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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名:纳喀索斯的花束

  作者:绯红雨

  简介:

  特洛伊之战的第九年。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古战场上突然出现一个闪着金光的少年,他天真俊美,他拥有神力,他所向披靡,他无所不能……

  他要结束战争,要让特洛伊回到战前宁静的和平中,人民在充满鸟语花香的环境中嬉闹玩乐,姑娘们尽情地期待着爱情的来到,小伙子在广袤的土地上锤炼着自己的勇气,妇女们采摘着丰盛的果实,长者们品尝着美味的酒酿。

  而他在爱人的怀抱中死去。

  内容标签:西方罗曼,传奇,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纳喀索斯┃配角:波塞冬、阿波罗┃其它:希腊神话、伊利亚特、荷马史诗

  一句话简介:水仙少年自恋之路

  立意:维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

第一章

  “伟大的神,我们敬爱的神明们

  请从光荣的神殿中出来看看吧

  看看我们的城墙,看看你虔诚的信徒

  高耸坚固的城堡里住着的王

  请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

  看看我们的城堡,看看你的子民

  看看宽阔如磐石的砖墙下的累累尸骨

  特洛伊城河下游荡着的弃儿如牛毛

  劳工们的四肢已经散架,妇人们的泪水已经干涸

  抬头看看吧,尸骨化为尘土

  先人们,别寂寞,也许下一秒就有人倒下

  伴着呻/吟和粉末洒下热泪,去赴你们的约会

  冥府的盛宴已经备好

  凡人们啊,我们还在等待什么

  等待英雄们降临

  还是等待神的怜悯

  丰收女神已经抛弃我们,

  春天永远不会到来。”

  ……

  一遍又一遍的歌声回荡在城墙内外。

  特洛伊城建造在宽阔的平原之中,周围环山和海,有着典型的内陆景观和气候。

  特洛伊王城分为两部分,城内和城外,两者之间有着高耸坚固的城墙阻隔。

  延绵不绝的城堡已经初见端倪,巍峨高耸。

  吟游诗人的描述中,这个城堡有着无与伦比的设计,美轮美奂的珠宝装饰点缀其中,白玉雕漆,黄金和青铜器皿布满了整个轮廓。高耸入云的大理石柱和露台上挂满了鲜花,从外面看过去就像神的空中花园。

  纳喀索斯骑着骏马,出了王宫,来到了郊外,听到了歌声。

  他问:“他们是吃不饱饭,穿不上衣服,无家可归吗?”

  跟着他的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他们无耻懒惰,需要鞭策。”

  纳喀索斯困惑地瞪大眼睛,小马驹离那些劳工们越来越近。他来到了正在修建的一段城墙下,劳工们的歌声还在响起,响亮又有节奏。

  “……丰收女神抛弃了我们,春天的收获消逝如烟。”

  纳喀索斯听着歌声,风吹起了他的面纱,露出了他的眉眼。绝美的面容让劳工们失了声,忘记了调子,他们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手里的动作,忘记了歌谣,只有那精致绝美的面容。

  多美的人啊,是盛夏季节中颗颗饱满的葡萄,鲜艳欲滴;是山涧溪流中被打磨贝壳,纯净透亮;是冬季皑皑雪山的松柏,挺拔俊秀;他的美就像神女手中的竖琴琴音一样令人心旷神怡,又如神殿中被精心侍奉的那盆纯洁百合话般让人见之忘俗。

  面纱又遮掩了他的面容,人群中响起遗憾的叹息声。

  “可恶!又在偷懒!”

  一声怒吼打破了这种惊叹的静谧沉默。

  这个时候监工们到了——十五六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壮汉,带着宽大的帽子,手拿着长鞭,开始呵斥劳工们干活:

  “懒惰又贪婪的懦夫,还不快干活。

  你们今天的午饭还没有着落,

  你们的父母妻儿还需要你们的供养,

  家中老弱病残嗷嗷待哺,偷懒那是耻辱。

  偷钱耍滑更是是对王的侮辱,对生活的践踏。

  难道你们各个都是英雄们,妄想着寻找传说中的金苹果,

  但别忘了那是勇者的专属。

  贪婪的羔羊们,抛弃妄想和埋怨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不要磨蹭,去搬砖碎石搭建我们的城墙吧。

  要知道是神的怜悯和王的慷慨,才让你们有了生存的机会。

  丰收季节已经过去,家中余粮见底,不努力工作,何以养家?

  起来,你,去架起高高阶梯;你,还有你去浇水泥;你去砌墙!

  动起来吧,特洛伊的汉子们。”

  号子声响起——重复的劳动开始了!

  为了牢不可摧的城墙,为了世代居住的城堡和居所,他们这群苦命的劳工们开始干活了!

  监工们的呵斥和鞭策敲击这他们。

  劳工们从刚才那个少年中美貌回过神来,再一转头少年早已经不见了。

  “唉。”美景总是这样容易消散。

  众人齐齐叹息,开始干活。

  纳喀索斯骑着小骏马悠闲地来到了集市贸易中。

  他肩膀上方飞着小绿鹦鹉,叽叽喳喳的:“那边的蛋糕好香甜。西边那个摊位上的葡萄酒不错,哎呀,这个小家伙手中的烤羊肉金黄,味道居然比咱们家里的还香,想吃,快给我买。”

  纳喀索斯充耳不闻,从小马驹上下来,牵着在来来往往的妇人孩子和摊贩中行走。

  带着头巾的农妇挎着篮子挑选为数不多的物品,她们的篮子里大多是水果和贝壳,还有鸟蛋,以物换物,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嬉笑玩闹。

  纳喀索斯对这一切都非常有兴趣,充满着烟火味。他在林中待了近十六年,一出生父母便离开他,将他托付给林中女仙。那深林中只有溪水和花蜜,还有女仙和精灵陪伴着他。不见炊烟,不见城市,不见人类,他觉得寂寞又觉得舒适,虽然偶尔会烦闷那些精灵对他的赞美和告白,但对于深林的一切他都深深热爱着。

  然而一年前母亲突然出现将他从深林中带出来,并将他安置在了特洛伊城堡里。

  他默默接受了这一切,在王宫里和特洛伊的几位王子们一起生活着,因为他的美貌,所以王宫的人都对他非常友好。但是他偶尔也会觉得寂寞,想念深林中秀美溪水和香甜的甘蜜,所以他偶尔会出宫游玩。

  小绿鹦鹉在他耳边一直鼓动着他,让他去买金黄的烤羊腿,纳喀索斯禁不住他的念叨,拿出了精美的贝壳去换了一个羊腿。小绿鹦鹉扇动着翅膀,准备大快朵颐,然而羊腿很快被抢走。

  小绿鹦鹉怒了,扑腾着翅膀追了上去——纳喀索斯也随之追着。

  小偷跑得飞快,犹如一阵风一样转入人群中不见了,纳喀索斯骑着小马驹跟着小绿鹦鹉,一路追到了爱达山。那个小偷终于放弃了奔跑,但是羊腿已经被他一路啃完了。

  小绿鹦鹉气的啄着他的面孔,将那个小偷啄的满脸血。纳喀索斯觉得小偷的样子没有任何美感,制止了小绿,“停下,小绿。够了。”他下了马,对着那个小偷说:“请把我的贝壳也还给我。”

  小偷蜷缩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尊敬的少爷,我没有拿你的贝壳。羊腿是我太饿了,求你宽恕我。”

  纳喀索斯困惑极了,撩起了面纱,指着他的肚子道:“可是我明明看见你把我的贝壳藏在了里面。”

  小偷眼神一闪,似乎惊叹于他的美貌,一时间没了声音。他把藏在肚子下面的贝壳拿出来,伸出手,“还,还给你。”话音落下一跃而起猛地推了纳喀索斯,准备抢走小马驹——

  但纳喀索斯纹丝不动,衣服上被染了黑色痕迹,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很生气。”他道,然后挥手将小偷挥倒在地。

  鹦鹉鸣叫着又开始施展自己的绝技,小偷被啄的无路可逃,痛哭流涕直到昏倒在地。纳喀索斯叫住了鹦鹉,对小偷道:“你走吧。”

  小偷哭泣着,纳喀索斯想了想又把贝壳拿出两枚给他,“只能给你两个。”小偷抓住贝壳就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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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下一篇新文,求个收藏(网页端直接点进去可收藏《帝国与玫瑰之她在星际修机甲》正经文案:李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为星际时代一个即将被废弃星球的破产小财主家的二女儿伊丽莎白。这家还有四个女儿,分别是简、玛丽,吉蒂和莉迪亚。

  李潇悟了,原来自己是来享福的,马上有美妙的爱情,英俊的达西就要来了。

  然而事实是班纳特夫妇卧病在床,急需来自高级星球的基因药物维持生命;星球资源枯竭,即将爆炸,她们还没有攒够离开的飞船票;门外还有经常因为她们父亲投资失败而前来追债的匪徒……

  而她们一家除了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外,什么也拿不出来。面对着小姐妹那瑟瑟发抖的样子,李潇站了出来,拿起扳手和操作板,开始了自己的奋斗生涯。

  小片段:宇宙历2020年,银河帝国时代。

  维亚纳斯联邦学院。

  一群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听说达西公爵要来我们学院,天哪,这是真的吗?”

  “不光是达西公爵,李维皇太子殿下也来。我真不敢相信,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两位帝国最优秀的单身汉,我真是太幸福了!”

  “你昨天还在说最幸福的事情是能和罗密欧上尉一个学院,这移情别恋速度也太快了。”

  “是为了我们学院四年一度的毕业生技能大赛来的吧,毕竟是全帝国盛会呢。听说皇太子殿下的标准是像朱丽叶公主那个类型的,天真活泼的女孩子。达西公爵喜欢什么样的呢?”

  女孩子都笑起来,相互推嚷,幻想憧憬着:毕竟达西公爵是帝国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他英俊富有,地位尊贵,是帝国所有少女的头号梦中情人。

  一个女同学看着伊丽莎白,“丽莎,你怎么不说话。”

  伊丽莎白摸着手中的机甲空间钮,漫不经心地说:“也许他喜欢我这款呢。”

  女孩子们哄笑起来,似乎伊丽莎白说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她们乐不可支,“丽莎,你可真逗。”

  两年后当这群少女们得知达西公爵订婚了,未婚妻正是伊丽莎白·班纳特的时候,她们惊呆了!

  救救孩子,看看专栏吧,求个作收。想凑够400的作收,卑微jpg。

第二章

  小偷离开后,小马驹不耐烦地踢了马蹄,嘶鸣起来。纳喀索斯看着自己的衣服,小鹦鹉叽叽喳喳地,“脏,真脏。”他看着远处的山,扑棱着翅膀,“那里有山有水有牧场。”

  那是艾达山,特洛伊最大的牧场。

  洁癖的纳喀索斯道:“我不能忍受这样脏兮兮的回去,我们去山谷中洗漱一番。”

  艾达山山谷的水草丰美,许多放牧人都在这里放牧,牛羊成群,骏马成双,猎狗野兔众多……纳喀索斯找到一处溪流,将外袍脱下洗净晾干。

  碍事面纱也取了下来,小马驹喝着水,小鹦鹉唱着歌。

  这个时候他看到水中的倒影,精致的眉峰,如宝石般的眼眸,花瓣般的嘴唇……多美啊。他不禁伸出手想要碰触。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焦急问道,“别想不开”有人扒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扭转过来,“不能溺水。”。

  “你——”那个声音在纳喀索斯回头的一瞬间失声,满眼的惊艳之色。

  “怎么?”纳喀索斯拍掉握住自己肩膀的手,站起来,“有什么事?”

  “我以为你要自杀。”牧羊人道,“是我误会了,你从城里来的吗?是住在特洛伊还是柔曼德罗,你真好看,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牧羊人非常热情,把鲜美的奶酪也拿了出来,还有着新鲜的椰果,“这是你的宠物吗?真可爱,来,小家伙,这是你爱吃的虫子。”

  “我是魄罗,这一片牧草都是我的,我帮特洛伊国王放牧,他给我报酬。我之前没有见过你,我想你一定是从莱斯博斯岛来的,这块大陆只有那个小岛我没有去过。你尝尝这甜美的葡萄酒,我保证你一定会爱上他的。”他极力推荐着他有的美食,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东西招待着难得一见的美少年。

  小绿扇动着翅膀落在了纳喀索斯肩膀上,“慷慨的牧羊人,我想吃烤羊腿。”纳喀索斯闻言也点点头,于是魄罗立刻把一只五公斤重量的小肥羊杀了,点燃了火把,开始烤全羊。

  纳喀索斯美美的吃了一顿烤全羊,他开心极了。天色已晚,他准备回去,魄罗非常不舍,又拿出了一把精美的匕首和一直小羊羔,送给了纳喀索斯。

  纳喀索斯不接受,但是魄罗道:“难道你不把我当做朋友吗?我们共度了一个美妙的下午,朋友之间互赠礼物理所当然。”

  朋友,纳喀索斯当然是有朋友的,他在特洛伊王宫里也有好几位朋友,但是他们都翩翩有礼,不会像牧羊人这样开放自得。纳喀索斯有自己的骄傲,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朋友,所以他再次拒绝了这个牧羊人的礼物。

  魄罗看他的表情,充满阳光的脸盘上显示出了失落的表情,道:“既然这样,那我给你讲一讲来自克里特岛歌手俄耳甫斯的故事吧。”

  俄耳甫斯游历冥府拯救自己深爱的妻子的故事,他讲述的生动有趣,仿佛亲身经历一般,纳喀索斯听完这个深情的故事,也非常感动,道:“后来他死去在冥府和心爱的人相聚,也很浪漫。”母亲总是告诫他,冥府多么恐怖,但是在这个故事里,冥府却成全了俄耳甫斯的爱情。

  多么浪漫啊。

  就像母亲和吟游诗人口中的爱情,绝美心碎又令人向往。

  魄罗幽默风趣,懂得也很多,给纳喀索斯讲了很多英雄冒险故事,纳喀索斯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小绿一直催促着天黑要回家,而且他也答应过母亲不能在外过夜,他都不想离开爱达山。

  魄罗看他听得认真,又讲了许多,把纳喀索斯回城的时间拖延下来,一直到太阳已经看不见,月亮爬上山头,纳喀索斯再次提出要回家。

  魄罗看出来了他对那些美妙的故事产生了向往,灵机一动送给了一幅卷轴,“山川河流,平原峡谷,天空地府均在其中,可回去仔细相看。”

  慷慨的牧羊人打动了纳喀索斯,可惜他没有相应的礼物回赠。于是在魄罗再一次询问他住在哪,怎么才能见到他的时候回答道:“你真慷慨,可惜我只能把我的贝壳都给你,我是纳喀索斯,我住在特洛伊王宫里。明日我会带着礼物来酬谢你的招待。”

  魄罗将他送下艾达山,看到这个少年远去,那优美的背影让他沉醉,那完美的面容让他无法忘怀。

  他喃喃自语:

  “我现在可以自豪说出来,从今天开始,我期待太阳的到来

  我不会自怨自艾,也不会埋怨奥林匹斯山的那位神王

  是我站错了队伍,我不该轻易地挑战权威

  但我现在兴奋——命运女神已经给我最好的馈赠了。

  你瞧,纳喀索斯。多美的名字啊,多美的容貌啊,多美的姿态啊。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着迷,要是能够属于我该多好。”

  艾达山风景美如画。羊群咩咩叫着,溪水哗哗流淌着,花蝴蝶飞舞着。牧羊人把牛羊赶到溪边喝水,并且继续吟诵赞美着:

  “我天生情感丰富,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丛未告诉过别人我的另一层身份,凭借我的口才将美人俘虏

  用美德和甜蜜的嘴唇赠与凡人幸福和光明

  神的身份让我有着无尽的生命,可以尽情的享受美好的世界

  也自认为见到过许多的美人,而世今晚在山谷中洗漱的少年格外动人心魄,

  他的皮肤是那样白皙,他从头到脚无一不完美,就连他的声音也让人难以忘怀。

  如果能回到我的故土,我将分享给他最精美的衣衫和珠宝,为他建造着充满阳光和美妙音乐的宫殿

  让快乐围绕他周围,我会陪伴他到永久,在海的尽头甜蜜微笑”

  牧羊人欢快地吟唱着,歌声回荡在山谷中,他实在是太快乐了。

  他跑下山,瞭望着特洛伊的城墙,暗自恼恨:“这该死的城墙,为何修建的这样高大,阻挡了我追寻的目光,我爱的人今晚在何处入睡?”

  他惆怅着回来了,然后发现羊群少了一批,魄罗气愤无比,开始满山谷寻找羊群,最后无奈发现肯定是被人偷走了。一个还没回去的放牛娃道:“在你下山的时候来了一个小贼,牵着十几头羊往东逃走了。”

  “这该死的盗贼,要是被我抓到,定要他喂狗。”他怒骂着无耻的小偷,思念着纳喀索斯入睡了。

第三章

  乡间小路上,到处都是碎块,小马驹哒哒的马蹄声富有节奏感。

  城门口拥挤着来往的人们。

  纳喀索斯入城的时候又再次听到了早上听到的歌声,不过这次的歌声充满了欢快和愉悦的调子。

  劳工们欢呼道:“下工了。一天的劳累结束了,愿神赐予我们明天的阳光和食物。”

  有人讽刺道:“要说是王的赏赐。”

  早上所见到的监工们早就不见了,劳工们浩浩荡荡地分成两拨,一拨入城,一拨就地解散,三五成群的散入城外小镇营帐中。

  纳喀索斯骑着小马驹随着人群一起入城,混在了劳工中,城邦的集贸市场早已经收工。此刻的天空上挂上了月亮,月光明亮皎洁。

  三三两两的大汉笑着,推嚷着,纳喀索斯觉得有趣,慢慢走着。

  有人一把抓住了小绿鹦鹉,然后又突然放掉,吓得小绿几哇乱叫,羽毛都掉了十几片,然后就一直待在纳喀索斯肩膀上不下来,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小鹦鹉气不过,飞快地飞下来啄小马驹的尾巴,惹得小马驹奔跑起来,在人群中乱窜着,人仰马翻,极快地入城后奔驰在回王宫的道路上。小鹦鹉得意地看着周围人躲闪着,乐得翅膀扑棱扑棱呢。

  没想到周围人觉得嫌弃,有个黑脸汉子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小马驹屁股扔了过去,小马驹嘶吼一声跑得更没有章法了。

  “慢点!”纳喀索斯惊呼一声。眼看着小马驹要撞到一个担水的老者,他急忙扯着缰绳,却一下子控制不住——这个时候有个身影冲出来,将小马驹往右踹倒。

  小马驹倒下了,纳喀索斯差点摔倒,他愤怒:“你做什么?”

  这人一身黑衣,个子极高,带着草帽,力气极大。

  小马驹痛苦的嘶鸣着,马脖子处有血迹。

  “马不懂事,人该懂事。”这人俯视着纳喀索斯,语气淡淡道:“城堡主干道这个时段不能骑马疾行。”他蹲下检查了小马驹,“抬回去养几天,死不了。”说罢就要走。

  “你站住——”纳喀索斯气急了,他没有遇到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而且态度这样恶劣。所以他动手了,但却被轻轻挥开——因为母亲水泽神女利里俄珀的缘故,他也继承了一部分神力。一般来说,普通人凡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这个人,纳喀索斯看着自己被迫后退两三步,心情更加复杂和愤怒。

  “赔我小马驹。”这是大王子普里阿摩斯送他的礼物,纯种的红色希拉蒂血统的马驹。

  “你不能就这样离开,至少,你要帮我把马驹送回王宫。”纳喀索斯坚持道,他跟着黑衣人走了几步。

  黑衣人压根不理睬他,脚步飞快,像阵风一样,纳喀索斯就觉得他不简单,“你这样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打伤了别人的宠物,难道不给赔偿?”

  他气喘吁吁,小绿鹦鹉没有跟上来,面纱也被他扯掉了——“你站住!你这个混蛋!”他随手捡起路边的石头朝着黑衣人扔过去。

  “你!”黑衣人回头,似乎很生气,却陡然顿住——纳喀索斯的美貌震惊了他,一时间被砸到的背部也不那么痛了。

  黑衣人宽大帽子压着眉眼,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动,“长得这么美,却没脑子。”他嗤笑:“你要是再跟着我,你的小马驹很快就被人抬走,被卖掉或者吃掉。还有你的破鹦鹉,很快也被会抓走喂狗。”

  纳喀索斯停住脚步,回头,极目远眺,很多人围在了小马驹,议论纷纷。他没有看到鹦鹉的踪迹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信什么,而在转身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他跺脚,“要是让我再碰到你,一定会把你抓起来喂狗。”

  纳喀索斯回到了王宫,大王子普里阿摩斯见到他,“怎么这样晚,今日的晚餐格外丰富,你却没有吃到。”普里阿摩斯已经娶妻生子。在他眼里,这个新来的少年就如他的弟弟一般值得疼惜。

  纳喀索斯嘟着唇,“你送我的小马驹被人打伤了。”他要求普里阿摩斯帮他找个那个黑衣人,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普里阿摩斯答应了,而且还说会再送给他一匹新的白色大马,并且找了一本特洛伊城邦律法给他。

  “那个人说的没错,大道媒体日落后一个时辰内任何人不能骑马疾行。王者与庶民同罪,受十鞭。”

  纳喀索斯不满意也没有办法,闷闷不乐随便吃了点。看了会律法,又想到那个不见眉眼的黑衣人,还是很生气。

  然后他拿出了卷轴,小鹦鹉啄着奶酪,道:“抓住那个坏蛋啊,我的毛都被扒光了,秃头啊,我没法见人了啊。”

  纳喀索斯欣赏着卷轴的画面,道:“明日还是去艾达山吧。魄罗人真好,我很喜欢和他相处。”

  他准备把卷轴的上图片画下来,这个时候赫西俄涅跑了过来。

  她是拉俄墨冬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女儿,有着天真烂漫的容颜和刁蛮任性的性格。她有着一双绿色的双眸,如缎的长发,她一下子就看到了纳喀索斯的卷轴,抢夺过来,“哥哥,这是什么,你有收到了礼物吗?”她摊开,惊叹不已,“真的壮阔啊,这个比父亲寝宫里那个还要波澜壮阔。哥哥,这是谁送你的?”

  纳喀索斯想拿回卷轴,但赫西俄涅却抱着不给他,赞叹不已道:“要是父王看到一定会渴望收藏的。”

  特洛伊现任国王拉俄墨冬是个探险归来的英雄,带着神的赐予,选址建设自己的国家。拉俄墨冬无数次对纳喀索斯和他的母亲水泽神女利里俄珀夸耀着自己的功绩:

  “我有着无比的神力和勇气,我用智慧赢得了我的国度。”他用夸张很充满感情的语言介绍着特洛伊的强大。特洛伊是德罗斯平原上最大的一座城邦,与之相临的还有两三个小城邦,分别是柔曼德罗,托万,克罗缇等小国。

  德罗斯平原周围还有着几座岛屿,忒涅多斯岛,莱斯博斯岛、佩达斯城、吕尔奈斯城。这些虽然我不曾征服他们,但我的王后来自这里,我们是很好的盟友关系。有相对的则是地中海,狭长的海岸线延伸着遥远的远方,有着众多神迹出现。这也是许多英雄们去闯荡世界的理由,他们渴望神的足迹,带着无尽的勇气去开拓进取。

  “而我曾经在阿耳戈号上和众多英雄们一起探险,那个旅程有多么动人心魄,想必你们已经听说过无数描述,当我带着我在海洋中寻得的宝物回来——带回来带回来满船的金银、珠宝、贝壳、谷物、青铜器皿。

  我还给特洛伊人带来医术和农作物种植技术,我想那些平凡的人对我是感激的。经过多年的努力,我已经垂垂老矣,但我的儿子普里阿摩斯会继承我的王位和子民,还有我留给他的这样雄伟坚固的城墙——虽然一切还没有建成,但我相信它无坚不摧,无比坚固。将来谁也不能攻破它,就连神也会对它退避三舍。”

  他的吹嘘让他的孩子们非常崇拜他,纳喀索斯也是一样,但是母亲总是告诫他:“万不可对人轻信。”

  想到这里,纳喀索斯抢回了卷轴,并且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床头下面,对赫西俄涅道:“现在我要休息了,请你离开。”

  赫西俄涅不满,“干嘛对我怒气冲冲,有好东西不应该分享吗?我的头花都送你一份了。”

  “你是说你把你最讨厌的野菊花给我,还是把我最讨厌的香菜花给我?然后你拿走了我最爱的水仙玉枕,靠着眼泪抢走了母亲送我的紫罗兰,而后”纳喀索斯直言指出,“你趁着我睡觉时候剪去我的长发,如此分享,恕我不能接受。现在,赫西俄涅你可以出去了,我要睡觉。”

  小鹦鹉扑棱着翅膀飞上飞下,在赫西俄涅盘旋,道:“丑八怪,爱嫉妒,丑八怪,爱嫉妒。”

  赫西俄涅咬住嘴唇:“你的心肠和你的容貌一样歹毒冷漠。我最讨厌你,哼。”她把帷幔一扯,恨恨离开,并且道:“还有你小崽子,早晚我要扒光你的毛,煮了吃!”

  小鹦鹉尖叫着:“我好怕怕!好怕怕!”然后去啄她,并且准备在她头上拉屎,赫西俄涅赶紧跑掉了。“我要去找父王,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纳喀索斯摇着头,躺在了床上,很快入睡了。他做了个梦,梦到了母亲。梦中拉俄墨冬又在炫耀他的功绩,并且恳求母亲保佑他的城池水源充足,水质优美。

  水泽神女利里俄珀笑着赞扬他,答应了他。然而一回去就对自己的儿子纳喀索斯道:“这样好大喜功的人不会长久,但是我的儿啊,我现在还不能带着你回到我们生长的故乡,命运女神已经对我下了警示,你在深林之中会有危险,而我也为了躲避赫拉不得不停留在这里。”母亲总是这样小心翼翼,仿佛在躲避着未知的恐惧。

  纳喀索斯对这个不解,但也习惯了——他习惯于母亲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习惯她的神经兮兮。母亲嫉妒没有安全感,仿佛总有人会迫害她,啃食她的灵魂。她尝尝喃喃自语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痛哭流涕。在她神志不清时候会咒骂林中女仙,咒骂他未曾谋面的父亲,咒骂未知的命运;在她清醒的时候又会忏悔自己的粗鲁和无知,会认真地给纳喀索斯熬制鲜美的汤汁。

  而后,他醒了,有些怅然所失。

  他想念母亲了。

第四章

  日光毫不吝啬的照耀在天鹅绒的床铺上,玫瑰花园中的小布谷鸟欢快的叫着,小绿鹦鹉也叽叽喳喳的喊着:“起床,快起床,美人。”

  纳喀索斯光着脚丫,穿着宽松的睡袍,从床上跑下来,跑到小花园里,采摘下了清晨的第一朵玫瑰花,沾着露水的晶莹剔透。

  他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把花插到了花瓶中,享用了奶酪和牛奶后去了大殿。

  仆人告诉他,国王请他去一趟。

  纳喀索斯去了后知道赫西俄涅告状了,国王用夸张又客气的话语道:

  “我这个天真的女儿不争气,一直向我诉说着那副美妙的画轴。

  这不禁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听说是一位牧羊人送你的,这到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些日子我不能回想,我睡在陆地上,躲避着野兽,满脑子想如何能建立工业

  当初我开拓疆土,建立城池,开挖沟渠,召集工匠,建造城堡之初,艰难无比。

  而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两个小伙子对我说,他们能够帮助我建造坚固的堡垒,无坚不摧的城墙;

  他们不要报酬,不计回报,只想建功立业;

  一位说能够让我牛羊成群,畜牧发达,保证我的国民不缺肉吃不缺羊毛衣服穿。

  我深感荣幸,于是就让这两位人才,

  一位做了城市规划总设计师,一位作为全国农业经济大师;

  然而他们却愧对我的栽培和赏识,总是贪得无厌,想要更多,

  所以我不得不减少见他们,让我的大臣们去应付这群无耻的人。

  唉,不说也罢……我跑题了,

  现在那个牧羊人应该就是我的农业大使吧,

  我亲爱的纳喀索斯,能否让我一观那美妙奇幻的画轴,

  也许能够增添我的勇气和活力。

  我想起你母亲临走时候的交代,多感惭愧;

  一直将你困在这王宫中,外面的大世界你却不能享受

  这对你是一种残酷。

  想当初,我跨越山川大海,激流勇进。

  如今,我的孩子们,

  你们却只能待在这个小小的城堡里

  多么的憋屈;

  我决定,建造一艘大船,找最好的工匠;

  有着最优秀技巧的舵手;还有经验丰富的航海家;

  再次带着你们一起远航。

  重回——雅典娜女生赐予我和你们的

  往日激荡和荣光。”

  国王用不可拒绝的话语拿走了纳喀索斯的画轴。而且也下令能工巧匠开始造船,把修筑城墙的一批工匠调走了。

  赫西俄涅眼神得意极了,“你以为你多受宠爱,可惜我只要哭诉,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而你的母亲此刻在哪里呢?”

  她说着扑到了他的父亲怀里,国王大笑着抱住了她,把珠宝项链戴上了她的脖子,并且将画轴放入了她手中,国王道:“你哥哥的画轴你可要小心,不要扯坏。”

  话音落下,赫西俄涅的手指就将画轴弄了个洞,纳喀索斯厌恶极了,呵斥一声,小绿鹦鹉嗖的一声飞过去,对着赫西俄涅的脸喷出水流,并且彻底将卷轴弄湿弄软弄坏。

  国王和他的女儿脸色大变,小鹦鹉嗖的一下就跑了,纳喀索斯道:“请国王千万不要和一只小鸟计较,我母亲留下的水源所剩不多,今日我便要去巡查。哎呀,这个画轴,还希望国王陛下能够帮我修好。”

  提到水源两个字,国王拉俄墨冬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孩子,我对你的疼爱就像对待我的几位亲生孩子一样,只是唉,我的这个小女儿实在是任性。”赫西俄涅嘤嘤嘤哭泣,窝在父亲的肩头,无比柔弱和可怜。

  纳喀索斯躬身离开。

  母亲供应着城堡内的井水,用她的神力引来底下最甘甜的泉水,供应王宫内的引用;而在城堡外子民用的水则是母亲从拉斐尔山下引来的溪流。如若没有母亲,特洛伊虽然也能饮水,但必须从百里之外的忒涅多斯岛那运过来,或者开凿一条运河,从艾达山那边引过来;但艾达山的水质硬且泛苦,适合农业畜牧业灌溉牛羊喝水,却不适合人类。

  周围的小河胡海里面的水虽然看着清澈,但是人喝就会拉痢疾,许多儿童因为这个会生病。当初拉俄墨冬恳求母亲用神力开挖河流,贯通城堡内外,但被母亲拒绝了。“我只是个小小的河神,哪有如此神力;这只有大海领主,撼地之神波塞冬才能做到;如果你肯侍奉波塞冬,求得他的怜悯也许能够达成你的心愿。”

  总之,折中条件后母亲就帮他们解决了饮水问题;所以这也是纳喀索斯能够得到优待的原因之一;他去了王宫后面的小山丘,一座大水库就建造在这里。

  母亲没离开之前,经常来这里发呆;她喜欢待在水里,却不愿意让纳喀索斯待在水边,经常呵斥他:“离开那,远离水边,我的孩子。”她总是这样说,纳喀索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个地方,昨日的梦里母亲在哭泣,难道她遇到了伤心事?

  他坐在大石块砌成的案台上,看着水下的倒影,水纹一圈又一圈,从内往外扩散,将他的面容打乱,纳喀索斯伸出白嫩的手指伸进水中,搅动这小水圈,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多美啊,他不禁赞叹。

  “哗啦哗啦——”水中倒影散乱,倒是出现了一个人来。

  “啊——”纳喀索斯惊叫一声,往后仰着,看到那个人从水库中冒出来:入眼的是俊美立体的五官,硬朗挺拔,海洋般的蓝色眼眸,透着一股冷漠和戾气。

  他的目光和纳喀索斯对上,“偷窥?”

  纳喀索斯气急,脸红,颤音:“胡说什么?这里是特洛伊禁地,你如何能来?”

  那人漫不经心地上岸,赤/裸/着上半身,然后披上外袍,水渍一圈圈落下,在大石块的案台上留下一圈圈印记。

  纳喀索斯很生气:母亲引来的水从来不是洗澡用的,这水无比珍贵。这人却这样糟践,一想到今天他还喝了花茶,就更加愤怒。

  他怒目而视,暗中积蓄力量——

  “与你何干?”男人目光凉凉的,“洗澡而已,你要洗吗?我这个沐浴香草送你了。”他扔过来一个花环,正巧套在纳喀索斯头上。

  纳喀索斯生气极了,猛地把花环拽下来,却弄得脖子处红了一片,他皮肤极为白皙,吹弹可破,所以一点痕迹也很显眼,因为生气,圆润又精致的嘴唇抿着,眼珠漆黑,整个人无比生动。

  男人目光一闪,嗤笑道:“不洗就不洗,别激动。”

  他踏上了鞋子,又不知道从哪拿过来一顶草帽戴了上去。看到这顶草帽,纳喀索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然后就听到那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想起来了?不是要抓我喂狗?”

  纳喀索斯当头一棒,立刻召唤了水珠化作水锥刺向那个男人,却被轻轻松松躲开。

  “啧,动手可不是好习惯。”男人一把抓住纳喀索斯的手,似笑非笑“尤其当你打不过的时候,小美人,长长脑子。”他捏着他的脸蛋,滑嫩细致。

  纳喀索斯突然对他一笑,笑容如山花烂漫冰雪消融。

  这笑容一下子晃了他的眼神,然后就被纳喀索斯右手的冰锥刺入了胸膛。

  冰锥刺破了衣衫,划破了肌肤,露出了皮肉,纳喀索斯握着冰锥,冷冷问:“别动。”

  男人顿住,盯着他,眼神带了点玩味和煞气。

  “名字,地址,来意?”纳喀索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

  “魄罗,艾达山,牧羊人。”男人的手还摸着纳喀索斯的侧脸,他道:“小美人,利刃不小心会伤到自己的。”粗厉的手指在他精致细腻的脸上有种刺痛感,这触感又让男人眉头不自觉动了动。

  纳喀索斯的冰锥又刺入两分,血滴一滴滴往下落,就如刚才的水滴一般,但是显示在石块上的却是红色印记,血腥味也在两人之间弥漫。

  “说实话。”

  “哈哈……”假魄罗哈哈大笑,接着纳喀索斯感觉到手掌剧痛无比,冰锥消然。

  下一秒他就被扔到水库里了,然后就发现地上只剩下衣袍碎片,血滴,冰锥,草帽,男人全然不见了。

  这个人有一次在他手中逃脱了,无比的挫败感袭了上来。

  纳喀索斯爬上来,全身湿漉漉的,太没用了,他很沮丧,“母亲,我的母亲你在哪里,请求多教我一点技法吧?”

  他呼唤着母亲,却没有得到回应。纳喀索斯打了个喷嚏,觉得不能这样垂头丧气,于是回到寝宫。

  他全身湿漉漉的,惹得摩玛心疼又气愤,给他换干净衣衫后,纳喀索斯的神力消散干净,他昏昏欲睡,摩玛给了他一杯牛奶,哄着他入睡了。少年秀美的睡颜任谁看了都心中怦怦直跳,摩玛放下帷幔,熄灭了烛火,让他安歇。

第五章

  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了。天气不错,花园的花朵竞相开放,女仆们采摘成束,将美丽留下来。纳喀索斯拿着珠宝和字画,又命人捧着几盆鲜花,去拜访了王宫首席武艺师父未度大人。

  这是专门教授王子们武艺的教练。未度大人很严格,也很有本事。

  他要学习技艺。各种武术技能,近战技巧,射/击技术,搏斗窍门,作战课程,他都要学习。

  纳喀索斯之前仗着有神力,不把这放在眼里,但是他发现他不仅打不过普里阿摩斯和维利亚,现在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了,虽然他认为那个男人并不一定是普通人。

  但是母亲临走前告诉他,这个特洛伊刚建立城邦,不会有神来光顾的。那些奥林匹斯众神只会选择物质丰富,地产广博,气候适宜的地方去游玩。

  而且她离开的时候在城门外悄悄放了一个小禁制;如果有神或者超越她力量的来到这里,那个禁制就会启动,纳喀索斯就会知道——这是母亲屡次逃脱赫拉的小妙招。

  不是任何神都能打得过人或者英雄,一般来说半人半神会比一般的神厉害一点,但是奥林匹斯山神殿中的主神则是凌驾万物的存在。他们都非常厉害。

  教练正在教授维利亚射/箭,纳喀索斯观摩一会儿,也拿起了一把弓,试着拉起——拉满、放开

  箭飞驰,却掠过了靶子,飞到了外面。

  维利亚哈哈大笑,“纳喀索斯,你有点逊哦。看我的——”维利亚连/射/三支箭,都正中靶心。

  不服气的纳喀索斯把衣袖和裤脚都卷起,短发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五官没有任何遮挡的显露出来,无一不精致秀美。

  近距离侍奉的侍卫被他的美颜暴击,呼吸一顿,同手同脚地把箭掉在了地上。

  纳喀索斯道:“我自己来。”他也学着维利亚三箭齐发,结果是令人失望的。教练和维利亚来教他,一直学习到了下午。

  纳喀索斯前所未有的坚持,教练道:“循序渐进,不可莽撞,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维利亚哈哈大笑,认为他吃不了苦,明日说不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纳喀索斯在他们的笑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纳喀索斯背着箭筒回了寝宫,因为小马驹还没有送来,所以他暂时无法出宫去艾达山,小绿鹦鹉还没有飞回来,估计害怕受到惩罚。

  侍女端着水进来,帮他洗漱的时候看到他的手腕青紫,惊呼:“神啊,这是谁弄得?”她心疼地立刻去拿药膏来,“谁这么狠心,这样白嫩精致的手腕也舍得?”

  纳喀索斯听她念叨,又想到那个男的,更郁闷了,于是问道:“摩玛,大王子回宫了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立刻起身去了普里阿摩斯的宫殿。

  惹得摩玛在身后追赶:“先把药涂上呀!”

  纳喀索斯一口气冲进了大王子寝宫,却尴尬地看到他与妻子在亲吻,一下子就愣住了。

  普里阿摩斯的妻子索菲娅羞红了脸,推开了丈夫,躲到了里面。

  “如此匆匆,是发生了什么事?”普里阿摩斯问。

  “我想找个人,”他道:“我要抓住那个混蛋!”他让人拿上纸笔然后画出了那个人的面容交给了普里阿摩斯,“拜托,这个人罪大恶极,侵犯我们神圣的水源。”

  普里阿摩斯看着画像,叹口气,“你真应该跟着宫廷技师学一下画技,你这我就算贴在城墙上,别人也无法辨别出他。”

  纳喀索斯一点不羞愧,“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我都画出来了,怎么认不出?我就能认出来!”他坚持要普里阿摩斯把这贴出去,而且罪名是盗窃王宫重要财物。

  普里阿摩斯无奈,让人把它贴在了城里的大石柱上。

  第二天一大早,纳喀索斯就去大石柱那边,看看有没有人提供线索。

  “这是什么鬼?”有人议论纷纷,“这是一头猪吧?”

  “神啊,宫廷画师的技术这么差,我家的猫头鹰都比他画的好。这要是能找出来罪犯,就见鬼了。”

  纳喀索斯眼睛一瞪,立刻让小鹦鹉把那张画撕了下来,气冲冲地回宫了。

  然后碰到了赫西俄涅,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纳喀索斯的蠢事。

  她嘲笑道:“除了一张脸能看,你就是个废物。吃白饭的废物,还神女之子,文不成武不就,我为你感到羞愧。我的哥哥,你的女神母亲恐怕也是觉察到你如此废柴,所以才将你抛弃在这里的吧?”

  纳喀索斯一股水柱将赫西俄涅的妆容弄花,头发弄乱,惹得她愤恨极了,“你就是嫉妒我!我要杀了你!”她尖叫着冲过来,但是对付一个小姑娘,纳喀索斯绰绰有余。

  他也不觉得对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运用神力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总之把赫西俄涅全身弄湿,又扔到了宫内的荷花池中了。

  等到赫西俄涅爬出莲花池,纳喀索斯早已经去了训练场,他今天还要和维利亚练习三箭齐发。

  赫西俄涅天真烂漫的脸上显示出了嫉妒的愤恨,“我赫西俄涅对着复仇女神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他!”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荷花池旁边,荷花池里游泳的青蛙吓得咕咕乱叫,潜入池底不敢露出头来。

  赫西俄涅跑到王后宫中,呜呜哭诉起来,惹得王后非常生气,觉得纳喀索斯很跋扈自大,如此恶毒任性。因为有着一张脸仗着众人喜爱,就如此为非作歹,连国王最疼爱的女儿也敢戏弄,该给他一点教训了。

  “乖孩子,你别哭,母亲一定帮你出气!”她低声对着赫西俄涅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看着女儿露出了笑容,她道:“女神不知所踪,一个没了母亲的孩子还不是人人拿捏。”

  王后招来人吩咐了几句,赫西俄涅畅快地笑了。

第六章

  三日后普里阿摩斯送的小马驹到了。

  一匹枣红色的小骏马,毛色光滑水亮,纳喀索斯喜爱不已。

  纳喀索斯愉快地就出去浪了,他第一时间去了艾达山,并带着面包和新鲜的香蕉水果。

  魄罗望眼欲穿,激动极了,“我亲爱的朋友,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心都碎了。”魄罗是个健壮的小伙子,虽然脸很平常,但体格很优秀。他有着强健的肌肉,一个拳头能够打死一只猎犬,在纳喀索斯的眼前秀了一把肌肉,“你也多吃点,如此才能够打的赢那些欺负你的人。”他说完又加了一句,“肯定没人舍得欺负你。”

  纳喀索斯有些惆怅,看着羊群吃草,他问:“你从小就来这放羊吗?不会觉得烦躁吗?”

  “我才来一年,之前一直游荡在外。停留在这里当然烦躁,但那又有什么办法,这是我必备的使命。”他很乐观,“现在我认识了你,我更觉得幸福了。”他拉着纳喀索斯起身,找来了两头牛,骑上去,带着他在山谷游玩,风吹拂,鸟儿叫,细水流,“你看,这里水草丰美,牛羊肥壮,成熟时候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头三十公斤的小牛和五公斤的山羊,这样他们大半年的食物就有了,美酒佳肴这有什么不让人激动呢。”

  纳喀索斯不觉得这有什么快乐,他转了一圈,然后继续要求魄罗讲述那些激动人心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小鹦鹉早就找一些鸟类去玩了,所以他问:“你的母亲留下的这只鹦鹉受到过神的赏赐吗?”

  纳喀索斯点头,“也许吧,反正小绿一直陪着我。”他把鞋袜脱下,在溪水里走着,河流冲刷的小石子圆润又舒服,纳喀索斯也喜欢水,现在没有母亲管着他,所以他很自由愉快地玩水。魄罗欣赏着他那优美白嫩的小脚,把前来喝水的羊群赶走。

  “这是谁?”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来,女人一下子扑倒在魄罗怀里,充满敌意地看着纳喀索斯,却被他的容颜震惊,未出口的咒骂堵在了喉咙里。她目光盯着纳喀索斯,久久不舍得离开,后来泪流满面地对魄罗道:“怪不得你这几天都不去找我,原来是有了美人。这么一位美人,你根本不配拥有,渣男!”

  女人啪的一声扇了魄罗一巴掌,魄罗震惊了,要说话却被女人打断了,并且对纳喀索斯道:“这个牧羊人最擅长花言巧语,美人,你不要轻信他。”

  她似乎还想下去摸摸纳喀索斯,被魄罗拉住,“杰娜波,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爱过你,但我现在的心,不对,我仍然喜欢你,可是已经不是原来的喜欢了……”

  杰娜波眼泪流个不停,“我已经不相信你了。”然后踹了魄罗一脚,再次对着纳喀索斯感慨着:“美人啊,难得。”她声音充满了羡慕和感叹,这么一阵风似的骑着头牛走了。

  魄罗痴痴地看着,似乎还想去追,然后又踌躇地看着纳喀索斯,内心纠结。

  纳喀索斯一脸莫名其妙。

  “这是……”

  魄罗道:“我是真的爱过她,但是我的心现在被另一个人占据了。”接着他吟唱了一首著名诗人的爱情诗歌,朗诵完后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纳喀索斯,却见美人追着一条黄金颜色的小鱼儿去了。

  悠长又惆怅的叹息声回荡在他的胸腔里,满腔热情无法述说。情场浪子魄罗觉得不能这么早表白,以免让小美人觉得自己太孟浪。于是他忍下了也追寻着那条小鱼儿,对待这样一位美人可以慢下来。他会竭尽所能得到他的心。

  快乐的时光总是这样容易流逝,又到了要回去的时间。魄罗送纳喀索斯下山,在半山腰的时候一支利箭飞了过来,刺中了新得来的小马驹,然后纳喀索斯不备跌落在地。

  第二支箭从右边飞了过来,第三支、第四支箭从侧边飞来,纳喀索斯的肩膀中了一箭,魄罗反应过来,爬上了树,揪住了藏在树上的猎手。

  纳喀索斯忍着痛,小路叽叽喳喳的已经找到了第二位猎手的藏身之处,他想引用水柱,但周围没有水源,捡起了石块朝那个方向扔过去。一颗茂密的大树下掉下来一个人,纳喀索斯毫不犹豫拿着三公斤左右的石块往他头上砸过去。

  与此同时,魄罗把猎手绑了起来,问道:“无缘无故为何要杀人?”

  猎手看着同伴惨死,心中悲愤,“为何这样残忍,只不过是中了一箭,你却砸碎了他的头颅!”他悲愤呐喊:“神,请惩罚这个无法无天的恶毒分子!”

  猎手真情实感地吼着,仿佛受到了多么大的折磨。

  魄罗给了他一拳,又问了一遍,“为何杀人?”

  那边纳喀索斯拔出肩膀的箭,走过来,他的手上沾满了血,白皙中交织着鲜红,格外刺眼——很困惑地又带着点天真,问:“是不是你找错了人?”

  他自认为没有人会想要杀死他的,他这么美和可爱,怎么会有人要他死呢?想不通,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那个猎手脸朝下,瞪着眼睛看着他,要开口却突然一支箭从魄罗的背后射/过/来,魄罗身手利索的躲开,再次看猎手的时候——他已经瞪大了眼睛,那支箭在他的张大的嘴巴直挺挺地立着。

  魄罗反应过来,立刻去追第三个猎手,但他已经消失了。回头,纳喀索斯把手中的那支箭连同猎手的人头都挂在了小马驹上。他道:“我要回去疗伤,这里是现场,很快王宫就会派士兵过来看守,你先帮我守着。好吗?”

  “我送你回去。”魄罗说,但纳喀索斯强烈拒绝了,他认为这些都是线索能够帮助他找到真正的凶手,不能让人或者野兽破坏了。

  魄罗同意了,但还是将他送入城门口,纳喀索斯入城之后就去找了城首官,然后找了家医馆包扎后才入宫。他找到了维利亚,维利亚非常震惊,当即带着王宫侍卫出宫到了案发现场,拿回了物证和尸体。

  国王拉俄墨冬很在意,下令彻查。纳喀索斯觉得孤单又烦闷,想要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深林。他对着摩玛道:“我想我母亲了。”他在漆黑的夜里呼唤母亲,母亲不是说过很多人都喜欢他吗?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死他呢?“没有一个人希望如此美丽的你从此消失在世间,我的孩子,你如此完美,是神的杰作,是我的宝贝。在这里,你绝对安全。”

  纳喀索斯百思不得其解,十多天后凶手没有找到。国王拉俄墨冬说如果纳喀索斯下次出门可以带着两位侍卫,免得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从这次刺杀后他也不出宫了,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没意思,手臂上的伤口仍旧没好。

  宫廷医师说是中了毒,箭被抹上了毒/药,纳喀索斯虚弱了。他的脸上没了笑容,唇色也苍白起来,因为对自己的怀疑和对母亲的思念,让他茶饭不思。

  他躺在自己的天鹅绒铺上,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独。原来寂寞是这样的,虽然维利亚和普里阿摩斯经常来看他,小鹦鹉也会跑出去听一些趣事回来学给他听。那些侍女们热爱照顾他,但是他依旧觉察到了孤独。

  孤独是一种常态吗?他问维利亚,维利亚哈哈大笑,“吃饱了撑的,等你好了我们继续练习箭术。到时候你头昏脑涨肩酸背疼就不会孤独了。”

  普里阿摩斯也是这样安慰他,因为他受伤所以想多了点。于是纳喀索斯郑重起来,抓紧养伤,好好解毒。

第七章

  星夜。

  王城。

  遥远的竖琴声响起,伴着美妙的歌谣:

  “欢度夜色和丰收

  庆贺月光和美酒

  我们来到这,带着我们的面包和珠宝

  克罗缇的儿郎英俊潇洒

  那儿的女儿温柔娴雅

  特洛伊的王啊,你若有心

  可观我们的儿郎能否成为你的佳婿

  克罗缇的姑娘能否成为这个国度英雄们的妻子

  来吧,远方的朋友们

  畅饮美酒,欣赏月色,欢度时光,庆贺丰收

  儿女们的情意要看爱神的旨意

  爱神红了脸,儿郎们看傻了眼

  我的女儿们个个是翘楚,她们天真、妩媚、善良贤淑

  我的儿子们个个英俊勇猛,他们勇敢、坚强、才华过人

  就让孩子们去追逐嬉戏吧

  在这个夜色中,商讨他们的姻缘和爱情”

  摩玛端来了一杯热茶:“我可怜的孩子,那边寝殿太吵闹了,映衬的这边如此凄凉,你为何不与他们一起玩耍?”

  普里阿摩斯前一晚来邀请他去参加宴会,被他拒绝了。克罗缇城邦的使者来了,领头者是他们的亲王,带着三位王子一起,说是来游玩,其实是来相亲的。

  克罗缇王子前来求娶特洛伊的公主。特洛伊的现任王后来自忒涅多斯岛,有着为数众多的兄弟,在建国时候帮助了拉俄墨冬不少忙。而普里阿摩斯的妻子也是英雄的女儿,家里有着五千头公牛和五百匹骏马。理所应当的,特洛伊的公主们要匹配相应的丈夫,至少也是个王子,有着财富和才华。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何干?”纳喀索斯冷冷道,拎着弓箭出了露台,拿出三支箭,朝着月光射/过/去:“我并不留念那的繁华,因为那有我所不曾踏入的虚伪和谄媚。”三支箭不知所踪,纳喀索斯也不在乎它落在哪里。

  月光如此优美,那边的宴会如此豪华吵闹,也无法入眠。于是纳喀索斯背着箭筒,拿着弓箭去了水库。

  水库里的月亮和天空中的月亮相似,甚至比它更为圆润漂亮,纳喀索斯拿出一支箭,朝着水下的月亮拉开弓——

  月亮被打碎,月光撒了水面上,月花荡漾着,水波粼粼,打着旋儿一波波晕开,不一会儿月亮又重组,清晰起来,光晕魅力。

  “真美。”纳喀索斯拿出了第二支箭毫不犹豫地射/下去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声音在水面上响起,带着被打扰的不满。

  纳喀索斯瞪大眼睛——

  月光皎洁。平静水面上,湖水涟漪斑驳。

  水中出现半裸的男人——健美又优雅的躯体充满着野性,手臂线条流畅,举手间显示着充沛的生命力。那双如海洋般的蓝眼睛里有着戏谑,“怎么又是你?”

  纳喀索斯心漏了一拍,抹去脸上的水珠。新仇旧怨交织在一起,忽略了那一刻悸动的纳喀索斯毫不犹豫地把第二支箭射/下去,注入了神力铜箭带着夜色的风疾驰过去。

  “一言不合就动手,小美人,这样很不好。”也不知道男人如何动作,下一秒纳喀索斯就被抵到了石柱前,双脚悬空。

  地上一圈圈水晕,伴着月光渲染开来。

  近距离的接触让纳喀索斯的呼吸不畅,他挣扎着,仇视着,然后念出了咒语,水面结冰然后裹住了两人,纳喀索斯神力全部抽调出去惊动了远处巡夜的侍卫,很快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

  “名字,来历,目的?”纳喀索斯再次问道,两人被冰块裹住,冷气直奔胸口,而男人的胸口火热。纳喀索斯抬着头被固定住一个别扭的姿势,只能发出声音,也能听到巡夜的侍卫疾步奔来的脚步声。

  似乎听到耳边轻笑,带着些微恶意,“你真的想知道?”然后不等纳喀索斯点头,两人身上的冰块就自动融化,接着纳喀索斯被带入水底。

  侍卫来的时候只看到水库里巨大的水花。两位侍卫挠挠头,“是有水怪吗?”

  可是水面这个时候非常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水下的纳喀索斯屏住呼吸,他不像母亲一样能够自由地在水底活动,就这一点来说纳喀索斯全然不像河神的孩子。水库很深,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月光透不过水底,就被折射出去。

  纳喀索斯感觉到自己仿佛深处地府,只有苍凉。有只手拉着他往前移动,渐渐地视野开阔起来,水草也多了起来,那只手逐渐收紧,接着自己似乎被半包围着,宽阔的胸膛让纳喀索斯觉得有意思温暖,但是很快他就唾弃自己的想法,这个人最可恶了。

  纳喀索斯看清楚了周围,一处巨大的石壁上绑着两个长着巨大头颅的海怪。海怪张着大嘴,血盆大口,巨大的舌头卷动着,一口吞金游来游去的黄色大鱼。另一只海怪没有猎物入口,一直嘶吼着,吼声震动了纳喀索斯的耳膜。

  男人将他抵在石壁上,盯着他的眼睛,带着笑意问:“害怕吗?”他把纳喀索斯禁锢着,然后用右手大力拍打墙壁。

  声音吸引了两只海怪的注意力。

  那个没有吃到食物的海怪头转过来,眼珠血红,海怪的舌头伸出来长长的够到了纳喀索斯的发丝,发丝断裂在肩膀上,腥臭的味道冲击着纳喀索斯的鼻腔。

  不得不承认纳喀索斯这一刻腿软了,他害怕了,但是他绝对不能说出来。于是他闭上了眼睛,耳边的笑声更厉害了,感觉到自己被慢慢往海怪方向移动——仿佛很快就成了海怪的口中食。纳喀索斯脸色苍白如雪,嘴唇颤抖着如清晨的露珠那样惹人怜爱。

  “我想你的味道一定很美。”男人道,“它一定很喜欢。”

  海怪越来越近,呼吸打在自己耳边,纳喀索斯求饶了。他最讨厌这种脏兮兮的东西了,要奔溃了。

  “不要,我求饶。”纳喀索斯终于叫出来,他感受到了海怪的舌头在自己的周围搜寻着,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吞入口中。

  而且他也能感受出这个人真的会这样做,虽然在笑着,但是笑声里充满着恶意和冷漠,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些尸骨。

  “求你放过我,我错了。”

  “错在哪?”

  纳喀索斯腰肢软下来,柔弱地姿态暂时获得了安全的环境。

  这种委屈求全的姿态似乎取悦了旁边的人。“告诉我,”纳喀索斯脱离了石壁,脸上能够感受到这人手指的流连,似乎他是个逗趣的惹人喜欢的小宠物。

  “你错在哪,嗯?”他尾音上扬,带着些微的冷意。

  “先让他们安静下来。”纳喀索斯睁开眼睛,不满又可怜,“他们太吵了。”他咬住嘴唇,唇瓣有了一丝殷红,神情怯怯地说。这显然取悦了眼前的人,嗤笑声消失后,海怪已经沉睡,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下巴被抬起来,拇指附上了他的唇,“小家伙,三番两次杀我,挺嚣张的。”他要说什么,脸色一痛,这个时候海怪呼嚎,水下翻转起来,水草缭乱而疯狂摆动起来。

  “不好!”

  他要按住纳喀索斯,而这个时候纳喀索斯却一口咬住他的拇指。

  男人一愣,纳喀索斯牙齿用力,然后狠狠地把这人的半截手指咬了下来,血染红了唇,雪白的面孔红唇格外刺眼也格外诱人。他狠狠一撞,趁其不备,将人撞到在墙壁上,然后海怪醒了,血盆大口朝着两人袭过来。

  石壁上的石锥也被用上了,狠狠地捅入了男人的胸膛又□□,红色的血腥味扑鼻。纳喀索斯头也不回地往上游动,海草疯狂卷住他的腿脚,却被石锥砍断,男人跌落在海草中间,那个海怪大嘴已经覆盖上去。

  纳喀索斯用尽所有神力,终于浮出海面。

  “上来了,上来了!”

  岸上有人惊呼,普里阿摩斯冲过来,“纳喀索斯。快,来人,架子拉过来!”

  大祭司面带愁容,“这水底果然有怪物。我要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求得海神的怜悯和和平女神的保佑。”

第八章

  水库暂时被封锁住,王宫的用水问题就必须要被解决,所以祭祀迫在眉睫。

  一场盛大的祭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非常之多:要选用十二名美貌的少女和未成年的六个男童,三名辅助祭祀,一名大祭司。

  在用具方便,要准备一口染着金色的大铁锅和许多青铜器,架上火堆。然后宰杀一头三十公斤重的小公牛。两头三岁的小羔羊,接着后面要摆上许许多多的果盘和花束,一圈一圈绕满祭台。

  接着选用虔诚的信徒在下面跪拜着,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给神献上贡品。

  国王领着自己的妻子儿子及众多王室成员开始祭祀,他们贡献给海神,希望他能保佑。

  “神王克罗诺斯之子,伟大的海洋神波塞冬,请接受我们的爱戴

  我特洛伊建立在废墟之上,托着神父宙斯的怜悯得意立国,如今已经走过二十余年

  如今大业将成,荣光照耀在墙固的城墙上。但这小小的水源成了我心头之痛

  神啊,伟大的主宰,请帮助我们消除那海怪,还我们一片净土

  海洋,万物的起源,水源,生命的果实,如何能少,如何能够不珍惜

  那日后能够听到海怪的呼嚎,宫里人心惶惶,

  我的海洋主宰,伟大的波塞冬,万望您安康,怜悯你的信徒

  保佑早日除去那海怪,早日建成那城墙,早日保佑我特洛伊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届时,我将送上我特洛伊最珍贵的瑰宝,无价的财富,一百坛美酒供您享用

  伟大又慷慨的神啊,请赐予我们力量和勇气!”

  众人高喊着神的赏赐,一直到精疲力尽嗓子沙哑无法出声。

  蹦蹦跳跳,唱唱喊喊弄了一天。

  结束后国王问祭司:“我尊敬的祭祀,神降下神谕了吗?”

  祭司摇摇头。

  国王很失望,“也许我们需要连续祭祀三天。”

  祭祀点头,“待我晚上入梦,看能否得到夜神的启示。”

  祭祀一直进行着。

  纳喀索斯在自己寝宫养伤。

  普里阿摩斯听到他的描述,要下去捕杀那海怪,被他妻子拦住。

  纳喀索斯道:“暂时莫动,海怪被锁住,我个人认为水库依旧可以享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王宫竟然因为水患,限制用水。而他浑身发痒,他真的想去洗澡,再忍一天,不行就去艾达山。

  普里阿摩斯不听劝阻,去了水库,带着特洛伊的二十名勇士们下水了。他们有着精湛的游泳技巧和装备,发誓要铲除海怪,还王宫一个净土,还王城一个干干净净无污染的水源。

  岸边上站着许多人,在为她们祈祷。

  一个小时后他们还有浮出水面,渐渐有人着急了,徘徊焦虑着来回走动。

  正当岸上的人也准备下水去查看情况时候。普里阿摩斯和一些勇士们都非常狼狈地浮出水面,面色惨白,躺在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普里阿摩斯才道:“我沿着记忆中的路途,但是没有海怪的痕迹,除了海草就是泥土,什么也没有。水底吸黑,让人无法喘息,只能上岸。也许他们逃走了。”他只能这样揣测。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人知道海怪并没有消失,而是越演越烈。

  他们离开水库后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果然到了晚上,暴雨倾盆而下。

  水库里的水暴涨出来,将岸边淹没,爬出来许多细小的虫子。这些细小的虫子如悬崖上的沙砾般飞扬跋扈,专门爱上人身上,惹得王后哇哇大叫,就连公主们和侍女们也非常害怕。

  那些虫子密密麻麻,很快沿着水流爬满王城。

  大祭司哀叹着,卡珊德拉道:“海神发怒了。”

  可是众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的怒气来自于哪里,难道是祭品太少?

  在大雨过后,从宫外招来能人异士捕捉小虫。

  而牧羊人魄罗入了宫,“我来捉虫。”他道:“我的牧羊大业已经完成,现在是您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国王对牧羊人摆摆手,大方道:“只要能抓住弄干净这些虫子,我就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包括之前的承诺我也会兑现。”

  牧羊人微笑地和国王寒暄,后面退下去的时候对着纳喀索斯眨眨眼,低声道:“其实我是来见你的。”

  与他一起入宫的还有十几个,他们带着草帽,拉着细密的渔网,各个火眼金睛,用火烧,用石灰湮,用盐水浸泡,用渔网捕捉,时时刻刻不停歇。

  入夜后,大王子将他们安置在寝殿中,而魄罗跑来见纳喀索斯,“凶手找到了吗?”他问,“你的伤怎么样?”

  纳喀索斯摇头,还是认为不可能有人要杀他的,他这么优秀的人哪里会惹人嫌。他有这个自信,“也许他们杀错了人。”

  魄罗笑容灿烂极了,“我找到了那支箭,和艾达山那的一模一样。我带你去。”趁着夜色,他拉着纳喀索斯出去了。

  他们来到了招待外宾的宫殿,有着两位侍卫的把守,纳喀索斯和魄罗绕过他们入了长廊来到了门外。

  重重帷幔中,有男女亲昵的声音,“亲爱的,我今晚不能留在这里。”

  “可是,我对你的爱已经控制不住,今晚留下,我的……”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纳喀索斯好奇地撩开帘子,看到了以为熟人,是拉俄墨冬的第二任妻子,来自塔罗的一位女公爵,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因为背对着倒是看不出。

  魄罗露出嘲讽的笑,悄悄地扯过纳喀索斯,指着他们床铺对面的一座墙上,那里挂着一并弓箭和箭筒,他做着口型:“就是那把。”

  床铺上的两人已经滚在一起了,翻云覆雨等待间,魄罗的心也滚烫起来。他贴着纳喀索斯,一颗心上上下下,眼睛不自觉地盯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

  纳喀索斯感觉到身后灼热的呼吸,躲了躲,然后踩住了帷幔,魄罗为了防止他跌倒就抓住他。两人弄出了一些声响,被发现,“谁在那?”

  女人惊慌着,压着嗓子发问。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有人下床来追查。

  魄罗拉着纳喀索斯就跑,没人敢追出来。他们俩躲在石阶下面,然后等了许久,一位美妇人姗姗溃逃,接着两人又偷偷去了寝殿,男人不知所踪,他们俩看到了那支箭。

  是的。

  “原来真的有人要杀我。”他喃喃自语。

  牧羊人肯定了这和刺杀他的那支箭是同一批,所以纳喀索斯道:“是克罗缇的人。”箭筒上有刻字纹章。

  但是他和克罗缇的人根本不熟,除了他们的一个王子有过几次见面,但他都没理过那个人,因为他和赫西俄涅一样让他讨厌。

  “这倒未必。”魄罗有不同的看法,然后他眼睛一眯,急速往右边帷幔间走了两步,“不好,快走!”

  “怎么?”纳喀索斯疑惑。

  结果话音刚落下,一阵风吹来,一个人头滚动下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黑暗中的两人。

  纳喀索斯吸一口气,接着外面火光大盛,冲进来一批侍卫,照亮了大殿。

  “王子殿下!?你怎么了?”有人哭喊着扑了过来,抱住了那个人头,猛哭痛苦不堪,“我的王子殿下,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都死了,头都掉地了,还怎么样,死人只有在冥府才能说话。

  许多人涌进来,有人指责他们俩,态度坚决:“是你们,你们杀死了我们王子殿下,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们都该死!”

  要动手了。

  魄罗冷静下来,面色沉重,眼里露出了嘲讽之色,急速地对纳喀索斯说“这你们可冤枉人了,是王后干的!”

  纳喀索斯也道:“我们进来他就死了,不是我们杀得。”

  但无人相信,克罗缇的侍卫们拔剑怒视,要动手抓住他们给他们的王子报仇。而这个时候特洛伊的王宫守卫也来了,两方对峙着。

  魄罗对纳喀索斯道:“女人真是带着面具的恶魔,越漂亮的越坏。”他看纳喀索斯脸色苍白,安慰道:“你放心,此事与我们无关。国王不会随意定罪,他还欠着我许多约定。”

  国王和使臣第一时间赶到。

  面对着王子的尸体,侍从们的指责,两人百口莫辩,百般解释但无人相信。国王拉俄墨冬听闻纳喀索斯和魄罗说王后偷/情的时候,脸色大变,当即暴怒让他们俩住口。

  众人也纷纷缄默。王后听闻后当即要自杀寻死,说被人污蔑,失了贞洁。

  就这样纳喀索斯和魄罗被指控杀了克罗缇的王子索尼,并被分别关押。

  一场关于克罗缇王子死亡事件的审判在特洛伊城中进行着。

第九章

  克罗缇城邦得知后连夜派出由一百名勇士组成的队伍行驶来特洛伊。他们要为王子报仇,严格惩罚杀人凶手。

  纳喀索斯被软禁在自己的寝宫里,而魄罗却被关在地牢里,等待着下周的公开审判。

  普里阿摩斯焦急不已。一直在努力周旋,面对克罗缇的咄咄逼人,他着力寻找着真相,然而却无法证明纳喀索斯和那位牧羊人的清白。

  没有证据。

  王后被救回来愤怒不止,她的女儿哭泣恳求,强烈要求处罚纳喀索斯。

  “她这样污蔑我母亲的清白,自己作恶还要别人来背黑锅,忒狠毒。”

  “格尼费王后离开后,我们就进去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纳喀索斯道,“他那么丑,我怎么会动手杀他?”他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给普里阿摩斯和维利亚都气笑了。

  “那个牧羊人怎么回事?”

  纳喀索斯摇头,“他是我朋友,帮我找凶手的,你看他的脸,虽然落魄但阳光明媚,你就知道他不可能是坏人。”

  纳喀索斯以貌取人的毛病不是一两天了,对于好看的人他总是格外容忍。

  普里阿摩斯非常清楚他这个缺点,也不去与他辩驳,只是道:“那你有证据吗?格尼费王后可不认同你的指控,她认为你污蔑她的贞洁。而且克罗缇的使者已经传信回去给他们的国王,勇士们已经在路上,即日便到,他们不会罢休。”

  “那就是去找凶手呀,找我干嘛。”纳喀索斯非常不耐烦,“实在不行,举行神之审判。有罪的被投入狮林会被分尸,无罪的只会安好无损的出来。”他天真的神态让维利亚爆炸了。

  “你真是个白痴,你真以为狮子林是神的杰作,我告诉你,那是哄骗世人的借口,不管你有罪无罪,只要进去就是死,那饥饿的狮子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是食物,可口的食物!”维利亚看着纳喀索斯无所谓的态度不顺眼。

  他和哥哥普里阿摩斯都担心的很,这人却态度玩味带着天真的无知,让人难以忍受,他又怒又急,便化身为暴怒的喷火龙对着纳喀索斯一阵指责,“你真以为国王不会处罚你吗?你的母亲已经消失许久了,王后和公主对你多有不满,你如此不小心,没心没肺,不配合,让人心痛!”

  纳喀索斯怔住了。普里阿摩斯拦住维利亚,对纳喀索斯说:“我们会尽快找到证据的,我相信你,至于那个牧羊人,也许很快就会被斩首。”必须要有个替罪羊,先平息众人的怒火。

  他们俩离开,纳喀索斯也想追出去却被侍卫们拦住。

  没多久,赫西俄涅就趾高气扬的过来了。

  她朝着闭目养神的少年道:“这回你死到临头了,索尼王子殿下本是我未来的夫婿,却被你杀死,你蛇蝎心肠。你还污蔑我母亲,你母亲还不是要做我父亲的情人……”

  纳喀索斯摸摸耳朵,想把这烦躁的声音给驱逐出去,然而赫西俄涅的声音却越来越尖利,仿佛有人用指甲划在墙壁上那种刺耳。

  他忍无可忍突然跳起来,抓住了赫西俄涅的长发,将她绕住,“闭嘴!”他一瞬间的爆发和冷酷的语气吓住了赫西俄涅,很快她就挣扎起来,哭泣大喊大叫。

  纳喀索斯扯住她,将她拖到宫殿外。他像扔一块抹布一样将她扔出去,“滚远点,别来烦我。”

  以前他还会和颜悦色,现在见她就烦,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漂亮女孩,为嘛这么烦。本来他第一次见到赫西俄涅非常喜欢她的,觉得她漂亮可爱,但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忽略她的脸了。

  侍卫们把小公主扶起来,送走了。

  他再次要求出去,然后发现他的寝宫外围的人更多了,前前后后都安排了人把手,后门还被锁住。纳喀索斯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的神力对付一两个凡人没问题,但是面对这么多的人依旧束手无策。

  如果他要硬闯出去也行,但那不是傻的吗?

  所以当摩玛给他送饭的时候,他恳求着摩玛给他打掩护,让她带了两名美貌的少女回来,说是唱歌给他听,侍卫们报告给大王子,大王子同意了。

  纳喀索斯在黑夜来临的时候和其中一个少女换了衣衫,扮成了少女的模样,跟随着摩玛后面出了寝宫的大门,然后又趁着夜色去了王后寝宫。

  要找证据,可以啊。难道王后那没用线索吗?不巧,国王在那休息,纳喀索斯只好回来,地牢进不去,他有点焦灼,总不能不管魄罗死活吧,这有点不地道。

  第二日他又扮成少女,这回去找了维利亚,恳求着他让他带着去了地牢,见了魄罗。

  魄罗见到他大吃一惊,“你这个模样真好看,感谢你来看我,不过不用担心,我想国王不会随便就将我砍头的,我为他放牧一年,饲养了无数的畜牧,为特洛伊做出了巨大贡献,而且根本没有要求他付出该给的酬劳,他怎么好意思这样对我?”

  魄罗一点都不担心,他信誓旦旦,充满阳光的笑了,“地牢阴暗,你来了有一会儿累吗?”

  纳喀索斯见他这样有信心,就道:“那你有什么人需要我转告他你的消息吗?或者说你现在在地牢里无法出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为了帮他寻找刺杀他的凶手,才卷入了这起凶杀案,纳喀索斯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魄罗道:“我亲爱的朋友,你真是个善良慷慨的人,既然这样麻烦您去这个城郊外找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告诉他我的事情,希望他能来看我。”

  他要求纳喀索斯给他一支笔,写下了地址和男人的名字,纳喀索斯接过来,点头,“我一定送到。”

  魄罗很痴迷地看着他,“要是能一直见到你就好了,但在这个地方不太妙,你还是快点回去。我们都会平安的。”

  纳喀索斯走后,他很安稳的睡觉,一觉睡醒后心情大好,要求见国王请罪。

  他本来信心满满的。

  但国王根本不愿意见他,让侍卫带着他在王城内晃了一圈,又将他关在了地牢里。与此同时,纳喀索斯再次找机会去寻找那个叫菲涅莫斯的男人。

  却没有找到,因为他遇到了他的仇人,那个海怪的主人。

  男人似乎有紧急的事情,向着东边而去,带着帽子穿着黑衣行动非常快,要不是纳喀索斯恨他入骨,才不会发现他呢。于是纳喀索斯就追了上去,但是却在一处小树林和沼泽交界地带将人跟丢。

  他恨恨地踩了一下沼泽,差点陷进去,衣服也弄脏了,也不见那人踪迹,只好要离开。而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抱住了他的腰,将他一下子挤压在树干上,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跟踪我,找到机会了吗?小美人。”

  纳喀索斯被迫抬起下巴,粗厉的大拇指捏住了他的下唇,辗转摩挲,假魄罗眼里冷意和笑意交织,“你很想我吗?”

  纳喀索斯眼里冒火,自叹技不如人,他很快认清现实,“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跟踪你,我是来找一个人。”他咳嗽两声,脸颊上有了红色,嘴唇如露出一般清澈,说着:“我的朋友的朋友,他叫菲涅莫斯,他们说他在城墙下工作,是个非常冷漠的男人,平日里几乎不说话,带着一顶黑帽子,我看和你的装扮一样,我以为是他,就跟着过来了。”

  假魄罗放开了他,眼神闪烁着,似笑非笑道“哦,是吗?”

  “这是自然,我不骗人。”纳喀索斯道:“近日王城里发生的事情你肯定听说了吧,既然我找错了人,我就不打扰你了,先离开,我还要去送口信。”他无法出宫太久,自己又打不过这人,还不如早早离开。

  假魄罗冷笑,看着面前的人,真是谎话连篇,但偏偏声色动人。他看着纳喀索斯眼神清澈,说大话的时候脖颈微微扬起,傲娇生动,而且皮肤那么白皙,似乎引诱人前去碰触。他清清嗓子,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突然树林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鸟叫,他脸色一变,扔下一句话,“那你快去吧,速速离开这里,晚了,可会命丧于此。”

  纳喀索斯不信,但这人像一阵风一样就消失不见了。而他一看时间不早,宫内的摩玛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还是赶紧去那个地址找人吧,便快速离开。

  到了地址上的地方,大门紧闭,窗户紧闭,周围也没有人,纳喀索斯想了想便留了纸条扔进了那个房屋里。

  回到宫中就听到拉俄墨冬颁布了新的命令。

  在太阳升起后会将杀害克罗缇王子的主谋牧羊人魄罗押送上断头台。

  纳喀索斯大惊,要即刻去找人,却被发现,这回摩玛和那两名少女都受到了惩罚,并且他的看守再次严厉起来。

  地牢里的魄罗也得知了这个命令。

  在第二日被压送着上断头台的时候,他冷笑着:

  “卑鄙的拉俄墨冬,你如此颠倒黑白,我也不与你分说。

  希望你能履行当初的约定,把我的应得的财富和荣誉给我。

  我为你放牧,为你规划农场,供应牛肉和羊肉,养育你的子民

  现在期限将至,把属于我的还给我,但你做了什么?

  诓我入宫,背信弃约,设计将我逮捕,妄图让我上断头台,来掩饰你那背信弃义的卑鄙!

  我发誓,你将受到神的惩罚!”

  他大声斥责怒吼着国王,民众们吓得都捂住耳朵。

  纳喀索斯这次被国王要求着必须出席,让他有点敬畏之心,所以维利亚带着他一起来了断头台。

  刽子手举起了砍刀——挥刀而下!

  “不要!!”看到这他怒了,直接冲上了断头台。

  但他刚上去,天上风云突变——

  轰隆声犹如山倾,地动山摇,众人不稳,纷纷跌倒在地。刽子手的刀飞了出去,他疯了一般的大叫着跑下台。

  再看台上金光闪闪的光芒照着,许多人眼睛刺痛,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断头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魄罗消失了。

  “神,发怒了!”平民们跪在地上呐喊着,祈祷着神的宽恕和怜悯。

第十章

  神真的无所不能吗?

  拉俄墨冬不这样认为,他认为命运不可捉摸,就连神明也要屈服于命运规则下。所以当城中凡人们惊恐万分,害怕遭到神的报复的时候,拉我们的不以为意,照常举行祭祀,“他说他是神,显示出了什么神迹吗?我询问了多个人,包括他的朋友和情人,都说他叫魄罗,据我所知奥林匹斯的神明没有一个叫做这个名字。一个没有名字的神不值得我们害怕。”

  拉俄墨冬十分有勇气,“当初我答应他的请求,让他在牧场有了一席之地,给了他一份工作免得他颠沛流离,如今他却反过来诬陷我忘恩负义,这点我不能认同。”想到这,他突然召见另一位伙伴,“传令官,去把修城墙的设计师菲涅莫斯找过来,他连连多日要求我拨下巨款来改善奴隶们的生活,我拒绝了。现在想来他肯定也保佑同样的埋怨。这群该死的贪婪的人,从来不怀念我对他们的好。”

  传令官下去了。

  王后吹枕头风,“我的王,你不必如此愤怒。这一切都怪罪纳喀索斯,他的母亲将他扔在这里,他没有一点做客的自觉,反而扰乱宫中秩序,随意杀人。现在那个牧羊人已经消失,或者说死去了,他却一点惩罚都没有。我想克罗缇虽然表面上已经同意和解,心底仍旧十分不满,恐怕以后也难以合作。不如我们再给他们送份礼物,并且同时惩罚纳喀索斯,让他去修城墙吧。”

  拉俄墨冬定定地看着王后,“你为何这样想,他是神女之子,唯一的孩子,神女回来后发现我们打发他去做苦力,要是生气了,我们如何能面对?”

  王后不满,“我的王,你刚才不是说神不足为据吗?一个小小的河神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克罗缇的使臣还没回国,还在悼念他们的王子呢。而且纳喀索斯还在宫中散布谣言,那损害我的贞洁和您的威严。”说罢王后嘤嘤哭起来,“现在大王子和二王子已经不相信我,虽然我早知道我不能取代他们的亲生母亲,但是我在宫中已经没了威信,您让我如何自处?”

  拉俄墨冬想说什么,外面跑进来自己的小女儿赫西俄涅一下子抱住他的腿,委屈地哭诉着,“尊敬的父亲,我真的好难受啊,现在宫内传言我的母亲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宫女们奚落我。”

  “大胆!”拉俄墨冬十分生气,拍了桌子,“谁敢嘲笑我的掌上明珠,挖去她的眼睛,扔进池塘里喂鱼!”

  王后扶起女儿,“可怜的赫西俄涅你别哭,你慢慢说。”

  赫西俄涅说着纳喀索斯是如何跋扈的教训她,又说着那日观看砍头的人回来后是如何害怕,一边述说着那日的天象一边说着那晚王子被杀的事情。说她的未婚夫克罗缇王子死在了特洛伊王宫中,也有她的推波助澜,因为传言中她不满意这桩婚事。

  赫西俄涅眼圈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哭死过去,王后听着也抱着女儿痛哭起来,“我的王啊,命运女神这样对待我们,我们母女无法活下去了啊。”要死要活,拉俄墨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两个女人,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后王后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纳喀索斯,他空口造谣我,我的王,你必须为你的妻子讨回说法,给我一个公道。”

  赫西俄涅对父亲撒娇,“父亲,他还去劫法场,这明明是对你的漠视,对特洛伊律法的鄙夷。从断头台回来后他接二连三的去找哥哥,说您判断有误,草菅人命!还扬言出现水怪就是因为你的统治腐败。”

  拉俄墨冬恼怒一闪而逝,王后又添油加火,终于国王被说服了,“也给让他受到点惩罚了。”

  正巧这个时候城墙守卫者设计师菲涅莫斯到了。

  菲涅莫斯带着一顶草帽,穿着草鞋,身躯高大魁梧,他桀骜不驯但又带着不卑不亢的礼貌的语气问道:“国王召见我有何要事?”

  拉俄墨冬一开始对他很和蔼。因为当初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个人就来帮助他了。但是随着他权力日益牢固,城堡和城内基础设施全部完成,而且城墙也即将建成,这个人依旧这副桀骜不驯趾高气昂的模样,让拉俄墨冬十分生气。

  他还三分五次的要求各种好处,让他赏赐精美的毛毯和香甜的美酒和面包,让他损失了大笔的财富。所以拉俄墨冬对他的不满日益加重,但是又不得不重用他,因为他修建的城墙极为牢固,因为那些奴隶和劳工们都听他的话。

  拉俄墨冬首先说起了牧羊人的事情。“你们是一同来的伙伴,也许你心中也有疑问,我是否会遵守诺言,把你们的金银珠宝,青铜生铁畜牧给扣留下?这点你放心,我不会如此。”国王走下王座,拉住菲涅莫斯的手,动情道:“你们一起帮我做建立了特洛伊,我绝对不会背信弃义的,可是要是谁犯了错,我也绝对不会轻饶。牧羊人杀害了别国王子,拒不认罪,还扬言我会受到神的报复,这真让我难过。”

  菲涅莫斯不置可否,默默无言。拉俄墨冬继续道:“你的那位伙伴真的认识某种神明或者他就是神吗?难道有两位神明在我的国度我却不知道,让你们明珠蒙尘,没有受到应有的对待,这是我的不对。告诉我,尊敬的设计师,我的猜测是对的吗?”

  菲涅莫斯冷笑三声,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国王怎么这样想,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凡人,侥幸有点建筑方面的才艺,前来混口饭吃罢了。只要城墙建好之后把属于我的赏赐给我,一切自然无事。至于我的那位朋友,我们好久不往来了,他的一切与我无关。”

  拉俄墨冬哈哈大笑,“伙计,来来,我们好好畅饮一番。”他让人布置了一番美酒佳肴,酒饱饭足后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的一位故人之子太顽劣了,我想让他安静一些。交给你,让他做一名小小的泥瓦匠,也许他能磨磨他的性子,知道一些好歹。”说罢让人给菲涅莫斯准备了大半车面包,一头肥羊,三大缸牛奶和两瓦罐美酒和一些奶酪,让他带回去给城墙下的劳工们。

  菲涅莫斯在三大车食物的贿赂下就同意了。他勾起唇,“明日送来吧。我会好好招待他的。”看来这是哪个被国王看不顺眼的倒霉鬼被发配了。

  一个小可怜。菲涅莫斯想到这,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那个雪□□致的面容。他勾起唇,似笑非笑。

  纳喀索斯得知这个消息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

  他终于可以出去玩了,也不用面对讨厌的人啦,于是他愉快地出发了。他的摩玛想继续跟着他照顾他,但被拒绝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跟着传令官到了他住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男人。

  纳喀索斯傻眼了,怒了。

  而菲涅莫斯笑了,很愉快地接手了这个被国王发配过来的小美人。

  传令官回去后对国王描述那个画面:“小殿下直接冲过去扑打厮杀,可是也不知道设计师如何做的,小殿下就摔在地上了,我看着可心疼了。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打,尊敬的王,要不要将他召回?”

  拉俄墨冬有一瞬间的犹豫,而王后趁机道:“我想设计师应该有分寸,我的王啊,你不用担心,既然我们是为了帮助纳喀索斯改掉一些坏毛病,我们的心就不能软下来。”

  国王挥挥手,让传令官下去,抱住王后:“你说得对。也许河神回来后也会感激我的。”接着两人就倒在了宽大的床铺上。

  普里阿摩斯被侍卫阻挡在外,叹息一声,知道父亲不可能收回成命了。

第十一章

  与此同时,终于老实的纳喀索斯坐在那,一脸的楚楚可怜,“我以后保证乖乖的,你放了我吧,你看我现在都被驱逐出宫了,多可怜。”

  他说着这些的时候小眼神躲躲闪闪的,觎着瞧菲涅莫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还非常乖巧,惹得菲涅莫斯似笑非笑,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直到纳喀索斯彻底低下了头。

  “那走吧。”菲涅莫斯把一顶黑色的大帽子扔给他,“把你这身衣服换掉,去搬砖去。”

  纳喀索斯乖乖的去了,跟着劳工们唱了一上午的歌,搬了十五块砖。那些劳工们就不舍得他继续劳动了,“这么白皙柔嫩的手可不能做这苦力,哎呀,国王真狠心。”

  他们议论纷纷的,心疼的不行。等到菲涅莫斯过来看到的画面就是纳喀索斯坐在那,喝着牛奶,哼着歌,周围的健壮的妇人还给他打着伞。

  他倒是笑了,站在纳喀索斯面前,居高临下,带着点轻慢,“累吗?”

  纳喀索斯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脸郑重,“很累。国王应该提供我们的待遇。”

  他站起来,靠近菲涅莫斯,仰着脖子,修长精致的面容上是天真烂漫的认同,“下午可以请假吗?回宫要工钱,听摩尼说他们有三个月没发工钱了。劳工们都快吃不上饭了。”

  菲涅莫斯倒是来了兴趣,答应了他,还对他说:“如果你能要回来工钱,我就把解冻绝技传授给你。”在早上打架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被冰冻了一个小时候,全身发冷哭泣恳求多番求饶才被解放出来。

  纳喀索斯眼睛一亮。菲涅莫斯看着他气势满满去了王宫,但是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而且垂头丧气,他也不点破,又让他去丈量高度,直到晚上才问结果。

  纳喀索斯失望,“我没有见到国王。”他也明白了,自己被讨厌了,心情很低落。更重要的是两位王子普里阿摩斯和维利亚被派遣出去,出使他国了。这样一来他的盟友也不见了,有些伤心,也没心情去争吵了,他发呆,想母亲了。

  菲涅莫斯扔给他一块羊毛卷,“垂头丧气消磨志气无用之功,练习术法去。”说罢也不管他,径直离开。

  回到自己营地居所,一个满脸笑容的青年出现,“波塞冬,你神力恢复了?”

  牧羊人魄罗出现,他有些憔悴,但更多的是气愤和不甘心,“我现在真想杀进王宫,气死我了。可惜我神力还未全部恢复,这段时间要不是杰娜波收留我,恐怕我更加困顿潦倒。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请帮助我。”

  “与我何干?”波塞冬懒洋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阿波罗,当初你我一同被贬,说是同甘共苦。可是你为了一个邻国公主将我们的财宝付之一炬,我们才沦落到特洛伊被迫做苦力。更别说你在外玩弄姑娘们感情,却打着我的名义,现在你被追杀,要拖着我与你报仇?”

  阿波罗毫无羞愧之色,“我们同出一脉,那凡人对不住我,背信弃义违背契约,你以为他还会兑现对你的承诺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如果无事请离开,我要休息了。”波塞冬照常脱衣洗漱入榻休息,丝毫不把阿波罗放在心中。阿波罗懊恼又丧气,却又无可奈何。他慢慢走出去,走了许久,杰娜波在路边等他,“亲爱的,你的朋友不愿意帮助你吗?”

  阿波罗点头,“他对我之前的行为不能原谅。也许,是我做的太过分了。”

  杰娜波充满热爱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好看的少年呢,他身份那样尊贵,有那样优秀善良,也许能帮助你。”

  “当你落魄的时候你不会希望遇见你最爱的人,杰娜波。”阿波罗充满感情道,“当然,你不同,我们灵魂相通,最落魄的时候你帮助了我,我不能拒绝。”

  杰娜波非常感动地抱住了他,“哦,我的魄罗,你还是这么真诚。”

  两个人相拥着,含情脉脉的。

  而这个时候路右边突然出现一个少年,嘴巴里念念念有词,仿佛从天而降般落了下来——看着互相拥抱,即将动情拥吻的两个人,纳喀索斯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魄罗!”纳喀索斯非常高兴,“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他的声音里带了激动,然而魄罗更加激动,他愣住了。

  杰娜波一下子推开了魄罗,对着纳喀索斯道:“你别误会,哎呀。”她跺脚,娇嗔道:“我只是看他可怜。”然后娇羞不已,“你真好看,见到你真高兴。”然后又风一样跑走了,把魄罗一个人留在这里。

  魄罗咳嗽两声,纳喀索斯把他左右看了一遍,再次道:“你真的是神,还是神在人间的化身?”

  “我是阿波罗。”魄罗道,但是纳喀索斯噗嗤一声笑了,并不相信他的说辞。魄罗想要握住他的手,动情地说了一个故事。

  “……就这样,我被波塞冬蛊惑,后来我们起义失败,为了惩罚我们,入了凡间来做十年苦力。我了无生趣,虽然这样的惩罚对于我漫长的生命只不过是短短一瞬,但你知道的,一个神祇堕落入人间,这对他是莫大的耻辱和挫败。好在,我遇到了你,神之子。”阿波罗的声音温柔缱绻,充满了情谊和庆幸,“只要有你,这一切的屈辱我都能忍受。”

  纳喀索斯吓了一跳,指了指他,“你先洗洗脸。”他在心里嘀咕道,母神不是说过光明神阿波罗英俊夺目,雅典俊美。但他看着脏兮兮的阿波罗,摇摇头。很想问一句他如何能证明,如果再来一次电闪雷鸣天象异常,也许他就信了。但阿波罗擦了擦脸,因为天冷穿的少还瑟缩了,根本看不出有神力的模样,所以纳喀索斯又不忍心戳穿他。虽然一百个不信,但作为朋友,他仍旧关心他,于是带回自己的营地把食物给了他。

  阿波罗满心欢喜地想要留下,然而巡逻的侍卫很快来了,阿波罗怕被发现只好离开。他依依不舍,“我会找机会来看你的。”

第十二章

  第二日纳喀索斯照旧搬了十五块砖头便休息。

  下午偷懒不去而躲在僻静处联系法术,夜晚去山涧中洗澡吸收日月精华。

  因为打不过讨厌的人,所以他决定苦练技艺。

  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六日,摩玛偷偷出宫给他送东西,看到简陋的处所,摩玛心疼极了。

  “我的孩子,你受苦了。真希望王后能为你说句好话。”

  纳喀索斯想起王后的冷言冷语,摇头,他说:“国王是故意的,但是我知道他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来求我了。”说到这他得意的眨眨眼,“摩玛,你不要担心,我过得很好。”

  他带着摩玛在外转了一圈,把她送到王宫门口,回来后遇到劳工们下工。

  听人说今天的情况:“奥赛德城墙断口处出现了一条大蛇,真的太吓人。”

  “是真的,那太可怕了。地底下钻出来的毒蛇一口就能要人命。”

  “是大地之母震怒了吗?因为我们祭祀没给够?”有人猜测。

  “已经有人禀告国王,奥赛德那处已经被封闭了。国王排遣五十名勇士将大蛇杀死了,那尸体五辆车也装不下。”

  “我想尝尝那蛇肉,定会很鲜美。”

  “我的神啊,你真有勇气,那可是毒蛇!吃了,哈迪斯一定很喜欢。”

  纳喀索斯一听到这,急忙跑到那里。

  杂草丰美,碎石一堆。许多人还围在那里,但蛇尸身早已经不见了。腥臭的味道充满空气中,有两位妇女在打扫场地,还能看到鲜红的血迹,蜿蜒盘旋。

  纳喀索斯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最前方传来惊叫声,许多人急忙冲过去。

  “还有一条蛇!这里!”

  “快来人,索尼被咬了!”

  “快去找医师来!”

  人群乱着,奔跑着,纳喀索斯冲过去,看到索尼已经脸色青白,四肢僵硬了,死了。来不及查看,一条蛇又冲出来。

  那条蛇速度非常快,一下子窜到城墙上,挂在上面,吐着蛇信子,周围人轰然散开,四处逃窜。

  红色的蛇也不追寻人,而是沿着城墙移动,速度非常快。纳喀索斯跟上去,他移动到了奥赛德断口处——这是重要防御入口,还未完全建造好。

  那条蛇发出嘶嘶的叫声,非常愤怒凄惨的模样。

  “不好,快闪开!”

  那断口处还有两位正在打扫的妇女躲闪不及,一人被蛇尾缠上,一个人被蛇头咬住,然后蛇省体舞动着。

  纳喀索斯续起神力,下一秒,蛇尾的那位妇女被扔了出去,没发出一丝声音就吐血而亡了。

  而蛇咬住的那个人头也被咬掉了,然后被吐了出来,四肢还抽搐着。纳喀索斯冰锥迎着蛇头而去,刺向了蛇的眼睛,那条蛇抽动着嘶吼着愤怒地朝纳喀索斯冲过来,一股黑色的□□喷洒过来。

  纳喀索斯恶心坏了,没进前就闻到了腥臭的味道。他急忙转身后退——但还是被喷上了一点。

  啊啊啊,要奔溃了。

  纳喀索斯也不急忙去打蛇了,而是赶紧抽出水来给自己来了个透心凉。浑身湿漉漉的纳喀索斯把怒气值点满了,一个一个冰锥如利箭一样像那条红色的蛇飞过去。

  红蛇舞动着,九曲连环想将纳喀索斯缠绕起来,却不得其法。转头见一个呆呆的看着他们打架的人立刻嘶吼一声冲上去一口咬住那人的胳膊。

  那人叫起来,然后胳膊断裂,他也被甩飞,差点砸到纳喀索斯,这下没有人再看热闹了,一下子散的光光的。

  红蛇有两米多长,眼睛凸出来,蛇信通红而狭长,也很聪明,躲着冰锥,时不时吐出蛇沫还恶心人。

  纳喀索斯进来训练得来的神力全支持在他身上了,后面传来竖琴声,悠扬动听。那条红色的蛇却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不恋战,蛇尾快速摆动把城墙下的砖块给卷起来扔撒着,然后要逃跑……

  风沙迷了眼睛,纳喀索斯眯眼在睁开时候,那条蛇已经嗖的一声越过城墙高耸的边缘,消失在城内了。

  “这下完了。”纳喀索斯喃喃道,对着赶过来的勇士们道:“毒/蛇入城了。”

  ……

  一条巨蛇带着满身毒/液/潜入了特洛伊。

  人人自危。

  而后又有城墙下的奴隶被咬死,这条蛇据说是青色的有着长长的尾巴。

  咬死三名奴隶后,他也爬进了城门上,并在日出守卫开城门后咬死了一名守卫冲进了城内。当连夜成立的捕蛇小队赶来后,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王城内戒严。

  城门和广场石柱都被贴了告示:

  城内两条巨蟒,有毒,长三米多,民众要小心,及时上报。

  王城紧闭,戒严,医师们待命。

  谣言汹汹,各种版本都有。

  有人说是特洛伊建造的城墙太高耸坚固引起了神的不满;有的说是因为之前王宫海怪的影响,有的就说是哪位猎人打死了几条小蛇,而他们的父母找了过来,是为了报仇;还有的说是克罗缇的复仇,他们为了自己的王子之死,故意弄来巨蛇来惩罚特洛伊人。总之议论纷纷,谣言众多。

  又加之之前王宫内的捕虫小队刚刚闲下来,现在又开始捕蛇,所以海神的愤怒没有平息,还有人提到了前日子被砍杀的牧羊人,说神的报复来了。

  海底的蛇多如牛毛,海神派来自己的宠物惩罚国王和他的臣民。

  不管哪种谣言,都说明了恐慌和害怕在城内蔓延。

  纳喀索斯要求进宫,但依旧被拒绝,还被赫西俄涅公主奚落了一番,当然公主也没讨的好处。

  后面以大使女把公主拖走作为结束,纳喀索斯非常不满,冷笑道:“小心你们都被蛇/咬死。”他跺着脚对赫西俄涅道:“我会为你祈福的,你和你的母亲定会受到灾祸。”

第十三章

  王宫内虽然每日戒严,打药,除草,灭蛇,但蛇患依旧越来越严重,一些零星的小蛇也出没着。在一日下午王宫内也有两个侍女在工作的时候被咬死,而其中一个就是赫西俄涅的贴身侍女,被咬的时候正在给公主打洗脚水,咣当一声一声尖叫后就断气了。这给赫西俄涅吓得不轻,当即就想起了纳喀索斯对她的诅咒。她害怕的不行,去找了她的母亲,王后听完她的话,气愤极了,“竟然敢诅咒我的女儿,我绝饶不了他!”

  当晚格尼费王后后就去见了国王,她容貌不错,拉俄墨冬对她很宠爱,对着国王一阵忽悠。说纳喀索斯居心叵测,居然希望他们都被蛇咬死,一定都不顾忌国王陛下的安危。而且让他去修水库却依旧不去,反而拿乔,导致我们现在用水紧张,“我的王,这样蔑视你的威严,我实在不能忍受。这样,我们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把摩玛派去看守祭祀品吧。那里人少而且说不定毒/蛇也爱光顾。这样……”

  国王本能觉得不好,但是王后一直劝说,而且赫西俄涅公主又抱着他的大腿痛哭,说着被欺负的可怜,请求父亲疼她。“父亲,一个女侍而已。”

  国王答应了。

  可怜的摩玛被带入了仓库,然而一连几天依旧完好无损。格尼费王后不甘心,在水库那边再一次说水泛红的时候灵机一动,派人召唤摩玛,将她扔进了水库。

  这一切纳喀索斯都不知道。

  他现在正跟着菲涅莫斯组织的一群捕蛇小队在城墙根下的乱石草堆中抓蛇。真的,有人在这里发现了蛇窝和蛇卵,这下通了蜂窝了。派去周围查看,旁边不远处的草堆中和乱石堆中也有不少,天气转暖后都跑了出来。

  有/毒/的无/毒的一窝蜂,这要是都长大,那还得了。

  菲涅莫斯抱着手站在那,冷漠地看着捕蛇人群。然后慢慢靠近刚垒到一半的石块,方方正正的已经砌成平整光滑的模样,他伸出手摸了摸,冰凉如水。

  “药粉洒下,泼上热水,把枯草清理,铺上混泥土。”他道:“守城官可以安排人夜里看守。”

  接着菲涅莫斯拐去了上方已经修建好的城墙,缓慢走上阶梯。

  纳喀索斯跟上来,皱眉捂着鼻子:“好臭。”

  远处的浓烟弥漫过来,纳喀索斯眯着眼睛看着,“那是什么?”

  “王城内在祭祀。”

  “祭祀什么?”

  “祈求神的怜悯,饶恕他们的罪恶。”菲涅莫斯淡淡道,他回头,看到纳喀索斯的白袍已经沾染了灰尘。他正在用水揉捏清洗自己的手指,嘟着嘴唇,殷红的唇嘟囔着,“可惜我不是主神,不然我非要把王后给干掉。”

  “呵呵。”

  纳喀索斯抬头,也回了句,“呵呵,小心国王找你麻烦,因为城墙缺陷大,竟然让巨蟒钻进去。”然后飞快地跑回去了。

  众人也担心,设计师人头不保呀。

  果然国王很快就见了菲涅莫斯,并且给他又带回来一车面包分发给劳工们,要求把城墙的缝隙都填满,在墙头上还要缀满磨尖利的小石块和瓦片。

  跟着来送面包的传令官道:“我传达国王的命令,经开坚固的特洛伊,需要完美无瑕的设计

  每一处的城墙都要经过最封闭最贴心的选材和建造

  现在,巨蟒突进,让我引以为傲的建筑有了某种缺陷

  这是我们特洛伊臣民绝对不能容忍的存在

  请伟大的设计师,特洛伊的功臣,聪明的菲涅莫斯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答应过给你的丰厚的回报,已经准备好,收纳在仓库里

  里面有着你所需要的一切,只能你建造一个坚固完美的无坚不摧的城墙给我。

  神明可鉴,决不食言!”

  传令官把羊皮卷的文件发下来,然后又传达了国王的两项命令。其中一条是给纳喀索斯的,“鉴于水库问题依旧无法解决,而你的女仆自愿去侍奉海怪去,现在把遗物交还与你。”传令官递给纳喀索斯一个小包裹。

  纳喀索斯愣住了,又惊又怒。当即抓着传令官让他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但是传令官也一知半解,从他那里纳喀索斯得知隐约其中有王后的动作。他一摔砖头,扯着传令官入宫。

  菲涅莫斯拦住暴怒的纳喀索斯,看他气的脸都红了模样,道:“你现在入不了宫。”他示意他看传令官身后的勇士们,各个带着面具和铠甲,而且蓄势待发。

  纳喀索斯精致的面容闪过一丝恼怒和羞愧,他甩开菲涅莫斯,放开了传令官,道:“能否将我的月亮弓送过来。我想将它埋葬陪伴摩玛。”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恳求对传令官道,“请务必将我的恳求带给国王,看在我母神的面子上。”

  传令官离开后,纳喀索斯立刻换了衣衫,开始打磨他的弓箭,他一点点的在磨刀石上来回碰触着。但是这样速度太慢了,于是拿出了摩玛带给他的宝石,去了城中让打铁铺的伙计将他的利箭打磨,箭头会更锋利。

  菲涅莫斯一直跟着他,看到他默不作声的做着这一切,眼神里充满着满腔怒火,一举一动都带着复仇的火焰,整个人生气勃勃,仿佛一只被惹怒的小狮子一般生动无比。菲涅莫斯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于是他道:“要我帮忙吗?”

  “你的海怪能把摩玛还给我吗?”纳喀索斯问。

  “不能。”

  “那你躲开。”他态度冷冷的,和之前可怜兮兮的模样截然不同,“等我有能力,我还是会抓住你,还有你的海怪一起喂狗。”他恶狠狠道,仇视着菲涅莫斯,菲涅莫斯突然近身上前,抵住了他的身子,气氛静谧又紧张,纳喀索斯暗中蓄力,却被他轻松打断,他姿势随意又强势,“那我等你。”

  “谢谢。”纳喀索斯冷漠无情推开他,“你挤着我了。”

  菲涅莫斯笑起来,笑声充满嘲讽。纳喀索斯一顿,盯着他的眼睛,一直不说话,最后还是菲涅莫斯道:“小美人,求我,我就帮忙。”他勾唇,“你相信,我对于你不是那么的讨厌。”

  纳喀索斯冷哼出声,压根不相信他,“那等我杀了仇人,你洗干净脖子等我的利箭吧。”拿着已经打磨好的利箭出了城,他要去找自己的朋友阿波罗告别。

  王后不死,他决不罢休。

  纳喀索斯写了三封信,分别留给母亲,普里阿摩斯和维利亚。

  阿波罗不在,那个叫杰娜波的少女招待了他,“美人,你紧皱的眉头,你生气的面容,显示着你的无奈和愤慨。是谁惹了你,是谁伤害了你,又是谁忍心让你这样的容颜染上世俗的愤怒?”

  纳喀索斯摇头只是道:“如果阿波罗,哦不,牧羊人回来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我的朋友,祝你好运。”

  转眼间已经到了晚上,但是王宫那仍然没有传来消息。纳喀索斯等不了了,他绕到去了水库那边,先把采摘好的五彩花朵,一朵朵咋成花束,投入水库中来祭奠摩玛。有侍卫过来,他道:“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如何来治理这水下怪物,请带我去见国王。”

  侍卫带着他走到了半路,他说必须要先拿着自己的月亮弓,侍卫没有同意,他退一步道:“那么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相信国王已经得到消息了。”

  侍卫入了他的寝殿,被纳喀索斯用冰锥刺中了肩膀,昏倒了。然后纳喀索斯拿到了自己的月亮弓,沿着长廊石柱,趁着漆黑的夜色摸进了王后的寝宫。

  王后在品酒,红色的葡萄酒在烛光下美味异常。纳喀索斯从帷幔中走出,“格尼费王后。”他举起了弓,拔出了箭,二话不说便射/过去。

  侍女们纷纷大叫着,纳喀索斯充耳不闻,一箭接着一箭,分别刺中了王后的肩膀和脚踝,皇后仓促躲闪着,惊叫着:“你疯了吗?神啊,我的国王你在哪里?”

  纳喀索斯冷笑:“在正殿等我呢。现在——”他一下拿出三支箭在手中,继续问道:“你愿意道歉吗?向摩玛道歉,向神忏悔你的邪恶。至于我,也许你找来的猎手太菜了,我没有死在你的箭下,对于这个谋杀,我可以原谅你。”他逼近王后,眼里带着疯狂,精致白皙的手指用力握住弓箭,声音紧绷,“道歉吗?”

  王后泪流满面,“纳喀索斯,你听我说,我道歉,我……”她话未说完,纳喀索斯双脚立足她两米处停下,修长的手臂拉弓扬起,瞄准、三箭齐发——射/中了王后的胸膛。

  王后倒下了,血汩汩流出,很快就将精美的羊毛毯染红了。

  “好。现在你可以去向摩玛道歉了。”他对着王后的尸体道,面容上是森然的冷漠。

第十四章

  阴森森的地牢里因为来了一个少年而显得有了生动色彩。昏暗的空间内散布着十几个死囚和奴隶,他们或因为侵犯或者杀害了贵族,被关押在这里。几日后便会被腰斩。

  周围的死囚奴隶看着坐在墙角的少年,他的头埋在膝盖里,从颈部到后背的线条流畅又纤美,头发微微卷起来。在他的周围独立出一个空间,清冷又带着精绝的美丽。

  从被关押到这里来了两天了,纳喀索斯一直都是这个姿势。

  国王拉俄墨冬震怒万分,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为自己的妻子报仇,然而普里阿摩斯急忙赶回来,救下了他一命。他被关押在这里,除了几位重要王室成员,谁也不能入死牢,所以一直想治他于死地的赫西俄涅公主也不能进来。

  普里阿摩斯对他道:“别怕,你先待在那,我已经询问大祭司了,也派人去了深林,寻找你母神的下落。”

  拉俄墨冬暴怒极了,狠狠地惩罚了王后寝宫的侍女,而且让他入宫的侍卫也被惩罚。他又迁怒于菲涅莫斯,增派了许多任务给他,还要求他将城墙扩高一米。

  “吃饭了!”

  奴隶们听到这个一哄而上,而纳喀索斯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了声息。

  地牢的门被打开,守卫把面包放在他旁边,小声道:“大王子说晚上会来看你。”

  纳喀索斯动了动,露出了苍白的面容,默默地拿起了面包,声音有些干涩,“请给我一碗清水。”

  到了晚上有悠扬的竖琴声回荡在地牢中,许多人昏睡着,纳喀索斯起身。

  普里阿摩斯穿着黑色斗篷,“纳喀索斯,你太冲动了。”但他也非常担心他,眼前的少年消瘦了一些,容颜受损,他心疼道:“我已经不能说服父亲了,你走吧。”

  他打开地牢的大门,拉着纳喀索斯出去,“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装扮成我的小侍女,五日后随我一起出海,我会将你送回你的家乡,优美的深林中。”

  纳喀索斯嘴唇干涩,问:“这样,你不会受到惩罚吗?”

  普里阿摩斯道:“不用担心我,我有神女的赐福。现在父亲极度生气,做事难免失了分寸,如果真的要你偿命,那么等你母亲回来后,我父亲恐怕也会后悔。”

  弑神之罪,恐怕复仇女神绝对不会放过拉俄墨冬国王的。

  纳喀索斯被带到城郊外的一处小船上,“现住在这里,这里是食物和水源及一些衣物。耐心登上五日,我将会再次出海。”普里阿摩斯又嘱咐了许多,便匆匆离开。

  纳喀索斯站在船头,月光下,礁石环绕着海湾,渔船搁浅着,周围悄无声息,只有海湾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了涟漪。不知何处有了竖笛的声音,伴着渔船的轻微摇晃,纳喀索斯入了梦乡。

  一早醒过来,洗去了地牢的霉气和阴暗。

  纳喀索斯坐在船头,白嫩的脚趾落在水中,看着自己的倒影,依旧美如画,却多了一抹愁绪。

  他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他也足够弱小,不能为所欲为。之前他傲慢无礼,一直不把继任王后放在眼里,也不把小公主的挑衅当成问题。唉,矛盾积攒的多了,酿成了血案。

  他静下心来开始修炼自己的箭术和法术。

  渴了就喝淡水,饿了就吃留下的面包,困了就躲在船舱底下睡觉,偶尔会如海湾中游泳。就这样在这待了三天,没有一个人来这里和他说话。纳喀索斯也不觉得寂寞,反而带着点自娱自乐的味道。

  第四日的夜晚,有人来了。

  纳喀索斯一夜而起,躲入了水中,看着船上火把亮起,看着侍卫们搜查整个渔船,寻找他的下落。他双眼一闭,潜入水底,离开了海湾。

  直到月亮落下去,地平线的太阳露面。纳喀索斯这找到一处落脚点,一个小岛屿,荒无人烟。

  他长舒一口气,看着周围的一切,只有无尽的海面和光秃秃的小岛,他走了一圈,带着淡淡的疑惑,“有些迷路了。”

  托着腮坐在那里,任凭阳光把他全身笼罩,等待着一艘海船的来临。

  可惜足足等了一整天,一直到黄昏时分,月光再次笼罩在小岛上,也没半个人影。纳喀索斯没办法只好再次搜寻整个小岛想找点东西吃,可惜一无所获。只好下了海底,抓了海鱼却没有火,他又不习惯生吃,只好干瞪眼。后来把海鱼扔进自己挖好的洞中,又用冰锥抓了一个小海龟上来,开始祭祀。

  “伟大的海神波塞冬,请给与我前进指引的方向。

  远航的帆船能否来到这里,带给我光明的火焰

  塞浦路斯、希腊、雅典的英雄能否路过这里,带给我丰盛的果实。”他潜心祈祷半天,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神已经听到了他的心声。

  纳喀索斯一直听母亲说海神多么强大,威力无穷;然而现在他想转换阵营了,于是他求了风神,海风带去了他的祈求,带着纳喀索斯的神力,在漆黑的夜色里给了他回应。

  “坚持十日。”

  “远处的风已经寻到某处踪迹

  你的母亲不久要归来。”

  这个口信让纳喀索斯既激动又烦躁。

  激动的是母亲的归来,烦躁的是看来他真的要吃生鱼了。

  就当纳喀索斯为了海鱼愁眉苦脸的时候,特洛伊王城里也在发生这一场争论。

  普里阿摩斯和维利亚被关在自己的寝宫里要求反省。

  赫西俄涅红着眼眶,泪如雨下,“你们好狠的心,只顾着那个贱人,他杀害我的母亲,而你们却帮助他逃走,我恨你们!”

  赫西俄涅无比愤恨,“我一定会让父王找到那个贱人,将他绑在海岛的巨石上,让秃鹫日夜啃食他的心脏,一直到血流干而死。”她用袖子擦干眼泪,“还有你们,你们会受到我的诅咒,你们以后的孩子一定会爱情不顺畅,死在神的箭下。”

  赫西俄涅说完,也不顾两个哥哥脸色大变,便跑开,跑到拉俄墨冬的寝宫,抱着父亲的膝盖,哭泣悲惨万分,“我的父王,我已经失去了母亲,现在我又失去了两个哥哥,我只有你了。请帮助我,为了母亲报仇。”

  拉俄墨冬也十分憔悴,“我已经问过你两位哥哥,但是他们都说不知道那个小子的下落。特洛伊城内城外已经搜查过两次,他也许跑到别的城邦了。我已经传令将他的画像散步到周围城邦,我的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赫西俄涅抬起头,可怜兮兮的表情,“但是,水泽女神利里俄珀已经来到了城邦下,她要入宫找回自己的儿子。我害怕。”

  “我的孩子,别怕,我来应付女神。”

  拉俄墨冬让利里俄珀离开,很快的接待了女神,而躲在帷幔后面的利里俄珀眼珠儿转动,有了新的主意。

  拉俄墨冬亲切巧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将他关押在牢里,只想让他反省,这个孩子无法无天,必须要管教起来。然而他却误会了我的意图,逃脱了。”

  水泽女神利里俄珀温柔又严厉地笑了,“我的孩子单纯无暇,如此这番遭遇恐怕已经受到了教训。我将会把他找回来,带回深林。您的王后事件,我对此表示抱歉,为了弥补这一点,水库那边的水患我会处理好。”

  拉俄墨冬眼珠一直转动,只是笑呵呵,却不开口答应,停顿了一会儿做出非常伤心遗憾的模样,“众神在上,我的妻子虽然有过错,但是她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纳喀索斯仍旧能够活着,自由自在的呼吸着香甜的空气。我的女儿整日以泪洗面,我的儿子们躲在房间里哀泣。女神啊,请你体谅我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的心碎。”

  水泽女神利里俄珀惆怅地起身,带着些微妙的语气,“我已经答应先铲除水怪,如果国王您仍然不满意,我可以在修复水源的基础上给王宫地底下挖出一井泉水来。足以让您的子孙后代日日享用温暖的泉水。而且我认识希腊联邦的一位美人,她刚失去了丈夫,容貌昳丽,如果您现在带着丰厚的礼物去求婚,也许能得到美人的眷顾。”

  国王见她拿出了那美貌女子的图像,呼吸激动起来,“王后刚刚去世,我绝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水泽女神露出微妙的嘲讽的笑容,躬身,和国王告辞,“我现在去水库那边。愿国王安康,另请国王派给我一条小船,我将会带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前来道歉。”

  她离开后,拉俄墨冬拿着那副美人图,思考起来。而赫西俄涅一溜风的从帷幔中冲出来,撕毁了美人图,激烈又委屈,“父亲,你这样,我好难受。”

  拉俄墨冬有些羞愧,无法面对女儿的眼神,于是让侍女们将赫西俄涅搀扶着下去。赫西俄涅一出去立刻就变了脸色,眼泪不见了,对自己的女仆吩咐道:“请帮我送信给托曼使臣。”

  她慢慢走到了之前的莲花池边上,心里思索着刚才的谈话,眼里的疯狂一闪而逝。王城的莲花池干涸了,莲花枯死,赫西俄涅对侍卫道:“把这里填平,种上紫色的苹果树,纪念我的母亲。”

第十五章

  小岛上的夜晚海风十分清凉,深夜更是寒冷,只有繁星闪耀。

  纳喀索斯焦躁,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他的容颜憔悴了,雪白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困恼和苦恼。十日期限已经过去了,然而仍未有人经过这座小岛。

  突然有人轻轻抚摸着他,纳喀索斯睁开眼睛,雪白的脸上有着疑惑和淡漠,花瓣般的嘴唇紧紧抿着,默默地问:“是母亲吗?”

  不是的。

  是海风女神柔雅娜,她现出美妙的身姿来,吟唱道:“你在睡梦中依旧这样不安

  是否因为我的招待不周

  是苏叶果酱不够香甜,还是丝绸被褥不够松软?

  我从遥远的德施芙山巅,顺着海洋的风来到这里,一眼看见你,便十分欣喜。

  你的高贵和傲慢,我丝毫不在乎,你的自信和苦恼我感同身受

  我尽自己所能满足你的需要,可是你总是冷淡地沉思,也不欣赏我的舞姿和歌声

  是我不够诚心还会哪里做得不够好?”

  纳喀索斯对待海风女神柔雅娜露出笑容,惹得女神心悸,连连捂着嘴,“你真好看,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看到了远处入海的帆船,天亮后就会有人来到这个小岛。”

  纳喀索斯眼睛一亮,跑到岸边,痴痴等着。

  海风女神陪伴着他,轻柔地唱着歌,还说起了在德施芙山巅的故事。纳喀索斯也说自己在深林间的小故事,后面道:“也许你会喜欢厄科女神的,她十分欣赏每一个人,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会附和。”

  海风女神笑嘻嘻,缠着他多说着以前的趣事,慢慢地东方既白。

  海面上的太阳升起来了,一瞬间刺眼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眯起眼睛。

  他抬起手遮挡阳光,听到了隐约的一声叹息,“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他歪着头,逆光中看到一位身形优美的美人站在那,金色的长发如月桂树的枝叶那般茂盛。

  “母亲。”惊喜冒出来,纳喀索斯飞奔过去,眼眶儿通红,紧紧抱住那个美人,不敢放手,生怕她消失,“母亲,你回来了。”

  纳喀索斯久久不愿意放开母亲,一直到水泽女神拍拍他的肩膀,“随我回去,是我不好,将你独自留在这里,却让你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她牵着纳喀索斯的手,往王城的反方向离开。这个时候纳喀索斯才发现,据他们不远处立着国王和两位大臣。

  纳喀索斯脸色一变,就要逃走,又想起来母亲还在这里,他紧紧抓住母亲的手。

  传令官急忙跑过来,“请两位留步,伟大又稳重温柔的河神,貌美无双的纳喀索斯,国王想和你们共进晚餐。”

  国王也急忙走过来,态度是平和,但是面对纳喀索斯的时候还是带着点威严的怒气,他邀请着他们,一直说着误会可以解决,并且说明原因。纳喀索斯冷哼,扭过头去。

  水泽女神很温柔地说:“国王慷慨。”然后拉着不情愿的纳喀索斯同意了他的邀请。在和海风女神告别时候,女神留下眼泪,“我还能再见你吗?我不能离开海洋,也不能去往陆地,我怎么才能再次见你一面呢?”

  水泽女神郑重地感谢她对自己孩子的照顾,并邀请她说:“等我这里的事情解决,你可以去深林做客,我想你会爱上那里的。”

  女神破涕而笑,记下了这个邀请,她道:“也许等海域领主,撼地之神波塞冬归来,我可以自由行动后一定会去那里。”

  纳喀索斯点头,“多谢你的招待,我才能免除吃那些腥味的海鱼,祝你安好。”

  国王拉俄墨冬一直等着他们上船,这并不是一艘小船,而是豪华游轮,带着巨大的帆和许多侍卫。

  纳喀索斯跟着母亲上了船,看着母亲和他们寒暄,一直讨论即将到来的宴会。

  宴会选在高耸的露台上,阳光透着纱,明亮而不刺眼。

  秀美的姑娘跳着舞蹈,强壮的小伙敲击着大鼓。

  竖琴弹奏着悠扬的音乐,一位歌唱家正在放声高歌。

  花环、花束、花圈、花瓣洒满了餐桌,美味的小羊羔整只摆在餐桌上,涂着香甜的橄榄油。

  奶酪、面包、松软香甜。牛肉、羊肉、金黄可口。葡萄、苹果、红枣、堆满盘中。

  王宫的侍女来来往端着红色的葡萄酒和玉泉纯酿依次上酒,宴会的客人们欢声笑语,嬉笑和乐。

  纳喀索斯端正坐着,冷眼看着一切。

  国王和大臣们开心欢乐,而且还在说着要去赢取那位远方的高贵妇人回来做新的王后。外出远航的维利亚也回来了,看到他打了个招呼,要过来又被一位贵族少女拦住了,他们也挑起了舞。

  大臣们的儿子女儿们也纷纷出动,拉俄墨冬又开始吟诵着自己的功绩,大臣们纷纷鼓掌附和。他们欢欣鼓舞着,欢唱着。

  “特洛伊,伟大的特洛伊,幸福平和的特洛伊

  我们在这里跳,在这里唱

  神啊,神明啊,特洛伊和奥林匹斯一样辉煌一样灿烂

  我们拥有无限的美食和财富

  成群的牛羊和猪狗,

  来吧,光荣又伟大的国王,掌管着庞大又富饶的国度的领主

  为我们高歌一曲吧!”

  “真是热闹。”他道,唇角微微弯着,眼神里透着嘲讽,“可惜摩玛看不到了。”

  母亲笑而不语,“孩子,多吃点,吃完母亲带你回家。”得了这句话,纳喀索斯低下头。

  小鹦鹉立在他的肩头,“回家,回家。”

  纳喀索斯挠挠他的羽毛,“你最懒了,躲起来让我好找。”当初他仓促离宫前,这只鹦鹉就跑得无影无踪,在他入狱的时候还担心着他的生活。没想到这个家伙跑到一位大臣的府邸中,跟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吃吃喝喝舒服的不行。他的这个主人都被抛之脑后。

  小鹦鹉讨好的凑过来,被纳喀索斯推开,他看着母亲起身端了一杯酒水去应酬去了。同时在心底盘算着让母亲帮他一起抓住菲涅莫斯,这回要一雪前耻。他已经得知母亲为了让国王赦免他杀了王后之罪,答应先铲除水怪,修复水源再给王宫地底下挖出一井泉水来。这些要花很长时间,而城墙只差十五米长的距离就修完了,那个混蛋不会逃走吧。

  想到这里,纳喀索斯起身去问了传令官。

  传令官道:“国王已经赏赐了许多,可是设计师不是太满意,他要求增加劳工的待遇,和给自己修建一处房屋,里面要布满柔软的丝绸,精美的银器,还有着数不清的青铜器。要深海中的鲜亮贝壳的海底硕大的珍珠,他要缀满他的床铺。

  多美的描述啊,传令官喝了一口酒,继续道:“设计师还说了,他喜欢家居生活,他要完美的住所,在餐厅要有来自腓尼基和埃及的羊毛毯铺满整个房间。餐桌上要使用有来自东方的闪着润白光泽的瓷盘和花瓶。那些闪亮的金属器皿要八十套,摆满整个餐桌。还要长着犄角的麋鹿和来自塞浦路斯的橄榄树,载种在他的花园中。”

  纳喀索斯张大嘴巴,半响说了一句:“他可真敢想。”这些描述他在王宫内也没有见到过,只在母亲的传说中听闻奥林匹斯山的主神的神殿中有这样的描述。

  传令官恭敬道:“他的要求国王不能满足。国王正在苦恼着,如何拒绝。”

  普里阿摩斯过来打断他们的聊天,仔仔细细看了纳喀索斯,“受了点,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了。王后有过错,但你却明晃晃的杀进宫,让父亲很忌惮。”

  纳喀索斯不服气,“只许她杀人,不许我报复。没有的规矩,我们深林法则是有仇必报。”虽然在那里林中女仙和小精灵们都和睦相处,根本没有打打杀杀的想法。

  普里阿摩斯叹口气,摇摇头,“王城多困顿,然而父亲却天天举办宴会,此外巨蟒仍在城内,不知道何时能够抓捕。”

  “你还远航吗?”纳喀索斯问,维利亚也走过来,道:“去的,我们要出使斯巴达及希腊。”带着探险队去掠夺小城邦的财富,来充实我们的城邦。维利亚认为这是一项顶尖荣誉,财富来自于探险和掠夺,并不可耻,反而受到尊重。

  “嗯,你们走后我也会跟随母亲离开,再次见面不知道何时何地了。我以这两杯祝你们旅途顺利。”纳喀索斯看看周围,确认那个赫西俄涅小公主没来,他接受了侍女递过来的酒酿,并一饮而尽。

  普里阿摩斯和维利亚笑起来,欣慰道:“我们的弟弟长大了。”

  小绿鹦鹉开心的飞过来,伸着尖嘴巴去喝酒酿。宴会进行到一半,许多人已经有些醉意了。这个时候带着六个少女们带着百合花的花瓣洒落着,她们跳着舞,而身后跟着的是穿着短褐的青壮年,涂着蜜色的橄榄油,脸上带着木质面具,身材高大雄壮,充满着阳刚之气。

  他们抱着竖琴,雄壮威武。少女们身姿轻盈,歌声婉转。许多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了,而纳喀索斯见到了熟人——杰娜波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第十六章

  表演开始了。

  少女们的表演和青壮年的竖琴让众人如痴如醉。

  美妙的景象总是让人愉悦的,他心想。

  “真好看。”

  有个声音道,纳喀索斯一回头,看到赫西俄涅对他微笑:“待会儿会更好看呢。”

  纳喀索斯迟疑不定,变故就在一瞬间。

  少女们把花环扔掉,表演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叫——

  “蛇!”

  “神啊,快跑!”

  “蛇,救命啊!别过来!”一些大臣们年纪大了,也害怕着,被推嚷着倒在地上,然后被巨蟒一口吞入腹中。

  一条红色巨蟒吐着蛇信子从外面爬进来,然后身下密密麻麻的钻出来很多小蛇,发出嘶嘶的叫声,形状可怖。

  蛇四处窜逃,见人就咬。

  赫西俄涅竟然也不害怕,站在那,徒手抓起一条蛇,捏着舌头,很亲昵道:“你看他很喜欢我呢。”

  纳喀索斯暗自后退,手中蓄力,提防着她,然而赫西俄涅耸耸肩把蛇放了,“我父亲哥哥们都原谅你了,我能怎么办呢。毕竟我曾经也认为你是我哥哥。”

  她歪着头,天真烂漫,“现在,我还能叫你一声哥哥吗?”她像是全然忘记了他们之前的仇恨,但是神态中有一丝诡异。

  纳喀索斯脚踩死两条蛇,冷哼一声,赫西俄涅叹息道:“你看,你总是这样傲慢无礼。”

  话音落下,东边轰然炸响。纳喀索斯和赫西俄涅同时转头,惊讶写在脸上。

  惊呼声脱口而出,“神啊。”

  “来人啊,有刺客!”

  “呵呵,哈哈”赫西俄涅笑起来,状若疯狂,她道:“今天宴会的花样真多啊。”

  而此刻纳喀索斯早已经躲起来,躲在长桌下面,小/毒/蛇已经不是最大的威胁了。

  因为宴会彻底乱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利箭像雨滴一般射/过来。密密麻麻犹如蜘蛛网将人包围、配合着蛇的吞噬,真真是杀戮战场。许多人被蛇围堵,身上盖满了小蛇,而巨蟒在追逐拉俄墨冬。普里阿摩斯和维利亚拿着剑护在父亲身边。

  母亲呢,纳喀索斯极力寻找着母亲。他钻出长桌,用冰锥刺死一条条小蛇,喊着母亲的名字。他踏过满地的尸体,试图朝外面走去,用酒水做了一个水幕,暂时可以阻挡住利箭。那利箭全部朝着国王的方向而去,在国王周围形成压力圈。护卫们醉醺醺的,有的清醒过来拿着盾牌挡在前面。

  然而箭雨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国王前面的人很快倒下去。

  “母亲!”纳喀索斯定睛一看,水泽女神也在国王身边,正在帮着国王防御着巨蟒。他要跑去,突然有倒地的人握住了他的脚踝,“救救我。求你,求救。”是个少女,胸前被鲜血淹没,小蛇争先恐后的在吸食她的血液。

  纳喀索斯用冰锥杀死蛇,少女却闭上了眼睛,呼吸停止了……纳喀索斯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再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人,杰娜波瑟瑟发抖的躲在一个石凳下,她缩成一团,身上裹着桌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小蛇在周围虎视眈眈,试图找出她的破绽,咬上去。

  杰娜波也看到了她,眼神充满着求救,纳喀索斯急忙把她周围蛇给干掉,飞快地说了句:“待在这别动。”

  他要去国王那边救母亲,然而杰娜波伸出手,“别去,你会死的。”

  纳喀索斯要挣开她,然而杰娜波一跃而起,将他全身抱住,在他耳边道:“听我说,魄罗也来了,他会来救我们的。”

  纳喀索斯一愣,而这个时候天上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下来,巨蟒嚎叫着,小蛇们仿佛突然被召唤一般疯狂地聚集在一起,朝着国王的方向涌动,想倦鸟归巢碾压着。

  那五六个青壮年拿下面具,其中一个正式魄罗,他的面容看不清楚,而蛇都躲开他的位置,纳喀索斯不解。而杰娜波喊了他一声,他回头往这个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就弯腰拿起了弓箭,一步步上前。

  纳喀索斯觉得不妙,果然魄罗和他身后的几个青年喊着“我来救国王了!”然后混入护卫团,这行为前后不过一瞬间,护卫团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青年拉弓都开始射/击——箭雨再次降临。

  青年们的弓箭不是朝着敌人和巨蟒,而是朝着国王拉俄墨冬!

  护卫们惊叫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这该死的,保护国王!快,拦住他们!”

  杰娜波傻眼了,害怕地哆嗦着,“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我们的王?”

  魄罗这是要报仇,他恨国王的不守信用,并且找到了机会就付诸行动。

  纳喀索斯飞快地挣脱她,“你快躲起来,赶快出宫逃走。”因为王城护卫队的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他刚才已经看到维利亚放出了信鸽。而他的小绿鹦鹉早就飞了出去,恐怕护卫队的人就在来的路上了。

  杰娜波依旧不敢相信,她呆呆的,眼泪唰唰下来,“他在利用我,他说陪我入宫表演,没想到却只是在利用我。”她呜呜哭起来,仿佛是个被伤透了心的姑娘在哀悼她丢失的宠物。

  母亲已经用水淹没了巨蟒,水蔓延下来,流到了他们这里,有的死去的蛇的尸体,人的尸体和残肢体都浮起来,随着水波漂动着,宴会上的花朵是食物也漂泊着,混色血水,有着难闻的味道。活着的人逃出去露台。

  魄罗射中了拉俄墨冬,然而自己也被长矛刺中,王城护卫们终于赶了过来,盾牌长/枪,青铜器做成的长矛锋利地刺中了翻滚的巨蟒。

  魄罗哈哈大笑,“我的箭有毒,拉俄墨冬,记住,如果你能凭着运气躲过这次,而下一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我以太阳神阿波罗的名义起誓,我会向你报复的!”说罢他冲出,一跃而下跳下了露台。

  五层楼高的露台,底下是乱石堆,有着坚硬的石柱,石柱底下是狮子的乐园。著名的审判之地智慧狮林就在下面。

  偶尔安静的时候还能听到雄狮门饥饿的吼叫声,这一跳下去必死无疑。

  杰娜波怔住了——

  国王昏迷着,侍卫们惊慌了,普里阿摩斯站出来,立刻维持战场,继续喝巨蟒战斗。而魄罗已死去,那些箭雨就消失了。

  纳喀索斯急忙探出露台,早已经没了魄罗的身影,他转回头刚想说话,身边掠过一阵风——他伸出手要抓住,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袖,杰娜波也跳了下去。

  耳边传来杰娜波最后的声音,“你骗我好苦,好看的人都是骗子。”

  纳喀索斯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一片衣衫。巨蟒的吼声终于熄灭了,血水褪去——战斗结束了,他看着露台下的狮林,直到母亲前来握住他的手,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

  母亲抱住他的头,“国王中了一箭,又中了毒,我们可能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了。”

  维利亚发疯一般砍杀着。

  尸体横流,许多人都死去了。特洛伊的王公大臣们,贵族少年,花样少女们,还有着普里阿摩斯的表兄弟们,侍女们几乎全部覆灭了,表演者们幸存的只有一个少女,也疯了过去。杀戮和鲜血让他作呕。腥臭的味道许久不散,纳喀索斯脸色发白,他的朋友们,以往见过的侍女们,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都死了,去了幽暗吸黑的冥府。

  母亲把小鹦鹉拎着给他,这个小鹦鹉吓傻了,翻着白眼不动了。

  好好的宴会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十七章

  特洛伊国王拉俄墨冬昏迷不醒,朝政大事由大王子普里阿摩斯主持。

  周围几个城邦的的医师都来了,但是那支毒/箭上的毒素罕见,医师们找不到解/毒的植物,只好先用万福花给他吊着命。与此同时,大祭司开始接连举行一场又一场的祭祀。首先是恳求太阳神阿波罗。丰厚盛大的祭品摆满了神庙,然而丝毫没有起色,甚至还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们又求了其他的神祇,却无一人回应。大祭司悲愤:“难道神明已经放弃特洛伊了吗?我们的王现在遭受到这样的打击,难道是我们做了什么触犯神明的事了吗?”

  但是面对他这样的疑问,仍旧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纳喀索斯悠闲了,就在自己寝殿里睡懒觉。母亲现在维修水源,也不让他插手,小鹦鹉叽叽喳喳的陪着他在寝殿里待了两天就受不了了。自己飞着跑出去了,然后叼回来一个小纸条。纳喀索斯一看,原来是维利亚约他去校场。

  纳喀索斯疑惑,“他要和我比赛?”他问小鹦鹉是否维利亚亲手交给他的,小鹦鹉点头又强调必须要拿着月亮弓。纳喀索斯收拾好就去了,维利亚已经在等着他。“一直想和你比赛,听说你已经练成了三箭连发绝技。”

  可不是,王后就死于这一招之下。维利亚火气很大,大概是最近事务太繁杂了吧,他需要缓缓,所以前来放松,对纳喀索斯说:“我们来比一场,听说阿波罗是神箭手,如果谁赢了就能够得到这支黄金弓。”

  纳喀索斯欣然应允。

  两人比赛了五场,后面还是维利亚赢了。纳喀索斯不服气,要求在比赛一场,维利亚笑道:“那行,我们去狮林比赛。”

  “为何去那?”

  “怎么你不敢去?”

  实际上纳喀索斯去了两次,为了寻找魄罗和杰娜波的遗骨,然而那一场祸事后狮林的尸骨无数,狮子们饱餐一顿。所有的尸骨都混成一团,哪里还能分得清谁是谁?全部被卫兵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现在那里的狮子红光满面的,王城里清理出来的蛇和一些其他动物也都被扔进了狮林。维利亚却来了兴趣,每天都要去巡视一番,他还想驯服一头雄狮作为他的坐骑。

  纳喀索斯摇头,“不去,我认输。”

  维利亚奈何他不得,气冲冲的走了,然而到了晚上又怒气冲冲的来了,“一群疯子,现在他们全都是一群疯子。”他吐槽着大王子和父亲的女人们,哭哭啼啼幽幽弱弱的没个人样。

  神庙现在也是乌烟瘴气,更让他烦闷的是克罗缇的使臣们又来了,这是来的一大群人,还带着众多侍卫。格尼费王后死后,他们经常来人往返王宫,这都是和赫西俄涅有关,因为之前那个克罗缇王子就是赫西俄涅的未婚夫,他的小妹妹在他死后就以未亡人自居。

  现在他们占据了王后寝宫,经常在内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偶尔还有炊烟冒出来。

  “不知道又在酝酿什么阴谋?”他拿着弓箭在纳喀索斯面前来回徘徊,“不行,我必须要去看一看。”

  纳喀索斯还没说话,他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风风火火的。小鹦鹉也急忙跟着他后面去凑热闹,纳喀索斯也想跟着去,但是又想到那晚碰到的偷/情/事件。母亲再三叮嘱他,这段时间不要乱跑,于是就萎靡下来墙角蹲蘑菇。

  但是一直到了半夜,小鹦鹉也没回来,纳喀索斯睡不着披着外套出去,又跑到露台看星星。

  今晚的月色格外浓烈。

  “救命!”小鹦鹉扑棱着翅膀狼狈地飞了回来,羽毛了几根。

  “救命,救命,政变!”纳喀索斯听到他尖叫,来不及穿鞋,拿着月亮弓跟着小鹦鹉飞奔过去,王后寝宫有了火光。

  维利亚在里面!

  普里阿摩斯已经冲了进去。

  许多人在抬水救火,纳喀索斯二话不说将自己全身弄湿,一路洒着水进去了。赫西俄涅已经昏倒在地,被普里阿摩斯抱着,而维利亚不知所踪。

  小鹦鹉一直往前飞,纳喀索斯知道他在帮忙寻找,便跟着他,对退回去的普里阿摩斯道:“快去找我母亲,她能把最近处的水源的水抽调过来,而我不行。”

  这座宫殿要毁了,还会牵连更多的宫殿,这个时候起了大风,火势更旺盛了。热气萦绕上来,让人难受又闷热,纳喀索斯又加了一层冰,脸被火光照的红扑扑的,烟熏得眼圈儿都红了。而石柱还完好无损,帷幔全部火烧着,找了三个房间依旧不见维利亚,倒是看见很多被烟熏倒地的克罗缇人。纳喀索斯一概不理,闷头找人,突然这个时候一支箭从旁边斜着刺过来,纳喀索斯一转头躲过了那支箭,人影一闪而过。纳喀索斯追着人影去了,在一处倒塌了的门的房间里找到了昏迷的维利亚,维利亚胸口中了一箭,但还是有呼吸。

  纳喀索斯松了一口气,给他全身洒了水,然后胸口裹着一层薄薄的冰,拖着他。小鹦鹉在前面带路,把他拖到了没有着火的长廊石柱边。

  那个放冷箭的人影还没找到,纳喀索斯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小鹦鹉飞来飞去地查看了一番,过来凑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纳喀索斯在天猫俩周围弄了一层冰雾。这才敢继续走,活越来越大,房梁也塌了几根,外面也有声音传过来。

  维利亚呻/吟出声,“纳喀索斯”手无力地伸出来,纳喀索斯顿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维利亚声音微弱,渐不可闻“国王、国王有,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小鹦鹉尖叫一声,一支箭从斜对面飞过来,夹裹着强盛的风劲,纳喀索斯要躲开,却被维利亚抓住,维利亚咬牙翻身,刹那间帮他挡住了那支箭,箭头从他的体内出来,维利亚瞪大了眼睛,已经没了呼吸。

  纳喀索斯面色惨然,二话不说抓起弓,追着那个人影而去,不要命地把神力都使了出来,就连火势袭上来也不在乎,他的衣服都被烧着了,把全身的神力都集中在眼睛上还有手上,防护全然不要。

  紧张和沉默蔓延着,危险和灼热啃食着他的心,内疚和后悔还有不甘心折磨着他,维利亚死了,他的好友又死去了一个,为了救他而死了。

  你追我赶,在即将彻底瓦解的建筑钱,他杀死了那个黑衣人。是一名克罗缇的勇士杀手,死前一句话没说,干脆利落。

  纳喀索斯返回长廊,将维利亚拖出火海,带回了寝殿。母亲回来后就看他一言不发地守在维利亚身边,仿佛他只是说睡着了一会儿就醒过来。

  王城内大火烧了两天一夜,后面王城外的人都知道了,许多人来救火。终于在毁了三座宫殿的时候,火被彻底熄灭了。

  国王没有事,普里阿摩斯控制住了局面,将克罗缇所有人一网打尽,投进了狮林,喂了狮子。事情的真相只有赫西俄涅知道了,但是她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整日整日的撞墙不说话,跟疯了一样。普里阿摩斯不忍心再审问她,便只能撑着伤心给自己的弟弟办一场葬礼。

  他憔悴无比,无力做出安慰,只拍了拍纳喀索斯的肩膀,纳喀索斯自责内疚的心要把他折磨坏了,在葬礼结束后不顾母亲反对径直去了之前流落的岛上,自我放逐。

  小岛上依旧无人烟,但是现在的纳喀索斯已经不会抱怨了。他学会了自省和宽容,在大海中学会了对生命的敬畏,在海风女神的帮助下,他学会了建造小木屋,种植谷物和水果树,学会了生火和捉鱼,并且和母亲约定一年后他会回到岸上,他在这里为冥府的维利亚祈祷,只要心意越虔诚,他在哈迪斯幽暗的冥府就会过得越顺利。

  一切都很好,但是有一天,岛上来了个不速之客,把这一切的宁静打破了。一位远征地中海的海盗看上了纳喀索斯,装作善良的英雄上岸求助,并且用来自埃及的迷/烟果子将他和海风女神弄得昏昏沉沉,将两位一起掳走了。

第十八章

  他们被带到了一艘海盗船上,他相信将这两位美人献给对岸哥比那施缇城邦的国王,国王会赏赐给他一座金山。因为国王要找一位全地中海最美的美人。

  纳喀索斯醒来发现在一艘海盗船上,双手被束缚着,在茫然无极的大海中急速行驶——被绑架了。

  大海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收拾着每一位航海家。不管你是平凡的人类还是帆船驾驶技术高超的海盗,在海上行驶时候请务必敬畏海洋,敬畏和爱戴他们的主人——撼地之神波塞冬。

  所以纳喀索斯一睁眼就看到一群人穿着露着小腿的粗麻布衣,手中都捧着巨大的果盘,在甲板上的高高的台子上,是红木做的祭台。宽阔的祭台上摆满了祭品,丰厚肥沃的小公羊,带着红色犄角的半头麋鹿,有着白色尾巴的小牛犊,还有着从大海悬崖边上采摘回来的五色的花朵织成的花环,他们都是波塞冬的祭品。

  一个大胡子穿着兽皮的男人在众人吟唱结束,把祭品都投入了海洋里,“伟大的神,光荣的波塞冬,请赐予我们风调雨顺,畅通无阻。只要平安穿过这片海域,抵达克里特岛,然后到达哥比那施缇城邦。我们会奉献给您一位美丽的少女,作为您的情人,给您慰藉。”

  海风女神冷笑出声:“做梦!”

  她的声音惊醒了那些海盗们,其中一个人过来,摸摸女神的脸,“小美人,还是说话温柔点好。”海风女神暴怒,脸色难看极了,“别碰我。”

  那些海盗们哈哈大笑,“好的,不碰你,你是献给王的女人。”他们追求的是财富和地位,如果有人能付出巨大的赎金,那么人质安全问题绝对能得到保障。

  “呸!”

  大胡子走过来,二话不说扇了海风女神一巴掌,“海上带着女人就是不吉利。”

  纳喀索斯忍不下去了,“你们太凶残了,我们两位都是神,辱神的罪责你们担负不起。”

  “哈哈……”一群海盗笑得更加仓狂,“小美人,你们如果是神,那怎么会被我们抓住?”

  他们放肆的嘲笑着,压根不信。“你将我放开,我演示神迹给你看!”他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如何能行动。

  但是海盗们摇摇头,“万一放开你,你跳海了,我们可得不偿失,好啦,小美人们两位省省吧,多休息。”说罢便不再理睬他们,而是吃喝玩乐去了。

  海盗船一直行驶了五六天,终于在第七日的时候去一个小岛补给。他们把纳喀索斯和海风女神留在了甲板上,有两个壮汉在看守他们。

  海风女神呜呜哭泣,“我忍受不了这么脏兮兮的,我想要回家,回到我的小岛。伟大的海神波塞冬,求你来怜悯我,来一场风浪将这船掀翻吧!”他们俩几乎没洗过澡,上厕所还要人看着,纳喀索斯脸色发白,厌恶地瞅着自己的衣物,他也无法忍受了。

  他道:“这群海盗太狡猾了。”这声音很小声,海风女神一直哭泣,然后那个看守不耐烦了,“天天哭,哭什么,又不是让你们上刀山下火海。真晦气!”

  纳喀索斯道:“请将我们松绑,我要洗漱。”

  “忍着。”

  他们开始打牌,并且用纱布将两人的嘴巴封住,其中一个人动手的时候看着纳喀索斯,有些不忍心,就说:“算了吧,美人要是伤心哭泣,我的心就不好受。”

  “随你,快来打牌。”那个人不耐烦呼叫着,海风女神被封住了嘴巴,大滴的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纳喀索斯伤心不已,在心底呼唤着:“请求波塞冬来一场风暴吧!”

  没多久,补给的人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少女,少女穿着轻纱,面容妩媚,一来就被安排在纳喀索斯和海风女神中间,她没有被绑起来,也没有哭泣。

  “小岛上来的,不过她是自愿跟着我们走的。”海盗们很高兴,喝着酒还给他们端来水果,对女孩道:“你是自愿的,我们就不绑住你了,你喂他们俩吧,这两个比你好看吧。”

  女孩笑起来,认真点头,“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然后海盗离开,少女仔细盯着两人,特别是纳喀索斯,眼里的嫉妒一闪而过,她道:“你真好看,我喜欢你这张脸,要是能给我就好了。”然后她开始喂牛奶给他们喝。

  女孩们很奇怪,可以再船上自由行动。到了夜晚,她在甲板上对纳喀索斯道:“你想离开吗?我可以帮助你,不过你要把你的脸给我。”

  纳喀索斯不明所以,然后那个女孩摸着他的脸道:“这张脸我一见就心生欢喜。”很痴迷的模样,海盗们看着她这样,道:“怎么样,你也被这小子迷住了吗?你可别偷偷放跑他。不然就送你喂鱼!”

  女孩笑嘻嘻的笑了,围上去,“我可不会犯傻,我跟着你们来可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有人好奇的问。

  “当然是为了吃掉你们啊!”女孩依旧笑盈盈的,但是话音落下,大海中突然起了风暴,帆船剧烈摇晃。海盗们抓住桅杆,那个女孩一下子消失不见,只见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水怪,有着雄壮的身躯和猩红的大嘴巴,吐出吓人的话语,“来吧,到我口中来,作为我的食物。”她一口一个吞掉了三个海盗。

  海盗们傻眼了,他们带回了一个怎样的怪物啊!

  怪物还在咆哮,大海的威力更加强大了,海盗们被甩出去,落尽海中,然后怪物的触手一卷一提就被吞入口中,成了怪物口中餐。

  纳喀索斯目瞪口呆,海风女神已经被甩出去,“不要!”

  但是晚了,海风女神依旧进入了怪物口中,下一个触手卷起了纳喀索斯,却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背上,怪物的声音很洪亮,“我不吃你,我只要你的脸。”

  不到一个时辰,风浪平息,海盗船已经被毁了,只剩下几块木板漂浮在海面上,海盗们全部都被吃光了,怪物也恢复了少女模样。

  她和纳喀索斯一起待在木板上,漂浮着。她坐在那里揉着肚子,“今晚吃的好饱呀,明日也要努力。”

  纳喀索斯麻木极了,也疲累极了,躺在那里,依旧在暗自蓄力。他在海风少女被吞入的时候挣脱了舒服,用冰锥刺痛了怪物的触角和眼睛,但却依旧没有救出女神,而是被打落水中,在快要被风暴和海浪淹死的时候被海怪捞了上来。现在的他精疲力尽,昏昏沉沉的。

  “等我找到了海妖塞壬,他会帮我把你的脸皮剥下来,换到我的脸上。”少女捧着脸,憧憬道:“那个时候我一定很美。”木板顺着海怪的心意向南漂流着。

  可惜她注定不能成事了,因为在休息了两天的纳喀索斯缓过劲来对她说:“我现在就可以把我的脸给你,也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怪物相信了,按照纳喀索斯的要求停靠在一个礁石上,并且准备了刀片和水盆和纱布,纳喀索斯说:“必须要先撕开你原本的脸,才能换上我的。”

  少女迫不及待地点头,纳喀索斯就趁着这一瞬间用刀片刺入她的眉心,因为这两天他套话出来怪物的弱点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脚底板一个是眉心。纳喀索斯用力地刺入,并且蓄力用冰锥继续刺入,少女吃痛呼喊挣扎,变成了怪物,触角都萎靡了。纳喀索斯趁此机会用尽全身神力用冰块将她裹住,把神力抽干净,厚厚的冰层冻住了怪物。怪物瞪大着眼睛,血淋淋地盯着他快速驾着木板逃离的背影。

  但是他神力用尽,连续在海上漂流了五天,迷失了方向,没人人烟,无边无际的海洋,没有饮用水的国度,觅食没有办法,纳喀索斯又饿又渴,神力衰竭。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他歪着头看到了水面上的母亲,伸出手对他说接他回家,他知道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这是濒死的人才有的幻觉,于是他欣然地伸出手握住了母亲的手。

  刹那间,一切都归于虚无,冥府的幽灵徘徊着准备接应他。

  他落入海中淹死了。

第十九章

  二十年后

  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奏起——黎明将至,血色翻滚,来自死亡的召唤响彻云霄。

  两军蓄势待发,杀气腾腾。

  往日宁平静谧的城池如今变得烟尘四起,破败的城墙掩映在残酷的气氛中,也许这一场战役过后,他们将不复存在。

  祭祀仪式的祭台炊烟弥漫,大祭司洪亮地带着神谕吟唱:

  “伟大的女神阿芙洛狄特!战神阿瑞斯!太阳神阿波罗!

  我们挚爱的神,请求您保佑我们此战必胜!

  您在战场掀起狂风骤雨,把希腊人阻挡在城墙的尽头

  您用那勇猛无比的神力让他们狠狠摔个跟头!

  特洛伊人永远是您忠诚的伙伴,是您身后匍匐的信徒

  伟大的奥林匹斯女神啊,愿您永葆青春和美丽,让智慧萨满特洛伊

  特洛伊勇敢的壮士们!

  别退后,勇往直前,用鲜血和热情、用勇敢和机智、用强悍和锐气打到那些侵犯我们家园的敌人!

  他们从另一个国度,乘着海浪来到特洛伊,为的是掠夺我们的财富和女人;

  他们假借着海伦的名义烧杀抢罗,

  他们狠毒凶残,无恶不作,杀害我们的亲人朋友,带来死亡;

  勇士们!

  前进吧——

  为了特洛伊而战!

  英雄们!

  战斗吧——

  为了胜利而战!”

  充满激情的吟唱结束,大祭司开始把强壮的山羊和小牛犊扔进贡台的上的大锅中,并且闭上了眼睛,跪在地上和神沟通。

  卡珊德拉作为祭祀的助手也高声吟唱着:“我从神谕里得知,在这一场战争中,神明会和我们一起战斗,不要畏惧,不要退缩,只管勇往直前。神灵永固,万世长存。”

  所有特洛伊的将士们无比激动,他们理所当然地举起战、斧、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杀!杀!杀!”

  铠甲、头盔、盾牌、战车、他们装备精良;在战车前面伫立着他们特洛伊的大英雄赫克托耳。

  他金色铠甲坚硬无比,像山一样强壮的身躯展示着他强悍的力量,手中握着他的长矛,威风凛凛。

  他正在巡视着他的队伍:

  平野上一望无际的队伍整齐划一。

  步兵们的铠甲和盾牌犹如钢铁般坚硬

  骑兵们的战马嘶鸣,蓄势待发

  战车上的将军们长矛尖利,阳光下闪闪发光

  帕里斯俊美无比,他身边坐着美丽的妻子海伦。

  海伦长发飞舞着,她秀美的容颜众人不敢直视,这是这场战争的起因,但他们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特洛伊丰富的物资,众多的金银财宝,美丽绝伦的少年少女们,还有那座取之不尽的宝石矿才是他们希腊人所觊觎的。

  希腊在海洋的另一端,他们的国度只有狭长的海岸线,和数不清的死鱼死虾,根本没有陆地平原丰美的谷物和硕果累累的果树,还有璀璨无比的宝石。

  那海岸边经常有来自海神的怒号,波塞冬掀起风浪,让他们的城市房屋淹没,让他们流离失所。

  所以他们远征特洛伊,为了获取他们的财富,补充自己的损失。

  哪里是为了什么海伦,可怜这个女人却遭受到了来自两方的咒骂——抛夫弃子,贪恋富贵,挑起战争,红颜祸水。

  海伦眼里满含泪水,她坐在战车中,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盾牌上——但是帕里斯紧紧握住了她柔软的腰肢,海伦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镰刀的降临。

  “勇士们,冲啊!”赫克托耳吼道——

  城门打开了!

  对面的阿伽门农和阿基琉斯一马当先地冲击过来,后面是滚滚而来的希腊人,他们凶狠无比,像豺狼猎豹,伺机而动。

  帕里斯将海伦紧紧抱住,“宝贝,让我狠狠地砍下你前夫墨奈劳斯的头颅吧,然后我会和你一起长欢在我们爱巢。今晚会是我们的盛宴!”说罢,他也像利箭一样冲了出去!

  海伦被武艺高强的守卫带着回到了堡垒中,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场争斗。这近十年间无数次这样的打斗,死了无数人,特洛伊的儿童已经很久没有走出城门去欣赏郊外的山水田园了。

  他们目之所及全是废墟和烟尘,是死亡和鲜血,是乌鸦盘旋地上空,是秃鹫觅食的尸海,是河流毒蛇的画面……美妙一去不返,如今也只有期望神的怜悯,让战争停息吧。

  可惜——

  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门农,希腊人的首领,他击败了帕里斯。

  帕里斯的长矛被打落,他跌落在地上,而铠甲却依旧保住了他的身躯。

  海伦激动地站起来。

  “奥利匹斯的众神啊,如果您现在能够聆听我的心声,希望让帕里斯安眠于此吧。”

  “这么恶毒的心愿,我可不能满足。”一个冷冷的女声回应了她。

  海伦脸色一白,那个声音继续道:“海伦,海伦,你是我赐给帕里斯的礼物,神之赏赐不能退回,否则便是对我的不敬。海伦,我命令你即刻撤回你的愿望,不然我会让你遭受到地狱的烈火焚烧。”

  “也许是我太柔美的面容让你有了错觉,神的旨意无法抵挡。还在怀念你往日的荣光吗?忘掉它吧,跟着我来,跟着我,留在帕里斯身边,留在特洛伊。”

  海伦恍惚了,痴迷的眼神出现了,她似乎忘掉了一切,眼前只有帕里斯潇洒无比的身姿和英俊的面容,他是那样的深情,对自己。

  阿芙狄罗特出现在半空中,只对着海伦现出了身影,也只有海伦能听到她的声音:“跟着我,相信我,现在让我来庇佑我的信徒吧。帕里斯,站起来!”随着她的声音,与之而来的是一道白光,帕里斯躲过了阿伽门农的致命一击,飞快地爬上战车,回到了城池。

  他抱住海伦,眼眶发红,“我挚爱的海伦,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现在求神怜悯,让我回到安全的居所,抚慰我的伤痛吧。”

  阿芙狄罗特将两人送回了王宫的路上,她再次诱惑了海伦,迷惑了海伦的神志。

  等到阿芙洛狄特再次返回战场的时候,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门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杀到了城门口。女神的脸上显示出不悦,她要施法,让阿伽门农的长矛折断了。

  阿伽门农叫起来,“是谁!是谁砍断了我的利刃,让我的怒火无法发泄。”

  阿芙洛狄特脸上有了笑容,再次出手时,一道白光挡住了她。

  “雅典娜,你不要坏我好事!”

  雅典娜根本不理睬她,化作一阵黑烟,将阿伽门农笼罩着,使特洛伊人根本看不见他,而他却能看到别人,他更加凶猛了。

  很快他的周围就筑起了尸体围城的堡垒,靠近他的都被黑夜遮住了双眸,去祭奠了死神的镰刀。

  赫克托耳大吼,“这该死的黑雾,讨厌狡猾的希腊人,胆小的懦夫!”

  他冲进黑雾中,和阿伽门农缠斗起来。

  与此同时,战场的最中间是希腊人的王者墨涅拉俄斯。他是斯巴达城邦的国王,海伦的前夫,也是这次战斗的主力。

  墨涅拉俄斯头戴着一顶墨绿色的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他的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为此来找回心爱的妻子。这个苦命又顽强的男人看到海伦和帕里斯相携而去。

  嫉妒和愤怒让他力大无穷,他把所有的愤懑都集中在了眼前的特洛伊士兵身上,他发泄着,狂暴着,和他对战的士兵战战兢兢,没人敢上前了!

  “帕里斯,你这个无耻的小人,你没断奶的孬种,快出来和我决一死战,不要躲在城墙后面,你掳走我妻子时候不要脸的勇气哪里去了,为什么在战场上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他杀死了周围士兵,空出一大片,士兵们不敢上前——

  王者的怒斥在阵前响亮:

  “懦夫,你是特洛伊的耻辱!”

  “出来!和我一战,只有胜利者能够拥有海伦!”

  他大吼着,凶残地捞起一个士兵,将他扔到半空中,撕碎。

  尸体落下,碎尸散落,血降落在他的脸上,犹如地狱的恶魔。

  埃涅阿斯跳进了他的战斗圈,“无能狂怒的墨涅拉俄斯,你的海伦不要你,留念我们的王子殿下,你应该成全他们!这是神的赐予!”

  墨涅拉俄斯疯狂了,冲上来,两人狠狠打斗起来!

  不分上下,两者都是英雄,充满着悲壮,伤痕是他们的勋章。

  墨涅拉俄斯渐渐体力不支。

  雅典娜又要出手,阿芙洛狄特和她打了起来,“你以为就你有神力吗?凡人有凡人的立场,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金苹果还给我!”

  雅典娜冷笑起来,“靠着诡计得到的赌约,赢得了属于我的金苹果,你也好意思提?”

  两人飞升上空,在天空上打斗起气来,流星剑雨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一直打到月亮高高升起,仍旧没有结束。

第二十章

  特洛伊城墙太坚固了,他们无数次都没能突破,希腊人引起为傲的攻城技术在特洛伊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阿芙洛狄特靠着城墙,喘息不已,“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就连你也不一定能攻破这神族铸造的城墙。”

  “别大言不惭了,回你的神殿织布去吧!”雅典娜怒吼一声,盾牌高高举起,手中的利箭直直朝着阿芙洛狄特而去——

  “停手!”有人怒吼着,“受死吧,特洛伊人!”

  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犹如天火降临,银河洒下瀑布,呼啸而来。

  这个时候战马嘶鸣,从半空中直接跃进了战场中。

  阿喀琉斯来了!

  海洋女神忒提斯之子,他是希腊人的军神,拥有神力,他俊美无比又刀枪不入,他穿着黄金软甲,没有戴头盔,露出了美丽的容颜,犹如走在溪边喝水的少年,手中有着一柄长剑,加入了战斗。

  他的加入使得希腊人犹如神助,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城墙被撞击,轰轰作响。眼看着云梯要攻入城门——阿芙洛狄特皱着眉头,却腾不出手来支援,因为雅典娜步步紧逼。

  雅典娜道:“就让这场战争就这样结束吧。父神的愿望就要实现了,那么归于平静吧。”

  几句话之间,特洛伊城门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许多战车往里面冲,特洛伊士兵脸上有了惧怕之色。

  大祭司赶紧吟唱:“难道今晚就是我们特洛伊的死期吗?伟大的神啊,求你可怜,求你怜悯,求你保佑!”但是无论他怎么祈求,仍旧没有神给他回答。

  这个时候赫克托耳被阿伽门农和阿喀琉斯联合扔出了黑雾圈。

  埃涅阿斯跳跃、奔跑,飞扑,俯卧,前进将赫克托耳扶起来,赫克托耳嘴唇残破,高耸的鼻梁被划破,血痕一直延伸到下巴,他悲怆道:“伟大的神,赐予我力量,埃涅阿斯你放开我,我不能就这样被打败。”

  “可是你的武器早已经被卸掉,你的铠甲也已经残破,你的身躯充满了刀疤,你的意志力也受到了某种邪神的污染,这样如何能继续战斗,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赫克托耳一把推开他,赤手空拳又冲上去,嘴里喊道:“我们特洛伊的勇士们,吹响战歌,拿起武器,跟着我冲!”

  “我们有着宇宙之子,太阳神阿波罗的保佑,还有着爱与美女神的庇护,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

  “这样说太早了吧。”阿喀琉斯喝道“受死吧!”一下子击中他的前胸,并狠狠地转动了□□。

  “不!”埃涅阿斯大叫着:“大王子!”

  这一幕让城墙上的大祭司目眦欲裂,他绝望的呐喊:“神啊,睁开你的眼睛吧!”然后一跃而下,以生命为祭品希冀获得神的怜悯和垂青。

  他落地而亡,灵魂很快飘散在空中,他死前的强大意念一直支撑着他,让他的意识不散,一直随着死神的往来飘去了冥府。

  特洛伊人的士气低落极了,乘机而起的希腊人势如破竹,打开了城门,要往里面冲。

  雅典娜哈哈大笑:“阿芙洛狄特,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到胜利女神属于哪一位了?”

  特洛伊的勇士们接二连三的被骠勇犟悍阿伽门农杀死……那些希腊人的箭雨落下,城门口的尸体堆成山。

  奥林匹斯的众神啊!这就是你们所期望的游戏吗?

  英雄们的血肉成了你们的棋子受你们摆弄吗?

  黑夜的色彩笼罩了特洛伊的勇士们,他们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冥府的幽暗底色,他们死了,可是他们的妻子,孩子,父母,该如何?

  年迈的父亲和年幼的孩子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那柔弱又勤劳的妻子会被别人抢走吗?

  无数的疑问和担忧在他们的脑海里闪现——

  他们看着希腊人冲进了他们的城池,掳掠他们的财富,抢夺他们的战利品!

  而在这个时候,天空上来了一个流星,一下子击中了希腊人的队伍,将他们的队伍分成两半

  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坑,特洛伊的城门前的大坑,许多希腊的士兵掉进了巨坑里,摔成了肉泥。

  雅典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是谁,如此大胆!”

  她急忙在大坑前竖起一面风墙,阻挡住了继续掉落的希腊人。

  突然一道强大的力量将她的风墙割破——

  雅典娜怒不可遏——

  一个绝美的少年出现在风墙上空,他有着漂亮松软的头发,一双清亮又充满魅色的双眸。他的面容犹如奥林匹斯山中最美的宝石,光华耀眼,他雪白的双手轻轻一划,风墙就应声而倒下去。

  他的双唇柔嫩如山涧的溪水,月光下的红葡萄那般诱人。

  雅典娜看见他的那一刻,怒气突然消失了,她缓和了声音:“纳喀索斯,你从冥府偷偷跑出来的吗?还不快回去,哈迪斯最古板了。”

  阿芙洛狄特也看见了纳喀索斯,从另一边拉住了他的手,“我美丽的水仙花弟弟,你是来帮助我的吗?”

  纳喀索斯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轻轻挣脱了阿芙洛狄特的手,不动声色地挪开一步,才道:“刚才有个老者的呼唤使我来到这,他最后的愿望是能赢得这场战斗。而我,答应了他。”

  少年的神情真挚,带着天真烂漫的喜悦,他现出了身形,战场上幸存的士兵们都瞧见了,纷纷赞叹。而后他手一扬,用白云遮住了自己。

  接着白云渐渐堆积起来,堵住了下面凡人们的视线。

  神之谕从高空之中吐出:

  “特洛伊城下的人类和英雄们,请各自退回,今日休战。”

  雅典娜闭上眼睛,并没有阻止。

  阿芙洛狄特高兴地笑起来,“纳喀索斯,你来的真是及时。”她不是雅典娜的对手,阿波罗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阿瑞斯被赫拉看管,一时半会儿想找个帮手也难。

  “所以——”纳喀索斯笑得十分羞涩,白色云朵笼罩了整个特洛伊,将里面的人保护起来。纳喀索斯眼神里充满了自信的光芒,“两位姐姐可以停战吗?”

第二十一章

  天空之上,神的城堡,伟大巍峨的奥林匹斯之巅。

  神殿中十二神像闪闪发光,王座上的宙斯似乎在沉思。

  大殿中诸神在争吵。

  特洛伊围城之战已经打了九年。当初命运女神预言这场战争要打上十年才能结束,诸神们欣赏着这旷日持久的战场,有了某种疲惫之心。

  对于诸神来说是该找新的乐子了。但是到底该哪方胜利呢?

  诸神们有不同的看法和立场。

  他们吵了很久,仍旧不能统一,于是宙斯作为裁判制止了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他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双方就各凭本事,决定特洛伊的命运。”

  宙斯之子阿瑞斯恳求王座上的神:“父神,我已经不能忍受来自母亲的责骂。希望你允许我下入凡间,也许只有战争和鲜血能够让我得到快乐。”

  “我的孩子,你是如此的鲁莽和残忍,但你天性如此,这怪谁呢,是你母亲赫拉和我的罪孽,我们无法否认。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在特洛伊和希腊联军见开战吧。”

  赫拉面带愠色,不赞同地对宙斯道:“你如此草率,难道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吗?你的心思深沉,为了那个阿喀琉斯,你宁愿糊弄你的儿子。但你别忘了,阿喀琉斯是帕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儿子,你倒是上赶着去做人家父亲,也不问人家愿意不愿意。”

  宙斯发怒,“闭上你的嘴,你狡诈、善妒、阴险、当初忒提斯为了躲避你,遁入了海洋,然而你仍旧不放过她,现在你又要做什么?”

  天后赫拉,克洛诺斯之女,有着洁白的双臂和华丽的卷发,她冷哼一声:“提起旧事,你如此愤怒,只是怕旧情难忘。但我告诉你,这你倒是冤枉我了,我可是支持希腊人的,为了这我召集众人,收集骏马送给了希腊人。你轻描淡写否定我的付出,特洛伊这座城,必将灭亡。而你心思不定,左右摇摆,谁知道你心底有何打算?”

  “不要妄自揣测我,赫拉。”宙斯语调沉沉,怒气不减,“如果不想再次被我压在群山之下的话,你可以少说两句。”

  青春女神赫伯为了安静下来,不得不开始劝说母亲。而这个时候,雅典娜和阿芙洛狄特也回到了奥林匹斯神殿中。

  她们说了战况。

  希腊人撤退了,特洛伊之城依旧完好无损。

  赫拉很不满意,呵斥道:“哈迪斯也要插手吗?”

  “不是的。”少年跳出来,语调矜持:“冥王和伟大的父神一样,保持中立。”

  “只不过侍奉神殿的大祭司临死前的哀鸣让冥王动了一丝怜悯。而我只是小小的阻拦了一下,让双方暂时停战。”纳喀索斯道,同时在心里已经有了某种打算。

  “那就是你这个小小的地狱神使要和我作对?”

  “不,我不敢,伟大的白壁女神,我不敢。”纳喀索斯一味后退,神情谦卑,但是他玫瑰花一样的嘴唇吐出来的话语却带着昂扬的娇嫩,阿芙洛狄特已经维护上他了。

  “怎么,难道众神都得和您一个立场才行吗?”

  赫拉还没说话,阿瑞斯冲了上来,声音如山响:“纳喀索斯,你终于不躲在冷冰冰的地下了,像幽灵一样存在着,人间多好玩,父神已经答应我了,你随我一起下凡吧。”

  阿瑞斯力大无比,想要将纳喀索斯拉扯着出去,但雅典娜拦住了他:“傻大个,你这样会弄疼他的。”

  “不要你多管闲事。”阿瑞斯和雅典娜一直不对付。没说两句两人就打了起来,青春女神赫伯左右劝说,却被雅典娜嘲讽,气的宙斯头疼,用神力挥开了他们,“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讨债来的。”

  雅典娜对阿瑞斯道:“离开这,我们在外面打一架吧。”阿芙洛狄特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阿瑞斯却能与之一战,并能从对战中提高战斗技巧。

  两人就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托着纳喀索斯。青春女神赫伯担心极了,匆匆告退跟了出去。

  阿芙洛狄特跺脚:“你们合伙欺负人,小水仙等等我。”她也跑了出去,留下赫拉一肚子气,转头一看,宙斯已经离开了。

  赫拉冷笑三声,运用起神力,来到了海洋中心。

  “克洛诺斯之子,不甘人下的海神,被压制的波塞冬,我赫拉希望能与你详谈。”

  话音落下,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滚滚袭来犹如海啸呼嚎。天塌地陷般的动荡不安,海浪和天空相连,遮天蔽日不见任何生物,滔天巨浪中一辆八匹天马的黄金战车出现。八匹雪白的骏马占据八个方向,黄金战车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

  王座上有着一位穿着丝绸衣袍的王者,他俊美的脸上全是厌世和不屑。

  金碧辉煌的三叉矛在他的右手边,滚滚海浪翻腾不休,涛涛如天倾在他的身后显示着来自海洋不可战胜的力量和威严。

  波塞冬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声色慵懒,“赫拉,我亲爱的妹妹,真是稀客。”

  另一边出了神殿后的纳喀索斯就轻轻脱离了雅典娜和阿瑞斯的桎梏,他眨眨眼道谢。

  “多谢了。”

  阿瑞斯挠挠头,显然不知道他为何道谢,雅典娜瞅着他身后追出来的阿芙洛狄特,“那别忘了把冥府的花/蜜带给我一份。今日的事情我就原谅你。”

  纳喀索斯笑盈盈的:“当然,我的女神姐姐。”

  “到底打不打!”阿瑞斯不耐烦了,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纳喀索斯非常嫌弃,立刻捂住鼻子,要去换衣服,他不能忍受阿瑞斯那身味道。

  阿芙洛狄特拉住他,“小水仙,去我神殿中,我最近新得了一批漂亮的纺织布,爱维尔城邦给我的祭品。侍女们已经裁剪好了,我们一起试试吧。”

  纳喀索斯跟着她走了,到了阿芙洛狄特高耸又精致的神殿中,他道:“父神到底有何打算?”

  阿芙洛狄特摇头,“不知道。我感觉特洛伊要输了,也都怪我,当初就不应该要那个金苹果。不和女神这回估计要乐坏了。她在人间晃荡许久,勾起了各国间的纷争。”

  纳喀索斯眼睛里有了一丝忧郁,“往日的荣光终将不在。”

  他小时候是在特洛伊城邦下围的平原山林中长大的,当初母亲为了躲避赫拉的嫉妒,将他送入了特洛伊王城之中待了近一年。

  那个时候的特洛伊物资丰饶,山清水秀;如今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色的哀嚎。

  阿芙洛狄特安慰他,想过来拉住他的手,被纳喀索斯躲开,转而一笑:“也许我们该想个办法劝说父神。”

  宙斯不可一世,掌握着所有的权力,诸神们有时候不得不服从他的指挥,但心里会有怨言的。阿芙洛狄特没有接受这个话题,而是拿出了精美的布料,开始玩换装游戏。

  纳喀索斯也聪明地掠过了这个话题,和她聊了起来,之后吃了一顿美美的晚餐,然后又潜入了特洛伊城池中。

  他先去了驻扎在海边的希腊人的营帐。萤火飞翔在阿伽门农营帐的周围,纳喀索斯在狭长又拥挤的营帐里隐身走了一圈,听闻他们沉闷的呼噜。

  昨日的战场厮杀让希腊人非常疲惫,遁入深深的梦境中,梦境女神会给他们编织怎样的梦境呢。纳喀索斯闯入了奥德修斯的营帐。他曾经在宫殿外听到命运女神的冥王哈迪斯的只言片语,奥德修斯会终结特洛伊城。

  奥德修斯裸着上半身,只盖着一条羊毛毯,他的身边有着一位女奴,睁大着眼睛看到了纳喀索斯,眼神非常痴迷,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纳喀索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仔细地观察着这位传说中的英雄,他并没有阿喀琉斯的英俊,但胸膛上仍旧有许多伤疤。女奴眨眨眼,似乎清醒过来,张嘴要叫,纳喀索斯极快地敲晕她,然后离开了营帐。

  命运是可以违背的吗?

  如果他上一秒杀死了奥德修斯,那么命运女神的预言还会实现吗?

  纳喀索斯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因为预言他会他溺水而亡,所以母亲将他带出深林,去了特洛伊,特洛伊没有水源,母亲以为这样就无法应验那可怕的诅咒和命运。然而造化弄人,他还是落海而亡。

  魂魄游荡着去了冥府,受到冥王的赏识,做了一名地狱使者。他的母亲为了他能够再冥府完好无损的生活下去,求了父神宙斯,在冥界地底下最深处的底下取出了幽深之泉的泉水,将他全身沐浴了整整三年,有了神力,成为了不死的神。

  他之后再次去了智慧树下,祈求神谕,命运女神道:“重生虚妄,死为永恒。你会死于爱人的刀下。”

  纳喀索斯想到这个预言,冷笑起来,在他看来这个无稽之谈,因为他没有爱人,他最爱自己——

  而他绝对不会自杀——那个错误该终结了。

第二十二章

  沉沉夜色中的特洛伊没有了白日的战火与喧嚣,纳喀索斯疾驰在王宫中,他没有隐身,老国王普里阿摩斯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在金碧辉煌的长廊中等待着他。

  “我亲爱的孩子,我早知你会来的。”老国王语气带着莫大的欣慰地说:“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到你了,想必你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吧。在这沉重的黑夜里见到你,是身给我的赏赐。昨日我在城墙上一瞥,一下子就认出了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的孩子,你像一位战神一样救下了我们的生命。”

  “孩子,来吧,来到王宫,明天我要设宴款待你,你的两个兄弟一定还记得你,那个时候的你是多么的可爱和单纯。”

  纳喀索斯后退一步,“我尊敬的王,我敬爱的老者,我这次前来是想告知你,要想赢得这次战争的胜利,您必须要恳求伟大的神父,宇宙之神宙斯的怜悯。”

  “天上的神祇啊,哪管我们凡人的死活。”老国王嘟囔一句,似乎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他立刻又加上了一句,“原谅我这个老糊涂的糟粕话语,我无意对神有任何的不尊重。”

  “但你的确说出了你的心里话,而神听到了。”一个冷淡又邪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耳边。这个声音潮湿,似乎带着海风的咸味。

  接着纳喀索斯看到了一个男人,有着金黄色的头发和金黄色的眸子,雕刻般的五官,俊美的面容上有一丝邪魅。

  他就斜靠在长廊的圆柱上,姿势慵懒带着漫不经心的傲慢,开口道:“那么,对神不敬,该怎么惩罚?”

  话音落下,可怜的老国王一下子就被他击倒在地,他的身躯颤抖不已,面容哀戚。

  纳喀索斯回过神来,立刻卷起风墙护住了普里阿摩斯。

  “伟大的海神殿下,力镇远方的撼地之神,如何对一个衰弱的老者如此残忍?”

  波塞冬把身子立直,“柔弱的小绵羊企图质疑我的做法?”

  “不是,”纳喀索斯上前一步,“国王的一时失言还不足以让您如此动怒吧?您深夜来此,想必是有某种决定吧——”他慢慢靠近了波塞冬,“在众人沉睡的夜晚,在众神休憩的片刻,您从海底而来,又是带着怎样的——”话未完。

  他宽大的衣袖快速一扬,老国王被他风墙卷起,飞快地离开了长廊。不到片刻就消失不见,连一丝影子也无法看见。

  并且纳喀索斯点亮了大殿的灯柱,火光照亮了这个大殿。

  很快有王宫侍卫朝着这边冲过来。

  波塞冬眼睛眯起来,“真是聪明,但是谁也逃不掉。”他来了兴趣,在他的面前耍小聪明。

  他吟唱起咒语,反手一推。

  纳喀索斯就被极大的阻力挡住了,“在我的面前玩弄风和雨吗?”波塞冬邪邪一笑,掐住了纳喀索斯的脖子,“哈迪斯小宠物出山了?”

  纳喀索斯被扼住了呼吸,秀美的面容泛起一丝委屈,但仍旧温柔又甜蜜的笑起来,笑容让波塞冬的眼神闪了一下。

  波塞冬稍微松了一下手指,纳喀索斯得以说话,声音犹如高山上的风琴流畅又优美:“伟大的海域领主,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如今的您早已经回归神位,又何故要来趟这浑水。听我一言,您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说。”波塞冬松开他,“不要有任何小动作。不然让你感受深海恐惧。”

  纳喀索斯双手慢慢抬起,咳嗽两声,“您深夜来此,想必不是为了杀死一个凡人,我觉得这不符合您的荣光和威严。伟大的神祇总是心怀宽广的,海域的霸主曾经也是这座城市的缔造者,来回看看自己的作品理所应当。”

  纳喀索斯虽然是说着吹捧的话语,但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他的双唇柔嫩如山涧的溪水,月光下的红葡萄那般诱人。

  波塞冬似笑非笑:“你这张小嘴吐出的甜蜜语言多么动听,但对我来说没用。”言罢,他手指微动,卷起了秋风。

  他加固了咒语,纳喀索斯的风墙已经被打破了,纳喀索斯心惊,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姿态更加虔诚。

  他伸出洁白的手臂,双手朝着波塞冬做出一个祈求的姿势来,他绝美的容颜呈现出最丰美的忠诚:“我最热爱的海神殿下,我一直非常崇拜你,在此地见到您我无与伦比的荣幸。”

  波塞冬做了一个手势,“放弃你这些无耻又虚伪的奉承,现在的你更加狡猾,也许当初我就不该放你一马。但是……”他露出骄傲的神色来,“真该感谢你的脸,救了你无数次。”他想伸出手抚摸那双眼睛。

  纳喀索斯摆出最柔弱的姿势来,黑色的眼睛盯着他,宝石般眸子里的里面都是波塞冬的倒影。

  波塞冬看着他的面容慢慢贴过来,美色和魅色袭过来,似乎有些期待……但很快就被打破,波塞冬感到后颈一疼。

  他回头,帕里斯的第二支利箭接着袭来。

  “无耻的凡人。”波塞冬怒吼起来,指挥着潮水蔓延了整个王宫。

  纳喀索斯暗道不好,帕里斯根本不惧怕,神箭手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他接二连三的箭雨飞出去。

  赫克托耳也很快赶到,这给了纳喀索斯时间,他飞快地召集了阿芙洛狄特,阿芙洛狄特带来了阿瑞斯。

  几个人酣战起来,特洛伊王宫一角被毁,阿波罗姗姗来迟,加之帕里斯一直在放冷箭,最终波塞冬败退离开,然而这也彻底得罪了波塞冬。

  波塞冬震怒不已,他在奥林匹斯神殿中公开加入了赫拉的联盟,一定要帮助希腊人毁了特洛伊。

  他道:“我这样的选择是为了我作为神祇的尊严,当初我下凡帮助特洛伊人建造了他们坚固的城池,然后呢,他们却把这样的荣誉安在阿波罗身上,整个城里连一座我的神庙都没有;昨晚我本想去看看我亲手督建的王宫庙宇,却被一群没有仁义的废物玩弄。他们耍阴谋用诡计弄伤了我,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原谅。”

  赫拉极为高兴她拉来一个强劲的盟友,当即拉着雅典娜说着下一步计划:如何狠狠地打到特洛伊,让他们尽快投降,并且让海伦回国故国。

  纳喀索斯躲在角落里,波塞冬说完斜着眼睛看他,“这个小家伙合伙和愚蠢的凡人一起戏弄我。纳喀索斯,对此你可有话说?”

  纳喀索斯瑟瑟发抖,似乎非常恐惧。雅典娜和阿芙洛狄特看不下去了,异口同声道:“纳喀索斯很胆小,你不要吓唬他。”

  波塞冬不想和这群女神废话,冷冷道:“也许一个小小的教训能够让你长点记性。”然后他手一挥,把纳喀索斯禁言了,“三日内尝尝做哑巴的滋味。”

  在三天后波塞冬对于特洛伊的惩罚下来了。

  他把特洛伊的排水管道都堵住了,并且希腊人驻扎的海滩开始上前蔓延,渐渐延伸到了特洛伊城里,特洛伊变成了水城。

  城中凡人懊恼不已,家中粮食被淹,只能躲在高地处。而希腊人则趁此开着战船,像海里畅游的鱼儿一般长驱直入特洛伊前面,他们在那叫嚣着:“只能水漫城墙,我们就如海鱼一般直奔你们王城,将最美的海伦和其他姑娘带回我们遥远的家乡。”

  “被淹没的特洛伊人哪,你们很快就会感受到撼地之神的愤怒和仁慈。快开城门,迎接我们的到来!”

  那海水已经上涨到了城墙的一半,特洛伊士兵忧心忡忡。

  阿波罗非常不满,作为对波塞冬的回报,他在希腊人联军中散播了瘟疫。希腊士兵纷纷中招生病,瘟疫在军中蔓延很快,这比波塞冬海水的蔓延注入速度还快速,首先遭殃的是战船上的最勇猛的士兵,他们奄奄一息不得不被抬回营地。

  他们祈祷着,摆出最丰盛的牛羊祭祀着,希望这场瘟疫早早散去。

  阿伽门农焦急来回走动着:“是哪位神对我们不满意了?”

  宙斯对这一切漠然不语。

第二十三章

  五日后的特洛伊王宫,往日金碧辉煌的大厅如今变得死气沉沉。

  多位大臣愁眉苦脸,面带悲怆。

  纳喀索斯没有错过赫克托耳训斥帕里斯的过程:帕里斯的冲动使得波塞冬彻底站在了敌对面。这位神祇会成为特洛伊的心头大患,因为他有着无比的神力,堪比宙斯。

  但是那又怎样?

  特洛伊就算在后悔也无济于事,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得罪这位神祇了。

  于是老国王打断了训斥,而是对两位王子说:“我们就采用大臣罗德的谏言,选一位忠诚又美丽的女子去诱惑阿伽门农。”

  美人计用起来。

  之后他们又讨论美人计有效之后,再进行下一步,最好能够分化阿伽门农和他弟弟墨涅拉奥斯之间的协议,因为有探子说墨涅拉奥斯和阿伽门农的手中强将阿喀琉斯有着深刻的矛盾。

  纳喀索斯非常无聊地听完整个会议,然后出了王宫,看到海水已经蔓延到高地了,照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月特洛伊就要变成海洋了。

  特洛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高高的屋顶上坐着几位哭泣的妇人,他们思念着在高山上的儿子和丈夫,他们正在准备着下一场战斗,如今家里这副模样,他们可能安心?

  十多艘搜救船在打捞掉进水中的孩童,他们懵懂无知,但却是特洛伊的希望与未来。

  可惜一个浪头打过来,救生船翻到,纳喀索斯飞到那边,救下了这些孩童。

  另一个海浪又袭过来,冲散刚刚建好的船只,在波面上游荡着,船上的人惊呼着——

  纳喀索斯望着这高涨的海水,突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来,波塞冬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扩大他领土面积吧?

  阿芙洛狄特建议让太阳神阿波罗驾着马车将太阳一直停留在特洛伊上空,将海水晒干。这个想法异想天开被福玻斯·阿波罗拒绝了。炙热的太阳谁也无法抵挡他的光芒,大地之母盖亚的牺牲地,无人敢去碰触。

  海水中漂浮着许多物件:妇女们的头巾、孩童们的玩具、农畜们的尸体,死去的虫子肚皮泛白……令人作呕,有的两三岁孩童还不明白这些,只觉得好玩,伸手去捉,被母亲们拍手打掉,吓得哇哇大哭。

  纳喀索斯摇头,去了希腊人的营地。他们都处在大船上,堡垒建的高高的,之前挖的壕沟都已经被水掩住了。希腊人擅长水站,他们从小到大都在海边长大,对于海洋和海岸无比熟悉,这本来是他们的主战场,然而一场瘟疫让他们自顾不暇。

  船上的甲板上躺着成排成列的士兵,闭着眼睛沉睡,偶尔痛苦的呻/吟,疾病要夺取他们的生命了,虽然也会实在战场让,但那会让他们获得荣誉,死在甲板上只会让人觉得屈辱。纳喀索斯看到阿伽门农和阿喀琉斯发出激烈的争吵。

  阿伽门农傲慢地喝起了美酒,并道:“难道这区区的小小的瘟疫就能让我们返回家园,退出战场吗?阿喀琉斯你太谨慎了,瘟疫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我们多举办几场祭祀,你看特洛伊比我们更严重,等待那最后五艘战船造好,我们就一鼓作气拿下他们,带回我们的美酒佳肴和美女财富,荣誉而归。”

  “愚蠢的阿伽门农你睁开眼睛看一下,我们的士兵已经处在死神的镰刀之下,如何有战斗力,瘟疫蔓延到了全军,为了一个海伦,我不愿意放弃和我一起的将士们。你可以派人多去寻找药材,来宽慰士兵们的痛苦。”

  “无需多说,时间会给我们答案。”阿伽门农傲慢不已,把阿喀琉斯的告诫弃之耳后。

  阿喀琉斯愤怒不已,怒气冲冲地走出了舱门,并下船而去,他的好友帕特洛克罗斯也染上了瘟疫,虽然很轻微但仍旧萎靡不振。帕特洛克罗斯劝解道:“不必和统帅争吵,让我们去找智慧的奥德修斯,他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纳喀索斯变成了奥德修斯的模样,和他们道:“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军的祭司正在恳求雅典娜的怜悯,但是雅典娜没有给与回应。也许只有远航回归故里,才能挽回我们士兵的性命。”

  阿喀琉斯愤怒道:“我也这样认为,难道为了一个海伦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吗?我可以为了荣誉而战死,但不是这样窝囊不已的离开人世。”

  “对。伟大的阿喀琉斯,我非常赞同你的看法,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找斯巴达王墨涅拉俄斯,劝说他和我们一起返航吗?”

  “不,我不认为王墨涅拉俄斯会认同你,他可是为了海伦一个不忠的妻子把我们拖入死亡之阴影。而且我对于他们兄弟俩没有任何好感,现在我要带着我的好友帕特洛克罗斯去寻找军医,寻找一些治疗他的药物,也许高山上会有治疗的药物。也许我的母亲忒提丝会给与我一些帮助。”

  他们俩坐船离开,纳喀索斯恢复了自己的相貌,而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小家伙又在骗人,玩弄凡人的把戏。”

  纳喀索斯没有转身而是立刻飞奔,可惜还是被波塞冬抓住。波塞冬笑得他寒毛都竖起来了,纳喀索斯的红嘴唇变得浅白,如同一只受惊之鸟在波塞冬的桎梏下战战兢兢,和第一次见面的嚣张淡定截然不同。

  波塞冬皱眉,“真是胆小的家伙,那个时候怎么有勇气来阻挡我?”但是纳喀索斯依旧瑟瑟发抖,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波塞冬,如同吓傻了的鹧鸪鸟,令人失去了兴趣。

  波塞冬把他拎起来,摇了摇,虽然一阵天荒地眩,但纳喀索斯只是露出怯懦的面容,仍旧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这让波塞冬倍感失望。他的怯懦让他绝美的面容也少了几分颜色,美色变得干瘪而光秃,波塞冬突然怀念之前灵动生涩的他,回去之后才知道美少年原来是属下河神之子,现在成为冥府使者。

  纳喀索斯的美貌颇受人追捧,然而这个性子着实无趣。于是波塞冬扔下了他:“真是倒胃口。滚吧。”

  纳喀索斯犹豫,怯怯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逃跑了,波塞冬冷笑:“冥府的都是胆小鬼,跟着那个虚伪的哈迪斯,学着他的做派,无趣又讨厌。”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和活力,这种人他为什么还要去在意。

  波塞冬晃荡着,到底要看看他和阿波罗谁更厉害,但是听到了来自墨涅拉俄斯的咒骂:“我听说有人想要离开战场,返回家园。是谁有这个想法站出来。”

  阿伽门农道:“我的兄弟,你不必如此愤怒。阿喀琉斯只是建议,已经被我训斥一顿。可惜宙斯背弃了我们。先前他答应我们会让我们取得特洛伊所有的财富。天后赫拉也为我们摇旗呐喊,如今这夫妇两却同时抛弃我们。纵容他们的儿子阿波罗对我们下了诅咒。”

  波塞冬听到这里,心花怒放,化作一个智慧的老者,出现在人群中,高声大语充满神的旨意:

  “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凡人,胆敢质疑神的威严

  我告诉你宙斯是最伟大的神祇,他有着无穷的神力可以随时捣烂你们的船只。

  你们可别忘记——他,曾经为了哄骗一个少女就摧毁了他未婚夫的城池

  就是这样的王者,随心所欲,你们不害怕吗?”

  这番话引起了众人们的思考。

  许多人道:“宇宙之神宙斯背弃了我们的供奉,那么多的祭品他已享用,却不能给我等帮助。众神之王啊,我们该怎么办?”

  波塞冬继续游说,用洪亮的声音道:“但我告诉你们,别害怕。

  从现在开始抛弃对宙斯的尊敬和爱戴——

  转身投向撼地之神波塞冬的怀抱

  他心胸宽广又充满仁慈;他力量无穷又神通广大,他虽骄傲不逊但仍旧帮助你们水淹特洛伊

  而且为了让你们的船只行驶更便宜,还加宽了海面和沟渠,海神之王永远会在你们身后

  为你们指引道路——属于胜利荣光,不走回头路。”

  他说完。

  众人突然响起阵阵掌声:“现在,就让我们去侍奉海的主人,伟大的克洛诺斯之子,波塞冬!”

  阿伽门农和他哥哥墨涅拉俄斯也兴致高昂:“我等绝不无功而返,定要拿下特洛伊,带回海伦!瘟疫定能解决!相信我们,相信伟大的波塞冬!”

  波塞冬化作一阵轻烟,然后去了神殿,享受凡人的供奉。

第二十四章

  希腊的英雄们和将士们欢欣鼓舞,准备下一轮进攻。

  悄悄隐身在周围的纳喀索斯见到波塞冬离开后,站在原地沉思许久。

  他现在神力较以往高出无数倍,但仍旧不是几位主神的对手。

  要保护住特洛伊,这事还要靠宙斯。宙斯的态度关键无比,但现在他左右摇摆,举棋不定,仿佛在戏耍众人众神一般。

  于是,纳喀索斯偷偷地又回到了奥林匹斯山,把一小块巴掌大的智慧镜给了阿芙洛狄特,让她交给宙斯。然后纳喀索斯一溜烟地回到了冥府,躲在那洞府不出来。

  阿芙洛狄特看了一遍波塞冬在希腊人营棚中的演讲。

  凡人们的抱怨和遭遇,对宙斯的不满溢于言表,波塞冬公然挑战宙斯神威,否决宙斯决定,于是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宙斯,把这一切都呈现给了他。

  宙斯震怒,决定要惩罚不知天高地厚的希腊人和教唆的波塞冬。于是他拿起权杖,用力一划,连续三道闪电从奥林匹斯山巅劈下来。

  闪电劈下来在水中激起阵阵巨浪,暴力袭来——

  希腊人的大船被劈,成了一团黑炭,海水被煮沸,咕哝着水下洗澡的士兵来不及上岸瞬间被夺去生命,成了焦炭。

  热浪滚滚袭来,哀叫声充斥着整个联军。溃逃的士兵们精疲力尽,一些甲板上的染了瘟疫的士兵瞬间就被热浪打翻入海,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没了……

  “众神啊,谁来救救我们!”

  许多人祈祷着。

  享用完了祭品的波塞冬正在酣睡,被这变故弄醒了。他震怒又震惊,立刻把洒下冰雹,并且把冰川引进来,给海水降温。

  又用起风力,把宙斯的最后一道闪电引向了别处,使其掉转一个方向朝着远处巍峨的高山袭击过去。希腊人得到了一丝喘息。

  一夜忙碌之后,波塞冬精疲力尽,但是希腊人更是损失惨重,人员伤亡无数,作战工具也都被损害,起码有一个月时间不能开战了。他们的衣服被烧毁,船只被毁灭,食物也被沸腾的海水煮熟……

  阿伽门农懊丧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奥德修斯急忙指挥着人寻找剩下的能用的祭品,祈求雅典娜的帮助。在他认为正是他们改换了神的侍奉,引起了宙斯的不满,这才导致宙斯的闪电劈下来。

  波塞冬拿着自己的三叉戟冲上了奥林匹斯山,质问宙斯:“你这个虚伪又傲慢的无耻之徒,嘴上说着中立,然而你做了什么?”

  宙斯怒火肆意,“我做什么需要和你报告?”

  他把智慧镜扔出来,波塞冬一看到里面就明白了,当即抢夺镜子,要将它砸碎,然而镜面依旧完好无损,宙斯的权杖散发出金色光芒,和波塞冬的三叉戟交相辉映。

  他们俩当即在天空大战,势均力敌,均处在愤怒之中,众神赶过来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上前劝说,雅典娜道:“要是他们俩这样打下去,我们的神殿就会被毁掉。那个时候建筑身又该苦恼该如何修建了。”

  “真希望他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打,两位破坏狂。”赫拉非常不满,眼看着神殿一座座被毁去,她的心在滴血,当即命令神使赫尔墨斯去传话,让他们去海洋上打。

  “海洋广阔无边,海面平静比天空更有活力,两位可以畅快的干一场。”

  神使扇动着翅膀,没敢近前,而是吼出来,然而两位依旧不曾理会,一直在打,打到天昏地暗,众神担心又无聊,后面就随他们去了。

  躲在冥府的纳喀索斯知道这件事情后已经是两天后了,然而他们还在打,不过战场已经从天空换到了高山陆地上,随着一路向南,不久就会打到海洋里。雷鸣电闪,风雨爆浪,人类从陆地上都能看到这场战斗。

  纳喀索斯也不害怕了,偷偷从冥府出来,又跑到了特洛伊。

  美人计的姑娘已经选好了,美貌温柔的布里塞伊斯。

  宙斯和波塞冬打得天昏地暗,已经顾不上这些凡人了,所以雅典娜劝说了阿波罗,把瘟疫给撤销了。

  并且特洛伊的洪水也慢慢退去。三日后,雅典娜道:“旷日持久的战争不是常事,我们可以选择另一种方法来结束这个战争。”

  她建议双方出十名勇士,一对一比赛,哪方赢得人数多,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以此来和平解决这个问题。

  输的一方可以决定海伦的去留和战利品的份额。最重要的是双方阵营的神不能参战,也不允许有任何作弊行为。

  赫拉,阿波罗和阿芙洛狄特等众神同意了这个意见,只有战神阿瑞斯非常不满,这样一来他就不能享受杀戮的快感了。赫拉看到他这样,于是嘲讽道:“要是你想,你可以参加宙斯和波塞冬的战斗,我想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阿瑞斯就不说话了。

  这场战斗在十日后举行。

  这个约定一下来,神使赫尔墨斯就在夜色里入梦,传音众人,并且让他们做好准备,准备好祭品,选好比赛地点和人选。

  所以参战双方全部知晓了。

  既然是神的旨意,英雄们的凡人们又怎么会反对?得罪的神的凡人能有什么好下场。而这次是战争女神雅典娜为了两方和平作出的最好的决定了。

  特洛伊的普通妇孺们开始欢呼。

  她们可不想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随意死在战场上,能够从这种手段解决,那他们就多了一份回家的希望。

  纳喀索斯知道他们已经选好了各自的参战人员。特洛伊这边赫克托耳、帕里斯是一定要上场的,其余那边老国王已经宣布了丰厚的奖品,只要能赢得一场,每个人可以得到黄金珠宝无数,还有美女一名。

  而希腊人那边阿伽门农和海伦前夫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也会上场。最厉害的女神之子阿喀琉斯肯定也会出现,但是谁能与之一战呢?

  纳喀索斯听着他们布置战略,心中有了个想法:

  在比赛前的头一天,布里塞伊斯,在漆黑的夜里偷偷出了特洛伊城,来到了希腊人开挖的战壕中,被抓住了。纳喀索斯看到士兵们押着美貌动人的布里塞伊斯去了阿伽门农的营帐,这个时候他突然掀起一阵强烈的风,将布里塞伊斯吹入了阿喀琉斯的营帐门前。

  楚楚可怜的布里塞伊斯苦苦哀求阿喀琉斯,纳喀索斯拿出了阿芙洛狄特给的羽毛,隐身后轻轻地拂过阿喀琉斯的前额。

  阿喀琉斯留下了她。

  他将布里塞伊斯抱回了营帐,并且打发了前来的士兵。

  纳喀索斯看到西方遥远的地方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就知道宙斯和波塞冬两人还在酣战。他有些纳闷,波塞冬实力还挺强盛,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冥王说过他曾经和波塞冬联手与宙斯打过架,两位险胜但也付出了代价。所以纳喀索斯一直认为宙斯实力无人能挡。

  冥王曾经也说过,除非沉睡在地狱深处的乌拉诺斯能够重见天日,不然宙斯就是天地间最强的存在。

  波塞冬呀,纳喀索斯轻轻抚动羽毛,“希望父神能将这个狂妄的叛逆者禁锢在海底。”他朝着西方把羽毛放飞出去。

  赛场选在特洛伊城下的平原,搭建起来长长的擂台,围着花环。这是一场盛事,许多百姓都从城池中走出来,观看这场比赛。

  雅典娜和阿芙洛狄特作为裁判。

  阿波罗用长长的充满热度的烈火把擂台周围都给圈了起来,不让凡人们靠近,只允许英雄们在此圈内战斗。

  比赛一共十天,只要双方上场,除非战死或者投降,否则比赛不会停止。第一天是特洛伊这边的人赢了,第二天是希腊人的一位巨人赢了,第三天的时候因为一个勇士上场前肚子疼,所以墨涅拉俄斯代替上场赢了战斗。

  本来第四天才轮到他的,但是他赢了之后就要求帕里斯也来战。

  他要光明正大的打败这个无耻狂徒,将他杀死,并且带走自己的妻子海伦。他叫嚣了半天,帕里斯上场了,两人一直打到天黑,阿芙洛狄特强行终止了比赛。

  比赛延迟到第四天。

  第四天的凌晨,赛场上站满了人,连海伦也来了,众人看她半宿,都被她的容貌折服。他们惊叹着赞美着:“要是我能拥有这个美人,我也愿意死在这。”

  “是啊,我认为她比那白壁女神更美。”

  墨涅拉俄斯看到海伦,又惊又喜,目光转向帕里斯的时候就只剩下厌恶和杀意了。

  阿芙洛狄特非常担忧——

  论蛮力,帕里斯绝对不是墨涅拉俄斯的对手,他会被墨涅拉俄斯撕扯成两半,死在海伦的眼前。她看了一眼海伦,海伦目光低垂,双手紧握。

  她偷偷过去:“看吧,你的两任丈夫会有一个人死在你面前,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海伦没有回答。

  擂鼓声响起,两人开始比赛。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帕里斯竟然能和墨涅拉俄斯一战,他身上竟然有刀枪不入的铠甲。而且打到一半的时候海伦突然闯入了擂台中,当即墨涅拉俄斯中断了攻击。就是这个时候帕里斯射中了墨涅拉俄斯的胸膛,第二支箭袭过来的时候,海伦挡住了,

  海伦受伤了,奄奄一息,对着自己的前夫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我被迷了心窍,求你原谅我。”墨涅拉俄斯大吼:“我认输,快救救海伦。”

  帕里斯也放下箭跑了过来,这个时候阿芙洛狄特抓住时机,赶紧判定了帕里斯胜利。

  她使用草药将海伦的血止住了,对雅典娜道:“我没有违规,只是这个可怜的女人会是比赛的最后战利品,这个时候她不能死去。”

  雅典娜听到了墨涅拉俄斯的认输要求,虽然不痛快,但仍旧宣布比赛有效。

  特洛伊人欢呼不已。

  第四天的比赛也是特洛伊这边的帕里斯赢了。

  留在城里的特洛伊人都知道帕里斯擅长射箭,箭法卓越,在战场上偷袭了墨涅拉俄斯,将他的手臂戳穿,让墨涅拉俄斯输了荣誉之战。

  海伦被阿芙洛狄特送回了自己的神殿。

第二十五章

  现在比赛过半,特洛伊这一方面的赫克托耳还没有出战,因为他想和阿伽门农和阿喀琉斯对战。

  而阿喀琉斯一直没有出现,之前商量的时候,纳喀索斯就要求过赫克托耳要保存实力。因为阿喀琉斯是神女忒提丝之子,有着无比的神力和气概,是个劲敌。

  “阿喀琉斯在哪里?希腊的勇者,无比的神力,忒提丝之子阿喀琉斯。

  众人都在期待你的决斗你在哪里?”

  不光赫克托耳在发问,就连阿伽门农也在问:

  “这平日里得意洋洋的人难道还怕在战场上失败而躲入哪个阴暗的角落了吗?”

  “他一直指责我对他不公平,我排挤他,难道他忘了,当初为了让他能够建立荣耀,我们付出了多少吗?帕琉斯之子也不过是胆小之人,为何我们要给他这么大的面子!”

  已经有很多人不满。

  奥德修斯急忙排遣士兵去寻找,士兵回来道:“英勇的阿喀琉斯宿醉未醒,还在酣睡。”

  阿伽门农轻蔑地笑了,“我听说他新得了一个女奴,恐怕醉生梦死,已经忘记我们来此的目的。也罢,就放弃他,让他沉溺在女人的肚皮上吧,一切荣耀属于我们。”

  阿伽门农上场了,对战赫克托耳。

  一直打了一天一夜,这次雅典娜和阿芙洛狄特要求中场休息,但是两方王者都没有同意。他们不需要休息,只需要你死我亡。

  两人在星夜下,月亮女神为了照亮擂台的路途,特地借来了一面大镜子把月光反射进来,使得擂台如白昼,许多人已经熬夜困顿回去休息,但仍旧有数十位将士们观看者。

  阿芙洛狄特和雅典娜作为裁判不得离开,看着他们俩打着,从擂台上打到城墙边,又打到堡垒壕沟里,他们的打斗声呼嚎声,兵器撞击声,都经久不息。

  两人的眉梢眼角都是杀气,煞气萦绕在周围,死神的镰刀不知道会落在谁的头上。

  帕里斯上一场受了伤,如今还在王宫养伤。

  他得知自己的兄长仍在赛场,便道:“我那兄长一向刚强正直,不屑于做小动作,但是那个希腊人的粗鲁的统帅可不会这么正直,他一定会使诡计。”

  他捂着手臂,忍着疼痛站起来恳求父亲。

  让他去寻找纳喀索斯,希望他能帮帮忙。

  可是他的父亲老国王普里阿摩斯拒绝了他的要求,“神谕要求任何神灵都不能参与这次凡人间的争斗,你的哥哥赫克托耳也不需要这种作弊的胜利。”

  帕里斯被父亲训斥,退了下去,回到了寝宫。

  海伦不在身边,他感觉到深深的孤独和自责。他自言自语道:“也许我不该利用海伦,现在她一定非常痛恨我。”

  他躺下对着遥远的星空道:“但是我已经闯下大祸,现在是我该尽力的时候了。”于是他拿起了自己的神弓,叫来了自己的好朋友阿曼力斯,要求他背着自己去了擂台。

  “我必须要赶过去,助哥哥一臂之力。就算我背上骂名,万夫所指也在所不惜。我要我的哥哥赢得胜利!”

  特洛伊城外的擂台打得战火如荼,帕里斯躲在好朋友的背后。他们俩找了个僻静之处,观看着英勇无畏的赫克托耳力战阿伽门农。

  此时已经是深夜凌晨,许多人已经在睡梦中了,就连阿芙洛狄特昏昏欲睡。

  雅典娜冷冷道:“这两人难舍难分,旗鼓相当难道就要一直打下去?”

  阿芙洛狄特被她吵醒,淡淡道:“马上就有结果了。”

  阿伽门农倒地了,赫克托耳大步上前要抓起他的头颅,而这个时候阿伽门农一跃而起,他绊住了地方的腿。

  两人在地上撕扯相扑,都在挣脱死神的眷顾。

  你一拳我一圈,互相攻击着。

  雅典娜道:“站起来,站起来狠狠地打!”

  赫克托耳踉跄起身,阿伽门农也不甘示弱,大吼一声冲上来。

  “去死吧!”

  突然一道带着火光的利箭扎进了阿伽门农的胸膛。

  阿伽门农满脸不可置信,震惊的神色充斥着整个面孔。太震惊了——但死亡的阴影仍旧笼罩住了他,阿伽门农轰然倒地,铠甲却仍旧护着他。

  雅典娜当即飞奔过去,寻找着是谁在暗处放冷箭。

  但这个时候一阵风挡住了她的去路,阿芙洛狄特即刻醒悟过来,“别追了,他们还在比赛!”

  雅典娜回头。

  赫克托耳停止了比赛,道:“这局,我认输。”

  他已经认出了那支箭,是帕里斯的,他不愿意让自己赢得这般不光彩,也不愿意让雅典娜去惩罚自己的兄弟。于是他拔出了阿伽门农身上的那支箭,退出了擂台,认输了。

  这支战场的冷箭,是他的耻辱——可惜他这样认输,阿伽门农却不愿意。

  在那支箭扒开的十几秒内阿伽门农站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长矛狠狠地刺入了赫克托耳的后背。

  “住手!”雅典娜吼道:“他已经认输,你这样做是犯规。”

  阿芙洛狄特冷笑着,“这难道就是希腊人联军首领的气度吗?背后偷袭的无耻之徒,如何能成为英雄。”她用神力护住了赫克托耳,将他送回了特洛伊王宫。

  阿伽门农哈哈大笑:来自死神的镰刀已经磨好了刀刃,准备收割亡魂。他再次倒地昏迷,被人抬了回去医治。

  阿芙洛狄特带着的赫克托耳和纳喀索斯带着的帕里斯同时回到了特洛伊王宫。

  今夜,王宫深夜不眠,灯火通明,两位王子相继受伤。

  明日要是阿喀琉斯参战,谁又能抵挡呢?

  现在比赛了四场,二比二打平手。

  但是特洛伊方精锐已经受伤,面对着阿喀琉斯这头雄狮,所有人都显得忧心忡忡。在乌黑又宽大

  的祭台上,绑着六只雄壮的山羊,祭祀和使女们深情又恳切地祈祷着明日的胜利。

  但是明日凌晨一过,阿喀琉斯就已经在擂台之上了,他很容易地就杀死了阿曼力斯,并且把他的头颅踩得稀碎。

  第二日阿喀琉斯又杀死了特洛伊的一位勇士。

  在第二日擂台结束的夜晚,特洛伊众人围聚在一团,商量着:“为了和平与安定,归还海伦。”

  一位老者建议:“海伦虽然是神的赐予,但现在神已经站在了阿喀琉斯这一边。”

  “是的,与神明作对就是在挥霍我们的生命。”

  “不可!”帕里斯第一个反对,“明日我会上场,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带走我的妻子。”

  “我不同意,这就等于投降。”老国王道:“我绝对不会投降,我宁可战死。明日我会上场。”

  这个提议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

  纳喀索斯握住了老国王的手,娇嫩白皙的手和那双枯树枝一样的苍老的手相握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

  他道:“您上场只有死路一条。却仍旧挡不住破败的荣光降临在特洛伊。无畏的牺牲和挣扎都不是必须的,也许我们该耍点小花招。”

  所以再次比赛的时候,老国王一上场就遭到了嘲笑。

  阿喀琉斯甚至道:“我不愿意让一个老者死在我的长矛下,那是对我的侮辱。你们这群特洛伊的懦夫,让一个失了年轻的老人来代替你们,真是让我唾弃!”

  老国王没有说话,而是开始进攻,但是没有两分钟他就被撂倒了。

  这个时候希腊人群中传来呼唤阿喀琉斯的声音,阿喀琉斯回头,听见有人道:“有人抢走了布里塞伊斯!”

  “谁?”阿喀琉斯愤怒地问,像一头发怒的公牛。

  “阿伽门农。”

  阿喀琉斯听到这话,一□□入了老国王肩膀上,阿芙洛狄特赶紧宣布他胜利,并且将老国王弄了下去。

  “这该死的傲慢无礼的阿伽门农,总是这样贪婪!”阿喀琉斯急匆匆返回营地,拯救属于他的美人。

  ……

  “去看看热闹吗?”纳喀索斯问。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阿喀琉斯阵营里看热闹。

  但热闹看完了,比赛该怎么办呢。阿喀琉斯拒绝比赛,而且他还打伤了阿伽门农,因为布里塞伊斯一头撞死在了他面前,惹得他更加愤怒。

  纳喀索斯悄悄接引着布里塞伊斯这个可怜姑娘的魂魄,“多么忠贞不二的好姑娘,您想去和您的家人告别吗?”

  布里塞伊斯摇摇头,满含热泪,“希望不会再有战争,我会去找到我的哥哥和弟弟,我们兄妹会团聚的。”她的哥哥和弟弟都是死在阿喀琉斯手中的,她恨他,但她也爱他,所以陷害了他,又无缘面见他,那只有死去了。

  阿喀琉斯愤怒无比,拒绝为希腊联军出战,开始建造一艘大船,准备返回家园。

  后面两天的比赛着实没有看头。希腊人失败,但是阿伽门农撕毁了协议。他们趁着特洛伊人庆祝胜利的时候,攻打了进去。

  特洛伊人不备被偷袭,损失惨重,然而也是有些收获,因为在这一站中,他们俘虏了墨涅拉俄斯,作为俘虏。以此来要求希腊人退军。

  但是在谈判的时候,海伦私自放走了墨涅拉俄斯,并且还烧毁了特洛伊的监狱,放走了几个重要俘虏。

  帕里斯非常生气,把海伦压上了战场。

  这一列发生的目瞪口呆。

  众神反应不及时。

  但在最后一天的时候宙斯和波塞冬的战斗结束了,以波塞冬失败告终。波塞冬失败后不允许再参与特洛伊和希腊人的战争中。

  但他会甘心?于是他直接在战场中掳走了海伦。

  海伦不知所踪。

  帕里斯再次恳请阿芙洛狄特帮助他,然而阿芙洛狄特并不是雅典娜的对手,她把这个请求递给了阿波罗。

  阿波罗找到了纳喀索斯。

第二十六章

  “亲爱的纳喀索斯,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是如此的强烈

  我曾多次徘徊在地狱的入口,想要去触碰你的容颜

  然而你却对我视而不见

  你可知我的心是多么痛苦

  疲惫和惆怅染上我的发

  在阿芙洛狄特的帮助下我才能获得一丝安慰

  因为有你的参与,我也加入了特洛伊的阵营

  我降下瘟疫给希腊联盟无数的惩罚,

  他们这样自大,不敬神明,蔑视我的威严,抢夺我的祭司

  虽然父神态度不明确,但我绝不退缩,为了你和我,我定会支持到底

  我的纳喀索斯,你现在还有什么吩咐,只要我能做的,一定会奋不顾身。”

  纳喀索斯对他微笑,其实他们见过好多次了,只不过阿波罗最近迷恋上一位月宫的歌手,所以纳喀索斯就暂时没去打搅他。

  现在他道:“希望你下次在战场上抓住雅典娜,阻止她出手。”

  阿波罗笑容灿烂,即刻答应,“没问题。”接下来他又邀请纳喀索斯去花园中散步,但是看到一个金发美少年过来的时候,他脸色就变了。纳喀索斯哈哈一笑,“我还有事,要先走了。祝您生活愉快。”

  阿波罗没法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很是惋惜,然而他转身就对着走近的美少年道:“亲爱的,你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纳喀索斯摇头,二十年间变得还真多,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当初那个杰娜波的少女。神拥有永久的生命,但人类就那么短短一瞬。想到这里,他又去到特洛伊,站在维利亚的墓碑前,沉思了片刻。处于这样的时刻,老朋友们都已经老去,甚至去世了,他依旧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心底蔓延。

  “你还是这样年轻貌美,而我已经垂垂老矣。”一个女声再身后响起。

  纳喀索斯回头,一位上了年纪的美人在那,面色复杂,“我想你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仇恨,现在的我也许已经不值得你的回忆,神拥有着比凡人更受光阴厚爱。

  当初我没有杀死你,现在的你我望尘莫及。

  我的母亲早已经去了冥府,在那里游荡,不知道你是否见过她,你是否有过愧疚

  你杀死了我的母亲,我父亲拉俄墨冬言而无信又娶了新王后

  新王后被宠爱,而我被厌弃,所以在父亲再次得罪神的时候将我绑在了悬崖上献给海神波塞冬

  那个时候我的是多么的无助啊,恨不得立刻死去,可是被救了

  我以为这就是我的救赎,然而再一次我又被抛弃了

  因为得罪了神和众多英雄。

  在你死去的第十年特洛伊被攻占,而那一次我又损失了我亲爱的弟弟,还有对我补偿的父亲

  他离开了我,我什么也没有了,我作为俘虏被送人,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我愤恨,我无奈,我后悔,我怀念,我暴怒,最后我麻木,我认命,我以为这就是我的归宿,在一个老男人身边养着我的儿子

  可惜众神再一次愚弄我,我的儿子战死在了希腊人的战壕中。

  他们用长矛将他的尸体捅的稀巴烂,头颅不翼而飞

  我的儿子,我可爱又勇敢的儿子,我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我也找不到他完整的尸体

  将他安葬在我丈夫的身旁——他死于战争开始的第一年。

  被一块石头砸到了后脑勺,痛苦了几天后还是离开了我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了。我能够抛弃我们过往的恩怨

  为了我的故乡和国土,为了我亲人和爱人,恳求你一次

  我亲爱的哥哥——当初我是多么的热爱你,你的美丽,你的骄傲,你的自得我都爱

  可惜你太傲慢自大,无视我的讨好,践踏我的热情——

  不必对我横眉冷对,我的两位哥哥一心对你,在你死后为你建立了丰碑,时常去悼念

  而二十年前的那晚的火灾的真相你早已经得知:

  并不是我的作为,是你导致了维利亚的死亡——你粗暴地得罪克罗缇,他们无比痛恨你

  而我的哥哥维利亚成了替罪羊

  尽管你复活后为他报了仇,可是那又怎样,他依旧在冥府哀怨凄苦的活着

  好了,我不会再喋喋不休了。

  现在,我,赫西俄涅,拉俄墨冬侄女,特洛伊的公主,一个普通的母亲,你曾经的仇人,

  郑重地恳求你,带我进希腊联军的营地。

  用你的身份和神力打开营地的大门,将我投入女奴的阵营

  我将用我的鲜血和智慧,还有最后一丝热情去报仇——那些人杀害我的儿子的仇恨激励着我

  我以我的生命和最后的尊严发誓——孩子,母亲会为你报仇!”

  赫西俄涅说道最后语气铿锵,虽然她已经泪流满面,但是眼神里的仇恨永不消散,她跪倒在地上,“我的孩子,我想念你!”

  纳喀索斯叹息一声,一瞬间想起了诸多往事,但现在他却被赫西俄涅的慈母之心打动了,问了一句:“你已经决定了吗?这件事普里阿摩斯知道吗?”

  赫西俄涅起身,“知道不知道又怎样,我心意已决。你不答应,我也会去,左右不过是死,有何区别。”

  纳喀索斯不再言语,顿了许久,“既然你已经准备了,那就走吧。”他隐身帮赫西俄涅带入了希腊联军的营地,将她放入了一起俘虏的女奴中。

  女奴们都已经沉睡,这是希腊联军的战利品。希腊联军征战特洛伊九年,特洛伊城池坚固无比,然而周围的城邦却没那么强硬的城墙,所以克罗缇等小城邦均被打败,他们的子民也被成为俘虏。

  赫西俄涅露出了一个近乎缥缈的笑容,“纳喀索斯,以后还请你继续护卫特洛伊。再见。”她立刻缩在墙角,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纳喀索斯想问她有何计划,她立刻就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纳喀索斯最终也只能离开。

  第二日阿芙洛狄特来找他,和他说起了海洋女神忒提丝去找了宙斯,然后赫拉大闹一场。

  赫拉认为忒提丝要求增加阿喀琉斯的荣誉虽然与她支持希腊人的阵营一致,但是她就是不爽,宙斯之前是中立,现在却轻易改变了阵营,她更加难受,被妒火灌溉的她现在扬言要放弃支持希腊人,改为支持特洛伊,并且一定要让阿喀琉斯死在战场上。

  “其实忒提丝的要求是希望她的儿子阿喀琉斯能够远离战争,返回家乡故园。因为命运女神曾经预言过,如果阿喀琉斯获得了荣誉就会失去生命。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比儿子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呢。她一直劝解阿喀琉斯返航,甚至再战争开始的时候就不同意他出战,只不过是拗不过佩琉斯罢了。现在希腊阵营不稳,阿喀琉斯怒而不站,正和她意。”

  “那你去告知希腊人,海伦在哪吧,海伦已经被波塞冬带走,现在他们从周围城邦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可以满载而归,劝他们返航,就此签订和平条约。”

  阿芙洛狄特照做,而纳喀索斯去了特洛伊王城,王城士气低落,普里阿摩斯眉头紧锁,王后带领着全城妇女在忙着祭祀和纺织。

  而帕里斯一直追寻着海伦的下落,不知所踪。

  纳喀索斯简单地说了一些情况,而普里阿摩斯激动起来,“神明啊,赫西俄涅不要命了。”他踱步着,“我要去把她赎回来!”

  纳喀索斯没有动,普里阿摩斯即刻去行动了,然而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筹备了珠宝。大王子赫克托耳的伤势突然恶化,这阻挡住了他的脚步。这个可怜的老父亲在大儿子的床前守了一整夜,头晕眼花。

  而这个时候他唯一的妹妹正在被大火焚烧。

  高高的火焰的烟火逆流而上,顺着风来到了特洛伊。

  赫西俄涅投/毒被发现,被联军处以火刑。

  她在傍晚女奴们被带出去侍奉将士们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趁着她侍奉的那位将士睡着,偷偷溜到了厨房的水源处,趁着不备倒入了毒蛇粉末。这个粉末是特洛伊王宫特有的毒/药。

  水源被污染,第二日凌晨的早饭成了希腊联军的噩梦。

  许多人被毒/死。而她当即被查出来,被愤怒的希腊联军乱石砸,然后被架上了火堆。

  她畅快无比:“当年这条巨蟒曾经差点要了我父王拉俄墨冬的命。我们将巨蟒的蛇皮剥下来,碾成粉末,珍藏在王宫中。哈哈,如今这些粉末已经成了你们腹中餐,是不是腹痛无比,剧痛难忍,等着吧,也许两天,也许五天,你们都要去冥府报道。

  那个时候你们可会后悔不远千里来到这掠夺我们,可会后悔曾经不顾我的苦苦哀求,还给我儿子的尸首。都去死吧!一起去死吧!”她非常癫狂,笑得犹如地府的猎犬,但是很快大火覆盖了她,没了声息。

  阿伽门农愤怒地踹倒了柴火堆,水源被污染,士兵们被毒/杀。现在最主要的是药材,一时间希腊联军人仰马翻。

  希腊联军受到了重创。幸存的士兵们纷纷要求返航回家。

  阿伽门农和奥德修斯不得不举行了公民大会。

  公开投票选择站还是回?

  主战派,主和派,轮流上台演讲,申诉观点,挨个投票。

  最后阿喀琉斯也来了,他虽然是主战派,但是要求阿伽门农下台。因为这一切的遭遇都是由于他领导不善造成的。他在会议上指责了阿伽门农傲慢无耻,贪婪怯懦,好大喜功,“这个人终究会把我们带向死亡,衰败是无可避免的。想想吧!他做了什么,九年了,我们依旧徘徊在城外,海伦和金银财富什么也没有捞到。然而周边城邦得到的战利品,你们谁得到了。都被他,都被他手刮干净,现在去他的营帐看看吧,满地的青铜、珍珠、宝石,还有十多名美貌的女奴。而我们有什么?有什么!”他发出怒号,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发出了诘问。

  阿喀琉斯的这些话严重动摇了军心。

  一些中立派纷纷倒戈,“我们回去!”

  “返航!”

  “下台!”

  阿伽门农的好帮手奥德修斯被阿芙洛狄特迷住了,而他的兄弟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也去追寻海伦去了,此刻并不在,无人为他应援。

  “伟大的宙斯啊!求你给我怜悯!”他愤怒咆哮着,“你们这群叛徒,妄想夺取我的权柄,抢夺财富,这些都是我自己挣来的荣誉,难道你们没有得到吗?只不过我多了一点。但是作为全军的统帅,我每次都制定作战计划,冲杀在最前面,得到的最多有什么不可!”

  阿喀琉斯不愿意听他废话,当即和他打了起来,将阿伽门农的权杖打飞了。

  此刻希腊联军乱成一团。

  阿波罗见时机成熟,按照纳喀索斯的要求变成了奥德修斯,出现在主席台上,一声怒吼夹杂着神力,让慌乱的希腊人安静下来。

  他开始了演讲,从特洛伊的第一年说起,说到了战争的艰辛苦难,希腊联军死伤惨重;现在已经九年了,故乡父母亲人也许都快忘记他们的孩子了。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是不是还守候他们的归来,还是已经另行寻找幸福,投入别人的怀抱:他们的儿女早就已经长大,是否还记得他们的容颜。

  最后他激动道:“早日回去吧,回去娇妻美满,稚子抱怀,父母在侧,享天伦之乐。

  返航吧,特洛伊城墙神打造建立,如何能攻破?

  我们的家园多么美好,故乡的人在等待着我们。

  等待我们返航,波塞冬早已经为我们选好了风向

  只要带好战利品,登上大船,就能一路顺。

  我们已经在周边得了众多的战利品,够了,带着那些返航回家!”

  他的演讲激起了士兵们的思乡之情。

  他们喊着:“回去!我们回家去!我的爱人在等我!”

  有的回到营帐开始收拾行囊。

  阿伽门农喘着粗气,却无法阻挡。

  士兵们像潮水一般向战船奔去寻找一个好位置,能够畅快地回到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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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和第26章 是新更新的两章。

第二十七章

  特洛伊为赫西俄涅举行了葬礼,埋葬了她的一条精美的裙子最为代替她的尸体。普里阿摩斯悲痛无比,带领着众人将她葬在了丈夫旁边。

  许多人流泪纪念她:“悲壮的特洛伊公主,为了复仇付出了代价,她的行为捍卫了自己的尊严。在此,我们全体特洛伊人敬佩不已。”

  回到王宫中,传令官把探子们的消息都报告上来。

  “特洛伊的头部战船已经离开。难道他们真的就甘心如此撤退,而不是耍了某些花招来迷惑我们?”

  普里阿摩斯把大臣们都找来,商量着。

  “我们还是再小心观察两天,难保这不是什么阴谋。”

  “现在应该乘胜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夺回我们的财产,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对,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离开!”

  “你太冲动了,万一他们是故意等我们上钩的呢!”两拨人争吵起来,大殿里嗡嗡的。

  普里阿摩斯等他们都吵够了,摆摆手:“先不动,三天后再看情况。”

  他去看赫克托耳,纳喀索斯也在那对他道:“退兵是真退兵,但是战争结束与否,还不一定。请务必保持信心和精力,为了特洛伊。”

  “帕里斯一无所踪,赫克托耳重伤在床,赫西俄涅死无葬身之地,特洛伊城破败,士兵伤亡惨重。我无言对待人民。”

  “战争结束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纳喀索斯有信心,他刚来的那一年就是这样的:“宁静和平的村落和城邦,孩子们在充满鸟语花香的环境中嬉闹玩乐,姑娘们尽情地期待着爱情的来到,小伙子在广袤的土地上锤炼着自己的勇气,妇女们采摘着丰盛的果实,长者们品尝着美味的酒酿。”

  “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纳喀索斯离开,他要去跟着希腊联军一起返航。因为他和阿芙洛狄特,还有阿波罗三人商量过,都确认虽然赫拉和雅典娜暂时不会插手,但波塞冬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应该已经得知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挡希腊联军的返航。

  大海依旧波涛汹涌,海平面金光闪闪,大船随着波涛起伏前进。

  纳喀索斯隐身靠在甲板上,迎着风,看着海面。大船行驶了三四天,已经快到了他二十年前停留过的小岛,现在那处估计已经被海平面盖住了,只能看到一处礁石吧。

  在大海上行驶的所有船只和人员,没有不敬畏波塞冬的,他在大海的领空拥有着无限的权威。

  大海中的海鸥高高飞翔,舒展身姿,优美滑落在海平面上,偶尔会来到最前头大船的甲板上,他们鸣叫着。

  “各位异乡人,现在我们要举行祭祀,向我们最尊敬的波塞冬贡献我们的虔诚

  “伟大的海神呀,海上领主,我是希腊联军的统帅阿伽门农。

  我家族显赫,我曾经在战场上为您厮杀,如今向您祷告。

  请您允诺我们的请求。赐予我们祝福和仁慈。

  请您赐福我们所有的希腊联军,

  不管是烧火的小兵还是厮杀的将领。

  不管是战功赫赫的英雄,还是抬着兵器的普通人

  都请宽宥,赐福于他们

  他们是我的战友,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亲人,让我们一起返航

  让我们平安归家,一帆风顺!”

  带着一头牛和来自肥沃的利比亚的白色羊羔,七八坛的酒酿,都投入了海洋中。

  纳喀索斯心疼不已,觉得这都是浪费,因为波塞冬现在就不在这片海域,根本吃不到,还不是便宜哪里的海怪。

  为了防止波塞冬发现他们踪迹,阿芙洛狄特和阿波罗几乎费劲心思。把海伦的消息透露给了他的两位情人,帕里斯和墨涅拉俄斯正在赶过去,波塞冬不得不提前转移海伦。

  “也许他也看上了海伦。”阿芙洛狄特还这样猜测着,但是被阿波罗否决了,“他不会,他肯定是对宙斯不满,赫拉现在依旧生气,我们要速战速决,免得他们回过神来。”

  一条船接着一条船的一直持续着祭祀。直到夜幕降临,整个海面平静下来,被温柔的月光覆盖。水手们和士兵们入睡了,只有舵手还在目光炯炯,把握着航向。

  与此同时,波塞冬发现了他们的把戏。

  他讽刺的笑了,将阿波罗和阿芙洛狄特打发走,驾驶着自己的神马朝着这个方向赶过来。所以在第二日的晚上就发现了远处来的大片云朵,波塞冬摇撼着无边的山峰。

  希腊人的战船开始颤抖,波浪卷起,海风咆哮着,犹如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能把战船吞下肚。

  “海神发怒了!”

  甲板上将士们开始颤抖,他们呼啸着,恳求着,也迷茫着。

  波塞冬的声音出现在上空,犹如雷霆重击,每个字都让众人害怕。

  “回去吧,现在回到特洛伊城下,重新穿起你们的铠甲,拿上长矛,给我去战斗!

  不准返航,不准回头,也不准退缩

  你们这群懦夫,从遥远的希腊半岛而来攻打辉煌的特洛伊,却无功而返也没有抢夺回海伦。如何有颜面见故乡的人

  当他们问起,你们的战绩,你们又如何回答

  回去战斗,在壕沟中,在马车中,在河流中,在土地上,在城墙边,

  用勇气和鲜血去夺取你们的光荣和荣誉

  别后退,别害怕,别退缩,我将会在现场给你们支持。

  我还会驱使你们的战马,给它注入无穷的力量,推着他们的前进

  也不必害怕阿波罗的烈焰和瘟疫,我将会用我的海水淹没一切,你们只需要前进!

  去攻打,去杀戮,去焚烧,特洛伊的一切!”

  瑟瑟发抖的战士们不太情愿,其中阿伽门农站了出来,因为只有他在第一艘大船上,其余的人还在其后,有的兵马还没有出发。他是先头部队,讨厌的阿喀琉斯被他安排在最后面出发——他想着要是特洛伊人等不及,也许会出兵打死阿喀琉斯,这样他就少了一个劲敌。

  但是现在面对着波塞冬的怒火,也只有他能够出面了,于是他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两步:“伟大的波塞冬啊,我们并不知道如何得罪了您,我们返航是因为攻城无望。特洛伊的城墙雄伟高大、坚不可破,据说当初您也是参与过设计的,面对着这样的庞然巨物,我们如何能攻破。我们已经整整在这里停留了九年,却依旧一无所获;而我那兄弟的妻子海伦——我们出征特洛伊的目标已经不再特洛伊了。她被您带走了,”说到这里,阿伽门农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在最后的一次公民大会上,一位神告诉我们,您会保佑我们一帆风顺,如今却又让我们返航战斗,我是不明白?”

  “你在质疑我,凡人?”波塞冬道。他在半空中现出了身影——战车赫赫威猛,战马雪白高大,他手中的权杖轻轻一挥,巨浪卷起,劈头而下,大船摇摆着剧烈,船尾断裂——

  纳喀索斯一直隐身,不敢露面,尽力隐藏着自己,寻找着最佳的战斗视角。他想着要不要在这里阻挡波塞冬,还是任由波塞冬将这些联军赶回去。

  他听见波塞冬的声音,在控诉特洛伊前国王拉俄墨冬的无情和狡诈,最后他道:“快回去,不然我会让西风改南风,让暴雨一直下,让巨浪一直翻滚,让海岛倾塌,让你们全部会葬身海底,成为海怪的食物。我说到做到!”

  阿伽门农明显动摇了,他本来就不想回去,不过是被逼迫的,如今波塞冬此举和他心意。于是他装模作样又说了一番,就要下令返回特洛伊。

  纳喀索斯一看不好,这个时候要出面了,于是在相反的方向调动起了巨浪,把巨浪冻结成了冰块,阻挡住战船返航之路。

  波塞冬一看笑了,“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在使坏。我说阿芙洛狄特和波塞冬一个劲地阻拦我是为何。现在他们应该在赶过来的路上吧。可惜——”下一秒他扑了过来,纳喀索斯本能阻挡,而波塞冬却狡猾地把冰块捅了一个大洞,然后海风猛烈吹拂,冰块极快地融化沉水。

  “可惜你等不到你的盟友了。”波塞冬道。

  “这可不一定。”纳喀索斯跳动着,犹如海上的飞鸟,夺过了波塞冬的战车,居高临下,“你这样自大,可还是教训给的不够多。”

  话音落下,阿瑞斯和神箭手阿波罗就在身后出现。

  三者对战一个,车轮战也能赢啊!

  波塞冬没了笑容,“福伊波斯,刚才和阿芙洛狄特在一起的是你的姐妹阿耳忒弥丝,你们俩如此哄骗我。可恨当初我们一同下凡,我帮助了你多少,你就和拉俄墨冬一样背信弃义。

  “你当初也是义愤填膺,恨不能将其赶尽杀绝;

  如今你却头脑发热,反而转换阵营帮助特洛伊,

  真是奇怪,难道你被提坦神掉包了,难道你忘记你所受过的屈辱和折磨

  去帮助一个仇人,这个仇人百般欺辱过你——真让我不敢置信!”

  阿波罗嘻嘻一笑,“你就当我迷了心窍呗,希腊人害死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站在特洛伊这一边,而且我爱的人也支持特洛伊。”说到这里,他冲着纳喀索斯深情凝视,“为爱奋斗。”

  纳喀索斯不忍直视,扭过头去,阿瑞斯早就不耐烦他们这样打嘴仗,吼着一声冲了出去,直接打了起来。

  这拉开了序幕。

  海面上来了一场神的列阵。

  打了三天三夜,波塞冬不敌败北。希腊联军后续部队也来到了此处,正好一起送走。纳喀索斯松了一口气,虽然此刻赢了,但是要穿过这片海域到达陆地还有二十日的距离。

  就算加快步伐,日夜不停,也要十多日才能够。但海上是波塞冬的领地。主场作战他最有优势,此刻败走离开,但他日又能卷土重来。

  “我不能一直跟随着他们。”阿波罗道:“这群希腊人中还有着不死之心,一直想要回去。而且阿瑞斯是偷偷背着赫拉出来的,赫拉被阿芙洛狄特给她的一款特制衣裙迷住了,一直缠着宙斯。雅典娜一直和赫拉要好,所以才会对我们不闻不问。如果波塞冬再次说服赫拉,恐怕……”

  “海洋女神应该会帮助我们!”纳喀索斯道:“请求你去寻找海洋女神,她应该最希望她的儿子阿喀琉斯能够安全回到家乡,不至于失去生命。”

  “我这就去!”

  阿瑞斯留下了,在一起随着希腊联军在海洋上行驶了五天后,百无聊赖的阿瑞斯也离开了。他受不了海上生活的冷清和无趣,本以为波塞冬会再次寻过来,他好打架活动筋骨,没想到却一直不出现。

  后面阿波罗请动了海洋女神忒提丝,忒提丝运用神力启动了洋流,顺着洋流而下,大船速度加快不少。而且海洋女神一直伴随着,波塞冬一有动静她也能及时告知。

  纳喀索斯终于放下了心。在最后一晚他放松了警惕,却被波塞冬抓住了缺口,纳喀索斯被带入了海底世界——波塞冬的海底王宫,成了他的俘虏。

第二十八章

  “赫拉大发雷霆和宙斯打了一架,现在去了地中海半岛,要找你母亲报仇。”波塞冬道。

  纳喀索斯一头雾水,“这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波塞冬懒洋洋的,“想出口气。”

  “母亲在命运女神的命运森林中,赫拉进不去。”纳喀索斯并不担心,反问道:“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我是冥府的使者,还需要回冥府报道。”

  波塞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他摸着纳喀索斯的脸,柔嫩如水,“不好意思,你被暂时借调了。在希腊联军和特洛伊战争没结束前,或者说在特洛伊没有完蛋前,你哪里也去不了。”

  “为什么?”

  “因为你最狡猾,你背叛了我的信任。”

  纳喀索斯眼珠一转,还想说什么。

  波塞冬一个禁令给他嘴巴封住了,“花言巧语我懒得听,你就在这反省吧。”他被束缚在海底宫殿的石柱上,冰凉的水草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在深海中就感觉到一阵阵不自在,当初他不认识阿波罗和波塞冬,现在两人都回归神位。阿波罗倒是一如既往地摒弃了之前对特洛伊的恩怨,选择支持特洛伊一方;而波塞冬看来依旧耿耿于怀,恐怕会加倍支持希腊联军,还会直接运用神力,就像他当初回归奥林匹斯山就立马报复了拉俄墨冬,并且将特洛伊王城的水源全部破坏,害的母亲白干一场也不敢有怨言。

  普里阿摩斯最后付出了特洛伊三分之一的财富作为祭品给他连续举行了一个月的祭祀,才让他熄灭了怒火。

  这种小肚鸡肠的人,纳喀索斯冷哼一声,在心里祈祷,雷霆万钧的神王宙斯最好下几道单雷劈死他!

  希腊联盟已经回到故乡,难道波塞冬还能让他们返回?

  纳喀索斯才不信,自大狂也不过是输了不服气而已。

  ……

  他昏昏沉沉地被绑了大半天,无聊地打瞌睡。

  “你是谁?”有个声音好奇地问道,是个小女孩,模样小巧秀丽,“是海底新来的表演的海妖吗?你真好看。”

  纳喀索斯呜呜的,表示自己被实施了禁言术。

  那个小女孩左看右看看后面明白了,摆摆手,“你是哑巴?好可惜了,不然你可以成为我的第一百个洋娃娃。”她歪着头,又跳起来摸摸纳喀索斯的脸,“你的眼睛真好看,我想挖出来给我的洋娃娃,你愿意吗?”

  小女孩天真无邪,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纳喀索斯看她认真思索起来,看样子是正在考虑如何动手。她的小手左右摸着,纳喀索斯眼珠转动,看看周围能否有制止她的人出现。

  小女孩后退两步,左右手抱在胸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噔噔跑走,还没等纳喀索斯松了一口气又噔噔跑回来,抱着三个石膏像,很小巧。

  三个石像都非常逼真,小女孩将他们摆在地上,看看纳喀索斯又摸摸石像眼眶的地方,似乎在思考安装在那个上面合适。

  她还询问纳喀索斯的建议:“你想你的眼睛在那个娃娃上合适?”

  纳喀索斯拼命摇头,闭上了眼睛,小女孩道:“你很不满意这几个娃娃吗?好吧,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她又跑走了,再次来的时候抱回来一个与她等身高的石膏像,也是个小女孩,模样甜美,但是眼眶是空着的,小女孩直接拿了把金光匕首,“这个你肯定会满意的。”她扬手就挖。

  “你在干什么?”

  一个尖利的声音制止住了她。

  一个长发姑娘冲过来,一下子抓住小女孩的手,抢过了她手中的匕首,“你又在做坏事!”那个女声道。

  然后她看到了纳喀索斯,惊讶极了:“纳喀索斯,是你?!”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柔雅娜。我们一同葬身于海怪之口。”

  纳喀索斯想起来了,海风女神,那个被海怪吞入腹中的女神。他仔细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的容颜已经全部变了,变得衰老和苍白,眼神也有些浑浊了,想问,却说不出话来。

  海风女神柔雅娜微微一笑,将小女孩抱起来,开始说起那段日子:“我睁开眼睛,便看见海怪干枯的尸首。其中还有两名海盗零碎的尸骨,我吓坏了,想要逃跑。

  而这个时候,我身后传来威严的声音。

  是伟大的海上霸主波塞冬和您的母亲

  原来是他们将海怪肚子破开,救出了我。

  他们询问我,你的踪迹,我只好讲述我的见闻,

  其余的,我摇头不知。

  您的母亲悲痛欲绝,不肯相信你已经死去。

  他们把周围全部都找了一遍,也不见你的踪迹。

  波塞冬便带着她一起朝着东方行动。

  我跟着他们,走过每一处角落,在那个海域走走停停,半个多月,不眠不休。

  最后您的母亲去恳求命运女神,又去了冥府;

  命运女神指明了您的方向

  我们找到了您,那个时候您已经化为尸骨……

  多么悲痛,多么伤心啊,您的母亲抱着尸骨离去

  而我就跟着波塞冬来到了这里,作为海底王宫的一名侍女

  之后,我有了一位爱人,但是他不满意海底的生活,抛下我去了陆地

  如今,只留我和女儿两个留在这里。”

  纳喀索斯听完,若有所思。母亲可没有跟他说过这一段,他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冥府复活,之后母亲就留在命运女神身边侍奉,母子俩一年见一次。他可没想过波塞冬竟然还去找过他,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母亲的恳求?

  他还想再听听柔雅娜如何说,但是柔雅娜的话题已经转移到她在海底的生活,以及她和女儿的相处,后来她道:“现在大家都忙碌碌的,听说众神都在关注特洛伊之战,还有许多人在下注,赌哪一方会赢。我想起我之前在陆地的样子,多么有趣,但如今的深海也能宽慰我一二。”

  小女孩突然摸摸海风女神的脸,“母亲,你哭什么?”

  海风女神笑了笑,“见到故人,心有所感。”她道,“你可别随意挖人眼睛了,不然我可真的要惩罚你了。”

  她说了这么多,见纳喀索斯一言不发,就明白他被波塞冬禁言。柔雅娜道:“渴吗,我去给你倒杯牛奶来。”她牵着女儿离开,不一会儿自己一个人回来,喂了纳喀索斯牛奶,叹息道:“波塞冬殿下行事越发无所顾忌了。”

  然后波塞冬就回来了,只是冷哼一声,柔雅娜立刻退下。

  纳喀索斯一直瞪着他,示意他把自己禁言解开。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让波塞冬的心痒痒的,于是他解开了禁言,“想说什么?”

  “你真的把希腊联军又给吹回去了?”

  波塞冬又把他禁言了,“一开口就是我不想听的。”

  纳喀索斯愤怒极了,无声指责他,脸颊绯红,生动极了。波塞冬看着他的模样,眼中带着笑意,然后又解开了禁言术。

  “你这个混蛋!”

  “好,我不骂你了,我错了!”

  纳喀索斯看他又要禁言,赶紧求饶。

  “你放了我吧,我不会逃跑,我迷路。”纳喀索斯要求道:“至少也应该解开我身上的束缚,我想上厕所。”

  “那你求我。”

  “求你。”纳喀索斯从善如流。

  波塞冬把他身上的海草也给松开了,纳喀索斯终于能够活动自由了。他舒展四肢,柔软又灵动,“你放心我,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我不傻,但是你也不可能一直捆着我对吧。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我一个小小的冥府使者,根本不值得你费心,让我滚远点可以吗?”

  “挺有自知之明的。”波塞冬笑了笑,指挥他,“去给我端茶送水,做个酒童,一年后我自会放了你。”

  “凭什么?”纳喀索斯不服气,但又很怂,“你想要酒童,父神宙斯那很多,你去要一个回来就好。”

  “不想禁言就去照做。”

  波塞冬懒懒的,“柔雅娜会教会你所需的一切技能,好好学习。”

  纳喀索斯非常委屈,但又无可奈何,这叫什么事。他被困在海底两个月了,也没人找他,他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波塞冬只要一回来就会折腾他,让他干着干那,纳喀索斯敢怒不敢言,憋憋屈屈的像个小媳妇似的。

  波塞冬一离开,他就准备逃跑,但是逃跑了三次,都迷失了方向,有一次都露出了海面,却没有等来一艘船,也找不到一个海盗。

  海底海怪还贼多,不留神就会被咬一口。最后一次逃跑时候他被咬伤了手臂,波塞冬回来后给他治疗好后又嘲笑他,“乖乖的留在海底吧,海底禁制除了我无人能解开,只要这片海域,无论你在哪里都无法逃脱。”

  纳喀索斯感觉到波塞冬在戏弄他,于是也放平了心态,反过来戏弄他。比如他要沐浴要紫罗兰的花瓣,纳喀索斯就故意准备他讨厌的水莲花花瓣;要温热的牛奶,纳喀索斯就故意把牛奶弄得冰凉;凡人的祭祀多如牛毛,在地宫里摆的到处都是;但纳喀索斯故意找出来那种摆了两年的祭品让他食用;波塞冬一发火他就立即认错,泪眼汪汪;纳喀索斯算是发现了,虽然他脾气古怪,但是对待弱者,波塞冬会不自觉地宽容许多。就算罚他,那也正好,还不用侍奉他,乐得清闲。

  他离开的时候,小女孩就会出来,到处找眼睛,各种漂亮的眼睛,她酷爱收藏,在和纳喀索斯混熟了以后,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储藏室,那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洋娃娃雕塑。“都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每两年会来看我一次,给我送很多洋娃娃。”

  纳喀索斯灵机一动,问了她父亲最近一次什么时候,果然她说两年前,那算算时间,这个陌生的父亲是个艺术家恐怕要来了,那么难保不会有松动。

  “真是太好了!”他道:“你真是个小天使,我们一起去抓小海怪吧,也许会有漂亮的绿宝石能够做这些娃娃的眼睛。”

  他们俩在海底游荡着,走了很远,遇到一只海龟,说带着他们去一处好地方,两人爬上了海龟的背部,来到了一处洞府。

  海底世界和陆地世界没什么区别,一样有高山和树木水草。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海鱼,像天空上飞翔的小鸟一样长着翅膀游来游去。高山下的洞府旁边也有青苔和藤蔓缠绕。

  小女孩手中拿着小匕首,哼着歌,纳喀索斯牵着她,停在洞府前,海龟已经离开。

  “这里住着谁?”他问。

  “你好,请问里面有人吗?”他高声询问。

  无人回答,小女孩松开他的手,跑了进去。

  “快回来!”

  然而小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洞府里,纳喀索斯只好进去。

  一走进去,金光闪闪,黄金、白银、琥珀和象牙制成的物品到处都是。

  “这里好多闪亮亮的宝石啊。”小女孩捧着一大把宝石赞叹着,“打磨好了,我要放在我的洋娃娃脸上。”

  她又拉着纳喀索斯往前走,越过一条小桥,这个时候从里面一下窜出来一个怪物。海怪有着九个头颅,各个巨大无比,他们发出吼声,张大嘴巴朝着他们袭来。

  “快跑!”纳喀索斯拽过小女孩就往洞外跑,但是不管怎样,那个海怪就一直追逐着,“快把宝石扔下去!”

  这个怪物追着宝石而来,小女孩闻言就扔出去,但是怪物依旧不放开。九个头嘴巴一张一合,吵得人头晕眼花,眼看着要咬上小女孩的头,纳喀索斯往前一拽,把小女孩从侧边扔了出去。而自己被咬住了手臂——另外一个手臂也被咬住,他召唤不出任何武器来,只能用冰锥阻挡着,但是冰锥一碰到怪物的身体就融化了。

  小女孩哭喊起来,“救命啊啊啊!谁来救救我们!”

  千钧一发间。一道白光闪过,纳喀索斯掉落下来,接着怪物的一个头颅也被削掉了。波塞冬赶过来,将怪物制服,赶回了洞穴中。

  “你们偷盗他的东西。”他淡淡道:“胆子也太大了。”

  纳喀索斯低着头,捂着手臂,血止不住,他见了也不便多说,带着他们回了宫殿中。柔雅娜急忙过来把女儿带走,并把治疗伤的药品留下了。

  纳喀索斯自己动手敷药,小心翼翼问道:“那处的宝石都是那怪物自己找回来的吗?”

  “九头怪,喜好闪亮事务。他洞府的东西都是从海盗那边得来的。”波塞冬道,把药品拿过来,给他上药,“你们可别碰他东西,他护短又小气,虽然智力不高,但是能力不小,破坏力也很强。”

  “疼,你轻点。”纳喀索斯痛呼一声,“我知道了,以后不去了。”

  “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九头怪可不看脸,踏入他的领地死活不论。”

  “那你还削掉他一个头,他不找你报仇?”纳喀索斯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手,“你弄疼我了,我自己来。”

  “要不了三天他的头就会重新长出来。”波塞冬也没在意他的粗鲁,反而动作放轻了一点,“我准备带他去特洛伊,这家伙肯定能一举击垮特洛伊。”

  纳喀索斯一顿,呼吸停滞,过了一会儿他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们呢,只不过短短三十年,他们终究会死亡。”

  “我乐意。”波塞冬随意道:“不过你要乖乖的别坏事,我可以不带他出去。”

  “那我谢谢你。”他歪着头,故意装作很柔顺的模样,“我一定会很认真地完成我的工作。”

  波塞冬笑了笑,眼神深沉,落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柔嫩细滑,他大拇指轻抚着纳喀索斯受伤的部位,“你知道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触碰让纳喀索斯瑟缩又觉得舒服。

第二十九章

  波塞冬的寝宫纳喀索斯从来看不惯,但是见到九头怪的洞府后,觉得他这装饰风格也能接受,金碧辉煌,典雅大气。相比哈迪斯的宫殿显得奢靡一点,但在重重迷宫中行走也会迷路,就是他在喂马后,战马跑了,在追寻途中迷了路。

  秀美广袤的宫殿群到处都是长廊,相似的拐角,一样的装饰,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偶尔传来的海底游鱼的声音。经常有水流声,细微又动听,但是不熟悉的人会觉得耳朵十分难受,至少纳喀索斯就捂住了耳朵,在迷宫里前进,寻找着出口。

  战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有人吗?”他追问着,一路奔跑着。

  “原来你在这里。”他连续推开了三道门,看到了战马,正在吃一颗月桂树的树叶。纳喀索斯去摸他的马尾,问:“你喜欢这里的树叶吗?”然而就是这一刻他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波动。

  两股劲风卷起水花,突奔冲袭,汹涌澎湃,战马也感受到了,焦灼不安,嘶鸣一声,奔袭着,纳喀索斯一跃骑在了他的背上。

  战马冲出去——

  “求你,不要带走她。”

  柔雅娜抱着女儿面色紧张,如临大敌。

  对面一个男人,手持着盾牌,坐在一头海狮身上,“请您明白,这不是您的女儿,当初您救下我们父女俩,我很感激,然而这并不是您强行留下她的理由。”

  纳喀索斯听着话不对劲,立马看向柔雅娜,只见她脸色羞红,一片羞愧之色。

  “斯蒂芬克莱,我恳求你,我不能否认您是孩子的父亲,但是孩子都是我在照顾

  已经过了七年了,这七年我们相依为命。

  你现在要抢走我的女儿,我的心爱,你于心何忍?

  你已经抛弃我们母女,怎么还能出尔反尔。你有了心的爱人,我不反对,但是女儿必须是我的,虽然她不是我生下来的,但我们的情谊无人能比。”

  柔雅娜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以海神的大地之母的名义发誓,我这样做全然是为了你和女儿,我要向你证明,照顾孩子还是我最合适。”

  小女孩喊着父亲。而海风女神柔雅娜面色紧张如临大敌,“不准抢我女儿。”

  两方也不说话了,小女儿哭起来,男人很心疼,纳喀索斯就劝道:“还是先别吵架了,你先下来,我们去坐下喝杯茶,好好聊聊。”虽然他不知道两人具体发生什么事,但是小女孩眼里的渴望,他是明白的。他这样说,柔雅娜一听也道:“你可以留下来陪孩子玩两天,不过不准将她带走。”

  斯蒂芬克莱从善如流,一家三口走了。

  纳喀索斯有了想法,在斯蒂芬克莱陪着小女孩玩了两天后,趁着他午休的时候将他打晕,然后变成他的模样,去和柔雅娜告别,然后沿着斯蒂芬克莱来时的路返回,骗过了守卫,顺利地出了海底王宫,露出了水面。

  波塞冬这几日不在家,听说是跑到奥林匹斯山议事去了。这正是他逃跑的好时机,那个斯蒂芬克莱的坐骑海狮知道路,一路疾驰。

  纳喀索斯呼吸着海面上清香空气,心情一下子就明亮起来,他拍了拍海狮的背部,“请再快点。”

  海狮摆摆尾巴,差点将他甩掉,他也就不吭声了,免得被宠物发现不是自己的主人。披星戴月,行驶了大半天,估摸着海底世界也该发现他人不见的事情了。纳喀索斯就着急起来,可惜他不会飞,只能让海狮速度再快点。眼看着快要到了某处陆地,海狮却翻了个身漂浮在海面上不动了。

  纳喀索斯不明所以,然后就听见优美的歌声,带着迷惑。他明白了,这是海妖塞壬的领地,纳喀索斯捂住耳朵,屏住呼吸。

  塞壬的歌声有着迷惑人心智的魔力。听到的人会不自觉地按照塞壬的想法行动,没了自主能力,沦为行尸走肉。

  海狮躁动起来,将纳喀索斯甩了下来。

  落在水里,一瞬间仿佛进入了哈迪斯的冥府,幽暗、深邃、阴森、冰凉。

  纳喀索斯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但是一丝一缕的歌声还是能够穿透进来,仿佛就在耳边轻喃漫语,如羽毛划过心脏,引起了悸动。

  他屏住呼吸,尽量小心,仰面躺着漂浮,这个时候塞壬应该在不远处,也许还没有发现他,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想到这里,海狮已经悸动地飞跃起来,跳动不停。纳喀索斯慢慢游动,不好。果然海狮的动作引起了塞壬的注意。

  塞壬长发披肩,面容柔美

  纳喀索斯不再犹豫,直接发动起来。塞壬发出尖利地声音,刺破耳膜。

  两人交手,双方都拼尽了权力,因为塞壬从不留活口,纳喀索斯焦急又不敢磨蹭。

  打得昏天暗地,纳喀索斯想速战速决,但塞壬紧追不舍,边打边走,一直到了西海岸,但仍旧甩不开。后面纳喀索斯发狠,直接把全部神力注入到手中,尖利的冰锥一下子捅破了塞壬的心脏。塞壬倒下了,然后最后一丝气息发出了诅咒。

  纳喀索斯力气全无,也躺在海面上,浮浮沉沉。

  “醒了吗?”

  阿芙洛狄特惊喜异常,将他扶起来,“你总算醒了,我们快走。幸亏我路过这里,不然你可就葬身海底了。你把塞壬杀了,波塞冬不会放过你的,这是他海底一员大将。”

  纳喀索斯迷迷糊糊的,头很晕,晕忽忽地被阿芙洛狄特带着离开,刚到达陆地,一转眼看到波塞冬大步走来。阿芙洛狄特急忙将他用雾气笼罩起来,然而晚了一步还是被看到了。

  阿芙洛狄特不敢和波塞冬正面硬扛,波塞冬双眼如炬,犹如炽烈的火焰,令人异常害怕。他的到来,让大海奔腾,水面下晃荡不已,波塞冬驾驭神马,三两步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想逃往哪里?”他问,语气愤慨伤心。

  阿芙洛狄特急忙放下纳喀索斯,将一团东西随手一塞,然后就逃之夭夭。纳喀索斯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任你处置。

  后面波塞冬冷笑连连,将纳喀索斯又带回了海底,在海底的悬崖上对他道:“这地下是毒蛇坑,深渊,就算是神,掉下去也会死。”

  他强迫纳喀索斯往下看,只见黑漆漆一片,但地下的阴冷冲上来。这个时候的纳喀索斯像个小羊羔一样听话乖巧,绝不反驳。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惹恼了我,扔下去尸骨无存就是你的下场。”

  他满意的看着纳喀索斯发抖,接着将他抱了下去。

  再一次逃跑失败,纳喀索斯没了兴致,就呆呆的也不说话了,他用沉默对抗。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开始庆祝丰收节。

  他们邀请各地的神参加节日,他们暂时让特洛伊双方停战,共同庆祝丰收节,并且安葬士兵,修身养性。波塞冬和赫拉不同意,但是宙斯一意孤行,海洋女神为了自己的儿子极力劝解众神,一同参加这次宴会。

  纳喀索斯得知后,要求去参加,他想见自己的母亲,他恳求波塞冬。

  “已经是特洛伊之战的第十年了。而我已经在你的海底王宫带了半年,我的母亲我许久没有见到了。如你所说,特洛伊注定失败,那么我也不会影响你什么,现在我就是想去见见我的母亲。”

  他抱住波塞冬的膝头,将脸贴在他的腿上,柔顺又乖巧,“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只是去看一下我的母亲。拜托。”他早已经把握波塞冬的性格,霸道强硬,只有服软和柔顺能使他软下来,于是他尽量朝着这放心行动。

  波塞冬同意了。但是有个要求,他也要跟着一起去,纳喀索斯心底烦躁,但表面上还是同意了,参加过奥林匹斯山的宴会上,诸神为了特洛伊又吵起来。

  这次许多神纷纷表达了看法,而阿瑞斯和雅典娜又打了起来。他们的打斗将宴会毁了,阿瑞斯勇猛无比,但是他没有雅典娜聪明,只会使用蛮力。所以在雅典娜略施小计后,阿瑞斯摔了一跤,一下子被雅典娜推翻,下了凡间。

  相约去特洛伊战场上相互较量一番,奥林匹斯山终于安静了。

  阿波罗看着纳喀索斯一直待在波塞冬身边,黯然神伤地去找阿芙洛狄特,阿芙洛狄特却说让他忍耐一下,纳喀索斯有计划。

  纳喀索斯发现母亲没有来参加宴会,就要求回到他的故乡深林去。母亲这个季节会去小住一番。于是波塞冬带着他去了深林——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风景优美,精灵女仙天真纯善。

  母亲却不在那里,纳喀索斯很失望。闷闷不乐,波塞冬见状就安慰他,“你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也许你的母亲会过来与你相见。”

  他在深林中制定下来禁制:针对纳喀索斯。

  “你要再逃走,我就水淹了这里。”

  纳喀索斯只是安静微笑,没有回答,他在这里待了十多天,母亲终于来了,跟母亲嘀嘀咕咕一阵,母亲走后阿芙洛狄特又来了,没多久就走了。

  她走后纳喀索斯拿着一小束花骨朵,笑了起来,春花烂漫煞是好看。

  她还带回了一个消息,说希腊联军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虽然她还没有探听出来那个计划,但是对于今晚的战局。宙斯仿佛已经有了决断。

  纳喀索斯想从波塞冬那边打听出来,但是他口风很紧,什么也无法得知。阿芙洛狄特和他道,“今晚务必留下他。”

  纳喀索斯一反往常,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缠着波塞冬。并且将阿芙洛狄特给他的花骨朵磨成了粉末,将它混在了波塞冬的牛奶中,哄着他喝了下去,然后他温柔又体贴地亲吻了波塞冬。波塞冬沉醉了,入睡了。

  他入睡后,纳喀索斯拿过了他的权杖和铠甲,还有他胸口的宝石,那里有着海底海怪的神火之力。波塞冬一直小心保管着,不让纳喀索斯碰触。纳喀索斯揣摩很久,小心翼翼才探听出来,这次决战可能会用得上。

  最后看了一眼,波塞冬,他皱着眉头一直沉睡着,恐怕要睡上一个星期了。

  他全副武装——拿着装备,出发了。

第三十章

  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耳妻子的兄弟和父亲,又杀死了赫克托耳。但是阿喀琉斯的命运也是悲惨,既然选择了荣誉,那么就要失去生命。他在战场上被阿波罗和帕里斯联合射/杀。

  双方两轮大将纷纷战死。特洛伊损失更是惨重。

  卡珊德拉说着这一切:“你走后,阿喀琉斯折返。带着剩余的士兵势如破竹,

  而当时我们正沉浸在天猫退兵的喜悦中,不曾防备。

  可知乌云雷神和撼地之神早已经换了想法,

  他们抛弃了我们,虽然有阿波罗和他姐妹的帮助,但依旧是战败了。

  有着神助的阿喀琉斯穿戴着女神母亲为他求来的盔甲——

  那盔甲据说是火神所铸造的,他拥有着高超锻造技艺,

  他的盔甲刀枪不入,谁也无法打败他

  我的哥哥赫克托耳骑着骏马与他打斗,却不敌,

  而阿喀琉斯穷追不舍,杀死了我们特洛伊最伟大的战士,又将他的尸体百般侮辱。

  后来在父亲的恳求和众神的帮助下,我们夺回了哥哥的尸体将他安葬,

  自此后特洛伊的厄运已经无法避免了。

  帕里斯中了毒箭,危在旦夕;海伦被抢走,

  父亲只好亲自领军,然而他这么年老如何能敌,

  后来他也死于战场上,但那一场战争中,

  也杀死了我们的劲敌——阿喀琉斯。

  这多亏了阿波罗和阿芙洛狄特的帮忙,

  这两位神祇一如既往地帮助我们。

  我将终身侍奉他——我的爱。

  特洛伊王城已经破败,冬日的城墙已经千疮百孔。

  我亲爱的弟弟,我父亲的最小的一个儿子,威亚答,

  才八岁不得不戴上王冠上了战场。

  希腊联军再次退兵却留下了巨大的木马,我知道这是个阴谋

  而我年幼无知的弟弟,威亚答,他轻信了奸细的话;

  将那个巨大的藏着敌人的木马搬进了城里,我们的噩梦开始了。

  你看,现在就是地狱,是我们的末日!”

  巨大的高耸的木马盘踞在城池中,无数的希腊士兵从木马中冲出来,站火燎。

  也许来自死神的镰刀已经磨好了刀刃,准备收割亡魂。

  卡珊德拉说着,卷起裙摆,戴上盾牌,高举着长矛,头发挽起,

  “现在,我也要上战场了,这是最后一战,我们绝不认输。”她迎着敌人而上,大声呼喊着:“跟着我冲杀!”

  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奏起,乌云席卷,血色翻滚,来自死亡的召唤响彻九霄。

  两军蓄势待发,往日微风呼策将旗的城池如今烟尘四起,城墙掩映在凛冽杀气之中,

  也许这一场战役过后,他们将不复存在。

  磅礴的火势奔腾着,盾牌已经无法抵挡着,木马里面源源不断的英雄们冲出来,见人就杀。

  他们的眼神比火焰还要明亮,工艺精湛的木马已经烧毁大半。

  纳喀索斯不再犹豫,飞奔至王宫里,开始运用神力灭火。

  奋勇向前,面对敌人的咄咄逼近;所有人都抱着必胜的信心,奋斗着。

  一只雄鹰在天际飞翔,俯冲下来发出尖利的叫声。这预示着决战到来——今日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纳喀索斯穿着波塞冬的铠甲,驾驶着战车套,扬鞭催马,飞扑上前,在敌人之间穿梭厮杀。战斗的疯狂和战场的激烈让他只有一个念头:杀!

  天空中闪烁着电光,底下流淌着血水,冰与火,血与水汇合,蔓延着。

  盾牌与长矛的交汇,战马与车辕的碰触——人头落地,尸首分开,黑水混着血水,污染一切。

  惨叫声连连,奔命在战火间,经久不息。

  纳喀索斯在战场上所向无敌,他不惧怕任何人——但是神来了,雅典娜来了。他不是雅典娜的对手,他也不退却,阿波罗和阿瑞斯来帮忙。

  众神也混战起来。

  希腊联盟的骏马跨过壕沟,带着血腥席卷特洛伊。

  都死在这里吧,和死鱼虾为伍,发臭发霉成为蛆虫。

  灵魂不会复生,沉浸在痛苦中,绝望如影随形。

  特洛伊的战士们跳下马车,拿过长矛,舍弃盾牌,无所畏惧只管厮杀,死了就地倒下,被打倒再爬起来。

  弓箭手拔出带血的箭,继续射击。带着风的利刃,撕裂你的躯体,将它碾碎。

  黎明将至,黑暗要过去,然而胜利却还异常遥远。纳喀索斯杀得累了,越过壕沟,去了城墙,正好看到卡珊德拉用长矛刺中敌人的心脏,将他推下城墙,满脸的血和泪。

  他又仿佛被注入了力量般,阿芙洛狄特给他们补给,同时加油。一直战斗到黎明,又到太阳高高升起。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再后来又到了晚上,阿芙洛狄特受了伤,雅典娜也受了伤,阿波罗挂了彩,然后宙斯在奥林匹斯山也无法坐视不理了。

  他要求诸神,纷纷回返,不准参与人家争斗。但无人听令。

  宙斯发怒了,降下闪电,卷来一阵风暴,从奥利匹斯山砸下来,在地面上砸出无数的天坑。底下的凡人们溃不成军。一些神明有些害怕,停手了,但纳喀索斯绝不停息。赫拉在场上大喊“波塞冬,你出来,你痛恨的特洛伊就在眼前,毁灭他!”

  赫拉也不会听宙斯的命令,她在战场奔腾着,然后遇见了纳喀索斯,两者打斗起来。纳喀索斯力竭,就放出了宝石里的怪物。

  怪物们咆哮着入了战场,犹如进了后花园,见到什么就撕碎,无论敌我。

  赫拉顿住了,惊讶大吼:“你竟然敢!”

  他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的?纳喀索斯冷哼,跟在怪物后面继续厮杀,然后就看到卡珊德拉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刀,然后倒了下去!

  卡珊德拉对着纳喀索斯笑了笑,虚弱又满足,“我尽力了,我可以去见我的亲人了。”

  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纳喀索斯没来及说出一句话,后面的火球就砸到了他的背上,怪物们失控了,他们吞入大量的士兵,现在敌我双方也不打架了,开始逃跑。有两位神使开始厮杀怪物,纳喀索斯明白这里到处都是危机和死亡,他不再犹豫。只把卡珊德拉的尸体翻过去,又接着去了城门下,将城门堵住,跑出来希腊士兵就杀死一个。

  天又要黑了,但是战争仍旧没有停止,希腊和特洛伊的士兵们扭成一团,城内火烧燎原。

  “快回去,宙斯发怒!”阿芙洛狄特来拉着他,但纳喀索斯挣脱了,继续用神力冰封王城,阻挡火势的侵袭。然后他看着气势汹汹的希腊联军,拿下了胸口的宝石,然后用波塞冬的权杖释放出了海怪的神火之力——权杖的光芒照射着,纳喀索斯承受不住那力量,吐了一口血,然后坚持着释放出来——

  一点一点的神火之力迸发出来,无比耀眼,天地炫目——连宙斯的闪电也停顿了一下,战场的希腊士兵哀嚎着,纷纷溃败逃走。

  “你不要命了!”阿波罗惊呆了。

  想要冲过来,但是那光芒太炽热,一进去就化为灰烬。他退不了,在光芒最中央的纳喀索斯越来越透明,仿佛一点点的再消失,而那光芒追着敌人而去,一旦缠上去那人就会成为灰烬。

  在最中间的纳喀索斯反而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他看到那些敌人一一被打败,反而有种愉悦的享受,皮肤仿佛被水浸润的感觉。这个时候一道水柱从天而降落下来,纳喀索斯感觉到极致的痛苦,他痛呼出声——波塞冬来了。

  波塞冬本来怒气冲冲,但是看到纳喀索斯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心疼和后悔交织着。纳喀索斯却笑了,然后倒了下去。

  波塞冬把他从光芒里抱出来,靠在自己怀里。他呼息困难、粗急,泪如雨下,顺着脸颊流下来浸湿了波塞冬的手背。死亡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他对波塞冬微笑:“你来晚了,我赢了。”

  神火之力已经将战场一扫而光,而战事结束后那些能量会促使万物快速生长,要不了多久特洛伊就会恢复生机,万物复苏。

  波塞冬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然后一下子就掐住了脖子,想用力却又不舍得。而纳喀索斯的肌肤透明,宛若一块瓷白的美玉,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纳喀索斯闭上了眼睛,呼吸停止了,永远地再次离开了这个世界。

  ……

  很久很久以后,有个吟游诗人在传唱着优美的歌谣:

  特洛伊的荒芜土地迎来了甘露和丰收

  林中女仙送来的春风细雨,滋润着战后的土地

  战场上神秘和荣耀是古希腊英雄的勋章

  我们唱着歌跳着舞品着美酒赞叹神的恩赐

  我们把春天的馈赠献给高贵的神祇

  把冬天的洁白送给诸位不朽的英雄

  圣殿中纯洁的少女虔诚侍奉的神像,

  高贵典雅的脸上有庄严神圣的表情,

  那是我们带领着我们赢得了胜利的英雄,

  在最后一搏中保留了火种,壮烈的死亡

  如今万物复苏,四季循环,明亮生动

  酒酿芳香,酒神与之嬉戏沉醉

  歌手的竖琴演奏着欢愉和优美节奏

  还有什么比和平更美好的光阴更值得赞美与希冀?

  特洛伊啊,特洛伊。

  我永远热爱你,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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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小短文么么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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