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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活下去》全集

作者:微云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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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外面雨还在下,今年的梅雨季节持续时间异常长,而且几乎都是暴雨,简直就像是天空破了个口子,让天上的水都漏下来了一样,显然N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扛不住压力,大半个城市都泡在了水中。

陈瑾透过阳台窗户看看楼下,一楼附带的小花园除了一些花树还能看到一部分,那些比较矮小的花草已经连个尖都看不到了。亏得这边的一楼是车库,要不然,谁住在一楼就等着在家里游泳吧!

几个穿着雨衣雨裤的人趟着已经到腰间的积水,艰难地跋涉,陈瑾估摸着是家里断了粮,要去附近的超市买点菜,毕竟,城里不比农村,一般人家都是天天买菜的,就算是米面,一次也只买个几斤,吃完了再去超市或者菜场买,既新鲜又方便。谁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往年梅雨的时候也会有些积水,但是小区这边地势还算高,排水也快,最严重的时候也就是淹到小腿,哪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厨房里面传出煮玉米的香味,陈瑾进了厨房,关了煤气,将那几根玉米用筷子夹了出来,放到盘子里面,端着盘子直接就坐到了沙发上。

茶几上的笔记本一直开着,那只企鹅还在不停地闪烁,陈瑾顺手打开了公司的企业群,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线,几个同事上传了大量的照片,街道上几乎没顶的汽车,坐在洗澡用的塑料盆里面玩水的孩子,老城区已经快要淹没的底楼。

群里面的言论也不复前两天的轻松,大家都在那里说着已经淹死了多少人,销售的一个同事在那里痛心疾首,他新买的别克停在小区的露天停车场上,而停车场这会儿已经是一片汪洋,估摸着等水退了,汽车也白买了,也不知道保险公司能不能赔。

也有同事在那里抱怨,家里蚊子多了很多,电蚊香片又用完了,晚上被咬了一身的疙瘩,然后就是一片附和声。

陈瑾素来喜欢隐身,一向只是看着,很少参与讨论,因为这连续暴雨的缘故,公交地铁陆续停运,刚开始下雨的时候还只有几个人请假,后来几乎就没人能到了,老板也不能强迫别人冒着生命危险去上班,因而干脆宣布暂时放假,当然,放假这些天的工资是不会照开的。

陈瑾所在的公司规模不算大,勉强算得上是高新技术企业,不过这样的企业,全国每天都有一大批被注册,同样也有一大批面临破产重组被同行收购的前景,陈瑾是做设计的,工资比那些文员高点,比技术销售差一点,反正就是饿不死、撑不着。

按理说,他也是奔三的人了,家乡和他差不多大的人到了这个年纪,孩子上小学的都有了,陈瑾至今还是个光棍。相比较于他的那些同学同事,陈瑾意外地纯情,他至今没谈过恋爱,也有人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却让他婉言拒绝了。

陈瑾是个同性恋,这是他上大学之后知道的,不过他的性子往好听里面说是保守,实际上是个比较胆小的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哪怕在网络上,一大堆人喊着什么支持同性恋之类的话,这个社会的主流依旧还是男女搭配。陈瑾也不想挑战自己的家人的接受能力,因而哪怕每次回家都有人问起他是不是谈对象了之类的话,他也只好敷衍过去,有的时候,他会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但是心中难免觉得有些空洞。

他如今租着这个中档小区的一个单身公寓,每个月光月租水电煤气就要交一千块左右,这年头,钱越来越不值钱,工资的增长压根赶不物价的增长,不过陈瑾的生活水平却一直保持在一个档次上,每个月还能攒上一笔钱,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前些年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空间。

包括陈瑾的家人在内,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陈瑾跟家里人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他妈在他高中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结果去世还不满三个月,他爸堪称火速地给他找了个后妈,还带来一个比他小差不多十岁的弟弟,陈瑾一向是个沉默的人,不怎么善于言辞,对此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待在家里的时间少了很多。

不过,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陈瑾从小到大,他爸就没操过什么心,按部就班地上学,中考考了重点高中,高中成绩中等偏上,偶尔还能超水平发挥一把,除了定期给生活费,压根不用他爸费半点心思,很快,他爸的注意力就被那个顽皮可爱,考试考好了要奖励,考差了要鼓励的弟弟给吸引过去了,每每回家,父子两个只比陌生人强上一点地寒暄两句,问上几句生活学习有没有什么困难之类的话,陈瑾已经过了撒娇装憨的年纪,嘴也笨,一些关心的话说不出口,最终两人都无话可说。

陈瑾高考的时候发挥得不错,考上了N市的理工大学,结果高考完才知道,对他最好的外公在他高考前两个月去世了,之所以没告诉他,说是怕影响他的高考,陈瑾还能怎么说呢,只有沉默着去外公坟上烧一堆纸钱,磕上几个头罢了。

就在那个暑假,他无意中发现自己有了一个空间。

他一直以来是个极为本份的孩子,也没什么大野心,高中的时候,很多同学在谈什么魔兽传奇,各种新锐武侠小说作家,还有刚刚兴起的玄幻仙侠,他除了偶尔在学校外面的小书店翻翻连载的武侠小说之外,别的是半点也没沾过,何况那时候,什么空间文也没有流行起来,他很是受了一番惊吓。

他那个空间并没有多少出奇之处,不过土地还算肥沃,大概五六亩左右的地方,被一条看不到头尾的不过两三米宽的河流从中间穿过,外围笼罩着浓重的白雾,人也走不过去。在那个他的同学要么因为摆脱了高考的压力疯玩,要么因为没考好不得不准备复读的暑假,他一直就在摸索着空间的使用方法。

空间里面的时间流速跟外面是一致的,每次一动念便可以进去,里面没有太阳,却一直是白天,而且也没有季节之分,却又似乎什么都能种。

陈瑾虽然是农村出生的,但是那个年代的孩子,差不多都是独生子女了,农村里的日子也好过,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农活什么的,顶多看看就好了,没几个人上过手。不过,陈瑾还是用零花钱在镇上的种子站买了一些蔬菜还有粮食的种子,陆陆续续在空间里面种了起来。一开始简直是一团糟,他也不好去问人,只好努力回忆以前妈妈在家的时候是怎么打理的,慢慢的,虽说还有些拙劣,不过总算还是上了手。

等到上大学的时候,时间更多了一些,陈瑾又开始攒钱往空间里面添加一些别的品种,后来还购买了一些鸡鸭鹅,另外还有一对山羊,在空间里面划出了一块地,用竹竿围了起来,将它们养在了里面,虽说中途有几只因为照顾不当死了,剩下的安安稳稳活了下来,并且如今已经一代代开始繁衍起来。

陈瑾大学那四年,回家回得很少,多半时间留在N市做一些学生兼职,虽说辛苦,但是赚的钱也不少,陈瑾的爸爸对陈瑾虽然缺少关心,但是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会按时打到他的银行卡上,陈瑾花得也很省,加上还能得点奖学金什么的,陈瑾能够有钱丰富着空间里的物种。

等到陈瑾大学毕业的时候,那个空间已经扩大了一半,里面有一亩半左右种上了各种蔬菜,更多的还是各种果树。另外花生、玉米、黄豆黑豆绿豆什么的也种了一些,数量不多,也就够他自己吃。河里面多出了一些常见的鱼虾,甚至还有些螃蟹,他没什么路子买鱼苗,因而一般也就是在菜场选那些带鱼子的,活着往河里面放,这里面也没什么天敌,食物也丰富,慢慢就多了起来。

后来,新闻上那些什么毒大米、毒奶粉的消息比比皆是,总而言之,似乎什么都不安全了,陈瑾犹豫了很久,才在空间里面种上了一些小麦和水稻,因为自己不好处理,还费了一番力气,买了二手的小型脱粒机和小型磨粉机回来,买回来之后才注意到是要用电的,不得不又添置了一个柴油发电机。

陈瑾本质上是个很俗气的人,空间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是平常吃的,什么观赏的花花草草一概没有,打理那些蔬菜果树还有粮食作物已经差不多占据了他大半的空闲时间了,那些花草多半娇贵得很,他哪有那许多时间来折腾。

等到网上空间文流行之后,看着那些简直是全能的空间,陈瑾也只是哑然而已。能得到一个空间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若是还想要空间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甚至动念就能满足一切需求,那也就太贪心了。陈瑾依旧一门心思打理着自己那还在缓缓扩大的小空间,零零碎碎在里面置办了各种他觉得用得上的东西,再给空间里面添加一些之前还没有的物种,还在里面陆续搭建了几个活动板房,虽说不大,但是经过一番布置,也是功能俱全。

第二章

雨依旧在下,新闻里面,那些领导人依旧慷慨激昂,坐着船到被淹的地方视察慰问,每天死亡人数都在增加,还有一些所谓的失踪人口,想必即使找回来也是尸体了。一开始还有人有在被淹没的街道上游泳戏水的心思,很快,因为长时间交通不通,物流系统也陷入了瘫痪,那些农贸市场、超市里面的生鲜蔬果很快没了来源,原本到了饭点的时候,陈瑾还能闻到邻居家炒菜的味道,不过近来几乎什么都闻不到了,陈瑾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听见隔壁的女人在高声抱怨,已经喝了好几天粥了,这样下去,大人受得了,顶多当做减肥,可小孩呢,才三岁,正是要营养长身体的时候,光喝粥怎么喝得饱。

男人在边上安慰,这雨不可能一直下,等雨停了就好了。然后就听见孩子的哭闹声,女人赶紧过去安慰。

陈瑾只有沉默,这年头好人是做不起的,若是他这回一心软,别人问起这时候,他哪来新鲜蔬菜水果还有肉食,他该怎么说?

他顺手拉上了窗帘,然后从房间里面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很热闹,羊圈里面的几只羊正慢悠悠地啃着昨天放进去的一大捆花生藤,十几只新孵出来没多久的小鸡正跟在老母鸡后面啄着昨天扔进去的几块西瓜皮,河里面,一群大大小小的鸭子还有白鹅正在游泳,陈瑾走进一边的用作储藏间的小房子里面,从一个大塑料桶里面舀出一小盆混着碎米的稻糠麦麸,然后洒在了栅栏里面,里面的鸡一下子都围了过来,争相啄食起来。

陈瑾在草窝里面捡了今天的鸡蛋,又到附近的菜园子里面摘了几个番茄和茄子,打算做一个油焖茄子和番茄鸡蛋汤。

他这几天担心楼上楼下闻到味道,一直是在空间里面开火的,用的是电磁炉,空间里面柴油不多了,如今油价依旧居高不下,他买的也不是很多,也不知道雨还要下多久,要是柴油用完了,那可怎么办,这片小区用的都是管道煤气,可不是罐装的那种。陈瑾在寻思的时候,已经将一个菜一个汤都做好了,空间里的东西没有加什么膨大剂,催熟剂,化肥什么的,因而即使没有用太多调料调味,香味也很快出来了。

出了空间,在电饭煲里面盛了一碗饭,又进了空间,就着做好的茄子和番茄蛋汤吃了一顿,直接在河水里面洗了碗盆,因为碗盆里残留的菜汤还有米粒,引来了大大小小的鱼,在附近争抢着那几粒米。河里面这些鱼没有什么天敌,陈瑾因为觉得杀鱼比较麻烦,也不经常吃,因而河里鱼如今很多,而且也很迟钝,缺乏危机感,随便用网子一捞,就能捞上一尾大鱼上来。陈瑾看着水里面已经很密集的鱼群,琢磨着是不是晚上就捞一条出来做个红烧鱼吃吃。

将碗盆放回了屋子里面的碗柜中,陈瑾换了一身帆布的工作服开始干活。空间的玉米每年都会种几次,保证一年四季都有嫩玉米煮着吃,其中一批如今已经成熟了,陈瑾将熟了的玉米掰了下来,好在并不算多,用绳子串了串,直接挂在了门口钉的钉子上,那边已经挂了好几串了,然后才将已经枯黄的秸秆连根砍倒,也不收拾,直接留在了原地,等到秸秆多了之后,正好一起烧掉,草木灰也能肥田。

弄完这一切,陈瑾已经出了一身汗,便出了空间,将工作服换了下来,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搬着笔记本再次进了空间。

最近小区里面蚊子非常多,而且还很厉害,一咬就是老大一个包,痒得你恨不得把肉都抓出来,那些什么蚊香片、蚊香液也不是那么管用,陈瑾自然不乐意在屋子里面喂蚊子,多半时间都在空间。空间里面并没有蚊子,要说昆虫,也就是陈瑾之前去人家养蜂场参观的时候,偷偷摸摸弄进去的一些蜜蜂,因为食物充足,又没有天敌,如今已经繁衍出了一大堆,在一颗大树上筑了巢。

在果园里面摘了一小篮枣子,在河水里面洗了一下便拿进了屋子里面,一边用笔记本看着之前下的电影,一边吃着枣子。

这年头好莱坞各种各样的灾难片,当然,总会有一个或者那么几个救世主冒出来,拯救地球,虽说俗套,不过,还算有几分看头,总比国产的那些所谓大片强得多。

人们的想象力总是无穷无尽的,各种各样的缘故引发世界末日,什么外星人入侵已经老套到不行,如今便是各种天灾人祸,陨石撞地球,生化危机,地震、火山喷发,洪水海啸,磁场变化……场面极为恢弘,电脑特技也很是绚烂,陈瑾也就当看个乐子。从上个世纪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末日论就接二连三地抛了出来,可惜的是,人类依旧异常□地生活在了地球上,如同寄生虫一般,继续攫取着地球的养分。

就在陈瑾在空间里面看着主角在那里力挽狂澜的时候,却听见了门铃响起的声音,他一愣,这个时候,谁回来按门铃呢,不过还是出了空间,从猫眼中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老太太,陈瑾记得她,这个老太太常常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在小区里面散步的。

陈瑾开了门,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也很是干净整洁,只是脸上皱纹更深了,神情满是忧虑,见到陈瑾开门,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色:“那个,小伙子你好,我想问一下,你家还有感冒药吗?”

陈瑾一愣,他不是什么心狠的人,想了想,侧过身来:“您先进来坐坐吧,我找找看!”

老太太脸上神情放松了一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陈瑾用纸杯倒了一杯水,放到了茶几上:“您先喝点水,我这就去找!”

老太太连连点头:“真是麻烦你了,问了好几家了,都说没有!哎,可怜我那小孙子,一直烧到现在,这热度再降不下去,可就麻烦了!”老太太估计这些天精神压力也很大,这会儿端着杯子唠叨起来。

陈瑾空间里面还是备着一些常用药的,干脆从空间里面将药箱都拎了出来,什么板蓝根冲剂,小柴胡冲剂,还有什么阿莫斯林之类的药全拿了出来,用一个干净的方便袋装了起来,递给了老太太:“我也不知道您孙儿是个什么病,有关的药也就这么多了,不过您最好还是打电话去医院那边问一下,应该吃什么药才对!”

老太太惊喜不已,接过袋子,连声道谢:“真是谢谢你了,小伙子,回头等我儿子回来,咱们家再好好谢你!”

陈瑾赶紧道:“不过是小事罢了,这些东西平常放在家里也很少用的,您赶紧带回去吧!”

老太太连连点头,用一种堪比年轻人的速度冲上了楼梯。

陈瑾关上了门,轻叹了一声,将药箱里面剩下的一些常备药收了起来,将药箱重新放回了空间,他身体一直很好,平常即使生病靠自己的免疫力也能熬过去,那些常备药往往到了保质期就扔掉换新的,如今既然有人用得上,那就拿去好了。

第三章

雨又下了三天,才停了下来,太阳有些遮遮掩掩地出来了,很多人都松了口气,毕竟,水已经在退去,按照这个速度,一天之后,便能够恢复交通了。当然,还有另外几个城市依旧泡在水里,但是对N市的人来说,无非是让自己心理平衡一下罢了。

网上出现了更多的照片,漂浮在水中的一些动物的尸体,小孩子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因为泡在水里受损严重的车辆,遭到腐蚀的坑坑洼洼的路面,主流媒体在那里大肆宣传灾难中的所谓闪光点,这个殉职,那个光荣牺牲,一些堪称事后诸葛亮的被困逃生措施飞速地在网络上流传开来。救灾重建工作在进行,网络上一大堆人在责难,排水系统落后,城市基础建设都是豆腐渣,又在那里提起贪污腐败的一系列话题。

除了遇难者的家人还在那里悲伤之外,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超市里面人满为患,忍饥挨饿了好些天的人们挥舞着钱包,冲进超市、农贸市场,将里面的各种蔬菜水果肉类一扫而空,包括糖果罐头以及一些零嘴都快要被一网打尽。

当然,这样的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水退了,国家气象部门也信誓旦旦,雨水已经过去,接下来都是晴好天气,于是一切很快恢复了正常,除了一些老人心有余悸,开始尽可能囤积大米面粉什么的之外,别的人依旧一如既往。

陈瑾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总有些不怎么好的预感,不过好在他并没有什么食物上的危机,不过,他还是借着公司采购的名义,在超市买下了一大堆的洗化用品,直接塞进了空间里面,然后还在网上订购了一大箱的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品,这些东西放的时间长,而且也算不上贵,即使将来没什么事,也浪费不了多少钱,万一要是将来出了什么事,有钱也没处买了呢!

折腾了一番之后,公司的恢复上班通知也下来了。

上班之后,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那些天的惶恐,转而拿着道听途说或者是相关的报道讨论了起来,很多时候,别人的不幸很能平衡人们的心理,给人们带来一些欢乐,哪怕嘴上叹息,脸上同情,心里其实也是很爽的:比起那样的倒霉蛋来,我就勉强饿了几顿算什么呢!幸灾乐祸这种事情,有的时候算得上是人们的本能了。

有人就说起附近写字楼上,有人有事要加班,等到弄好之后,下楼一看,水都淹到大腿了,不敢走,只好又回了公司,哪知道这雨接下来就没停呢,那人最后不得不在公司办公室苦熬,将能找到的吃的东西都找了出来。一般办公室能有什么吃的呢?好一点的有泡面,更多的其实就是口香糖、巧克力、休闲饼干之类的东西,饶是那人一直精打细算,到了后来几天也断了粮,只好死命喝水,好在撑到了雨停那天,要不然,那才叫倒霉呢!

一大堆人在那里发表着各种感慨,然后暗自庆幸,自己没遇上这些事,那位车子直接送到4S店全面修理的同事更是拍了拍胸口,自己车子问题好歹保险公司会赔一部分呢,除此之外,自己也没受到其余的损失,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有人问起陈瑾的时候,陈瑾也是在那里说和大家差不多的话,到最后,家里只剩下一点米面了,不敢煮饭,只好就煮粥,煮面汤什么的,幸亏雨停了云云。

好在老板很快就过来了,大家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上班闲聊,各自打了个眼色,然后就另开了讨论组,在里面照样聊得热火朝天。

下班了,陈瑾将做了一大半的设计图纸保存好,关了电脑,和几个同事一起打卡离开。

与开着空调的办公室相比,一出电梯,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陈瑾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拎着包往公交站台走去。

往常没几分钟就有一班的公交车拖拖拉拉快半个小时还没到,等车的人都差不多不耐烦了,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身子晃了一下,然后直接倒了下去,大部分人都熟视无睹,不过还是有几个人走了过去将人扶了起来,让她坐到了靠着站牌的台阶上。那女人很快就醒了,神情有些茫然:“我怎么了?”

“你刚刚中暑晕过去了,身体不好就别等公交车了,打个车先回去吧!哎,这天真是热得厉害……”旁边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拿着报纸扇着风,满脸都是汗,嘴里念叨起来。

剩下的人也在那里劝了起来,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从包里拿了一小瓶矿泉水递了过去,女人喝了两口,差不多也缓过神来,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扶着站牌站了起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举动如同传染一般,好几个人也不愿意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的公交了,都站在路边开始拦出租,几个人已经在商量着拼车的事情。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损坏的出租车也很多,往常随时能拦到的出租车这会儿也比较稀少,就在一群人小声抱怨的时候,挤得满满当当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公交车前门后门都打开了,司机看着外面推搡着要上车的人,大声叫道:“先投币刷卡,从后门上!”

陈瑾正打算将公交卡递过去让前面的人刷,一个老太太用力推开了门口的人,灵活地挤了上去,陈瑾对此已经习惯,请人帮忙刷了卡,他拿着公交卡往后门走去。

人实在是很多,压根挤不下,哪怕司机在那里喊着:“上不下了,等下一辆,下一辆马上就要来了!”人们依旧尽力将自己塞进车中,这种话听得多了,真要是相信司机的,只怕等到最后,黄花菜都凉了。

等到司机一边喊着“关门了!”一边强行关了门,已经是快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陈瑾到家的时候,太阳差不多要落山了,他直接将包一扔,先开了客厅里面的空调,才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的温度让他恨不得一辈子住在里面不出去,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人都是群体动物,若是一个人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非要疯了不可。

陈瑾就在河里面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背心短裤,又从瓜田里面挑了一个西瓜带出了空间。这会儿家里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陈瑾用自来水将西瓜冲了冲,一切两半,一半放进了冰箱,另一半直接拿到了客厅,用勺子挖着吃。

网上一群人针对政府号召捐款的事情骂成一团,陈瑾只觉得索然无味,他也曾是愤青的一员,如今年纪也算不小了,对这些事情已经没了什么感觉,将网页关闭,他直接在搜索最近新出的大片,打算挑一个看看。

正在看内容简介的时候,门铃响了,陈瑾透过猫眼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不过倒是衣冠楚楚,一看就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陈瑾打开门,那个男人便开了口:“陈先生,你好,我就住在楼上,今天特地来感谢你的!”

陈瑾一愣:“请问您贵姓?”

男人说道:“免贵姓张,弓长张,前些天我出差在外,因为路不通,一直没赶得回来。听我妈说,要不是因为你提供的药,我儿子的烧也退不下来!”

“没什么!”陈瑾赶紧说道,“不过一点常规药罢了,只是正好我这边有罢了!”一边说着,一边引那个张先生进来。

张先生却苦笑一声:“陈先生真是把人想得太好了,我妈和我老婆那次从顶楼一层一层地敲门,除了你之外,别人家一口咬定没有!都是常规药,多半人家都有备用的,只是那种时候,谁都有顾忌!算了,不说了!这事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恩情!别的也不说了,这个陈先生你收下,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尽管找我,我尽力而为!”

陈瑾一看,茶几上赫然是几张大面额的超市购物卡,他刚想要推辞,就听张先生在那里说道:“没有意外的话,我这辈子就一个儿子了,陈先生救了我儿子,便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这点东西算得上什么,还请陈先生一定要收下!”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告辞。

送走了那位张先生,陈瑾看着茶几上那几张购物卡,加起来也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他也就是一俗人,这不要白不要,回头就花了吧!至于他说的什么有事就找他的客气话,陈瑾也就当没听到,他也没那么厚脸皮。

第四章

N市之前暴雨的影响还在继续,全国各地更多的城市重蹈了N市的覆辙,受灾颇为严重,当然主流媒体上,依旧是一片和谐声。陈瑾对国家大事关心得并不多,电视上永远歌舞升平,网上总有各种人在里面咋咋呼呼,掐个不停,作为一个小市民的陈瑾对此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不过也就是看看罢了,平常还得正常上下班,加班依旧没有加班费,老板也从不提加薪的事情。

昨儿个打电话回去,陈瑾那个弟弟陈哲今年高考,考得还算不错,已经被魔都的T大录取了,哪怕没多少感情呢,遇到这种事情总是要意思意思的。

跟陈瑾当年上大学那阵子不同了,那时候他进大学门的时候也就手机是撑场面的必需品,当然,如今手机还是必需品,另外还要添上笔记本、平板电脑之类的,最好还得一溜苹果的,要不然在大学里面很有可能就抬不起头来。

陈瑾跟家里说了一下,他这边给陈哲买笔记本,别的就不买了。家里自然也是同意的,如今哪怕笔记本价钱下来了,但是品牌货依旧算不上便宜。

一个苹果的笔记本上万块,陈瑾买下来之后肉痛了好几天,他自己这会儿还是用的组装的山寨货呢。交了邮费,将笔记本打包好交给快递公司的人带走,陈瑾看看钱包里面那几张购物卡,决定去超市逛一圈。

超市正在搞周年促销,这会儿又是下班时间,一大堆的人在里面抢购一些特价商品,人类都有从众心理,陈瑾也不例外,等到在收银台排队的时候,陈瑾才发现自己买了不少原本不打算买的东西,包括一些如香肠卤味之类的方便食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东西放回原处,买了就买了吧,犯懒的时候也有东西吃。

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出超市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不过,温度依然没降得下来,陈瑾看着公交站台那边站着一堆人在等公交,盘算了一下这边离小区也就两站路多一点,干脆也不等了,直接提着购物袋顺着人行道往前走。

一辆辆电动车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陈瑾差点被一辆超车的电动车带到,走到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绿化带里面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狗冒了出来,将前面一辆电动车的车主吓了一跳,刹车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看清楚了那只大狗,电动车车主骂骂咧咧了两句,加速离开了。

陈瑾走在人行道上,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只大狗,身上的毛勉强还能看出原来的眼色,不过已经沾了很多灰尘,还有些打结,那只大狗蹲在那里,脑袋却转了过来,看向了陈瑾。

陈瑾对于猫狗还是喜欢的,小时候他很想要养一只小猫,都从邻居那里要过来了,回头他爸嫌吵闹硬是让他送了回去,后来他便没有再养过。后来上班之后也想要养一只狗,可是这年头狗的价钱也不便宜,而且还有什么养狗证防疫证什么的,麻烦得很。这只狗体型很大,不过应该很久没有吃饱过了,显得有些瘦骨嶙峋,不过依旧非常精神。

这会儿,那只狗纯黑色的眼睛正看着陈瑾,陈瑾心中一动,他蹲了下来,从购物袋里面掏出一包真空包装的熏肠,拆了开来,向它递了过去。那只狗闻了闻,便凑在陈瑾的手边,张嘴吃了起来,很快,一整根熏肠便消失在了那只狗的嘴里,陈瑾想了想,又掏出了两包真空包装的烤肉,这玩意超市里面买一送一,陈瑾将两个的包装都撕了开来,然后放到了地上,看着那只狗将那两块肉吃完,然后擦了擦手,拍拍那只狗的头,轻声道:“好了,你也不能多吃了!我要回去了,你最好也躲起来,别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陈瑾正要走,那只狗却也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陈瑾后面,陈瑾一愣,转过身来,那只狗也停住了脚步,眼睛定定地看着陈瑾,陈瑾有些古怪地在那只狗的眼神里面看出了坚定的味道,转念一想,便觉得有些可笑,不过终究还是心软了:“你要跟就跟着吧!”

那条狗跟着陈瑾一路往前走,幸亏这会儿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也没注意到,因而让陈瑾顺顺利利地带着这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公寓。

说实话,这条狗给陈瑾的感觉很奇怪,陈瑾不是什么同情心容易泛滥的人,偏偏对上这条狗就会心软,等到陈瑾带着它进了门,看着它在玄关的垫子上绕着圈,之前忽略的古怪感才又升了起来,聪明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陈瑾可以解释为这条狗以前也是有主人的,接受过训练,可是,这条狗为什么会就这么缠上了自己呢。

不过带回来也就带回来了,陈瑾也不想就这么把它赶出去,这条狗看着也不是挑食的,自己不是养不起,干脆就养着吧。

这会儿的第一件事不是给这条狗申请合法的养狗证,而是赶紧先将它好好洗干净,陈瑾可不希望家里多出些跳蚤之类的东西来。

看着这条狗的体型,陈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去卫生间那个小浴室的打算,终于还是决定将它带进空间中去,哪怕陈瑾觉得这条狗有些古怪,但是一般人会对同类产生戒备,却不会对一般的动物有什么戒备之心,于是,陈瑾直接带着这条狗进入了空间中。

进入空间的那一瞬,那条狗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陈瑾并没有注意到,进入空间之后,就看到那条狗东张西望了一番,有些躁动,陈瑾也不以为意,只当是进了陌生地方该有的反应,他直接拍拍它的脑袋,笑眯眯说道:“好了,乖乖待着,我去拿东西,一会儿给你洗澡!”

陈瑾以前也没养过什么宠物,也不知道宠物香波跟人用的洗发水沐浴液有什么区别,干脆直接拆了一块牛奶味的香皂,又找出了一个粗齿的梳子,回过头来,那条狗已经摇摆着尾巴蹲在了他的身后,陈瑾失笑:“行了,跟我走!”

陈瑾直接将它领到了空间里的河水下游,那条狗乖觉得很,自己扑腾一下跳下去了,周围的鱼群一下子受了惊,四散着游开了。

陈瑾花费了不小的力气,将自己身上也弄得湿漉漉的,总算那条狗身上脏兮兮的毛恢复了本色,又用梳子用力梳通了那些打结的长毛那条狗从水里爬上来,有些不习惯地对着河水照了照,然后用力抖了抖身体,将身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陈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不轻不重地踢了它一脚,笑骂道:“安分点,再弄脏了,你就自己洗去!”

那条狗有些乖觉地凑了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陈瑾光裸的腿,陈瑾一向怕痒,忍不住笑了起来:“快别舔了,小心我揍你哦!”

它却更加殷勤地摇摆着脑袋,绕着陈瑾转了几圈,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陈瑾无奈地说道:“行了,别转了,走吧,我去给你把身上的毛给擦擦干,免得再蹭着什么地方,弄得一团糟!”

说实话,对于单身的男性而言,很多东西在家里都是很难找到的,比如说吹风机,甚至是浴巾,陈瑾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给脱了下来,随便换了一身背心短裤,又找出两条干净的旧毛巾出来,开始给滴水滴了一路的狗擦毛。

虽说狗很乖,也没有挣扎乱动,等到皮毛半干,不再往下滴水之后,陈瑾还是累出了一头汗,肚子也开始造反了。陈瑾一看时间,的确是不早了,也不乐意做饭了,之前在超市买的那些吃食正好也能派上用场。

“对了,还没给你取名字呢!”陈瑾对取名这种事情挺缺乏天赋的,而且,他也不觉得给狗取个比较复杂的名字有什么用,于是干脆说道,“以后你就叫大白,明白了吗?嗯,大白,咱们出去吃饭,其余的事情回头再说!”

不等大白对自己的名字发表什么已经,陈瑾已经抱着它的脖子,直接出了空间。陈瑾早就试过了,除了他之外,不管是什么东西,想要出入空间必需跟陈瑾有肢体接触,陈瑾觉得自己应该订购一套项圈牵引带什么的,要不然,每次将大白带进带出实在是太麻烦了。

第五章

在城市里面养一条大型犬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亏得陈瑾有个空间,有问题的时候将大白往空间里面一塞就是。不过陈瑾还是找了个地方给大白将该打的疫苗都打了,大白挣扎得很厉害,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下来。

大白的品种便是宠物医院的人也说不清楚,看体型特征似乎混了不少血,陈瑾也不是很在乎这个,什么纯种不纯种的,混血有混血的优势嘛!起码大白的智商比他见过的其他的狗都高多了。

大白很好养活,跟农村里的土狗差不多,不需要买什么专门的狗饼干,磨牙棒,陈瑾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虽说饭量大了那么一点,不过陈瑾养得起。陈瑾的厨艺还算不错,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做给自己吃,再差也练出来了,不过以前自己一个人住,一般也吃得敷衍,乐意的时候还能在空间里面挑选一下蔬菜,杀只鸡,捞条鱼好好做几个菜,有的时候懒得厉害了,直接啃点水果也就糊弄过去了。

大白的胃口总是很好,对陈瑾的手艺也很捧场,陈瑾有的时候在网上看菜谱,自己在厨房里面尝试,甭管做得怎么样,大白总是很给面子。

这入了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天气预报已经发了好几次高温预警,从橙色到红色,颜色刺激得叫人想骂娘。刚开始说有人在大街上中暑,大家还新鲜讨论一下,后来这事也不稀罕了,新闻上也懒得放,人们也懒得谈论了。

对陈瑾来说,热也有热的好处,本来家里面还说陈哲在家闲着没事,让他到N市来,若是他有空,带陈哲出去玩两天什么的,结果这么热的天,还出去玩,这不是开玩笑嘛!陈瑾也就跟家里说,若是陈哲想要来N市,不如等到十一长假的时候,那时候天气凉快,假期也长,便是带他的新同学过来,也是可以的。

陈瑾也就是说个顺便话,到了十一长假的时候,N市这边的景区哪个不是人山人海的,那就不是玩,是受罪了,陈哲一向享受惯了的人,如何乐意!而且,就算想玩,陈哲怎么着也得先把魔都好好逛一圈才对。

家里倒也没有觉得陈瑾故意推脱,之前陈瑾寄回去的笔记本很是让陈哲在自己的同学那里长了不少脸面,陈哲如今正在家里玩电脑玩得开心呢,哪里愿意顶着大太阳出来。

陈爸倒是对陈瑾啰嗦了两句,说陈哲不过刚上大学,要这么好的电脑做什么,陈瑾工作也没几年,手头有余钱不如攒下来买房子结婚,陈瑾若是看好了什么地方的房子,家里这边手头还算宽裕,到时候也支持一些。

陈瑾敏锐地听见电话的那一边,陈爸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后妈杨小芸大声咳嗽了两声,陈瑾沉默了一下,只是说道如今N市房价还是很贵,不过如今政府不是在调控嘛,等到房价降下来再说。

陈爸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只是又在唠叨陈瑾的终身大事问题。陈爸也纳闷,陈瑾这人长相虽说算不上英俊潇洒吧,但是也是不差,五官端正,脸上也没什么痘子之类的,身高也有一米七八,在南方已经算是挺高的了,收入虽说不算高吧,但也不低啊,偏偏至今连次恋爱也没谈过,陈爸只觉得陈瑾嘴笨,不懂得讨好女孩子。

陈瑾敷衍了两句,不是没有女孩子对他表示过好感,只是陈瑾他对女人压根没兴趣,你让他跟女人结婚,这不是害人嘛。

陈爸最终也是无奈,只是让他再看看,眼光别太高,现在女孩子都娇贵得很,好歹谈一个。按照陈爸的意思,这会儿谈一个,就在这两年结婚要孩子,陈爸那时候也快退休了,也能帮着带带,再往后拖,陈爸精力也要不足了,经不住小孩折腾了。

陈瑾心中对陈爸说了声抱歉,最终也只能点头称是,等到陈爸那边挂了电话,陈瑾长松了一口气。

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陈瑾抱住了扑过来的大白的脖子,大白讨好地舔了舔陈瑾的脸,然后屁颠屁颠地将陈瑾刚刚拿出来的一个西瓜用爪子往陈瑾面前推了推。

陈瑾笑了起来:“想吃西瓜啦,行,我这就去切!”

陈瑾起身抱起西瓜,去厨房将西瓜洗了洗,一切两半,一半放到了专门给大白准备的一个不锈钢盆子里面,另一半自己吃。

大白吃西瓜吃得很仔细,很少会吃得汁水四溅,它还知道吐瓜子,要不是陈瑾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都要以为大白其实成精了。

陈瑾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自己拿了个勺子,挖了一块红瓤送进了嘴里。陈瑾种在空间里的西瓜品种很杂,是陈瑾以前自己买西瓜吃留下来的种子,然后种了下去,不过长得都很不错,反正空间里面也没有四季之分,陈瑾每个月埋几粒种子下去,一年到头都不缺西瓜吃。

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正播放着新闻,沿海的几个城市依旧面临着成为威尼斯水城的奇景,而内陆很多地方却出现了大规模的旱情。

黄河再次断流,华北地区的耕地上,作物因为干旱而枯死,地面龟裂开来,照片上一个皮肤粗糙黑红的农民正抓着一把智能算是沙子的土壤,神情满是无奈。

一边的文字报道也在那里说什么旱情严重,将会造成华北地区粮食大幅度减产,国家针对受灾地区有什么什么救济计划,某国家领导人亲临慰问受灾群众什么的。

一些网友在那里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有人在那里开玩笑,说将自己这儿下的雨挪到那边就好了之类的。也有人在那里咋咋呼呼,说什么2012来了,顿时被一堆的人狂喷。

陈瑾注意了一下,遭受旱灾的地方显然不少,不只是华北那边,还有不少内陆平原,几个内陆湖已经面临干涸的状况,一个月前还碧波荡漾的地方,如今满是干枯的水草,还有些垂死的鱼虾。

陈瑾看了一会儿,这些年各种天灾频发,人们都已经麻木了,哪怕嘴上说着政府如何如何,但是到头来,大家之所以并不为这些问题感到太过担忧,还是因为政府会进行救济,影响不到人们的正常生活。

陈瑾正打算关掉窗口的时候,旁边又跳出了几个弹窗,说奥运会中国队又取得了几枚奖牌,又破了什么什么世界纪录,然后又是什么怀疑有兴奋剂啊,他国记者的质疑啊……陈瑾只拿这些当做娱乐八卦看,已经生不起什么爱国情怀,奖牌拿的再多又怎么样呢?要说起来,国家花了那么多钱培育那么一小部分的运动员,要是没拿奖牌,那才是怪事呢!

这会儿大白已经将自己的那一半西瓜啃完了,小跑着凑到了陈瑾身边,咬着陈瑾的裤腿,眼巴巴地看着陈瑾。

陈瑾立刻知道,大白想要进空间了。

哪怕室内空调温度打得再低,舒适度总是比不空间里面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白经常被陈瑾带进空间里面去,习惯了里面的舒适宜人,可以撒丫子飞奔,这小小的挪腾不开的小公寓自然吸引不了它,因此总是缠着陈瑾想要到空间里面去。

陈瑾有些无奈地将自己的那半个西瓜吃了个干净,将剩下的两半西瓜皮放到了一起,打算一起带进空间里面,不管是养的鸡鸭还是山羊,对西瓜皮都是喜欢的。

将客厅的落地窗帘拉上,空调关掉,茶几收拾了一下,陈瑾先带着大白进了空间,然后自己又出来了一趟,将充满电的笔记本带了进去,接下来的整个晚上,就要在空间里面度过了。

第六章

一直到立秋,气温也没有半点要下降的意思,反而更加热了起来,别说什么地表温度了,气温已经超过了四十度。之前陈瑾有的时候出门还带着大白出去溜溜,如今即便陈瑾拉着牵引绳,大白也死活不肯挪出一步了,多半时间都呆在空间里,陈瑾见大白一身厚实的皮毛,至今也没见有换毛的意思,也怕它热坏了,自然也是将它留在空间里面。

气温很要命,但是工作还得继续,每日里的上下班时间已经成为了煎熬,超市里面总有一大堆的民工在晃悠,他们一般只舍得买晚上的打折面包蔬菜什么的,只是为了贪恋超市里面的冷气,总要晃悠到超市快要关门才会离开。哪怕东西买的再少也是顾客,因而尽管超市里的工作人员知道这些人多半是来蹭冷气的,也不好赶人。

路上骑电动车和自行车的人少了很多,这种天气,即便抹着什么防晒霜,戴着遮阳帽,效果也不怎么样,很多人被晒伤,网上各种针对晒伤的护肤用品卖得极为火热,室外游泳池已经很少有人过去,而价格更为高昂的室内游泳池却是每每爆满。

这么热的天气,自然很少有人愿意出门,哪怕公司的销售磨破了嘴皮子,将产品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依旧没几个人愿意顶着被晒成人干的危险,大老远跑到这个火炉里面来谈生意。

老板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时不时就要召开一次部门会议,从下班开到快半夜,与会的员工多半一声不吭,别说什么人定胜天的鬼话,老天爷不帮忙,你也不能绑着人家客户上门不是。

而且很多人也开始怨声载道起来,因为天气热得不正常,一些企业已经开始调整上班时间,更有一些企业干脆带薪放假了,当然,这种好事绝对落不到像陈瑾在的这种私企身上。别的也就算了,因为公司不是什么室外作业的兴致,因而也谈不上什么高温补贴的事情,天天在路上被晒得脱掉几层皮,到头来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公司里面开始有些人心浮动,然后,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已经撑不住,直接辞了职,连工资也不要了。

然后一个同事上班路上在公交车上因为中暑晕过去了,正磕在门口的扶手上,差点没磕破了头,饶是如此,门牙也缺了一小块。这种事情也算不上工伤,医疗费也报销不掉,最终,这个同事郁闷之下,病假一结束也交了离职申请书。

这样的事情不仅出现在陈瑾的公司里面,毕竟这年头,什么好都不如身体好实在,虽说如今年纪轻,可就是年轻的时候就得注意,万一将身体搞垮了,别说什么晚年不晚年的事情了,不拖累父母就是好事了。

老板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公司如今业绩不好,主动裁员会引发一些后果,而员工主动离开的话,连补偿金都不用发了。

陈瑾的身体一直不错,加上还有个空间,除了上下班的时候不怎么好过之外,其余的时候过得都比较滋润,因此,一直还是比较规律地上下班,隔上一两个周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老家那边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陈爸是个中学老师,好歹暑假不上课,可以待在家里吹空调。后妈杨小芸是乡镇医院的护士,因为天气的原因烦躁无比,农村里面虽说如今条件好了,但是之前舍得装空调开空调的人家并不算多,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钱不钱的也顾不上什么了,空调冰箱之类的,简直要卖得要脱销,饶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人因为重度中暑被送进医院里面,杨小芸每天忙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以前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陈爸如今也变成了标准的家庭主男,家务什么的都得一把抓,如今更是如此。陈瑾昨天晚上打电话回去的时候,陈爸正在煮冰糖绿豆汤,说是要送到医院去,杨小芸晚上要值班。

陈瑾当时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人的性子,可真是不可捉摸,陈瑾还记得,陈妈在世的时候,别说什么家务了,便是地里面的重活,陈爸也是很少沾手的,结果现在呢,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居然也这么体贴了!

陈瑾挂了电话,心里却是一阵钝钝的疼痛。大白感觉到了他心情的低落,凑了过来,将大脑袋埋进陈瑾的怀里蹭来蹭去,陈瑾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他亲了亲大白的头顶,然后将它推开:“好了,这么腻歪,热不热啊你!你不是喜欢吃肉骨头吗,冰箱里面还有几根,我这就拿出来解冻,一会儿做骨头汤!”

说到吃的,大白一下子兴奋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陈瑾的后面,看着陈瑾从冰箱里面将食材一样一样地拿出来,陈瑾在厨房里面开火的时候,大白蹲在厨房门口,拼命摇摆着尾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陈瑾会做的也就是些家常菜,除了骨头汤之外,陈瑾另外又炒了个地三鲜,凉拌了一盘子黄瓜,又把冰箱里面自己卤的一盘子凤爪拿了出来,大白看陈瑾将几个菜摆上了桌子,当下熟极而流地跳到了一张椅子上蹲着,眼巴巴地看着陈瑾。

陈瑾将大白专用的食盆拿了过来,放到了大白面前,然后给他夹了一根肉骨头,大白忙不迭地啃了起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说实话,陈瑾一直很佩服大白的前任主人,大白除了不是人身,很多行为跟人类差不多,之前还听宠物医院的人说给犬类的食物不要放盐,结果那次陈瑾煲鸭子汤,在放调料之前挑了几块给大白,大白吃了一口便不肯再吃,非要和陈瑾吃一样的不可,后来陈瑾也便不再多事,再发现大白吃东西很是利落,并不会掉渣或者是弄得一团糟之后,干脆给大白在餐桌上留了个位置,吃饭都在一起。

大白是个得寸进尺的,一开始只是找着空儿就在陈瑾身边转悠,求拥抱、求抚摸,等到陈瑾对它没了戒心,立刻更是死皮赖脸地见面就扑倒,时常来亲亲了。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大白刚带回来的时候,陈瑾躺床上,大白就趴在地板上,然后大白就趁着陈瑾睡熟之后偷偷摸摸地爬到床上去,再然后,每次陈瑾要睡觉了,它便先行一步,往床上一扑,陈瑾说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就默认了这种情况。大白很爱干净,不用陈瑾说,便要去洗澡,皮毛这些天也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摸着很是舒服,而且还很暖和,等到陈瑾发现每天早上自己醒来,都抱着大白的时候,对此已经没话好说了。

一人一狗很快解决完了晚餐,只留下几个光溜溜的盘子。大白的胃口实在是非常好,当然,牙口也很不错,每次见它啃骨头的架势,陈瑾真心有着一种很凶残的感觉,好在大白的性情比较温顺,并不曾有过攻击人的意思,要不然才有的麻烦呢!

将碗筷清洗干净收拾了起来,陈瑾摸摸有些鼓起的肚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运动一下,跟大白在一起,他的胃口也好了很多,若是再这么下去,估计都要有小肚子了,唔似乎空间里有两棵梨树上的梨差不多熟了,干脆趁着还没有熟透去摘一下吧,再等下去可就要坏掉了。

第七章

陈瑾还算悠闲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天气还是那么热,早上的时候,办公室的小江正站在空调前吹着风,嘴里在那里抱怨着:“这天真是热得邪门,刚刚在地铁里面还好,才出来走了两步,就出了一身汗!”

他正在毫无形象的拉着t恤的领子扇风的时候,另一个同事进来了,进门就打了个喷嚏,说话的时候也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昨晚上空调温度打得太低了,今天早上起来居然受凉了,小江,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一点!”

小江不情不愿地说道:“这天气空调温度再调高,要热死人的!你不能加件衣服吗?”

那个同事还想要再说,却看其余的人也是一脸赞同的样子,还有人友情提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公司的一件长袖的衬衫,他只好屈服了。

一般九点半左右都会到的老板娘没来,据说是儿子生病了,老板的神情也比较疲惫,原本喜欢在办公室巡视的他居然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这些天似乎感冒的人挺多的,陈瑾坐在公交车上,总能听见喷嚏声、咳嗽声还有擤鼻涕的声音,可以说是此起彼伏,最惊险的一次是公交车司机,正在拐弯的时候,忽然打起了喷嚏,差点将方向盘的方向给转错了,还踩上了油门,等到司机回过神来挽回的时候,公交车就在站在前面的人略带惊恐的目光下,擦过了一根路灯杆子,比较惊险地回到了公交专用车道上。

陈瑾暗自庆幸那位司机临危不乱,要是换成自己,只怕真的反应不过来,踩着油门撞上路灯杆的后果……陈瑾想想就觉得后怕。

老板好几天没有出现,再次出现的时候,两眼熬得通红,一向注意形象的他胡子拉碴的,神情疲惫无比,老板娘依旧没有出现,中午休息的时候,住在老板家附近小区的一个同事才悄悄地告诉大家,老板家那个不到五岁的儿子前几天就死了,老板娘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差点跟老板掐了一架。

几个人刚想询问一下具体怎么回事,一个人回头正看见老板有些没精打采地走过来,赶紧轻咳了两声,提醒他们不要开口。老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之前的话,他接了个电话,然后神情再次变化,当即急匆匆走了。

老板一走,公司里的人也就没了顾忌,那个同事绘声绘色甚至是添油加醋地说起老板儿子的死。

大家都在感慨,老板的儿子是个长得挺可爱的一个小家伙,性子也活泼,也不闹人,被老板娘带到公司来过好几次,好些人还抱过逗弄过的,才这么大点人,就这么死了。又听他们说起老板娘伤心得也病倒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老板老板娘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就这么没了,怎么能不伤心呢!

不管老板老板娘到底怎么样,公司里面感冒的人多了起来,新闻上只说是流感病毒,提醒市民注意防范。陈瑾回去之后弄了块老姜,加红糖煮了一小锅,趁热喝了一大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好好防范一下的。

晚上陈瑾上网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流感病毒,网上一些人贴出了一些照片,门诊大厅里面密密麻麻的病人,挤得满满当当的输液室,如临大敌的医生护士,医院里的隔离区,还有被推到太平间的人……

一些人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非典,一个个紧张不已,琢磨着是不是又是什么新的致命性的传染病,哪怕消息一直被封锁,一些有心人依然发现,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因为这所谓的流感丧了命。从表面上看,这次的传染病的确跟感冒差不多,发烧、咳嗽、打喷嚏,这样的症状根据体质持续不等的时间,即使使用各种抗生素也无法退烧,然后就是死亡,虽说时间还不长,但是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死亡,死亡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同时,网上也出现了不少攻击性的言论,觉得政府不作为,刻意封锁消息,粉饰太平,期满群众。

陈瑾看得心烦意乱,想到之前同事说起老板家儿子也是因为之前受凉感冒了,在医院住了好几天,还是死了,就觉得网上只怕不是什么谣言,这事应该是真的了。

陈瑾是个胆小的人,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传染病显然杀伤力不亚于当年的非典,虽说陈瑾目前还没有感染,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是百毒不侵之身,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自己这几年一直没休过年假,干脆借着这个机会一起休了,在空间里躲躲。要是老板不批准,干脆就辞职吧!自己这几年在家里也做过一些兼职的单子,同行里面也认识一些人,等到事情过去了,重新找一个工作并不困难。

N市这边有了问题,老家离这边也不算远,陈瑾担心老家那边还不知道,便想要打个电话提醒一下,拨通电话的时候,陈瑾听到了电话的另一边炒菜的声音,他听到陈爸挥舞着锅铲,一边跟他说话:“前儿个不是才打电话回来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陈瑾点点头,说道:“爸,家里那边最近没什么事吧?”

“这里能有什么事啊,就是你弟弟要开学了,我正想着送你弟弟去开学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你,在你那边玩两天!”陈爸说道。

陈瑾一愣,赶紧说道:“爸,我这边还是不要来了,这边正流行一种传染病,很严重,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呢!”

陈爸吃了一惊:“不会吧,新闻上没说啊!”

“这边也一直遮遮掩掩着呢,你在网上搜一下就知道啊!要不是我们老板的儿子死了,我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啊!”

陈爸这会儿是真的紧张起来了:“这么严重,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正打算多请几天假,等事情过去了再说!”陈瑾问道,“爸,你在老家那边也注意一下。阿姨不是在医院上班吗?问一下,是不是最近感冒的人特别多,这种传染病,症状就跟感冒一样!爸,你回头在家里多存点吃得,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了!”

陈爸赶紧应是,想了想,又说道:“陈瑾你那边要是严重的话,就先回来吧,万一跟非典的时候一样隔离了,那想走也走不了了!工作的事也别急,实在不行就辞掉算了!”

“爸,我心里有数!”陈瑾在这边点点头,“你先做饭吧,回头一定要记得问一下阿姨啊!”

“知道了!有事记得打电话回来!”陈爸叮嘱道。

“嗯,我晓得!”听到陈爸那边挂了电话,陈瑾也放下了手机,揉了揉乖巧地趴在他身边的大白的头,打算明天去公司的时候,一定要跟老板请假。陈瑾一边琢磨着借口,一边起身去做饭。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陈瑾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烫,鼻子也不通气,他心中顿时一个激灵。

第八章

陈瑾手有些发软,从嘴里将水银温度计拿了出来,对着光看了看刻度:39度8,他咬了咬牙,一边勉强安慰自己只是重感冒,一边爬起来去拿药箱。那次将那些什么冲剂消炎药一股脑儿给了楼上老太太之后,他又补充了一批,还补充了些酒精棉和康泰克。

陈瑾琢磨了一下,这事绝对不能去医院,医院那边那么多病人,就算没病也被染上了,陈瑾觉得自己还是弄点土办法,若是不行,那也是命。他之前给公司打了电话请假,没说是发烧了,只说临时有急事。反正今天已经周五了,接下来还有周六周日两天,要是再不好,应该也好不起来了。想着自己之前买的巨额保险,受益人原本填的是他外婆,但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前两年就去世了,陈瑾只好改成了陈爸,自己若是死了,陈爸好歹也能得到近百万的补偿,想到这笔钱将来很有可能大半便宜了自己后妈母子两个,陈瑾就有些郁闷。

到了这个地步,陈瑾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他又鼓捣了一块老姜勉强用刀背拍了几下,期间因为手上没力气,差点将刀掉到了脚背上,然后又煮了一锅浓浓的姜汤,一股脑儿灌了下去,再吃了两片康泰克,自个从冰箱冷冻室里面将冻着的冰块都拿了出来,然后进了空间,躺在那里用保鲜袋装着冰块放在额头上降温。

大白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紧紧地跟在陈瑾身边,陈瑾有些无力地将之前买的一些真空包装的什么肘子、鸡腿之类的东西都找了出来,好半天才撕开一包,放到食盆里面,轻声道:“大白,我暂时是没力气照顾你了,你先凑活着,要是我不行了,你就再找一个主人吧,你这么聪明,谁都会喜欢你的!”

大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伸出舌头舔着陈瑾烧得通红的脸,陈瑾昏昏沉沉地推开它:“别舔了,还不知道这会不会传染给你呢,乖乖的,等我好了,将那只叼你的鹅宰了给你吃!”

冰块化得很快,陈瑾在半梦半醒中挣扎,大白一直守在旁边,陈瑾没有看到,大白的眼睛里面透着几许挣扎之意。

感冒药里面本来就有些安眠的成分,陈瑾很快昏睡过去,但是他睡得并不好,各种各样的梦境接踵而来。

梦境里面充斥着各种古怪的线条,一张黑色的大嘴正在无限制地扩大,将他吞入其中,他拼命挣扎,却一直无法挣脱。梦境很快换了一个场景,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他的妈妈,外公外婆都在其中,陈妈看起来像是才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白底碎花的裙子,正在向他笑,外公外婆也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跟他说话。

陈瑾渐渐放松起来,忽然刺痛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梦境一下子破碎了。

陈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只看见一些彩色的扭曲的光圈,他额头上简易的冰袋已经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了,刺痛感从他的右手上传来。他定了定神,勉强打起精神看去,却看到大白蹲在那里,正咬住了他的右手腕。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大白,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大白见他醒来,松开了口,大白咬出来的齿痕处,殷红的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大白却低头咬破了自己的前爪,陈瑾恍惚中发现,大白流出来的血液却带着奇异的浅金色光芒,大白将爪子放到了陈瑾的手上,陈瑾伤口上的鲜血如同受到了牵引一般,与大白流出来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血液交融的那一刻,大白的脸上古怪地显出一种肃穆之色,它的身体周围燃起了金红色的火焰,喉咙里居然发出了古怪的语言,宏大的声浪被束缚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中,陈瑾被震得昏了过去。

陈瑾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高烧已经退去,手腕上的皮肤光滑如初,让他觉得之前所见到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他低头一看,大白正蔫蔫地趴在地上,似乎感觉到他醒了,一下子跳了起来,陈瑾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感应到了大白的情绪,大白在高兴。

陈瑾有些迟钝地看着大白,大白兴奋地摇着尾巴,将陈瑾扑倒了:“阿瑾,你终于醒了!”

陈瑾觉得自己这辈子受到的惊吓都没这一天多,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大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白,你,你在说话?”

大白连连点头,兴奋地说道:“是我啊,阿瑾!”

陈瑾有些不淡定地坐了起来,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很疼,看来不是做梦,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大白,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妖怪?”

大白热情地舔着陈瑾的脸,糊了陈瑾一脸口水,这才说道:“我才不是妖怪呢,我是灵兽,灵兽!”

这算怎么回事?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快啊,陈瑾最初以为是都市种田模式,这会儿难道要变成仙侠模式了吗?开玩笑!

大白有些语无伦次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瑾费了半天劲才理清了头绪。总而言之,所谓的修仙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事情,在现实中是存在的。只不过,自从当年刘伯温斩断了中原的几大龙脉之后,便日渐式微,再没出过什么真正的神仙了,留下的不过是些修士罢了。

大白自称自己身上有着神兽白泽的血脉,因此姓白,他的父母给他取的名字叫做白靖。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飞升了,反正作为灵兽,天生便具有传承记忆,因而也不愁养不活自己,也就给他留下了一个洞府。

白靖前些日子要度化形劫,结果却被一群修士发现了。对于修士来说,一头灵兽意味着可以让他们功力大增的内丹,可以炼制成丹药法器的皮毛血肉,甚至灵兽的魂魄抹去灵识之后打入法器之中,可以让法器变成能够进化的灵器,总而言之,若是能干掉白靖,那些修士哪怕只能分到一点血肉,也是发了。

在最后关头,那早就稀薄近乎隐匿不见得白泽血脉发生了作用,神话中的白泽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透过去,晓未来。白靖就凭借着血脉中遗留的那一点灵光逃出了包围,往自身血脉指引的生路跑了过来。

它先是渡劫,然后又遭到围攻,受创很重,不得不化为原形,一边躲避修士的追踪,一边想要知道血脉指引的所谓机缘在什么地方,然后,便找到了陈瑾。

就像陈瑾觉得白靖异乎寻常地亲近一样,白靖对他同样有这样的感觉,而他很快也知道了那机缘是什么,也就是陈瑾的空间。

躲在陈瑾的空间里面,白靖便可以安心养伤,不需要担心那些修士的手段,另外,与外界相比,陈瑾空间里的灵气虽然也很稀薄,但是却很纯净,不需要花费多少心力炼化,对白靖的伤很有好处,加上大量食物的供给,白靖的伤如今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剩下的也就是水磨工夫。

而陈瑾之前病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白靖是灵兽不假,不过可不懂什么救人的手段,情急之下,跟陈瑾缔结了血契,从此共享生命,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陈瑾要和白靖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陈瑾理清了头绪,有些茫然地看了有些讨好地看着他的白靖一眼,这么玄幻的事情,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是亲妈,最大的金手指来啦!当然,这些比较玄幻的元素后面不怎么会用得到就是了。

第九章

“你不是说自己已经化形了吗?怎么还这副模样!”陈瑾一边在白靖的强烈要求下去捞鱼给他做糖醋鲤鱼还有鲫鱼汤,一边好奇地问道。

白靖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这伤还没好呢,原型比较有利于养伤!”

陈瑾立刻爱心泛滥,摸摸白靖的头,安慰道:“别着急,等伤都好了,再变给我看!”

白靖乐颠颠地狂点头,一边跟着陈瑾一边炫耀道:“嗯,阿瑾,我人形的样子很好看的,我一会儿变给你看好不好!”

“不是说不利于养伤吗?”陈瑾回过头来问道。

白靖摇摆着尾巴,说道:“只是变一会儿不要紧啦!不过只能在这里面,出去了要是化形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陈瑾犹豫了一下:“真的不要紧?”

白靖大力摇头:“嗯,不要紧!阿瑾你等一下,我这就化形!”

没有什么声光效果,白靖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青年,长得的确是俊秀,□着身体再次扑上了陈瑾:“阿瑾,你看,我好不好看!”

作为一个还算纯情的处男,面对堪称一览无余的风光,陈瑾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很好,没有丢脸地喷碧血,他有些手足无措,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嗯,很好看!”

白靖作为灵兽,半点也没有所谓羞耻的概念,他喜滋滋地搂着陈瑾,抬头对着陈瑾露出了一个有些傻乎乎的笑脸:“嗯,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在陈瑾忍不住提醒白靖要不要穿身衣服的时候,白靖又化成了原型:“阿瑾,我的原型也是很好看的!”

陈瑾强迫自己不要回想刚刚白靖的模样,嘴上说道:“嗯,你的原型也很好看!”

白靖一下子得意起来,摇摆着尾巴跟着陈瑾跑来跑去,到了河边,不等陈瑾下水去捞鱼,白靖直接跳了下去,很快几条大鱼飞了出来,落在了河边,还在挣扎跳动着。

陈瑾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境,笑道:“大白你捉鱼的本事不错啊,以后要吃鱼,就你来捉,好不好?”

白靖对大白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满的,这会儿从河里爬了上来,用力甩了甩皮毛上的水珠,溅了陈瑾一身,然后点头道:“好啊,以后捉鱼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白靖很喜欢吃鱼,不过之前陈瑾怕麻烦,做鱼的次数不是很多,既然如今让他来捉鱼,白靖开始盘算起来,是不是经常捉个几条上来让陈瑾做鱼吃,想到陈瑾不在的时候,他偷偷摸摸上网看到的那些菜谱,口水差点又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陈瑾直接拿着刀背将鱼给拍晕了,然后就在河边上收拾起来,河里游着的几个鸭子和鹅也很是精明地凑了过来,虽说鱼肉没它们的份,可是,鱼肠什么的,一般都是给它们的。

白靖一边看着陈瑾杀鱼,一边在那里嘀嘀咕咕,忽然说道:“阿瑾,我们以后就在这里面,不要出去好不好?”

陈瑾正仔细地破开鱼腹,生怕将苦胆给弄破了,嘴里应道:“别怕,你说的那些修士找不过来的!”

白靖连忙摇头:“阿瑾,不是那些修士,我总觉得,外面要出事了!”

陈瑾一愣,将刀放了下来,问道:“出事?能有什么事?我之前那病不是好了吗!”

白靖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不自觉地伸出爪子挠了挠耳朵:“不是这个,我,我也说不清楚!阿瑾,你也是知道的,我身上有一些白泽的血脉,对于一些事情比较敏感,我只是觉得,外面要出大事了!”

白靖说得郑重,陈瑾也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手上一个没注意,差点没被鱼鳃给划破了指头,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安慰道:“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好好合计一下吧!反正就算是出事,也不会立马就出事不是?”

白靖也是个神经有些大条的,很快将事情给抛到了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陈瑾继续杀鱼,脑子里面满是水煮鱼、酸菜鱼、糖醋鱼、清蒸鱼之类的菜谱。

陈瑾心事重重地将几条鱼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在地里面挑了一颗白萝卜,拔了几颗小葱,便带着白靖出了空间,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着白靖之前说的话。要出大事,白靖是灵兽,想必如同当年非典一样,死个几百个人在白靖眼里绝对算不上大事,之前自己染上的病,按照现在的医学技术,一开始或许会有不少人因此染病身亡,但是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研究出疫苗出来,这病应该也就没什么了。难不成,还会出别的事情?陈瑾忽然想到网上流行过一阵的世界末日的传闻,心里打了个哆嗦。

真要让陈瑾和白靖两个留在空间里面,那只能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后一条路,人都是群体动物,那样会疯掉的。N市看样子不能多呆了,若是疫情控制不住,这边迟早要被封锁的,到时候很多事情就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了,陈瑾狠了狠心,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下周就直接辞职回老家去,至于工作的事情,暂时做自由职业者便是了,好歹等到白靖说的大事结束了再说。

还不知道白靖说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的陈瑾这会儿下了决定,神情也轻松了一些,看看锅里面的汤已经熬成了奶白色,火候显然已经足了,陈瑾加了点盐,又往里面洒了一把葱花,便熄了火。

白靖一直守在厨房门口,这会儿见陈瑾已经开始盛汤,一下子蹿了过来,陈瑾转头见他在脚边转来转去,不由觉得好笑:“大白你先在外面等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陈瑾给大白的盆子里面盛了两条鲫鱼,放得满满当当的,大白眼睛一转,拉住了陈瑾:“阿瑾,你先带我进空间好不好?”

陈瑾只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带着大白进了空间,大白进了空间之后,立刻化作了人形,然后喜滋滋地看着陈瑾:“阿瑾,咱们出去吧!”

陈瑾哭笑不得地看着光溜溜的白靖,只得说道:“等等,先穿件衣服!”

白靖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着陈瑾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出来,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是普通的半袖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穿到白靖身上硬是穿出了时装的味道,只是白靖比陈瑾高一些,裤腿短了一些。

白靖有些不适地拉了拉衬衫的领子,紧身的牛仔裤也让他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还是没有反对,这会儿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吃的上面了。

变成了人形吃东西方便了很多,白靖很快学会了用筷子,不过吃相有些凶狠,依旧和以前一样连骨头带肉一起吃,嚼得鱼骨头咯嘣咯嘣响,陈瑾开始还有些担心,很快便放下了心,给白靖又夹了大半条鲤鱼之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吃过饭,收拾了碗筷,陈瑾又带着白靖进了空间,将自己之前的打算跟白靖说了一遍,白靖对这些却不是很明白,他以前一直是自己独自修炼的,并不明白为什么陈瑾不愿意留在更加安全的空间里面,反而还要在外面生活。

陈瑾有些无奈,只好跟白靖解释,空间确实可以满足大部分需求,可是除此之外呢,上不了网,看不了电视,就算是看碟片,也得在外面买柴油回来发电呢,何况空间里的衣服也穿不了一辈子,总不能跟原始人一样生活吧!

听陈瑾这么说,白靖也不再多说了,他虽说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却也隐约知道,这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而如今陈瑾与他性命相连,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损伤,在外面就在外面吧!

陈瑾看着白靖,又想起来一个问题,白靖是要跟他一起回去的,到时候该怎么说呢?

第十章

陈瑾还没有想好是让白靖暂时留在空间里面,还是化成人形跟他一起回家,就有人打来了电话。

是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他很是简单地发布了一个通知:公司从下周起暂时停工,恢复工作日期不定,公司会按时将这个月的工资发到每个员工的工资卡上,如果想要离职,也可以现在直接跟他说,或者是之后找老板沟通,

陈瑾没有多问,很显然,人力资源经理的心情也有些糟糕,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打算,省得下周还要去公司办理,于是直接跟经理说了自己要离职,经理也没有多劝,只是说回头会将相关的文件寄给他,便挂了电话。

陈瑾知道,公司那边肯定也出了事,只是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罢了。不过他很快就清楚了。公司如今老板娘因为感染上了那种病毒,已经被送进了医院的隔离区,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同事也因此去了医院,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已经有几个之前以为是重感冒的同时如今已经死了。群里面的人心情都比较低落,一个个还算克制地说了各自的打算,打算离职地跟别的同事告了别。陈瑾看着窗口右侧那些灰色的头像,心中一片沉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先离开N市再说吧。

陈瑾先打了个电话给房东,告诉他自己要回老家了,月底就走,不会再继续住下去,想要房东过来拿一下钥匙。他在这边租了好几年了,房东是个厚道的,也没有怎么涨过房租,头一年还收了三个月押金,后来便将押金算进房租里面了。陈瑾要走不能不通知一下他。

电话的另一头,房东轻微地咳嗽声想了起来,他有些有气无力地说他相信陈瑾,让陈瑾走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就行,陈瑾自然同意了,离月底还有一个多星期,足够他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晚上陈瑾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原本还算平和的心情再次起了波澜。

陈瑾刚说了N市这边情势不是很好,自己已经辞了职,打算回老家住上几个月,等到事情过去了再回N市。

陈爸愣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地告诉陈瑾,因为陈哲要去魔都上学,平常也不会回来,他和杨小芸两个人也不想住在市区了,想要回镇上住在他们学校的教师宿舍那边,上下班也方便,市区的房子前天已经跟别人签了合同,租给在附近上学的学生,收的租金还了房贷还能剩一些下来,也能减轻一下家里的经济负担,毕竟,现在供养一个大学生可不便宜。

陈瑾知道陈爸说的那个教师宿舍,是以前的那种老房子,只有不到五十平米的地方,用薄木板隔出了一个卧室和一个小客厅出来,连厨房厕所都是和别人家公用的那种,听到陈爸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音,陈瑾只觉得疲惫。

陈爸还想着让陈瑾要不先在陈家大伯那边住两天,陈瑾直接拒绝了,这又不是回去住个三两天,那还能说是做客,可是陈瑾是打算在老家长住的,哪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干什么都不自在。

陈瑾沉默了一下,终于说道:“不用了,我回去住小河村那边就行了!”

陈爸也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那样也好!”

“嗯,爸你去忙你的吧,回去之前我会打电话回去的!”陈瑾跟陈爸道了别,然后挂了电话,有些烦躁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白靖这会儿正保持着人形,一边抱着一盘子麻辣老鹅直接用手拿着吃,一边专心看着电视上那群永远穿插着各种恩怨情仇三角四角乃至五角恋情的肥皂剧,这会儿感应到陈瑾心情低落,连忙凑了过来:“阿瑾,怎么了?”

陈瑾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月底咱们一起回老家吧!”

白靖听到陈瑾说咱们,一下子高兴起来,在陈瑾脸上亲了一口:“嗯,咱们一起回家!”

白靖还是原形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在陈瑾脸上舔来舔去的,这会儿虽说化了形,依旧毫无顾忌,却让做了这么多年和尚的陈瑾心里骚动起来,他转头看看白靖,黑色的眼睛里面满是喜悦与信赖,他也是莞尔,无论如何,白靖跟自己在一起。

回老家这种事情不是说回就回的,很多事情都要考虑到。

外婆留下来的房子已经有了好几年没人住了,本来就是比较老的房子,回去之后光是要修缮就要花上一笔不算小的钱,更何况还得添置一些家具电器。留在老家的话,除了在网上接一些兼职,也没有别的赚钱渠道,当然,在那个之前,还得在老家那边装个宽带,又是一笔支出。虽说有空间,不需要花太多钱用于生活,可是电费煤气总是要用的吧!而且老家那边亲戚多,出门没几步没准就能遇上个沾亲带故的,回去之后就意味着人情往来也多,起码修了房子之后,总要请左邻右里吃一顿,因此,手头也要留一笔现金。

既然要回家,要给家里的人还有些亲戚朋友准备礼物,太寒碜肯定不行,乡下那边大家都认识,稍微不注意,就是一大堆的流言碎语出来了。

陈瑾拿着笔记本,用手机上的计算器算了算,如果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他手头的这点存款只怕剩不下什么了,他一下子头疼起来。难不成真要像小说上说的那样,借助空间去卖菜!陈瑾倒不是怕丢脸,这年头,站街的小姐都不会觉得自己丢脸呢!只是,万一被人发现了异常,那麻烦可就大了。

陈瑾盯着笔记本上写下来的预计的开销看了半天,终于又叹了口气,抱怨起来:“大白啊,以前还觉得自己攒了不少钱呢,但是现在看起来,我简直就是个穷光蛋!唔,现在去买彩票是不是太晚了点呢!”

白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阿瑾,你没钱吗?”跑出来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久,他也知道钱是什么了。

陈瑾有些无奈地伸手揉了揉白靖的头发,叹道:“是啊,现在这钱实在是不经花,要是N市的事情持续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长,将来咱们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吃的倒不担心,别的东西就得好好考虑了!”

白靖却有些兴奋地说道:“阿瑾,你没钱,我有啊!电视上说,这些东西很值钱的!”白靖拉着陈瑾:“阿瑾,进空间,我拿给你看!”

陈瑾下意识地带着白靖进了空间,才站定,陈瑾就看到白靖的身边,一大堆的东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陈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成了一座小山,赶紧说道:“停停,别弄了,太多了!”

地上那些东西真的是形形□,白靖得意洋洋地炫耀道:“阿瑾,这些都是我爹娘留给我的,还有一些是我以前收集的!”要不是他这会儿是人形,只怕后面的尾巴都要摇成扇子了。

陈瑾苦笑一声,这算怎么回事呢!他就是一小市民,什么古董玉器的,那是半点也不懂的,因此,对那些样子比较古朴的东西也只是扫了两眼,便拿到了一边,眼睛却落在了别的东西上面,一些形状不怎么规则的金块银块,大粒大粒的珍珠,没有打磨过的宝石……看到这些,陈瑾简直觉得自己是个标准的乞丐。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大白,这些你还是收起来吧!”

第十一章

最终,在白靖的强烈要求下,陈瑾还是拿了两块金块,看着体积不大,却重的很,按照现在的金价,这两块金块怎么也值个好几十万了,他看着白靖的眼光有些复杂,白靖与他签订了契约,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对对方的情绪想法感应得更加清晰,白靖凑了过来:“阿瑾,这些东西是我的,不也是你的吗?有什么好想的!”

陈瑾心中暗叹,这年头,就算是夫妻,还分婚前财产和共同财产呢!白靖之前救了他一命,现在还大方地跟他分享他的财产,便是至亲的亲人,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陈瑾不是什么会说话的人,只是抱住了白靖,什么也没说。

白靖却很是煞风景地说道:“阿瑾,我饿了,我们出去好不好,之前的麻辣鹅我还没吃完呢!”

陈瑾满肚子的感慨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哭笑不得地带着白靖出了空间,看着白靖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沙发上,又端起了那盆麻辣鹅啃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陈瑾过的很忙碌,将那两块看起来纯度挺高的黄金给出手了,换了五十多万,然后连同自己的存款都换成了现金放进了空间里面,然后便开始了大采购。

柴油不买了,直接买了个大功率的太阳能发电机放进了空间里面,这可不是什么便宜货,要是之前,陈瑾宁可省点柴油也舍不得买这玩意。不过有了这个,就有了可持续利用的能源了。

给陈爸买的茶叶和酒,给杨小芸的化妆品,至于陈哲的就算了,给他买的笔记本到现在陈瑾还在心疼呢!还有给大妈大伯买的东西,堂哥家的儿子如今也三岁了,过了夏天要上幼儿园,要给他买玩具。至于他那一大堆的表哥表姐表弟什么的,多半在老家遇不上,也就不用费心了……

白靖也在一边捣乱,在看到了众多的菜谱之后,他在购物清单上添加了各种调味包,陈瑾干脆又购买了一些花椒胡椒之类的调味植物的种子。

一系列琐碎的事情做好,给房东打电话一直没有打通,陈瑾没办法,只好发了条短信,然后将钥匙留在了玄关的鞋柜上,便带着用来装样子的行李箱和行李包打算走人了。

这会儿时间也到了月底,因为白靖没有身份证,这年头买票也要实名制了,白靖这样的自然买不到票,无奈之下,陈瑾将白靖留在空间里面,有些不放心地买了回家的车票。

下车的时候,陈瑾看到了正在等待的陈爸,陈爸也看到了陈瑾,连忙过来从陈瑾手里接过了一个行李包,嘴里问道:“不是说要在家里多住一些时日的吗,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东西!”

陈瑾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一些东西不怎么好拿,我直接让快递寄回来,过两天便到了!”

陈爸领着陈瑾去了他现在住的学校宿舍,开了门,陈瑾闻到了一些樟脑丸与霉味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微微皱了皱眉,陈爸却没有注意,将手里的行李包放到一张椅子上,嘴里说道:“你杨阿姨带着陈哲去大学报名了,过两天才会回来,我那边也要开学了,下午还要去开会,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随便转转!”说着拿了门上的钥匙递给了陈瑾。

陈瑾一边将给陈爸和杨小芸买的东西拿了出来,一边说道:“爸你自己去忙吧,我也去小河村看看房子,顺便收拾一下,如果不好的话,也要找人修修!”

陈爸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那你便去看看吧,要是要修房子的话,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找人!你在家的时间少,认识的人也不多,免得被人糊弄了!”

陈瑾点点头:“知道了,爸!”

说话间,两人也都饿了,陈爸站起身来:“饿了吧,我去做饭!”

陈瑾也站了起来:“爸,我来吧!”

“用不着,很多东西之前都准备好了,你先去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就好!”

虽说陈爸这么说,陈瑾还是跟着陈爸走了出去,这边所谓的厨房就是屋檐下摆着的已经很有些年头的长课桌,垫了几层报纸挂历,上面摆着煤气灶还有一些调味料,陈爸拧开了煤气罐阀门,便动起手来。

陈瑾在旁边帮忙打着下手,很快,陈爸便端上了三菜一汤。一盆红烧肉,一盘青椒毛豆,一盘茭白炒肉丝,外加一个丝瓜鸡蛋汤。

吃饭的时候,陈爸问起陈瑾N市那边的事情,陈瑾如实说了,陈爸唏嘘了一番,说道:“你也别光盯着N市,现在不是辞职了吗?在家里调整几天,回头到别的城市去看看!”

陈瑾扒了一口米饭,敷衍着说道:“我会考虑的!”

陈爸便也不再多说,两人吃完了饭,陈瑾起身收拾了碗筷,到公用的水池那边洗了,陈爸已经换了身衣服,准备离开:“你坐了一上午车,也累了,先睡个午觉,想去小河村的话,电动车钥匙放在左边抽屉里面,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陈瑾答应了下来,陈爸接了个电话,便出了门。

陈瑾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关上了宿舍门,然后进了空间。

虽说陈瑾走的时候,给白靖留下了一大堆吃的,不过白靖的胃口不比无底洞差到什么地方去,早就吃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儿正用原形趴在鸡窝边上,无聊地用爪子在地上抓来抓去,将地上划出了一条条乱七八糟的印子。

陈瑾见了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白靖真要算起来,已经活了上千岁了,很多时候性子还跟小孩子差不多,不过自己这么长时间顾不上他,也确实委屈他了。

白靖看到陈瑾来了,立刻一跃而起,兴奋地将陈瑾扑倒在地,伸出舌头用口水给陈瑾洗了个脸,陈瑾无奈地接住白靖,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好了,咱们已经到我老家了,你回头化形跟我一起出去吧!”

白靖立刻化作了人形:“好!”他就在空间里面待了一个上午,却一直定不下心来,要不是他自己没办法出去,都要直接冲出去找陈瑾了。他足有一米八几的个头,却抱着陈瑾的胳膊在那里撒娇:“阿瑾,以后你要去哪里一定要带着我,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陈瑾一愣,脸上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他点了点头:“好,一定带着你!”

陪白靖在空间里面玩了一会儿,又给白靖弄了些吃的,陈瑾便带着白靖出了空间。好在这会儿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教师宿舍这边并没有别的人,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人出来。

陈瑾拿了电动车的钥匙,笑着对白靖说:“走吧,咱们去看看我们未来的家!”

白靖眼睛一亮,我们的家,这个词真是太美好了。

第十二章

小河村离镇上算不上远,相比较于上下班路上都要一个小时的N市来说,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过去了。白靖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陈瑾自己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因此路上也留神看着老家这边的变化。

路边的农田里如今种的是水稻,一些早稻已经在抽穗,不过因为之前台风来袭,不少地里的水稻都被风吹倒了,也不知道对产量的影响会不会很大。让陈瑾惊讶的是,路边上看得的是更多的什么蔬菜种植基地的牌子,一排排的蔬菜大棚几乎看不见头,不少人正在大棚里面忙碌,陈瑾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山羊养殖场还有奶牛场。

不过这种事情也很好理解,这些年物价长得飞快,但是粮食价格一直没有太多的起伏,哪怕国家有政策补贴呢,种一年的地,刨去成本,还不如出去打工一个月挣得多。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地留守的老人也忙不过来,自然愿意租出去给别人种,至于是种蔬菜还是干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年下来什么也不干就能拿到租金,平常到蔬菜大棚里面干点活,也能赚点外快,怎么都比种粮食合算。

陈瑾跟白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小河村的范围,一些正站在家门口的人已经看见了陈瑾,并认了出来,招呼道:“是小瑾啊,回来啦!”

陈瑾一直到上初中前,都是跟外公外婆他们住在一起的,后来乡村中学合并,陈爸到了镇上教学,因为觉得上下班不方便,一家人便一起住进了镇上的教师宿舍那边,后来陈瑾也经常过来看外公外婆,因而这边的人跟陈瑾很熟,也不把陈瑾当做外村人看待。

陈瑾按照以前的记忆,跟见到的人打着招呼,农村里面就是这样,除了少数的外来户,往上数几代,没准就是一个祖先,陈瑾在这边的辈分还挺高,因而在那里叫着“哥哥,嫂子,大姐,姐夫!”什么的,对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也不过是叫声叔叔婶婶,舅舅舅妈也就行了!

一边打着招呼,陈瑾拐进了一条小路上,顺着一个鱼塘往前骑,白靖在后面惊叹道:“阿瑾,你家亲戚好多啊!”

陈瑾心情不错,笑着解释道:“这边都是这样,同村里的人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的!”

快到外婆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老太太,带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提着一个篮子从对面过来,见到陈瑾,老太太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是小瑾啊,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这次回来看看?”

陈瑾下了车,白靖也跳了下来,陈瑾笑道:“姨奶奶,这次回来,我是想要住段时间呢!”

这老太太是外婆的妹妹,外公跟她的丈夫也是堂兄弟,都住在一起。要说起来,那个年代没有所谓的计划生育,国家当时又鼓励生育,因此,无论是陈瑾的外公还是外婆,兄弟姐妹都挺多,外公家里兄弟三个,还有四个姐妹,外婆那边就更多了,加起来足有十个,只是这么多人,很多人年轻的时候就出去打拼了,如今好些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留在老家的,也就没几个了,再加上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除去过世了的还有被儿女接走了的,留在老家的也就剩下姨奶奶一个人了,姨奶奶年轻的时候,丈夫去了煤矿上,后来因为一场大地震引发了矿难,便再也没回来,姨奶奶也没有改嫁,自己拉扯大了一对儿女,如今外孙女和孙子都已经成家了。

陈瑾看着小女孩,问道:“姨奶奶,这是表哥家的女儿吧,上次回来我好像见过的!”

姨奶奶乐呵呵地说道:“可不是,就是这丫头,小名叫欣欣,来,欣欣,叫叔叔!”

小女孩看了陈瑾一眼,又看看在一边的白靖,然后回头看看自己的太太,还是一声不吭,陈瑾一笑,从衣兜里面掏出钱包来,抽出两百块钱,塞到了小女孩手里,姨奶奶感觉说道:“小孩子家家的,要什么钱啊,快拿回去!”

陈瑾笑道:“这是给欣欣补的见面礼呢,这都几年没回来了,也难怪欣欣不认识!姨奶奶,欣欣也该上幼儿园了吧!”

说到这里,姨奶奶就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农村里面,哪来什么幼儿园啊,家里如今就我一个人,想要送到镇上去吧,我又没这个精力接送。你表哥他们在外面忙到今天,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自然办不了那边的户口,听说那边小孩要上幼儿园,光什么择校费还得好几万呢,你表哥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再攒个两年钱,买个小一点的房子,把户口落实了,再把欣欣带过去上小学!”

“算了,不说这些事了,对了,小瑾,这个小伙子是?”姨奶奶看着边上的白靖,问道。

陈瑾笑道:“他叫白靖,是我好朋友,跟我回来玩的!”

“这小伙子长得真漂亮!”姨奶奶夸奖道,然后又问道,“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陈瑾笑道:“这次回来应该会多住一段时间的,今天就是过来看看这边房子还能不能住!”

姨奶奶带着点八卦凑过来问道:“不是说你爸在城里买了房子吗,怎么不住,还住到乡下来!”

陈瑾有些尴尬,没说陈爸将房子租出去了,只是说道:“乡下空气好嘛,而且我这朋友是城里长大的,想要体验农村生活呢!”

老太太对这话估计是不怎么相信的,她看着陈瑾的眼光带着点同情,不过也么当着陈瑾的面说,只是唠叨道:“这乡下的日子有什么好体验的!算了,小瑾,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姨奶奶说,你外公外婆不在了,你姨奶奶还在呢!”

陈瑾哭笑不得地说道:“没什么,姨奶奶,你先带欣欣回去吧,我还得去看看房子呢!”

“行,去吧,那边这么久没住过人了,也该好好看看!”老太太叹道,然后蹒跚着牵着欣欣走了。

外婆的家就在前面一点了,陈瑾将电动车停在了院子门口,然后摸出一串钥匙,从里面挑了一把,费了挺大力气才打开了,这锁都锈掉了,回头得换一把新的。

院子里面很荒凉,除了中间那条窄窄的水泥路还看得出来之外,原本留着的菜园子里面长满了狗尾巴草还有钩藤,菜园子中间的那棵枇杷树已经长了很高,不过因为被钩藤缠绕着,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原来养鸡鸭的小棚子上的石棉瓦已经断裂成了几截,用来储藏粮食的小屋本来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屋子,如今已经塌掉了一半,厨房还有堂屋还好,除了破掉了几块窗户玻璃,还有上面碎掉了一些瓦片之外,外表上并没有什么问题,陈瑾将屋子的门都打开,因为主人的离去,屋子里面已经有了大量的灰尘,屋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蜘蛛网。

白靖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然后顺手扯下了一把蜘蛛网,几只米粒大的蜘蛛顺着蛛丝飞快地爬走了,陈瑾一边看一边仔细盘算着应该怎么修,不过再修之前,还是得打扫一下才行。

收拾老屋

因为多了白靖的关系,陈瑾带着白靖回去吃了顿晚饭,便跟陈爸说白靖是他老朋友,这次听说他回乡下,便也想要过来玩玩体验一下乡下生活,陈瑾暂时没有出柜的打算,私底下只是告诉陈爸说白靖家世不错,在N市还算有点能量,自己如今这样给别人打工,也不是个办法,成家立业说得轻松,都是要花钱的,因此打算着等到N市情况好一些之后,和白靖一起创业云云。

白靖虽说穿得衣服不是什么品牌货,不过气质在那里,除了面对陈瑾的时候显得过于热情,在别人面前,确实有副贵公子的风范,陈爸也没有怀疑。

陈爸对陈瑾其实是有些愧疚之心的。陈爸家里兄弟三个,陈爸是老二,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陈家爷爷奶奶偏着老大和老幺,有好处想到他们,要伸手就想到陈爸。陈爸刚开始工作那些年过得很艰难,跟陈妈结了婚之后没几年,陈家爷爷过世了,奶奶便要分家,三间半的房子愣是只给陈爸分了半间,那半间还是用来堆放杂物养羊的,陈爸孝顺,也没办法跟自家爹妈说理,好在那时候,陈瑾的小姨也嫁到了外地,舅舅也在外地工作,单位分了房子,陈瑾外公外婆老夫妻两个住在老家这边,帮着陈爸陈妈带陈瑾,知道了这事之后,便干脆让陈爸陈妈和自己老俩口住到了一起,陈爸有个不趁手的时候,老俩口还有些补贴,一直到陈爸去镇上教书才搬走了。因此对陈家外公外婆,陈爸一直以来也是当做自家父母来孝敬的。

陈妈跟着陈爸吃了十几年的苦,落了一身的病,还没来得及享福,便过世了。陈爸偏偏又再娶了,为此陈家外公外婆几年都不肯跟陈爸有什么往来。

陈瑾当初上学那会儿,教师的待遇并不怎么样,陈爸又是个孝顺的,陈奶奶一伸手便给钱,也不好拿着岳父岳母的钱去补贴自己爹妈,因此日子过得其实有些窘迫,陈瑾懂事的早,也不敢乱花钱,就算外公外婆平常给点零花钱,陈瑾多半也是自己攒着,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陈家奶奶过世,陈爸涨了工资之后才好了一些,那个时候,陈瑾已经快上高中了。

陈瑾上高中和上大学除了基本的学费和生活费,很少问家里伸手,他的第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是自己打工赚的钱买的。与陈瑾相比,陈哲的日子就是蜜罐里面泡着的。

陈哲无论是上学还是别的,花销都比较大,加上陈爸后来又狠了狠心,贷款在县城买了房子,以至于陈爸都五十多的人了,愣是手头没多少积蓄。陈瑾大学毕业的时候,N市的房价还不算离谱,他看中了一套面积不算大的房子,首付不过十几万,陈瑾本来想要让陈爸先出个十万,剩下的钱自己想办法,陈爸当时没舍得,等到后来,房价涨得飞快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这年头要成家,男方这边的压力都很大,没个房子,你连谈恋爱都没底气,更别说结婚了,因此,陈爸总觉得要不是自己后来再娶了,大多数钱都花在了陈哲身上,陈瑾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打光棍,当然这种话,他嘴上绝对是不会讲出来的,平常的时候,对陈瑾多有些迁就。

陈瑾也乐得如此,他不是什么老好人,陈爸对他有愧疚之心,只会对他有好处。

陈爸在问过了老房子那边的情况之后,便开始帮着陈瑾物色起手艺比较好,价钱也公道的工程队来,不过自家房子租出去了,总不能让儿子和儿子的朋友一起挤这么点小宿舍,干脆便让陈瑾带着白靖在附近好好转转,晚上住在外面便是了。虽说这显得招待不周,不过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心里不禁暗恨怎么就把城里的房子给租出去了,实在是个馊主意。

陈瑾老家这边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白靖在原生态的山林里面生活了上千年,后来一路逃跑,经过的繁华地区也不少,因此转了一日之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缠着陈瑾进了空间。

陈爸在正式开学之前找好了工程队,陈瑾带他们去看过了房子,又拿出了自己设计的图纸,让他们照着做,陈瑾也没空搞什么采购整理,干脆就直接出钱,让工程队那边全权承包。好在是熟人,包工头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价钱给得挺合理,谈好之后,陈瑾付了一半的订金,那边便开工了。

工程量并不算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房子便修缮得差不多了,陈瑾检查了一番,便爽快地付了另一半钱。

直到这个时候,陈瑾才有心思收拾老房子里的一干物事。

家具什么的都是比较老的款式,好在用的木料不错,如今也还算结实,陈瑾本来还打算着是不是重新换一套的时候,却发觉如今那些西式的家具跟这老房子实在有些不搭调,便打消了这个主意。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别的东西,比如说旧衣服旧鞋子旧被子,陈瑾还看到了不少自己小时候穿的衣服鞋子,多半都已经褪了色变了形,还有被老鼠啃过的痕迹,陈瑾摸摸料子,化纤的就扔掉,棉的倒是可以留下,便是做抹布拖把也是好的。一些放在屋子里面挺占地方偏偏想想还有用处的东西直接被陈瑾扔进了空间,等到以后慢慢处理,陈瑾正打算招呼白靖将那张已经磨出了包浆的八仙桌抬进客厅的时候,就听见白靖兴奋的声音:“阿瑾,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陈瑾一愣,走过去一看白靖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一本老相册吗?那时候的照片又没有塑封,因此很多都已经发黄,甚至边上还长出了霉菌,看着其实挺难看的。这会儿白靖指着的照片还算清楚,照片里的小孩不过三四岁模样,穿得鼓鼓囊囊的,正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面目也不怎么看得清,陈瑾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就是这幅模样,只好说道:“大概是吧!”

白靖显然比陈瑾激动得多,忙着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照片,陈瑾慢慢也来了兴趣,指着照片上的人告诉白靖,谁是谁,看着这些照片,陈瑾慢慢生出怅然之意来,照片里的人,很多都很久没有见过了,如舅舅舅妈、小姨和姨夫还有一些表兄弟,表姐妹,也有一些是再也见不到了,如外公外婆,以及妈妈,还有一些别的亲人,都已经离去,再也不会回来。

白靖感觉到了陈瑾的失落,放下了手里的相册,抱住陈瑾的肩膀,轻声道:“阿瑾,别难怪,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瑾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嗯,谢谢你!”

收拾房子收拾了大半天,午饭也就是陈瑾从空间里面摘了个大西瓜,两人凑活了一顿,等到下午的时候,才将一切都理顺了,屋子内外也打扫干净,陈瑾将晒过的被褥拍拍松,在床上铺好,回头看着白靖,轻声道:“大白,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第十四章

房子收拾好了,又请邻居关系还算近的亲戚,乃至村里的一些村干部吃了一顿饭,说辞还是那样,N市离这边算不上远,村里面也有不少人家在那边打工的,那里的事情,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陈瑾说起来的时候,几个年纪大的人也在叹气,都说陈瑾回来得早,实在是运气好。

听说这会儿,N市已经被封锁了,许进不许出。还有人在那里说,别说N市了,这传染病目前还不知道来源,之前有病例出现的几个省市都是藏着掖着,如今遮不住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都叹了口气。他们有孩子或者亲戚在那些城里打工,之前还有消息传来,如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消息了,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一顿饭吃的大家伙的心情都不算好,当年非典的事情他们至今依旧记得,可是,非典的官方死亡人数没有这么多啊!一些孩子所在的城市被封锁的人每天都盯着新闻,看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希望自家的孩子不在里面。

村支书吸着烟,满脸都是疲惫,他的儿子媳妇都是大学生,如今在已经被封锁的W市工作,开始还通电话,如今连点消息都没有了,要不是孙子还在自己身边,他几乎要想办法去W市那边找儿子了。

“哎,能回来就好!你就安心在这边住着吧!”生产队大队长以前跟陈爸关系挺不错的,这会儿对陈瑾说道,“你外公外婆留的三亩多地如今正租给人家做大棚呢,这两年下来也有差不多五千块的补贴,回头你去领一下!”

陈瑾应了下来,他之前压根没想到这种情况,谁能想到短短半个月时间,事态就恶化的这么快,要知道,因为空间里的水稻麦子成熟了,这些天他一直忙着这回事,还有果林里面的果树,熟的吃不掉也要摘下来储藏,空间里并没有什么保鲜功能,不好好储存也会坏掉的。

因此,除了经常来看看房子修缮的进度,陈瑾忙得很,一直也没注意过新闻上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儿说到这些事情。

不过好在都是乡里乡亲的,发现不对劲,不论是光明正大回来的,还是后来想办法偷偷溜回来的都有,不过不少人对这些人也存在着警惕之心,要是他们将病毒带回来了可怎么办。与他们相比,半个多月之前便已经回来,并没有半点发烧等迹象的陈瑾还算没有引起什么反弹。

陈瑾找了个日子去了村委拿回了自己的补贴,看在陈瑾带来的一条中华烟的份上,事情办得很利索。

陈爸跟杨小芸也过来看过一次,还带来些大米和面粉,让他们在老家多住一段时间。杨小芸一直在担心陈哲在魔都军训的情况,在那里念叨,说什么魔都这些日子非常热,也不知道陈哲受不受得了之类的话,陈瑾只当做没听到,陈爸知道了N市目前的情况,也有些后怕,他一个同事的女儿在N市结了婚,女婿挺有钱,让他那个同事在人前挺有面子,结果刚刚得到消息,他女儿被传染之后不到三天便去世了,女婿也感染上了,如今还在医院,目前对这种传染病还在研究阶段,连控制病情都很无力,更不用提什么治愈了,目前感染上的,从发病开始,存活时间最长的也没有超过半个月的。

就在网上一些人在那里怀疑是不是什么专门针对黄种人的生化武器的时候,同样的疫情也出现在了地球上的各个地区,各国都因此焦头烂额。

病原体一直没有查出来,也不知道这病会通过什么途径传播,很多人都在病急乱投医,各种稀奇古怪的偏方冒了出来,什么白醋、金银花、板蓝根之类的东西已经是供不应求,虽说天气还很热,新闻上图片上的人依旧戴着足有二十几层的医用口罩,将半张脸都挡住了,但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陈瑾从邻居那边买了几只半大不小的鸡鸭,养在鸡棚里面,白靖如今伤也好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一份修炼功法给陈瑾修炼,男人嘛,小时候看武侠剧的时候就想着自己能学会武功,将来做大侠,行侠仗义什么的,如今有了机会,陈瑾对此倒是挺上心。按照白靖的说法,他资质也不算差,因而在感应到了所谓的元气之后,便有事没事就窝在空间里面修炼,让白靖颇有些后悔。

修炼的时间并不长,不过陈瑾还是发觉了好处,原本有些轻微近视的眼睛视力好了很多,而且力气也大了不少,这让陈瑾大受鼓舞,就在陈瑾吃完晚饭,刷了碗之后打算回卧室继续修炼的时候,白靖终于忍不住了。

陈瑾被白靖扑倒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白靖堵住了嘴,白靖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过的,家里拉了网线,陈瑾不用,自然白靖用得很欢乐,网络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白靖从一个纯洁懵懂的,至今尚未有过发情期的灵兽,如今已经成了理论上的高手。签订了共生血契,除了陈瑾,再也没有别的生物能够勾动白靖的欲望。虽说陈瑾以人的眼光来看,只能说是清秀,但是在白靖眼里,简直是没有一处不好看的。

因此,这会儿白靖努力将理论知识转化成现实,一边将自己的舌头探入陈瑾的嘴里,一开始还有些生涩犹豫,很快便熟练起来,他有些急迫地想要扒开陈瑾的衣服,陈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扣子崩掉的声音,陈瑾犹豫了一下,却感受到了白靖已经高涨的□,同时也感染了自己,他伸手抱住了白靖的脖子,也回应了起来,他的回应让白靖的动作更加激烈起来。

陈瑾第一次感受到了物种之间的区别,白靖简直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一般,陈瑾饶是体质好了很多,还是被折腾得昏了好几次,到了最后的时候,陈瑾嗓子已经差不多哑的说不出话来,他有些无力地推着白靖,嘶哑着嗓子,勉强说道:“停,停下来!”

白靖有些意犹未尽地泄了出来,看到陈瑾几乎算得上凄惨的模样,才将自己那根粗壮的器官抽了出来,带着一点窃喜,一点愧疚,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阿瑾,阿瑾,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忍不住!”

“水!”陈瑾嗓子哑的压根没力气骂他,有些无力地白了他一眼。

白靖傻笑了一声,也不穿衣服,飞快地跳了起来,跑了出去,很快端着一大杯水过来了,陈瑾这会儿浑身上下只觉得像是被卡车碾了一遍,酸疼不已,白靖赶紧搂着陈瑾的腰扶着他坐了起来,然后将水凑到了陈瑾嘴边,陈瑾喝了一口,发觉水甜滋滋的,想必白靖往里面夹了蜂蜜,他也没力气问白靖从哪儿弄到的蜂蜜,一口气喝了半杯,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白靖跟陈瑾有了深层次的交流,得意不已,尽管陈瑾一直不肯给他一个好脸色,心情还是非常好,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给陈瑾端茶送饭,抱着陈瑾去洗澡,给陈瑾按摩,他的按摩手法很有效,第二天的时候,陈瑾就差不多恢复了,当然也不排除陈瑾如今恢复力比较强大的原因,这让陈瑾有些阴暗地猜测,白靖之所以让自己修炼,就是为了这一天。

陈瑾还没来得及决定要怎么惩罚一下简直是精虫上脑的白靖的时候,村里面就出事了。

农村里面的房子一般隔音效果有限,陈瑾在空间里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哭号叫骂声,听声音就在自家门外不远,不得不带着白靖出了空间,打开门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十五章

开了门,陈瑾就看到不远处的李三叔家的门口,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着:“夭寿哦,你家那个老二,老婆子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他了,硬是害死了我乖孙啊!我可怜的小孙孙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啊,你让奶奶我怎么活啊!”

农村里面的人依旧还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会儿已经围了不少人,不过都有点忌惮地离的远远的。

李三叔家的门却紧闭着,里面隐约也传来一些哭声,陈瑾有些莫名其妙,正巧见到站在自家门口不远的一个人,陈瑾很快认了出来,是住在附近的李群,这小子连续两年高考落榜了,没办法,本来打算今年高考之后就去打工,学个手艺,只是他妈疼他,怕他吃苦,只是让他在老家这边跟着一个老师傅带着学,等到过了年再出去,李群也不是什么吃得了苦的人,因此学手艺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尤其这段时间气温一直没有降下来,便是农村里面没有所谓的热岛效应,气温一直也在三十七八度,他也就很少出门,窝在家里打游戏,或者是跟以前的一些朋友出去混。

陈瑾招呼了李群,李群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陈叔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吧?”

陈瑾点了点头,递过了一支烟过去,李群看看牌子,满意地点点头,自己摸出打火机点了,用力吸了一口,才低声说道:“前天三爷爷家的二叔不是回来了吗?听说他发烧了,却谁也没告诉,昨儿个二奶奶家的孙子去他们家玩,回来之后就发起了高烧,都没熬到天亮就没了,正好二奶奶听说昨儿个晚上三奶奶将二叔给偷偷送到医院去了,立马就认定是二叔给传染的,这不就算账来了!”

李二婶哭得快要昏过去,一边的人远远地劝着,也没人赶去拉人,万一老太太也染上了,自己一碰也病了可怎么办?

李二婶越哭越难过,老太太快六十的人了,不过因为农村里面农活重,一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看着简直如同七十多岁的人,这会儿简直是哭得撕心裂肺,怒火上来了,直接就破口大骂:“老三家的,当初分家,你们家就占了大头,我家那个死鬼没用,这也就算了,可是你们还要害我们家的独苗苗啊!老三你们一家子杀千刀的!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长眼啊,老婆子逢年过节没少敬了你们的香火啊,怎么就让我们家给绝了香火啊!老三家的,你们给老婆子我等着,老婆子我拼着一条老命,也要给我乖孙报仇啊……”

老太太就要奋起拍打李三叔家的大门的时候,有人叫道:“三婶子回来了!”

李三婶脸色惨白,她抹了把眼泪,扑通一声给李二婶跪下了,哭道:“二嫂子,这是命啊,我家老二,他也没了啊!二嫂子,你家建生好歹还能再生一个,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将来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了啊!”

李三婶也就五十出头的年纪,前些日子看着还挺精神一人,一夜之间,简直跟老了十岁一样,她这边哭着的时候,大门也被打开了,李三叔两眼熬得通红,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嘶哑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老二,老二他没了?”

李三婶瘫软在地上,哭号起来。她嫁给李三叔之后快三年,才生了个女儿,担心将来没人养老,便要再生一个,不过那时候计划生育政策出来了,查的很紧,她怀上之后,东躲西藏,躲到嫁到林县的姐姐那里,才生下了老二,饶是如此,还是交了一大笔的罚款。老二虽然结了婚,但是因为在城里面养孩子不容易,一直也没敢要孩子,如今这么没了,李三婶只觉得天都塌了,他们家,这是要断子绝孙了啊!

李二婶对此虽然觉得痛快,但是对自家孙子的死依旧耿耿于怀,她就死咬着自家的孙子因为李三婶家的儿子才死的这一点不放,硬是要李三婶家给个说法。

吵闹了足有大半个上午,围观的人都因为日头太大,各自找了阴凉的地方坐着了,这边妯娌两个还在哭天喊地,闹到最后,本来儿子没了就快要绝望了的李三婶也破罐子破摔,两个加起来过了百岁的人居然就在那里扭打起来。

村里的干部这时候也姗姗来迟,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解决。与以前不同,如今虽说村里面的人真要算起来,几百年前还是一个祖宗,可是,如今的村干部可没有以前的族长说话管用,强忍着拔腿就跑的欲望,几个村干部说得口水都要干了,双方谁也不肯退让,最终,在边上抽了半天闷烟,别人都以为他已经傻掉了的李三叔才站了出来,嘶哑着嗓子说道:“二嫂子,这事的确是咱们家对不起你,只是,如今老二没了,咱们家也没了指望。二嫂子,我们家可以出钱,让建生他们夫妻两个再生一个,但是,有个条件!”

李二婶抹了把眼泪,死死瞪着李三叔,叫道:“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你还敢有什么条件!”

李三叔无意识地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咬牙道:“我们家凤儿嫁得远,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回来过,指望她养老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行,她家的孩子也不姓李!我别的也不想要,我就想要过继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总要是我家的!只要你肯让建生他们生一个孩子过继给我们家,什么事情都好谈!”

李三婶眼睛里面一下子冒出了亮光,这话说得没错,这年头,结婚了离婚都是等闲,儿子没了,甭指望媳妇守得住,她家媳妇在知道儿子病了之后,立马就找借口回娘家去了,若是能过继一个孙子,反正李三叔和早就过世了的李二叔是亲兄弟,而且从小养着,跟亲生的也没两样,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给李二婶连磕了好几个头,哭道:“二嫂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老俩口吧!他爸说的是,只要有个孩子,咱们什么都好商量啊!”

李二婶显然被说动了,她犹豫不定地看了看李三叔和李三婶,好半天才嗫嚅着说道:“这事,我老婆子也做不了主,还得找建生商量一下!”

李三叔简直是大喜过望,恨不得侄子就在自己面前,第二天就能给他生出了孙子来。

陈瑾远远地看着,白靖觉得有些无趣,他拉了拉陈瑾的手,嘀咕道:“阿瑾,那些老头老太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好不好,我饿了!”

陈瑾回头一看,白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饿了,眼睛里面的热切立马让陈瑾想到了前天晚上那堪称悲惨的生活,火气又上来了,他没好气地踹了白靖一脚:“饿了就喝西北风去,我没精神做饭!”

白靖在边上装着可怜说道:“阿瑾,西北风只有冬天才有呢!”

哪怕知道白靖是装的,陈瑾还是心软了,想想一早就被吵醒了,也没吃早饭,他自己也饿了,摸了摸肚子,他轻哼了一声,还是转过身来,打算去看看中午该吃什么了。

第十六章

不说李家人到底商议出了什么名堂,在李二婶的儿子回来之前,恐慌已经笼罩了这个东南小城。

李家老二还有那个孩子只是个开始,出人意料的人,染病的很少是老人,反而是孩子和年轻人比较多,镇上的医院里面每天都有人送进去,也有很多人被直接送进太平间,家属们的哭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杨小芸在看到了几个同事被传染,不治身亡之后,果断地辞了职,她还有个儿子,她一点也不想死。哪怕陈爸对陈哲很好,她也非常担心,一旦自己不在了,陈爸会不管陈哲,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陈爸没有反对,哪怕别人将医生护士这个职位吹嘘得何等伟大,但是他们就是普通人,哪怕见惯了生老病死,对此依旧存在敬畏甚至是恐惧之心,杨小芸没有什么伟大的情操,她一点也不愿意成为牺牲名单中的一员,哪怕上级怎么动员许诺,她也毫不动心,她知道,若是自己死了,那就一切成空,她不能用那万一的可能性去赌。

教育局也下发了停课通知,除了一些没心没肺的学生喜气洋洋之外,很多学生都老老实实地缩在家里,不敢随便出门。

农村里面的人际关系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一个个俨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极品宅男宅女了,反正一般情况下,农村里面的人都能自给自足,也没有要出门买菜的需要,这会儿地里还有点蔬菜,自家也能发点豆芽什么的,家里的鸡鸭也能保证隔三差五的吃点肉,就算没有肉,吃素总比得病好!因为这些,村里唯一的一个肉摊还有两个小卖店也关门了,镇上的那些店面也是门庭冷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当然,这一点对于白靖来说,实在有些要命,白靖当年自己在山里面修炼,称得上是茹毛饮血,小说里面说得什么辟谷根据白靖的说法,那并不怎么靠谱,辟谷术的确有,但是也就是保证在闭关修炼的时候不至于饿死罢了,平常光喝风饮露,神仙也受不了,没看见《西游记》里头的神仙妖怪,都是要吃东西的吗?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还得吃铜丸铁汁呢!

在尝到了熟食之后,白靖对于美食就有了极高的向往,这表现在他在网上下载了一大堆的菜谱,储存在了硬盘里面,不仅软磨硬泡着陈瑾做,自己有的时候也会尝试,无奈他压根没有天赋,用电饭锅煮饭都能将米饭煮成米粥或者锅巴,别的更不用指望了。

反正如今也没什么事,陈瑾在网上看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要么头像是黑的,要么也是窝在家里不上班了,也找不到什么兼职可以做,陈瑾如今有的是时间,空间里面的食材资源还算丰富,因此多的是时间琢磨厨艺。

如今在农村里面,而且又是独门独院,加上如今特殊的时期,大家都不怎么串门,很多事情也好遮掩,陈瑾陆陆续续地买了一些猪仔还有几对肉兔,都养在了空间里面,多出了这些家畜,陈瑾耗在空间里的时间更长了。

陈瑾这边的小日子过得挺悠哉,陈爸那边简直是焦头烂额了。

住的地方其实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学校停了课,住在教师宿舍那边的人大半都直接回家了,因此只剩下了陈爸和杨小芸夫妻两个,杨小芸如今辞了职,陈爸也不用去上班,家里米面什么的,都是足够的,可是镇上的菜市场如今不开放,连个买菜的地方都没有,杨小芸回自己娘家弄了几次蔬菜,开始还好,但是因为后来娘家的侄子染了病,医院病房已经满了,本想要找杨小芸,毕竟杨小芸虽说辞了职,在医院也有不浅的关系,希望能够安排一个病房,但是杨小芸这会儿哪里还肯去医院,你不上门,不拎点东西表示一下,谁没事会自找麻烦,自然,这事没成,她侄子在临时的隔离处待了一天一夜,不过是挂了点抗生素,自然是没用的,因而她娘家的嫂子不过打了个盹,醒过来的时候,儿子已经没气了。

虽说知道这病本来得了就是个死,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有个万一的指望,自然,杨家的人就怨上了杨小芸,杨小芸也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也不肯低头说什么软话,自然也没脸面回去了。

陈爸其实也差不多,陈瑾的大伯和大伯母一向刻薄,谁占了他们一点便宜,恨不得就说得全村的人都知道,占起别人的便宜那是没完没了,陈瑾的小叔考上大学之后就离开了老家去了北方,自从父母死后就没回来过,跟两个哥哥也差不多断了联系。陈爸若是想要弄点蔬菜粮食,只能找陈家大伯,结果去了一次之后,就听陈家大伯念叨了足有两个小时自家的难处。儿子媳妇在的工厂停了工,只能待在家里白吃白喝,孙女如今连奶粉都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买,他们夫妻两个如今怎么怎么艰难……说的陈爸满脸通红,随便弄了点白菜什么的,直接就回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哪怕陈爸和杨小芸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呢,这些年即使算不上大鱼大肉地吃着,平常桌上也是有荤有素好几个菜的。如今鱼肉没地方去买,连蔬菜都断掉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杨小芸很快想到了如今正在小河村的陈瑾,立刻便向陈爸提了出来:“上次去的时候,陈瑾不是在院子里还有屋后的自留地上种了些菜吗,这会儿便是别的没好,青菜总该长出来了,要不,你过去弄点?”

陈爸也比较意动,虽说他跟陈瑾偶尔也会打电话联系联系,但是因为好面子,他并没有告诉陈瑾这边的困境,陈瑾自然想不到,陈爸他们如今已经到了这般窘迫的地步了。

因此,当陈爸的电动车停在门口的时候,陈瑾脸上的惊讶几乎已经遮掩不住了。

陈爸难得来一次,陈瑾也没多问,这会儿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便开直接张罗起来,相比较于陈爸在镇上堪称捉襟见肘的生活,陈瑾张罗出来的午饭显得非常丰盛,青菜炒香菇,清炒南瓜,红烧鸡块,香菇鸡汤,蒸鸡蛋,饭锅里面还蒸了几块黄瓤的白薯。

陈爸看到之后,也放了心,知道儿子在这边过得不错,不过还是多嘴问了几句这些东西的来路,陈瑾半真半假地告诉陈爸,南瓜和白薯是姨奶奶家的,香菇是买的干货,之前问邻居家买了一些鸡,现在还在下蛋。

陈爸说到这些的时候,陈瑾已经差不多明白陈爸来做什么了,陈瑾也不用陈爸开口,直接找了袋子,往袋子里面塞了几个南瓜,还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白薯,菜园子里面的青菜什么的,也装了两个塑料袋,又从鸡窝里面逮出一个公鸡还有一只还在下蛋的母鸡,用绳子绑住了脚,也塞进了袋子里面。

陈爸赶紧说道:“你这边鸡也没几只了,就自己留着吧!”

陈瑾摇了摇头,说道:“爸你尽管拿走便是,这边养鸡的人家多,吃完了我再跟别人家买就是了!”

陈瑾并没有提让陈爸他们过来的话,若是只有陈爸一个人,陈瑾自然二话不说,直接将陈爸接回来,问题是还有个杨小芸,哪怕杨小芸平常对陈瑾不算坏呢,但是陈瑾依然不愿意跟她处在一个屋檐下。杨小芸算不上什么恶毒后妈,她虽然更关心自己的儿子,但是明面上也不会亏待了陈瑾,只是她的很多行为,让陈瑾觉得自己在家里面就是个外人,这才是陈瑾之前一直在外,很少愿意回家的原因。

陈爸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陈瑾准备的东西放到了电动车后座上,用绳子绑紧了,然后又嘱咐了陈瑾几句,便离开了。

不论是陈瑾还是陈爸,都知道,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经很难回到从前了。

第十七章

陈爸一开始还觉得到大儿子这里寻找本来就不多的食物很难为自己刚刚回来,还没有收获的儿子,但是几次之后,便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习惯就是这样一种顽固且可悲的东西,开始的时候,村子里面有一个人死去都会给人带来极大的震动,但是,接二连三的有人死去,大家连这样的心情也没有了,只剩下麻木,开始的时候病了还往医院送,后来直接就在家里等死了,新闻上的主持人总是在说些废话,这个领导人在关注,那个领导人去慰问,但是最终依旧没有成效。全世界的各种专家在那里研究讨论,为了证明病原体是细菌还是病毒都能喷上几天的口水仗,问题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能确定!

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好消息,先是说T市出现了一例幸存者,过了几天,N市也出现了一例,国外同样宣布有了幸存者出现,不过,不管是以科学的名义还是为了人类生存的名义,这些幸存者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统一变成了实验体,为专家研究该病例做出贡献。

白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第一次尝过情|欲滋味的他如今正在食髓知味的阶段,不过因为他的不知节制,让陈瑾也比较郁闷,他可不像GV里的小受那样天赋异禀,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偏偏每每看到白靖可怜巴巴的眼神,加上陈瑾的武力值远远小于白靖,每每落于下风,被按倒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开始的时候,折腾一次,陈瑾总要休息个两三天,慢慢的居然能习以为常了,这让陈瑾心中腹诽不已,难道这事还能一回生二回熟的吗?

总而言之,陈瑾跟白靖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海誓山盟,陈瑾甚至也没有自己面对的是跨物种的对象的自觉,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或许是因为太一直太寂寞,而白靖就这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在陈瑾自以为必死的情况下陪在了他的身边,又奇迹般地救回了他,契约让他们更加了解对方,没有表白,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就这么走到了一起,没人觉得有任何问题。

不过很快,陈瑾遇到了别的问题,他当初囤积了很多调料,却忘了囤积食用油。因为之前陈瑾独自居住,吃的东西也偏为清淡,因此用油也不多,往往每次最多不过买个四五升的油,这次回来之后,也就是在村里榨油的作坊那边买了一桶豆油,上个月陈爸过来,带走了一半,陈瑾这边的油也就只剩下一斤多了,而榨油的那家人运气不好,成为了村中绝户的一家,作坊自然是开不起来了。

遇到这样情况的显然不只是陈瑾,村里面不少人家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农村人很少买什么色拉油,一般都是自家榨油,如今就算想买现成的,也没处买去了。

如今到了这种情况,已经告诉所有人,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是关着门就能解决问题的,农村里的人多半相信命,何况,就算要死,也不能是憋屈得饿死的,于是,为了那座榨油作坊的事情,村里的人再次找上了村干部。

村干部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家人如今都不在了,在外面打工的儿女也联系不上,因此,这作坊暂时算是公用的,一周开放一次,谁家要榨油,便自己动手,但是要留个名字,等到他家的人从外面回来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

大家都觉得这主意挺公道的,自然都同意了,各自回去准备。陈瑾琢磨了一下,去找了姨奶奶,问她买了些黄豆和油菜籽,打算多榨些油。跟白靖签订了契约之后,他对未来也有了一些比较模糊的感应,只觉得接下来的生活只有更艰难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连电力也不供应了,又到哪里去榨油呢?起码陈瑾不知道,附近还有什么人家会手工榨油的手艺。空间里之前种的豆子太少了,陈瑾琢磨着,回头起码要多种半亩地的黄豆才行,至于油菜就算了,太麻烦。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人们普遍都有了危机感,作坊开放的第一天,一大堆人拎着蛇皮袋和家中的油桶去榨油,哪怕一些相熟的人家商议好了一起,作坊那边依旧排了很长的队,好在陈瑾他们之前同一排的人家也都约好了,一起榨油,而且因为离作坊近,排得也比较早,下午的时候也轮到了他们。

菜籽油和豆油各榨了三十几斤,陈瑾每样分出了一桶,大概十斤左右,回头等陈爸过来,给他带回去,另外,也开始琢磨着若是这作坊不能用了,该到什么地方榨油的问题。

就在很多人在为了活下去挣扎的时候,一场毫无预兆的太阳风暴爆发了,那些什么气象卫星、军事卫星之类的东西,跟普通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大,但是通讯卫星出了问题,立刻让习惯了用手机,看卫视的人抓瞎了。

如今手机也没那么值钱,农村里面的老头老太一般也会揣一个几百块钱的老人机用着,手机话费跟固定电话也差不多,用起来也方便,因此,很多人家都已经取消了固定电话业务,如今这太阳风暴一来,手机自然接收不到卫星信号了,除了能当手表闹钟用,好一点的能玩玩游戏什么的,压根就没什么用处了。

一些原本跟在远方的亲朋好友保持着关系的人因为通讯的中断,如果只是朋友还好,若是至亲,失去了联系,很多人几乎是坐立不安,辗转反侧了,这会儿就算是不怕花钱了,去办固定电话,也要能将电话号码告诉家人才行啊!

电视勉强还能收到几个台,网络服务也没有完全中断,一大堆的专家在信誓旦旦,太阳风暴持续时间不会很长,等到过去了,一切都会正常,让民众不要慌张,要相信国家,等待消息……

这种话说得太多了,如今已经让人麻木,不过也存着指望,按照专家的说法,以前太阳风暴也出现过,不会持续太久,这次也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真正受到损失的,无非是那些网络运营商罢了。

陈瑾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因此这件事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网络还能用,还能看看电视电影什么的,因此也不着急。

陈爸和杨小芸担心陈哲没有担心多久,因为陈哲直接回来了,到家的时候据说非常憔悴。因为各地疫情的陆续爆发,封锁显然变成了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很多人也在恐慌愤怒,一些人直接就说,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而不是这些平时租个房子还得看暂住证的地方,国家对此也无力阻拦,毕竟,死掉的也不只是普通老百姓,哪怕军队方面的人员体质比较好呢,他们的免疫系统也没有能够免疫这可怕的疫情,国家已经无力或者说是不愿意花力气放在封锁城市上,因此,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愿意回去的,便回去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哲回来了。

第十八章

陈哲的大学生活很不如意,军训的时候因为天气热,一大堆的新生被晒伤,中暑的天天都有,陈哲虽说没有中暑,但是也被晒得脱了一层皮。

正式上课没多久,先是一场台风经过,陈哲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结果被雨浇了个透湿,还摔了个跟头,腿上被蹭破了一层皮,等到腿上结了痂没多久,疫情便悄悄出现了,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流行感冒,谁也没当回事,等到一次上课的时候,一个学生直接就倒下去了,恐慌渐渐蔓延开来。

后来,学校被划为隔离区,陈哲只能用手机偷偷摸摸跟家里联系,隔离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噩梦,校医天天来量体温,体温稍高就被隔离到校医院去,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学校食堂提供的饭菜开始还正常,后来就有些短缺,别看陈哲高高瘦瘦的,但是饭量很大,到了后来,食堂采用配给制,陈哲每天都吃不到三分饱,晚上饿得胃疼,死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个承受不住精神压力的同学连夜想要翻墙逃出去,结果脚下一个不小心,翻过栏杆的时候头着了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陈哲当时在楼上看着人将尸体抬走,冲洗掉残留的血迹,心里慌得要命,这次才一说解除封锁,陈哲立马就要订票回家,结果因为这些事情,无论是公路还是铁路客运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车次少了很多,有钱也买不到票,陈哲通过网络跟家里联系,陈爸和杨小芸都想要让他现在魔都等着,他们过去接人了,陈哲他们几个同乡已经联系到了一个在魔都开货车的老乡,花了大价钱才搭上了车,几个人挤在驾驶室里面回来了。

看到瘦了一大圈,精神萎靡的陈哲,陈爸和杨小芸也顾不上问他怎么没带什么行李的话了,心疼得将家里能找出来的食物都找了出来,张罗出了半桌子菜,虽说比起以前来,显得有些寒碜,但是陈哲还是吃得狼吞虎咽,差点撑着了。

原本预计能吃一个星期的蔬菜肉类就怎么一天便全部解决了,陈爸不得不再次来找陈瑾。

陈爸来的时候,陈瑾和白靖刚刚吃了饭,陈瑾在院子里的井台边上刷碗,白靖蹲在一边,手里抓着一把葵花籽,一边磕着,一边逗弄着院子里的几只鸡。

“爸,怎么今天就来了?”陈瑾有些惊讶,站了起来,拿了块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

一边白靖也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陈叔来啦,我去搬凳子!”说着转身进堂屋去了。

白靖不在,陈爸才将事情跟陈瑾一说,陈瑾也便明白了,他抿了抿嘴唇,正想要说什么,又有人过来了,是姨奶奶,姨奶奶站在门口,叫道:“小瑾啊,现在有空没?”

陈瑾赶紧应了声:“有空有空,姨奶奶,你先进来坐坐!”

姨奶奶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了陈爸,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了下来,爱理不理地跟陈爸打了个招呼:“是小陈啊,可是有些日子没回来过啦!”这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姨奶奶家就在陈爸过来的必经之路上,陈爸三五天过来一次,姨奶奶哪有瞧不见的道理。

陈爸不想要过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当初陈爸在这边,近乎是入赘女婿的身份,住着岳家的房子,吃着岳家的粮食,有钱都要补贴给陈家的爷爷奶奶,结果呢,陈妈跟着他几乎没享过几天福,便病逝了,陈妈的病一般人心里都有数,跟着陈爸操劳累出来的,陈妈心思重,陈家爷爷奶奶对陈妈也刻薄,身体不好加上心病,慢慢身体便垮掉了。陈妈才一走,回头陈爸就找了个年轻的,阴暗一点的人,私底下都怀疑陈爸跟杨小芸在陈妈病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加上后来陈爸就没怎么回来过,就算是陈瑾外公外婆去世,也就是露了一下面,这些事情让小河村这边的人都颇有些瞧不上。别人也就算了,不会说什么,姨奶奶却是陈瑾外婆的亲姐妹,又是看着陈瑾长大的,如今觉得陈爸偏心陈哲,对陈瑾不好,自然更加没个好脸色。

陈爸也觉得尴尬,他陪着笑脸:“是他姨奶奶啊,的确是很久没来过了!”

姨奶奶还想刺两句,一边陈瑾陪着笑说道:“姨奶奶,怎么没把欣欣带过来!”

姨奶奶也便不再多说,只是说道:“那丫头玩累了,这会儿正睡中觉呢!差点忘了,村东头的李瘸子家今天杀猪呢,你上次不是说要买猪肉的吗,正好过去看看!你家有冰箱,多买点也放得住!”

陈瑾笑道:“真是麻烦姨奶奶你了,我都没听说呢!姨奶奶你也一起吗?”

“当然一起了,免得李瘸子欺负你不懂行情!”姨奶奶笑道。

“行,姨奶奶你先等等,我回屋拿钱!爸,你先在家里坐坐,我一会儿就回来!”陈瑾说道。

陈爸本来想要一起去,想想又没有,只得留在家里跟白靖说着话。白靖对陈爸还算热情,他也知道了陈爸的来意,直接道:“陈叔,你先坐坐,我去屋后拔些青菜回来!”

李瘸子当初去城里打工,在工地上砸断了腿,又没钱好好治,结果一条腿瘸了,自然也不能继续打工了,后来便死了心,干脆就在家里养猪,他家每年都要养上十几二十几头,这些年猪肉价格一直在往上飙,因此收入挺不错的。

本来他这些猪多半都是镇上的人下来收,不过镇上的防疫站至今没有恢复上班,猪自然也卖不出去了,李瘸子干脆也不多管了,直接宰了两头,就在村里面卖。

陈瑾和姨奶奶过去的时候,第一头猪已经差不多都卖掉了,只剩下一点下水,第二头猪刚刚杀好褪了毛,被摆在了一张大木桌上,陈瑾也没有多考虑,问了一下价钱,还算公道,干脆买了一条前腿一条后腿,李瘸子又将猪腰子和猪肝做了添头,一共花掉了五百多块钱,姨奶奶在一边看得咂舌,不过也没有多劝,自己也买了几斤五花肉,然后便一起回去了。

到了家,白靖已经拔了一大袋子的青菜,装在方便袋里面,陈瑾拿出一条后腿,说道:“爸,这条后腿你带回去吧!家里鸡也就剩几只了,还留着生蛋呢,这次就不拿了!这边除了青菜,别的暂时也没到吃的时候,我前些天在家里发了些黄豆芽,爸你也带回去!”

陈爸将东西收拾好,本来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然后便离开了。

白靖看着陈爸的电动车拐上了公路,皱了皱眉:“你爸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陈瑾轻叹了一声,他一点也不愿意多提,每每想到陈爸对陈哲这么个不是亲生的比对自己好很多,他就觉得心里发堵,不过这说出来显然有些孩子气,因而便转移了话题:“就这样吧,反正不住在一起,我能孝敬的时候也有限!对了,今天晚上咱们做爆炒腰花怎么样,再来一个糖醋蹄膀?”白靖的本质就是个吃货,想要转移话题,提到吃的,一提一个准。

果然,白靖眼睛一亮:“嗯,我还要吃椒盐排骨!”

“行,再做个紫菜鸡蛋汤,要不然也太腻了!”

第十九章

接下来,陈爸很久没有来过,陈哲很快知道了原因,镇上的菜市场又开放了,至于蔬菜来源,就是农村那些蔬菜大棚里的蔬菜。因为之前的事情,那些承包蔬菜大棚的人很是亏损了不少,如今眼见着城市都解除了封锁,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将大棚里面的蔬菜给批发出去了,因为通信不方便,干脆就批发给了附近的城镇,但是价钱还很是不低,毕竟很久没有蔬菜上市,哪怕是一片最普通的菜叶子,人们看着的眼光都已经在发绿了。

不过今年的天气邪门的很,眼看着已经快十二月份了,气温依旧很高,树上的知了还在声嘶力竭地叫个不停,白靖闲着没事,跟着一帮因为学校一直没有复课而待在家里的半大小子学了几天,后来便每天午后拎着竹竿去粘知了了。

其实到了秋后的知了已经不好吃了,不过白靖却乐此不疲,每天出去总能粘个二三十只回来,陈瑾直接摘了翅膀,清洗干净之后用油一炸,撒点椒盐,味道还算不错。

天气暖和,地里的东西长得也快,这边不算院子里的地,陈瑾家屋子后面的自留地也有接近三分,种的白菜萝卜已经长得很不错,不过陈瑾和白靖也吃不了多少,多半用来喂了空间里的那些猪羊。

太阳风暴并没有像专家们说得那样,过一段时间便会结束,因此,天上那些同步不同步的卫星都变成了太空垃圾,半点用处也没有,自然,天气预报也预报不起来了。尤其这天气邪门得很,老一辈人的经验也不顶用,前一天大家还穿着半袖的t恤,晚上的时候,很多人就被冻醒了。

呼啸的西北风带来了寒流,很多人家的窗户都被大风吹得摇摇欲坠,窗户玻璃变成了地上的碎片,陈瑾家里也是一样,自从空间里的动物多了之后,他就没怎么在空间里面睡过,毕竟空间里没有日夜之分,那些家禽家畜什么的,也闹腾的很,里面的房子装起来容易,但是隔音性能也比较差,因而往往睡到一半,就被那些叫个不停的鸡鸭猪羊的给吵醒了。

外面温度骤降了几乎有三四十度,饶是陈瑾体质因为修行的缘故变得不错,还是被冻得打了个激灵,窗户被大风吹得“哐哐”直响,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响起,更添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陈瑾有些郁闷,当初为了省钱,买的玻璃就是那种普通的货色,早知道应该买好的,白靖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帮着陈瑾将大大小小的窗户都关上了,不过玻璃都碎得差不多了,窗户关了也跟没关一样,白靖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总算没让大风将屋子里面的东西吹得东倒西歪。

陈瑾飞快地将厚衣服找出来,给自己和白靖各裹了一身,然后将放在柜子最上面的棉被和棉花褥子都拿了下来,将床上还铺着的竹席给卷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然后将厚厚的棉花胎褥子铺好,又拿出来还带着点樟脑丸味道的床单铺了上去,再添了两床棉被,叹了口气,说道:“大白,先凑活着睡吧!”

白靖倒是没觉得冷,他看着陈瑾的目光亮晶晶的:“阿瑾,这会儿也下半夜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要不,咱们做吧!”

陈瑾哑然,有些犹豫道:“明天还要去配窗户玻璃呢!”

“就做一次,好不好!”白靖显然不是什么知难而退的人。

陈瑾看着白靖期待的目光,身上也慢慢腾起了燥热之意,他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那边白靖就欢呼着扑了上来。

白靖的耐力实在很好,这一次做完,天都差不多亮了,陈瑾只觉得腰酸背痛,一脚将还意犹未尽的白靖踹了下去,陈瑾便扶着腰爬了起来,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情|事,这会儿只觉得有些不舒服。

外面已经传来了人声,一个个都在抱怨着寒流的突然降临,陈瑾出了门一看,院子里的那块菜地上挂着厚厚的白霜,昨天还水灵灵的白菜这会儿也被冻蔫了,陈瑾想了想,决定干脆不等这些白菜继续长了,回头就挖出来放到厨房里面。

草草煮了一锅米粥吃了,陈瑾便量了玻璃的尺寸,打算出门去配窗户玻璃,白靖死皮赖脸地也跟上了。

村里面并没有玻璃店,得去镇上。镇上就两家玻璃店,这会儿生意好得不行,陈瑾报上了玻璃尺寸,又点名要了钢化中空的玻璃,这可是大生意,这村镇上的人家一般可舍不得花这个钱,买普通的强化玻璃都要斟酌一二呢!

有钱好办事,没等多久,陈瑾便带着一大盒切割好了的玻璃,和白靖一起回去了。

老式的窗户玻璃安装起来挺麻烦的,陈瑾找出了一大盒小钉子,家里的榔头又太大了,不得已只好拿了一个老虎钳,踩在窗台上,叮叮当当地将窗户玻璃都固定上了,白靖在一边打着下手。

农村里面从来不缺新鲜事,几个嘴碎的女人一边大声抱怨着天气突变,孩子差点没冻着之类的话,很快就有人说起,住在丁字路口边上的本家三太太(就是曾祖母的意思)昨晚上冻死了,说是早上的时候,邻居见她没跟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叫了几声也没人应,透过窗户一看,哎呦,人还躺在床上,盖着毛巾毯呢!这下觉得不对了,踹开了门进去,一摸,人都硬了!

陈瑾对那个老太太还有些印象,年纪实在是很大了,今年应该有九十五了吧,虽说有些耳背,但是精神还算不错,陈瑾前些日子还看见老太太迈着小脚,在路边上喂鸡呢!不过老太太也是个命苦的人,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儿子媳妇也没熬得过她,陆陆续续过世了,孙子孙女倒有好几个,都在外地城里结婚生子,如今最小的孙女都有了孙子了,不过小辈们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谁也不提将她接过去养的话,只是经常给老太太寄钱。老太太节省惯了的人,再多的钱又能花多少呢,一直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老房子里面,自己养了几只鸡,在门前种着一些菜,加上邻居的帮衬,也就一直活着。

那些女人在那里感叹着,说是老太太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自己的孙子孙女了,村里的人更是没办法联系到他们,好在老太太早就给自己准备了寿材和寿衣,家里也还有不少钱,村里找几个亲缘关系近一点的主持一下,总不能叫老太太死了没人捧灵摔碗。

村里这几个月来死的人很多,再多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也算不了什么,不过这老太太的辈分实在是很大,这个年纪去了,也是喜丧,因此办得很是热闹,虽说如今通讯不便,没请到和尚道士来做法事,不过,也有一大堆拐弯抹角的亲戚在哭灵,煞是热闹。陈瑾跟老太太算起来亲缘关系实在远得有些狠了,不过还是买了几刀银箔,折了元宝,在老太太灵前烧了,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出了灵堂。

毕竟不是自家的长辈,来吊唁的人不少,不过脸上也没什么悲戚之色,倒是有些人想起自己刚刚过世了的亲人,难免伤心起来。

白靖站在外面,看着陈瑾,低声道:“阿瑾,以后你会和我在一起,活得很长很长的!”

陈瑾一怔,的确,他如今已经有了堪称漫长的生命,日后生离死别见得也不会少了,想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章

陈瑾对接下来的严冬显然准备不足,要知道,他们这边算起来已经是东南沿海,就算是在陈瑾的记忆里,冬天最冷的时候气温也没有低于零下十度。可是,自从开始降温之后,这气温简直跟没有下限一样,很快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并且还有继续的意思。

南方的房子很少会考虑保暖的问题,加上总是不停歇的西北风,寒意几乎渗到了人的骨子里面,老式的房子有些漏风,陈瑾跟白靖两人花了半天时间,用旧棉絮旧被子当做窗帘门帘,钉在了门框窗框上,门帘只钉了一半,毕竟还得出门,窗帘却干脆被钉死了,照明就靠电灯。

陈瑾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床双人的电热毯,却发现被老鼠啃坏了,压根不能用,好在找到了几个黄铜的汤婆子,虽说很久不用了,盖子那边密封不太好,不过这玩意装了水之后重的很,也不会被踢翻,不用担心漏水。陈瑾记得以前用这个的时候,第二天早上起来,汤婆子还是暖烘烘的,如今半夜的时候,汤婆子就冷得像冰一样。

陈瑾已经懒得去厨房做饭了,平常没事压根不出卧室,直接弄了个电磁炉,将一张电脑桌拿出来当做炕桌支在床上。这天气也不乐意炒菜,出了锅用不了多久,就冷掉了,就看到一片白花花的油,一看就倒胃口。只是用各种东西炖汤。他将空间里面的一只公山羊给杀了,就用羊骨头,加上白菜、粉丝、萝卜之类的蔬菜,再抓上一把晒干的红辣椒,花椒八角什么的,就放在电磁炉上,两人连碗也不用,拿着筷子勺子,就围着锅吃。

自来水管早就被冻裂了,如今农村里面打井的人家并不多,平常洗衣服洗菜什么的可以去附近的河边,但是生活用水还是依赖于自来水,如今自来水一断,水井立刻成了抢手货。

陈瑾家院子里的水井已经有好些年的历史了,当初陈瑾的外公修房子的时候曾经想过将水井封了,毕竟家里老俩口年纪也不轻了,担心在井边滑倒,不过却被陈瑾的外婆给阻止了,因此,这口井便一直留了下来,如今附近十几个人家都在靠着这口水井过日子,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开始的时候,陈瑾还出来招呼一下,后来干脆也不招呼了,反正天冷,窝在屋子里面烤火也是正常的,不出门也是常理,不会被人挑剔。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大半个月,一场大雪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开始下的是大粒大粒的冰渣子,只比冰雹差一点,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来。南方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大的雪了,开始还有些孩子兴奋一下,不过外面太冷,孩子们都被大人给叫了回去。

雪刚开始下的时候,谁也没将这场雪放在心上,但是雪接连不停的下了两天两夜,积雪已经有了一尺深的时候,谁也坐不住了。

大门几乎要被积雪堵住了,各家的大人都拿着铁锹出来铲雪,总得清理出一条道来,要不然不好走路啊!不过这雪一直不停,铲雪显然是做无用功,这边刚清理出一条小路,不过是回头吃了顿饭,雪又积起来了,更不用说晚上要睡觉,睡醒了,照样不好走。

大雪除了堵塞了道路之外,带来的另一个影响就是一些老房子不堪重负,倒塌了,更不用提那些本来就比较粗制滥造的鸡窝什么的,这路上不好走,还没办法去救人,幸运地没被倒塌的房子给砸死的人不得不住进了邻居家。这让很多人都警醒起来,不光院子和道路要清理,屋顶的积雪更是要经常清理,谁也不敢保证这大雪会下多久,也不能就指望着自己屋顶的承重能力有多强。

另一个麻烦就是,村里断电了。

供电线路被冰雪压断,如今通讯断绝,连来修理的人都没有,反正也没人过来,陈瑾干脆带着白靖进了空间。

进了空间之后,白靖立刻放松了下来,他从小到大,多半时间就是独自一个修炼,而陈瑾呢,哪怕性子偏内向,也是在人群中长大的,他很难适应离群索居的孤独生活。

空间自然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果园里面永远有花开,有水果成熟,地里面种着的水稻正在灌浆,各种蔬菜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白靖难得化为了原形,在空间里面奔跑着,陈瑾看着白靖快活的模样,也不由笑了起来。

即使在空间里面,陈瑾还是要时常出来,和白靖一起,将屋顶的积雪清理掉,免得出问题。

雪一直下了十七天,几乎将一些矮小一点的房子埋在了雪里,等到雪停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足以一米多深的积雪清理起来极为艰难,陈瑾在白靖作弊式的帮忙下,将院子里的积雪大半给塞进了水井里面,饶是如此,也花了他快两天的时间,然后还有院子外面的雪也得清理,否则的话,等到雪化了,那就有乐子瞧了,准保会冲进院子里面,到时候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这么多天的雪下下来,让村里的人精神也差了很多,就如同夏天的时候城里接连不断的暴雨一样,村里的人虽然没有挨饿,但是除了米面,还有家里弄的一些米粉麦粉或者粉丝什么的,别的什么都没有,鸡鸭没有被冻死或者干脆被倒塌的鸡窝砸死的人家将挪进屋子里的鸡鸭什么的杀了,若是舍不得的人家,除了主食,什么都甭想了。

因此等到雪停的时候,很多人的精神头都不是很好,吃主食的确吃得饱,可是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没点油水,一般人都适应不了。

除了老人和小孩,所有人都在努力清理雪,刚开始用箩筐,用木桶塑料桶,后来清理开一边地方之后,又用独轮车板车,将积雪堆在了路边上。为了防止雪化的时候雪水倒灌,村民们又花了很长时间,挖开了冻得严严实实的土,在路边挖出了排水沟。

等到这一切弄得差不多的时候,人们才有心情说些别的家长里短的话,住得不远的亲戚间也互相走动问候一下各自的消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瑾才知道,因为这场雪,村里又死了许多人,这种天气,连大肆操办的本钱都没有,何况,很多死去的都是留在家中的老人,孩子至今还没回来呢!自家原本准备了棺材的还好,没有准备的,只能让木匠临时做了一副薄棺,也没办法去寻什么坟地了,就集中清理出了一块荒地,将人葬了下去,等到雪化了,待在外面的人回来了,再迁坟便是了。

很多人想起了还留在城里的亲人,都担忧不已,也不知道城里有没有下雪,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另外的人也会努力安慰,不像是农村里面通讯断绝,城里面还有政府呢,政府不会不管的,总不会出什么大事。

哪怕平时的时候,大家都在抨击政府腐败不作为,到了这种时候,除了依靠政府,还能依靠谁呢!大家互相安慰着,各自都好受了许多。

第二十一章

好在接下来一直没有下雪,哪怕天依旧很冷,但是总算没有再下雪,让人觉得绝望。

这个算起来并不偏远的村子似乎被遗忘了一般,电力一直没有恢复,气温依旧保持在零下二十几度左右,很多人家不得不将床支在了厨房里面,灶膛里面的火能不熄就不熄,用来保证取暖。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很多人家不种地了,就算是种地,采用收割机的话,原本用来烧火的秸秆一般都留在地里面焚烧掉了,因此,很多人家的柴火都不足了。

进了腊月的时候,陈瑾一早就听到有人在叫骂,什么枪毙杀头之类的话都骂出来了,听了一会儿,陈瑾才听出来,原来有人趁着晚上,偷走了她家草垛上堆着的稻草,而且偷得还不少,几乎偷走了一半,女人气急败坏地叫骂着,很快有人将火头引到了陈瑾这里,按照他们的意思,陈瑾他们才来了没多久,压根就没有柴火,这么冷的天,若不是有柴火,别说取暖了,只怕吃饭都是问题。

这女人是邻村嫁过来的,有名的泼辣,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就到了陈瑾家门口破口大骂起来,陈瑾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冷笑一声:“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叔,这会儿就在我门口骂街,只怕不好吧!”

女人才不管这些呢,这年头,辈分什么的早就不讲究了,她啐了一口:“什么表叔啊,你偷了我家的稻草,还摆什么长辈的架子啊……”

陈瑾直接打断了她:“我偷了你家的稻草?谁亲眼看见了?敢情这年头,随便诽谤也没人管了!”

“不是你,还有谁?”女人这会儿算是钻到牛角尖里头了。

陈瑾冷笑了一声:“这村子里家里柴草不多的人家多了,你就盯着我了是吧!行,秋天的时候,我买了几百斤的蜂窝煤呢,谁见过我家烧了几次土灶了,我犯得着半夜不睡觉,爬起来偷你家的稻草,我吃饱了撑得慌啊!”

剩下的人也回过神来,这话说得也没错,农村里面烧不烧土灶,看看烟囱就能看出来了,陈瑾家这边烟囱就没怎么冒过烟,不用土灶的话,他要稻草有什么用!

女人词穷了,干脆胡搅蛮缠起来:“谁知道是不是你家煤球用完了,才打我家稻草的主意呢!”

白靖从屋里出来了,他神情冰冷,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里面,眯着眼睛说道:“那你今天要是在我家找不到你家的稻草,怎么办?”

女人已经心虚了,正想要虚张声势一番,一边她家男人李新红已经过来了,给陈瑾赔了个笑脸:“表叔,婆娘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女人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你个孬种,说什么呢!难不成咱们家丢掉的这么多稻草就算了!离收麦子还早着呢,天这么冷,这点稻草能顶什么用,眼看着快过年了,难不成到了过年的时候,一家子啃生肉不成!”

她家男人对这个老婆一向没什么办法,不过这会儿还是强行拉住了女人,说道:“你给我用点脑子吧!陈表叔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做过占别人家便宜的事情!”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刚刚是谁撺掇你找陈表叔的,没准是贼喊捉贼呢!”

他声音虽然轻,不过陈瑾和白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女人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有些狐疑地四周看了看,一眼看到一个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棉大衣的人,一下子叫了起来:“李立军你个混小子,刚刚是不是你说的是陈表叔偷了的吗?你亲眼看见的?”

李立军一下子叫起苦来:“嫂子,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罢了,谁知道你怎么就当了真呢!”

“我看你是贼喊抓贼,别有用心!”女人叫道,“李立军,你行啊你,从小就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看在同村的份上,也就不跟你计较,如今,你分明是不让我们家人活命啊!”

李立军可不是陈瑾,他初中毕业之后被家里送到了职高,结果上了半年,就因为打群架被开除了,回来之后也不安分,跟一干流氓混混混到了一起,光派出所就进过好几次,家里他老子娘赚点钱多半变成了罚款,他还是死不悔改,家里面要他去城里打工,他也不去,如今老大一把年纪了,还在啃老,平常在村子里面游荡,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这会儿被女人这么一说,大家怀疑的目光都投射到了李立军身上。

李立军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双手拢在袖子里面,仰着脖子,说道:“谁偷你家稻草了,谁偷了啊!我还说嫂子你自己用了,倒打一耙呢!”

女人气得都要哆嗦起来了,她尖叫一声,直接跳了过去,伸出手挠上了李立军的脸,她的指甲显然很长很锋利,李立军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立刻被抓住了几道血印,他一下子火了,直接一脚踹上了女人的腿,气急败坏道:“该死的,你个泼妇,你竟然敢抓我,我非揍死你不可!”女人不甘示弱,这大冷天的,她穿得多,李立军的那一脚压根没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她还是尖叫着扑了过去:“李立军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崽子,你不给我们家活路,你也别想活!”

李新红自然不能让自家婆娘受了欺负,也奔了过去,三个人打成一团。

这事演变到这里,一下子变成了一场闹剧,陈瑾一点看热闹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转过身来,对着白靖说道:“回去吧,一大早就被吵醒了,还没吃早饭呢!咱们回去先弄点早饭吃,管他们做什么!”他总算修养好,没说出狗咬狗,一嘴毛之类刻薄的话来。

不过他们转身回去了,其他的人可没觉得没意思,这大冷天的,又没电,看不了电视,也没什么活计,大家窝在家里正无聊呢,这边打起来了,可不就是个乐子,于是,一些人干脆在一边看着,嘴上说着“乡里乡亲的,这些小事不要计较,不要伤了和气”之类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话,更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在边上起哄,“打得好!”“踢他下面!”“哟,衣服都扯破了!”……要不是天实在太冷,他们恨不得在边上拍手鼓劲了。

陈瑾他们虽然待在屋子里面烤火,没出来,不过,外面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来,一边本来心中有气,另一边也是蛮横惯了的,扭打在一起,不但没有后悔之意,反而火气愈发上涌起来,等到李立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碎砖头砸破了那女人的额头,在边上围观的人才发觉事情实在是闹大了,赶紧过去拉架,李新红不要命一般连踢带踹,他婆娘额头上的血糊了半脸,直接一口咬上了李立军的手,差点没将李立军的手上咬下一块肉下来。被拉开之后,李立军气急败坏地跳着脚:“李新红,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边,被拉开了的李新红的婆娘坐在地上,哭号起来,李新红也是满脸阴晴不定,看着转身就走的李立军,眼睛里面几乎要冒出火来。

第二十二章

农村里面这样的事情虽说算不上是司空见惯,但是隔上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两次发生,别说如今通讯不便,交通受阻,就算是平常,这种事情也是内部消化,不会闹到派出所那边去,

给李立军收拾烂摊子已经收拾习惯了的他老子娘不得不舔着老脸到李新红那边去赔罪,李新红家里拿捏着价钱,很是让李立军的爹妈出了不少血,这事也就暂时这么算了,不过,看到李立军的模样,谁都知道,这事还不算完。

不管李立军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快要过年了。

路上的雪一直没有化,自然没地方去采购年货什么的,就算是上个世纪的时候,很多东西还得去镇上买呢,如今村里面的路都不是很通,这些往年必备的年货自然也别指望了。

村子里面还好,不说别的,米面什么的都不缺,而且养猪养羊的人家其实挺多,虽然养的数量不是很多,但是一般人家总能称上二三十斤猪肉带回去过年。相熟的人家凑在一起蒸馒头,虽说地里的蔬菜因为大雪的关系都被冻坏了,吃不上,不过,在厨房里面栽点蒜苗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哪怕因为天冷显得营养不良,总归也算蔬菜,除此之外,在肉馅里面加点粉条什么的,味道也不差。

陈瑾算起来还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当姨奶奶过来找陈瑾的时候,陈瑾才想起这回事来。这边虽然一直有过年蒸馒头,蒸发糕的习俗,不过陈瑾家里却是很多年没弄过了,往往都是别人家做了馒头,送个十几二十个,几个人家一送,差不多也好几十了,家里人也吃得不多,自然也不用自家单独做了。

“姨奶奶,我年轻,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帮我出个主意呗!”陈瑾笑着抓了一大把炒花生,塞到了一边的欣欣衣袋里面,问道。

姨奶奶笑道:“你家现在就两个人,饭量再大,又吃得了多少,弄个十斤面,做出来也差不多了!对了,小瑾你打算做什么馅的啊?”

陈瑾说道:“哪还有什么馅的,之前下雪之前将地里面的萝卜给挖出来一些,不过小的很,勉强切点萝卜丝里头意思意思罢了!”

姨奶奶叹了口气:“好歹有点萝卜丝,已经是不错了,今年实在是冷的邪乎,我这辈子也活了七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时候呢,估摸着东北那边也就这个样子了!算了,不说了,二十六那天蒸馒头,记得小年夜那天把面粉和馒头馅准备好了,送到我家那边去,省得回头手忙脚乱的!”

陈瑾应了下来,想了想,又从厨房的角落里面,弄出一半的萝卜出来,装进了袋子里面,说道:“姨奶奶,之前一直麻烦你照顾,我这边也没别的,这些萝卜虽说寒碜了点,你带回去调馒头馅里面!哎,我记得往年的时候,姨奶奶家做馒头,可是好几种馅呢,什么豆沙的,青菜的,白菜的,萝卜丝的,总不能今年就光吃纯肉的!”

姨奶奶犹豫了一下,推辞道:“你这边除了萝卜,也没别的东西了,这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化呢,总不能过了年之后,天天光吃饭吧!”

陈瑾直接塞到了姨奶奶手上,说道:“哪里都到那个地步了,我这边还捂了点韭黄,发了点豆芽什么的呢,就这点萝卜,洗洗切切的,也就没多少了,姨奶奶你就收下吧!”

姨奶奶想了想,也便不再推辞,她接过袋子,叹了口气:“哎,咱们住在农村里面都这样了,还不知道你表舅表弟他们怎么样呢!”

“姨奶奶你就放心吧,表舅他们铁定没问题的,要是有什么困难,早回来了不是!”陈瑾在一边安慰道。

姨奶奶勉强笑了笑:“也是,哎,亏得欣欣还在,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撑得下去哦!”

“姨奶奶您啊,要长命百岁的!”陈瑾恭维道。

又说笑了一阵子,姨奶奶才拎着袋子走了。

等到做馒头那天才发现,今年大家做的馒头都不是很多,农村出身的人,大手大脚的少,这会儿谁都不知道这冬天会持续多久,很多人家都面临了柴火不足的困境,要做饭,要取暖,往年有电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人们才发现,他们对于电力的依赖已经非常严重了。

馒头什么的,又不能吃冷的,这大冷天,若是不热一热,吃起来不比石头软多少,本来做馒头就废柴火,加热也要用,因此,一般人家也就是做上百十来个意思意思罢了。

陈瑾和姨奶奶家的萝卜丝肉馅引起了不少羡慕之意,不过在听说是陈瑾提供的之后,暗地里面都在说陈瑾毕竟不是会过日子的人,这萝卜还算耐放,留着好歹能在桌上添盆菜呢,如今就这么吃了,真是浪费啊!

陈瑾也不管这些,他调的馅很足,将自己提供的十斤面用完了之后还剩了些,便很是大方地分给了一起做馒头的几个人家,既然自己的日子过得下去,很多时候便不需要太过斤斤计较,他既然打算在小河村住下来,自然得先营造好人际关系,免得跟之前一样,人家欺负到门上来了,结果连个说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做馒头的那天,白靖跟小孩子一样,出一笼馒头就拿来吃,直到吃得再也吃不下为止,最终还在陈瑾边上嘀咕:“阿瑾,还是我家的馒头好吃!”

陈瑾莞尔,做馒头也是个体力活,陈瑾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跟人家女人抢包馒头烧火的活,因而力气活差不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折腾了一天,闻了一天的馒头味,到了晚上的时候,看着面前的馒头,陈瑾一下子没了胃口,只得草草喝了一碗粥了事。

今年过年没办法买什么零食卤味,不过陈瑾家的生活质量并没有因此而降低。之前瘸子家里杀猪的时候,陈瑾一口气买了足有半头猪。既然不需要出去采办年货,陈瑾就有空在空间里面折腾吃的。

白靖出力将半肥半瘦的猪肉剁成了肉馅,陈瑾又抓了几条大草鱼,将鱼肉片了下来,剁成了茸,加上生粉和调料,做成了肉圆和鱼丸,在油锅里面滚了一圈捞了起来放着,回头可以吃火锅或者炖汤。上好的肋排做了一大盘椒盐排骨,陈瑾一边炸,白靖蹲在一边,也不怕烫,刚用筷子夹出了油锅,就直接伸手拿来吃。

电磁炉和煤球炉同时工作,猪蹄被炖的骨肉相离,奶白的汤喝起来几乎要黏住嘴唇。空间里的调料还算充分,陈瑾自己熬了卤水,将收拾好的猪下水还有鸡鸭的爪子内脏什么的放进卤水里面卤着,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不过味道却还不错。

过年要准备各种零食,陈瑾干脆又炒了一锅花生,还有些南瓜子,至于糖果什么的,他就有心无力了,只得胡乱熬了些糖稀,往里面撒了些花生仁,趁热切成了块,勉强应个景便是了。心里琢磨着等到电力恢复的时候,一定要在网上多下点资料,看看这些糖果点心什么,有什么能在家里做的。

如此折腾了几天,已经到了除夕。

第二十三章

除夕这种日子,自然不能待在空间里面过,家里的蜡烛是白的,不够喜庆,陈瑾干脆将足有十几年没用过的煤油灯找了出来,好在还有一小罐煤油,总算点亮了,好在虽然光线不好,不过桌子上的菜非常丰盛,大盘的红烧肉,足有一尺长的红烧鲤鱼,骨头汤还煨在煤球炉上,用橘子皮去了膻味的胡萝卜羊肉汤里面下了两把粉丝,又加了不少肉圆鱼圆,沸腾着从空间里面弄了出来,卤的猪下水还有鸡鸭的翅膀爪子脖子什么的随便切了切,就摆到了盘子里面,这会儿汤水都已经冻住了,两人也不嫌凉,一边捞了粉丝羊肉吃着,一边啃着这些卤菜。

羊肉炖的很烂,骨头都有些酥了,不过毕竟是自家养的羊,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草料吃,味道很是不错,之前炸的椒盐排骨也摆在了桌子上,这会儿已经冷透了,没那么酥脆,白靖也不在乎,连肉带骨头啃得“咯嘣咯嘣”作响。

陈瑾也夹了一块排骨,慢慢啃着,忽然就想起陈爸来了。这椒盐排骨是陈爸的拿手菜,陈瑾上高中那会儿,每次月假回去,陈爸都会炸上两斤排骨,陈爸陈妈象征性吃两块,剩下的都是陈瑾的,吃不完还要带回学校去,和宿舍里的人分,一个个都说陈爸的手艺好。

也不知道陈爸他们在镇上怎么样了,陈瑾咬着骨头,心里有些担忧。

这会儿陈爸他们压根不在镇上,陈哲回来了,而且是长住,这教师宿舍显然就太逼仄了。就一张床,若是陈哲还小,三个人睡倒是没什么,不过陈哲如今也十□岁的大人了,生得也是人高马大的,如何还能挤在一起,那也实在不像话。

正好租了城里房子的本来就是为了孩子在城里面上学的事情,这会儿,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停了课,还租房子干什么,那户人家干脆退了租,陈爸他们便直接回了城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消息谁也没有告诉陈瑾。

陈爸不是什么目光短浅的人,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不顾家里的反对,从小学硬是上到高中,在家里明确了没钱给他交学费的时候,直接考了当时除了不收学费,还补贴生活费的师范,虽说一开始教师待遇低,后来教师工资也算几级跳,如今也勉强算得上是高薪了。

陈爸担忧再遇到之前的情况,回城之前立刻买了足有两三百斤的米面,各种调味品也买了不少,突然降温那天,陈爸当机立断,跑到菜场超市除了买了不少如土豆大白菜之类能放得住的蔬菜,又买了许多香菇木耳之类的干货,还有不少蒜头生姜什么的,另外,连同生肉也买了几十斤,反正气温骤降,不需要冰箱,就能冻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杨小芸唠叨了好几天,不喜欢购物的陈爸依旧坚持着继续往家里囤货。

不过陈爸的考虑显然还不够周全,他忘记了再囤积两罐煤气,于是,当大雪压断了电线,小区全面停电之后,麻烦就来了。

自来水断了也就断了,弄点雪化一化就能用,可是没有电,煤气也快用掉了,一家子总不能吃生的吧!而且,以前冬天的时候有电热毯,有电暖气,就算是热水袋,也是用电水壶烧的,如今没了电,煤气也得紧着用,这些取暖的设施压根都成了废物。无奈之下,也不嫌逼仄了,选了最里面的房间,将所有的被子毯子甚至是厚衣服都拿了出来,三个人挤在一起取暖。

家里木制的桌子椅子被劈开当柴烧,不过如今的家具,都轻巧得很,除掉各种粘合剂添加剂,哪有多少木料,因此,连这个也要省着点用,因此,虽说屯的东西不少,最后也只能干脆做成大杂烩,很多时候还半生不熟的,也不好抱怨,因为这样省木柴。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农村里的小路普遍比较窄,饶是如此,几乎全村的人都出动了,也不过收拾出几条必经的小路罢了,离得稍微远一点,就只能隔着几尺厚的雪用嗓子喊话了,城里的情况更是糟糕。

要恢复水电,恢复交通,自然是要从领导那边开始,虽说这边只是个小城,但是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在开发,城里的道路多半都是四车道乃至六车道的,几尺厚的雪加起来体积得有多少,想要清理掉,得花多长时间,想要轮到陈爸他们所在的小区,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呢。

相比较而言,城里的人可没有什么囤积粮食的习惯,雪还没停的时候,就有人家里快要断粮了,等到雪停了,却一直没有化,虽说他们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东西卖,但是路上的积雪让他们根本出不了小区。

人被逼到了绝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天晚上陈爸他们半夜的时候被惊醒,从窗口看到对面的一栋楼里面出现了火光,还有叫骂声,求饶声,隐隐约约有人影在火光中出没,不需要看清楚就能猜测到,饿极了的人抢劫了那户人家,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人命。不过,这么冷的天气,若是没了吃的,也是活不下去的。

完全清醒了的陈爸和杨小芸也顾不上睡觉了,带着陈哲,摸黑爬起来,将客厅的沙发推过去堵住了防盗门,如此还是不放心,虽说窗户上有防盗网,但是遇上这群亡命之徒,怎么防范都不为过。

陈爸他们的准备很及时,果然,有一个人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人自然抛弃了原本的道德底线,何况,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老婆孩子快要饿死了,老爹老娘快要不行了,不能没有吃的,有了底气,这些人就集结在一起,寻找合适的对象抢劫他们的粮食乃至柴火。

自然也有人光顾了陈爸他们家的房子,陈爸他们听着那些人“砰砰砰”地踹门,还有人甚至拿着锯子锯着门锁,他们只能将更多的东西堵在门后,死死用身体顶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人才骂骂咧咧地放弃了,听到那些人离开的脚步声,陈爸他们脸上满是庆幸之色。

杨小芸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她有些惶惑地说道:“老陈,怎么办?”

陈爸皱着眉头,终于说道:“不管了,等到雪化了,咱们就回乡下!”

杨小芸惊叫了起来:“回乡下,咱们几个都是非农户口,乡下一块地都没有,而且,回乡下住哪儿,总不能住在你大哥那边吧,咱们两个受气没事,总不能让陈哲跟着受气!”

陈爸哼了一声:“用不着那么麻烦,小陈庄那边,咱们家有地的,还是当初分给陈瑾他妈的,一亩多一点,这些年一直租给了别人种,回头咱们就收回来!至于房子的事情……”陈爸踌躇了一下,“回去之后再说!”

遇到这样的事情,哪怕杨小芸平时再要强,也是拿不定主意的,这会儿见陈爸有了主张,也不再多想,她有些怜爱地看了看一边显得很憔悴的陈哲,叹了口气,心里下定了决心,哪怕回头去求陈瑾,总不能让陈哲跟着受委屈。

陈哲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日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腻的已经打结了的头发,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原本挂日历的地方,哪儿如今只有些被烟火熏黑的痕迹,原来的日历已经引了火,这会儿他连日子都搞不清楚了,他心中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二十四章

烦躁的不仅是城里的人,陈瑾他们的老家处于长江中下游,自古以来就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带,虽说算得上是鱼米之乡,不过也是有名的人多地少。一般的人家能有个四五亩地就了不得了,何况如今大批的外地人跑到这里来投资什么蔬菜种植、山羊奶牛养殖、什么生态葡萄园……那时候因为农村里面壮劳力多半都出门打工去了,留下的多半是年纪比较大的,哪怕现在六七十岁的人还比较精神呢,也种不了那么多的地,因此,自然顺水推舟地转包给了那些外地人。

这么一来,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一般自家种的粮食,也就将将够自家人吃的,能多出来的也有限得很。可是今年却不一样了,没有菜,自然主食消耗得更多,各家粮食都算不上多了。而且虽说有什么瑞雪兆丰年的说法,可是今年这雪已经成了灾,气候实在太异常,大家都做了地里的麦子颗粒无收的准备,要等到种水稻,还得再等三四个月,等到收获,又要等到下半年。这样一来,下一年的粮食就成了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信用已经不在人们的眼里了,他们如今只想着收回自家的地,等到天气暖和起来,补种点山芋土豆什么的,才能不至于挨饿。

当然,明面上自然不会这么说,大家开始讨论起占地补偿金的问题。这里面的问题大家其实都清楚,只是以前嘛,一来照顾不过来,二来,人们对于有钱有权的人,总是存在着一些畏惧心理的,村里面谈了条件,下了通知,除非是那种刺头,否则谁也不会跟村干部对着干。不过人都要饿死了,何况,到了这种时候,村干部又怎么样,芝麻大的官,还能不顾一村的人的生死不成。

“一年一亩地七八百块的补偿金,那也实在太少了,咱们自家种的话,种什么,一年不得赚个好几千的啊!”

“没错,那些村干部铁定是收了好处了!”

“就是,凭什么他们得好处,咱们就得饿死啊!回头一定要把地要回来!”

……

类似的议论并没有受到寒冷交通不便的影响,很快蔓延开来,那些村干部自然听到了风声。如今因为国家的政策,干部要年轻化,结果村里比较有威望的那一辈人都退下去了,如今的几个村干部年纪辈分都不大,其中还有两个还是外乡的大学毕业生,遇到这种事情,自然底气不足。

好在如今还在正月里面,天还很冷,村里面也不太好走,加上那些外地来的商人也不在,这事暂时还没有真正爆发出来,只要等到补种之前,这一切一定要得到解决。

陈瑾也参与了这些人的谈论,这种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按照他们的说法,看现在的局势,城里未必比村里可靠,将来只怕粮食只有更贵的,陈瑾家的几亩地如今都被转包给了别人,自己门前屋后的那点自留地也只够种点蔬菜什么的,若是不将地要回来,日子可怎么过呢!

陈瑾想了想,这话的确不假,虽说空间如今依旧在扩大,里面种植的粮食已经足够自己吃,还能剩下很多,但是,一直这样的话,傻子也会怀疑了,将那几亩地要回来,哪怕是做给别人看,也是要种的,当下自然是连连点头,又跟几个长辈说些自己年轻识浅,这么多年不在,只怕也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到时候还要大家多多帮衬什么的,将那些人好好恭维了一番。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煎熬,天气没有半点转暖的意思,别的都可以凑合,但是,没有柴火,不能做饭,不能取暖,才是大麻烦。

不说这边本身树木之类的就比较少,也就是路边上有一些,还都比较营养不良,单说积雪那么厚,就算有合适的树,又怎么过得去。

为了防止别人看出破绽,陈瑾已经将剩下来的大部分蜂窝煤转移到了空间里面,然后将之前没有扔掉的破烂的桌子椅子找了出来,又问隔壁人家借了把斧头,将那些破烂的桌椅给劈了开来做木柴。

这样做的显然不止陈瑾一个人,村里面很多人家都在将废弃的木制品甚至是还能用的桌椅板凳变成柴火,哪怕再舍不得呢,东西总没有性命重要。

白靖无聊地蹲在一边,看着陈瑾将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条凳劈开,抱怨道:“阿瑾这么小心干嘛,这些人类弱得很,没什么好怕的!”

陈瑾放下手里已经被肢解了大半的条凳和斧头,轻声道:“咱们要在这里过很长时间的,若是被人怀疑了,咱们没准就要搬家了!花点力气,咱们就能在这里安定下来,省掉别的麻烦了!”

白靖起身过来拿过斧头,帮着劈起了凳子:“阿瑾,我来吧!阿瑾,最近这天机混乱得很,我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不过阿瑾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如今修为都已经恢复,就算那些修士里面的老怪物出来,我也有一拼之力,而且,还有你那个空间做退路呢!”

陈瑾一笑:“咱们安安稳稳地在村里待着,再等等,看时候好了,咱们还回城里去,乡下终究是人多嘴杂,很多事情都要小心一些,到城里就没那么多麻烦,而且虽说不够清静,不过,新鲜东西也多,到时候带你去好好见识一下!”

白靖对这些兴趣不是很大,不过陈瑾这般说,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手上动作也不停,很快便将那条凳子给劈散开来。

寒冷的天气一直持续到四月,因为种种缘故,村里的人多半脸上都有了菜色,一个个憔悴了很多,然而气温的升高同样是突如其来,前一天还是零下十多度,第二天的时候,太阳就在肆意挥霍着热量,那些堆积得足有大半个人高的积雪一下子就融化了,叫人只觉得措手不及。

按理说,雪化的时候会很冷,但是气温却在短时间内上升到了快二十度,积雪融化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原本挖开的浅沟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就被直接淹没,河水暴涨,汹涌的雪水四处流淌,冲进了院落中,农田中,人们顾不上别的了,只能不停地用各种容器将涌入屋子里面的雪水给泼出去。水中漂浮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木头竹竿、泡沫塑料,原本冻死的麦苗和蔬菜乃至树龄比较小的树木,一些看上去还没有死多久的鸡鸭,甚至,水中还漂浮着一些山羊奶牛的尸体,一开始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便想清楚了,这些山羊奶牛只怕是养殖场里的,那边所谓的工作人员都是附近村子里面的人,之前那一场大雪弄得交通断绝,自然没人去照看它们,没有了足够的食物,品种也退化了,扛不住骤然寒冷的天气,自然死掉,被埋在了大雪中,因而并没有腐烂,可是这气温急速上升,积雪融化,这些尸体自然被雪水冲了出来。

好在这一场水灾没过几天便退下了,村里的人看着已经被冲垮的农田,打点起了精神,去找村干部解决自家承包田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面对几百个气势汹汹的村民,加上那些包下了那些地的外地老板也联系不上,村里的几个干部很快做出了妥协,将那些转包给别人的地还给了村民,村民们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顾不上高兴,立马就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补种一些粮食。

如今温度高,有的人家直接就耕了地,放了水,打算种早稻,更多的人家将被雪水弄得一团糟的地整理了一番,干脆就直接种了红薯、土豆以及玉米,这些东西长得快,不用等到成熟就能吃,而且也不挑地,藤蔓能喂猪喂羊,秸秆也能当火烧。

陈瑾琢磨了一下,打算一亩多地种水稻,另外两亩地种玉米红薯和花生,前院和屋后的自留地里面同样收拾了一番,前院种着些普通的蔬菜,自留地上种了一部分土豆,别的就种上了黄豆。

这样的景况在各个村镇都在发生,各个学校也没有提要恢复上课的事情,市面上的粮食价格飙高了快一倍,依旧没几个人敢卖,而这个时候,陈爸杨小芸还有陈哲三个人也拖着虚弱了不少的身体离开了那个背负了陈爸十几年房贷的商品房,回到了乡下。本来打算在事情解决之前,先在镇上的宿舍住一段时间的,结果回去一看,那边的宿舍本就是老房子,冬天的时候又没人住,那么大的雪,加上化雪时候的动静,已经变成了废墟,不得已,只得提前回了村里。

陈爸一直以来是个要面子的人,从读书到工作,积累下来的人脉还算不错,但是当年陈瑾大学毕业那年,正赶上金融危机,工作很难找,陈爸也没有肯为了陈瑾拉下面子去求人,还是陈瑾自己先找了个近似于打杂的工作做了快一年,才跳槽到了后来的单位,慢慢也好了起来。

不过关乎到生存的时候,陈爸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情了,拉下脸面,跟村里的人争吵了一番,将当年分给陈妈的一亩多地要了回来,又几乎跟陈家大伯撕破了脸,争取到了一块宅基地,也不心疼手里的存款了,几乎用尽了自己大半辈子积累下来的人脉,又欠了不少人情,在那块并不算大的宅基地上动了工,地里的事情要赶紧做,盖房子的事情也要兼顾,已经很多年没有操心过这些事情的陈爸短短一个月老了快十岁,真正像是个五六十岁的人了。

陈哲白长了一副大个子,不过当年陈瑾都没有忙过类似的事情,何况陈哲已经是90后的人,更是娇生惯养到了一定程度,不看包装的话,连厨房里的糖和盐都分不清楚的,想要让他帮着干活,不添乱就是好事了!

好在杨小芸也是农村里面出生的,农活很快也上了手,而且杨小芸心中也有些忧虑,不管怎么样,陈瑾不会不顾及陈爸的死活,可是,他们母子两个,陈瑾是没多少感情的。娘家那边,因为之前的事情,几乎是闹翻了,想要在如今的境况下好好活下去,唯有依靠陈爸,好在陈爸别的不说,人还是厚道的,不会真的抛下他们娘俩不管。

陈爸他们如今的日子很艰难,如今的农活很多都是机械化了,可是,虽说那些机器还能用,但是机器是要耗油的,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压根买不到柴油,自然,那些机器就成了废铁,光占地方,派不上用场。

因此,所有的农活都得人亲自去干,这还不算,农活也就是卖力气罢了,可是,要种地,种子是要的,这些可以问相熟的人家买,哪怕价钱贵一些,不过又用不了几斤,贵一点也无妨。可是肥料农药呢?农药也就罢了,如今是哪儿都买不到了,肥料就麻烦了,村里的人家里都有茅厕,平常做饭也有草木灰,这些都是上好的肥料,可是如今买不着化肥了,家里的地就全靠这些农家肥,谁家肯卖!

更重要的是,陈爸他们遇到了粮食危机,因为没有想到冬天会持续近半年,粮食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那点,也就够撑半个月的。何况如今陈爸和杨小芸要做重体力活,陈哲这么大的人,饭量一向不小,这么一算,那么点东西,撑个十天八天了不得了,毕竟,如今是没地方买菜的。半年的严冬,便是什么高科技种植养殖也是扛不住那样的寒冷和雪灾的,何况电力系统出了问题,什么高科技也不顶用。因此,如今市面上不仅买不到粮食,什么蔬菜肉食副食品,通通都消声觅迹了。更何况,除了他们三口人,还请了泥瓦匠过来盖房子呢,总不能不给人家管饭吧!

杨小芸想要用之前囤积的一些食盐之类的调味品换取一些粮食,却被陈爸坚决制止了,粮食的问题,哪怕他厚着脸皮去借,总是能解决一些的,不过如今这个境况,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买到盐呢!好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强迫自己相信,国家不会不管这些事,因此,钱还是有用的,在陈爸咬牙出了大价钱之后,总算暂时解决了粮食问题,安顿了下来。

陈爸遇到的麻烦,陈瑾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了,还是小河村去外村走亲戚的村民回来说起的,陈瑾一愣,然后心中就生出一些不知道是酸楚还是愤懑的感觉来。

陈爸是这个世上跟他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到头来,陈爸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将他放在第一位的爸爸了,之前无论是进城还是如今会村里盖房种地,无论是享福还是有麻烦,首先想到的不会是他,而是杨小芸母子两个,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陈瑾很早之前就被排除在外了。

陈瑾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在做饭的时候,差点将半瓶子醋当做酱油倒进了锅里,还一直没有发现,吃出来之后不得不重新回锅,加了几大勺子糖进去,将红烧肉变成了糖醋肉,白靖知道陈瑾心情不好,虽然觉得不好吃,还是强迫自己将那盆糖醋肉吃了个干净,只不过吃完饭后,喝了足足三大杯水,还是觉得嘴里有股子奇怪的味道。他苦着脸看着陈瑾,郁闷道:“阿瑾,为什么听到你爸的事情,你就这么难过?”

陈瑾看着白靖,好半天才说道:“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心中存着希望吧!因此,当我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的时候,心中便会非常失落!”

白靖上前抱住了陈瑾:“阿瑾,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陈瑾莞尔:“怎么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不过他心里还是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他只要尽到自己做儿子的本分罢了,既然知道了陈爸的难处,他自然也不能不管,不过,他因为心里腻歪,最终压根没有自己去,反而委托了一个去小陈庄探亲的人,用半袋子红糖做酬劳,请他给陈爸他们带去了一袋玉米面还有两袋大米。

第二十六章

差不多已经彻底失望的陈瑾下了决心,日后除非陈爸自己找上门来,否则他什么也不管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下了这个决定之后,陈瑾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说实话,陈爸对陈瑾尽到了一个做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在他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前抚养他,供他上学,也不曾在钱上面克扣过他,但是终究心中还是有不平。

伤春悲秋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五月中的时候,气温已经升高到了近四十度,这个算不上偏远的地方如同被上头的人遗忘了一般,电力一直没有恢复,自然,什么空调、冰箱都不顶用了,而阳光也极为毒辣,只有皮肤在阳光下暴露超过十分钟,就会被晒伤,因此,尽管天气炎热,大家出门还是要报的严严实实,要不然,就等着被晒掉一层皮吧!

为了避过白天强烈的阳光,不少人的生物钟直接发生了转变,白天睡觉,晚上做事。开始的时候,因为天气炎热,屋子里面犹如蒸笼一般,又没有风扇和空调,睡不着,不过,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白天压根不能出门,地里的农活总不能不做,因此,日夜颠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又有人从城里回来了,人数很少,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像鬼多过像人,这些人人数并不多,他们是从城里逃回来的。

那些大城市的情况也很糟糕,生物物资都需要实行配给制,凭着户口本限量购买,而农村里面出去的人,连暂住证都未必有,哪来什么户口本,对于他们这些非本地人口来说,他们需要花比本地人多几倍的代价才能买到食物,那么一点粮食,哪里够一家子老小吃。

那边的大雪比村里这边下的还要大,这些人在外面是为了挣钱,哪里舍得好吃好住,因此,住的地方条件并不好,价钱便宜了,房子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城里面的楼房起码都有六七层,谁敢冒险去屋顶除雪,因此,雪下了不到一周,就有楼房塌掉了,整个楼里面就没逃出几个人,这些房子的质量都差不多,看到了这样的情况,谁还敢住在楼房里面。偏偏大雪封路,他们也出不去,找不到救援,不得已,相熟的幸存者们各自抱团在还算空旷的地方,用冰雪造了粗陋的冰屋,带着家当住了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又有几栋楼塌掉了,躲在冰屋里面的人们虽然逃掉了这场灾难,一直熬到了雪停。不过,这还只是开始,缺少食物,缺少取暖的衣物被褥,年轻一些的人不得不顶着寒风,扒开废墟上厚厚的积雪,还有那些水泥砖块,将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找出来。不少人不小心被生锈的钉子或者别的划破了皮肤,这会儿没有疫苗,甚至连消炎药都找不到多少,一些人就这样因为感染死去了。

人到了绝境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一些人才将那些死去的亲人埋了起来,深夜无人的时候,就有人偷偷摸摸将尸体挖了出来,直接给废物利用了。这样的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还有人骂骂咧咧几句,到了后来,饿得快疯了的人们已经顾不上什么了,死去的人连埋也不埋了,找个地方直接收拾一番,回头就带回去下锅。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有冻死的,病死的,也有饿死的,还有的,干脆就是被人杀了的……

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不是回来的人告诉大家的,而是白靖和陈瑾去姨奶奶那边串门的时候,听陈瑾的那个精神快要崩溃的表弟李林在发泄的时候说出来的。

陈瑾的那个表弟夫妻两个跟着陈瑾的表舅表舅妈他们住在一起,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听他的说法,他老婆在夏天那场疫情中就死了,本来那时候,他就想要回来,但是他爸舍不得还没到手的三个多月的工钱,就一直拖着,这一拖,也找不到回来的车子了。他们打工的城市还在北方,除了坐火车或者是做长途汽车,想回来也没别的办法,不得已,只得在城里停留了下来。

冬天的时候,他爸不小心摔断了腿,又不小心受了凉,发了两天高烧便没了,他妈想要去远一点的废墟里面找点木头回来烧火,结果就再也没能回来,李林找了两天,却发现原本属于他妈的一件长款的羽绒服穿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他很快知道,他妈这是凶多吉少了。他没说自己有没有报复,不过估计他没这个勇气。

李林是和十几个同乡人一起回来的,他们找到了一辆小货车,又将所有能搜集到的汽油给搜集了起来,雪一化就不顾一切地出发了。没有吃的,他们啃树皮,将新发的树叶和嫩树枝给扯下来直接塞到嘴里,车子轮流开,一路上压根没怎么停,不过,因为雪灾的缘故,路况很糟糕,换过了两次轮胎,好不容易撑到了J省,车子彻底坏了,也修不起来,他们也没有浪费时间,顺着国道往前走,因为路牌都损坏得差不多了,差点走错了路,因为气温骤然升高,还有人路上因为中暑,最后死了。最后一路打听着回来了。李林将积压在心里的事情跟自己的亲奶奶一说,歇斯底里了一通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的他连衣服也没换,就一头栽在床上睡着了。

得知了儿子儿媳还有孙媳妇的死讯,姨奶奶坐在床头,差点没哭得背过气去,不过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孙子,姨奶奶还是打起了精神,煮了一锅粥,又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加了点盐和香油,还狠了狠心,杀了一只老母鸡,就炖在炉子上。

李林醒过来之后,足足喝了三大碗粥,姨奶奶生怕他撑坏了,便没敢再让他吃,见李林神情好了一些,姨奶奶强打着精神说道:“回来就好,好好在家里歇着,这钱没了不要紧,人没了,就……”说到这里,姨奶奶忍不住捏着衣角擦了擦眼睛,又叹了口气:“哎,说起来,还是你姨奶奶家的陈瑾表哥运气好,去年夏天就回来了,因此,也没遇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冬天的时候,要不是你陈瑾表哥帮衬着,我一个老太婆,带着个欣欣,哪里撑得到你回来,回头没事的话,你就去找他说说话!”

李林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说实话,陈瑾在老家这些同一辈的亲戚里面,其实人缘并不算好,陈瑾懂事的早,小学中学拿奖状,上了大学也有奖学金,人也乖巧老实,不会乱花钱,也很少调皮捣蛋,活生生就是个对照组,长辈们教训到自家孩子,就把陈瑾这个正面典型拎出来:“你看看人家陈瑾,怎么怎么样,你怎么怎么样……”让一干表兄弟们暗地里面直咬牙。不过,陈妈后来又去世了,陈爸对陈瑾的关心显然也不怎么够,一般人总是对不如自己的人会多出一些善意,因此,才没有让陈瑾成为公敌。而且,等到大学一毕业,混得好的多半还是能来事的人,赚钱多少跟学历没多大关系,陈瑾虽说有个算得上体面的工作,但是在收入上,在这些表兄弟里面只能算是中流,自然更不可能成为被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

不过这会儿,李林在陈瑾面前显然没了多少优势,不管怎么样,陈瑾在老家混得即使不是如鱼得水也差不多了,可是他呢,回来的时候差不多丢人丢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不过他也知道,如今老家这边正经的亲戚,其实也就是陈瑾了,农村不比城里,关上门,一家三口就能过,在农村里面,你要是这么独,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于是,在休息了两天,将自己打理了一番之后,李林抱着欣欣来了陈瑾家。

作者有话要说:奇怪,发了黄牌说有什么地方涉及到性器官描写,我怎么没找到呢!

第二十七章

李林他们父女两来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屋里面还留着一点亮光,陈瑾和白靖已经吃过了饭,这会儿正在井边用井水冲澡,见两人进来,陈瑾将水桶放到一边,将两人迎到一边坐了下来。

欣欣早就跟陈瑾白靖他们混得熟了,因此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表叔,然后乖乖地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陈瑾,陈瑾笑了一声,端出了一个装着自家做的花生糖的盘子,然后又给欣欣冲了一杯果珍,欣欣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接过杯子,小口喝了起来。

陈瑾给李林倒了一杯白水,又让白靖抓了一大把炒花生堆到桌子上,有些歉意地说道:“茶叶没有了,别介意!”

李林摇了摇头,自嘲地一笑:“还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我现在还能活着喝杯白开水,已经是运气好了!”

“别多想了,能回来就好!”陈瑾不是很有诚意地安慰了他一番,然后也坐到了一边。

李林看着白靖自然而然地在陈瑾旁边坐了下来,顺手抓了一小把花生剥着吃,不时还送几粒到陈瑾嘴里,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热让李林吃了一惊,不过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道:“这位是?”

陈瑾看了白靖一眼,不在意地说道:“啊,白靖,我对象!”

李林差点没被呛着,好在他在大城市这种事情也见得不少,总算没有露出厌恶恶心的神情,他带着一点好奇瞧了白靖一眼,好半天,才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表姨夫知道吗?”

陈瑾神情淡了下来:“他若是来,会知道的!”

李林按捺下心中的惊讶,他这回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么艰难的年代,陈瑾会带着一个人在身边吃白食,原来两人居然是这种关系,他看着两人流露出的自然而然的亲密,心中居然生出一些羡慕之意来。

白靖听到陈瑾在别人面前毫不顾忌地说自己是他的对象,嘴巴咧得快要合不拢了,要不是有外人在,都要扑上去啃陈瑾几口了。

李林没有多说别的,这个消息足够他好好消化一番了,至于陈瑾跟男人在一起,会不会让陈家绝后的问题,关他什么事呢,听说表姨夫拿自己那个继子当亲生儿子呢!

李林自然不再提这些事情,转而说起这场可以说是叫人措手不及的灾难来。

李林对此显然有很多感慨和愤怒,他在那里破口大骂,公司的老板在疫情出现之后,也没有发通知,直接卷着钱跑了,连办公室里面的各种办公用品都卖了个干干净净,自然,他们那个月的工资变成了泡影,告到劳动局也没人管,就知道说些没用的套话。

还有城里面的各种不公平,自己老婆病了,送到医院,不过是回家拿了点生活用品,结果回来的时候就说他老婆已经死了,也不肯让他将老婆带回去,说是怕传染,连太平间都没送,就直接和另外几具尸体一起送到了火葬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领到手的是不是老婆的骨灰。

他在那里痛骂B市不把他们这些外地人当人看,他们在B市拼死拼活,结果只能住在贫民区里,死了都没人管,物资一紧张,那里的人就说都是外地人把物资用掉了,要买什么,还得凭本地户口,他们只能通过那些黑心的商人花大价钱买粮……

他这么说着,差点又要嚎啕起来,陈瑾叹了口气,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劝道:“都过去了,还提这些事情干什么?”

李林咬着牙,说道:“表哥,我们一家子,最后就我活下来了,我那时候,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陈瑾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听见李林在那里冷笑:“以前国家不是嫌人多吗?这下好了,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没了我们这些苦哈哈的人,看那些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怎么活下去!”

对李林陈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轻声道:“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总是想这些事情了!姨奶奶年纪大了,精力什么的都不足,欣欣才这么一点,还都要靠着你支撑家业呢!”

李林长呼了一口气,看了陈瑾一眼,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来:“表哥,我只是忍不住,想到那些事情,我,我是真的恨啊!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这会儿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吃饭呢!”

陈瑾暗地里松了口气,那些事情,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没有资本说的,他点了点头,看到欣欣还在用她那米粒一样的乳牙咬着一大块花生糖,干脆连盘子塞到了李林手里:“带回去给欣欣慢慢吃吧!”

李林推辞了一下,不过看到欣欣渴望的眼神,还是收了下来,连声道谢,若是之前,别说这土制的花生糖,便是进口的糖果他每次回来也会给欣欣带一大堆的,现在想想,他也只能叹口气,自己的宝贝女儿实在是生错了年代,若是情况一直不好转,只怕一辈子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天气越来越热,这边还是长江中下游平原,海拔不到十米,但是因为天气炎热,又一直没有降雨,一些人工挖的比较浅的池塘已经能够看到池塘底的淤泥,一些鱼在还保持着一点湿润的塘泥里面翻着白眼挣扎着,虽说这些鱼给村民们的饭桌上增加了一道菜,但是,很多人都开始忧心忡忡。

河水水位大幅度降低,没有电,电灌站起不到作用,水渠里面已经是干了,虽说之前大家种了不少的红薯土豆和玉米之类比较防旱的作物,可是这边的主食还是大米,天气这么热,若是再没有水,水田里面的稻子只怕都要被旱死了,哪来什么收成。

一些人家不死心,天天晚上从河里面挑水去浇地,不过天一亮,地里面差不多又干了,显然是无用功,陈瑾跟李林商量了一番,干脆将地里的稻苗都给拔掉了,趁着地面还没有因为干旱龟裂,直接补种了红薯,反正红薯只需要弄点红薯藤扦插一下就行了,玉米还得育苗,土豆也得处理,不如红薯方便。

红薯栽下去也不能不管,连续浇了好几天的水,那些扦插下去的红薯藤总算活了过来,让人长松了一口气。看到陈瑾他们这么做,一些人家也放弃了那些显然很难活得成的水稻,改种了红薯,虽说红薯吃多了并不好,但是总比饿死强。

他们的动作显然挺及时,横穿了村子的那一条从来没有干涸过的人工河已经露出了河床,只剩下了一些小小的水洼还残存着。河床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但是人们没有心情抱怨,没有了水,那些水稻是彻底没救了,而地表温度已经上升到近五十度,显然,想要补种红薯也晚了。

第二十八章

河水干涸,便是一些比较浅的水井也打不出水来了,而村里的深水井加起来也不足十口,而且水位也很低,将吊桶上的绳子再放长一些,都能触到井底,如此一来,这水只能公用了,乡里乡亲的,总不能为了一点水不管人家死活吧!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深水井里面水看着也不多,别人多用了,自家不就少用了,村里还有些帮人家打过井的泥瓦匠,干脆集中了起来,先对那些浅水井动工,继续往下挖,没有了机械的帮忙,这样的工作显然是非常辛苦的,不过如今差不多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谈什么辛苦,何况村民们还凑了不少粮食做工钱呢!如今粮食才是硬通货,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还不知道那时候货币是不是改版了呢,不如吃的穿的实在。

陈瑾家的水井勉强算是深水井,不过深度显然不是那么够,陈瑾也懒得等那些泥瓦匠过来,每天跟白靖轮流系着尼龙绳下去,先将水打上去,然后拿着铲子挖泥,虽说效率低了点,架不住这两人力气大,没过几天,两人就将水井往下挖了两三米,再往下淘水也不容易,便也不再动手了。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地里的糯玉米也可以吃了,糯玉米本来就是吃青穗的,陈瑾等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穿了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长袖衬衫,下面也穿着长裤,和同样打扮的白靖一起去了玉米地,打算多掰点嫩玉米回来,无论是煮还是烤,味道都不差。

田里干活的人不少,天热,庄稼长不好,却不影响那些杂草,那些杂草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如今也没有农药,人们不得不自己动手,大堆的杂草被扔到了小路上,路上有些烟雾腾起,一些小孩子蹲在那里,他们点燃了被白天的烈日晒干了的杂草堆,拿着树枝拨弄着,虽然烟很呛,不过孩子们的脸上满是期盼之色,目光集中在火堆里埋着的玉米红薯上。虽然日子困难,因为村里人口减少得太多,何苦还是同姓的亲戚,大家对于小孩子都还算宽容,这些小孩子本身就不经饿,晚上经常跟着跑出来,就在附近的玉米地,红薯地里面掰几个玉米,挖点红薯,生吃或者烤着吃,偶尔看到玉米秆上没了玉米,若是没人反对,他们也会将玉米秆给拔掉,虽说不比甘蔗甜,也能甜甜嘴。只要做得不过分,大家也都是睁只眼闭着眼。那些小孩子也乖觉,每次不会弄很多,而且也不会造成什么破坏。

陈瑾和白靖两人到了自家地边上,几个泥猴一般的小孩就凑了过来,一个个叫着叔叔,甚至是叔爷什么的,陈瑾也明白他们的意思,笑着先掰了几个玉米,连同玉米秆一起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分去。

几个小孩欢呼了一声,抱着玉米和玉米秆跑到了一边,煞有其事地分配起来,玉米也不剥开外面的皮,直接塞到火堆里面,玉米秆就没那么好分配,毕竟头上和地下,甜度是不一样的。

陈瑾看了一会儿,见几个人没有因为分配不公吵起来,便和白靖去掰玉米了,两人掰了差不多三十多个,回去也能吃个两三顿了,便停了手,打算回去。

忽然,几只兔子从玉米地深处窜了出来,居然向他们这边跑了过来,陈瑾吃了一惊,不过手上的动作也不慢,直接将篮子里面的玉米扔了过去,正好砸到了一只兔子的脖子,那只兔子的脑袋一歪,便倒在了地上,白靖也是眼睛一亮,他干脆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另一只比较大的兔子的耳朵,拎到了手里。

陈瑾走过去捡回玉米,又将那只被砸断了脖子的兔子放进了篮子里面,有些纳闷道:“兔子什么时候晚上也会出来了,难不成兔子也觉得白天太热了!”

白靖拎着兔子耳朵,心里盘算着这两只兔子是红烧还是小炒,嘴上说道:“谁知道啊,莫不是谁将它们的窝给掘了!”说到这里,白靖忽然回过神来,他拉住了陈瑾的手,低声道:“阿瑾,你仔细听!”

陈瑾如今五感大为提升,这会儿已经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看到地里面一大堆的动物,如田鼠蛇虫什么的,都在疯狂地逃窜,他抿了抿唇,转头看了看白靖,正与白靖的目光对个正着,白靖轻声道:“应该是要地震了!”

陈瑾顾不上别的了,他大声叫道:“大家注意一下,可能要地震了!都小心一些!”

陈瑾沿着小路一边小跑着一边喊着,正在地里面干活的人们听到了,有的不以为然,有的也注意到了那些不同寻常的动静,虽说这边这么多年来都没经历过地震,不过还是有几个人听说过地震来前的征兆的,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地震啊,这种天灾大家都听说过一些,目前还不知道地震强度有多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这才是最要命的,未知的,永远是最恐惧的,大家三三两两商量了一番,不少人决定先回去安排一下,总不能让自家的家当全毁在地震里面了吧,趁着地震还没来,吃的用的,能保住多少是多少!

这边人在往回赶,村里面也有人再叫:“怎么回事,怎么这井直接干了呢,刚才才打了水的呢!”

几个年轻人赶紧高声叫道:“大概地震要来了,大家赶紧小心着些!”

人们顾不上证实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呢!一个个赶紧回去通知亲友,另外及早将生活必需品给挪到空地上来。

陈瑾随大流地将一些粮食衣服被子还有些锅碗瓢勺什么的给搬了出来,其实很多东西都被他塞进了空间里面。

生产队公用的打谷场上很快聚满了人,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人们甚至将家里养的鸡鸭猪羊什么的都赶了出来,这些家禽家畜虽然被分开圈起,却都不安地发出叫声,几头猪甚至疯狂地踩过了地上堆积的装着粮食的袋子,又踢碎了几叠瓷碗,跟无头苍蝇一样冲了出去。

将能搬出来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大家聚集在打谷场上,惶恐地议论着,等待着。时间变得异常的漫长,当天边出现了亮光的时候,一阵地动山摇,灰尘四起,打谷场上传出人们的惊叫声,家禽家畜的鸣叫,还有各种瓷器陶器倒地碎裂的声音,强烈的震动持续时间并不算长,不过这短短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

震动感消失了,一群人茫然地爬起来,虽说大家都在空地上,不过还是出现了一些伤员,主要还是摔倒了被碎瓷片什么的划破了,或者是撞到了什么地方的,好在没有人因此死去,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打谷场周围的房子差不多都塌了,不管是楼房还是老房都不例外,几个妇人看着自家塌掉的房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剩下的人也是眼睛一红,对于绝大部分国人来说,有了房子才有了家,辛苦了半辈子换来的房子就这么化为了废墟,谁也不甘心。

一群人沉默着,然后一个带着些犹豫的声音响起:“天要亮了,这太阳会晒死人的,咱们该住哪儿?”

李林插口道:“反正不能随便乱跑,地震之后,一般还会有余震的,谁知道余震有多强!”

一群人面面相觑,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琢磨了一下,很快拍了板,趁着太阳还没上来,先去找点木头竹竿什么的,加上带出来的油布塑料布,先随便搭几个棚子出来挡挡太阳再说。

第二十九章

草草搭建的棚子只能说是勉强能住人,为了挡住太阳,还得在那些塑料布油布上盖上稻草秸秆什么的,不过显然用处不是很大。白天的时候,大家缩在棚子里面,哪怕是最健谈的人,这会儿也没心思说话,这会儿虽然很多人都困了,但是谁也不敢睡,只能干坐着等待。

白靖陈瑾跟姨奶奶他们一家子挤在一个棚子里面,姨奶奶因为之前的地动受了点惊,陈瑾用小煤炉熬了一锅米汤,又悄悄往里面加了两粒冰糖,给姨奶奶端了过去。姨奶奶端着之前因为被震倒而豁了一个口子的碗,慢慢喝着,好半天才算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声。

陈瑾和白靖各自也喝了点米汤,他们两人也不困,便坐在一边,逗着欣欣。

李林疲倦地走进来,神情有些烦躁,他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欣欣叫了他两声也没听到。

余震还是来了,农村里面的人搞不懂什么震级不震级的事情,只有第一次的余震再次引起了一些损失,几个棚子被震塌了,不过棚子轻得很,连同作为支撑的木头竹竿也不是什么粗重的东西,因而人倒是没出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两次余震干脆只是让那些锅碗什么的抖了一会儿,大家都长松了一口气。

地震带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地下水恢复了,河水也慢慢涨了起来,不过这并没有让人们宽心。过不了多久,地里面的粮食也该开始收了,可是,村里面的房子差不多毁了个干净,现在首先要做得就是赶紧将废墟清理掉,重新把房子建起来。可是夏天本来就昼长夜短,白天因为太阳毒,干不成事,晚上那么点时间,能做多少呢!

何况,若是一家两家的事情也就算了,如今全村里都要建房,如今又不是当年吃大锅饭那会儿,肯定是各家顾各家的,如今一家子才几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把房子给弄起来。

而且,如今什么砖窑、水泥厂、楼板厂之类的早就不开工了,这房子到底怎么建还是问题。这事还不能拖,不管怎么样,冬天来之前,一定要将事情搞定,想到去年那个寒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几个老人还有小孩子留在打谷场上,做饭送饭,有点力气的人,无论男女都抓紧一切时间收拾着自家的废墟。这就可以看出楼房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的了,楼房高,自然留下来的废墟也大,而且楼板什么的,收拾起来更费力气。

陈瑾他们家房子虽然大,不过终究也就是一层,自然没那么麻烦,两人虽然不想让人觉得异常,不过两个都是大小伙子,干起来几乎是没完没了,何况他们事先将屋子里的大件东西都给扔空间里面去了,自然省了很多麻烦,很快就将废墟清理了出来,有用的堆到了门口,没用的也直接丢掉,因为天黑,加上大家也都忙,自然没有注意到,陈家的废墟里面没有什么家具。

收拾完了自家的,陈瑾和白靖还有时间帮着李林收拾了一下,李林他爸妈很久之前就出去打工,很早就赚了钱,自家造了假三层的楼房,不过李林也知道,凭着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没办法将那块地方在短时间里收拾出来的,干脆暂时也不管了,直接就开始收拾前面的厨房,反正如今满打满算一家就三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在厨房里面搭个床,也便睡得下了。

只是他家那厨房是平房,水泥板虽说有些折断,凭着一个人还是弄不起来的,因此见到陈瑾和白靖来帮忙,李林是喜出望外。

陈瑾他们也不客气,起码这些天,都是姨奶奶每天做饭送饭给他们呢,虽说饭菜不怎么样,但是得领这个情。

很多人家都是这样打算的,如今政府显然是不管用了建房子也不需要去弄什么批文,找个空地就能建,与其吃力不讨好地去收拾烂摊子,不如另建,总不能让一大家子露宿野外吧。

要建房子,最重要的还是材料,砖头可以从废墟上找,水泥石灰可找不到,没奈何,只能先调黄泥浆代替,不过这时候也只能凑活,这边从来不是石灰的产地,就算是水泥厂离这边还是上百里地呢,如今这时候只怕存货早就被别人弄走了。

好在一般的房子也不过是塌了上半截,地基还在,重建起来也没那么麻烦,大家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农忙前,绝大部分人家都将屋子完成了个大概,就差上梁铺瓦片了或者是上楼板了。

砖头还好说,瓦片什么的,多半都破了,放上去估计就得往下掉,自然用不起来,遇上这样情况的人家很不少,有人忽然想起来,村里以前有过一个土窑,用来烧砖瓦的,跑过去一看,虽说被地震震得塌掉了半边,不过,模具什么的居然还找得到,再将土窑休整一下,还能烧砖瓦,这简直就是绝处逢生了,村里面开了个会,需要瓦片砖头的人家各自出木柴,再出一个人力,将需要用的砖瓦烧制出来。

陈瑾和白靖商量了一下,白靖去了砖窑那边,村里的人也知道他有一把力气,干脆分配他去做坯,陈瑾却开始抓紧时间到地里去收玉米,挖红薯。

这会儿除了一些晚熟的品种,地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可以收了,不过如今在地里干活的多半是女人,老人在家里做饭,半大的孩子就要提着篮子到地里面送水送饭了。

大家之所以这么紧迫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大家忙着盖房,不过盖房孩子们帮不上忙,他们晚上的时候依旧到处乱跑,然后就发现,有不少人偷偷摸摸带着麻袋到人家玉米地里面掰玉米,不管是老的嫩的,一律往袋子里面扔,还有人偷着挖红薯土豆的,村子虽然不小,不过大家来往的多,一般都认识,这些人显然不是村里人,被孩子们瞧见了,立刻叫嚷起来,闻声而来的人简直是气急败坏,便是年景好的时候,偷人家地里面的粮食也是一件极为可恶的事情,何况如今正是灾年呢!

尽管最终将那群人赶走了,不过,大家花了点时间到地里面看了看,损失委实不小,尤其是那几十亩靠着公路边上的地,更是差点被人给偷光了。

陈瑾家的红薯地离公路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被人挖走了接近三分之一,哪怕陈瑾不缺粮呢,也气着了,这会儿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将三亩多地的东西都收掉。

打谷场那边还有不少棚子,也没地方晒,陈瑾干脆也没将玉米弄过去晒,就在自家院子里面铺了塑料布,将玉米晒了上去,至于红薯,量实在有点大,陈瑾琢磨着先挑一部分好的挖个地窖给收起来,另一部分切开来晒红薯干,村里面还有人家开着做红薯粉的作坊,也要拿出一部分回头闲下来去做红薯粉。土豆什么的也要放到地窖里面,免得坏掉。

这些还没玩,地里的玉米秆要赶紧砍回来晒干,用来烧火,红薯藤也要弄回来,送到空间里面去喂猪和羊,屋后面种的豆子虽说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不过还剩了许多,如今已经熟了,也要赶紧拔回来晒晒,免得豆荚都爆开了

地里面的事情都弄完了之后,土窑那边也烧出了不少砖瓦,出了力的各家都挑回了一批瓦片砖头,开始给屋顶上瓦。

陈瑾这次趁机会将房子改了一下,堂屋没变,储藏室也留了出来,只不过将原本作为卧室的那一间房隔成了两半,后面一半睡觉,前面一半却准备叫人来垒灶,将厨房放到这里来,这样的话虽说显得不伦不类,不过冬天会暖和一些。

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虽说天气依然炎热,不过按照往年的时间,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快十月了。

第三十章

太阳如今已经没有那么毒辣了,大家慢慢也恢复了比较正常的作息,毕竟日夜颠倒是很伤身体的事情。院子里面晒着切成条的红薯,如今晒得也半干了,呈现出灰白的颜色,陈瑾和白靖坐在阴凉的地方,一边说笑,一边扒着玉米粒。

几只瘦不拉几的麻雀在院子里面蹦跳着,这些鸟儿顽强地度过了艰难的日子,如今这个时候,它们也要努力积攒一些能量,以度过接下来的冬天。

村子里面难得地平静下来。虽说没有了稻子,可是玉米红薯土豆产量都很高,只要储藏得好,吃个两三年都没问题,村里的老人指导着做出了石磨,虽说磨出来的玉米面粗了点,不过之前城里面粗粮可比精粮贵多了。红薯放的时间不长,可是红薯粉吃个两年是没有问题的,土豆什么的,出了芽,直接埋到地里便是,过不了多久,又能有新土豆吃了。

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之前的冬天太冷,很多人家能烧火的东西烧了个干净,连副纸牌都没有,倒是麻将依然有不少,闲下来的人干脆聚在一起打麻将,打得也少,就是赌些花生米什么的,权找个乐子罢了。至于孩子们就好很多,毕竟就算是农村里面,对孩子也是很宠爱的,自己舍不得花钱,给孩子们买吃的,买玩具却从来不会舍不得,虽说很多玩具都破旧了,不过总比没有强,孩子们在一起也玩得开心。

如今年龄段比较尴尬的,还是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他们还在学校念书呢,这些孩子一辈子没吃过苦头,五谷不分只怕冤枉了他们,但是四体不勤却是半点没错。他们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发育阶段,又都是独生子女,家里宠着护着,依旧不会干什么活,如今不读书了,没有游戏厅,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他们几乎找不到能打发时间的事情。

好在自从有人跑到村里偷了地里的粮食之后,村里面的人就紧张起来,之前是偷地里的,万一偷到人家家里去了呢!因此,见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无所事事,干脆将他们聚集了起来,让他们在村子里面巡视,防止有人过来踩点下手。

这的确有些用处,不到半个月,已经有好几拨人被发现了,叫村民们气愤地拿着扫把棍子给赶跑了。不过,那些人很快改变了方针策略,不再是跑过来偷了,而是装可怜,大人装可怜没有,主要还是孩子,还有些老人,他们沿着小路,挨家挨户地上门乞讨,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看着可怜,总会舀出一碗玉米渣,拿几个红薯土豆过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的人实在有点多,谁家也没这个善心和能力,天天接济那些过来乞讨的人,尤其,在有人发现,一个老头带着的孩子居然趁人没注意,偷了鸡窝里面刚下的几个鸡蛋之后,大家遇到这些人,干脆连门都不给进了。

陈瑾和白靖的同情心也很有限,这年头好人是做不起的,谁家也架不住别人将自家当做善堂,因此,陈瑾他们遇到这样的人,也就当做没看见。

不过也有比较特别的,货郎消失了十多年后如今再次出现了,首先出现的是一个中年人,陈瑾认识他,这人是镇上的,陈瑾在镇上上学的时候,他就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什么都卖,这会儿,他骑着一辆有些破烂的自行车,沿路叫卖着东西,他卖的是牙膏香皂洗衣粉什么的,量并不多,估计还是以前开店的时候进的货。

牙膏香皂什么的如今算不上必需品,不过,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地过来询问价钱,也问一些镇上的事情。做生意的人一般口齿都很伶俐,这个中年人一边拼命推销着自己的商品,一边在那里叹息日子不好过。

据他的说法,他当年糊涂,在镇上赚了点钱,农转非的那会儿,便花了一大笔钱将自家的户口都变成了非农户口,结果自然没了地种,老爹老娘的地倒是有,不过兄弟几个一分,留到他手上的都不到一亩了。那点地之前种了稻子,结果天一热,全没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话有些不尽不实,不过嘴上还是不会说出来的,一边说着没什么意义的劝告的话,一边讨价还价。

中年人在那里赔笑:“几位老哥嫂子,如今这些东西可就这么点了,以后想买也没处买去呢!大人或许能凑合,孩子们正长牙长身体的时候呢,怎么好不常刷刷牙呢,还有啊,越到这种时候,越是要讲究卫生呢!如今生了跳蚤虱子,可连灭虫的药都找不着!几位大哥嫂子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而且,我这个价钱不贵啦!瞧这管牙膏,就算是以前,也得卖七八块呢,我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粮食下锅呢!三斤玉米渣,红薯干也行,如果是红薯或者是土豆,就得五斤,怎么样,够便宜了吧!”

见围过来的人有些意动,他赶紧说道:“这几斤粮食也就是一两顿的事情,买一管牙膏或者一块香皂回去,省着点,一家子都能用个一两个月呢!”

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想了想,一群人还是说道:“行,你在这等会儿,我们回去拿粮食!”

中年人不禁喜笑颜开,连声答应了下来。很快,大家带着自家的粮食过来了,中年人赶紧拿出了一杆秤称了起来。

陈瑾和白靖花了五斤红薯买了一管牙膏意思了一下,中年人带的东西并不多,不过走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陈瑾看着自行车后座上那几乎是装得满满的麻袋,心里摇了摇头,这路边上又很长一段根本没有人家,这人这般招摇,万一遇到不怀好意,想要捞偏门的,麻烦可就大了。

陈瑾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乌鸦嘴的天份,几天后,有七八个人背着箩筐过来卖盐,从他们嘴里知道,那个中年人半路上被人打劫了,自行车和粮食都被人抢走了,好在那些人没有伤人命,这才全须全尾地回了家。

这些卖盐的人也是得到了教训,不再单独出来,而是一伙人一起出动,免得路上出问题。

他们带来的盐是粗盐,颜色发黄,尝起来也有些苦,几个买盐的人都皱了皱眉,这样的粗盐,以前腌咸菜都是不行的。

正拿着秤杆几乎是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往外舀的那个青年人笑道:“如今精盐的价钱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就这些,还是我们骑了两天车才弄回来的!你们还别觉得贵,我们也就是赚个跑腿钱,大头都被掐在晒盐的人那里呢!”

另一个年轻人也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可不是,虽说咱们这离海边也就不到两百里地,不过,那边已经叫附近当兵的人给占了,就在那边晒盐,谁要盐,就得拿粮食去换!怎么当初我没去当兵呢!”

“开什么玩笑,你要是去当兵,也轮不到你在那儿,咱们这边去当兵的人,都在西北西南那边呢!”另一个人轻哼了一声,“那些当兵的口音难道你们听不出来,多半是北方那边的!”

知道了原委,在听几个人描述了一下精盐是何等恐怖得贵,村民们也不敢再挑剔了,一包粗盐就能十斤粮食,还不能是什么红薯土豆,起码也得是红薯干,大家小心地将秤盘里面的盐粒刮到盐罐子里面,生怕掉了一粒,那就太亏了。

有人在那里犹豫要不要多买一点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说道:“别急,过段时间咱们还是要过来的,不卖盐,咱们也没饭吃啊!”

附近的人家闻讯过来,都带着一些心疼买了一两斤盐回去,心里暗自期盼着这盐的价钱能降下来,那些卖盐的年轻人见没人再过来了,各自又背上了装着粮食和盐粒的箩筐,拐了个弯,继续叫卖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气温一直保持在近三十度上,这让大家都有些忧心,这都快十一月份了,地里面已经撒上了肥料,种了麦子,因为温度高,麦子已经开始疯长,如今都有快一尺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也不知道气温会不会如去年一样,突然下降到零下,村子里的人都在想办法,在冬天到来之前,做好足够的准备,蜂窝煤如今是买不到了,地震弄坏掉的家具不能修的也只能留着当柴火,玉米秆都被堆在了院子里面,往年多半不理会甚至是直接丢掉的什么南瓜藤,丝瓜藤之类的蔬菜藤蔓枝干也被收集了起来,甚至地里面的杂草也被弄了回来,铺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天,晒干了也能烧火。

陈瑾家后面第四排的李三婶家如今正在用红薯粉和明矾做粉丝,虽说不比机器做得细腻,但是总算原汁原味,除了明矾,也没什么别的添加剂,大家也乐意花上十斤八斤的粮食,买上一些回来,给饭桌上添个菜什么的。

白靖在院子里推着石磨,陈瑾往里面加着糯米,这还是空间里面出产的,白靖之前吵着要吃汤圆,陈瑾便打算多磨一点糯米粉,许多点心都用得上呢!

院门外传来一个有些怯生生的声音:“两位叔叔,你们家要修鞋吗?”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才十岁的小男孩,推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穿着一身发黄的t恤和一条很是肥大不合身的沙滩裤,脚上踩着一双补过很多次的凉鞋,他扶着车把站在那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壮着胆子说道:“我手艺很好的,而且也不贵,一双鞋,只要一个土豆或者红薯就行了!要不,半个也行!”

陈瑾愣了愣,放下了手里的瓢,点了点头:“行,你进来吧!”

小男孩大喜过望,推着车进来了,陈瑾端来一个小板凳:“你先坐着,我把要修的鞋拿给你!”

陈瑾他们坏掉的鞋子自然有,简单一点的,如自家纳的千层底的布鞋拖鞋,自家缝缝补补的也简单,塑料的鞋子他们也穿的不多,自然也没有坏的,想了想,陈瑾还是找出了两双有些脱了胶的运动鞋,还有一双之前放得不好,被老鼠咬破了的布鞋,笑道:“就这几双了,你帮忙修一下吧!”

小男孩自然不知道陈瑾是有意照顾他生意,他大为振奋,连忙道:“好的,叔叔你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白靖看了这小家伙一眼,有些吃惊,他如今知道的事情也很不少了,谁家会让这么点大的孩子出来谋生呢,他看了陈瑾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陈瑾也不知道究竟,不过便是太平的光景,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少,只是那些孩子多半沦为乞丐混混罢了,这孩子还算是争气,没打算不劳而获,他站起身来,说道:“村子里应该还有别人家要修鞋的,我帮你去问问!”

小男孩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道:“嗯,麻烦叔叔了!”这里不是他来的第一个人家,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他,村子里的人对外来的人如今有着本能的戒心,生怕出什么问题,何况,这么点孩子,针线还拿不稳呢,会修什么鞋啊!

陈瑾性子好,人也大方,并不斤斤计较,因此在村子里面,人缘还算不错,便走了几个人家,跟人说了说,说那孩子只怕有难处,人也懂事,手艺还算不错,又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世道能好起来,家里能修的鞋子最好修一下,将来若是坏得不能再修了,只怕也没得穿了。

这话的确说动了不少人,不过大家都是将信将疑,很多人只敢拿出了一些塑料的凉鞋拖鞋过来,也就是脱胶、掉线、断裂的毛病,修起来也简单,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不是顾老头家的孙子吗?”闻听了消息,拎着几双鞋过来的李新红叫了起来,“你是豆豆吧,你爷爷呢?”

小男孩茫然地抬起头,眼泪都下来了,哭道:“爷爷,爷爷被人打死啦!”

一群人顿时都觉得恻然起来,这小男孩很多人没有印象,但是顾老头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在镇上邮政局斜对面摆了个修鞋的摊子,已经很多年了,在这边的人家,多半都在他那里修过鞋的。

顾老头是个命苦的,不是他不勤快,挣不着钱,关键是他老婆,有比较严重的气管炎,做不了什么重活,季节变化就会犯病,几乎一年到头都在吃药,夫妻两个三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儿子,中学毕业之后,他儿子便出去打工,赚了笔钱回来,然后娶了个外地媳妇,生下了豆豆。他儿子前些年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却出了车祸死了,连肇事的人都不知道是谁,老婆听到消息立马病发了,也没抢救的过来,这还没完,不等顾老头将丧事处理完,儿媳妇扔下豆豆跑了。

这些事熟悉顾老头的人都知道,顾老头手艺好,人也厚道,大家平常也习惯照顾他的生意,这回听到顾老头居然被人打死了,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顾老头几乎是个老好人了,谁会跟他过不去啊!

“怎么回事?”大家赶紧追问道。

豆豆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他虽说看着内向,说话也很有条理,很快将事情解释了个清楚。去年夏天的时候,顾老头见没有生意,就收拾了摊子,带着豆豆回到了村里,一开始都挺好的,顾老头家也有好几亩地,也不愁粮食,祖孙两个总算衣食无忧。

就在前段时间,顾老头去地里面收玉米,正好看见有人偷玉米,就叫嚷了起来,村民们一起合力,将偷玉米的那伙人给赶走了,结果刚刚收完粮食没几天,那伙人就打听清楚了顾老头家里的情况,顾老头祖孙两个就住在河边上,之前因为地震的事情,房子被震塌了,祖孙两人都没什么力气,只好勉强造了一间草房,抹上了一些泥浆做土坯暂时住着,那伙人趁着大家都在睡的时候,几乎是强行打破了墙,几个人围着顾老头一通狠揍,剩下的人将家里的粮食一扫而空,豆豆被顾老头护着,没有被打到,等到村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那伙人便带着抢走的粮食跑了,而顾老头本来年纪就很大了,连最后的交代也没说完就死了。

顾老头在村子里真正的近亲只有一个妹妹,自然,豆豆被送到了自己的姑奶奶家里,姑奶奶倒是不介意给自己的哥哥养一个孙子,但是如今当家作主的是她儿子和儿媳妇,她儿媳妇是个刻薄的人,看见豆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豆豆不会干活,吃的也多,整日里骂个不停,稍有不如意,就是一巴掌扇过来。他儿子也是个市侩的,自然对此不闻不问,姑奶奶虽然有心,却是无力,只有背地里面给豆豆多留点吃的,还不能被儿媳妇发现,要不然,又是一场打骂。

现在的小孩都早熟,豆豆虽说有些胆小内向,不过他还是明白的,自己在姑奶奶家里算不上白吃白喝,要知道,爷爷去世了,留下来的几亩地因为他跟着姑奶奶他们过,如今自然也是由姑奶奶家的人种的,因而,在表婶再次打骂了他之后,他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在被追打的时候哭喊着将事情说了出来,气得表婶脸都青了。

村里的人也看不过去,最终,顾家本家的四太爷出了面,将那几亩地暂时租给了几个地少的人家,等到豆豆自己能种地了再收回来,而租地的人无论种了什么,都要给豆豆两成的收成,如此,也足够豆豆活到成年。他姑奶奶家的表叔表婶自然不答应,可是谁让他们理亏呢!

不过比较为难的是,这一年地里面的收成已经被人抢走了,豆豆今年怎么过,还有该住在什么地方的问题。虽然好几户人家表示可以暂时收留豆豆,但是别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容易糊弄,豆豆从小跟着顾老头在镇上摆摊,见过的事情很多,他直接拒绝了,他跟四太爷打了商量,在他家借住,每年给一百斤粮食,别的不用四太爷操心。

四太爷也可怜他如今无依无靠,便答应了下来,也没要什么粮食,便让他暂时与自己的曾孙住在一起,说是先在他们家吃,等到地里的粮食收上来了再说。

豆豆却是个有心气的,不声不响,将之前他爷爷用来修鞋的自行车和缝纫机给找了出来,他之前看着他爷爷修了好几年,大体也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因为觉得好玩也弄过,如今却是闷头待在屋子里面尝试,很快便可以处理一些比较简单的活计了,他先在村里面帮人修,虽说他力气不足,钉鞋掌之类的活做不好,但是修一些塑胶鞋,布鞋,运动鞋什么的,却不成问题,等到村里没了什么生意,他便鼓起勇气,骑着车往邻村来了,小河村这边还是他的第一站。

听到豆豆这么说,很多人都唏嘘了一番,这年头,没了家人护着的孩子,实在是苦啊!这样想着,很多人出手就大方了许多,也不怎么挑剔鞋子补得怎么样了。

第三十二章

豆豆修鞋修得并不快,从上午一直修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中间陈瑾招待他吃了一顿午饭,虽然只是简单的加了红薯块的玉米粥,一个麻辣豆腐,一个青菜炒油炸,小孩吃得狼吞虎咽。

不到三点,豆豆便准备走了,总有人想要不劳而获,埋伏在路边上打劫经过的人,虽说豆豆还小,但是对那些已经没有了底线的人来说,小才更好下手,没有危险。因此,豆豆要从村子中间的小路上穿过,这样中间就只有不到两百米的无人区,若是遇上打劫的,也能及时呼救。这条路自然要远一些,豆豆自然要早些出发回去。

因为担心豆豆带的土豆红薯什么的体积太大,惹人注意,大家干脆直接换成了玉米渣红薯干或者是红薯粉,这样只需要一个稍微大一些的袋子就能装得下,相比较而言,也比土豆红薯什么的扛饿一些。

接下来豆豆又来了几次,就在打谷场那边摆摊修鞋,虽说不如第一天修鞋的人多,但是还算稳定,直到再没什么人来了,才没有继续过来。

陈瑾这些日子抽空将空间里要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一下,果树要剪枝,新长出来的果苗要嫁接,为了方便储存,很多水果不能等到熟的时候再摘再吃,在半熟的时候就要摘下来,好在现在多了白靖这个劳动力,两人在空间里面挖了一个大地窖,又编了很多竹筐,将那些半生不熟的水果给储藏了起来,以后慢慢吃,吃不掉的也能做果酱什么的。

白靖嘴里叼着一个足有一斤重的苹果,一边帮着陈瑾将剪下来的树枝堆到一起,陈瑾说回头要用这些果树枝做木炭,用这种木炭做烧烤很好吃,白靖想到以前陈瑾做过的烤鸭,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他的嘴不合常理地张大了不少,硬是将那只苹果给塞到了嘴里,嚼了几下,也不吐核,就这么胡乱咽了下去,=总算没让陈瑾看到他口水流出来的模样。

陈瑾见他吃得急,不免觉得好笑:“吃这么快做什么,不好消化!”

白靖大咧咧地说道:“不要紧,我消化起来快得很!”

陈瑾哑然,他忘了物种的区别了,白靖这样的灵兽,想必是没有消化不良这样的事情的。

陈瑾一边和白靖用稻草将那些树枝捆扎起来,一边商量着晚上的菜谱问题,正说着晚上到底是做辣子鸡呢还是做水煮鱼,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陈瑾赶紧带着白靖出了空间,正好看见李林站在院子里,见陈瑾他们从屋子里面出来,赶紧凑了过来,问道:“表哥,你家有5号电池没有,借我用用!”

电池?陈瑾想了想,说道:“你先等一下,我找找看!”

陈瑾进了屋子,翻找了一会儿,很快拿着两节电池出来了,说道:“这还是之前遥控器上用的电池呢,也不知道还有电没有,你回去用用看!”

李林点点头:“谢谢表哥,对了表哥,你家应该有收音机的吧,拿出来听听看,乖乖,今儿个欣欣不知从哪儿把我当初上学那会儿用的收音机翻出来了,居然还能收到电台呢,表哥你也注意听着,万一有什么重要消息呢!”说着,生怕陈瑾后悔将电池要回去,李林一溜烟跑了。

陈瑾愣了愣,收音机他的确有,还是大学那会儿考四六级听力的时候用的,好多年没用过了,也不知道还能用不,他从空间里面将那个小巧的灰色收音机掏了出来,旋开了侧面的开关,意外地听见了杂音,看样子还有电,调了调频率,终于收到了一个电台,电台里正在播放一首老歌《从头再来》,歌已经播放到了尾声,就听见里面的一个男播音员在那里说道:“虽然目前全球因为气候剧变,太阳活动异常,导致了一系列的灾难,不过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领导下,我们必将能战胜灾难,我们坚信,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着播音员冠冕堂皇的话,陈瑾不由自主撇了撇嘴,不过还是继续听了下去。收音机里播音员在说着一些空洞无力的话,又念了两封所谓的听众来信,再次播放起了一些老歌。

虽然收音机里播音员说的话实在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总算给大家带来了点娱乐活动,没事也能聚在一起听听那些老歌,总算不至于太过无聊,只是村里面电池的储备实在有点少,大家也只能省着点,一般都是附近的人家聚在一起,听一个收音机,正好也在一起说说话。

陈瑾刚刚在空间里面尝试着用粗盐化成的盐水点了一些豆腐,气温再次骤降了。

这回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冬天要用的衣服被子一直就放在随时能找到的地方,之前地震后修房子那会儿,大家也没配什么窗户玻璃,如今的窗户直接就是订的窗帘布,气温一降,大家直接往窗帘布后面又订上了老棉袄或者是旧棉被什么的,又挡风又暖和,另外白天的时候大家将地里面能收回来的白菜萝卜什么的都挖了回来储藏,加上之前的准备,大家都觉得不会像去年那样措手不及了。

事实上,预先的准备永远不会足够,今年的冬天比起去年来还要冷,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四十度,吐口唾沫就能冻成冰砸地上。不要以为这个温度不算低,对于世代生活在比较温暖的温带地区的人来说,哪怕是平均温度下降一两度,都很有可能会导致身体不能适应这样的气候,出现各种反应,如同水土不服之类的,何况这一降就是这么多,而且持续时间还不会短。

好在因为地震房子也难修,大家一般都是将厨房和卧房合二为一了,这省了很多事,有些在东北生活过的人已经琢磨着在屋子里面修火炕了,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显然给度过这个冬天提供了更高的保障。

收音机里面已经很少听到播音员的声音,每次播音员说话,陈瑾总能感觉到那边的人牙齿在打颤,想必原本就属于北方的那里比这边还要寒冷。

外面实在太冷,大家有半点办法都不会出门,衣服可以多穿几层,顶多是合不合身的问题,可是鞋子却没什么办法,要知道,原本这里的人冬天穿得最暖和的老棉鞋也不到一指厚,鞋底又薄,显然顶不住冷空气的侵袭,出去走两步,脚底板就被下面渗上来的寒气给冻僵了。大家宁愿待在屋子里面,将双脚搁在粗瓷做的火盆上烤火,火盆里面还能埋几个小一点的土豆红薯,焐熟了趁热吃,胃里面也能暖和一点。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厨房就那么大,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放在厨房里面,总要出去拿柴火,而且,虽说这会儿也退化到小农经济了,不过,想要自给自足暂时还不能够。卖盐的人很久没来了,之前只买了一斤的,如今盐罐子也空了,不得不拿粮食找富余的人家去换,谁家杀了猪羊,哪怕这种天气坏不掉,也是舍不得自家吃的,因此总要通知附近的人家带着粮食过去换点肉回去,这种天气,喝点滚烫的羊肉汤或者是骨头汤,那才是莫大的享受。因而出门是免不了的事情,大家只能在鞋袜上想办法,鞋底被用各种手段加厚,女人们在家缝制了大号的鞋套,往里面塞上厚厚的棉花,塞得严严实实,套在鞋子的外面,袜子换成了长度超过膝盖的毛线袜,用的多半是羊毛线,这样也不过只能保证在短时间内,双脚不会被寒气冻着,不过这也足够了。

第三十三章

天气寒冷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饮水问题,不论是河水还是井水都已经被冻得严严实实,井水显然是没有办法,若是让人下井去砸冰,这么冷的天,简直是要命的事情,因此,大家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河水上,本来河水深度就不怎么深,如今更是被冻透了,拿着铁锤砸上去,也不过一个白印,几次无果之后,大家不得不拿来了柴火,在河面点燃,在融化的河水再度冻起之前,将那些河水装进桶里带回去。

之前很多人对陈瑾带了个男人回来都有些微词,毕竟刚开始说什么合作伙伴的话大家还信,这日子一长,谁都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尤其这两人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同进同出,在大家面前亲密也很坦荡,不过如今,家里有两个壮年男人,就很有优势了,年轻,气血旺盛,精力充沛,相应的,自然也能干活,哪怕一开始有些笨拙呢,如今也是老把式了。

比如说现在,这么冷的天气,能出来的也就是青壮年的男人,体质稍微弱一点的,出来走两步便会觉得骨头冷了,何况是站在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面上,每次别人看着这两人合作无间,先生上一圈火,再将中间一大块冰弄到大木桶里面拎回去,大家都不觉有些羡慕。

至于说什么绝后不绝后的问题,这年头,娶了老婆难道就不绝后了,不过两年时间,村子里别说绝后的了,绝户的都有,到了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些做什么,能活下去就行了。

因为门窗都被用棉被棉衣什么的挡住了,屋子里面光线很暗,只有桌子上透着一点红色的火光。陈瑾站在桌子边上,用刀劈开一块冻豆腐,不过是在窗台上放了一夜,便冻得跟石头一般,白靖拿着一把水果刀,有些轻松自在的从一根冻得硬邦邦的羊腿上削下一片片薄薄的羊肉,桌子上的火盆里面木炭在燃烧,火盆上架着的一只铁锅中,乳白色的汤已经开始沸腾了,白靖一边削着羊肉,不时从锅里面捞出一块炖得酥烂的肉骨头塞进嘴里,顺便也会给陈瑾塞两块。

好不容易切了一盘冻豆腐还有一大盆羊肉片,两人才停了下来,陈瑾顺手往汤锅里面扔了几块冻豆腐,汤立刻停止了沸腾,这让白靖有些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不过,他也往里面倒入了小半盆的羊肉片,然后盖上了玻璃的锅盖,眼巴巴地等着汤锅重新沸腾起来。陈瑾一笑,从一边拖出一个盘子来,盘子里是慢慢一盘子卤的肴肉,猪爪、鸡杂、鸭杂什么的,外面裹着一层汤冻,虽说凉了点,不过也是别有风味,两人也不用筷子,就直接用手捏着,蘸着辣椒酱,吃得欢畅。

两人的胃口都很好,就着自家熬的辣椒酱,很快陈瑾的鼻尖已经冒出了汗粒,而这个时候,汤锅的中心也开始翻滚起来,白靖兴奋地揭开锅盖,水汽一下子涌出,白靖拿着漏勺在锅里捞着羊肉片,心满意足地将慢慢一漏勺煮熟了的羊肉片放到自己面前的碗里,然后又给陈瑾舀了一勺,便闷着头蘸着辣椒酱吃了起来。

吃火锅总是很容易吃下更多的菜,何况两人的饭量都不算小,不说吃掉的羊肉片就有好几斤,单说烫的各种蔬菜,光种类就有十几种,要不是因为有个空间,这大冷天的,除了被冻过的白菜萝卜还有自家腌的咸菜,别指望能吃到。

陈瑾和白靖两人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一顿丰盛的晚饭吃完,又开始饱暖思淫|欲去了,而相应的,很多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如今这种世道,银行里那些存款以及沦落到连废纸都不如,起码废纸还能引火呢,那些以前代表了所谓身份地位的各种金卡、VIP卡、如今还能干什么?因此,那些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人在这个时候,首先就遭到了抛弃。

说实话,按照国情,国内的富豪,第一桶金都不是那么干净,就算是之后赚到的钱,也未必是什么干净钱,而且,因为贫富差距的扩大,仇富情绪也很严重,因而,一些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人在面临绝望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比较极端的事情来,因此,一些算得上是为富不仁的人首先遭到了报复。

当然,也有混得好的,很多人除了有钱,也有权势,自身也拥有众多的资源,这种时候,能用得上的资源才是硬通货,比如说粮食布匹煤炭木材,甚至是水泥、石灰、钢铁建材,只要运作得好,这些人就能活得非常舒适,毕竟,如今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了,煤矿油井都停了产,国家的战略储备也不是随便就能调动的,而各种工厂也早就停了工,交通不便,通讯不通,电力瘫痪,造成的麻烦目前还只是个开始。

太阳风暴还在继续,太空中的各种卫星都变成了太空垃圾,依赖了这些高科技工具时间太长了,长到很多专家已经很难通过别的手段判断未来的气候变化乃至其他的变化了。

没有良好的通讯和交通作保障,政府压根无法控制所有的领土,一些有心的势力已经在悄然割据,反正他们有人有枪,手头也有足够的生产资料,自然可以割据一方,做当地的土皇帝,至于中央吗,不是一直收不到中央的命令吗?

政府也很干脆,他们既然不能控制所有的地方,但是他们能尽量控制更多的人口和资源。

像陈瑾他们这些人自然不清楚,中央已经在中部平原地区建立了第一个安全基地,实行计划经济,哪怕到了这个时代,当前政权能够发挥的力量也是极大的,他们在短时间内控制了华中地区大部分的耕地,建造了基础的工业设施,各行业的专家集中在一起,研究如何增产,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又集中了大量的人口参加劳作,比如说种地做工,获取贡献值,凭着贡献值换取包括食物衣物在内的生活资料。

不过,在这样寒冷的时候,基地也遇到了困难。以前国家因为担心核泄漏等各种问题,对于核电站一直非常谨慎,到了这种关头,自然顾不上这么多,因此,基地采用的是核电,辅以太阳能供电,当然如今太阳能供电技术还算不上成熟,只能作为应急手段。

而天气寒冷,即便华中地区水源丰富,但是,因为气温的缘故,长江已经被冻结,甚至在某些水段发生了断流现象,核电站所需的冷却用的冷水该从何而来,因而,在花费了大量的力气,发现得不偿失之后,核电站自然暂停了运转,要不然,没有冷水冷却,非发生事故不可。

太阳能发电提供的电能是有限的,自然只能优先提供给基地的上层,底层的劳力自然用不上,而基地分配的各种取暖物资分量很是不足,便是粮食也不是那么足够,而且,这种天气里头,维持秩序的军队显然也是不乐意出动的。这会儿的人早就不像是半个世纪前那样淳朴了,那时候的人哪怕快要饿死了,也有很坚定的信仰,坚信伟大领袖会带领他们走出困境。而这会儿呢,说人心不古都是抬举了他们,如今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信仰可言,在遇到了绝境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基地的上层缩在温暖的屋子里面,有着足够的食物甚至还有些奢侈的享受,士兵们获取的资源也不多,为了减少消耗,他们在领到了分配给他们的各项物资之后,同样缩在了营地中猫冬,而那些要么被征集而来,要么想办法挤进来的底层的居民却在为了一口粗劣的配给粮,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第三十四章

千里之外的事情陈瑾他们不清楚,不过如果他们知道国家已经打算在作为鱼米之乡的华东地区同样建立安全基地只怕就淡定不起来了。

这个冬天格外干燥,雪也没有下,很多人对此觉得庆幸,也有很多人觉得忧心,这一年的降水实在是太少,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地里那些因为之前温暖的天气早就拔节了的麦子如今都差不多被冻死了,毕竟这里的麦子品种并不是那么抗寒,远远看起来好不寥落。

村子里的人如今都很沉默,似乎都担心一张嘴,就要带走人们身上的活气一般,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自己包裹得连眼睛都不要露出来,大家习惯于在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出来取水,或者说是取冰,遇到别人的时候,各自点点头打个招呼,只是穿着臃肿的衣服,裹着几层围巾,戴着好几重帽子,就算点头也未必看得出来。

取冰的时候也会经常有些惊喜,比如说取上来的冰块中有的时候能够发现被冻住的鱼虾,不论各投入和,总能在这个干冷的冬天让人觉得高兴一些。

这天陈瑾他们取的冰里面有一条只比手指长一点的小鱼,这让白靖很是高兴了一番,兴致勃勃地想着要将这条鱼放到水里面好好养着,等到养大了再吃,陈瑾听他在那里盘算这条鱼长大之后究竟是清蒸还是红烧,还是炖汤,心里不免觉得好笑,当下决定回去之后去空间里面捞几条鱼上来,每种方式都做一遍,还可以让白靖出出力气,弄点鱼片所酸菜鱼,或许也可以弄点鱼茸鱼丸出来。

不过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们这么高兴。村子里面刚刚燃起了炊烟的时候,村口的路上居然传来了机动车的声音,这可是个稀罕的事情,要知道,如今这边早就没地方能买油了,尤其这种天气下,稍微不注意,油都被冻住了,哪里还发动得了车子。

村子里已经有人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了,白靖抱怨了一声,丢下手里的菜刀,看了陈瑾一眼,陈瑾笑着从一直炖在炉子上的汤锅里面捞出一根鸡腿,塞到了白靖嘴里,白靖咬了一口,这只用高汤熬的老母鸡虽说炖的火候不足,不过滋味却是非常浓郁,白靖的牙齿也足够好,很快连着骨头一起嚼碎了吃了下去,然后眼疾手快地也从那只鸡上扯下了一只翅膀,眉开眼笑地递给了陈瑾,陈瑾就着白靖的手咬下了翅尖,便推回给了白靖,白靖笑嘻嘻地将省下来的鸡翅塞到了自己嘴里,然后和陈瑾一起往发动机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看到车子的时候,陈瑾只觉得愣了一下,那居然是一辆拖拉机,经过了改装,除了驾驶室被用铁板玻璃密封了起来,后面也被一圈大大小小的铁板铁皮给密封了起来,如此自然可以挡住寒风,里面应该还有用于取暖的东西,要不然的话,这种天气坐着拖拉机出来,简直是送死。

拖拉机上下来了近十个人,有四个人穿着一身长款的军大衣,棉军帽,脚上穿着的也是高帮的军靴,这些应该是正宗的军品,想必是北方边防那边配发的,如今的气候状况比起北方,估计也就是差不多。另外几个人却没这么好的装备,他们身上的衣服鞋子也就是普通的货色,不过这些人年轻力壮,最让人心惊的是,那几个穿军大衣的,手里居然还拿着枪。另外几个人虽然没有拿着枪,不过手上拿着的,裤腰带上别着的钢棍、菜刀什么,也不是作假的。

陈瑾他们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站在中间的一个军大衣举起手枪,冲天空开了一枪,刺耳的枪声让村民们都瑟缩了一下。那人满意地看着有些畏惧的村民们,扬声道:“乡亲们,咱们哥几个今儿来呢,也不是来为难乡亲们的,只是这日子过的艰难,咱们哥几个想要请乡亲们帮衬一二,总得让咱们一帮子兄弟不至于饿死,是吧!”

村民们你瞧我,我瞧你,心里都明白,这些人其实就是上门打秋风来了,几个人看着那些人手里握的手枪,虽然不知道有几颗子弹,但是还是生出了忌惮之意,这子弹也不长眼,谁也不希望自己变成了别人杀鸡骇猴的对象,这些人应该是当过兵的,这枪法只怕不会差,万一自己冒了头被惦记上了,那可怎么办呢!

推搡了好半天,在村里还算比较有威望的老队长站了出来,咬了咬牙,问道:“今年这年景,大家都晓得的,咱们村里的人家也算不上宽裕,您说个数,咱们商量一下,成不?”

那人眯着眼睛,伸出左手巴掌晃了晃,嘴里轻笑了一声:“咱们也不完什么虚的,五千斤粮食,只要你们出五千斤粮食,我们这些人转身就走,不再跟你们为难,你们觉得可好?”

村民们嘴里都有些发苦,五千斤,说得轻巧,这五千斤里面肯定不能是那些红薯土豆,得是那些玉米红薯粉什么的,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如今没什么油水,天气又冷,吃的又是粗粮,大家的饭量都不小,而且若是像去年那样,冬天持续个半年,还得再等两三个月,新粮才会上来,给了他们,难道自家喝西北风吗,这样想着,一个个都犹豫不决起来。

那人见没人答话,往前走了几步,开始施加压力:“五千斤听起来多,其实也没什么,你们村子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户人家,平均下来,一家出个三四十斤,也不会伤筋动骨,你们说是不是,因此,也不必为了这点东西伤了和气,平白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这又是何苦呢?”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另外几个人也是往前走了两步,原本插在裤腰带上的钢棍菜刀什么的,也拿到了手上,脸上也露出了不善之意。

如此软硬兼施,村民们都犹豫了起来,这等大事,老队长也不能直接做主,只得陪笑道:“这村子也不小,人也没来全,要不,我们叫人通知一下没来的人,还得商议一下怎么分配,你们稍等一下,行不?”

为首的人皮笑肉不笑道:“行,不过,可不要让咱哥几个等得太久了,要不然,哥们耐心不好,可不知道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队长和几个年纪大一些的村民连连赔笑称是,几个人去通知没来的人,另外的人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李立文脾气暴躁,直接说道:“这粮咱们可不能给,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若是以后这些人再来,难不成咱们还得服软?敢情咱们不是给自家种地,是给这些人种了!”

几个年轻一点的都是连连称是,另外的人却是满脸苦色:“可是,你瞧,他们有枪啊!”

说到枪,所有人都沉默了,李林咬着牙,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凶狠来:“我就不信他们枪里面能有几颗子弹,而且他们大概也不会跟咱们硬拼,他们才几个人,咱们村子里面多少人,怕他们做什么?”

虽说有人附和,不过,想到那些人手里的手枪,更多的人还是犹豫了起来:“要不,这次就给他们吧!”

陈瑾与白靖两人对视了一眼,白靖有些不耐烦道:“李林说的没错,一把手枪就算弹夹满的,又能装几粒子弹,何况这年头,还不知道弹夹里面是不是已经空了呢!”

陈瑾也说道:“这些人开的是拖拉机,可见他们住的地方离咱们村没多远,这次给了他们,他们就当咱们好欺负,下次铁定还是要来找咱们的!今年地里面的小麦也毁了,等到明年天气暖和起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总不能让他们慢刀子在咱们身上割肉,到时候自家血都被放干净了吧!”

这么说着,所有人都低了头,老队长忽然说道:“小瑾,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办法了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期冀的目光都落在了陈瑾身上。

第三十五章

陈瑾只觉得压力很大,他有些谨慎地看了白靖一眼,白靖无聊地眨了眨眼睛,那些人类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陈瑾也回过神来,的确,如今他的反应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他也不需要比子弹快,他只需要反应速度比扣子弹的手指快就行了。

不过,不等陈瑾琢磨着怎么办,白靖却是个干脆的,他直接走了出去,也不打招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出来一根竹竿飞快地挥了出去,天冷也很影响人的反应能力,何况就算反应速度快,也架不住手指头都冻僵了,再者这些人也没想到,在枪支的威胁下,还有人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反抗了,而且还是一块超级大铁板。

一个化形的灵兽,跟一帮顶多体质比普通人强一点的人相比,无异于是钢板与豆腐块的区别,等到陈瑾和其余的人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被白靖打趴下了,白靖也没有闹出人命,这会儿正好奇地拿着一支手枪在手上摸索着,一群人惊恐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不小心,手枪走火了。

纵然大家对弱者都会同情,但是对有意来抢劫的人总是怀着憎恶之心的,就像若是遇到了小偷,大家或许都会当做没看见,但是若是抓住了小偷,哪怕被偷的不是自己,大家绝对不吝啬上前挥舞一下自己的拳头,劳动一下自己的腿脚的。

见那些人明显失去了战斗力,村民们愣了一下,当下叫了起来,几个年轻的,直接冲了过去,拳打脚踢起来:“跑我们村里打秋风,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有枪了不起啊……”很多人乱七八糟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更多的人拿着锅铲棒槌扫帚之类的东西跑出来,劈头盖脸地打了上去。

这些倒霉的家伙挣扎着爬起来,白靖并没有下太重的手,他是灵兽,并非妖兽,因而平时修行都要主要不能染上杀孽,因此,这些人不过是暂时失去了行动力,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只是人多力量大在很多时候都是有道理的,这些人或许能十人敌,远没有达到百人敌的境界,没了武器,被一群人围殴,能够护着自己不被打死就算不错了,最终连拖拉机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地逃了。

这大冷天,大家也不敢做太过剧烈的运动,稍微出点汗,都会带走大量的热量,大家便也没有继续追,回头便对白靖恭维起来。在他们拍着算不上入流,甚至有些拙劣的马屁的时候,陈瑾敏锐地发现,很多人看向白靖的目光带着些戒惧,陈瑾心中暗哼了一声,他伸手拉住了白靖的手,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事暂时算是解决了,想必以后如果有人想打咱们村的主意,也要掂量一下,不过,这会儿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外面冷得很,我和白靖先回去吃饭了,大家也回去吧!”

陈瑾的话语权显然得到了加强,他虽说是小河村长大的,不过终究是小辈,年纪也不大,因此在村子里也说不上什么话,如今可不一样了,白靖强大的武力代表着在这个算得上是混乱的时候,村子里仰仗他的地方还有很多,而陈瑾跟白靖的关系又是人尽皆知的,因此,陈瑾这么说的时候,大家也不觉得陈瑾不礼貌了,却是连连点头:“是,是,是吃饭的时候了!”

陈瑾拉着白靖回了家,也没心情收拾之前没弄好的鱼了,直接放到了一边,反正一会儿就会冻住,坏不掉。陈瑾顺手抓了两大把粉丝,往汤锅里面一丢,直接盖上了锅盖,在等待粉丝熟的过程中,陈瑾从空间里面摘了点黄瓜西红柿出来,跟白靖两人拿在手里啃着。

白靖难得有机会一展身手,这会儿还带着几分得意,眉飞色舞道:“那几个人身板还算不错,比常人强出不少,可惜这大冷天的,穿得太臃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倒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了!”

陈瑾没好气地拿着一个西红柿塞进了白靖的嘴里,说道:“他们要是有了还手之力,没准倒霉的就是你了!那些人都是当过兵的,手上的功夫可不差,要是对着你开了枪,子弹却被你给弹出去了,看你怎么解释!今天风头出得太大了,以后可要小心着些,你没看见那些人,看你的眼光简直拿你当怪物了!”

白靖不以为然道:“我管这些做什么,要不是阿瑾你,我才不理会那些人呢!再说了,阿瑾你也别把我当小孩子哄着,这些事情我心里也有数,那些人知道怕才好呢,才不会想着占咱们的便宜!阿瑾你也硬气一点,虽说是乡里乡亲的,不过谁也不欠谁的!”

白靖这么一说,陈瑾不由愣了愣,很快也回过神来,在人群里面厮混了几年,而且白靖也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说什么的,对于人性还是有些了解的。陈瑾的性子跟已经过世的陈妈有些相似,虽说算不上软弱,但是很多事情也不怎么计较,因此,邻居家过来借点盐,借点醋什么的,他也从不拒绝,平常有人找他帮忙,他也都尽量出手,这在陈瑾看来,不过是正常的邻居间的互动,农村里面,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平常,只是他忽视了一点,如今正处在末世的灾难中。不过白靖对这些事情却颇为不满,在他看来,陈瑾只要关注自己就行了,那些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陈瑾照例解释了一番,白靖虽然依旧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勉强容忍了下来,决定下次再有人来借这借那的,非将他们打出去不可。

陈瑾和白靖围着锅捞着粉丝鸡肉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在议论着之前的事情。

桌子上摆放着三支手枪,另外一支被白靖拿走了,几个曾经当过兵或者碰过枪的人摆弄了一番,脸色都有些郑重,这些枪都是真的,不是什么仿真的假货,里面子弹装得并不满,加起来也不过十几颗,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后怕,抹了把并不存在的虚汗。

“亏得白靖将人赶走了,这些人可真不是善茬!”沉默了一会儿,老队长才开了口说道。

李三叔呼出一大口白气,他摆弄了一下桌子上那冰冷的枪支:“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不会很多,今儿个那些人是到了咱们这片,正巧遇上了白靖在,要是这些人不是来的这里,而是去了西边或者北边,到时候该怎么办!”

老队长有些迟疑地说道:“也不至于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多做点准备才行,哎,亏得之前咱们没得罪过那白靖,便是拿着枪都来不及对付,也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

一边几个年轻人却是一脸羡慕:“老叔,还管这个做什么,人家白靖可真是有本事,难怪陈瑾喜欢他呢!嗯,回头咱们也去请教两招,这可比之前学的什么跆拳道,有用多了!”

“行了你们,陈瑾虽然是个好脾气的,那白靖可不一样,你们可别将人家惹毛了,连你们都揍!”老队长板起了脸,“以后对他们两个客气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可是不少人在背地里面嚼舌头呢,也不怕遭报应!白靖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现在手里头还有枪,要让他知道了,有你们好看的!”

几个年轻人挤眉弄眼对视了一番,嘻嘻哈哈应了下来,也难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笑得出来。

李三叔在一边看着这些年轻人,心里悲叹了一声,他的儿子啊,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

第三十六章

没了手机,没了日历,如今人们只能根据收音机里的信息确定日期,等到腊月到来的时候,人们才恍然想起,要过年了。

就像外国人再穷也要过圣诞一样,如今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村里自然还是要先忙着过年的事情。

这个年过得有些干巴巴的,往年过年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但是这一年却一直异常寒冷,因为缺少电池,村子里只剩下两个小型收音机还能继续听了,为了记住日期,大家只有想别的办法,天气冷,就算有笔,也写不了,里面的油墨都冻住了,只能拿着烧黑了的木条在墙上做着倒计时,黑漆漆的一片,看着却平白生出绝望来。

陈瑾对日期什么的并不是很敏感,上班那会儿,朝九晚五,一周五天班,他只要记住星期几就足够了,日期什么的自然有手机帮他记着呢,只要年头的时候在该记住的日子上弄个备忘录,到时候自然就会提醒你,或者这样说,高科技将人们都惯坏了,如今的高级知识分子连路边算命的都不如,起码那些被人当做传播封建迷信的伪瞎子掐掐手指头,什么阴历阳历的日子都算得出来。

陈瑾对过年具体是哪一天没什么兴趣,在听到别人嘴里念叨着“还有X天就过年了!”之类的话,也就是敷衍地点点头,只要他乐意,哪天不是过年呢!

白靖很乐呵,陈瑾这些日子可着劲做好吃的,光空间里面的鸡鸭,就杀了十几只,其中还包括了几只还没开始打鸣的童子鸡,陈瑾打算拿来做手撕鸡和油炸的童子鸡,他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菜场门口,总是飘着油炸童子鸡的香味,虽说这玩意吃多了不好,油炸食品也致癌,不过,过年管这些做什么呢!

白靖正站在砧板旁边,挥舞着菜刀剁着肉末,这边的风俗,过年是要吃馄饨的,他这会儿正在为馄饨馅做准备,剁了肉糜,还得将准备好的蔬菜过一下水剁碎了调馅,想到香喷喷的馄饨,白靖更卖力了。

外面传来了拍门声,陈瑾只好让白靖先看着点锅,自己出了空间,赶紧穿上大衣出去开门,门口却是李三叔。

李三叔比起去年老了很多,他儿子没了,本想着过继自家侄子的孩子,但是不幸的是,他那个侄子也没能活着回来,唯一称得上是安慰的是,原本关系不怎么好的李二婶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不再对他们家针锋相对,两家如今加起来也就剩下三个年级大的人了,地震之后干脆便住到了一起,比当年没分家的时候还要亲热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了孩子,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陈瑾看到李三叔,打了声招呼:“三叔,外面冷得很,快进来吧!三叔这会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李三叔穿得很臃肿,佝偻着背,他看到陈瑾过来开门,脸上挂着笑推辞道:“小瑾啊,我就是过来带句话,就不进去了!”

“您说!”陈瑾客气地说道。

李三叔赶紧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明天打算杀羊,问一下你要不要,要的话,就给你留着!”

陈瑾爽快地说道:“要,怎么不要!还真是麻烦三叔你亲自跑这么一趟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三叔给我留条后腿呗,这大冷的天气,弄点羊肉吃,再暖和不过了!”

李三叔乐了:“可不是,晚上喝碗羊肉汤,睡觉都能省掉一条棉被呢!就是这天太冷了,羊一杀,血都放不出来,就冻住了,肉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陈瑾笑道,“三叔您说个价,我明天直接拎过去,省得跑几趟!”

李三叔比划了一下,说道:“都是老邻居了,三叔我也不说虚的,一口价,一斤羊肉五斤玉米,一条腿四十斤,怎么样?”

“成!”陈瑾也不怎么计较,这价钱还算合适,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三叔见陈瑾答应了,脸上露出了喜色,便跟陈瑾道:“小瑾你回去忙你的吧,我还得去问问别人呢!”

陈瑾点点头:“行,那三叔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说实话,李三叔这羊肉卖的有点贵,这会儿不是太平年景的时候,那时候过年,羊肉一斤卖上四五十都是寻常的,可是现在不同,粮食才金贵,固然羊肉吃着暖身子,可是毕竟跟粮食相比,羊肉不是那么容易当饱的,何况一条羊腿里面还要加上不轻的骨头的分量,肉也就没多少了,一条羊腿最多吃个两三顿,而四十斤玉米渣,就是做成饼子,一家子怎么都能吃上半个月了。

不过,李三叔家里也是为难,他家地不少是真的,只是夫妻两个之前受了打击,他老婆后来身体就不是那么好,之前夏天的时候,李三叔几乎是一个人忙活地里面的事情,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到那么旱,没有来得及将稻子给换成玉米红薯什么的,因而今年的粮食并不是很够,就算是家里养的几只羊也差点因为草料不足,之前就想要直接杀了,还是被人提醒,到地里面将那些冻坏了的麦苗给弄了回来,总算将那几只羊养到了今天。如今将羊肉卖贵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虽说李三叔在陈瑾这里开了个好头,不过别的人家可没有陈瑾这般不怎么计较,而且买得也不多,只肯买个一两斤给家里人尝个鲜罢了,因此,李三叔不得不跑了好几家,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不高兴,反正不是那么好看。

到了年关的时候,什么都贵,尽管天气寒冷,之前那些贩卖粗盐的年轻人还是冒着寒风过来了一趟,让家里快要断盐的人家刚刚松了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什么,一斤盐要十五斤粮,之前不是五斤的吗?”

“之前天热,晒一晒就有盐了,可如今这么冷的天,海水都结了冰,提炼盐自然成本更高了,十五斤可不算贵,若是这大冷天再持续个三五个月的,没准你有粮食也换不到了呢!”一个年轻人嗤笑了一声,“而且,为了这些盐,我们也是在玩命呢,差点没被冻死在路上,粮食再多,没命了也是白搭,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村民们都哑口无言了,虽然嫌贵,可是,你粮食不够,哪怕往锅里多加一碗水呢,可是没有盐,人可是撑不下去的,心里暗自后悔着之前没有趁着还没涨价的时候多买点,不过还是不得不拎了粮食过来换盐。

陈瑾倒是没有换,他之前囤积了一大箱子盐,起码够他吃个一二十年的呢,如今暂时也不需要着急。

卖盐的年轻人带着大批的粮食走了,村民们看着那一粒粒粗盐,聚在一起抱怨起来,一群人已经琢磨着等到天气暖和起来,村子里自己带着粮去海边交换食盐了,这价钱,实在是太坑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超市,前面推购物车的一直挡在过道上,我居然在购物车扶手上找按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样子,是骑电动车骑出习惯来了,晕死!

第三十七章

离过年没几天了,不管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高兴,大家都摆出一副笑脸来,人们尽可能地准备着过年的事情,没有对联,没有年画,灶王爷财神爷也没有请神像回来,不过人们还是尽量祭拜了这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灵。大人们为了过年的事情竭尽心力,开心的自然多半是孩子们,餐桌上不再只是清汤寡水的粥,吃得人快要吐出来的土豆白菜粉丝,而是添加了不少荤腥,虽然冬天天冷,养的鸡很少会生蛋,但是为了过年,家长们都狠了狠心,将积攒的鸡蛋拿出了大部分,放在肉锅里面蒸,或者是做鸡蛋汤,即使是这个时候,人们也在谨慎地算计着用油,毕竟天太冷,下次榨油还得等到天暖和之后呢。

这些孩子原本也是娇生惯养的,小一些的还好,他们对曾经过过的好日子没有太多印象,年纪大一点的,如今也长大了,艰难的生活让他们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抱怨就能够解决的,而且,他们还有父母家人照顾,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过年对他们这些孩子来说,显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哪怕桌子上的红烧肉因为缺少糖和酱油,味道不是那么正宗,肉也因为炸出了太多的油,口感也有些枯,没有什么新鲜的蔬菜,也没有什么饮料,能吃的也就是多加了一把陈米的粥,他们依旧已经是心满意足。

年三十的时候,一些给不了自家孩子太好的伙食的大人们厚着脸皮,带着孩子在别人家吃饭的时候登门蹭一点好吃的,无论邻居家怎么想,怎么不甘愿,总要拿只小碗出来,请孩子们尝尝自家的菜。

相比较于大多数人家,在很多人眼里,陈瑾和白靖都属于不会过日子的那种,平常的伙食就不错,更不用说是过年这会儿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嫉妒的,人家有力气,能干,地里的活干得利落,收回来的粮食也多,足够他们吃的,因此,过年了,多换点肉什么的,也是常理。

李林抱着欣欣过来的时候,陈瑾和白靖正啃着一大块红烧蹄膀,陈瑾煮的时候加了不少糖和大料,煮的火候也足,这会儿外面的那一层皮都能黏住嘴唇。

见到欣欣进来,陈瑾连忙搬来了凳子,白靖对欣欣还算喜欢,也擦了把手,拿了一只碗过来,很是干脆地伸手撕下了一大块蹄髈肉,放到碗里:“来,欣欣,尝尝看好不好吃!”

欣欣眼睛都亮了,连筷子也不要,直接就伸出手抓住了那一大块肉,往嘴里塞,乳牙奋力地工作着,陈瑾一笑:“别急,慢慢吃,还有呢!李林,你也坐下来吃点儿,之前就跟你们说了,咱们现在就这几个人,一起过年就是了,还省得姨奶奶这么大年纪还要忙个不停!”

李林赶紧摆摆手:“表哥,这怎么能行,平常麻烦表哥够多了,如今大家都不容易,哪里还能连过年都指望着表哥呢!说起来,也是我没本事,学那什么计算机有什么用呢,如今下了地,什么都不会!”

“我当初也什么都不会,慢慢学着就是了,谁还能是一生下来就会干活的!”陈瑾笑着安慰道,给李林盛了一碗萝卜排骨汤,不过,也不再多提之前的事情,什么事都有个度,陈瑾不过是有什么好吃的,偶尔会给欣欣送一份,但是绝对不会多,升米恩,斗米仇这话不是说着玩的,陈瑾不能让人家养成习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在李林还算知趣,自己小口小口喝了一碗骨头汤之后,又看着欣欣吃了个半饱,即使欣欣还有些不舍,还是抱起了欣欣:“表哥,我家那边也差不多好了,奶奶还在家里等着呢,我便带欣欣回去了!奶奶今天烙了点玉米饼子,专门调了肉馅的,回头我送点过来!”

“费这个事做什么,留给欣欣吃吧!”陈瑾也拿了一个海碗,盛了一碗红烧鸡块,硬是塞到了李林手里,“今天菜做得多,热起来也麻烦,带点回去尝尝,回头把碗送回来就行了!”

李林眼睛一热,也没有故作推辞,他家是老的老,小的小,李林也不擅长做农活,虽然种的东西都好养活,不过收成终究差了些,本来家里除了养了几只鸡,还喂了两头猪,不过天冷下来之后,没有足够的东西喂猪,这种天气,若是给猪吃草,那不光不长,还要掉膘,不得已,在猪半大的时候换给了别人。过年的时候,因为担心粮食不够,一家子加起来也就换了十斤多的猪肉,便是姨奶奶又狠下心来杀了两只鸡,也得算计着吃,桌上的菜哪里丰盛得起来,大人能够糊弄,可是,总不能连孩子一起委屈。

李林抱着欣欣,端着那碗红烧鸡肉走了,很快,便用那只碗装了一大碗玉米饼子过来了,本来这边的习俗是过年的时候要烙荞麦饼子,不过这种天气,哪里能种得了荞麦,因此,也就只能拿玉米面代替了。陈瑾将那碗玉米饼子留了下来,这饼子个头挺大,也厚实,不过走了这么一段路,这会儿也亮了,陈瑾拿了一个,搁在炉子上烘了一会儿,然后掰开,他和白靖一人一半。

里面确实有馅,不过白菜多,肉少,而且馅也就是象征性的一点,白靖跟着陈瑾这么久,嘴也养刁了,吃了一口,便放了下来,抱怨道:“太粗了,而且没味道!”

陈瑾一笑,结果那块玉米饼在红烧鸡块的肉汤里面泡了泡:“现在尝尝看?”

白靖接过来咬了一口,勉为其难道:“现在好点了!”

陈瑾笑道:“不吃给我吧!你也别抱怨了,不是谁家都跟咱们家一样,囤着一大批盐的,之前的事你也知道,盐价实在太贵,姨奶奶舍不得放盐也是正常的,这饼子其实是要在肉锅上烙的,回头我做给你吃!”

白靖连忙点头,陈瑾的手艺虽说只能算是平常,不过他一向很捧场,哪怕陈瑾只是煮了一锅粥,他都能很给面子地吃完。

好在之后也没有人过来打扰,两人窝在屋子里吃完了年夜饭,陈瑾吃的有些撑,只能硬挺着爬起来收拾碗筷,正打算进空间去洗的时候,回过头来,却看到了白靖无比热情的目光。(此处省略N字)

如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白天也很短,一般而言,人们还是习惯早睡晚起,不过大年初一也不能起得太晚,总不能人家来拜年的时候,你还在睡觉。

天还没亮的时候,陈瑾就扶着酸软的腰爬了起来,在炉子上炖了一锅米粥,又将之前包的馄饨放到了蒸笼上蒸着,等到外面传来人声的时候,陈瑾和白靖两人也起床了,两人刚刚喝了点粥,白靖直接用手捏了一只馄饨送进嘴里,拜年的人也来了。

拜年的主力是一帮孩子,家长们尽力为他们准备了颜色鲜亮的衣服,哪怕是用旧衣服改的,好歹看着也是新的,当然大人们依旧穿得臃肿,在一边寒暄着。陈瑾赶紧拿出了用来招待孩子们的东西,东西算不上稀罕,也不会引起怀疑,就是一大盘自家炒的南瓜子,还有一些炒豆子。这种时候,别人吃稀的,你吃稠的,没太大问题,毕竟差距不大,不过,要是别人在喝粥,你却在吃肉还在人家面前炫耀,问题就大发了,那纯粹是拉仇恨的,因此,陈瑾虽说空间的水果什么的往往吃不掉要想办法做成果酱,晒成果干,但是从来不肯拿出来,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这已经不错了,几个孩子嘴里说着吉祥话,两眼放光地看着盘子里的瓜子豆子,陈瑾也不小气,每人都满满地抓了一大把,乐得他们忙不迭地将这些塞到自己的衣袋里面。

看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大人们虽说嘴里互相说着恭喜之类的话,脸上神情全然不是这回事,如今这些自家土制的东西,放在两年前,这些孩子们只怕顶多就是尝个新鲜吧,现在也新鲜,因为除了这些,别的什么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届时三更一万字,敬请期待!

38、第三十八章...

过了年之后,村子里的人再次沉寂了下来,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天冷,空气也干燥,窝在家里还好,毕竟大多数人家都是卧室跟厨房合并了,灶上总是烧着水,这也算是土加湿器了,可是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那干燥的空气会带走你皮肤上仅有的水分,导致干裂冻疮之类的问题,大人都很难忍受,何况是孩子们,因此,大家出门的次数更少了。

比起前一年,这个冬天持续的时间更长了,这不是一个好征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这边能够种植粮食的时间就更短了,熬下去会更加艰难。

村里面已经没有收音机能用了,跟外界的联系差不多都已经断掉了,不过估摸着时间,化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五月份,气温升高的很快,这样近乎极端的天气变化让不少人病了,不过很多人只能硬撑着,不趁着这个时候将粮食种下去,等到气温再高一点,那就什么都种不了了。

吸取了去年的教训,虽说玉米面太粗,红薯吃多了也胀气,不过大家也不敢种什么水稻之类的东西了,直接就选了成熟期最短的玉米红薯土豆种了下去,或许运气好的话,收了之后还能再种一茬玉米什么的,如今口味什么的都顾不上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

门前屋后,大家也急急忙忙地种上了各种蔬菜,多半种的是南瓜什么的,这玩意当饱,而且也不挑地,没熟的时候就能摘下来先吃,而且放的时间也长,别的什么黄瓜西红柿茄子之类的,种的不怎么多,也就是给孩子们留个想头。另外,黄豆也得种,只不过不是为了吃青豆了,而是为了榨油,毕竟,就算做个汤,炖点菜,没点油也是不好吃的。

如此忙活了半个多月,总算将地里的事情都忙活得差不多了,高强度的劳动还有极大的精神压力,乍然一放松,不少之前身体就不怎么好的人一下子倒了下去,如今缺医少药的,村子里的赤脚医生也没办法,只能在家好好养着。不过,如今这会儿,大家几乎是能喝粥都喝粥,做菜用油恨不得是用筷子蘸着往下滴的,想养着,怎么养呢!

说起来,人真是一种骨头里面就犯着贱的生物,这样类出来的病,若是放在之前,没准要做一辈子的药罐子,不过如今呢,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天天喝着杂粥,人却也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挣扎着下地。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了,之前想过的去海边换盐的事情又被提了出来。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带着粮食和盐,难免要被人惦记着,尤其,他们这事算起来还是拦了那群专门贩盐的人的财路,俗话说得好,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这年头,挡人财路就是绝人生路了,因此,村子里面商议了好几天,才下了决定,出动的都是年轻人,免得路上被人劫了,村子里面也要注意,不能让人趁机给端了。

本来村里面是打算让大家骑自行车出去的,不过很快便打消了注意,这路上路况不是很好,而且也不太平,之前就听说,有人打劫骑自行车的人,先是往路上倒上一堆的碎玻璃渣或者是钉子铁丝什么的,就等着你车胎没了气,你一停下来,人家立马就冲上去将车上的东西抢光了,你追都来不及。因此最后,还是找出了三辆板车,粮食什么的放在板车上,一行人轮流推车。

陈瑾和白靖也在前往海边换盐的队伍里面,在村子里面窝久了,确实也该出去走走,也该打听一下消息,起码那边是部队,总该和别的地方有些联系才对。

这边离海边差不多两百里的距离,光靠走的,来回一趟时间可不短,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一直凭着那群人狮子大开口,盐被他们垄断,那开价多少就是他们说了算,还不如自己辛苦一下呢!

小陈庄就在他们前往海边的必经之路上,日上中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小陈庄,小陈庄的村民看到这群人推着板车从大路上走过,也没有多问什么,心里却在寻思着究竟是怎么回事,陈瑾他们正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停下来,却听到一边李立新叫道:“陈哥,你看那边的,是不是你爸?”

陈瑾转头看去,不由吃了一惊,站在那里的的确是陈爸,不过陈爸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头上也有了白头发,背也佝偻了起来,他这会儿正提着一个发黄的塑料桶往回走,桶里面有水溅了出来。

陈瑾抿了抿嘴唇,跟他们说了一声,让他们稍微等一下,便走了过去,伸手接过了水桶,叫了一声:“爸,我来吧!”

陈爸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有些局促的神情:“是小瑾啊,还是我来吧!”

陈瑾没有接话,直接帮着提着桶跟着陈爸进了路边的一间房子,屋子里面,杨小芸正在做饭,陈哲坐在灶膛边上烧火,杨小芸揭开锅盖,将几块刚刚切好的土豆块扔进了锅里,然后拿过了一个罐子,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出了一小勺有些发黄的盐粒,洒进了锅里,嘴里叹了口气。

陈哲第一个看到了陈瑾,他有些不自在地打了个招呼:“哥,是你啊!”陈哲也变了很多,看起来有些邋遢,头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剪过了,油腻腻地顶在头上,脸色也不是很好,身上的衣服有些大了,脚上的布拖鞋也破了几个口子,露出了脚趾。

杨小芸听见声音,脸上勉强露出了点笑容:“是小瑾啊,快坐坐,正好一会儿也能吃饭了!”

陈瑾摇摇头,说道:“不了,我只是经过,人家还在等我呢,我这就走了!”

陈爸给陈瑾拧了一条毛巾,毛巾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干咳了两声,说道:“吃过饭再走吧!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陈瑾坚定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一群人在等我一个呢!”

陈哲有些好奇,问道:“哥,你们去哪儿啊?”

陈瑾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要去换点盐回来!”

杨小芸眼睛一亮,赶紧给陈爸使了个眼色,陈爸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说道:“去换盐啊!要不,小瑾也帮我们捎点回来吧,我这就去拿玉米给你!”

我们,陈瑾心里咀嚼着这个词,暗自发出了讥讽的笑声,他垂下了眼睛,淡淡地说道:“行,反正是顺便!”

陈爸赶紧找出一个布袋子出来,往里面倒了满满一袋子还没有碾过的玉米粒,递给了陈瑾,陈瑾掂量了一下,大概十几斤的样子,看样子,陈爸他们的日子也过得不是那么宽裕,不过陈瑾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便道了别,提着袋子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他听见陈爸叹了口气,回头一看陈爸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说道:“路上小心点,粮食没了就没了!”

陈瑾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爸,这事别跟别人说,免得有人打主意!”

陈爸应了一声:“嗯,我知道轻重!”

陈瑾拎着袋子走了,白靖无聊地坐在板车上,拿着草帽扇着风,这会儿见陈瑾回来,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这么快!”

陈哲将袋子放到了板车上,跟另外的人说了一声:“我给我爸带一份!”

其余的人也没什么意见,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何况这又不要他们出粮食,只是说道:“这是应当的!”

几个人推着板车又走了一段,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了下来,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走。

因为怕麻烦,大家都带了干粮,所谓的干粮就是自家做得玉米面饼,掺了一些面粉发酵过,做成直径大概二十公分,中间厚周围薄的饼子,切成片晒干了,虽说吃起来很考验牙齿,但是耐放,不容易坏,多带上一些,吃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陈瑾拿了一个大玻璃罐子出来,里面是满满一罐子咸菜,加了点黄豆炒过,很容易下饭,一群人就着咸菜吃了几片面饼,又灌了半肚子的水,大家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要是不出门,谁家舍得这么吃啊,又不干活,待在家里,煮上一大锅粥,也就能糊弄一天了。

白靖显然对此觉得有些郁闷,陈瑾听他在那里嘀咕着说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只好偷偷安慰了他几句。

他们很快便再次动身,沿着大路往东边走,路况实在是有些糟糕,原本还算平坦的石子路如今坑坑洼洼,有的地段因为之前地震的关系还出现了塌陷,还有巴掌宽的地缝,这很影响他们的速度,甚至在经过一条河的时候,河上原本的桥梁已经断掉了,水上搭建的浮桥显然承重不是那么够,他们不得不从车上将东西拿下来,先背到对面去,然后再推着空车过去。

走了一路,等到天黑的时候,大家都是长松了一口气。他们就在一条河边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一群人轮流在河里洗了个澡,然后吃了点东西,陈瑾和白靖两人守夜,其余的人直接在地上铺了一条床单,很快就睡下了。

陈瑾找了点树枝什么的,生了一堆火,两人在火边腻歪了一番,不过因为怕将别人吵醒,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白靖在陈瑾手上泄了两遍之后,带着点餍足说是去洗澡,然后拎着几条蛇回来了,陈瑾有些哭笑不得地陪他去把那几条倒霉的蛇收拾了一下,剁成了块,然后从板车上拿了一口锅架到了火上,将那些蛇块扔进了锅里,加了水,开始煮汤。

那几个睡得雷打不动的人却在蛇汤的香味中醒来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锅,李立新直接就问道:“这是什么汤,这么香!”

陈瑾刚刚给白靖盛了一大碗,里面大半都是蛇肉,白靖抱着碗先喝了一口,然后瞪了那群人几眼,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是蛇肉汤!”

几个人眼睛都是一亮,农村里的人对吃蛇没有什么心理压力,这会儿一听,更是口水都分泌了出来,陈瑾也不小气,说道:“汤还挺多的,你们也盛点喝吧!”

虽说锅不小,汤比较多,不过人也多,十几个人一分,也就没多少了,大家捧着碗,一碗里面也没几块蛇肉,而且还是骨头多,不过谁也不嫌弃,各自撕开饼泡在汤里面,稀里哗啦地吃了下去,脸上都露出了满足之色。

39、第三十九章...

不说之后守夜的人都在想办法弄点肉食打打牙祭,什么青蛙河蚌田螺什么的,虽说分量不多,不过总算是荤腥,因此一群人虽说一天要走上近十二个小时,不过脸色却还红润了不少。

足足花了差不多六天时间,他们才到了海边上,然后便有些茫然,到底去什么地方换盐呢!

不过好在不是他们这一群人过来换盐,很快就有人凑了过来:“各位大哥,是来换盐的吗?”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都看向了陈瑾,陈瑾俨然已经变成了这行人里面的带头人,陈瑾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人立刻高兴起来,赶紧说道:“换盐的地方离这儿还有一段路呢,我带各位大哥过去,只要给我两斤粮食就够了!”

这边刚刚才说完,不等陈瑾他们答应下来,又是几个人跑了过来:“我也知道路的,我只要一斤半!”

“一斤也行!”“你们几个混蛋捣乱是不是!”“你别不讲理啊,到底谁带路,各位大哥说了算,对吧!”……

听到那边都吵起来了,陈瑾他们都面面相觑,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却看见几个穿军装的过来了,一个娃娃脸的人背着枪,呵斥了一声:“又是你们几个,上次还没被教训够啊,快滚!”

之前几个人看见过来的当兵的,脸上一白,赶紧分辨道:“长官,咱们也是混口饭吃啊!”

“又狡辩!”另一个比较敦实的矮个子冷哼了一声,“当我们不知道你们几个的底细啊!要不是,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几个人不甘心地嘟囔了几句,悻悻地走了。

李立新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几个当兵的背上的枪,抢着开口道:“那个,几位长官,那几个人是什么来路啊?不是带路的吗?”

“带路!”娃娃脸啐了一口,“他带路能把人带进贼窝里,好些人被他们一伙人给骗了,等你们到了他们的地盘,你们人多还好,人少一点,甭说东西保不住,人也得被狠揍一顿!”

李立新听得张口结舌:“那个,没人管的吗?”

娃娃脸正想要说话,却被那个矮个子拉住了,不耐烦道:“你们管那些做什么,不是要换盐的吗?正好我们也要回去,跟我们走就是了!”

这几个人看着的确是当兵的模样,几个人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样,这些当兵的哪怕不保护老百姓,也不至于杀人抢劫吧!

这些当兵的领着他们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之前一个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比较高瘦的人问道:“你们头一次来吧,是哪边人啊?”

“我们是新乡那边的!”年纪比较大的李立文扯了一把又想插口的李立新一眼,说道。

“新乡那边?新乡那边之前不是蒋三他们几个人负责的吗?”矮个子问道。

“他们的盐卖得太贵啦,去年本来收成就不好,总不能换了盐就不吃饭了吧,没办法,我们这些人才过来摸摸底!”李立文想了想,又问道,“长官,你们这边换盐是怎么个换法啊?”

高瘦的那人随口道:“粗盐大概是三斤粮换一斤,精盐大概是八斤粮换一斤,也可以用别的东西换,那边都有公布,你们一会儿自己去看!蒋三他们是怎么跟你们换的?”

李立新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真他妈一□商,他跑到我们那里,一斤粗粮,里面还掺了沙子,去年一开始的时候说是五斤粮一斤,后来就变成十五斤了,谁吃得起啊!”

几个当兵的眼神都闪烁了一下,军营里面的人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痛快,虽说驻扎在海边上,垄断了起码大半个省所需要的盐,但是要养活这么一群兵,也只能说是勉强,哪知道大头都让做二道贩子的给赚去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当兵的总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营地,自个跑去贩盐,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说话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一个大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几个大字——换盐处,下面详细地标注着换盐的比例,如几斤玉米粒换一斤,几斤黄豆换一斤,几斤油菜换一斤,几尺布换一斤,几斤红薯换一斤,几斤土豆换一斤,还有用各种蔬菜更换的比例,甚至还有用猪草什么的换盐,形形□列了好几排。

“你们是换精盐还是换粗盐啊?”到了那边,坐在桌子后面的一个年轻军人问道。

“粗盐就行了,精盐实在太贵了,吃不起啊!”几个人看着牌子上的兑换比例,都不由咽了口唾沫,然后将板车推了过来,将上面堆放的粮食都拿了下来,“咱们这些粮食都兑了!”

那边立刻来了几个人帮着将粮食卸下来,开始过称,这边陈瑾和白靖走了过去,陈瑾从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来,陈瑾自己不抽烟,还是之前买了准备送人的,后来还留了一些,这会儿给几个人一人递了一支:“几位,抽支烟!”

几个人眼睛都是一亮,这玩意,断绝了多久了,当即接了过去,拿在手上看了半天,才咬着过滤嘴点燃了,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这口气就不出来了,满脸都是陶醉之色,那矮个子好半天才将那口烟气喷了出来,然后凑过来轻声问道:“哥们,还有吗,要是还有一包的话,我做主,给你分两包精盐!”

陈瑾掏摸了一下,又掏出一包没拆过封的来,连同之前那生下了一半的那包一起递了过去,苦笑道:“就剩这么多了,还是之前买回去招待人的,亏得我不会抽烟,要不然也留不下来!精盐就不用了,多换几斤粗盐吧!”

“行,给你五斤粗盐!”那几个人几乎是贪婪地看了一眼那包没拆过封的烟,然后,那个矮个子几乎是用抢的,将那包烟塞进了自己的内袋里面,不时还要伸手摸上一摸,看着陈瑾他们的眼神也和善了很多。

陈瑾在一边试探道:“长官们以前是驻扎在省军区的吗?”

“可不是!”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娃娃脸手里的烟只剩下了小半截,他有些珍惜地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说道,“不过搬到这边来也一年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听上面说,以后还有更多的人搬过来呢,说要搞什么安全基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呢!”

“安全基地?”陈瑾听到这个词,心里顿时一跳,当即警惕起来,不过还是带着一副憧憬的模样,“安全基地会是什么样子啊,应该不会像咱们自家的房子一样,地震一震就塌掉吧!”

一边那个高瘦的人干咳了两声,说道:“咱们哥几个不会是底下的大头兵,能知道这些已经是不错了,至于别的,咱们也不清楚,不过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说起来,咱们这边运气还算是好的呢!”

陈瑾适时地露出了惊讶之色:“这还好啊,这两年这气候,简直是要命呢!”

“这只是简直,还有更要命的呢!”娃娃脸显然很有向人倾诉的欲望,他悄悄地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们在村里面不清楚,我们跟别的地方总还有些联系的,南边的核电站那次地震的时候核泄漏啦,好多人逃都没逃得出来,那边以前可差不多是最有钱的地方,结果呢,有钱有什么用,有钱能挡住核辐射吗?这边一听说这消息,立马将海边上的核电站给封闭了,后来地震过后都没敢再开,生怕也出什么问题!”

这边说着,过来换盐的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叹不已,暗自后怕,几个当兵的也挑起了说话的欲望,反正他们知道的消息多半没什么好保密的,毕竟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就是像陈瑾他们这样住在农村里面,消息闭塞的人,即使消息根本封锁不住,自然大家完全可以光棍一点。

不管怎么样,知道了所谓的安全基地,还有核泄漏这种事情,这次过来已经值了回票价了。陈瑾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打听不到别的事情了,那边带来的粮食都已经过了秤,换取了足够的粗盐,大家将粗盐分散着放到三辆板车上,又想办法弄了些草盖在了上面,便打算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那个娃娃脸送了他们一段路,半路上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对陈瑾说道:“你们村要是还有多余的粮食的话,就再过来换一些盐吧,要是这边建立了安全基地,只怕到时候这盐价又要调整了!”

陈瑾一愣,他很快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娃娃脸一眼,然后便打算回去之后跟村里面说说,免得安全基地将他们村也划进去,到时候措手不及。

回去的路上还算太平,不过大家的速度都快了许多,如今盐可是精贵的东西,谁都不想在路上出什么意外,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大家几乎是日夜兼程,好在他们人多势众,即便有人有什么怀疑,也不会冒着危险跟他们作对。

一群人吃咸菜就玉米饼已经吃得胃里面都在泛酸水了,看到路标显示已经进入了新乡的时候,大家都是精神一振,天色已经不早,陈瑾便建议先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便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回村,大家也实在是累了,自然都答应了下来,当下便找了个靠河边的空地停了下来。

依旧是陈瑾和白靖两人守夜,白靖跟陈瑾偎依在一起,在陈瑾耳边念叨着菜谱,陈瑾笑眯眯地听着,正说话的时候。

40、第四十章...

“谁?”陈瑾随手从火堆里面抽出了一根还在燃烧的树枝,而一边白靖已经直接冲了过去,很快将一个人给拎了出来。

的确是用拎的,那是个看起来身材很是瘦小的少年,头发跟杂草一样顶在头顶上,脸上带着饥饿的青黄色,身上穿着的衣服裤子被钩破了好几个口子,还挂着细碎的草叶,胳膊和腿细得跟麻杆一样,他有些惊恐地看着陈瑾和白靖。

白靖随手将他丢到地上,冷笑一声:“你鬼鬼祟祟蹲在那里做什么?”

少年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转的飞快,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大解!”

陈瑾和白靖差点没笑出声来,穿着裤子大解,开玩笑吧!那边显然也发现了语病,脸色更白了一些,他紧张地看着陈瑾和白靖两人,他这会儿双腿都软了,甚至提不起逃跑的心思,只能白着脸,手无意识地拧着衣角,眼神游移不定,心里更加慌张起来。

白靖冷哼了一声,随手拿了块饼用竹签串了起来在火上烤了烤,还撒了点自制的椒盐,香味飘了出来,少年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他紧盯着那块饼,陈瑾清楚地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白靖也不嫌烫,将那块饼取了下来,掰成了两半,一半给了陈瑾,一半塞到了自己嘴里,他一边嚼着玉米饼,一边含糊着问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少年舔了舔嘴唇,这才低声道:“我叫蒋建平!”

“是那边蒋家堡的?”陈瑾想了想,问道。

蒋建平盯着陈瑾手里的那块玉米饼,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声,他只觉得胃都抽痛起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陈瑾带着一点漫不经心问道:“蒋三是你们村的吧!”

蒋建平这会儿已经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本来也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才冒险跑出来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宁死不屈的想法,他随口就说道:“他是我本家的堂叔!”

“他让你来的?”白靖在一边插口道。

蒋建平这会儿脸上露出了紧张地神色,犹豫了一下,他再次舔了舔嘴唇,手摸了摸空空的肚皮,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告诉你们,你们能给我点吃的吗?”

陈瑾顺手就将手上那半块饼丢了过去,蒋建平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过那块饼,然后直接就往嘴里面塞去,饼很干很硬,好在并不粗糙,蒋建平用力咀嚼着,才稍微嚼得软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胃的抽痛缓解了很多,将半块饼吃了下去,这一点东西对蒋建平这样的半大小子就是杯水车薪,他捂着肚子,再次看向了陈瑾,他算是看出来了,陈瑾比白靖好说话多了。

陈瑾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脸上还挂了点笑意,蒋建平很快心领神会,直接说道:“三堂叔他们让我来的,他们说你们是从海边过来的,肯定是换盐去了,说是要给你们一个教训,所以让我过来摸摸底!”他也很郁闷,他蹲在附近守了半天,直到看着大多数人睡了,只剩下两个人守夜的时候,便想要回去通知人,哪知道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脚麻了,起身的时候动作大了点,结果就被发现了。

不过他除了有些懊恼之外,也没别的什么想法。蒋建平要说起来,之前也没过过苦日子,他爹妈上个世纪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从一开始卖布后来卖服装,然后又开了服装厂,甚至在魔都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也买了房子,而他家人的户口都已经迁到了城里,自然,没了地。在城里的时候,他爸妈为了护着他,一个被抢劫的人活活砸死了,一个也受了伤,勉强撑到将他送回老家,便死了。他跟着自己的奶奶过日子,他奶奶年纪也不小了,蒋家堡那边因为人口多,本身分的地就少,他家也就他奶奶的不到一亩地,连同门前屋后的自留地加起来,也只不过一亩出头,自然是不够吃的。

如今青黄不接,蒋建平年纪不大,也干不了什么活,饭量又不小,只好想别的办法,他跟镇上的一些混混一起想办法在路上打闷棍,有的时候也做些顺手牵羊的事情,帮一些人跑腿,换取一些吃的,这次就是蒋三找了他,许诺若是成功,就分给他两斤盐,十斤粮食,他自然心动了,哪知道,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他也是个光棍的性子,这会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陈瑾,陈瑾轻哼了一声,还是又拿了两片玉米饼扔了过去,然后说道:“你就乖乖待在这里,等到天亮了我们走了再走,要不然,你说我现在要是打断你两条腿,蒋三会不会来救你呢?”

蒋建平脸又是一白,他不吭声了,只是拿着一片玉米饼慢慢咬着另一片却放进了裤袋里面,时不时就伸手按一下,生怕不翼而飞一样。

白靖对这小子没什么好感,他瞪了蒋建平一眼,然后抱怨道:“阿瑾,你就是太好心了,按我说,既然这小子没安好心,咱们不揍他一顿就是好事了,还给他吃的,这不是浪费嘛!”

陈瑾摆摆手,说道:“行啦,这不是因为他年纪还小嘛,要是他再大一点,我直接把他扔河里面去!”

两人随口说笑着,让坐在那里的蒋建平心里直哆嗦,恨不得拔腿就跑,偏偏白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来,他直觉自己要是敢跑,只怕真的要被打断腿,只好有些僵硬地坐在那里,连动一下腿都不敢,不过终究年纪不大,下半夜的时候还是扛不住,睡着了。

蒋三他们一向谨慎,见蒋建平一直没回去,自然也没有轻易就出动,第二天清晨,睡下的几个人醒了过来,见多了个少年,有些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不禁有些疑惑,李立新问道:“这小子谁啊?”

陈瑾漫不经心的说道:“附近蒋家堡的,快饿疯了,出来找东西吃,正好遇到,怕他回去乱说,便让他先待着,等咱们走了,再让他回去!”

“还是陈叔想得周到!”几个人在那里拍马屁,一个个赶紧去河边洗了把脸,赶走了残余的睡意,便准备动身,走之前,李立文想了想,也留了一片玉米饼给了蒋建平:“行了,小子,这是给你的,回去不许乱说话,否则的话,下次见到你,有你好看的!”

蒋建平没有想到陈瑾居然为了他说谎,正迷糊着呢,这会儿又得了一块饼,简直是喜出望外,生怕他们反悔,赶紧将饼放进裤袋里面,用手捂着,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撒腿就跑。

“这小子跑得挺快啊!”白靖喝了口水,看着蒋建平飞快地跑远了,有些惊讶地说道。

“别管他了,咱们赶快走,早点回村,早点安心!”陈瑾插口道。

“没错,立文哥,你也太烂好心了,谁知道那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你还给他吃的,还不知道他回头吃了东西会不会把我们给卖了呢!”李立新在一边抱怨起来。

“不就一片饼子嘛,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那小子还小呢,饿成那样子!”李立文辩解道。

白靖顺手将水壶扔到板车上,不耐烦地说道:“行啦,早点动身,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一晚上没合眼,眼皮都快撑不住了!”

“白哥您受累!”一边几个人嬉皮笑脸起来,还是起身推着板车上了大路。

经过小陈庄的时候,陈瑾让他们先走,自己带着白靖,拎着六斤盐拐去了陈爸那边。陈爸看到这么多盐,也很惊喜,看到白靖的时候,有些吃惊,他将陈瑾拉到了一边,问道:“他还跟你住在一块儿,没回去?”

陈瑾直接说道:“他跟他家里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了!而且,我和他如今在一起了!”

“在一起?”陈爸有些迟钝地重复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明白陈瑾的意思的时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正对上了陈瑾坚定的目光,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你,你一直瞒着我,只怕你们之前就勾搭上了吧!”

陈瑾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爸,他是我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陈爸想要骂人,可是脑子里却还维持着一些清醒,他死死瞪着陈瑾,终于有些无力地说道:“你,你以后不要后悔就行,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走吧!”

陈瑾用力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道:“爸,你自己保重!”说着,拉着白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爸看着自己的儿子,身体更加佝偻了起来,他有些沉重地呼出一口气,蹒跚着往回走去。屋里,杨小芸他们看着陈爸脸色不好看,心里面翻滚着,脸色却不动声色,陈哲给陈爸盛了饭,陈爸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借口累了,要睡午觉,便掀开简陋的门帘,进了不过半墙之隔的卧室。

陈瑾没有去多想这个消息给陈爸带来的震惊,他带着白靖赶上了大部队,在太阳落山前便回到了小河村。村头玩耍的孩子第一个看到了他们,欢呼着回村里报信,大家虽然也累得很了,还是打起精神,推着车进了村。将带回来的盐放到了老队长那边,陈瑾他们去的人简单交代了一下兑换比例,各自拿回来属于自家的那一部分,然后便回去休息了。而闻讯陆续而来的村民们,也根据自己之前出的那部分粮食,领取自家的盐,大家一边痛骂着之前那伙贩盐的人的黑心,一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换了这么多盐回来,起码半年之内,不用担心吃盐的问题了。等到这一季的粮食收下来,再去换一次,多换一些,怎么也要保证一年的量才好。

41、第四十一章...

陈瑾将打听到的安全基地的事情跟村里的人说了,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如果建立安全基地的话,离这边远还好,如果比较近,大概还得征用这边的耕地。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觉得暴躁起来。

在场的年纪大一些的人都记得曾经所谓的人民公社,想必这安全基地的情况也跟人民公社差不多,那时候,大家拼死拼活,却吃不上一顿饱饭,那时候还没什么天灾呢,如今呢,原本自家的地要是也被征用变成共有的,自家还能有足够的粮食吗?想得越多,村民们脸色越难看。

很快有人沉不住气了:“这不是拿咱们当猴耍吗?咱们之前这边没水没电,也没人过来,遇上地震,连个人影都没有,结果空口白话的,就想要咱们将地交出去,那怎么能行!”

“可是国家哪里是咱们对付得了的,人家有人有枪,咱们能怎么办?”

“有枪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什么是道理,枪杆子就是道理!”

……

眼见着村民们几乎要吵起来了,老队长用力咳了几声:“行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把我们这边圈进去呢,不过,咱们也得做最坏的准备,也不知道那个安全基地究竟是什么章程,咱们还能不能待在村里,要是咱们被弄进了基地里面,还打散了,那才叫麻烦大了呢!”

“不至于这样子吧!”这话说得听的人都有些心惊胆战,若是真是那样子,岂不是生死都攥在别人手心里面了,还有,自家囤的粮食,是不是也保不住了?

陈瑾在一边说道:“咱们也往好处想想,如今通讯什么的都不方便,安全基地什么的,规模应该也不会太大,没准不会将咱们这边圈进去呢!”

李三叔却在一边说道:“这也说不准,万一那个什么安全基地其实不是一个,而是分成了几个区呢,若是一两个镇子变成一个区,为了方便管理,咱们没准还真得被安排到他们划分的地方去住了!这,这实在是……”

村民们听得都唉声叹气起来,有的性子暴烈的干脆破口大骂起来,老队长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算啦,这事还不知道究竟成不成呢,咱们先做好两手准备,不过,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为了这事,日子不过了!”

对于未来的不确定与紧迫感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矛盾,既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劳动所得最终便宜了别人,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荒废了地里的活计,搞到最后养不活自家人了。

好在他们出去得及时,气温再次升高,而且,比起去年来,这时候太阳已经毒辣得叫人无法忍受,早上太阳刚出来,稍微露个面,就能晒脱一层皮,这种天气,之前还能看到几只麻雀蹦跳着找东西吃,如今白天连麻雀都看不见了。

冬天的时候卧室厨房放在一起还能保暖,这气温一上升,这就纯粹是受罪了。虽说大家再次颠倒了生物钟,昼伏夜出,不过,晚上的气温也降不下来,一点风都没有,树上的树叶干巴巴地挂着,简直跟静物画差不多,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大家再次担心起了旱灾,人们天天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井水,不管是不是心理因素,还是实际情况,都觉得水位一直在下降,人们不得不开始想办法储水,每天睡觉前若是不将家里大件的能装水的盆儿水桶之类的装满,眼睛都不敢合上。

然而,没过半个月,狂风暴雨突然来袭,让人只觉得措手不及。

“应该是台风!”沿海地区的人对台风并不稀奇,每年都会有两三个热带气旋从南边登陆,经过这边,一般情况下,持续时间也不会长就是了。陈瑾坐在门内,看着不远处大风将一棵树拦腰折断,不由皱了皱眉。

如今没有气象卫星,如果看卫星云图的话,懂一点的人都会注意到,太平洋上,一个又一个的热带气旋风暴正在形成,几乎是接连不断地向北方而去,可惜的是,如今谁也不知道。

白靖抽动了一下鼻子,神情也有些凝重:“阿瑾,这雨只怕很难停下来了!”

陈瑾一愣,不过他对白靖的本事并不怀疑,作为灵兽,预感本身就比较敏锐,既然白靖这般说,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洪水,白靖都用了很难两个字,说明这次的降雨量绝对是个恐怖得数字,之前一系列的天灾,让陈瑾对原本的防火措施没了什么信任,要知道,他们这边再往南边过去不到两个镇,就是长江渡口了,可想而知,若是洪水爆发,他们这里绝对是灾区。

想到这里,陈瑾不免觉得有些牙疼起来,真不知道这些用黄泥浆糊的房子撑不撑得住洪水的冲击啊!

暴雨下了两三天,河水就差不多漫出河岸了,地势稍微低一点的地方,就已经出现了不浅的积水,而且还排不出去。见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不对劲了,一个个开始想办法在家门口做土堤坝,也就是用装满了沙石泥土的麻袋堵着门口,往上多叠加几层,勉强也能防住水漫到家里,家里若是有积水,也能及时想办法倾倒出去。大人们忙前忙后,没空照顾孩子们,只能让他们穿着雨衣,坐在木盆里面,即便有积水,也淹不到他们。

这还只是麻烦的一部分,因为持续不断地降雨,草堆都已经被雨水淋透了,即使勉强点着,那烟雾也能呛死人,每天做饭已经变成了折磨,厨房里面总是烟雾缭绕的,叫人喘不过气来。还有就是卫生问题,一般人家养的猪羊在室内,如今雨下的大,鸡鸭也养在了屋里,以前每天用水冲一下,就能解决排泄物的问题,如今水是不缺了,可是茅坑被淹了,一些茅坑设计不合理的人家,恶臭的粪水已经顺着之前预留的排水管倒灌进了家里,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陈瑾明面上也就是养了几只鸡,如今那些鸡毛还没完全长全呢,陈瑾干脆就将它们扔进了空间里面,对外就说一时没注意,那些鸡淋了雨,都死了。不过茅坑也是个问题,陈瑾家的茅厕在屋子后面,地势不高,这会儿屋后都已经被水给淹没了,茅厕自然也不例外,陈瑾如今干脆在后门那边垒起了一米高的堤坝,只要雨水不进来,连后门都不肯开了。

雨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没有生石灰消毒,没有消炎药杀菌,不少人病了,有点力气的人都在想办法,很多人都在暗恨这边是平原,连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都少,更不用说找什么干燥一点的地方放粮食什么的。

风渐渐小了,雨却依旧在下,好在靠着堤坝勉强还能支撑,不过,已经是出不了门了。

陈瑾穿着一件雨衣,用梯子爬上了房顶,屋子最近漏雨越来越严重了,陈瑾毕竟不是专门的泥瓦匠,很难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只能拿着塑料布遮挡,好歹让屋里面的雨不要太密集。

这样做的人不只是陈瑾一个,屋顶上不少人正在用各种手段阻止雨水淌进家里,有的用塑料布油布,有的干脆抱了一大堆草上了屋顶,在屋顶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这样也能缓解漏雨的状况。

李林站在他们家屋顶上跟陈瑾打着招呼,陈瑾如今五感敏锐,清楚地看到了李林脸上的担忧之色,李林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扬起声音问道:“表哥,你家还有老生姜吗?”

陈瑾点了点头:“有啊,家里有什么事吗?”

李林叹了口气:“那表哥,我一会儿去你那边拿两块行吗?欣欣受凉了,这会儿正发烧呢!”他一边说着,脸上都是忧愁之色。

陈瑾干脆地应了下来:“行,你一会儿来拿吧!”

李林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嗯,那先谢谢表哥了!”小孩子的毛病最是麻烦,如今没有医生、没有常规的药物,生了病,也就只能靠着点土办法还有自身的免疫力硬抗了。

李林很快划着一个澡盆过来了,陈瑾已经拿了两块老姜,想了想,又取了小半包红糖用塑料袋包好了,递了过去:“拿回去给欣欣熬点生姜红糖茶吧,孩子要紧!”

李林连声道谢,这年头,红糖什么的早就没地方买了,别看就这么一点,也是极大的恩情。

发烧的不只是欣欣,不少人都在这连续的暴雨中受了凉,而且不少年纪大的人,他们年轻的时候辛苦,也不知道保养,因此身体多半有些毛病,比如说关节炎什么的,如今这等阴雨天气,身体稍差一点的,关节都疼得快要下不来床。再加上卫生条件糟糕,一些蚊蝇也繁衍起来,没有发生瘟疫已经是大幸了。

大水里面漂浮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残破的木头片,树枝草叶,还有一些动物甚至是人的尸体,最让人心疼得是,漂浮在水里的玉米苗还有红薯藤什么的。

雨一直下了半个月,又等了七八天,水才完全退去,几个人看着被冲垮的农田,烂在了地里的庄稼,跪到地上捶地痛哭起来,哭声也是会传染的,村子里很快就传出了痛哭声,老队长拄着一根竹竿走出来,狠狠地抡起竹竿打上了几个还跪在地上哭的人的脊背,哑着嗓子厉声骂道:“哭什么哭,人不是没死吗?哭有什么用,赶紧将该收拾的收拾了,总不能人还没饿死,就招了瘟疫给病死了!”

42、第四十二章...

没有石灰,没有消毒水,没有药物,大家只能强打着精神,清理掉地上的脏污,将不该有的东西运到村子外面,付之一炬,一连几天,村子里都弥漫着古怪的焦味,太阳出来了,依旧毒辣无比,村民们顾不上晒伤,将屋子里能搬出来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又找了艾草薄荷,在屋子里面点燃,用烟熏着各个角落,权当作消毒,病倒的人一些已经慢慢好起来,另一些的病情却在加重,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在将村子内外清理了一遍,有了空的人去整理自家的地的时候,又有人无声无息地过世了,大家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地里面的庄稼要补种,要不然下半年就得挨饿,死去的人连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直接就在村头草草火化了,装在临时做得木头盒子里面埋进了地里。

村子里能动弹的人都在地里干活,生怕晚了一点,这一年的收成就泡了汤,陈瑾和白靖两人忙完了一亩地,坐在田头休息,从篮子里面拿出在家里做好的鸡蛋饼,就着咸菜吃着,李林家的地就在他们家斜对面一些,这会儿也拿了一个馒头过来,欣欣之前终究熬了过去,虽说小脸瘦了一圈,不过总算没什么后遗症,这让看到了不少人死去的李林几乎要喜极而泣,这两天干活也格外卖力气,这会儿他倒了一碗凉白开,喝了一大口,叹了一口气:“表哥,咱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这一场场的天灾,一辈子碰上一次都要命,偏偏就这两年,几乎什么都碰上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陈瑾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往好处想想,天灾多,想必那什么安全基地就不会建到咱们这边来了,咱们自己靠天吃饭,也省得看别人的脸色!”

“希望如此吧!”听陈瑾这般说,李林精神也是一振。

他们也没想错,这会儿华中那边的安全基地正是一团糟,高层那边天天开会,想要拿出个章程出来,自然原本在华东华南等地建造安全基地的事情也拖了下来,一开始的打算也要推翻重来,总不能刚刚把基地建起来,没几天就被天灾给祸害没了吧!

说句实话,习惯了工业时代的人,没了各种高科技工具,便几乎废掉了大半,长江流域再次出现了重大的洪灾,而之前的各项水利设施压根没能起到应该有的作用,有的地方是本来就不是那么牢靠,还有的却是没有扛得住之前乱七八糟的灾害的侵蚀,因此,搞到最后,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能够扛得住百年不遇洪灾的水利工程连第一波洪峰都没有抗得过去,就一溃千里。

华中那边的安全区自然要组织抗洪,然而,抗洪不是靠嘴皮子就能搞定。如今是要什么没什么,没有足够的炸药,他们连石头都开采不出来,各种物资紧缺,不说没有足够的船,就算有船,难道开船不需要动力吗?现在还有几个人知道怎么才能手动划船啊,何况在汹涌的洪水中,普通的船连一个浪头都避不过去。

即便安全基地距离江边还有挺远一段距离,但是为了取水方便,安全基地就建造在长江的一条支流附近,因此,洪水来袭之后,安全基地就被泡在了大水中,之前仓促建造的那些房屋显然没有时间进行什么质量体系认证,可想而知质量如何,自然没有抗得过几波洪峰,最终,整个安全基地的人不得不连夜转移到了附近的山上,中途损失了多少人和物资就不用多说了。

再加上安全基地或许比起别的地方,医疗条件要好一些,不过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医药不够,加上特权阶级的存在,自然要做出牺牲的还是底下的人,安全基地那边人多,干活的时候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可是灾后的疫情,人越多,只有越麻烦的道理。还有个心理因素在里面,原本以为安全的地方不安全了,房子被冲垮了,之前辛辛苦苦种的地也变成了一片汪洋,基地也没有什么余粮了,别说医药了,就是干净的水都要限量发放了,耳边又总是听说,又死了多少多少人,心理不崩溃就是好事了!

因而,即使顺利转移,没有死在洪水中,在等待洪水退去,进行重建的那一段时间里,安全基地又迎来了一次大幅度减员。

那边的安全基地出一大堆问题,自然计划要重新调整,不管怎么样,无论如何,安全基地不能设置在不安全的地方了,东南沿海地区固然土壤肥沃,大海也能提供一些必要的资源,不过,大海能提供的最重要的资源海盐并不是中国食用盐的大头,中国一直以来吃的盐多半是矿物盐,因此,在得知了东南沿海这边被台风祸害得不轻之后,高层自然要仔细考虑。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东南地区这些年开发过度,说实话农田并不多,如今基础工业又遭到了打击,化肥的产量自然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毕竟,没有足够的机器,没有足够的原材料,除非你是神仙,要不然什么东西都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啊!因而,想要满足基地的需求,自然需要大量的耕地,毕竟,粮食产量高,意味着对地力的消耗大,没有足够的肥料,或许一开始看不出什么影响来,很快粮食产量就会下降,哪怕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中国人口骤减了近一半呢,那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这会儿各国什么高新科技,核武器之类的,那都不顶用,没有卫星制导,没有足够的能源,重工业轻工业都受到了影响,你倒是想要转嫁风险呢,你有这个能耐吗?也就是说,各国这会儿被老天爷强行拉回到了一个水平线上,大家都坚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只看谁能够更快地恢复国力,原本视为负担的人口如今却成了最紧要的资源,毕竟,没有机器的辅助,干什么都需要人。

国家之所以坚持要建立安全基地,也是为了将如今散落在各地的人口集中起来,进行重建工作。可以预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用不着担心人口增长问题了,这种时候,还有几个人敢怀孕啊,自己都养不活了,再生孩子,那简直是谋杀!因此,国家建立安全基地的时候,必须要考虑人口损耗的问题,要不然,一个不安全的基地,谁还肯过来啊!

陈瑾他们再次听到安全基地传言的时候已经是二个多月之后了,据说国家派遣了先头部队选定了地方,开始建造一些基础设施了。安全基地的所在地离他们这边很有一段距离,甚至隔了一条江,新乡这边在长江北边,而安全基地却在长江南边,而且还隔了很远,这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当然,还有很多人非常失望。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虽说新乡这边是农村,但是原本混得比较好,转成了非农户口,又搬迁到了镇上甚至是城里的人也很多,没有了土地,这些原本过得很光鲜,在亲朋好友面前都很有面子的人在这样的境地下,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极大的落差,他们想要活下去,就要去恳求原本他们压根瞧不起的所谓乡下人,寄人篱下,干很多的活,只能得到勉强果腹的食物,这还是厚道一点的人家。若是遇到刻薄的人,对这样上门想要吃白食的,恨不得大扫把把人打出去。

更有一些人,为了活下去,干脆组织了起来,坑蒙拐骗偷,几乎无所不为,虽说一开始他们得手了,不过越往后,人们的警惕心越强,这些人的日子也就更加不好过。

这些没有自己的土地,勉强度过了这艰难的两年的人,在听到了安全基地的消息之后,都有了一些希望,毕竟,安全基地并没有说进入有什么要求,而且他们也听说了,安全基地那边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要建设基地,要开垦农田,据说还要建立工厂,虽说要卖力气,不过,基地那边总不会让人饿死,总比在这边半死不活,朝不保夕来得好吧!有心人开始打听起安全基地的事情,想要知道安全基地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们开始做准备,打算投奔过去,好歹也是条生路,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有那么多好计较的事情了。

不等他们打听到消息,新建的华东安全基地也出招了,时隔两年,陈瑾再次见到了飞机,不是那种大型的客机,也不是之前经常看到的那种直升飞机,倒是那种经常在美国电影里面看见的那种比较简陋的,好像只能乘坐一两个人的小型飞机,还是比较原始的那种双层机翼,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比较飞机小一点的话,起码省油。

一架小型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遇到村庄乡镇的时候,从飞机上往下洒下了一大堆的传单,小河村这边自然也收到了,陈瑾从地上捡起一张,看了看,这传单很简陋,就是那种普通的黑白印刷纸,上面有一副简单的地图,标注着安全基地的位置,另外,还有一些关于安全基地的基本介绍,上面许诺前往安全基地的人们会按照年龄段,每日可以领到口粮,参与到劳动中,按照表现,分发生活物资等等。陈瑾随便扫视了两眼,便将传单团成一团,扔到了炉灶那边,回头用来引火。

而本来就有意前往安全基地的人看到了这个,也不再犹豫了,他们将不能带走的家当都跟人折成了粮食,然后便带着家人还有粮食,通过各种手段,跟认识的人一起,结伴上路了。

43第四十三章

因为安全基地的事情,原本镇上还有不少人住着,如今是几乎看不见什么人了,村民们也没有吃亏,那些人都觉得很多东西去了基地之后都有,因此,笨重一点的东西不好带的东西几乎全部给处理了。

那阵子,陈瑾他们着实淘换了不少好东西,旧家具、旧衣服、被子什么的就不说了,锅碗瓢盆也淘了不少,甚至还淘到了一架老式的踏板缝纫机,这可是好东西。而这些甚至换不到等重的粮食,那些急于离开,在冬天来临之前到达安全基地的人为了换取到足够的粮食,也只能将这些东西贱卖。这些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东西质量很有保证,而且看起来也保存的很好,甚至没有一点铁锈。

当然,村民们或多或少也换了一些东西,衣服什么的是要换的,如今没有地方买了,以后坏掉了,总不能没有换的,还有孩子的衣服,孩子穿衣服本来就费,而且本来就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更容易坏,因此还不如多换点放家里,无论是要改,还是要缝缝补补,都用得上。最受欢迎的是各种毛衣毛裤,拆下来回去自己打,天冷下来就用得上。

而近乎废弃的镇子最终也差不多没了,人们拆下了镇子上能用的东西,包括了没人住的房子上的门窗、水管、钢筋乃至电线,甚至是砖瓦,用三轮车、板车、小推车往家运,更有一些担心没办法安全到达安全基地,因此没有跟着离开的人干脆直接就在镇子上能找到的空地上种起了土豆红薯,原本就有人在那些用于绿化的花坛中种些青菜小葱什么的,如今自然成了留下来的人的所有物,甚至为了一小把葱,他们都能大打出手,镇上很是混乱了一段时间。

因为在农村里面没有地或者地比较少,很多人开始拿着各种工具,将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水泥路面给刨开,露出下面的泥土来,整理出来,以前扔点垃圾,大家都要叫骂一阵,如今他们也不觉得脏臭了,直接就翻了地,将能够收集到的粪肥都倒到了这些新开垦出来的土地上,打算来年就用来种地。一些还算完整的房子被他们鼓捣成了暖房,从地里面运了大批的泥土,铺在地上,在里面种上各种东西,虽说房子里面缺少阳光,但是对土豆什么的,并没有太多的影响。若是注意保暖,到了冬天,他们甚至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

这很显然启发了村民们,村民们多半是在大棚里面干过活的,自然知道其中的一些门道,各自更是抓紧了时间,到镇子上捡了一些砖头瓦片回来,虽说多半是碎的,不过,盖个暖棚罢了,就算用一年就塌掉,回头再盖起来也不费事,这会儿正好也没什么事情,自然大家都开始热火朝天盖起了暖棚,陈瑾自然也跟风,在院子里面盖了个暖棚,里面直接放了两个淘回来的货架,在货架上摆放了些装满了泥土的塑料盆、破了的搪瓷盆什么的,然后种上了一些小青菜蒜苗之类的植株比较矮的蔬菜,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忙活了一阵子,便到了收获的时节,收成并不怎么好,这边的玉米品种并非最好的,不过亩产一般也能达到八百多公斤,当然,这是在条件好的情况下,有足够的肥料,没有什么病虫灾害。

事实上,玉米是极耗地力的作物,没有足够的肥料,自然长不好,而且如今也没有农药什么的,但看玉米秸秆都是甜的,就知道这玩意很招惹虫子,也容易得一些病,没有农药,这些问题都不好处理。

科技将人类惯坏了,同样,科技的发展在导致了某些物种灭绝的同时,也促进了一些物种疯狂的进化,不说进化速度足以叫科学家瞠目结舌的细菌病毒,单说一些人类一直在对抗的害虫,随着农药的使用,它们的抗药性越来越强,如今没有农药了,更是大肆地繁衍起来。因此红薯和土豆的收成也不如去年,明显小了很多,而且很多都有被地里的虫子啃坏了的痕迹,这样的红薯,自然不耐储藏,只能用来做红薯粉或者是干脆切开来晒干,当然,这样做出来的红薯粉或者是红薯干自然味道不会太好,可是到了这种时候,谁会注意口味问题呢!

大家都忧心忡忡,心里琢磨着若是冬天跟去年一样,麦子肯定是种不起来的,还不如先不种东西了,好好施点肥,深耕一下,蓄养一下地力。按理说,这样的地应该种点豆子什么的,但是豆子的产量不高,也不怎么容易消化,因此当做粮食吃,那是不行的,种上个半亩地,用来吃青豆,榨油,或者是自家磨点豆浆,点上一些豆腐,捂上点豆芽,那是可以的,可是真要当做粮食来种,那就有问题了,归根结底,还是地太少了,要是人均耕地再多个一半,大家就能下定决心进行轮作了。问题是耕地不足,大家还能怎么办呢?这边能够开发的土地资源早就开发得差不多了,想要开荒都没地开去。

无论收获多少,事情还是要做的,完好的红薯和土豆要藏在地窖里面,其余的不怎么好的也要尽快处理,该洗洗干净切片的要切片,该磨粉的也要磨粉。地里面既然出现了害虫,自然要注意,不管怎么样,起码要深耕,正好趁着冬天的时候,将虫卵翻出来,然后严寒的天气自然会将绝大部分虫卵消灭掉,不过这可是个大工程。没有拖拉机,只能靠人力,这实在很考验人的力气。

在等待冬天来临的这段时间里面,大家都很忙,陈瑾他们再次跑了一趟海边,又换取了一批食盐回来。海边原本驻扎的驻军如今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另外的人根据上面的命令,都去了安全基地那边驻防。留下的人日子算不上好过,他们手中的资源也有限,虽说掌握着这边的盐场,但是如今除了跟周边的人交换粮食和物资之外,大半都要提供给安全基地,当然,安全基地也会定期给他们送来一部分必需的物资,只是相比较而言,利润肯定比不上之前,因此,粮食交换食盐的兑换率又被抬高了一些,四斤才能换到一斤粗盐,人们也没办法,只得认栽,总比直接从盐贩子手里换要来的便宜。

陈瑾和白靖跟几个驻军套了半天关系,希望他们能够帮着注意一些,是不是能够想办法找头牛,他们会用粮食来换。那些驻军听说他们在村子里弄了暖棚种一些蔬菜之后,也希望他们下次过去的时候,带点放得住的蔬菜过去。虽说部队上物资还算充足,饿不着他们,没有肉类,他们也能在海里面捕捞一些海鱼补充蛋白质,可是,绿色蔬菜却极为紧缺,毕竟海边上的地根本不适合种植,他们想要补充一些必备的元素,只能通过原本储藏的一些维生素片,他们能够吃到的所谓蔬菜,根本就是海里面捞到的海带紫菜,即使是这些,也不是经常吃得到的。

陈瑾代表村民跟那些驻军做了些口头上的约定,驻军会想办法留意他们所需要的一些资源,比如说他们会看看能不能从安全基地弄到农药化肥之类的东西,而村民们也要尽力满足驻军的一些额外的需要,比如说,他们下次过来,可以帮他们带一些鸡鸭猪肉,鸡蛋之类的也行,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加上一些新鲜的蔬菜,如果有这些,他们可以以优惠的价格向村民们提供食盐,还有一些海制品。

村民们对海制品不在乎,让他们心动的还是农药化肥之类的东西,他们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决定回去之后,让村里的人多养些鸡鸭什么的,自家日子可以困难一点,不过,若是能弄到化肥农药,就能够保证下一年的粮食收获,如今紧巴一些,也是值得的。

这边跟那些驻军磨着嘴皮子讨价还价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也闲不下来,已经有了两年严冬的经验,他们如今自然准备得更加充分,火炕已经被折腾出来了,炕上还要铺上厚厚的棉花胎褥子,农村里的被子大多沉重,都是实打实的棉花胎,如今几乎没人种棉花了,暂时也找不到会弹棉被的人,大家只能拆了被面,然后往里面再塞上一床棉胎缝好,多加几床棉被,虽然盖在身上重一些,不过这样才不会将热乎气给漏出去,睡觉才暖和。

毛衣毛裤也要重新织,款式什么的都不用考虑了,那些所谓的流行款式看着中看,其实四面透风,穿身上不被冻着才怪,直接都织得密密实实的,棉衣棉裤也要准备,以前买的那些什么羽绒服之类的,如今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还不如传统的棉衣保暖。

就在大家还在忙着准备的时候,温度再次骤降,冬天来了!

第四十四章

如今很显然,四季已经正式变成了两季,而且还很极端,冬天冷的要死,夏天热的要死,不过,想要活下去,你就得忍着。

虽说已经快九点了,外面天色也才亮,屋子里面也很暗,就着炉火,也只能勉强视物。好在无论白靖还是陈瑾,如今目力都远胜常人,除非真的是半点光也没有,否则的话,他们的视力不会受到什么影响。陈瑾披着一件厚棉袄,坐在火炕上,拿着毛线针织着一顶帽子,他不会打什么花式,也就是普通的平针,白靖坐在一边剥着橘子,不时往陈瑾嘴里塞两瓣,炕边的炉子上,一锅加足了料的汤已经快要沸腾,白靖将大半的橘子塞进嘴里,顺手揭开锅盖,又往里面扔了一把自制的宽粉。

陈瑾在一边比划着帽子的尺寸,看了一眼锅里,然后说道:“行了,暂时别往里面放东西了,再放,一会儿都要漫出来了!”

白靖有些不甘地将原本打算放进去的炸好的肉圆又放了回去,又从一边拿了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陈瑾他们做的火炕比较宽大,两人横着竖着躺着,打个滚都掉不下去,这会儿,炕上除了一堆被褥还有衣服,就是几卷毛线,还有一把毛衣针,另外,就是各种吃的,空间里拿出来的水果,陈瑾自制的果脯和肉干。两人反正如今没事也不下炕,大半时间都耗在炕上,吃的东西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让白靖养成了一个算不上好的习惯,就是闲着没事,就往嘴里塞吃的,亏得陈瑾有个空间,否则身边这样一个吃多少,小肚子都不见鼓起来的吃货,迟早要饿死的。

不过既然不是养不起,又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陈瑾对白靖自然多有纵容,而且白靖也不是吃独食的,拿到什么,总要分点给陈瑾,可惜的是,陈瑾即便修炼有了点小成,却没有让他的饭量跟着大幅度上涨。

陈瑾手快,原本已经织得差不多的帽子这会儿已经开始收针了,这是要缝在另一顶帽子里面的,这样才不会灌风,白靖见陈瑾织好了帽子,拿了过来戴在自己头顶试了试,说实话,这帽子很土气,不过,白靖却很喜欢,戴着帽子在陈瑾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笑嘻嘻道:“阿瑾,回头再织一顶你自己戴,咱们这叫情侣帽,对不对!”

陈瑾将毛衣针插到了毛线团上,然后将毛线团塞进了一边挂着的一只布袋里面,嘴里说道:“对!回头我就织,这边毛线还有很多呢,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毛衣?”

“和阿瑾你的一样就行!”白靖手脚很利索地拉开炕边的橱柜,从里面拿了碗筷出来,他也不怕烫,直接盛了满满两大碗汤,放到炕桌上,又从一边的大铝锅里面倒、了小半锅之前熬好的猪脚汤进了汤锅中,又往里面扔了一些肉圆鱼圆还有菜叶子。

陈瑾乐得享受白靖的伺候,拿了筷子,吃了起来。汤里面放了些大料,因而有些麻辣,不过这样才显得鲜美。

两人刚喝了半碗汤,外面就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陈瑾和白靖对视一眼,很快将碗里的汤吃得干干净净,然后穿好了衣服,便开门出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立文的父亲李大兴正恼火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上却有一些血迹,不过很少,不仔细看,几乎会忽视掉,李大兴的老婆这会儿正在那里哭天抹泪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家里就这么几只鸡,还被黄鼠狼拖走了一半,那可都是下蛋的母鸡啊,养了这么长时间,我孙子要吃,我都舍不得,却便宜了那些该死的黄鼠狼啊……”

这会儿天色还早,这大冬天的,反正也没多少事,即使睡不着,躺在暖烘烘的炕上也是舒服的,再者说了,这冬天里,本来就舍不得吃多少东西,运动的多了,自然也消耗得多,还不如多睡一会儿懒觉,权当吃了早饭,也节省些粮食。

李立文应该是刚起床,这会儿眼角还带着点眼屎,他裹紧了身上的棉袄,也听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顾不上安慰自己还在哭号的老娘,他走到了李大兴身边,问道:“爹,只怕那黄鼠狼尝到了了甜头,下次还来,咱们好歹得像个办法,总不能剩下的鸡也全部喂了它们了吧!”

李大兴用力跺了跺脚,咬牙道:“之前你妈说要将那些鸡养在屋子里面,你和你媳妇说脏,味道不好,不肯养,要不然,哪有这狗屁倒灶的事!”

李立文脸上现出一些犹豫之色来,不过见李大兴脸色不好看,只好勉强应了下来,其实他也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关键还是担心自己还不到六岁的儿子笑笑,小孩子总是有好奇心的,万一招惹了这些鸡,被啄了,那才叫麻烦呢,而且,住的地方不卫生,孩子也容易生病。这会儿只好心里安慰自己,这大冬天的,毕竟不像春夏的时候,细菌容易滋生,只要注意点,经常打扫,应该没有问题吧。

李大兴这会儿看到陈瑾,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打了声招呼,陈瑾凑过去说道:“大兴哥,这不是好些年都没听说过有黄鼠狼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李大兴叹道:“可不是嘛!如今人饿,黄鼠狼自然也饿,它们逮不着老鼠,饿狠了,自然要打家里养的鸡鸭的主意!哎,如今黄鼠狼出来了,也不知道别的东西会不会冒出来!”

陈瑾呆了呆:“别的东西?”

李大兴双手拢在袖子里,眯起了眼睛:“你们这辈人不清楚,那时候我年纪还不大呢,咱们这边可是有野猪,甚至还有土狼出没的!我记得小时候,生产队还组织人去打野猪呢,不过等我后来大了一些,就也没见过了!”

一边刚刚听到声音出来的几个年纪大一点的人也是连连点头,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一些担忧之色。

想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说这事还没到传千里的地步,不过半天功夫,村里面几乎都知道有黄鼠狼出没,专门偷鸡,这让村民们都紧张起来。别说是这个时候,就算是前些年日子好过的年景,鸡鸭什么的,也是农村人最看重的财产之一。如今没有菜市场,粮食也不足,一家子的营养,多半都要靠鸡蛋还有鸡鸭肉来补充,以前还有人年年到了春秋的时候就出来卖小鸡仔呢,如今都得靠自家的老母鸡抱窝,因而,鸡鸭的价值更是上升了许多。李大兴家里一下子没了三只鸡,这么大的损失足以叫他们家的人几天都食不下咽了。谁家也不希望自己是下一个。

不过这事也为难,本来一家子为了保暖挤在一起,就觉得地方不够用,而且屋子里面的气味也不是那么好闻,如今要是将鸡鸭也给养在屋里头,那也实在太遭罪了,鸡鸭不比别的,它们是长翅膀的,哪怕不会飞,总能扑腾一阵子,为了防止鸡鸭乱飞,村民们不得不找出木条什么的钉鸡笼。不过辛苦了一阵子之后,大家发现,这根本没用,那些黄鼠狼总有办法溜进来,在大家熟睡的时候将笼子里的鸡给咬死,然后拖走。妨碍村民们发现逮到黄鼠狼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屋子里实在太黑了,晚上即使听到了动静,醒过来一时半会儿也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出了被窝也太冷,总不能就穿着里衣去追黄鼠狼,别还没追到,自己就冻出毛病了。

村头的一家最倒霉,半夜的时候被惊醒,差点就将那只黄鼠狼逮着了,结果那只黄鼠狼逃跑前放了个屁,差点没将屋子里的人熏死。

大家拿这些连续作案的黄鼠狼没半点辙,将家养的鸡鸭喂了它们又不甘心,自家吃又舍不得,简直是头疼不已。村里的人再次想到了养狗,之前村里是养了不少狗,只是粮食人都不够吃了,再加条狗,实在是担心负担不起,因此,很多养狗的人家,哪怕再舍不得,最终还是不得不将家养的狗给杀了,可如今呢,若是有条看门狗,那些黄鼠狼也不至于这么嚣张。

不过想归想,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毕竟,如今到哪儿能弄到狗崽呢!

陈瑾在外面养的几只鸡早就吃得差不多了,大头还在空间里面,因此倒是没什么损失,当然,对外宣称自己留着过年的两只鸡也被叼走了,别人也没有怀疑什么,大家都知道,陈瑾一贯的做法就是在过年之前将养的鸡鸭什么的都杀掉吃了,然后自己用受精的蛋孵化新的鸡鸭,回头继续养,养上一两个月,便开始陆陆续续地宰杀,只不过今年有些不走运,大家问起陈瑾会不会先想办法孵小鸡的时候,陈瑾只是摇摇头,按他的说法,要是黄鼠狼一直不消停,你养多少也只是给那些黄鼠狼加菜,平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尽管大家都在想办法,村里的鸡还是一天天变少了,很多人家一咬牙,宁可自家杀了,也不能便宜了黄鼠狼,反正这天气,放着也不会坏,大家将杀好了的鸡直接扔进化开的水里面,放外面放一会儿,就冻成了冰块,想必黄鼠狼是没那个力气,连盆带鸡一起拖走的。而一些心思活泛一点的人家,也开始打起了黄鼠狼的主意。黄鼠狼的数量应该不少,逮着了肉能吃,皮子硝一下就算做不了衣服,做个围脖也要暖和许多。因此,一些年轻人开始想办法追踪着黄鼠狼留下的痕迹,去找它们的老窝了。

45、第四十五章...

不过没等到有人成功地找到黄鼠狼的老巢,就有人狼狈地回来了,他们遭遇了一群野狗。

虽说穿的衣服比较多,人也跑得及时,只是裤管被撕咬坏了一大截,不过大家还是心有余悸。就像城市里面从来不缺流浪猫和流浪狗一样,农村里面也从来没少过野猫野狗。农村里养的猫狗都是普通的品种,很多人家都会养,狗或许会拴着,猫却从来不会。而且,跟城里面养什么猫狗都要送到宠物医院来一刀不同,农村里面一般没人有这个闲心,到了发情的季节,这些猫狗自然会自己配种,生下来的小猫小狗有的会送人,送不出去的会直接被丢掉,在野外能够活下来的自然变是野猫野狗了。

每年都会有猫狗被丢弃,而这些猫狗在野外也会繁衍生息,因此数量并不算少。之前这些猫狗很少出现在人前,毕竟,大家对这些野猫野狗并不友好,它们身上会带着跳蚤,没准还有狂犬病毒,饿狠了,也会到人家家里偷点东西吃,自然不受欢迎。

如今很显然,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那些野猫野狗的日子不好过,它们之前的食物来源多半是村民们丢掉的残羹剩饭,另外,它们终究也学会了祖先的一些技能,比如说在田野里面捉一些田鼠什么的充饥,不过如今大家日子不好过,往往只有不够吃的,哪里还有的剩。天气寒冷,地面冻得跟石头一样,田鼠也躲在自己挖的洞里面不冒头,饿极了的它们能怎么办,自然也要打村民们的主意。

没准之前不少人是冤枉黄鼠狼了,这村子里被咬死拖走的鸡鸭,估摸着有不少是被这些在野外游荡的野猫野狗给叼走的。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战斗力都是很强的,这些原本都要避开了人的野猫野狗,如今也是豁出去了,之前它们不过是晚上偷偷摸摸进村行窃,如今大白天的也在村子里面溜达了,它们因为饥饿,因而多半瘦骨嶙峋,不过相应的,也非常灵活,与它们相比,穿得鼓鼓囊囊的人就显得非常臃肿了。因而,若是你在做饭或者吃饭的时候,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有一只野猫窜上桌子,叼着一块饼什么的,在你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溜得无影无踪。

不过,就像是这些猫狗盯上了村民一样,村民们也盯上了它们,哪怕它们瘦得皮包骨头呢,若是能打死一只,收拾一下,起码能收拾出一斤肉来,而且如今大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猫狗的内脏收拾干净也能吃,至于什么狂犬病毒什么的,多煮一会儿,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一时间,居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生态平衡,那些野猫野狗不顾生命危险,在村子里面四处游荡着,有的甚至就在草堆里面做了窝,而时不时的,也能看见一些村民,拿着木棍或者是砖块,围着一只野狗或者野猫追打,不过总体来说,村民们落了下风,毕竟这大冷天的,村民们压根不敢随意出汗,生怕一不小心,出了汗就冻着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村民们差不多习惯了这些野猫野狗的出没,虽说时常有些损失,也只能安慰自己,起码如今家里没什么老鼠了,被老鼠偷了和被这些猫狗偷了其实差不了多少,起码这些猫狗逮着了还能给家里加餐呢,哪怕到了这时候,村里的人也没有吃老鼠的心理准备。或许田鼠不一样,不过,谁家有这个闲心去地里面找田鼠呢,难道猫狗挖不开那些冻得硬邦邦的地,人就能随便挖开了,别搞得得不偿失。

如今,没有日历,广播也听不到,大家自然也搞不清楚时间,以前的经验如今是半点用都没有,节气什么的,早就乱了套,大家如今虽然还抱着点希望留着麦子水稻的种子,不过按着如今这个气候,只怕以后都种不上了。冬天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在孩子们的念叨下,大家才迟钝地想起来,似乎这会儿也该是过年的时候了。

这个冬天物资不足,损失惨重,大家压根没有过年的心情,不过总得安抚一下等了一年的孩子,因此还是打起精神来,用粮食问杀猪的人家换了几斤肉,自己的主食也从稀的变成干的,之前舍不得吃的鸡蛋也要拿出几个来,主要是给孩子,大人顶多也就是尝尝味道,骗骗自己的嘴罢了。

就在大家尽力比较奢侈地庆祝着新年的时候,杨小芸居然来到了村里。

杨小芸今年不过四十多岁,不过因为这两年的艰辛生活,原本因为生活还算优越,也喜欢穿衣打扮显得比较年轻的脸上如今已经染上了风霜之色,帽子里面露出来的发丝有些油腻腻的,夹杂着一些花白,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因为营养不足造成的消瘦让她的颧骨都突了出来,额头眼角也多出了许多细纹,陈瑾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在她觉得不自在之前,才招呼了一声:“阿姨,你坐吧!”

杨小芸有些局促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了炕桌上,陈瑾和白靖刚刚正在吃饭,炕桌上摆着一大盆土豆烧鸭块,虽说已经有些凉了,不过还是能闻到香味,哪怕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还是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移开了视线。

不管怎么样,这还是自己的继母,陈瑾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杨小芸从锅里盛了一碗玉米南瓜粥:“阿姨还没吃饭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杨小芸用力抿了抿嘴唇,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不了,小瑾,我来,是,是有件事想要求你!”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下来。

陈瑾一愣,杨小芸素来是个要强的性子,虽说猜得出来她这次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不过怎么会用到一个求字!他沉默了一下,也轻声道:“阿姨,你先说说看!”他虽然对杨小芸并不喜欢,但是面对长辈,他也说不出什么直白的恶语来,只能先敷衍着。

杨小芸自然知道陈瑾语气里带着的一些拒绝之意,不过她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瞒着陈爸跑过来找陈瑾,她用力拧了拧手指,终于下了决心,抬头看着陈瑾,带着点哀求说道:“小瑾,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陈哲,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为什么不是我爸来?”陈瑾直接没礼貌地打断了她。

杨小芸被噎住了,她该怎么说,陈爸压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小瑾,你能先听我说完吗?”

陈瑾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一边白靖对杨小芸并没有太多好感,他直接端起了碗,旁若无人地开始吃饭,喝粥的响声很大,而且,还故意将骨头嚼得“嘎吱嘎吱”直响,又拿着筷子夹了鸭块喂陈瑾,让杨小芸几乎快要坐不住了。

白靖的行为堪称幼稚,不过陈瑾很配合,他就着白靖的筷子将那块鸭块吃了下去,吐了骨头,然后也殷勤地将鸭脖子翻了出来,夹给了白靖。

杨小芸只觉得心烦意乱,她好歹还记得自己是来求人的,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圈也红了:“小瑾,阿姨求你,帮忙救救小哲吧!之前的事情都是阿姨不好,可是小哲那时候还小,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陈瑾即便对杨小芸有怨气,也不好看着长辈就这么给自己跪下来,只好起身扶着杨小芸起来,语气也生硬了起来:“阿姨,你有话就直说吧,这么折腾,不是平白折我的寿吗?”

杨小芸知道陈瑾这会儿已经有些恼火了,不过她也算豁出去了,虽说事情有些丢人,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确实是陈哲惹祸了,陈哲如今也二十一了,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虽说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怎么被委屈到,起码还能吃饱穿暖。所谓饱暖思□,陈哲自然也不例外。陈哲能说会道,人长得也不差,结果没多久,就勾搭上了三队陈昌林家的女儿陈桂凤,陈桂凤比陈哲小一岁,长得也不差,性格也很符合陈哲的喜好,自然两人很快开始了交往,这年头,婚前性行为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年轻人本来就不容易把持得住,两人自然而然地上了床,并且食髓知味,有事没事就腻在一起。

如今这种时候,安全套什么的自然也是没有的,陈桂凤怀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陈哲本质上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压根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更何况,还要做父亲,词不达意地安慰了陈桂凤一通,他慌张地回去了,知子莫若母,杨小芸自然发现了陈哲的不对劲,追问之下,陈哲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杨小芸。

按理说,这事的解决办法很简单,虽说杨小芸也知道这个时候家里再添两口人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最终还是下了决定,不管怎么样,如今这个时候,堕胎什么的,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自私自利是人的本性,但是杨小芸还没有到想要害死人命的地步,因此便决定去找陈昌林家提亲,干脆就结婚吧!

不过,显然陈昌林夫妻两个不是这么想的,陈昌林家以前是在镇上开卤菜店的,为人最是斤斤计较不过,在他们眼里,陈哲显然不是良配,毕竟,陈爸他们三口人连同自留地加起来也不足两亩,之前工作再好,儿子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又怎么样,这年头也不能当饭吃。陈昌林他们家不止陈桂凤一个孩子,陈桂凤还有个亲弟弟,相比较于女儿,他们自然更看重儿子,因而他们希望嫁女儿的时候能得到一大笔彩礼,好让自家的宝贝儿子过得更好一些。

就在他想要拒绝的时候,就听陈桂凤说自己怀孕了,陈昌林夫妻两个差点没气死,显然,想要将陈桂凤另许旁人的计划是行不通了,毕竟,这缺医少药的,什么都没有,堕胎肯定是不行的,也就是说,女儿如果不嫁给陈哲,很有可能就要带一个拖油瓶,这种时候,谁家肯娶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因此,转念一想,便直接狮子大开口,跟杨小芸说了,想要娶陈桂凤,拿彩礼过来,别的什么不提,先拿五百斤粮食再说。

杨小芸也不是什么可欺负的性子,其实这种事情,归根结底吃亏的还是女人,她自然不肯答应,直接就跟陈昌林说,自家没什么钱,彩礼谈不拢,那就算了,反正大肚子的又不是自己儿子,让他将女儿嫁给舍得出这么多彩礼的人去!

陈昌林也是没办法,这特殊时候自然不能跟平常比,若是在两年前,像陈桂凤这样的女孩子,一般没个几万块钱彩礼,压根别想娶得到,不过如今女儿怀了孕,行情自然不一样了,他也不想养女儿还得再养外孙,不是不疼女儿,可是这年头,心疼不起啊!陈昌林夫妻只好忍着气跟杨小芸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定下了五十斤粮食,五斤食盐的彩礼,接下来怎么也不肯少了,按照陈昌林的说法,若是再少,他直接就去找陈爸,非要跟他理论一番不可。

陈爸是个很传统很要面子的人,要是知道陈哲不负责任弄大了人家女孩子的性子,估摸着第一件事就是先收拾陈哲一顿,而且,粮食省省还能省出来,可是五斤盐,家里总共就剩下不到两斤了,杨小芸实在没办法,只好过来找上了陈瑾。

第46章

对杨小芸的说法,陈瑾压根生不成什么同情之心来,这种时候,还不知道轻重,想必陈哲那小子是被宠坏了,而且这事就算陈爸知道了又怎么样,顶多打陈哲一顿就是了,难道还能扔下他不管,另外,杨小芸也是个只会窝里横的,那陈昌林如今也是进退两难,拖下去,为难的也是他,而不是别人,毕竟农村里面还是传统的,自家女儿还没嫁人就被搞大了肚子,在老一辈的人看来,这就是不知廉耻。

当然,这事闹大了对陈哲也没什么好处,陈瑾转念一想,杨小芸这回也算是将计就计了,人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陈哲念书玩乐,甜言蜜语都有一套,但是这些在如今这世道,没多大用处,如今气候剧变,以往若是肯发狠的话,一年种三季粮食也是使得的,如今种一季,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两亩地能干什么,也就是勉强糊口罢了,想多点东西喂猪都不够。若是陈哲不肯娶陈桂凤,还要被坏了名声,将来只怕就得打光棍了,杨小芸自然不希望如此,因此,她不怕陈昌林家里提条件,就怕人家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不顾女儿的身体,在别人还看不出来女儿怀孕的时候,想办法将孩子给流了,再在外面胡说八道一番,陈哲这辈子也就毁掉一半了。

杨小芸的小心思自然不能直接跟陈爸讲,男人想不到这么多,而且,杨小芸更大的心病是,陈哲不是陈爸的亲儿子,谁知道陈爸会不会为陈哲出这笔在这个年头几乎能让差一点的人家倾家荡产的彩礼呢!杨小芸琢磨了一晚上,最后还是觉得柿子要挑软的捏,陈瑾是个性子软的,而且听说也挺能干,家里颇有余粮,说上几句好话,不说将彩礼全部凑出来,起码也能凑出一半吧!

杨小芸打着主意,却也不想陈瑾一点也没有平白无故做冤大头的意思,要是陈爸开口,陈哲或许勉为其难也就出了,杨小芸嫁了陈爸,不代表她就真的算是陈瑾的家长呢,陈瑾嘴上喊着阿姨,那就是礼貌,陈瑾之前喊公司里的保洁还喊阿姨呢,没得仗着身份就上门来指手画脚的,更重要的是,杨小芸若是尝到了甜头,日后直接贴了过来,那算是怎么回事!

陈瑾在杨小芸带着点期盼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吃了几筷子菜,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放下筷子,摸了摸只有半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阿姨,你也看到了,我这边也算不上宽裕,我和白靖两人都不是什么种地的料子,无非仗着把力气罢了!今年收成也不好,我们两个大男人,吃的也多,要不是如今到了过年的时候,平常煮上一锅粥,从早喝到晚的,哪有什么余粮!”

杨小芸脸白了一下,之前陈瑾一直挺客气,不过这会儿陈瑾直接就在推脱,她咬了咬牙,正想说话,就听陈瑾半笑不笑地说道:“俗话说得好,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何况,归根结底,陈哲不是我亲兄弟呢!”

陈瑾正想要继续说,忽然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很快已经到了门口,白靖同时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开了门,门口的是陈爸。

陈爸脸冻得通红,陈瑾赶紧也起身走了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陈爸一声不吭,他看了杨小芸一眼,杨小芸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陈爸如今真的是老了,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陈瑾能给杨小芸使脸色,却不能这么对陈爸,他招呼着白靖给陈爸盛了一大碗粥,然后又将还剩下半盘的土豆鸭块端了过来:“爸,你一路上过来也累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再去做点!”

陈爸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他这会儿的确也饿了,也没顾忌什么面子,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直接吃了足足两大碗粥,吃了不少土豆鸭块,这才停了筷子。

陈爸不说话,陈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杨小芸首先打破了沉默:“陈哲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陈爸有些没好气道:“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饿不死他!”

陈瑾心里暗暗撇了撇嘴,陈爸的性子他知道,既然这样说,可见对陈哲并没有太过生气,看样子,这次来,也是为了陈哲的事情了,这么一想,心情也算不上好了。

陈爸没有多说陈哲的事情,却在那里说起家里今年的收成问题,总之就是一句话,他那边收成比较差,便是温饱也不能满足了。

陈瑾无语了,不管怎么样,陈爸是他亲爸,他不能看着陈爸饿死不是,陈瑾直截了当地说道:“爸,如今你年纪不小了,我做儿子的,奉养你也是应该的,若是别人知道我在家能吃饱穿暖,结果自己亲爹却在忍饥挨饿,只怕能戳穿我脊梁骨的!不过爸,咱明人不说暗话,爸你也知道,今年年景差,也不光你们那边收成不好,我这边也只能说是勉强。你是我亲爸,我养你自然是理所当然,不过,我如今也不是一个人,总不能还得养陈哲他们一家子,这可说不过去!”

陈爸大概是第一次听陈瑾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不满,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干巴巴地说道:“这是当然的,陈哲如今也大了,也当自立了!”

杨小芸闻言一惊,看向了陈爸,刚想要说什么,蠕动了一下嘴唇,却对上了陈爸的视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陈爸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苦笑之色,心想这下子真是彻底跟儿子撕破脸了,他咬了咬牙:“我也知道如今日子艰难,也不要多,一个月三十斤粮食,这总是要的吧!”

陈瑾看了陈爸一眼,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既然爸你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那就这样定了吧!这粮食,是每年一次付清,还是每个月送一次!”

陈爸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牙道:“一次付清吧!”

陈瑾干脆地站起身来:“行,就这么说定了!爸你年纪大了,想必那么多粮食拿回去也不安全,而且我这边也要准备一下,过两天,我弄好了,便给你们送过去,行吗?”

陈爸脸上神情有些挣扎,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陈瑾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借口想要去清点一下家里还有多少粮食,直接出了房间,往储藏室去了。

白靖在边上听得气闷,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爸,轻声问道:“陈叔叔,阿瑾是你亲生的吗?”

陈爸老脸一红,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杨小芸一眼,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神情,嘴里微不可闻地说道:“做下的孽,总是要还的!”

陈爸的声音很轻,即便是杨小芸坐在旁边都没听到,但是白靖却听到了,他纵然没有七窍玲珑心,不过陈爸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不过,因为杨小芸在场,陈爸又是陈瑾的生父,他也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要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小芸目瞪口呆地看着父子两个如今差不多快要连表面的温情都要撕破了,她想要劝劝陈爸不要跟陈瑾搞得这么僵,她不知道陈爸是怎么想的,可是看到陈爸带着血丝的眼睛,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管怎么样,陈爸对她是没话说的,而且这次的事情,还是陈哲先搞出来的,她心里也有些心虚。

陈瑾很快回来了,他神情很是平淡,就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很是淡定地跟陈爸说家里粮食不是很够,离能收获怎么都还有大半年,自家也要留下一些,因此,希望将一部分折算成盐,陈爸这会儿也是心烦意乱,胡乱点了点头。

陈瑾直接拿了几包盐出来,按照还算正常的比例1:5计算,折算成了30斤的粮食,说他们这次就可以直接拿走,这算是变相的逐客令了。

陈爸他们沉默着站了起来,也没什么客气话好说,直接将那几包盐揣在了衣服里面,反正如今衣服穿得都多,臃肿得很,也看不出来,当下便离开了,陈爸出门之前,不由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内的陈瑾,干裂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小瑾,是我陈卫民对不起你们娘俩!”

陈瑾咬了咬下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看着陈爸有些蹒跚地离开了,背影显得很是凄凉。

白靖走过来,搂住了陈瑾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好啦,别多想了,回去吧!”

陈瑾只觉得嘴里带着点铁锈的味道,原来之前咬得太用力,将嘴唇咬破了,他有些无力地靠在白靖身上,脸上神情有些讥讽:“是啊,一年三百六十斤粮食,直接就能两清了,这买卖挺划算,不是吗?”

白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的父母老早就不负责地飞升了,留下他一个,对什么亲情的认知可没有多少,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了陈瑾。

陈爸番外一

陈爸陈卫民上半辈子着实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他排行老二,最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从小到大,好东西从来便宜不了他,他们家三兄弟之间年龄相差比较大,他那时候衣服都是老大陈卫国剩下来的,陈卫国从小调皮捣蛋,衣服也穿得费,没剩什么好的,日子最困难那会儿,他不得不穿用他妈的女式裤子改过的裤子,受尽了嘲笑。他不是什么认命的人,兄弟三个里面,他读书读得最好,硬是从小学读到高中,高考的时候考得也不差,按理说,虽说上不了什么名牌大学,但是上个大专什么的,那是绰绰有余。

不过问题来了,老三在家也在上学,家里条件也比较差,爹妈身体算不上好,老大要娶媳妇,哪有钱让他去上学,陈卫民也干脆,直接就上了县城的师范,不过是个中专,那会儿师范不花钱,还有补贴,为了省钱,陈卫民就用两条腿花上半天时间来回与学校与家之间,就为了省当时只有几毛钱的车票,然后还能省下点生活费下来补贴家里,堵住爹妈的嘴,免得他们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这会儿都在种地,或者是去什么地方上工赚钱了。

师范毕业那会儿,陈卫民被分配到了小河村那边的小学教书,那时候农村里的学校,尤其是小学初中,还都是以民办教师为主,没什么正规师范出来的,与民办教师不同,陈卫民这样的自然比较吃香,有编制,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铁饭碗。

那会儿教师工资很低,陈卫民的工资大半都得上交给他爸妈,谁让他还在家里生活呢,剩下的那点钱,也只够陈卫民抽点劣质烟的。

也就是那时候,陈卫民认识了陈妈李月琴。李月琴在那个时候也算得上是高级知识分子,她是幼师毕业的,不过农村里面哪来什么幼儿园,李月琴家里也没有路子,毕业之后便回来做了小学教师,跟陈卫民在一个学校。

最初不过是学校教导主任的老婆开玩笑一般做了个媒,李家的人打听了一下,觉得陈卫民跟李月琴算得上是门当户对,除了穷了点,不过自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在他们眼里,穷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两人都有个铁饭碗,家里也有房有地,也饿不着自家女儿,当然,事实证明,李家的人忽略了一件事,就是陈卫民他家里的人都算得上是极品。

订了婚也不好随便反悔,而且说实话,李月琴的学历也是个问题,一个中专生,总不能嫁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吧,因此,这事便被订了下来。李月琴是长女,家里对她颇为疼爱,因此,陪嫁的东西不少,也没有嫌弃陈家的彩礼寒酸,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了婚。

说实话,十指还有长有短,做父母的偏心也是人之常情,对做儿女的而言,除了认命,你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真的放着不管。陈卫民即使算不上愚孝,其实也差不多,李月琴虽说没生在什么好年代,不过,在家是长女,家里也宠着,父母也能干,赚的工分和钱都不少,要不然,哪怕李月琴成绩不差,也不能一直上学,早就跟一般的农村女孩子一样,初中甚至小学一毕业,就送去学裁缝之类的手艺挣钱了。

李月琴嫁过来之后的日子无比憋屈,公公身体不好,婆婆也喜欢指手画脚,将生了孙子的大儿媳妇当祖宗服侍,二儿媳妇便是不花钱的奴婢,什么事都得干。李月琴怀着陈瑾那会儿,都□个月了,还要坐在井边上洗一家子的衣服,后来陈瑾生了,坐月子,李家送了一大堆酥饼鸡蛋,但是就没几个落到李月琴的嘴里,一部分被公公婆婆还有老大老三家的人给吃了,吃不掉的,直接就给卖了,李月琴月子里面吃了一个月的青菜,连油都舍不得放,硬是熬出了胃病,后来快二十年,条件反射到看见青菜就胃里泛酸水。

后来公公卧病在床,要人服侍,李卫国他老婆借口地里面活多,没空服侍,老三李卫东还没娶媳妇,婆婆身体也算不上好,于是逼着李月琴辞掉了学校里的工作,在家服侍,硬是一直服侍到公公去世。李月琴不是圣人,私底下也跟陈卫民抱怨过,陈卫民一向大男子主义,直接就说是应该的。

等到病了几年的老头子过世了,老三也要娶媳妇,便吵着要分家,然后那边老大老三联手,加上偏心的老太太,直接半间不好住人的房子将陈卫民给踢出局了,当然,分家分了,每个月的赡养费还不能少。陈卫民不得不带着老婆孩子投奔了岳父岳母。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说人们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不过背地里面,有人便要嘲笑他陈卫民根本就是个上门女婿。

陈卫民好面子,不过这又是事实,他没办法,只能闷头工作,他之前参加了当时的大专函授课程,没多久就将大专文凭弄到了手,这会儿已经被调进了小河村里的初中教书,那会儿整个新乡镇,也就两个初中,一个是小河村这个,另一个还在新乡镇的另一头,因此,半个新乡镇的初中生都是在这里念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杨小芸。

杨小芸是他的学生,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上学上得也晚,比陈卫民只小八岁,那会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陈卫民长相不错,当时整个初中教师中,他年纪最轻,水平却挺高,行事说话都有一套,虽说那会儿家里没钱,但是李家也没委屈了他,从来他在外面都挺光鲜,又是学汉语言文学的,虽说不能吟诗作赋,看着也是儒雅风流,自然,相比较于身边那些比她小一些,还停留在拿虫子吓唬女生,揪女生辫子的年纪的男生来说,像陈卫民这样风度翩翩,谈吐不俗的男人,自然更容易引起少女的萌动。

杨小芸在交上去的语文作业里面,夹了一封简单的信,很是直白大胆地表达了自己的好感,陈卫民当时被吓了一跳。那会儿民风淳朴,尤其农村里面,更是传统保守,他就算是还没结婚,也不敢弄出什么师生恋之类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还不能公开,公开的话,自己难免有勾引无知少女的嫌疑,头疼了很久之后,陈卫民不得不私底下找了杨小芸,跟她说什么自己已经有了家室,而且做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要胡思乱想什么的。

青春期的少女总是天真叛逆的,杨小芸要是听了陈卫民的话,那也就没那么多事了!何况,陈卫民虽说为此事头疼,不免还是有些得意的,一个妙龄少女,生得也不差,对自己神魂颠倒,大大的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因此,在平常的时候,难免对杨小芸多照顾了几分。

这就给了杨小芸一个错觉,她觉得陈卫民对他也是有意的,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在一起。杨小芸不是没心眼的女孩子,她继续向陈卫民发起了追求,那时候人们心思都单纯,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层上,杨小芸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陈卫民的人缘也很不错,因此,这事在别人眼里,不过是杨小芸学习认真,喜欢向老师请教问题罢了。

所谓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陈卫民被人当做上门女婿,哪怕李月琴再好再贤惠,心里也难免有些不自在,杨小芸的追求一开始还能当做是小孩子一时的冲动与迷恋,渐渐的,他也动了心。

说实话,这算得上是陈卫民的初恋,他跟李月琴之间一开始是同事,还不是一个办公室的,在别人的安排下见了几面,也没怎么牵过手,做过约会之类的事情,就匆匆结了婚,然后便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亲情或许酝酿出来了,爱情,那是半点没有的。一开始,陈卫民还有些挣扎,慢慢地,他却沉浸在了这跟偷情差不多的刺激快感里面。

不过,那时候杨小芸已经初三了,面临中考,农村里面的教学条件也就那样,杨小芸的成绩还算不错,也没有因为这场恋爱受到什么影响,一个在外人眼里依旧是好学生,另一个同样是为人师表的模样,柏拉图式的恋爱并不适合这两个人,在杨小芸中考前夕,她去找陈卫民做考前辅导,然后,就在周末无人的办公室里面,两人发生了关系。

后来,杨小芸去了镇上上高中,陈卫民留在小河村教书,两人依旧抱持着书信上的联系,陈卫民也会经常趁着去镇上的时候,与杨小芸见面,一直到后来,老太太被确诊得了食道癌。

老大老三在那里哭穷,觉得这癌症反正是治不好的,在家里养着等死得了,陈卫民一向孝顺,哪里肯答应,不得不四处借贷,经济上的压力让他顾不上风花雪月了,老大老三一毛不拔,甚至别人给的人情钱,他们也私吞了,陈卫民依旧咬着牙,负债累累地将老太太送进了市人民医院做手术。

手术做了,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还得养着,每个月的营养费也是一大笔钱,陈卫民那点工资扔进去,连点水花也溅不起来,因为之前辞了学校的工作,已经和一般的农村妇女一样在家做家庭主妇的李月琴面对沉重的债务,不得不托了人,去了化工厂工作,这种私营的化工厂能有什么防护措施,而且为了效益,三班倒也是常事,为了钱,李月琴有的时候甚至一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家里没钱,哪怕她爸妈补贴呢,她也舍不得吃好穿好,有点钱就要还债,自然,繁重且高污染的工作,加上营养不良,她落了一身的病,一直也没钱治,只能开些便宜的止疼药撑着,哪怕后来还清了债,不在那边做了,生活也好起来了,她的健康却回不来了。

李月琴付出了这么多,家里的事情也是一手操办,不用陈卫民操心,陈卫民自然不是石头做的心肝,他自觉对不起李月琴和陈瑾,便断掉了跟杨小芸的联系,一直到李月琴病逝,他在镇上的医院,遇到了丈夫去世,独自带着刚上小学的儿子生活的杨小芸。

48、第四十七章...

陈瑾过了几天,便趁着天黑的时候,给陈爸送去了三百斤粮食,还有十斤豆油,毕竟,大白天的太显眼了,陈瑾虽说如今冷了心,却也不想陈爸他们被人盯上。

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东西送到,陈瑾便直接转身走人了。只知道上次他们回去之后不久,就将陈昌林要的粮食和盐送了过去,然后,陈昌林立马忙不迭地将女儿嫁了过来。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陈桂凤怀了差不多两个月了,孕吐很严重,这年头也没什么补品,别说水果了,新鲜蔬菜也没有,孕妇在家多住一天,便要多吃不少粮食。

如今也没有民政局,结婚的事情也就是简简单单通知了一下村里人,也没这个能力请人吃饭,大家也还算体谅,不过,背地里面有什么说法,便不是旁人管得了的了。

陈瑾心里想着,这种时候养一个孕妇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几乎什么都没有,光吃那些粗粮,撑不撑得住还是个问题呢!不过,他自然什么也没有说,反正又不是他老婆孩子。

气温并没有上升的意思,不过地里面却经常能够看到人影,一些人拿着简单的工具,如小铲子,甚至是菜刀锅铲,挖开坚硬的地面,寻找着田鼠的痕迹,从里面寻摸出田鼠藏着的草籽粮食,若是能捉到田鼠,自然是更好了。地里冬眠的青蛙,蟾蜍,甚至是蛇,只要发现了,就被这些饿得眼睛发绿的人挖出来,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不在意,很快,村里的人就回过神来了。

你挖田鼠的窝,那是没什么,可是,青蛙、蟾蜍却是不行,如今没有杀虫剂,地里面的害虫全靠这些长得挺难看的小东西了,要是被人挖走吃了,那来年的粮食怎么办,要知道,这会儿,它们还没产卵呢,这不是要断根嘛!

村民们也不敢在家里面窝着了,尽管不愿意动弹,消耗热量,大家还是商议了一番,安排了一下人次,开始轮流在地里面巡逻,不许这些人在地里面挖洞。不过,饿疯了的人哪里管得了这些,这会儿要是饿死了,来年就算粮食丰收了,又怎么样,他们又享受不到了。

双方发生了几次冲突,不过问题就是,村民们不能为了几只青蛙蟾蜍去拼命,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兼顾到那么多的地方,因此,到了最后,大家也不想管了,只得看着那些人将地里面挖得到处都是坑,心里只好安慰自己,就当是有人免费耕地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两个月,陈瑾怀疑地底下的虫卵大概都被这些人给挖出来吃掉了,而这个时候,冻住的河面一下子解冻了,气温迅速上升,村民们开始整理着冬天里面被翻得一团糟的农田还有水渠小路,准备耕种,而那些人不再在地里面折腾,他们很快转移了目标,遍布了几乎所有村镇的河流为他们提供了更多的食物,鱼虾、河蚌、田螺等,这让更多的人不满起来,虽说如今没人承包这些河流做养殖了,但是本质上,这些河流还是属于所在的村庄的共同财产,村里的人尚且没有大肆捕捞,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外人,不过大家忙着地里面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罢了。

村民们忙于地里面的事情的时候,几辆军用的大卡车开进了村子里面,陈瑾在车上看到了不少熟人的面孔,是跟他们交换过盐的那些驻军。

说实话,哪怕如今知道政府不管用了,但是军队不一样,军队有枪,在哪儿都是吃得开的。

这群驻军是过来换粮的,他们带了一大堆盐,甚至还有些军品物资,比如说棉大衣,棉靴,搪瓷的碗盆什么的,他们要换粮食,新鲜的蔬菜,还有鸡鸭之类的肉食。

这让所有的人都心中不安,老队长咬了咬牙,先上前问道:“几位长官,以往不是咱们过去换盐的吗?怎么这次你们亲自下乡了?”

一个黑瘦的军人抬起头,说道:“部队接到命令,要集体前往基地了,以后,我们就不在海边上了!”

李三叔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以后咱们换盐得找谁呢?”

一边的一个军人眯了咪眼睛,说道:“谁知道呢,不过如今海边上就有人自己煮盐呢,你们回头去看看就是了!”

这话说得很不确定,大家面面相觑,才想要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就要撤防,那边就板着脸说是军事机密,不得透露。

大家没办法,也不知道以后的行情如何,估计没现在这么便宜了,哪怕家里的粮食不多了,还是咬了咬牙,回家取粮食,准备换盐了。

陈瑾想了想,将自家那个暖棚里面那些什么小青菜,韭菜,葱蒜之类的蔬菜不管生的熟的,一股脑儿搬了出来,问道:“连菜带盆给你们,你们换不换!”

那群当兵的看着这些因为有些营养不良,而显得略微黄瘦的蔬菜,眼睛都绿了,一个看军衔是少校的人立马一拍手,说道:“换,怎么不换!乡亲们还有这样的蔬菜吗,如果好的话,这一盆一斤盐啊!”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可以直接放在车上,要吃的时候再采摘就是了,还省得担心放不住。

村民们一听,这可比换粮食划算多了,赶紧回去将自家冬天的时候种的那些蔬菜都抱了出来,这也不需要什么成本,种子是自家留的,盆多半也是用的已经坏掉了的塑料盆,更不讲究的人家连用硬纸板箱的都有,放在暖棚里面,平常浇点水,也就是了,反正种的都不是什么娇贵的菜,像韭菜什么的,割一茬长一茬,更是方便。

不过一般人家还真没陈瑾家的多,毕竟冬天的时候都是要吃的,陈瑾有个空间,自然这外面的也就是偶尔弄点,因此,几乎是一盆不少,别人家伺候得不好的,寒流来的时候,都已经冻死了,好一点的,长得不多,还不怎么够自家人吃的,因此,能拿得出来的也不多,双方都有些失望,一些精明一点的,直接将地里面刚发芽没多久的青菜都挖了出来,放到了盆里送了过来,虽说换不了一斤盐,换个几两也是划算的,反正如今天气暖和,撒一把种子下去,不用几天,就能发芽了。

除了盐,这些当兵的拿出来的东西还是挺有吸引力的,那些军品的冬衣和棉靴,总比自家做得暖和,一些孩子还小,或者是有生孩子打算的人家看中了那些包装简陋的军品奶粉,开始打听价钱,想要讨价还价换一点。

陈瑾在那边跟几个之前打过交道的人开始打听,既然这边人都要走了,自然以前的约定是不算数了,不过化肥农药什么的弄不到,陈瑾便想要问问能不能弄到牛。

那个娃娃脸的上尉摊摊手:“哥们,咱们一直待在那海边上,哪里弄得到什么耕牛,以前倒是养过奶牛的,不过没有足够的吃的,最终只有将那几头奶牛宰了吃牛肉了!”

陈瑾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不死心:“没有牛,驴子什么的也行啊!”

“现在不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了,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谁家养这些玩意啊!”娃娃脸笑了起来,“要我说,你要是想要这些东西,最好还是什么时候有空去安全基地那边,那边这些总是会有的。之前咱们虽然说过这事,不过那会儿谁也没想到,部队会这么快就离开啊!”

陈瑾看了四周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只扁平的钢制酒瓶,那还是以前陈瑾在网上买的,如今里面灌的不是什么洋酒,而是之前自己买的一些中档的白酒,娃娃脸知机地接了过去,陈瑾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这次离开,难不成有什么□?”

娃娃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哪有什么□,就是说那边安全基地想要加大开发力度,扩大范围,需要更多的力量什么的,我听说,以后咱们这些当兵的,也要跟着下地了,就像是古代的时候说的屯田一样!”

陈瑾见他眼神有些闪烁,知道这话不尽不实,他想要再问,但是那娃娃脸已经摆出了一副死不开口的模样,无奈之下,也不再多问了。

娃娃脸见陈瑾不再追问,他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说的事,也就是上面对普通的官兵的说法,要不是他上头有人,真正的□,他也是不会知道的。不过,那些事情,却是不能告诉普通老百姓的,反正那事不过是专家们的推测,未必会发生,若是谁说漏了嘴,引起了恐慌,原本没事,也要闹出大事来了。

这些人在村里只停留了半天,便带着还有不少的东西继续沿着公路往前走,到前面的村庄继续换。村民们为了防止以后盐价暴涨,不得不咬牙换了不少盐,多数人家都超过了十斤,另外,也有人用地里面的蔬菜还有自家积攒的鸡蛋鸭蛋什么的,换了一些冬衣。倒是有人打听了奶粉的价钱,立刻便打消了主意,与其换奶粉,还不如等到谁家的羊下了崽之后买一对羊回去了,等长大了配种,用不了太长时间,也便有羊奶喝了,比这奶粉划算多了。

村民们很少有人会去想,或者说是不敢想这些当兵的撤离海边驻地到底是什么原因,一些开始想的,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49第四十八章

白靖一连好几天都早出晚归,有的时候天黑了还不见他回来,每每一大早便捞起吃的,打个招呼便跑得无影无踪,然后等到晚上的时候跑回来吃饭,这让陈瑾很不习惯,他虽说能够感应到白靖的情绪,不过这可不是什么他心通之类的法术,他根本不知道白靖具体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只能在家里等着。好在他感应到白靖的情绪挺高兴的,要不然,还要多担心呢!

如今村子里面不算太平,之前地里面冬眠的青蛙蟾蜍甚至是田鼠什么的,被人挖出来,吃了不少,结果今年的虫子,明显要比往年多多了,更让人崩溃的是,那些逃过了一劫的各种蛇类也冒了出来,它们没有足够的食物,自然不能待在田野里面挨饿,毕竟,人能计划生育,这些可没有计划生育的政策,到了发情期,那就得□,生出下一代,就算冬眠不消耗多少热量,可是这大热天的,也要能睡得着啊!

田野里面没有吃的,村里面有,村里面老鼠什么的不少,就算老鼠没了,鸡蛋小鸡什么的,这些蛇也是不挑食的。于是,村子里面,便能经常看见一些蛇飞快地在阴影里面爬过,叫人鸡皮疙瘩直冒。

这边虽说没什么毒性剧烈的毒蛇品种,可这会儿被咬了,哪怕毒性不强,也没有血清能治啊!大家也就只能睁只眼闭着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蛇一棍子打死,回头你红烧炖汤都无所谓,可是,那些在墙角墙洞里面游走的,你还能怎么办。为了防止这些蛇爬到床上咬人,大家不得不加紧了戒备,甚至晚上都不敢熟睡,不过终究还是有人被蛇咬了,还有一个是被毒蛇给咬了,虽说发现得早,及时放出了毒血,不过还是躺了好些天。

白靖这天提了几条足有手腕粗细的五彩斑斓的毒蛇回来,看起来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调子,陈瑾看着他熟练地斩去了蛇头,剥了皮,将白生生的蛇肉给收拾了出来,泡在井水里面清洗,陈瑾蹲到一边帮他打着水,然后问道:“怎么这么开心,不会就是因为抓了几条蛇吧!”

白靖挑起眼角,看了陈瑾一眼,笑眯眯道:“不告诉你!”

陈瑾愈加好奇了,不过白靖不是藏得住话的人,他琢磨着晚上的时候套套话。

白靖这些天的确没干什么好事,他本来就是对什么伦理道德半点不在乎的,之前陈爸上门逼迫之后,陈瑾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白靖那会儿就想要给陈瑾出气,只是琢磨着这分寸问题,陈瑾绝对不会希望自家老爹被自己给玩死了的,而且之前也太冷了,他虽说不畏寒,也不乐意这种天出门。等到这天一下子热起来,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出来了,白靖立马就来了主意。帮着陈瑾将地里面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便开始了他的报复计划。

白靖的报复说实话,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一大堆的虫卵出来,扔进了陈爸家的地里面,然后还很阴险地在地里面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小阵法,将那些青蛙蟾蜍什么的给赶了出去,而以后,在青蛙蟾蜍的眼里,这块地就相当于不存在。

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效果来,白靖忙活了几天后,路过陈爸他们家门口的时候,见杨小芸正在门口喂鸡,他眼珠子一转,干脆又抓了两只黄鼠狼,趁着半夜的时候,丢进了鸡窝里面,连续弄了两三天,杨小芸养的那些刚刚褪去了绒毛的小鸡仔便都变成了黄鼠狼的宵夜,白靖看着杨小芸站在鸡窝那边破口大骂,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白靖的确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晚上滚床单的时候,迷迷糊糊就将事情给说了,陈瑾听他说是给自己出气,不由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用力亲了亲白靖的脸,想了想,还是叹道:“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不过,那地里面的阵法还是撤掉吧,万一我爸那边今年绝了收,还不是要来找我!杨小芸他们母子两个我可以不管,可我爸,我也不能看着他饿死!”

白靖趴在陈瑾身上起伏着,这会儿一边运动,一边嘀咕道:“阿瑾,你就是太心软,要我说,你就当没那个爸就是了,他既然喜欢那个什么陈哲,那就让陈哲养他好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要有这么简单就好啦!”陈瑾撇了撇嘴,“行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就别管了,以后咱们每年送点粮食过去,就当救助穷亲戚了!哎,你慢点……”

不管怎么样,白靖第二天还是不情不愿地去撤了阵法,不过这会儿孵出来的幼虫已经将种下去的东西咬得一团糟,只觉得时运不济的杨小芸和陈爸不得不想办法补种,陈哲也顾不上在家照顾快要临盆的陈桂凤,天天到地里面挖虫子,每天灰头土脸地回家。

贫贱夫妻百事哀,结婚之后,陈桂凤跟陈哲之间原本的爱情就像是全部消耗光了一样,陈哲觉得陈桂凤的家人太过贪得无厌,陈桂凤也在后悔,陈哲家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早知道就应该听父母的话,找个地比较多的人家嫁了,也不至于如今穷得连顿肉都吃不上。

说实话,按照杨小芸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媳妇已经是仁至义尽,为了保证儿媳妇的营养,家里煮粥,陈桂凤吃稠的,一家子包括陈哲在内,只能喝点稀得几乎能当镜子照的粥,粥里面放点红薯条也是陈桂凤的。家里鸡蛋没了,杨小芸还拿着粮食到邻居那边去换鸡蛋,尽力隔两天给儿媳妇蒸一只鸡蛋吃。杨小芸想着,陈桂凤在家里,只怕也吃不了这么好。

不过,人心总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知足的,陈桂凤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怀孕的人本来就嘴刁,她想要吃水果,但是家里只有差不多干掉的白菜,还有窖藏的红薯;她想要吃鸡,但是仅有的几只鸡被黄鼠狼给吃了,导致鸡蛋都紧缺起来;想要吃鱼,河水被冻得死死的,取冰尚且不容易,何况要凿到底下去找鱼……总而言之,她的需求总是得不到满足,自然过得也不开心,在这样恶劣的末世里面,大家为了吃饱穿暖都要绞尽脑汁,她居然得了产前忧郁症,简直叫人没话好说了。

陈哲本质上还是个没怎么长大的孩子,他虽说如今明白了生活的艰辛,但是终究因为家里护着,尚且不能完全明白,什么叫做家庭责任。一开始,他很期待自己的孩子的降生,但是,陈桂凤那些一次次升级的无理取闹,让他烦不胜烦,渐渐的,他甚至生出了,那个孩子要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好了,如果不是陈桂凤说她怀孕了,他怎么可能要娶陈桂凤,弄得一家子都陷入了困境。他不会责怪自己当初把持不住,只会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白靖在外面跑,已经得到了乐趣,他如今比较喜欢在附近的村镇上到处乱跑,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般会带着一些死蛇,还有被他打死的野狗,甚至还有些野兔什么的回来,虽说肉不多,也是荤腥,除了自家吃,偶尔还分一些给邻居家。偶尔经过小陈庄,知道一些陈爸他们那里的事情,见那边后院起火,更是幸灾乐祸,有的时候还要火上浇油,恨不得那边大打出手,才算合了他的心意。

不过这些,白靖是不会跟陈瑾说的,陈瑾如今懒得知道那边的事情,他最近也在忙着四处打听什么地方能换到牛或者毛驴,他记得以前在某本小说里面看到过一句话,说是最原始的才是最可靠的,如今可不就是这样,村里面好几个人家当初买了拖拉机什么的呢,之前耕田什么的全靠拖拉机了,一亩地用不了多久就能翻一遍,如今没有柴油,那就是废铁,村里连个铁匠都没有,这些废铁想要利用起来都困难,只能放在露天里面生锈。如今,还就只能依靠原始一点的人力畜力了。

陈瑾刚刚打听到了一点眉目的时候,那边,陈桂凤生了。因为营养不怎么好,孩子不大,因此,陈桂凤这一胎生得还算顺利,她生下了一个儿子,给了陈爸和杨小芸极大的惊喜。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虽说陈桂凤也曾经想过,要不是怀了孕,自己也不会嫁给陈哲这个除了会甜言蜜语,长了副还算不错脸蛋的男人,不过,在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生出了无比的母性。

不过,母性是不能当饭吃的,营养不足的另一个后遗症就是陈桂凤的母乳很少,哪怕农村里的人都知道一些发奶的菜谱呢,这没有原材料,也只能抓瞎,心疼孙子挨饿的杨小芸叫陈哲去河里面捞点鱼回来煮汤给陈桂凤补身体,不过收获不怎么大就是了。

白靖经常听到陈桂凤坐在床上,中气十足地骂着陈哲废物,然后看着陈哲脸色铁青地摔门而去,心中无比爽快。

50第四十九章

陈哲的儿子出生的事情,陈爸他们压根没有给陈瑾带话的意思,因此陈瑾知道了也权当不知道,专心打听着什么地方能换到牛。为了提高效率,陈瑾干脆将如今在外面好像有些玩野了的白靖也踹了出去,让他出门的时候也带着打听。

牛的消息的确有,不过是在隔了足有二十里地的石桥镇上,陈瑾借了一辆三轮车,带着几麻袋粮食跑过去一看,觉得实在有些无奈,那不是什么耕牛,是几头瘦骨嶙峋的奶牛,据说还是几年前这边的一个奶牛场的,结果下了场雪,好多奶牛被冻死了,村里的人想着养点奶牛好吃牛肉,就留下了几只小的,自然也没什么好东西喂,陈瑾过去的时候,村里的人已经在商议着是不是要将这几头奶牛给杀了吃肉了。陈瑾琢磨了一下,觉得奶牛就奶牛吧,起码以后有牛奶喝,也可以学着做点奶油奶酪什么的,讨价还价了半天,嘴皮子都磨掉了一层,这才以一头奶牛七十斤粮食的价钱,换了一公二母三头牛,离了村子没多久,就将奶牛送进了空间里面。

白靖这些天到处乱跑,然后就不乐意在千篇一律的农村里面转悠了,直接跑进了县城里面,反正他速度快,绕着整个县转悠一圈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这边的县城行政级别并不高,也没什么高楼大厦,不过,多年扩建,新城区老城区加起来,范围却是不小,如今,县城里面已经没人住了,不过两三年时间,便从一个还算繁华热闹的小城,变得破败寥落起来。

原本的水泥路如今已经开裂,路边路上长满了各种杂草,还有一些小树,原本的绿化带不复原来的整齐,已经蔓延开来,撑裂了花坛的边缘,扩散着自己的领地。那些居民楼如今都倒塌了,各种植物在废墟上蓬勃地生长起来。没有人烟,这里变成了各种动植物的乐园,一些原本几乎消失在人们视野里面的鸟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回来,在树上或者是在护城河边上筑了巢,护城河里面居然有河马在里面泡着,想必是原来县城里面的动物园里面跑出来的。

之前跟着陈瑾回来的时候,陈瑾也曾经带他逛过这个小县城的动物园,这边的动物园规模虽然算不上大,不过养的动物品种却是不少,除了一些人工饲养比较麻烦的动物没有,这边的动物园动物很是齐全,白靖过了护城河,居然在路边的梧桐树上,看见几只猴子树间蹦跳着。

白靖想了想,看样子,这城里面的好东西不少,自己大概弄不回去,便打算先回去,回头叫陈瑾一起过来,遇上能用的,直接给装空间里面。

他没有多转,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县城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生物圈,没有了人类自以为是的饲养干扰,来自地球各个地方的动物在其中繁衍生息,并且,已经有了扩大领地的意思。

因此,第二天陈瑾和白靖过来的时候,却正好看见了几头狼正在捕猎,陈瑾虽说当初挺喜欢看什么《人与自然》、《动物世界》什么的,不过如今见到这些东西,还真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品种。

那几头狼体型并不大,人类的豢养并没有抹消它们捕猎的技能,这会儿已经各自抓到了一些田鼠野兔,直接就吃了起来。

要不是陈瑾这会儿正站在一堆碎砖石上,还能看到不远处半塌的墙上喷着的有些褪色的户外广告,都觉得自己这会儿其实是身在草原或者是山林里面了。

白靖见陈瑾正看着那几头狼,嘴里说道:“阿瑾,狼肉粗得很,不好吃的,咱们去找点别的吧!”

他们就在距离那几头狼不远的地方经过,其中一头狼昂起头看了他们一眼,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去,撕咬着爪子下四肢还在抽搐的一只灰色的野兔,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敌意来。

这边的猎食动物很是不少,最普遍的却是那些或许原本是城里的居民饲养的宠物猫狗,如今它们也保持不了什么名贵的品种了,没有人类的饲养,或许一部分死在了这天灾之中,但是活下来的却觉醒了它们祖先的野性,成群结队地在这里生存了下来,它们或许力量不足,但是数量众多,集中起来,便是大型的狮子老虎什么的,也未必奈何得了它们。

陈瑾几乎是惊奇地看着这里的变化,白靖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他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阿瑾,我记得以前动物园里面,狮子老虎的数量挺不少的,如今铁定也活了不少下来,咱们干脆去找头老虎收拾一下,弄张虎皮铺在床上,冬天肯定舒服!再弄点虎骨什么的泡酒……”说到这里,白靖眼睛里面几乎要窜出小火苗来。

陈瑾也听得心动起来,他如今武力水准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按照白靖的意思就是,起码也相当于有了几十年道行的妖怪了,总不至于连只老虎也收拾不了。别说什么一级保护动物之类的话,如今这个时候,动物反而比人类容易恢复元气,若是县城这块地方满足不了那些肉食动物的胃口,它们领地的扩大便是必然之事,何况,陈瑾想着以前去动物园的场景,要知道,那动物园里面,各种猛兽可很是不少,除了狮子老虎,光豹子的品种好像也有三四种,这会儿都跑出来了,如今食物不算紧缺,它们可以慢慢繁衍,过上几年,只怕小河村那边再偏远,这些动物的足迹也要到达那边了。

陈瑾白靖正在寻找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的时候,忽然听见几声惨叫,一个人气急败坏地叫骂了起来:“该死的,现在人怎么什么都养,这么粗的蟒蛇,他也不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就被蛇给囫囵吞了吗?”

“怎么这边还有人?”陈瑾看了白靖一眼,嘀咕了起来。

白靖撇撇嘴:“谁知道啊,要不,咱们去看看?”

陈瑾也很有兴趣,便点了点头,两人悄悄地摸了过去,却看到两个男人正各自拿着菜刀,对着一条正缠着另一个男人的巨蟒猛砍,可惜准头不怎么样,一边还要躲避巨蟒看着就让人觉得恐怖的大嘴,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起来,那个被缠住了的人这会儿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脸色发青,徒劳地张大嘴,想要呼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靖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剔骨刀来,直接冲了上去,干脆利落地将那条蟒蛇的头给砍了下来,头掉了,蟒蛇的身体还在本能地绞紧,那两个人离得近,被喷出来的血喷了满头满脸,顾不上别的,七手八脚地将蟒蛇的身体给拉了开来,而那个倒霉的家伙这会儿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

一个人伸手去试探了一下呼吸,好半天才松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说道:“老幺没事,还有气!”才说完,腿就是一软,跌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的反应也是差不多,一屁股坐到地上,正想要抹把脸,结果抹了一把血,他不由干呕了两声。

陈瑾在边上看着,这三个人穿得还算整齐,将自己打理得也算干净,脸上也没有什么饥色,可见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这在这个年代算是难得的很了。

几个人缓了一口气,这才勉强爬起来向白靖道谢,白靖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剥开蛇皮,懒得理这俩人,陈瑾也不以为意,他走了过去,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心中有些郁闷,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又道谢了几句。

白靖已经飞快地将那条上百斤重的巨蟒收拾了一番,这会儿抬头问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

两人一愣,脸上都露出了苦笑,慢慢将事情说了一番,他们这些人原本是一个村的,都姓张,这两人一个叫张晋,一个叫张民,躺地上的那个叫张超,说起来是堂兄弟,其实农村里面都是这样,一般往上数三代都有比较近的亲戚关系,他们原本就住在郊区那边,结果后来县政府要搬迁到新城区,他们那边也被划分到了新城区里面,虽说得了一笔不小的补偿款,不过,房价却不便宜,买了房,也就剩不下什么了,原本的承包田自然也没了。

原本城里的人遇到天灾还能回农村投奔亲戚,他们原本的老家如今都变成一大片小区还有政府机构了,只得继续留在城里面,先是将小区的空地都清理了出来种植,虽说地方不大,不过只种土豆红薯的话,勉强还能过得下去,后来地震了,房子塌了,他们也没处可去,只能在废墟上重新搭建了屋子住着,而且地震虽然震塌了不少粮食,也将那些水泥地面给震裂了,他们发现地面上的水泥那层其实也就几公分厚,干脆找了工具,将那层水泥给掀开来,也整理成了农田,一个村的人靠着整出来的地出产的粮食吃着大锅饭。

后来有了安全基地的消息,绝大部分村民们都收拾了东西,投奔安全基地去了,不过那时候,张民他老婆怀了孕,而且家里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腿脚也不利索,另一些村民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走不了,因此便留了下来,住在了靠近城郊的地方。

城郊这边别的千般不好,不过大量的建筑废墟提供了许多资源,而且这附近原本还有个大型购物超市,他们经常能够从那里获得一些生活物资,比如说衣服、还有日化用品,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弄到一些真空包装的食品还有色拉油以及调味品,足够保证他们的生活质量。

就在去年的时候,他们就发现,县城里面就多出了不少野生动物,先是不知道什么大型的动物在地里面溜达了几圈,要不是土豆红薯都是埋在地底下的,都要被糟蹋了,大家人心惶惶,不等完全成熟,就赶着将这些收了回去。接下来,村里的人时常都能发现野猫野狗出没,运气好的,还能逮着几只野兔,冬天的时候,他们躲在家里,甚至听到了外面的狼嚎,他们人不多,能干的事情也不多,只能一遍遍加固自己的家,生怕这些野兽饿疯了吃人。

如今天热起来了,那些疯狂繁衍的兔子田鼠什么的更是变本加厉地祸害着地里的庄稼,还有些小型的食肉动物,也喜欢跑到地里面来捕猎,就算是圈了篱笆用处也不大,而且村里的人也比较缺油水,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些野生动物身上,只要设置些陷阱,加上自制的一些工具,他们经常能够收获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野味,只要他们不胡乱招惹那些大型猛兽,食物充足的它们并不会随意袭击人类。不过他们今天运气实在不好,在检查陷阱的时候,居然没发现头顶上挂着一条巨蟒,一个没注意,张超就被巨蟒给缠住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比较多,天天忙得头昏眼花的,存稿木有了!

第五十章

说话间,张超也醒过来了,一边张晋赶紧拿了一个塑料水壶给他喝水,张超喝了两口水,青白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一边张民赶紧道:“超子,这次亏得这位兄弟救了你,要不然,这次咱们只能回去给弟妹赔罪了!”

张超回过神来,赶紧向白靖道了谢,白靖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那边说话的当儿,他已经生了一堆火,直接将那条蟒蛇的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虽说白靖爱理不理的,陈瑾也算不上热情,不过那几个人倒也没有什么想法,这年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没有性命重要,光看白靖之前的架势,就知道人家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或许在之前的年代不吃香,不过如今到了这个时候,遇到他们这样的倒霉情况,还是有点真功夫在身,比较妥当。

张超坐在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晋哥,民哥,这地方,以后还住的了人吗,那么粗一条蟒蛇,亏得蟒蛇没毒,要不然,今儿个咱们兄弟三个就全栽进去了!”

张晋叹了口气,说道:“不住这边住哪边,这县城里面估计都差不多,要是搬了地方,只怕连饭都吃不上了,总不能为了躲这些,让一家子都饿死!”

陈瑾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这长江流域看似广阔,但是人口也多,而且城市一直在扩张,自然耕地不足,难不成让这些人到小河村去安家,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脸面。

想了想,陈瑾说道:“你们以后也小心着些,最好能在住的地方附近砌个牢靠一点的围墙,那护城河里面我们还看到河马了呢,说不得就有鳄鱼什么的,而且,这边别的猛兽也不少!说起来,回去之后,我也得跟乡亲们说一声,要防备着点,什么豹子狼的,比人可跑得快多了,它们说不得哪天就跑我们那里去了!”

张民听到这里。也是连声叹气:“这话说得在理,哎,当初这边动物园拼命引进各种大型动物,还训练猴子开锁,狮子老虎跳火圈什么的,这下好了,这些畜生被训练得聪明起来了,如今可不是要折腾人了吗?”

白靖听到这话,轻哼了一声,随口说道:“它们没出了笼子就袭击人就是好事了!”

几个人脸上都有些尴尬,面面相觑了一番,张家三兄弟也看出来白靖似乎对他们的存在并不开心,张晋站起身来,说道:“这次实在是多谢你们了,咱们兄弟却没什么好报答的,实在是抱歉,超子被蟒蛇缠上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我们也该带他回去看看,再者,也得商量一下对策,这便先走了!”

陈瑾摆了摆手:“我们到城里面也有点事情要做,这就不送了!”

兄弟三个识趣地互相扶着走了,白靖脸上才露出点笑来,问陈瑾要了在家配好的调料,往蛇肉串上撒了一圈,香味飘了出来,白靖献宝一般先拿了一串给了陈瑾,陈瑾见他一副小孩子脾气的模样,不由也乐了,接过那串蛇肉,现在白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白靖眼睛里面立马又冒出了跃跃欲试的意思,陈瑾赶紧推开了他,低头咬了一块蛇肉,烤的不怎么样,外边有点焦了,里面还没熟,陈瑾也不在意,毕竟白靖之前也没自己动过手,头一次弄成这样不错了!

白靖自己也咬了一口,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放下了手里的蛇肉串,眼巴巴地看向了陈瑾,陈瑾轻笑一声:“行了,我来吧,你等着吃就好!”

白靖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他笑嘻嘻地跳了起来:“阿瑾,我先到别处看看去!”说着,便一溜烟跑远了。

陈瑾从空间里面拿了口锅出来,弄了不少蛇肉放到里面,又加了些水,架在火上开始炖汤,剩下的蛇肉,既然白靖想着烤,就拿了刀子将蛇肉片开,弄了些调料腌制了一会儿,才开始烤了起来。

烧烤什么的,重要的除了火候还有配料,陈瑾自制的调料才撒上去,香味就飘了出来,立刻,就吸引了一些不速之客。

一般的野兽对熟食是不感兴趣的,被香味吸引来的多半是尝过熟食滋味的曾经人类的宠物,而这个时候,几只体型不小,但是看起来就是一副皮包骨头模样的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溜达了过来。如今城里的人喜欢养大型犬,这些有着不错的血统,原本甚至能够与狼搏斗的犬类,却被人类将身体上的毛打理出各种造型,它们差不多忘记了祖先遗传下来的本能,吃着精致的狗粮或者是人类特意喷饪出来的适合犬类的食物,当被主人遗弃之后,它们就面临着很大的生活困难,比如说被修剪过的爪子不再适合捕猎,被养得比较肥胖的身体,也很难做到长期快速的奔跑,因而,它们只能捡些残羹剩菜勉强度日,有的时候运气好,能捉到点猎物,还有其余的捕猎者在边上虎视眈眈,也难怪在闻到食物的香味时迫不及待了。

陈瑾看着那些披着一身脏兮兮的长毛,眼巴巴地看着火堆上的烤蛇肉流口水的犬类,心中叹了口气,这算是怎么回事呢?想了想,他还是将本来打算收起来的半截子蛇肉给切了几段,丢给了那些狗,唔,但愿它们不要养成看见人类就去讨吃的的习惯,人类可比它们凶残多了。

那些狗也算有几分默契,各自叼走了一块肉,然后躲到了偏僻的地方,撕咬吞咽起来。

“阿瑾,我回来啦!”白靖欢快的声音简直能迎风传出几里,然后还有点古怪的嘶鸣声,陈瑾抬头一看,脸差点没扭曲了,白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着匹马,不过,那是匹斑马!

白靖还在那边带着点得意的表功:“阿瑾,这城里面没有牛,不过我记得书上说以前人家也用马耕地的,这斑马力气不错,肯定很能干!”

陈瑾顿时无语了,他下意识地再次看了那匹斑马一眼,身材高大,肌肉也很发达,的确应该很能干,想到这里,他有些郁闷的发现,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被白靖给带歪了,这斑马真的能用来耕地吗?应该可以吧,陈瑾有些不确定地想道。很快,他将这有些不靠谱的想法给丢到了脑后,招呼白靖:“行了,先过来吃饭!”

白靖感受到了陈瑾的怀疑,拍着胸脯说道:“阿瑾,你尽管放心,有我在,别说它是斑马,就算是角马,我也能让它乖乖耕地!”

差点忘了白靖的种族了,陈瑾带着点同情看了一眼那被绳子勒得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的斑马,想了想,还是先将它收进了空间里面。唔,既然白靖能让斑马耕地,那么就得注意可持续发展了,一匹绝对是不够的,最好捉上一对,这还不够,这是要带回村子里面的,最好多捉两匹,空间里面养一对,然后外面养一对,用来耕地拉车。

陈瑾一边盘算着,一边给白靖盛了汤,白靖已经拿着装着烤蛇肉的盘子大快朵颐起来,嘴里吃着,还在跟陈瑾说话:“阿瑾,你要是觉得斑马不好,要不,咱们抓点别的,可惜,狮子老虎什么的,太能吃了,要不然带回去,那才叫威风!嗯,我之前找到一头老虎的领地了,不过这会儿是白天,它还没出来,等到傍晚的时候咱们再过去!其实狮子也不错,就是皮毛没有老虎的好看!这边居然还有梅花鹿,鹿肉很补的,咱们回头弄几对放到空间里面,你说好不好?……”

陈瑾看着白靖一边吃着,一边叽叽咕咕,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不论世间如何变迁,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便已经很好。

52、第五十一章...

陈瑾和白靖回到小河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一路上收获了无数惊奇的目光,村里的人同样傻乎乎地看着他们两人各自骑着一匹斑马,顺着大路溜达回来了,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陈瑾这辈子也就是在马戏团见过马,别的也就是在电视电影里面,压根不清楚什么嚼头、缰绳、马鞍、马镫乃至马蹄铁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有个白靖在边上,那些斑马不得不服从命令,不过骑在上面还是怎么都不舒服,才进了村,他就直接跳了下来,白靖也跟着跳了下来。

村头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那两匹足有人高的斑马,在前面的人已经控制不住,伸手摸了摸,嘴里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陈瑾这会儿只觉得屁股快被颠成几瓣了,他苦笑着摆摆手:“先让人,一会儿到我家那边慢慢说!”

等到陈瑾到了自家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等着了,白靖随手将两匹斑马用绳子拴在了门口的杨树上,一些小孩子跑了过来,跃跃欲试地想要摸一把,不过被大人拉住了,毕竟,虽说它们是陈瑾白靖骑回来的,不过,对别人可未必有这么客气,万一被踢着了,那可就不好了,陈瑾开了门,开口道:“都进来坐吧!”

陈瑾家的院子其实也不小了,不过没多久便挤得满满的都是人,这会儿大家也没有讲究的意思,谁家也没有多余的板凳,很多人干脆就直接坐到了地上,等到几个年纪辈分比较大的人也到了之后,老队长先开了口:“小瑾啊,这斑马,从哪儿弄到的啊!”

陈瑾想了想,脸上露出一点苦笑来:“老叔,这斑马是县城那边的,如今那县城,简直就变成荒野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就昨天,我们正遇到一个人,差点被蟒蛇给吞了呢!”

村民们都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咱们这儿怎么有这些东西?”

“那不是县城里面有个动物园吗?”陈瑾刚一说,大家也差不多明白了,动物园里养的动物全跑出来了。

“不过,我记得动物园里没几种动物啊!”李林抓了抓头,插口道。

李立新嗤笑一声:“李林叔,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记得前些年我去动物园,那边就差大熊猫、企鹅没引进来了,里面,体型比较大的猛兽尤其多!”

李立新这么一说,很多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直接就问陈瑾道:“小瑾啊,你们没遇上什么猛兽吧!”

陈瑾这会儿浑身上下都不怎么舒服,靠在白靖身上,嘴里也没说什么实话:“要遇上什么猛兽,我们也不能这么轻松就回来!不过,我和白靖注意了一下,不说别的,狼是肯定有的,而且听住在附近的人说了,他们地里也被什么大型的野兽糟蹋过,但是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品种,不过,我之前似乎远远的,还看到了豹子!”

这就足够了,李立文在一边咋着舌,脸色也苦了起来:“我记得县里动物园光老虎就有七八头,狮子也有十几只,狮子就不说了,那么多狮子,起码也得一个狮群吧,老虎如今怎么也有三四只活下来了吧,这还不算它们这两年放开来生的情况!这些都是有领地的,万一它们数量再一多,将领地扩张到咱们这里,咱们……”

李三叔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咱们怎么办?”

“要不,在村子外面弄个围墙?”有人建议道。

“围墙绝对不够,那豹子爬树都挺利索的,好像狮子也能爬树,而且,咱们这边地里面什么兔子田鼠的都很会打洞了,要是它们在围墙下面挖上几个洞,没准弄只老虎过来,爪子一拍,墙就塌了!”

“那怎么办?”“就是,咱们不能待在家里等着那些畜生过来啊!”……

“行了!”老队长提高了声音,“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只不过,得跟大家伙好生商议一下!”

“老队长你是长辈,你说,咱们照办便是了!”一群人纷纷开口道。

老队长闷头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记得,前些年人口普查,咱们村里总有千把人吧!”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提这岔是个什么意思,就听老队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两年事情多,还有不少人出去了,就没回来,村子如今加起来,都不到五百人啦,足足少了一半,大家也是知道的,如今,村里不少屋子都空啦,我老头子没什么别的办法,就想着,干脆让村里的人集中起来,住在一起!”

大家继续听着老队长在那里说:“这样呢,空出来的地方整理整理,也能整出点地来,种点吃的,免得大家挨饿,大家住一块儿,虽说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些了,住一块儿总能互相照应着!咱们这边河多,我琢磨着,咱们回头就开始动工,将附近的几条河都连起来,围住村子,河挖宽一点,再挖深一点,这样的话,总能拦住那些不会游泳的!挖出来的土,咱们用来烧那种厚砖,就算咱们弄不成以前的那种城墙,也能将围墙砌得高一点,厚一点!”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之前陈瑾跟张民他们也就说了砌围墙,这边干脆直接挖护城河,建城墙了,虽说规模小一点,不过这性质其实差不多啊!

大家琢磨了一下,这事很可行,看似工程量大,不过不说横穿过村子的那条比较大的河,村子一些比较小的河也挺多,好好规划一下,大概挖个一公里左右便差不多了,若是赶工的话,大概冬天来之前就能搞定。就是烧砖的事情比较麻烦,砖窑离得比较远,而且也费事,只怕一时半会儿准备不起来。

更关键的问题是,冬天的时候,河水会结冰,那层冰跟石头一样结实,那些饿疯了的野兽,只怕会冒险通过冰面进村,到时候,若是围墙没有弄起来,该怎么办呢!有人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陈瑾琢磨了一下,说道:“冬天的时候,咱们先用冰块垒一道墙就是了,可比砖墙方便多了,即使坏掉了,也能随时补起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大家都点了点头。老队长在一边说道:“嗯,这事赶早不赶晚,回头就跟村里的人说一声,收拾一下家里的物事,找好了地方,就一起搬过去!”

老队长拍了板,大家心情松快了些,就有心情询问陈瑾是怎么将两匹斑马弄回来的了,李立文在那边说道:“陈叔真是厉害,我以前看电视,电视上说斑马力气大,狮子要是不注意的话,也会被斑马踢伤呢!”

陈瑾笑眯眯道:“这都是白靖的功劳,他力气大,而且,城里那些斑马毕竟是在动物园养大的,性子没有那么野,驯服也容易一些!”

李三叔却是问道:“小瑾啊,你将斑马弄回来,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这玩意吃得可不少啊!”

陈瑾解释道:“其实我本来是想要找头牛回来的,也好耕地,只是咱们这边找不到,正好看见斑马,觉得这要是驯服了,也能拉犁,因此便带回来了!而且,这斑马也能拉车,拉磨,能省掉不少事呢!至于它们的吃食,我也会想办法的!”

老队长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斑马是这么个用场,那就不能全靠你张罗了,到了农忙的时候,都有用得上的时候呢!要不这样,村里谁家要用,就跟你商议一下,用草料换就是了,总不能让你一直吃亏就是!”

“那行!”陈瑾也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这对斑马弄回来,不就是为了做农活的吗,要不然,平白多养两张嘴算是怎么回事,他虽然养得起,不过也不能平白做这个冤大头。

村子小,如今也没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村干部,老队长在村里面也比较有威望,更重要的是,谁都不希望自家有面对野兽威胁的可能性,因此,很快,大多数人都认同了聚居在一起,然后在外围挖河沟阻挡那些野兽的主意,甚至有人更是建议,先在村子外面挖,等到之后有空了,最好在村子耕地的分界线那边也挖出一条河来,如此,才更加保险。不过,这个建议很快就被推翻了,一来,相邻的村子的地一般也是有分界线的,到时候难免有纠纷,再者说了,这工程量也太大,不是一个村的人能搞定的,而且,谁知道这世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这辈子还真的不出去啦,总也得跟别的地方的人有些交流吧!

如今因为气候恶劣,农村里原本过得还算悠哉的人如今都养成了紧迫感,便是冬天没有农活的时候,也得为吃饭操心,如今想着那些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领地扩展到这里,自然更加紧张起来,村子里的地形大家都清楚,很快便圈定了地方,当做未来村外防线一部分的河流中,就有陈瑾家门前那条,自然,陈瑾便没有必要一定要搬家了。

53、第五十二章...

在这样生产力水平低下的时候,才能体现农村里的这些劳力者的优越性,不用像之前城里面挖个下水道都要先搞什么规划,协调这个协调那个,如今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谁家也顾不上偷懒了,直接选定了地方,各家要搬家的收拾收拾,便搬了家,反正如今也没多少家当能搬的,便直接出了劳力,还要自家出口粮,让村里面几个年纪大的做大锅饭,每天一起吃。

要干重活,光吃粗粮是不成的,村里的鸡鸭数量不多,猪多半也是要留着过年吃的,村里的劳力干脆就轮流出去打猎捕鱼,其实也就是设个陷阱,用土弹弓或者是土制的弓箭什么的,捕鱼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村里原本就有渔网,如今拿出来,正好捞鱼。

饭碗里面有些荤腥,如今天热,地里面蔬菜也多,自然支撑得住这么重体力的劳动,挖出来的泥土也要带着往砖窑那边运,省得以后再麻烦,因此,那两匹斑马便派上了大用场。

总算赶在农忙之前,将河挖好了,并且收集了门板,又拆了村里之前有的拖拉机什么的,在河面上搭起了两座简单的桥,供人行走。

村里的人这般忙碌自然瞒不过别村的人,毕竟,总有些人会四处走动,发现之后难免要问起怎么回事,村民们也没有隐瞒,就将之前在县城里面发现的情况说了一番,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不好说了。

到了农忙的时候,大家就觉得这两匹斑马养得不亏了,慢慢一车子的东西,要是用人来拉,拉不到家门口,就只剩下半口气了,这斑马不愧长了这么大个头,力气的确大得很,来回运个七八趟,都不带大喘气的。一亩地的收成,来回两趟也就能搞定,因此,大家都起了心思,纷纷跑过来借斑马使唤。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那两匹斑马简直是一天都歇不下来,将地里的东西都运回来,然后就被借出去磨玉米面,磨红薯粉、土豆粉,种了豆子的人家想要磨点豆浆点豆腐,等到一切忙完了,陈瑾又将一匹斑马拿去套了板车,带着也要跟过来的白靖一起往陈爸那边运粮食。

虽说陈爸之前的事情陈瑾没有刻意说,不过,大家也不是瞎子,这会儿看陈瑾带了几袋子粮食往陈爸那边送,一个个又开始八卦起来。

陈爸家里地不多,这会儿已经将地里的事情忙完了,因此这会儿都在家里,坐在晒场上剥玉米粒,翻晒红薯干,免得被那些鸟雀钻了空子叼走了。

陈瑾他们到的时候,正看见陈桂凤一边坐着给孩子喂奶,一边将陈哲支使得团团转,陈哲如今看起来当年的一点脾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这会儿闷声不吭地干着活,只有看到陈桂凤怀里的孩子的时候,脸上露出点笑容。对陈桂凤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权当没听到。

杨小芸第一个看到站在门口的陈瑾和白靖,赶紧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让两人进来坐,在看到门口那辆用斑马拉着的板车的时候,想问什么,也没好意思开口。陈瑾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就招呼了白靖,一起将车上的几个袋子给拎了下来,淡淡地说道:“今年刚收的玉米,你们称称看!”

杨小芸有些尴尬,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讲究面子的时候,之前已经撕破了脸,这会儿怎么弥补也是枉然,她还是讪讪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屋去拿秤杆了。

那边陈桂凤看到陈瑾,也打了个招呼,陈瑾对陈桂凤没多少印象,毕竟,他没怎么在小陈庄住过,不过陈桂凤却是认识陈瑾的,陈瑾如今看起来比陈哲还显得年轻一些了,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衬衫,□是一条薄款的牛仔裤,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看着也是一副清爽干净的模样。她再转头看看陈哲,才二十出头的人,额头上已经有了些皱纹,背也有些弯了,最近因为农忙的缘故,身上穿着一条简单的沙滩裤,因为之前被勾破了,还看得见补过的痕迹,上身也就穿着一身发黄的背心,之前倒是挺能说会道的,如今却是一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实在叫人气恼得很,想到这里,陈桂凤脸上的笑更加勉强了,她开口叫了声大哥,然后又横了陈哲一眼,没好气地将怀里已经吃完了奶的孩子塞到了陈哲手里,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又堆出笑来:“大哥,还有白哥,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陈瑾还没有开口拒绝,陈桂凤就站起身来,转身进屋了。

陈哲有些尴尬,嘴里也叫了一声大哥,然后站起身来,熟练地给怀里的儿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让开了一步,开口道:“大哥,白哥,你们先坐,爸在屋里呢,我去叫他!”

不等陈哲去叫,陈爸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他脸上皱纹又多了,还带着点疲惫,如今这个家里,他跟陈哲是主要的劳动力,陈哲年纪轻,吃不了多少苦头,陈爸自然得更加辛苦一下,陈瑾客气地叫了一声爸,陈爸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家里添了两口人,陈爸他们的生活压力自然更大了,本来门前屋后的那不到三分的自留地,一般是用来种些蔬菜还有黄豆的,如今只能也做了田垄,多半种土豆和红薯,也种了一些豆子,青的时候根本不敢吃,要全留下来榨油,至于蔬菜,干脆只能种在房顶上,用大大小小的塑料盆装着,如今雨水少,一家子没事就得爬上爬下地浇水。

这会儿大家没话好说,陈爸只得先开了口:“小瑾啊,你侄子出生也好几个月了,你还没见过吧!”一边说着,从陈哲手里将孩子抱了过来。

陈瑾点了点头,看了看那个孩子,这么大的孩子陈瑾还真没怎么见过,不过,即便陈瑾见识不多,也知道,这孩子实在是有些发育不良。不比前些年,这么大的小孩子,除了母乳之外,各种各样的配方奶粉,要促进骨骼生长,要促进大脑发育,还有专门的婴儿食物,营养充分甚至是过剩,自然小孩子一个个白胖可爱。

如今这孩子看着却挺瘦,头顶稀稀拉拉的头发泛着黄色,这会儿在陈爸怀里哼了两声,声音跟小猫似的,不过陈瑾还是违心地夸了一句:“嗯,挺可爱的!”

正在这会儿,陈桂凤端着两杯水出来了,听到这儿,轻哼了一声,直接就在陈瑾面前抱怨道:“真是让大哥你看笑话了,这年头不好,孩子也受罪,大哥你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奶水不足,孩子喝不饱,连米汤都喝不上,别的东西也不敢给孩子吃,生怕消化不了!”说着,她也有些伤心了起来,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只是这世道实在是难过啊!

陈爸脸色不怎么好看,干咳了两声,不过陈桂凤半点买账的意思都没有,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白靖听得心烦,他对对付这样的人半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一巴掌扇过去让她住嘴吧,只好拉了拉陈瑾的手,陈瑾会意,干脆站了起来,说道:“爸,我们那边虽说地里的事情忙完了,不过,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这就先回去了,爸,你也好好休息,别太辛苦了!”

陈爸叹了口气:“你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想了想,陈爸送陈瑾和白靖出门的时候,还是多了句嘴:“小瑾啊,我知道你怨我,只不过,这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们两个男人,如今年轻,自然无所谓,可是要是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没个孩子养着,那该怎么办啊!这话虽然不好听,可也是实话,你们回去哪怕收养一个养老,也是好的!”

陈瑾还没开口,一边白靖就有些沉不住气地说道:“阿瑾才不会老呢!”

陈瑾拦住了话头,开口道:“爸,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如今这世道,我们也就勉强养活自己罢了,等到什么都安稳下来再考虑这回事吧!对了,爸,之前忘了跟你说了,如今县城那边已经有狮子老虎的出没了,县城离这边算不上远,你们在家也小心一些,没事就不要出门了!”

陈爸一听,心中便是一惊,陈瑾不是什么没事吓唬人的人,这事只怕是真的,也便不再多提什么孩子的事情,心里便开始琢磨开了到底怎么办了。

陈瑾和白靖跟陈爸告了别,白靖顺手拿了旁边那根用蛇皮编的鞭子,甩了两下,那匹斑马便拉着车往回走去。两人并排坐在板车上,已经西下的太阳正对着他们,陈瑾不由眯起了眼睛,白靖伸手搂住了陈瑾,陈瑾这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主要还是心累,他靠着白靖的肩膀,听着白靖的心跳声,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不再去想之前看到的那副祖孙和乐的模样,白靖低头轻轻咬了咬陈瑾的耳垂,在陈瑾耳边低声道:“阿瑾,我们生一个孩子,你说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南京这好几个地方搞什么抗日游行,听说不少日系的车倒了霉,感觉真的有些复杂,这抗日难道要通过砸别人的私有财产来表示吗?有本事,你去砸人家日资的工厂啊!

54、第五十三章...

这话一出口,立马将有些昏昏欲睡的陈瑾给震醒了,他猛地直起身子,有些惊恐地问道:“你说什么?生孩子?”

白靖自然感应到了陈瑾的惊恐,赶紧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族有传承秘法,可以结合我俩的血脉,通过阵法孕育出子嗣来!不过,这要等到阿瑾你修为再高一点才行!”

陈瑾心动了,有一个流淌着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这是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这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问道:“那大概多久之后,可以开始?”

白靖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嗯,按照阿瑾你现在修行的速度,只要再等一百年左右也就差不多了!”

陈瑾无语了,不同种族之间的隔阂啊,没认识白靖之前,按照他那个劳心劳力的架势,这辈子能活个七八十就算高寿了,结果白靖来一句只要一百年就成,就像是再说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搞定一样,实在叫他无话可说啊!

白靖笑眯眯地说道:“阿瑾,一百年很快的!咱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你没看到那些小说上吗,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了,要是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会被人类当成怪物的,再过个一二十年,咱们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你说好不好?”

陈瑾的心又一次柔软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咱们可以四处走走,我以前有过环游世界的想法的,咱们既然有的是时间,自然可以慢慢来!”

而这个时候,在千里之外的安全基地中,被军方严密保卫着的科研中心中,一群专家学者还有高层官员正在开会。

一个身材消瘦,头发花白,戴着一副有些磨损的眼镜的老专家站在主席台上发言道:“根据目前观察到的现状,以及现有的各项资料分析,我们可以预测,地球正在进入新一轮的冰河期,而这个时期持续的时间目前还不能确定!与历史上的小冰河时期相比,如今我们面临的状况更加残酷。一年中温暖的时期越来越短,而冬季所占据的时间会越来越长,这就意味着,各种物资的短缺,最重要的是,能源问题。目前,我们虽然恢复了一部分工业生产,但是,这是建立在现有的各类发电站的基础上的!如果整体陷入严冬,那么,水电与核电便只能成为摆设,而风力发电与太阳能发电供给的电能甚至不能满足人们的日常生活所需,也就是说,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工业体系就要随之崩溃,建立在能源基础上的各种高科技也无法挽救这一点!……”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这个结论不是这位老专家一个人得出的,而是科研基地这边绝大多数专家的看法,他们艰难地联系上了几乎失去了绝大部分功能,快要报废的卫星,配合基地的大型计算机,建立了整个地球的气候模型,在实验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最终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如此让人绝望。

之前人类推测过许多未来,很多人觉得地球会毁于战争,也有人觉得地球会因为能源枯竭最终被人类放弃,各种各样的科幻小说、科幻电影为人类,为地球安排了无数种的未来,如今这一种,自然也曾经在科幻小说中出现过,但是当这个可能真的发生的时候,人类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完全进入冰河时期需要多久!”好半天,有人打破了沉默。

那个老专家扶了扶眼镜,然后开口道:“暂时不能确定,不过,依据项目组目前的推测,我们大概还有二十年到五十年左右的缓冲期!”

“那么,准备起来吧,不必考虑什么能源枯竭问题了,要是在能源枯竭之前,咱们就完蛋了,那让那些煤炭、石油留在地底下做什么呢!”一个官员有些疲惫地开口道。

“真是可惜了,咱们国家的能源实在不怎么多!”另一个官员叹息了一声,“科研组那边,研究重心做出转移,专注于耐寒且生长期短暂的粮食作物,另外,命令工厂那边加快生产速度,我们需要大量温室!”

一条条可行的建议迅速被表决通过,没有惯常的作秀,没有扯皮,没有拖延,这时候几乎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就算是往日的政敌,这会儿也顾不上争权夺利,同心协力地商讨决定这个国家的未来。

全球的状况都差不多,最悲剧的是本来就处在两极附近的国家,他们那边如今跟之前的极地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一年到头不会融化的冰川覆盖了大地,除了原本就生活在极地的动物,压根找不到任何食物。虽说那边的人多数有点枪支做武器,不过如今这个状况,没有子弹,连火药都配不出来,一把手枪还不如一根木棍有用,自然,他们压根对付不了经过了千万年的进化,能够安然生活在极地的动物,因而,即便能够适应天气的变化,他们也无法扛过饥饿的煎熬,很多人不得不往低纬度的地方迁徙,不过,大多数人在迁徙的过程中失去了性命。

别的地方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发达国家的农业几乎完全靠科技,什么播种施肥撒农药,再到收割脱粒,就没有需要自个亲自动手的,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弄得到什么汽油柴油的,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等到先是严冬突如其来,便是燃油都被冻了起来,自然,那些机械也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损伤,再往后,能源紧缺,自然,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自然不能浪费在农业上,因此,被机器惯坏了的那些所谓的农民甚至是原本的高级白领金领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开始学着自己种地,当然,更多的人在那里拼命向政府抗议,要求放开能源管制,当然,这种时候,傻子才会对所谓的纳税人妥协,因此,欧美那边乱得一塌糊涂。

就在各国差不多都明白了即将面临什么,都在想办法应对的时候,寒流再次到来了。

或许人类的进化已经停滞了很多年,但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工具,人类的适应性还是很强的,不过两三年时间,一开始差点没因为这样极端的天气弄得半死不活的人们,如今已经能够非常淡定地将家中所有能够透风的地方用各种手段堵的严严实实,比如说浇了水的干草,加上不用的棉被棉衣,没事便不下炕,灶上一直温着水,无论是洗漱,还是给汤婆子换水都很方便,当然,这洗漱也仅限于洗脸洗脚什么的,如果不怕冷的话,可以考虑洗头,洗澡什么的比较麻烦,这边用的澡盆浅,因此热水也很容易凉掉,时间稍微长点,没准水都要冻住了,因此,大家觉得身上痒了,也只能用热毛巾擦擦身子。

不同于那些专家需要做大型的数据建模才能得出所谓的冰河时期到来的结论,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已经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做冰河时期,甚至他们压根不清楚目前准确的日期,但是,地里的庄稼从播种到成熟所需要的时间一般是差不多的,而收获之后距离冬天到来的时间是开始变短了,大家自然也能够察觉,不过,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想办法积攒更多的粮食与柴火,让大家能够熬过漫长的冬天罢了。

如今围绕着整个村子的河水已经结了冰,大家用大大小小的木板做模子,弄出了一大堆冰砖来,堆在了河边上,砌成了足有一尺多厚的冰墙,再用水一泼,便变成了一个整体,只留了几个比较小的出口,让大家可以进出,去河里面取水,之前有人图方便,直接凿了冰墙上的冰块,结果被村里的人骂的狗血喷头,之后再也没人敢图省事了,尤其,在看到田野上似乎有些跟狗差不多大的灰影在游荡的时候,大家更是尽量将用剩下来的水,全往冰墙上泼,让冰墙变得更高更厚起来。

村里的人都集中起来住在了一起不仅可以壮胆,之前一起挖河、吃大锅饭也让大家更加亲近起来,虽说天气冷,大家不想出门,不过一般谁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往往也会给邻居那边送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也是心意,如今也没人会太过挑剔,嫌东嫌西,毕竟大家都不容易。虽然这样的次数不多,就是次数不多,才显得珍贵。人都是处出来的,时间长了,原本还有些旧怨的人家慢慢也软化下来,相互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

不过也有害群之马,村子北边的李振就是个典型,他如今也快四十的人了,偏偏是个四体不勤的货色,至今还靠着老娘和老婆养着,如今孩子都十几岁,要下地干活了,他还总是端着架子,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的,就当自己是高级知识分子了,恨不得跟小孩子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李振这人眼大心空,最讨厌的是一个大男人还嘴碎,什么事情到了他嘴里就变了味。年轻的时候,大家还能容忍,如今就很招人嫌弃了。但是他还是个不自觉的。

他家住在村子最后头那块,之前说了要集中在一起,他们家自然也要搬,这人好占小便宜,才一听说,就往陈瑾家这边选了个地势比较高,而且前后也算宽敞的地方,毫不客气地占了下来,后来挖土方的时候,也是能偷懒就偷懒,大家看在他老娘和老婆都在辛苦的份上,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天冷了,大家都不出门,这家伙却天天裹着一身厚厚的棉大衣四处溜达,探头探脑地往人家院子里面张望,到了饭点也不会去,逮着谁家有香味进进去蹭吃蹭喝,毫不客气,叫人厌烦得不行。

这天,陈瑾正烙了一些玉米饼,做了几种馅料,一种韭菜鸡蛋的,一种白菜粉条的,按人头数给邻居们送了几个,然后便回来跟白靖一起打算开饭,结果,刚拿起筷子,门就被推开了,李振毫不见外地进了门,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哟,今儿做烙饼了啊!”

55、第五十四章...

白靖脸立刻黑了,这人实在不自觉,这是第三次了吧,头一次是李瘸子家里杀猪,陈瑾换了一条前腿还有半扇肋排回来,大部分放在外面冻着,割了两斤排骨混着萝卜粉条炖了汤,结果这家伙不请自来,而且还尽捞排骨吃,要不是陈瑾承诺晚上在空间里面给他做糖醋排骨,他恨不得将这混蛋给拍死。

第二次是陈瑾杀了一只老公鸡炖汤,结果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厚颜无耻地上了桌子,一个人干掉足有半只鸡。这事不过三,哪有这样没脸没皮地上门蹭饭的,尤其蹭饭也就算了,回头还得跟人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比如说谁家伙食好,谁家小气,谁家怎么怎么样,就算是圣人,也受不了啊!

李振才想要拿筷子,白靖已经板着脸一筷子敲了过去,咬着牙说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没脸没皮的啊!”

李振要是有脸皮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反正白靖没用什么力气,他虽然手上疼了一下,不过却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连筷子也不拿了,直接伸手抓了一块烙饼就往嘴里送。

陈瑾也看不上这家伙的作态,他冷着脸,将手里的碗筷往桌上一扔,碗筷在桌上蹦跳了几下,差点没翻掉,见李振不自觉,陈瑾直接就伸手将装着烙饼的盆给收了起来,冷笑道:“李振,虽说你年纪比我大,不过按辈分咱们也是同辈,不过你这人是不是太不做人事了,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我们好不容易改善一下伙食,可不是专门招待你的!你脸皮厚不要紧,我们家家底可不厚,经不住你这种人胡吃海塞的!”

李振这人本来就有些无赖的性子,当下叫了起来:“陈瑾,你这说的什么话,乡里乡亲的,吃你一顿饭怎么了!哦,你们关起门来自家过好日子,害怕别人看见不成?”

陈瑾脸一下子黑了,他不是没脾气的人,当即直接拎住了李振的领子,将他拖了出去,嘴里说道:“我们不偷不抢,不像某些没脸没皮的人整天跟个佛爷似的端着,自家种地自家吃,自然不怕别人看见!不过,就怕某些没脸没皮的人惦记!你给我记住,以后再不请自来,我大棍子打断你的腿!”一边说着,一边将李振直接扔出了门外,然后哐当将院门关上,直接拿了把旧锁头给锁了起来。

李振差点没摔个狗啃泥,他狼狈地爬了起来,对着门破口大骂:“陈瑾,你TM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外姓人,拽什么拽,恶心的同性恋……”李振还没骂完,里面飞出了一根用作柴火的玉米饼,直接打在了他的嘴上,然后,他上下的四颗门牙就这么掉了下来。

白靖的声音悠悠传出:“嘴巴再贱,下次就割了你舌头!”

李振有些惊恐地捂着嘴,他这才想起来,白靖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当初人家拿着枪都玩不过他呢!他顾不上多想,连滚带爬地跑回去了。

村里的事情压根瞒不过人,李振被白靖教训了的事情很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不少人觉得大快人心,也有人觉得白靖实在有点过分,要知道那一下不但打掉了李振的几颗门牙,他其余的牙齿也松动了,这会儿连硬一点的东西都吃不得了。不过,李振这人实在是不得人心,大家犯不着为了他去找白靖讨什么公道。

尤其李振被教训了还不安分,在家里拿老婆孩子撒气,对自己的老娘也是没个好声气,一开始还有点同情的人这下也觉得这人完全是活该了,一个个都当他是空气,就算看见也当没看见!

李振在背地里面不知道怎么诅咒陈瑾白靖,想要他们好看,不过陈瑾和白靖显然对这个不怎么在乎,他们依旧窝在家里过着自己的日子。

入冬快两个月了,原本外面不过是偶尔看得见的灰影如今已经确确实实出现在了人们面前,那是一头头狼,它们体型并不大,也没有如同电视上或者是书上说的那样成群结队,它们三三两两地在田野里面奔跑着,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外面传来的狼嚎声,让村里的人胆战心惊。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野狼并没有进村的意思,它们徘徊在田野里面,扒开冻得硬邦邦地土壤,从中寻找过冬的田鼠之类的动物,聊以充饥,不过很明显,以它们的体型来说,田鼠很难满足它们的需要,自然,村子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好几次,大家去凿冰取水的时候,都看见不远处有狼在看着,甚至有一次,两头狼向着河边奔跑过来,吓得看见的村民连水桶也不敢要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墙内。

更让人惊恐的是,冰墙上预留的门出现了问题,一开始上面不过是一些应该是猫狗什么的挠的爪印,后来有一扇门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出了一个洞来,农村里用的木头门分量可不轻,而且之前考虑过门的因素,那扇木门厚度就有三公分,就算是拿把刀子砍过去也砍不穿的,如今居然出现了一个破洞,看那个大小,或许一开始智能容许小型的动物,如一些猫狗黄鼠狼什么的通过,再大一点,狼都能进来了,这还了得,大家顾不上检查到底是什么东西进村了,直接就找来木板什么的,乒乒乓乓将破洞堵住了。结果毕竟不是一体的,那些东西能弄坏一整扇门,自然能撬开那些钉子,大家不得不每天胆战心惊地去查看门的状况,再往上打补丁。

因为担心被野狼盯上,村里的人现在几乎是不敢出冰墙了,用水干脆从水井里面取。水井早就被冻住了,想要取水非常麻烦,而且这边的水井井口都很小,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下井凿冰,不过井底下实在太冷了,往往还没凿下来,人都要冻僵了。最终大家不得不想了个办法,用一个铁皮桶,里面装上柴火,点燃了用钩子放进井中,等到井里的冰融化一些之后,将铁皮桶拿出来,然后打水。

这样非常麻烦,因为骤冷骤热,铁皮桶再密封得好,最终也会漏水,因此,没一会儿桶里面的柴火就会湿掉,而且,融化的水也来不及全部打上来,就会再次结冰,因此,每次只能打上来一点水,大家也怕麻烦,用水用得省了很多,以前为了省粮食,大家吃得最多的就是各种粥,玉米面做粥,里面加红薯,加土豆,只要运动量不大,总能混个水饱。不过如今,因为取水太麻烦,很多人家干脆将土豆红薯从地窖里面拿出来,直接埋在灶膛里面,吃烤土豆烤红薯,这些里面本来就有水分,连喝的水也可以省点了。

更重要的是,节约下来的水是要将整道冰墙封起来的并且加固的,既然不需要去河里面取水,那么那些已经出了岔子的门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拆下来倒是不至于,大家直接往上面浇了些水,将这些木门封进了冰墙中。

如此一来,眼看着冰墙越来越厚,那些野生动物也不是傻瓜,见这边难以下嘴,自然转移了目标,毕竟,附近也不是只有一个村子,不是吗?对于这些时速几十公里的野兽而言,他们的领地或许就有好几里方圆,从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也就是小跑着热热身的功夫罢了,因此,很快,村民们就发现夜晚的狼嚎声少了起来,大家慢慢也就安了心,不过还是不敢出冰墙范围,谁知道那些狼啊什么的,什么时候要冒出来呢!至于原本偷偷摸摸溜进村子来的那些动物,在村里面又损失了一些鸡鸭之后,也被找了出来,最终成了餐桌上的一道菜。

相比较于只是虚惊了一场的小河村,附近的村子因为没有及时防范,算是倒了大霉。自家养的鸡鸭,储藏的冻肉,原本动物园里的食肉动物多半是吃人工养殖的煮羊肉的,当它们尝到了熟悉的味道之后,自然会开始袭击家畜。

如今农村里面肉食匮乏,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家都会养些鸡鸭,粮食有富余的人家,便会养一些猪羊。这些吃起来好吃,但是养起来味道大,或许一开始房间不富裕的时候,会将它们养在人住的屋子里面,但是等到天气暖和了,一般养猪养羊的人家自然会另外搭起屋子进行饲养。猪圈羊圈的门窗自然没那么结实,因此,不少人家在半夜的时候,有狼甚至是别的猛兽袭击了家中的猪圈羊圈,它们看似体型不大,但是牙齿的锋利程度却是人很难直观想象到的,它们非常利索地将家畜咬死,吃不下的还要撕咬开来带走,村里的人压根拿它们没办法,毕竟之前国家几乎什么都要管制,你总不能拿把菜刀去跟野兽肉搏吧!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也被袭击了,毕竟,一个村里的家畜有限,而且,这些野兽也精明得很,一般情况下不会深入到村子中间去,往往就在外围打转,它们饿极了的时候,自然是逮到什么吃什么,而很明显,冬天的时候在野外,人绝对没有野兽灵活,一旦被袭击,往往无法逃脱,成为野兽的食物,这让更多的人惊恐起来。

56、第五十五章...

就在准备不足的村民们遭遇无妄之灾的时候,几十公里外,一辆军绿色的卡车上,几个身材高大,满脸都是狠戾的人正端着枪支,射杀着跟在车子后面几只狼,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一个没有戴帽子,就顶着一头油腻腻的头发的人一边开着枪,一边说道:“MD,咱们哥几个也实在是太背了点,不过杀了条狼崽子,居然惹得这么多畜生跟着,不会真的跟小说上说的那样,那头狼崽子是什么狼王的子孙吧,这也太狗血了!”

“闭嘴,黑子,瞄准了再打,咱们就这么点子弹,要是都打没了,咱们几个就得死在这荒郊野外了!”另一个脸上有一块伤疤的男人一边拿着枪瞄准,一边喝骂道。

“疤哥,反正这些狼追不上咱们,咱们还是不要浪费子弹了吧!”另一个人放下手里的抢,将手伸进了帽子里面,用力抓着,然后抱怨起来,“你妹的,之前在基地里面,虽说花的公分多了点,好歹隔两天还能洗趟澡,咱们这些天,就差没喝尿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六,你也耐心点,咱们从基地里面弄了那么多优质的种子出来,回头找个易守难攻的地儿,咱们开荒种地,怎么也饿不死,何况,咱们还有枪呢!”坐在后面的最后一个男人慢悠悠地说道。

那个黑子首先就沉不住气,轻哼了一声,然后那个老六直接就阴阳怪气地呛声道:“老子自然比不上平哥你这么淡定,要不是平哥你那么一潇洒,咱们这会儿还在基地吃香喝辣呢,犯得着这么大冷天跟个丧家之犬一样吗?”

那个平哥脸色也阴沉下来,他冷冷地看了老六和黑子一眼:“你们这是怪我喽!哼,虎哥被搞下去了,咱们本来就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咱们还留在基地里面,只怕连骨头都能打鼓了!傻子都知道,这次咱们是被算计了,不是我,也是你们,你们要是这样想,行,老子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你们绑着老子回基地领功,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们!”

疤脸赶紧说道:“平子你也少说点,他们也就是一时气不顺,心里头都明白着呢!六子,黑子,快给平子道歉!”

老六和黑子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对不起,平哥,是我们胡说八道!”

平子烦躁地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多少年的兄弟了,之前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疤脸也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啊,平子也说了,咱们多少年的兄弟了,如今还能活着就是万幸,心里有什么别扭,说开了就好!以前咱们几十号兄弟,如今就剩咱们几个了,要是心里头还有疙瘩,趁早散伙算了!”

六子和黑子也沉默了,六子忽然破口大骂起来:“MD,那些坏事做绝的家伙,如今还在基地那边作威作福,咱们几个又干了什么坏事了,就算是之前给人家当打手,也都掂量着呢,结果弄得如今跟丧家之犬一样,这什么世道,老天爷还开不开眼啦!”

平子有些萧索地摆摆手:“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先想办法摆脱了那几头狼才是,要不然,咱们几个的性命就要断送在这里啦!”

疤脸也叹道:“这有什么办法,咱们手里的这些枪都是淘汰掉的老型号,咱们几个虽说当过兵,也不是特种兵出身,尤其这气候恶劣,也影响枪支使用,有准星都没用,更别提这连准星都没有,那些狼跑得也快,咱们费了那么多子弹,也不过杀了两头,伤了一头而已!”

黑子眼中凶光一闪,咬牙道:“咱们在大路上不好瞄准,换了别的地方呢?”

平子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黑子,你疯了,咱们好歹还有枪呢……”

他话还没说完,一边疤脸也说道:“平子,这会儿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咱们留点种子补偿他们就是了,咱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咱们不要紧,熬得住,可是小夏不行,而且,咱们出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粮食,遇到村子的时候,咱们也能换点干粮什么的,要是遇上合适的地方,咱们干脆也安定下来,免得这般到处跑!”

平子看了看前面驾驶室里面正在开车的小夏,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疤脸松了口气,直接抓起对讲机,对着前面的小夏说了几句,让他改道,小夏在前面点了点头,往前开了一段,到了路口的时候,便直接拐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天色暗了下来,他们开车的方向上,远远的,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炊烟。

半夜的时候,有刺耳的枪声响起,村里的人一下子被惊醒了,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屋顶,谁也不敢先出门去看,远远的,还听见狼嚎声。一些胆子大一点的人摸索着穿上衣服,强忍着寒冷与恐惧,出了门,借着月光,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查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瑾正在跟白靖滚床单,白靖听到声音头也没抬,依旧趴在陈瑾身上起伏着,陈瑾一边抓着白靖光裸的后背,指甲在背上划出一道道印子,嘴里一边动情地呻|吟:“嗯……你快点……太快了……慢点……北边怎么会有枪声……”

“管这个干嘛,咱们继续!阿瑾,你里面好烫……”白靖不满陈瑾的分心,大力冲刺了几下,陈瑾只觉得快|感汹涌而来,“啊啊”了两声,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不好啦,有狼进村啦!”村北那边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外面几乎是一片兵荒马乱。

陈瑾他们也做不下去了,白靖在温暖的甬道内泄了出来,将微微软下来的下|身抽了出来,草草抓了条毛巾给两人擦了擦身体,陈瑾连下面也来不及清理,便急急忙忙穿上了裤子,强忍着下面古怪的感觉,将衣服穿好,感觉到粘腻的液体缓缓向下滑去,他不由有些气恼地瞪了白靖一眼:“以后不许留在里面,又不能生孩子!”

白靖如今早就不是当年那般的纯洁狗狗了,他嬉皮笑脸道:“阿瑾,是不是能生孩子就能留里面了?那以后就留着好了,没准真的能生呢!咱们生几个好呢?”

陈瑾脸一下子黑了起来,他直接就一肘子锤了过去,白靖非常夸张地配合着弯下了腰,叫道:“阿瑾,好痛啊!”

陈瑾哭笑不得:“行了,别耍宝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说着,就跟白靖一起开了门走了出去,陈瑾顺手还拿了两根木棍,自己握了一根,又将另一根塞到了白靖手里。

声音传来的地方就在东北角那块,陈瑾他们循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一头狼朝着一个方向扑了过去,白靖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抓起手里的木棍,冲着狼打了过去,一下子直接打断了那头狼的颈椎,那头倒霉的狼抽搐了一下,倒在了地上,慢慢没了气息。而白靖手上的那根木棍也没有撑得住他的力气,直接断成了两截。

陈瑾却皱着眉头看着狼扑向的地方,那边是院墙的墙角,陈瑾良好的视力让他看到了阴影中躲藏的一个人:“你是谁?为什么这头狼会追着你?”

那个人有些尴尬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喘着粗气,勉强露出了一个笑脸:“这说来话长,能先救救我那几个兄弟吗?”他刚刚看到了白靖杀死那头狼的经过,心中震惊不已,这等身手,便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兵王也不过如此吧!

白靖冷哼了一声:“鬼鬼祟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这会儿也看到了另外几个罪魁祸首,那边的冰墙已经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处一个严重变形的卡车头正卡在那里,借着月光,透过半透明的冰墙,勉强可以看到几个人正在跟两头狼对峙,那几个人里面,已经有人受了伤,而那两头狼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一头狼的后腿显然已经断了,但是却悍勇无比地拖着断腿,向着那个受伤的人扑去。

村里赶过来的人已经不少,这会儿紧张无比地看着那边,很多人手里拿着铁锹、钉耙之类的农具,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守着缺口,生怕再有狼窜进来。

白靖顺手从旁边抓着一柄铁锹的村民手里抢过了铁锹,直接就跳上了卡车头,然后顺手就拍上了那头受伤的狼的脑袋,一下子将狼头拍得变了形,血液混着脑浆迸了出来,另一头狼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一下子转移了目标,扑向了白靖,白靖毫不在意,同样一锹拍了过去,于是这头倒霉的狼也步了之前那头的后尘。

从狼爪下脱线的几个人这会儿才松了口气,无力地坐了下来,那个疤脸强撑着爬了起来,向白靖道谢,白靖懒得理会,这些人打断了他的性福夜生活,他这会儿正气不顺呢!

村民们一边对白靖的勇猛啧啧称奇,一边打量着这些让自己惊吓一场的不速之客,村里的人尚且没有经历过更多的苦难,因此还保留着一些同情心,一个村民先开了口:“那个大兄弟受伤了吧,先进村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九一八,在此严正申明,钓鱼岛是中国的!

57第五十六章

受伤的是小夏,他压根不是被狼咬伤了,这几个人运气实在有点背,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村子,路边零散的房屋也没人住,结果就一直开到了小河村这边,小河村这边之前为了挖河,连原本的公路都被挖开了,小夏疲劳驾驶了这么久,眼睛早就吃不住了,等到发现异常的时候已经直接冲进了河里,冰面何等光滑,刹车根本刹不住,他们都是部队出来的,这些年手脚上的功夫也没有荒废,自然反应也快,后面的人发现不对,可以直接从车厢里面跳出去,可驾驶室里面的人运气却没这么好,虽然小夏在撞上冰墙之前开了车门往外跳,但是还是被车门刮了一下,下来的时候也没有缓冲好,结果摔断了腿。

另几个人虽说没这么严重,不过或多或少,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也有一些擦伤扭伤,亏得天冷穿得多,要不然,从疾驰的车上跳到坚硬的冰面上,就算想办法做了缓冲,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村里的人打探了一下他们的来历,他们九分真一分假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他们当年服了兵役,都被分到了西南军区,慢慢的就认识了,等到退役的时候,他们中军衔最大的也不过是个尉官,因此,自然得不到什么政策上的照顾,他们上学的时候成绩也不好,没有学历,自然找不到什么比较好的工作。

因此退伍之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他们认的老大,原本的排长虎哥跟自己的女朋友吹了,因为他女朋友嫌他没钱,买不起房,买不起车,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六子的老爹四五十的人了,还在大城市里面做民工,结果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脊椎瘫痪了,施工方给他结清了工钱,又额外给了几千块钱就撒手不管了,他也没有保险,为了治病,几乎要倾家荡产,然后六子他娘又被查出得了糖尿病,治不起,因此死活不肯去治,就在绝望的六子已经生出去拦路打劫的心思的时候,两个老人为了不拖累他,趁着他出去找人借钱的时候,一起喝了农药自杀了。

六子那段时间简直要崩溃,四处游荡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虎哥,那时候虎哥正在一家夜总会当保安,说是保安,其实跟打手差不多,那家夜总会有些黑色的背景,虎哥身手好,很快做了保安里面的小头目,知道了他的事情之后,便将他也招了进去。

他们中的不少人运气都不怎么样,平子结了婚,不过婚后因为各种问题,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经济上的问题,几乎天天在吵架,他老婆对于每天什么都要斤斤计较快要受够了,衣服人家穿品牌货,她只能穿地摊货,上班要计较是地铁便宜还是公交车便宜,人家都说早上去菜场买菜,他们却不得不在晚上下班之后去菜场买那些蔫搭搭的打折的蔬菜,她的同事几千块的化妆品用着,她连比较便宜的洗面奶都舍不得用,在计算了一下,他们的经济状况甚至不能够让他们怀一个孩子并抚养长大的时候,他老婆爆发了,于是,两人离婚了!

疤脸那时候脸上还没有伤疤,他回去给自家开小饭馆的父母帮忙,结果因为脾气暴躁,得罪了人,什么工商税务卫生局的,天天上门,莫名其妙还闹出了一场食物中毒,一家子几十年的积蓄都被搭了进去,小饭馆也不得不转租了出去。

总而言之,因为这些相似不相似的原因,他们近二十个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他们毕竟曾经是职业军人,很快得到了上头的看重,慢慢的也掌握了一些权力,日子刚刚好了起来,差不多要安定下来了,末世降临了。

他们辗转进入了华中的安全基地,一开始他们过得还不错,毕竟,他们的顶头上司还算有些能耐,有物资,有武力,自然在安全基地占据了一席之地,他们作为武力比较出众的人,自然比较受到器重,起码各项生活物资不会短了他们的。

不过好事长久不了,哪怕是安全基地呢,也是有派系斗争的,而他们过得比较滋润也招了别人的眼,安全基地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安全,底层的人固然物资稀缺,经常缺衣少食,但是他们很少会直面危险,而他们这些人虽然勉强算的上衣食无忧,可是基地不可能白养着他们,他们需要为基地做事。

他们需要做的事情说起来挺简单,比如说巡逻,运输物资什么的,不过,这里面也含有很多危险,有野外的野生动物,还有安全基地外的人。这并不难解释,安全基地占据了一大片的耕地,但是,安全基地招收的居民数量已经达到了上限,毕竟,一个基地能够养活的人是有限的,而且为了日后考虑,还得有一部分的物资要用来储备,总不能每一年的收获只能勉强够用吧!因此想要加入,你就得有关系,而原本听闻了安全基地的消息千里迢迢赶来的人自然不甘心,他们在基地外面挣扎求存,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很多人自然选择了铤而走险,一方面压迫比他们弱小的人,另一方面,也会聚集起来,攻击基地出来的人。他们人多,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武器,基地那边也不乐意在他们这些人身上花费大力气,因而,出基地执行任务的人就要面临他们的攻击。

就在一次护送任务中,他们的老大虎哥受了重伤,最终死在了野外,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兄弟要么死去,要么也受伤失去了战斗力,毕竟,如今缺医少药的,特效的药物还有高端的治疗手段就算还存在,他们也是兑换不起的。

然后,他们这些人就受到了打压,主要来自于虎哥以前的对头,他们陷害了平子,平子错手杀了人,而且死掉的那人身份还不低,平子反应过来之后,自然不能等死,便赶紧联系上了疤脸他们,准备出逃,在这种时候,想要在基地外面生存,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尤其如今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他们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混乱,趁乱偷了一辆车,又带走了足够的粮食还有汽油,另外,疤脸那时候正好是在基地的种子站那边守卫,干脆就顺手牵羊,拿走了不少改良过的种子,然后一起冲出了基地,为了躲开路上那些习惯打劫的团伙,他们绕了些圈子,偏离了预定的方向,最终绕到了这边。

这些事情,他们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他们没有实话说,他们是惹了一窝狼,结果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到这边的,要是这样说了,村子里的人还不恨死他们,只是说晚上本来打算歇在外面的时候,遇见了几头狼,他们只好继续开车,哪知道这几头狼居然追上来了。

村里的人也没有怀疑,只是觉得理所当然的,毕竟如今也很少有人明白狼的习性了,只是在那里带着同情说道:“是这样啊,那你们也实在是太倒霉了!不过如今就是这个样子的,外面老是看见狼,村里的人没办法,才弄了个冰墙将村子围了起来!”人在遇到比自己倒霉的人的时候,总会显得宽容一些的,因此,纵然一开始对这些人撞坏了冰墙觉得气恼,这会儿听了他们的话,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反而更加同情起来,言语间自然缓和了许多。

这几个人在社会上打滚了这么久,哪里还听不出来,自然心里松了口气,若是之前没有见到白靖的本事,他们还能仗着自己的身手还有手里的枪强硬一点对村民提出要求,不过在看到白靖的身手之后,他们算是失去了信心,果然民间藏龙卧虎,他们这点本事,在人家眼里算不上什么,看人家的速度,只怕自己还没开枪,就被人剁了手了。

一边也有人敏锐地听到了关键词:“改良后的种子?”

几个人来了精神,黑子解释道:“如今气候不对劲,基地那边一直在做种子的改良,为的就是适应如今的气候,抗寒抗旱、生长期短,而且产量相对也比较大!”

村里的人自然动了心,陈瑾在一边皱了皱眉头,插口问道:“不是那种转基因的吧?”

村民们也紧张起来,之前网络时代,咨询传播迅速,都听说过转基因什么的,不过,大多数人对这个词没什么好印象,年纪大的人古板,年轻人懂得多一点,更是要多想一点,要是这玩意无害,为什么有钱人都不吃呢!

疤脸赶紧说道:“怎么可能?转基因的东西那可是不能吃的!要是是转基因的种子,我也不至于带出来啊,那不是坑自己吗?我在基地那边认识几个搞种子培育的人,他们说这些种子,都是通过各种办法杂交出来的,说是母本还是上过太空,被宇宙射线辐射过变异了的,所以产量才比较大!”

这话还算是可信,村民们交头接耳了一番,老队长搓了搓手:“那个,我们能换点种子吗?”

一边平子见到村民们期待的目光,心里盘算了起来,之前撞上了冰墙,那车子算是开不了了,他们虽然会简单的修车技术,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头工具材料都缺,估摸着想修好,难!因此,想要继续走,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要超出预期了,这样的话,还不如留在这个村子里面。这个村子里的人显然比较有头脑,要不然,也不会早早地就挖了河沟,砌了冰墙,要不是被车子撞了,他们都能安稳地住在村子里面,不会遭受野兽的袭击,他们这些年几乎一直在玩命,如今也累了,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还不如在这个村子里面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不过,这事还得跟另一个兄弟商议一下,于是,他跟几个人使了个眼色,斟酌着开了口:“这事,我们几个想商量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老是失眠,白天困,晚上睡不着,精神也不好,昨天没更,实在抱歉!

58第五十七章

就算是那种文学青年,也只有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才会无病呻吟地说什么享受或者喜欢流浪的感觉,绝大多数人天生追求安定的生活,尤其是如今这样朝不保夕的时候,除非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谁会乐意在外面流浪呢,还是毫无具体目的的!

因此,几个人一商量,便想着干脆就留在这里算了,他们手里有良种,又是壮劳力,靠着这个,村里的人应该会给他们分上一些田地,若是能在这里娶个媳妇,那就最好不过了,想到这里,一个个心头更是火热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将商量好的打算,跟村里的人说了,村里的人说实话,还是有些为难的,村里之前因为有好些人家绝了户,自然有不少地留下来,分给谁,别人都不会服气,结果后来便当做了村里的公产,别的不种,就种玉米,作为村里的粮食储备,毕竟,玉米比什么都放得住,而且产量也不低。当然,也有一些被临近的人家趁着之前地震发洪水,各家地里的田垄界限毁了的时候,偷偷摸摸占了些,不过既然是偷偷摸摸的,自然占得也有限,村里的人顶多嘴上说点闲话,也就罢了。

不过,村里那些老人还有一些比较说得上话的人商议了一番,还是答应了下来,有了好种子,还怕粮食不够吗?何况这些人手里头枪不少,又有不少子弹,等到冬天过去了,村里正式修建围墙,有枪的话,也能起到一些防范野兽的作用。

大家举手表决了一下,最终,大多数人都同意了这件事,按照一贯的规矩,一个人分一亩六分地,建了房子之后,门前屋后也能有大概三分左右的自留地,总够他们吃了。

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而且被村里的人直接当做自己人一样分到了一样的耕地,自然是长松了一口气,将几大袋子密封得严严实实的良种拿了出来,仔细地解释了一番具体是什么种子,主要是燕麦、大豆、玉米之类的粮食种子,还有一包棉花种子,另外还有一小袋种子,看着像是白菜种子,是疤脸那会儿随手拿的,并不是非常清楚这种子有什么名堂。不过也没什么,到时候种种看就知道了。

大家看着那几大袋种子,眼中的热烈与渴望简直要烧起来了,不过总算还保持了一些理智,总是吃红薯土豆,平常做菜连点油都不敢放,这样的日子,便是大人都很难熬下去,要知道,几年前的时候,哪怕物价比较贵呢,一般的东西只要肯花钱,总是能买到的,那时候不要是孩子了,便是大人,都是会挑食的。如今作为主食的土豆红薯,那会儿也就是吃个新鲜罢了,甚至,种的红薯什么的,多半是用来喂猪的。现在呢,炸点红薯条或者土豆条给孩子做零食,大人都要斟酌一下。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便是如此了。

当然了,除了因为种子的缘故,大家接受这几个人还有个缘故,村里面不少女孩子年纪也大了,本村沾亲带故的太多,虽说血缘离得远,有个亲上加亲也不是坏事,不过,终究同姓结亲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头,就算有几户异姓的人家,孩子的年龄也不合适。

如今就算农村里面,也是独生子女多,还指望着女儿女婿能给自己养老送终呢,怎么舍得将女儿嫁到外村去,这会儿可不比几年前,就算嫁到外县去,坐个车,几个小时也就到了,如今就算嫁到邻村,来往一趟也得费好些事呢!而且,谁知道外村内里是个什么情况呢,总不能让女儿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吃苦吧!因此,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找个合适的女婿比较好。这几个人当兵的出身,身体健康,能干活,上面也没有公婆,虽说年纪稍微大了一点,都差不多三十多的人了,不过年纪大一点,知道疼人。一些女儿到了嫁人的年纪的人家心里都盘算了起来,不过如今也不着急,等到冬天过了,看看这些人干活的把式,也就能想办法定下来了。

这几个人也是能察言观色的,很快就发现一些年轻的女人在附近张望,自然也兴奋起来,如今基因好,就算是农村里面的女孩子也长得不差,而且,年轻就是资本,虽说因为冬天,显得脸上皮肤有些干燥粗糙,不过这样看着脸上红扑扑的,不比基地里面的女人,因为饥饿寒冷,而显得憔悴苍老,年纪轻轻的,一个个脸上褶子都出来了。这一对比,村里的姑娘都显得美貌如花了,他们也存了在这边成家立业的心思,发现苗头之后自然也是竭尽心力,嘴巴跟抹了蜜一样,手上动作也不慢,帮着凿冰提水,跑前跑后地献殷勤。

他们在村里占了原本闲置的几间房子住着,村里面看在良种的份上分了地,却不好分配粮食,因此,便让他们打了借条,从储备的仓库里面取了玉米给他们吃,等到收获了,加半成还了就行。他们也是吃过苦头的,自然不会光吃玉米,拿着暂借的玉米,跟附近的人家绝大多数换了红薯土豆吃。他们有枪,身手也不差,年轻人也扛不住没有油水的日子,因此,觉得缺油水了,便带着枪结伴爬出冰墙去打猎,也有些收获。

除了对未婚的女人献殷勤之外,陈瑾和白靖这里,他们来的也不少,毕竟,对于白靖的身手,他们都是挺佩服的,可惜的是,除了对陈瑾之外,白靖对绝大多少人都是爱理不理的,对于这几个打扰了他们夜间生活的人,自然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白靖不喜欢,陈瑾自然也会跟他对着干,按照他们商量好的,再待个十几二十年,他们就离开村子,既然如此,也便没必要在村里面太过委曲求全,还不如由着自个的性子来,何况,他们也没有需要求着别人的地方。

几次之后,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喜欢热恋贴着冷屁股的性子,来的便也少了一些,只是每次去打猎的时候过来说一声,有的时候白靖兴头上来了,便会跟他们一起去,陈瑾偶尔也跟着。

这村子外面如今除了野狼之外,肉食性的猛兽也不少,各种动物的适应能力远比人类强,毕竟,无法适应的这会儿已经被淘汰了。就在这短短的几年内,一些原本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的动物已经飞快地进化到了另一个程度,它们一年换两次毛,到了冬天,身上的皮毛便变得丰厚,因为这边没有怎么下过雪,因而颜色倒是没有变成那种灰白,因此多半变成了枯草或者是泥土的颜色。

冬天已经持续了两三个月,即便这些动物在冬天到来之前积攒了不少脂肪,这会儿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看着都比较消瘦,同样的,因为食物匮乏造成的饥饿,便是如兔子之类的食草动物,也变得凶狠起来,哪怕为了一点草根,那些兔子都能互相撕咬起来,倒是让不少食肉动物捡了便宜。

让村子里的人觉得忧虑的是,附近出现了一些猛禽的踪迹,陈瑾就亲眼看到一只翅膀张开足有两三米的大雕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直接抓破了一头狼的脑袋,带着那头狼冲上了天。

因为人类的干预,这些原本产地距离长江中下游平原足有千万里的动物便直接在这边安下了家,最终同样变成了人类的威胁。

白靖直接用一把简易的弓箭,射穿了一只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品种的灰白色的豹子的眼镜,那头刚刚狩猎成功的豹子抽搐了一下,便倒了下去,然后跑过去将豹子拎了起来,没什么肉,不过皮毛很是不错,白靖盘算着回头将豹子皮好好收拾一下,回头做个垫子什么的。

另一边,平子看着白靖的行动,抿了抿嘴唇,他低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白靖这人的眼神有些让人觉得很熟悉!”

黑子一向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他用力跺了跺脚,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最后还是不得不服输,将枪塞回了口袋里面,然后双手笼进了袖子中,这才说道:“眼神?什么眼神?我怎么没注意!”

疤脸看着粗豪,却是个心细的,他皱了皱眉头:“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真的有点眼熟了!”

六子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疤脸却是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很像之前在基地见过的那些什么,高等顾问?”

平子也是点了点头:“没错,他们的眼神,真像啊!”

六子还是一脸茫然:“高等顾问?”

疤脸解释道:“就是咱们之前在基地的时候见过的,住在基地最里边的那些人,嗯,好像有几个看起来挺奇怪的人,大冷天还穿着道袍的?你以前不还是说那些人是不是神棍的吗?”

黑子也想了起来:“就是那些神神叨叨的人,听说挺有本事的,好像我在种子研究所那边也见过的,那些专家似乎对他们挺尊敬的!不过,我没注意到他们什么眼神啊!”

平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肺里面都冻出了冰渣子,他咳嗽了两声,才轻声道:“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你没有注意过吗,总是带着一些藐视和不在意,我记得我跟几个看起来比咱们年纪还小一些的人打了个对面,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地上的虫子一样,那时候,我真的差点忍不住,上去抠掉他们的眼珠子啊!”

59第五十八章

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不过以白靖的听力,自然没有听漏他们的话,他眯起了漂亮的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那些人定然是人类修士,之所以出现在基地里面,那也是正常的,如今怎么看人间都是陷入劫中,天机不明,且灵气也不足,这些修士想要快速进阶,自然需要在人间谋取功德,而且,哪怕这些修士心里瞧不起凡人,差不多觉得自己跟凡人已经是不同层次的生物,但是,任谁也明白,其实凡人才是修行界的根基,他们需要凡人的供奉,从食物,到药材,再到矿产。

放到几百年前,修行界比较昌盛的时候,或许还有修行门派可以占山隐世,可是这近百年来,凡人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什么灵山宝地,珍稀矿藏,被凡人发现了,那就没有清静得了的时候,到最后,修行界不得不开始与世俗政权合作,如今到了这等关头,修行界已经无法袖手旁观,毕竟,修行界的传承,还是得靠在凡人中挑选,谁让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放在民族问题上尚且如此,何况还不是一个种族,谁也不能将修行界的未来寄托在别的种族上。

那些修士能做的事情也很多,白靖如今明白为什么在短短几年时间里面,那些基地就能培育出良种来了,无非是那些修士用了春风化雨之类的法术,催化那些良种的生长,将原本需要数十年才能成功杂交培育出来的品种浓缩到了几年里面。

跟陈瑾一起过了好几年的太平日子,连法术都很少使用,平常修炼也就是应个景,若是没人提起来,白靖只怕还忘了这世上还有修士这样的敌对阵营生物,这会儿听说了修士的消息,之前被围攻得送掉半条命的恨意再度涌出,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去那什么基地,好好教训那些修士一番。

正在白靖脑子里面想着怎么将那些修士抽筋拔骨,让他们连魂魄都不得超生的时候,那边几个人正带着点惊恐看着他手上用力,将那只豹子已经冻得僵硬的脖子捏得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看那只死了还要被摧残的豹子的模样,只怕颈椎这会儿已经碎成骨头渣子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终于黑子鼓起了勇气,走了过来,勉强抱持着镇定:“那个,白靖,这天快黑了,咱们回去了吧!”

白靖回过神来,眼中杀机已经消散无踪,他摸了摸肚子:“唔,的确该回去了,我都饿了!走吧,回村!”

陈瑾没有跟着出来,空间如今愈发大了,他并没有都当做耕地,为了休养地力,他在之前用来耕作的土地上种上了大片的红花草,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时候,因为化肥比较贵,农村里面都会种上一些红花草,也就是春天的时候,城里面菜场卖得挺贵的草头,等到开了花之后直接就在地里面沤绿肥,这块地就专门用来培育稻秧。后来化肥用得普遍了,才没有人家继续大面积地种了,最多在菜地里面撒点种子,春天的时候当做蔬菜吃。

这玩意能固氮,也不需要太过费心伺候,空间里面如今家畜多了起来,都是食草的,陈瑾也没那个精力整天费力气去喂,干脆圈了近十亩地,种上了红花草,里面还夹杂着别的比较常见也长得快的野草,弄成了一块人工的草场,然后直接将那些什么猪羊马牛的圈在了里头,让它们自己吃去,不但省了麻烦,而且,长出来的肉也好吃。开出来的花还能酿出一些好蜜来。

陈瑾已经打算好了,在空间里面搞轮作,反正地方大,他们又不需要囤积太多的粮食,够吃就行了,自然不需要太过精耕细作,平添麻烦。

如今空间里面各种家禽家畜的数目都有上升的趋势,陈瑾也不懂怎么给它们节育,因此,为了保证好吃,干脆除了用来做种的之外,像猪什么的,在发情之前就直接宰了吃,虽说这个时候宰肉没那么多,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就他和白靖两个人,肉少一点,正好也省得再处理,几顿也就吃光了。

之前白靖想着吃灌肠火腿了,陈瑾自然要满足他的愿望,于是干脆一早就进了空间,杀了一头猪,处理了近一天,灌肠火腿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吃到的,不过也不可能整头猪都变成灌肠火腿,因此,等到白靖回来的时候,陈瑾已经用猪身上的各个部位做了一桌子的菜,什么东坡肉,回锅肉,糖醋排骨,黄豆猪脚汤,红烧肥肠,另外正打算做点猪皮冻出来当零食吃。

开小灶自然不能太过光明正大,因此,这一切自然是在空间里面进行的,白靖的胃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之后,才满足地抹了抹嘴,帮着陈瑾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起洗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之前听说的修士身上。

陈瑾一愣,继而紧张起来:“他们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不会找过来吧!”

白靖轻哼了一声:“我还没去找他们算账呢!”

陈瑾想想也是,按白靖的说法,以他的修为,那些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么一想也就放下心来,吧唧一口亲在了白靖脸上,笑眯眯道:“那就好!咱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他们不来招惹咱们,咱们就当不知道,若是他们来了,咱们就揍他们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白靖也乐了起来,他回亲了陈瑾一口,然后笑眯眯道:“阿瑾,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就一群牛鼻子,什么时候收拾不行呢?”

陈瑾刚开始的时候对修炼倒是挺热心的,不过修炼什么的,本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什么成就的事情,进境算不上快,对于这些事情也只能说是半吊子罢了!他对于那些修士的实力也没有什么概念,相比较于那些从来没见过的修士,他自然是更加偏袒白靖一些,而且白靖也没有说准备杀上门去,他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来,不过想了想,还是问道:“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修士,是不是知道地球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靖嗤笑一声:“那些家伙啊,估摸着比普通人还糊涂呢!本来能够推演天机的修士就不多,何况如今天机混乱,便是我有白泽的血脉,也不过只能感应到自身的一丝祸福罢了,至于他们,若是强行推演,只怕要落个道基崩溃,甚至是神消魂散的下场!”

白靖天生看修士不顺眼,陈瑾自然也不再多问了,反正这世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方去呢?

陈瑾显然对未来估计不足,他们这边还算太平,并没有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地球上的很多地方如今已经彻底看不出从前的模样了。

首先变化的就是海洋,人类之前进入了太空,但是对于海洋深处,依旧是陌生的。之前就有人推测过,因为温室效益导致两极冰川融化,五十年之类有多少沿海城市会被海水淹没什么的,如今这提前变成了事实。但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根据那些各种专家的说法,全球正在向冰河世纪演变,按理说,冰川也不会大量融化了,可是,莫名其妙的是,海平面的确是在呈现上升状况,谁也不知道,多出来的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如今没有气象卫星,大家压根不知道海上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因此,当裹着冰渣子的应该被叫做热带气旋风暴的玩意四处肆掠的时候,早就停止了进化,甚至是在退化的人类压根来不及反应。一些原本被判定为休眠火山或者是死火山的火山就像商量好了一样,接二连三地喷发了,这下真的是水深火热了。

海洋上遍布的小岛,无论是有人居住还是无人居住的,不管从前的主权属于哪个国家,如今除了一些海拔比较高的,别的都已经被海水淹没,大自然对于岛上的居民异常一视同仁,无论属于什么品种,智商有什么区别,只要不能在海水上涨前逃脱,通通变成了海中的亡魂。

之前的一系列变故,摧毁了这些岛上的工业体系以及原本有的各类船只,岛上几乎找不出什么能在海中航行的船只来,当年制造木船的手艺早就失传了,因此,岛上的人类自然都没能逃过这场天灾。一些幸存者们不得不迁移到了山上,而那些在科技发达的时候,都显得极为危险的山林,同样张开了大口,成为大多数人的坟墓。

这些变化主要集中在纬度比较低的热带亚热带沿海地区,暂时还没有蔓延到温带,人类可生存的地区进一步被压缩,不过,人类的数量也在这一场场天灾中急剧下降,这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好是坏了!

就在小河村这边的人耐心地窝在家中等待着冬天过去的时候,南方失去了家园的人们拖家带口向着内陆或者是往北方逃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得很,昨天登上来居然看见自己有个四万字的两周的榜单,不过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上不了网,大概下周六回来,回家之后尽量攒稿,到时候应该会爆发一两天,怎么着不会让好不容易排到的榜单给黄了!

60第五十九章

不管在什么时候,亡命之徒总是少不了的,尤其如今到了这等绝境,除了几个安全基地,所谓的国家机器已经是失去了原有的束缚作用,更多的地方处于无政府状态,或许一开始大家还能埋下头来老实过日子,等到情势越来越糟糕,人心便浮动起来,一些有心人便直接召集了一帮年轻人,很多就是些游手好闲,平常在大街上干些调戏揩油收保护费之类的事情的流氓混混,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做活的料,他们更擅长的就是仗势欺人,敲诈勒索什么的,如今重拾旧业,而且以前顶多弄点西瓜刀弹簧刀,如今别说什么管制刀具了,很多有些门路的,连枪支弹药都弄到了手,上头又没人盯着,搞什么严打之类的运动,自然更加嚣张跋扈起来,打家劫舍什么的都是等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弄出人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国内的人忍气吞声习惯了的,而且多半欺软怕硬,人家有刀有枪,身强力壮,自家老的老小的小,也豁不出去,只能继续忍。

因为缺少约束,这些人行事更加张狂无忌,俨然成为一方的土霸王,不过,这等物资匮乏的年代,天灾频发,有的吃有的喝就不错了,真要说起物质享受来,还真比不上几年前的普通小康之家,即便如此,他们吃饱喝足的代价就是,更多的人忍受着饥饿寒冷,在暗地里面痛骂诅咒,恨不得他们被千刀万剐。

新乡这边自然也有这样的人,只不过这边毕竟一直就是鱼米之乡,一般人能养活自己的话,自然不会铤而走险,因此,这边的那些帮派做事也不会太绝,他们一般就是垄断了盐路,高价卖盐,隔几个月征集一次粮食,权当保护费,他们很有分寸,并不会将人逼到绝路,因此,大家虽然背地里面嘀咕几句,明面上也只能气气的。

小河村这边是没什么不开眼的人来的,白靖的凶名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何况又多出了几个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外来的人,或许一开始还不知道,但是后来有人看到这边几个人经常拿着枪出来打猎也就知道了,子弹都充足得可以出来打猎了,想必也不在乎在他们过来的时候打几发。

而且冬天的时候,除非必要,也没人肯出门,不说这寒冷的天气,单说田野上那些饿得快要皮包骨头的野兽,就足够人受得了,谁也不想出门变成野兽的口中食。因此,这边难得的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平静,大家都窝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取暖,也要尽可能在保证消耗的情况下节省着粮食,以熬过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严冬。

几个月后,天气暖和了起来,村里的人各自领取了一些良种,数量虽然不多,一般也就够种个几分地的,不过,只要熬过这一年,一切便都会好起来,因此,大家都打起了精神,挑选了最合适的地方,借了陈瑾养的那两匹斑马,将地里好好深耕了几遍,又施了些肥料,才将种子种了下去,期盼着能够早早地就有收获。

往年这样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大家都做熟了的,耕地,施肥,播种,育苗什么的,而且以前耕地还得靠人来拉犁,如今还有两匹力气挺大的斑马可以使唤呢,按照道理,半个月,足够解决这一切了,问题是,如今的农田不是从前的模样了,那些豺狼虎豹就不说了,它们虽说喜欢吃荤,不过,它们才不会在乎捕猎的地方长的是杂草还是农作物呢!以它们的体型,只要跑进了地里面,那就是一片狼藉。

而且,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面,地里面各种各样的食草动物也以叫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繁衍了起来,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躲过了寒冷的冬天,以及那些堪称凶残的天敌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它们才更加卖力地抓紧一切时间,为种族的存亡繁衍生息?当然了,也是因为如今没有什么农药到处播撒,少了人类的参与,它们受到的威胁可以说是一下子少掉了一大半。如今到了地里面,几乎走不了几步路就能看到一两个大大小小的洞窟,谁知道下面住的是兔子还是田鼠呢?反正都不是什么容易打发的东西,稍微不注意,只怕你这边刚洒了种子,那边就被田鼠连吃带揣了,农作物的幼苗想必要比野草丰美得多,应该更符合这些食草动物的口味,这实在是一件叫人头疼的事情。

不过也不能为了这个就不播种了,大家只能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育苗的事情干脆就在自留地里面做了,哪怕因此推迟在自留地里面种一些菜蔬的计划也没办法,等到幼苗可以移栽了,大家恨不得成天守在地里,生怕地里刚栽种下去的幼苗被糟蹋了。

好在这时节大部分动物都在发情,要生育下一代,自然需要更多的食物,因此,那些大型的食肉动物出动也比较频繁,这些数量增多了不少的食草动物自然变成了它们捕猎的对象,而且除非□,人类并不在他们的正常食谱中,因此,只要人类不做出什么故意挑衅的行为,它们并不会主动袭击人类,村民们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胆子大了许多,虽说身边还会带着镰刀或者是柴刀什么的防身,不过一般情况下,也不怎么用得上。

当然了,夜晚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是危险的,哪怕担心地里的庄稼有什么问题,大家也不敢留在野外守着,毕竟,什么能比性命重要呢?

时间长了,大家已经能够像看动物世界一样,看着不远处的那些体型偏大的食肉动物奔跑着捕猎,逮着兔子什么的,啃得满脸是血,只要它们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大家都已经开始淡定起来,还有心思担心自家的地是不是被踩得一团糟什么的。

等到地里的各种作物都差不多上了正轨,该补种的也补上了,村里的人虽说依旧有些忧心忡忡,不过日子还是要过,冰墙早就融化了,为此,村里的人不得不花了两天时间来排水,接下来的围墙可不能这么糊弄,还是得烧砖,虽说不能做成古代那种城墙用的青砖,不过也不能太差了,好歹厚度重量都得合适,如今没有石灰水泥什么的做粘合剂,自然砌墙的时候要更加麻烦。

小河村这边做的事情瞒不过别人,别的村的人冬天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吃了野兽的苦头,如今自然也学着小河村这边的样子,开始收缩村子的范围,在村子外围挖河道,以作为防御,那边陈爸他们一家子也算沾了光,他们本来就住在村子的外围一点,如今换到了一个还算靠内而且比较大的房子,稍微修缮一下就能入住,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折腾人。

陈爸年纪不小了,没两年就六十了,这会儿不比从前,营养不良导致他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胃病再次复发了,时常都会胃疼,家中真正的劳力也就是他跟陈哲两人,自然,他们也得去挖河,陈哲这会儿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这几年虽然懂事了很多,不过,真正干的重体力活并不多,因此,他们两人每天能完成的任务总是不那么尽人意。

陈爸还好,他在村里面人缘不错,在学校做老师的时候,村里出来的孩子他也多有照顾,年纪也不小了,村里的人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苛责。只是陈哲不一样,虽说杨小芸改嫁给了陈爸之后,他改了姓,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其实不是真正的陈家人的事实,而且更关键的是,陈哲一直以来不是生活在镇上,就是在城里面上学,跟小陈庄的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如今老大一把年纪,干活还不如陈爸,一些人难免看不过去,因此,往往对他有些排挤。

陈哲对这样的情况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前些年,以陈哲的口才,不管是插科打诨,还是怎么着,总不会这般尴尬,要不然,他也哄不到陈桂凤这么个漂亮的姑娘跟他成了好事。不过陈桂凤嫁过来之后,困顿的生活,让她很难忍受,自然,原本的感情因为生活的压力几乎消磨殆尽,陈桂凤如今变得斤斤计较,泼辣暴躁,虽说操持家里的活计很是干脆利落,不过对陈哲那是没什么好脸色的,陈哲不是什么能够死皮赖脸,心安理得地啃老的人,家里的情况他明白,他也觉得对不起陈桂凤,因此多有容忍,容恩多了,也就成了习惯,他这两年愈发沉默,不复从前的能说会道,性子也变得有些隐忍懦弱起来,面对旁人不加掩饰的排挤与鄙视,他无可奈何,只能闷着头继续干活,自然对于现状毫无用处。

陈爸不是什么细心的人,而且繁重的体力劳动使得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杨小芸倒是发现了,不过男人的圈子跟女人的圈子是不一样的,她虽说挺能干的,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回家之后安慰一下陈哲。

陈桂凤对这样的事情丝毫不觉得意外,其实这里面还有她的一点功劳,陈桂凤生得挺好看,之前在村里面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一枝花,如今肥水流了外人田,让一个外人给叼了去,不服气的人也挺多的,尤其看着陈桂凤如今过得不怎么样,当初跟她不对付的女人或许嘴上假惺惺,心里会暗爽,不过,对于那些曾经有过爱慕之心的男人而言,陈哲就显得格外碍眼了。

陈哲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他知道,只是这种时候,他根本没办法去追究,或许之前他对陈桂凤还算喜欢,并且存着愧疚之心,还有了一个儿子,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了,陈桂凤又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时间长了,曾经有过的感情如今也差不多消磨光了,只是陈哲依旧只能继续忍受,难不成都到了这会儿了,还能离婚,他还要不要在小陈庄住下去了。他早就没有天真任性的权利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过下去。

他们不来找陈瑾,陈瑾也不会没事上门找不自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忙得很,也没人有心思到处串门说闲话,陈瑾很怀疑,这样的环境再持续个几年,社会形态会不会退化到原始社会部落形态去。不管怎么说,陈爸那边的事情陈瑾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如今也忙,烧砖、搬运、砌墙什么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为了保证围墙结实耐用,砖窑里面烧的是青砖,而且,重新做了模子,将砖头做得挺厚重,用这种砖,按照一贯砌墙的法子,砌出来的围墙应该能有一尺多厚,自然防御力提高了一大截,同样的,这也更加费时间。

更重要的是,如今没有煤炭,烧砖就需要大量的木柴,这边哪来这么多木柴,这平原地区的树木本来就少,或许几十年前挺多的,但是后来修水渠修路什么的,大路小路边上种的树木都被砍光了,连树根都被挖了出来,现在想要找到大量的树木进行砍伐,那可就困难了。以前河边上长着不少一年生的芦竹,大家到了秋天都会砍回去当柴火烧,如今谁也不敢,因为之前看到不少狼啊什么的,都把自己的窝建在那边。人家平时不理你,不代表你找上门去了,人家还当没看见,因此,这个获取渠道也只好勾掉了。

村里的人商量了半天,终于有人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建议,去县城,县城那边没什么人,而且,城里面之前搞绿化什么的,路边上种的树很多都是已经有了不少树龄的,那些小区公园里面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关键问题是不安全,毕竟,如今小河村这边都出现豺狼花豹什么的了,县城里面连狮子老虎都有,这些东西,体型大,力气大,从古到今都有吃人的说法,万一遇上了,怎么办。

这个任务谁去干,大家下意识地都看向了白靖和陈瑾,他们都是去过县城的,当时就能全身而退,还弄了两匹斑马回来,这回只怕也没有问题,嗯,要是能再弄两匹斑马回来就好了,有了这畜生,省了人多少事啊!当然,这会儿大家下意识地忽略了斑马的食量问题,白靖这会儿正抓着一把炒豆子吃着,感觉到视线,抬起头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想要我和阿瑾卖力气就直说,不过,县城那边的事情,之前也跟你们说过,我们那次也没有深入,饶是这样,也遇到了一些危险,这次去砍柴,谁知道哪棵树是什么玩意的窝,招惹上了可不是好玩的!”

白靖这话一说出口,村里的人都有些讪讪的,虽说有句话叫做能者多劳,可是,也有句话叫做劳有所得啊!人家平常也没比别人少干,这会儿事情这么危险,几乎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了,再没点好处就说不过去了。

想了想,老队长试探着说道:“那个,小陈啊,这村里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如今正是困难的时候,村里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要不,咱们这样,这挖土烧砖的事情,对你们来说,那是大材小用了,也别嫌我老头子倚老卖老说一句,你们不管去哪儿,只要弄回足够的木柴,别的事情,你们就不用过问了,你们说,这样可好?”

陈瑾对这些事情一向不怎么在意,他正想答应下来,却感觉到白靖的想法,那边白靖已经带着点懒洋洋的意思,说道:“老队长,你这话说的,这烧砖可不比别的,耗得木柴可不少,你这边烧一天砖,我们两个就得砍一天的柴火,就算你想要我们过问别的事情,我们也过问不了啊!没的我们忙上半年,最终别人还以为咱们两个占了什么大便宜,天天在外面偷懒呢!”

要说起来,白靖智商还在常人之上,或者之前情商不足,不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罢了。不过,在人堆里面混得多了,傻瓜也能变成老油条了!虽说这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说是举手之劳都是夸张了,可是,若是让人也这么想,以后大家就会觉得这种事情就应该就是他们的事了!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这会儿不强调一下,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自家这边要是不愿意,马上就要被人明里暗里抱怨,甚至生出怨恨之心了,虽说这种事情他们不需要太在乎,可是就算让陈瑾心里头有一点不痛快,那他也是不干的。

白靖的想法陈瑾自然感觉到了,想想的确就是这样,因此也就冷眼看着。

陈瑾这人好说话村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这会儿几个人看着陈瑾,见陈瑾不吭声了,心里头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白靖说的话也有道理,县城离这边怎么都有好几十里地,想要砍到大量的柴火,就算带着斑马过去,来回一趟也带不了许多,估摸着一天跑上一两趟也就只够砖窑里面用的,也就是说,砖窑一天不停止烧砖,他们两个就得天天往县城来回跑,而且,砖窑是那种很多年前的土窑,规模不大,一窑能出的砖也有限,烧的又是青砖,一窑得好几天才能出来,虽说未必会需要用上半年,但是起码也需要两三个月,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世道早就是人心不古了,野兽什么的还好说,只要摸到规律,总能避开,但是他们这般光明正大地来往于县城与村里之间,肯定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是有人生出了什么心思,想要不劳而获,或者是也要争取县城的好处,哪怕白靖本事再高呢,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白靖能十人敌,还能百人敌不成,因此,不光是在县城打柴有危险,路上的危险也是不可忽视的。

这边村里的人差不多想到了这一点,也知道陈瑾和白靖的为难了,之前的条件的确太过低了点,正想要再说什么,陈瑾在一边插口道:“不光是这个问题,还有地里面的事情,我们要出去打柴,早出晚归都是正常的,地里面的活计怎么办?”

几个人纷纷表示,地里的事情会帮着照看,不要太担心,老队长端着豁了个口子的杯子喝了口水,终于说道:“如今村里能做的事情也少,我们也知道,这事挺为难,不过,这不是没别的办法吗?这样吧,我做主,你们出去期间,村里面可以给你们两个提供口粮,再有别的,村里也做不到了!”

陈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队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跟白靖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那几亩地,还得麻烦大家帮忙照应着点,木柴的事情,我们两个自然会尽力!”说着,他看了白靖一眼。

白靖也是点了点头,他们不缺粮食,不过是个姿态,在别人眼里,自家两人即使不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差不多了,若是不趁机弄点好处,那才叫不正常呢!而且他们要的也不算多啊,两个壮劳力,一天两斤粮食总是要有的,三个月下来,也就是近两百斤而已,远远没有达到村里人的底线,毕竟,粮食可以种,但是,围墙一天建不起来,村里的人一天安心不下来,去年的时候,那些在冰墙外面虎视眈眈的饿狼已经让所有人都害怕了!而且,外面的传言也很多,无非是谁有事出了门,最后找不回来的事情,谁也不希望自家也是如此,还是多加一重保障来得好。

既然说好了条件,村里的人也开始准备起来,虽说商议好了用斑马拉车,这样拉得多,不过,村里的板车就那么大,压根拉不了多少,因此,几个木匠紧赶慢赶地做出了两辆大车,陈瑾他们将两匹斑马都带上了,套着车,便往县城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回来了,回家之后连鼠标都没摸得上,家里太上皇成天蹲在电脑面前打游戏,半步都不肯动弹,郁闷啊!

61第六十章

快一年没来,县城更加荒凉了,各种杂草长得大半人高,一些体型比较小的食草动物藏身其中,眼力稍微差一点都看不到,即便是大型的动物,借助它们天生的保护色,也隐藏在其中,随时等待着下一次的捕猎。

白靖一眼看见了一只正在吃草的梅花鹿,眼睛一亮,正想要逮住它,好好享受一把,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

陈瑾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白靖摊摊手:“那是头怀孕的母鹿!”

陈瑾立刻明白过来,怀孕的母兽确实不适合捕猎,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就弄得一尸几命,是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原则的,当然,这种思想在古代就有,只是现代没几个人会遵守了而已,他对梅花鹿兴趣不是很大,之前或许希望在空间里面多养一些动物,不过慢慢的,这心思也就淡下来了,毕竟,养的东西多了,最后还是要他自己收拾的,难道为了不处理那些排泄物或者是别的,他还要往空间里面弄上一窝蚂蚁微生物还有屎壳郎什么的吗?总不能还要想办法在空间里面弄出一条还算完善的食物链出来吧!他可没那么多精力!空间里面养些家禽家畜就足够了,别的东西要吃,还是出来打猎吧,省得到时候一堆的麻烦。

白靖被那头鹿勾起了感觉,便打算找个地方逮头鹿吃吃,陈瑾也不多管,自个找了个方向,先去砍点树枝什么的再说。

县城这边各类树木确实很多,作为绿化的树木即使不是什么速生木,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何况很多移栽过来的时候就有些年份了,以前为了交通问题每年还会修剪一番,如今几年没有修剪过,如今那叫一个枝繁叶茂,一个个长得张扬无比,树上一些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儿胡乱蹦跶着,不知道是啄食着虫子还是在干什么。

陈瑾随便跳上了一棵树,然后选定了一根足有碗口粗细的枝干,拿出一把锯子,直接锯了下去,一只灰褐色的鸟有些胆怯地在边上盘旋了几圈,看到陈瑾选定了树干之后,还是没有放松,跳到了另一个枝干上,藏在了浓密的树叶之间,目光还是盯着他不放,陈瑾看了过去,那根枝干上架着一个鸟巢,他算是明白了,这只鸟是怕自己毁了它的窝呢!

陈瑾也不多管,直接从这棵树上锯断了两根还算比较粗的枝干,然后拿出柴刀将上面的树枝都劈了下来,再用一根草绳捆好,丢到了车上,那两匹斑马乖巧地拉着车跟在陈瑾的后面,陈瑾停下来,它们也停下来,就在原地吃草。它们身上有白靖留下来的标记,因此,一般的食肉动物并不敢攻击它们,因此它们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随时随地吃草,而不用担心什么天敌的问题。

陈瑾一边寻找着足够粗壮的大树,从上面截取着树枝,虽说直接砍倒一棵树更方便,不过,这也是要讲究可持续发展的嘛,若是谁都光知道砍,这边树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在那些小树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要是这些树木的数量减少得太多,那才叫问题大发了呢!毕竟以后用的时候多着呢,这边原本所谓的工业无非是些服装厂化工厂什么的,别的是没有的,以后造房子要烧砖,甚至如今什么合金制品都没有了,附近连个会修补水壶的手艺人都未必找得出来,只怕还是得想办法还原出古时候烧制陶瓷的工艺,到时候,什么地方不要用到炭火,这边离煤炭的产地还有近千里呢!就算有,也是被安全基地的人给挖了啊!普通人所需要的各种能源,也就是依靠这些树木了。

陈瑾如今力气大,感知能力也很高,轻易就能找出枝干的脉络走向,因此,砍柴的速度很是不慢,很快,就砍足了一车子,拿出了几根好不容易才从村里找出来的尼龙绳将这些树枝什么的,结结实实地固定在了大车上,正打算换一个方向的时候,却隐约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陈瑾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边树木繁多,杂草丛生,不说别的,便是各种蛇虫就很是不少,若不是陈瑾跟白靖有了灵魂契约,只要放出先天上的那一缕气息,就能震慑住这些只有些本能的生物,他也会觉得头疼的,然会有人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这不是找死吗?想了想,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边沉默了半天,就在陈瑾几乎想要探出神念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陈瑾敏锐地听到了几个人的窃窃私语声。

“好像不是那伙人!”“咱们要不要出去?”“要不,去看看?”……

几个人商议了一会儿,还是从浓密的树丛中钻了出来。

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陈瑾吃了一惊,钻出来的人总共只有五个,一个个简直跟野人一般,半长的头发蓬乱无比,上面还粘着些草茎草叶什么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脸上满是灰尘,还带着一些树枝刮出来的血痕,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其中一个人看到陈瑾,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你是陈兄弟?”

陈瑾一愣,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那个,我们认识?”

那人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不过显然用处不大,他叹了口气,说道:“陈兄弟,我是张民啊!去年你们来的时候,我们见过的!不过也难怪,我这个样子,便是我老娘,也要认不出来了!”

另外几个人见张民跟陈瑾认识,看陈瑾斯斯文文的样子,虽然手里头还捏着一把柴刀,不过却也放下心来,一个人轻声道:“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免得遇上那伙人!”说到那伙人的时候,明显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另一个人连连称是,脸上神情都带着些仇恨之意。陈瑾有些诧异,不过没有多嘴,也就跟着他们寻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几个人都不挑剔,在确定没有什么蛇虫之类的玩意之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陈瑾放下柴刀,从随身带的一个当做掩饰的包里面拿出了三个玉米面做的菜团子出来,然后掰开,每人分了半个。

几个人不由自主地狂咽了几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菜团子是姨奶奶帮他们做的干粮,里面的馅是青菜加粉条,陈瑾和白靖对这个压根看不上,没什么油水,而且还很干,是放在锅里面烙的,就算陈瑾他们想要刮油水也不需要吃这个,顶多当个新鲜,在路上的时候,陈瑾和白靖两个一人吃了一个,白靖就死活不肯再吃了,剩下的几个,自然都放在了那边,陈瑾直接放到了空间里面,这种时候,浪费粮食就是造孽,陈瑾本来还想着回头白靖打猎回来,就着烤肉解决它们,结果就遇上这几个人了,干脆拿出来做个人情。

陈瑾他们身家丰厚,平常什么蔬菜水果,家禽家畜说是随便吃也不为过,因此看不上这菜团子,可这几个人不一样啊,他们几个看着落魄得不行,想必出了什么大事,连村子都回不去了,这么多天在外面,即使不是茹毛饮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会儿看见新鲜的菜团子,一个个拿在手上,简直跟捧着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陈瑾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轻声道:“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我这里也就这么点了,你们也别嫌弃,先吃点填填肚子,然后慢慢说!”

张民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在嘴里嚼着,另外几人肚子里面也有些轰鸣,他们顾不上道谢,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菜团,嚼了好半天,才有些不舍地咽了下去。

陈瑾三口两口将手里的菜团子吃完,那几个人也不好意思拖延,带着不舍将手里的菜团吃了下去,差点将手指都舔了一遍,其中一个人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陈兄弟,真是见笑了!我们,我们也是很久没正儿八经地吃过一顿饭了!”

陈瑾摆了摆手:“没什么,谁都有个落难的时候!对了,上次听张民兄弟几个说,你们不是住在城郊的村子里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儿可不安全啊!”

张民再次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下,才开了口说道:“陈兄弟,这实在是说来话长!”一边说着,张民脸上再次现出痛恨之色来,他咬了咬下唇,继续说道:“我们那村子,如今,如今叫人给占了!还有,我几个兄弟,他们,他们都被那些强盗给,给害死啦!……”

张民眼睛里面还带着血丝,他满是尘灰的脸上肌肉抽搐着扭曲着,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骨骼都有些不堪重负,发出细微的声音。

另一个人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我来说吧!我叫张志,算起来,是张民的远房表哥了,去年的时候我妈死了,如今家里也就我一个,要不然,我也跟张民差不多了!那伙强盗啊,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赶榜单,今天应该有两更,如果晚上还有时间的话,会有三更!

62第六十一章

张志一边轻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另外几个人不时插几句话,陈瑾很快将事情弄明白了,心中唯有叹息而已。

之前也说过,留在这边的人家多数都有牵挂,有老有小的,女人也多,这样的人有个特点,往往心肠要软一点。而且,他们住的地方虽说算不上好,但是因为有个废弃的大型购物广场,很多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因此,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就在差不多两个月前,村里的人结伴出去取水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外来的人,其中一个人受了伤,是被狼咬伤的,直接丢了半边手掌,另一个人也被抓伤了,据他们说,他们是别的村的,本来想出来找点兔子什么的打一下牙祭,结果遇上了狼,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村里的人怕他们因为受伤,行动不便,在外面冻死了,便带着他们进了村,招待他们吃了点热乎的,甚至还拿了两个鸡蛋给他们进补,又帮他们包扎了一番,才送走了他们。

这会儿谁也不知道,这两人会是一切的根源。这两人的确是本地人,不过,怎么说呢,他们两个在认识的人里面绝对是臭名昭著,他们说起来是邻居,年龄也差不多大,一直混在一起,不过并没有起到什么互相督促进步的作用,反而共同飞快地堕落了。小时候就知道偷自家的钱,还有邻居家的钱,偷了钱买零食还有去游戏厅打游戏机或者是去网吧上网,并且屡教不改,几乎要将父母气死。后来他们的父母破罐破摔,也不管他们了,直接撒了手,出门打工去了,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回。

没了人管束,这两人自然更加无法无天起来。从小学高年级开始,他们就跟社会上的人在一起鬼混,敲诈勒索低年级的学生,刚刚上了初中,在老师发现他们逃课打游戏,要批评他们找家长的时候,他们直接找了几个人,半路上将老师给狠揍了一顿。

这实在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了,学校本来就对他们两个害群之马很是不满,成绩差,没有升学的希望,用顽劣成性都不能形容他们的恶劣程度,要不是还没有发育完全,说他们五毒俱全也没有冤枉他们。虽说是九年义务教育,不过,学校也不乐意义务教育这两个敢揍老师的,而且乡下的学校对什么法律法规也没有多少遵守的意思,干脆当机立断,就将他们给开除了,连书面警告这一步都跳过去了。

两人家里也就是年纪大了的老头老太,哪里管得住孙子,他们的父母赶回来想要去学校说情,但是学校那边不肯松口,他们的父母也没办法,便打算让他们去学门手艺,总不能一直这么鬼混下去。

不过,这两人哪里是愿意踏踏实实学手艺赚钱的性子,在跟家里大吵一架,差点没大打出手之后,便干脆在外面游荡,很少回家了。

他们原本就跟社会上的人有联系,这会儿干脆正式加入了,当然,小地方所谓的混社会的能做的事情也无非是小打小闹一般的敲诈勒索,小偷小摸,还有就是在他们负责的地方向商铺什么的征收保护费,别的事情他们也没那个能耐。

可他们家里不这样想,他们对这种事情深恶痛绝,过了几年到了征兵的时候,家里的人想办法,托人送礼,将他们送去当兵了,希望所谓的部队大熔炉将他们的性子好歹拧过来,别再做那种被人背地里面戳脊梁骨的混账事情。

他们在部队里面还算比较安分地待了几年,以他们的水准,结束了兵役依旧还是大头兵,退役之后也别指望有什么复员的优惠政策,不过,在部队里面倒是学会了一身本事,起码等闲收拾几个人不成问题。

不过很显然,他们没有跟他们父母所期望的那样,洗心革面,回头是岸,退伍之后,他们直接在县城里面加入了县城最大的帮派,一开始不过是打手,后来也混成了小头目,手底下有人有地盘,除了收保护费,还会在场子里面卖一些摇头丸之类的软毒品,收入很是不菲。

好日子没过几年,2012来了。

城里面人都快过不下去了,谁还去消费,他们这些混混自然也没什么收入。不过,他们人多势众,什么坏事都能干,这会儿政府自己都顾不上了,帮派里的人自然慢慢也胆大妄为起来,先是到附近的街道派出所抢了几把枪,后来连公安局也没放过,而且,他们还占据了繁华地段,那边有一些大小型的超市,自然很容易就度过了头一年最艰难的阶段,然后地震了。

帮派里面很多人在地震中死了或者受了伤,如今医院早就关了门,伤势稍微重一点都很难救回来,自然县城里面呆不下去了,这些混混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团结的人,干脆散了伙,各自回了老家。这两人也回去了,回去之后,他们才知道,自己的父母一直没有消息,估摸着回不来了,家里的老人也接连去世了。他们村的人也算不上厚道,见没了人,直接将他们的地给收回了,分配给了别人。

他们这么多年不怎么着家,家里的地一部分是老人在种,另一部分干脆租给了别人,因此,他们连自家的地在哪儿都不知道,别人自然也不肯放弃自己的利益,告诉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本事再大,也不好跟全村的人对着干,哪怕他们不知道怎么种地呢,可是自己不种和被别人占了,那是两回事!这让他们对此愤恨异常,心里头一直想着要报复。

直接在县城的时候,抢劫杀人他们也不是没干过,如今他们身上甚至还有枪支弹药,虽然少了点,不过也是一个威慑,干脆就重拾旧业,找了一帮子年轻人结成了一伙,干起了无本买卖。

他们将附近的村庄划分成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征收粮食做保护费,平常还要顺手牵羊一番,两人当老大当得高兴的时候,却遇上了另一伙人,那些人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而且手段也很是狠辣,两人见势不妙,干脆投靠了他们。

不管什么时候,人才都很重要,这两人固然人品不怎么样,不过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便是亲兄弟也有个磕磕碰碰呢,他们对别人或许不怎么样,但是,跟对方却算得上是穿一条裤子的死党,而且两人有人有本事,投靠进去之后,自然也做了一个头目,几个头目装模作样地歃血为盟,结拜做了兄弟,搞得跟梁山聚义一样,可惜都不是什么干好事的。

一开始,他们这伙人也不过是征收一下保护费什么的,不过,谁也不乐意平白被他们盘剥啊,因此,附近村里的人自然都想了办法,趁着他们冬天不出来的时候,各自商议了一番,一边和小河村那边一样,先是弄出了厚厚的冰墙,然后也开始在后面想办法修建防御设施了,他们那边没什么砖窑,而且他们也不像小河村这边一样,外面除了野兽,没什么威胁,因此,干脆加班加点地,不顾天寒地冻,用碎砖垒了两堵墙,中间还用泥土夯实,这样才结实。

这边几个村子都被村里的人想办法保护了起来,那些人手头最好的武器也不过是几把手枪罢了,哪里有什么办法,眼看着粮食快吃光了,他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干脆出来打猎,那两人带了几个手下出来,一开始挺顺利的,结果却遇上了几条狼,几个手下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忠心不二的,四处逃散之下,很快都走散了。

他们两个干掉了一条狼,被另一条狼强追不舍,子弹打了个精光,连枪都丢了,最终好不容易想办法摆脱了那条狼,自己也受了伤,还迷了路,然后便被那边村里的人救了。

这两人不是什么知道感恩的人,他们爹妈死在了外面,都不当一回事,何况是些陌生人,在他们眼里,这个村出产多,村民少,而且没什么战斗力,那就是典型的肥羊,回去之后,就将村子里面的情况跟几个头领说了。

一群人商议了一番,觉得如今想要征收保护费实在不是个办法,万一人家都学着弄起了围墙,一整个冬天玩坚壁清野了,那就要抓瞎了。他们觉得,他们也需要一个能提供粮食的基地,而那里离得不算很远,在县郊,有房有地,附近各种动物也多,回头想办法弄些回去驯养,便有了稳定的肉食来源,因此,在计划了一番之后,他们便决定占领这里。

虽说这个村子当初为了防御野兽,也弄了个围墙,不过,这防得住野兽,哪里防得住人心。

那两人打着道谢的旗号,带了些东西过来,村里的人自然不会多想,挺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一番,见天色晚了,又留了他们一夜,就是这一夜,那两人半夜从村里开了围墙上的门,将那伙人引进了村子。

63第六十二章

那些人既然起了强占村里的房子和地的心思,自然下手非常狠辣,惊醒的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这些挥舞着沉重的棍子,甚至是拿着砍刀的人给活活打死砍死,老人更是逃不过去,住得靠村子后面的人听到惨叫声之后穿好衣服出来看怎么回事,就看到一群人在月色下冲进各个屋子,然后屋子里面便会传出惨叫声,虽然冬天天气冷,一会儿血便会被凝固,但是还是很快就有血腥味弥漫开来。

很多人见势不妙,拿了家里的菜刀或者是别的顺手的工具想要反抗,结果有人拔出了枪。张民他们几个赶紧招呼人往村后面跑,那边有个小门,最终,十几个人里面跑出来七个,那些人觉得他们几个人这么冷的天,他们活不下来,也就没有追出来。

虽然跑出来了七个,不过里面好几个人老婆孩子还有家人都在村里,便想要回去看看,结果还没接近村子,就被发现了,其中一个被当场打死,另一个也受了伤,外面条件有限,压根没撑的下来,便死在了外面,剩下他们五个人在外面游荡。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过得很艰难,外面各种食肉动物都处于饥饿状态,只要他们被发现,那就是它们的口中食,他们在外面躲得战战兢兢,缺衣少食,外面冷,担心在睡梦中被冻死,他们晚上根本不怎么敢合眼,白天的时候睡觉还得轮值,没有吃的,他们挖开地面,寻找冬眠的蛇还有躲在洞里面的田鼠兔子吃,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菜刀什么的,却是没有带打火机之类的,一开始,他们只能忍着恶心,生吃那些才一死就变得冷冰冰的动物尸体,后来,他们找到了一些松树,借着松脂还有松树的枝叶,他们好不容易才升起了火,不必继续吃生的。

等到天气暖和起来,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原本冬眠的一些危险生物也冒出来了,他们只好每天躲躲藏藏,至今还没有出事,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几个大男人说着说着,一个个都差不多落了泪,张志抹了把眼泪,有些哽咽道∶“陈兄弟,实在是让你笑话了!不过,这事在咱们心里头憋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不知道跟谁说,再不说出来,我都觉得自己要疯了!真的,我,我……”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悲伤是会被传染的,何况这几个人这会儿情况都差不多,一个男人一下子涕泗横飞地大哭起来∶“可怜我儿子,今年还不到三岁啊!我老婆身体也不好,他们还不知道是不是活着啊!”

张民也哭了起来,他老婆孩子也在里头呢!

陈瑾无语了,这算怎么回事呢,自己该怎么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面包会有的,老婆也会有的,实在不行也能搅基嘛?活着说节哀顺变?他只好沉默着揪着地上的草睫,而这时候,他感应到白靖正在接近。

白靖很快过来了,他扛着一头被洗剥干净了的鹿,手里还抓着一对近一米长的又许多分叉的鹿角,鹿皮也被收拾了一番,就挂在鹿角上,嘴里嘀咕道∶“怎么躲这边来了,这边地方太小啦,我还想做个烤全鹿呢!咦,阿瑾,他们是什么人?”

陈瑾伸手接过那对鹿角还有鹿皮,轻声说道∶“还记得咱们去年在这边遇到的人吗?那就是张民,还有他们同村的几个人,他们村里出事了,就他们几个逃了出来!”

白靖对这个兴趣不大,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看向了陈瑾,在他看来,任何事,也不如赶紧将这头鹿给烤了吃掉重要。

陈瑾正想着怎么跟那几个人说,那几个人也不哭了,他们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眼泪,然后带着点尴尬说道∶“那个,刚才实在是失态了,只是,我们,我们实在憋得太久了!”

陈瑾赶紧说道∶“没事,你们先坐吧,我去弄点柴火来,将这头鹿烤了,一会儿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白靖顿时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什么也没说,那几个人也不好真的就在那儿等着,当下也开始帮忙,他们平常就待在这附近,这会儿很快搬来了一大堆的松枝,帮忙堆了起来,点燃了,陈瑾也已经将那一整头鹿架到了火上,慢慢烤了起来。

陈瑾一边拿着刀子在那头鹿身上划着口子,一边往上面撒了点盐和胡椒面,嘴里问道∶“你们之前怎么没有去别处求救?”

张民几个人闻着空气中散发开来的香味,抽了抽鼻子,强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他们这些天虽然吃了不少烤肉,不过,他们什么调料也没有,连盐都找不到,而且为了不引起别的食肉动物的注意,他们连猎物都不敢收拾干净,生怕清理的时候血腥味传出去,叫什么猛兽给闻到了,因此,猎物也不敢放血,甚至不敢剥皮,就这么胡乱凑合,他叹了口气∶“怎么没去找?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那伙人的底细!不敢,没人敢收留咱们!”

张志在一边插口道∶“虽说那些村子都修建了围墙,可是,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围墙里面不出来,要是得罪了那些人,那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说着,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人说,那些人简直就是畜生,他们,他们是吃人的!”

另几个人都是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脸色很难看,其中一个人也说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别的缘故,咱们几个壮劳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一技之长,跑到人家村里面去,想要活下来,自然还得分地,哪个村子肯这么对外人,自个都快养不活了呢!”

白靖在一边撇了撇嘴,因为这几个外人在场,陈瑾连调料都要斟酌着放,就这么点胡椒和粗盐,真是浪费了这头鹿了!不过算了,阿瑾就是心肠太软,要不然,哪有这些麻烦。

陈瑾见白靖有些不耐烦,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说什么,只是拿刀子片了几片已经差不多烤熟了的鹿肉,递到了白靖嘴边,白靖就着陈瑾的手,将那几片鹿肉给吃了下去,鹿肉有些膻味,不过味道还算不错,白靖眯起了眼楮。

除了张民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之外,另几个人不由瞪大了眼楮,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动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陈瑾也不解释,直接说道∶“鹿肉也烤得差不多了,你们也吃吧!”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想的!陈瑾他们的性向关自己什么事,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吃一顿才是真的,几个人暂时放下了对村里亲人的担忧,之前他们的作态,撑死有七分真,其余的压根是在陈瑾面前做戏,指望着陈瑾帮他们的忙呢!他们根本不指望陈瑾能够救人,但是若是陈瑾有办法将他们带回小河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哪怕只是给他们留些吃的用的,也不错啊!不是他们对亲人没感情,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对亲人是否活着已经差不多不抱期望了,他们对那伙强盗很仇恨,但是还没有到明知是个死还宁愿报仇的程度,因此,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陈瑾不是傻瓜,他一点表态的意思都没有,要说起来,以他如今的能耐,干掉那些人其实没多大困难,再不济,还有白靖呢,不过,他不是什么救世主,那些人的生死,跟他有什么关系,能够给这几个人一些吃的,在他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自己有什么义务去救人呢?

那几个人自然看出来陈瑾不想掺和这事,他们对此也能理解,在他们看来,陈瑾还年轻,在村子里面应该也没多少话语权,自然不可能随便就说什么收容他们的事情。一般的农村只会缺少土地,一般可不缺什么壮劳力。他们心里寻思着,怎么能够打动陈瑾,让陈瑾留一些东西下来。其实,若不是他们知道自己等人加起来,未必能够干得过陈瑾和白靖两人,他们只怕也乐意学着强占了自己家园的那些强盗一般,强抢了陈瑾和白靖,将他们身上能用得上的东西全扒下来。

人性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难以把握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动,背叛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何况,陈瑾和白靖充其量只比陌生人强那么一咪咪,什么救命之恩,在这种时候,不如一块面饼重要!那些带着人强占了他们的家园,杀死了他们的亲人的强盗,难道不曾受过他们的恩惠吗?遇上这样的情况,除非是圣人,只怕都做不到本心保持不变吧!何况,这些人本性未必如何淳朴,懂得感恩。

白靖自顾自撕下了一条后腿,也不怕烫,直接抱在手里啃着,忽然,他抬起头来,冷淡地说道∶“我和阿瑾也就只能招待你们一顿饭,别的跟我们也没关系,吃完了,你们就走吧,我们还有事情,砍完了柴,还得回村子呢!”

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啦!

64第六十三章

谁也没想到白靖这般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表示了对他们的不欢迎,张民嗫嚅了一下嘴唇,还想说些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白靖却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这些人的,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在他和陈瑾之间做了电灯泡,害得他连吃顿烤鹿肉都不得安生,当下就开口道:“你们跟我和阿瑾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就两个人,自己的事情还很多,也管不了多少!招待你们吃一顿是看在有缘相遇的份上,别的,那也跟我们没关系!”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用大多数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当我们是SB啊!”

那几个人都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反正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有些僵硬地找了借口告辞走了。

陈瑾忽然觉得这样耍脾气的白靖挺可爱,挺好玩的,他笑眯眯地凑过去,搂住了白靖的肩膀,白靖呆了呆,然后也笑了起来,眼睛里面有**翻腾起来。

(以下河蟹……)

幕天席地折腾了一番之后,陈瑾只觉得腰酸背痛,他扶着腰狠狠地瞪了白靖一眼,这该死的先天种族差距,真是要命啊!白靖笑眯眯地凑过来帮他揉腰,趁机又揩了几把油,陈瑾没好气地推开他,说道:“行啦,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完呢!赶紧弄好了再说!”

白靖一脸餍足,笑眯眯道:“你歇着,我去弄!”说着连丢在一边的柴刀也不拿,直接溜了出去,陈瑾差点没反应过来。

白靖的动作的确很快,估摸着用了法术什么的,很快,他就弄出了一车子木柴,在车子上堆放得整整齐齐,陈瑾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身上还有些酸软,不过还是说道:“行啦,拖到现在,都下午了,咱们回去吧!”

白靖觉得之前的野外运动其实可以多做做,因此自然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笑眯眯道:“嗯,反正明天还要来呢!”

陈瑾感觉到白靖的心情诡异地愉悦,想到刚才的情事,不由嘴角抽了抽,他对这种事情不是那么适应,天哪,野合,虽说没有人围观,不过真是……陈瑾脸上有些发烫,他转过头去,没有去看白靖的脸,自己脸上却热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什么波澜,就是拉车的斑马比较郁闷,车子实在太重了,上面堆的树枝可不是什么干柴,而且堆得那么高,分量可不轻,何况还坐了人呢!不过,车上的两人可不会顾忌斑马什么心情,他们一边赶着车,一边说着些听起来挺无聊的话,不过却也说得有滋有味的。

陈瑾忽然想到白天见到的那几个人,想了想,说道:“之前那几个人不会给咱们找什么麻烦吧!”

白靖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们要是敢找什么麻烦,杀了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阿瑾,你就是心肠太好了,之前听到声音,你就该当做没听到,省得被那些家伙赖上了,真是晦气!”

陈瑾有些惊讶地看了白靖一眼,轻声道:“大白,你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人类的同化力量真可怕,陈瑾在心里嘀咕着。

白靖对此没什么好在意的,他转头看着陈瑾:“这样不好吗?”

陈瑾一怔,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嗯,这样也挺好的!”

因为马车速度慢了许多,因此,来的时候只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回去却多花了一半多的时间,好在如今白天比较长,因此,回到村里的时候还没有太晚,大家看到两辆马车上堆积的木柴,说实话,第一眼看见,还是挺吓人的,一般人家收了地里的粮食之后,都会将秸秆什么的堆成草垛,而车上堆放的木柴比起一般人家堆放的草垛规模可是大了不少,大家呆了一下,赶紧过来帮忙将木柴卸了下来。

李三叔一边帮忙一边问道:“路上还算平安吧!”

陈瑾刚想要说没遇上什么事,白靖却开口说道:“我们没有太深入县城,因此,没遇上什么猛兽,不过却听说了个消息!”

“什么消息?”几个人听白靖这么说,都凑了过来,急忙问道。

白靖叹了口气,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我们在城里遇上了几个人,就是去年跟你们说过的,住在城郊那边小区的,他们村这次可是倒了大霉了,那边附近有个新建的帮派,叫什么七雄帮,有七个头领,听说是学着人家结拜了兄弟,带着一帮人将附近好些个村子划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向那些村子征收粮食,那些村子里的人自然也不能白白将自家辛苦种的粮食交出去,趁着冬天的时候,跟咱们一样,赶着修建了围墙,阻止那些人进村!结果那些人粮食快吃完了,快要没办法的时候,却发现了城郊那边的村子,那边本来就没多少人,而且,他们还耍了手段,硬是攻了进去,差点没将村里的人都杀绝了,就我们今天见到的几个人活了下来!”

“这么惨啊!”村里人脸上都有些震惊,他们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会儿简直是不可置信了,“不会是那些人骗你们的吧!”

陈瑾和白靖还没有说话,李三叔就开口道:“这种事情,谁敢开这个玩笑,小陈他们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陈瑾在一边也说道:“应该不假,那几个人大概还想着投奔咱们这里呢……”

“那怎么行!”几个反应过来的村民有些激烈地叫了起来,“不说咱们村没有多余的地,要是咱们收留了他们,铁定要得罪了那些人啊,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小陈(陈哥),你没答应吧!”

陈瑾摇摇头:“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这种事情,他们还没开口,白靖就直接拒绝了,就是白靖口气不太好,虽说那几个人落魄得很,我们不担心他们报复,就怕他们背地里面捣鬼!”

“这叫什么事呢!”几个人想想也有这个可能,不免叹起气来。

老队长这会儿也得到了消息,出来了,他皱了皱眉头,叹道:“居然有这种事,哎,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小瑾啊,要不,你们过两天再出去?”

陈瑾摇了摇头:“这事可不能拖了,那些人习惯了不劳而获,只怕想要种地也种不起来,若是他们粮食不够了,难免还要到别处打主意,咱们这边虽说离得远,不过,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往这边来,我们还是尽快将这边围墙建起来才好!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呐!听说那些人之前从县里的派出所公安局之类的地方弄到了不少枪呢,咱们这边虽然也有,不过,枪弹无眼,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如今可是连医用酒精都没有,哪怕只是擦破了皮,也有可能感染呢!”

老队长之前也就是试探一下,担心陈瑾他们怕危险,不肯出去了,如今见到陈瑾的态度,自然满意了起来,一边疤脸他们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咱们几个进了村子,至今也没做过什么贡献,我们几个也是当兵的出身,回头,我们几个人也排个班,跟你们轮流进城打柴吧,反正我们枪法还算可以,到时候,即使遇上了,也跑得掉!不过,我们是头一次到这边来,还不怎么认识路,这两天你们带我们出去认一下路,以后再轮换,怎么样?”

陈瑾点了点头:“这样也行!”

老队长直接拍了板:“嗯,那就这么办吧!大家以后出门也注意点,遇上不认识的人,别随便发什么善心,谁知道会不会救了条白眼狼呢!”说到这里,老队长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

村里的人很快将车子上的树枝什么的都卸了下来,回头还得好好晒一晒才能用,其实按道理最好先烧成木炭的,不过这样实在有些浪费,到时候还是直接烧木柴来得方便。

而一些人也跑到陈瑾他们家开始仔细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瑾将从张民他们那里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跟村子里的人都说了一遍,村里的人对此简直是瞠目结舌,感慨连连,不过,心中都生出了警惕之心,这样的人什么地方没有啊,小河村这边要不是之前就被白靖收拾了一伙人,只怕也没现在这么清静,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到了绝境,什么事不敢干呢!

天黑了下来,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过来的人也都起身离开了,陈瑾这才松了口气,白靖在边上喊饿了,陈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今天晚饭你做,我都快累死了!”

白靖也不反驳,反而笑嘻嘻地说道:“我做就我做,你好好休息吧!”

陈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只感觉到白靖心情很好,却没有感觉到别的,因此也没有多想。

白靖很会投机取巧,他直接做了一锅杂豆粥,然后取了放在空间冰柜里的猪皮冻,切了一大盘子,调了一小碗蘸酱,再摘了几条茄子,削了皮,在上面用刀子划了几刀隔水蒸熟了,就着蘸酱一样也能吃,水里面还煮了两个鸡蛋。

不管怎么样,晚饭也算是弄出来了,有荤有素,营养也充分,陈瑾吃得还算满意,结果刚刚吃完,白靖就凑了过来,眼睛闪闪发亮:“阿瑾,咱们去睡吧!”不过,看他的神色,显然,这睡字包含的内容有些丰富。

65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跟着陈瑾白靖他们出去的是黑子六子他们两个人,他们性子比较开朗,一路上也是谈笑无忌,看到陈瑾和白靖之间一些亲密动作时不免有些挤眉弄眼。

黑子摸索着手里的枪,有些兴奋地问道:“这县城里面听说有狮子老虎?咱们看看能不能弄头老虎回去,别的不说,那虎皮虎骨可都是好东西啊!”

六子白了他一眼,嘲笑道:“你是在惦记虎鞭吧!啧啧,是不是不行了?”说着,挑衅一般地看了看黑子的下面。

黑子也不生气,笑眯眯道:“行不行,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做的!要不,回头我给你看看?”

六子不甘示弱,哼了一声:“行啊!只要你到时候别临阵退缩就行了!”

路上一直很平静,不过,在进入县城之前的一个路口,白靖若无其事地四处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陈瑾感应到了白靖的心思,看了他一眼,白靖点了点头,陈瑾便明白,自己这群人是被人注意到了!

白靖直接就打算来个将计就计,谁要是敢来,让他们有去无回就是了。

黑子和六子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也没注意到陈瑾和白靖之间的小动作,进了县城之后,便有些惊叹起来。县城如今完全不同了,疯长的各类草木,足有半人高的草丛里面,不时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远远的,还能看见一小群羚羊在吃草,然后,就看到一只金钱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那群羚羊惊恐地四散奔逃,不过,还是有一只羚羊直接被那头豹子给咬住了喉咙,挣扎了一阵子,便不动弹了。那头豹子叼着羚羊,施施然地将自己的猎物拖走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享用去了。

六子他们看着,心里暗自庆幸,当初逃出安全基地的时候,直接就顺着以前的高速走了,要是走了什么省道国道,没准拐进了那座城市,估摸着就再也出不来了,想到自己变成了什么野兽的食物,最终变成一堆排泄物供那些如今几乎是在疯长的植物更上一层楼,一个个都有些恶寒起来。

“胡思乱想什么呢!”陈瑾见那两人脸色变化,说道,“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砍柴吧,不能再深入了,再深入,只怕更麻烦!对了,尽量不要去水边,我们之前在水里还看见了河马和鳄鱼呢!那可不是普通的鳄鱼,一个个足有一两米长,足够将你们拖下去了!”

六子拍拍胸脯:“陈瑾你就别吓唬我们了,我们心里有数!哎,我估计,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哪个城市都不敢弄什么动物园吧!”

“哪有什么早知道!”白靖哼了一声,“行了,拿好了锯子斧头,赶紧干活,别弄得四个人到最后还没有两个人干得多了!”

黑子也在一边点点头:“没错,要是运气好的话,咱们今天能来回两趟,早点干完早点走,这县城哪里是城里啊,简直TM就是非洲草原了!”

因为担心草地里面有蛇虫,几个人用预先准备好的布条做了绑腿,将裤管绑得紧紧的,一个个又换上了靴子,这才松了口气,从车上跳了下来。

白靖有些郁闷地跺了跺脚,他不喜欢这样的束缚,觉得很不舒服,陈瑾只好用眼神安慰了两下,又暗地里面许诺了几下,白靖才算是满足了。

两人之间亮瞎了眼睛的粉红色氛围让黑子和六子很是识趣地各自拿了工具,又检查了一□上带的枪支弹药,赶紧溜达走了,打扰人家小两口亲热,那是要被驴踢的!

“算他们识相!”白靖点了点头,“阿瑾,咱们也赶紧动手吧!”

四个人的效率自然要比两个人高,何况有个白靖在,简直跟开了作弊器一样,白靖连斧头也不用,只用用手,就能将碗口粗细的枝干掰断,陈瑾开始还帮着,后来干脆直接跟在白靖后面,白靖挑选合适的枝干直接掰断,然后陈瑾在下面接着,用斧头将上面的树枝给砍下来,

最后凑成一捆捆好。

那边六子黑子他们的效率也很不错,他们压根没什么保护环境的意识,只觉得这边本来树木就够多的了,砍几棵算不上什么,干脆直接选了两三棵大树,直接从根上给锯了,然后斧头锯子一起上,肢解开来,直接就堆到了马车上。

“要不这样,你们先赶着马车回村,我们这边继续,下午你们再过来,我们这边也差不多能准备好了,怎么样?”陈瑾想了想,建议道。

“成!这样也快一点!”黑子干脆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们两个也要小心点,刚刚我们还看到了一条老粗的花蛇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不过,看着头是三角的,应该是毒蛇,亏得那条蛇没攻击我们,直接从旁边游过去了,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白靖很不喜欢自己被别人小瞧了,他哼了一声,陈瑾拉了拉他的袖子,白靖也便没说什么难听的话,陈瑾在一边也说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你们也要小心点!”

六子黑子他们先赶着马车走了,陈瑾和白靖算是松了口气,便打算先歇一会儿,吃点东西,然后赶紧将事情做完,再在这边收集点可以填充到空间里面,相对比较无害的物种。

白靖挽了挽袖子,笑嘻嘻道:“阿瑾,我去给你打个老虎,回去用虎皮做褥子,你说,好不好?”

陈瑾摇摇头:“咱们冬天又不怕冷,要什么虎皮做什么!那老虎又没有招惹咱们,也没听说老虎肉有什么好吃的,你还不如去弄头鹿或者是羊回来,咱们正好做烧烤!”

“行!”白靖正打算动手,结果远远的,却听见了枪声。

陈瑾皱了皱眉头:“出事了,应该是六子他们,咱们赶紧去看看!”

以陈瑾和白靖的速度,他们很快就赶到了附近,六子和黑子有些狼狈地赶着车,已经拐上了一条小路,后面跟着差不多近二十人。

这群人前面几个人骑着自行车,还是那种比较高档的变速山地车,手里拿着手枪,时不时开一枪,枪法并不差,不过,他们也有顾忌之处,只是拿着枪作为威吓,估摸着是想要活捉两匹斑马。后面跟着的一群人,那就显得乱七八糟了,简直就是那种三流港剧里面所谓的黑社会模样,或者还不如呢!

他们手里拿着的很多是钢管西瓜刀,甚至还有农村里用来劈蚕豆的那种小砍刀,一个个跟在自行车后面跑着,尽管他们体质不差,也有好些人喘气有些不匀了。

六子和黑子他们更狼狈,他们运气实在有点糟糕,本来嘛,这两匹斑马也已经认识路了,而且因为白靖的调|教,也颇有些灵性,不需要他们刻意驱赶,自己就能顺路回去。阳光很明媚,靠着高高的木柴,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麻烦来了。

埋伏在外面的人也很暴躁,他们早上的时候派人看见目标赶着马车进城了,虽说从自己知道的两个变成了四个,因此,计划需要临时调整,因此多派出去了几个人。

他们不想进县城去寻找,万一遇上什么猛兽,那乐子可就大了,因此,在接到消息之后,就派了几个小头目,带着手底下的人,直接就埋伏在了之前见到他们进城的路上。

听到马蹄声过来的时候,这群人自然一下子跳了出来。

六子他们毕竟是军队里面出来的,后来也是干的一些不怎么和平的工作,警惕心绝对不差,在发现有人拦路打劫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还要赶马车,这会儿哪里还腾的出手来反击,因而,立刻就驱赶着斑马想要掉头,不过麻烦的是,那两匹斑马显然不怎么听他们使唤,勉强驱赶着他们掉转了个方向,那边见他们想跑,便开了枪,然后,两匹斑马受了惊,撒开腿慌不择路就狂奔起来。尤其,后边有个手欠的,一粒子弹直接飞了过来,擦着六子前面那匹斑马的耳朵过去了,直接削掉了小半片耳朵,这让那匹斑马如何镇定得下来,因而更加暴躁了,两辆本来一前一后的车差点撞在了一起,然后七歪八扭地狂奔起来。

六子跟黑子差点没从车上被甩出去,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维持平衡上,免得从车上掉下去。好在后面柴堆得很高,起到了盾牌的作用,加上后面追击的一群人也担心伤了马,回头不好收拾,因此,开枪并不频繁,给了他们反应的时间,饶是如此,两人身上也被树枝划破了几个口子,手上更是差点被勒得揭掉一层皮。

陈瑾他们到的时候正是看见了这般场景,六子他们在前面狂奔,一群人在后面追赶,白靖冷哼了一声,直接冲了出去,将最前面几个拿着枪,骑着自行车的人一个个踹了下来,他使了点巧劲,让这几个人内腑受创,动弹不得,偏偏又神志清醒,一个个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极度的疼痛而扭曲起来。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几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甚至,几辆自行车还随着惯性冲出了几米,这等鬼魅一般的本事,让后面那些拿着刀棍的人几乎吓破了胆子,他们说白了,不过是一群临时集结起来的混混,什么义气忠心的,那也就是嘴上说说,见自己的头目这会儿生死不知,一个个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拔腿就跑。他们不敢顺着来时的路走,生怕被追上了,直接就四散开来,冲进了丛林中去,希望能够逃开一条性命。

白靖也不刻意追赶,他冷笑了一声,神念一放一收,便不再多管,直接将那几个人手上的枪给拿了下来,塞进了自己口袋里面,然后兴致勃勃地去看那几辆山地自行车。

这些车可是好东西,是七雄帮的人在原来的大卖场废墟里面好不容易挖出来的,虽说蹭掉了一些漆,但是各个部位都很灵光,要不是考虑到这次抢劫的对象包括两辆马车,也轮不到这几个小头目骑出来。

陈瑾没有怎么注意白靖的举动,他打了个长长的呼哨,招呼那两匹还在狂奔的斑马停下来。一直以来,照顾那两匹斑马的是陈瑾,它们对陈瑾也很是亲近,毕竟比起流着让它们灵魂里面觉得恐惧的白靖而言,时常给它们一些新鲜的草料,偶尔还有加餐的蔬菜水果的陈瑾,可是好太多了。感觉到危机已经离去,那两匹斑马停止了暴走,慢慢减速,然后自行掉头,拖着马车,屁颠屁颠地往陈瑾这边跑过来。

那匹倒霉的豁了半边耳朵的斑马可怜兮兮地低头蹭了蹭陈瑾的衣服,眼睛里面几乎要流出泪水来。陈瑾安慰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向它身体里面输送了一点温和的法力,然后又拿出一块布条来,将那还有点流血的耳朵给包扎了起来:“好啦,没事啦!乖!”

“真是太惊险了!”六子喘着粗气,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差点没腿软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他才抹了把头上的汗,然后站起来,将拴在车把上的水壶拿了下来,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水,“老天,老子差点就被马踩死了!”

“你们就认了吧,昨天说了担心被盯上的,你们两个也不小心点!”白靖已经扛着那几辆自行车过来了,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来,帮着把那几辆自行车给绑到车上去!”

黑子心理素质看着好一点,他这会儿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了,直接上来,一手拎了个自行车,然后爬到了柴堆上,用绳子将自行车给绑好了,六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水壶原样放好,去帮忙。

“咱们也赶紧走吧,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什么后手啊!”陈瑾皱了皱眉头,“这次是彻底得罪那些人了,咱们也该回去商量一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要是不解决好了,以后还来不来打柴了!”

六子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多久没吃这么大亏了,回去之后,咱们就跟平子哥他们商议一下,将咱们之前藏的那些好东西给拿出来,老子不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他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陈瑾没有问他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无非是什么秘密武器罢了!他直接跳上了车,赶着已经精神起来的斑马,返回大路,直接打道回村。

而在他们的身后,丛林里的各类动物开始了他们的盛宴。

作者有话要说:天哪,这一章到底神隐到神马地方去鸟!后台也没有!还以为发上去之后草稿就不要留了呢,以后一定要存草稿!

66第六十五章

白靖之前耍了点手段,他直接用神念通知了方圆十里内的食肉动物,并且故意催发了它们的野性,引诱它们前来袭击那群人。

首先赶到的是几个野猫野狗群,它们不是傻瓜,自然不会去追那些拿着武器跑得飞快的人,它们多半是普通的品种,甚至一些还带着观赏类猫狗的血统,自然无论是体型还是体力,抑或是速度都不怎么样,平常的时候也多半是欺软怕硬,成群结队地跟着其余的肉食动物拣点残羹剩饭罢了。

这会儿几个半死不活,连手脚都差不多没有力气活动的人躺在那里,那就是老天爷送给它们的食物啊!当下也不跟之前一般争抢了,担心在它们吃饱之前就有别的动物过来,它们很干脆地按照它们平常的族群,各自挑了一个人,围着撕咬起来。

这些人虽说内腑受创,这会儿连呼吸都费力气,终究还是活人,还保持着几分清醒,结果那群猫狗干脆就当他们已经是死人,连咬开他们喉咙的力气都不花,直接选了地方开始下嘴,偏偏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一些微弱的呻吟,不过很快便消散下去了,他们在这样堪称凌迟的痛苦中死去了。

那些野猫野狗吃得半饱的时候,这些现成的食物同样引来了别的肉食动物,一些乌鸦闻到了血腥味,这会儿犹豫不定地停在了枝头,它们的个头可不怎么样,不想没吃到食物,却让那些猫狗给咬了。离得远一些的野猫野狗群也赶了过来,然后还有几头孤狼陆续过来了……

而当时拔腿就跑的那些人也没能跑出去多远,他们的运气算是走了负值,先是遇到了一条眼镜蛇,当然,一般的眼镜蛇是不会袭击人类的,不过当它们觉得受到人类威胁的时候,也不会忍让就是了,那条眼镜蛇毫不犹豫就竖起身体,喷出了毒液,然后顺便一口咬上了离它最近的那个人,剧毒的毒液让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往前跑了几步,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当然,另外一个沾上了毒液的人也没好受到哪里去,剧毒的毒液直接喷进了他的眼睛,他瞬间瞎了,人在骤然失去了光明,还伴随了堪称惨烈的痛苦的时候,能做出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丢下了手里的那把砍刀,捂着眼睛凄厉地惨叫起来。

瞧瞧,十几个人里面一下子就损失了两个,剩下的人更加惊恐了,而这个时候,一个小型的狮群以及一对花豹夫妻也向这边来了,距离他们已经不超过一公里,这点距离,其实算不上什么,不是吗?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这群拦路打劫的人均不幸遇难,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彻底尸骨无存,对于这些凶残的动物而言,他们的骨头也是可以嚼吧嚼吧咽下去的。唔,他们留下来的,也就是一些衣服的碎片,一些血迹,还有那几把砍刀和钢棍了。

派出去的人一去不回,就算只是个喽啰,那也是要担心一下的,何况还有几个小头目也在里头,驱使着几个不情不愿的人出去查探,然后,只有两个人惊恐不已地回来了,这两人比较幸运,他们去的地方正是之前陈瑾他们待过的地方,也就是那几个头领死掉的地方,这会儿那些野猫野狗什么的,早就散去了,因此,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只是看到了一些血迹,还有衣服的碎片,当然,也有一些骨头,毕竟,猫狗的牙口没有那么好,他们来得还算早,要是再等等,只怕那些骨头也会被别的什么动物给嚼碎了吃了。

不过,这已经足够恐怖了,他们当即知道,这边几个人肯定已经死了,连尸体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往回跑,生怕自己也被吃了。

另外几个人的运气却没有这么好了,他们直接遇上了意犹未尽的猛兽,自然回不来了。

得到了这个堪称不幸的消息,那些人都有些心惊胆战,他们当初毫不犹豫攻进了这个靠着县城的小村子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县城的环境简直就是险恶,这会儿损失了这么多人,更重要的是,还损失了好几把枪,毕竟,这年头什么都不缺,却不缺有把子力气,快要活不下去的人,可是枪械对他们来说却是不可再生资源,平常的时候,都要好生保养,一点零件磨损了,都要心疼老半天的。

出了这种事,有人便生出了退缩之心,觉得干脆离开这里,只要带走足够的粮食,别的也没什么问题,至于以后,有人提出了一个堪称阴损的主意,那些村子能够将住区围起来,他们总不能将所有的农田都围起来,那可是一个大工程。因此,他们完全可以在收获季节去捡便宜,反正他们有刀有枪,到时候直接抢在那些村民前面,将能收的东西都收走就是了!

这个主意确实很让人心动,不过,这边的人终究丢不下这里的土地,毕竟刚刚说的事情可以不可再,他们就这么多人,能抢收多少粮食,而且枪械子弹什么的,都是有限的,真要是把人逼急了,跟他们拼命的话,他们也不好过。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反对的人直接就说,那些大型猛兽不可能只有县城里面有,它们也要繁衍,它们的族群会一直扩大,领地也会增大,别的地方也未必安全,还不如就靠着这里,地方小一点,更容易防卫。

自然,这个理由很能站得住脚,因此,反对方一下子占了上风,别人也不再多说。不过,很快,损失了几个手下外加枪械还有比较高档自行车的头领们想到造成这件事的直接原因,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阴沉。

“昨天抓到的那两人呢?”一个头领咬牙切齿道,“就为了那两辆什么斑马车,咱们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兄弟!把他们带出来,老子要活剐了他们!”死掉的人立马,有三分之一是他的直系手下,因此,这会儿最是愤怒。

一个小头目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他搓了搓手,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三哥,昨天几个兄弟玩得太过,那两人没熬得过去,断气了!”

在这样一个缺少道德法律规范的时候,人类的劣根性以一种极为直观的方式被展现了出来。整个七雄帮满打满算也有一两百人,嗯,主要成分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拖家带口的人一般也不会做这样的勾当,毕竟这种事情,不容易安定,而且也很容易出事。年轻力壮的男人,固然比较有战斗力,但是有个问题就是,他们精力充沛,却无从发泄,毕竟,若是有女人,一般也是头领们给分了,轮不到底层的喽啰,因此,一般情况下,他们只能互相帮忙,这也就算了,几乎是朝不保夕的生活,让这些人心理也变得有些扭曲起来,整体来说,非常暴戾。

当初,一群人攻进了村子,一开始就杀死了不少人,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全部杀掉,女人是要留下来的,还有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也留了下来。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心,那些孩子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不仅仅是侵犯,还有就是在他们身上用刑什么的,短短两个月,愣是将除了女人还有不懂事的孩子之外的人都折腾得差不多了。对此,这些人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就算那些人天天只能喝点馊掉的粥菜,那也是粮食!

就在昨天的时候,张志和另外一个人出来找吃的的时候,被发现了,他们这么多天以来吃不好睡不好,体力自然好不起来,被轻易地抓住了,那些人也没有直接动手杀人,狠揍了他们一番之后,将他们带回去审问,张志他们也不是什么三贞五烈的,不过被揍了一顿,又被吓唬了一番,便竹筒倒豆子地将这些天的经历都说了,其中尤其强调了陈瑾他们的事情,他们物资丰富,天天带着新鲜的干粮,还有两匹驯化了的斑马拉车。

这自然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如今别说没有燃油,就算有,恶劣的环境也决定了,以前的那些车是开不起来了,若是有马车,甭管拉车的是什么马呢,那得有多方便啊!自然,他们起了贪恋,于是,便有了埋伏在必经之道上拦截的事情。

不过,虽说张志他们两个说出了这么具有价值的消息,但是那些人显然没有坦白从宽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既然他们没别的话好说了,也就是说,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直接将他们两个扔给了下面的人,任他们处置。

于是,这两人悲剧了,可以说他们是被活活玩死的,这会儿连尸体都被丢出去了,想要出气,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不管那人知道这个消息是如何怒气勃发,这个时候,陈瑾他们四个人也回到了小河村。

发现他们一起回来了,村民们自然知道出了问题,几个人将事情说了一遍,村民们对此自然表示理解,而且也跟着担心起来,这次是彻底得罪了那帮子人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大家还要商议个章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事情多,没码得成字,今天应该就这一更了,也就是说,为了完成榜单,我得更新一万二左右,我晕!

67第六十六章

虽然传统的中国人很多时候都倾向于消极防御,当然,这也是一直以来的本性,普通的村民若不是遇上了这等毫无先兆的末世,一辈子连死人都未必能见到多少次,什么枪战、猛兽袭击之类的事情,一般也就是在电视节目上看到,对他们来说很是遥远。这也难怪,别说什么血性不血性的事情,之前的几十年,村民们一般都是安安稳稳地待在村子里面,面朝黄土背朝天,出去打工就算老板欠薪要追讨,往往也做不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一般就是下跪啊,威胁要跳楼啊,人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边最多给别人造成点舆论压力,却要自损一千了。这也难怪,不说别的,这边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算得上是风调雨顺了,经济发展得不错,本地人或许喜欢斤斤计较,占点小便宜,有点农民式的狡诈,但是毕竟也算江南繁华之地,民风彪悍不起来,而且那些年头,买把菜刀都要实名制,稍微有点杀伤力的弹簧刀都算得上是管制刀具了,你也不能指望村民们能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情来,硬件条件不足啊!

因此,在知道那边纠集了一大堆人,还有刀有枪的时候,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觉得还是要避避风头,万一人家一生气,找上门来,那不是要倒霉了吗?

不过也有不少人赞成主动出击,不管怎么说,四个人安全回来了,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没有一拼之力,与其等到人家查到这里来,还不如早点将那些人解决了,免除后患,当然,这样想的人是对平子他们一伙人很有信心,何况,白靖的武力也是得到过验证的。

不过,最关键的问题是,敌众吾寡,指望别人打头阵,自然谁都会说,真要是自己上场,那就不好说了。

平子在一边咬牙切齿:“没什么好说的,这会儿不把他们打怕了,留下咱们的名头来,以后可是有的麻烦呢!之前这边太平,归根结底,还是当初白靖他们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打怕了,这会儿大家都在观望,若是咱们这次忍让了,只怕什么人啊鬼的,都要欺上门来了!”

疤脸也是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没错,既然惹到咱们头上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咱们干脆大干一场,免得日后还要为了这个心惊胆战!”

平子喝了一大口水,沉默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疤脸,轻声道:“咱们手上不是还有点好东西吗,干脆就用那个,正好一劳永逸!”

疤脸显然意识到了平子说的是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们说得神秘兮兮的!”几个年轻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凑过去问道。

平子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是什么杀伤性大的东西,就是几颗烟雾弹和催泪弹,是特制的那种,拿着这个,咱们就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当然,这话也是七分真三分假,不过,很多事情,却是不能说的太多的,容易引起忌讳。

见他们几个人信誓旦旦,村民们自然也是希望能够免除后患的,因此,一个个也在比较积极地出主意,一些年轻人都是跃跃欲试,表示自己也要为村里的安全出一份力,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家爹娘在边上眼睛瞪得快要抽筋,几乎是杀鸡抹脖子一般地暗示不许去。

白靖对这个不感兴趣,以他的能耐,一个人就能解决一群,他握着陈瑾的手摩挲着,陈瑾虽然在修行,但是很遗憾,跟小说上说的不一样,因为长时间的体力劳动,陈瑾的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因此显得有些粗糙,白靖却不厌其烦地揉捏着,陈瑾暗地里瞪了他一眼,可惜的是,白靖并没有收敛的意思,还故意轻轻挠了挠陈瑾的手心。

两人的动作并不算隐蔽,不过大家对此都当做没看见,继续商议着作战计划。不过平子他们一点也没有将他们藏的那些秘密武器拿出来的意思,按照他们的解释,那些东西没有系统培训过的人,拿了反而是添乱,别搞得伤人不成先伤己,还是得专业人员来。

陈瑾跟白靖不吭声,那边乱哄哄地一直说到快半夜,才差不多取得了共识,定下了出去的人和时间,这才散了。

时间定的是第二天的晚上,这年头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打个扑克牌都没有灯照亮,就算是晚上有事,一般也就是就着灶膛的火光照点亮,因此,如今倒是恢复了古代人的作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点钟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洗洗睡了,只要弄得好,没准大家冲进去的时候,人还没醒过来呢。而且,这几天正是月初的时候,天上没有月亮,那点星光起不到什么照明的作用,正好可以趁着天黑,将事情解决了。

事情解决得非常顺利,甚至没有用上什么应急措施,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结在平子他们弄出了的秘密武器上,那些所谓的什么催泪弹、烟雾弹里面加了强挥发性的麻醉剂,那边根本没有发挥出什么战斗力,结果弄趴下了。

这个村里的状况很糟糕,没有一个老人,也没有一个小孩,想必都被杀了,这些人自然不会白给别人养老养小孩的。倒是看见了十几个女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有的身上还带着淤青,唯一看着比较好的是个孕妇,长得不错,看着年纪也不大,估摸着还不到二十,不过看那肚子,大概也怀了五六个月了,也不知道是谁的。

人都弄趴下了,一大群衣衫不整,甚至光裸着的男人都被用绳子铁丝什么的绑了起来,免得他们万一醒过来反抗,接下来却没人知道该怎么办了,之前想要针对的就是这帮可以说是穷凶极恶的家伙,但是,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平子他们,最多加上白靖和陈瑾,谁也没有亲手杀过人,若是面对的是正在行凶的歹徒,大概他们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偏偏这群人全被麻醉剂弄昏了,面对一群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人,没几个人下得了手。

想了想,疤脸不知道弄了个什么手段,将一个瘦小的女人给弄醒了,那个女人眼眶深陷,眼神也有些盲目,六子拿了个豁口的瓷碗过来,倒了杯凉水端给她,女人根本没有接,她的目光落在被绑了手脚,随便丢在地上的几个男人身上,眼睛里面忽然透出几分骇人的亮光来,她直接对着一个男人扑了上去,疯狂地撕咬起来,她瘦得厉害,几乎站都站不直,偏偏这会儿迸发出了无穷的力气,她枯瘦的脸上神情堪称狰狞,指甲狠狠地划过男人的身体,抓得他皮开肉绽,然后直接咬上了那个男人的喉咙。

在场还清醒着的人几乎是惊恐地看着这个女人带着诡异的笑意死死咬着男人的咽喉,嗓子还在下意识地吞咽着,血液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平子脸色很平静,他照样将那些几乎浑身看不到一块好肉的女人给弄醒,那些女人的反应都差不多,她们利用所能利用的所有武器,从最简单的指甲、牙齿,再到杯子、板凳,甚至是筷子勺子,狠狠地在那些人身上发泄着。几个没见识过这般近乎残酷的事情的年轻人只觉得胃酸上涌,一个个跑到一边,抱着肚子狂吐起来。陈瑾皱了皱眉,跟平子他们说了声,和白靖一起先离开了。

“女人真可怕!”六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是血肉横飞的那一幕,几个依旧在昏迷的人死状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没有经受过什么痛苦,几个然半途醒了的人,那才叫遭罪,其中一个被一根筷子直接戳进了眼窝里面,那一瞬间发出的惨叫声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这些人是活该,能将女人都逼到这个份上,这就是报应!”黑子冷笑了一声。

疤脸在一边皱了皱眉,看见平子拽了一根草茎,下意识地嚼着,问道:“平子,这些女人咱们怎么处理?”

平子深吸了一口气:“谁知道呢!”不需要多问,他们也知道,这些女人的家人应该全部死了,父母、丈夫、还有孩子,精神差不多快要崩溃,报过了仇,只怕精气神都要没了,若是带回村里,她们如今这个样子,瘦骨伶仃,营养不良,带回去之后也干不了活,甚至未必能生孩子,就是一帮吃白饭的,村里人虽然有善心,但是一顿两顿可以,多了肯定不行。这年头谁都要考虑现实,甭说到了这样快要朝不保夕的年头,就算是几年前的光景,也没几个人家肯白养一张嘴。

这边在沉默的时候,那个孕妇也清醒了过来,见到这堪称残酷的一幕之后,尖叫起来,几个女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其中一个嘶哑着嗓子叫道:“杀了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孽种!”

不等平子他们反应过来,三个女人踉跄着冲了过去,狠命地捶打着孕妇的肚子,孕妇来不及躲避,很快□就流出了暗红色血液,她一边痛哭一边求饶起来,疤脸和六子想要过去拉开那几个脸上带着不正常的兴奋的女人,却听到一个女人在那里一边将孕妇还算姣好的脸抓得血肉模糊,一边叫骂道:“□养的贱货,你还有脸哭!当初要不是军子仁义,收留了你,你早就饿死了!你把军子害死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另外几个女人也开始痛骂起来,她们说得很模糊,不过还是能够分析出来,这个女人本来不是他们村的,而是一个叫军子的高中同学,她父母死了,军子喜欢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将她领了回来,平常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除了洗碗做饭之类的简单家务,什么累活都不让她做,结果那些人过来的时候,军子为了保护她被活活砍死了,她转头就勾搭上了那个头目,平常还会帮着欺负她们这些被留下来的女人,甚至有几个女人就是被她间接害死的,这让她们如何不恨。

“算了,咱们走吧!”平子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看法了,他们自个也是外来户,自然充不起救世主,还是离开吧,这个村里面有房有地,还有存粮,甚至是武器,只要她们不自己找死,总能活下去的,而且之前陈瑾他们不是遇到过逃出去的人吗,等他们回来,自己解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勤奋的小人被懒惰小人打得昏迷不醒一个多月后,终于挣扎着爬起来更新了!

68第六十七章

村里的人知道那边的事情之后,难免唏嘘几句,不过,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前面几十年的经历早就将大多数人的同情心给磨的差不多了,便是圣人,也要先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呢,何况这些自个都过得捉襟见肘的普通人。没亲没故的,何况那些女人最后的爆发也让见过的人都心有余悸,嘴上同情一下可以,谁也不肯将包袱背在自己身上。

问题已经解决了,村里的人继续烧砖建围墙,陈瑾和白靖他们依旧成天往县城跑,除了去砍柴,他们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发掘附近的大卖场上。

这是一个很让人郁闷的问题,从城里回来差不多三年了,当初倒是储备了不少调料什么的,但是却忘了多储备一些生活物资,这会儿,陈瑾他们连手纸都没得用了,陈瑾这两年居然还长高了几公分,衣服什么的,也有些不合身,而且平常要干活,衣服磨损得也快,外衣也就算了,里衣却不能这么凑活,穿着实在不舒服,白靖的衣服更少,虽说家里有个缝纫机,不过,总不能一直这么缝缝补补凑活下去吧。何况,家里针线也不多了。

除了衣服之外,家里的床单、被套什么的,能换的话也该换了,其实更需要换的是被子里面的棉花胎,可是这边多少年没有人家种过棉花了,就算有,连会弹棉花的人都找不到,毕竟,如今农村里面很多人都不睡那种又厚又重的老棉被了,一般都是那种所谓的太空棉的被子,不过那种被子轻巧是轻巧了,说到保暖却未必,以前还能用电热毯,如今早就没有电力供应了,村民们只好又将棉被给套了起来,只是那些棉花胎年代都太长了,除了重之外,也不是那么暖和了。之前听说村里面有人在找棉花种,也不知道到底找到没有。

这边这个大卖场的格局陈瑾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这种地方,地震之前就被人扫荡过不止一次,地震之后也经常有人过来翻找,剩下的东西也有限得很,仗着远超常人的感应能力,陈瑾他们还算小有收获,陈瑾也不挑剔,有用的没用的,看见了就先扔空间里面去,回去之后再整理,花了几天时间,光是内裤就弄了二三十条,最大的收获却是一大堆的书,最多的是那种经常打折,两三块钱一本的口袋书,比如说各种菜谱,还有一些家庭医药小常识什么的,虽说很多被老鼠虫子啃得有些七零八落的,不过总算也能勉强辨认出其中的内容,陈瑾一下子起了心思,觉得应该去新华书店的原址上去瞧瞧,毕竟这年头,有人抢粮食,抢饮水,抢衣物之类的生活物资的,书店里面的东西却是很少有人会去理会的,陈瑾觉得可以找找《本草纲目》、《天工开物》、《齐民要术》之类的书,起码可以认识一些常见的草药,弄出一些工具出来,好自给自足,要不然,难免要受到安全基地的掣肘和盘剥。

在秋收之前,村子外围的围墙总算弄出来了,足足有一尺多厚的墙壁,近四米的高度,足以阻挡大部分的危险,围墙上只留了两个出口,每个出口上安了两扇门,里面的一扇朝里开,外面的一扇朝外开,用的都是那种大铁门,总比普通的木门结实,起码一般的肉食动物不会用铁门磨牙。虽然这样比较麻烦,不过,安全最重要。

因为砌好了围墙,村里的人这才有心思重新架了桥,这种桥用不上什么专业的桥梁设计师,无非就是打几个桩子,在桥墩上搭几块水泥楼板的事情,砌墙剩下的墙砖做了桥墩,虽然没有钢筋混凝土,不过,如今也没有超重的货车从上面碾,总能维持一段时间,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秋收。

秋收的时候,大家已经明显发现,肥料不足带来的麻烦,虽然人们已经尽力将能收集到的肥料都弄到了地里,但是,这一年的产量还是比往年低了不少,玉米产量降低最明显,土豆红薯什么的,虽说一时半会儿不好称,但是,个头却明显小了一号,还有被地底下的虫子啃咬过的痕迹,这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不比东北那种肥沃的黑土地,长江中下游这边虽然是所谓的鱼米之乡,但是,土地的肥力却不怎么样,甚至如今有不少的地,都是河底的淤泥堆起来的沙土,以前有化肥还好,再种上几年的花生黄豆,也能将地力养起来,可如今呢,除了土豆和红薯之外,种的是最吸肥的玉米,现在产量就在下降了,以后可怎么办呢?村里的人之前的喜悦一下子少掉了大半,除了还不怎么懂事的孩子之外,很多脸上都带上了忧虑。

这种事情大家也明白,习惯了大量使用农药化肥带来的高产之后,自然不能适应如今的产量了。尤其如今为了保证温饱,地里面种的都是高产量的作物,高产量总不至于凭空就出来,要想产量高,肥力自然也消耗得多,这几年地里面除了粪肥还有少量沤的绿肥之外,什么肥料也没有,加上如今生命力无比旺盛的各类害虫的存在,不减产才怪呢!

想要完全解决,那是不可能,不过,如果地里面轮着种点豆子花生什么的,即便不能达到从前的产量,但是也能缓和一些。这种轮耕方式却不适合如今使用,毕竟,这边人多地少,哪怕如今人口减少不少呢,但是平均下来一个人也不过一亩地罢了,何况,你总不能因为怕饿死,一直不生孩子,这年头,你就算想要计划生育,你还找得到套子吗?

尤其如今因为日常劳动量大,一般人家又舍不得吃荤,吃菜也不敢放油,想要填饱肚子自然就要吃更多的主食,如今不比从前,一年又只能种一季的粮食,还要防止野地里面那些兔子老鼠之类的食草动物糟践,富余的粮食还得用来换一些生活物资,比如说盐糖什么的。相比较与土豆和红薯,大豆和花生的产量可就要低多了,而且这些能当做主食吗?青黄不接的时候,弄点红薯藤也能糊弄一下肚子,豆子花生能吗?花生藤还能用来喂羊,干了的豆杆能做什么,喂畜生,畜生都嫌弃嚼不动呢!只能拿来烧火,而且还不怎么经烧,远远比不上玉米秸秆,平常在门前屋后的自留地上种点也就算了,毕竟,榨油就得靠它们了,豆子多点,冬天的时候,也能磨点豆浆,点几块豆腐,可是作为主要作物的话,那实在不划算啊!

但是不种的话,日后好好的熟地都要变得贫瘠了,有人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去安全基地问问有没有化肥,但是很快就打消了主意,不说安全问题,当初平子他们一路开这车,还带着枪,都差点葬送在狼嘴里了呢!而且没有车,没有汽油,路上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去安全基地。就算去的了,难不成空口白牙,安全基地那就能将化肥送给你不成!要是带粮食去换,那多少粮食才能换足够的化肥回来,万一兑换比例比较大,怕是还要得不偿失呢!还不如老老实实在村里面待着,想办法多弄点肥料肥田呢。

这些事情也就只好闲下来的时候想想就是了,接下来的事情还很多,玉米要赶紧晒干脱粒,该收起来的收起来,该磨碎的磨碎,红薯土豆也要捡好的磨粉,另外的要窖藏好了慢慢吃。自留地里面种的各种瓜菜,除了南瓜之类的耐放的,也该洗洗晒成菜干,再腌点咸菜什么的。因为粮食减产带来的紧迫感弥漫了整个村庄,陈瑾出门的时候,甚至听到几户人家商议着过几天将家里养的鸡鸭什么的宰杀掉一部分腌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吃,免得冬天没了青饲料的时候,还得从人嘴里省下粮食给鸡鸭吃。家里养了猪的也有这个打算,羊可以光吃干草,猪要是只吃这些,不掉膘才怪,那反而不划算了,只是不少人家养的猪如今不过半大,这时候宰杀实在舍不得,只能先拖着,等到天冷下来再说了。

陈瑾他们那三亩多地的产量也减少了不少,不过,好在他们还有一个空间做后盾,加上他们就两人,就算没有空间,那些粮食也足够了,因此,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将要送给陈爸他们的粮食送了过去,便打算安心猫冬了。

69第六十八章

就在大家已经做好了过冬的准备,就等着寒流南下的时候,新乡这个几乎快要与世隔绝的地方,迎来了一群陌生人。

开始只是三三两两几个人,虽说算不上衣衫褴褛,不过,也是蓬头垢面。听他们的口音,这些人应该是F省甚至是更南边一点的G省过来的,形容很是狼狈。没过几天,便有大量的人拖家带口地经过,甚至是停留了下来。这些人的到来让原住民都戒备起来。土地是有限的,资源是有限的,如今没有政府管理,万一这些人联合起来,想要抢夺他们的土地和粮食该怎么办?这实在是个很叫人无语的事情,当初政府存在的时候,无数的人抱怨政府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等到头顶上没有了政府,人们忽然发现,以前哪怕有再多的不如意,绝大部分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还是能够得到保证的,可如今呢,面对外来者的威胁,原住民们居然发现,自己得不到任何保障了。

小河村这边自然也有这些人的身影,不过,因为高高的围墙的关系,村里的人自然没有那么担心,地里面没有了农活,大家没事并不离开村子,连围墙上留的大门都关了起来。说实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村子跟监狱也没有太大区别。

村民们并不这样想,他们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安全区,他们经常踩在梯子上,趴在墙头,观察着那些外来者,那些外来者想要向村民们乞求一些食物,但是多半情况下,得到的是拒绝。自家的粮食都不一定够吃,拿去给陌生人,这村里从古到今都没有出过这样的圣人。

这些外来的人也算不上客气,这么长时间的磨难,也足以让那些真实的抑或是虚假的客气之类的情绪消失不见了。一些看着就身强力壮的人很快占据了之前留在围墙外面,没有拆掉的屋子,直接住了进去,没多久,那些屋子上空居然腾起了炊烟,这让原本屋子的主人都有些愤怒,另外的人也开始担心起来,这些人不会赖着不走了吧!心里面担心,不过,看着那些外来者相比较于村民们来说更具优势的数量,村民们也没胆子冲过去质问,你们怎么敢占据我们的房子?或者,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能够走上这么远到达这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本事,而且很多人也有武器,从最简单的钢管甚至是棒球棒,到比较有技术含量的合金弓弩,军工铲,甚至还有一些也不知道是军用的还是土制的手枪猎枪。这也是村里的人敢怒不敢言的原因,当然,若是这些日实在太过分了,村民们也不在乎鱼死网破,有枪了不起吗?咱们村也有呢,还有炸弹呢!

同样,留在小河村附近的人并不算多,相比较于有着又高又厚的围墙的小河村,还是那些只不过挖了一条环村的河甚至连这个也没有的村子更好混一些,起码那些村子并不能将这些外来的人拒之门外,就算是顺手牵羊,也能打个好牙祭。这让那些受害者们气恼不已,开始希望寒流早点南下,让这群可恶的外来者冻死在外面得了。

这些人似乎打算留在这边过冬了,他们大概不知道这边的冬天究竟有多冷,毕竟南方那边靠近赤道,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他们有的趁人不注意,占据了一些闲置的屋子,有的直接在附近搭起了草棚,随便挂上几条看不清楚原本花色的床单什么的,就住进去。然后便组织起来,拿着趁手的武器,开始收集食物。

女人和半大的孩子仔细地搜索着已经收获过的农田,寻找着漏网之鱼,比如说,只有指头粗细的红薯,一丁点大的小土豆,甚至是玉米根也不放弃,男人直接带着武器开始打猎,他们人多,武器也挺给力,因此,收获还算不错。

村里的人冷眼看着,就等着看寒流下来的时候,这些人怎么过。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寒流毫无预兆地到来了。

村民们很早就做好了准备,才一觉得降温,立刻就准备好了一切,全家搬进厨房里面,包括家里养的各种家禽家畜,虽说这样味道比较难闻,但是农村人,哪里嫌弃过这个,嫌难闻,你别吃啊!

炕连夜烧了起来,灶上也烧着热水,灶膛里面埋着红薯土豆玉米棒,早上起来用热水洗漱一下就能吃,门窗上都订好了棉衣棉被还有大块的油布,挡住光线的同时,也挡住了无处不在的寒风。

而住在外面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搭建的那些草棚直接就被大风给刮飞了,这平原地区不比别处,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想生个火都不行。最终,那些人都聚集在了那仅有的几间屋子里面,没有足够保暖的棉衣,也没有棉被,他们只能挤在一起,在屋子里面升起了火,围着火堆取暖。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后,村民们吃了早饭,各自开始忙碌,之前用的衣服什么的要收起来,冬天要穿的棉衣棉鞋什么的都要拿出来,省得以后再麻烦,地里面种的白菜什么的赶紧收起来,外面冻坏的一层要赶紧吃掉,剩下的藏在地窖里面慢慢吃。原本打算好要宰杀的鸡鸭什么的,赶紧宰杀了,直接就放在露天里面冻起来。将能够准备好的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接下来漫长的严冬,大家就可以没事不用出门了。

而围墙的外面,传来了哭声。

这个突如其来的寒夜,近十个人冻死了,主要是孩子。大人们能熬住不睡,孩子们却不一定熬得住,就在睡梦中死去了。

这种天气,想要将尸体埋了都不行,地面一下子冻得跟石头一样,但是谁也不肯就将尸体这么留着,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饿疯了的人给吃了,就算没有,野外那些肉食动物也不是毛绒玩具。

用不着做什么决断,这些人很快弄来了不少柴火,架了起来,将冻死的人的尸体火化了。

几个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在火堆边上哀哀哭泣,另外一群人商议了一番,终于下了决心,带着之前猎取的已经收拾过的猎物,敲响了围墙上冰冷的铁门。

村里的人也不敢直接开门,几个人爬上了墙头,大声问道:“你们有事吗?”

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人同样扬声答道:“我们只是想换点衣服被子!”

村里的人明显很犹豫,哪怕之前暗地里面在诅咒,让这些外乡人冻死在外面算了,但是真要是亲眼看见的时候,谁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不过,村民们的顾虑就是,要是让这些人度过了这个冬天,他们赖着不走了,那该怎么办呢?

那个领头的见村民们没有一口回绝的意思,赶紧趁热打铁,有些低声下气地说道:“我们也就是在这边歇歇脚,我们本来是想要去安全基地的,只是想先收集了足够的吃的,好在路上吃,哪里想得到这会儿这么冷呢!”

听到消息过来的疤脸嗤笑一声:“安全基地?你们消息也太过时了,那边早就满员了,安全基地原本的人都吃不饱,哪里还肯再收人!”

领头的人咬了咬牙,哀求道:“乡亲,这边的情况,我们也知道,地不足,不过,不是还有原来的县城吗?等到开了春,我们就去县城那边开荒,绝对不在这里多留!我们只要挨过这个冬天就好了,我们就这么点人,挤在那边屋里,用不了多少衣服被子的!求你们了,我们这些大人,好日子也过过,可是孩子才这么点大,还没懂事就在受罪,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

这边说着,那边几个机灵的已经抱着半大的孩子过来了,这些孩子看着很是瘦弱,只比皮包骨头强点啊,这会儿虽说大人已经尽力想办法给他们裹得严严实实了,但是依旧冻得直打哆嗦,嘴唇都惨白惨白的。

老队长双手拢在袖筒里面,眯着眼睛琢磨了半天,又看了看显然已经动摇了的村民们,终于开了口:“让他们进来吧,不过,不许他们带武器进来!”想了想,老队长又加了一句:“让孩子们都进来吧,可怜见的,真是作孽啊!”

这边松了口,外面的人一下子喜出望外,虽说村里的人不许他们带武器,不过,就算带了武器又怎么样呢,冻成这个样子,就算你拿着枪,你指头扣的动扳机吗?只怕手都要粘在枪上了。

铁门打开了,开门的几个人都龇牙咧嘴的,尽管戴着厚厚的手套,但是铁门上的寒意还是渗了进去,简直冻得人骨头都要变成渣子了。看见这关闭了半个多月的门被吱吱呀呀地拉开,几个人喜出望外,有的拔腿就往附近的屋子那边跑有,赶紧将孩子都先从屋子里面拉了出来,跟着那几个人进了村,其余的人虽然冻得直哆嗦,但是还是强忍着站在门口。

70、

陈瑾和白靖刚刚也在看热闹的人之列,这会儿见了,陈瑾想了想,很快回去拿了一大堆的旧衣服出来,这些衣服他和白靖都已经不合身了,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给别人取暖。

除了衣服之外,还拿了一兜之前放在灶膛里面烤熟的红薯和土豆,给了正站在门外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先分一下吧,这冬天还长着呢!”

几个人连声道谢,赶紧抱着衣服还有那一兜热气快要散尽了的红薯土豆往屋子那边奔去,又有人去叫那几个还在哭泣的女人,陈瑾没有多看,拉着白靖的手,慢吞吞地往老队长家里走去。

几个村民正帮着几个孩子搓着身体,屋子里面已经放上了大浴盆,几个女人将灶上一直热着的水倒进浴盆中,等到几个孩子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这才将他们放进浴桶里面。

而有孩子的人家也翻出了孩子穿的毛衣棉袄,拿了过来,甭管对大人是个什么想法,看着这些瘦骨伶仃,面黄肌瘦的孩子,多半人都会产生不忍之心的。

老队长他们也没有闲着,一边先盛了几碗还冒着热气的玉米粥,分给了几个人,一边开始琢磨着,这拿肉食换衣服被子到底怎么个换法。

这种时候,别说什么大方话,生活早就逼得再慷慨大方的人都斤斤计较起来,这年头,就算是朱门,酒肉也臭不起来。

陈瑾拖了一条有些瘸腿的条凳跟白靖一起坐了下来,一起看着那几个人带来的东西,这些的确都收拾过了,内脏去了,皮毛也被扒了,只不过,陈瑾想来,那么点时间也不够他们将那些皮毛硝制,那些明显腌制过的肉因为昨晚被冻了一夜,一个个硬邦邦的,简直可以当做凶器来用。

陈瑾已经知道了这几个人的名字,领头的那个算起来跟陈瑾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也姓陈,叫陈栋,他说自己刚三十多一点,不过看着却已经半老了,脸上满是风霜之色,乱糟糟的头发里面也夹着一些花白,想必这两年过得也很不如意。

陈栋这会儿蹲在地上端着一碗粥,大口喝着,喝完了差点没将碗也舔一遍,另外几个人也差不多,李三叔赶紧招呼了人又帮他们盛了一碗,陈栋喝着喝着,眼圈都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好久没吃过正经的饭食了!”

老队长坐在炕上,咳嗽了两声:“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还不知道你们从哪儿来呢?”

陈栋舔了舔嘴角,这才开口道:“我们从D市来,原本就在那边的郊区打工,后来我也就在那边成了家。

那年不是出事了吗,我老家那边也没什么人了,也就没回去,就留在了D市。

我们打工的那边本来就是一大片厂区,生产什么的都有,靠着那边仓库里的粮食,大家扒了大半的厂房,就在那边种地,好歹熬了过去。

结果后来地震了,我只来得及救了儿子,我老婆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熬了两天还是没了。”说到这里,陈栋吸了吸鼻子,忽然大骂了起来:“那天杀的,地震了,那核电站出了问题,他们也不想办法封起来,随随便便一关,能跑的全跑了,说是撤到了H省,还有的撤到S省和XZ去了,我们这些人连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些人实在是运气背透了,听说核泄漏了,一个个也晓得轻重,赶紧拖家带口逃走,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歇了下来,还没安定的下来呢,海平面上升,海水倒灌,又有一批人被海水冲走了。

他们也是从别的难民那里知道这边有个安全区,就一路过来了。

六子在一边问道:“你们带的那些什么弓弩是哪儿来的,看着不赖啊!”

陈栋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都是自己做的!”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陈栋苦笑起来:“这有什么好骗你们的,真的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们这些人以前都是在机械加工厂里干活的,别的不行,车床什么的,都是会用的。

那年我们那边乱得厉害,除了厂子保卫科里面有几把土枪,啥也没有!我们没办法,正好,我们厂之前有个大学生,是机械设计师,特喜欢什么刀啊枪的,还借过厂子里的车床什么的,自己做过合金的刀剑!他那年的时候因为那场怪病死了,家里的人也没来得及过去收拾遗物,我们在里头找出了一些图纸,什么弓箭连弩都有,就按照那些图纸做了一些,分给了厂子里面的人!”

“怎么没有多做一些?”平子插口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啊?”陈栋旁边的一个小个头男人放下手里的碗,叹了口气,说道,“做哪些是要用机器的,那会儿,厂子那边早就不供电了,我们在厂区那边开荒也需要农具,再加上那几把弓弩还有配套的箭,我们把厂里面用来发电的柴油都用得差不多了,后来,也就只好草草加工了一些砍刀什么的凑活着用!”

村民们都有些失望,那些弓弩可是好东西啊!要是村里面能装备上几十把,也就不用憋屈在围墙里面了,还能和这些人一样,在外面打点兔子什么的。

陈栋咬了咬牙,说道:“我还记得那些弓□,虽说那连弩没有机器还有合适的材料的话,是做不出来的,但是,差一点的弓箭做起来却不算太费事,我可以把图纸给你们,还能帮你们做!”

平子眯起了眼睛:“条件呢?”

“我们也不贪心!”陈栋也不再多想,直接就说道,“昨儿个,我们中好几个娃都没了,如今也就剩下这么几个,这天气,我们大人能熬,孩子熬不下去!我们只求你们先收留这几个娃过这个冬天,等天一暖和,我们立马就走,绝不耍赖!”

村民们犹豫了起来,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几个孩子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之前还营养不良,真要是留着,到底留在谁家,得吃多少才吃得饱啊!为了那不知道做不做得出来的什么弓箭,到底值不值啊!

这么想着,有人直接说了出来,李三叔也不隐瞒,说道:“我们也不是推脱,放到两年前,哪怕是去年,我们没准也就答应了,可是你们大概不知道,如今这种地也不好种了,我们这边一年只好种了一季的粮食,都不敢种什么稻子,我们这边吃惯了米饭的,都几年没闻到稻米味了!这两年,地里面种的最多的是土豆和红薯,这边地薄,又没有化肥什么的,虫子还有那些野地里面的畜生糟蹋一部分,能收回来的也就那么多,自家都要算计着吃呢!再多养一口人,也实在是难!”

李三叔这么一说,屋里的几个村民也诉起苦来,陈栋心里也明白,没有材料,光图纸没有半点用处,想要做弓箭,并不是随便弄点木头就能做起来的,中间工序多了去了,就算是劣质一点的,没个一年半载的大概也成不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培养个铁匠,直接鼓捣土枪呢,那个技术含量也不算高。

也是,这年头,傻子也活不下来。

陈栋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天,然后又开始跟村民们讨价还价起来,好半天之后,才做出了决定,决定,按照每个孩子每天吃半斤粮食算,毕竟,村里大部分人家到了冬天,因为活动少,为了节省粮食,往往就是烧粥,从早喝到晚,最多再烤点红薯土豆吃,不过,那也是极少数,一般是烤了只给孩子吃的,这些外来的孩子可未必吃得到。

而且,红薯土豆可算不上正经的粮食,水分太多。

他们拿打猎获得的肉来换,因为肉里面有骨头,虽然好吃,但是吃不到什么名堂,因此,只好一斤肉抵两斤粮食。

双方勉强达成了协议,老队长便开始分配哪个孩子分到谁家,优先选家里没小孩的,毕竟,自家有小孩,难免厚此薄彼。

自然,挑中了陈瑾和白靖,陈瑾直接搂着白靖的腰说道:“我们两这样子,别把小孩子教歪了,到时候又有话说!”

开玩笑,平常没事的时候,陈瑾跟白靖都是待在空间里面的,那里面多好,什么都有,米饭面条随便吃,蔬菜水果样样有,几乎每天都能宰只鸡鸭吃吃,别提日子过得有多舒服了,家里要是多个人,进出空间就得偷偷摸摸,而且,总不能自己吃肉,给人家孩子喝粥吧,那多过意不去啊!与其到时候惹来怨恨,还不如一开始就推掉算了。

哪怕言论再开放的时候,嘴上喊着不歧视同性恋,但是,谁家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的,NC了的腐女除外,那简直是地外生物,何况那些人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要轮到他们自己,只怕就没那么开明了。

陈瑾这话一说,在场的人再一看看陈瑾搂着白靖的胳膊,还有白靖同样亲密的动作,立刻打消了主意。

71

愿意领这几个孩子回去的人还是有的,之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村里不少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两年生活艰辛,也还没有做好再要一个的准备。而在场的几个孩子看着瘦弱乖巧,很能引起女人们天生的母性。像李三叔他们这样,儿子没了,自己又没有再生的能力,甚至起了直接领养一个孩子,将来养老的心思。唯一可惜的就是,这边几个孩子年纪都大了,已经记事了,只怕养不熟。

没过多久,几个孩子各自确定了归属,这边终于还是确定起棉衣棉被的事情来。村里人这回可没那么好说话了,粮食什么的,如今还算可再生资源,可是棉衣棉被不是,村里虽然在竭力寻找棉花种子,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因此,起码在找到并成功种植之前,全家的保暖全靠这些了,因此,怎么着也要卖出个好价钱才行。

当然,比较为难的是,谁也不知道行情到底怎么样,而且,被子规格不一样,不说新旧了,还有材质,棉花的,太空棉的,就算是材质一样的,还有轻重之分呢!衣服也就不说了,长的短的,羽绒的,棉的,毛呢的,好的虽然舍不得拿出来,但是那些劣质的,村里面还是有不少的,自家嫌弃不够暖和,但是,总比这些身上连件夹克都没有的好吧。

又是议论讨价还价,好在陈栋他们生怕女人孩子冻着了,因此,也没有太过斤斤计较,很快换了一部分棉被还有棉袄毛衣,没敢多换,毕竟,他们自己的猎物,还得留一部分自己吃,另外,又换了一些玉米渣什么的,回去可以熬粥喝。

陈瑾之前送出了那么多衣服被子,这会儿也提了一串野鸡野兔什么的回去了,白靖在边上比较兴奋,开始盘算起来该怎么做才好。他会吃,不会做,因此,一般情况下,家里鸡鸭什么的,都要他先宰杀了收拾干净,然后,陈瑾接手。正好今儿拎回来的这些全是处理好了的,也就抹了盐,有的还是用烟熏的,还没有完全风干,解个冻就能直接吃了。

这一次的交换带来了一个好处,就是村里人跟这些外来的人总算不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互相之间也经常有些往来,外面有孩子的女人终究不怎么放心将孩子寄放在别人家里,没事也会带着点自己做的吃的过来看看孩子,男人们要是打猎收获丰富一些,也会带着一些猎物过来,有的捎给帮自家照看孩子的人家,有的也会换一些红薯粉或者是鞋袜什么的。

也就是陈栋他们那群人,为了生活,不得不经常出去打猎。好在他们经验还算丰富,而且,这样的天气,虽说兔子什么的都躲在地里面不怎么出来,但是那些饥饿的野猫野狗,还有出来觅食的一些野鸡之类的鸟儿,都比较容易碰到,当然,相应的,也很容易碰到那些猎食者。平子他们也经常跟着出去,他们毕竟是头一年来,而且种地也没什么经验,收获不怎么样,还了一部分给了村里之后,也担心没什么余粮。再说了,他们这样的人,清汤寡水的日子也是不容易熬的,肚子里面没点油水,也很难过。

冬天里面下了几场雪,好在下得不算大,持续时间也不长,很容易就清理掉了路上的积雪,不过,别的地方就管不了了,陈栋他们也减少了出去打猎的次数,宁可少吃一点儿,这样的雪天,要是冻伤了麻烦也就大了。

冬天里面其实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冷了,如今又没电,屋子里面除了灶火还算能提供点光之外,一般就是黑漆漆的,舍得一点的人家,也只肯在吃饭做事的时候,用棉线捻了灯芯,用豆油点个灯照照亮,一般的人家,也就只能坐在灶膛边上做些不需要太多光线的事情。就算有太阳,一般人也不会出门,外面温度低,而且风也太大,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吹来,几乎要将人身上那点热乎气全吹走了,因此,自然,多半时间里面,屋子外面是没什么人的,谁家过得怎么样,自然也只有自家心里清楚。

陈瑾他们自然也是一样,一般大门一关,大部分时间,两人都耗在空间里面了,除了吃饭,打理空间里面的事情,另外,就是做做做,反正也没别的事情,不是吗?村里的人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块儿,有孩子的还好,总要顾忌着点孩子的想法,最多孩子睡了之后,偷偷摸摸运动一下,没有孩子的,那就不一样了,哪怕不光是为了下一代呢,对于这样的造人运动也是很热衷的。如今又没有什么计划生育政策顶着了,生孩子也不用跑什么准生证什么的,之前李三叔他们跟他们二嫂闹成那样,不就是什么独生的孩子没了吗?本来还说等到侄子回来努力一下呢,结果侄子也没回得来,看他们如今这把子年纪,也生不成第二个了,如今也正指望着找关系比较近的亲戚过继一个呢,要不然,死了连个哭灵的都没有。

这功夫不负有心人,快要过年的时候,真有几个女人有了怀孕的迹象,只是月份还小,穿得也多,还不明显罢了。这实在是村里的大喜事,这几年乱七八糟的事情下来,村里的人口实在太少了,要知道,小河村这边说是一个村,其实原本是分河东河西的,人数最多的时候,差不多快有两千人,如今聚集在一起,加起来也不过是三位数,还不是大三位,先是一批人去世了,后来气候剧变,在外工作的很多年轻人都没有回来,留在家中的多半是些中老年还有孩子,年轻的夫妇并不算多,中间出现了一个断层,年轻的一代还没有完全长成,就算是一些少年人如今也变成青年了,这种情况下,也就比朝不保夕强一些,自然,也没有谁有心思帮着保媒拉纤。

如今,新生命的出现,让村里的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家里孩子大了的,也琢磨着还相看一下对象了,有女儿的人家在犹豫,要不要招赘一个女婿回来,毕竟,这边政策抓得紧,一般都是独生子女,女人嫁出去了,两口子在家怎么办?有儿子的人家,在琢磨着村里年纪合适的姑娘,打算找个人去说说看,有的连附近村里的姑娘都惦记上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想办法先凑一批彩礼才行呢!别的不说了,这年头,什么金银钻戒都是虚的,吃的用的才是硬通货,弄上点油盐,加点鸡鸭,再看看家里还有没有比较新的被面什么的,凑个几样,也算体面了。

村里人按照习俗,走了走理,也就是自家的一些鸡蛋什么的,这会儿倒是想要什么营养品呢,你要有才行呢!而一些注定这辈子是没有孩子的人家看着孕妇还没显出的肚子,脸上难免有些羡慕之意,要不是还没生出来,都想要打探能不能过继给自家了。

陈瑾也随大流,跟白靖一起,各家送了几个鸡蛋过去,倒不是他不想多给,实在是这风头是出不得的,别人家都快吃糠咽菜了,你却大鱼大肉,那不是炫富,那是招恨呢。

陈瑾跟这些人真心不是很熟,这些人一般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时候的时候或许还在一起混过的,不过,后来陈瑾去了镇上,这些人也没有继续念书,多半都出去打工了,自然关系慢慢也就疏远了,也就是这两年,大家都住在一块儿,加上光屁股时候的那点交情,总算还算和气,真要说什么深厚的同乡情谊,那是真的不多,因此,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放下东西,陈瑾也便跟白靖一块儿回去了。

白靖眼中带着一些羡慕之色,他拉着陈瑾的手,忽然难得很是认真地说道:“阿瑾,咱们以后好好修炼吧!”

“怎么了?”陈瑾有些疑惑,“你不是不怎么喜欢修炼的吗?”

白靖有些闷闷地说道:“修为高了,咱们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陈瑾一愣,他还真没有准备好有个孩子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阿白,你喜欢小孩?”

白靖也是一愣,才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是你喜欢吗?我看你看了好几眼那几个女人的肚子,还在那里说了那么多话!”

陈瑾哭笑不得:“咱们心情是相通的,你难道就没发现我不过说的是客气话吗?咱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孩子的事情,咱们不着急!”

白靖这下放了心,他连连点头:“嗯,你说不急就不急!”他也不想急着要什么孩子,要是有了孩子,陈瑾只怕大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了,那到时候他怎么办?还不如让陈瑾像现在一样,慢慢修炼,起码也要等个三五百年的,两人修为都足够了,那也更稳妥不是。

72

新年过得还算热闹,因为陈栋那一群人的加入,村民们的饭桌上添了不少野味,介于这些日子以来养成的良好关系,村民们也向陈栋他们提供了一些如鸡蛋、细玉米面、自家发的豆芽,磨的豆腐,捂的韭黄什么的,当然,这些也不是白送,总要意思意思交换一下。

陈瑾和白靖的伙食只有更丰盛的道理,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陈瑾听见自家大门被敲响了。

从空间里面出来,陈瑾裹着一件棉大衣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李林,外面很黑,不过陈瑾眼神还不错,发现李林眼圈红了,他哽咽了一下,说道:“表哥,我,我奶奶没了!”

陈瑾瞪大了眼睛:“怎么没了?白天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李林一下子哭了起来:“就在刚刚,开始还在吃丸子呢,然后就倒下去了!”

陈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行了,姨奶奶也八十出头的人了,这会儿去了,也是喜丧。你一个人来了,欣欣呢?”

李林抽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把欣欣先送到隔壁三婶家了,总不能让欣欣守着奶奶!”

陈瑾点了点头:“行了,咱们分头去给村里的人报信,你先去找几个人去给姨奶奶收拾一下,我加件衣服,马上就过去!”

李林点了点头,他是真的伤心,他如今除了女儿,也就一个奶奶了,一个大男人,向来又粗心得很,很多事情,还得姨奶奶帮着操持,之前当做理所当然,但如今没了,心里一下子就空落落的。

陈瑾跟李林算起来是近亲了,这会儿帮着跑前跑后,给村里认识的人报了丧,虽说晦气,但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如今这年头,丧事想要做得体面也不容易,陈瑾贡献出了几只鸡,还有家里屯的一些鸡蛋,又拿了近百斤的玉米,换了一只有些瘦的羊回来,总算糊弄着摆了几桌菜,总不能让来吊丧的人光喝水吧。

如今讲究不起来,姨奶奶之前的寿材因为那段时间家里缺柴火砍了烧了,后来,也没有时间和精力重做,因此,直接就在村头火化了,李林哭着找了个木头盒子将骨灰装了起来,等到天暖和起来之后,再拿去跟姨奶奶的丈夫合葬。

姨奶奶的丧事给新年蒙上了一层阴影,姨奶奶在村里过了这么多年了,老姐妹也很有一些,这会儿都是有些灰心丧气,好几个参加完丧礼的,回去之后也病了,村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陈瑾也很伤心,姨奶奶对他还是不错的,记得小时候,因为两家住得比较近,那会儿姨奶奶家的生活条件也比陈瑾家里好不少,有些什么好吃的,也会关照一下陈瑾,如今这样一个比较亲近的长辈去了,饶是陈瑾差不多见惯了生离死别,这会儿也难过了好几天。

总体来说,小河村这边还算平静,但是别的地方,却发生了好几场规模比较大的冲突,主要还是那些外乡人跟本地人之间的矛盾。

那些外乡人跟陈栋他们差不多,都是从比较温暖的南方过来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不少外乡人如那些村民们诅咒的一样,冻死在了外面,有认识的人的话,还能帮着收尸,没有的话,被野兽吃了也是寻常,甚至还有一些尸体根本就是被饿疯了的人吃掉的。

这些外乡人能活着到这里,什么柔软的心肠早就没了,就像是陈栋他们,要不是小河村这边有个围墙挡着,他们未必做不出杀人抢劫的事情来。因此,为了活下去,这些外乡人便纠集了起来,开始是装可怜,希望村民们提供一些衣食,不过很显然,不光他们没了多少善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村民们,也不是什么圣人。何况,一个两个也就算了,这么一大群人,要给他们提供保暖的物资,那不是发善心,那是打劫呢!

然后,那些人真的打劫来了。

他们在新乡这边也待了不少时间了,大致的情况也摸清楚了,冬天没有来的时候,就有不老实的人经常摸到一些人家去偷鸡摸狗,顺手牵羊什么的,尤其,这些年乱七八糟的事情下来,很多人家,家里没有壮劳力,撑着家里的还是五六十岁甚至更大一点的人,老的老,小的小,干活可以慢慢来,但是,若是出了事,这些人显然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

于是,很快就有人出事了。一开始出事的是住在村子外围的人家,事发的时候都晚上了,那些人直接拿着刀子斧头什么的,弄开了大门,然后就冲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抢炕上的衣服被子。

那会儿大家都睡了,就算呼救,附近的人家听到了想出来帮忙也得先爬起来穿衣服再说,不能为了别人把自己冻死吧,这中间的时间差,足够这些人草草洗劫一番了。谁让为了方便,避免出门,很多人家常用的东西,就放在厨房里头呢?衣服往身上一套,被子也往背上一绑,再拎两个装粮食的袋子,那是没有半点压力的。屋主不反抗还好,若是还想要反抗,直接就拿着刀子招呼,等到村里其他人闻声过来了,这些人已经带着战利品跑远了。

后来就听说,蒋家堡那边蒋三他们一群人直接就跟这些外乡人对着干上了,蒋三他们一直往来于海边和附近几个乡镇贩盐,手里头也很有几条人命,他们靠着贩盐,日子过得也滋润,虽说他们坑起同乡来也没商量,不过,到了这种时候,自然也有同仇敌忾之心。尤其,这些外乡人要人有人,要武器有武器,若是真让他们聚集到了一起,成了气候,岂不是他们的竞争对手,还不如趁着现在,先将他们打废了再说。

蒋三他们是地头蛇,又是对付被本地人恨透了的外地人,因此,还算便利,甚至有村子凑了数目不少的粮食,请他们去帮忙收拾那些敢于杀人抢劫的家伙。

不过蒋三他们终究人数有限,□乏术,也不可能哪里都能兼顾,因此,也就只能管管蒋家堡附近几个村子罢了,不过,那些外地人吃了亏,之前也弄到了不少过冬的物资,干脆找了地方,暂时蛰伏了起来。当然,他们也要活下去,自然不可能一直龟缩下去,只是之后的行动就谨慎了很多,下手也没有那么肆无忌惮了。

据说有人过来找过陈栋他们,想要让他们加入,不过,陈栋他们跟小河村的人已经达成了默契,自然不愿意去做那种招恨的事情,他们已经不指望去什么安全基地了,想要在这边安定下来,自然需要跟本地人有良好的关系,若是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只怕他们也呆不下去了。陈栋他们不是傻子,小河村一部分的倚仗是围墙,另一部分却是平子他们,陈瑾和白靖没有在他们面前出过手,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两个的威力要比一般的现代化武器强出不少。可是,平子疤脸他们可是经常跟他们去打猎的,他们手头的枪可不是那种土制的货色,那可是正经的军用物资,言语里面也打听到了,这几个都是退伍军人,而且,还是能够从安全基地里面逃出来的,可想而知手段如何,他们可不想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再也混不下去了。

新年过去之后快两个月,天终于暖和了起来。

陈栋他们很是松了口气,他们从没有经历过这么漫长的冬天,差点让他们快要失去希望,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想要获取足够的食物越来越难,就算打到猎物,也瘦骨嶙峋,压根没有几两肉,却要冒着跟那些饿狼争夺的危险,如今天暖和了,他们总算可以松口气。

陈栋他们也没有违背之前的承诺,直接带了人,就去县城那边开荒去了,他们好几十个人,手头也有趁手的武器,只要不太过深入城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女人孩子就先留在这边,免得到时候腾不出手来照顾。

自从那群当兵的走了之后,盐又成了问题,那些盐贩子要价实在太高,大家都不是那么乐意,还是想要自个去海边上,看看能不能换点盐回来,就怕这路上不太平,如今不光是防人,还得防野兽呢!

思量了半天,村里的人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为了这点盐,不值当,如今村里人口本来就少,不能耗在这上头,虽说平子他们有人有枪,不过,不能什么都指望他们,一个村里住的,人家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因此,大家也只好咬着牙暂时忍受那些盐贩子的高价了。

这么长时间下来,村里几个孕妇的肚子都很明显了,不过,因为营养不良,看着并不怎么夸张,如今这个时候,就算怀了孕,你也不能真的就能安心养胎了,尤其这会儿正是农忙的时候,为了下一年的口粮,谁也不能懈怠了,她们虽然不需要下地干什么重活,但是,一般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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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些外乡人陆续离开,新乡也差不多恢复了平静,受害者们倒是会时常念叨,骂骂咧咧几句,但是对于事不关己的人来说,这种事情总是容易遗忘的。因为之前的事情,大家也纷纷发觉,在村子外围建立一个围墙是多么地必要了,因此,刚刚播种结束之后,各个村子就琢磨着建围墙的事情了,临近的几个村子已经过来商议,问能否借用小河村这边的土窑了。

陈栋他们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开荒,甚至建造了简陋的屋子,便按照承诺,过来接了女人孩子,村里面象征性地送了一下,反正如今往来不便,以后能见面的次数也少了,不必太过殷勤。本来想要在这些人里面挑个上门女婿的一些人在打听到这里面几个未婚的人没有入赘的意思的时候,也失去了兴趣,心里却在恶毒地诅咒,你现在不肯入赘,等到将来要娶老婆了,看你到什么地方娶去,到时候,你求着要入赘,怕是人家都不肯呢!

能做的事情,村民们也做了,如今村子里难得地清闲,不过,几个产妇着实让村里人心惊胆战了一番。虽说因为孕妇的营养算不上好,因此,胎儿也算不上大,按理生产应该不难,然而如今这年头,缺医少药,村里别说妇产科的医生护士,便是别的科的,也没有,产婆这个职业早就消失了,结果,那几个孕妇被折腾的够呛,生得最顺利的那个,也足足折腾了半天,才生下个不过六斤的男婴,当然,这也让那一家子喜出望外了。

有生产顺利的,自然也有难产的,难产的那个是以前住在河边上叫李新文的老婆蔡珍,之前没了一个女儿,这两年一直很沉默,按理说,蔡珍这是第二胎,不该难产,偏偏却生了足足两天都没生得出来,最后蔡珍实在没力气了,哭着要李新文用剪子剪开了肚子,最终从肚子里面抱出个憋得皮肤青紫的男婴来,李新文又不是专业的医生,也没有专业的手术设备,剪子不过是放在开水里面煮了煮,权作消毒,没有麻醉,没能止血,不过刀口开得太大,还没等缝合,蔡珍就因为失血过多没了,李新文抱着儿子哭得撕心裂肺,村里的人自然也是感同身受,一些之前已经打算好了接下来就要孩子的人一下子都犹豫了起来。

如今可不比之前,难产了,直接剖腹,中途有什么问题了,该保就保,该流就流,生下来之后,没有疫苗,没有抗生素,有什么好歹的,连个土郎中都找不到,这让大家如何放心得下来。

天气愈加炎热起来,地里面杂草长得异常旺盛,稍不注意,就从豆杆,田垄之间钻出,村民们大半的时间全耗在了除草上。金沙電子書◇君為誰老◇為您整理收錄!

陈瑾在地里拔了一会儿杂草,又拔了一大把已经长出了嫩豆荚的豆子,打算回去做个卤水毛豆当零食。白靖只穿了条短裤,从附近的河里面钻出来,手里抓着一只半尺多长的鲢鱼,脸上带着喜滋滋的笑容,小跑着拎着鱼过来,缠着陈瑾说中午回去做个鱼头豆腐汤,鱼段要红烧,陈瑾应了下来,然后就感到身边的白靖忽然生出了杀机来。他愣了愣,然后就看到几个穿着道袍的人,各自背着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帆布包,从那边大路上过来了。

陈瑾拉了拉白靖,白靖身上杀机很快消散了,他嘀咕了一声:“身上好像没什么法力,不会是假道士吧!”

“你管他真假呢,不过,能走到这边来,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陈瑾对这些人兴趣并不大,拉着白靖顺着小路准备回村,那边几个道士在路边停了下来,正在跟那边几个在干活的村民搭讪。

陈瑾走过去的时候正听见他们在说话,李立新抬头看见陈瑾他们过来,打了声招呼,有些兴奋地说道:“陈叔,这几个道士是从西南那边来的呢!”

陈瑾仔细打量了那几个道士一番,他们看着日子过得应该挺不错,虽说顶着一头板寸,穿着道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看着很精神,肤色微黑,脸上却没有多少风尘之色,这会儿看见陈瑾他们两人,一个人眼睛一亮,招呼道:“嘿,兄弟,你也是练家子吧!”

陈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学过点土把式,不值一提!你们怎么大老远地从西南那边跑这儿来了!”

一个看着年轻一点的道士抱怨起来:“别提了,家里嫌我们几个本事不大,饭量却大,硬是把我们几个给赶出来了!说是长长见识什么的,如今这世道,哪儿不是一样的啊,有什么好见识的,还不是嫌弃我们资质太差了……唔,五哥,你拉我做什么?”

旁边一个看着比较精悍的道士拉了一把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插口道:“别听他胡说八道,老家那边人多地少,我们兄弟几个也会点小本事,便出来闯荡,好歹糊个口!”

白靖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他眼力比起陈瑾来说强多了,这些人身上虽然没有法力,练得却也是内家功夫,虽说火候浅了些,不过也算是一件登堂入室了,难怪能够轻而易举地到了这边来。

陈瑾闻到他们身上带着点淡淡的药味,他笑了起来:“你们不会是做游方郎中的吧!”

那个年轻倒是翘起了大拇指:“兄弟,好眼力!我们哥几个还真会一点中医的手段,跌打损伤、推拿按摩什么的,都会那么一点,一些小毛病,都能糊弄过去!以前学的时候,还说学这个没什么用呢,如今却成了吃饭的本事了!”

听的几个人一下子高兴了起来,闻声而来的几个村民赶紧说道:“行啦,马上太阳都要照到头顶了,回村慢慢说!”

那几个道士也不客气,跟着几个村民顺着大路就进了村,看到那围墙,脸上都现出惊讶之色:“嘿,弄这围墙,肯定花了大心思吧!”

“何止花了大心思啊!”一个村民唏嘘了两声,“去年大半年的功夫,全村人的力气差不多都耗在这围墙上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不说野地里的狼啊虎的,还有外来的那些心思不正的,那个,我不是说你们啊!”他讪笑了两声,不再多说了。

那几个道士脾气还算不错,只是笑了笑,这边村民的态度还算好的呢,有些地方的村民被那些所谓的逃难的**害得不轻,看见陌生人来了,不拿着砖头石块砸过去,都算是客气的。遇上这样的人,他们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只好抱头鼠窜,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就这几个人,还真不能跟一大群当地人起冲突,要不然,总是要吃亏的。

这边说这话,进了村之后,他们各自已经交换了名字,那几个道士是青城山那边过来的,说是一家子都是修道的,这话村民们半信半疑,不过,陈瑾他们却是相信的。白靖跟陈瑾说过,国内自古以来很多修道的就是家族制,家中有资质的专心修道,资质差的习武,在世俗厮混。就算是那些专门的修炼门派,以前的时候,也会在世俗弄个下院,传下武功。这些下院一方面为修炼门派提供供奉,另一方面也会帮他们寻找资质上佳的弟子,然后获取一些高深的心法,甚至是一些对凡人来说相当于所谓仙丹的丹药,用来增长功力、延年益寿什么的,也算是互惠互利。

不过后来战乱持续了近百年,国家又来了几次运动,不少小门派直接消失了,留下来的,除了一部分跟国家合作的,另一部分干脆就真正隐世不出了,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所属的家族或是门派是属于哪一种,不过多半是那种端公家饭的。

这几个道士姓梁,年纪相差不大,也是同一辈的兄弟,一个个还算开朗,也没有什么看不起人的模样,因此,村里的人对他们还算热情,在知道他们会医术之后,热情更上了一层楼。

几个道士用一小包金疮药从陈瑾手里换了两只大公鸡还有几个鸡蛋,又问附近几个村民家里换了一些蔬菜土豆还有玉米面,就借了老队长家的厨房做了个土豆炖鸡块,就在炖鸡的锅里面烙了十几个玉米饼子,炒了个鸡蛋,还有几个蔬菜,看得几个听说有人来的小孩口水直流,他们也不小气,几个小孩各自分了一块鸡肉,一个个美滋滋地躲在一边嚼着,好半天都舍不得咽下去。

一顿饭吃完,他们直接就在村里摆了个摊子,将背包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放在摊子上,要跟村民们换粮食了。

他们这一路上也就是帮着人看病,换一些吃的,当然,这只是收入的一部分,他们更多地是拿他们自己配置的常用的外伤药还有消炎药作为交换,另外,他们还提供一些常见药材的图片,虽说是手绘的,不过,用的是素描的手法,画得还算比较像,旁边也会加上一些描述,这年头,才真正体现了什么叫做知识就是财富,这样简单的画片,那就是按张卖的,而且,价钱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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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将煮好的毛豆泡到了自己做的卤水里面,往空间里面一放,自己从门口菜园子里摘了几根发育不良的黄瓜,用井水冲了冲,一根塞给了白靖,自己叼着一根,又拿了两根,便和白靖一起去看热闹。

他们那个摊子就摆在以前打谷场附近的大槐树下面,这会儿日头毒,也就是几个闲得无聊的人还有一些小孩蹲在那边看,也就是看看罢了,看的人多半是做不了主的。

陈瑾将手里洗好的几根黄瓜拿给他们:“就这几个了,你们分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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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也不气,如今不比往年了,虽说黄瓜细了点,不过,这也是正宗的绿色无污染有机蔬菜啊,那年轻道士叫梁征,另外几个分别叫做梁华,梁哲,梁平,梁锋,梁辉,这会儿梁征三口两口地将那半截黄瓜咽了下去,凑了过来,跟陈瑾介绍其摊子上的东西。他是个自来熟的,看出来白靖不怎么好说话,便只是跟陈瑾招呼。

他们摊子上的东西,陈瑾他们需要的实在不多,以他们的本事,就算是受了伤,也不是这些普通的药物能治的。那边梁征还在拼命推销:“陈兄弟,如今这世道不安稳,这边附近也没个会医术的,还是要自己学点才是正经!这一叠画片上的药材也是常见的,只是如今知道的人不多罢了!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找了药,煎一下,简单又方便!”

“你这边有成方吗?”陈瑾对此不置可否,他随便翻看了一下,果然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有一些一直都是被当做野草给铲掉的,若是对症,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不对症,也是吃不死人的,当然同样也治不好病就是了。不过他也觉得学点医术不坏,虽说之前自己也弄了点医,不过,这玩意,没个人领着,外行人还真不太容易入门,还不如弄点常见病的成方,就像是西药一样,哪怕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起码能看见效果,“就像是以前那种中成药的成方,最好是治感冒或者是降火什么的?”

梁征有些尴尬,他搓了搓手,说道:“那个,陈兄弟,咱们几个说实话,从小习武,跌打滚爬着长大的,在外伤上的确有那么一手,别的可真的不在行!而且,这中医跟别的不一样,讲究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是上火,还有是阳盛还是阴炽的区别呢!我要随便给你个方子,到时候用错了,那可实在是作孽的事情,我们几个虽说是学武的,也讲究这个呢!”

一边梁哲也跟着说道:“阿征说得没错,有的时候这药少一分多一分都是要命的事情!你们这边若是谁懂点医理,那我们换几张成方,那也没什么,只是……”

陈瑾点了点头,这几个人倒也是老实,估计也是家里定下来的规矩,便不再问,白靖有些无聊地蹲在一边,插话道:“那干脆你们把那些什么金疮药之类的药方留一份下来的!”

梁锋脸上露出了一点奸诈的神色:“兄弟好见识,只是,这药方也是咱们家祖传的,那价钱可不低啊!”

“说说看!”白靖也不过是想要为难一下他们,这会儿便问道。

梁锋他们估计之前也遇到过想要买药方的,这会儿胸有成竹,比划了一下右手,说道:“一个药方,五千斤粮食,可不是什么红薯土豆,而是净粮,最好是米面什么的,玉米什么的也成,或者跟这个相对应的物资!”

一边同样听见他们在讨价还价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李立文嘴快,直接就叫了起来:“五千斤,你们知道五千斤有多少吗?”他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意思就是你们就算拿了,你们带得走吗,就算有什么车可以装,也不怕路上给人劫了。

梁平笑眯眯道:“这个我们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五千斤粮食,这可不多,这可就是知识产权啊,放到过去,一个药方,卖个几百万也是不成问题的!人家云南白药,凭着那个药方,可是养活了一大堆人!”

这人也很能忽悠,很显然,也打动了几个人,李立文就在一边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陈瑾却直接在一边凉飕飕地说道:“行啦,你也别把我们都当乡下的土包子,我们这边的环境,可不比西南之类的地方,也长不出多少品种的药材来,普通的方子也就罢了,就算有了方子,我们也凑不齐药材,到时候拿着方子,平白觉得恶心,还不如干脆买点成药囤着呢!”

梁征他们神色都有些讪讪的,梁平陪笑道:“我们也是忘了,这上面的药材,我们家附近差不多都能找全了,还以为到处都一样呢!再说了,如今生态环境正在恢复,这药材,凑一凑总能凑齐的嘛!”

这话一听就挺心虚的,这里能跟西南那边比吗?那边在古代还是穷山恶水呢!几个刚刚差点就想要去找人商议的人也不是傻瓜,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如今这边的情况,如果是什么蒲公英之类的跟杂草一样的普通药材,那是没有半点压力的,一些这些人介绍的所谓的常用草药,以前就是割了做猪草的,可是那些什么长在山岭里面的药材,那要到什么地方找去,这方圆几百里,别说山了,你找个土坡都够呛。你到时候买了药方,发现一半这边不长,长的没准得去人家野兽窝附近寻,你到底是找呢还是不找呢!

梁哲跟着打了几个哈哈,梁华在一边跟着补救道:“那个,我们这边还有些药材种子,你们看,要不要?”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背包里面掏出了一个大牛皮纸袋来,小心翼翼地从纸袋里面摸出了几个小纸包,上面标了名字,然后放到摊子上,将纸包打开,露出一粒粒种子来。

“之前还藏私啊!”李立文在一边嘀咕道。

梁征哼了一声,悻悻地说道:“你们这边很多药材本来也不容易长啊!卖给你们,你们没准还要抱怨我们卖的是假种子呢!”

“那你帮我们介绍介绍就是了!”陈瑾笑了笑,他倒是决定在空间里面开辟出几块药田来,试着种一些。

梁哲在一边介绍着这些草药种子的名称,还要它们大致的生长环境,他对这些倒是挺熟悉的,介绍得条条是道,当然了,除了很少一部分的草药,很多的确是不适合种在这边的。

这会儿围过来的人多了些,李立新看着那几个纸包上数得过来的种子,皱了皱眉头:“这一包种子也太少了吧!”

“这些种子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色,你当是去种子站买菜种啊,就算是菜种,一包也那么一点呢!”梁华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这回一开口就噎了人一下。

“保证发芽率吗?”陈瑾问道。

“这可不能全保证!”梁征摇了摇头,说道,“你瞧这个,是甘草的种子,这玩意是长在西北那边的,那边日照好,昼夜温差大,气候也干燥,你们这边就不一样了,气候太潮湿了,土质也不对,这种地方,就算是再好的种子,也未必活得了!别的还有更挑剔的,说句老实话,这些我真不建议你买!你弄点小柴胡,自家地里再种点野菊花什么,加上你们这边土生土长的什么苍耳蒲公英之类的,一般的毛病,也能糊弄过去了!”

“你把种子每样给我一份,我回头种点试试吧!”陈瑾笑了笑,“你这一包怎么个换法?”

梁征看了他一眼:“一包一斤粮食,你既然都要,那就打个九折!”

“行,回头你拿我家里去,我把粮食称给你!”陈瑾也不还价,这算不上贵,只是如今粮食太金贵了,因此,一般人就觉得太贵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你可想好了!”梁华在一边提醒道。

陈瑾轻笑了一声:“我家就两个人,三亩多地,还有近半亩的自留地,种什么也足够自家吃了,那么多粮食省下来喂老鼠不成,还不如换点药材,伺候得好,也能换粮呢!”

“行,你决定了就好!”梁哲点了点头,“回头我整理一下给你送过去!”

“你们还有别的种子吗?”村民们对药材的兴趣不是很大,顶多买了点小柴胡、钩藤之类的种子之后,就开始打听起别的来,“比如粮食种子什么的?”

梁哲摇了摇头:“我们带这些干什么,我们又不在什么地方停留种地!”

村民们都有些失望,他们如今粮食勉强不缺了,可是,别的呢,总不能以后连衣服都穿不上了吧!大人好糊弄,孩子呢?今年刚刚出生的几个孩子,连想要找点软和一点的布料做衣裳都难。因此,怎么着,都得种点棉花什么的。

李三叔想了想,问道:“你们走了这么远,有没有看见种棉花的?”

“有啊!”不需要多想,梁征就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前段时间还见到了呢,就在西边一点的地方,离你们这里大概要走差不多一百多里吧!他们那边说是用棉花跟人家换粮食呢,我们还在那里换了几件棉大衣呢!”

总算有消息了,村民们一下子都生出了希望来。

第75章

梁家兄弟几个在小河村待了一个多礼拜,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滋润,村民们不管怎么样,或多或少都要换一些常用的药物,也有一些有什么关节炎风湿的村民找他们来看看病,他们倒是在这一方面颇有些本事,熬得膏药效果很是不错,村头李瘸子因为当年的事故,这些年来,那条断过的腿时常疼痛,如今贴了几天膏药,感觉倒是好了很多。农村里的人往往都有些类似的毛病,自然,这兄弟几个很是赚了不少,他们也不小气,每天三餐即使算不上是大鱼大肉,也是荤素搭配,村里人虽说看着难免要腹诽两句,不过谁让人家有那一技之长,不用种地,就能过得滋润呢?

梁家兄弟也是会做人的,临走的时候,留了简单的药方,村民们可以自己做点膏药什么的,哪怕药效不如他们做的,但是也能起到点作用。

他们人一走,村里就开始琢磨棉花的事情。

老队长在那里直叹气:“就算有棉花种子还不够,咱们这边也没个会弹棉花的手艺人,以前东头倒是有一个的,偏偏十几年前就过世了,也没把手艺传下来。而且,这棉布是怎么织出来的也是个问题,别说村里的小年轻了,就算咱们这么大年纪的,谁又见过这些玩意了?”

村民们都是面面相觑,这的确是个问题,这边一直以来是比较发达的地区,民国的时候开始,这边附近就开了不少纱厂布厂什么的,因为那种机织的布又便宜又耐用,比自家织的土布要划算得多,因而这手艺自然是失传了,后来这边零零碎碎有人种棉花,也就是为了自家做棉衣棉被什么的,脱棉籽都得用机器,别的手艺,那是一概不会的。

陈瑾在一边插口道:“这倒不必担心,我以前闲着没事,买过一些杂书,后来回来也带回来了,现在还在家里呢!上面倒是有古时候用的一些纺线织布用的机器,回头让村里几个木匠做出来,大家熟一下手,也便差不多了!如今还是棉籽的问题,那边离得太远了,还在别的县呢,中间起码也有好几十里地没有人家,咱们要是带粮食去换,难免要被人盯上!”

几个年纪较大的村民听了,都是喜形于色,老队长一拍手,笑道:“从小就见小陈你喜欢念书,果然有用处,这不,大半的问题解决了,至于棉籽的问题,咱们还是像那次换盐一样,多带几个人,这样安全一点!小陈你回去把那书找出来,你们去换棉籽,顺便再换点棉花回来,咱们这边先让木匠把机器做出来!哎,说起来现在种棉花已经晚了,也只好等到明年再说了!”

这边决定了章程之后,大家便拿着梁家兄弟几个留下来的所谓的简略地图琢磨起来。农村里的人,谁也不会没事弄个地图出来,中学学地理历史的时候,教科书后面倒是会附上地图,不过那是世界地图和全国地图,省内的城市也就能看到名字和大致的形状,路线什么的,那是半点也看不清楚的。

这地图是村里用了十斤卤豆腐干外加两大罐子炒咸菜换来的,路线挺详细,还标注了路上会遇到的一些村子,不过,看他们画地图的熟练程度,陈瑾怀疑他们将这张地图卖了好几家了,难怪他们在这样的世道依旧过得滋润呢,太有经济头脑了。

有了路线,村里面又商议了一下该派出去的人手,自然,陈瑾白靖以及平子他们一群人都在其中,还有村里其他的一些年轻人,村里承诺这段时间里面,其他人会帮着打理地里的活计,参加的人,还按人头分二十斤玉米,自然,本来还有些微词,舍不得自家孩子冒险的人也不再多说什么。这年头干什么不危险呢,何况这么多人互相照应着,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

如今出行,需要防的多半是人,这会儿天气晴好,一般的猎食者都不用担心食物匮乏,因而并不会无故攻击人类,只是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难免会遇上那些心思不正的,如今村里面虽说有枪,但是子弹却是有限的,只能作为震慑,降低一下风险就是了,太平年间尚有亡命之徒,如今自然也不缺因为活不下去什么都敢干的人。

因为之前已经出去过几次,大家也有了走远路的经验,面饼什么的少做点就是了,这玩意太干,吃着磨嗓子,咸菜什么的多带点,玉米粉搀着黄豆粉炒一炒,回头用水拌了就能吃,可以的话,再带口锅,路上烧点开水也是好的。

差不多花了两天的时间准备,第三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一群人直接就赶着两辆马车出了村口。那两匹斑马这两年来着实是劳苦功高,之前那匹母斑马顺利怀孕,生下了一只小马驹,如今正在村里被照顾着,再过一年,也就能派上用场了。

陈瑾之前被白靖做得腰酸背痛,这会儿坐在板车上,靠着装粮食的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盹,白靖脸上挂着跟偷了腥一样的笑,也挤在一边,殷勤地帮着陈瑾揉着腰,结果陈瑾只觉得腰更加酸软了,而白靖眼睛里面又窜出了火焰来。陈瑾白了他一眼,推开了他的手,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发情!”

陈瑾的白眼毫无威力,白靖自然也是没有任何压力的,不过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露出一点小委屈的模样,陈瑾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不过还是轻声道:“等回头歇下来的时候,咱们再说!”

白靖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起来。

这两人的互动,边上的人自然看在眼里,他们也不会没眼色的□来,各自眉来眼去地做了几个鬼脸,然后便权当没看见了。

这一路上还算太平,快中午的时候,他们路过了一个已经荒废掉的镇子,原本的水泥路已经裂开,路面上长着快半人高的杂草,废墟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些体型不大的动物,最多的还是猫狗什么的。一群麻雀在杂草从中蹦跳着,直到马车快要驶近了,才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十几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羚羊在大概三四百米外吃着草,然后,一只身上带着玫瑰花纹的豹子从草丛里窜了出去,很快扑倒了一只羚羊,那只羚羊挣扎了一阵子,便不再动弹了,那只豹子拖着羚羊的尸体施施然离开了。

平子拿着一把弹弓瞄准了一只带着白色斑点,正翘着尾羽觅食的鸟,不过,他枪法准,玩弹弓准头却差了点,那块石子从那只鸟旁边飞了过去,它一惊,立刻张开了翅膀,飞了起来,很快飞过了边上几颗大树,找不见踪影了。平子遗憾地收了手,说道:“好久不玩了,手都生了,我记得小时候,在老家那边,拿着弹弓打麻雀,一打一个准的!”

一边六子嘲笑道:“平哥你总是说小时候,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何况你小时候还不定怎么样呢!”

平子笑着在六子头上凿了个爆栗:“罗里吧嗦的,信不信我收拾你!”

疤脸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有些骚动的草丛,皱了皱眉:“行啦,咱们还是小心点吧,这边野兽太多了,可别被这些畜生给盯上了!哪怕它们不吃人呢,这两匹斑马拉着车跑不快,可是最好的目标!”

白靖在一边撇了撇嘴,不过没有说话,陈瑾握住了白靖的手,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出了这个镇子,咱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这会儿日头也毒起来了,总要等到太阳下去点再走,别弄得人中暑了!”

如今虽然还没有到一年里面最热的时候,但是到了中午的时候,气温一般也差不多有三十七八度了,这会儿大家坐在车上不动弹,已经在不停地流汗了,还是要找个地方,就着咸菜喝点热水,补充一下盐分才好,等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再出发。

因此,同行的一群人自然都答应了下来,说实话,看到一大堆原本只能在电视上动物园才能看到的动物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这还是挺叫人有压力的,哪怕这会儿已经看到草丛里好几只羽毛挺灿烂的野鸡低低飞过,也不能叫他们感觉到有什么惊喜,没有点本事,还是不要在这种地方,跟那些看着就很凶残的猎食者争抢猎物了。

好在镇子并不大,顺着镇子中心的那条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看到了农田,大家都长松了一口气。

赶着马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路边的梧桐树已经长得很是茂盛了,已经废弃的水渠里面,茂密的杂草正好可以让斑马填填肚子。远远的,还能看到附近村庄上空的炊烟,这会儿天实在太热,大家都不想动弹,直接就坐在树荫下面,拿了玉米饼就着咸菜啃着。水壶里的水已经不多了,不过也没人着急,在路上就能看到南边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大片芦竹,这些都是长在河边上的,回头出发之前过去将水壶灌满就是了,因此,就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一群人随便聊着天。

作者有话要说:上礼拜用笔记本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泼键盘上了,后来用吹风机吹,结果弄成了热风,键盘吹得变了形,好些键不灵了,因此最近都只好在公司码字了,回头周末有空去配个新键盘。

第76章

如今的娱乐生活真的很少,让一群大男人跟农村里的三姑六婆一样八卦实在是有点为难,大家如今都已经懒得提过去怎么怎么样,什么事情都怕对比,跟现在相比,以前哪怕有再多的不如意,那也是天堂一样。因此,大家几乎是要强迫自己忘记之前的生活,专心投入到现在的日子里面去,也就只有一些年纪大一点的人,还在那里惋惜,当初存了那么多钱,结果如今连废纸都不如了,不过,这种抱怨也就是私下里面说说,在公共场合下,是没人会没事提这一截的,毕竟,农村里的人可没有什么提前消费的概念,有点钱不存起来,那才叫不正常呢!

既然不能说从前,那么话题就很少了,大家零零碎碎说些家常,很快就觉得没话说了,白靖无聊地靠着陈瑾,手指头在地上随便挖着,然后掏出一个蝉蛹来。大家都来了兴趣,一边吹嘘着自己当年粘蝉,挖蝉蛹的丰功伟绩,一边也开始找了地方,挖开地面,寻找着蝉蛹。这玩意洗洗干净,放在油锅里面炸一炸,那就是很不错的一个小菜了,就算如今油也紧张了,随便烤一下,味道也不差。

李立新在一边大呼之前居然忘了这一茬,不过说实话,他们这一代人虽然也挖过蝉蛹,不过,那纯粹是闲着没事挖着玩,压根没有多少经验。不比陈瑾他们那时候,那会儿生活条件还没那么好,一年到头除了几个还算重要的节日会称点肉之外,一点荤腥都吃不到,因此,陈瑾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一些大孩子的屁股后面,出去挖蝉蛹、用蜘蛛网粘蝉,回去之后,他外公外婆就会用小煤炉给他炸了当零食吃。

这会儿看效率就能看出端倪来了,陈瑾还有平子他们几个人几乎是一挖一个准,李立新李立文他们往往挖上好几处也未必找得到一个,不过最后收获还算不错。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之前生态环境遭受过破坏,但是这玩意的数量一直保持在某种程度之上,这些年更是种群庞大,因而,一群人的收获都挺不错。

这点东西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因此,最后,大家挖出来的蝉蛹用水冲洗了一番之后,直接就一起丢进了锅里面,撒了几粒盐,翻炒了几下,香味便出来了,将锅从火上端了下来,大家也不怕烫,直接拿手拈着就往嘴里送,嚼得“咯嘣咯嘣”响。

白靖开始还对这个颇有些抗拒,不过吃了一个之后,眼睛就是一亮,陈瑾在他耳边低声道:“回头我多弄点,撒点椒盐,在油锅里滚一滚,还要好吃呢!”

白靖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很是大方地点点头,同样凑在陈瑾耳边说道:“那你要多做点,我当零食吃!”

平子在一边笑道:“一路上就瞧见你们两个打情骂俏了,叫咱们这些孤家寡人怎么做才好啊!”

陈瑾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大大方方地说道:“羡慕啊,你也找一个去!”

一边李立文起哄道:“平哥,上次刘婶不是说要给你做媒的吗,什么时候把嫂子娶回来,请咱们吃喜酒啊!”

平子眼睛一暗,嘴上笑道:“我现在一穷二白的,哪里娶得起媳妇啊!倒是你们哥几个,家里面都琢磨着抱孙子的事情了吧!”

李立文一下子苦了脸,他的确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只是村里虽然有合适的姑娘,大家彼此都熟悉各自的作风,这有好有坏,好在知根知底,但是呢,坏也就坏在这里了。李立文之前的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过,虽说这两年好了,不过终究还有不良过往,人家闺女也是娇生惯养的,哪里肯随便嫁给他这样的。如今,他家里没办法,正琢磨着多积攒点彩礼,回头去邻村聘一个合适的回来呢。

一边李立新他们脸上却是一红,他们家里都有这方面的意思,不过如今是狼多肉少,村里合适的女孩子终究少了,还有好几户人家至今依旧在打着招赘的主意呢,说起来,平子他们这些人在他们眼里要比自己要痴想多了,外乡人想要在本地立足,靠着结亲可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何况如今又没有什么计划生育的政策了,到时候多生两个,两边的香火都不会断,自然是皆大欢喜。想到这里,他们看着平子疤脸几个人的眼光就有些酸溜溜了。

不过很显然,他们没有看出来,这几个人里面,六子和黑子显然有内部消化的意思,虽说有陈瑾和白靖在前,这两人平常依旧遮遮掩掩的,稍微粗心一点的人,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纠葛,这两人像是玩暧昧玩上瘾了,当着人的面,简直就是最铁的哥们,陈瑾也是有一次无意中看见这两人,躲在大树后面拥吻,才知道这两人关系的。

至于其余几个人,他们也不怎么跟村里的女人接触,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几个人里面,除了疤脸因为脸上有道疤,冷不丁看到有些恐怖之外,其余的人也是相貌堂堂,一个个干活卖力,平常还能经常出去弄点猎物回家改善伙食,除了年纪偏大了一点之外,可以说是这年头典型的金龟婿了。不是没有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抛过媚眼,不过通通是抛给瞎子看了,这几个人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太阳西斜的时候,一群人继续出发了,之前的话题似乎打开了一扇大门,一群人言语间少了不少顾忌,这会儿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出来了,疤脸更是在边上说着些荤段子,有些段子听着挺老的了,不过很久没听到,这会儿听起来也觉得新鲜起来。

这会儿也有人到地里面来干活,看到两辆斑马拉的车都很是新鲜惊讶,一些人也就停了手上的活计,向着这边指指点点的,不过,新鲜归新鲜,如今的人对于陌生人的戒心有增无减,而且他们一行人都是年轻的壮劳力,谁也不会没事过来自讨没趣,因此,看过之后,便继续干自己的事情,这事顶多给他们一个晚上回去之后的谈资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这么多了,明天看看能不能补上。哎,在公司码字就是麻烦,老板就在我斜对过办公室里面,每次听到脚步声都要心惊胆战一会儿

第七十七章

一直到月上中天,草地上已经快要凝出了露水的时候,他们才停了下来,这会儿已经比较清凉,留了几个人一边看着马车,一边收集柴火,剩下的人,一部分拎着水壶去取水,顺便在河里洗个澡,又有几个人拿了手枪弹弓什么的,打算去弄点猎物回来。

陈瑾和白靖径直往河流下游方向走,他们打算在那边好好洗个澡,当然,也可以适当地亲热一下,然后从空间里面弄两条鱼出去,就当是从河里面捞到的。

河水很清凉,一群指头小指头大小的鱼在他们身边游来游去,哪怕是一点肥皂沫都能引发它们的争抢。

两人互相给对方搓洗了一通,差点又擦枪走火,好在陈瑾还算有点自制力,当然,这与他是下面的一方有着很大的关系,正想进空间弄几条鱼带出来,却听见了细微有如猫叫一般的哭声。

声音从对岸传来,白靖皱了皱眉头:“是小孩子的哭声!”

陈瑾也听了出来,他灵识扫过去,正看见对面芦竹丛里,一个小小的婴儿正细细地哭着,那婴儿看着很瘦,身上只裹了一条褪色的毛巾,有些无力地蹬着腿。他想了想,又下了水,游到了对面,将婴儿带了回来。

白靖有些嫌恶地看着这个瘦巴巴的身上沾了些泥巴的婴儿:“阿瑾,你怎么把这小东西抱过来了!”

陈瑾耸耸肩,总不能不理不睬,让这么点大的小家伙丢在这里,让他自身自灭吧。他摸了摸那条毛巾,毛巾上有些潮湿,应该被丢在这里有段时间了,要是小家伙他爹妈后悔了,早该抱回去了,看来是真的不要了。陈瑾掀开裹着肚皮的毛巾,看了看,是个男婴,看起来也不是不健康的样子,真不明白,他爹妈怎么这么狠心,才出生就把孩子给丢了。

“咱们把这孩子带着吧,村里不是有好几户人家绝了户吗?想必他们愿意收养个男孩的!咱们也算做个好事!”陈瑾这会儿也有些后悔,带着这孩子容易,但是很显然,这孩子刚刚出生,他吃什么呢?空间里面倒是养了奶牛,不过,你凭空弄出牛奶来怎么解释呢?而且,也没奶瓶啊!算了,带过去再说吧。

陈瑾让白靖抱着孩子,然后自己便进了空间,先捞了几条大小中等的鱼上来,用草茎搓了绳子,穿了鱼鳃,然后出来了:“走吧!”

白靖有些僵硬地抱着那软趴趴的小婴儿:“阿瑾,还是你抱吧,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把他骨头给捏碎了!”

陈瑾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将孩子接了过来,他倒是抱过孩子的,不过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这小东西自动自发地转过头,就开始寻找吃饭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陈瑾的胸前,一口咬了上去,拼命吮吸起来,很显然,这是做了无用功,陈瑾脸上挂着黑线,几乎是将这小东西给扒了下来,然后,小家伙又哭了起来。

陈瑾几乎是用飞的冲回了露宿的地方,忙不迭地将小家伙塞到了平子手里:“你以前不是结过婚的吗,先帮忙抱一下孩子!”

一群人顾不上看白靖手上拎的那一大串鱼,一个个跳起来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

“嘿,陈叔,你真牛,出去不过半个钟头,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李立新嬉皮笑脸道。

陈瑾白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赶紧地,烧点水,拿个饼子泡软了,给这小家伙填填肚子,他饿得快要咬人了!”

疤脸凑过来,伸手戳了戳还在哭的小家伙的肚子,又做了一个跟陈瑾一样的动作,掀开毛巾看了看下面:“这小东西没什么问题吧?你从哪儿捡来的?”

陈瑾将事情一说,然后说道:“估摸着是谁家养不起了,要不然,一个男娃,有几个人家舍得丢了啊!”

“应该不会,养不起不能送人啊!咱们村还有好几个人家绝了户呢,谁家都乐意养的,这边难道都找不到一个肯收养的了?这里面肯定有别的问题!”平子抱着孩子,皱眉道。

“还能有什么问题,除非他老娘偷人了!”一边李立文大大咧咧地说道,“啧啧,这都饿了多久了,叫起来跟老鼠似的,要不,这小家伙小名就叫吱吱?”

“什么话,那是人名吗?你以为养宠物呢!”六子在一边说道,他看着这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来,他看了一眼黑子,嘴唇动了动,不过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李立文还有些不服气:“不是说名字贱好养活吗?”

“这都什么时候的说法啦!你妈可没给你取个小名叫狗剩什么的!”李立新在一边打岔道。

“行了,赶紧弄点吃的,别将小娃娃给饿死了!”黑子也看到了六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打算回头背地里面好生商量一番,虽说他们还年轻,不过收养个孩子也是好的,想到这孩子将来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儿子,他自然上心了不少,赶紧张罗起来,又拿了一件汗衫,将孩子裹了起来。

手忙脚乱了半天,几个人才烧了点开水,倒在茶缸里面,将玉米饼给掰碎了泡在开水里面,试了试温度,也不敢直接让孩子吃泡软的玉米饼,就用树枝勉强削了一个小勺子,舀了里面的水喂给孩子。小东西也的确饿极了,一口一口吧嗒吧嗒地吃得很欢。

“喂个孩子,比下地还累呢!”等到小东西差不多吃饱了,疤脸松了口气,抹了把汗。

“接下来还有的忙呢!”平子也擦了把脸,“我家那个,当初为了他,差点没……”平子说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

陈瑾在一边说道:“好了,以前的事,你也别多想了,回头再娶个媳妇,给你多生几个娃,那时候有的你操心呢!”

一群人中多出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很快,大家就发现其中的麻烦了,晚上留了两个人守夜,另外的人刚睡着,就被孩子的哭声给吵醒了,只好爬起来看怎么回事,一看,尿了。等到陈瑾贡献出了自己的一件白t恤,撕开来做了尿布,好不容易又给他喂了小半碗吃的,将他哄睡了,一群人才得以继续睡下去。

一晚上折腾了好几次,第二天凌晨醒来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没精打采的,好在可以坐在马车上打盹,要不然,一个个都要忍不住骂娘了。

中午又休息了两三个小时才再次出发,天黑的时候,他们遇上了地图上标注的一个村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这条路正好从村子中间穿过。几个人商议了一下,打算先穿过这个村子,晚上在村子外围休息,不过,可以打听一下,村子里是否有产奶的母羊什么的,可以先买点羊奶,总不能一直让孩子吃泡饼的汤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就下班回去了,明天去维修点换笔记本键盘,最多后天就能正常更新了!

第七十八章

这个村子叫做朱庄,因为他们这个村子中间这条大路使用频率很高,为了防止外来人不怀好意,当然,也有增加收入的意思,路口居然弄出了一个收费站,按人头算,进村一个人二两粮食,出去不需要另外缴费。

一行人在村口称了差不多两斤红薯粉,就在那儿跟收费的人打听村里有没有人家有羊奶的。那人看着这会儿一斤睡着了的孩子,问道:“这娃哪来的?”

六子回答道:“我们路上捡到的,附近又没有个人家,也不知道是谁丢的,干脆就带上了,总不能放着不管,让娃被狼给叼走了吧!”

那村民也露出了同情之色:“这可真是作孽啊!哪怕自家养不活呢,也不能直接给扔了啊!哎,你们一路上赶路也辛苦,要不要将这孩子留咱们村里头,咱们村有好几户人家前两年没了儿子孙子,他们肯定愿意收养这孩子的!”

“我们村那边也是这样呢!所以才想着带着这个孩子回去!只是这孩子刚生下来没几天,要吃奶,我们到哪里找去,这不,才来过来麻烦一下!”

“你们要往什么地方去啊,带着孩子,这不是让孩子受罪吗?”这村民嘴里啰嗦着,不过也没有什么恶意,他想了想,说道,“前段时间才给羊配了种呢,这才刚怀上,哪里有奶了!倒是我有个堂弟媳妇,之前刚生了个丫头,奶水还算足,要不,我去帮你们问问,她肯不肯喂这个孩子两顿?”

“成,那就麻烦大哥你了!”几个人赶紧道谢,人奶总比羊奶好,当然,肯定也贵,不过也就几顿的功夫,花不了多少。

那村民直接找了个人帮他守着这收费处,自个回去找他那个堂弟媳妇商量去了。被叫过来的是个看着才十七八岁的少年,头发半长不长的,上身穿着一身褪了色的大红的汗衫,□穿着一条牛仔裤,裤脚磨损的很厉害,裤腿上还有几处窟窿,看着不像是原本就有的,而是像是被老鼠什么的啃过的。

他一过来,眼睛就盯着那两匹斑马不放,嘴里嘀嘀咕咕道:“乖乖,这斑马也能拉车啊!”然后试探着摸了摸斑马的毛,然后凑过来问道:“嗨,哥们,这斑马哪来的?”

李立文年纪也不比他大多少,这会儿凑过来吹嘘道:“这可是我家表叔捉回来的,这几年,村里的好多事情,什么耕地啊,拉磨啊,拉车什么的,全靠它们了!省了村里多少事啊!”

“这样可真好!”少年一脸羡慕,“咱们村连头牛都没有,什么都得自己干!你不知道,前段日子,我跟着我爸下地去耕田,差点没送掉半条命去!”

李立新在一边说道:“不会吧,我昨儿个还看见路边上有人家在放牛呢!”

“你们说的是赵庄吧!”那少年一听脸就拉了下来,一脸愤恨,“要不是赵庄的人使坏,那牛就是我们村的了!”

李立文立刻来了兴趣,想了想,他掏出一个玉米饼,掰了一半给了那少年,自己也拿着一半啃着,问道:“怎么回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朱庄和赵庄很早就有些纠葛,真要算起来,估计有了差不多大半个世纪了,一开始是为了村子的分界线,那边近百亩上好的水田,那会儿打土豪分田地呢,原本地的主人是朱庄的,他被划分成了富农,直接就被枪毙了,然后问题来了,那些地很大一部分是那个富农原本从赵庄的人手里买下来的,这些地的归属就成了问题。结果那会儿主持分田的人是赵庄的,他干脆将地全部分进了赵庄那边,然后,两个原本还有些姻亲关系的村子一下子关系就僵硬起来了。后来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灾荒的时候挖野菜挖过了界,大炼钢的时候砍了对方村里的树……到了后来搞村村通公路的时候,两个村子交界的那一段路,谁都不肯修,一直到了末世来临,那段不到五十米的路依旧坎坷难平。

后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极度缺水,赵庄仗着自己在上游,为了存水,直接拦了坝截了水,气得朱庄的人直接拎着棍棒扁担什么的打上了门,双方差点闹出了一场大规模的械斗,至于那头牛的事情,据这个少年的说法,也是朱庄的人先看好的,结果刚筹措了粮食过去换,回头就被赵庄的人给牵回去了。

总而言之,朱庄的人吃亏的次数远比占便宜的次数多,因而,对赵庄更是愤愤不已,简直到了朱庄出一点倒霉的事情,都觉得是赵庄在捣鬼的地步了。

这边在义愤填膺地讨伐着赵庄的时候,那个村民已经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了:“你们来得正巧呢,这样吧,咱们商议一下喂奶怎么算!”

平子慢吞吞地说道:“按次算吧,我们是这么打算的,现在喂一次,然后留一些下来,给孩子晚上喝,明早再喂一次,再留些给孩子明天吃,这么算起来要四次,先问一下,你奶水足么?”

那女人赶紧点头,她看着神情有些怯懦,不过,别人家的事情,他们自然不能多管。

那村民想了想,问道:“那一次怎么算?”

“这么点大的孩子,一次能吃得了多少,一次二两粮食!”

“不行,这也太少了,吃多少先不算,你能直接给孩子喂粮食吗?还有,这也是我弟媳妇省得我家侄女嘴里的口粮呢!”

“那你要多少?”疤脸眯起了眼睛,问道。

那村民也不犹豫:“至少半斤!”

“那算了,我们还不如直接给孩子喝粥呢!”平子哼了一声,“这孩子又不是我们亲生的,回头也是送给别人养,我们这不是白费心吗?”

两边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决定一次三两,还得看质量,你要是在自家将自家娃给喂饱了,结果过来之后,孩子吸个半天,连肚子都填不饱,那怎么能算一次。

旁边那女人在讨价还价过程中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等到价钱谈妥了,才唯唯诺诺地将孩子接了过去,然后背过身子,解了衣服扣子,就开始喂奶。

陈瑾眼尖,隐约看到女人身上带着些淤青,身子还有些血痕,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六子在一边悄悄打听道:“兄弟,你这弟媳妇年纪可不小了啊!”

那村民听了,脸上露出了嫌恶之色,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别提啦!当初看中了她好生养,我那堂弟足足出了这个数的彩礼钱,才将人娶了回来!”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下手掌,然后继续说道:“结果呢,几年下来,每一胎都要托人去做B超,结果都是不带把的,光打胎打掉三次,后来说不能打了,再打人要出问题了,结果生下来,又是个丫头片子……”

“这年头还管这个啊,不是生男生女都一样嘛!”黑子打了个哈哈。

“说是一样,那能一样吗?”他拍了一下大腿,气哼哼道,“我儿子现在能跟着下地干活了,黄毛丫头能干嘛,连桶水都提不动!兄弟,这世道,不是咱们家重男轻女,实在是没办法啊!你瞧你们一帮子大男人能出来办事,要是几个丫头片子,谁能放心啊!”

李立文背地里面做了个鬼脸,在李立新耳朵边上轻声说道:“那之前可没那些问题,不照样把孩子给打掉了?”

这边说着话,那边那个女人眼圈已经红了,她依旧沉默着,然后将已经吃饱了的孩子递了过来。

那村民冷眼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行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当初你那爹妈狮子大开口要彩礼的时候,也没见你委屈啊!前些年,你不还老是往娘家送钱吗?这会儿委屈了,早干什么去了!”

女人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接了水壶,再次背过了身去,喉咙里,却传出了压抑的抽噎声。

陈瑾他们都有些讪讪的,不再多问这事。

那村民在一边问道:“兄弟,这世道不太平,你们要往那边去干啥啊?”

陈瑾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说道:“我们听说那边有地方种棉花的,想要去换点棉花回去,弄点新棉袄被子呢!现在冬天太冷了,以前那些衣服被子不够保暖,大人受得了,孩子可撑不下去!”

“这样啊!”村民笑了笑,“我们也是在那边换的呢,本来想要换点种子的,人家死活不换,也是,那边人大半地都拿来种棉花了,要是别人都能种了,他们吃什么啊!”

“价钱怎么样啊?”平子一听,赶紧凑过去问道。

“还好,不算贵,不过这价钱也是浮动的,你们去问问就知道了!”那村民也没直说,只是打了个哈哈,“看你们带的粮食,够换不少棉花了!”

“成,过去再看看吧,不够的话,回头再来就是了!”陈瑾笑道,他们可还是有个杀手锏呢,粮食不够,有图纸啊,他倒不信了,那些人知道怎么纺线织布,真要知道的话,他们就不是卖棉花,而是卖棉布了。

79、第79章

按照之前的打算,他们就在村子另一头过了夜,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喝到了奶之后,小东西就对泡饼的汤嫌弃起来,不过终究没有抵得过饥饿,最终还是委委屈屈地喝下去了。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那个女人跟着她丈夫一起过来给孩子喂了奶,又留了一小壶事先挤好的,也没多说什么话,就称好了粮食,直接就回去了。

“啧啧,这两人看起来可真不像夫妻,这女的简直比男的老了足有十岁了!”李立文在一边说道。

平子冷哼了一声:“这个女人流产了那么多次,还生下了两个,怎么可能不显老!亏得现在找老婆不容易,要不然,那个男人只怕都要换个媳妇了!”

“行啦,甭管这事了,人家的家事,咱们又不是什么妇联的,可管不着这些!”疤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咱们赶紧去换了棉花还有棉籽,早点回去是正经!这小东西,快折腾死我了!”

好在的确离得不远了,下午的时候,一群人就看到了大片的棉花田,这会儿棉花刚刚进入了生长期不久,与一般人家种植的土豆红薯什么的相比,棉花显然更要费心费力。

因为没有电,之前的一系列天灾弄得水渠之类的水利系统也差不多崩溃了,因此,灌溉多半靠的是人力,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这边的人挑着水正在浇地,估摸着之前几天刚施过肥,空气里面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不过,大家都没有介意,因为这个村子外来的人很多。

当初听说这边种棉花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规模的种法,除了少部分不适合种棉花的耕地还有一部分自留地种上了土豆什么的,其余的地全部种上了棉花!仅仅是陈瑾他们视线所及的地方,就有近千亩的棉花地。那些农民一个个蹲在地里,伺候着那些才小腿高的棉花苗,陈瑾眼尖,看着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些麻木。

李立文虽然年轻,不过也看出来了,这棉花真不好伺候,咂了咂舌:“这,咱们干脆还是换棉花回去吧,这玩意种起来也太辛苦了吧!”

陈瑾轻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农药化肥,不过,现在棉花一亩地收个三四百斤那是没有问题的,谁家耗得了三四百斤的棉花,每家种个几分地,足够一家子用了,不过,看起来,这村子应该跟什么地方有协议,搞大宗交易啊!”

“应该是这样!”平子眯了眯眼睛,说道,“不过这边附近没什么大势力啊,谁能够吞得下这么多棉花呢?”

“不过这样的话,咱们的计划就要改改了!”陈瑾叹了口气,“他们既然有渠道卖出去,说明收购的那一方能有机器进行加工,咱们那几张图纸也就不怎么顶用了啊!”

一群人一边商量着,那边已经有人走了过来,问道:“来换棉花啊?”

平子应了一声:“是啊,村里多了些小孩子,怕委屈了孩子,想换点新棉花回去,给孩子做点新棉衣!”

那村民古铜色的脸上满是皱纹,看着年纪不小了,他干咳了两声,说道:“行,你们走了这么远,估计也累了,先进村吧!”

“行,大爷,你先坐车上,帮我们指个路就是了!”平子笑道,“大爷您贵姓啊?”

“什么贵不贵的,这年头,咱们这些人就是一条贱命!”老头儿苦笑了一声,“我们村的人都姓刘,你叫我刘老头就是了!”说着,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拉车的斑马,不过也没有开口问什么。

“那我就叫您一声刘大爷吧!”平子笑眯眯地说道,“刘大爷,我想问问,这棉花怎么个换法啊?”

刘老头扫了一眼车上堆在一起的用麻袋装的粮食,想了想,说道:“一口价,一斤棉花,换十斤粮食!”

“十斤?”李立新先沉不住气,瞪大了眼睛叫起来。

“这可真不多,咱们这边一直是这个换法!”刘老头见过的人也多了,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棉花比粮食还难伺候,咱们村的人,一年里面大半的时间,全费在这棉花地里面了,一亩地也不过两三百公斤的产出,要是价钱再低点,村里人都要饿死啦!”

“那个,你们怎么会种这么多棉花呢?万一换不出去,那该怎么办?”白靖忽然问道。

刘老头脸上神情一变,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如果有办法的话,我们种这么多棉花干什么呢?”

“难道还有人逼你们不成?”疤脸插口道。

“哎,可不就是嘛!”刘老头无奈地说道,“咱们这边的确以前也种棉花,可是,那也就是意思意思,最多种个半亩地罢了,毕竟,就算是前些年,棉花的价钱也不怎么样,因此,也就是种了棉花,自家弹个棉花被什么的,粮食该种还是得种,要不吃什么呢?不过,如今实在是没办法了!”

刘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又咳嗽了两声,才说道:“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就在前两年的时候,咱们这附近来了一群狮子,这还不算,什么狼啊,老虎的,村里人也都是见过的!那年冬天的时候,那群狮子直接就闯进了村子里面,咬死拖走了快十个人,还有好些个受了伤的,最后好几个都没有救得回来!”

刘老头这话估计也跟不少人说过了,这会儿也不遮掩,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说了个明白。他们村相对比较偏远,附近还有个小山坡,前些年政府搞绿化,在山上很是种了不少树,还在附近圈了一大块地方,搞了个半开放的所谓野生动物园出来,里面放养了一大批非洲草原上的动物,打算在这边搞个旅游景点出来,结果成本还没收回来,末世来了,一切都乱了套。

村民们习惯去山上弄点柴火什么的回去,后来就发现,围在野生动物园外面的围墙毁掉了,很多动物直接就搬到了山上,作为离这座山最近的村子,这边成了重灾区。

除了那次被狮群袭击而死的村民,村子里养的牲畜也经常丢失,自然也是那些野兽搞的鬼。后来,直接就有人找上了门,他们有枪,而且还会武功,他们在村民们的面前轻松杀掉了一头老虎,然后向村民承诺会保护村民不受这些野兽祸害,条件就是,村民们种植棉花,每年向他们提供一定的量,当然,他们会用比较优惠的价格来换,除了粮食,还有各种生活用品。

刘老头叹了口气,说道:“那些人的来路,我们不清楚,不过,他们确实很厉害!因为他们的帮忙,我们这边的确没有再被袭击,可是,那些狮子老虎,他们又没有直接解决掉,咱们就得一直求着他们,而且他们在外面应该路子也多,什么东西都弄得到,因此,我们也只好听他们的!”

说着,刘老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些人还会仙法呢?我孙子之前还看到,他们往车上贴了一张符,然后那大卡车就不见了!”

这会儿陈瑾和白靖算是明白了,应该是几个低阶的修士,毕竟这年头修炼资源稀少,而修士也是要吃饭的,因此,干脆做起了二道贩子的买卖。估摸着他们低价从这些村民手里收购棉花,不管是自家加工还是转手卖给安全基地,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话间,刘老头已经带着人进了村子,然后说道:“你们就在村口等一下,我去问一问,谁家要卖棉花的,这玩意分量不大,但是占地方,好多人之前大半都换给那些人了,留下来的,有的自家要用,有的还得留给亲戚朋友什么的!”

“行,那麻烦刘大爷你了!”平子赶紧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咱们村子就靠这玩意吃饭呢!”刘老头勉强笑了笑,棉花不比粮食,这玩意不是快速消费品,一条棉被,农村里面盖个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就算是棉袄,如今这世道,大概也能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附近距离得比较近的人家都来换过棉花了,也就陈瑾他们这群人,有个马车能拉货,要不然,远一点的人家,哪有那个精力过来换棉花,到时候,就都得还给那些人了,那些人的价钱就算再公道,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只好勉强保证一家子温饱罢了!趁着现在还能赚点,就多少再赚点吧!

这会儿的功夫,不少人家都已经在做饭了,烟囱上空腾起了炊烟,一些半大的孩子赤着脚在村里乱跑着玩闹,几个灰头土脸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小袋子蚂蚱,也有一些蝉蛹什么的,用签子串了,放在火上烤得焦黄,什么调料也没放,直接就往嘴里塞。他们看了看两匹斑马,对此也不好奇,只是瞟了两眼,便不再看了,估计他们类似的动物见过不少,对此不稀罕了,还是能够吃进嘴里的东西更重要。这边粮食都得靠棉花赚,一般人家也就只敢换一些粗粮,小河村那边的孩子,家里多少都会炒点黄豆什么的给孩子当零食,这边可没几个人家肯换多少豆子,换了也是要榨油的,哪里舍得给孩子吃,孩子们想要点零嘴,自然得自己想办法。

80、第80章

刘老头很快找了几个有意出售家里多余的棉花的村民出来,他们全部一口咬定,一斤棉花十斤粮食,大家虽然有些郁闷,不过形势比人强,因此,也不好太过讨价还价,疤脸在一边问道:“我们离得远,还想要换点棉花籽呢,这是怎么个换法?”

那边几个人脸色一下子变了,刘老头直接开口道:“棉花可以换,种子不能换!”另外的村民也是连连点头,这可是他们仗着吃饭的家伙,本来棉花就卖得贱,要是还有了竞争者,价钱再压下去,日子还过不过了。

陈瑾在边上慢悠悠地说道:“这事,咱们可以慢慢谈!你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大半的棉花都要被别人收走,只有小半的棉花有自己的处置权,可是,谁家用得了那么多棉花,不过,棉花不容易卖,不代表别的不能卖啊!”

“哪还有什么别的,后生,你有话直接说就是了,绕什么圈子!”刘老头皱了皱眉头,直接说道。

“你们就没想过,卖棉线棉布吗?就算人家缝被子,也得有个被面呢!谁也不会直接就盖棉花胎啊!”平子露出了有些奸诈的神色。

一边一个中年农妇直接插口道:“棉线?棉布?这玩意我们怎么弄得出来,就算是去棉籽,还是用的老机器呢,为了那家伙,我们要花多少棉花才能换到够用的柴油发动啊!”

陈瑾笑眯眯道:“谁说要柴油了,我们这边有手动纺纱机织布机的图纸,你们这边总有木匠吧,拿着这个,你们不就能自己纺线织布了?到时候,你们直接用棉布换粮食,总比用棉花换划算吧!”

没有人是傻子,在这种年代,这样一个不需要能源驱动,纯手工就能操作的机器图纸,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那些村民自然明白图纸的价值,他们沉默了一下,刘老头应该在村里的威望很高,这会儿直接拍板到:“你们要是真的能提供图纸,我们可以白送给你们一百斤棉花还有足够的棉籽!”

陈瑾他们这会儿反而不着急了,平子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是两种图纸呢!棉线用不了多少,这棉布嘛……”

这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那边村民们心里也是痒痒的。他们之前用棉花换布料,一大袋的棉花,也只好换了一匹布,还是那种最不值钱的化纤的,估摸着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积压下来的,虽说看着还算鲜亮,可是如今这可糊弄不了人的,做棉衣棉被不够暖和,夏天穿又不吸汗,穿在身上也不是那么舒服,而且这玩意一点火星都碰不得,溅上去就是一个窟窿,还不好修补。要是能自己做棉布,哪怕是最普通的粗棉布,那得省多少事啊!

刘老头见他们拿捏起来了,觉得自己刚才开口太快了,不过他已经下了决心,这图纸是一定要拿下来的,要不然,村子里光靠着棉花,可不是长久的生意。想了想,刘老头陪笑道:“这会儿也不早了,不如到我家去,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咱们慢慢说!”这吃人的最短,不怕别人不松口啊!

“行!”平子也干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如今大家都不好过,咱们也干脆点,谁家有鸡鸭鸡蛋什么的,我们拿粮食换,就借刘大爷您家的灶台用一下,如何?”

刘老头愣了一下,也知道他们是不肯占这个便宜了,嘴上说了几句远来是客,这样不好意思的话,不过还是默许了。如今不比从前,就算是以前,有外地人过来的话,也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这边自家养的土鸡土鸡蛋什么的,更不用提现在,钱不值钱了,谁家养的牲畜,那可都是重要财产,谁有这个觉悟,直接就拿出来招待呢!

当然了,平子他们也没敢奢侈,他们也就换了一只鸡,还有一些鸡蛋咸鸭蛋,就用自己带的土豆煮了一大锅,然后在锅里炖了一大碗蒸鸡蛋,切了几只咸鸭蛋,再做了两个素菜,也就挺丰盛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刘老头的儿子从灶膛里面引了火,点燃了一盏灯放到了桌子上。那盏灯很简单,就是一个以前用来装酱油醋的小碟子,里面倒了点油,用棉花捻了一根灯芯,灯光还算明亮。看到陈瑾他们眼光,这个看起来也有了五六十的男人解释道:“棉籽我们一直不卖,除了育种,也就是榨油,这棉籽油虽然不能吃,不过点灯还是挺好的!”除了棉花之外,棉籽油也是他们收入的来源之一,平常或许不舍得,不过过年的时候,总要点上一两盏意思意思。

这边刚刚动了筷子,那边从地里面回来的村民听说了消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直接就来到了刘老头家里,一下子,本来就有些狭小的屋子挤满了人,一个个开始打听那图纸的事情。

平子一向能说会道,李立新和李立文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一个个在那边打着太极,反正意思就是,图纸是真的,很宝贵,不确定下来,谁也别想看。

刘老头使了个颜色:“人家这会儿正吃饭呢,你们也会去吃过饭再过来,咱们慢慢说!”说着,刘老头自己先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赶紧跟着出去了,很快,屋子里面只剩下了陈瑾他们一行人。

“看来这图纸很热门啊!”李立文满脸兴奋,“咱们这次算是出来对了!”

疤脸拿了一片咸鸭蛋,将流油的蛋黄夹进饼子里面,然后仔仔细细地将蛋白刮得干干净净,差点连蛋壳都舔了一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小陈,那纺线机就不说了,那织布机不是有好几种吗?咱们在这个上面做做文章?”

六子犹豫了一下,也轻声说道:“这样是不是不厚道?”

“一分钱一分货啊!”平子也赞同道,“咱们这是来做生意,可不是来做白工的!”

“其实区别也不大!”陈瑾轻声道,“他们这边棉花能有多少产量,那种最好的珍妮机,一两架就能消化掉村子里能剩下的所有棉花了,他们需要的,也就只是那种小型的,比较原始一点的!”

几个人也反应过来了,这边只需要自产自销的小作坊就够了,就算拿出最好的织布机,那也得他们又足够的棉花才行,可是,这边大部分的棉花,是要被他们后面的人给弄走的。那些人自然有办法将这些棉花进行深加工。

若是这边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便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那样,肯定会给小河村带来麻烦。虽说陈瑾和白靖自觉他们能够解决,不过,那时候,他们还能像现在一样,自然地跟村民们相处吗?

平子他们却不知道陈瑾和白靖具体有多大本事,但是,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个村子后面的人路数不简单,他们还记得以前在安全基地那边见过的,被基地的领导奉为上宾的那群人,那些人可不好惹,到时候,万一他们盯上了小河村,将小河村也变成跟这边一样,那才叫麻烦呢!这样想着,一个个本来想要狮子大开口的心思也就淡下来了,反正图纸是陈瑾拿出来的,等于说是白来的,何况,谁知道后来会不会有人也找到类似的书,将图纸弄出来,还不如如今光棍一点,在这边留个人情呢!

陈瑾他们很快将所有的菜一扫而空,陈瑾白靖已经放下了筷子,李立文他们还拿着饼子,蘸着菜汤,继续吃着,难得有点油水,这会儿自然要吃个够。

外面的村民这会儿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应该也有了个心理底线,这会儿刘老头先进来了,看他们已经吃完了,便叫儿媳妇过来收拾了碗筷,然后商议道:“这事赶早不赶晚,屋子里面太小了,咱们就到外面好好商量一下?”

“成!早点办完了事,咱们也能早点回去!”平子爽快道。

这村里听说了的人都过来了,这么多人显然屋子里面装不下,干脆就带着板凳一起去了打谷场。

等到人差不多齐了,陈瑾直接说道:“咱们先把话说在前头,我们虽然有图纸,不过,之前因为没有棉花,自己也没有试过,不过,这机器的能力,我们也是可以保证的!”

“你们拿什么保证?”一个年轻人沉不住气,问道。

“每一样机器的图纸都是一整套,最后有个整体效果图,到底行不行,难不成你们看了图纸还不明白?”平子轻哼了一声,在一边说道。

刘老头在一边陪笑道:“大家算起来也是同乡呢,我们自然是相信你们的!不过,这图纸,你们说个价,怎么样?”

疤脸慢吞吞地开口道:“这些机器造起来并不复杂,连钉子螺丝什么的,都可以不用的!只要有时间,你们村只怕起码每家都能有一架,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们村一百户人家总是有的,我们也不要多,一家出个十斤棉花,总不是问题吧!”

平摊到每一家,自然只有十斤,听起来真的不多,不过加起来就不是个小数字了,这些村民有些犹豫起来,刘老头虽然在村子里面挺有威望,但是也得听村里人的意见,这会儿试探道:“这也太多了,要不,再商量商量?”

81、第81章

讨价还价了老半天,最终总算定了下来,每家出八斤棉花,再挑个30斤的棉籽,平子又软磨硬泡,要了15斤的棉籽油,反正是当灯油用的,带回去各家分上一碗也就差不多了,以后自己种了棉花,自己榨油便是。

至于带来的粮食,他们也不想带回去了,干脆全部换了已经加工过了的棉花,村里给他们打了九折,到时候回村全部织成棉布卖出去,一来一去,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商量好了之后,直接就拿了秤,跟各家将棉花给换了,大袋大袋的棉花堆在马车上,哪怕压得很实,也占用了很大一块地方,简直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用绳子绑了一道又一道,还是担心会塌掉。而且,这么大目标,实在是太招人了,回去的路上不会被抢吧!

“行啦,就这样吧,多捆几道,掉不下来就行了,你再压,别掉下来了!”看着李立文努力在车上蹦跳着,希望将高度压下来一点,陈瑾开口说道。

李立文小心翼翼地从棉花堆上面爬下来,郁闷道:“这么多棉花,回头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挤挤就是了!实在不行,走路呗!”六子抱着刚刚吃饱了的小东西,一边哄着他睡觉,一边说道,“还省得蹭上一身的臭汗,到时候不好处理!”

白靖蹲在一边,看着那一堆的棉花,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这下子事情又多了,陈瑾肯定要在空间里面种一批,又要花上不少时间耗在上面,哎,为什么自己不擅长炼器呢,要是能弄出几个傀儡出来帮着打理空间,也就省了不少事了吧!也是陈瑾顾虑太多,要是按照白靖的意思,直接找几个人,签订主从契约之后,扔进空间里面,让他们干活,那才叫方便呢!

看到白靖带着点小哀怨的眼神,陈瑾差点没笑起来,他拍了拍白靖的胳膊,算是安慰。

一群人在村子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借了刘老头家的灶台煮了一大锅的粥,混了个水饱,又烙了一些玉米饼路上吃,便急匆匆上路回村了。

因为自觉目标太大,担心被人盯上,一群人几乎是日夜兼程,除了中午太阳最厉害的时候停下来休息一下,别的时候,连睡觉都是躺在车上打个盹就混过去了,因此,第三天的时候,他们便回到了小河村。

图纸换来的棉花,陈瑾一个人就分到了两百斤,谁让图纸是他拿出来的呢,剩下的怎么分,他们自己会商量。倒是小东西的去处,出现了争议。不是没人要,是要的人太多了。

要是小家伙是个丫头,自然没这么抢手,关键这还是个能够养老送终的带把的,在确信这孩子没有任何缺陷,除了瘦弱了点,身体很健康之后,一大帮人都表示,要收养这个孩子。六子和黑子他们虽然有意,但是他们终究是外来人,在村里根基太浅,也不好为了这事跟村里人闹翻,最终只好放了手,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

最终,这孩子落到了李三叔李三婶他们手里,还要附带一个李二婶,他们在边上连哭带闹,哭诉自己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一家子连个后都没有云云,虽然有这种情况的人不止他们一家,但是,没多少人能拉得下脸面在全村人面前撒泼闹腾。尤其是李二婶和李三婶妯娌两个,表现出了与前两年的沉闷截然不同的令人惊叹的战斗力,叫人很快想起来,这两位当年也是有名的泼辣人。最终,他们自然如愿了。

李三婶和李二婶抢着抱着那个孩子,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欣喜若狂,李二婶几乎要哭出来了。李三婶一边盘算着需要添加什么东西,一边催促着李三叔赶紧去换一头怀孕的母羊回来,要知道,因为这两年冬天太长,没有草料羊不长膘,他们家已经不养羊了。

而这个时候,村里的几个木匠也紧赶慢赶,先造出了几架简单的立式的纺织机,就等着有了棉花之后试手了。

女人们天生对这种事情比较擅长,在几个男人尝试了几次,弄得纺出来的线粗细不均,还老是断裂的时候,她们很快就上了手。

陈瑾作为拿出图纸的人,自然成了第一批分到纺织机的人,而且还是免费的,其他人家想要,还得给木匠一点辛苦费。

陈瑾对这个比较原始的纺织机不感兴趣,他直接翻出了水力精纺机的图纸,打算在空间里面弄个大的,再配一个去棉籽的轧棉机,到时候收了棉花一起弄,省得天天麻烦,他可没有心思,跟以前在电视里面看到的古代女人一样,成天坐在织布机前织布。

陈瑾用分到自己手上的棉花织出了第一批布,前几匹还有些粗糙,后面的便好很多了,虽然远远比不上之前市面上卖的那些棉布,不过,摸起来还算细密光滑,当然,也不怎么结实就是了。

白靖和陈瑾对这种棉布的兴趣都不怎么大,这玩意大概也就只好用来纳鞋底了,琢磨了一下,陈瑾直接拿了两匹布,又装了大概十斤棉花,还添了两袋地里面长的蔬菜,送到了陈爸他们那边。

陈爸他们日子一如既往地不怎么样,陈瑾那个侄子如今虚岁已经三岁了,大名叫陈曦,看着有些黄瘦,明显营养不良,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村里面没有跟他同龄的孩子,他看着有些内向,陈瑾到的时候,还是上午,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那颗歪脖槐树下,揪着地上的草叶。

杨小芸那会儿正蹲在井边洗衣服,抬头擦汗的时候正看见陈瑾骑着一辆自行车拐了进来,她神色有些怔忡,要知道,自从那次之后,陈瑾只到这边来了两三次,还是送粮食过来的。虽然不知道陈瑾的来意,她还是站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的手,迎了上来,陪笑道:“小瑾来啦!快进屋坐去,我去喊你爸!”

陈瑾点了点头,他扫了一眼杨小芸,杨小芸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多出了许多细纹,头发也花白了大半,他叫了一声阿姨,然后便进了屋。

陈爸正坐在屋里,用篾片编着一个篮子,见陈瑾进来,也放下了手里差不多已经成形了的竹篮,说道:“先坐吧,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爸!陈哲和弟妹呢?”陈瑾摆了摆手,在一个有些不稳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问道。

“陈哲下地了,桂凤在屋后喂鸡呢!”杨小芸快手快脚地倒了一杯水,嘴上说道。

陈瑾也没有继续问的意思,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说道:“之前我跟村里人去了邻县那边换了点棉花回来,在村里找人帮忙织了几匹棉布,看着不好看,不过摸在手上还行,你们拿着做两件衣服吧!这边还有点棉花,冬天的时候,做几件棉袄,或者看看附近有没有弹棉花的,弄床棉被也行!”

“这很贵吧!”陈爸有些犹豫,“你们种地也不容易,自己带回去用吧!”一边杨小芸想要开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陈瑾摇了摇头:“我那边暂时不缺这个,你们留着用吧!爸,你现在年纪不小了,平常也别太亏待自己!我先回去了!”

“留下吃午饭吧!”杨小芸看着那两匹布,还有袋子里的棉花,嘴上说道。

“不用了,我那边地里面也有活要忙呢!”陈瑾摇了摇头,起身说道。

陈爸叹了口气,也站起身来:“那就这样吧!”他送着陈瑾出了门,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跟那个人,还好吧?”

陈瑾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来,轻声说道:“爸,他很好!”

陈爸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好就行!”他神情有些疲倦,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82第82章

新织出来的棉布虽然颜色很单一,就是那种灰白色,不过,穿了几年合身不合身的旧衣服,内衣都磨出洞来的村民们还是很欢喜地将这些棉布变成了贴身的衣服,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些心满意足。

陈瑾家的缝纫机总算是派上了大用场,陈瑾拿着一大堆的旧衣服试手,一开始做了足有二三十双鞋垫,一开始做得很大,后来只好慢慢剪,慢慢修,不时地还得往鞋里面塞着试一下大小。后来,就能够很快做出几双只需要稍微修剪一番,就能直接用了。做过了鞋垫,陈瑾又开始折腾起别的,从最简单的袖套,然后就是那种直筒一样的汗衫,长裤,差点没收不住手,将能用的布料全用掉。

秋收刚过,又有几辆卡车开进了新乡。

车上的人还是当兵的,从安全基地出来,他们这些年过得也不怎么样,身上穿的迷彩服虽说没有什么破损,不过也是半旧了,他们从安全基地带来了大批的日用品,比如肥皂、牙刷、牙膏、洗衣粉、洗发水什么的,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各种调料,还有就是一些常规的药品,什么阿司匹林、感冒药、泻立停之类的,总而言之,多半是紧俏货。

为了节省汽油,他们并没有下乡,而是停留在了相对安全的镇子外面,消息传到小河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村里的人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不管怎么样,很多东西还是要添置的。

陈瑾跟白靖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多,不过还是跟着村里人一起,带了一袋子去年的陈粮,赶着两辆马车往镇子上去了。

那边摆了好些个摊子,几个当兵的在那边拿着简陋的扩音喇叭吆喝着,一个个中气十足。

来买的人还真不少,最火热的摊子却是卖草纸和卫生巾的,一大群的女人蹲在那里挑挑选选,讨价还价,最终还是称了带出来的粮食,将换到的东西放进自己带来的背篓里面。

一群孩子留着口水,盯着一个摊子上摆着的糖,不是什么水果糖奶糖之类的,就是那种普通的红糖,以前一般没人会买的,堆在塑料的盒子里面,很多苍蝇在上面飞舞,守摊的那个当兵的有些懒洋洋地拿着一把扇子驱赶着苍蝇,笑眯眯地吆喝道:“红糖一斤,换十斤粮食!买十斤送一斤!”

这个价格真的比较吓人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这边又不产糖,你想要吃的话,自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就是垄断啊!

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耍赖拖着大人的胳膊腿,哭闹着要吃糖,谁家的大人也不是铁石心肠,这会儿刚刚收了新粮,勉强也算得上丰收,回去大人最里面省点,总能省出点来,不能像之前那样,让孩子吃得不想再吃,总要给孩子甜甜嘴吧!多买一点,过年的时候,自家做点花生糖什么的,哪怕一小盆子,也是好的。

因而,不少大人一边哄着孩子,唬得孩子答应了一干要好好听话,不许多吃之类的条件,咬着牙,将带着的粮食拿出来,称个一斤两斤的,然后几乎是用手指头蘸了点糖粒,送到自家孩子嘴里。

如今的孩子一般也知道满足,这会儿砸吧着嘴巴,回味着那淡淡的甜味,脸上满是欢喜之色。

陈瑾他们以前屯的糖如今也没了,不过,他们在空间里面养了不少蜜蜂,每年都能产不少蜂蜜,因而,对这些红糖也没什么想法,于是也就一点没换,直接转到了别的摊子上。

最边上一个摊子摆着一堆锅碗瓢盆,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过,这年头,也没人讲究这个,倒是有几个人换了几口铁锅,这玩意在这边家家要用,偏偏没有卖的,坏了都找不到人修补,这会儿见这边卖的铁锅质量还算不错,一些人就打算买上一口两口的,回去之后也有个备用的。

陈瑾琢磨了一下,配了两口大铁锅,又买了一口炒锅,一口铝锅,毕竟,他用大灶的时候不算多,更多时候,还是用的炉子,就这么点,差不多就将他明面上带着的粮食换光了,还是打过折的。

一边李三叔劝道:“小陈啊,你家虽说就你们两个人,不缺粮食,不过,也要为日后打算打算,煮什么东西,一两口锅也就差不多了,买这么多回去,那不是浪费吗?”

陈瑾赶紧解释道:“三叔说的是,只是你也知道的,我们两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难免糟蹋了东西,如今既然有得卖,不如就买点屯起来,以后坏掉了,也有得换不是!像我家原来那个铝锅,还是我外婆那会儿留下来的呢,以前就补过一次锅底,去年冬天的时候,我用了一次,都漏了,差点没把炉子都浇熄了,如今也没人会补,不换怎么办呢!”

“小陈你心里有数就好!”李三叔听了,也不再多说,“你也别嫌我啰嗦,如今这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得起来呢!”

“三叔你心疼我,才跟我说呢!”陈瑾笑眯眯道,“对了,三叔,宝宝放在家里,没带过来啊!”

“宝宝还小呢,万一吹了风怎么办!”李三叔提起宝宝,就是一脸慈爱,他笑眯眯道,“今天我来这边摸摸底,回头明天多带点粮食,给宝宝卖点好东西!”一边说着,他看了看那边的红糖,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三叔你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你了!”陈瑾也是笑道。

“行,我往那边去看看,正好问问,那些药是个什么行情!”李三叔说着,往旁边拐了个弯,去打听那些常用药的价钱了。

陈瑾松了口气,白靖在边上偷笑了一声,见陈瑾翻了个白眼,赶紧带着点讨好,说道:“我刚刚看那边有什么太阳能蓄电池卖呢,咱们去看看?”

“行,去看看吧!”陈瑾点了点头,往那边拐去。结果才走几步路,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是陈哲,他抱着陈曦正站在那个卖糖的摊子面前踌躇不定,陈曦大概出生之后还没吃过糖,这会儿自然没有像别的小孩一样纠缠不清,不过,他还是带着点好奇,看着别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托着一小撮糖,用手指蘸着糖粒,不时往嘴里送。

陈哲犹豫了半天,还是买了半斤糖,小心翼翼地捏了一撮,送到陈曦嘴边:“小曦,尝尝看!”

陈曦舔了一下,眼睛一亮,几乎含着陈哲的手指头不肯放,陈哲也不着急,等到陈曦自己松开了嘴,才抽出了满是口水的手指,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笑道:“小曦,咱们把糖带回去,给你慢慢吃,好不好?”

陈曦有些不舍地看着陈哲手里装着糖的纸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懂事的孩子总是比较受到偏爱的,陈哲最后还是又给陈曦吃了一点,这才将纸袋仔细包好,又在外面裹了一层布,放到自己背后的背篓里面,转身去看别的东西,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陈瑾。他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哥,然后赶紧对怀里正在回味着糖的甜味的陈曦说道:“小曦,叫大伯!”

陈曦看了一眼陈瑾,好半天,才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大,大伯!”

陈瑾心中暗叹了一声,想了想,装作从篮子里面拿东西的样子,然后拿了一个小塑料罐子出来,里面是陈瑾自己做的猪肉干,也就只有半罐了,陈瑾先拿了一片出来,送到陈曦手上:“小曦,给你的!”

猪肉干里面除了加了点自制的椒盐之外,还加了蜂蜜,因此味道很不错,就是比较硬,白靖吃的比较多,陈曦拿着肉干,用自己的小乳牙慢慢磨着,脸上神色很是满足。

陈瑾干脆将整个罐子都塞到了陈哲手里:“这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做的,也就这么点了,你拿去给小曦慢慢吃吧!”

陈哲一愣,正想要推脱,陈瑾直接说道:“这是给孩子的,不是给你的!我们还有事,先过去了,你要是有什么要看的,就自己去忙吧!”

陈哲见陈瑾转身就走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头看着陈曦努力咬着那一片肉干,轻叹了一口气,抱着陈曦,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小段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陈瑾,他直接向着那卖太阳能蓄电池的地方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冬天了,周末的时候,总是发懒,一定要克服!握拳!

83、第83章

这边摊子除了卖太阳能蓄电池,还卖各种种子,因此摊位上的人挺多的,不过也就是只看不买,与其他摊位相比,这个摊子上足足四五个军人守着,两个当兵的在那里大肆吹嘘着,什么一平米铺开来晒一天就能供应多少度电啊,他们倒是没有说什么家用电器,如今这个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不用家电的日子,而且,想要改造家中的电网,转为使用太阳能蓄电池,还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而且,一般人也舍不得这样做,要知道,这些太阳能蓄电池的价格可是很不菲,因而,他们推销的方向是那些大型的机械。

农村里面一般都有一些农用的机械,比如说电灌站,打谷机,碾米机,榨油机什么的,这些都需要电,只是如今电力早就中断,因而,这些东西也就变成了摆设,有的甚至都被一些村民拆卸了,那边那个当兵的唾沫乱飞:“乡亲,我们也知道,你们如今不用电也能活,不过,想要地里面产量高,也不能什么都靠人来干啊!别的不说,天热的时候,电灌站抽水浇地,不比你挑着担子去浇水强!”

“咱们这边如今种的都是耐寒的粮食,又不是稻子,用不着费这个力气!”一边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蹲在那边说道。

“这话哪能这么说呢?”那个当兵的接口就说道,“乡亲,我看过你们种的粮食了,都是什么红薯土豆,不过,这些虽然能当饱,可是营养结构不全面,还是要吃点稻米面粉,要不然,以后连干活的力气都没有呢!”

“我们哪里不知道米面好,可是咱们就这么点地,又只能种一季,小麦就算了,就算是稻子,一季才能收多少,有没有化肥农药,产量还不知道有多少呢!”那个中年人在一边泼着冷水,他再次看了看那些黑色的薄片,然后便起身准备走人了。

“咱们基地有新培育的良种,你瞧瞧,就是这些,什么品种都有,产量很高的!”旁边一个当兵的赶紧说道,“你瞧瞧这个,这是新培育出来的杂交水稻,茎干粗壮,抗虫抗病,弄得好的话,一亩地三四千斤不在话下!还有这个小麦,不是咱们这边以前种的冬小麦,这是春小麦,产量虽然没有水稻高,也低不到哪儿去,而且这个淀粉和蛋白质含量都很高的!”

农村里的人都很实在,良种再好,肥料不足的话,有什么用,看这边这个架势,安全基地出来的东西,卖得贵的一塌糊涂,一管牙膏都要四五斤粮食,跟抢劫也没多大区别了,要是用了安全基地的种子,不说价钱如何,或者是不是又是什么转基因的,若是人家种子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你想要种,就得一年买一次,没准还得额外购买那边的肥料农药,那才叫慢刀子割肉呢!

几个农民听了,一个个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打算回去商议一番再说,如今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轻易冒险。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连个追究的地方都找不到。因此,他们再看了看,随便问了几句,很快就走了。

陈瑾倒是饶有兴致地蹲在那边,看着铺在那边的太阳能电池,那玩意上面正好还接了几个音响,在那边拼命打着广告,他问道:“这玩意以前不是说技术不成熟吗?”

“什么技术不成熟啊,其实实验室里面早就有成品了,只是那会儿,你知道的,要是全面更新换代,那得影响多少人啊,所以也就一直搁实验室里头,小范围使用了!”旁边那个当兵的撇了撇嘴,“如今核电站不敢用,也就只好在这上面做文章了!咱们基地屋顶上都铺的这个,整个基地的生活用电还有部分的工业用电,都靠这个呢!怎么样,你要不要买点回去?只要一两平米,在配个转换器,你家的电灯电器就都能用了!”

“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人惦记上!”陈瑾摆了摆手,“别人家里黑咕隆咚的,就我家亮着灯,这不是找抽嘛!”

这边几个人也没有失望,这玩意本来就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他们早就习惯了。就听陈瑾问道:“这些种子跟我说说看?”

“就是基地里面新培育出来的种子,产量很高,而且生长周期更短,如今基地里面差不多都是种的那些!”那边又开始推销起来,“你们买点回去试试,口味营养可要比你们种的什么红薯土豆强多了!”

“就是这些?”陈瑾不置可否,看了看摊子旁边那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种子包问道。

“是啊!这边可都是在基地试种过的,我们平常就吃这些了!这种玉米虽然不够甜糯,但是穗大,玉米粒大,产量很高,而且容易储存……”

听着耳边喋喋不休地推销,陈瑾皱皱眉,他对产量没什么兴趣,他不缺粮食,也没有自愿贡献耕地做试验田的意思,很快,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别的蔬果的种子上,蔬果种子很少,多半是常见的瓜果,比如南瓜冬瓜葫芦瓜什么的,自然引不起陈瑾的兴趣。

白靖忽然伸手拿了一个小包出来,放到了陈瑾面前,包装上赫然写着莲子,对面立刻跟着介绍道:“这个是用的洞庭湖的莲子改良过的,你们这边河道多,随便挖个池塘出来,就能种,莲藕莲子都能吃,种个一次,一辈子都吃得上呢!而且,就算是荷叶,煮个粥泡泡茶什么的,对身体也很好!”

“行,这个我要了,怎么换的?”陈瑾也不再多看了,问道。

“一包十斤粮!”

“这么贵,这一包也就十粒左右,一粒就得一斤粮,你当是金的呢!这年头,黄金可不能当饭吃!”陈瑾皱皱眉,还价道。

“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也说了,黄金不能当饭吃,这东西种下去,最多两三年,就能长出一片来,到时候,别说抵十斤粮食了,就算一百斤,一千斤也行啊!”

“还不知道长不长得出来呢,如今这气候,冬天冷成那样子,谁知道会不会直接就冻死了!”

“怎么可能呢,人家古莲子几万年还能发芽呢!”

“你也说了是古莲子了……”陈瑾并不在乎这十斤粮食,不过,他拿讨价还价当做乐趣了。

哪知道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道友这等修为,还这般斤斤计较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正准备事业单位考试呢,更新字数少一点!虽然希望不大,不过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总不能白交了报名费!

第84章

陈瑾一惊,转过头去,却发现白靖已经站了起来,目光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缕杀机溢出。

视线所及之处,就看到一人靠在一棵樟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因为白靖的杀机所激,他整个人一个激灵,嘴里叼着的烟都掉了下来,脸色也有些发白,不过还是强撑着直起身来,露出一个苦笑。

陈瑾皱了皱眉,感应一番,那人身上的确有些法力波动,不过,看着修为也不怎么样,比起自己还差许多,之前居然没有发现,实在是有些大意了,不过,他还是丢下手里的那包莲子,站起身来,往那边走去。

白靖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这点本事,也敢挑衅!”

那人苦笑着说道:“那个,前辈,晚辈,晚辈没发现你……”他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过是个记名弟子,要不然,也不会被派出来充当保镖或者说是出来探路,之前只感觉到陈瑾身上有些若隐若现的法力波动,以为只是个得了点道法传承,以为是个菜鸟散修,还琢磨着是不是能套出点道法口诀来呢,结果下一刻,那几乎要撕裂他灵魂的杀机差点没让他道基崩溃。

陈瑾拉了拉白靖的袖子,白靖收回了杀机,淡淡地说道:“算你好运!”

陈瑾在一边开口道:“你是安全基地出来的同道吧,真是久仰了,不如找个地方,咱们慢慢说,正好,我们也想知道点安全基地的事情呢!”

“是,前辈,你们先请!”那人乖乖地跟着陈瑾和白靖,拐了个弯,直接往已经荒芜的镇子上去了。

“行了,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盯上我做什么?”陈瑾脾气虽然不错,不过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却是不怎么喜欢的,因此,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之后,口气颇有些不客气。

那人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或者应该这样说,眼神里面几乎拿他当做死人一般的白靖,再次哆嗦了一下,他自然不敢说自己打着诱骗修炼法门的主意,好在他灵机一动,赶紧说道:“晚辈赵铮,如今在华东安全基地任职,这次接了基地的任务,护送他们出来交换粮食!晚辈这次出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同道之人,不免有些激动,因而……”

白靖嗤笑了一声:“你这点本事,一个人出来护送?”

赵铮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说道:“晚辈这点本事,在前辈看来,自然是不怎么样,不过,对付那些野兽,却是足够了!”

“不说这个了,如今修士已经不再隐世了吗?”陈瑾皱起了眉头,问道。

赵铮一惊,陈瑾这话算是抓住了关键,不过,陈瑾他们既然也是修行之人,自然也不刻意隐瞒,他更担心要是自己不说的话,这两人找个机会杀了自己再搜魂,照样也能知道,那时才叫冤枉呢,因此便开口道:“前辈说得是!其实一直以来,不少门派家族就跟政府之间有些合作关系,只不过仅限于高层知道!只是如今气候剧变,没有足够的资源,科技能做到的也有限,所以,安全基地的很多事情都依赖于修士的参与,就像是那些种子,如果单纯在实验室搞的话,没个十年八年的,哪里能出什么效果,何况如今也很难有足够的地方做试验田。”

赵铮这会儿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紧张了,他继续说道:“而且,前辈如今也应该感觉到了,地球上的灵气正在缓慢恢复,不少寿元将近的前辈趁着这个机会,又有辅助公门的功德,得以突破境界,延长寿元!”

白靖嗤笑了一声,眯着眼睛说道:“修士向来有扶龙庭的说法,如今估计想法也差不多吧!”

“前辈明见!”赵铮有些尴尬,不过却没有多说,他不过是个记名弟子,能知道的事情也很有限,“晚辈这点修为,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命!最多比别人多赚点贡献值罢了,别的事情,晚辈哪里搞得清楚!”

陈瑾想了想,问道:“基地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修士的待遇如何?”

赵铮立刻来了精神:“前辈有意去基地?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以前辈的修为,便是基地的老总也得客客气气的,对了,两位前辈擅长什么道法呢?如今基地最吃香的,就是会炼丹还有会阵法的,会炼器的就差一点,毕竟,凡人就算拿着神兵利器也不好使!……”

赵铮在一边喋喋不休,陈瑾也不打断,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分析着如今安全基地的状况,如今什么无神论早就没市场了,基地那边修士已经是正大光明地出现,并且与之前作为供奉不同,很多修士已经成为了实权人物,基地的高层一般身后都会有个门派或者是家族支持,要不然根本混不下去。

在基地里面,修士的地位也极其超然,即便是像赵铮这样的半吊子,也能混得很好,就像赵铮,随便出来一趟,一般用不着他出手,就能混到普通人工作个几年才能弄到的贡献值,基地里面的许多较为稀缺的资源他们也能优先兑换。

赵铮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结果陈瑾和白靖,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面无表情,显然对去基地的兴趣不大,他讪讪地一笑,不再多说了:“前辈,晚辈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若是前辈想要知道别的,不妨去基地看看!”

“你们跟别的基地有交流吗?”陈瑾想了想,问道。

赵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这是肯定有的,只是,如今各个基地隔得远,往来也不是很方便,以前的中央政府也控制不了这些事情,所以,国内除了一些小型的基地会依附着附近的大基地,几个大型基地其实都差不多都是各管各的,谁也不服谁!”

陈瑾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懂,他就是一小老百姓,上层的什么政治斗争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想来各个大型基地背后都应该有修行门派撑腰,估摸着谁也不服谁,如今虽说还能相安无事,将来可就未必了,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不过,自己可不想掺和进去。

白靖见陈瑾也没什么想问的了,直接摆了摆手:“行了,我们暂时不会去安全基地,回头我们若是过去,到时候再去找你便是了!”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赵铮长松了一口气,赶紧溜了。

第85章

集市上人很多,陈瑾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注意到的多半是基地的人,看到赵铮都服了软,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陈瑾也不管什么莲子的事情了,那玩意儿,回头到县城里面去,他记得以前那边的公园里面种了一大片呢,回头直接挖几株扔空间里面便是了。

修士开始走向前台,这让陈瑾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不过,这跟他关系不大,也便不再多说了。

这个集市一直持续了快十天,一直到最后一天,都很是火爆,有些东西虽然卖不出去,不过一直都有人过来围观,比如说那太阳能电池,也有的哪怕舍不得,看着也不是必须要,很多人都要咬咬牙,最终买下来,比如说,用在收音机上的那种干电池,这玩意据说已经不怎么生产了,因此,如今相对而言,价格特别贵。陈瑾干脆买了个太阳能的收音机,足足花了他五十斤粮食,看得一群人直咂舌,背地里面难免要被啰嗦几句败家子,不会过日子之类的话。

一些村民犹豫了很久之后,集资买了点所谓的高产且抗这个抗那个的良种,打算回去试着种个几分地,小河村倒是没人在这个上面花费粮食,当初平子他们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种子,他们如今也不过是试探着种着,主要种的还是大豆,不但是产量和出油率的缘故,主要还是为了肥田。村民们琢磨了一下,对于别的那些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种子也就没多大兴趣了。

在这个时候,很容易能够看得出来一般人家的生活质量,不少人甚至换了一些烟酒,哪怕质量很劣质,不过,也是聊胜于无。

这些人的到来除了给附近的人补充了不少生活用品之外,同样带来了谈资,直到他们走后半个多月,村民们还在津津乐道,谁谁谁花了多少粮食换了什么东西。比如说,邻村的某某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在集市上换了足足一丈的红布给儿子做聘礼啊,某某不顾老婆的反对,硬是花了一大袋粮食打了一桶酒啊,还有谁为了讨女人喜欢,从家里偷拿了一袋子玉米,跑到集市上换了金项链啊……

一开始说得还挺靠谱,越往后越是以讹传讹,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了。

陈瑾他们乐滋滋地在边上听着,为已经开始变形的传言再增加一点威力,估摸着这话传回原主耳朵,谁也不知道这话居然说的是自己了。

集市上的生活用品,比如说食品什么的卖得很贵,但是娱乐用的东西很便宜,很多摊子上直接当做搭头送的,什么扑克牌、象棋之类的,这些东西之前因为地震还有那段寒潮中缺少柴火,一般人家家里都找不到了,这次在集市上,大家都淘换了一些,自然也是那种比较劣质的塑料制品,不过这也有个好处,结实,不容易坏,那些塑料纸做的棋盘自然不能用,村民们干脆在木片甚至是凳子上刻了棋盘,没事就在树下下下棋,打打扑克,弄上一把花生米什么的当做赌注,倒也玩得挺开心。

女人们对这个兴趣不是很大,她们差不多将家里的棉花都变成了棉布还有棉线,这会儿就围在一起缝缝补补的,说些家常话。

这样相对悠闲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冬天再次来了,哪怕没有日历作为依据,大家也明白,冬天来得更早了,这让村里面原本较为轻松的氛围慢慢变得沉凝起来。

一些孩子因为气温陡然下降受了寒,开始发烧咳嗽,村民们之前虽然在集市上换了一些常用的药,不过很显然效果并不是很好。有两个还不到一岁的孩子从支气管炎最终转为了肺炎,各种各样的偏方试了个遍,急疯了的家长连夜跑到早就废弃了的土地庙去求土地爷保佑,最终,还是没有扛过去,直接夭折了,刚刚晋级为父母的年轻的夫妇精神几乎要崩溃,尽管孩子的尸体已经僵硬,他们依旧抱着孩子,死死不肯撒手,尽管不愿接受现实,最终还是不得不哭着将孩子火化,来年的时候再行下葬。

危机感再次笼罩了所有人,大家再次明白,这是末世了,不是之前,有个头疼脑热,去一下医院,弄点抗生素就能顶过去的时候,那会儿,哪怕医疗费用再贵,但是总有个保障,如今呢,哪怕一个小小的感冒,也能送掉孩子的性命。有孩子的人家,对于孩子更是上心了许多。李林更是专门到陈瑾这边弄了一大袋老生姜回去,将原本打算留着过年的红糖也拿了出来,每天给欣欣喝上一碗生姜红糖水,希望可以让欣欣健健康康的。以前欣欣还会经常到陈瑾这边来串门,或者说是蹭吃蹭喝,如今这个行为被直接制止了,李林担心欣欣出门吹了风受凉,干脆就不许欣欣出来了,恨不得女儿整天坐在炕上,自己做好了饭,直接端过去给女儿吃。

其他的人家也差不多,简直是把孩子当成了易碎品一般,恨不得时时刻刻拴在身边,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村里有个七八岁的孩子不过是被剪刀划破了手,家里面恨不得将收藏的金疮药全倒上去,因为担心会有破伤风,差点没记得满嘴起泡,大冬天的,头顶上都要冒热气了,直到过了半个月,伤口连疤痕都淡下去了,才算松了口气。

陈瑾对此唯有叹息而已,他根本无能无力,之前他不过是象征性地换了两盒感冒冲剂,就是这个,也拿给了几个之前病了的人家,自己却是没有留下的。他虽然看了几本医术,但是就算是古代,能治这种病的医生也没多少,何况他这个半吊子。琢磨了一下,陈瑾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学点炼丹什么的本事。想到当初白靖受伤那么严重,也只好自我恢复,只怕白靖是没这个本事的,不过,白靖收藏了不少人类的修炼法门,里面或许有这方面的内容,当即便拖着白靖一起去找了,就算是没事,有个生活技能,总比光会吃饭打架强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12.21啦,不管末日有没有来,今晚回去大吃一顿,至于减肥的事情,等到末日过了再说!

第86章

就在陈瑾用最简单的药材,拿着家里普通的砂锅炼出了第一炉劣质的养元丹之后,白靖开始热衷地在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里面寻找各种各样的丹方,以及上好的丹炉。

不过很显然,他那个跟他德性差不多的爹妈也是不会炼丹的,自然收藏里面不包括什么丹炉丹方,陈瑾琢磨着如今既然那些修士已经半公开地出现了,自己应该也能从这些人手上换取一些丹方,只是有丹方也没什么用,关键还是得有好的药材,自己这个空间种点普通的东西还行,要是换了各种灵药,那是半点指望也没有,回头可以考虑一下寻摸点人参种子或者是灵芝的孢子在里面种点儿,这玩意既然可以人工培植,想必空间里面都能种,自己又不差时间,等个百八十年的,药性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见陈瑾在一边若有所思,白靖凑过来问道:“阿瑾,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陈瑾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白靖立马拍着胸脯打包票道:“这事没问题,阿瑾你这空间别的都好,就是灵气差了点,回头我们寻摸个没人的地方,我想办法截两条灵脉放空间里面,自然也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在空间里面也能培养出一般的灵药出来!有了足够的灵气,我也能催化出一两个花精来,那样的话,打理空间的人手也找着了呢!”嘴里这样说着,白靖已然是跃跃欲试起来。

“灵脉哪有那么好寻的,有灵脉的名山大川如今差不多都叫那些门派什么的占了,咱们两个势单力孤的,哪里争得过人家!”陈瑾笑道,“回头等我修为高些,可以支撑长时间御空而行之后,咱们去海外瞧瞧,看看有什么无主的地界,能找得到灵脉!”

白靖自然是点头答应。

陈瑾和白靖还在甜甜蜜蜜的时候,一波暗流慢慢在附近的村庄里面流传开来。

即便是搞了很多年的反封建迷信活动,但是在农村里面,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很有市场,事实上,便是在城市里面,天桥上算命的瞎子也没少过生意,做生意的也习惯找个风水大师来看风水,便是官员,对这些暗地里面也颇为相信。要不然,那一系列的邪教,还有兴起了好些年的末世论也不会那么有市场。

农村里面自然更是如此,陈瑾他高考那年,他外婆不放心,还专门拿了他的八字去找算命的瞎子给他算考什么大学,结果那瞎子信誓旦旦,来了句不是东南就是西北,然后陈瑾就考上了N市的理工大,他外婆立刻立刻觉得那瞎子算得很准,回过头来,还另外给人家包了个红包。

算命瞎子什么就不说了,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时候,残疾代表的就是干不了体力活和农活,也就是没有足够的粮食,意味着即便不会因为之前的变故病死,也会饿死,因而,这样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了。

如今能够保证温饱的人家其实并不多,土豆红薯固然高产,但是这种东西营养不全面,对人的身体是一个很大的考验,而且很多人家人多地少,哪怕别的什么都不种,就种土豆呢,顶多也就能混个水饱。若是祖祖辈辈一直如此,那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只是,如今活着的人里面,便是老一辈的还记得几十年前的饥荒的人,也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陡然从以前的好日子一下子堕入了如今这般的境况,若说所有人都认命,那简直就是笑话,因此,很多人心里头都有个想头,只是在于多少的问题罢了。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宗教便有了市场。

因为多年扫除迷信的工作,农村里的人虽然大部分还遵循着习俗,灶上供灶王爷,家里请财神,但是因为多年前的动乱,就算是请神的人,也多半是抱着敷衍的心思,心里面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还有人力在面对这些灾难的时候表现出的虚弱无力,无可抵挡,人们对于冥冥中的存在,再次有了敬畏之心。

陈家庄那边有个中年的女人,好些年前就在村里做着神婆,她宣称自己可以通鬼神,还曾经在很多人面前表演过请死去的人附身跟儿女对话的场面,不少人对她深信不疑,一些人即便知道其中的猫腻,不过乡里乡亲的,人家也是为了点外快,自然没人愿意得罪她,慢慢的,她的名声便传扬开去,甚至别的乡镇甚至是临近的县市也有人跑过来找她请神问吉凶祸福。

就在前段时间,那个神婆开始神神叨叨,叨念着什么末世,什么神罚,宣称要信仰那位全知全能的神皇,才能最终得到宽恕,并且超脱云云……那个神婆很是在人们面前显露了几次所谓的神迹,很快得到了一批信徒的信仰与追捧。

无独有偶,其余的不少乡镇也开始流传起了那位全知全能神皇的各种传说,以及那位神皇的教义。说实话,这些教义其实很没有新意,早就被各个宗教用烂了,无非就是神皇要灭世,惩罚人类对他的不敬,信仰他的人可以得到宽恕,并得到神皇的庇护,最终逃离这场灾难,在神皇的神国得到永生云云。这样的说法,三流小说上都能编造出一堆,甚至能编出花来。

但是这样的说法在这个时候真的很有市场,就像是古时候,佛教信徒们为了虚无缥缈的来世,愿意付出一切一样。在这样的末世,人们朝不保夕,恶劣的天气,歉收的农田,野外各种足以威胁到人们生命的野生动物,以及因为缺医少药,变得异常可怕的各种疾病,绝望的人们急需一个寄托,而这个新兴的神皇教便成为了这个角色。

寒冬里面,大家很少出门,但是,这种说法却以一种极不合常理的速度蔓延开来,陈瑾和白靖打算跟平子他们出门打猎的时候,经过一户人家,就听见里面的一个女人用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诉说着她在梦里见过的神国,她文化程度并不算高,不过却竭尽全力地将一切的溢美之词以及所有美好的相像加诸在她梦中那个所谓的神国中去。

陈瑾在外面听得有些发愣,不过倒也没有进去打断,他摇了摇头,拉着白靖离开了。虽然因为白靖的缘故,他的确相信有神仙存在,但是,根据白靖的说法,地球上能称得上是神仙的也就是各个流派的修士了,有神通的神仙佛陀早就离开了这一界,因为绝地天通的缘故,修为有成的修士可以飞升,而上界的神佛,有能耐下界的寥寥无几,不过到了他们那种程度,日益没落的地球已经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至于那些留恋人界繁华的,他们又没有本事下来,因此,他琢磨着,那个所谓的神皇,要么是被人臆造出来招摇撞骗的,要么,就是哪个不甘寂寞的修士搞出来的,至于那个修士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第87章

谁在幕后导演了这一切,其实跟陈瑾关系不大,毕竟,这其实并不影响他的生活,如今也没有政府需要被颠覆,那些神棍显然也没有称皇建业的心思,宗教其实就是一种精神麻醉剂,既然人家愿意沉浸其中,寻找生活的希望和目标,他自然也不可能拦着,毕竟人家这样可以活得更好。

白靖拎着几样野味回来了,脸上带着一点忧色。

陈瑾一愣:“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白靖郁闷地抓了抓脸,说道:“阿瑾,我今天出去的时候感应到了魔气,虽然是一闪而逝,不过我绝对没感觉错!应该有魔道的人到这边来了!”

“对我们有威胁吗?”陈瑾想了想,问道。

“谁敢来招惹咱们,我一把掐死他!”白靖冷哼了一声说道。他对修士都没什么好感,当然,对魔道更是厌恶,据说这是因为他小时候差点没魔道的修士偷走炼制成法宝的缘故,虽说很快被他爹妈救回来了,但是也受到了一点魔气的侵害,好不容易才净化掉,作为灵兽,他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自然记仇的能耐也不差,因为魔气侵入的缘故,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魔道的人跑这边来做什么,看起来,如今兴起的这什么神皇教跟魔道修士脱不了干系,不过,普通人不知道是否坚定的信仰,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呢?若是想要供奉,到物资比较多的安全基地去,岂不是更好?

陈瑾虽说在白靖的引导下走上了修行之路,但是对于修士之间的事情,以及一些秘法什么的,几乎一无所知,当然,光从魔这个字就可以看出来,只怕魔道跟那些门派关系也不怎么样,就算不是死敌也该差不多。除此之外,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总不至于那些魔道门派要在这些相当于穷山僻壤的地方广收门徒吧,想想都挺荒唐的。

不管怎么样,哪怕白靖有意寻找,不过,那魔气的确是一闪而逝,后来再也没出现过,倒是让陈瑾觉得自己冤枉了人了。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眼看着,就差不多到了年底了。

自从之前集市上购买了不少电池之后,这会儿收音机再次派上了用场,村里人总算再度对时间有了概念,毕竟,收音机里面不管是哪个频道,每天都会提示好几次日期时间,尤其进了腊月的时候,更是时不时在那边说着今天是农历腊月多少多少,因此,大家都打起了精神,准备过年了。

如今没有小麦磨面粉,大家干脆便用粘玉米磨了玉米面,里面再掺点土豆粉红薯粉什么的,用这个做馒头,意思意思地做上一些带馅的,其他的全部做成了长糕,回头切开一晒,就是很好的干粮乃至零食,大人未必舍得吃,不过对于小孩子而言,这玩意虽说硬了点,不过耐嚼,用来磨牙最好不过了。

因为目前大家日子都比较紧吧,因此,各家做得都不多,若是合在一起做,光是让帮忙的人吃,都要让人觉得肉疼了,因此,各家从去年的时候,做馒头都是自家各自做各自的,做之前先向有蒸笼的人家借蒸笼就是了。当然,若是关系比较密切,本身便是近亲,自然放在一起也是可行的,像李林和陈瑾,两人本来就是姨表兄弟,两家加起来也不过四口人,单独做显然太浪费了,还不如凑到一起。

因为担心欣欣出门受凉,地点就放在了李林家里。

头一天晚上的时候,陈瑾留着白靖在家打鱼丸,刨羊肉卷,自己带着做馒头的玉米面还有馅料过去了,陈瑾在吃的问题上一向大方,别的蔬菜不好拿出来,不过,自己在厨房里面发的豆芽,捂的韭黄却是可以拿出来的,又拿了足有二三十个积攒起来的鸡蛋,再加上事先准备好的猪肉还有鸡肉,看到陈瑾这般奢侈地准备馅料,李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陈瑾将韭黄和鸡蛋分别炒了炒,拌在了一起,又加上了一些调料,厨房里面很暖和,馅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凉下来,香气伴随着热气一起弥漫开来,坐在炕上,自己玩扑克牌的欣欣立刻抬起了头,渴望地看向了陈瑾,陈瑾笑了起来,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韭黄鸡蛋递给了欣欣,欣欣挥舞着勺子,欢快地吃了起来。

李林看欣欣几乎是狼吞虎咽,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陈瑾却在一边说道:“慢些吃,还有别的呢!”

不管什么馅料不馅料的事情了,陈瑾直接拿了豆芽,炒了一盘子肉丝,虽说李林家里的调料除了油盐什么都没有,不过一般的菜里面只要加了肉,味道总不会坏。

如今油水实在缺的厉害,别看欣欣才七八岁的孩子,一个人愣是将那一盘子豆芽炒肉丝吃掉了大半,肚子都鼓起来了还想要再吃,李林赶紧过去帮她揉肚子,揉了半天,哄得她睡下了才松了口气,走回来调自家的馅料。因为之前差点没饿死,李林在吃的方面其实有些抠门,他同样发了不少豆芽,又做了点豆腐,冻过之后直接切碎,再加上几个鸡蛋,还有一些用肥肉熬过之后剩下的油渣,调在了一起,简直跟素的没多大区别了,他一边斟酌着往馅料里面加盐,加的也不多,反正天冷,馒头绝对不会坏,一边苦笑了一声:“这孩子这两年是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馋肉馋的厉害!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不是将家里几只鸡给杀了吗,其中一只是老母鸡,不怎么生蛋了,我便打算做个汤,这玩意炖的时间要长,要不然炖不烂,结果一个没注意,她就蹲在炉子边上,也不怕烫,自己就扯了半片下来,还没怎么熟呢,就啃掉了!我当时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啊,哎!”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也就欣欣一个亲人了,有什么好省的!”陈瑾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家两个人,不算自留地,还有四五亩呢,又不是旁人家,养点鸡鸭都嫌费粮食,欣欣又是个懂事的,前些日子我看着,已经能帮着你干些活了!你要是嫌养猪费事,那就养个二三十只鸡鸭,足够欣欣隔三差五吃一回的了!干嘛省成这个样子,欣欣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营养要跟上!你要是平常给孩子吃好点,哪有这些事!”

李林苦笑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奶奶打理的,如今呢,家里的事情都得我自己来,洗衣服做饭,刷锅洗碗,喂鸡喂猪,欣欣是懂事,不过我实在也舍不得让她干活,她这么丁点人,才比灶台高一点呢,这些年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也就算了,还要让她小小年纪就做家务,我哪里狠得下心来啊!”

陈瑾叹了口气,手上却也不停,在那边揉着面,说道:“如今不比当年了,欣欣虽然小,不过,一些能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起来,不会可以学,你心疼孩子不假,不过,这时节容不得这个。而且你倒是想着心疼她呢,结果孩子想要弄点肉吃,都吃不上,还不如让她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好腾出手来,在家里多养点鸡鸭,我想欣欣帮着喂一下鸡鸭是可以做到的吧!”

“等开了春再说吧!”李林也有些心动,“如今什么都缺,其实今年的时候,我家孵的小鸡并不少,只是不知怎么的得了病,死掉了大半,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今年看看能不能多孵点!哎,若是放在之前,欣欣也该去念书了!对了,前儿个听三婶说起那什么神皇,你说真的有神皇吗?”

陈瑾手上的动作半点也没停,嘴里说道:“也许有吧!”

李林想了想,说道:“嗯,回头我也去看看,能不能给欣欣求道平安符什么的回来,我也不指望别的,只希望欣欣一直好好的!”他倒不是真的相信神皇的存在,只是国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什么神都要参拜一下,只要遇到了,都不能漏,如今对于神皇教,李林无非也就是当做庙里的菩萨,回头过去拜一下,花点代价,求个心安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圣诞节快乐啊!

补抽:谁在幕后导演了这一切,其实跟陈瑾关系不大,毕竟,这其实并不影响他的生活,如今也没有政府需要被颠覆,那些神棍显然也没有称皇建业的心思,宗教其实就是一种精神麻醉剂,既然人家愿意沉浸其中,寻找生活的希望和目标,他自然也不可能拦着,毕竟人家这样可以活得更好。

白靖拎着几样野味回来了,脸上带着一点忧色。

陈瑾一愣:“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白靖郁闷地抓了抓脸,说道:“阿瑾,我今天出去的时候感应到了魔气,虽然是一闪而逝,不过我绝对没感觉错!应该有魔道的人到这边来了!”

“对我们有威胁吗?”陈瑾想了想,问道。

“谁敢来招惹咱们,我一把掐死他!”白靖冷哼了一声说道。他对修士都没什么好感,当然,对魔道更是厌恶,据说这是因为他小时候差点没魔道的修士偷走炼制成法宝的缘故,虽说很快被他爹妈救回来了,但是也受到了一点魔气的侵害,好不容易才净化掉,作为灵兽,他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自然记仇的能耐也不差,因为魔气侵入的缘故,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魔道的人跑这边来做什么,看起来,如今兴起的这什么神皇教跟魔道修士脱不了干系,不过,普通人不知道是否坚定的信仰,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呢?若是想要供奉,到物资比较多的安全基地去,岂不是更好?

陈瑾虽说在白靖的引导下走上了修行之路,但是对于修士之间的事情,以及一些秘法什么的,几乎一无所知,当然,光从魔这个字就可以看出来,只怕魔道跟那些门派关系也不怎么样,就算不是死敌也该差不多。除此之外,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总不至于那些魔道门派要在这些相当于穷山僻壤的地方广收门徒吧,想想都挺荒唐的。

不管怎么样,哪怕白靖有意寻找,不过,那魔气的确是一闪而逝,后来再也没出现过,倒是让陈瑾觉得自己冤枉了人了。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眼看着,就差不多到了年底了。

自从之前集市上购买了不少电池之后,这会儿收音机再次派上了用场,村里人总算再度对时间有了概念,毕竟,收音机里面不管是哪个频道,每天都会提示好几次日期时间,尤其进了腊月的时候,更是时不时在那边说着今天是农历腊月多少多少,因此,大家都打起了精神,准备过年了。

如今没有小麦磨面粉,大家干脆便用粘玉米磨了玉米面,里面再掺点土豆粉红薯粉什么的,用这个做馒头,意思意思地做上一些带馅的,其他的全部做成了长糕,回头切开一晒,就是很好的干粮乃至零食,大人未必舍得吃,不过对于小孩子而言,这玩意虽说硬了点,不过耐嚼,用来磨牙最好不过了。

因为目前大家日子都比较紧吧,因此,各家做得都不多,若是合在一起做,光是让帮忙的人吃,都要让人觉得肉疼了,因此,各家从去年的时候,做馒头都是自家各自做各自的,做之前先向有蒸笼的人家借蒸笼就是了。当然,若是关系比较密切,本身便是近亲,自然放在一起也是可行的,像李林和陈瑾,两人本来就是姨表兄弟,两家加起来也不过四口人,单独做显然太浪费了,还不如凑到一起。

因为担心欣欣出门受凉,地点就放在了李林家里。

头一天晚上的时候,陈瑾留着白靖在家打鱼丸,刨羊肉卷,自己带着做馒头的玉米面还有馅料过去了,陈瑾在吃的问题上一向大方,别的蔬菜不好拿出来,不过,自己在厨房里面发的豆芽,捂的韭黄却是可以拿出来的,又拿了足有二三十个积攒起来的鸡蛋,再加上事先准备好的猪肉还有鸡肉,看到陈瑾这般奢侈地准备馅料,李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陈瑾将韭黄和鸡蛋分别炒了炒,拌在了一起,又加上了一些调料,厨房里面很暖和,馅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凉下来,香气伴随着热气一起弥漫开来,坐在炕上,自己玩扑克牌的欣欣立刻抬起了头,渴望地看向了陈瑾,陈瑾笑了起来,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韭黄鸡蛋递给了欣欣,欣欣挥舞着勺子,欢快地吃了起来。

李林看欣欣几乎是狼吞虎咽,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陈瑾却在一边说道:“慢些吃,还有别的呢!”

不管什么馅料不馅料的事情了,陈瑾直接拿了豆芽,炒了一盘子肉丝,虽说李林家里的调料除了油盐什么都没有,不过一般的菜里面只要加了肉,味道总不会坏。

如今油水实在缺的厉害,别看欣欣才七八岁的孩子,一个人愣是将那一盘子豆芽炒肉丝吃掉了大半,肚子都鼓起来了还想要再吃,李林赶紧过去帮她揉肚子,揉了半天,哄得她睡下了才松了口气,走回来调自家的馅料。因为之前差点没饿死,李林在吃的方面其实有些抠门,他同样发了不少豆芽,又做了点豆腐,冻过之后直接切碎,再加上几个鸡蛋,还有一些用肥肉熬过之后剩下的油渣,调在了一起,简直跟素的没多大区别了,他一边斟酌着往馅料里面加盐,加的也不多,反正天冷,馒头绝对不会坏,一边苦笑了一声:“这孩子这两年是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馋肉馋的厉害!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不是将家里几只鸡给杀了吗,其中一只是老母鸡,不怎么生蛋了,我便打算做个汤,这玩意炖的时间要长,要不然炖不烂,结果一个没注意,她就蹲在炉子边上,也不怕烫,自己就扯了半片下来,还没怎么熟呢,就啃掉了!我当时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啊,哎!”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也就欣欣一个亲人了,有什么好省的!”陈瑾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家两个人,不算自留地,还有四五亩呢,又不是旁人家,养点鸡鸭都嫌费粮食,欣欣又是个懂事的,前些日子我看着,已经能帮着你干些活了!你要是嫌养猪费事,那就养个二三十只鸡鸭,足够欣欣隔三差五吃一回的了!干嘛省成这个样子,欣欣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营养要跟上!你要是平常给孩子吃好点,哪有这些事!”

李林苦笑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奶奶打理的,如今呢,家里的事情都得我自己来,洗衣服做饭,刷锅洗碗,喂鸡喂猪,欣欣是懂事,不过我实在也舍不得让她干活,她这么丁点人,才比灶台高一点呢,这些年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也就算了,还要让她小小年纪就做家务,我哪里狠得下心来啊!”

陈瑾叹了口气,手上却也不停,在那边揉着面,说道:“如今不比当年了,欣欣虽然小,不过,一些能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起来,不会可以学,你心疼孩子不假,不过,这时节容不得这个。而且你倒是想着心疼她呢,结果孩子想要弄点肉吃,都吃不上,还不如让她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好腾出手来,在家里多养点鸡鸭,我想欣欣帮着喂一下鸡鸭是可以做到的吧!”

“等开了春再说吧!”李林也有些心动,“如今什么都缺,其实今年的时候,我家孵的小鸡并不少,只是不知怎么的得了病,死掉了大半,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今年看看能不能多孵点!哎,若是放在之前,欣欣也该去念书了!对了,前儿个听三婶说起那什么神皇,你说真的有神皇吗?”

陈瑾手上的动作半点也没停,嘴里说道:“也许有吧!”

李林想了想,说道:“嗯,回头我也去看看,能不能给欣欣求道平安符什么的回来,我也不指望别的,只希望欣欣一直好好的!”他倒不是真的相信神皇的存在,只是国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什么神都要参拜一下,只要遇到了,都不能漏,如今对于神皇教,李林无非也就是当做庙里的菩萨,回头过去拜一下,花点代价,求个心安罢了。

第88章

陈瑾做好了馅料,和了面团放在灶上发酵,然后便告辞了李林,先回去了。白靖已经做了一大篓子的肉圆鱼圆,自个坐在炉子边上,用油炸着,不是伸手捏一个炸好了的往嘴里送,陈瑾瞧着他炸的肉圆也就只够他自个吃了,白靖见陈瑾的目光落在了只有寥寥几个丸子的盆里,讪笑了一声,乖乖地给陈瑾让开了位置,陈瑾笑道:“既然喜欢吃,就多弄点,反正空间里面养着不少猪呢!不够的话再杀一头就是了!嗯,我之前用水果酿了不少酒,虽说淡了点,不过还是有点酒味的,咱们卤个猪头肉,还有猪脚下水什么下酒,你说怎么样?”

白靖自然对此大加赞成,他本来就是个标准的吃货,尤其还不挑剔,不管陈瑾做什么都很捧场,这会儿连忙让陈瑾将他送进了空间,就要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因为临时的主意,陈瑾为了准备这些吃的,几乎折腾了一晚上,猪头猪脚下水什么的收拾干净之后,一股脑儿放进了之前买的那口大铝锅里面,往里面加了一大包卤料,放在炉子上小火慢炖着,这才跟白靖一起出了门,往李林家过去。

李林这也早就起来了,灶膛里面生了火,他先做了几条面糕放在灶上蒸着,这会儿正拿着擀面杖擀着面皮,他动作很轻,炕上,欣欣还在睡着。

陈瑾和白靖低声打了招呼,便开始帮着忙活,白靖力气大,便接过了李林的工作,开始擀面皮,陈瑾和李林开始包馒头,先包的是陈瑾家的,陈瑾扫了一眼装着馅料的盆,装着不知道里面再次少了一截,不过看着李林有些心虚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毕竟是自家亲戚,这点小便宜陈瑾还是可以容忍的,哪怕是看在过世了的姨奶奶的面子上。而且,馒头什么的,陈瑾他们也吃不了多少,以后要吃,再自己做就是了。

这一天,欣欣吃馒头吃得快要泛酸水,但是依旧执着地挑选着做了记号的豆芽猪肉馅的馒头往嘴里塞,似乎永远吃不够的样子,李林有些尴尬,不过也舍不得责怪,陈瑾对此却无所谓,等到两家的馒头都做好后,借着交换的名义,跟李林交换了差不多二三十个馒头,然后带着自家做的馒头还有两条面糕回去了。

等到腊月二十三四的时候,村里人差不多都做好了馒头,一些人在家里供了那个神皇的神像,拿着馒头还有白煮肉做供奉,村里两个已经被正式吸纳进了神皇教,成为神职人员的中年女人冒了出来。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个寡妇,叫林桂花,平常就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在家里面过日子,虽说有人劝过她,让她改嫁,毕竟这个世道,一个寡妇,能做得了什么呢!不过林桂花却一直犹豫不定,主要还是因为她那个儿子李成才不同意,虽然那孩子刚过了十岁没多久,不过,现在孩子早熟的利害,什么不知道啊,生怕多了个后爸虐待他!之前人家都介绍了一个合适的了,林桂花才见了一面呢,结果李成才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碗剩菜汤,直接兜头泼人家身上了,搞到最后谁都下不了台,自然是不了了之。林桂花这辈子就李成才这个指望了,儿子不乐意,她也就不提改嫁的事情了。她家里也有四五亩地,到了农忙的时候,就出粮食请人来帮忙。

因为是同一个村的,林桂花人缘名声也不差,虽说有些单身的闲汉想要打她的主意,不过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于这样的人,林桂花一向是绕着走的,而且,李成才那小子别看人小,心眼也多,看到这样的人在自家周围溜达,便想尽办法捣乱,他人小,又会哭鼻子耍赖,一般人只要还有脸皮,就不能跟他多计较,因此,还真让他挡住了不少有心人。

林桂花属于村里第一批接触那个神皇教的,女人嘛,心理能力往往脆弱了点,更容易受到宗教的影响,因此,很快便加入了神皇教,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传教的人之一。

另一个女人是过去村支书的女儿,叫李伶俐,人如其名,一向是个伶俐聪慧的性子,要不是突然间末世来了,她也该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了。

不过,学历跟信仰是不冲突的,人家牛顿后半辈子还在拼命证明上帝的存在呢,这年头,各种穿越,各种玄幻,层出不穷,以前就有新闻说有人想穿越想疯了,结果被骗了,那也是大学生呢!因此,李伶俐很容易就相信了所谓的神皇的存在,在学会了一点所谓的神通之后,立刻就成为了信徒。

这会儿,两个女人居然在打谷场搭了个台子,摆了一张香案,说是要发放符水。

尽管天气很冷,这两人穿得却不多,虽说没有像那些典型的传教士那样,穿什么长袍,不过也穿着长裙,头发挽了个发髻,陈瑾敏锐地感觉到她们身上带着点细微的法力波动,不过不是源自她们自己,应该是外力。

林桂花和李伶俐两人相貌本来就不差,而且这美丑什么的,还得靠对比。冬天的时候,什么都缺,大家怕冻着,很多人一个月都未必会洗一次澡,平常洗脸也就是草草用毛巾浸了热水一抹,这会儿村里的女人大多数穿得跟球一样,出个门恨不得用帽子围巾将脸都围起来,露出来的皮肤也是那种被寒风吹出来的潮红色,而且皮肤也很是干燥粗糙,再跟两个穿得比较清凉,脸上还上了淡妆的本来就不差的女人一比,哪怕是路人甲也能比成西施嫦娥了。

虽说村里的女人们心中都有些嘀咕,不管是羡慕嫉妒恨还是怎么回事,心里头都琢磨着要去问一下,怎么样才能不怕冷,至于男人嘛,人都有爱美之心,这会儿自然乐意去饱一饱眼福,有美女看,不看白不看啊!

而且,林桂花还有李伶俐还演示了一下符水的作用,第一个试验品居然是林桂花她儿子李成才,他当众喝了一碗符水,然后立刻就在那里喊热,将身上穿着的棉袄给脱了,差点没脱到只剩下一身秋衣秋裤,还是林桂花赶紧阻拦了下来,没让他真的光穿着秋衣秋裤到处跑,而是躲到旁边换上了衬衫和裤子。

不管怎么样,立刻就有人效仿了,一个个上去求符水,当然,这也不是免费的,佛祖还要人事,当初基督教一方面收十一税,还要贩卖赎罪券呢,想要,行,那就拿粮食来换吧,信徒可以按八折换,其余的,那就原价。至于符水嘛,除了可以保暖的,还有治病的,治伤的,送子的,保平安的……当然,价钱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不管怎么样,这一番折腾之后,这神皇教算是在小河村扎下根了,毕竟,那些符水的作用那是看得见的啊,可见,那神皇绝对是有大神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抽:

陈瑾做好了馅料,和了面团放在灶上发酵,然后便告辞了李林,先回去了。白靖已经做了一大篓子的肉圆鱼圆,自个坐在炉子边上,用油炸着,不是伸手捏一个炸好了的往嘴里送,陈瑾瞧着他炸的肉圆也就只够他自个吃了,白靖见陈瑾的目光落在了只有寥寥几个丸子的盆里,讪笑了一声,乖乖地给陈瑾让开了位置,陈瑾笑道:“既然喜欢吃,就多弄点,反正空间里面养着不少猪呢!不够的话再杀一头就是了!嗯,我之前用水果酿了不少酒,虽说淡了点,不过还是有点酒味的,咱们卤个猪头肉,还有猪脚下水什么下酒,你说怎么样?”

白靖自然对此大加赞成,他本来就是个标准的吃货,尤其还不挑剔,不管陈瑾做什么都很捧场,这会儿连忙让陈瑾将他送进了空间,就要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因为临时的主意,陈瑾为了准备这些吃的,几乎折腾了一晚上,猪头猪脚下水什么的收拾干净之后,一股脑儿放进了之前买的那口大铝锅里面,往里面加了一大包卤料,放在炉子上小火慢炖着,这才跟白靖一起出了门,往李林家过去。

李林这也早就起来了,灶膛里面生了火,他先做了几条面糕放在灶上蒸着,这会儿正拿着擀面杖擀着面皮,他动作很轻,炕上,欣欣还在睡着。

陈瑾和白靖低声打了招呼,便开始帮着忙活,白靖力气大,便接过了李林的工作,开始擀面皮,陈瑾和李林开始包馒头,先包的是陈瑾家的,陈瑾扫了一眼装着馅料的盆,装着不知道里面再次少了一截,不过看着李林有些心虚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毕竟是自家亲戚,这点小便宜陈瑾还是可以容忍的,哪怕是看在过世了的姨奶奶的面子上。而且,馒头什么的,陈瑾他们也吃不了多少,以后要吃,再自己做就是了。

这一天,欣欣吃馒头吃得快要泛酸水,但是依旧执着地挑选着做了记号的豆芽猪肉馅的馒头往嘴里塞,似乎永远吃不够的样子,李林有些尴尬,不过也舍不得责怪,陈瑾对此却无所谓,等到两家的馒头都做好后,借着交换的名义,跟李林交换了差不多二三十个馒头,然后带着自家做的馒头还有两条面糕回去了。

等到腊月二十三四的时候,村里人差不多都做好了馒头,一些人在家里供了那个神皇的神像,拿着馒头还有白煮肉做供奉,村里两个已经被正式吸纳进了神皇教,成为神职人员的中年女人冒了出来。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个寡妇,叫林桂花,平常就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在家里面过日子,虽说有人劝过她,让她改嫁,毕竟这个世道,一个寡妇,能做得了什么呢!不过林桂花却一直犹豫不定,主要还是因为她那个儿子李成才不同意,虽然那孩子刚过了十岁没多久,不过,现在孩子早熟的利害,什么不知道啊,生怕多了个后爸虐待他!之前人家都介绍了一个合适的了,林桂花才见了一面呢,结果李成才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碗剩菜汤,直接兜头泼人家身上了,搞到最后谁都下不了台,自然是不了了之。林桂花这辈子就李成才这个指望了,儿子不乐意,她也就不提改嫁的事情了。她家里也有四五亩地,到了农忙的时候,就出粮食请人来帮忙。

因为是同一个村的,林桂花人缘名声也不差,虽说有些单身的闲汉想要打她的主意,不过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于这样的人,林桂花一向是绕着走的,而且,李成才那小子别看人小,心眼也多,看到这样的人在自家周围溜达,便想尽办法捣乱,他人小,又会哭鼻子耍赖,一般人只要还有脸皮,就不能跟他多计较,因此,还真让他挡住了不少有心人。

林桂花属于村里第一批接触那个神皇教的,女人嘛,心理能力往往脆弱了点,更容易受到宗教的影响,因此,很快便加入了神皇教,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传教的人之一。

另一个女人是过去村支书的女儿,叫李伶俐,人如其名,一向是个伶俐聪慧的性子,要不是突然间末世来了,她也该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了。

不过,学历跟信仰是不冲突的,人家牛顿后半辈子还在拼命证明上帝的存在呢,这年头,各种穿越,各种玄幻,层出不穷,以前就有新闻说有人想穿越想疯了,结果被骗了,那也是大学生呢!因此,李伶俐很容易就相信了所谓的神皇的存在,在学会了一点所谓的神通之后,立刻就成为了信徒。

这会儿,两个女人居然在打谷场搭了个台子,摆了一张香案,说是要发放符水。

尽管天气很冷,这两人穿得却不多,虽说没有像那些典型的传教士那样,穿什么长袍,不过也穿着长裙,头发挽了个发髻,陈瑾敏锐地感觉到她们身上带着点细微的法力波动,不过不是源自她们自己,应该是外力。

林桂花和李伶俐两人相貌本来就不差,而且这美丑什么的,还得靠对比。冬天的时候,什么都缺,大家怕冻着,很多人一个月都未必会洗一次澡,平常洗脸也就是草草用毛巾浸了热水一抹,这会儿村里的女人大多数穿得跟球一样,出个门恨不得用帽子围巾将脸都围起来,露出来的皮肤也是那种被寒风吹出来的潮红色,而且皮肤也很是干燥粗糙,再跟两个穿得比较清凉,脸上还上了淡妆的本来就不差的女人一比,哪怕是路人甲也能比成西施嫦娥了。

虽说村里的女人们心中都有些嘀咕,不管是羡慕嫉妒恨还是怎么回事,心里头都琢磨着要去问一下,怎么样才能不怕冷,至于男人嘛,人都有爱美之心,这会儿自然乐意去饱一饱眼福,有美女看,不看白不看啊!

而且,林桂花还有李伶俐还演示了一下符水的作用,第一个试验品居然是林桂花她儿子李成才,他当众喝了一碗符水,然后立刻就在那里喊热,将身上穿着的棉袄给脱了,差点没脱到只剩下一身秋衣秋裤,还是林桂花赶紧阻拦了下来,没让他真的光穿着秋衣秋裤到处跑,而是躲到旁边换上了衬衫和裤子。

不管怎么样,立刻就有人效仿了,一个个上去求符水,当然,这也不是免费的,佛祖还要人事,当初基督教一方面收十一税,还要贩卖赎罪券呢,想要,行,那就拿粮食来换吧,信徒可以按八折换,其余的,那就原价。至于符水嘛,除了可以保暖的,还有治病的,治伤的,送子的,保平安的……当然,价钱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不管怎么样,这一番折腾之后,这神皇教算是在小河村扎下根了,毕竟,那些符水的作用那是看得见的啊,可见,那神皇绝对是有大神通的。

第89章

神皇教的盛行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太多的变化,只是一些人多出了向神皇祈祷的工作,另外,不少人用符水尝到了甜头,打算多换点符回去使用。

“真是奇怪,林桂花跟李伶俐两人一点法力也没有,这些符她们从哪儿弄来的!”白靖叼着一根鸡腿,嘟囔起来。

陈瑾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神皇教发展也太快了,咱们对这个是没什么好信的,只是,若是大家都变成了神皇教的信徒,那咱俩不就变成了异类吗?”

“再说吧,难不成他们还敢赶咱们走不成?”白靖满不在乎地说道。

“行了,再说就再说吧!”陈瑾对这个也没什么办法,他总不能跑到村里人面前,说这个神皇是不存在的,是这些神棍在招摇撞骗,傻子也这么做呢!

信仰的培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虽说很多人对那些符很感兴趣,不过,这些是要用粮食换的,用上两三张新鲜新鲜就是了,谁也舍不得换个一大堆符纸回来,至于神皇什么的,村里人暂时也就当他是个需要拜祭的神罢了,就像是过年的时候要拜祭的灶神财神一样,也就是多一个神保佑的事情,人家玉皇大帝也没有阻止别人继续去拜观音佛祖啊!毕竟一直以来,这个国家宗教从来不是主流,也没什么异教徒之类的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信徒将神当做救赎,国人将神当做救星,要不然也没有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有临时抱佛脚的说法,虔诚信仰什么的,那实在不怎么多。

陈瑾所担心的,也就是神皇教的人走极端,弄出什么对立情绪来,那才叫麻烦。不过好在这会儿神皇教根基还很浅,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问题,要不然,两才加入不久的女人也不会没什么资历,就摇身一变成了传教人员,村民们尽管接受了这个,当做心理寄托之一罢了。什么救赎的,你信佛也是一样的,人家包来世投好胎呢!

新年的时候,各家一般都给孩子用了那什么保暖符,孩子们便有了心思,穿上紧急赶制的新衣服,用的都是新棉布,各家之前用自己的办法染了色,家里有以前孩子上学用的那种颜料的自然是最好,最多的是用南瓜叶子什么的染的青绿色,还有的收集了桑葚,拧了紫红色的汁做了燃料,这种技术性的活计没几个人会的,很多都染得很有抽象画的意思,好一点的,是用刷子毛笔什么的,蘸了这些染料,在布料上弄了些原点或者不规则的图案做花样,看着还挺有意思,还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以前用来点糕点的品红,兑了水之后染出来的棉布很是鲜亮。

虽说自家做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款式,因为孩子长得快,不管是下摆还是袖子都放得比较长,颜色也有些古怪,不过对小孩子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们欢快地拿着自家做的袋子,在村里结伴拜年,虽说没有什么糖果,毕竟之前各家换的那点红糖给自家孩子吃还不够呢,不过哪怕多抓一把南瓜子也能让他们高兴不少时间。大人的生活一如既往,舍得的人家年三十大年初一给孩子紧着吃肉,舍不得的人家过了大年三十,就要将荤菜什么的限量供应了。

以前有春晚的时候,大家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年轻的一代压根不怎么看,如今没电看不了春晚了,大家也觉得无聊,只好围着收音机调台。就像以前过年各个台都在播春晚一样,这会儿收音机里面各个频道都在天天唱着什么恭喜发财,新年好之类的老歌,让人很没劲,这会儿再发财有什么用,天上就是掉下一坨金子下来,也不能吃,除非你想自杀。好在还有些比较老的相声,给很久没有过娱乐节目的人们带来了一些乐趣。至于新的,那是没有了,这会儿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有人有那个闲心去编什么剧本,彩排什么相声小品啊!倒是各个基地的领导人发布了几句新年祝福,都是没太大实际意义的事情,一个个都在那里坚信困难是暂时的,大家团结起来,坚信人定胜天,一定能克服困难,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什么的,只让人觉得苍白无力,叫人听了只觉得心烦。

倒是有几个频道很奇怪,居然在传授一些比较初级的内功,也就是呼吸吐纳的功夫,与以前网上流传的所谓气功不同,这些只要坚持的话,即便生不出气感来,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问题是,哪怕这些是比较初步的功夫,可是一直以来,也是不传之秘了,一般的门派,也就只有外门弟子才能得到真传,如今居然就这么公开了!

“看样子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陈瑾皱了皱眉,“这几个频道公开的法门都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各个门派都达成了共识!唔,全民修炼计划?感觉很异想天开啊!”

白靖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在那边扭着收音机的旋钮,调节频道,很快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相声的频道,一边听着,不时跟着笑两声,嘴上说道:“没准人家想着先下手为强,赶紧多收几个弟子呢!”

陈瑾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想法也有几分道理,他也听白靖说过,如今不管道佛还是魔门,都有些衰微,毕竟,之前天地灵气近乎枯竭,而且,虽说人口增长了不少,但是有修炼资质的人可不多,那些修行家族更是绝大部分都只好转修武功,无法真正走上修行之路。这会儿虽然灵气有了恢复的意思,只是世道实在有些乱,人口又大幅度下降,各个门派家族各自又划分了势力范围,想要找到合适的弟子的确不容易,先一步传下初步修行法诀,日后自然能比较有针对性地进行收徒,另外,大概也有增强国民整体素质的意思,毕竟,如今气候实在比较恶劣,一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若是人都熬不过去,那自然也没了以后,最终再强大的门派,再古老高深的道统,也传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抽:

神皇教的盛行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太多的变化,只是一些人多出了向神皇祈祷的工作,另外,不少人用符水尝到了甜头,打算多换点符回去使用。

“真是奇怪,林桂花跟李伶俐两人一点法力也没有,这些符她们从哪儿弄来的!”白靖叼着一根鸡腿,嘟囔起来。

陈瑾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神皇教发展也太快了,咱们对这个是没什么好信的,只是,若是大家都变成了神皇教的信徒,那咱俩不就变成了异类吗?”

“再说吧,难不成他们还敢赶咱们走不成?”白靖满不在乎地说道。

“行了,再说就再说吧!”陈瑾对这个也没什么办法,他总不能跑到村里人面前,说这个神皇是不存在的,是这些神棍在招摇撞骗,傻子也这么做呢!

信仰的培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虽说很多人对那些符很感兴趣,不过,这些是要用粮食换的,用上两三张新鲜新鲜就是了,谁也舍不得换个一大堆符纸回来,至于神皇什么的,村里人暂时也就当他是个需要拜祭的神罢了,就像是过年的时候要拜祭的灶神财神一样,也就是多一个神保佑的事情,人家玉皇大帝也没有阻止别人继续去拜观音佛祖啊!毕竟一直以来,这个国家宗教从来不是主流,也没什么异教徒之类的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信徒将神当做救赎,国人将神当做救星,要不然也没有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有临时抱佛脚的说法,虔诚信仰什么的,那实在不怎么多。

陈瑾所担心的,也就是神皇教的人走极端,弄出什么对立情绪来,那才叫麻烦。不过好在这会儿神皇教根基还很浅,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问题,要不然,两才加入不久的女人也不会没什么资历,就摇身一变成了传教人员,村民们尽管接受了这个,当做心理寄托之一罢了。什么救赎的,你信佛也是一样的,人家包来世投好胎呢!

新年的时候,各家一般都给孩子用了那什么保暖符,孩子们便有了心思,穿上紧急赶制的新衣服,用的都是新棉布,各家之前用自己的办法染了色,家里有以前孩子上学用的那种颜料的自然是最好,最多的是用南瓜叶子什么的染的青绿色,还有的收集了桑葚,拧了紫红色的汁做了燃料,这种技术性的活计没几个人会的,很多都染得很有抽象画的意思,好一点的,是用刷子毛笔什么的,蘸了这些染料,在布料上弄了些原点或者不规则的图案做花样,看着还挺有意思,还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了以前用来点糕点的品红,兑了水之后染出来的棉布很是鲜亮。

虽说自家做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款式,因为孩子长得快,不管是下摆还是袖子都放得比较长,颜色也有些古怪,不过对小孩子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们欢快地拿着自家做的袋子,在村里结伴拜年,虽说没有什么糖果,毕竟之前各家换的那点红糖给自家孩子吃还不够呢,不过哪怕多抓一把南瓜子也能让他们高兴不少时间。大人的生活一如既往,舍得的人家年三十大年初一给孩子紧着吃肉,舍不得的人家过了大年三十,就要将荤菜什么的限量供应了。

以前有春晚的时候,大家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年轻的一代压根不怎么看,如今没电看不了春晚了,大家也觉得无聊,只好围着收音机调台。就像以前过年各个台都在播春晚一样,这会儿收音机里面各个频道都在天天唱着什么恭喜发财,新年好之类的老歌,让人很没劲,这会儿再发财有什么用,天上就是掉下一坨金子下来,也不能吃,除非你想自杀。好在还有些比较老的相声,给很久没有过娱乐节目的人们带来了一些乐趣。至于新的,那是没有了,这会儿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有人有那个闲心去编什么剧本,彩排什么相声小品啊!倒是各个基地的领导人发布了几句新年祝福,都是没太大实际意义的事情,一个个都在那里坚信困难是暂时的,大家团结起来,坚信人定胜天,一定能克服困难,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什么的,只让人觉得苍白无力,叫人听了只觉得心烦。

倒是有几个频道很奇怪,居然在传授一些比较初级的内功,也就是呼吸吐纳的功夫,与以前网上流传的所谓气功不同,这些只要坚持的话,即便生不出气感来,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问题是,哪怕这些是比较初步的功夫,可是一直以来,也是不传之秘了,一般的门派,也就只有外门弟子才能得到真传,如今居然就这么公开了!

“看样子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陈瑾皱了皱眉,“这几个频道公开的法门都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各个门派都达成了共识!唔,全民修炼计划?感觉很异想天开啊!”

白靖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在那边扭着收音机的旋钮,调节频道,很快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相声的频道,一边听着,不时跟着笑两声,嘴上说道:“没准人家想着先下手为强,赶紧多收几个弟子呢!”

陈瑾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想法也有几分道理,他也听白靖说过,如今不管道佛还是魔门,都有些衰微,毕竟,之前天地灵气近乎枯竭,而且,虽说人口增长了不少,但是有修炼资质的人可不多,那些修行家族更是绝大部分都只好转修武功,无法真正走上修行之路。这会儿虽然灵气有了恢复的意思,只是世道实在有些乱,人口又大幅度下降,各个门派家族各自又划分了势力范围,想要找到合适的弟子的确不容易,先一步传下初步修行法诀,日后自然能比较有针对性地进行收徒,另外,大概也有增强国民整体素质的意思,毕竟,如今气候实在比较恶劣,一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若是人都熬不过去,那自然也没了以后,最终再强大的门派,再古老高深的道统,也传不下去了。

第90章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叫人目瞪口呆,冬天刚刚结束,神皇教刚刚开始传下了一些比较普通的符咒,并且利用传教士开始向普通人传授一些简单的武功,那边,在人们忙着春耕,选种,育苗的时候,一夜之间,所有的收音机频道上都在说神皇教乃是邪教,非法传播,并且,弄出了一大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的,神皇教抢夺欺骗信徒,获取信徒的财产,另外造成了多少多少人的死亡,无论是以殉教的名义还是以铲除邪恶的名义,总而言之,一夜之间,之前还被人们念叨着的神皇教就臭了。

一些道士和尚出现了,在那边一边打击神皇教,说神皇教不过是旁门左道,对人怎么怎么有害,使用那些所谓符咒符水之后,会怎么怎么损伤人的寿元健康,然而,要么隐晦要么直白地说自己才是得了某某某神仙的真传云云。不过很显然,收效不大。毕竟,出来的这些和尚道士多半是外门弟子,自己的本事也不怎么样,而且估摸着他们背地里面也有一些默契或者是协议,也不能在大众面前显露什么神通,自然不能让人太过信服。

神皇教既然被众口一词打成了邪教,除非对于既得利益者,比如像林桂花李伶俐她们这样的人来说,有一些影响之外,对于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就像《西游记》上说孙猴子差点没把玉帝给干掉了,一般的人只会觉得孙猴子很厉害,没什么人会为自己以前供奉的这位玉皇大帝伤心欲绝。不管怎么样,玉皇大帝起码被人供奉了上千年呢,可是,这神皇教满打满算,大家才知道多久啊!一个个都当做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谈资,有人还在信誓旦旦,说自己看到那些道士和尚跟神皇教的人斗法,说得跟真的一样,让一大堆人惊叹不已。

不过,林桂花和李伶俐她们也没有太伤心,她们手里头私藏了大把的符咒,不管神皇存不存在,神皇教是不是邪教,那些符咒的作用都是实实在在的,如今的人说好骗也好骗,说不好骗,的确也不好骗,他们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宣传,就真的一点也不信了,何况,就算是按照科学的观点,那些符水也没什么害处嘛,黑狗血或者是公鸡血在黄纸上画的符咒,无非就是蛋白质还有碳水化合物罢了,烧了之后顶多变无机物,喝下去之后,自然就排泄出去了,能有什么坏处,总不至于比什么三聚氰胺、苏丹红、抗生素还厉害。因此,很多人经常也会偷偷摸摸地带上几斤粮食,跑到原来的那些传教士手上,换取一两张符咒,最好是保平安的,这种可以随身携带,据说时效长达一年,这可是很划算的。

当然,在大环境下,神皇教一下子消声觅迹了,除了新发展的传教人员顶多是接受了一下思想教育之外,他们的上线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打击,听说不少人直接就被抓走了,还有人说是顽抗的时候被就地击毙,总而言之,一夜之间兴起的神皇教以同样快的速度衰退了,或许还有些人背地里面依旧供奉,不过因为各个安全基地的同时打击,已经很难再成气候了。

白靖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他一直怀疑神皇教的背后是中原魔道在捣鬼,这会儿一看这架势,只怕是□不离十了:“那些家伙,大概没有想到,道门佛门反应这么激烈吧!啧啧,这回里子面子都要丢尽了,没准内门也要损失惨重呢!”

陈瑾正忙着将家里的被子衣服什么的抱出去晒,好在空间里面有个洗衣机,要不然,光洗衣服被套什么的就足够折腾人了,这会儿,他直接将一大床被子塞到了白靖手上:“先抱着,我搬两把椅子出去,今儿个晒好了,就直接收起来!哎,不管那神皇教到底怎么样,他们拿出来的符咒倒多半是真的,虽然都是初级的,没什么攻击力防御力,不过挺好玩的!嗯,咱们回头想办法去收集点符纸还有朱砂什么的,老是弄什么公鸡血,多烦啊!”

白靖深以为然,那段时间,为了点公鸡血,他们差点没将空间里养的公鸡都杀了,这玩意虽然好吃,天天吃也腻味啊!他抱着被子,跟着陈瑾进了院子,等陈瑾摆好了椅子,便过去将被子铺到椅背上,又拍了拍,然后将正在院子里带着十几只刚孵出来的小鸡觅食的三只老母鸡还有一个公鸡给赶到了一边的菜园子里,免得它们胡乱扑腾,将晒在院子里的被子衣服给弄脏了,嘴里说道:“其实那些符咒都是低辈的弟子用的,没有多大用处!不过,你要是喜欢,回头咱们去茅山那边看看,茅山的符咒还是挺出名的!”

“再说吧!”陈瑾对于跟修士打交道有些犹豫,万一人家发现白靖不是人,到时候又打着什么降妖除魔的名号,对白靖不利怎么办,白靖虽然一直都说自己很厉害,可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呢!

白靖赶紧说道:“阿瑾别担心,以我现在的修为,除非境界比我强一个层次,否则绝对猜不出我的根底,何况,就算打起来,我们不还有个地方能躲吗?”

陈瑾想想也是,便暂时放下了担忧,不过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再过几年,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昨儿个,都有人问我们这么多年了,看着还很显年轻了,虽说是无心之言,不过,再这么下去,也要起疑心了!”这也是正常的,如今不比之前了,以前生活无忧,各种补品保养品一起上,很多人都显得年轻,可是如今生活堪称艰辛,就算是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二十多岁看着也开始显老了,皮肤粗糙,眼角总有些鱼尾纹,而陈瑾他们看着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可以说是一直神清气爽,皮肤比人家孩子还强些,这可不是一句娃娃脸就能解决的,只要有几个人说了,马上就会有更多的人开始怀疑。

白靖没心没肺道:“这样也好,咱们可以到处走走!这边灵气终究差了点,嗯要是我以前的洞府还在,咱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干脆在那边安个家,以后上哪儿都有个去处!”

“行,回头咱们一起去看看!”陈瑾看着白靖,脸上露出了一点温柔的笑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尼玛,公司为了凑个五天的假期出来,结果我们明后两天还得上班!连上八天啊!为什么13年的假期怎么算怎么不合算呢?

补抽: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叫人目瞪口呆,冬天刚刚结束,神皇教刚刚开始传下了一些比较普通的符咒,并且利用传教士开始向普通人传授一些简单的武功,那边,在人们忙着春耕,选种,育苗的时候,一夜之间,所有的收音机频道上都在说神皇教乃是邪教,非法传播,并且,弄出了一大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的,神皇教抢夺欺骗信徒,获取信徒的财产,另外造成了多少多少人的死亡,无论是以殉教的名义还是以铲除邪恶的名义,总而言之,一夜之间,之前还被人们念叨着的神皇教就臭了。

一些道士和尚出现了,在那边一边打击神皇教,说神皇教不过是旁门左道,对人怎么怎么有害,使用那些所谓符咒符水之后,会怎么怎么损伤人的寿元健康,然而,要么隐晦要么直白地说自己才是得了某某某神仙的真传云云。不过很显然,收效不大。毕竟,出来的这些和尚道士多半是外门弟子,自己的本事也不怎么样,而且估摸着他们背地里面也有一些默契或者是协议,也不能在大众面前显露什么神通,自然不能让人太过信服。

神皇教既然被众口一词打成了邪教,除非对于既得利益者,比如像林桂花李伶俐她们这样的人来说,有一些影响之外,对于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就像《西游记》上说孙猴子差点没把玉帝给干掉了,一般的人只会觉得孙猴子很厉害,没什么人会为自己以前供奉的这位玉皇大帝伤心欲绝。不管怎么样,玉皇大帝起码被人供奉了上千年呢,可是,这神皇教满打满算,大家才知道多久啊!一个个都当做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谈资,有人还在信誓旦旦,说自己看到那些道士和尚跟神皇教的人斗法,说得跟真的一样,让一大堆人惊叹不已。

不过,林桂花和李伶俐她们也没有太伤心,她们手里头私藏了大把的符咒,不管神皇存不存在,神皇教是不是邪教,那些符咒的作用都是实实在在的,如今的人说好骗也好骗,说不好骗,的确也不好骗,他们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宣传,就真的一点也不信了,何况,就算是按照科学的观点,那些符水也没什么害处嘛,黑狗血或者是公鸡血在黄纸上画的符咒,无非就是蛋白质还有碳水化合物罢了,烧了之后顶多变无机物,喝下去之后,自然就排泄出去了,能有什么坏处,总不至于比什么三聚氰胺、苏丹红、抗生素还厉害。因此,很多人经常也会偷偷摸摸地带上几斤粮食,跑到原来的那些传教士手上,换取一两张符咒,最好是保平安的,这种可以随身携带,据说时效长达一年,这可是很划算的。

当然,在大环境下,神皇教一下子消声觅迹了,除了新发展的传教人员顶多是接受了一下思想教育之外,他们的上线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打击,听说不少人直接就被抓走了,还有人说是顽抗的时候被就地击毙,总而言之,一夜之间兴起的神皇教以同样快的速度衰退了,或许还有些人背地里面依旧供奉,不过因为各个安全基地的同时打击,已经很难再成气候了。

白靖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他一直怀疑神皇教的背后是中原魔道在捣鬼,这会儿一看这架势,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那些家伙,大概没有想到,道门佛门反应这么激烈吧!啧啧,这回里子面子都要丢尽了,没准内门也要损失惨重呢!”

陈瑾正忙着将家里的被子衣服什么的抱出去晒,好在空间里面有个洗衣机,要不然,光洗衣服被套什么的就足够折腾人了,这会儿,他直接将一大床被子塞到了白靖手上:“先抱着,我搬两把椅子出去,今儿个晒好了,就直接收起来!哎,不管那神皇教到底怎么样,他们拿出来的符咒倒多半是真的,虽然都是初级的,没什么攻击力防御力,不过挺好玩的!嗯,咱们回头想办法去收集点符纸还有朱砂什么的,老是弄什么公鸡血,多烦啊!”

白靖深以为然,那段时间,为了点公鸡血,他们差点没将空间里养的公鸡都杀了,这玩意虽然好吃,天天吃也腻味啊!他抱着被子,跟着陈瑾进了院子,等陈瑾摆好了椅子,便过去将被子铺到椅背上,又拍了拍,然后将正在院子里带着十几只刚孵出来的小鸡觅食的三只老母鸡还有一个公鸡给赶到了一边的菜园子里,免得它们胡乱扑腾,将晒在院子里的被子衣服给弄脏了,嘴里说道:“其实那些符咒都是低辈的弟子用的,没有多大用处!不过,你要是喜欢,回头咱们去茅山那边看看,茅山的符咒还是挺出名的!”

“再说吧!”陈瑾对于跟修士打交道有些犹豫,万一人家发现白靖不是人,到时候又打着什么降妖除魔的名号,对白靖不利怎么办,白靖虽然一直都说自己很厉害,可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呢!

白靖赶紧说道:“阿瑾别担心,以我现在的修为,除非境界比我强一个层次,否则绝对猜不出我的根底,何况,就算打起来,我们不还有个地方能躲吗?”

陈瑾想想也是,便暂时放下了担忧,不过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再过几年,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昨儿个,都有人问我们这么多年了,看着还很显年轻了,虽说是无心之言,不过,再这么下去,也要起疑心了!”这也是正常的,如今不比之前了,以前生活无忧,各种补品保养品一起上,很多人都显得年轻,可是如今生活堪称艰辛,就算是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二十多岁看着也开始显老了,皮肤粗糙,眼角总有些鱼尾纹,而陈瑾他们看着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可以说是一直神清气爽,皮肤比人家孩子还强些,这可不是一句娃娃脸就能解决的,只要有几个人说了,马上就会有更多的人开始怀疑。

白靖没心没肺道:“这样也好,咱们可以到处走走!这边灵气终究差了点,嗯要是我以前的洞府还在,咱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干脆在那边安个家,以后上哪儿都有个去处!”

“行,回头咱们一起去看看!”陈瑾看着白靖,脸上露出了一点温柔的笑意来。

第91章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不少人按照收音机里面传授的基础吐纳功法练习,不过,因为一时半会儿没有效果,能坚持下去的人并不多,大家都要生活,地里的活要干,家里的活也要干,累了一天,晚上沾着枕头就要睡下了,哪有心思来修炼,当然,也有人相信这个,坚持了下来。

不过,随着村里下一代的渐渐出生,大家又发现了新问题。之前村里的人,不管识字不识字,出没出过门,除非是□十的老头老太,否则大家都是听得懂普通话的,毕竟这是全国通用的语言了,可是如今的问题是,现在除了收音机,没有一个普通话语言环境,大家平常也没人说,都是说方言。这边勉强算得上是江南地区,而且哪怕是相邻的乡镇,方言都会有些不同,不能说难听,真要说起来,全国大部分地方的人是听不懂的,与由北方的语言转变而来的普通话相差不要太多!那些七八岁以下的孩子,如今听收音机里的东西,都当做是外语了,没几个听得懂的,还得家长在一边解释。

虽说大家都觉得,这年头,真真是读书无用了,这农村里头,学点木匠瓦匠之类的手艺,远比念书要划算得多,因为,如今在农村这种近乎封闭式的小环境中,撑死会四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就差不多可以将一切都搞定了,你就算想要学着念书写字,你倒是找两本书,或者是找点纸笔出来啊!

小孩听不懂广播的事情一出来,大家都觉得,不管怎么样,起码常用的字知道怎么念,普通话也要听得懂,要不然,以后这唯一沟通外界的渠道,收音机都用不上了,而且之前人家说了,安全基地的人会经常下来跟这边交换一些生活用品,不懂普通话,将来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呢!

有需求就有市场,不同于加减乘除之类简单的算术,村里大多数人对于普通话还处于能够听懂,却只是勉强会说的阶段,真要教孩子,那跟误人子弟没什么不同,村里很快就些年轻人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找了个地方,开了个学习班,其实就相当于扫盲班,上课时间也很随意,也就是闲的时候,教孩子拼音还有一些常用字的读写法,没有纸笔也没什么,反正如今也不需要书法,弄个木头盒子,里面倒点沙土,就能够用树枝写字了,至于那几个老师,更方便了,找块木板,弄个一头烧焦了的树枝,就能用了。当然,这并不是免费的,各家一个月也要为此付出十斤八斤的粮食,然后,那几个老师平分一下,也是一个额外的收入。

而陈爸那边,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与小河村这边都是业余的,原本只是高中大学生的年轻人相比,陈爸原本就是语文老师,村里不少人还算他以前的学生,自然更加受人信赖,又找了陈哲打下手,找了个空闲的屋子,就将幼儿启蒙班给弄了起来,虽说需要教导的孩子没几个,不过收入勉强还可以,总算让紧巴巴的日子松快了一些,陈瑾过去送粮食的时候,看他们神情也轻松了不少。

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差不多所有人都习惯了如今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大家也习惯了相比较于从前而言的贫困,安全基地那里时常会过来交换一些生活用品,不过,大家的态度也越来越谨慎,毕竟,如今的冬天实在太长了,而且还越来越冷,就算是一动不动,为了保持身体的正常消耗,也要吃掉不少粮食,大家心中都有些危机感,因此,除了火柴之类的必需品,大家几乎啥都不敢换。一个个如同过冬的松鼠一般,拼命囤积粮食。

一些胆子比较大的人入冬之前会在野外设陷阱,放套子,三五不时地过去看看,往往能收获一些小型的猎物,不管是肉还是皮毛都是好东西,即便脂肪不多,蛋白质含量丰富的肉会提供更多的热量,而皮毛好好收拾一下,远比棉袄暖和许多。

同样这催生出了一个新的职业,总有地少且薄的人因为活不下去而铤而走险,这个词代表的也有两种人,一种就是那些拦路抢劫的,不过,因为如今大家除了下地,还有在安全基地的人来的时候会去交换物品的时候会出门,其余时间压根不怎么单独出门。另外一种就是相对比较专业的猎户,他们花了不少粮食,从安全基地的人手里头换取了一两把合金的弓弩,平常的时候,就出门打猎,然后用肉和皮毛换取一些粮食。乡下的人对肉的兴趣并不算大,很少有人愿意花上几倍重的粮食,买点嚼头不怎么样,还带骨头的肉回去,与其如此,还不如狠狠心,将自家养的鸡鸭什么的杀了呢!不过,皮毛的销路很好,哪怕是做个袖筒或者是围脖呢,冬天的时候总会暖和一些,其实最好的就是皮靴,哪怕这边没什么手艺好的鞋匠,但是一双皮靴会让冬天更加好过一点,毕竟,谁都不可能一整个冬天都窝在炕上。若是能在炕上铺上一张用皮毛缝制的毯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这个职业同样危险,缺少大威力现代武器的威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动物远比人更能够适应,一些大型的猫科动物,甚至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快的进化,比如说,在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换上更为厚实的灰白色皮毛,这让它们更容易度过这个严冬,灰白色的皮毛会在寒冬中给它们披上一层极好的保护色,更有利于它们的捕猎。或许,天气暖和,植物茂盛的时候,那些食肉动物不会攻击人类,但是,到了冬天的时候,它们并不会介意猎物身上是不是穿着很厚的衣服,它们锋锐的爪子,足以撕开肉外面的这些包装。不过,尽管每年都有人丧生在它们嘴下,为了活下去,那些猎户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小河村里不少人在自家自留地上会种个两三分地的棉花,收获的棉花还有织出来的棉布是小河村村民的收入来源之一,这些虽然颜色单一,但是在价钱上要比安全基地带出来的布料便宜不少,越来越冷的冬天,大家也需要更多棉絮来做棉袄棉被。

而就在这个冬天的某一天,陈哲红着眼圈上了门,带来了陈爸去世的消息。

第92章

陈爸的死是个纯粹的意外。虽然这些年生活一直非常艰辛,但是,陈爸除了一直有的胃病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毛病,甚至这些年来,连伤风感冒都没怎么得过。只是陈爸毕竟不年轻了,固然没生过什么病,但是饮食结构不科学,自然会造成某些方面的营养不良,身体状况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好。

这一次的意外,也不过就是提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边之前泼洒的水结成的冰,滑了一下,便保持不住平衡摔倒了,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冬天穿的衣服多,顶多就是崴个脚什么的,不巧的是头直接撞到了井台上,当时便失去了意识。

杨小芸做了多年的护士,自然学过不少急救的知识,只是最终还是没有救得过来,陈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去了。杨小芸强打着精神,帮着陈爸收拾,又让陈哲来找陈瑾报丧。

陈瑾呆了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陈爸就这么没了,陈爸活着的时候,陈瑾对他的心情很是复杂,没有什么孺慕敬仰,当然也没多少怨恨,陈爸固然偏心了些,但是,却照样养大了陈瑾,供他上了大学,从法律上来讲,陈爸尽了他的义务,只是,陈爸一味的偏心让陈瑾觉得心冷。可是,一旦人没了,死人总是容易得到原谅的,陈瑾心里却空落落的,甚至产生了一些悔意,若是自己当初跟陈爸他们住在一起,陈爸这些年也不会这般辛苦,还不到六十,人就没了。

白靖感应到了他的心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阿瑾,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到了你所能做到的!”白靖很担心陈瑾因此产生心魔,陈瑾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最终他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陈哲,轻声道:“我们准备一下,这就过去!”

陈哲这两年变得很是沉默寡言,这会儿还有些惶恐,不管怎么样,陈爸对他一直很好,他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再有一个就是,陈爸是陈瑾跟他家唯一的联系了,以前看在陈爸的份上,陈瑾除了之前约定好的粮食之外,也会送一些如油盐什么的过去,如今陈爸没了,陈瑾不迁怒他们就是好事,哪里还肯照看他们,这样想着,对陈爸死去的伤心更甚了。

陈瑾没有管陈哲的小心思,这个年代,想要一个相对体面的丧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陈瑾琢磨了一下,拿了两大袋玉米,两袋红薯粉,又将剩下的棉布都带上了,再将养在外面的鸡鸭,还有棚子里的两头羊,另外,又从空间里面拿了几只鸡鸭,还有一篮子鸡蛋出来,鸡鸭还有羊直接杀了,这种天气也不好放血,血液很快就凝固了,他将这些全部堆到了车上,这才赶着马车,往小陈而去。

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同村的离得近的一些人已经过来祭拜过,无非是说两声惋惜的话,陪着掉几滴眼泪罢了。

陈瑾带着一大堆东西过来,吸引了几乎全村人的目光,大家都惊叹陈瑾的大手笔,一些人没口子地开始夸赞陈瑾的孝顺,浑然忘了当初陈爸只跟陈哲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说过的一些闲言碎语。

陈爸的遗体已经被修饰过,额头上的血迹被擦干净,身上也换上了一身勉强还算体面的衣服,这会儿平静地躺在一个用门板做的灵床上,边上摆着一个小瓷碗做的简陋油灯,灯光很是微弱。陈瑾一眼看见了杨小芸,她这会儿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哆嗦着手,跪坐在灵前,抓着陈爸已经冰冷的胳膊,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杨小芸是对陈爸真心投入了感情的,陈爸措手不及地离去,杨小芸只觉得天塌了一样,这是她死去的第二任丈夫了,她甚至自己也在怀疑,是不是曾经的公婆说过的克夫的话是真的,要不,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陈瑾沉默着过来磕了几个头,叫了杨小芸一声阿姨,然后依旧沉默着接手了主持丧事的事情。

虽说这些年陈瑾家里跟他大伯他们关系都不怎么样,不过人死为大,这会儿两家人都过来了,陈瑾作为孝子过去招呼了一声,然后请他们帮忙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来吊唁的人总要招待好了。

陈瑾家里地方很狭小,屋里面做了灵堂,便几乎挪腾不开了,好在不管在什么时候,所谓有钱好办事,如今是有粮好办事,用了一些红薯粉做代价,问周围的邻居借了一些竹竿还有油布什么的,在屋子外面搭了一个还算宽敞的棚子,又借了不少桌子凳子回来,让来吊唁的人不至于坐在寒风里面。

白靖顶着寒风,拖了两颗刚刚砍倒的树回来,陈瑾拿了两匹布做报酬,请村里的两个木匠帮忙做一口棺材,虽说没有桐油,没有油漆,但是如今这情况也只好如此了,白靖对陈爸没什么感情,弄了两棵树回来之后又溜了出去,打算去烧点木炭,到时候铺在棺材里面,也好起到防腐的作用。

陈瑾带来的东西看似很多,但是要招待的人可不少,不过因为陈瑾带来的粮食很是不少,陈桂凤自然舍不得用玉米渣招待村民,干脆拿出了一大堆的土豆,羊肉鸡鸭肉直接烧汤,里面加上大块大块的土豆,不过这已经是难得的丰盛,至于主食,也就是用玉米渣、豆子加上大块的红薯蒸出来的饭。

陈瑾没有怎么管这些,杨小芸有些魂不守舍,他作为陈爸的亲生儿子,自然要守在灵前,向来吊唁的人致谢,陈桂凤跟着陈家大伯母还有三婶她们一起在厨房里面忙活,生怕有人趁乱摸了什么走。

这种时候,什么事情都得从简,就算是陈瑾有心大办,也是无能为力。两个木匠连夜做好了一副厚厚的棺材,白靖跟陈瑾一起,在棺材地下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木炭,陈瑾将陈爸抱进了棺材里面,两个木匠推上了沉重的棺盖,就要用铆钉钉死,陈瑾愣愣的看着最后一枚铆钉钉入棺材中,忽然蹲下来嚎啕大哭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所有的泪水都在很久之前流光了,可是陈爸去了,他恍然发觉,这个原本他觉得已经可以不要在意的父亲,他其实还是在乎的。他在那里痛哭流涕,将从得知这个噩耗起,一直藏在心里的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发泄了出去,哭得几乎忘记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补抽:

陈爸的死是个纯粹的意外。虽然这些年生活一直非常艰辛,但是,陈爸除了一直有的胃病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毛病,甚至这些年来,连伤风感冒都没怎么得过。只是陈爸毕竟不年轻了,固然没生过什么病,但是饮食结构不科学,自然会造成某些方面的营养不良,身体状况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好。

这一次的意外,也不过就是提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边之前泼洒的水结成的冰,滑了一下,便保持不住平衡摔倒了,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冬天穿的衣服多,顶多就是崴个脚什么的,不巧的是头直接撞到了井台上,当时便失去了意识。

杨小芸做了多年的护士,自然学过不少急救的知识,只是最终还是没有救得过来,陈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去了。杨小芸强打着精神,帮着陈爸收拾,又让陈哲来找陈瑾报丧。

陈瑾呆了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陈爸就这么没了,陈爸活着的时候,陈瑾对他的心情很是复杂,没有什么孺慕敬仰,当然也没多少怨恨,陈爸固然偏心了些,但是,却照样养大了陈瑾,供他上了大学,从法律上来讲,陈爸尽了他的义务,只是,陈爸一味的偏心让陈瑾觉得心冷。可是,一旦人没了,死人总是容易得到原谅的,陈瑾心里却空落落的,甚至产生了一些悔意,若是自己当初跟陈爸他们住在一起,陈爸这些年也不会这般辛苦,还不到六十,人就没了。

白靖感应到了他的心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阿瑾,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到了你所能做到的!”白靖很担心陈瑾因此产生心魔,陈瑾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最终他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陈哲,轻声道:“我们准备一下,这就过去!”

陈哲这两年变得很是沉默寡言,这会儿还有些惶恐,不管怎么样,陈爸对他一直很好,他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再有一个就是,陈爸是陈瑾跟他家唯一的联系了,以前看在陈爸的份上,陈瑾除了之前约定好的粮食之外,也会送一些如油盐什么的过去,如今陈爸没了,陈瑾不迁怒他们就是好事,哪里还肯照看他们,这样想着,对陈爸死去的伤心更甚了。

陈瑾没有管陈哲的小心思,这个年代,想要一个相对体面的丧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陈瑾琢磨了一下,拿了两大袋玉米,两袋红薯粉,又将剩下的棉布都带上了,再将养在外面的鸡鸭,还有棚子里的两头羊,另外,又从空间里面拿了几只鸡鸭,还有一篮子鸡蛋出来,鸡鸭还有羊直接杀了,这种天气也不好放血,血液很快就凝固了,他将这些全部堆到了车上,这才赶着马车,往小陈而去。

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同村的离得近的一些人已经过来祭拜过,无非是说两声惋惜的话,陪着掉几滴眼泪罢了。

陈瑾带着一大堆东西过来,吸引了几乎全村人的目光,大家都惊叹陈瑾的大手笔,一些人没口子地开始夸赞陈瑾的孝顺,浑然忘了当初陈爸只跟陈哲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说过的一些闲言碎语。

陈爸的遗体已经被修饰过,额头上的血迹被擦干净,身上也换上了一身勉强还算体面的衣服,这会儿平静地躺在一个用门板做的灵床上,边上摆着一个小瓷碗做的简陋油灯,灯光很是微弱。陈瑾一眼看见了杨小芸,她这会儿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哆嗦着手,跪坐在灵前,抓着陈爸已经冰冷的胳膊,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杨小芸是对陈爸真心投入了感情的,陈爸措手不及地离去,杨小芸只觉得天塌了一样,这是她死去的第二任丈夫了,她甚至自己也在怀疑,是不是曾经的公婆说过的克夫的话是真的,要不,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陈瑾沉默着过来磕了几个头,叫了杨小芸一声阿姨,然后依旧沉默着接手了主持丧事的事情。

虽说这些年陈瑾家里跟他大伯他们关系都不怎么样,不过人死为大,这会儿两家人都过来了,陈瑾作为孝子过去招呼了一声,然后请他们帮忙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来吊唁的人总要招待好了。

陈瑾家里地方很狭小,屋里面做了灵堂,便几乎挪腾不开了,好在不管在什么时候,所谓有钱好办事,如今是有粮好办事,用了一些红薯粉做代价,问周围的邻居借了一些竹竿还有油布什么的,在屋子外面搭了一个还算宽敞的棚子,又借了不少桌子凳子回来,让来吊唁的人不至于坐在寒风里面。

白靖顶着寒风,拖了两颗刚刚砍倒的树回来,陈瑾拿了两匹布做报酬,请村里的两个木匠帮忙做一口棺材,虽说没有桐油,没有油漆,但是如今这情况也只好如此了,白靖对陈爸没什么感情,弄了两棵树回来之后又溜了出去,打算去烧点木炭,到时候铺在棺材里面,也好起到防腐的作用。

陈瑾带来的东西看似很多,但是要招待的人可不少,不过因为陈瑾带来的粮食很是不少,陈桂凤自然舍不得用玉米渣招待村民,干脆拿出了一大堆的土豆,羊肉鸡鸭肉直接烧汤,里面加上大块大块的土豆,不过这已经是难得的丰盛,至于主食,也就是用玉米渣、豆子加上大块的红薯蒸出来的饭。

陈瑾没有怎么管这些,杨小芸有些魂不守舍,他作为陈爸的亲生儿子,自然要守在灵前,向来吊唁的人致谢,陈桂凤跟着陈家大伯母还有三婶她们一起在厨房里面忙活,生怕有人趁乱摸了什么走。

这种时候,什么事情都得从简,就算是陈瑾有心大办,也是无能为力。两个木匠连夜做好了一副厚厚的棺材,白靖跟陈瑾一起,在棺材地下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木炭,陈瑾将陈爸抱进了棺材里面,两个木匠推上了沉重的棺盖,就要用铆钉钉死,陈瑾愣愣的看着最后一枚铆钉钉入棺材中,忽然蹲下来嚎啕大哭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所有的泪水都在很久之前流光了,可是陈爸去了,他恍然发觉,这个原本他觉得已经可以不要在意的父亲,他其实还是在乎的。他在那里痛哭流涕,将从得知这个噩耗起,一直藏在心里的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发泄了出去,哭得几乎忘记了一切。

离去

陈爸在冬天过去的时候下葬了,葬在了陈妈的身边,杨小芸想要反对,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神情恍惚地看着棺材被抬入坟墓中,一群人用铲子铲起泥土,将棺木渐渐覆盖,最终垒起了坟堆。陈瑾能做的也就是在坟前立了一个相对简陋的青石墓碑,又找了几棵柏树种在了周围。

陈爸的过世给杨小芸还有陈哲带来的影响远比陈瑾来的大,不光是心理上的,还有实质上的,杨小芸他们能够在小陈村留下来,说白了,还是陈爸留下来的人脉,没了陈爸,不光是少了一个劳动力的问题,同样也是少了一个靠山的问题。

杨小芸不是什么认命的人,陈爸没了,她自然伤心,但是,并没有到了没了他就活不下去的程度,她还有儿子,还有孙子,她必须振作起来。杨小芸一方面有些刻意地讨好着陈瑾,另一方面,重拾了她当初学过的一些简单的医术还有护理技术,虽说缺少必要的药物还有器械,不过,一些小毛病总是可以搞定的,就算治不好,起码也治不死。

陈瑾跟杨小芸他们母子两个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如今的情况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杨小芸是他的继母,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除非她再次改嫁了,否则的话,陈瑾依旧有赡养她的义务。虽说如今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早就不顶事了,只是,哪怕是在道德层面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陈瑾若是打定主意不认,那也没什么人会冒出来给杨小芸撑腰,只是,陈爸如今不在了,陈瑾只觉得,若是自己放着他们不管,若是陈爸死后有灵,只怕也会担忧。陈瑾一直都明白,陈爸对杨小芸和陈哲的感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并无多少虚假,再不甘心,这也是事实。

陈瑾已经下了决心要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这边的事情还要安排一下。主要是家里的房子和地,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地的问题,这年头人少,没几个人会觊觎房子,只是房子前后的自留地,还有院子里的那口深水井是最有价值的,总不能搁置了,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造孽。

陈瑾跟白靖商量了一下离开的由头还有家里东西的处理办法,然后便去找老队长,准备先将那几亩地的处理办法给落实了。

老队长听说他们想走,张大了嘴巴,苦口婆心地劝道:“小陈啊,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这世道这个样子留在村里,虽说没什么奔头,总归吃穿不愁,如今这世道,平安是福啊!”

陈瑾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我们考虑了很长时间了,去年安全基地的人过来的时候,白靖打听到自己家里的事情了,他爸妈都在那边呢,总得回去看看,另外就是,之前安全基地里的一个道长,说是我跟白靖有福缘,有灵根,还教了我们一点法门,让我们修成后可以去安全基地那边拜师……”

“这样啊!”老队长长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已经打算好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不过,小陈啊,要是在外面过得不好,记得回来!”

“我会的!”陈瑾点了点头,“主要是我家那几亩地,我人不在,便想着,这几亩地先租给村里,您觉得怎么样?”

“成!”老队长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我给你看着呢!不会有别的事的!”

“虽说有些不应该,还有事想要麻烦您!”陈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爸当初在的时候,我每个月出三十斤粮食送过去做赡养费,这会儿,虽说我爸不在了,可是,那个她还在,不管怎么样,她也是长辈,我也不能不管,要不然,我爸在底下也不安心,所以,我想着,每亩地一年出个一百斤的租金,算是我留给她的赡养费,也免得以后为了这地的去处闹腾!”

老队长愣了一下,叹道:“小陈你这孩子真跟你那外公他们是一个性子,够仁义!行,这事我做主,答应了,只是,咱们也不能供人家几辈子吧!”

陈瑾也很干脆:“这我明白,二十年,只要二十年时间,如果我们一直没回来,这地就是村里的了,租金什么的自然也不用提!”二十年的时间,杨小芸也该寿终正寝了,他可没有义务继续供着陈哲他们一家子甚至还要包括子孙后代。

“成!”老队长点了点头,“回头你把你那后妈叫过来,咱们就把这事定下来!嗯,不过,你们要走,别的是个什么想法?”一边说着,他一边搓了搓手,试探着看着陈瑾。

陈瑾也很干脆:“我家的房子还有自留地托给李林照顾,院子里的深水井一直是公用的,现在还是一样,我们只带一辆马车,装点粮食还有必需品走,另外的几匹斑马就留给村里用,别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老队长一下子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担心陈瑾他们将那几匹斑马带走了,要是那样的话,村民们得多多少麻烦啊!

将一切都商议好了,陈瑾又去找了李林,将之前的说法又跟李林说了一遍,然后将屋子还有自留地全留给了李林,李林很诧异,劝了陈瑾半天,自然没有效果,只好作罢,又嘱咐陈瑾若是方便的话就回来看看,陈瑾对此不置可否。

欣欣已经不小了,听说陈瑾和白靖要离开,很是不舍,差点没哭了出来。陈瑾对此也很无奈,他不想被人当做妖怪异类,注定不能在一个地方生活太久。

杨小芸在知道陈瑾的决定之后,看着陈瑾的目光有些复杂,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与感慨来,不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不少人知道陈瑾这个决定之后,都感到很惊讶,没口子的说陈瑾孝顺仁义,有些人背地里面说杨小芸上辈子烧了高香了之类酸溜溜的话,杨小芸不是什么死要面子的人,哪怕知道自己之前对陈瑾不地道,但是到了这种地步,既然陈瑾有心,她自然不会拒绝,骨气自尊什么的,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年头,压根没有半点用处,不管怎么样,她要跟自己的儿子孙子一起好好活下去。

杨小芸跟村里签了简单的协议,也没有跟陈瑾多说什么,便回去了,小河村这边知道的人难免要嚼几句舌头,说杨小芸凉薄,不过,杨小芸就算听见了,也当没听见,闲言碎语什么的,她早就听得多了。

陈瑾对这些不管不问,他收拾了一下家里的东西,反正真正有用的要留的东西早就塞到空间里面去了,除了大件的家具要留在屋里之外,别的东西,意思意思地带走一部分也就是了,其余的,如一些不怎么穿的衣服鞋袜还有被子什么的,直接就拉到村里的打谷场上,让村里需要的人给分了。

家里养的鸡鸭什么的,之前就杀了,也省掉了不少功夫,不过,走之前,陈瑾还是用粮食,跟村里人换了一些鸡鸭,另外,又在野外,打了几只野兔野鸡,招待了村里人一顿,村民们有人称赞陈瑾的大方,也有人再背地里面说些不会过日子的酸话,暗地里面甚至有些阴暗地想着要是陈瑾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再回来,那才叫不好看呢!

陈瑾和白靖已经将明面上要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好了,放到了马车上,选了个天气晴朗的清晨,便离开了这个已经居住了快要十年的小村庄。

白靖跟陈瑾互相依靠着,任前面那匹还很年轻,不到三岁的斑马撒欢儿地奔跑着,陈瑾有些留恋地看着路边的田野,这会儿并没有什么下地干活的人,地里的庄稼还处于幼苗期,几只灰色的鹭鸶伸展着细长的双腿,在田间踱步啄食,一丁点的动静,就能让它们振翅离去。

“舍不得啊?以后咱们再回来看看就是了!”白靖搂着陈瑾的腰,轻声道,“再过个二三十年,咱们回来,嘿嘿,你说认识咱们的人会不会以为那是咱们的儿子啊!”

“又胡说八道!”陈瑾手肘往后轻轻一撞,不过最终还是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只怕二三十年后,这边就找不到几个认识咱们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剩女伤不起啊,早上还在睡觉呢,家里就打电话让我有空就回去相亲,好郁闷!

正文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会是番外。

番外一

陈瑾上学那会儿的时候,曾经有个梦想,就是环游世界,那会儿,真的觉得那是梦想,只有做梦才能想到,每每看到图片上那些世界各地的美景,都是欣羡不已,不过,看过的几乎没有。

陈瑾的旅游次数非常少,去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邻省的黄山,那还是大学快毕业的时候,跟大学同学一起去玩的,不过因为贪便宜,跟了个旅行团,玩了三天,倒是耗在路上的时间比较多,很多比较有名的美景压根没看到。

没办法,那会儿,一是没钱,出去一趟,不说路费门票什么的,以陈瑾有限的旅游经历来看,旅游景点的消费水准也是远远高于水平线的,而他上学那会儿虽说陈爸不至于克扣他的生活费,但是,也只能说是“生活”费罢了,大学不比之前,只要吃饱喝足就能搞定,各种活动很多,同学之间的交流,无论是聚餐还是一起出去唱歌什么的,哪样不要花钱,若是显得吝啬了,难免有人要看不过眼,背地里面说点闲话,说不得就会被排挤。因此,他打工赚的钱能结余的也不多,自然不可能有钱出去玩。等到工作了,那就没时间出去玩了,一年就那几天假,寥寥无几的年假想要申请还得看领导心情,那点时间也只够他打理空间的,除非就在郊区转悠,否则时间根本不够。那所谓的黄金周长假,压根不是旅游的时候,与其说是看风景,不如说去看人头的。

如今好了,不需要护照,不需要提前订购火车票飞机票,各个景点也不需要门票了,也不用跟一大堆人挤来挤去,就他跟白靖两人,想去哪儿去哪儿,想玩多久玩多久。

陈瑾跟白靖带着几本以前从书店里面挖出来的旅行地图,一路往西走,一路上大部分的地方都是荒无人烟,曾经繁荣无比的城市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些原本高耸林立的写字楼,有的已经坍塌,一些质量很是靠得住的还勉强挺立着,只是,因为缺乏维护,在风吹日晒下,变得灰头土脸,上面长着乱七八糟的植物,按照这个架势,大概用不了几年,这些钢筋水泥土建造的高层建筑也将腐朽倒塌。除了城市发生的剧变之外,之前一系列的自然灾害也让原本的地貌环境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这让那本世界旅游地图真的只能当做参照了。

陈瑾和白靖两人对此也不以为意,抛开旅行地图上的形容,其实很多地方哪怕已经面目全非,看起来依旧很不错。因为白靖这个精力十足,永远YU求不满的家伙,他们在欣赏风景的同时,也将他们的体|液挥洒在了这些地方,这让陈瑾有些微妙的负罪感。

虽说避开了安全基地以及一些相对大型的聚居地,他们还是遇到了一些小型的村落,这些人过得并不算好,相对贫瘠的土地,缺少水源,气候恶劣,还有种植习惯问题,一些村落的人日子过得异常穷困,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当这些面黄肌瘦的人拿着锄头菜刀之类简单的武器,拦在他们的马车前,眼睛里面带着一些绝望以及一些期冀。

陈瑾他们其实很无语,将他们打趴下,又留下了一些粮食,他们便离开了,后来才知道,这边以前的政府为了政绩,使得这边的耕地变成了林地,种植了大量所谓的经济作物,这些作物经济不经济不知道,但是却极度消耗地力,生长不久,地面上甚至寸草不生,的确,这些经济作物不少卖了个好价钱,但是,到了那时候,钱有什么用呢,即便将那些树木全部砍伐了,又费了大心思施肥养地,但是,土地已经贫瘠到了极点,就算是种红薯土豆这种高产量的作物,收获也极少,压根养不活人,这样贫瘠的地方,可以说是老鼠都要饿跑了,自然也没有其他的活路,附近的地方多半如此,地貌的改变让他们想要搬迁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只能在这块土地上挣扎求存。

陈瑾他们看着连杂草都没有几根的那些所谓的耕地,唯有摇头叹息罢了!这里差不多是彻底毁了,他们留下的那点粮食根本就是扔进了无底洞,连个水花都起不来。陈瑾他们不是救世主,他们也没能耐将一块近乎变成死地的地方恢复生机,这种事情,应该是那些修炼木行或者是水行法门的人来,慢慢滋养出生机来,陈瑾跟白靖,专业完全不对口。因此,他们最终也就只能在沿途留下了一些粮食救救急,最终直接离去。

陈瑾和白靖花了近十年,走过了世界上的大部分国家和地区,这十年里面,陈瑾一开始还存在着一些怜悯之心,到后来,已经是心如铁石。国内算是比较好的,毕竟,大家都没什么大杀伤力的武器,就算想要干出点什么,也是不可能。很多地方真的很糟糕,一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宗教在兴风作浪,还有原本就有的一些宗教,在这样朝不保夕的年代里面,还在那里喊着什么圣战,大家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打成一团,一些地方,连地都没什么人种了,军工厂反倒是常年开工。人吃人成了常事,一些人对于吃人甚至玩出了花样,他们不仅吃敌人和陌生人,甚至还有自己人,并冠以种种大义的名义,叫人齿冷不已。

北欧很多国家原本人口就稀少,这会儿可以说是真的灭国了,国内根本看不到人,很多人之前就被冻死,一直到陈瑾他们过去的时候,还发现有生活在寒冷地区的动物扒开厚厚的冰雪,找出尚且没有腐烂动物或者是人的尸体作为食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美丽的自然风景都带上了残酷的味道。

欧洲的风景很多在于人文景观,而非自然风光,没有了人,很多地方只会让人觉得寥落,不光人非,连物也不是了。

陈瑾他们靠着一些海洋生物的接力,穿过了大西洋,那边远比陈瑾想的还要糟糕,一座休眠了几千万年的火山爆发了,这个地理条件得天独厚的大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比起其他的大陆来说,这个上空漂浮着大量火山灰的地方更加寒冷,覆盖着火山灰的土地再肥沃,在寒冷无比的气候中根本无法种植,人们即便从火山爆发的灾难中幸存,也很少有人熬得过这样的寒冷,以及寒冷带来的饥饿以及疾病。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物资,这些幸存者们结伴四处抢劫杀人,总而言之一团糟。

面对这样的情况,陈瑾最终也没有了心情,反正那边也没什么人了,在那边选了几条灵脉,塞进了空间,便和白靖从另一端,穿过太平洋,前往白靖以前的洞府。

95番外二

白靖的洞府在洞庭湖附近,在这样的天灾中,洞庭湖附近方圆千里的地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洞庭湖不说深浅如何,面积扩大了不少,原本中心的君山已经消失不见,估摸着潜下去还能看到一点残骸,位置也偏移了一些,白靖的洞府原本在岸边,这会儿转移到了洞庭湖的范围内,一半都淹在了湖里。

不过,这对白靖他们并没有什么理想,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将洞府重新收拾了一番,陈瑾跟白靖一起,重新布置了阵法,将洞府隐藏了起来,便打算在这边好好闭关修炼一番。

陈瑾与白靖一起专心修炼,而外面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冰河世纪的到来已经无可挽回,冬天越来越长,并且,历史上那种小冰河世纪引发的各种天灾也开始重演,长江黄河时而断流,旱灾甚至连续了两三年,真正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好不容易下了几场雨,让大家看到了活路,铺天盖地的蝗虫又席卷而来。安全基地那边不得已出动了飞机,喷洒农药,饶是如此,依旧损失惨重,至于别的地方,哪怕人们尽力捕杀,很多人直接将蝗虫当饭吃,可是,如今人口下降太多,能捕杀的也有限,不少人什么被那些凶猛的蝗虫咬伤了。

好在大多数地方如今主要粮食作物是土豆红薯,蝗灾也就是造成了减产,毕竟,土豆红薯都长在地底下呢,因而,并没有饿死太多人,但是,一系列的天灾自然会引发人祸,一些人在那里鼓吹着要政府赈济,政府要对他们负责,还有些NC的说什么上天降怒,要改朝换代之类的话,一些人开始集结起来,四处抢劫杀人,闹得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又有一些人寄希望于安全基地,又收拾东西,拖家带口,往安全基地而去。而安全基地的损失可也不小,相比于普通的乡村,安全基地虽然也种植了土豆红薯,不过,同样,别的稻麦之类的东西也种的不少,你不能指望天天啃红薯的部队有战斗力,也不能指望基地上层的官员们,也天天吃红薯土豆,那些对他们来说,是调剂生活的零食菜肴,而不是日常主食,至于更上层的那些修士,他们固然能靠天地灵气满足一些生活所需,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辟谷,就算是闭关,他们也要服用辟谷丹呢,辟谷之术只能让他们的身体处于龟息状态,想要正常生活以及修炼,食物的摄取,是必不可少的,这些所谓的“仙师”,可不是能粗茶淡饭糊弄过去的。

因而,在蝗灾中,即便及时出动了飞机喷洒农药灭蝗,安全基地的粮食产量依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这也就造成了,对于这些在路上相遇,并融合起来的前来求活的难民,基地大部分人都不同意接受,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传统,这些难民被舍弃了,无论他们如何哀求,如何哭天喊地,基地的人都坚决不肯放行,而再过不久,寒冬就要来临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喊了一句“他们不给咱们活路,咱们跟他们拼了!”绝望中的人总是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力量的,这些可以说是手无寸铁的人,直接向着基地的大门发起了进攻。

镇压同样是残酷的,很多人死了,也有人幸存了下来,他们带着极度的惊恐庆幸与极度的仇恨逃跑了,将安全基地的残忍冷酷四处宣扬,很快跟一些本来就存着一些可以说是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的人一拍即合,他们居然就在安全基地附近开始了游击战,抢收基地种植的粮食,抢劫基地出来的人,用一切上得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跟基地作对,给安全基地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在大自然的威力下,人类的自相残杀从来不是主流。

适合粮食种植的时间越来越短,一些生长期稍微长一点的作物,还不等收获的季节,寒流下来,便成为了泡影,安全基地那边的各种专家也管不了什么转基因不转基因的危害了,尽管很多人反对,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将基因工程还有道法结合在一起,意图培育生长周期短,产量高,抗病虫害的全新粮食作物,成功之后,立刻将这些种子散发到了安全基地附近的乡村去。在饿死与面临未知的基因突变的威胁中,大家的选择都很明智,基因突变就突变的,起码还能活着呢!而且,谁知道这种基因变化是好还是坏呢?

勉强解决了食物危机,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问题,短暂的温暖季节并不足以保证家禽家畜的生长,而野外的野生动物一部分被迫开始长途迁徙,另一部分为了适应严寒的天气,也在飞速地进化,总而言之,想要捕猎变得更加艰难起来,食物结构严重不合理导致了人们身体素质的进一步下降,整体寿命也在缩短,缺少足够的脂肪与蛋白质,想要熬过漫长的严冬变得异常艰难。

大批的人在这样的冬天被冻伤冻死,也有的死于野兽的袭击,一场伤风感冒也会夺走他们的性命,那些修炼了简单的吐纳功法的人要好一些,那些基础的法门并不能让他们修炼出多少法力,但是,却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强化他们的身体,在环境恶劣的时候,也能起到一点降低新陈代谢的作用,以减少热量消耗,让有限的食物发挥更大的作用。

食用转基因食品带来的危害也初露端倪,很多婴儿出现了各种问题,从还算能够接受的一些比较普通的病变,如六指或者是白化病什么的,最让那些对新生儿有着极大期待的父母们绝望的是,他们的孩子出现了种种不可挽回的变异,很多婴孩奇形怪状,甚至带着一些动植物的特征,这些变异的孩子很少有人肯坚持抚养下去,那些婴儿或许刚刚呼吸到了这个新世界的空气,就被抛弃在荒野,冻饿而死,或者成为野兽的食物,当然,也有被一些野兽捡走抚养的可能,那些失去了自己孩子的,正好母性蓬发的母兽对这些孩子身上的异状并不在乎。

转基因带来的危害让基因工程再度变成了研究的主题,人体基因调配,以及优化成为了科学家新的课题,在人类数量急剧下降的时刻,将人类的基因完善地保存下去是一项重要的任务。在整个地球都进入了冰河世纪之后,一部分人类中的精英被送去了休眠舱,等待被唤醒,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大批经过了基因优化的胚胎,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便会成长起来,成为未来世界的主力。

而各个门派的修士在各方面的妥协之后,成为了这个所谓的“火种计划”的最后保障之一,修士们的修行同样是一种进化的锅铲,在修行有所小成之后带来的便是自然寿命的延长,通过一些手段,这些修士总能活到变好起来的时候的。

别的国家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各种有用没用的技术,都能用上去了,据说在美洲那边火山爆发之前,他们甚至集举国之力,发送了一艘载人的大型宇宙飞船上去了,向着之前科学家判断可能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飞了过去。

在人类用尽一切办法要将自己的文明与种族延续下去的时候,因为洞庭湖已经被彻底冰封,陈瑾与白靖直接就进入了空间,一边修行,一边开始了孕育下一代的准备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很晚才回来,高速公路堵车,郁闷死了!

补抽:白靖的洞府在洞庭湖附近,在这样的天灾中,洞庭湖附近方圆千里的地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洞庭湖不说深浅如何,面积扩大了不少,原本中心的君山已经消失不见,估摸着潜下去还能看到一点残骸,位置也偏移了一些,白靖的洞府原本在岸边,这会儿转移到了洞庭湖的范围内,一半都淹在了湖里。

不过,这对白靖他们并没有什么理想,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将洞府重新收拾了一番,陈瑾跟白靖一起,重新布置了阵法,将洞府隐藏了起来,便打算在这边好好闭关修炼一番。

陈瑾与白靖一起专心修炼,而外面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冰河世纪的到来已经无可挽回,冬天越来越长,并且,历史上那种小冰河世纪引发的各种天灾也开始重演,长江黄河时而断流,旱灾甚至连续了两三年,真正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好不容易下了几场雨,让大家看到了活路,铺天盖地的蝗虫又席卷而来。安全基地那边不得已出动了飞机,喷洒农药,饶是如此,依旧损失惨重,至于别的地方,哪怕人们尽力捕杀,很多人直接将蝗虫当饭吃,可是,如今人口下降太多,能捕杀的也有限,不少人什么被那些凶猛的蝗虫咬伤了。

好在大多数地方如今主要粮食作物是土豆红薯,蝗灾也就是造成了减产,毕竟,土豆红薯都长在地底下呢,因而,并没有饿死太多人,但是,一系列的天灾自然会引发人祸,一些人在那里鼓吹着要政府赈济,政府要对他们负责,还有些NC的说什么上天降怒,要改朝换代之类的话,一些人开始集结起来,四处抢劫杀人,闹得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又有一些人寄希望于安全基地,又收拾东西,拖家带口,往安全基地而去。而安全基地的损失可也不小,相比于普通的乡村,安全基地虽然也种植了土豆红薯,不过,同样,别的稻麦之类的东西也种的不少,你不能指望天天啃红薯的部队有战斗力,也不能指望基地上层的官员们,也天天吃红薯土豆,那些对他们来说,是调剂生活的零食菜肴,而不是日常主食,至于更上层的那些修士,他们固然能靠天地灵气满足一些生活所需,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辟谷,就算是闭关,他们也要服用辟谷丹呢,辟谷之术只能让他们的身体处于龟息状态,想要正常生活以及修炼,食物的摄取,是必不可少的,这些所谓的“仙师”,可不是能粗茶淡饭糊弄过去的。

因而,在蝗灾中,即便及时出动了飞机喷洒农药灭蝗,安全基地的粮食产量依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这也就造成了,对于这些在路上相遇,并融合起来的前来求活的难民,基地大部分人都不同意接受,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传统,这些难民被舍弃了,无论他们如何哀求,如何哭天喊地,基地的人都坚决不肯放行,而再过不久,寒冬就要来临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喊了一句“他们不给咱们活路,咱们跟他们拼了!”绝望中的人总是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力量的,这些可以说是手无寸铁的人,直接向着基地的大门发起了进攻。

镇压同样是残酷的,很多人死了,也有人幸存了下来,他们带着极度的惊恐庆幸与极度的仇恨逃跑了,将安全基地的残忍冷酷四处宣扬,很快跟一些本来就存着一些可以说是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的人一拍即合,他们居然就在安全基地附近开始了游击战,抢收基地种植的粮食,抢劫基地出来的人,用一切上得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跟基地作对,给安全基地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在大自然的威力下,人类的自相残杀从来不是主流。

适合粮食种植的时间越来越短,一些生长期稍微长一点的作物,还不等收获的季节,寒流下来,便成为了泡影,安全基地那边的各种专家也管不了什么转基因不转基因的危害了,尽管很多人反对,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将基因工程还有道法结合在一起,意图培育生长周期短,产量高,抗病虫害的全新粮食作物,成功之后,立刻将这些种子散发到了安全基地附近的乡村去。在饿死与面临未知的基因突变的威胁中,大家的选择都很明智,基因突变就突变的,起码还能活着呢!而且,谁知道这种基因变化是好还是坏呢?

勉强解决了食物危机,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问题,短暂的温暖季节并不足以保证家禽家畜的生长,而野外的野生动物一部分被迫开始长途迁徙,另一部分为了适应严寒的天气,也在飞速地进化,总而言之,想要捕猎变得更加艰难起来,食物结构严重不合理导致了人们身体素质的进一步下降,整体寿命也在缩短,缺少足够的脂肪与蛋白质,想要熬过漫长的严冬变得异常艰难。

大批的人在这样的冬天被冻伤冻死,也有的死于野兽的袭击,一场伤风感冒也会夺走他们的性命,那些修炼了简单的吐纳功法的人要好一些,那些基础的法门并不能让他们修炼出多少法力,但是,却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强化他们的身体,在环境恶劣的时候,也能起到一点降低新陈代谢的作用,以减少热量消耗,让有限的食物发挥更大的作用。

食用转基因食品带来的危害也初露端倪,很多婴儿出现了各种问题,从还算能够接受的一些比较普通的病变,如六指或者是白化病什么的,最让那些对新生儿有着极大期待的父母们绝望的是,他们的孩子出现了种种不可挽回的变异,很多婴孩奇形怪状,甚至带着一些动植物的特征,这些变异的孩子很少有人肯坚持抚养下去,那些婴儿或许刚刚呼吸到了这个新世界的空气,就被抛弃在荒野,冻饿而死,或者成为野兽的食物,当然,也有被一些野兽捡走抚养的可能,那些失去了自己孩子的,正好母性蓬发的母兽对这些孩子身上的异状并不在乎。

转基因带来的危害让基因工程再度变成了研究的主题,人体基因调配,以及优化成为了科学家新的课题,在人类数量急剧下降的时刻,将人类的基因完善地保存下去是一项重要的任务。在整个地球都进入了冰河世纪之后,一部分人类中的精英被送去了休眠舱,等待被唤醒,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大批经过了基因优化的胚胎,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便会成长起来,成为未来世界的主力。

而各个门派的修士在各方面的妥协之后,成为了这个所谓的“火种计划”的最后保障之一,修士们的修行同样是一种进化的锅铲,在修行有所小成之后带来的便是自然寿命的延长,通过一些手段,这些修士总能活到变好起来的时候的。

别的国家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各种有用没用的技术,都能用上去了,据说在美洲那边火山爆发之前,他们甚至集举国之力,发送了一艘载人的大型宇宙飞船上去了,向着之前科学家判断可能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飞了过去。

在人类用尽一切办法要将自己的文明与种族延续下去的时候,因为洞庭湖已经被彻底冰封,陈瑾与白靖直接就进入了空间,一边修行,一边开始了孕育下一代的准备工作。

96番外 生子记

其实陈瑾和白靖修炼告一段落之后,是想要出去晃悠一圈透透气的,不过那会儿外面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地球上绝大部分地方都覆上了厚厚的冰层,到处都是淡蓝色的冰川,整个地球差不多成了冰球,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多少生命存在的迹象,两人自然没有了转悠的心思,只得再次回到了洞府内,进入了空间,开始了已经准备就绪的造人计划。

白靖当初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除了用各种珍贵材料布下的传承阵法,还有在双方同时动情的情况下献祭的心头血,再加上那一瞬间的几乎是倾泻而出的法力交汇,任何一方面出了问题,失败是小事,还会造成严重的反噬。

好在陈瑾与白靖两人之间有着灵魂契约,中间并未出任何纰漏,并且,通过这一次仪式,陈瑾的空间同样被打上了白靖的烙印,从此,白靖也可以自由使用这个空间了。

这个小生命的诞生花费了两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仅仅是为了孕育出生命种子,两人的修为就直接倒退了一个大境界,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依旧不能放松,每天都必须向阵法内输送法力,两人每天修炼出的法力大半都耗在了阵法之中,也亏得他们有这么一个空间,又正值外面修行界全面沉寂,否则的话,要是得知两人正在孕育子嗣,只怕大批的修士都会打上门来,陈瑾肯定要被扣上一个勾结妖魔的帽子,而白靖掉落了一个大境界,只怕到时候双拳难敌众手,而他们刚刚孕育出来的孩子,即便能够活下来,也会被打上别人的灵魂印记,被奴役一生。

尽管非常辛苦,好在白靖之前在空间里面点化了几个花精照料空间里面的植物,因为加入了灵脉的关系,一些较为普通的如人参灵芝之类的灵药也已经具备了一些补充法力的作用,而空间里面原有的蔬菜水果粮食也蕴含了微弱的灵气,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方便,在孕育孩子的同时,也能缓慢恢复自身的修为。

陈瑾看着阵法里的孩子,从不过一点微弱的灵光慢慢开始长大,不得不说,相比较于白靖身上的灵兽基因,来自陈瑾的基因完全处于劣势状态,因此,那个孩子从出现肉身开始,就是兽态,说实话,刚开始的胚胎并不好看,连胎毛都没有长出,蜷缩在一起,隐约可以看见四肢,简直跟没有皮肤一样,但是那种清晰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让陈瑾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他时刻关注着胚胎的发育情况,看着那个胚胎慢慢长大,生出细细的胎毛,聆听着那微弱的心跳。

这让白靖很是吃醋,尽管最先提出这个的是他,但是他还是很后悔,陈瑾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对他难免有些忽视,甚至,为了给孩子多输送一些法力,别说正常的夫夫生活了,陈瑾到了后来,连饭都不做了,直接采摘了一大堆可以生吃的蔬菜水果,堆在身边,饿了就吃这些,白靖有些幽怨地抓着一大把枣子,不停地往嘴里塞,他牙齿很好,消化能力也不错,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连枣核也不吐,就这么“咯嘣咯嘣”地将枣子嚼碎了咽下去,嘴里嘀咕道:“天天蔬菜水果,我觉得我都要变成兔子啦!臭小子,等你长大点,会自己找食了,我就把你丢出去!天哪,我当初犯了什么神经,要跟阿瑾说我们可以有孩子啊!”

足足花了近五十年时间,那个阵法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使用了大量珍惜材料制作的阵法基石直接崩毁,而悬浮在阵法中之前已经可以睁开眼睛的幼兽轻声呢喃着,跌跌撞撞地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小东西还不会说话,不过尺许长,因为发育良好,身体显得有些圆滚滚的,身上带着白色的近乎透明的毛发,他很快就站稳了身体,向着一直守在旁边的陈瑾跑了过去,陈瑾欢喜地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亲昵地蹭着陈瑾的胸,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陈瑾同样兴奋地低下头,亲了亲小东西,小东西更兴奋了。

白靖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有些吃醋地将小家伙拎了出来:“阿瑾,不要太娇惯他了!”

陈瑾不由一笑:“行啦,你跟孩子吃什么醋,你先抱着,我去给他挤点牛奶过来!”

白靖有些粗暴地掰开小东西的嘴,小东西挣扎起来,白靖却毫无放松的意思,直接将小东西一口看着就挺锋利的乳牙指给陈瑾看:“他牙已经长全了,用不着喝什么牛奶!阿瑾,我都啃了好几年的果子了,你也不心疼我一下!”

“行,行,我最心疼你,好了吧!这也是你儿子呢!之前不是说你负责取名字的吗?名字取好了没?”陈瑾想想之前确实是委屈白靖了,决定重拾厨艺,打算做一顿大餐,好好犒劳一下白靖,嘴里一边问道。

白靖对这个孩子还是关心的,他点了点头,一边用眼睛威胁着想要挣脱他的手,蹦到陈瑾手上的小家伙,一边说道:“早就取好了,叫白睿!”

陈瑾笑眯眯地弯腰再次亲了亲白靖手上的白睿:“嗯,爸爸的小睿,乖乖的,爸爸去给你做好吃的!”说完,又扭头亲了亲一脸醋意的白靖,很好地将白靖安抚了下来,然后步伐轻快地去准备做饭。

虽说过了不少年,陈瑾的手艺生疏了点,不过,他还是尽力做了一大桌子菜,多半是各种肉,用白靖的说法,之前吃各种水果蔬菜,让他觉得自己呼吸都是一股子胡萝卜味道了。陈瑾给白睿做了一盆肉末蒸蛋,白睿几乎将整个脑袋都栽进了盆子里面,然后将盆子添得干干净净,小肚子吃得鼓鼓的,显然有些撑了,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陈瑾。刚刚回厨房盛汤回来的陈瑾哭笑不得,只得将他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揉着他的小肚子,一边教训道:“怎么才这么一点,就这般贪心,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多出了一个孩子,真的是一件甜蜜同样也很崩溃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孩子不是那种软趴趴的,连翻身都不会翻,没个□个月,爬都爬不起来的人类婴儿,那是一个已经开了灵智初步有了法力的灵兽。陈瑾很快体会到了为什么人们都说七八岁的孩子人憎狗嫌,如今的白睿差不多也是这般。

空间里的各种食物非常充分,白睿虽说刚刚出生,但是灵智已经差不多相当人类□岁的孩子,因此,天天到处撒欢儿乱跑,空间如今变得很大,据白靖的推测,将来没准能进化成一个小千世界,白睿若是跑远了,陈瑾和白靖两人加起来都很难及时找到他。那小子机灵得很,而且很会找好东西,陈瑾那次不过一个错眼,白睿直接就将陈瑾之前种在山上的,如今已经有了几百年火候的人参给生啃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的鼻子怎么长的,他总能找出空间里各处种植的各种灵药,这让白靖不得不费了老大的心思,将幸存的灵药周围布置了阵法,总算让陈瑾不至于想要炼丹的时候,连点有火候的药材都找不出来。

没有药材可以偷吃了,白睿开始了追鸡撵狗,四处讨嫌的生活,陈瑾空间里的各种动物如今都是散养的,当初为了维护空间里的生态平衡,陈瑾除了以前养的各种草食动物,又养了一堆肉食动物,白睿虽说小,但是身上带着的灵兽气息,即便是对于狮虎之类的猛兽,也是一个极大的威慑,这让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连白靖点化的几只小花精也被折腾得只好躲起来“嘤嘤”哭泣。

比较令白靖郁闷的是,这小子最大的爱好,除了缠着陈瑾不放之外,就是打断他跟陈瑾的好事,几次之后,白靖忍无可忍,要不是陈瑾反对,恨不得直接将白睿给扔出去。至于陈瑾,他对白睿的容忍度永远没有下限,对于这个倾注了极大心力的孩子,陈瑾是极度宠溺的,简直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无论白靖怎么在陈瑾面前强调,他在白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一个人生活了,白睿应该独立了云云,陈瑾看看白睿不过两尺的身长,自然是坚定地拒绝了白靖的提议,继续拿着白睿当小孩子宠。

当陈瑾觉得白睿调皮捣蛋完全是因为太过寂寞,没有人陪他玩,想要再弄一个孩子出来的时候,早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的白靖果断地用嘴堵住了陈瑾对于未来儿女环绕的幻想。

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个空间中平静地生活着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依旧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按照自己的步调,缓缓向前。厚厚的冰层下面,幸存的人类文明沉寂着,等待着复苏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补抽:

其实陈瑾和白靖修炼告一段落之后,是想要出去晃悠一圈透透气的,不过那会儿外面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地球上绝大部分地方都覆上了厚厚的冰层,到处都是淡蓝色的冰川,整个地球差不多成了冰球,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多少生命存在的迹象,两人自然没有了转悠的心思,只得再次回到了洞府内,进入了空间,开始了已经准备就绪的造人计划。

白靖当初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除了用各种珍贵材料布下的传承阵法,还有在双方同时动情的情况下献祭的心头血,再加上那一瞬间的几乎是倾泻而出的法力交汇,任何一方面出了问题,失败是小事,还会造成严重的反噬。

好在陈瑾与白靖两人之间有着灵魂契约,中间并未出任何纰漏,并且,通过这一次仪式,陈瑾的空间同样被打上了白靖的烙印,从此,白靖也可以自由使用这个空间了。

这个小生命的诞生花费了两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仅仅是为了孕育出生命种子,两人的修为就直接倒退了一个大境界,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依旧不能放松,每天都必须向阵法内输送法力,两人每天修炼出的法力大半都耗在了阵法之中,也亏得他们有这么一个空间,又正值外面修行界全面沉寂,否则的话,要是得知两人正在孕育子嗣,只怕大批的修士都会打上门来,陈瑾肯定要被扣上一个勾结妖魔的帽子,而白靖掉落了一个大境界,只怕到时候双拳难敌众手,而他们刚刚孕育出来的孩子,即便能够活下来,也会被打上别人的灵魂印记,被奴役一生。

尽管非常辛苦,好在白靖之前在空间里面点化了几个花精照料空间里面的植物,因为加入了灵脉的关系,一些较为普通的如人参灵芝之类的灵药也已经具备了一些补充法力的作用,而空间里面原有的蔬菜水果粮食也蕴含了微弱的灵气,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方便,在孕育孩子的同时,也能缓慢恢复自身的修为。

陈瑾看着阵法里的孩子,从不过一点微弱的灵光慢慢开始长大,不得不说,相比较于白靖身上的灵兽基因,来自陈瑾的基因完全处于劣势状态,因此,那个孩子从出现肉身开始,就是兽态,说实话,刚开始的胚胎并不好看,连胎毛都没有长出,蜷缩在一起,隐约可以看见四肢,简直跟没有皮肤一样,但是那种清晰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让陈瑾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他时刻关注着胚胎的发育情况,看着那个胚胎慢慢长大,生出细细的胎毛,聆听着那微弱的心跳。

这让白靖很是吃醋,尽管最先提出这个的是他,但是他还是很后悔,陈瑾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对他难免有些忽视,甚至,为了给孩子多输送一些法力,别说正常的夫夫生活了,陈瑾到了后来,连饭都不做了,直接采摘了一大堆可以生吃的蔬菜水果,堆在身边,饿了就吃这些,白靖有些幽怨地抓着一大把枣子,不停地往嘴里塞,他牙齿很好,消化能力也不错,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连枣核也不吐,就这么“咯嘣咯嘣”地将枣子嚼碎了咽下去,嘴里嘀咕道:“天天蔬菜水果,我觉得我都要变成兔子啦!臭小子,等你长大点,会自己找食了,我就把你丢出去!天哪,我当初犯了什么神经,要跟阿瑾说我们可以有孩子啊!”

足足花了近五十年时间,那个阵法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使用了大量珍惜材料制作的阵法基石直接崩毁,而悬浮在阵法中之前已经可以睁开眼睛的幼兽轻声呢喃着,跌跌撞撞地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小东西还不会说话,不过尺许长,因为发育良好,身体显得有些圆滚滚的,身上带着白色的近乎透明的毛发,他很快就站稳了身体,向着一直守在旁边的陈瑾跑了过去,陈瑾欢喜地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亲昵地蹭着陈瑾的胸,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陈瑾同样兴奋地低下头,亲了亲小东西,小东西更兴奋了。

白靖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有些吃醋地将小家伙拎了出来:“阿瑾,不要太娇惯他了!”

陈瑾不由一笑:“行啦,你跟孩子吃什么醋,你先抱着,我去给他挤点牛奶过来!”

白靖有些粗暴地掰开小东西的嘴,小东西挣扎起来,白靖却毫无放松的意思,直接将小东西一口看着就挺锋利的乳牙指给陈瑾看:“他牙已经长全了,用不着喝什么牛奶!阿瑾,我都啃了好几年的果子了,你也不心疼我一下!”

“行,行,我最心疼你,好了吧!这也是你儿子呢!之前不是说你负责取名字的吗?名字取好了没?”陈瑾想想之前确实是委屈白靖了,决定重拾厨艺,打算做一顿大餐,好好犒劳一下白靖,嘴里一边问道。

白靖对这个孩子还是关心的,他点了点头,一边用眼睛威胁着想要挣脱他的手,蹦到陈瑾手上的小家伙,一边说道:“早就取好了,叫白睿!”

陈瑾笑眯眯地弯腰再次亲了亲白靖手上的白睿:“嗯,爸爸的小睿,乖乖的,爸爸去给你做好吃的!”说完,又扭头亲了亲一脸醋意的白靖,很好地将白靖安抚了下来,然后步伐轻快地去准备做饭。

虽说过了不少年,陈瑾的手艺生疏了点,不过,他还是尽力做了一大桌子菜,多半是各种肉,用白靖的说法,之前吃各种水果蔬菜,让他觉得自己呼吸都是一股子胡萝卜味道了。陈瑾给白睿做了一盆肉末蒸蛋,白睿几乎将整个脑袋都栽进了盆子里面,然后将盆子添得干干净净,小肚子吃得鼓鼓的,显然有些撑了,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陈瑾。刚刚回厨房盛汤回来的陈瑾哭笑不得,只得将他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揉着他的小肚子,一边教训道:“怎么才这么一点,就这般贪心,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多出了一个孩子,真的是一件甜蜜同样也很崩溃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孩子不是那种软趴趴的,连翻身都不会翻,没个八九个月,爬都爬不起来的人类婴儿,那是一个已经开了灵智初步有了法力的灵兽。陈瑾很快体会到了为什么人们都说七八岁的孩子人憎狗嫌,如今的白睿差不多也是这般。

空间里的各种食物非常充分,白睿虽说刚刚出生,但是灵智已经差不多相当人类八九岁的孩子,因此,天天到处撒欢儿乱跑,空间如今变得很大,据白靖的推测,将来没准能进化成一个小千世界,白睿若是跑远了,陈瑾和白靖两人加起来都很难及时找到他。那小子机灵得很,而且很会找好东西,陈瑾那次不过一个错眼,白睿直接就将陈瑾之前种在山上的,如今已经有了几百年火候的人参给生啃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的鼻子怎么长的,他总能找出空间里各处种植的各种灵药,这让白靖不得不费了老大的心思,将幸存的灵药周围布置了阵法,总算让陈瑾不至于想要炼丹的时候,连点有火候的药材都找不出来。

没有药材可以偷吃了,白睿开始了追鸡撵狗,四处讨嫌的生活,陈瑾空间里的各种动物如今都是散养的,当初为了维护空间里的生态平衡,陈瑾除了以前养的各种草食动物,又养了一堆肉食动物,白睿虽说小,但是身上带着的灵兽气息,即便是对于狮虎之类的猛兽,也是一个极大的威慑,这让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连白靖点化的几只小花精也被折腾得只好躲起来“嘤嘤”哭泣。

比较令白靖郁闷的是,这小子最大的爱好,除了缠着陈瑾不放之外,就是打断他跟陈瑾的好事,几次之后,白靖忍无可忍,要不是陈瑾反对,恨不得直接将白睿给扔出去。至于陈瑾,他对白睿的容忍度永远没有下限,对于这个倾注了极大心力的孩子,陈瑾是极度宠溺的,简直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无论白靖怎么在陈瑾面前强调,他在白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一个人生活了,白睿应该独立了云云,陈瑾看看白睿不过两尺的身长,自然是坚定地拒绝了白靖的提议,继续拿着白睿当小孩子宠。

当陈瑾觉得白睿调皮捣蛋完全是因为太过寂寞,没有人陪他玩,想要再弄一个孩子出来的时候,早就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的白靖果断地用嘴堵住了陈瑾对于未来儿女环绕的幻想。

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个空间中平静地生活着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依旧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按照自己的步调,缓缓向前。厚厚的冰层下面,幸存的人类文明沉寂着,等待着复苏的机会。

97番外 文明复苏那些事儿

无论准备如何充分,之前的人对于灾难持续的时间预计实在不那么足。另外,冰川的运动以及地壳运动同样毁灭了不少基地,一些基地的能源直接被切断。不管怎么样,保存人类的火种还是需要能源的,为了降低人体的新陈代谢,就要将人体安置在近乎绝对零度的环境里面,为了保持细胞即便处于休眠状态还要具备活性,自然需要主控系统时不时地补充一些营养物质,为了保证这些,哪一样不需要能源呢?一旦能源断绝,这些处于休眠期的生命就将慢慢流逝,除非在之前被唤醒,否则便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气候稍微开始回暖,覆盖在地面上的冰层开始融化,露出了只长着一些苔藓之类植物的地面的时候,一些修士不得不清醒过来,开始想办法将因为地壳运动,从经纬度到深度都出现了变化的那些基地里的一部分人唤醒。这部分人类中的精英开始了艰难的重建工作。

因为大量的土地如今依旧被冰层覆盖,除了少数人,普通人能够正常生存的地方非常狭小,当然,这会儿人口也并不多。缺少各类资源,自然发展不出什么科技,人类再次倒退回了农耕时代,艰难地在依旧寒冷的荒原上开垦着土地,修士们将由他们保存的各类种子提供给他们,让他们勉强可以御寒果腹,人类的文明就这般慢慢重建起来。

很少有人能够忍受权势的诱惑,这些人拼命采用各种基因技术延长自身的寿命,增强自身的力量,再配合各类高科技武器,等他们具备了举足轻重的力量之后,便开始与修士产生了冲突,之间各有损失,修士们缺乏后劲,他们还需要寻找良才美质继续传承道统,而那些古人类却也希望从修士那里获得真正长生的秘诀,双方在各自损失惨重之后,不得不妥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和解。

这些修行水准只能算是半吊子的修士,与这些在休眠之前身体就得到了改造,如今更是通过各种手段,极大地增强了能力的人类自诩为神,高高在上,出于对自身的考虑,尽管经历了好几代人的繁衍,冰河世纪渐渐进入了末期,他们却不愿意按照原本的计划,引导人类向着高科技的方向发展进化了,反而人为地将人类文明引入了另一个方向。当然,对于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没有感到心虚亏心什么的,还要为自己立上一个为了促进地球和谐发展,避免再次走上毁灭之路,引导人们走上可持续发展道路之类冠冕堂皇的牌坊。

因此,这些从冰河世纪之前留下的人类走上了两个方向,修士们继续修仙修佛,而那些人类获得了神道的法门,转变成了所谓的神祗,他们在暗地里面扶持着一些人类,掌握了世俗的权力,各自按照自己的需求,收集着所谓的信仰之力,辅佐自己的修行。

而这些新人类随着冰川的退去,各个可生存地区的接壤,以及生产力的慢慢提高,在他们所谓的神的引导下,互相征战,最终融合,慢慢再度走向了统一之路,重新进入了封建皇朝时代。只是,与曾经那些“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的一言九鼎的皇帝而言,如今的皇帝,头顶上太上皇实在多了点。若真是自己的亲爹,那也没什么,好吃好喝地供着就行,偏偏这些“太上皇”们都是所谓的仙师神祗,压根得罪不起,万一人家来个什么神罚天谴之类的,这个皇帝也就做到头了。因此,大多数的皇帝无论是英明还是庸碌,对于头顶上这些“神仙”都很是尊敬,就算不会言听计从,明面上也会敷衍着。一旦出现了意图撇开这些“神仙”不管的,要么换个皇帝做做,甚至直接改朝换代,谁让不少延续了很多年的世家贵族,背地里面都是某一个门派或者是某些“神祗”扶持的呢!

东方如此,西方也差不多,欧美那边本来一直就是有信仰的,最先醒来的,是当初培养出来的作为新人类守护者和引导者的生化战士之类的改造人,他们的设计寿命很长,也具备着更加强大的力量,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是什么模样,万一出现一些如同史前怪兽一样的野兽,新人类只怕是无法顺利活下来的,不过很遗憾,那些预留的作为监督的人员被这些不甘心被控制的改造人杀死,超级主脑又被最先醒来的这些改造人重新设置了权限,原本布置在他们体内的生物炸弹被取出,彻底自由了的他们直接将自己当成了上帝神明,将新人类变成了自己放牧的羊羔。

他们将新人类自出生开始就进行洗脑,将他们变成神明的信徒,向信徒要求各种供奉,从不怎么需要的食物,到珍珠宝石,再到各种珍稀的矿产。与相对还算慷慨大方的东方那些披着神仙皮的人来说,他们更加恶劣,他们只向这些新人类传授一些简单的农业知识,没有文字,没有科技,没有文化,便是一些简陋的技术,也是这些新人类慢慢自己摸索出来的。他们需要这些人类蒙昧无知,如此,才会一心一意地信奉他们这些神明。

曾经所有的高科技直接被这些人垄断,将这些彻底隐藏在懵懂的新人类眼中所谓的神山之类的地方,这些人有着悠长的寿命,他们的大脑也经过了开发,哪怕一开始只是作为战斗武器使用,有着超级主脑的辅助,也足够他们很快就拥有末世前那些一流科学家的水准了,他们不需要知道什么宇宙的目的,他们需要的是更强大的武器,更强大的力量,让自己能够活得更长,享受更长时间的权势。当然,为了更大的权势,更多的地盘,更多的资源,这些所谓的神同样进入了漫长的征战中,他们在互相作战之后,发觉这会威胁到自身的生命,很快,他们直接下了所谓的神谕,命令自己的信徒向那些所谓的“异教徒”发动了攻击。这样的宗教战争连绵了很多年,这些改造人通过结盟分化,合纵连横之类的手段,杀死了不少同类,占据了他们的资源,

陈瑾和白靖没有看到冰河世纪的彻底结束,在漫长的时间当中,哪怕只有一部分时间用于修行,他们还是修炼到了渡劫飞升的程度。他们再次走遍了全球,地球上的一切让他们已经找不到熟悉的痕迹,生活在贫困之中的底层人民,相对还算如意的神职人员与贵族,以及依靠着对于其他阶层的剥削,还有垄断在他们手里的来自于冰河世纪前的高科技,从而生活得异常奢侈舒适的所谓的神。陈瑾他们对这些失去了兴趣,他们并不想同样成为这样的神,带着留恋与惆怅,干脆便用空间带着已经化形的白睿一起飞升离开了,想必,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此也就完结了!撒花庆祝一下,休息几天,开始填以前开的坑!

补抽:无论准备如何充分,之前的人对于灾难持续的时间预计实在不那么足。另外,冰川的运动以及地壳运动同样毁灭了不少基地,一些基地的能源直接被切断。不管怎么样,保存人类的火种还是需要能源的,为了降低人体的新陈代谢,就要将人体安置在近乎绝对零度的环境里面,为了保持细胞即便处于休眠状态还要具备活性,自然需要主控系统时不时地补充一些营养物质,为了保证这些,哪一样不需要能源呢?一旦能源断绝,这些处于休眠期的生命就将慢慢流逝,除非在之前被唤醒,否则便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气候稍微开始回暖,覆盖在地面上的冰层开始融化,露出了只长着一些苔藓之类植物的地面的时候,一些修士不得不清醒过来,开始想办法将因为地壳运动,从经纬度到深度都出现了变化的那些基地里的一部分人唤醒。这部分人类中的精英开始了艰难的重建工作。

因为大量的土地如今依旧被冰层覆盖,除了少数人,普通人能够正常生存的地方非常狭小,当然,这会儿人口也并不多。缺少各类资源,自然发展不出什么科技,人类再次倒退回了农耕时代,艰难地在依旧寒冷的荒原上开垦着土地,修士们将由他们保存的各类种子提供给他们,让他们勉强可以御寒果腹,人类的文明就这般慢慢重建起来。

很少有人能够忍受权势的诱惑,这些人拼命采用各种基因技术延长自身的寿命,增强自身的力量,再配合各类高科技武器,等他们具备了举足轻重的力量之后,便开始与修士产生了冲突,之间各有损失,修士们缺乏后劲,他们还需要寻找良才美质继续传承道统,而那些古人类却也希望从修士那里获得真正长生的秘诀,双方在各自损失惨重之后,不得不妥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和解。

这些修行水准只能算是半吊子的修士,与这些在休眠之前身体就得到了改造,如今更是通过各种手段,极大地增强了能力的人类自诩为神,高高在上,出于对自身的考虑,尽管经历了好几代人的繁衍,冰河世纪渐渐进入了末期,他们却不愿意按照原本的计划,引导人类向着高科技的方向发展进化了,反而人为地将人类文明引入了另一个方向。当然,对于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没有感到心虚亏心什么的,还要为自己立上一个为了促进地球和谐发展,避免再次走上毁灭之路,引导人们走上可持续发展道路之类冠冕堂皇的牌坊。

因此,这些从冰河世纪之前留下的人类走上了两个方向,修士们继续修仙修佛,而那些人类获得了神道的法门,转变成了所谓的神祗,他们在暗地里面扶持着一些人类,掌握了世俗的权力,各自按照自己的需求,收集着所谓的信仰之力,辅佐自己的修行。

而这些新人类随着冰川的退去,各个可生存地区的接壤,以及生产力的慢慢提高,在他们所谓的神的引导下,互相征战,最终融合,慢慢再度走向了统一之路,重新进入了封建皇朝时代。只是,与曾经那些“天子一怒,血流漂杵”的一言九鼎的皇帝而言,如今的皇帝,头顶上太上皇实在多了点。若真是自己的亲爹,那也没什么,好吃好喝地供着就行,偏偏这些“太上皇”们都是所谓的仙师神祗,压根得罪不起,万一人家来个什么神罚天谴之类的,这个皇帝也就做到头了。因此,大多数的皇帝无论是英明还是庸碌,对于头顶上这些“神仙”都很是尊敬,就算不会言听计从,明面上也会敷衍着。一旦出现了意图撇开这些“神仙”不管的,要么换个皇帝做做,甚至直接改朝换代,谁让不少延续了很多年的世家贵族,背地里面都是某一个门派或者是某些“神祗”扶持的呢!

东方如此,西方也差不多,欧美那边本来一直就是有信仰的,最先醒来的,是当初培养出来的作为新人类守护者和引导者的生化战士之类的改造人,他们的设计寿命很长,也具备着更加强大的力量,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是什么模样,万一出现一些如同史前怪兽一样的野兽,新人类只怕是无法顺利活下来的,不过很遗憾,那些预留的作为监督的人员被这些不甘心被控制的改造人杀死,超级主脑又被最先醒来的这些改造人重新设置了权限,原本布置在他们体内的生物炸弹被取出,彻底自由了的他们直接将自己当成了上帝神明,将新人类变成了自己放牧的羊羔。

他们将新人类自出生开始就进行洗脑,将他们变成神明的信徒,向信徒要求各种供奉,从不怎么需要的食物,到珍珠宝石,再到各种珍稀的矿产。与相对还算慷慨大方的东方那些披着神仙皮的人来说,他们更加恶劣,他们只向这些新人类传授一些简单的农业知识,没有文字,没有科技,没有文化,便是一些简陋的技术,也是这些新人类慢慢自己摸索出来的。他们需要这些人类蒙昧无知,如此,才会一心一意地信奉他们这些神明。

曾经所有的高科技直接被这些人垄断,将这些彻底隐藏在懵懂的新人类眼中所谓的神山之类的地方,这些人有着悠长的寿命,他们的大脑也经过了开发,哪怕一开始只是作为战斗武器使用,有着超级主脑的辅助,也足够他们很快就拥有末世前那些一流科学家的水准了,他们不需要知道什么宇宙的目的,他们需要的是更强大的武器,更强大的力量,让自己能够活得更长,享受更长时间的权势。当然,为了更大的权势,更多的地盘,更多的资源,这些所谓的神同样进入了漫长的征战中,他们在互相作战之后,发觉这会威胁到自身的生命,很快,他们直接下了所谓的神谕,命令自己的信徒向那些所谓的“异教徒”发动了攻击。这样的宗教战争连绵了很多年,这些改造人通过结盟分化,合纵连横之类的手段,杀死了不少同类,占据了他们的资源,

陈瑾和白靖没有看到冰河世纪的彻底结束,在漫长的时间当中,哪怕只有一部分时间用于修行,他们还是修炼到了渡劫飞升的程度。他们再次走遍了全球,地球上的一切让他们已经找不到熟悉的痕迹,生活在贫困之中的底层人民,相对还算如意的神职人员与贵族,以及依靠着对于其他阶层的剥削,还有垄断在他们手里的来自于冰河世纪前的高科技,从而生活得异常奢侈舒适的所谓的神。陈瑾他们对这些失去了兴趣,他们并不想同样成为这样的神,带着留恋与惆怅,干脆便用空间带着已经化形的白睿一起飞升离开了,想必,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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