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大人宠妻有道》全集 作者:蓝藤子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简介 一次精心的陷害,她走投无路。他救她于水火说:“没有白吃的午餐。” 一纸合约,她成了为他麾下的一员。 片段一: 某夜,何凌宵想灌醉boss大人,找到合约毁掉。结果把自己灌醉了。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赤果果躺在他的身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何总监真健忘,你拉着我不放。” “你对我做了什么?” “本人精力尚可,我可以再示范一次。” 何凌宵气红了脸背过身去。 “原来是想换姿势,这个想法甚好。我只好唯命是从。” …… 某秘书,“何总监你觉得我们boss大人如何?” “什么如何?不就是boss大人吗?”何凌宵心里直打鼓,面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秘书干笑一声,“呵,总监你不要藏着掖着了,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下意识的摸向脖子上的丝巾,咬的草霉被发现了? “都说何总监在追求我们boss!” 还好! 会议中……何凌宵起身递上资料,腿脚发软高跟鞋崴了一下,不偏不倚的扑到他身上,满会议室的高管。 偏偏头顶传来不温不火暧昧不明的话:“现在正在工作,何总监也不急于这一时投怀送抱吧!” 何凌宵默默地流泪,这都是谁害的。 …… 片段二: 访谈节目主持人:“杨先生,访谈结束前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的兴趣是什么?” Boss大人面朝镜头露出傲气的笑容:“挣钱,看我老婆败金。” 主持人呼吸淡定:“你业余爱好是?” 杨瑾维:“买菜做饭宠老婆!” 何凌宵似笑非笑:“你今天在镜头前我说的我都听到了。” 邀功般的靠过去,“有没有很感动?” 何凌宵一把推开他,红唇一嘟气哼哼的,“今天晚上的意面是我煮的。” “为了慰劳老婆大人的辛苦,今晚睡觉的事情就由老公劳作。你在下我在上如何?” 【本文男女主角身心干净,1vs1,绝对宠文。】 ☆、第一章 婚礼的祝福 自由挣脱羁绊总是颇费些周章,就像是这黎明占领黑暗前一刻的失去星星的暗黑,也像是此刻灰突突的黎明迎来日出一样怪异。天空被撕裂了一大道血红的口子,像是嗜血的恶魔张着血盆大口侵吞壮丽的山河,在真正的阳光占领前世界是一片令人心生恐惧的红。 令人发憷的红退却后,夏日的阳光像是九天神女撒下的一缕一缕的金线顷刻间落入凡尘,丝毫不漏的披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阳光的到来拉开了一场浩大婚礼的帷幕,也唤醒了车里独坐良久何凌霄,那金线一丝丝织在她卷翘的睫毛上,迎着光没有一丝瑕疵的眉眼也被镀上融融的粉金,乍一看去仿若仙人。然而那一眨不眨的眼皮下黑漆漆的瞳仁却不被阳光渗透似的波云诡异。 何凌霄想:对于何坤和许玲来说这一场婚礼也是他们期待已久,从暗黑走到黎明迎来阳光的蜕变结合。 诚然,很多的人都这样认为的,当事人更是高调…… 各大媒体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大肆报道,这场婚礼是何坤名下瑞通集团强大的智囊团谋划,请了本市最好的公关公司,新娘的十余套礼服出自意大利名师之手价格不菲,为了制造浪漫的蝴蝶翩翩的场景,新郎购买了大量的彩蝶,届时会有千万蝴蝶凌空的场景。 宴请宾客除了西北地区的政要还请了各路商贾,GF公司好几个明星也在受邀名列现场。婚礼全程除了地面拍摄还有直升机的高空拍摄,媒体毫不吝啬的给予婚礼评价称:规格不亚于几年前香港某富豪的世纪婚礼…… 果然,媒体的报道毫无虚假,瑞通集团旗下占地千亩的凌云山庄被作为婚礼现场,凌晨空运而来的保加利亚玫瑰从凌云山庄的入口一直延伸进去,组成一条艳丽迷人的玫瑰大道,新娘许玲对花粉过敏又酷爱鲜花,所以这些远道而来的玫瑰花都是被特殊处理过的。 各色彩带彩球在半空中飘飞。正对着山庄入口的鲜花拱门下铺着从希腊进口的手工编织羊毛地毯,上面是妖娆的大丽花,延绵到百米开外的婚礼仪式的高台,上面的香槟塔已经准备就绪。 高台上背景是水幕墙面,在毫不吝惜的阳光的折射下呈现一片梦幻的金。隐隐可以看到上面的精确计算流速而呈现出的字体,恭贺何坤许玲百年之好,鹣鲽情深。 高台一侧的有乐队正在调试音乐,另一侧则是百余米长宴会冷餐的长条桌,白色的桌布,银光闪闪的骨瓷餐具,精致而美味的食物已经摆上桌子。一摞一摞的香槟红酒漂亮得像是来自童话里走出来的让人垂涎三尺的小巧美人。敬业的穿着严谨的侍者和公关人员穿行场地间,谨慎得如同国宴。 呵……真是大手笔! 何凌霄掀起菱形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看着山庄入口处不停变换着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的婚礼海报,是新人穿着洁白的婚纱或者是中式礼服相偎照片以山岩海洋花海为背景的照片,偶尔还有新人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照片。 关于这场婚礼,她并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放太多注意力,然而无孔不入的媒体报道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这些,这不她还收到许玲差人送到她公司来大红色烫金喜帖,仪表台上喜帖正面也是两个挨着的头颅笑容荼蘼昭显着新人的恩爱。 媒体和现场摄像已经准备就绪,一辆接着一辆的豪车停在山庄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宾客次第进入婚礼现场,耀眼的衣饰,华丽的妆容或优雅或闲适如同红毯秀场。 渐渐地草坪上的人多了起来,直升机跟随着车队进入山庄盘旋在上空,扎着彩带和鲜花的车载着新人,后面是一串豪车相伴声势浩大。一时间浪漫的音乐骤然响起。花车打开,随着骤起不断的砰砰声,五彩纸带如烟似淼淹没了从车上相携而下的新人。 隔着如烟花的漫天纸屑,何凌霄看见了何坤凝视许玲的眼神。 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即将断线才被接起,对于对方接电话的速度她没有不耐烦,猫儿似的眼睛一眯,慵懒中透着琢磨不透,“千帆,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来?” “啊……”电话那端的人几秒钟都没有反应过来,懵懵懂懂的揉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 何凌宵扶额,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何千帆不要告诉我你选择冷眼旁观,如果你不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何千帆从床上跌下来,酒醒了大半,瞪大了和何凌宵一双相似的眼睛,他心里知道何凌宵这样漫不经心的口气预示着她已经很不耐烦。 想起来了,昨晚姐弟俩喝了点酒,何凌霄好像在耳边揣掇他今天到婚礼现场来的。他心里一惊,大叫道,“姐,你来的真的?” 他何千帆在何凌宵的怂恿下第一次酗酒,醒来本来就头晕,现在更像是被自己的姐姐敲了一记闷棍。谁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从来都不省心。 何凌宵用葱白好看的手指卷着发尾,不屑的说,“切,你以为呢!” “哎哎哎,你听我说,不能那样干。”都这个样子了他们做什么都是黔驴技穷。 “臭小子,谁谁谁昨晚信誓旦旦的说要陪我一起的。出息得,我做给你看。”何凌霄正色终于拔高了声音,手掌一拍方向盘,不是非要何千帆到这里来,也知道他就那么点胆子。只是此刻隐隐兴奋带着恶作剧的心理需要有人分享,所以才会给他打电话。 “姐!你就不再考虑考虑?”他当然记得,酒精的驱使下他貌似还拍了胸口。……只是,此刻何凌霄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你以为这是做杀人放火的买卖,还考虑?哼,你不敢做,难道还不许我做!”属于何凌宵试冷冷的讥讽。 “何凌霄!”何千帆吼了,他不是想要威慑她,也知道何凌霄一旦疯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她周围的人都怕,他也不例外,“谁给你收拾残局?你想清楚了,温立涛不在国内!”他机灵的指出事实来,期望何凌霄能放下决定收手。 何凌霄顿了一秒,她倒是没有忘了每次都是温立涛给她收拾残局,但是她历来决定了的事情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何千帆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屁大点事,再说他现在不在国内,不代表他24小时之内不会出现。你酒醒了没事干,只管在电视面前坐着看就是!” “喂喂,姐,你能不能再想想嗯?”何千帆声音低了下去,他就是纸糊的老虎装装样子。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脑仁都疼起来。“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小子你没有良心还算你有眼神,这次我还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何凌宵毫不在乎,一副你不来我单干的豪气。 何千帆试着再说什么,她也懒得听。 她放下电话,吸了吸气,纵然她再坚强,再自我,再怎么我行我素,也是有所顾忌的,就像刚刚千帆说的温立涛不在国内没人给她收拾烂摊子。但是这样犹豫的她在刚刚看到何坤看着许玲的缱绻眼神的时候就像是被注入一只强心针。 因为出生豪门,有宠溺她老爷子顶着,又有青梅竹马鞍前马后的温立涛。从小到大,她没有少惹是生非,看不惯的试图挑衅她的就该吃拳头长记性。 在C市她是骄纵霸道的代名词。成长的路途中,她把该女孩子做的,不该女孩子所为的都做个遍。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也没有担心会有什么影响,好像做什么,只要她想就该她何凌霄去做。 启动车钥匙,性能良好的汽车发出低低的轰鸣,她熟练点火轰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的冲进山庄大门,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投递到新人身上的时候,她出其不意的闯进去。在一片唏嘘惊讶声中,冲入那刚刚新人走过的鲜花拱门。 婚礼正进行到宣誓交换戒指的时刻。刚刚好! 鲜花铺路,音乐叮咚,酒香四溢,媒体的长枪短炮生怕漏掉一丁点细节。她不敢说这是她驾驶过最好的风景的路,却忽地想起那年深夜开着一辆二手破车在诺丁山的海湾路上驰骋的快意。 那个时候她无忧无虑,以为自己会永远是何家千金,以为自己的生活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谁曾想到老天爷也会把残酷的一面给她看。 深深地吸一口气,耳畔是呼呼的风声盖过那现场演奏出来的婚礼进行曲和乍然而起的尖叫声唏嘘声。她不用看都能知道现场那一张张或精致或深沉的贵族脸在看到她何家这个过气千金轰轰烈烈的出场后,露出一副或了然或张大嘴巴故作惊讶的样子。 而她眼睛里只看到何坤一副临危不乱的拥住花容失色紧紧地抱着他腰身的许玲。 好一副伉俪情深的如斯美好画面。 ------题外话------ 开新文了,筹划了好久。藤子这一篇是宠文路线。大家要是喜欢不要忘记点击收藏哦!么么哒! ☆、第二章 她以悍马之姿冲进现场 “砰!”堪比烟花还要震撼的声音。她的车撞上了铺着红毯鲜花簇拥的婚礼高台。那水晶拼错的香槟塔应声而落,一场奢豪盛宴一地晶莹。 她眼里带着惊慌失措的愣懂,却很想大声问:我亲爱的父亲你还满意我这个礼物吗? 看何坤的样子,看不出满意,呵,那银丝交错的额发下凸起的青筋可以看出这个叱咤风云几十年男人难以控制的暴怒即将喷发。 何凌宵刹那的快意掠过后,心里被狠狠拉扯了一下,涩然无比,这正中下怀不是吗? 那个人曾经是自己最敬重的父亲,几个月的时间的变化,让她相信人心不古。对着她哪里还有半点慈爱的父亲形象。 他执意跟妈妈提出离婚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找他闹过,他态度强硬,好像她成了他的绊脚石。后来干脆避而不见,到他公司去好几次都被他身边的保镖隔开。 曾经只要她撒撒娇,他就会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好几次在爷爷和温立涛的面前故作抱怨的说是这个女儿被宠得无法无天。将来肯定要辛苦温立涛。 有一点作为父亲的骄傲,又有一点无可奈何的滋味。 作为丈夫,这些年他从来不外宿,就算是忙到睡在公司,也要抽空给家里来个电话。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作为集团掌舵者的爷爷去世他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许玲显然委屈十足的,吓坏了。一副苍白的脸蛋,带着洁白长袖手套的手指扒拉何坤的手臂,楚楚然的看着何坤的眼睛泫然欲泣,这个时候何坤仍旧没忘安慰新婚妻子。他体贴的在许玲脸上亲了一口,低语一番。然后长腿一跃敏捷跳下高台。 然而何凌宵并没有按照接下来和何坤正面相对的戏码演下去,因为事情总有意外嘛。——一个轻细而优雅的嗓子在何凌宵的右侧响起来:“何凌宵你都干了什么?” 她眼神凛冽的一扫,不愧是许韵,现在她该叫她一声何韵了。 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她就认识她,何韵跟自己不在一个学校却经常遇见。她何凌宵是一个仗着父辈主荫庇佑花钱如流水的白富美,小时候可以开自己的party,穿漂亮的鞋子和衣服,身旁有大批簇拥者,心安理得享受着特权的。 而何韵恰恰相反的是一个靠着拿奖学金还要四处打工支撑高昂学费的穷学生,穿廉价的地摊货,手上是常年被水泡过皮质粗糙的痕迹,住在贫穷逼仄的学生公寓。 本来两人没有任何交集,然而华人留学生圈住就那么窄,她们数次狭路相逢。 而她何韵一副清高傲慢的藐视她肆意挥霍,好像难以容忍她的所作所为,曾经在华人留学生举行的晚宴上因为何凌宵一个无意的举动正好踩到何韵的脚,而何韵当场就夸张的把手中的托盘摔倒地上,然后指责她害丢了这次工作的机会…… 直到爷爷去世的葬礼上她见到被何坤引进来许玲和许韵,刹那间就明白了原来那么多的狭路相逢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有人觊觎她优渥的生活良久。 何韵这朵大多数眼里的白莲花,在这样的场景下还能以一副娇娇弱弱的姿态说着苛责的话来。让大家看看她是多么识大体,而何凌宵是怎样的大逆不道是吧? 好,她不仅仅是要大逆不道,还要为所欲为。 她猛地调转车头直直的对着何韵而去,还得多亏了这辆车的性能优越,车头凹进去一部分还未熄火还能照常驾驶。 穿着白色无袖小礼服梳着干净整洁马尾的何韵愣愣的看着车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好像是吓坏了不知道闪躲。僵硬的像是一副张大嘴巴的美人雕塑,仿佛再夸张一点就瞬间皲裂掉落一地碎屑。 凌霄心底冷笑一声,脚下一动,方向一转车头擦过何韵那白纱堆叠的裙角,快速撞向她身后的一排冷餐桌,餐桌上的珍稀的鱼子酱,鹅肝等菜肴和糕点洒了一地,一个个如同包装精致美人似的酒瓶摔落一地,陈年酒香又浓郁了些。好在那些宾客在看到何凌宵调转车头时候就已经迅速奔开。 现场一片惊呼声和吸气声。菲林咔嚓声不绝于耳。 画面被放慢了,何坤已经从高台下来再一次担当了一个好父亲角色,一把揽过吓得浑身发抖的何韵。上下检查打量有没有受伤。 继而是眼红嗜血的盯着何凌宵一边迈着大步冲到驾驶室这边,咆哮道,“何凌宵,你给我滚下来!” “怎么办,爸爸,你给我买的车撞坏了。”何凌宵像是也被吓坏了,像是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未料到自己闯了祸,俩手垂下身侧,样子很无辜。 这车是何凌宵二十岁生日礼物,那个时候何坤和孟婼亲自去美国接她回来,然后给她办party,价值百万的豪车眼睛都不眨说送就送。那个时候何坤已经是知道许韵的存在的吧,他却还能装的那么像。大概都是因为爷爷在世吧。 何凌宵也不期望何坤能应承她这一声爸爸。何坤也没有当她还是她的女儿。他眼底的厌恶和不耐烦,那种被打扰了美好,恨不得撕碎肇事者的凌厉根本没办法掩饰。 何坤几乎是一气呵成打开车门,逮着她纤弱的手臂蛮横的把她一把拉下车。狠狠地掼在车引擎盖上。“混账东西,她是你妹妹,你怎么不冲着我来。往我身上撞。” 何凌宵只觉得手肘和侧腰撞在车身上木木的疼。脚上的高跟鞋歪倒,脚踝处好像扭到了。她忍着痛意直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却是委屈十足的语气“您说的什么?爸爸,您是不是误会我了,我是来祝贺您的,谁知道这车抛锚了。” 果然是新婚燕尔彰显不同,剪裁合体的西装套在他中年发福的身体上居然看不出半点臃肿。甚至有种伟岸如斯的样子。只是那怒气如何也忍不住,双目通红嗜血,脸部松弛的肌肉抖动。“混账东西!董秘书报警,我管不了让你进去好好想一想。” 杀伐决断,纵横驰聘商场多年的男人惩治人的手段用起来也不分站在面前的是谁谁谁。 ------题外话------ 大家中秋节快乐!大BOBO,杠杠的! ☆、第三章 神秘礼物 进警局,她不怕,反正她不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次。以她骄纵的个性,看谁谁不顺眼的性子,之前在国外已经好几次了。 总得按照套路演下去,想哭哭不出来,用带着防狼水的手使劲抹一把脸,也不管会不会把精致妆容给弄花,只要有哭的效果才好,装出泫然欲泣,“爸,别……我真的不是故意……” 还别说防狼水一次都没有用过,被派上用场居然是给自己下。那辛辣粘在脸上眼睛就疼,刺激得眼泪往外涌。眼泪配合她精美的五官,不说梨花带雨,也有海棠含露之姿。 看看,她的演技也不算差,楚楚可怜谁不会装,只不过她失了人心,这个样子赢得的也不过是右脸上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火辣辣的疼,打的眼泪狂飙耳朵轰鸣。 倔强的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何坤,扬起完好的左脸,一副你真下的手,你再来一巴掌。嘴里却讨饶道:“爸爸我真的是无心的,你要不解气,这边脸你照着来一巴掌。不要把我送进警局去。我真的是来送礼物的,您瞧礼物还在车上呢。” 众人随着去瞧,副驾驶位置真有一个紫色包装的大盒子。而且何凌宵的一身银色鱼尾裙礼服宴会打扮。 现场,可比想象中热闹,于是周围窃窃私语换了方向。那一声声戏谑唏嘘像是终于偷窥到豪门密辛般兴奋。喟叹怎么不来的更劲爆一点,何家千金也不够传闻中那样肆无忌惮那样火辣。 何坤看着她眼睛里暗讽的笑意,一副你果然欠揍的表情,绷着嘴唇,高高的扬起手掌。眼看着就要拍下来,却迟迟未动。小妮子心眼多,从小他看到大岂会不了解。只是这个时候如果他再拍下去估计媒体会用大标题写:瑞通实业董事长另结新欢,婚礼上对前妻所生子女大打出手。 盛怒无处可发的,他需要找一个台阶下。 许玲冲进人群来,拉住何坤的手。惊慌失措的说,“老何你干什么,跟一个孩子较劲。凌霄还小不懂事,你也不能不顾大体。大家都看着嗯。” 要台阶,台阶就来了。心里感慨,还是许玲最懂人心。 何坤不甘不愿的放下手臂,“你总是想到她,她何时为人想过,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你才能忍得下。她为所欲为惯了,迟早要出大事。”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家丑不外扬。让人看了笑话。”许玲声音细细的,却让几米内的人都听个明白。 何坤有所动容。伸手拉过许玲的手,恨不得与之携拥几世轮回。 大家都看着呢,可以说是等着呢。居然被许玲几句话就给抹平了。何凌宵可是丝毫没有放过何韵脸上那由窃喜转为黯然的表情,估计是事情的结尾没有达到让她何韵高兴的地步。 “等等!”何凌宵怎么能这样就偃旗息鼓呢,“爸爸,礼物你还没有看呢!” 她从车里拿出硕大的礼物盒子站定双手捧上,态度诚恳。 何坤显然是不耐烦,站定了并没有转身,“董秘书。”连许玲也用一副惊惶的眼神看她。谁都知道这何凌宵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被叫到的戴着黑框眼镜五十出头的人挥一挥手。 几个穿着整齐划一黑色西装的保镖之前本来在外围徘徊现在得到指令迅速围了上去,把何凌宵隔离起来。董秘书把何凌宵手上的东西接过去。 “爸爸还是先看看为好。刚刚徐姨也说到点子上。免得被他人看了去就不好咯。”她用不咸不淡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态度谦恭,顶顶厌烦做一个乖巧的人。 她的话却让人很好奇那里面的东西是否存在隐秘。 何坤想何凌宵又不知道在出什么幺蛾子,他面色不虞,许玲又在低声恳求他跟自己回到台上。但是在场的那么多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在看呢。 何坤犹豫了一下果真从董秘书手里接过,他只看了一眼很快盖上盒子,整个脸就黑了下来。一旁许玲显然是看到了的,惊惶惴惴的看了一眼何韵又急急地挪开视线。 何韵本来是翘首好奇那里面的东西,这个时候父母的样子让她心里一慌,手指下意识的绞在一起,低垂着头像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我当是什么东西,值得凌霄你这样颇费周章。”何坤很快恢复平静嘴角木木的,挤出的声音还算平稳。东西递回到董秘书手里,低声道,“看好了。” 凌霄也笑,“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您入得了眼就好。” 这些语带机关的话,恐怕只有几个知情人知道。 何坤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冷冷的哼一声,拂袖而去,临了抛出,“董秘书,警察来了,让她进警局去好好交代。让她待几天想好了再出来。” 许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何坤伸手拽住直接往台上走,她知道何坤的怒气定是一只火药桶,只是赖于今天的场合不宜发作。 在外人看来何坤浑不在意携着娇妻重新回到台上。音乐重新响起来,大家各就各位。 真正的是些演戏的高手,仿佛刚刚这个小插曲也不过是婚礼助兴的节目。 何凌宵冷冷的撅起嘴角,脚尖擦地。她的妆已经花了大半,脸上狼狈不堪也不妨碍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咄咄逼人气度。眼睛死死地盯着把自己围个水泄不通的一圈人。抱臂冷哼,“你得了她什么好处。我爷爷没把你们给喂熟了?” 董秘书额头上浮着薄薄汗水,眼睛不敢和何凌宵对视。这个小祖宗他之前可是不敢得罪的,虽然现在是拿着皇帝御剑,却好比拿着鸡毛令箭一样颤悠悠的菲薄。只求她乖乖带着原地扮木偶等着警车呼啸而来把她带走。 幸好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也得了何坤的令立在旁边,给他壮士气。 他一定如同送瘟神一样把她欢呼雀跃的送走。 刚刚的事情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台上的两个人继续把剩下的做完。 人群的一端,李芳菲之前还冷眼看着那边的事故,这个时候那几个人隔绝了视线。她挽着温博然的手臂,低声道,“真是匹烈性的马,撒疯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也不知道孟婼是怎么管教的。” ☆、第四章 此凌霄非彼凌霄 温博然瞪了李芳菲一眼,没说话回转头看向台上像是没事人的新婚夫妇。 李芳菲讪讪的,很不舒服。 温博然手里捏着香槟,杯壁细小的气泡还未来得及散去。刚刚从侍者的托盘里取出这杯酒的时候正好看到何凌宵驾着她的红色跑车像是一匹悍马似的冲进场。他的手指一紧,就知道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何凌宵的性格不做出点什么事情才不正常。 他一直站在事件外围观看,儿子怕何凌宵闹事情出差前叮咛过,早上还打电话过来嘱咐过。 “我说温夫人啊,你们家立涛跟何凌霄好像一直在交往,两人出国也好几年。好像上次听我家汉明那小子说立涛和凌霄年底就要订婚?”相熟的富家太太凑过来一副寒暄的语气怎么也掩不住那深层次的好奇。 李芳菲转过脸笑了笑,端庄大雅,“郭太太,你看我们都差不多的岁数,你们家汉明和我们家立涛也是一般大小。这后辈的事情,你我都清楚看起来都是些没长大的孩子没个定性,要真论到终身大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咯。” 温博然站在旁边不语,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李芳菲这话是对着郭太太的说的,其实也是对着周围这些个忍不住伸长耳朵的人说的。 郭太太的不置可否,却只是打着哈哈,“那是,我们都老了。儿女的婚事哪里轮得到我们做主。” 周围的几个人就着家里后辈的事情纷纷附和,又显得风淡云轻。只是私底下谁都清楚,利益至上,墙倒众人推的道理。 …… 瘦高个的警员跟做笔录的矮胖警员交代一句,“这边你先录口供,通化路又有一个案子。”又凑过去耳语一番匆匆离开。 何凌宵是这里的常客,也不怎么当回事,反正她坚持自己是合法公民。 “姓名?” “你不是在知道吗?明知故问!”她之前进来这一路已经听到他们几多调侃的语气。不就是上了新闻,然后该死的让人知道她何凌宵吗?现在的何大小姐现在很不耐烦,刚刚电话没有打通,上洗手间想去卸掉脸上的妆,偏偏还遇上停水。 现在她知道自己此刻不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而且样子还很难看,还要中规中矩的坐在塑料凳上听面前这个眼镜啰嗦。 “我再重复一遍,姓名?”做笔录矮胖警察虽然以前也见过,但是人家就是要摆出一张公事公办的脸。 何凌宵放弃跟自己眼帘下糊着的睫毛膏作斗争,懒懒的回答,“何凌宵。” 凌霄的话音刚刚落下。 “哈!”身后响起一声很不和谐的笑声,像是惊奇,又像是不解。 何凌宵也不管自己这幅尊容是不是不能见人,猛地转过头去——主要是这笑声太可恶了! 原来是她进来时候就在角落里一张椅子上扶手上匍匐着打瞌睡的一个人,此刻已经抬头眼睛放光的看着她。而这个人肤色跟亚洲人是一样,五官深邃,头发呈亚麻色。眼珠子是蓝色的,看着她的时候炯炯有神。 这是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词就不那么好听了,而且声音明显的不像是大陆人,“凌霄花,就是那个舒什么的写的凌霄花?” 何凌宵恨不得翻白眼,“此凌霄非彼凌霄!” “哦,什么彼……什么……此?”有点抓耳挠腮感,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带刺的女人眼前一亮,刚刚她被两个警察带进来的时候他从手臂上抬头看一眼婷婷袅袅的背影。 只是见惯了火辣的清秀的纯纯的各色美人的他也没有多在意,没想到这个时候看到她的脸,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暗叹一把。 白皙透明的鹅蛋脸,糊掉的睫毛膏也难掩那明静静的眸子如同一湾秋水,菱形唇珊瑚似的舶在小巧的下颚之上。挺直的一管鼻梁挺翘的鼻头,与人争辩时候白皙的脸变得粉嫩透红。最是那偏头一回眸的样子,让人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在打量凌霄的时候,她也在打量他。 这个男人身上的袖子被撕裂了一大块,嘴角乌青着,他说话的时候歪着头用手指挠一挠脑袋上乱蓬蓬的发,蓝色的眸子半眯着,那慵懒的样子堪比女人妩媚。 何凌宵妄自菲薄的想自己现在浑身也是乱糟糟的毫无形象可言,可是该死的男人怎么衣衫褴褛也那样好看。而她这个时候就活该被一个同样被抓进警局的人笑话? “ABC?韩国人?小日本?”何凌宵转过去坐直了,一副大义凛然拯救文盲的姿态,轻咳一声,“我不介意跟你科普一下。” “我才不是什么小日本,也不是韩国人。”那男人像是也感兴趣,甘愿做一个好学的小学生。立马从椅子上起来,不过起身太快牵扯到身上的某处伤口,嘴角抽搐了几下,那样子就不怎么美了。 凌霄看到他那不太好看的样子,像是扳回一局,忍不住笑了。 岂料这个时候做笔录的警察发威了,记录本在桌子拍的砰砰响。“都给我坐好了。” “嘿,别这样没人情味嘛!”那个男人捂着肚子位置疼的想嗷嗷叫又一副不甘心,样子滑稽可笑。 凌霄扯着嘴巴,忍住笑转过来对着记笔录的警察说,“那好您继续!” 何坤预备着让她在警察局里待几天的架势十足,而温立涛的电话也打不通。现在就指望何千帆那个小子有点良心想办法弄她出去。想到这里,何凌宵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矮胖警察,做完笔录,收拾好手上的东西,刚刚那个离开的警察跟自己说上面的人发话装装样子就好,让她在里面多待着些时间。估计是她那大老板的老子想让她吃吃苦头罢了。 想到这里不禁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事多又不嫌麻烦。什么婚外恋,喜新厌旧,小的呢仗着老子有钱就任性胡作非为,老的呢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个雷霆震怒就把小的送进警局……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恭敬客气的声音,“杨先生,刘先生就在这里了。” 门被很快推开。 ☆、第五章 占便宜的拖油瓶 何凌宵回过头就看到市局的陈副局长半哈着腰迎着几个人进入到办公室来。 陈副局长身后的人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她心里忍不住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好是前不久被国内最知名的财经杂志誉为国内最年轻有为的青年企业家,他是中北集团的CEO杨瑾维。也不怪副局长能给他这样大的面子亲自出面。 她平时根本无心这些八卦,知道杨瑾维还是因为她的好闺蜜李琳娜特别迷恋他。她在国外的上学的时候,每次李琳娜给她打电话聊的最多的就是C市炙手可热的人物杨瑾维,她曾经也在李琳娜那里见过她收集的一本厚厚的关于杨瑾维的剪报。只是没想到他本人比杂志封面上更好看。 他正好站在门口,逆光而立,走廊强烈的光线在他肩膀以上位置镀上一层光圈,而没有再移动半分的打算。 上天真是优待这个男人,如同出自大师手笔的浓郁分明五官深邃,眼睛黑黝黝的一颗像是价值连城的宝石,脸部皮肤呈现健康小麦色,不是很短的头发刘海位置向上翻起。嘴角鄙薄的抿起,倨傲的下巴弧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严肃,简约的白衬衣让他看起来冷冷的。 如果是李琳娜在非尖叫扑上去不可。 可是她是谁?她是何凌宵,有温立涛这样的珠玉在前,纵然是美男子来一排她都没有兴趣。 做笔录的警察也被副局长叫过去问话,生怕之前怠慢了那位此时坐在椅子上笑意俨然的男子。 “杨先生,关于之前那几个小混混,您放心我们会处理好。”本来应该在何坤婚礼上喝喜酒的副局长还在打着哈哈,殷殷切切,生怕怠慢了这个每年给政府创收的纳税大户。 杨瑾维点点头,对着已经从座椅上起身的人说,“我们走吧。” 短促而冰凉的声音,很大的不耐烦。尽管是这样,但是很好听。 对,是很好听,低沉、饱满、磁性……让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循着这声音去看主人的脸。 简直是人神共愤,怎么能有人把倾倒众生好容貌和好音色都占据了。 “嘿,Javier。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个浑身挂彩被人领回去的人居然没有半点自觉。 “刘本森,其实你可以选择不走的。”男人转过身去,迈着步子离开。他身后好几个保镖模样的人跟随着他身后。其中两个慢步等刘本森。 “来都来了,当然要给你留脸子。你不知道把我难受得。”叫做刘本森的男人毫不客气,但他知道杨瑾维一定是生气了,只有他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面无表情的喊他的中文名字。 “那也是活该,你为什么会来中国不用我重复了吧!” “说的好像你没被放逐过似的,南非你忘了?”刘本森反唇相讥道。 杨瑾维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不为所动,只是脚下的步子大了许多。 刘本森身上有些小伤,走起路来还是有些疼的,呲牙忍痛的同时也不忘跟何凌宵做手势示意一起离开。 何凌宵想趁着这个时候没人注意到自己何不跟着他们一帮人混出去。仿佛一刻也慢不得,她从凳子上蹿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跟在刘本森身后。 她并不理会途中刘本森对她大献殷勤的暧昧眼神。 眼看着警局大门近在眼前的时候,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来,“Benson,这个是谁?去一趟酒吧就有了拖油瓶吗?” 拖油瓶? 刘本森出生在移民到美国的富商家庭,却对于中文的接受力不是很好,但昨天才学过这一个词语他还是记得的,没想到杨瑾维居然用在这里,看来杨瑾维这厮的汉语也一般,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觉得此刻自己的身体也挺直了不少。终于在这里找回一局。 他暗自偷笑了一下,想好了怎样反击清清喉咙刚刚张嘴就被何凌宵给抢了先。 这边何凌宵一抬眼就看到杨瑾维寒湛湛眼眸灼灼的瞧着自己,扬起脑袋梗起脖子,愤愤不平的说,“什么拖油瓶,请注意你的措辞。” 刘本森接着下句,“刚认识的朋友,被我连累才进去的。” “难道不是吗,我记得我只是来带他出去。”傲娇的男人看清女子容貌后,心里了然。根本不予理会刘本森,露出一副睥睨众小的样子。 “姓杨的!”何凌宵也顾不得教养,教养在她的国有时候还真不存在。 “什么事?”煞有介事的答应,一双眼睛审视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落在凌霄的裙角。 何凌宵这个时候不仅仅是脸上花了妆,脚上的高跟鞋在上警车后已经不知去向。一双细白如瓷的脚本来是涂了丹寇,现在有些污渍。那俏皮的脚趾头偏偏还从礼服裙里露出来。 “叫你的人闪开。”何凌宵见他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脚上,脚趾条件反射的往裙裾后面缩了缩,她理直气壮的提高声调示意杨瑾维的人都堵着她的路了。 杨瑾维看到她那泛红的耳根,不觉露出好笑的样子,“哦!为什么我们要让开?你说说理由。你是想逃跑?” 何凌宵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好看的男人怎么相差那么大呢。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丫的,你就是个小人。” 刘本森本来想着事情还有个转圜的余地,现在听看两人间的架势更是目瞪口呆,“凌霄……” “还有吗?何小姐,原来传闻并非虚假。”杨瑾维之前可是在之前的公司的电梯电子屏幕上看到何凌宵的壮举了。 “你……”何凌宵耳根的后延续到满脸。 杨瑾维轻嗤一声,“可惜我是个小人,要是其他人看到何小姐这幅样子没准会认为另有隐情,可惜……” 何凌宵恨不得撕烂这张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脸,要那些像是李琳娜之类的女子哭去吧,“可惜我也没指望过谁谁谁都能体谅,因为我就是十恶不赦。” 杨瑾维一个眼神,身边的一个黑衣人已经率先过去叫警察出来。 凌霄只有瞪眼的份儿,气冲冲的乖乖回去。 “你走不走?”杨瑾维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立在原地看着刘本森。 刘本森一副你太牛了,俊脸低倾,“什么跟什么。走,当然走,不过带上凌霄一起。反正多一个也不算多。” ☆、第六章 心疼 “那好,你讲义气,就留在这里吧!”杨瑾维也打算不管刘本森,说走就走。 “呃,何凌宵……杨瑾维……”刘本森看着何凌宵消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杨瑾维,意思是你怎么就这样小气,看这些警察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是。 “杨瑾维,Javier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刘本森在后面大叫道。 杨瑾维也没有管直接往车上去,锃亮的三辆黑色豪车一字排开,他上了最中间一辆。 刘本森跟着坐进后座的时候,杨瑾维看着他那副不甘不愿的样子,“怎么的,还真的不想走。” “我有表现的那样的明显吗?”刘本森摸摸脸颊,仍旧不甘心的嗤一声,“刚刚你明明说一句话就能让她跟着离开的。” “动心了?难得。只是你以为你伺候得起?” 刘本森回头过来,眼前浮现出那张妆花了也掩映不了精致脸蛋来,她要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应该很好看的。“如果我说要泡*她,你会不会马上让司机调头回去。” “肯定不会。”杨瑾维闭上眼睛假寐,“我的时间很宝贵。” 刘本森抱着手臂冷哼一声,“唯利地图的人。” 杨瑾维嘴巴往上勾,“如果你把那些泡女人的时间用在汉语学习上也不至于现在还是这样的水平。” 前排的连彬正在喝水噗嗤一声笑喷了。也不能怪他,他家老板嘴巴毒。 “Javier!”刘本森大叫,一副被侮辱了的神情。 “警局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否则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地方呆着。” “你怎么不早说?”刘本森回味过来,他之前可是真正的坐在逼仄的审讯室里,面前白炽灯灼眼。 杨瑾维看刘本森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藐视他的智商。 刘本森心里哀嚎,看着杨瑾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心里的闷气没处发,把脸子转向前排,咬牙切齿的对着连彬做着你死定了的表情。 连彬当然是看到了的,刘本森虽然不是他的直属上司,但是私底下却难免给他小鞋穿。——这人最记仇。 …… 何千帆带着温家的律师赶到警察局的时候,何凌宵已经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确切的说是一朵失去水分和营养的花,午饭她没有吃,连茶水都不愿意喝。 见到何千帆一副置气的模样,气咻咻的直冲冲往前走。 “哎,姐姐等等我。你生气了?” 追到车边,他才把她追到,别看何凌宵赤着脚,那步子、气势丝毫不逊于穿高跟鞋的样子。 他拉着何凌宵的手臂,“温立涛喝醉了,电话掉洗手台里边,我是打他助手电话去把他叫醒的。还有姐,我叫你不要去闹,你看也没意思,还被媒体乱写一通。自己还吃尽了亏。” 何千帆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才是她的哥哥,而不是弟弟。 “那是你,你压根就不懂。你……”她扬起脸看这个明明还不到十八岁却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弟弟。干净的脸,温和的眼神。 是啊她根本不该让他掺和进来。 “你的脸怎么了?”何千帆看到她扬起的脸上有可疑的痕迹。 何凌宵偏过脸,“撞到的。” 何千帆哪里相信,他轻轻地掰过她的下巴,“他打的?” 之前在电视前面他也没把整个新闻看完,只是看到何凌宵闯进婚礼就匆匆出门赶去凌云山庄,看到警车从山庄出来呼啸而过里面端坐着何凌宵。就忙着联系温立涛。事情的经过他并不清楚。 凌霄别开眼不说话,眼泪迅速起了水雾。 她凭着自己一腔子冲动沸腾的血液闯婚礼,什么都后果都设想过一遍,这耳光也在自己设想的范围。只是被自己的亲人关怀问起来,还是心里忍不住心酸。她想要是妈妈知道,要是温立涛知道……他们该是怎样的心疼。 她活了近二十二年还没有谁敢这样狠的动她。 “温立涛他没事吧?”心里挺担心在外出差的温立涛的。 何千帆看她突然柔顺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疼,想起在电话那端焦急的温立涛如果知道他姐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怎样的心疼。连他这个弟弟也疼了。 “温立涛他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我问问他去!”何千帆一向是个乖乖孩子,这个时候心里什么也不想顾忌。他就想知道他们在何坤眼里算什么,就算是姐姐闯婚礼也是做父亲的先做出那些事情来。可是怎么也不该对姐姐动手。 “不许去!”何凌宵瞬间竖起尖刺,拉着何千帆的手。 “我就要去问问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他觉得自己也算家里的男子汉,温立涛不在,自己就有义务照顾好姐姐。之前没有拦住她,他已经很自责了。 “何千帆,我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何凌宵执拗的很坚决。她死死地拽住弟弟的手臂。 姐弟俩僵持了一会儿,何凌宵说,“陪我去逛街买衣服。等会跟我回家见妈妈。” …… 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沉醉于烟花烂漫的璀璨,有的人却陷入烟火背后的孤寂。 夜色依然,只是有些东西早就物是人非。 孟婼垂手立在窗前,脚下的灯光如同如织银河,远处的烟火染红了半边天幕,成了浮华城市的背景。 那里是凌云山庄。也许这是它最热闹的时刻,却肯定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孟婼,我们离婚吧!” 当他把一纸离婚书放在她的面前,鲜红的印章,早已签好的工整名字。那一刻她居然是平静的。也许早就料到过这样的一天,久到……十几年前从她发现他有外遇的那天就开始做好这样的一个准备的。 他看到她平静没有半点伤心的脸的时候,他说:孟婼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样一天了。 心里像是被人剜去一块,空洞得寒疼。她说:是啊,我早就后悔了。 如果不是因为无路可退。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斩断了一切后路跟着他,和家人决裂,惹得父亲登报和自己脱离父女关系。 因为没有退路,所以她无处可去。 现在在这个屋子里,她除了自己还有凌霄。千帆……她的千帆还未满十八岁,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她不愿意他跟着自己。可是她又有那么多的不放心,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凌霄跟着自己吃苦。 可笑的是何坤只要儿子,不要多余的女儿。好在一向娇生惯养的女儿争气的对那个散掉的家根本不屑一顾。 临时找到房子,并不是很理想的居住地点,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晕黄的光线把屋子里的家具照出一种古旧的颜色,她的凌霄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间。 然而凌霄却像是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一般没有半点怨言,甚至还兴致勃勃的把这里那里的细心布置起来。还鼓起腮帮子责怪弟弟千帆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脸厌弃缩手缩脚的模样。 门铃响起,这个时候定是凌霄姐弟俩回来。 她摸了一下眼角,开门前打开房间的灯,从猫眼里看到冲着自己做鬼脸的凌霄。 ☆、第七章 外表是很会骗人的 “妈妈我肚子饿了。”何凌宵舔舔嘴巴,手摸着胃部笑嘻嘻的。身后同样笑着的何千帆。 心里好受一点儿,她至少还有两个孩子。“刚好,饭菜正放屉子里热着呢。” 凌霄和千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妈妈今天根本没碰电视。凌霄庆幸之余有莫名的难过,妈妈是怕看到何坤和别人幸福的样子吧? 伤心归伤心,孟婼一旦看到孩子,就努力把所有精力都转移到孩子身上。她发现今天的何凌宵有点不一样,脸上的粉底好像抹的有点多,从她上中学起就每天化妆才出门。可是没有那一次是这样大失水准。 “凌霄你今天这脸是怎么回事?” “啊……”何凌宵很不自然的摸着脸。 “啊什么啊,粉底打多了,又不是满脸褶子需要粉来填的年纪。”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要是她看到能允许她顶着这样一张白晃晃脸出去晃? “哦,这个呀,换了粉底液……今天出了不少汗,在公司补妆的时候忙乱乱的可能没怎么注意。” 何凌宵大大咧咧的踢掉高跟鞋就进去了,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孟婼摇摇头,这还真是失败一笔,从小到大不管你怎样教她,她还是学不会。 何千帆一身运动服,她正想提醒他换鞋,发现他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心里一酸,难道真的是没妈的孩子无人管,“千帆你怎么穿这个,不冷吗。” 这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要操的心还真不少。 今天他在电视上面看到何凌宵在婚礼上闹得一出后,就急着赶出家门,连鞋子都忘了换。刚刚在街上看到何凌宵逛名店,也让他买衣服,可是他心疼她的钱,他知道自从父母离婚,姐姐除了爷爷临死前遗嘱上注明她婚后需要继承的不动产根本没拿多少钱。 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她的经济极具紧缩。靠做设计师助理的她每个月只有几千块的工资。虽然她一再表示她现在花的是自己的钱,还有好些。他还真有点不忍心用她的钱。何千帆有些发窘,正想着怎样回答。 何凌宵在前头回话,“叫他回家来吃个饭,你知道他那个啰嗦样子,被我拽出家门的时候就忘记了换鞋子。” “明明是你的错,还怪我啰嗦。”顺带着摸摸手腕子,向孟婼告状,“妈,你瞧瞧我的手腕子都红了。” 孟婼果然看到他的手腕子上一圈红印子,不赞同的看着何凌宵,“一个女孩子手脚也没个轻重。” “她是属牛的,力气大着呢,难怪温立涛都怕他。”何千帆的手的确是何凌宵给拽红的,那是她在出警察局的时候给拽的。他看到何凌宵浑身上下狼狈的样子就想去凌云山庄跟何坤理论是时候,何凌宵死死地拽着他不让他去。 “你问问他去,他那是怕我么?”何凌宵扬扬下巴,得意洋洋。 “豁,你等着,回头我就问温立涛去。”何千帆觉得一扫狼狈的何凌宵极具恶女潜质。难怪世人把大多数女人比作母老虎。等他将来找老婆一定得找个贤惠温柔的。不要像他姐这样的,表面上看柔柔弱弱,其实一股子倔脾气,还特要强——外表很会骗人的。 孟婼手指头指着儿子的额头,没个好脸色,心里却是松快的,“跟谁学的,温立涛温立涛的叫,没大么小的。” 何千帆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嘿嘿,跟姐姐呗。” “那是我。” “那是你姐姐,臭小子!” 母女俩相视而笑。 “姐可以,我就可以,我可是他未来的小舅子,他得看我脸子!”一提到这个何千帆也有了底气,温立涛对他可是不薄。 “哟哟,没看出来你还嘚瑟了呢。”凌霄笑。 “甭斗嘴了,去洗洗吃饭。”孟婼故作严肃。 两个孩子心照不宣的笑,难得看到妈妈拿出威严来,也很配合。 饭后,何千帆撒娇的腻歪在孟婼身边,“妈妈我今天晚上不回去,就在这里睡觉。” 孟婼沉吟片刻,点头说,“好。” 那个家里,千帆回去与否,在今晚肯定是没人注意到的。都忙不是。 …… 洞房布置在凌云山庄的一栋别墅里,夜深人静的时刻。本该是情意浓浓的,可新房里气氛有点怪异。 许玲围着浴巾出来,浴巾的刚好在左胸处打了一个漂亮的结,饱满傲人胸口,被勾勒出诱人的轮廓,纤长的腿根若隐若现引人遐思。她在浴室门口站定片刻。 那灯光下背对自己而立的男人,仍旧还是一身正装,半低着头,那灯光下的头发星星点点的白,岁月给他和她都留下了很深的烙印。譬如白发、纹路、心思……这些年她一直等着这样的一天。这一天来的很不容易,如果轻易被何凌宵给打碎了,那么多年的谋划岂不是付诸东流。 她咬咬牙,手指掐入手心。几步走上去,然后松开手指,手臂轻轻地环上他比以前宽了许多的腰际。红唇半启,“阿坤,该睡觉了。” 温香灼人的呼吸就在耳畔,拨得人呼吸凝滞。 他定了定神,扬起手上刚刚仔细端详过的照片,“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话是轻飘飘的,却像是根根银针呼啦啦的向着她刺来,他的确是生气的。 “如果你愿意相信就是真的,如果你不愿意相信就不是真的。阿坤……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说。”她的手放开了他的腰,眼里有了很深的委屈,浓重的雾气。 “你每天出入各种场合,做的是人上人,她和那两个孩子,又岂受过半点委屈。你看就因为我要嫁给你了,凌霄就不顾世人的眼光跑到婚礼上来闹,可见是多么骄纵脾气。可是韵儿呢……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母女是怎样过来的。” 说完深深地低下头去,眼泪一滴一滴的砸进深红色的地毯里。 何坤别开脸,“那好,你让何韵来跟我解释。” “她回去了。”许玲低头继续饮泣。 “你……”何韵本来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他不相信,确切的说是难以接受所看到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睡觉,到底要闹哪样?这就是你想要的,还是你想遂了别人的愿。”许玲再也没办法维持平静的语调,昂起脸来看着他的眼睛。 ------题外话------ 默默的飘过。 ☆、第八章 兴师问罪 “阿玲!那你倒是说说,这其中的缘故。”他使劲把照片往地上一掼,照片轻飘飘的落在地毯上。那上面的何韵低着头嘴上含着一根白色的东西对着一张锡箔纸上的白色物体沉醉的闭上眼睛。 “如果你有心,定然会知道韵儿她没有错。”许玲露出失望的眼神,“可是,你对我们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倒是来兴师问罪来了?这就是你作为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忘了你是怎样跟她说的。” 何坤想起自从自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儿的心情,还有何韵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怯弱受伤的表情来。当时他说他会好好弥补她父爱的缺憾的。可是……他真的不想看到她这堕落的一面来。 许玲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床上,“阿坤,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小韵成绩一向很优秀的,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总是拔尖的。她想要出国去,为了挣学费有一段时间是在酒吧当促销。 我没什么本事,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生活。也担心她的工作环境对她不利。可是她说只有在酒吧来钱快些,清者自清……她是被人陷害的沾上的。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何坤双手颤抖,牙齿发软,“那么她现在还在吸?” “嗯。”低低的嗫嚅像是被挑起心底最疼最疼的肉。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何坤语气缓和,神情露出怜惜。“你们明明一直都在这里的?起码我知道后就不会不管,起码我不会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止一次找你,可是他们根本不让我见你。” 是啊,他是听她说过的。她是爱他的,认识她的时候,他刚刚在瑞通集团里做的有些起色,为了得到董事会的认可,使出浑身解数投入到公司里。 那段时间孟婼正好怀了孩子情绪波动十分大,他又是空中飞人,难得回一趟家却要讨好孟婼。疲惫至极从身到心,都忘了自己要爱情和婚姻来做什么。 那天早上几乎一夜未合眼的他从家里赶到公司去,昏昏欲睡中被司机的急刹车醒神,一睁眼就看到车头前摔倒在地同样被吓愣的许玲,司机下去看情况。 却看到她着急忙慌的起身频频弯腰道歉说没事,是自己不小心。浓浓的雾气里扎着清新的马尾,穿着一身碎花裙。清秀的五官像是一抹淡淡的水墨画。一恍惚,他觉得面前的人多像大学时候的孟婼,弱弱的纯净得把一切都交给他。 物是人非的结果就是,他多贪恋多想留住这么些美好来。 其实她是被吓到跌了一跤,伤到了脚踝位置。本来可以很好解脱的事情,本来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做。那天他却放下工作让司机送她去医院……后来,事情被他掌握得很好,相处久了,他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他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出生在平民家庭的她质朴善良,天真可爱又带着淡淡的随和。 再后来的事情,就是一出狗血不过的戏码,家里人知道了,父亲拆散了他们。那段时间他很是失落了一阵子,几年前他才再次遇到了她,他才知原来她当年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何坤走过去伸手抱住许玲的肩头,把她拥入怀抱,“好了,好了,不哭了,刚刚是我不好。现在弄成这样,总不能把她送进戒毒所吧。弄得人尽皆知的地步?是要想个办法出来才好。” “慢慢来,好不好,小韵已经答应我了。” “阿玲,你听我说这个事情慢慢来,你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在惯她。”他的话透着无力。 “我是不想好好地破坏掉这个夜晚,小韵也不想这样的。她已经在努力了。”许玲眼泪汪汪,苦涩的,“阿坤,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凌霄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小韵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妹妹。我怕这对小韵的将来影响。” 一想到何凌宵,何坤的眼神就暗了暗。“这件事,我会交代人去办妥。” 许玲揪着他的衣襟口,似找到主心骨,“别人去办,我不放心。这样吧,阿坤,我们缓一缓再去蜜月……” 何坤温柔的看着许玲,“好,我答应你,我亲自过问。” …… 孟婼早上看着儿子和女儿相继出门,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明明是一晚上没有睡好觉,却没办法闭上眼睛,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过去的种种来。昨晚她睡过去一小会儿,她梦到了多年去世的父亲,父亲在梦里对她怒焰迭起,横眉冷对指责她放弃家人跟着一个无心的人。醒来一身冷汗,可不是,她活该! 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她想象不出这个时候会有谁上门来。 打开门,面前站着面无表情的何坤,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绕过她走进屋里去。 她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想象不出是什么风把本应该和新娘缠绵悱恻的新婚男人吹到她这个前妻这里来,不过从他刚刚的面部表情来看是来者不善。 她冷静的关上门。走过去坐在何坤对面,“说吧有什么事情?” 他们差不多有三个月没有见面了。孟婼记得他看着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何坤看着面前穿着素净,脸色不太好的前妻。他暗想果然是不爱啊,如果是许玲是这个样子他应该是心疼的。偏偏对着孟婼他半点无动于衷。想想也不跟她绕弯子,“你知道你的女儿昨天干嘛去了?” 孟婼想起昨天凌霄一反常态浓妆的脸,千帆那滑稽的拖鞋。皱皱眉,“何坤,你知道我这俩年在家脑子变得不活络,所以不习惯打哑谜。有什么事情就说,不要浪费时间。” 孟婼生下凌霄后不久就在瑞通任职,自从何家老爷子两年前生病住院就没在公司上班,在家里当起了全职太太。 她尽量做好一个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在何老爷子去世的葬礼上来了一对母女,并且和他们一样着孝服行孝家礼仪。这件事当即在整个C市富人圈的蔓延。她没办法忘记参加葬礼的人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 那个时候,何坤的举动无疑是扇了她一耳光。她尽量忽视,稳住女儿躁动想动手的情绪。想等着葬礼结束就和何坤谈离婚的事情,倒是他比自己还要着急。 何坤仔细的盯着孟婼看,半响确定她对这事情绝对毫不知情,“昨天她可是风头十足,开车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撞散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了她妹妹的命。” ☆、第九章 她是被他放弃的孩子 “哦……”孟婼顿了顿,拉长声音露出笑容来,“知女莫若母,这倒像是我的女儿。不过你确定她真的做得出来?我女儿的车技烂的要命,她那点胆子用来吓唬吓唬别人就算了,可是吓到你不应该啊?” 她其实心里是悲哀的,自己的女儿,他是根本不愿意再宠了。 骨肉亲情也不过如此。 何坤气的捏起拳头,想想又松开,“孟婼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何凌宵现在这个样子这都是你惯出来的毛病。昨天可是出尽了丑。” 孟婼站起来,笔直的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同床共枕20几年如今陌生的男人,“她开的车是你给她买的车是吧。当初还是我说不买车给她的。方向感不好不说,毛毛躁躁的。” 何坤一只手指指着孟婼,恶狠狠地说,“你简直不可理喻!要是哪天弄出人命来,你哭都来不及!” 看他的表情,是让他难堪了吧,依着凌霄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情很少有转圜的余地。昨天她出门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和往常一样跟自己道别说去上班了,并且高兴的说自己正在参与一个设计所以周末也要加班。 “她当真会那样做?你对她的了解就仅限于如此?……她不再是你的女儿,出丑也轮不到你,更何况她已经成年,做什么事情都由她自己负责,我倒是不知道你在这里来较个什么劲?你忘了你现在应该好好儿的去度蜜月。”孟婼淡淡的尽量用毫不在意的语气。 “孟婼,你真是个好母亲。败儿?还好,千帆没有跟着你。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你管好凌霄,毕竟她还姓何。姓何一天就是我何坤的女儿。” “说的好像你现在有多仁慈似的。我只想问你,你觉得现在的千帆快乐吗?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孟婼一想到儿子的抚养权心里就异常伤心。 “我说了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可你的行动就是告诉我你是来跟我吵架的。怎么想在我这儿找我的不自在,你错了,你算什么?”孟婼的话里充满浓浓的不屑,心里深深地伤。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愤恨,她为自己的婚姻不幸隐忍多年,换来的还是离弃。 “我算不算什么,你有必要这样咬牙切齿的吗?书香大家的,豪门贵胄的后代也是一副市井模样!”何坤忍不住反唇相讥。这还是他提起离婚后第一次这样面对面毫无遮拦的吵架。 孟婼心底难受异常,大声的反击,“我娘家没什么地方得罪你。请你放尊重点。” 原来真如他们说的离婚后就是冤家。 何坤看到孟婼露出痛苦的表情,心想自己居然有那么一刻他觉得面前的女人很可怜,“没有吗?你再清楚不过,我们家是走卒贩夫配不上你们家。这是谁说的。” 像是被挑起一块血淋淋的伤口。“何坤你果真没有良心。” 孟婼转身不想再理会他。 “你告诉她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别成天想着威胁小韵做些败坏门风的事情来。”何坤站起来,冷冷的丢下一句。 门被他大力甩上,震耳发聩的声音,让孟婼半天没反应过来,本来麻木的心忽而就疼了,她捂着胸口喘不过气,半响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拿起茶几上的电话给何凌宵打过去,“凌霄,快……回来……” 手无力的垂下去。 何凌宵拿着一叠单子,楼上楼下的跑,心里的一根玄绷得紧紧地,背心都被汗水湿透了。 比她更加无措的是千帆。千帆才十七岁,根本没有经历过事,在妈妈进去检查的时候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眼圈红红的。逼得凌霄这个明明该表现得坚强一点的也不停流泪。 “何千帆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后来她用吼的才让他愣一下然后缓缓地放开她。 可怜巴巴的说,“姐你说妈妈会不会有事?” “肯定不会有,但是你如果再拉着我的话我就有事!”她习惯了一直有人在身边把她放在最安全的位置,突然有一天要她独当一面,才知道自己真的很没用。 他们离开的时候妈妈明明好好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接到妈妈的电话的时候他们还没离开多远,当时真的吓了她一跳。 等他们转回去的时候妈妈正蜷缩躺在地板上,已经昏过去,浑身汗津津的,像是在水里泡过……嘴唇青紫,脸色煞白……那样子简直让她差点忍不住嚎恸。 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告诉她说妈妈是高血压引起冠心病,医生说这种病是最常见的高血压并发症,如果晚来一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病情已经控制下来了,以后要随时注意病人的情况和心情。看到妈妈醒来的那一刻,她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搓着妈妈的手,“千帆,妈妈醒了。” 何千帆刚刚伤心过度后窝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睡着了。这个时候一听一个激灵猛地醒来,声音哑然的叫到,“妈……” 一个大男孩,那期期艾艾的样子当真也让人柔肠百结。 孟婼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了病床上,看着一双儿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声音轻轻地,“还哭鼻子了!” 何凌宵用眼瞪了何千帆一眼,之前就跟他说,叫他在妈妈醒来后不要撒娇。 何千帆哪里还管得着何凌宵那刀子一样小眼神。一边吸着鼻子,“吓死我了。” “大中午的都过了,妈妈肯定是饿了,是你去吕记给妈妈买吃的,还是我去?”凌霄何尝不难过。 何千帆使劲擦擦眼角,“我去打电话。” 他转身打电话一样一样的仔细叮嘱电话那头的。听到凌霄跟妈妈轻声细语的说话,妈妈温柔的回应,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很多。之前那些无助好像就真的烟消云散般。 晚上孟婼趁着何千帆回去休息,把何凌宵叫到身边。“凌霄妈妈这个时候睡不着,你陪妈妈说会话。” 何凌宵拿起洗好的苹果,小心的执起水果刀,试着削皮。一边笑盈盈的,“好,我给你削苹果吃。” ☆、第十章 骄纵跋扈薄怒明艳的她 孟婼趁机捏捏何凌宵的脸蛋,小时候何凌宵被叫做小苹果。长了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现在长开了成了标准的鹅蛋美人脸。“小心手。” 过去的何凌宵怎么会做这些琐事,一双手保养得宜,在红苹果的映衬下白皙纤长散发着融融的光。如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煞风景的是那手上的一把水果刀差点被她捏出了水,紧抿唇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分外可爱。孟婼也不阻止看着她慢悠悠的,断断续续的削皮。“跟妈妈谈谈你的工作吧。” “还好吧,顶头上司跟我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前辈,不拘言笑,做设计相当严肃,在她手下能学到很多东西。”何凌宵据实以告,只是忽略众多不快的地方。 何凌宵在她爷爷去世后回国四月有余,又遇上父母离婚,从小娇生惯养的她见自己母亲无欲和何坤过多纠缠,就一声不吭在外寻找出路,去了本市一家珠宝公司工作。 孟婼看见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大的女儿心下叹息,说道:“正好可以归顺你的性子。” 何凌宵撒娇道:“看来我这份工作正中您老人家下怀。” “你呀!也该改改你那些毛毛躁躁和娇气的毛病。”孟婼说完煞有介事的摸摸脸,“再说我有那么老吗?” “咯咯……抱歉纯属口误,孟女士现在正是单身,大好年纪,沉鱼之姿……”凌霄停下手上的动作。 “死妮子,连母亲也要取笑,无法无天了你。”她一掌打在何凌宵的肩头。“看来是温立涛的过错。” 孟婼这轻巧的一掌正打在何凌宵昨天撞到引擎盖时候的地方,何凌宵呲牙抽气,起身作揖,“哎呦,可疼了……小的下次不敢了。” “凌霄你是不是恨你爸爸?”孟婼没有发现何凌宵的异样,视线一错不错看着眼前变得乖巧圆融的女儿。 她自是知道这个孩子倔强到固执的地步。 凌霄坐下来重新面对手上的水果,“我都听妈妈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太任性,妈妈现在的病情她自是清楚。不能让妈妈伤心。 “那好,答应妈妈不要跟他……你爸爸计较,作为晚辈你始终是何家的后代,妈妈希望你好好儿的。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妈,是不是爸爸跟你说了什么?”何凌宵直觉妈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妈妈今天是昏倒在家。 “凌霄!”孟婼露严肃,严厉的指责,“你立足在这个社会,首先你是父母的孩子。” 看来是的了。 “好……妈妈你别生气。”何凌宵就怕妈妈动气,心里一千个不情愿,也不得不答应。 温立涛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直接从机场过来的。 一向最注重外表的他头发或许是被外面的夜风给吹乱了。右手臂上随意搭着的黑色羊绒大衣,他身上的一件浅灰色丝绸衬衫,手腕处浅灰色的细纹的袖口往上翻了下露出小手臂结实的小麦色肌肤来。狭长的眉眼里装着的眼仁血丝明显,一副长途飞行的结果。 一周多的时间不见,他好像瘦了些。 何凌宵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不由的不安起来。他素来不喜欢吃飞机餐,嘴巴又养的叼,在国外读书那几年里家里都配着厨子过去的。温立涛一看她那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露出的怯弱小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何凌宵在在接收到他投递过来温暖的眼神后微微好些。 温立涛在同样是一错不错的看着心爱的人,看到她好好儿的待着。心里压抑的紧绷的情绪才得到了释放,连一路绷得麻木的神经也松开了。人人都道:何家千金桀骜不驯娇蛮任性,我行我素。就连何坤与孟婼的婚姻都是因为这样一个女儿才破裂的。 其实只有少数的人知道,他的凌霄是个真性情显露的女孩。 她嫉恶如仇,可以把那些跟自己过不去的二世祖们公然挑衅;也可以在大街上为某个对父母不敬的不孝子颜色瞧瞧;她对毛茸茸的宠物过敏,在见到流浪的小狗小猫,虽然自己不养但是会把它们送到慈善的收容机构。每年会拿出大笔零花钱捐助西北贫困学生。 他收起想要拥抱面前小人的心思改为拉着她的手,走到病床前叫了一声,“孟姨。” 自从何坤和孟婼离婚后他就把从前的“何伯母”改成了“孟姨”。 孟婼看到风尘仆仆的温立涛拉着何凌宵的手心里也是安慰的,“工作可是做好了?”其实她是怕温立涛是知道何凌宵昨天闹了一出,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而把工作丢到一边。 “嗯,已经完成了,后来出了一点小意外,如果不是那样还能早一天回来。”那样的话就不会让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是要阻止事情的发生,起码不会让凌霄再在父母离婚这件事上面受到委屈。 孟婼点点头,她想那意外或许是故意为之也不一定。李芳菲的态度现在晦暗不明。 温立涛又陪孟婼说了一会儿话,孟婼说,“我累了,要睡会儿。刚刚不是说没吃饭,正好凌霄晚上也没怎么吃,跟你一块儿去吃点。”其实她是想把时间留给热恋中的年轻人而已。 温家和何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她曾经和李芳菲说无话不谈的朋友。温立涛是她看到长大的,那个时候只要不是很重要的聚会什么的,温立涛是李芳菲的宝贝眼珠子,走到哪儿也要带着。她忍不住也要逗弄长得圆乎乎的一笑着就露出洁白乳牙的温立涛。 等她有了身孕的时候,周围的人就笑言说要是孟婼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就是涛涛的媳妇儿。 她真的生了一个女儿,后来温立涛真的像是一个合格的哥哥,现在他就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他对何凌宵的好,有毫无计较的付出,有无所顾忌的纵容。 她也笑言说他太过纵凌霄了,他直接满足的回答“这样也好,这样才会让其他的男人不敢要她。只有他才肯取这样骄横跋扈,薄怒明艳的女子。” ☆、第十一章 争吵 深夜的医院停车场里,一辆和周围车辆看上去一样静默的车辆里,此刻有一对紧紧拥抱的男女。 温立涛手停留在她柔软的腰肢上,用安全的姿势。明明才分开没有几天,偏偏如斯想念着她,想念她的呼吸,她的容颜,她的笑,她的声音…… 耳鬓厮磨,缠绵呼吸……这些远远不够,可是他也只能到这里。何凌宵的母亲孟婼的祖上是满清贵胄,书香大家的名门淑媛在教育掌上明珠的女儿上虽然摒弃了一些封建束缚人的思想,却坚持要她自珍自爱,也毫不避讳的让他清楚一个做母亲想要保护女儿的想法。 她那般的耀眼明亮,是他天空中唯一的星辰。 “霄霄我们结婚吧!”他的声音温温的,好像带着随性。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紧张得要命,这样不算正式的求婚实在是对她很不公平。又实在是在心里憋得太久了。他总是怕世事难料,总是怕突然有一天她就不属于他。 凌霄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料到的是在这个时候,她昂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如果光线再强一点的话,就能看到她从脸颊烧到耳根的红晕。 从小她的愿望就是有天能做他的妻子。小时候是大人们说得多了,她就问他当他妻子有什么好处,他说当然是一辈子不分开,像是爸爸妈妈那样。 她跟他要好,他什么都依着她,她一听可以一直不分开就觉这主意不错。后来十二三岁的时候终于有天明白当他媳妇是什么意思,就不许大人们再拿他和她说笑,如果说不小心开了玩笑,她就跟谁急。 再后来,她的人生一直有他,不管是上兴趣班,还是出门旅游,还是出国读书,总有他陪伴,而且两家大人早已默许他们在一起。她的快乐和烦恼一直都有他分享。她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总是他帮她解围。她读书偷懒,他帮她想办法逃课,帮她写论文。 不知不觉温立涛在她的人生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他是她的童年、青春、爱情和未来…… 她百感交集的点点头,复又摇摇头,用细小的心虚的声音说,“立涛,可不可以再等等……” 未来那么长,有他肯定很好。可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他不想看到她为难的样子,明明是很不甘心,还是随了她的愿,“好,你要我等,我就等。”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这样不问原因的信任,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从小到大的愿望改过很多次,但是其中的一个愿望一直没有改变过,那就是有一天要漂漂亮亮的嫁给温立涛。立涛……我呢现在还不够好,我想变得再漂亮一点,让自己能和你足以匹配。” 她的小女儿姿态只有他见过,其实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他喜欢的样子,不管她什么样子都是他喜欢的样子。点点头,“好。” 手温柔的摩挲她柔软温暖的发,“是啊,我都忘了我家的霄霄才二十二岁而已。” 深夜的温宅寂静,李芳菲睡眠很浅。 从大门口传来引擎声越来越近。那声音熟悉得她心里惊跳一下。看了一眼身旁丝毫不受干扰熟睡着的丈夫温博然,小心起身披上睡袍,撩开窗帘看到一辆车从大门开进来。院子里的灯给它的外壳披上了一片华彩。 果真……心下一窒,本来应该还在国外出差的儿子这个时候回来了。一一昨天何凌宵闹事,今天他就赶回来。这其中不是没有关联的。 心里头突然起了一股气,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往楼下走去。客厅的灯大亮,李芳菲不由眯了眯眼睛,寻找儿子的身影,就看到温立涛端着一杯水从厨房出来。“妈,吵到您了?” 她看到儿子疲倦的面容,尽量压下心头那口气。“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叫厨房留菜。吃晚饭没?” “吃过了。我先去了一趟医院。孟姨病了您知道吗?”他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 李芳菲被他看得很不舒服。“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不知道?” 温立涛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斟酌了一下问,“今天孟姨突然晕倒住院。” “凌霄这孩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现在怎么样了?”李芳菲已经走到客厅中央位置。她看着儿子憔悴的脸有心心疼,这出差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去医院。想起何凌宵就觉得麻烦。哎…… 要是能摆脱就好了。可是,谁都知道没那么容易。 “已经醒过来了,妈,昨天的事情。妈妈您知道吗?”温立涛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他忐忑的等着,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李芳菲本来是一个强势的女子。听自己一向听话的儿子用责问的语气问话,刚刚被刻意压下去的恼火又升腾起来,“立涛,大半夜的回来你是在跟妈妈兴师问罪吗?” 温立涛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他放低声音,“妈妈,昨天霄霄她很受委屈。” 他想起凌霄在自己面前尽量遮掩也没瞒过她身上撞伤的地方。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要是他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往磕着碰着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样子,这一次她居然不让他知道。不知道该难过还是高兴她突然间长大了不少。 “委屈?”李芳菲手掌扶着沙发背声音尖利。在深夜偌大的客厅回荡。 他觉得很多事情已经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从凌霄父母离婚过后,妈妈对凌霄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您明明在那儿的……” 李芳菲严厉的打断温立涛的责问,“你现在在跟谁说话,我在那儿又怎样,我看到又怎样,你没有看到她当时就跟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直接冲现场,没有人能控制住那样的场面。 那么多的人,要多丢人就多丢人……我们最怕的是什么,颜面扫地,偏偏怕什么她来什么。你知道哪些媒体说什么吗?说什么的都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甚至说她是‘豪门版的自杀式袭击’。差那么一点点就撞到了何韵身上去了。呵……真让人受不了!” ☆、第十二章 炙手可热 “妈,人家那样看她,您也那样看她。她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性子您不知道?”温立涛努力辩驳。 李芳菲想自己养大的儿子怎么有天会跟自己对着干,她死死地扣着沙发背,指甲泛白,“我只知道她这一次错的离谱做的过火。这怪谁?你说我们没管,是吧?是何坤要把她送进警局去的。人家做父亲的决定,我们以什么立场去干涉?我告诉你,我没管就不会和你爸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你随便调遣公司的律师。你这个态度倒让我现在不想管你们的事情了。” 温立涛也知道妈妈说的没错,要是父母支持,律师也不会随便派给他的。 说完,李芳菲大步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正欲喘口气,就看到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冷冷的身影,那眼睛里的光寒颤颤的。 “博然吵到你了?儿子回来了,我下来看看。”李芳菲放低语气装作没事似的。 温立涛也看到了父亲,他说话,也没动。看清楚了父亲明显不高兴的样子。想是刚刚自己的态度触怒了他。 只是有些时候,在凌霄的问题上他难以自控。 何况她这次受到了伤害。 所幸温博然什么也没说就进去了,李芳菲回头盯了还呆在原地的温立涛一眼也跟着上去了。 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温博然已然睡下了。 她低叹一口,跟着躺下去。伸手刚刚触到温博然,他已经转过身去。 心里一酸,很不是滋味。儿子和丈夫,自己的底线。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未必就已经了解到深入骨髓的地步。 幸福的婚姻都一样,不幸福的婚姻有很多种。 …… 在医院里住了五天,这五天何凌宵跟公司请了假一直都守在医院里。温立涛下班后会直接过来陪她。李芳菲也过来看望过一次,只是待了没多久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嘱咐凌霄好好照顾孟婼,并且说出院的时候来接孟婼出院。她说这些的的时候温立涛也在,温立涛不是没有感激的。 出院这天,何千帆因为要应对考试所以没能来,温立涛倒是在的。只是他们刚刚走下电梯就发现了异样,原本井然有序的地方,闲散的人潮涌动。有人端着摄影机,有人拿着麦克。显然是在蹲守着谁。 电梯门叮咛一开,就有很多双眼睛望向这里。 “何凌宵!原来何凌宵也在这里。”这时候眼尖的记者发现他们。从医院明晃晃的大堂一侧涌过来。 何凌宵看到不停闪烁的闪光灯挽着妈妈的手紧了几分。她把孟婼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些,把围脖拉起来遮住妈妈的半张脸。 本来以前何凌宵从没有在媒体上曝光过的,哪怕是每年一度的名媛聚会她都没有被媒体拍到。现在倒是因为变成“豪门弃女”、“闹自杀”这两样变得“炙手可热”。 甚至连她从幼儿园到大学的照片都被好事人找出来,连同她那些骄横的劣迹被媒体拿出来翻炒,她初中升学考试化学挂科补考的这样的小事情都变成一条可窥见她智商的新闻。 天知道她除了化学,其它的都是近满分好不好。 蜂拥而至的问话从口齿伶俐却不饶人的嘴巴里吐出。 “何小姐,请问这是你母亲吗?是生病住院了吗?” “何小姐能不能说说那天到底是意外还是真如大家猜测那样是自杀……” “这位先生是谁,为什么会陪在你身边。”有记者直接把话筒递到温立涛的位置。 “何小姐,都说现在炒作很多,凭借着何小姐的容貌,是不是也是想借此机会成名呢?传闻何小姐有心加入GF公司,那天你父亲的婚礼上不乏GF公司的高层。” “是啊,GF是大公司,何小姐,大家都想知道,请你回答。” 甚至有大胆的女记者直接拿着何凌宵的手臂,“何小姐你这样保持沉默是想把机会留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吗?” 黑压压的一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知道他们在医院里,而且显然不是这几天蹲守的结果。 温立涛看着何凌宵被人缠住了,他一把挥开对方的手,“请尊重何小姐的个人*。她根本不想介入父母离婚父亲再婚这样的事情。” “先生,请问你是她的谁呢,你能代表她说话。” “他是温氏少东!”有眼尖的认出温立涛来。 因为这一句话现场气氛高涨几分。 “温先生,请问你对于这一次的事件是什么看法呢?” “温先生你女朋友何凌宵小姐是不是真如传闻那样骄横跋扈不好伺候……” “温家和何家一向关系紧密有生意上的合作,请问这一次的事件会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呢,或者说温先生现在的态度就代表了温氏的态度呢?” 犀利、直接的言语让人疲于应付。 何凌宵护着孟婼,头皮一阵阵发紧,眉头紧锁。她当然知道是自己几天前一时间冲动酿成后果。温立涛显然是注意到的何凌宵的不适和不悦。 “我无可奉告,现在有病人在场,这里是医院,希望大家有点公德心。”温立涛一身灰色的休闲衣服,长身玉立,眉眼冷凝。一时间闪光灯如同银剑一样劈入眼睛,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扫视一圈,“还有,好奇害人,如果不想惹上官司,我劝大家不要打扰我女朋友的生活。” 他的话不轻不重,掷地有声。警告说的诙谐又不容忽视。 记者哪里能这样善罢甘休,好不容易守到何凌宵出现,有大胆的问,“何小姐,难道你就不说俩句吗?” 温立涛面色难看极了,咬着牙齿眼看就要爆粗口。 何凌宵立即阻止了他,用安抚的眼神。 她一改往日的妆容浓重,今天画着精致的淡妆,头发被束在脑后抓乱成一个发髻。穿了一身天蓝基调印花雪纺A字连衣裙露出高挑的好看的腿,外面搭配了一件白色的开司米开衫,脚上是一双缎面黑色高跟鞋 。她一直都是那种漂亮得高贵的,今天的打扮少了一点妖娆,又显得即柔美又不失典雅。她很少穿得这样安安静静,但是为了让妈妈看到自己的乖巧。 ☆、第十三章 梦想碰撞现实 何凌宵手仍旧扶着孟婼丝毫不松开,脸上似笑非笑视线在面前一扫,那姿态从容得好像在参加一场宴会,所有的一切都能应付自如那种自在。 轻言慢语而不失气势,蜜色饱满的唇轻启,“我的母亲和父亲离异,这些是他们上一辈的事情,父母的幸福我没有参言的权利,更没有谁说谁能阻止得了一个必然发生的事情。我想我甚至能做到祝福我爸爸幸福的话来,真的,我从知道父母离异起,一开始真的有种没办法释然的痛楚……后来想一想妈妈和爸爸与其过着那种貌合神离的生活还不如现在的状态好。能鼓足勇气祝福也不容易的,但是我想我爸爸需要我的祝福。……我希望爸爸能看得到。我能说的就这么多。那天真的是个意外,那辆车出了问题。” “真的只是意外?”有记者盯着她不放。 她无可奈何的耸耸肩,露出笑容来,“真的不是我的错。还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希望能过平静的生活。大家这样热情,确实吓我一跳。”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屑于说的煽情一些。 祝福? 下辈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此刻几乎没人注意到一行人从医院的大厅另一端电梯出来,两个绝对养眼的俊男靓女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六七个人,皆是一身正装,黑色的西服胸前衣襟上上均有一个金色的圆形徽标。 “连彬?”走在前头杨瑾维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一张脸五官如刀削般冷然,眼风扫向把手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女人。 问的是自己的特助,对象却是问的青柠。 连彬一张脸紧张快速的对着身后的几个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上前几步恭敬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墨镜递过去,“我过去看看。” 杨瑾维接过,戴上,连脖子都没有动一下。 青柠此刻还是一副病怏怏的,白皙的脸蛋上那两朵酡红也是靠粉刷刷出来的。这个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男人由之前的无所谓到此刻的一脸防备。勉强扯出一个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是不小心跟何家大小姐同一家医院,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不会注意到你。” 其实她很想说:我都病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心思玩这些把戏。 他这个人是谨慎了些,可是也不一定做的这样明显不相信她的样子出来。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样说,这个男人心思莫测,能到医院来是她天大的荣幸……尽管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连彬在他们上车坐好的时候赶回来,他跟青柠说的一样。这个何小姐,一开始听着耳熟,这个时候他坐上车就想起几天前在警局发生的那件事来。嘴角噙着一丝笑来。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青柠倒是随着连彬附和了一句,“好像刚刚我看到了温家少东也在,难为了……” 谁都知道何家小姐倒霉落魄,没想到还有一个痴情的二世祖愿意围着她转。 车开始启动,连彬电话进来,接了一个电话后,然后微微侧过身汇报说:“杨先生,申请航线的时间已经按照您的行程定在今天下午五点半。我这边已经着人收拾你的行李。” 他要出国去,行程时间大概需要一周,那边的新公司启动需要他着手。 “嗯。”简洁到丝毫不浪费。随着汽车的移动,他的视线自然扫向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涌出记者,走在后面的是一对相携男女,那男的看起来很高高瘦瘦。离得远看得不分明,那女的个子不高,倒是身材也很纤细。 “两人看起来蛮般配的。”青柠淡淡道。 其实早已经掩饰不住心里的失落。 杨瑾维没什么表情转开视线,拿出电脑,开始工作。 自从他涉足杨家的产业后,他的世界只有日进斗金的概念。 “你不是要出国,等会陪我吃饭?”青柠刚刚听到他讲电话,隐隐听到。 “没空,你想吃什么,送你过去。”他头也不抬的,语气平缓到极致。 就是缺乏感情。没有她期待的温柔。 交往两年,每一次和他见面简直就是现实和梦想的碰撞,梦想被现实给撕得粉碎。谁不说她好运气?偏偏没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方式。他会送她很多礼物,没一件是他亲自选的,节日,重要的日子都有鲜花,没有一次是经过他的手。 青柠愤恨的盯了他凸显高贵迷离的侧脸一眼,“还是算了吧!我回家。” 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更加气了。 …… “我呸!胡说八道!”何韵抄起手边的一个水晶烟缸想往电视机狠狠地砸去。她在社会底层混多了,也学会那些三教九流的各种语气和神态,自然也学会如何掩饰本来的自己。 突然花厅那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何韵只看到一片佣人的衣角闪过。 她冷冷的撇开嘴角,现在这里这个家里是她说了算。她还会管谁?掂了掂手里的水晶烟缸把准备扔在电视里何凌宵那笑颜如花的脸上的动作给收了起来。其实她很想有一天能当着何凌宵的面给她耳光,那才叫快意。什么“祝福”,还有模有样的。“意外”?意外的差点没有直接把她撞死。 门外响起汽车的声音,她透过客厅明亮的落地窗望出去,就看到外面花圃盘云道上稳稳地停着一辆车。从后座上下来一个身体单薄高大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的男孩子,棕色的背包往背上潇洒的一甩,稍长的流海恰恰挡着左眼飞扬的眼尾。神色透着淡淡的忧郁,十七岁的花季男孩真是干净清透得纤尘不染。 是何千帆回来了,这小子要说跟他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简直判若两人,何凌宵骄横跋扈天不怕地不怕,有个陪着她鞍前马后的温立涛更是如虎添翼。而何千帆呢反倒性格温和得像是一个女生。发脾气或者有人和他多说几句就会脸红,生气的时候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是“可爱”,贬义词的话就是“傻甜白”。 ☆、第十四章 夙愿以偿 何韵也只见识过他一次生气的时候,那一次就是她和妈妈进来这个家里的第一天,是在饭桌上,还是被爸爸押到饭桌的。何坤让他叫人,他偏过头梗着脖子,额头上的青筋毕现,摔了筷子拔腿就走。 这样的男孩子也是适合放在温室里圈养。要怪就怪他生的环境周围都是些强势的人,自然小的就得宠溺。 讪讪的放下手里的烟灰缸,快速的换了一个台,脸上换了一副神色整理一下身上的白裙。又变成了那个人前娇娇弱弱的何韵。笑意嫣然的看着门口踢着步子走进来的何千帆。“千帆回来了!”她甚至站起来欲去接过何千帆肩膀上的背包,脸上一副讨好的模样。 她有一张还算精致瓜子脸,大眼睛扑簌簌的,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弯月,委屈的时候像是汪了一潭水。高高瘦瘦的身材,更显得整个人羸弱起来。所以班上有同学说她看起来想林黛玉,其实她比林妹妹不知道坚韧了多少倍。 “嗯!”何千帆侧过肩头明显不想她过来碰自己的东西,淡淡的回答。看了她一眼很快转开眼睛,他很不高兴眼前的人,也不加掩饰。喜怒都写在脸上呢。可是又很难像姐姐凌霄那样性子焦躁激烈的表现和发火。他从来不发脾气的,所以在遇到这样的家庭变故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及行动来证明自己难过的心思。 “爸爸昨晚来了电话问你回来没有,”何韵顿了一下,所以更加小心翼翼的笑着,“我可是说你回来正在房间里睡觉。” 这几天何千帆下课了就待在医院,今天妈妈已经出院,他就直接回妈妈的家。这个时候回来是因为妈妈让他回来的。这些天他有种被丢弃的感觉,那种找不到家的小狗似的。如果不是妈妈苦口婆心的劝导他根本不想再回这个没有姐姐和妈妈的房子。只是因为他听进去了妈妈说的那一大串道理里的唯一一句——你是何家的男人,所以何家在哪里你就该在哪里。 他是何家的继承人。这句话就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压着他。 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面前这个笑的善意的女孩子,爸爸说是姐姐,他真的一时间接受不了。他不要那么多,就只想要何凌宵一个姐姐而已。“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晃好不好!” 到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自己最难听的话了。他恨不来人的。 何韵手背在背后,手指紧紧地掐进手心,她就很讨厌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好像不说难听的话是对她的恩惠似的,“呵呵,千帆你是我弟弟不是吗?我们是一家人呢……” “我不要这样的一家人。”像是被人踩到痛脚,他涨红了脸,头也不回的一步并做两三步上楼去了。 刚刚回来之前妈妈说的那些话还响在他的耳边。妈妈和凌霄才是他的家人。 可是家人为什么要分开? 何韵不死心的对何千帆的背影喊,“千帆,晚饭吃什么啊?” 何千帆哪里还会回答她。 何韵松开自己的手指,看着自己的手心,嘴角勾起轻轻地说,“我也不要你这样的一家人!” 仿佛能看到斩草除根的快意。 楼上传来拍的一声摔门声音,那个小子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发、泄怨恨。他能毫不保留用自己的方式的发火,真好啊…… 这也是何韵羡慕嫉妒恨的原因,偏偏有些人生来什么都不去争取就有,如何凌宵有美貌有家世还有温立涛,如何千帆含着金汤勺长的不说,自小到大没有一天不是生活的安逸平稳,连继母进门他也可以稳稳当当的待着这个家里。还可以肆意妄为的发泄自己的不满。 虽然现在她坐在这个宽敞豪奢的房子里,还有属于自己漂亮的房间,爸爸还买了一台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钢琴,她拥有了自己的琴房还有一个高薪聘请的教习钢琴的老师,这些奢华就是她最好的外衣。妈妈说以后她会嫁给很优秀的男人。她们熬出头,可眼前这些都不足以满足她的成就感。 从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从知道何凌宵是谁以后她就试着接近她,观察她。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尽量膈应她。凭什么同样是何家的女儿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入尘埃。妈妈老是说什么时机未到,不去找何坤。被何坤认可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大学毕业。 那些年受过的苦却难以用夙愿以偿来安慰曾经辛苦的自己。 这里曾经有何凌宵生活过的地方,但是从她进来的时候都把何凌宵的气息一点一点清理出去。直到现在连闻到的空气好像都格外新鲜。 可是刚刚被何凌宵和温立涛在媒体前大张旗鼓秀恩爱给破坏了。 她想到这里,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给还在旅行的妈妈许玲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妈……”何韵撒娇的对电话那端的人说。 “韵韵,一个人在家还习惯吗?” “我不是一个人啊,何千帆那个小子回来了。”何韵抱怨道。 “喔,……,阿坤,韵韵丫头来电了,你要不要接。”许玲眨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刚刚进卧室的何坤。 “你就问问她要什么礼物不,让她在家待着,等我回去给她在瑞通安排一个职位。”何坤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展眉。娇妻娇俏,女儿懂事。 “都听到了吧?”许玲低眉一笑,对着何韵说。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 何凌宵的公司位于C市城北经开区中心位置,她现在的家住在城市以南,浩浩荡荡的江面把城市分为南北两端。她上班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轻轨。好在不用每天凌晨去挤公交车。 销假上班第一天,何凌宵刚刚迈进公司,前台小妹佳佳看到何凌宵就露出惊讶的神情来,心直口快的说,“凌霄姐,你怎么还会回来上班?办理辞职?” 何凌宵其实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对于这个信息社会,她的事情没准早就传遍了。 凌霄心里准备着怎样应对格子间那堆美女的各种发难与讥讽,压根没有想到第一个问她的人居然是文佳佳,“怎么了?难道我就不用上班了?” ☆、第十五章 闺蜜的威逼利诱 佳佳是这间公司待她最亲切的人。现在看来不是了。何凌宵以前上班过来还能跟她说笑几句,知道她家在农村,家里经济窘迫,还偶尔会带一点好吃的给她。 佳佳一听,脸蛋就红了,“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都那样说的。那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你和男朋友,他们说他是温氏太子……所以……所以,我就以为你根本不用来上班,还有……还有你家里……” 凌霄深深地叹气,有些失望,“佳佳,我从小虽然条件好,但是我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在学校这个小社会早就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知道吗,佳佳从我第一天看到你,我就觉得你跟我想象中那些出身社会的人不一样,所以我对你格外的好。” “对不起,凌霄姐。”佳佳把头埋得很低,简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何凌宵看她这样,也不想为难她,这丫头脸皮薄,心思也单纯。“行了,谁都有做梦的权利,只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灰姑娘。而且,格林童话那些都是骗人的。” 不是任何人都有她那样幸运能遇上温立涛,但是她不想站在他的肩上,成为他的负担。 她刚刚走到格子间大门口,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办公室里的八卦女王吴晓霞在窃窃笑语。然后有人抬头看到她就作势轻咳一声,五六双眼睛都看向门口的她。 “何凌宵来了,我们以为你不来了呢!” “哎……都散了吧,领导们也该来了。” “同人不同命,我要是有个那样的老子,还用来上班?” 她装作没听到如同往常一样面带微笑的进去,一声毫无起伏的早上好。也不待众人回应径直走到自己座位,打开电脑,然后进自己的顶头上司Linda办公室去整理桌面。如果是平常的话还要泡一杯Linda喜欢的黑咖啡,不过昨天Linda已经出差去了法国。 凌霄和帮忙代职工作的小刘交接工作。做好这一切,就开始翻开日志做手头的工作,Linda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人,事事喜欢精益求精的人,所以偶尔难免较真。一般Linda会把第二天的工作直接发邮件给她处理的,当天的急需处理的会直接用内线交代。 她一般不允许工作中有半点差错,更不允许底下的人对她说不。 她不在这些天,工作是由顾总安排另外的一个设计师的助理小刘代劳。刚刚交接的时候小刘跟她忍不住抱怨一番Linda的吹毛求疵,末了也好奇的问了她几句。凌霄故意忽视小刘语气带着讽刺意味,也知道她之前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们在议论什么。 一整天,何凌宵都处在一道道审视打量或不屑的目光里。除此以外什么事情也没有,因为顶头上司出差的原因。 下午的时候李琳娜一个电话进来,何凌宵问她在什么地方。 她说现在已经在温哥华姨妈家。 李琳娜出国大半个月,走了好些地方。人家是毕业忙着找工作,她是毕业忙着出门玩,国内景点去了数个不过瘾,就出国。她说她这一辈子是家里的父亲给她设定好的,反正毕业就进公司。她本来也有逆反心理,说什么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这样读书学习,然后工作然后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为了照顾她的小情绪,李爸爸就同意给她几个月的时间去看山看水。过后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家族企业里。 “消失了大半个月才联系我,是不是日日有帅哥相伴?”凌霄走到办公室外的阳台上接电话。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而且还附带了一个小阳台。 “去你的,我乃归家寡人一个,哪里像你这么幸运的过早的就被爱情这个枷锁套牢。” 凌霄听出她话的调侃,这人每次不损人好像浑身不舒服,“我看你是想却不能吧!咯咯……” “你也知道的,哎,爱情于我就是水中月亮……美死你!” “说吧,李大小姐在温哥华的凌晨四点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何凌宵心情好,她想起之前Linda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嘴巴差点没有张成一个圆圈就忍不住想笑。 “我哪敢晚上骚扰你。就算是急着献宝也不敢有恃无恐啊。”李琳娜在那个痴痴地笑。声音闷闷的,好像是缩在被窝里。 外面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从她站的地方看过去是新建的步行街区,此刻迎着深秋的暖阳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缤纷林立的店铺广告也变得温馨起来。“什么东西?” “LULUGUINNESSIZZY红唇包,不怕你不喜欢。” “切,我当是什么东西,之前的我,就算是穿百块钱的衣服,背十块钱的包包也不会有人笑话;现在的我就算是背着小十万的包包,没准别人会认为是地摊货。所以你觉得我还需要吗?” “臭丫头,你不是一向喜欢他们家的包包吗?而且这包包跟市面上出售的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姨妈拿到的限量内部版。再说了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而且我不是白给你的,我可是有事情托你给我办。”李琳娜一向大大咧咧惯了,跟她说话也没个忌讳。 凌霄警觉起来,这丫头的口气有点威逼利诱的味道,“什么事?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以不干。”几年前跟她去酒吧,结果好死不死的是被她拖去替他大哥抓奸,她差点落入虎口。 “别说的那样严重,我可是好公民……有温立涛在,谁敢叫你做犯罪的事情。不就是就你知道我的男神是谁,现在他终于露脸给财经杂志做专访而且还是他做的封面。凌霄啊,我可告诉你一定要替我买到,你下班后就去买吧,要是晚了就没了。姐够义气吧用限量版的包包换一个男人限量版的照片。” 何凌宵当然知道能让李琳娜花痴到流口水的是谁,“亏了忍了这么久才打电话,昨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吧!可是真的不行!” 有个花痴杨瑾维那个冷面男人的闺蜜可真的是够了。需要别人帮忙一起花痴的闺蜜就更加够了。 ☆、第十六章 限量版男人 “不买?”李琳娜大受打击,“凌霄,我的好妹妹,你不要这个时候跟姐姐开玩笑。” “嗯哼。谁给你开玩笑了。”何凌宵一手撑着在栏杆上,头一扬起,几分倔强的笑容明显写在脸上。 “何凌宵!杨瑾维真的是超nice,超赞,好man。凌霄……你就帮帮忙吧啊?姐姐我错过了可真是遗憾了。”李琳娜开始她的碎碎念,她知道什么攻势对凌霄最管用。 “我管他是貌若潘安,还是张飞。关我什么事!” “凌霄,我的好妹妹……算是姐姐欠你的,那个包包不算。等我回来,你要什么都好说。那个没有底限,好不好……” 凌霄如果有天耳朵起了茧子的功劳都要亏李琳娜。她被磨得没办法,“好,好了,我怕了姐姐。我买得了吧。” 回答她的是电话那头响亮的啵啵声。 凌霄能想象出琳娜那火焰般的红唇诱人的幅度,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今晚和温立涛有约会,凌霄下班前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架在脸上。这样看起来整个人成熟多了。黑框眼镜又很好的掩饰一部分脸上的艳光。 本来是温立涛说好要过来接她去吃西餐的。临时有点事只好打电话让凌霄自己先过去。何凌宵想反正公司到餐厅的位置并不算远就走着去好了,正好要找家报刊亭给李琳娜买杂志。 凌霄一连逛过沿途好几个大小书屋,连同报刊亭也不放过。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吃饭的餐厅就在东宏时代广场上,凌霄本来打算放弃的时候在广场一角发现一家比较隐蔽的一处报刊亭位置。也没抱多大希望的走过去,刚刚走近眼睛立时落在一本烫金色底封的财经杂志上。 终于顺利完成任务。 报刊亭阿姨看着凌霄的发亮的眼神就知道她要买。 “姑娘你运气真好,这是最后一本。” “多少钱。”凌霄利索掏出钱包。 “50。”阿姨爽快的伸出双手比划。 有点小贵啊。 凌霄其实之前对经济什么的都没有慨念,对于想买的东西只管刷卡付账。这几个月家里的必需品都是她在买进,过惯了奢侈的生活一下子变得需要计较小钱过日子,在花钱上格外小心翼翼,所以有了点经验。顺手把杂志翻过去,果然……眼尖的看到后面的标价,“不是25块么?” 阿姨操着手笑嘻嘻的说一句,“昨天刚出来,都卖缺货了。我敢说这本书是这整条街的最后一本。物以稀为贵,前两本我还是卖的60呢,我是……是看你长的漂亮特地优惠你的。要不要随便你啊……” 双倍价钱,这还是优惠呢?看来还不怎么顺利啊…… 凌霄虽然买东西知道怎样看价钱,知道选品相。但是还真没学会怎样砍价啊。她手摸着书皮嘟囔着,“阿姨这个书好像有点瑕疵哦,颜色看起来有点旧巴巴的。” 阿姨一把夺过去,眼睛一横,一脸不悦,“小姑娘我说你要买就买,不买就拉倒,还挑刺……就算是缺个书角照样有人买,现在这世道哪里还有我这么实诚的商人,这最后一本也没有宰顾客。这年头谁还缺这百十来块的。” 凌霄咬咬牙付钱。反正找李琳娜报销的。 阿姨见凌霄面色稍霁,接过钱去忍不住磨牙,“姑娘不是阿姨蒙你,这一张照片值多少钱你知道吧。” 凌霄无语,“……” 原来杨瑾维还不值50块钱呢! 阿姨以为何凌宵明明知道这照片值钱,想要又矜持不好意思露出欣喜来,笑容更大了,“这上面小伙子俊吧。哎呦,我把它往这里一挂,路过的人都要多看几眼。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男人。又帅又有钱的高富帅……难得的里面写着的呢这是他这些年唯一一张公之于众的近身照。……就连之前过去的那两个小姑娘哪一个不是拿60块买的高高兴兴离开的!我敢说这绝对的珍藏限量版……” 是不是唯一她也知道好不好,可……她不是想要这张破纸好不好。要这张破纸的人在温哥华逍遥呢! 如今……她迫不得已的被人当做花痴。 何凌宵这才仔细看封面上的男人——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现代英伦风西装,未着领带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麦色的肌肤,而衬衫袖口刚好露出两公分,一对低调奢华的黑曜石袖口发出璀璨光芒来。流海往上翻的新潮发型,衬得一张脸的线条冷硬而深邃,他背靠在宽大的棕色沙发上,双腿自然的交叠,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随意的放在身体一侧。明明是一副闲散的样子,那灼灼的眼看着镜头,却有着纵横捭阖的气势。 左侧上方有一排小字写着中北集团杨瑾维。 杨瑾维这厮这模样的确够分量,趋之若鹜的人多得是,不过长的再好看与她无关。 “姑娘你的电话在响吧?”阿姨提醒她。 是温立涛的电话,凌霄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接通。温立涛问她在哪里,她说已经到餐厅楼下了。温立涛说之前一直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在原地等我来接你。 凌霄说:“电话丢包里,估计是街上太吵没听见。我自己上来就好。” 温立涛不放心的重复一遍包间的位置,又让她路上小心一点。 “知道了。”凌霄对着电话吐吐舌头。 这个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旋转餐厅位于大厦的顶层。 凌霄立在大厦一楼等电梯的时候,周围的等电梯的人比较多。一连来了两部电梯,人群呼涌而上。凌霄没挤进去,只好站着等下一部电梯。一字排开的六部电梯其中一部正在保养,其它的都上去了迟迟未下来,还剩下一部停在负一层的停车场耽搁已久。 这个时候握在手中的电话又进来了,是李琳娜的电话。 一接通就劈头盖脸的问,“买到了吗?” “买到了,”凌霄想想刚刚买杂志的时候阿姨那个眼神,心里忒有点郁闷,“下次不要再叫我做这样的事情了。” “好,我的姑奶奶,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报答好不?”李琳娜有点千恩万谢的姿态。 “谁稀罕!”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起,“你什么时候才玩腻了回来呢?” “快了。凌霄?”小心翼翼的问。 “嗯,”何凌宵又警觉起来,看着电梯上那橙色的数字一动不动,“等电梯呢,没什么事情我挂了。” “好凌霄,姐姐拜托了,好人做到底……那块专访到底写的些什么呢?” 又来了! “……” “凌霄,你知道我的性格,从小到大,我节日礼物,生日礼物一定不会留到第二天才打开。是不是……我不知道里面写些什么肯定会睡不着觉的。”可怜巴巴的语气。 “打住,打住!我服you!” 她只好趁着空时看手里的杂志,她是真怕耳朵起茧子,要是挂电话这丫头肯定没完。肩膀夹着电话,腾出手一边翻开一边低声嘟囔,“在哪儿呢……” 这个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她面前,电梯门一开。她也不多看就跨进去,一边对门口立着的电梯服务员说了楼层,一边还在念叨,“杨美男在哪儿呢……哦……这里……” 松了一口气,“我看看哈……” “呵……”这个时候电梯里突然传出不合时宜的一声。 ------题外话------ 听我碎碎念,收藏涨涨吧!爱你们的哒! ☆、第十七章 被人当花痴 凌霄也没当回事,低头笑着,眼神愉悦。她突然想捉弄一下电话那头着急的李琳娜。 “不少呢,你让我往哪儿讲起呢!主要是太好了!都不知道先说哪一点。”何凌宵盯着杂志内页杨瑾维那篇故意卖关子。 商业巨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中北CEO、股市黑马…… 其实心里鄙夷的不行。 是,人家太闪亮,这么闪亮耀眼的男人肯定也有人格分裂症,如若不然不会做出不绅士的行为,譬如……叫警察把她请回去。还说她是拖油瓶。这种话估计也只有人格分裂的人才说得出。 “呵……” 何凌宵大脑一热,如果说之前那个“呵”声是无意,那么这个明显带着嘲讽的“呵”声她相信肯定不是巧合。 她抬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记刀眼飞过去。 连彬发誓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只不过他刚好站在声音来源方向前面而已,她为什么不把头再抬高一点呢。……哦,她肩上还夹着手机。 尽管这样他很冤枉好不好。他挤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来。 这人真无聊,偷听别人打电话,还很无辜朝着她笑吗?何凌宵淡淡的撇开眼睛。“有病!” “诶……”连彬张张嘴百口莫辩。 “琳娜,下次再说吧,就这样!”很坏人兴致,她突然没了心思在陪李琳娜玩这个游戏。直接挂断电话,任由那头的人在那端咆哮。 为了防止琳娜不依不饶的骚扰,直接关手机。放电话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手上的杂志掉在地上。拉好包包拉链,有些懊恼,头脑发热买了一本书比自己的小坤包大了不少,现在就是个累赘。不捡起来吧,除了对不起琳娜,还又落得个乱扔东西的名声,后面好几个人站在电梯里。 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一双手比自己快了一步,捡起来恭恭敬敬的递过来。“你的。” 凌霄看了一眼,这人不是别人,是刚刚那个呵笑一声的人,而递过来的姿势,怎么感觉像是捧着很珍贵的东西。 她倒是不会自以为自己今天艳光四射到对方是对她大献殷勤。平淡的接过来,转身背对着这些人,“谢谢。” 抬眼眸光正好落在电梯壁,光鉴可人的电梯壁像是一面镜子,凌霄这零点一秒的一眼就凝住了眼珠子,后面分明站着好几个身着正装面部表情一致的人,包括刚刚给她拾起杂志的男人。 而正中间露出一张脸面熟到心惊——正好是自己手上捏着这本杂志的封面人物。 这简直是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被她遇见了。 能不能说她很倒霉。是不是他们说的出门没有翻黄历。她眼睛难道花了。 凌霄直勾勾的盯着电梯壁倒映出来的人影,足有五秒钟,然后飞快的闪开视线。 这才敢确定的确杨瑾维这个讨厌无比的男人。 那个人好像没有看她,又好像是看着她的,冷冷的板着一张扑克脸、足以冰冻人的视线。 哼,她才不想看到他呢。 还好自己戴了眼镜,但还是直直地哆嗦一下,下意识的把手上的杂志直接卷成一卷。 几乎是这样一个动作完成,她就觉得背后烧灼得厉害。下意识把目光一抬起,就看到那双寒颤颤的眼睛透出满满的轻蔑,不屑。 ……这是什么节奏?现在她很确定之前那两声呵声是杨瑾维发出的。 凌霄身体僵硬,脸一下子就白了几分,暗暗的与他的视线在镜子里较劲。而对方却是很短的时间里不屑一顾的转开。 这简直是羞辱人! 暗想自己刚刚这反映明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之前说“杨美男”的话被正主听个一字不落。气恼中目不斜视的看着电梯上面的黄色数字。 “呵!”她也很不客气的回应一声。然后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把他们当空气好了,虽然这理由有点牵强。可是她没有他那么冷的视线,也没有勇气大到胡乱跟一群人叫嚣。 她不知道她这一声回应,电梯里的空气都凝滞了。杨瑾维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勇气跟自己叫板。他面色难看的盯着何凌宵那小巧的后脑勺……明明知道不敢还逞强是吧?现在缩头乌龟似的? 电梯到了25层的时候,身后的那个刚刚给她捡起杂志的男人,轻声请她移步。 于是她动作僵硬稍稍侧身让开空间。 电梯门一开,身后的一干人鱼贯而出,都候在门边。 这排场倒是不算大,凌霄只觉得这几位,面貌神情几乎跟杨瑾维如出一辙。也许是道行还不够,所以稍稍要顺眼一些。 她心里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还真不是盖的。 等外面的人都站好,最里面的那位这才走出来,在经过凌霄的时候,带出一股冷风。 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切维浓香水味。 电梯门阖上的时候凌霄这才松了一口气。 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果然滚烫。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偏偏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想一定不是因为那个人气场太强,而是因为她肯定被他当做她的某一个盲目的崇拜者之一。 就连刚刚那个清俊的伸出手做好事的男子也不过是因为她把他家老板不小心掉在地上。 …… 杨瑾维走在前面。听到身后几人在议论。 “……有没有看到……何家那个千金……是啊……还听到了,还好我手快……近看倒真是个美人……眼镜也遮不住……” 连彬见杨瑾维站下,赶紧上前几步。 杨瑾维面无表情的睨一眼,“不见你什么时候对个陌生人这么殷勤。” “老板你可是误会我了,我不捡起来是对您不敬了。”连彬说。 杨瑾维绷着嘴,“是这样?” “当然。”连彬,马屁连珠,“杨先生,这一次风头足足的。据说财经杂志本来已经加印过……两天内一抢而空。” 杨瑾维像是被提到什么难以忍受的。一阵恶寒,“闭嘴!” 连彬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这明明是他为中南珠宝推出新品大噪声势才会答应媒体的采访,而且也达到他要的效果,怎么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第十八章 他是踏着兄弟肩膀上位 凌霄刚刚下电梯就看到立在电梯前等候的温立涛。此刻他负手立在电梯前,橘色的暖光里他的脸孔清俊,气质内敛。 温立涛伸出一只手把凌霄给拽出去。“丫头,今天都干嘛了。” “嘿……想你了呗!”刚刚的电梯里那局促的事情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位于东宏时代广场的金色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整个C市的风景,夜晚的城市是迷人的,天际也被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给染上了一层迷离的橘色,像是一块瑰丽的玛瑙。穿越纵横的街道像是一串串流动的珠玑。横跨城市的一条江水,波光粼粼,几艘船在江面航行拖起长长的尾巴,若流星划过满是星斗的天幕久久不散。 餐厅中央有一个圆形的舞台,舞台一角有一架白色的钢琴,此刻长发白裙,坐的挺直的琴师正在演奏经典的《D大调卡农》。而在紧靠着钢琴站着的一个英俊男子,肩上姿态优雅架着一台小提琴,两人配合的甚是默契,凌霄想如果在加上眼神交流的话就更妙。 温立涛看着凌霄的脸蛋,一阵愣神。凌霄是美的,一颦一笑间美得惊心动魄!有时候恨不得把她一股脑儿藏起来。可是……她根本就是活泼好强的性子。鲜活灵动的生活才是她的追求,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学着去适应,她的理想他一直都知道。 “买书了?” “嗯,琳娜要的。”凌霄又想起刚刚电梯里那一幕,这么一想起心里又是老大的不爽。 温立涛看了一眼,“喔,杨瑾维。” 何凌宵点点头,喝了一口水,促狭的眨着一双美眸,“刚刚还在电梯里遇到了他。……这人好大的排场,出门都是那么多人跟着。” “嗯。”温立涛宠溺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在几年前轰动一时的绑架案吗?” 凌霄想了一下,“杨云翰?” 听说当时绑匪要价高的离谱。 “对了,杨瑾维的父亲。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家都如同惊弓之鸟。……不只是他们,我们都严加防范了不少。” 凌霄点点头,那个时候是有这么一段时间,是她高中毕业的暑假吧,何坤出门都带足了保镖。门前屋后院子里摄像头报警器密集得如同蛛网。两边家里的大人那个时候也不许他们两个单独出去。非要安排人跟着,她抱怨连连,有那么几次任性的拉着他逃离保镖的视线……甚是好玩。 温立涛拿过杂志,“杨瑾维和他父亲不太像,据说他有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从小在美国长大。” “这你都知道。”凌霄撑着下巴,巴巴儿的看着温立涛清俊好看的脸。 “不足为奇,工作后听了不少的圈子里的不少奇闻轶事。再说他们家现在风头正足,不想听都不可能。”他笑了一下,“杨瑾维很有一手的,知道些也不坏。” 温立涛比凌霄大三岁,现在就在家族企业秦氏任职。对于他来说人生中最重要的无非是以凌霄马首是瞻和巩固家族企业。 “喔……”凌霄的兴趣被调动起来。“说来听听。” “杨云翰年轻也是叱咤商场的一个人,但是也比较风流。当然他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离不开杨家老爷子在政界的影响。杨瑾维的母亲是杨云翰的第二任妻子,两人没多久就离婚了,杨瑾维被他妈带到美国。杨云翰后来娶了现在的妻子刘丽。” “大概在四年前,中北集团遇到危机,因为集团内部斗争激烈,那个时候第一任妻子所生两个儿子杨启泽、杨启林以及刘丽三人在公司掌权上面出现了一时的争端,几个人一心想要做出成绩,这样就加大了投资,杨云翰那个时候非但没有制止,因为身体不太好的原因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具体作何想就不得而知了。这样中北一下子被陷入经济链断裂,资金短缺。” 听起来像是一部豪门争夺战。凌霄撑着下巴耐心的听下去。 “杨云翰狠心的砍掉好几个公司,才稳住了大局。这样他也意识到不该把大权分散,还是得有一个人来掌握。他想到那个在美国长大的杨瑾维。杨瑾维从十几岁开始就展现出超然的天赋,在华尔街名声大噪。他有优秀的市场目光,快速准确的判断力。所以他把杨瑾维召回来,然后提出谁能让中北在最短的时间恢复元气然后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谁就出任整个中北集团的CEO,也就是最高执行长官。” 凌霄听到这里知道结局,“无一例外的是杨瑾维胜了。看来他没错是优秀的。” “对,在短短的四年时间里杨瑾维凭借自己的机智谋略快速准确的判断力操盘股市力挽狂澜救频临低谷的中北于水火,再在短短时间让中北集团重整旗鼓,成为地产业,矿产业的龙头老大,纵横银资企业,甚至把事业发展到国外。他最终坐上了中北副总裁的位置,名声大噪。” “这么说他在股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温立涛取过凌霄牛排餐盘,细致的切,“可以这样说吧,他的大部分成功离不开股市。……听说他在国外做私募做的很成功。其它的投资也是眼光毒辣。” “不是说出任CEO吗?怎么是副总裁?”这首席执行官和副总裁的权利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首席执行官不仅是整个集团最高执行者,还能介入董事会做决定;而总裁是不允许插手董事会的事情的。 凌霄不明白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情? “这也许是他的聪明之处了,现在掌控整个局势的仍旧还是杨云翰,杨家太复杂,还有种说法说他在这次中北动荡里是踏着杨启泽兄弟俩的肩膀上去的。或许杨瑾维的心根本不在中北也不一定,他能在中北出一份力完全另有原因也不一定。他两年前在又创立了一家属于他自己的公司中南珠宝,已经在着手上市事宜……这次肯接受杂志专访未必不是他给自己打的一张活广告。” “他是C市的神话?”凌霄拿过杂志把对方的脸倒扣在桌子上。 ------题外话------ 妹纸们,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男人最可爱!O(n_n)O哈哈~!另外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十九章 礼物 “不,”他不由好笑,想了想斟酌着说,“是大多数男人都想成为的那种人。” 凌霄倒是不是不相信杨瑾维的魅力,这个贴在杂志上的漂亮男人气场十足,她故意打趣道,“包括你?” 温立涛宠溺一笑,知道她这是哂笑的成分居多,这妮子从来没安好心,“也不全是,但是我不嫉妒,”他拿过她面前的牛排优雅的切着,“每个男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事业爱情都有偏颇,我更注重我所拥有的现在。……你这样的意思是不是要考验我啊?”他说的言之凿凿,也很笃定。 “咯咯……”她笑意融融,“我就说嘛,我的立涛肯定不一样的啦!” 他只觉得心里甜甜的一漾开。她有点散光,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小狐狸一样狡黠。 这是世界上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小狐狸! …… 这一天何千帆放学后谢绝了许玲派到学校接他回家的车,没有回何家,直接往现在母亲和姐姐的居所去。 进屋看到姐姐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埋头玩平板,看见他回来不带情绪的笑了笑又埋头下去,起初以为是姐姐在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无暇招呼他这个弟弟。 千帆踢掉鞋子,把包包给来开门的孟婼,“妈,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孟婼很高兴儿子能过来,抬手拂了拂儿子额头的细汗和肩头上的褶子,“你爱吃的红烧鱼。馋了吧!” 儿子在来的路上来过电话,所以她赶紧下楼去买,还好现在小区后面就是菜市场。买来也方便。她顶心疼这孩子的,凌霄还好现在在自己眼面前,千帆虽然是在自己父亲那里,到底还是不放心。只是期望那许玲能对孩子好一点。 “还好。”千帆想了想,最近家里的饭菜都还是以前的厨子做的,有一次他不小心听到许玲问家里的管家他都爱吃些什么,意思是要家里的厨子按照他的口味和喜好来。这后妈做得还算好,只是在破坏父母婚姻这一块,千帆认为还是不道德,所以对着许玲连同何韵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 “好就好。”孟婼说着引儿子进屋,也不知道儿子是不是敷衍自己。她最怕这个实心眼的儿子有个差池。 千帆走过去,大大咧咧的拿过凌霄手上的平板,“我瞅瞅……” “诶……”凌霄叫道,“干嘛呢,真是的……别乱动!” 千帆一向喜欢跟姐姐抢东西,一拿过来脸上就皱巴巴的了,他还以为是那些写的乱七八糟的新闻呢。结果是股市分析。“炒股?” 凌霄一把拽过去,“嗯哼,小子你以为呢?” 千帆心虚的笑笑,他就怕姐姐想不开,“嘿嘿,我倒是不反对你成为巴菲特。” “哦,女巴菲特我倒是没想过……”她抓耳挠腮状,“不过姐姐倒是想一夜暴富!” 千帆诘笑一声,看了厨房妈妈忙碌的背影,“姐姐,要是我是你哥哥就好啦。” 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一指点在千帆的额角,“额,臭小子,你想得美!这样岂不是我很吃亏。当姐姐很好的。” 千帆两手撑在后脑勺靠在沙发里,看着凌霄,“姐……” “嗯……”凌霄连脖子都没有动一下,眼睛继续看着手里的平板。其实心思已经不在上面。 “姐,再过几年我会让你和妈妈过上好日子的。”他很心疼姐姐的,姐姐沉默沉下来的时候和以前多么不一样,哪里还有半点飞扬跋扈的样子,倒也是现实不允许的。他想等他可以继承家业的时候他会让妈妈和姐姐过上好日子的。 凌霄好笑的,“你以为姐姐真的就坐以待毙吗?”终于肯斜睨着身旁的人了,嗔怪道,“跟一个未成年人谈理想是一个很费脑子很费劲的事情啊。” “姐姐,你也太小瞧人了。”何千帆坐直身体气的直哼哼。 凌霄嘴角掀起,“你呀,看这不是还没有长大吗?好啦,姐姐相信你,等你长大了会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的。” “这还差不多,都说亲情的支持最重要了,所以姐姐不能不相信我哦。” 何凌宵又怎么不能不珍惜呢。 从欧洲旅游回来后,何坤的工作量很大,但是没有应酬都会回家吃饭的。许玲从何坤进门开始就发现他脸色不太好。所以事事都小心翼翼,殷勤备至。 饭桌上,何坤问何韵,“韵韵,你最近有没有再碰那东西。” 何韵低下头,“没有,爸爸,我有时候会很难受,相信我很快就能克服的。” 何坤这段时间心里一直记挂着何韵的事情。此刻看着一向乖巧的何韵,也不忍心太过苛责她。 “爸爸相信你,所以你要尽快戒掉,然后去公司上班。”何坤想弥补过去她所缺失的父爱。 许玲说,“韵韵,爸爸今天给你买了礼物。” “哦,什么礼物。”何韵眼睛亮晶晶的走过去,抱着何坤的胳膊,“爸爸,快把礼物给我。” 现在何坤很享受何韵对他撒娇,让他有做长辈的骄傲。 何坤掏出一串亮晶晶的车钥匙,“爸爸听你妈说你自己打工挣钱考了驾照。……车库里,自己去瞧,爸爸今天累了,想必你妈妈也累了。我们先去休息。” 何韵看到车控锁上面的标志就知道价格定然不菲,“谢谢爸爸!” …… 入夜后的别墅区静悄悄的,车库里好几辆车,就数她这辆最亮眼,宝蓝色的金属漆,尽显奢华。她想起何凌宵以前用红色的超跑虽然也价格贵的咂舌,现在她不是也有了么? 何韵双手把着方向盘上的,闻着车里新皮革座椅的味儿,心情有些激动。她之前做代理驾驶的时候什么好车也是摸过的,偏偏那些都不是自己的。现在她很想出去溜溜,去哪儿呢,第一次开属于自己的车总要去一个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才合适。 …… 她来到温立涛必经的地方,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也是站在榕树下的阴影里等着看他出现,现在她同样是这个位置,只不过换成坐进车里。 从何家的别墅区到这里的别墅区一南一北,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还是在夜晚路况好的情况下。 ☆、第二十章 觊觎 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已经进去没有,但是她突然不想站在阴影里,不想这样遮遮掩掩的…… 等温立涛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大门外的路口外停了一辆宝蓝色的莲花,这辆车刚好挡住了他回别墅的路,他打了双闪让对方让路。 就在这个时候从驾驶座下来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雪亮的车灯把她的身形显得更加柔弱,那半眯着的眼透着无辜。温立涛正觉得熟悉的时候,对方已经踏着高跟鞋走近,“打扰您了,这位先生请问……” “许韵……” “温大哥!” 两人同一时间看清对方的脸。 “温大哥,你忘了,我现在……” “哦,不好意思,何韵。” 何韵露出笑容来,“还好遇到你,我迷路了,本来想试一试新车的性能……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好巧……” 温立涛讶然,笑了笑,声音平素的清越,“你可以试一试车载GPS。” “啊……我捣鼓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用。”外面起风了,寒露深深,何韵拉着身上的双排扣米色风衣紧紧包裹住自己,声音说得很小声,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是第一次开这种好车。” 温立涛顿了顿,其实他不可能不犹豫,一想到这种事要是被凌霄知道指不定怎样闹。凌霄尽管在某些事情上体现出毫不讲理,总是真性情在里面。他记得在国外一次两人一起在中餐馆就餐,正好遇到做服务生的何韵。当时凌霄就发飙。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时他看到何韵脸都快红的哭起来。只好把强势的凌霄带走,后来才知道两人在一次宴会上已经结下梁子。凌霄本来不是无缘无故找茬的人。也许一开始是误会太深,到现在才是真的水火不容。 他始终是站在凌霄这边的。 何韵在温立涛犹豫的时间里,脸色变得很尴尬,矜持的跺着脚,嗫嚅着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另外找人,能不能借你电话一用……电话没带……呵呵……” 温立涛看着面前夜风中娇弱的何韵,心底告诉自己该避嫌的。却又觉得袖手旁观不是君子所为。算了还是帮帮忙。 他坐进狭小的副驾驶,低头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显示屏上划拉做示范。神情说不出的认真。 何韵看得呆了,她从来没有离这个男人这样近,而且还是自己觊觎的男人。他身上有很好闻的温暖柑橘水味道,他神情专注,眉头微蹙,那好看的脸部轮廓在冷光中像是镀了一层银白的水银,看上去那样的华贵而不真实。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眼前银白的屏幕上自在晃动好像是指点睥睨的剑锋,一一挑开了掩盖她心底的灼热熔岩覆膜。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他这样近,近到呼吸间相闻,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温立涛倒是没有发现何韵的异常,他坐直身体,脸仍旧是看向屏幕,“好了,按照这个指示就可以回去了。” “啊……谢谢温大哥。”他的声音尽管平静无波,对她而言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般的激越。 温立涛礼貌的笑了笑,转眼看向窗外被白玉兰花灯点亮的黑夜,“没事。” 说完就准备下车。 何韵看着温立涛转过去,赶紧叫道,“温大哥!” “嗯。”温立涛意外的转过脸来。 “哦……这件事能不能麻烦你不要,不要告诉我姐,你知道的她挺不喜欢我的。”何韵低头低声请求。 温立涛几乎看不到她的脸,“好。” 其实这正好是他担心的。他转过头,却感觉到被人小心的拽着袖子。再次回头看,眼神已经有了不悦。 何韵有些瑟缩的看着他的眼睛,害怕的吞吞口水,“温大哥,其实我很想对我姐好,真的!” “我知道。”温立涛拨开她的手,“霄霄不需要。这点我更加知道。” 他故意用很亲昵的称呼。 何韵好像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多么不妥,“呃……温大哥,对不起……我是一时间着急。我没有别的想法,我们认识也是好几年的时间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当她是我姐……真的。” “霄霄她性格率真纯良,只是脾气坏了些。知道的人都不会认真跟她计较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下车离去,把车往后退了一点,等着何韵车子让开,再往自家别墅去。 何韵刚刚开出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心里的酸涩总算划过喉头。 何凌宵是吗? 可是她何韵经历过世态炎凉,历经白眼,什么时候轻易认输过? …… 何凌宵下班后,去了一趟超市出来,手上已经拎了一大包卫生巾,遇到超市打折,她就多买了一些。本来她也不懂这些节约的窍门,有次跟生活窘迫的佳佳逛超市后,她就开始偶尔进入大众平民超市的时候关注打折货物。她站在街边拦车,这个时候正好是超市人流量大的时候,购物回家都出来了。街边夜色洵烂,妈妈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吃饭。 眼看着来了一辆车就早有比自己快一步的手伸过去把车门给打开。提着大包花花绿绿卫生间的凌霄承认自己真的不太会和人抢车坐。如此几次她只好提着袋子往前面走到一段等着打车人比较少的路口。 漫不经心的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从妈妈上次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在凌霄左顾右盼的时候有一辆摩托车停下来,C市是有名的摩托车出产地,所以摩托车自然多,凌霄也没有多想,但是对方突然对她开口说,“请问,这里离世贸还有多远?” 对方带着头盔,凌霄看不清对方的脸。她看向通往世贸的路口,抬起下巴一指,“前面左拐……” “你能说确切一点吗?” 凌霄很不耐烦,“看路标吧!” 话还没有说完,凌霄就觉得自己左手上面的坤包带子被人狠狠地拽过去。她转眼一看,刚刚问路的男子骑着摩托车已经冲出去好几米。而她的包包不是被对方抢了还是什么? “喂……站住……王八蛋……抢劫啊……”凌霄拔腿就追。 她愤恨的看着那摩托车左穿右插的在车流里若隐若现,要不是夜晚车流大,可能早就一溜烟不见了。 脚下的高跟鞋跑起来脚很疼,凌霄着急得连脱鞋的时间也没有,但是她显然是忘了人根本是追不上摩托车的,“抓强盗,……抢劫……” ☆、第二十一章 拜错佛 尽管她激烈的呼喊却一时间得不到别人的共鸣。她有种孤单作战的挫败。 只听到自己胸腔敲鼓般的心跳。一心想着自己的全部银行卡和证件、手机都在里面了。钱虽然不多,可是要补办那些证件也是相当繁琐的事情。 她刚刚越过神色熟悉的一行人,凌霄又飞快的倒退几步,像是见到救星似的,管他高冷不高冷,他不是自称好公民吗?反正这横竖公里之内她也就算是认为这个人一定能办到。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惶急间一手牢牢地抓住对方衣服,“杨先生,帮帮忙……我的包包被抢了,麻烦追一下……” 他身边这么多的人,只要他愿意帮忙,追个抢劫犯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何小姐,你确定?”对方语气淡漠讥诮得像是深秋里的一道刺进骨头的风。 她条件反射要在第一时间证实,微微与他错开身子去看那刚刚还在车海里的红色摩托车,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而杨瑾维魏然不动的冷然相当刺眼。他薄唇紧紧地抿起,眉头皱的老高,好像在极度忍受什么不可能忍受下去的事情。 凌霄这才恍然自己情急之下抓住的是一头没有血肉的机器,而且此刻这浑蛋正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那夜色下黑漆漆的眸子像是深冬一颗毫无温度冰玉,视线漠然锐利像一把能把人削开骨血的刀子。 他往旁边递了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人冷硬的挥开凌霄抓住他口袋巾的手指。 “何小—姐请自重!”挥开她手指的人机械的说。 凌霄眼睁睁看着杨瑾维煞有介事的用手指弹着刚刚被她拉过的口袋巾的位置,惊异的张大嘴巴,愤恨的吐出一句,“冷血!” 她见过冷血的,没见过这样冷血的。 这人还真的有点不一样。 她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那脸上试试看能不能皲裂。也许手掌刚刚上去就能有种破冰的效果。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恨恨的说,“道貌岸然,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CK香水的男模装冷酷很装B是不是……” 她提着那大袋子花花绿绿的耀眼的卫生巾继续往前走,看来只有自认倒霉。 “难道老师没有叫你什么叫教养?” 凌霄刚刚拐着酸痛的脚走了几步听到他那沉沉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再一次回过头去,扬起下巴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他。 问她的教养? 笑话! “去他老母的教养!或许你也听说过本小—姐横行霸道惯了,我特么还根本不知道‘教养’二字如何书写!” 或许教养就是他这种东西。 杨瑾维听何凌宵这样高声叫骂眉头皱的更高了。微微一偏头,“哦,何小—姐吸引人注意的方式很特别!” 他说完双手插兜,闲在在的转身。 立刻有人给他拉开旁边车位上那辆赫亮的黑色豪车的后座。 凌霄一听这一句本来气的不轻现在只想找点发*泄的出口。敢情以为她这样急匆匆的求救是在引起他的注意! 特别? 她就要特别给他看,什么叫何凌宵式的特别。一声不吭的往回走,走到他那辆和他一样冷冰冰的车屁股后面,狠狠地踹上脚,尖利的高跟鞋踹上去,一脚不解气,再来几脚。“特别,我让你见见什么是特别,什么是记忆深刻。王八蛋……杨冷血……简直是侮辱人的智商。” 其实脚趾头已经疼的她直抽气,面上仍旧一脸解气。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何小—姐……”那个长的清俊的男子出声阻止。 何凌宵狠狠地看过去,“别告诉我什么叫自重,什么是教养……本—小姐就这德行。……以为自己是朵花,人见人爱啊……比你帅的我见多了,比你拽的没有……我什么人没见过,但是像你这样自大花痴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了……今儿算是长了见识。” 清俊的男子再次严肃的开口,“何小—姐,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何凌霄看向那木头似的睥睨的人,冷笑道,“你威胁我?” 她想狠狠地把自己手上的那包卫生巾扔在车屁股上,想想凭什么,姐花了钱的。走了几步又回头拎走。一手掐着纤细的腰潇洒转身大步离去,“欺负一个女流之辈倒也像是你们这样的人所为。姐见你一次削你一次!” 她逞了一时口快又觉得无趣,知道杨瑾维没有干不出来的事情,她才不是傻子等着进警局。 杨瑾维一动不动的在车里,看着那个女人气咻咻越来越快的背影。难道该生气的不是他?——就在刚刚她近似粗暴的踹车动作到底想表达个什么,车身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连彬仔细检查了刚刚被何凌宵踢过的地方,什么痕迹也没有,不是有多心疼这车,而是车上的男人典型的挑剔boss。洁癖、完美主义到近乎苛刻。 他起身看着那气咻咻的女人越来越远,转身坐进副驾驶。一边吩咐司机开车一边借着后视镜打量后座上的男人——只见杨瑾维脸色黑沉沉的,眼睛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遇见何凌宵也算是一场小小的闹剧,只是那丫头的话不怎么让后面的大BOSS心里舒坦是一定的了。这样想,他便记起那次在电梯里遇见何凌宵的事情来,那一次杨瑾维也是一脸厌弃的模样,和现在的他的脸色如出一辙。 连彬坐直了身体,心想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惹他为上策。 飞驰的车窗外流光连连,像是流火一般印在玻璃上。 本来静谧的空间里杨瑾维的手机响了。 连彬接了电话,这是杨瑾维对外的手机号码,“你好……青柠小姐……”他转过头去看,看到杨瑾维的根本不看他这边,就知道该怎样回答,“杨先生,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对,应酬……好……” 挂断电话还是得汇报一下,“杨先生,青柠小姐让您不要忘了明天的晚宴。” 杨瑾维看了一眼过来,没有任何表情的。 那意思是知道了。 连彬再次坐正身体,心里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凌霄跟路边的一个行人借到电话,然后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等温立涛的车来接自己。她恨得牙痒痒,怪自己对陌生人失去防备,也怪那个冷血动物,啊丢了包包里的证件不说,她还意气用事丢人了。 ☆、第二十二章 上司的刁难 刚刚又跑那么急,又是狠狠地生了一顿气,现在肚子疼得冷汗津津。 她想起那张冷峻的冰山脸……见到一次就狠狠地骂一次才解恨。 一阵腹痛,搅得她拳头紧握着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 温立涛找到何凌宵的时候有种找到了一只流浪小猫的感觉。 他拉起眼睛湿漉漉的她,“叫你到处乱跑!” 凌霄吸吸鼻子,“你还说,再说我就不跟你走了。” “哟,要哭鼻子了。”看来是真的委屈了,他拉着她的手。 “谁说的,哭鼻子可不是何凌宵所为。”她真的不爱哭。不过肚子疼是真的。 “那是,只是委屈的。”温立涛顺手刮了一下她小巧挺翘的鼻子。 何凌宵挥掉他的手,“我不管了,反正我那些证件的事情你帮我弄好。” “好,好,为夫从命。”温立涛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我已经给孟姨去过电话了说你陪我吃完饭回去。” 何凌宵倒是没有怪他自作主张,可是现在她很疲乏,“立涛,我们回去,我肚子疼。” 温立涛这才看到她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子,连发际线都是湿的。他掏出手帕给她擦汗。“不报警?” 何凌宵从他手里取过来,自己擦汗,“嗯,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我防范意识太差,才会盯上我。我好难受,先回去。” “好,回家喝一碗红糖鸡蛋就妥妥的了……以后啊一个人在外就要注意安全。这次是没什么损失,可是不能太大意,好在你好好地。”温立涛大抵知道她肚子疼的原因,刚刚也怪他太大意了。她每个月的这几天都会肚子疼的。 何凌宵的脸还是忍不住红了,她从记事起就认识温立涛。两人在一起多年,从她十六岁和他确立恋爱关系,最大的尺度莫过于拥抱接吻,而他始终没有做出越矩的事情来。 温立涛在这方面真的很体贴,他说等结婚。他真的说到做到,两人柔情蜜意的时候他总能很好的控制自己。 但是她每次月事应该注意什么,他比她跟清楚,他总是会小心的提醒她这样不能碰,那样不能乱吃。吃什么比较好,她曾经问他怎么比女生还要清楚,他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想你好好儿的啊,所以就上网查资料了。 温立涛最后还是陪她上楼吃饭,凌霄吃的少一点,他看着她把孟婼煮的红糖鸡蛋吃完,替她烧好暖水袋放进被窝,这才离开。离开前嘱咐她要穿好棉袜睡觉,不要着凉。 温立涛笑着说,“明天有空我再过来看你。” “好。”何凌宵窝在被窝里一脸不舍样。 温立涛往门外看了一眼,很快的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一口。 凌霄见他这样终于笑出来。 Linda出差七天,这天终于来上班了。 Linda来的时候,看到何凌宵在位置上也没有说什么,Linda的眼神永远是那种轻慢的冷淡的。 何凌宵第一个内线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是Linda给她一个急需处理的工作,第二次是顾总秘书室打来的,让她上十六楼去一趟。 何凌宵接到的第三个内线是Linda叫她进去,年近四十的女人头剪一头埃及艳后发型,画着勾魂眼妆。Linda今天穿着复古手工编织蕾丝欧洲宫廷装搭配金色船鞋。人家任性到什么都可以混搭,也是因为大牌得很,全公司上下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凌霄记得自己刚刚进公司来的时候,设计部的好几个设计师助理都很高兴,表示欢迎她的加入。一周后,她终于读懂了当时那群同事眼里暗含的笑意是幸灾乐祸。后来何凌宵跟大家混个半熟偶尔一起AA制下午茶,她们干脆也不加掩饰的透露一些消息给她。 这些年来Linda的确是菲亚珠宝的不可少的首席大牌设计师。但是脾气臭到无人敢得罪。何凌宵已经不知道是她的N任助理。公司顾总也为此头痛不已,偏偏还得当做菲亚的大佛供着。 据说Linda是少年天才设计师,少年时曾经得过几次国际大奖,英国伯明翰城市大学硕士。曾经在出国留学时候认识了那个时候在国外镀金的菲亚继承人魏总。归国后靠魏总的引荐直接进入菲亚公司。后来就是一个老梗故事,灰姑娘没有顺利嫁入豪门,也没有远走异国他乡,而是不离不弃跟心上人打天下。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样的事情你做的多了就形成习惯,可怕的是被接受者也成了习惯。Linda至今单身,然而再难见到那位年少时的情人。菲亚珠宝只是对方家里涉足的一个企业之一,一年到头的年会会碰面,对方除了客套几句,也不再给她留下半分遐想的空间。 Linda大受打击,可惜爱钻牛角尖的她再难改变心意。只是这脾气嘛,肯定也好不了哪里去。 “何助理,你真的是BCU首饰设计院毕业的?”Linda绷着一张僵尸脸。手指发抖的捏着她之前送进来的一叠手稿。“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混到文凭的!” 何凌宵看着Linda那脸上粉也遮不住的几颗小豆豆跟着Linda面部抽搐而抖动,她真想伸手给她挤掉。 “这是按照你要求整理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何凌宵避免回她这种奚落的话。 “是按照我说的准备的?”她再扫一眼手里的稿子,“我想你是因为休息太久已经无法适应我的思维模式……或者说是你何家大小姐之前就是来这体验生活的,根本没有把工作当回事?BCU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 何凌宵从早上开始就忍受着同事投递过来的各种眼神和各种不怀好意觊觎的问话。这个时候连这个一向表现得正经的巫婆级女人也忍不住开始八卦心思了。 她只觉得一股火气蹭蹭蹭往上窜,“我是哪儿毕业的,我相信我的履历表上面有注明。还有我的家里的事情,我确认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工作和判断力。至于你说的我的工作失误,我想说我是按照你口述的去做的。古典的和现代浪漫气息的分类标注。” Linda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一个不起眼的助理给践踏。怒目圆瞪,血红的丹寇,戳着纸张,“你敢说你的审美没出问题,我想说你确定是按照我说的去做的?” ☆、第二十三章 嫉妒心作祟 “Linda,的确我是按照我的思维去做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又怎么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做。”凌霄定定神,她需要用深呼吸来平息自己即将爆发出的怒火,她确定自己是认真去做。 “何凌宵!”Linda大叫,面目赤红,她刚刚还点着稿子的手指直接指向何凌宵,“你……你给我出去!如果不是看在顾总的面子上,我立马叫你走人!” 何凌宵本来打算立马闪人,对方的语气太让人气不过。她往前走一步,身子靠在凌达的大班台上,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我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说出顾总是何用意,是因为刚刚顾总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很好奇之前顾总又跟我说了什么?” 她傲娇的脾气丝毫没有改。只不过之前在Linda面前没有发挥的必要。工作和生活她一开始就分的很清楚。 现在好像没有那个必要忍受。 Linda出生在一个还算是富裕的家庭,父母做生意赚了一些钱。她呢自己学习也很有天分,工作混到现在也算是风生水起的地步。感情却是一塌糊涂,失败至极! 从何凌宵站在她面前开始她不是不知道她的肯定是出生极好,只是没想到好到让很多人无法企及的地步。而且她居然就是传闻中的何家大小姐。这些年好歹也算是混到C市的名人,接触过的上流社会的人也多,难免听到关于何家千金的传闻。娇纵蛮横、不识人间愁苦。 好一个“不识人间愁苦”,可以想象配得上这个词的人过这种怎样优渥宠溺的生活。 女人的嫉妒心作祟,Linda承认自己对于之前顾总叫何凌宵谈话生了间隙。顾总呢这个人也好不太相处,对待公司的下属一向注意言行,何凌宵是经过他招录进来的。但是她明显的嗅到一种不同的味道。 现在何凌宵居然对着自己毫不知耻的说话,语气里还扬着得意洋洋的味道。她像是一只被踩着痛脚的猫,骇然从椅子上起来,多年的领导地位让她颐气指使的冲着何凌宵吼道,“何凌宵,我不好奇他跟你说了什么,我知道我这里现在不需要你。” 震耳发聩的声音,整间办公室的漂浮在空气中的浮沉好像都变得更加浑浊了。 凌霄气闷,Linda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有些癫狂,她想如果有面镜子就好了。所以她不能和她一样。 她手使劲在桌面上一撑借着助力利落的转身。“我也受够了!我马上出去写一份辞职书。” 之前以为能在菲亚珠宝首席设计师的手下学到一些东西,才决意忍受对方的脾气留下来的。关上门的时候还听到Linda用力到几乎嘶哑的吼声。 “呵,你最好快点!” 何凌宵走出去就看到一群人四下散开。个个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壁角听够了。 她淡定的迈着步子走到自己的座位去,打开邮箱指尖飞快,短短几分钟就搞定。 邮件很快被驳回,她也不管。现在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自己什么也管不了。菲亚和中南在珠宝界都是有名气的大公司,相对于现在如日中天的中南,菲亚珠宝虽然有些逊色,但是它的根基更加深厚些。她想离开菲亚自己或许会后悔,可是如果继续在Linda手下的话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她的理想将会在一日一日的咖啡、报表、杂务中消耗掉。 办公桌上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就看到门口出现顾总的脸来。 顾总是这间珠宝公司的最高管理人。四十出头的年纪,轮廓分明的眉眼,身体因为喜爱运动并没有因为年龄增长而变成大腹便便的样子,反而是健硕高大。举手投足间一股子多年身居高位洇染而成的贵气。 凌霄来菲亚面试的时候是他直接面试的。他对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很客气,生气的时候也是有脾气的,她之前见过他因为营销企划失误在会议上把营销经理骂的狗血淋头。但是顾总从来没有跟Linda有过争执,哪怕是Linda在会议上强词夺理。在员工眼里顾总待人极好,在顾总和Linda之间,Linda的架势十足,仿佛比顾总还要大好几级。 之前叫凌霄上去是顾总的秘书听说何凌宵对红酒很有研究,让她明天一起去酒窖选几只红酒,顾总要招待客人。 顾总径直去了Linda的办公室,仿佛不知道这里之前是弥漫硝烟的战场,在经过凌霄身边的时候也不看她,让她送两杯咖啡进去。何凌宵想了想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就去了茶水间准备。 何凌宵面无表情的往俩人之间放咖啡的时候,就听到顾总说,“何助理来了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我特地了一下她工作能力也不错,跟你呢又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我之前有跟总公司提起过人事任命,上面已经批示下来了。何助理从今天开始就是菲亚的设计师。” “嗤!顾总你怎么之前没跟我提起。”那一声响亮的嗤笑,明显带着几分惊讶。看吧,她就说不同寻常。 “这人事任命,我是按照正常程序走的,怎么Linda你有意见?”顾总慢条斯理的,也不对Linda的无理生气。其实他是惜才,他见过何凌宵履历表很精彩。年少就夺得国际设计大奖的国内没几个。之前放在Linda身边也是想让何凌宵磨一磨。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Linda这么快就不能容忍。 “那怎么行呢?肯定是有意见的,何助理怎么说也是我手头上的人。我这边的工作倒是没什么,她没有在的时候刘助理也做的不错。只是刚刚何小姐已经跟我提出辞职了。” 顾总露出一脸惊讶,侧身看向何凌宵,“咦……小何,真有这么一回事?刚刚上来也没有跟我提起啊?” 何凌宵心里笑,顾总这个时候也是一只老狐狸。“是的。我刚刚正在修改辞职报告。” 他一脸不赞同,“那怎么行,你刚刚答应了我的秘书明天陪她一起去酒窖选红酒的。这可是要招待魏总的。……上次你选的就不错。” “顾总……”凌霄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斜瞄到Linda气急败坏又在听到‘魏总’二字时候脸上突的像是打翻了调色盘的样子,其实已经偷着乐。 ☆、第二十四章 偶遇 顾总打断她的话,“甭说了,我不批准你辞职。现在升职的任职书已经下来了。刚刚秘书已经替我发布在公司的网站上了。” Linda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脸上闪过一点动容来,也不怕人笑话轻声问,“顾总,你说魏总要过来?” “是啊,明天下午的飞机。”顾总老成持重的端起凌霄泡好的咖啡啜饮一嘴,露出满意来。 “安排谁去接机了吗?” “明天我会去,Linda不如一起。”顾总脸上似笑非笑,冷不丁加了一句,“魏总夫人会同行。” Linda涨红了脸,眼里恨意明显,“我明天没时间。” …… 一场职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何凌宵升职成为菲亚的小设计师。 相对于做做设计师助理,凌霄现在能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好几次碰到Linda,她还是如往常那样对她问好。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不好对付,对她一向亲疏得当。 只是Linda好像当她是仇人似的看,没正眼瞧过她。 慢慢的凌霄也习惯了,她多数时间是点头。偶尔避过,除了会议上难免遇到还要针锋相对,其他的能不正面接触,就尽量避免。 公司的其他人对她的升职各持己见,有的认为她的背景让她升职,只有个位数人认为是凭着她一己之力。更有不堪的恐怕是认为她是被潜了,对象还是顾总。 她一笑置之。 现在公司能用得上她的地方少的很。 大不了让她去跟进一下工厂的进度和设计吻合度。她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设计,等到有一天派上用场。 何凌宵知道温立涛炒股,所以央求着他带着自己炒股。之前爷爷留给了她少量资金和她每年余下的压岁钱,又变卖了一些手头的奢侈品。她天资聪明,慢慢的根本不需要温立涛提点。后来也涉及了期货,这些收入让她尝到了甜头。 开始之初孟婼总是担心她的。 何凌宵嘴巴甜,又会安慰人,加上她用事实证明了自己能行。 小小的赚了几笔以后,孟婼除了偶尔担忧的唠叨以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也是些小打小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快到圣诞节了。原本的西方人的节日,现在中国已经是国际化。大街上很多商家门口都悬挂着彩灯,橱窗里装饰一新的漂亮圣诞树代替了原来的热销商铺,各式各样的促销广告层出不穷。 已经是深冬的天气,凌霄出门也戴上围巾手套,她穿了一袭黑色羊毛线裙子,外面套了一个灰色羊驼毛的小坎肩,脚上是一双黑色中筒高跟靴,层层堆叠的针织围巾遮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简单的马尾绑扎在脑后,活脱脱一个学生模样,。 凌霄在一家一家商店流连,就为了给家里人买圣诞礼物。 她在一家法国奢侈名品店驻足,Givenchy这家店以前是她作为何家大小姐经常光顾洗劫的店,现在她站在这里不再是那个只会挥霍的女孩,也许是世事更迭得太快,就算她之前还被媒体大肆渲染的报道,居然没有人认得她就是以前那个骄傲的何凌宵。她静下心来认真的看着每一样陈列的商品。最后视线落一对袖扣上,黑红色的金属袖扣4个G组成方形,在浅蓝色的射灯下呈现出一种原始的风格,低调奢华。要价在四位数,对于现在的凌霄来说价格刚好。 她手指搁在冰凉的玻璃上,“这个给我看看……” “我要这个!” 同一时间另外一个年轻甜脆女孩声音响起来。 凌霄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暖和的羽绒服,黑漆漆的披肩短发,剪着齐刘海,大眼睛扑朔朔的女孩子正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这样的孩子一看上去就很乖巧温暖。 而两人同样漂亮的食指奇异的成一个八字形,都指着相同的一件产品。 凌霄会心一笑,而那个女孩子看着凌霄笑了也从愣神中醒悟过来也是笑意盎然的。 “算了,你买吧!” “你买吧!” 都知道这个专柜是限量版的,但又都奇异的再次开口谦让。 话音一落下,两人再次相视而笑。 何凌宵说,“我其实还没有拿定主意,你先看上的你买吧!” 女孩子咯咯而笑,她好像求之不得似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啦!” 巧笑嫣兮的售货小姐对她们说,“正好,只有两对。俩位都能买上。” 那倒是挺不错的结果。 凌霄本来想循着下面一样商品看过去的,结果女孩子叫住她,“这位姐姐能不能让你再帮我看看能搭配什么颜色的衣服好?” “好,没问题。”凌霄要是放在作为何家千金的时候肯定对于这样的事情不屑一顾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人的性格会随着环境磨砺而变,看着对方那清澈的眼神就不好拒绝。 也许是这个女孩子很讨喜的原因。 于是何凌宵又帮女孩再一起挑了一件暗浅色暗花法式衬衣。 很出奇的是两人眼光挺一致的。 女孩正要谢过何凌宵要和店员去付款,“这位姐姐谢谢你!” 凌霄莞尔,“反正我也是闲着。” 女孩错身离去,“呀……”迅速回头一看,刚刚两人挨得近,这个时候才发现她那缀满流苏和柳钉的包包扯住了凌霄的裙子。 凌霄也是看到了。女孩的包包柳钉勾住了她的裙角。扒拉出长长的一段线。 “这可怎么好?”女孩子一脸尴尬,圆圆的脸蛋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凌霄倒还镇定,她手指灵活的把包包和自己的裙子分开。只是新买的裙子下摆被豁拉出一小口子。她不忍心看眼前这个女孩露出的窘态,“没事。” 那个明显位置,肯定是不能穿了。 “要不这样吧,姐姐我给你买一条如何?”小姑娘低声小心的说。 “又不值几个钱,不要太在意啦!”何凌宵笑起来。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虽然你坚持的是没错,不过这也有我的原因!”凌霄把她往柜台方向推了一下,“走吧。” 凌霄刚刚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跟着就听到刚刚那个女孩说,“姐姐你等等我……” ------题外话------ 国庆节最后一天,大家还玩得愉快吧,有没有被堵在旅游的路上,藤子今年很老实的待在家里码字了!所以只有看看新闻了解。给大家讲个藤子的旅游轶事:第一年高速路国庆期间免费那次去了近一点的四川峨眉,藤子是被堵怕了的。连一张不算太洁净床铺的旅馆费用都高的吓人,熬到凌晨三点开车上金顶,冻得苦哈哈的,下着细雨整个峨眉云里雾里的,站在山顶能见度很低,更别说看什么佛光和雪山了,下山的时候还走错停车场啦。回程中觉得出门不多逛逛挺不划算,又去了临近的几个景点,鉴于第一次住旅馆的经验不太愉快,在车上趴了两夜,……旅游累的像狗。 今年有喜好的文字相伴,所以也算是充实的。 ☆、第二十五章 乖孩子 凌霄回头一看居然是刚刚在店里遇到的那个女孩追了过来。 “我陪你逛逛吧!”女孩伸出手来,“我叫刘薏苡。” “何凌宵!”何凌宵也伸出手去握着眼前这双同自己一样白皙的小手掌。“那好一起吧!” 刘薏苡其实在看见何凌宵第一眼就确定是她了,前段时间的那些媒体报道虽然已经被新的新闻掩盖,可是凌霄的样子她还是记得的。因为母亲刘丽的缘故,何凌宵被当家里人成了教育她反面材料。今天看见凌霄的第一眼就觉得报道有虚。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凌霄有种想要靠近的心理。 “你的东西呢?”凌霄看着她空着手。 刘薏苡吐吐舌头,“让那几个讨厌鬼拿着呢,我不要他们跟着来。” 凌霄回头随着刘薏苡的视线一看果然后面跟着好几个黑色衣服的人,远远地站在远处看向这边又不敢靠近。这女孩子一看就是被那种各种保护的。 “姐姐一个人逛街很无聊吧!”刘薏苡有点自来熟,直接放弃拉着的手挂上凌霄的手臂。 “嗯,还好。”她已经习惯了。虽然从前也有过前呼后拥的场景。“再说我也不常常逛街。” 现在这样的情况再回味之前也没什么好失落的。干嘛非要在得与失之间去计较。 薏苡讶异的看着凌霄,“为什么不能常常逛街,女孩子不是都爱逛街吗?” “主要是现在荷包和时间都不允许啊。”看来又一个不知愁苦的孩子。 “哦……”刘薏苡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喜欢逛街,只是没有人陪我。他们每个人都很忙。” 她嘴里的他们大概说的是家人吧,之前有说她的礼物好像是给哥哥买的。“薏苡可以和同学一起逛街啊。” “同学?”她想了想,“好像不知道该叫上谁。”有些失落。她的朋友很少,能玩到一起的同学更是没有。因为家教甚严,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而她从小不爱说话,家境优越,所以愿意和她亲近的同学几乎没有。 何凌宵心里小小的诧异了一番,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乖巧,于是她大度的许诺,“以后你要是逛街,找我就好,只要我有时间。” 刘薏苡眼里冒着小星星,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啊,太好了,这么说我们是朋友了。” “我们是朋友。” 刘薏苡很高兴,高兴之下就舍不得和何凌宵分开,在她再三的央求下凌霄又和她一起去玩电玩。两人分开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 刘薏苡刚刚回到家中,一进家门就指使人把东西放在沙发边,然后问家里的佣人,“我三哥回来没?” “几位少爷都和老爷在书房。” “哦,”刘薏苡有些泄气,“进去多久了。” 本来想着回家的第一时间给他呢。 “吃完晚饭就进去了。” 刘薏苡倒在宽大沙发上垂头丧气的哀嚎一声,“饿死我了……” 刚刚那想要炫耀的喜悦被冲淡了,肚子饿也凸显出来。 “薏苡,你过来一下。”刘丽的话远远地从花厅那边传来,和着传来的还有麻将的声音。 听到妈妈的声音,薏苡拍拍胸口——她那位处处高贵优雅的妈又该说自己不像个大家闺秀了。 妈妈又约了那些个太太过来打牌了。肯定又是去把她引荐给那些富贵逼人的阔太太。 尽管她最不喜欢这样,但是不得不摆出一副小女儿的矜持礼貌露面。 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低头礼貌的笑着叫人。 当着众人的面,妈妈倒是没有数落自己如何的在外面流连不归。但是薏苡是从妈妈第一眼看她那凛冽的眼神里读懂了稍后还有一场审问等着自己的。 “哟,又俊了些。” “可不是,都说女大十八变。薏苡年前满的十八岁吧。” “薏苡有没有处男朋友啊?” 刘丽赶紧回答,“哪儿能呢,才刚刚满十八岁,不急。” “那是像薏苡这样的乖巧伶俐的漂亮孩子得择一个好夫婿。” 这样的话从刘薏苡十六岁后,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还是难免脸红。 薏苡稍后站在妈妈身边,体贴的为妈妈捏住肩膀,暗暗交换了好几次走疼的脚下的重力,经历了几个太太的一番夸赞,她才被允许离开花厅去吃饭。 饭厅的桌子上摆了好几样精致的菜肴,刘薏苡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就又迫不及待的往客厅走,在妈妈没看见的地方她才不管矜持不矜持呢。一边看电视一边紧紧地盯着书房的门。佣人端过来的果盘被她扫掉大半。 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刘薏苡一下子从沙发上面弹跳起来,嘴里还叼了一块蜜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口即将出现的人。 “大哥……” 第一个出现的是杨启林。 小小的失望。 杨启林看着妹妹光着脚丫子踩在沙发上,“丫头,晚饭都不回来吃,在外面疯玩?” 刘薏苡,哼了一声,脑袋一偏,低声说嘀咕,“要你管!” 他这一声吼没准被花厅里的妈妈听去了,待会找到由头又该骂她。 讨厌鬼! “那要不要我管?”低沉缓慢的声音,杨瑾维在书房门口出现。 面上一喜,轻声说,“要是三哥就有考虑的余地。” 杨启林心里有点不高兴了,这怎么说刘薏苡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他为了讨好新的后母他经常抱过刘薏苡,也使尽宝物的逗哭的傻兮兮的她,直到她破涕为笑才觉得松口气。偏偏杨瑾维这家伙一来就改变了刘薏苡对他的态度。以前刘薏苡很是崇拜他这个当大哥的。 现在刘薏苡几乎把崇拜的眼神都给了杨瑾维这个半道而来的人。而杨瑾维还握着削弱他手中权力的利剑。 杨瑾维一看到小丫头望着花厅方向挤眉弄眼的,就知道是怕刘丽听了去。她啊谁都不怕,就怕刘丽。脸上是难得的柔和的笑,几步走过去低声指责,“下来,蹦那么高,小心摔跤!爸爸在里面呢。” 对了,偶尔还有点杵书房里面那个喜怒不定的爸爸杨云翰。 ☆、第二十六章 闻香识人 刘薏苡的几个哥哥中她最喜欢的就是三哥,虽然杨瑾维在四年前才出现在这个家里,但是兄妹俩特别投缘。杨瑾维在外面不管怎样的冷面,但是对她是真正的好,打心眼的喜欢她这个妹妹,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就是紧着她这个妹妹。从杨瑾维出现在这个家里她的零花钱都是管他拿,也不再跟刘丽要。 刘丽虽然顶不喜欢杨瑾维的强势,而且杨瑾维上任中北后还质疑了该属于她的职权,所以现在她赋闲在家全托他所赐。但是对于杨瑾维对刘薏苡那份兄妹之情是无可指摘的。而且自从刘薏苡亲近杨瑾维以后,明显小丫头比以前要懂事多了。也变得不那么爱哭。 “下来就下来,”刘薏苡朝着书房瞄了一眼,二哥还没有出来,就知道杨云翰一时间不会出来,还得意的蹦跶一下这才端端的坐好。“我给你们买了礼物。” 走在后面的杨启泽一听有礼物,赶紧凑过去,看到沙发旁边的一堆袋子,“哇,丫头,这么好。我说怎么晚饭都不回来吃,原来是给哥哥买礼物去了。” 刘薏苡赶紧跳下沙发老鹰护犊子似的张开双臂挡着杨启泽的洗劫。“强盗!老老实实的呆着等着我分给你!……还有大哥也是……” 在她眼里只有杨瑾维才像一个真正的贵族绅士。 “我也有份?”杨启林有点意外。虽然对刘薏苡买的礼物不甚在意,但是也要配合家里这个小公主。 “圣诞节嘛,不过我也要礼物,就怕你们给忘了,所以先送点东西提醒一下下!”刘薏苡说。 刘薏苡分别拿出礼物,给杨瑾维的时候,说,“三哥,这袖扣好看吧,今天我遇到一个姐姐,我们好有灵犀哦,居然同时看上一样东西。” 杨瑾维拿着袖扣和衬衣看了一下,“很好看。” 从小到大不管是从前在国外还是现在他的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人打理,所以他从来不操心买衣服这样的小事情。 “我就说嘛,三哥一定会喜欢的!”刘薏苡知道杨瑾维一贯冷清的脾气,也不在乎他收到她送的礼物后的语调平平,转而看向一旁的拆礼物的大哥二哥,“怎么样?” 杨启林的是一个香水,二哥杨启泽的是只领带夹。 两人都客气的说不错。显然是心知肚明自己能收到礼物是因为杨瑾维的缘故,刘薏苡顺便给他们一起买了。她的眼里明显的是杨瑾维这个后来的哥哥要亲近得多。 刘薏苡就更加得意了,“你们两个的礼物也是那个姐姐帮忙选的,我那姐姐眼光很好,她懂得怎样搭配,还知道什么样子的人适合什么香水,像是大哥这一瓶海洋之水,她说适合大哥这样像是深沉的的男人用。” 杨启林浅笑开来,但是并没有说话。 杨启泽不由看着刘薏苡,“绝了,哪儿来的姐姐啊……她怎么知道大哥讳莫如深啊?” 杨启泽故意转换字眼,杨启林不禁斜睨一眼弟弟。 “我说的啊,她又不认识你们!”刘薏苡轻呲一下,神神秘秘的说,“我还问她用切维浓香水的男人是什么样的男人。” 杨瑾维看着刘薏苡一脸搞怪的脸色,就知道没好话,“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刘薏苡知道三哥这个意思是没兴趣知道,她家三哥丰神俊朗,高傲冷淡。但是她就是要忍不住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咯咯……她说这样的男人有优秀的市场判断力、霸道强势、理性……但是情商低的离谱,尤其对女人冷血无情……是不是很好笑啊?” 杨瑾维没有觉得好笑,木着一张脸,“你居然敢同别人一块儿取笑三哥。” “啊哈,没有,她反正是这样说的,只是前面几句还是褒义不是?” 杨瑾维这下薄唇一勾笑了,只是那笑容没达到眼底,不悦的情绪又不好在妹妹面前表现出来,吓坏了她,“你这位好姐姐叫什么名字,怎么教小孩子这些?” “我说了,你不准意外哈!”刘薏苡并不反对杨瑾维叫自己小孩子。相反她有种被呵护的感觉,这是其他两位哥哥不能给的。 “薏苡喜欢卖关子。”杨启林先起身要往屋外去,“妹妹,改天哥哥定然亲自把礼物送上。” 刘薏苡也不看杨启林,小手一挥,大大咧咧的要求,“去吧,只要不是秘书选的就好。” “啧啧……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让秘书选了?”杨启林回头。 刘薏苡对着杨启林扮了一个鬼脸,“我神算子呗。”哪一年不是了。 杨启林莫可奈何状摇摇头离开。 “要求还真多……不过没问题,二哥我有的是时间。不像你三哥忙的脚不沾地的。”杨启泽站起来收起礼物说。现在集团有父亲和杨瑾维当权,他们这些就像是跑龙套的总能有自己的时间。 兄弟俩一前一后出门往自己住的副楼去。 杨瑾维不是没有听出杨启泽话外音,只是立在舆论中心久了就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火候。连面色都没有变一下。 “说啊。”杨瑾维回味着刚刚书房的谈话,有点心不在焉的催促道。 “真的不准意外啊!”刘薏苡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她这个三哥什么都好,就是偶尔不太讲人情。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后悔了。这唯一的朋友,万一他不准她们来往怎么办? “什么好意外不意外的,要是薏苡喜欢,以后可以经常跟她出去玩儿。” 他还从来没有听这丫头如此把一个外人挂在嘴边,她好像根本没什么朋友,人家像是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周末总是在外面疯玩,哪里像薏苡周末在家弹钢琴,练习插花,连上一次街也被刘丽勒令好几个人跟着。他想大概是因为刘丽对她的家教甚严,连带靠近刘薏苡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拿着审视的目光,那保护的姿态简直想把对方底细弄个清楚。自然而然的也再没有谁爱亲近薏苡。 “真的,我可说了啊……她是……”其实刘薏苡还是有点犹豫。 ☆、第二十七章 和这个字有仇 她张张嘴正待吐出名字,正好这个时候花厅那边传出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真的?……哈哈……我说怎么何坤身边换人了,我这一趟出国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说孟婼的所出的女儿还开车闹去了。闹得本城新闻报纸网络上面占据头条多日。啧啧啧……现在的女孩子。” “啊,你说的是那个霸道的很的何凌宵,好几年前在一次聚会上还给过老郭女儿难堪!后来出国去了,算是冷清了几年。现在又有热闹瞧不是?” “是个无所顾忌的主。这下倒好,温家摊上了这样未来的儿媳,也不知道李芳菲心里怎么想。” “二饼。”刘丽打断她们的热议,凉凉的调子,“反正那是人家的事情。” 她一向是这样,别人八卦的时候她总能清醒的置身事外,要是她先挑起话题总能没完没了。倒是她也有一手,也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她总有那种掌控事态的本事。 所以她一说大家都又开始把心思放在牌桌上。 “好好,打牌,杨太太说得对那是人家的事情。” 显然杨瑾维也听到了,他像是想到什么的事情,眉头一皱起。不悦尽显。 刘薏苡把到喉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她是……李云霄,因为比我大,所以我……叫她姐姐。”一向不习惯说谎的薏苡说起谎话来舌头有些不利索,尤其是在自己最喜欢的三哥面前。 杨瑾维只不过是随便问一问罢了,他只是为了配合薏苡。既然薏苡想让他知道,他就要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来。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按着别人的喜好而生活的人,偏偏这个妹妹乖巧得让他喜欢,并且为她改变了很多他的原则。他只有对着薏苡的时候才会露出细致耐心来。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情商低也好,反正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倒是那两个带“霄”字的人好像跟他过不去。一个说他冷血,要见他一次削他一次;一个居然凭着香水说他情商低。 “三哥……” “嗯,”杨瑾维发觉自己走神了,笑了笑。“什么事情丫头。” “三哥是不是和妈妈一样不喜欢我交朋友。” “怎么会,三哥不反对薏苡多结交朋友,只要薏苡喜欢,以后可以多出去走走。”这个妹妹还好性子很安静,要是换个人像刘丽这样看的紧巴巴的还不得给憋出病来。 “哦。” “不过你和这个什么霄的,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还是要注意一下,薏苡,三哥不是管你,主要是你还太小,识人不清。三哥希望她作风正派,这样的朋友才会真的对你好。”杨瑾维拿出当哥哥的样子来。 “所以三哥的意思是?”小心脏提溜溜的。 “就像是刚刚你妈他们说的那个什么”霄“的,哥哥不喜欢你结交这样的朋友。” 怎么一口一个“什么霄”? “三哥你是不是跟‘霄’这个字有仇?”刘薏苡心里很不舒服,连带语气也不好。 好险,要是被三哥知道了还不得禁足不让她见何凌宵,不行不能让他知道。这是她心里的小秘密。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这么好奇?”他摸了摸刘薏苡的脑袋。 刘薏苡嘟着嘴吧,“老是叫我小孩子,我都十八岁了。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真和这个字有仇啰……是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他从来不曾对这些八卦入耳,刚刚还真的有点出乎意外。“虽然我们家薏苡很聪明,但是现在是你这个小脑瓜想多了。” “哦。”刘薏苡半信半疑却再也想不出应对的话来。 “说一说圣诞需要什么礼物?”杨瑾维转移话题。 “哪有这样问人家需要什么礼物的,难道你送青柠姐姐礼物也是这样的吗?” 这丫头真的很聪明也很大胆,他笑了笑并不作答,只说,“那就随我安排。” 她就知道一提到青柠他就会这样。 刘薏苡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半阖,“逛了一天累死了。” 杨瑾维站起来,“那你去睡觉吧。” 他不住在主楼里,兄弟三人各有一栋副楼。杨宅很大,占地好几百亩地,光是花园树林就占据了大部分面积,绿化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每栋楼都在绿树的掩映下,而且各具特色。 像是杨瑾维的那栋副楼就是中式风格。二进深的院子,樱花红杏树在院子中间,假山嶙峋,木质气息浓郁,一股书香味儿,屋子里有巨大的博古架,上面琳琅满目奇珍异宝,二楼有小客厅和书房卧室,中式的家具床品,如果再配上一个穿着白色丝质对襟坐在紫檀方几面前斟茶自饮的男子,那到如同真的进入了民国时期的画卷。 偏偏杨瑾维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男人,他自幼跟随妈妈在美国长大,妈妈去世后他一直跟随外公和舅舅生活在那边,所以做派西化。他这处居所当时并不是按照他的喜好建造的,他四年前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据说是杨家老爷子之前的居所。而杨家只为杨启林和杨启泽建造了各自的副楼。杨瑾维一直是生活在美国,在中北还没有出事前,杨云翰是从来没有期待过他这个儿子认祖归宗的。 这一点他回国就知道,而且杨云翰毫不避讳这个根本没有给他准备一席之地的事实。 只是有些事,杨瑾维想逃避,却不能真的那样做。 …… 圣诞节这天还下着雪。C市在西南,下雪时间一般比较迟。这一次更是十来年难得一见的大雪,从平安夜开始就开始下雪,大雪纷飞到了早上都没有停过。 刘薏苡在头天晚上就收到家人送的礼物,一直以来她都是家里的小公主。早上睡醒的时候她摸出电话给何凌宵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何凌宵已经起床了,说她今天要和男朋友去统景。那边离主城区要远一些,是C市著名的温泉旅游胜地。 “你丢下我去过二人世界,真狠心!”刘薏苡嘟囔着,她跟何凌宵有些自来熟,因为她喜欢何凌宵。 ☆、第二十八章 薏苡的防备 “小孩子多嘴!”凌霄说她口无遮拦。她想起何千帆也是这样连连抱怨,叫他一起去吧,他又酸溜溜的说不想打扰她们。 “你怎么跟我三哥一个口气,老叫我小孩子,好像你们大了不少?”刘薏苡埋怨道,“本来想晚点约你出去的呢,谁知道你要陪别人。” “呵呵,你本来就是小孩子,要不你一起吧?” “谁要啊,小孩子也知道不能当灯泡啊。”没关系,她今天白天算是有安排。晚上她想溜出去玩儿,圣诞夜以前也跟哥哥们一起出去逛过,最近几年家里的哥哥们都有对象,她几乎就成了多余的。就算是哥哥们要叫上她一起,她也不想去。 本来以为能跟何凌宵一起出去的呢,哎…… 两人在电话里相互打趣了一阵,刘薏苡才辗转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站在窗口,呼呼的吹了一口气,抹开水雾,就看到杨瑾维的车缓慢的从车库里出来,然后司机下车举着雨伞往杨瑾维的住处而去,不一会儿就看到穿着黑色长风衣身姿挺拔的他披风戴雪的出现在视线里。 寒风吹起了他额前稍长的发梢,让他本来冷硬的脸孔柔和了很多。冷冽的空气让他的脸孔看起来异常的白皙,眼睫眉毛像是大师勾勒出来的工笔画。 他没有接受司机手上的伞,而是迈着矫健的步子又快又稳坐进车里。 她笑了笑,她家三哥永远是那样的好看。 这一天,杨家的几个男人下午提前下班,几个哥哥的女朋友也过来了。因为这一天凑巧是每周一次家里的聚会。他们在花厅里喝下午茶,打牌。佣人忙进忙出的端出制作精美的糕点,茶香袅袅,笑语不断。 庭院里大雪纷飞,已经积起尺来厚的雪,而屋子里温暖如春,就算是这样的天气还是有既怕冷又贪玩的人,把玩雪当成一种乐趣。 杨瑾维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雪景,那院子中间刘薏苡和青柠两个人正穿的像是粽子似的手上带着厚厚的防潮手套堆雪人。雪人完成的时候刘薏苡把自己的围巾和帽子给解下来给雪人穿戴上。青柠看见皱着眉头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端解下来给刘薏苡围上,两人大笑着飞快往屋子里跑进来。 刘薏苡冲进屋子一口气站在杨瑾维身边,跺着脚,“啊……冷死了。三哥我都瞧见了你一直在这边看也不过来帮忙。” 杨瑾维闲适的架着腿抬头笑了笑说,“知道冷,我干嘛还要出来。” 那边正在陪客人打牌的刘丽见状赶紧叫佣人递上热毛巾给青柠和刘薏苡二人。 青柠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擦拭身上快要融化的雪花,“薏苡过来我们来玩跳棋怎样?” “跳棋,好啊,加上我三哥吧。”刘薏苡根本无视佣人递过来的毛巾,说着就拉杨瑾维的胳膊,“三哥之前也陪我玩过。” 杨瑾维没动,“等会三哥还要处理公事。你去跟青柠玩吧。” 青柠赶紧拿过毛巾替刘薏苡收拾,“别乱晃啊,小心感冒,你这头发都湿了。” “没事,”刘薏苡对杨瑾维撇着嘴,“不玩就不玩。就知道你嫌没意思。” 她不知道怎么三哥跟青柠在一起两年了怎么就没有半点像是谈恋爱的感觉,青柠这个人其实性子也还好,温柔大方。杨瑾维和青柠是利益联姻,爸爸说像是他们这种人没得选择,能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也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而她从十六岁就开始被爸妈给灌输这样的事实,她不是生活在真空世界里,所以都懂,除了无力反抗以外又觉得悲哀。 所以她希望三哥至少能跟青柠感情好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刘薏苡电话响了,她接起,“你到了,凌……”刚刚吐出半个字就差点咬舌头,看看屋子里已经好几双眼睛看着自己,赶紧改口“你到了那儿多久了?” 她跟何凌宵约定到了统景就来电话说一声。顺便说说路上都遇到什么。 刘薏苡避开杨瑾维似不经意看过来的目光,往别处走。听着凌霄在电话那端跟她说路上遇到的事情。 “哦,我啊,我下午堆了一个雪人。现在正要玩跳棋去。……不会呃……好啊,回来你教我。” 刘薏苡又忍不住啰嗦几句,然后挂断电话。冷不防听到背后响起三哥杨瑾维的声音,“又是你那个姐姐?” 她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低着头小声说,“是啊。她……” 这样紧张的薏苡,只有做错事情才会出现这个样子。 杨瑾维直觉有什么不对,又想自己是不是多疑,拍拍妹妹的头,“三哥有那么可恶吗?” “嘿嘿,没有。”她干巴巴的笑,背脊上冒起了疙瘩,好像还能听到那疙瘩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 “想和谁玩就和谁玩吧!”他看她皱眉的样子露出浅浅的笑,一副心情挺不错的样子。 刘薏苡点点头,“好。” 她才不会上他的当呢。 想套话?她要保护好自己的秘密。 统景是国家级温泉旅游胜地,所以哪怕大雪肆意了一天,上山的公路积雪仍旧有人清理。等到了上顶上的停车场时候,才发觉又是另外一分热闹。积雪的树林里到处分布着五颜六色的慢慢蠕动的人,嬉笑不断。这里的建筑中西合璧,一条街上有大量的手工艺品店,餐厅,酒吧,各具特色的旅馆。因为是节日,所以来的很多都是年轻人。 凌霄完了一下午的雪,他们在这最昂贵的餐厅用餐,温立涛要了一瓶1982年的玛歌,搭配菲力牛排。她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吃的比往常要快,她催促温立涛也快点。她很想去亲眼目睹那篝火晚会的热闹盛况。听说还有少数民族的对歌。 夜晚的统景街边次第亮起斑斓的灯光,街上人影憧憧,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转过一条街,他们已经看到一块空地中央已经燃起大堆木材篝火,周围人声鼎沸,那红红的篝火染红了大半边天空。 ☆、第二十九章 幸运(二推求收) 空地一旁一颗硕大的塔柏被装饰成圣诞树,各色彩灯一闪一闪的。一旁还有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商贩在兜售手工艺品。有小朋友不时被圣诞老人扮相吸引,发出惊奇的叫声。 正上方还有一个舞台,中央正好挂起了幕布,庆祝圣诞的字样,有人在台上试音响,穿着单薄舞衣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穿梭其间,格外引人注目。 空地周围还有买小吃的摊点,多娜看到卖烤肉串。 “立涛……我刚刚留了位置吃烤肉。”她摸了摸肚子。 温立涛拉过她的手掌,“走吧。”她刚刚只吃了几口。 一口气买了五串烤肉,温立涛一般不吃这些的,偶尔来自凌霄的喂食是例外。 她咬了一嘴,递过去,根本不用说,然后他也就自觉的吃一嘴。 两人围着篝火看了一会儿表演,凌霄见着了传说里的对歌,其实也跟电视里差不多。她没有多少兴趣,听说一会儿还有烟火表演,然后就等着看烟火表演。她习惯的不爱戴手套,她把自己的一只手放进他的大衣兜里,一只手交给他握着。不穿高跟鞋的她比他矮了几乎一个头,这样小小的她窝在他身边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动物。 他们也不知道烟火几时开始,他怕她冻着,就说,“霄霄我们回去好吗?” “不嘛,难得出来,这么热闹。” 又过了一会儿,砰地一声,半空中炸开第一朵烟火,银白色火星子散开像是火树银花。一朵接着一朵,各种颜色,造型奇异的…… 整个山谷都被照亮了。凌霄不管经历了多少次烟花,对着烟花同样不改痴迷。她从他的怀里出来,钻进躁动的人群里,想要离得更近些。 “霄霄……” 凌霄没听到温立涛叫她,她一直走着。手掌捂着耳朵,眼睛幸福的看着天空。 人群开始喧闹异常,凌霄走着走着,离得那烟花近了。空中的烟花一阵紫色,一阵金色,一阵银白……此刻她已经站在悬崖边上,隔着铁索栏杆,底下是又一个大平台,那烟火就像是在头顶炸开,离得那么近,像是无数星子洒落人间。她双手撑着栏杆,夜风中那栏杆上密密匝匝红布条,在烟火里也分外夺目。 就在她痴迷于漫天烟火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把她的手执起,柔软的布条被塞进手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着她的手指,一圈一圈把布条绕到那栏杆的铁索上。 他的神情相当专注认真,多了一份严肃。 “哪儿来的?”她看着他好看的柔和的侧脸问。 “刚刚买的。说把这个拴在铁索上就会幸福。”他柔声说,仔细整理好,然后抬头看她,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黑潭似的眼睛里像是盛着整个宇宙,“霄霄……我爱你……” 好老套的情节与说辞,但是这样又何妨? 正好一朵五彩的烟花炸开,砰地一声。 凌霄没有听到最后几个字,但是她看到他嘴唇是读出来了,她仍旧大声的问:“温立涛,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这一晚他们回到市区已经是深夜,凌霄玩的很尽兴。软乎乎的趴在后座上睡觉。温立涛在等红灯的时候忍不住频频回头。那里有他心爱的人,在寒夜里心里骤起的温暖迟迟消散不去。等他把她送回去,上车的时候看到后车窗不知道是何凌宵何时用口红留下的痕迹——一张大大的笑脸。 她总是喜欢这样做。温立涛想到过去多年来她在他车玻璃上留下的各种表达心情的各式图画,忍不住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一直维持了很久都不曾从嘴角消失。 …… 圣诞后的周末,刘薏苡约凌霄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刘薏苡订的,粤菜。凌霄到的时候,刘薏苡还没有到。 凌霄坐下来,拿出平板看起股市来。 所以刘薏苡到的时候,她还在低头专心看着。 刘薏苡拍了一下凌霄的肩头,“凌霄姐。你这是在看什么?” 凌霄抬头,看着眼前立着乖巧的女孩,“股市……薏苡,今天可是真的漂亮。” 刘薏苡今天一身浅粉色的裙装,头发松松的扎了一个短短的马尾。那白皙修长的脖子露出来。干净剔透的肌肤根本不用任何化妆品,一种自然而生的乖巧美丽就那样淡淡的透出来。 刘薏苡坐下来,“咯咯,那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还有什么不同。” “收到的礼物吧,耳朵上的耳坠子很漂亮哦。” 绿色的水晶耳坠由一根细细的铂金牵引着,动静间像是一颗夏日空气里荡漾的绿橄榄。 薏苡得意的笑了,顺手把自己手上的一个盒子也给她,“喏,凌霄姐这个是给你的,盒子里这个是金色的水晶。正好,刚刚看你是买股票吧,我三哥说金水晶招财。” 凌霄接过去,打开,“很漂亮,谢谢啊。”她从自己包包里拿出礼物来,“打开看看。” 薏苡打开看,“哇,我好喜欢。” 是几只羽毛做的书签。七彩的羽毛,没有经过任何人工染色,在灯光下可以看到上面一层华丽的光。每一片都不同,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上次听说你喜欢看书,正好我家里有这个,放在那儿也是闲着。就拿来送你好了。” 凌霄放下平板,开始和薏苡两个人一起点菜。 “凌霄姐,你现在炒股能赚钱吗?” 凌霄看着菜单,“嗯,投入不多小小的挣点罢了,跟闹着玩差不多,一开始也不敢投入太多,渐渐地也懂了些……薏苡,你用钱管谁要。”刘薏苡家里看起来很不错。 “以前是我妈,现在管我三哥要。”刘薏苡笑嘻嘻的说,“我的钱从来就没有缺过。” 三哥?这个词出现在她嘴里的频率不少,疼她是肯定的。曾经年少的她被小自己五岁的弟弟烦的不得了的时候也期望自己有个比自己大不少的哥哥。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时时刻刻可劲的欺负他。而不是像对待何千帆一样要处处让着他。 凌霄以前也从来没有缺过钱,现在却要为了钱而奔忙,“这样很好啊。” 刘薏苡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怎样挣钱,我妈告诉我说挣钱是男人的事情,以后给我找个好男人就行了。……其实我不想那样的,妈妈的思想不是老套,她其实以前也工作的,她只是太疼我了……那个凌霄姐你能不能教我炒股。” ------题外话------ 藤子二推,记得加入书架,么么哒!届时轮到PK会有福利哦!妹子们千万不要错过! ☆、第三十章 差点撞破 她想妈妈之前在职场混的很不容易,所以不希望她吃苦。一想到妈妈关于找好男人的话,她的脸就忍不住红了,又怕何凌宵会因为她的话笑话她,忍不住看过去。 刘薏苡的性格乖巧。也怪不得她妈妈会这样教她。 “傻瓜挣钱还不急于一时,现在你是读书的时候,等从学校出来好好的上班多好……。”凌霄其实也知道刘薏苡的羞赫,她浑不在意的看着刘薏苡红透的脸颊。她挺羡慕读书的孩子。 她可不想做荼毒青少年的毒手。 “哎,我也不想老是跟我三哥伸手要钱。”她咯咯的笑出来,现实是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夸张,其实三哥每个月都给足了她零花钱的。 “薏苡,有个哥哥疼很好,而且让他在你面前找当哥哥的存在感。” “也是我家三哥很优秀的。而且他也很会炒股的哦!”刘薏苡一想到自己传奇人物似的三哥,就忍不住神采飞扬骄傲起来。 何凌宵也没当回事。她觉得很多小女孩一般都喜欢崇拜自己亲近的异性,甚至会把对方神人话。比如李琳娜高中那时候崇拜比自己大几岁的堂兄,把对方吹得人间仅有天上绝无的。后来她有幸在他们家的聚会上见到,只觉得对方长得还行就是比较老成,一副深沉的样子。 那时候她想跟自己的温立涛比起不过尔尔。想到这里于是又想到李琳娜现在奉为男神的杨瑾维来,得出一个结论——李琳娜的眼光也就那样。 在面对刘薏苡热切期待的目光,她不得不配合的说,“薏苡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幸运。” “嗯嗯,我也觉得很幸运。我三哥很帅气,又很得人缘,他又一次去我们学校接我还引起不小的骚动,后来他来接我也不下车,怕围观呗……班里有同学要我透露我哥的消息,本来她们之前都不愿意亲近我的,被我拒绝后,她们更加疏远我啦,有点吃亏,又有点自豪。”她含着金汤勺出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要是有个小病小疼的,家里人围着团团转。她身处优越环境,是很多人都无法企及的,因为妈妈的过度保护,她没有什么朋友,后来有人愿意接近她都是有企图的,她有些失望。 刘薏苡一说到她家的三哥就没个完,何凌宵又不忍心打断,就只好委屈自己的耳朵。她腹诽:该不会又是一个男神般的人物吧! 两人点的不多,但是菜肴清淡可口,吃的都还算尽兴。刘薏苡吃的格外欢喜,直呼过瘾。 刘薏苡趁着上甜点的时候,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连彬。 连彬是三哥的特助,一般他出现的地方,就表示三哥也在。 心里一下子想到要保护自己的秘密,赶紧低头侧着身子对着走廊边上一盆半人高绿意葱茏的植物…… “大小姐。”连彬一向眼神很好,刚刚转过走廊就看到刘薏苡了。对方的小动作被他收在眼底,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薄薄的肩头微微抖动几下。收回在盆栽上假意划拉的手指,愣是好几秒才转身。无可奈何状。 “啊,连……特助,你怎么在这里?呵呵……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三哥在这里。是不是?”她眨着大眼睛嘴角勾起。 “大小姐来这里是?”杨瑾维的确在这里陪客户吃饭。对方从内蒙来,祖籍广东,所以投其所好把宴请地址设在C市最好的粤菜馆。 她到底知不知道很多人在找她? “吃饭?”连彬因为帮助杨瑾维处理很多私人事务,他的印象里刘薏苡一向不单独行动。 “连特助真有意思。这里是饭店,我三哥来吃饭是吧!我肯定也是来吃饭来着。”刘薏苡最讨厌人用这种你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的口吻跟自己说话,连带今天她就把那些个跟班的甩脱了。 “大家都在找你,杨先生把这里丢给刘总,这时候也在外面找你。”连彬怕惹恼了这个杨家的小祖宗,和颜悦色拿出电话,“我这就叫人过来送你回去。” 刘薏苡傻眼了,刚刚的那种气昂昂的气势消弭大半。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她想着凌霄还在外面,“那个连特助……你让他们在外面等吧,我还有点事,马上就出去。” 连彬心里一个咯噔,不慌不忙的伸手拦住刘薏苡的去路,微微低头语气恭敬,“劳烦大小姐等一下。” 刘薏苡伸手去推,奈何对方纹丝不动,铁铸似的。听到连彬在手机里跟人说找到了,估计那头是三哥。她不敢闹腾只有狠狠地跺脚,等连彬挂断电话,语气也不好了,“等会儿我告诉我三哥去!” 连彬想反正都已经被记恨上了,就没有打算让步。“请不要为难我们。” 刘薏苡瞪他面前这个大山一样的男人几眼,“你……你烦不烦啊……我自己走。” 连彬看着面前气咻咻的背影,不停提醒她该走哪里。看她虽然脚步踢得噔噔响倒还是按照他的提醒上了电梯,心里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地下停车场里。 杨瑾维看到刘薏苡免不了一阵数落,他板着一张脸,那几个跟着刘薏苡的保镖连头也不敢抬起。 刘薏苡总算是知道她殃及池鱼。所以也就拉着杨瑾维的胳膊乖巧的说,“我就是饿了嘛。” 杨瑾维对谁都可以发脾气,唯独这妹妹。“不许乱跑,饿了也不能不让人跟着。电话也不带。” 家里几年前出事后一直对于出行都要求及其谨慎。他来了以后也渐渐地习惯了。 她吊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晃,嘴巴却不饶人,“知道啦……知道啦。我不是忘家里了嘛。不要生气了,生气的话会长皱纹,还会伤肺伤肝,还会伤脑细胞……所以你千万不要生气,要是变得又笨又丑的话估计青柠姐就不会喜欢你啦!” 杨瑾维哭笑不得,“知道就好!” 连彬看到杨瑾维冰山脸绽开动容来,心里一松。看着杨瑾维虽然还是语气不好,但是还是问她有没有吃饱,要不一起去吃。 刘薏苡忙不迭的摇头,她可不想吃得消化不良。 杨瑾维忙着回饭桌上应酬,叫人送她回家。连彬跟着他进电梯。 “都和谁在一起?” “不清楚,要不要去查一查?” ------题外话------ 大家有没有觉得后面越来越有意思了啦!O(n_n)O~! ☆、第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 “连特助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聊?”杨瑾维想着刘薏苡要是知道这事情,估计会没完。她本来就对刘丽对她管束颇多不耐烦。 “呃……”连彬一脸错愣,脸色十分不自然,都怪他他自以为是。 又走了几步杨瑾维说,“以后让他们跟紧点。” 这样去控制也好过她知道他找人查她的行踪。 这边等着不耐烦的凌宵见刘薏苡一直没有出来,就去找,没人,她急匆匆的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看到杨瑾维站在走廊里,周围还是那些个冷面的人。 显然杨瑾维是看到她的,脚下一顿,眼神冰冷,也只有那么一秒钟的迟疑就往包厢走。 凌霄心里腹诽:什么人嘛!真是冤家,连吃个饭也能碰着。 本来她根本没有功夫理会对方。但是对方那似漠然似鄙夷的眼神简直挑战她的极限的嫌疑。脚下的高跟鞋敲到笃笃直响。 在错身的瞬间,她小声的嘟囔,“自恋狂!冤家路窄!” 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他的出勤率也太高了吧! 连彬手推开门,杨瑾维正待步入里面。立时停下来侧过脸看着她慢悠悠的说,“你再说一遍!” 何凌宵本不愿这个时候惹麻烦,没想到她那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还是被他听到了。 她毫不示弱昂起臻首白他一眼,那意思就是我说的就是你啊。你能把我怎样? 杨瑾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他清冷的眸子也直直地看着对方——那明明是漂亮精致的眉眼,怎么看着那样讨厌。 “原来何小姐除了耍伎俩,还喜欢胡—搅—蛮—缠!”他那声音压得很低后面几个字故意拖长声线,却又冷,像是刺骨的风从缝隙进来又恰巧钻进耳朵,又刺耳又让人浑身起栗子。 连彬直觉又要出事,赶紧把刚刚推开一条缝隙的包间门合拢。 离得近了,走廊的水晶灯光线也好,她分明看到他眼底那抹漆黑里含着的不容易发现的墨兰。——这男人明明长的很好看,可惜只是一台没有温度的漂亮机器。而且还是被太多仰慕者惯坏脾气臭臭的机器。 何凌宵忍住几乎要跳脚的冲动,现学现卖,眼里也带着没有温度的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自大自以为的家伙,装酷装B,以为真的很酷啊!本小姐对你没兴趣!” 杨瑾维立时脸上诡异阴蛰,视线如冰刀,“连特助,录音。” “是。”连彬拿出录音笔,一本正经的解释,“何小姐,我们有最优秀的律师团队,你刚刚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靠!”凌霄连连后退,像是见了异类一样惊恐,做了一个你不是人的口型才说,“好女不跟恶男斗!” 连彬看着一溜烟消失在走廊的何凌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录音笔在手里潇洒的转圈。 他笑的自在,冷不防觉得一道视线冷冷的戳在背脊上,手一抖,录音笔差点掉在地上。赶紧上前去再一次打开门。 等杨瑾维进去后有人问连彬,“连特助,刚刚你真的录音了?” “这是秘密……” “不要玩保密,说说看?” “闭嘴!” “哇,连特助你这个样子真酷。跟boss大人很像啊。” 连彬脸色臭臭的,不自然的摸摸脸,刚刚那种在何凌宵面前获得的一点成就感一下子就没有。 …… 凌霄把整个粤菜馆周围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电话也没有打通,想刘薏苡也不是没谱的人啊。想着那些经常跟着她的人,今天也没有看到类似的踪迹。 她又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坐公交车回家,等到了家的时候,刘薏苡才来电话。 电话里刘薏苡很抱歉的说她临时有事走了。还说那书签等几天再来取。 这一天何凌宵跟温立涛回家吃饭。 李芳菲好像并没有听到门响,也没有看到门口进来的人,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一只才从花园里摘下的玫瑰剪花枝,而她面前一个乳白色的圆几上有一堆白的粉的玫瑰,还有一些装饰用的长枝条和一捧星星点点的茉莉。一只细颈彩色琉璃花瓶里面已经有了好几朵修剪好的玫瑰。 温立涛的父亲温博然以前是一名中学老师,80年代和几个同学一起下海经商,后来又自己单干,他眼光独到又颇多门道才打出现在的一番天地,他妻子李芳菲也是一名老师,在温博然下海经商后她仍旧坚守自己的职业,现在退休在家。 温家和何家两家有商业来往,当年温博然打拼的时候遇到困难还是身为老同学的何坤出手才渡过难关。温立涛打小认准何凌宵,凌霄性子乖僻任性。温立涛又包容纵容的。李芳菲本来对凌霄不是很看好,但是因为儿子喜欢,凌霄的身价摆在那儿,所以也就认了。再说凌霄这个孩子相处下来也不坏,她在外人面前嚣张跋扈,但是对待长辈还是很亲切的。 五年前凌霄17岁高中毕业。温立涛那个时候本来是在C市最好的商学院读管理,之前两人约好都在C市读完书的。何凌宵想起出国,温立涛硬是重新申请学校跟着她一起去美国念书。何凌宵要继续读硕士的时候,立涛就在国外找了一家公司上班。何家发生变故后,何凌宵说不继续读下去就不继续。 虽然温立涛结束他的“陪读生涯”,现在这情况也很不乐观。 李芳菲这么多年慢慢接受了儿子宠何凌宵宠到没底限的事实,也就累积了那么些喜欢的凌霄的。现在那股不多的喜欢已经在上一次凌霄大闹婚礼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中彻底给闹没了。 现在她出去参加聚会都会被问起之前一直被他们家视作未来儿媳的何凌宵。她老大不愿意听到这些各怀心思的问话。虽然每次都能被她不咸不淡的话给挡回去,但是心里的疙瘩是怎么都没法抚平的。 气氛不对,凌霄在温家还没遇到过冷遇,所以也就有些不舒服。这些都不能摆在脸上,不能给温立涛难堪。 她挣脱温立涛的手,问好,“伯母好。” 李芳菲坐在沙发上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纹丝不动的专注手上的活计,“来啦,坐吧!” 其实叫凌霄过来吃饭还是温立涛早就要求了的。她经不住儿子的磨缠,也就不甘不愿的答应下来。所以才会有凌霄今天进门来。 “你过去陪妈一起插花,我先上楼去换一身衣服。”温立涛说。 “好。”凌霄刚刚往沙发那边迈出一步就听到李芳菲的拒绝。 “事情又不多,凌霄既然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李芳菲头也没抬的,细心地修剪上面的刺。 ------题外话------ 一直记挂着好好的评论票票,O(n_n)O谢谢! ☆、第三十二章 长辈的刁难 宽敞的客厅里空气都有点凝滞。 温立涛立着没动,眉头微蹙起。 李芳菲或许感觉到儿子的视线,平静望了一眼温立涛。那意思是你看我把她当客人。 可是温立涛要的不是这种,他更清楚凌霄也不该受到这种待遇。 温立涛想发火,又怕凌霄难堪。有点讪然,“好,那霄霄你陪妈妈坐坐吧!” 妈妈对凌霄有意见他知道,这次邀请凌霄回来吃饭还是他多次提出要求才得到同意的。刚刚从公司往凌霄家里走的时候,他还特意打电话跟妈妈说了一下,让她待会对凌霄好一点。妈妈一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待她不好啦?”就给撂了电话。 凌霄点点头。眼神示温立涛宽放心。她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李芳菲仍旧不紧不慢的吩咐下人端出茶水来,等温立涛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她拿起一支白色的玫瑰来,“凌霄,你觉得这一枝花好看吗?” 凌霄看着李芳菲拿手上的一枝白玫瑰,明明该是幼嫩色彩剔透的白色,偏偏像是染上了不均匀的胭脂,透着惨败的斑驳。她透过李芳菲的脸色明白她的回答横竖都会被挑剔,于是她大着胆子,“看你用什么眼光去欣赏,各人有各人的爱好。” 凌霄倒是喜欢的,这花少了那份矜贵,倒像是一朵妖娆的芙蓉。 “是吗?立涛就说你喜欢白玫瑰,特地去保加利亚弄回来的,现在花圃里大多数都是这个颜色的。”李芳菲用剪轻轻地剃去上面的尖刺,“但是这种花太纯洁又太容易被沾染,气节这东西不是谁也能保持的。何况是一朵身不由己的花。” 凌霄就知道李芳菲是有意针对她的。 李芳菲看了一眼凌霄,把花枝插进琉璃瓶里浅慢的说,“有点不伦不类,勉强还能做个陪衬。” 呵!原来她把自己当成了陪衬。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的话,凌霄从来不会选择作为谁的陪衬。她更没有想要做温立涛的陪衬。“温伯母您说的这些,我想我都懂。”她更想说现在你认为我是甘做壁花、绿叶……还是您更多的以为。我想我喜欢什么花跟我要选择的路搭不上边吧? 但是凌霄聪明的没说,是因为对方还没有踩踏到她的底线。而她不想失去温立涛。 李芳菲笑了一下,“你懂就好。凌霄伯母问你,你现在是如何给自己定位的。” 原来她还是怕她不知趣。 凌霄对着这个也许以后都会是一家人的长辈笑不出来,也不想笑,但是她必须表达自己的态度,“虽然不再是何家的千金,我还是会努力生活的。” 李芳菲俨然一个看过世事的智者,口气笃定,“只是这生活就好比演戏也要分个主次,谁都想做第一,但是也不一定你想就能做到,也不是你能一直做第一。不是谁都能一直不行,也不是谁都能一直幸运。就看你如何看待事情的变幻速度。也许前一秒你还是人上人,下一秒就被踩在脚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凌霄,急功近利不是好事。” “伯母有的人与生俱来的光环也许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她要的不是这些。”何凌宵坐的笔直,不卑不亢,“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妈妈从小就教我了。你既然也说桃李满天下的老师,肯定教学生的时候都是告诉他们要跌倒了爬起来。”她相信没有哪一个老师会告诉她的学生你跌倒了就该一直匍匐在地上甘愿受踩踏。 李芳菲停下手上的动作,摘掉手套看着凌霄,“哈哈,看来我这个老婆子嘴巴没有你利索。牙尖嘴利……立涛没看错人。” “妈你们在说什么啊。”温立涛站在楼梯上往下走。 李芳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何凌宵,刚刚的谈话肯定不能让温立涛知道的。这丫头嘴巴倒是越来越不饶人。 “没什么。我去看看厨房里准备得怎样了。你们年轻人聊。” 吃饭的时候温博然也回来了。 温博然对何凌宵还是和从前看起来没有两样。问候了凌霄的母亲孟婼身体状况如何。 李芳菲也附和说,“待会给你妈妈带一点虫草和燕窝回去。女人还是要吃一些营养的东西才不会老得太快。” 凌霄怎么听着都不舒服,她们现在是和以前没得比。“不用了,妈妈最近身体还行。她以前就不爱吃,这些东西拿回去还不是浪费。” “那怎么行,这也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而且家里这样的东西多得是。”李芳菲脸上也笑着,这笑容是温博然回来后才出现的,“可不是给你的。你怎么能代替你妈妈拒绝呢?” 凌霄咬咬牙,点点头。 “你现在的工作还好吧,我听说你现在还是一名小设计师,连大的设计都参与不了。凌霄啊,这样怎么能行。有没有想过再继续深造。”李芳菲有点惋惜的表情。 何凌宵懒得拆穿她,“不了。” “凌霄刚刚你还在跟我说你懂,你明白。”她语气有点不好,“怎么一转眼就改变了。” “妈……凌霄现在这样就很好,离得近。我可不想拼命挤出时间都浪费在太平洋上空。”温立涛满眼不赞同的看着李芳菲,他也是刚刚才接触公司的生意,家里人肯定不会再放他出去。 “伯母,是的,刚刚我是那样说过,”凌霄顿了顿,拉着温立涛阻止他,继续说,“我说努力生活,现在我不再是何家的千金,那些理想在我看来没有妈妈生活安逸重要。” 李芳菲刚刚还笑着的脸色此刻明显阴郁,“古人云女人相夫教子是贤良淑德典范,这话没错。可是现在的社会是有句俗语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男女平等,女强人谁都不会反对。凌霄你真的不想出去继续读书。……你看我也是到了年龄才退休在家的。现在说不出去了就不出去了。如果你觉得是钱的问题,我们倒是可以帮助你,你是温未来的儿媳。以后更应该是立涛的左膀右臂。” ------题外话------ 妹纸们收藏,评论不要手软哈! ☆、第三十三章 事故 李芳菲不停地催促她出去,看似为了她凌霄好,其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怕是只有她最清楚。 她已经把温家未来的儿媳这个都搬出来了。她到底是怕她何凌霄配不起温立涛。 凌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妈……”温立涛看到妈妈嚣张气焰此次烧到凌霄身上来了。“吃饭的时候您能不能提这个。再说了霄霄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的!” “立涛,现在我是在问凌霄。”李芳菲口气有点不好。看到温博然放下筷子面色不虞煞有介事看着她。她心里一抖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凌霄,不要多心,伯母只是担心你今后的路,你还年轻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女人始终都得有自己的本事,事业是自己最好的外衣。这美貌是不长存的。” “现在大学生一抓一大把,硕士博士都不一定好找工作。找一份好工作也不易,如果不是温氏有员工不许谈恋爱的条例,倒是可以去温氏上班。哎,这个家里的开支也不小吧……”李芳菲叹气不已。 好像她真的是关心凌霄。 其实凌霄知道她更关心他们温家的声誉与前程。 李芳菲看中的不是因为温立涛有多爱她何凌宵,她关心的是谁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 从妈妈离婚后,何坤恨不得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倒是最先断绝的是经济。 温博然对于李芳菲的话有点不爱听。所以为什么有人总是说女人是遇到事情自控力几乎为零。都说了凡事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手抵在嘴唇上轻咳一声,“工作的事情慢慢来,她才入职没多久吧,年轻人前途无量嘛。再说凌霄之前不是也拿过奖项的吗。” 李芳菲对于何凌宵曾经拿奖项的事情根本不屑一顾,很想打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那些没落的少年天才。想想自己家里另外两个男人的立场又作罢。 “霄霄能有一份自己想要的工作就好。”温立涛也赶紧表达自己的态度。他需要家人的支持。 从温家出来,温立涛开车送她回去。 凌霄上车开始话就不多,她胃里面像是堵着以块石头。这一顿饭吃的她消化不良。 以后像是这样的饭局还有很多的。可是她看着温立涛专注开车的脸,那轮廓温暖。——她不能放弃。 “霄霄,那个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温立涛也能感觉到凌霄心情不好。他倒是想她像是以前那样一路上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 这只百灵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的精气神啊?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凌霄笑了起来,黑黑的眸子在窗外流离璀璨下灼灼生辉,“凌霄是谁啊,凌霄厚脸皮惯了,凌霄无敌无畏。” 她很想告诉他,她是一个愿意为幸福而努力生活的姑娘。 温立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觉得那样不真实。心里疼疼的。 “那个你愿意做的事情你就放手去做吧。有我呢!” “好。”凌霄仍旧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何凌宵不管遇到什么都还有立涛,所以就是幸福的。” 他们此刻正行驶在跨江大桥上,钢筋铁骨般斜拉锁桥梁屹立在粼粼江面上,像是星河上一弯炫彩的虹。这座年轻的城市有很多座这样的桥梁。凌霄胃部不舒服,心口很闷,她打开一点车窗,风列列的吹进来。 冬夜的寒风像是刀子似的割在脸上,可是她就像是贪恋自由的一只虫子,哪怕能嗅到新鲜的空气也觉得还有突笼的希望。 温立涛偏过头看凌霄一眼,“霄霄这个季节江面上的风对身体不好。” “就一小会儿就好。”她笑着转过头看他,神情在桥上的琉璃灯盏照耀下美的焕彩。 他总能轻易被她说服。 一月的最后几天,凌霄在股市上挣了不小的一笔,买了车。她很高兴,这算是她生平为自己买的第一件比较奢侈的礼物。 本来孟婼不允许她买车,她知道何凌宵的驾驶技术不怎样。怕出事。 凌霄说自己过去就是实践少,所以才会车技一般,多开些时间就好了。 孟婼也知道这个女儿一向认定的很少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每一次出门前再三嘱咐小心驾驶。 凌霄买了差不多一周,也没见那里磕着碰着,她才放下一直提溜着的心来。 千帆从学校出来,围着何凌宵的新车转了一圈,“不怎么样吧!” “性能蛮好的,又省油。”凌霄极力表明自己的眼光,“而且这颜色我喜欢。” 米色小车,虽然价格不贵,但是能代步,挺适合女孩子的开的。也很适合现在她的经济状况。 “不好,要是我买我喜欢玄金色。” 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大牌呢,但是这个该揍的小子什么话都不那么入耳。存心跟她过不去似的。 凌霄恨恨的掐着千帆的脖子,“臭小子,你再说一遍试试!有得车坐就不错了!再说我丢你下去!” 何千帆才不怕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只纸老虎的凌霄呢,他梗着脖子说,“太小家子气,你看我腿都打不直。我还是喜欢SUV。” 凌霄手上的劲大了一些,“何千帆你听着不是给你买的。是何凌宵的座驾!” “好好,姐。咳咳……”千帆憋得通红,真是受刺激了! 凌霄放手,“掐死你!……这车贵在娇小。” …… 孟婼在家里做了晚饭,让凌霄下班捎上何千帆回家吃饭。 何凌霄路过临江门广场,想起妈妈喜欢吃的糕点,就打算去买一些回去。现在她很注意妈妈的起居饮食和心情。 广场上除了几家银资机构,还有好几个C市有名的餐饮旗舰店好几家,快到了用餐时间,车位一位难求。 于是为了证明爱车“贵在娇小”。凌霄在唯一一个被旁边高头大马的德国车占去四分之一车位的情况下挤进去。 眼看着车身挤进一半,正在凌霄暗暗得意之时,她油门轻点,悲剧的是她的车头擦上了旁边那头大大咧咧的德国车的反光镜。 只听得见咔嚓一声。 ------题外话------ 么么哒!宝贝们,藤子的好友静沫人生的文文《农女要买夫》正在PK,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欢迎收藏点评,谢谢大家! ☆、第三十四章 肇事逃逸 “靠……”凌霄呼吸一滞,坏事了。 “姐,你好像撞车里。”千帆也是被吓住了,小声的说。 “我知道!”何凌宵气急败坏咒骂道,“什么人嘛,这么没道德,停车停成这样,反光镜也不知道调整一下!” 即使是她再怎么及时的踩刹车,对方的反光镜还是受损摇摇欲坠的挂在上面。 千帆实在是受不了何凌宵的那凌厉的目光,利索的开门出去,扶额在外面喊,“姐,我承认你这车贵在娇小,但是事实证明你的技术有限啊!” 他又想起了何凌宵才拿到驾照那会儿嘚瑟的第一次开车出去在红绿灯停下起步艰难惹得后面一片刺耳的喇叭声,第二个红绿灯起步时候就舔人家车屁股。 凌霄踏着高跟鞋黑着脸的从车里爬出来。上前去查看状况。 “姐,这车C市没几辆。” 她怎么听着那样刺耳,幸灾乐祸的家伙。狠狠地白了一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弟。 她气咻咻的脱掉手套,用手扶了一下那反光镜,镜片碎裂。话说这车通体炫黑,散发出奢华气息。貌似很贵。反光镜也得好大几万吧。 倒霉! 一想到这赔钱就肉疼。 车窗玻璃一片黑的,也不知道这车主在没。 她转到车头去,把墨镜往鼻子下一拉,扑朔着美眸,额……车牌号牛掰得很。 这车……这车…… 冤家!墨镜忽地往眼睛上一遮。 心里狠狠地打个激灵,怎么这么巧。 太特么的巧了! 她下一个反应就是兔子似的跳上车,迅速倒车出去,利索的不得了。 看见何千帆愣愣的站在下面,大声喊,“上车!” 千帆从凌霄上车倒车速度堪比漂移这一段就已经看傻眼了,刚刚这个神技巧是何凌宵吗?直觉告诉他姐姐是要肇事逃逸。“姐,这不道德!” “何千帆!你懂什么。”凌霄气呼呼的低声吼,到时候那个人会认为她别有用心。“你上不上来,要是不上来。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姐!”何千帆转到何凌宵的那一边,“也赔不了几个钱。” “我知道!何千帆你到底走不走?”凌霄没好气的。 何千帆甚至能感觉到她那墨镜下面眸子射出咻咻的利剑出来。可是他不怕。 “不走!”千帆觉得不能走。“再说姐这里四周都是摄像头,你能跑得了吗?” “你指望他大费周章的报警,能买得起这车,能缺那几个钱修车吗?”况且这人就是一台印钞机。如果亲眼看到是她撞上的倒是可能报警。几次狭路相逢表示他很讨厌她。 这两个人争执着谁都没想到这个还可以通过保险公司来解决的。就算是何凌宵想到了也不想跟杨瑾维去纠缠责任赔偿问题。 “就算是不缺钱,也不能这样做啊。”大男孩的固执出来了。“你不能走。要是咱妈知道一准削你,连带我一起。” 家里的母亲可是不允许何凌宵这样做的。 “现在不能让他看到我,我也没有说我逃避责任,改天我想个办法把钱给他。”何凌宵说。杨瑾维!……这车正好是那天晚上她狠狠上脚的那一辆车。 “他是谁?” “你问那么多干嘛,”凌霄手放在拍档上,做出起步来,“你不走是吧!” 千帆悻悻然的上车,“姐你认识他。” 凌霄咬牙切齿,“我不认识他,但是知道是谁。这人花痴自大,会以为是,自恋到……反正你不懂。”会以为她故意招惹他。 一想想这人这脾性就觉得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又这种人啊! “切。”何千帆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了,“你不认识人家,却有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而且姐姐该不是你招惹人家了吧,你可是一个好相与的主?” 凌霄从小到大,没人敢欺负她。呼风唤雨,要是谁不认识她得罪了她,她一个吆喝就有人出手帮忙摆平。看不惯的就要修理。所以人家都会说她骄横霸道。 “何——千——帆,你给我闭嘴!再不给我闭嘴就滚下去!”河东狮吼都用上了。 何千帆耸耸肩,看了自己猜得没错,肯定是她招惹了那个车的主人。发现那个人同样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主。现在无意中撞到人家的车,才会选择逃跑。 “凶巴巴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你说温立涛怎么会受得了你。” “啊……臭小子,你不要这壶不开提那壶。”凌霄气的咬牙切齿。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 千帆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是随着凌霄的眼睛看出去,就看到停车场出口位置有保安对他们做手势示意停车。“姐,拦我们呢!” “……” “看样子,这下你不得不面对那个人。”千帆心虚得很。 凌霄一想到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情况,更加气急败坏,“你能不能不要像一个女人那样聒噪?” 她停下车降下玻璃。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 那保安过来,“这位小*姐你刚刚刮到那辆车了。杨先生请你下车。” 他哪只眼睛看到的? “先生请问你的工作证呢,现在的骗子多。”她取下眼镜在下巴上一点,笑容冷清。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撞色的套装,衣襟口和衣服袖子上还是一排白色扣子那种。头发特地用卷发器弄了个一次性卷发,黑色皮面白色厚底的大头皮鞋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她右手臂抬起,那三只金色的手环折射出晃眼的光。 保安一看这个女孩子就是那种很嚣张很难相处那种,加上何凌宵的眼神清冷,一下子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凌霄提了一个让人不舒服的要求。 “拿不出来是吧,拿不出来我就走了。”凌霄把墨镜潇洒的丢到操作台上作势换挡起步。 保安着急的拉着凌霄的车门,“小*姐,车主有权报警。请你临时把车停在一边,跟我下车。”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牌,“这个是我的工作牌。” “我姐认识那位先生,你去跟他说我们会负责修理费的。”千帆见不好收场,就按照何凌宵的意思解释道,“我们现在有事情需要去办。” 其实他心虚得要死,丢死人了。哎,干嘛要逃啊。 “你去告诉姓杨的就说修理费改天送上。”凌霄动也没有动一下,她语气很不好。 保安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愣了一下,讷讷的,“小*姐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这里有四个高清摄像头,各方位拍摄角度都不错。……这件事还是请你配合一下。”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要不你去把姓杨的给我叫出来。我跟他说。值几个钱的东西,值得这样嚣张。”凌霄其实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杨瑾维,她做出咄咄逼人。“我又没说不负责任。再说你看我何凌宵像是那样的人吗?” ------题外话------ 藤子的文保证质量,宝贝们留言收藏哦! ☆、第三十五章 阴险的boss大人 “小*姐……” 凌霄气的不行,这人一口一个‘小姐’,“我姓何,不是没有名字,再乱叫别怪我不客气。” 何凌宵做出撸起衣袖的动作。 嘿嘿,跟杨瑾维的手下学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千帆此刻觉得姐姐撸起衣袖的动作的气场好大。刚刚由于逃跑的低下去的形象又变得无比高大起来。 凌霄从储物盒里拿出一张纸,刷刷刷写下一排数字,“这个电话给他,告诉他要钱就打这个电话。” “姐,你这是干嘛!”简直是栽赃嫁祸嘛!那可是他的电话号码。他伸手过去要抢过来,凌霄早有准备,手一扬就躲开了他的爪子。 “何凌宵你怎么能这样?” 凌霄冷冷的斜睨过去,意思是你最好给我闭嘴。 千帆一句话梗在喉头,怨愤的看着凌霄飞扬的侧脸,这人怎么能这样没人品。——所以何凌宵在千帆眼里的高大形象又咻的像是火箭坠地,瞬时间变成没有形象。 保安左右为难,接过纸条,“这……这不合适。” “何小姐,有些事需要谈一谈!请留步!” 涨红了脸,口吃的保安适时地退到一边。 凌霄一听这死板的声音就觉得熟悉,她看过去,果然那个经常跟着杨瑾维的俊朗男人,第一次在电梯里给她捡起‘他们家老板’,第二次说要报警,第三次拿出录音说要告她诽谤的杨瑾维。 此刻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精壮的黑衣保镖,而他脸上笑容不达眼底,“何小姐又见面了。我是杨先生的特助连彬。” “是啊,连先生真巧。”凌霄也笑,世界真是小。“刚刚辆车是你们的啊,你们的修理费我肯定是要付的。只是我现在赶时间。我跟保安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多少钱打电话给我助理就好。” 杨瑾维不是喜欢摆谱吗?她难道不可以。 何千帆很不满,他什么时候变成她的助理了,再说有助理坐副驾驶,老板坐驾驶室的吗?他在心里鄙夷道。 “修理费,杨先生说是小事情。” 凌霄恨恨的,小事情还大费周章的拦车,装着没看到不行吗,装腔作势小气巴巴的。“那哪儿行呢,该承担的还是我来承担好了,只是呢麻烦你告诉他记得叮嘱司机这车还是中规中矩的停着好,免得下一次哪个谁又成了倒霉鬼。还有我的确很忙,失陪了!” 凌霄一口气说完,也没有急着走,还很礼貌的等着对方放行。她和千帆两个打也打不过那些人啊。 “何小姐,杨先生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连彬手掌往他们车的方向示意。 何凌宵往后看,那高头大马的车,后车窗降下半边,杨瑾维那冰雕似的脸就露出来,很快那车窗又合上了。凌霄眯了一下眼睛,她仿佛看到他露出那冷冷的诡异阴蛰的神色,原来刚刚他一直在车上。——所以他都看到了,还等着她“跑”到这里才叫人堵截她。 僵尸脸! “哦……他说什么?”这个阴险小人。简直恨得牙痒痒。 连彬手抄在身前,生怕当事人听不清楚,还刻意慢悠悠的一字一顿,“他说,不知道何小姐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温公子知道吗?” 凌霄脸色更白了,渐渐地变得涨红。她扬起脑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好的自信,我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我何凌宵一不抢二不偷,更不偷汉子。行的端做得正。叫他不要用这种侮辱人的口气跟我说话。” 最好是他滚出C市,滚出地球,去火星才好。 凌霄一口气发动车,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似的冲出去。 待到了主干道上,她一握粉拳砸在方向盘上,“晦气,什么人嘛!不仅仅是一头冷血还是毒舌男。” 何千帆看着何凌宵咬牙切齿的样子,“姐,小心开车。我可不想我的命就这样交待到你一时气急的鲁莽行动上。你说的那个人是杨家的哪一个?” 刚刚他看到那些车子外面站着的黑衣人,左边衣领上都有一个金色的圆形徽章。千帆认识那是中北集团的徽章。刚刚他也跟着何凌宵回头看之前被撞的那辆车来着,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管那么多干嘛?”凌霄没好气。 “如果是杨瑾维的话,我想知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他都成了我们金融系里的名人,被我们老师当成成功案例来教学。之前学校打算请他来当客座教授被拒绝了。虽然高傲,但是成就很不错,被誉为商界奇才!他……” 何千帆还没有十八岁就已经在读大一。家里的基因比较好,他们姐弟俩都入学比较早。 “闭嘴!”凌霄今天第n次叫千帆住嘴,而且都是因为同一件事情。 “有什么就好好说嘛,不让人说就说不让人说,干嘛一口一个‘闭嘴’。”千帆发起牢骚来。但是他很肯定那个人是杨瑾维了。他想不通,他家姐姐怎么跟杨瑾维认识的,更想不通两人因为什么事情而变成仇人似的。姐姐的语气尖酸,对方让助理带的话也很是刻薄啊。 但是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问。何大小姐的脾气是杠杠的。 …… 杨瑾维这边换乘了一辆车离开,连彬坐在前面。回头去看他,对方半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只是那晦暗的脸色可以表示对方心情很不好。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刚刚何凌宵说的话,想想还是不说为好。 偏偏半响后杨瑾维说,“刚刚警告她了没?” “说了。不过何小姐说她巴不得离您越远越好。” “不演戏都浪费!”他冷冷的嗤了一声。 他可是亲眼看到她那一惊一乍的模样。还上演肇事逃逸。 连彬转过头去,为了缓和气氛跟司机说,“小李你知道吗,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老板太有魅力。那个上次我们去参加首映式,好几个女明星都过来搭讪,看得我眼花缭乱的。” “连特助!”杨瑾维叫道。 连彬整个人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他很清楚意识到杨瑾维要发火了。 ------题外话------ ☆、第三十六章 完美的私人订制(PK求收藏) “杨先生,有什么吩咐。”他缓缓地转过头去看着杨瑾维等着发话。 “你现在打电话给行政部,就说你取消两个月的周末假期。” “杨先生……” “你想说‘不可以’是吧?”杨瑾维手指拂过下巴。 “也不是不行,主要是女朋友抱怨。”连彬一脸无辜状,杨瑾维刚刚手指拂下巴的动作表示他很生气。 “那好……” “谢谢!”生怕变卦,忙不迭的道谢。 “谢我做什么,我还没有说完看把你激动得,四个月的周末假期一起取消吧!” 艹! 连彬转过头去脸色臭臭的,一旁的司机忍俊不已。所以说老虎须不能捋。 杨瑾维的私人电话响了,他看到上面跳跃的数字嘴唇勾起,接起来,“小丫头什么事?” “三哥今天晚上没有人约吧!”刘薏苡的清脆的声音传过来。 “想约我吃饭?” “你猜对了,我想吃海鲜,所以想请你吃大餐。海德怎样?” 杨瑾维听到丫头的口气不小,心里也乐,反正公司里的事情也不急着一时。挂断电话,这个时候明显脸色好了不少。 “帮我把今晚的饭局取消!” “这……”连彬有些为难,“华行陈行长可是指定要见你。” 这个时候知道放低姿态了。 杨瑾维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往后推。晾晾他才好。” 中北从几年前开始也有自己的银资企业,而且正在以它迅猛的姿态快速成长。但是相对于已经稳坐钓鱼台的华行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 华行之前一直有合作,起初是海南项目夏天是时候进展不太顺利的事情,银行催款催得紧。紧跟着他们在非洲的援建华行这边不承认合作,杨启林当时在跑非洲的事情,每次见到他都怨声载道说银行怎么怎么的不给力,援建项目是吃力不讨好,资金短时间没办法聚拢。杨瑾维那个时候当机立断暂时停了非洲这个形象工程才保得住海南项目。现在一切事情过去,华行那边听说他们有意和其它银行接洽,然后就坐不住了。 杨瑾维给人的印象是雷厉风行,独断,理性,野心勃勃……很符合一个商人的应有的性子。他从来不屑于讨好谁,做不来面子功夫。对于自己好恶总是写在脸上。按理说像是这种处世态度根本就难以行走。 偏偏他不同,他从一开始着手中北生意后,那一份态度和气势带领中北很快突破重围。也许是那一份气度,还有几分运气——总之杨瑾维在C市乃至整个大陆很快站稳了脚跟。很多人都钦佩他也折服与他,也不乏有人恨他。 他仿佛与生俱来的天之骄子,从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他总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精确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向着世人展现的人生可以说简直完美得就像是他的外表相吻合的私人订制,奢华令人叹服。 刘薏苡提前到了地方,她翘首看着入口处,手指无意识的摆弄桌子上的黑莓手机。 当看到那个欣长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眼睛一亮,也不顾妈妈平时教她要淑女一点,就那样冲着门口而去。 杨瑾维看着冲过来像是一只皮球,停住的时候笑盈盈的像是一朵花儿的刘薏苡。他大方的伸出手臂,刘薏苡立即挽住。 “来多久了?” “没多久,三哥你一来就抢了我的风头。”其实刘薏苡每次觉得和杨瑾维一起出现在都十足有面子,这人啊眉目可入画,精雕细琢的那份矜贵总是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难怪他会蝉联几年C市名媛最想嫁的男人之首。 “薏苡刚刚可是跟我说请我吃饭?”杨瑾维坐下来拍拍空落落的口袋,刘薏苡回到座位上。 “当然,说话就得算话。”刘薏苡拨开流海,笑的俏皮,“放心啦,不会用你刷脸卡!也不用你那个连特助处理。反正你这个月给我的钱都还有多的。” 这个丫头从来都是刘丽眼中的金枝玉叶,这多走几步,她都心疼得紧。从来那些勤工俭学活动她都是杜绝刘薏苡参加的,这“海德”是C市唯一两家七星级酒店之一。地处两江交汇处的码头,地势优越。可以看到浑浊与澄清之间的汇合那种烟霞色,可以听到江里面轮船的鸣笛和看到它所划出来的长长的水纹,夜晚的码头是璀璨的,那大剧院,南滨路的煊赫就像是一副永不停歇流淌的画卷。 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这里有最好的厨师,最奢华的餐厅,最昂贵的娱乐会所,还有私人停机坪,是每年荣登榜首的C市富豪最喜欢集聚之地。 “好,让你做主好了。”他拿起侍者递过来的菜单随意翻看。 “咯咯,谢谢三哥。”刘薏苡客气着呢,她这一客气,杨瑾维就诧异的看着她。 “长进了。”刘薏苡从来是那种对家里人大恩不言谢的人。 “那是,我都成年了不是。”刘薏苡笑嘻嘻的,“三哥你能不能教我买股票?” 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灵动闪亮。 杨瑾维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配合着笑,“怎么想到这个上面去了。” “我想自己挣钱花。”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哔啵哔啵响,其实也是怯得很,怕被瞧出破绽来。 杨瑾维收拢脸上的笑,看得出丫头不像是开玩笑的。“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刘薏苡其实也不想勉强,还是忍不住问。 “你还是学生,好好学习才是你的本分。”杨瑾维一本正经的说。 “哼,有什么嘛,你上学的时候不是也玩么?”看杨瑾维嘴唇紧绷,似有脸色不虞,打个哈哈,“不愿意就算了嘛,干嘛拿脸色给我瞧。” 杨瑾维也知道自己或许过激了些,语重心长的说,“反正不许你买股票。” 他心里很清楚刘薏苡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再说要是刘丽知道了还不跟他闹。别看刘丽现在对他还算客气,那是因为他现在掌管着中北的大半命脉,要是碰到了她的底限肯定不好看。 他不怕得罪刘丽,至少现在不能。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最近买那一只股票能做挣钱?”说这话是时候,她小心翼翼的半敛着眉目,偷偷看他。 这才是她的目的。 ------题外话------ 藤子PK中,藤子好O(n_n)O~期待大家的光顾!么么哒! ☆、第三十七章 试探(PK二更) 他一边翻阅菜单,修长的手指搭配那浅蓝色的菜单薄看起来好看极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眉目舒展的样子让人很放松。 “饭后甜点要红豆蜜奶?”他声线浓浓的像是那五月风夹着杏仁枇杷的香和暖。 他总是知道她来喜欢这道糕点。有时候还会给她当做宵夜带回去。 “好的。……三哥?”刘薏苡不买账,他在装! “怎么了?”杨瑾维把菜薄交给一旁等立的服务生。这才漫不经心的把视线投递到她身上,今天的刘薏苡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洋装。头发秀气用发带束好,清新怡人。 “我就是帮我一个朋友问问而已。”她再次小心翼翼的看着杨瑾维,“我又不买,真的!”她后面的声音低如蚊呐。 “这个人是谁?”杨瑾维来了兴趣,没准又是那个叫什么“霄”的,一想到就脑仁隐隐作痛。 刘薏苡舔舔干巴巴的嘴唇,其实她很想很想告诉他她的朋友是何凌宵。 而凌霄根本不像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那样骄纵蛮横。至少她认识的何凌宵不是那个样子。 凌霄会跟她一起玩儿,会带着她一起逛街,会告诉她淑女讲话要用什么语调,非淑女又是那种语调;何凌宵还告诉什么人面前可以撒娇,什么样的人值得相信;还会告诉她很多新奇的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抱怨妈妈对自己太严苛的时候,她说要珍惜,她还说哦母爱的样子时而严肃时而温柔……总之何凌宵是她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是那种她无缘无故感到亲近的人。 她没底气的时候,低着脑袋,那厚厚的流海下大眼睛扑簌簌像是那雨季里的蜻蜓,那一扑闪间雨水就要落下了似的。 杨瑾维看到她这个动作觉得很可爱,又觉得不妥。 他虽然不担心这个妹妹走歪路,但是也怕被人带坏。这段时间他虽然忙,还是觉察到刘薏苡不太和从前一样了。那些逗弄小狗,逛花园的时间相对少了很多,出门倒是很多,好几次把身后的人给甩掉。 他见她不说话,清清喉咙,“薏苡,你说的这个人是之前提到的那个姐姐吗?” 他发现他说不出那个名字来。因为刘薏苡口中的那个姐姐和那个很讨厌的女孩子有相近的名字。 还有就是如果是的话,他要认真对待这件事了。 他在说话的时候始终在观察她,发现任由她那眼睛怎样扑簌,那泪水迟迟的没来。 原来是真的变了呢。……以前谁都说薏苡是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 刘薏苡在桌子底下绞着手,“是呢,三哥她很好!” “哦,这样啊,跟她在一起你很开心?” “很开心。”她像是得到鼓励的小孩子大胆的看他的眼睛,“她既聪明又漂亮,虽然个子很小,但是好像很强大的样子。” 杨瑾维认真的听着她的唠叨,“这个事情是她让你来问我的?你能不能把你这个姐姐叫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啊?”刘薏苡像是没有听懂似的愣了一下,然后整张脸都热乎乎的,“恐怕……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仍旧是慢条斯理的口气。 “不是……不是不行,是她这几天没在C市。”刘薏苡吞吞口水,眼睛转移到桌布的纹理上,“是这样的,还有我也要征求她的意见,虽然三哥很帅啦,但是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全城名媛最想约会的对象一起吃饭。” “哦……”他一声了解的意思。然后淡淡道,“你让她关注一下G航和北方新科A。” 刘薏苡很是意外,满怀感激的看着杨瑾维,“我就知道三哥最好!” 这句话老挂在嘴边,但是百说不厌。 菜来了,他一如既往亲自给刘薏苡布菜。 刘薏苡见杨瑾维不再追究,心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 “凌霄姐这段时间你可以关注一下G航和北方新科。”晚上刘薏苡跟杨瑾维在园子里分开后,她回到卧室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何凌宵。 何凌宵很诧异刘薏苡会在电话里跟自己讨论这个,“薏苡谁告诉你的?” “反正你关注就没错啦,以后我会继续帮忙打探的。”刘薏苡听到敲门声和随之而来的说话声,知道是母亲刘丽,匆匆说,“凌霄姐就这样哈,我挂了。” 何凌宵看着断线的电话,笑了笑。 这丫头…… “谁啊?”何千帆问。他们今天闹了那么一出,结果还是回家陪妈妈吃饭去了。 “没什么。一朋友的电话。”对于刘薏苡这没头没脑的电话,何凌宵不是不意外,这两只股票刚好有一只她准备下手。 何千帆拉开车门,看着不远处的灯火中静谧的何家宅院。“你慢点去。” 何凌宵的车技确实不咋样。本来不想她送自己回来的,她这人执拗得很。 何家这边吃完饭,一家三口,在客厅看电视。何坤不耐烦的抬手看表,“千帆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许玲挨着他坐着正在给他捏胳膊的,脸上笑着,“哎呀,我让人给他打电话,为了这个脸色不好?凌霄接他去他妈妈那里吃饭去了。兴许等会就回来了。千帆又不是没谱的孩子。也没见夜不归宿的。” 何韵从花厅那边端出茶具,轻手轻脚的放在沙发旁色泽同炼乳的方几上,“是啊,爸爸,你也累了一天了,千帆还蛮乖的,作息时间也正常,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我看他的成绩也不错。” “他要是敢胡来,学他那姐姐的做派……怎么老爱跟凌霄一起出去?他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韵韵也是他姐姐,没见他对韵韵多好。” “消消气,消消气……这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凌霄那不是以前被你们宠惯了,等再大一点就好了。”许玲柔软的手顺势拍着何坤起伏的厉害的胸口。一脸嗔怪,“你看你这鬓角边的白发啊……” “给气的!这些年,她想怎样就怎样、有恃无恐、骄纵得很……她要是小孩子就好了,是小孩子也没有人去注意一个小孩子闹什么笑话,可……偏偏弄的世人皆知。你说得对我以前对她太好了。”何坤气哼哼的。 ------题外话------ 藤子加更了!吼吼,其实藤子也很高兴来着。藤子注重文文的质量,还码字龟速。像藤子这种赤诚的心有么有感动大家!宝贝们,记得点击收藏,评论噢,多多的点击评论噢!PK的数据对于藤子很重要的!么么哒! 藤子得赶紧去码字。将会在十点左右发放,所以大家畅所欲言哈! 另外推荐藤子好友小说,《农女要买夫》作者:静沫人生 《弃妇赚钱忙》作者:蓝色孽缘。她们都是很尽责的作者。 ☆、第三十八章 格格不入(PK求收) 何韵不疾不徐的开始烧水、洗杯子泡茶,清丽的脸上笑容浅浅的。好像并不关心何坤嘴里说的什么。 “哟,这是怎么了,我也没怪你啊。”许玲手滑下来,坐正了身体,“我是为你着想,我这人为别人着想惯了,没想到触到你了。” 何坤怎么不知道许玲的话从何而来,那些年母女俩个过得很不好。 这些他都清楚。 “你不必为她说话,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何坤语气缓和下来。 “阿坤!”许玲叫道。“改天我做一桌子菜,你给凌霄打一个电话让她回来吃饭,叫上温家的少爷。再怎么着都是父女。也当我们正式见面。” “说到温家我更加气了,之前不是一直有合作的,这一次人家直接让下面的人来跟我们接洽。以前哪一次不是老温亲自跟我接头!这摆明是那不省心的丫头给弄出事情,连同他们家也难堪……定是嫌弃得很!” 许玲叹息一口,做出深明大义的样子,“阿坤我们不能那样去想,就算人家有这个想法,我们也不能朝着那个方向去想。我们都这样想了,人家更看不起多娜。总算是你的孩子不是。” “你还用得着看她脸色,她这次做的这样过,简直是丢人现眼,我不想管她。” 何坤是越想越气。 “我是为你着想,我不为你着想,为这个家着想,为谁着想……不想别人说什么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些你不在乎?从你打算娶我那天,我算是明白的。我这个位置不容易,我也怕别人闲话。”许玲眼泪在眼眶里委屈的打转。 “好了,好了,算我错了。”何坤心被揪了一下。拉过许玲的手,“不过看着我们家韵韵还是很欣慰的。” 何韵像是没事人似的,递上茶,“爸爸请用。” 何坤眉目舒展。轻轻地尝了一口。 “嗯,很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之前在茶社学的。” 他知道何韵之前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和假期打工赚学费。 “孩子,以后就不会吃苦了。” “可是女儿觉得不苦,对于我来说那是人生的一种历练。很宝贵的财富。”何韵笑嘻嘻为李菲菲斟了一杯茶,“这些是妈妈跟我说的。” “你妈妈把你教的很成功。”何坤总算是缓过来一些,叹谓到。“爸爸这个时候有你和你妈妈也算是欣慰。” 细细的把着许玲纤弱的手,一副此生有你足以的样子。 许玲脸红了,挣脱他的手,嗔怪的看了何坤一眼,那意思是女儿还在一边呢。 何坤看着妻子粉若桃面的脸,恍惚一下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以手中的茶掩饰的喝一口。“以后家里来了客人也能让人家看看何家的女儿也不是真的拿不出手的。” “爸……”何韵娇声叫道。 “哈哈,孩子不好意思了,韵韵钢琴学的怎样了?” “还好吧,”何韵端坐直了背脊,“要不我为你演奏一段?” “好,正好,这夜里也太静了。解解乏也不错。” “爸爸可不要笑话!” “韵韵做什么都不会被笑话。” 何韵弹奏的是练习曲,虽然难度还不高,但是她真的是煞费苦心。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何家,为了得到外人的承认,她真的很努力,连同书法和棋艺都一一刻苦练习。每晚睡觉前都不忘在脑子里过一遍当日所学。 荣誉、赞誉、高度、宠爱、气质、如同何凌宵从前那无所顾忌的骄纵、…… 她想要的真的很多,多到许玲也不一定完全清楚。 一曲下来,她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坐在一起的父母。 “韵韵的进步很大,”何坤不吝赞美,“看得出来天资聪明。” “真的吗?” “当然。” 何千帆进入家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温馨的一幕。他打算不打招呼就上楼去,却偏巧被何坤看到。 “过来!”何坤见到何千帆冷淡而疏离的样子,刚刚还暖融融的脸色变得威严,“这么晚才回来,明天不用上学了。” 何千帆立在楼梯口看着何坤,脚尖动了几下也没有离开,“也没有多晚,你们不是还没有睡觉?” 他的语气让何坤很不舒服,他站起来警告道,“以后少给我出去。” “我去看我妈还有错了。”何千帆反问,他越来越觉得跟这个家里格格不入了。 “没错,但是你这样隔三差五的回来晚了就有错!”何坤愠怒得很。 许玲赶紧拉着何坤的手臂,劝慰道,“阿坤,你怎么跟孩子较劲。千帆这个孩子孝顺,你不能这样说他。孩子都有自尊心的。” “爸爸,不要骂千帆了。他还小。”何韵也上前几步说。 “我不说他就不像话。”他现在有家主的权威,他觉得是不容侵犯的。 何千帆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犯涩。手指收紧,他现在怎么做都是错吧!他看着眼前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很想掉头就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转眼又出现妈妈的期盼的眼神脚下就像是生根了。 许玲向着何千帆使眼神,“千帆你先去洗漱吧啊,明早还要上课呢。” 何千帆终是迈出步子,然后越来越快,只听到咚咚咚的声音,然后就消失不见。 何坤有点气不顺,许玲又安抚了几句稍显好些。 “妈,我上去看看千帆,顺便把今晚厨房做的点心给他送点去。”何韵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懒得管他!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何坤语气强硬。 何韵一时间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看你都吓着孩子了……就知道你嘴硬心软,让韵韵去吧!他还是个孩子呢!”许玲做出深明大义的母亲模样。 何坤挥挥手,无奈道,“韵韵爸爸没有凶你,是你这个弟弟……去吧!” 何韵乖巧的露出笑容,“我知道,我就去跟他说说话。” …… 在何千帆的一再催促下,凌霄不得不在她剐蹭杨瑾维车子的第二周的周一的上午踏入中北集团的地界。 中北位于CBD的中心,63层的中北集团,外墙墨蓝色的玻璃在阳光下像是海面中投入初升的太阳,那阳光融合的海面又被不羁的风给切割成一块一块的菱形,然而就是这样一块一块‘阳光海面’组成一把擎天之剑,华丽的立于楼群中。 明明和周遭的大多数一样是钢铁骨骼玻璃外衣,偏偏又是那样的不同。也许是因为这里是C市乃至整个西南地区有名的中北,也许是因为这是一个冷面修罗的男人在一年前斥资重新建成的。 笑容恰到好处的前台小姐,礼貌的问询下,何凌宵扯下墨镜拿出那个牛皮纸袋搁在大理石台面上,“请把这个东西交给杨瑾维杨先生。” ------题外话------ 藤子谢谢大家钻石,花花,很感动的哒!晚上还会有一更新。 推荐好友文文: 书名:《钻石暖婚之专宠呆萌妻》曼蒂/文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叶胤辰,风度翩翩,优雅矜贵,霸道强势,不可一世,是集金钱与权利于一身的叶氏集团首席总裁。 他爱好广泛,爱红酒,尤其爱漂亮女人。 她,尹茉,明眸皓齿,众人公认的小美女,就职于叶氏集团旗下的一小小贵族幼稚园。 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他这种不可一世,霸道强权的衔着金汤匙出生还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子弟。 越是馨香的花朵,越是容易招来更多的蜜蜂,她还是招来了他这只绝世花心大蜂王…… 步步陷阱,步步沦陷,步步沉迷… 本文双处,绝壁甜宠文~更多暧昧小剧场请戳正文! ☆、第三十九章 弄巧成拙(PK二更) 凌霄这天穿了一套香奈儿藕荷色的莲叶边套装,上面是流行的小香风外套,下面是一条短裙,搭配一双经典黑色的长筒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高挑气质出众,而当她摘下墨镜后露出的一张精致的俏脸让前台的几个本来还在着手事情的美女惊叹了一把,然后自愧不如。 她们在听说“杨瑾维”这几个字的时候,自动把对方归结于又一个拜倒在她们无敌副总裁的女人,只不过看起来这个女人比之前那些自不量力的的女人来说强了不止那么几个段位。而且对方看起来一副冷然的美,偏偏在她的话语里加了一个礼貌语,让人不得不对她多看俩眼。 接过牛皮纸袋的那位前台从愣然中反应过来,叫住了欲转身离开的凌霄,“请问,需要留什么话吗?” 何凌宵大方一笑,“修理费。”那七寸高跟鞋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离开。 修长白皙的脖子,纤细的腰身,那细细的脚腕三点一线,怎么看怎么养眼。 留话吗? 之前在车里,凌霄拿着便签纸和笔纠结了半天。 嘿,冷血,你看我顺藤而上的本事是不是越来越强了? 把她恶心了半天。 杨瑾维,那天不是故意撞你的车的,还有一切都是误会。或者是杨总裁那个你的车修好了没,这个给你的补偿。——这会让她看起来更傻。 或者说这样:那个姓杨的,乱停乱放,活该被撞——这个好像更加幼稚可笑。 啊……这些好像她印证了他口中那个没玩没了的是她一样,她没来由想起那双寒潭般的眼睛,浑身起了栗子。 这个时候何凌宵刚刚走出大厅的自动门下了一个台阶,结果就看到清一色的几辆德国车停在外面,车子刚刚停稳就有人打开中间一辆崭新车的后座。随着车门打开那双稳稳地落在地上黑得发亮的皮鞋,带出在一身灰色英伦西装包裹下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杨瑾维。还是那种流海向上翻的新潮发型,脸部在晨光里那轮廓更加深邃。 有那么一刻何凌宵狠狠地在心里唾了一口这个摆谱十足的男人。然后又不得不在他咄咄气势里移开视线从容不迫的往斜对面走去。 她敢肯定如果两人在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会把眼睛珠子凸出来的除了他,还有她。 然后她就想到杨美男眼睛珠子凸出来后,为他疯狂的那些粉有多少会碎掉。——哈,想象力不错,何凌宵不错,你可以看见他知道如果消遣他了! 刚刚洋洋自得完就觉得后脑勺像是被戳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回头正好看到杨瑾维看向这边的眼睛。 那是一双讨厌的眼睛,像是会吐出冰刀那种眼睛。何凌宵这样想着,缓慢的转头继续消遣,不过步子越来越大…… 杨瑾维在下车的时候就感觉到一双眼睛的注视,只不过那双眼睛的主人很快就偏了一个弧度,然后成功的和他的视线错开。 他认出那个人来了,眯起眸子跟着她的身影。 然后如愿以偿的那个人又转过头来,他看到她嘴角的笑,那笑……他可以肯定的说让他感觉很不好。说不清道不明的笑让他觉得一大早的空气都变得让人难受。 然后他冷冷的毫不掩饰的看向连彬。 连彬点头意思是你没有看错就是何凌宵。 这不是她该出现的地方! 然后他抬脚就走,他甚至绕过了刚刚何凌宵站的那一小块台阶相对的地方的直线位置,他觉得有她出现的地方总是让人很不舒服。他甚至在想她刚刚进去有没有去公司高层所属的那一块电梯区域,有没有用她那张牙舞爪的手去碰电梯按钮。还有那些他想不到的地方有没有她印下的印子甚至留下的呼吸…… 然后他匆匆走至大堂中央的时候就听到几个声音。 前台小姑娘因为刚刚那个小插曲,在这个大清早集团高层还没有定时出现在这座钢铁巨人里议论开了。 “她不仅长的漂亮语气好温柔,比正牌还要温柔漂亮。”口中的正牌是青柠,她倒霉到频频出现在前台来了一位美女找杨瑾维的时间段喷嚏连连。 当然如果凌霄听到有人说她温柔的话,她肯定会当场捧腹。上演真人版表里不一。 “这一位应该当选今年追求boss大人的粉丝颜值之首。” “没错没错……”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美女才能入得了我们boss大人的眼。”淡淡的失落。 “是啊,据说杨总送青柠的礼物全是Lisa一手准备的。”女人对于送礼物的心意这一点是相当敏感的,所以哪怕青柠是杨瑾维默认的正牌,旁观人自有评判的眼睛。 笃笃! 有节奏的敲击声,成功让几个头挨得紧紧的人成功闭上嘴,然后一致抬头,然后再一致惨白张脸。 连彬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节还在大理石台面上敲着,另外一只手指着花容失色的几位小姑娘,“你、你、还有你……待会自己到人事部去。” 几位心知肚明,后面是跟着到财务部结算三个月的工资的话被连彬省略了。 在杨瑾维手下工作历来如此苛刻。从他入驻中北以来,他新任命的团队就专门针对员工守则增加了若干项。例如:上班时间只能开工作号码,不得私底下议论上司,不得形容散漫,所有员工一年只能享受一次请病假的待遇…… 在中北和中南的雷区太多,要是你一不小心踩到算你倒霉。尽管这样谁都知道中北、中南是全西南福利最好的企业,中北的员工都以在这个公司工作为荣。 他们不会有因为少了一个大厦的构架就会倾斜的恐慌,因为你一走,后面跟着就会有早已经伸长脖子的人替补而上。 几个前台虽然知道工作不保,还是决定把之前那个美女交给她的东西交给连彬。 连彬拿着轻飘飘的的牛皮纸袋放在杨瑾维的办公桌上。 杨瑾维看着连彬。 连彬局促的说,“这个据说是修理费。” ------题外话------ 藤子谢谢大家的留言砸花砸钻石!呵呵,在这里我就不一一谢过了!藤子先去码字,多多留言点评哈! ☆、第四十章 乌龙事件 杨瑾维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狐疑的拆开纸袋,抖出一张硬质卡片——何凌宵,移动电话135XXXXXX。 紫罗兰色的精美卡片还带着一股似有似无香气。 这香气隐隐的,其实也不那么讨厌。 但是…… 杨瑾维的脸蓦地沉了下去,眼底波涛汹涌。“修理费?” 他的脸色和语气透着此刻他杨瑾维很不爽,很不爽! 连彬也绷着嘴巴,脸偏向一边差点就笑了出来。话说何大小姐的追求手段不是一般。 所以连彬很快看到杨瑾维拿起电话啪啪啪的用桌上的电话拨号,他拿起电话的样子倒是有点像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在他以为这一个电话将会成为史无前例的杨瑾维亲自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打的电话,然后还有可能看到他对着那端的女人发飙不已的时候,然后他看到那话筒递给了他! 早知道这样,早知道是这样……连彬心里掠过N个早知道是这样刚刚他就不应该抱着看好戏的目的待在这里。 现在这个烫手山芋一下子就到了面前,他还要带着非常乐意的表情去接。 连彬硬着头皮,“何小姐,那个你是什么意思?” 当他说完这一句话,成功的看到杨瑾维面如锅底。头皮发麻,咳咳……“何小姐麻烦你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聊的把戏!” 这边杨瑾维已经不再盯着他,兀自打开文件。 何凌宵接起电话听到是这么两句,拿开电话再次看了一眼电话号码,自己根本不认识这样一个电话,连同那端的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口气让人很不舒服。 “请问你是?” 好吧,就凭着他是杨瑾维的特助,boss大人的脾气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何小姐,该是贵人多忘事,或者是因为你不止送出这么一张名片,想广罗密布!” 杨瑾维抬起头看了一眼连彬。 意思是孺子可教。 何凌宵听到那尖酸刻薄的语气,心里很不舒服,什么人,“你有病吧!” “何小姐请不要不注意形象。以后不要到中北来,也请不要打扰杨先生。” 何凌宵恍然这人是杨瑾维的那身边的人,隔了话筒都没有听出来,很讨厌他一副教训人的口气,“我说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狗屁名片,转告杨瑾维他得了被害妄想症,还得了痴想症状,病的不清!” 电话开的免提,所以何凌宵成功的让杨瑾维没办法保持安然自若。 “何小姐……”听到电话那端断线,“挂了。” 杨瑾维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狠厉的看了一眼连彬那意思是滚出去。 连彬放下电话,连无辜都不敢表现出来,摸摸鼻子悻悻然的走开。 …… 何凌宵看着手上差点被自己捏出水的手机,结束通话时间是1分钟31秒,原来不是自己的幻听。什么人嘛,她放下车窗,很想把手机给扔在大街上去。 等等,她为什么要砸掉自己的手机,她应该在下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狠狠地一巴掌摔给他。然后啐一口在他漂亮的脸上。 深深地呼吸好几下,问题出来了,他怎么有自己的电话,电话那边刚刚说什么说名片,名片? 她什么时候给他名片了,今早上给的是一张银行卡啊。 有什么在脑子里晃,好像很快要与现实接轨的那种亮光在脑子里闪烁。 她踩下刹车,看向自己的脚垫——那张卡好好地躺在上面。 如果对着镜子看的话,她很可以肯定自己的脸是一张调色盘。 想起来了,之前她拿着便签纠结该些什么的时候就把车靠在马路牙子上。 最后什么也没有写然后掏钱包的时候遇到有人敲车窗,她手上掏出来的卡片就掉在脚下,她一边捡起一边配合的对着窗外的警察蜀黍说知道了马上离开的话。她当时看着外面严肃的等着她离开的交警,看也没看清楚的把捡到的“卡”装进信封里。 名片是之前做的,那个时候她还是呼风唤雨的何家千金,肯定是准备好的银行卡和之前的名片巧合的放在了一起,掏银行卡的时候一并从钱包里掏出来的。然后,然后才会出现这样的乌龙。 在她看来是乌龙,在杨美男眼里她又多了一项犯花痴的罪行。 就在这个时候何千帆电话来问何凌宵赔钱给杨瑾维了没。 “何千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提起姓杨的半个字,我和你断绝关系!”她恼羞成怒吼着,像是刚刚扭到的脚再次被人狠狠地摁了一下。 这天孟婼买了一兜子菜,她一边走一边想一些事情,她活了几十年何曾住过这样简陋的房子。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心酸,二十几年的夫妻,她好像还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不,也许不是,是他变化得太快。她仍旧记得她年轻的时候为了他不顾一切。 她正要跨进楼下的大堂,就看到站在避风处一身黑色长大衣的何坤立在那里。 昏暗的光线模糊的他的轮廓,她有一阵恍惚……那个人穿越了时光来到她的面前,还是当年的挺拔倜傥。 只是那双眼睛呵,没有半点温度。 也只是很短的时间愣然,她很快恢复到自若的表情。看着他从阴影处出来,又变成了那个双鬓染雪眼角刻印的何坤,不再是她丈夫的何坤。 然后听到他用平淡的声音说,“过来想跟你说一件事,说完我就走!” 她心里冷哼一声,迫不及待的样子是怕她赖着他吗? 她最近的反应力都大不如以前了。有谁相信她曾经出生书香门第渲染的豪门,往上数是煊赫一时的满清贵胄,孟老爷子瞧不起投机倒把起家的何家,偏偏这个幺女当年不顾一切的嫁给何坤,从那时起孟老爷子跟她划清界限。 她这个曾经的何家主母,年轻的时候在商场是一把好手,井井有条的主持着一家上上下下的事务,养了一双漂亮的儿女,上流社会无不对她称赞有加。 之所以外界对她的评价很好,是因为不是谁都可以有那样高门第的出生而不骄不躁,也不是谁都能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也不是谁都褪下女强人的外衣后认真的相夫教子。 偏偏在她婚姻出事后,孟家选择熟视无睹。 现在她落得这个丈夫抛弃,众叛亲离的下场怨不得别人。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说过的一句话:人的一生怎么会顺遂一生呢? ------题外话------ 推荐藤子好友的文文:《豪门萌妻轻点撩》 亲眼撞破男朋友和贱女人翻云覆雨后, 她家破人亡,还被小三残忍杀害。 却意外获得重生。 白小柔再次睁眼,回到还是大学之时。 她凌厉冷漠,拥有嗜血的微笑,如罂粟般,美得不可方物。 重生一世,她誓要,血债血偿! 渣男贱女、都去死吧! 只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极品教兽,他是想干嘛?! 作者忍不住剧透: 霍炎彦呐!现在你有多狂拽,以后就会有多忠犬…… 表面上的大学教兽,这男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却拥有多重她想象不到的身份。 一对一、身心干净、虐渣、虐婊,欢迎跳坑! ☆、第四十一章 怒气(PK二更求收) 她想到这里挎紧了手腕的兜子,想了一下自己今天出门的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精神还不错,着装也没有什么不妥,她还是那个优雅的孟婼,所以她很是平静的看着他的脸,那意思是你说我听着。 “听说凌霄最近在买股票。我只是来提醒你叫她最好收手。让她好好找份工作才是正经事。” 孟婼笑了一下,“怎么不是你去说?” “你!”何坤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矮小的妇人,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脸上这种表情。“凌霄是你的女儿,你爱说不说。反正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点。” “哦,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提醒。凌霄她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我无话可说。慢走不送!”说实话她很不想,很不喜欢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因为对方是眼前这个人而讨厌至极。 孟婼转开步子往电梯间走去。 “我怕到时候她付不起责,温博然不是糊涂虫,指不定温家现在找机会摆脱何凌宵!” 孟婼回头用狠厉的眼神看过去,她不是护短,作为一个失败的妻子,她就剩下女儿,“何坤这才是你想说的吧,你怕温家要跟你划清界限,温家虽然起步晚,但是现在和你旗鼓相当,甚至有超越你的势头,而且温立涛是温家独子。……你是怕凌霄跟温立涛分手,跟着温家也会跟着减少和你的合作。商人的利益你把它放在第一。我告诉你我今天总算是明白一点,是你的才是你的。而你……何坤,你操心太多就是嫌疑。休想拿女儿换取你的荣华。” …… 凌霄回家的时候,发现妈妈坐在沙发上发呆,连她回来都不知道。 伸手在妈妈脸上晃了晃,摇着孟婼的胳膊撒娇,“妈……” “回来了。”孟婼看着女儿的俏脸。 “妈妈你有心事?” 孟婼挤出笑容来,“凌霄,最近赚了不少吧!” “嗯。”凌霄很高兴,几乎没有一次买错。看来她记性蛮好的。 “答应妈妈这个不能当成工作去做,尽快收手。”她拉着女儿的说,温柔的看着她。 “嗯,我会小心一点的。趁着现在行情还不错,其实就是小打小闹的。”她小心的看着妈妈的脸,妈妈鬓边的白发已经好几络。 “好。”孟婼很满意凌霄现在的懂事。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凌霄抚着那几络白发,“下午我陪你做头发去。” ……把他当猎物? 一想到这个猜想,就让他恶寒。 连彬看着杨瑾维的脸色,很危险啊。可是还有一样不得不说啊。要是说了他会不会暴跳如雷,然后遭殃的就是他这个眼前的助理。 连彬站着不敢动,就看着眼前坐在老板椅眯着眼睛的杨瑾维。 危险的火药味。 连彬放下需要签署的文件,退后两步并没有离开。看着杨瑾维低头认真工作的身影,犹豫的说,“杨先生……” 杨瑾维抬起头,拧眉,一副不耐烦的,“你怎么还不出去?” “哦,那个……”连彬吞吞口水,最后看着杨瑾维的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杨先生,你让查的事情有结果了,那个跟大小姐经常见面的人是何凌宵何小姐。” 杨瑾维身体前倾,那浓黑的瞳仁紧紧地揪着他。“你再说一遍!” “那个经常跟大小姐见面的是何凌宵。”连彬闭了闭眼。 “哐当!”桌子上的咖啡被他一个健臂横扫摔到会客区域的茶几上,然后四分五裂的掉在地毯上狼藉一片。 杨瑾维虽然脾气不小,但是摔东西什么的几乎少之甚少。 看来那个何凌宵今后真的会成为大BOSS眼里的钉子。 他一字一句的问,“你确认是她?” 他点点头,又怕杨瑾维没看懂,于是说,“是她。” “替我打电话约她吃饭。”他倒要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诶。”连彬出去打电。 等这个晚上杨瑾维坐在蕴意的位置上等着何凌宵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是不是气晕了头。他怎么会想到和她见面谈话。他甚至连跟她呼吸同一处的空气都觉得浑身难受。 还有这餐厅,这暖色调的灯光,深紫色高背椅的沙发这半*的位置。怎么看都像是适合那些小姑娘幻想的地方。 心里冒出一条:回去一定要扣连彬的工资不可。 他解开袖口和领口,不得不提醒自己,为了刘薏苡他不得不在这个地方等着何凌宵。然后警告她离薏苡远一点。 何凌宵穿了一条黑色的小裤脚裤子,搭配一件双排扣的羊毛西装,经典的复古衬衫,云朵似的衣领堆砌在脖子上。外套袖子挽到手肘处,几排绕着手腕的白色晶石和耳垂上的银白色耳钉相辉映。她拿着黑色鳄鱼皮包衬得纤细的手指白皙似青葱,画了一点妆,更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而他看着她从门口走到面前来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也是黑白配的搭配,其实他早上不是这样穿的,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不可接近所以他特意换了一身黑白配,皮鞋是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西装的口袋巾和袖口都是彰显矜贵的乳白色。 他不知道怎么一下子联想到情侣装,为了自己这个想法不由心里又恶寒了几分。 凌霄看着眼前这个冷面修罗盯着自己,她直奔主题从包里拿出那天拿掉了那张卡推到他面前,“我想我们没什么要说的,这个给你,那天只是小误会!” “等等!”是命令的口气,一声呵斥声音不大,但是因为他历来习惯发号施令的口气,所以当真有点威慑人。 凌霄当真站着不动。但是她觉得不是因为怕他。她何凌宵还没有怕过谁。 杨瑾维当然也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看她手上这张卡。也不管她耍什么小伎俩。 “何小姐,我想问一问你是如何认识我妹妹的。”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那不明所以的表情,装吧!“或者是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我!” 何凌宵一脸愣懂,“谁?” ------题外话------ 藤子的亲爱的宝贝们,求包养,求收,求点击,各种求! ☆、第四十二章 boss大人洗脑(PK求收) 杨瑾维轻嗤一声,语气讥诮,“真不知道,看来我非要配合一次,刘薏苡是我家妹。” “……”这凌霄还真没想到,两个姓氏不同,哦,恍然想起杨云翰的现任妻子好像姓刘,所以刘薏苡姓刘也不奇怪。她和刘薏苡来往根本没有想到那一层,但是面对杨瑾维这等花痴男人她何必费口水绕弯子解释呢。 难怪那一次刘薏苡跟她说的那两只股票都长势不错,她买进抛掉以后还赚了一笔。 他压低声音,“所以你接近她,讨好她,是心怀不轨?” 她简直有些炸毛的迹象,戏谑一笑,“错!我接近她,讨好她,是因为你!” “难道不是吗?”他一副厌恶的样子昭然若揭。 “杨瑾维,鉴于你一直自我感觉良好,但是我想你会失望的。我想对于一个冷面冷情的人,根本不是我何凌宵的菜,更何况一叶障目,这个你懂吗?我宁愿我男友是那一片叶子,我也不愿意跟你这样的人走的近。我今天很不想过来的,但是想到修理费的事情不得不过来。” 她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是意外,就按照她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想到她还欠眼前这个男人一笔赔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赴约的,不来肯定会被他编排一番,虽然她不那么在乎他怎么看她,但是她不想欠他。 这个男人现在可以肯定是她的克星,很衰的那种克星! 他玩味的勾起嘴角冷笑,她再一次跟他玩伶牙俐齿。 “何小姐,对于女人的心计是不是有一样叫做欲擒故纵,还有一样是表里不一……”他身体前倾,嘴唇勾起三分弧度,邪魅味儿十足,“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嗯?” 何凌宵何时被人这样打过脸,自认自己修炼还不到家,所以当时脸就一阵红一阵白。 她手指攥紧,樱唇轻启,“杨大总裁,你觉得这符合你的身份吗?穿的人模狗样的,却吐不出一颗象牙来!” “看来看人的外表果真能看出来教养指数。也难怪坊间传言激越。”杨瑾维毫不在意坐正身体,“只是,你不要带坏了我们家薏苡。所以请你离她远一点!” 何凌宵眼睛像是锥子似的,恨不得把这个男人戳出一个洞来,她敢说这个比她过往认识的那些个毒舌还要毒舌N多倍。 凭什么!她笑起来,“如果我说不,你会不会叫人把枪架在我脖子上,或者是叫人把我沉入江底。” “何小姐你是不是黑帮电影看多了?” 她慢慢的身体朝着他的方向倾,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看而欠揍的脸。然后以讯不及防的姿势抓过他面前的那杯子还冒着袅袅热气的水,给她泼到脸上,“我还狗血电视剧看多了!趁机会给你洗洗不清醒的脑袋!” 然后拍的一声摔掉杯子在地上,“还请杨大总裁买单!” 何凌宵转身走,这个时候有两个黑衣人过来拦住她。 她冷冷的回头看着脸上还滴着水,狼狈的杨瑾维,“叫你的人让开,否则我要你好看,听说你来中国后专门请了一个国文老师恶补中文,刚刚我也见识到你用词的厉害。只是不知道你的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何凌宵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录音器,“我敢说刚刚我和你的谈话已经同步到我电脑,然后只要得到授意的那一个人手指一点,这个将会是C市一大新闻,一夜之间多少青春少女的心破碎是小事,就凭着你刚刚这一席话那股市动荡也是眨眼间的事情。” 她成功的看着对面的人脸都绿了。 “何小姐好自为之,我想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是不是?” 何凌宵极度认为他绝对是那款死鸭子嘴硬型的。因为很快杨瑾维就让人放她走。 何凌宵vs杨瑾维,终何凌宵险胜告终,虽然胜得不那么光彩,可是她不在乎,这一招还是跟他学的。 她回家的时候心情很好,所以在看到何千帆的时候笑的十分灿烂。 “姐,你捡到金元宝啦!”何千帆坐在地上打电玩。看着何凌宵一进屋就这幅笑的收不住的笑。 “咱妈呢?” “买菜去了。” “妈妈对你好的我都有点嫉妒了。” “小心被妈听去给你三天大白菜当主食。”何千帆幸灾乐祸,其实心里很酸,没有跟妈妈在一起是他最恨父亲何坤的事情。 何凌宵扮了一个鬼脸,“我妈才不会呢!你没在的时候都是我爱吃的菜呢!” 现在她在股市上面挣了钱,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好了起来。 何凌宵也加入其中,然后两个人开始玩儿。第一局何凌宵再一次输给千帆,即使这已经是她人生的第无数次在电玩上输给何千帆的记录。但是她仍旧很高兴。 “再来,再来!” 何千帆见她很高兴,就问,“能不能告诉我今天遇到什么好事。” “有那么明显吗?”凌霄转过脸看着千帆,樱唇上翘,眼睛扑簌簌的。 “诶,干嘛用这种眼神,杀死红血球知不知道!”何千帆鄙夷道。 “哈哈,今天遇到了孔雀男,然后狠狠地涮了他一把!” “啊,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孔雀男。”何千帆想这之前才跟她口中所谓的冷血毒舌男杨瑾维结了一道梁子。“姐姐我很怀疑你现在把时间都花在了惹是生非上了!” 他现在想起那个杨瑾维的身边的人带的那句“温公子知道知道吗?” 凌霄一掌从何千帆的头上削过,“臭小子,关你什么事!姐姐我高兴!” 其实她也不愿意和杨瑾维接触好不好。 门铃响了。 “咦,定是温立涛来了!妈妈之前发给他打过电话的。”孟婼自己带着钥匙出门的。 千帆屁颠屁颠的跑去开门。拉开门一看果然是温立涛。 温立涛最近都很忙,凌霄也很少时间跟他在一起。倒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多次电话或者是短信。虽然现在各种聊天工具层出不穷,他还是习惯用短信跟她联系。 ------题外话------ 话说藤子今天中午下PK,不知道过没有,默默地为藤子祈祷吧! ☆、第四十三章 奇怪的早晨 温立涛这个人有点固执恋旧,这或许是凌霄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 她从地上起来,殷切备至接过他手上的衣服,“立涛玩一局?” 温立涛很喜欢凌霄这个小鸟依人的样子,看她脸色很好,“几天不见,脸上长肉了。” 凌霄摸摸脸蛋,“妈妈做的好吃的,把我养的。”说着对着何千帆眨眼。 千帆哼哼的,“刚刚还闹着让妈妈给她做几天大白菜吃,要我说长成小肥猪才好呢!” “何千帆少编排。你要再这样小心我赶你出去!”她借着抱着温立涛的胳膊的稳住自己来个横踹。 “现在立涛哥来了,就嘴皮子利索不说还使用暴力。……立涛哥小心以后家暴啊!”何千帆早已经料到,一闪身躲过。跑进房间里,自动自觉的给外面的两个人留出空间来。 温立涛托着她摇晃了一下的身体,“小心一点,毛毛躁躁的。” “嘿,这小子跑得快,”她嘟着嘴吧,眉头一皱,“学校为什么要放寒假啊。” 一个月啊,烦都烦了。 “说得好像你最爱学习?”温立涛刮了一下她挺翘的小鼻子,“其实最贪玩的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孟婼回来了,孟婼看着笑的开怀的两人,心里有些安慰。她想何坤的担忧她也有,但是两人现在就像是不可分割的一体,真要分开恐怕也没有那样容易。 凌霄要进厨房帮忙,孟婼把她赶出来,这孩子尽添乱,连择菜都弄不好。 于是她就泡了一杯茶给温立涛。 “你之前说的项目要忙到什么时候。”凌霄替温立涛按压太阳穴,他的气色不是很好进门她就看见了。 温氏在江北新区开发了一个商务区。集餐饮休闲娱乐与商务中心。 “差不多,本来今天有应酬的,我让老爷子去了,明天将要和供应商中北吃一顿饭。”温立涛自己揉了揉鼻梁处。 “中北?” 他点点头倒是没有注意凌霄的诧异,“这次的项目投资不小,而中北可能以后将会长期合作,现在钢铁市场被他们家垄断。价格已经敲定,只需要按照合同打款,然后他们按时间发货。其它的各种都准备得差不多。月底就会剪彩开工,妈妈说要去上清寺请大师看时辰,要不你和妈妈一起去?多陪陪她总是好的。” 凌霄应了一声。说实话如果可以有选择的话她宁愿在像刚刚那样坐在地毯上打游戏也不愿意跟着李芳菲一起出去,而且还是佛门圣地。 “霄霄,上次的事情你还放在心上?”温立涛拉着多娜的手示意她停止按摩,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什么?”凌霄无辜的眨着眼睛。明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去他家吃饭的事情,她想有时候装作不在意的好。 “没在意就好,我就怕你不开心。” …… 是夜,杨瑾维从酒桌上下来,到家的时候他看到主楼那边刘薏苡房间的灯光还是亮着的。 杨瑾维浑身带着酒气,想了一下,还是往自己住的地方去,尽管到了冬季,杨家大宅还一片生机盎然的模样,绕过盘云道穿花扶柳,经过一座弯曲的木桥前面就是自己住的地方。暗夜里这段荷塘处已经没有任何荷叶,倒是能看到水影里在一片浮游水草里来去穿梭的日本三色锦鲤。水波荡漾间像是一片片碎光洒在墨绿的布帛上,木桥是防腐木搭建,从暗褐的颜色看已经过去好多年头。 他记得在美国的宅院里妈妈的房间有很多关于风景油画,后来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都是来自杨宅。他妈妈的桌面上还有一张照片,母亲穿着黑色带金线暗花的旗袍就站在这座桥上,身段姣好,脸色就像是荷塘里的荷花一样苍白,笑容淡淡的,仔细看好像根本没有笑。 而他的记忆里面妈妈就是这样的笑容。一直延续到他16岁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刘薏苡下楼有点晚,下楼的时候居然还看到三哥还坐在餐桌边。等看到她下楼,然后佣人才把早饭端出来。杨瑾维看到刘薏苡坐好放下报纸,然后跟她一起用早餐。 “呵,三哥你在等我?” “嗯,快吃吧,你妈没在家你就不会早起,上学也踩着点出门。”不咸不淡的语气。 薏苡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呵呵,这样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希望妈妈多玩几天回来。” 刘丽嫌弃家里冷,跟一帮阔太太去了海岛。归期迟迟未定,估计还有好几天才回来。 “美得你。你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刚刚还听管家说这几天每天都是几个电话打过来问刘薏苡在家的情况。谁都知道刘丽对刘薏苡看得比她自己的眼睛珠子还珍贵。这不从刘薏苡生下来就跟着她姓。 “呵呵,不要这么扫兴行么哥哥?”她撒娇道。 “吃饭,吃完了我送你去上学。” 刘薏苡一边吃饭一边瞟向杨瑾维。看着三哥优雅用餐的姿势,在冬日淡淡的阳光里那举手投足间简直就是一幅画。难怪本城名媛乃至小姑娘们迷他迷得很,包括定力很好的青柠,每次和三哥在一起总是看着三哥的脸走神。她偷偷看到过几次,然后把事情告诉当事人青柠,青柠一听还小小的脸红了。 只是哈,三哥这人总是一板一眼的,上到公司的人下到家里的佣人都觉得他过于冷清刻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还是迷他,自从他的上次上了财经封面后,他的唯一一张近身照片就备受人家追捧遐想。 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连彬就进来了。杨瑾维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拭。“薏苡,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退到小客厅去。 她听到那边连彬一边汇报今天的行程,然后是工作,三哥用沉稳的声音指示他如何做。 其实他很忙的,从四年前他到了这个家以后几乎就没有假日,尤其是才开始那一年很多时候不是当空中飞人,不再四处飞来发去的时候都是在公司住下来。为了家里多了一份子,而且还是很漂亮的一份子,她十分高兴。觉得这个哥哥简直好看极了。 那个时候她偶尔会央求家里的管家安排厨房做一些饭菜去公司给他带过去,他总是照单全收。而他出差总是会给她带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他们兄妹的感情就在从那个时候开始沉淀的。 对于刘薏苡来说这是个奇怪的早上,因为十分繁忙的三哥居然在等着晚起的她一起用餐,然后一起出门。 ------题外话------ 亲爱的宝贝们,藤子明天恢复每天一更新。请继续支持藤子哦!藤子在等编辑通知,心里好忐忑……等2P到来藤子还有活动哦! ☆、第四十四章 赌气 果然在坐上车的时候,连彬反常的没有在副驾驶,他连经常在车上手不离电脑也只是静静地躺在一堆文件上。 然后三哥温和的开口,“薏苡放学后就直接回家。哪儿都不许去。” 他的话把她说懵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希望她多走走,“就今天吗?” 杨瑾维看着眼前撅起嘴巴的妹妹,知道是小丫头不高兴的前兆,耐心说,“不是,以后都是这样。周末也不许到处乱跑。直到……” “为什么?”她可怜巴巴的打断他的话。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瑾维有些头疼,说实在从昨天开始就感觉到这肯定是一次令人头疼的谈话,比起他在谈判桌上跟人谈判还要来的费心。所以昨晚她怕自己喝了酒会脾气不好,就没有选择在昨晚跟她说,特意挑了早上等着她,“我觉得这样是为了你好,我不想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你。” “三哥,今年我已经参加了名媛宴会,而且表现得很棒,妈妈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我可以有自己的自由,可是从她这些时间来对我外出的管制也没有那么多严苛,也不会一再重复我要注意什么。三哥,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婆婆妈妈起来。”刘薏苡有些摸不着头脑,更有些难过。 “薏苡,因为三哥发现你的那个姐姐是另有其人,何凌宵,曾经的C城何家千金,此人骄横跋扈,为所欲为,仗着自己有一个有钱的老爹和宠她到无法无天的男友,所以很多C城的有富人家的后辈都吃过她的亏,她风评不好到闯父亲的婚礼。这样的人,薏苡你不可以跟她做朋友。” 刘薏苡奇怪的看着杨瑾维,眼里潮湿,“三哥你居然调查我,就因为这些有的没的传言?所以你才否定她这个人,甚至不让我和她做朋友。看来……他们……”她咬咬牙,“他们说你武断不假。” 她倔强的转过头去,窗外的阳光正好打在她眼里,这样她眼睛越发疼起来。 “薏苡,三哥不是凭着那些流言,如果你妈妈知道了相信会和我做同样的决定。还有她在买股票,所以叫你向我打听?” “不,她没有那样做!”刘薏苡坚决的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为什么?三哥你的要求太苛刻了。你根本不了解她,你这个大坏蛋,我不听你的。” 她的声音很响,把自己的耳朵都震得发馈,更别说车厢里的人。她才不管呢,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真心跟她做朋友,她不能照着他的话去做。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早上! 原来他抽出时间等自己是这样一个目的。想到这里她眼泪就真的下来了。“三哥,你欺负人,她是唯一和我做真心朋友的人。她教会我很多东西。她根本不像她们说的那样……” 刘薏苡从来不打断别人的话,总是等人说完了再开口。刘丽在这方面把她教得很好,可是今天已经是两次了。 这样没礼貌打断他的话也是那个何凌宵教的吧! 杨瑾维不打算在她要哭的时候去试图再次说服她,刘薏苡的脾气他太了解。但是这一次肯定不能让她这样任性下去。 所以在下车的时候,杨瑾维说,“薏苡下午我会让人直接带你回家。” 他的口气接近强硬。 本来有车来接她,现在连他不放心把他的人也给派来吗? 刘薏苡难过极了。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她吸着鼻子一句话也没说砰的摔上车门倔强的转身。 晚上刘薏苡没有吃饭,管家见到他回来就等在一旁告诉他。杨家现在只有他先回来了。自从刘丽去了海岛,杨云翰今天有个应酬,简启哲和简启霖晚上就玩到半夜才回来。刘丽走之前把刘薏苡托给他。虽然刘丽在很多事上对他的意见不小,在刘薏苡的事情上面难得的一致。所以才会对他说:瑾维,阿姨不在家的时候,薏苡就靠你多上心了。 这一天他在工作的时候不免关注着刘薏苡的一举一动。好在她没怎么给他出难题,倒是放学就乖乖的跟着回家。 …… 刘薏苡坐在窗台上,头搁在膝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宅入口处,渐渐地她眼睛开始发沉。细细的引擎声音响起,她蓦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有车停在院子里。乍一看就是杨瑾维的车。 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脚边还剩下一点蛋糕碎屑的盘子。匆忙间叉子掉落在地板上,叮咛清脆的声音。 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让三哥发现。她相信老管家也不会出卖自己。但是不能让他看到。 一口气跳下窗台捡起叉子左右不知道放在哪儿,最后把东西一股脑儿放进棉被下面。然后期期艾艾的坐在床下面的地毯上。渐渐地听到一串及其轻而沉稳的脚步声往自己的房间方向来。她又把自己的头发给拔乱。对着墙面上的装饰的玻璃片,镜子里的人才有点像是她现在该有的样子。 生气又无辜的样子! 笃笃笃的敲门声。 “薏苡!出来吃饭。”打电话给管家听说刘薏苡晚上不吃饭。这特意给她送吃的来了。 她没有答应,看着门板,她要试试他的耐心……怎么能在说出那样的话后,又心安理得的跟她像是没事人似的说话。她才不要给他好脸色看呢。 不仅仅要给他脸色还要兴师问罪。她今天唯一的一次偷偷打电话,何凌宵没有接。她想是不是三哥跟她说了什么所以才没有接她电话。她一直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等着杨瑾维回来,打定主意一定要问个清楚。 “薏苡,乖啊,晚饭不吃你妈可要拿三哥问罪,还以为我哪儿惹你生气了呢!” “……”本来就惹我生气了。 “刘薏苡,你出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红豆蜜奶。不吃,那我可一个人吃了啊!……真的不吃吗,新出炉的哦。” 尽管之前吃过一些蛋糕,可是怎么能和七星级的厨师做出来的所媲美呢。她好像真的闻到从门缝里传进来的香气,吞吞口水,她怎么能为了一口甜点出卖自己的意志。 ------题外话------ 后面刘薏苡会怎么做呢?呵呵……出人意料啼笑皆非哦。还有可能让家里人忙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死boss大人,让大家解气好不好? 亲们注意啦,明天更新会放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四十五章 应付 不行,绝对不行! “你走,我才不吃你的东西呢!” 门咔哒一声打开。杨瑾维性子没那么有耐心,多叫几声就得自己开门进来。他此刻站在门口眼睛嘴角都带着笑容,冲着她扬了扬手里精美的“海德”盒子。经过他这么一扬手那浓郁的带着红豆的软糯和蜜奶的香甜直直地往她鼻子里钻。 妈妈说咱们薏苡生了一只狗鼻子,这时候她特别烦自己灵敏的鼻子。 她狠狠地撇过头,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走开!谁要吃了?” 他已经迈步进来,顺手打开头顶的水晶灯。整个屋子亮如白昼。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给薏苡吃的。诺!”他已经把东西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看着她那一身邋遢的样子不由叹息一口,“真的生三哥气了?薏苡三哥是为你好!” “谁要你对我好了。”她气呼呼的。 “可是三哥想对薏苡好啊。你看……” 她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你看你摆脸子给我看,我还上赶着来。是不是这样?” “哦,薏苡,你看这蛋糕是刚刚出炉的。尝尝……” 刘薏苡从地上起来也不看他直接坐到床上,手里揪着被面子,恨不得揪出褶子来接,“三哥,你是不是对凌霄姐有意见。肯定是吧!” “嗯。”他倒是回答得肯定。“她和你根本不适合做朋友。” 她不依不饶,“三哥认为谁和我适合做朋友。” “薏苡应该跟善良真诚的人做朋友。因为薏苡是好姑娘。” 刘薏苡看着他拆开包装纸,“你是不是还威胁她了?” 杨瑾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她告诉你的?” “你真的威胁她了?三哥,她是我的朋友,你在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你让我走哪一步我就走哪一步。” 气馁的放下甜点,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认真的说,“你不管我做了什么,总之以后不要你跟她来往。薏苡你虽然不小了,善恶还是分辨不清,尤其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人。” 刘薏苡根本不相信他的分析,而且她生命中第一份正视的友谊根本不容谁置喙,包括她很愿意亲近的兄长也不能,“是你太自以为是,她根本不知道我是杨家的人,而且我根本没告诉她这些,她也没有问过我。我们的相处根本不像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根本不谈家世不谈家人,我有什么烦恼都会在她那里化解掉。” 杨瑾维耐性十足,他总觉得自己有办法说服她,总觉得何凌宵的不怀好意,所以他有义务让刘薏苡不和她来往。“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所以这一点才可疑啊,她带着目的会告诉你她想做什么吗?就像是盗窃犯他会在盗窃的路上告诉别人我盯着你家了。” 刘薏苡想起之前她们认识的时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在一起很轻松,我们根本不会谈到家这个字,我知道她的过去,而她根本不知道我情况。开始接近她是我怀着目的的,我才是那个坏人!” 因为刘薏苡这句话他很生气,“刘薏苡!” 可是想骂吧,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怎么骂。他还从来没有骂过她。 刘薏苡这边因为杨瑾维这句话而眼眶湿漉漉的。她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不让她跟何凌宵来往。 何凌宵多好啊,怎么就没有人能够接受她,心里没来由的为了何凌宵难受。不是为了自己难受…… “你出去,你讨厌……我讨厌你,你是最大最大的坏人!” 杨瑾维简直有些头疼,他在刘薏苡的一片骂声里往外走。 …… 李芳菲去上清寺那天特意让司机绕路过来接何凌宵。 俨然一副未来好婆婆的样子。 孟婼知道李芳菲要过来特意陪凌霄在楼下等待。天气有些凉,楼下的风很大,孟婼替女儿拉拉脖子上的围巾,遮住整张下巴只剩下半张脸和黑沉沉的眼珠子在外面。 她看着女儿干净的面孔,“那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你要像个女孩子一样。哪怕你不相信这些也要做出虔诚的样子来。如果你温伯母让你陪她用斋饭,你记得要矜持一点,不要挑三拣四的,斋饭虽然不太好吃,好在也是清淡有益的……” 孟婼慢慢的说,就像是絮语那样绵绵密密的。 凌霄也觉察出妈妈对于李芳菲要她陪着出门这件事的慎重来。她隐隐知道妈妈心里担心的是什么。 “好。妈妈说的是。”凌霄待母亲每说一样就点点头,没有不耐烦。如果换做从前,她一定会打断妈妈的啰嗦。 “不要嘴上答应着,背着妈妈就变卦。”孟婼笑了笑,眼角纹路加深。 在凌霄眼里尽管妈妈鬓角头发的霜需要化学剂来掩盖,一笑就会加深皱纹,眼睛已然没有年轻时的华彩,可是妈妈的样子一直一直都是亲切美丽的象征。 “不会的。”凌霄抓起妈妈的手掌,有点凉,她用手掌搓着妈妈柔软的手,“妈妈,您上去吧,兴许还有一会儿。” 正说着李芳菲的车就停在她们面前,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李芳菲画着精致淡妆的脸来。她看见和凌霄站在一起的孟婼,笑了笑,“孟婼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孟婼抓着女儿的手过去,“下次吧,这次就让凌霄陪你去。” 她知道李芳菲不过是客套话,她们也好几个月不见,现在一个打扮入时得宜坐在奢华的车里吹着暖气,一个穿着普通的家居服站在环境不甚好的楼栋门口。从前她们曾经一起参加酒会和宴会,一起逛街shopping、SAP……也曾无话不谈。 如今客套得像是初次认识。她需要客气应对,而对方疏离漠然。 孟婼看着载着女儿和李芳菲的车离开,一直到消失不见她都一动未动,干冷风迎面刮来得像是刀子豁在脸上,抬头看着天空,墨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她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她希望凌霄能过得好。 李芳菲拿手帕搓搓鼻翼,“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凌霄今年过年你会回你爸爸家过年吗?” 这还真是个敏感的话题。 ------题外话------ 宝贝们,藤子PK扑了,编辑大大说了以后就没有推荐了。得到这样的消息很伤心,因为不能跟更多的人分享藤子的故事。 一定要陪着藤子一起熬到完结吧! ☆、第四十六章 偶遇 “如果许阿姨不反对我过去的话,肯定是要回去的。”聪明的她一下子就把问题推到许玲那里去了。温家和何家合作多年,相辅相成到相互掣肘,现在温家更胜一筹。但是一旦真的要论起合作的话,两家都是对方的首选。 “嗯,那倒是,凌霄其实还是懂得识大体的。”她话锋一转,“逢年过节的,晚辈跟长辈拜年那是礼节。” 人生很多都是虚伪的,从前她活的肆意,现在她在挫折中逆行。却无比肯定自己已经开始和最初那个真性情的何凌宵已经渐行渐远。现在她不得不披上铠甲带上虚伪的面具像个勇敢的战士捍卫自己的幸福和家人。 “我只是怕我爸看到我闹心。”她可以给何坤应有的尊敬,前提是对方还把她当做女儿,当做何家的一份子。 “怎么会呢?” 明知故问。 “我也不敢肯定。”她坦承的说。 后来一段路都是沉默的,李芳菲无意与她交流,而何凌宵不过是因为温立涛的嘱托和妈妈对她期待的眼神才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 李芳菲头靠在后座上假寐,她半响一道减速带让平稳的车身晃了一下。睁开一点缝隙,她看到何凌宵仍旧是之前那个笔直的坐姿,静若处子。 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她想了想,这是何凌宵继闯婚礼事件后第二次和她见面。上一次她作何打扮她倒是已经忘了,这一次她穿了白色毛呢上衣加湖绿色阔腿裤,脚上一双驼色平底短靴,有一圈软乎乎的毛毛刚刚托着她的脚裸处。格子围巾被取下来叠好中规中矩的搭在交叠的腿上。而她一张脸几乎没有任何化妆品的修饰,素净而恬淡,嘴角好像生来就是上翘的笑容弧度,一头浓密的黑发被竖成高高的马尾。 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 闭上眼睛,如果何凌宵还是之前的何凌宵那么他们肯定还是乐意她进门,但是这样的没有浓墨重彩、没有奇装异服装饰何凌宵看着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些。 难怪她那一向优秀的儿子对何凌宵死心塌地。 她对凌霄刚刚存在的那一点好感只维持到踏入寺庙。 C市的寺庙无数,因为当地人很信佛。光是像上清寺这样的大寺庙就好几座,其它的几座都分布在市区外,就上清寺在市区内。 这里虽然处在闹市却因为禅音靡靡而静远,参天古树环绕,政府多次对上清寺所出地段进行开发都是绕过了寺庙,甚至还斥资保护文化遗产让一方佛院得以很好的保存,很多不喜往郊区走的市民图方便就把自己的寄托放在这里,一些来C市的外来游客也被导游带到此地,故常年香火不断,寺庙四周的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接近寺庙的周围就能闻到那空气中一种让人安神的香火气息。 朱红色的高墙把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她们一前一后的刚刚跨进寺庙的大门,就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迎面走来,本来都还好好地,结果其中一个人看凌霄的眼睛发直到直接撞到一颗老松树上,然后和那男孩子一起的同伴哈哈笑起来。 佛门清静之地……李芳菲心里突然烦躁得厉害。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何凌宵长着一副沾花惹草的脸。 所以在她被一个灰衣沙弥迎进禅房觐见一位大师的时候,根本没让凌霄跟进去。 凌霄呢,大概还是知道还不知李芳菲的不快源于何处。反正她也不喜欢猜,她也乐的自己等在外面。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大殿后面的小院子,此处幽静,小小的偏殿里就只有一颗如同巨伞似的古松,从上面的铭牌可以看见这棵树与这座千年古刹同岁。树干斑驳皲裂,树枝粗壮枝叶稀疏。垂老老矣的姿态盘踞在这一座禅意气息深重小院。 古松下面的石凳子铺着一个用布编制而成的圆形蒲团,她走过去坐上了去。百无聊赖的开始打量所在的环境。 周围的雕梁画栋,木格子门窗上黯哑的一层薄纱,那袅袅的茶香从禅房里透出。外面像是常年都存在的雾气袅绕,有些湿寒。她恍然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副画卷中,温立涛的电话进来,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上面的稀疏枝叶切割得乱七八糟的浅灰色天空,一边和温立涛说话,温立涛告诉她现在刚刚得空就给她打电话。 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他总能让她觉得自己很重要。刚刚在李芳菲那里得到的忽视的愁烦就因为他的一通电话而变得无影无踪。她就听着他跟自己说他都做了些什么,她偶尔低低的回应一句。属于恋人间的喁喁细语由着电流传递,这样的时光好像就停滞下来。 也许是袅袅禅音使人心绪安静,渐渐眼珠子发酸,眼皮疲软起来。她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连小沙弥给她端茶放在桌子上她都不知道。 杨瑾维在偏殿的入口处就让连彬等人等在外面。然后他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去见寺庙的主持贤尘大师,大师年事已高一般人不得见。说到他能见这位大师还是源于多年前外公在C市的时候和大师常有往来,两人都喜欢品茶和下棋所以相谈甚好。四年前他过来这边以后遵照外公的嘱托偶尔给大师弄点国内最好的茶叶。 偏殿的院子还是之前他来的那个样子,只是树下坐正一个撑着下巴的女孩。 女孩梳着一条乌黑油亮的马尾,一只莹白的素手托在下巴上,好像是在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似的。那马尾就随着她这轻微的动作在肩头一撩一撩的。那一下下,盯得看得久了就像是柔软的发梢挠在心口。 她面前搁着一杯青花瓷盖碗茶,他怀疑如果她动作再大一点的话就会直接把头砸到盖碗茶杯上。 居然有人跑到这里来睡觉了? 如果她砸到脑袋又与他何干? 他慢悠悠的转开视线,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第四十七章 假装 如果杨瑾维再停留一会儿,再仔细看的话就在他经过的一瞬间,那本来还是乌云蔽日的天空突然钻出阳光来,透过树枝碎金子似的洒在女孩的脸上。她半昂着的臻首透露出精致的脸蛋轮廓,微微张开一条缝隙的嘴唇露出瓷器样的牙齿的一点,如含苞待放的樱花吐出炫白的蕊。美好的如同电影里刻意摆出的画面效果。 一时间会让人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穿进了时光的隧道,来到另一个不属于他的时空。 只可惜杨瑾维再美的风景都不会驻足,所以他错过了这一幕。阔步往跟着小沙弥往前走。 在小沙弥进去通报的时候,他淡定立在清幽的禅房前,眼睛盯着木格子门框上的大红色和大绿色之间行云般穿行描金。旁边传来吱呀的一声开门的声音。 然后听到缓缓踱步声从打开的禅房里出来。轻巧的走几步到院中。 雍容的不失清越的声音,跟着响起,“凌霄。” 他板正的身体几不可闻的僵了一下。 想要挥开因为这突然的响起的名字而升起的情绪来。耳朵却在紧紧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伯母……”带着一点迷糊的恍惚,然后是惊痛,“啊……” 杨瑾维丝毫没有错过伴随着她的那声痛呼声是茶杯清脆的叮叮声。 果然…… “你呀!这也能睡着。撞疼了吧。” “不好意思,刚刚不知道怎么的……”局促带着温吞的娇柔声音。 小沙弥出来回禀说师父请进去。 他才一步迈过高高的门栏进去。回身关门的时候视线不经意落在那树下的人影身上,还真是她! 连来寺庙都会打盹的人,出息得!那娇气带着示好声音差点就骗过他,他还以为又是一个名字差不多的人呢。 敛了敛神色,他带出笑容看着正在小沙弥的帮助下从蒲团上起身的贤尘大师。 “大师最近可安好。”杨瑾维少有的毕恭毕敬的微微一欠身。 “阿弥陀佛,多谢杨施主挂念,老衲一切如常。”他指引杨瑾维同他各自坐在木质椅子上。然后指引小沙弥去柜子里取出盒子,交给杨瑾维。 杨瑾维双手接过,点头致谢,“多谢大师。” 他知道贤尘师父是从来不接开光这样的琐事。偏偏他希望那个即将降生的婴孩能得到最好的祝福。 上个世纪80年代,他的外公举家移民美国前曾经在C市呆过一阵,外公生性向善平日里喜欢参拜礼佛。因为一个机缘巧合与贤尘大师而相识。平日里喜欢跟贤尘大师讨教问题,久而久之两人便以友相称。这些年外公没有回国来,倒是时常叫人给贤尘大师送些茶叶,顺便捐一些香火钱给寺庙。 杨瑾维来中国后,与贤尘大师的联系就是他了。 他此番前来,是因为之前的一只玉锁开光。现在这只玉锁就躺在他面前的盒子里。他看着上面自家的logo,想着它将会漂洋过海到达地球的另一边。也算毕恭毕敬的遵照外公的吩咐完成。 也算是为了他的年少轻狂而赎罪。 和大师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他吩咐连彬把音乐打开,当车厢一刹那被高质量音响所传出来的重金属音乐充斥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很多年都没有听过这种类似的英文歌曲。那个因为荷尔蒙过盛的年纪里,叛逆的不羁的杨瑾维好像只是存在自己记忆里的另外一个人。 微微闭上眼睛,像是拔出一种根深蒂固突然冒出来的一种东西,“关掉!” 车厢里一下子就恢复了静谧。 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挤出时间的目的,把手上的盒子递给连彬,“按照这个地址寄出去。” “好。”连彬侧身接过。精致红木盒子,属于中南的银白镶着紫金色精致的logo在盒盖子中央。 连彬看了一眼附带的纸条地址,是美国的。 没一会后面又传来杨瑾维的声音,“卡片上注明,CongratulationsandbestwishesonyourNEWBABY!” 原来是庆祝宝宝诞生。 “好。”不知道怎么的连彬好像听出杨瑾维声音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需不需要落款?” “连特助你说呢?” 一句冷冰冰的话。 看来是不用了。 连彬坐正身体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他怎么会认为杨瑾维跟平常不一样呢。 …… 凌霄他们没有在寺庙用餐,在餐厅吃了一顿午餐后,李芳菲说最近天气太干燥皮肤都紧绷绷的。 “我正好下午有时间,陪您去做SPA如何?正好储奇门新开了一家丽珠。”做戏就要做全套,凌霄懂得,投其所好,只要她以后少为难自己和良宽就皆大欢喜。 “这儿过去一直以来路况就不好,没准正好堵车,附近就有一家我常去的。你要是有空就陪我去。” “好。”李芳菲这人有一点就是喜欢热闹。如果叫她一个人去养生会所她还不一定会去。 等两人做完SPA出来后,李芳菲心情很好的邀请何凌宵去温家吃饭。并不等何凌宵回答就打电话给管家让厨房多备几个菜。 收好电话的李芳菲,看着何凌宵,“你已经很久没有去家里吃饭了,就今天吧。我刚刚问过立涛爸爸了,这几天公司不是很忙,可以让立涛先回来陪你。” 做过美容的李芳菲看起来容光焕发,凌霄想起自己的妈妈,她暗想等回家一定要让妈妈也到美容院去。妈妈也是极爱美的。 对于李芳菲突然转变的态度,凌霄想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正好陪她去了美容会所。 李芳菲见凌霄仍旧不惊不喜的回应。她转开脸去。想起自己的儿子温立涛来。之前凌霄到家里去吃饭后,然后温立涛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高兴,那孩子什么都爱写在脸上。 在他说妈你去上清寺顺便把霄霄也叫上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对。 然后见她没有反对他又得寸进尺的说:你不是嫌弃闷得慌嘛,顺便和霄霄一起去逛逛街,花多少钱找儿子报销。 所以在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他还期待的看着她。然后她忍不住就说要不我叫凌霄过来吃晚餐。 得到这句话的他的样子,到现在她都记得。——他很高兴,高兴得像是得到一块向往已久糖果的孩子。他说谢谢妈妈。 就为了温立涛这一句“谢谢妈妈”,她不得不忍受和何凌宵待上一天,甚至还要共进午餐和晚餐。 凌霄此刻不冷不热的回答让她觉得很懊恼,她为什么要去做这些事情,明明不愿意的。 ☆、第四十八章 离家出走 凌霄在温家用过晚餐,回去的时候温立涛送到楼下,她从车上下来,外面呼呼的刮起了风,她拢了拢他给她的披着的外套,让他快回去。然后她如往常一样快步钻进楼下大堂,时值深夜晕黄的灯光一片寂寥,她的脚步声很轻还是产生回音。 就在这个时候大堂右边的平时供居民休闲的区域钻出来一个人影,“凌霄姐……” 来人声音打着寒颤,还有一丝不确定的迟疑。 凌霄吓了一跳,白着一张脸蛋转过去看就看到刘薏苡摇摇晃晃的抱着胳膊向着她过来。“薏苡。你怎么来了。” 紧走几步,一把拉过刘薏苡,触手处凉的惊人。“呀,你个小丫头这是怎么了。穿这么少……” 她见刘薏苡沉默不语,眼睛红红的,出来的衣着根本不像是她平日里穿的那样整齐,像是胡乱套上的。上面是绯红色的卫衣,下面是肥肥的牛仔裤,毛毛鞋? 她真的是穿的一双毛绒大头鞋来找她。 结合到之前杨瑾维叫自己到餐厅谈话,她心里明白几分。 扯下自己身上温立涛的外套披在刘薏苡身上,刘薏苡浑身打着寒颤往她身上靠,“凌霄姐你终于回来了!” 凌霄用手替她梳理凌乱的头发,皱着眉,“我问你你怎么这样来了?” “凌霄姐,我三哥他欺负我……不让我见你。”刘薏苡带着哭腔,大大的眼睛逐渐凝着水雾。 “所以你就给跑出来了?”凌霄叹息一口,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杨瑾维倒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半拽着她进入电梯间,“哎,但也不能构成你这样任性的理由啊。你要是生病了爱你的人该多心疼啊!” 不生病才怪呢,这寒冷的天气,这女孩子比她身子骨还瘦些。 “爸妈不在家,他不让我出来。凌霄姐,他……我说的是我三哥,杨瑾维,”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何凌宵的反应,“他是不是还威胁你了?” 杨瑾维只允许她上学,其它的一律不准外出,趁着今天周末,他又不在家。她想着想着心里难过,下午的时候趁着去花园转转就逃出来。在门禁处猫着腰逃出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手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掉了,好不容易坐上公交车钱包又被扒手给偷走了。 那个时候她真傻,明明有位大妈一直拽着她的衣角,让她坐下,她想怎么好让一个老人给自己让座呢。谁知道大妈是看到扒手在动作提醒她来着。 何凌宵摇摇头。说到威胁,他倒是还威胁不到她。 “所以,家里人都不知道你跑到我这里来了?”她帮薏苡揩眼角的水雾,又把她的手拢在手心里揉搓。 “不知道,”刘薏苡吸吸鼻子,无辜转着大眼睛看着她,“凌霄姐我不回去。” 起码这个时候她不想回去,难得偷偷跑出来她才不会轻易回去,让三哥着急去,谁叫他那样的对她。 凌霄像是看穿刘薏苡的想法,这丫头想法太简单了。她拿出自己的电话。“不回去也行,你给你哥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这里。没准现在家里人到处找,就差报警了。” 刘薏苡选择无视凌霄手上的电话,“让他着急去。谁让他不让我出来着。” “那你说你现在要怎么做?”凌霄觉得面前这个姑娘犯倔起来了跟自己有的一拼。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凌霄,“凌霄姐,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傻不傻啊你,你是你,他是他。我犯得着跟自己跟你过不去吗?” 凌霄拽着她进了电梯,再拽出电梯。进的家门前说问,“那好,现在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刘薏苡看何凌宵一脸严肃,怯弱的说,“下午的时候……我也不记得几点钟。好像吃完饭没多久。凌霄姐,我就是想来见你。我讨厌三哥把我看得像是犯人。” 这丫头明明只比自己弟弟还大一点儿,怎么就比千帆还像一个孩子。 “那好,现在你跟我回我家,但是薏苡你要答应我,你得打一个电话告诉你家人说你在什么地方。”她试着让自己看上去很有威严,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刘薏苡的可怜给心软了。“或者你告诉杨瑾维的电话,我来打这个电话。但是恐怕你也知道他很不喜欢我,我也讨厌他。所以肯定会一场好吵。” 刘薏苡差点忘了这一点。她今天来就是来跟凌霄替三哥道歉的。 她讶然的看着凌霄,因为凌霄的最后几句话。原来是真的三哥不喜欢凌霄姐,而凌霄姐谈到三哥的时候也是一副讨厌的样子。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自己引起的,是因为三哥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好姐姐是何凌宵后打电话给她,或许还像是对付她一样警告她了,然后俩个人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 刘薏苡的小脑瓜飞速转着,好奇着,俨然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凌霄姐,是因为我吗?因为我,所以他才会让你觉得讨厌?” 或者是因为其它。……这两个都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好朋友。这样的状况很不好。 “薏苡,你打电话?还是我来打这个电话?”凌霄根本不想满足她的好奇心,起码现在这个时候不想。再说,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她只想不要让杨瑾维因为此事找她麻烦就好。 她担心的是眼前这个棘手的事情,凭着杨瑾维的性格,估计这个时候发动了很多人在找她了。没准还真的报警了。 “我打……”刘薏苡抓起凌霄手中的电话。 凌霄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薏苡换做是别人,她才会幸灾乐祸的看着杨瑾维跳脚呢。而她拍手称快。 偏偏这个人是喜欢她把她当做姐姐的刘薏苡。 拍了拍她的肩膀,抬抬下巴示意她打电话。 刘薏苡拿着电话,按了几下,然后又犹疑不定的转过头看着何凌宵,“怎么办,凌霄姐要是我三哥很生气怎么办?” ☆、第四十九章 闹剧 凌霄有些无语问天,这丫头早知道这结果还偷跑出来不管不顾的。这性质不只是任性能解释的了。还有点天真呢! “他骂你,你就骂他好了……或者你哭给他看,反正这个时候你让他知道你在哪里最重要,不要让他以为你被绑架了什么的。” 要真是那样就不好,几年前的绑架案子,杨家经历过。这次估计家里人找不到刘薏苡都给吓死了。想到这里凌霄头发有些发麻。仿佛看到那乱糟糟的一团乱。 “哦。”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严肃的跟自己说话的何凌宵,眼泪真的掉下来。手指发抖的,摁着电话。按了几个又删除。如此重复几遍。 凌霄看着着急得夺过电话,“你念我来拨电话。” 拨号后又放在刘薏苡手上。 电话一通,那边的人低沉的问,“谁?” “……” 凌霄看着着急,对她做这口型示意开口。 “三哥,是我薏苡……” …… 实际上凌霄猜的一点都没错,杨家真的报警了。昨天杨云翰才出差去了北京,刘丽现在正在往回赶的飞机上。杨家全都严整待命,警察也派来人手负责侦查。全城黑道白道的都在搜索刘薏苡。 杨瑾维不是没有想到刘薏苡是去找何凌宵去了,只是在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被另外一条线索给掐断了。之前刘薏苡一直陷入无人接听的电话终于打通刚好是一个男人接的。这个男人说刘薏苡在他手上,要人就得准备二千万的赎金。在他准备追问刘薏苡情况的时候,对方叫他少废话,电话就这样给断了。 警察告诉他说如果下一次有电话进来,一定要尽量拖延时间,这样他们才能找到绑匪的确切位置。 杨瑾维想起好几年前那桩绑架案来,那一次是杨云翰,侥幸从绑匪手中救出来,只是当时赎金高的离谱。这一次换做刘薏苡,他们家刘薏苡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因为有前车之鉴,她不是像其他的名媛那样过早的暴露于公众媒体。所以知道她是杨家一份子的人极其少。 杨瑾维环视屋子一周,视线落在杨启泽和杨启林身上。“去准备2000万元赎金。” 在第一时间得知刘薏苡不见的时候,他们像是身上的警铃被拉响一直认为又是一起针对他们家的绑架案。杨启林和杨启泽本来不想报警的,担心绑匪撕票,杨瑾维在电话里征询了杨云翰的意见后立即报警。这个电话落实了刘薏苡被绑架的事实,他能感觉到家里的低气压。其它的不说,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喜欢薏苡这个丫头。 杨瑾维像是一只困兽似的在屋子里踱步,同其它人一样一下没有一下的盯着那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他觉得自己快要到揍人的冲动。现在外面的天黑乎乎的,时值深夜。他一想到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越加烦躁。他不断的说服自己事情还没有到自己想的那样严重,松开捏紧的拳头,在兜里掏烟,没有。 杨启泽看出他的意图拿出自己的烟递上去。杨瑾维接了,却迟迟的不肯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来,在静谧的空气里那单调的声音却如同擂鼓似的一锤一锤的砸在人心上。他一个健步冲过去,拿起手机,稳了稳急急地心跳。发现不是刘薏苡的电话。知道他这个私人电话的人不多,这个电话号码乍一看有些眼熟,他平时对数字有超强的敏感,这个时候偏偏一着急想不起来这个电话在哪里见过。 电话响起第三声他接起电话,“谁?” 电话那端是怯弱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挤出来几个字,“三哥,是我……我是薏苡……” 第一反应是这个电话是绑匪让她打的,“薏苡你不要害怕,告诉三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大哥去凑钱去了,我很快就来救你。” 这一次换做刘薏苡愣了,“三哥……什么?”她不害怕,只是害怕他骂人,没想到三哥的声音甚至带着发颤的尾音。说什么钱不钱的,还说救她出去。 何凌宵立在一旁看着她,见刘薏苡露出疑惑的目光。就知道坏事了。她抱着双臂,想这丫头这下准是被杨瑾维那冷血的家伙骂个狗血喷头。 这丫头该不是被吓着了吧!也对她肯定不知道对方要钱来着,杨瑾维强自镇定,看着警察对自己做尽量拖延时间的手势,“薏苡不要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救你出来。” 刘薏苡看着凌霄,想着凌霄之前说家里人没准以为她被绑架的事情来。“三哥你说的什么,我现在好好地。不是你想到那样,没有谁绑架我!” 换做是杨瑾维的疑惑了,他立正身体,觉得身体的那一根紧紧绷起的神经突地断掉,“薏苡你告诉三哥你在哪儿?” 刘薏苡不想说,她支支吾吾的,“你不让我来见我姐,我自己就给偷偷跑来了。” 说完她手心死死地攥着电话,想马上就能听到三哥发脾气的声音了。 凌霄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不忍。用嘴形说:看吧,这下捅马蜂窝了。 果然…… “刘薏苡!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在她那里。”杨瑾维声音拔高,“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家里人都急死了,现在全城搜索你,你妈妈现在就在飞机上,之前你妈就晕倒了。你竟然出息的离家出走!” “三哥……” “刘薏苡,你叫她接电话。叫她接电话,现在马上!”杨瑾维着急的。也不管屋子里其它人看着自己疑惑的目光,他直接抬手关掉了屋子里警察带来的监听设备。手捂着电话对着屋子里的人说,“查一查薏苡的电话在谁手里?” 现在他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人拿了简薏苡失踪的事情做文章。 “三哥不关凌霄姐的事情……” 何凌宵显然是听到杨瑾维的吼声了,她拿过电话,这电话上全是刘薏苡手心的汗水,她放在耳边就听到又一声“你叫姓何的听电话。” 何凌宵握着刘薏苡的手以示安慰。然后看向屋子某一处的眼神忽地一凛。 ☆、第五十章 借机骂人 “吼什么吼!杨瑾维你冲个女孩子吼有什么本事。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她十八岁不是八岁,你二十大几的人不是几岁,她来见我违法了?你就这点气量,你就知道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没准你还以为是我姓何的绑架了她是不是?你如果真的这样想的话指不定你脑袋被驴踢了,哈,不说话哑巴了,你理亏!就别特么仗势欺人!” 杨瑾维皱着眉很不悦,她劈劈啪啪图自己说的痛快不让他开口,还他哑巴了! 他想起今天上午在上清寺的人影来,那个唯唯诺诺的何凌宵仿佛是存在另外一个时空的人。现实的何凌宵骄横跋扈,嘴上不饶人刀子似的,还不讲理咄咄逼人。他承认有刚刚有那么一刻他认为是何凌宵绑架了刘薏苡。现在听她这样吼,就觉得直觉也是有可能蒙蔽眼睛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不可爱,不温柔,花痴,手段百出且拙劣,怎么都让人讨厌。 谁知道这个电话这个时候才打给自己有没有什么目的。没准就是故意让他们杨家兵荒马乱,好报他之前对她轻视之仇。 “骂完了吗?”杨瑾维忍住当众发怒的冲动,拿着电话就往外面跑,咬牙切齿的,“现在我马上过来接她!” “没呢!”何凌宵恨恨的想,这也不叫公报私仇吧,“你说来接她就来接她,现在她说不想跟你回去!” 说完凌霄得意的冲着刘薏苡眨眼间,那意思是你看吧,我就不怕他。 “何凌宵!” “怎么了,你大爷在这里呢!” 刘薏苡换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了。姐姐也太牛了。 就在何凌宵的话音一落门一下从里面打开,然后孟婼一张难堪的脸出现在门内。“何凌宵,你刚刚骂谁呢?” 啊,何凌宵张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妈妈,刚刚居然一时间忘了形没有想起自己是在家门口,啊,老妈来了。慌乱的把电话藏到背后,一时间语塞,“妈,您还没有睡觉……嘿,我,我骂着玩儿呢!” 孟婼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严肃的脸贴近几分。 凌霄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点,讨好的笑,“妈,真的是骂着玩儿。” “伯母。”刘薏苡赶紧站到凌霄面前,眼泪巴巴的看着孟婼。 孟婼换了一张笑脸对着刘薏苡说,“薏苡啊让开,让伯母收拾这个丫头片子。” 刘薏苡之前来过家里两次。孟婼对她没得说的好得很。孟婼在她的印象里温婉娴静的没话说,这样的一面她还真没有见到过。 “伯母……” “薏苡,你先进去坐。”说着斜刺里伸出手去。 “妈,别,别……”凌霄被孟婼拽着胳膊。眼看着另外一只手要来掐耳朵。她着急道,“妈……会长冻疮的。长冻疮就不好看了……你听薏苡解释。” “伯母,刚刚凌霄姐是帮忙来着。”刘薏苡恳求的说。 孟婼拉开刘薏苡,“她的性格我知道,薏苡等会伯母再给你做你爱吃的酒酿丸子。” “你个……,成天疯,”孟婼扯着凌霄的手臂往里面拽,“你给我进来,谁教你的那些野话?” “妈,不要生气嘛,形象,……您老注意形象,咳咳……”这多难看啊,刘薏苡还在外面。对了还有电话那边的杨瑾维,她手忙脚乱的掐断电话被孟婼拽着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走。“哎呦,疼!” “刚刚给谁打电话?”孟婼放开凌霄盯着她,抚了抚弄皱的衣袖探究的看着她。 “额,那是帮薏苡骂那个欺负她的人。”何凌宵嘿嘿笑着,然后冲着刘薏苡眨眨眼,“薏苡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伯母,刚刚真的是凌霄姐帮忙来着。”刘薏苡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冷了,但是她还是缩着脖子,只是为了博取同情而转移孟婼的注意力。“伯母我好饿啊,有没有吃的,还有我很冷!” “对啊,妈妈薏苡还没有吃晚饭呢,还有她有可能感冒了,你给她熬一点姜汤吧!”何凌宵对着又对着薏苡说,“我妈熬得姜汤好喝又管用。” 马屁拍的溜溜的。 孟婼这才仔细看刘薏苡的穿着打扮,有些懊恼自己怠慢客人,“哟,薏苡,你怎么穿这么少?……赶紧的过来坐好,伯母给弄姜汤和热乎乎的饭菜去,”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用那种待会找你算账的眼神,“你,何凌宵你去,去给薏苡弄条毯子去!” 何凌宵乐滋滋的笑着,去屋里去毯子的时候想,现在她们妈居家味道愈来愈浓了。 杨家这边,杨启泽看到急急忙忙上车出去的杨瑾维,也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刘薏苡根本没有被绑架就是了。赶紧给杨启林打电话,让他不要准备钱了。现在为今之计是要找到谁之前在电话里要挟拿赎金。屋子里顿时松了劲似的。杨启泽吩咐管家准备宵夜,剩下是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不是绑架怎么都好说。 刚刚把他吓得够呛,连一向沉稳的老三都乱了阵脚。 …… 多亏刘薏苡这丫头机灵嘴甜,几下就把孟婼给哄高兴了。然后之前关于凌霄爆粗口的事情也算作是替刘薏苡打抱不平而忽略。刘薏苡此刻和何凌宵就等着杨瑾维来接她。 何凌宵是呵欠连天的。这都折腾了一天能不困才怪。 “凌霄姐,谢谢你!”刘薏苡吸着鼻子抱着何凌宵,倒像是撒着欢小狗。 “喂,你把你姐姐的衣服当纸巾呢?”她故作厌弃的样子。伸手捞过纸巾盒子塞到刘薏苡怀里,“谢我做什么,刚刚不是说他骂你你就哭给他看或者是你骂他,结果你一样都不会,所以我看不过就只好替你骂他了。” 她何凌宵惯会见缝插针,逮着这么好的机会不骂他都白瞎了。 “……”刘薏苡擦吧眼泪,一副真的只是这样吗的疑问的样子。 何凌宵看着她这个眉头纠结的样子,“你就当我看不惯他借题发挥好了,这样想你的心里是不是好受一点。” “啊?……凌霄姐你跟他真有仇?” ☆、第五十一章 杨白痴 “咳,什么仇不仇的,反正就是他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何凌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见刘薏苡诧异的看着自己,“我说你一个小丫头关心这些做什么。” “姐你和我三哥说话的方式好像啊。”刘薏苡擦吧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她指的是说她小丫头这样的话。 “……”何凌宵想到杨瑾维那一副冷冰冰的语气,浑身寒气四起,“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刘薏苡撇撇嘴巴,嘀咕道,“我没有乱说啊。” “我怎么可能跟杨……美男像呢!~” “姐,原来你也承认我三哥是美男。”刘薏苡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这下瞌睡被她闹的一溜烟就飞了,“不是大家都认为他长的好看吗?那个又帅又有钱的高富帅。还见之忘俗,赤手可热……”香饽饽呢! 她至今记得那个广场边上的书报亭里那个眉飞色舞的卖报大妈的话。而且她还偷偷腹诽过价值50块的简杨瑾维呢。 “我想要是我三哥知道你这样肯定他没准他不会再为难我们来往。”刘薏苡眼里带着希翼。“我待会把姐姐你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 何凌宵做无语状:刘薏苡你想的太天真了! “你说好不好?”刘薏苡一时间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不已,想得到肯定。 “薏苡不是姐姐我打击你,就算是他愿意和我说话,我还没有到跟他不计前嫌的时候呢!” “啊?为什么啊?”刘薏苡被打击到了。 “不为什么,”她现在只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她觉得自己要是再跟刘薏苡贫下去今晚上都别想睡觉了。“赶紧打个电话问你哥啥时候到。” “凌霄姐?” “打电话啊!”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呢。” “我告诉你我现在只想睡觉。” “哦,好。”规规矩矩的拿起电话打过去。说了两句,挨着何凌宵手臂,“那个……凌霄姐。” 凌霄半眯着眼睛。“嗯?” “姐,我三哥说找不到地方。可不可以告诉他怎么走,或者领我到小区门口。” 凌霄只觉得头大。“他不会用导航。” “我三哥说大地方他已经到了,不知道从哪里进来。” 小区是有好几道门,小区的面积也很大,可是是人都有一张嘴巴不是。 “他没长嘴?问啊……”烦死了,一想到那个冰山冷面一下车往边上一站,估计大多数正常人都会选择逃得远远地。更何况他这样的人肯定压根不知道怎么叫求人! “凌霄姐……”刘薏苡巴巴的把电话放到她面前。 凌霄在选择在大半夜走十几分钟路到小区门口和电话搞定的情况下,用一副我服你了的眼神,手一伸,刘薏苡乖乖把电话递上。 没好气的,“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不知道什么位置。” 凌霄腹诽:白痴,杨白痴,嘴上也很不客气的,“你总该看到什么比较特别的建筑物,或者是什么招牌?” “特——别——的啊,”筱长的调调,“监狱大门。” 何凌宵看着厨房门口,鉴于之前的教训她压低声音,“喂,嘴巴放干净点。你进来左转看路口指示牌,我们家在十三栋A座。”虽然很多住户都反应有两道黑漆铁门的东门不好看,说好听点是鸟笼,说难听点就说是监狱大门。 平时她没怎么走东门,也觉得没什么。现在这词从杨瑾维嘴巴里吐出来就觉得他是没安好心,连求人也不知道低姿态的人。尽是轻视玩味之词。 何凌宵挂断电话,看着刘薏苡。 刘薏苡也看着她,“凌霄姐,你消消气。我待会帮你出气。” 这丫头,这个时候还考虑到她,“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想想刘薏苡今天让杨家乱了套,惊动多少人。杨瑾维不发火,其它人难道就不发火了。 刘薏苡摇摇头,“他不敢把我怎样。” “下去吧,这会儿应该到了。”,只要门卫放行开车只需要几分钟,凌霄起身。 “你送送我好不好?”刘薏苡吊着何凌宵的胳膊。 “我送你到门口。” “不。” “门口。” “不,楼下。” 孟婼从厨房里转出来就看到僵持在客厅的俩人,暗自好笑。 “何凌宵,大半夜的你就送薏苡下去。” 刘薏苡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笑开了花。“还是伯母最好了。” 凌霄冲着她努努嘴。不得不在妈妈的严厉的目光里规规矩矩的送刘薏苡下楼去。 偏偏刘薏苡走的时候还十分狗腿的说,“伯母做的酒酿丸子没得说的,比五星大厨做的还好吃。” 赢得了孟婼的满面笑容,薏苡下次再来。 进入电梯,一想到一会儿就会见到杨瑾维,凌霄浑身不舒服。所以在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她说,“薏苡你自己出去吧。我上去了。” 刘薏苡把她的胳膊抱得紧紧的,“怎么可以?凌霄姐,说实话,我说不怕我三哥是假的,我怕他待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一顿……” “谁信你?”,之前还说他不敢把她怎样。凌霄抱着胳膊不为所动。 “我说的真的……”她的话渐渐地低下去,“我三哥最凶了。你肯定没见多他发脾气的样子,摔东西,他练过跆拳道的,打人可疼了,要是抓我一把铁定起紫色。” 渐渐地她眼里出现了泪光。 凌霄其实也没有怎么相信她的话,主要是她拒绝不了刘薏苡的眼睛,那双眼睛澄澈干净,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时候,很轻易的就陪着她一起逛街买东西吃饭。 何凌宵看着大摇大摆的停在楼外的那台高头大马的德国车,难得的是今天杨瑾维显然着急的忘了摆谱,他只身一人出来了。不仅是这样,他平时一丝不苟的形容也大打折扣。 此刻杨瑾维正斜靠在车身上,身形挺拔,双腿修长的交叠在一处。手上夹着香烟,猩红的一点在指尖若隐若现。看见她们出来吐出一口薄烟扔掉手上的香烟,铮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狠狠地一碾,动作一气呵成。 哼,这人太没公德心。 ☆、第五十二章 列数罪状 何凌宵被刘薏苡拖着往前走,她想挣开又不能做的太明显。要是那样定会被杨瑾维认为是她怕他。 她不是畏惧他,只是不想生是非。而且是在她的地界。之前他在电话里的态度已经再次在她心里多了一个罪名。——这人不可一世。 自私、冷漠冷血、狂妄自大、花痴、毒舌、有被害妄想症、逼格够高,再加上不可一世这一点,差点用上十个指头来数了! 凌霄被胆怯的刘薏苡拖着,所以步伐不疾不徐。 而杨瑾维也步伐从容的一步一步的逼近。 他在观察她,她仍旧在观察他。 尽管他此刻跟从暗夜里窜出了的修罗没有两样。凌霄仍旧高昂着头。不动声色的迎着他的冰冷的视线。 他衣着单薄,深冬的夜晚只是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鸡心领毛衣,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衣,衬衣领口解开两颗,衣袖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那平时一丝不苟往上翻的流海此刻垂下来一络,逆着光,那黑沉沉的眼尾上扬的眼睛在暗夜里像是冰海似的暗潮翻涌着。那本就深邃的轮廓像是打上一层蜜蜡似的迷人。紧紧地抿着的薄唇显出此刻这个人很不悦。 离得近了那切维浓的在冷冷的空气中相反没有凝滞,直往人鼻孔钻。冷冽中带着淬了毒液的甘香…… “三哥……”刘薏苡顿下步子打断这诡异的沉默。 该死! 何凌宵像是被刘薏苡的声音蛰了一下,回过神来在心里叫道,她刚刚居然用“迷人”来形容此刻这形容颓废的男人。她狠狠地唾弃自己一口,自己居然也会因为有温立涛这个珠玉在前而给眼前这个冷的如同冰雕男人用上这样动人的词语。 她很不自在的看着此刻一副似乎正在酝酿嚎啕大哭的刘薏苡,“薏苡,我先上去了。” “凌霄姐。”刘薏苡垮着嘴巴,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因为杨瑾维根本没有回答她,所以她着急了。 凌霄看看刘薏苡拉着自己手腕这双纤弱的手,几乎要把自己的手腕给折断。真要命,她送佛也送到西了。难道还要让她继续跟面前这座冰山对持。没准他以为自己又犯花痴了。 她甚至预感到他那专属的冷冷的薄唇勾起的弧度正在形成。 “乖啊,回去早点睡!”现在她很想逃脱,连哄孩子的手段都用上了。 显然她并不善于哄孩子,所以刘薏苡压根不买她的账。“凌霄姐,要不……要不我还是不要回去了。” 这孩子吓傻了吧! 凌霄心里欲哭无泪状。这话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的话我就不用接那通电话,也不用这半夜的还在这里看一张修罗脸。这会让人做噩梦的好不好。 况且她的手疼的钻心,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劲头,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这之前必须得想办法让刘薏苡放开手,“薏苡你……” 冷冷的声音刀子似的打断她话,“刘薏苡!” “……”刘薏苡瑟缩了一下,眼泪巴巴的在眼眶里打转,从她见到杨瑾维那刻起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然后他用平稳声音陈述,“薏苡,你回不回去不是你决定的,也不是她能决定的。现在你妈都已下了飞机。估计你爸爸也快到了,你还是想好怎么回去交待。” 凌霄能感觉到刘薏苡在杨瑾维的话响起的时候浑身颤了一下。那种想要保护人的念头就那样义无反顾的冲上来。“杨瑾维,你说错了,应该是你自己怎么交待吧!这件事你才是始作俑者。再说现在来争论这个谁负责有意义吗?” 不趟这趟浑水都已经趟了。尽管比杨瑾维矮很多,她尽量昂着脑袋,一瞬不瞬的迎着他在寒夜里咻咻而来的视线。 “这是我们家是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杨瑾维眼睛危险的眯起。 “可是这是你送到我这里来的。”何凌宵一点也不服输。 “何小姐请注意你说话的措辞!” “我怎么了,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无理取闹!”他明显不想多说。 “你有理,有理到我家楼下来数落我?”何凌宵丝毫不想让。“你以为地球都围着你转啊,我告诉你,你以为我别有目的,以为我和薏苡在一起有所图是不是,这些我都不想解释,我何凌宵是崇拜钱怎么着,可是我还没有崇拜钱到要用下作的手段……” 杨瑾维一张脸难看至极,“住口!” 何凌宵这大半夜的为了什么站在这里,想想做人还真不容易。她冷哼了一声。“你没资格!” 刘薏苡刚刚还觉得自己万分可怜,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已经身处在硝烟四起的境地。而旁边两个都是超级火药桶。她再不知道赶紧让这两个火药桶离得远远的就是她的错了。 她赶紧放开何凌宵的手,冲着杨瑾维叫道,“三哥,这根本不关她的事情,你要是再跟凌霄姐过不去,我发誓我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由不得你!”杨瑾维看向刘薏苡。 杨瑾维声音大一点她就像是泄气的皮球,嘟嚷道,“你要是把我弄回去,我同样要逃出来,是绝对的离家出走。” 刘薏苡瞪着杨瑾维,杨瑾维瞪着刘薏苡,两人大眼瞪大眼。这是兄妹俩以前因为小事情各持己见时候惯用的相处模式。 果然…… 杨瑾维被刘薏苡给气笑了,“真的?” “真的!”刘薏苡看着杨瑾维笑了,知道事情好解决了,如释重负,“如果你现在还不急着送我回家的话。” 说完她脱兔似的窜进车里,在看见杨瑾维转身往车上走的时候,她冲何凌宵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何凌宵心里苦笑一番揉了揉手腕,呼……还真疼。这大半夜的都是做什么呢? 杨瑾维丝毫没有错过刘薏苡跟何凌宵比手势的胜利表情。 一路上他都板着脸。 等红灯的时候,刘薏苡探身过去一点,盯着他的脸看。“三哥……” 低低的讨好的。 “……” “三哥,我错了!” “还有呢?” “我错了。” “什么错了?” “我不该偷偷跑出来。” “就这样?” “那还有什么,不就是这一样么!” 杨瑾维无奈的叹息一口,“薏苡,以后不要跑出来见她。” ------题外话------ 忙碌中的十月终于过去,藤子这个月忙着工作,忙着技能比赛,忙着小说PK,大的收获没有,但是我的故事让我和宝贝们认识,很满足,么么哒!另外小卿儿的提醒藤子才发现是万圣节啊,现在是31日的21点24分,藤子加一条,看到的宝贝留言有节日币币哦。不好意思藤子临时起意。没看到的宝贝也没有关系,藤子上架的时候会有奖励的。 ☆、第五十三章 回家 刘薏苡缩回去,脱下鞋团在座椅上。一副不想和他多说的样子。知道说了也白搭。 “听到没有?”他踩下油门,车缓慢的开出去。 “三哥你很讨厌她是不是?她哪里不好了。你不能以己之私而迁怒我。这不公平!” 杨瑾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再安抚她的情绪。 “薏苡三哥今天很累,现在你如果再没完没了的问,很有可能让我分心,你知道我的驾驶不是很好。” 刘薏苡这才想起杨瑾维根本没有驾驶证。据杨瑾维的表弟刘本森说在美国的时候他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那一次出事后驾驶证被吊销,后来他就没在重新考证,也很少驾驶。 今天她一着急就忘了这还是她自从四年前见到他起第一次见他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上。如今看到他有些生涩的驾驶,她还真有点杵。紧紧的闭着嘴巴。 两人下车后,之前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 刘薏苡是杨家的宝贝,是杨云翰和刘丽的掌上明珠。宝贝的不得了,之前已经听到杨启林说是一场误会,也放心不少。经过杨瑾维的解释就更加确定是家里人太大题小做。当然其间肯定隐去刘薏苡去见谁这一点以及杨瑾维不让刘薏苡出门的事情。 刘薏苡对于杨瑾维的一席解释比较满意,还好他没有提前何凌宵,否则这将会在家里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她感激的对杨瑾维用眼睛说了谢谢。杨瑾维显然这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他根本没有接受刘薏苡的主动示好。 刘丽环着女儿嗔怪道不懂事出门也不打招呼。 “我想是闹着好玩,您也知道他们整天跟着烦得很。” “好玩?”杨云翰本来是不打算生气的,一听刘薏苡这个口气也有点不悦。 刘薏苡吐吐舌头,“爸,你们一个个都忙得很,谁陪我玩嘛,我又没有朋友,不上学在家里就一个Jake陪我,再说它又听不懂人话。” 她说的是那只金毛犬。 杨云翰之前也是被吓着了,在电话里报警与不报警之间做了强烈的挣扎后选择报警,那一刻他简直是把自己的命都赌上似的难受。 “薏苡你太胡闹了。”这孩子根本还不知道人心险恶。 “哎,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刘丽面色不郁的看着自己老公。“孩子都回来了,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她休息,也闹了一整天。要说等到明天再说好不好?” 风流成性的杨云翰到老的时候被小自己十几岁的妻子的给收服的服服帖帖,爱屋及乌所以他也宠爱刘薏苡。既然刘丽都这样讲了他也就淡淡的说,“薏苡以后不许你乱跑!” 刘薏苡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抱着刘丽的胳膊委屈的不撒手。 杨瑾维就知道她是这个样子,不动声色的反抗。这好像是这段时间里刘薏苡学会的。 刘丽也心疼孩子,“你看看你都穿什么出门了。这头发也乱糟糟的。简直跟个流浪小猫没区别。走,妈带你上去洗洗睡觉。……以后啊可不许你这样胡闹。” 这样的场景是这栋房子里唯一一个还有母子亲情味的体现。其它几个人也觉得无趣都选择视而不见。 杨云翰问杨启林警方那边的事情有没有着落。 杨启林说,“还没有。” 那个电话没有打过来,也没有打通。 不清楚刘薏苡的电话落在谁的手里,刚刚刘薏苡也说自己的电话肯定是带出门的,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丢了,连同钱包也丢了。她说上公交车前就发现手机不见了,钱包是在公车上被人偷去的。这个敲诈的人肯定是熟识薏苡,并且薏苡的手机正好落在他手里,并在杨家第一时间发现刘薏苡不见的时候知道这件事。 “这个敲诈的人不管处于什么意图,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是认识薏苡的,而且在薏苡失踪的第一时间里就知道此事。正好薏苡丢失的手机也落入他的手里。根据我之前的听电话的口气,根本听不出对方的声音来。这人很肯定的是我不认识,或者是他故意变了嗓子。”杨瑾维说。 刘薏苡从出生到现在都被他们家保护得很好,除了家里的下人和有走动的几家生意往来的世交很少人知道她是杨家的孩子。尤其是发生了那件绑架案子,他们更加出行谨慎。连带刘薏苡从不在公众媒体前露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必须从周围的人查。”杨云翰听出来的杨瑾维的意图。 “嗯。” “这件事我会安排下去。”杨启林说。 杨云翰点点头,“都下去吧!” 几个人冲着他微微躬身,先后往外走。杨家的家规甚严,这还是杨家老爷子传下来的。 杨云翰仍旧坐在沙发上,不怒自威,他看到杨瑾维走在杨启林和杨启泽身后要出去,就叫住了他。 杨瑾维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身平静的看着坐在沙发上这个叫着父亲的男人。 四年前他才第一次真正的见到他,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华尔街名声大噪。有自己的公司。偏偏就凭着他一句话,他是他的父亲,他需要帮助就轻而易举的让他从美国过来。他出现的时间是自己不再需要父亲的年纪,早已经接受自己的父亲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年纪。 那个时候的杨云翰是风尘仆仆的带着失意颓废的模样,如今他仍旧身居高位,华发丛生却一扫当年初次见面的失意。 而他仍旧是这个家的一个外人角色,此刻他正端端正正的站在这个扮演父亲角色却从来吝啬于父爱的男人面前,等着他再一次对自己的发号施令。 他看到的是不知道何时杨云翰的腿上多了一个硬实的牛皮档案袋。 显而易见的是杨云翰叫住他是跟这个档案袋有着绝大的关系。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立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耐性。 杨云翰很讨厌看到杨瑾维此刻这波澜不惊的脸色,他的手指摩挲着膝头上的一个档案袋良久,眼睛是看着杨瑾维的。 ☆、第五十四章 水落石出 而杨瑾维丝毫没有回避他的眼睛。父子俩就这样隔空相望。相同的眼睛,不同的人,同样的视线,表达着不同的意思。 他即将濒临恼怒,酝酿自己的即将于什么方式爆发;而杨瑾维一副泰山压顶而魏然不惊。 这眼神让杨云翰想起了另外一双惊世骇俗的眼睛。他手指一动,瞬间那牛皮档案袋飞驰出去。啪的打在杨瑾维的胸口又垂直落地。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杨瑾维动都没有动一下,他看着地上被甩出了的一沓资料,工整的A4纸张,条目清晰。甲方乙方及其签署人都注明得清清楚楚。他并没有去拾起来。只是仍旧是之前那看向杨云翰的眼神。 “看不明白吗?要不要我一字一句念给你听?”杨云翰几近盛怒的状态,可以从他额头上暴突的青筋看出来。 头顶巨大的雪白的水晶吊灯让一切无所遁形。——他漫不经心露出的漠然,杨云翰的不屑眼神里的怒火。 杨瑾维轻启薄唇,他这双唇真的和眼前的人长的很像,这可能是他唯一从这个男人身上继承下来的外貌。他轻轻地说,“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云翰咄咄逼人的说,“这总该在你管辖范围内吧。” “你让我做中北的时候,没有说你的大儿子也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他负责的事情,你去问他好了。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杨启林的名字。 杨启林主要负责房产开发及其销售这块,这次和CL这家房产经济公司签订合同的事情他也听连彬讲过。CL公司资历尚浅且之前和另外一个合作伙伴曾经陷入官司纠纷中。他不想插手的原因一个是事态不是很严重,二来杨启林总是在用行动告诉他这个同父异母的胞弟很多事情他没有插手权利。 他凭什么要为杨启林的过错买单,而杨启林能够毫无自觉的愧色。 再说如果不是一些事,中北的死活根本与他无关。 “如果你非要纠责的话,总该知道还有董事会这回事吧!” “你!”杨云翰抬手一指。 杨瑾维心里冷笑,就知道他舍不得。他只会责难于他这个生来不长在杨家的人。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走了。”杨瑾维往后退了一步转身。 “不要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样子。”暗夜里这声暴喝出奇的响亮。震耳欲聋。 “全世界不欠我,你也不欠我,但是你欠另外一个人的。”杨瑾维一步也没停下来,他吐字清晰。初来中国,只会日常的中文交流的他除了应对大量超负荷的工作以外,还要学习中国文化以,知道礼仪尊卑,他却从来没有用“您”这个称谓在面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身上。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他也不想去纠结现在杨云翰的脸色到底有没有变化。 刚刚那一下砸在他胸口的位置还真花了不少力气,现在都隐隐的有些发麻。 第二天从警察局传来了消息那个敲诈的人找到了。 事情很简单,刘薏苡在逃出杨家大门的时候正好把手机跌进大门口的一丛草丛里。约么一个小时后,杨家发现刘薏苡不见的事情,全家上下都在为找刘薏苡而陷入惊惶。而这个时候以前在他们家做过一段时间花匠的周至过来找仍在杨家工作的同乡。 周至之前因为工作疏忽导致刘丽从泰国买进的一株名贵兰花枯死而被刘丽遣散。从杨家离开后他在园艺公司工作的薪酬远远不足当初杨家开的高薪,对于刘丽辞他的工这件事他认为自己只是一时间疏忽铸成错,而杨家财大气粗名贵的花草枚不胜举。 他一直耿耿于怀刘丽小气。这次他是从园艺公司辞职准备回乡前特来像老乡辞行。 走到门口,门卫是认识他的,门卫说你这个时候来肯定见不到人。 他问为什么,门卫以前跟他常常喝些小酒闲扯什么的,他凑过去悄悄告诉他说刘薏苡不见了,现在不仅是全家上下乃至全城黑白两道都在找她,杨家三少已经把之前当值的门卫逐出杨家。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狠狠地痛快一把,那刘薏苡可是刘丽的心肝宝贝。…… 刚刚折回去几步就听到草丛里叮咛几声,然后他发现那里面躺着一只白色的手机。现在这个手机满大街泛滥时代,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好的劣的,国产的山寨版的原装进口的,作为发达的通讯工具已经不像是在90年代初那样赤手可热。 可是眼前拿在手心里的手机一看这奢华的机身,在市面上几乎是看不到的。他心里隐隐有些捡到宝的感觉,这个捡到宝的感觉在他发现屏幕上的来电称谓和显示那张杨瑾维好看却冷淡脸开始达到爆棚的效果。 他捂着狂跳不已的胸口有什么念头突笼而出,就像是邪恶的怪兽突然发现一扇可以通向自由的门。而他很快就精准的抓住了这个念头。 于是周至狂喜的惴惴的抱着手机开始了他的计划。其间他也有经过思想斗争的激烈,一遥想到自己错过这次大好的机会,有可能再也遇不上,而那几乎无所不能的钞票是致命的诱惑。在手机已经n次在他手里叫响的时候他接通了电话……因为谨慎他关掉手机就潜伏在离杨家不远的一丛荆棘林里,那里隐秘也方便他观察杨家的一举一动。半夜的时候他发现刘薏苡回来的事实,知道这件事失败。 无计可施的他摸黑下山。没想到很快就被警察找来。被找到的原因很简单,杨家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这一一排查下去就那么些线索,他被门卫泄密这一条自然也在其中。 …… 就像北京城有潘家园,南京有朝天宫,C市也有瓷器梯。瓷器梯,是C市的古玩交易市场,作为中国西南最主要的港口城市,C市以它矫健生机勃勃的姿态迅速向着国际化大都市而迈进。近年来C市人的腰包渐渐饱足,精神层面进步,附庸风雅的人士层出不穷。这就带动了C市古玩市场瓷器梯的发展。 有人因为在瓷器梯一次不经意的买卖而一夜暴富,也有人因为一次信心满满的投资而赔的惨不忍睹。 有人会问为什么这个地方叫瓷器梯? 因为C市山高,瓷器梯其实是位于C市东南的的一个古镇,地理因素造就这个地方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的青砂石阶梯。不同于其它古玩市场这里没有混乱的摊贩,阶梯两边便是林立的古玩店铺。冲着一个古字,这里清一色的木质房屋,格子门窗,雕梁画栋吊脚小楼。门廊上方或麦穗或斗笠悬挂,象征着吉利的大红灯笼高悬店铺两侧。古色古香的环境里有咖啡馆或茶肆林立其中毫不突兀。 瓷器梯顾名思义是一个C市最早的瓷器交易市场,上世纪90年代发展成C市古玩交易市场。现今发展成集古玩,花鸟,赌石,新派画家的栖息地。 而石梯最下方的一个广场上停着琳琅满目的名车,如果你想看名车汇,来瓷器梯准没错。 何凌宵米色小车夹在一溜名车间,毫不起眼。 惹火女郎李琳娜从车里钻出来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收拢单薄的衣襟,“啧啧!你这车停在这里够显眼啊?” 凌霄不理会她的调侃,关上车门,“李大小姐有的车坐都没错了,你还挑剔,你怎么不把你的小兰开出来? 她说的小兰是李琳娜的宝贝爱车兰基博尼。 ☆、第五十五章 旧识 “呵呵,我愿意享受你的服务。虽然工具是简陋了点。”李琳娜挤眉弄眼的戏谑。 “在C市你能在大街上飙到一百码是你的本事,我这车同样是喝的汽油,行驶的是马路。”何凌宵把钥匙搁进包包里。吊着她的冷津津的胳膊,“走吧,没冷死,穿这么少作死?” 李琳娜一身穿的单薄,黑色皮裙上面搭配一件米白色的皮草,细密滑腻的质地可见奢华,长及膝部的靴子上面是透明丝袜包裹的白皙大腿。 凌霄看着琳娜这身打扮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C市地处西南,冬季湿润而寒凉。冷风仿佛能钻到骨头缝隙里作怪。 李琳娜轻启红唇,鄙夷道,“这啊,刚好能证明我健康。” “好好,你健康,别哆嗦啊!”凌霄懒得跟她废话。 李琳娜昨天刚刚从国外回来,一回来就拉着凌霄出来逛街,她远在温哥华的姨妈喜欢收藏。李琳娜特意让凌霄带着她来瓷器梯挑选礼物算作姨妈热情招待的谢意。 相对于李琳娜的摩登,凌霄一身水色的袄子,长长的围巾绕在脖子上遮住整个下巴,露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纤巧脚上是一双平底靴慢悠悠的往石梯上方行进。有茶肆传来的说书先生铿锵有力的表演声音,和叫好不绝的呼声和掌声。 李琳娜带着凌霄四处逛逛,走马观花般,最后来到一家门口高悬一张无字黑色镶嵌金边的匾牌古玩店。 琳娜昂头看着牌匾说,“有意思。” 偌大的店里的光线不同之前几家那样明亮,晕黄的枝形吊灯零落的光线显得屋子里有些幽暗,细小的镭射灯搭在多宝阁上青铜、玉器、瓷器甚至是瓷器片镶嵌珠玉的宝贝上,流光溢彩中更显得景多娜所处的店堂中央位置光线暗淡。 整个店分为前后部分,中西分明,往里走是那些漂洋过海来的18世纪的玛瑙珠玉等饰物。有玛瑙串成的手链,有带着黯哑光线有着细小如同蛛网似的象牙制品。晶石宝石缀在金丝编制而成的手袋,各种沁色的玉石化妆盒。 左边有一整排的玻璃橱窗,里面却只有几件被店家珍藏的看起来有点年代的女士西式礼服。琳娜被玻璃橱窗里一件泛着珠华的白色礼服所吸引,“凌霄你过来看。” 凌霄也一眼就看到那件礼服,V字领,围绕领口一圈是稀有的黑珍珠。礼服裙收腰处做的极为妥帖,下摆不是很宽阔,但是层层叠叠的云雾般的轻纱。上面缀着零星一样的白色珍珠。就这些就足够吸引眼球了。 李琳娜冲着何凌宵眨眨眼,意思是我就要这个了。 “嗨!何凌宵,你怎么在你这里……”年轻的带着微微卷舌的生硬中文。 凌霄一回头就看到皮肤略微苍白,一头亚麻色头发,面部轮廓深邃,墨兰的眼珠露出惊喜…… 等等这个人好生熟悉。 “想起了吗?”显然对方有点失望。他忍不住提醒,“此凌霄非彼凌霄。你看我已经知道什么意思了,就是……” 李琳娜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眼里露出兴味来。“凌霄……” “打住!”何凌宵白她一眼,又打断对方的话,“Benson是吧!我陪朋友逛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其实想起几个月前那天警局的事情多少有些尴尬的,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是她不想碰到的,那天的事情他或多或少知道些。从警局逃跑又被那个杨瑾维拦回去多少有些让人难堪。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杨瑾维的熟人。 刘本森收回自己黏在何凌宵身上的视线,像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一旁的李琳娜一样,“你好,我是刘本森Benson,凌霄的朋友。” 凌霄听到他这个自来熟的介绍,有点哭笑不得的无奈,偏头笑笑也由着他去了。 “你好。”琳娜大方的笑笑,“你是店主?” 刘本森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来,他其实想说:我今天在这里工作。 想想这憋屈的工作,他还是点点头,“对,我是店主。” 反正Javier不会介意。他俩打小连同一条裤子都穿过的。 他看到何凌宵已经转开去,去看那多宝阁里陈列的藏品。她一只胳膊随意的搭着一条柔软的围巾,密实的流苏下露出一只唇形包包的一角来,她微微倾身,低垂着臻首去瞅一只女士镶宝石烟盒,那柔软的俏皮的头发就那样偷偷地溜到她白皙的脖子上。像是一只手轻轻地在人心上撩。 李琳娜看他心不在焉的跟自己说话,眼睛不时地瞟向凌霄的位置,“你跟凌霄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之前没有听她提起过。” “巧合,我不知凌霄介不介意我告诉你。”他风度十足,拒绝拿捏到位。又转移话题,“刚刚看你在欣赏这件礼服,是不是感兴趣?” 琳娜一笑看过去,“只是喜欢,束之高阁倒是不错。” 刘本森也笑,“要是想要买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优惠的。” 琳娜点点头。她想肯定不是自己的面子够大,而是前面那个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丫头。 刘本森向着凌霄的位置过去,只见她对着一对儿孔雀绿的花瓶看。上面是作的花鸟。“你对古玩有研究?” “看式样这个是明朝的宣德花瓶。”凌霄笑笑,其实她只是懂点皮毛而已,从小跟着喜欢闲暇时附庸风雅的爷爷也长了些见识,“我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只是喜欢古人的作画手法。” “你喜欢作画?” 凌霄摇摇头,“我只是会简单的线条画。” 他眼前的女孩子肌肤细若凝脂。她睫毛纤长,天生一张小巧丰润的菱形嘴,一笑莹莹泛着红艳的色泽。不说话的时候还有孩子般稚嫩的一面。 “要不要喝点茶,我刚刚学会的。”刘本森心里忽地跳动激烈,他见多太多世界各地各色的美人,其实已经把那次警局里的邂逅忘得差不多了,今天突然间看到她,心里有着莫名的激动。 还不等凌霄搭话,李琳娜已经答应了,“有茶喝当然不错。” ☆、第五十六章 宝物 于是,刘本森带着两人穿过紫檀点翠百宝花鸟十二面屏风,原来里面别有洞天,里面有茂密的绿植,小巧的假山,人工的溪水从假山上缓缓无声流泻,几尾银色的小鱼在浅水里嬉戏。假山一旁是一张八仙桌,上面一壶热气袅袅的茶,杯子若干。 待凌霄坐下来执起小巧的紫砂杯,眼睛就被她对面的一排架子上的物品给凝住了眼珠子。那东西像是妖娆众生的鬼魅般悬在半空中。 她情不自禁的,“好漂亮的面具……” 琳娜也看到了,她嘴巴张成了O形,一口茶差点呛在喉头,“就是它了!没想到它能这么的美,凌霄我觉得很适合你。” 李琳娜家里将要举办一个假面舞会,作为她工作前最后的疯狂,也因为是她的生日。 宴会请了琳娜从中学到大学时期的同学,还有C市名媛公子哥们,她的父母为了她还请生意上的合作伙伴,C市周围有头有脸的商贾。 其实李琳娜知道父母答应她这样做,也是他们家把她介绍给大家认识的手段,她作为家里的幺女,李家的掌上明珠,将来肯定是要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所以多一些交际对于李琳娜来说也不坏。 用李琳娜的话来说,像是杨瑾维这样完美的男人是用来仰望的,而真正能生活在一起的人是那种接地气,相貌肯定是要有的,金玉其外肯定是要有的,智商要高,情商也要有,最重要的是不要太冷。 何凌宵本来已经无心参加这样的宴会,上流社会的宴会就是炫耀、八卦、苟合。奈何是琳娜的生日,她不得不去。之前从何家搬出来的时候大部分华丽的衣服都没有带走,所幸她找到了一身银白色的长裙,衣服现在有了,正愁找不到搭配的面具。 现在这面前的面具颜色倒是和她那身衣服很搭。 刘本森把视线落在店堂深处,心里一惊,若有所思,“哦,那个啊……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面。” “这么说我们来的正好。”琳娜点点头,剩下一面也好啊,关键是被她们遇上了。 刘本森见对方这样执着的语气,有些为难,“是这样的,那个不卖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记得的上次听Javier特意嘱咐过不让随便碰的。 凌霄这才转过头看刘本森,“Benson,你的意思是我无法带走这最后一只面具。”带着淡淡的遗憾,“好吧,我就看看。” “怎么不给买了?”琳娜有些诧异,开店做生意,摆出来的东西居然不买? “哎,其实也不是……真的很喜欢吗?”本森不想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难过的表情。 “还行吧!”凌霄没有多喜欢,只是若能买到也不错。 那是一张银色的面具,像是一轮月亮般明亮俏丽,有精致的描金花纹,眼角上翘处一朵象征着月亮神的图腾,漂亮得很。 “我看你不是故意抬价吧?”琳娜面上不屑道,“这样的生意人我见多了。” 刘本森哪里受过别人的奚落,尤其是美女的强词夺理,面色一白,“你那只眼睛确认我是这样的人。凌霄是我朋友,我能帮忙难道会不帮忙吗?” “琳娜,你……都说些什么啊。”凌霄有点尴尬。现在的琳娜就像是从前的她的一面镜子。原来强词夺理不管不顾的真的会让人难堪,她不禁想到温立涛来,过去他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来。 “凌霄没你的事,Benson你说得好。凌霄不好说,我替她说,我知道她肯定想买。”李琳娜一副大义凛凛的模样。 何凌宵只觉得头疼。“琳娜你不是说还要再四处逛逛吗?” “现在我已经看到我想要买的东西了,就那边那个八宝镶螺钿妆盒。你慌什么?”她冲着凌霄使眼神。 刘本森被逼得骑虎难下。他暗想:不就是一只面具么!难道他还做不了主了?不能在美女面前掉分子,所幸豁出去了。 “当然凌霄想要的话,我定会以合理的价格卖给她。”他眼睛更加亮了几分,像是带着一贯的自信口吻,“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我看看一样东西。” “现在说说看我们能做什么。”琳娜想只要有便宜捡为什么不捡。 他拿出一个尺来长的紫檀木盒,犹豫了一下,又从柜台里面拿出一双手套戴上,这才打开是一个明黄的布袋,抽掉一头的红色丝线,里面的东西的一头露出来。是比那布袋颜色更加黯淡的金。 凌霄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一动不动。 等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她连呼吸都凝滞片刻。 八仙桌上有一盏灯,那男人不紧不慢的打开灯让她看得更加清晰些。 周遭的一切都黯然,连同那远远地脚步声,喧哗声,连同近处的呼吸声都被淹没。 她从来不知道世间有这样一种东西,能让你忘了呼吸,忘了身在何处,让你像是听到那个时代特有的风,呼吸那个气息的幽暗狭窄逼仄时代气息寻找那一个灯火下的身影。 然后她深深地呼吸一口,不由自主的念出:“东风夜放花千树,吹更落,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张草书金箔的出处完全是因她记得佳士得2015年春拍上亮相过。说来好笑,她小时候顽劣得很,偏偏饱读诗书的妈妈要她学些毛笔字修心养性,她对各种草书、行书、小楷有一些研究,所以在当时温立涛带着她去参加拍卖的时候就特意留意看了这一件藏品。《青玉案。元夕》辛弃疾。这样字字动人意境深刻以奔腾豪迈的方式呈现在金箔之上,恒古而矜贵。像是一副时光的流卷裹挟着遥远的故事呈现在世人面前。 刘本森虽然不知道这金箔上的字里行间的意思,从她眼神里可以看出肯定是很好的意境。“能告诉我这是谁写的吗?” “南宋辛弃疾的词,《青玉案。元夕》,至于把它置于这金箔上的”柳“是何人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不懂词的意思的话,可以去找Google问问。”她想这人真的是这家店的老板,怎么看都不像啊,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这样的一个以亿计算的宝贝落在他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题外话------ 宝贝们,下一章节让boss大人跟我们的小凌霄来个亲密接触如何?O(n_n)O ☆、第五十七章 撞了满怀 美人目光琉璃。堪比这一屋子里的奇珍异宝珍贵千般,何况他刘本森一向是坚持美色当前凡事皆可抛的原则。 “现在能和我说一说那面具的价钱了吗?”琳娜懒得墨迹。 刘本森欣然点头,笑意盎然的,“你们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我可是君子一言十马难追。我决定不收你钱。” 更何况他觉得能在杨瑾维面前炫耀一把刚刚所学,做什么都值了。 凌霄是喜欢占便宜,不过这样的便宜她不想占。“还是给个价格吧。” 她不由莞尔,决定还是不那样不厚道的揭人短。只是觉得如果像他这样什么都不懂还经营这样的古董店没准会亏,这人肯定不食人间烟火。 她看着这个叫做刘本森男子把金箔原封不动的放进匣子。听到他说,“刚刚你能一气呵成的大放厥词,我还是决定你出个价钱我觉得合适就行。” 呵呵,“大放厥词”、“十马难追”。李琳娜扶着细腰差点笑尿,让她出价倒是靠谱。 刘本森很爽快的替她取下面具。放在柜台上。细细的端摹,“很漂亮,要是凌霄你戴上参加舞会肯定能惊艳全场。” 凌霄拿在手上感觉质地很轻,好像是银质,但是丝毫没有银质经过岁月的留下的暗哑色彩,她仔细端详一阵,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 刘本森也不计较多少,他反而怕价格过高。 然后这个叫着刘本森的abc再次展现了他的不专业,他盯着凌霄的银行卡,为难道,“有现金吗?” 轮到凌霄有笑喷的冲动,有见过拿着一箱子钱来买东西的人吗?土豪行为啊。 她只好手把手的教他如何使用POS收银机。 在用什么装这只面具的时候犯了难,刘本森在柜台里一阵倒腾,最后抱歉的扒了扒头发,“那个……” 还没有等凌霄说没关系的时候,他扫到她身后然后眼前一亮。“有了,这个肯定刚刚好。” 凌霄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就看到他矫健转出柜台,然后手上很快就从架子上抄了一只精美的珍珠和黑宝石镶嵌的包包。如果凌霄没认错的话这是维多利亚时期的。 然而这个叫刘本森的大男孩像是解决了燃眉之急的释然,潇洒的把包包往柜台上一放,拿起面具就要往里面装。 一旁的琳娜看的一愣一愣的。 凌霄眼疾手快加哭笑不得的阻止他的“烧钱行径”。“等等,刘本森你知道这只包包值多少钱吗?” 够她在C市中心买一套房子,Benson就那样大大咧咧用来作为包装送她。这样的举动会让人误会,甚至会让心脏不好的人有爆血管的冲动。 刘本森拿着面具在包包上比划一下停下来,看着她,“你没发现它刚好合适吗?” 这人是不是太有钱,或者他的父母太有钱,或者是这人跟很多男人一样见着美女就脑子犯抽。 凌霄好笑的指着面前的奢华的包包,“刘本森,你指的是大小合适吗?你这种行为会让我有买椟还珠的念头。” 傻得冒泡的。 “没关系,钱嘛,好说,总不能让你拿着或者是戴着这面具招摇过市吧!” 他的话虽然漏洞百出却很有道理,可是这包包貌似更加吸人眼球倍加招摇过市。她现在肯定他是第一种十分有钱那种。妈妈教的什么来着,天上不会掉馅饼。 所以她谨慎的拿过自己买下的面具,然后塞进自己的足够大包包里。“你看,这样更加合适。” 刘本森耸耸肩,一副可惜无比的样子。“真不要。” 什么口气?要钱的话她买不起,不要钱她更不敢要。她怕时候这人会后悔到肠子悔青,或者拿着大刀在街上猛追自己还债。 “不要。”凌霄笑的疏离,“那好。我先走了。” “诶……凌霄,你的电话能不能留下。” 凌霄紧走几步,一副无可奉告的笑脸,“再见。” 再也不见,她只不过班门弄斧一番换取自己的酬劳。她不欠他。 刘本森直到见不到凌霄身影还呆立在原地。正如Javier同两年前诱惑他说的,中国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一开始他还把他的话当成开涮,现在不得不承认Javier这部只会赚钱冷冰冰的机器有时候的观点也是正确的。 “凌霄你刚刚真傻还是假傻,那个包包很值钱的。”琳娜扯了扯凌霄的衣袖。 “你才傻呢,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坑人家了。” “丫的,你的意思是我坑人。” “你自己说的。” …… 李琳娜刚刚走出没多远,接了一个电话就火急火燎的离开,连凌霄的车也不坐,嘴巴上抱歉的说着:宝贝,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要不再逛逛回去? 凌霄看着李琳娜急吼吼的背影笑笑抬脚慢悠悠的走,在走下瓷器梯的时候一个在树下苦苦望着树枝上的气球的小孩子像是把她当做救星时拉着她的衣摆时候并没有挣开。而是选择帮忙。 “姐姐,呜呜,奶奶给我买的芭比跑树上去了。”穿着大红袄,扎着两条小辫子的五六岁小女孩抽抽搭搭的哭。 “你家大人呢?”凌霄看孩子这么小,怎么没见大人带着。 “我就住在上面,”孩子指了指瓷器梯上面一排房子。“奶奶忙着做生意。” 凌霄拍拍孩子的头顶,一脸正气,“等等姐姐帮你弄下来,不哭了啊。” 显然她忘了有句话叫“乐极生悲”。 “你能弄下来吗?”气球跑得很高,只剩下一点线头从密实的枝桠下露出来。以孩子的疑问显然凌霄肯定不是第一个被小女孩逮着帮忙的人。以她的身高肯定不行,可是她想帮助这个孩子。 “额……姐姐或许可以试试看。”凌霄左右看了看。没有可以够得着的东西。她试着站在仅供一脚站立的台阶上跳跃。一下……又一下……凌霄跳的小心翼翼加心惊胆战,如果一个不小心她很有可能从台阶上摔下去。 第三下的时候她的手指头已经碰到线尾,她有了一点信心,她决定再试一下,最后一下卯足了劲往上一跃,眼看着就要拉住线尾。有一个阴影来到她面前,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率先擒住那线。凌霄用力过大手在他手背上一触导致指尖生疼。重心也不稳的人往下跌去。 跌进一具带着切维浓冷香的怀抱里。下意识的凌霄带着对切维浓的抵触情绪手掌死死地抵在他胸口。 ------题外话------ O(n_n)O~,有没有觉得愿望实现了呢? ☆、第五十八章 人格分裂 第一眼她只看到面前这人的冷硬的下巴轮廓,心里安慰着自己没有这么巧。视线小心再往上挪一点,然后没有预兆的她和他眼睛瞪着眼睛。 惊愕,愣然,涨红了脸,——竟然真的是杨瑾维! 杨瑾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确切的说不可置信她的举动。然后用他危险的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冷冷吐出,“别告诉我你像猴子一样连续几次跳跃后你头脑发晕到投怀送抱!” 猴子?投怀送抱? 有这样损人的吗?还有她有那么明显吗? 何凌宵脸上的热度退却得很快,几乎是恼羞成怒的,使劲推他一把,“你再说一遍!” 杨瑾维戏谑的翘起嘴角,然后让开一个身形,露出一个鄙薄的笑容,“我说你像是猴子!” “王八蛋!”凌霄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再次发力的推他一把,面前这堵墙毫不犹豫的在她发力的时候闪开,后果可想而知,毫无准备的何凌宵脸色惨白跌了出去。她站的位置离广场平地还有5级台阶的距离,她就那样跌得撞撞的连续跌了3级阶梯后,最后两级她是摔下去的。虽然是平底靴子,她还是扭到脚。 她听到小姑娘的一声惊呼声。凌霄只觉得脚腕子钻心的疼。她狠狠地抬头回瞪着那个还站在台阶上方手上滑稽的举着红色气球男人。 尽管处于突发事件的正中心,这个男人还是一丝不乱的从容,那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何凌宵狠狠地唾弃。就连穿着小红袄的小女孩都不再注意她一心想要夺回的气球撒着脚丫子奔到她身边。“姐姐,你脚疼吗?” 是的很疼,疼得她想骂娘。可是现实是当着祖国未来的花朵她骂不出脏话来。“是啊,很疼,小朋友你能不能帮姐姐拿一下包里的电话。”她一手捂着脚,把包包递过去。 现在的情况是她必须去医院看看脚腕子是不是折了。 小女孩笨拙的在她包包里一阵捣腾,眼泪涟涟失望的看着何凌宵。 何凌宵最见不得这个时候有人对着自己掉泪,好像是可怜到需要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安慰。 她忍着疼自己拽过包包来,越过里面的面具翻看,此刻她疼的指尖都是发抖的,一阵翻找想起自己的电话肯定是被丢在车里了。 杨瑾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看到她眼里泛起的水花。那眼睛赤红得像是能融化所有冰棱,然后他扯开薄唇命令站在一边的连彬,“该死的,送她去医院。” 连彬说实话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何凌宵,他们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何凌宵对着孩子露出安抚的笑容,然后像是精灵般在台阶上轻越,那身姿该死的好看。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对何凌宵避之不及的杨瑾维没有选择避开,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是选择出手。下面一幕简直是戏剧性的英雄救美。 俊男美女撞在一块儿亮瞎人眼。 然后在大家都想把这画面认认真真的装进脑袋的时候,杨瑾维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美女懊恼羞愧大打出手,他更是惯常的不按理出牌的让开身形,何凌宵就那样华丽丽毫无形象的“飘”下台阶。 何凌宵是听到杨瑾维说的那句送她去医院的话。她才不会当他安得什么好心。也不屑于他突然间良心发现。 此刻已经有两个训练有素的黑衣男子各自立于她身侧,看样子是要把她架着上车。 她突然恼怒的冲着他吼,“什么意思?杨瑾维你做了这些后再这样会让人怀疑你有人格分裂症。” 连彬下巴一抬,“你们还不快快把何小姐送上车。” “不许动我!”何凌宵尖利的叫道,就剩下张牙舞爪了。 “何小姐,识时务为俊杰。”连彬没有起伏的声音劝慰道,“更何况你现在叫谁来。这地方没准下一秒就冒出一个记者,或者已经被记者暗中偷拍。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呵呵,”何凌宵讥诮的冷笑,“这话你应该对你的大BOSS说才是。” 她说的很大声牵动了脚伤,低头咧嘴。 杨瑾维注意*世人皆知。 在一阵眩晕的疼痛过后,视线里出现一只纤尘不染的铮亮鞋尖,然后她听到头顶上方响起好听的声音,“小朋友,现在你该拿着你的气球离开了。” 然后那个缩在自己身边的小身板犹豫了一下下就立起来拿着那只肇事者离开。 何凌宵无比绝望的想:没有想到一向趾高气扬的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跪坐在地上等着讨厌的人摆布。 下一秒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他半蹲着身子盯着她的眼睛说,“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不想被这些人认为我欺负一个女人,所以我不得不让你坐上我的车去医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我被人讹了一把。可是我不得不当这个冤大头!” 何凌宵很想试试一巴掌下去,看到他俊脸皲裂的效果。这样想就不顾一切冲动的那样去做,她卯足力气抡圆了一巴掌下去,眼看着就要落到处变不惊的脸上。就只剩下零点几公分的时候她的手被截住。 钢钳似的大掌钳住她的手腕子,疼的等同于她脚腕的疼。然后她听到他说,“你说对了我无比在意媒体如何爆料,这样做与你无关。很恨我是吧,可惜啊……眼看着快要到我脸上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解气,现在呢?嗯……是不是觉得气的没法出。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小伎俩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股冷香钻进鼻孔在胸腔翻卷,何凌宵恨不得屏住呼吸。 “既然你认定的是事实,那你最好给我滚开!”她无比痛恨的说。 “想来是你忘记我的前半段话。”杨瑾维放开她的手起身,慢悠悠的,“何小姐,我这样做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希望你离薏苡远一点。” “我呸!”何凌宵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刚刚手上的疼她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伶牙俐齿的,“你叫我离她远一点,我偏不,能逮到你的一大弱点,我不用才傻帽!”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耳垂上,黄色水晶是中南最新款式,将会在情人节上市的产品,他选了同款不同色的两对耳环送给刘薏苡作为礼物。没想到那丫头居然送了一对给何凌宵。 杨瑾维一起身,待立在凌霄身侧的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就一人一只胳膊把她带上车。连彬在前面开门。 ------题外话------ 今天藤子休假在家,决定多更新一章。宝贝们,收藏评论哈,这样藤子才觉得自己不是个孤独的孩纸! ☆、第五十九章 顶级美人 杨瑾维转过身,按照自己原来的路线往石梯上方行进。他步覆优雅,若闲庭信步。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只是心里有个声音说:杨瑾维你今天废话够多的了! 然而他就那样走了几步就听到何凌宵在吼,“杨瑾维你让他们放开我,王八蛋!” “何小姐,我想这个时候只有我们愿意帮忙。”连彬分析事实给何凌霄听。 “我根本不需要。如果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她根本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古人有不是嗟来之食,她何凌宵什么时候要他杨瑾维‘好心’了? 杨瑾维停下脚步,猛地转身,“不知好歹的女人!” 何凌宵手扒着车门不肯上车,她根本不需要这些人的假惺惺。“我不吃这一套。” 杨瑾维走过去,眸子危险的眯起,“何小姐如果这又是你的小伎俩,我告诉你你成功挑起我的怒火。但是我现在要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王八蛋,你花痴到什么时候,别用你那种眼神看我,没用,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何凌宵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大卸八块,“你算老几,王八蛋……唔……” 何凌宵嘴巴被手绢堵上,然后,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杨瑾维收回手,拍拍手掌,“还愣着干什么。”然后她被人强迫的塞进车里。 凌霄经过之前的挣扎到了医院已经筋疲力尽,等连彬好心的替她拿开手绢的时候,她恶狠狠的瞪着眼睛什么也骂不出。尽管是大周末的,杨瑾还是通过手段叫来了专家会诊。如果不是因为凌霄对他的了解,一定会对他感激涕零。可是这个人是吹毛求疵的龟毛杨瑾维,也许是怕她秋后算账,或者是怕她跟刘薏苡“恶人告状”,所以他不得不动用关系。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确认只是扭伤,然后凌霄无比觉得这些人有些小题大做,之前害的她双腿发软,以为自己的脚就快要报废。她心里腹诽了无数遍杨瑾维倒大霉。然后自嘲的敲着自己的腿,貌似现在倒大霉的是她,医生刚刚告诉她至少一个星期内她的活动范围都减少在室内。 杨瑾维和店掌柜慢悠悠往古董店去。其实他古董没什么爱好,这家店是去年抵债来的。他本意是不想经营想转手卖个好价钱,结果被大嘴巴的刘本森告诉远在美国舅舅,最后辗转到外公那里,外公直接让他经营下去。 原来这家古朴的百年老店曾经跟他们刘家有渊源的,外公的父亲曾经在这里当了一辈子掌柜。 外公感叹:没想到老东家就这样败落在后人手上。 周末难得清闲,跟店里的掌柜去看了一件藏品。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何凌宵,也不知处于什么原因,他走过去帮了一把,结果惹得她对他怨愤不断。 他明明可以远离她的。 刚刚走到店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轻快的口哨声。 他慢慢的踱步进去,那口哨声他以前也会来一段,是什么时候已经不记得了。倒是他的表弟本森在来中国前在心情好的时候都会来上一段,有时候会是一串富有美国西部牛仔的风情的乡村曲子。 难得的是他很久没有听到刘本森来上这么一段。 不过这个时候他根本什么也不想听。 甚至有些头疼的想:貌似这是刘本森来中国后的第一次有着愉快无比的噪音。 刘本森很快就发现了他。 然后笑容无比灿烂的看着他,与之前留他在店里看店的表情简直是大相径庭。“Javier,你猜猜我今天都遇到什么好事?” 还记得本森当时说:“嘿,Javier你凭什么这样做。这是周末,周末你懂吗?我有权利请律师告你剥夺我的自由时间。不要用那种加薪水的说法跟我讲条件,你知道我不是那些为你卖命的员工,我不在乎我兜里有多少钱。” 当时他说:“你当然有权利请律师告我,但我认为这样的问题你可以和外公也就是你的爷爷去讨论。你是不缺钱,但是你缺人修理。” 本森立马换了脸色:“你不要老是揪着我的痛脚不放。你知道我不敢。……你总要给我留下来看店的理由!” 他让准备和他一起出门的掌柜拿出前不久到手的一副金箔字帖:“不是说你的中文进步很大,现在你给我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刘本森气的脸色发青,完全无视店掌柜的小心翼翼,一手捻着金箔的一端,“不要告诉我这种八爪章鱼是提供我练习的。” 店掌柜叫疼不迭,又不敢去夺,“哎呦,刘少爷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 “管它值多少钱,反正他有的是钱。”刘本森赌气的看着他。 “如果你今天能研究出来上面写了些什么,我保证外公下一次电话来的时候我不会说你的事情。” “当真?” “当真!包括你昨晚再次醉酒闹事。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刘本森虽然是生在豪门世家,一身的王子病,却行事作风异常霸道。昨晚刘本森在酒吧喝酒和人大打出手,对方是某局的公子。刘本森自幼跟随日本老师学跆拳道,自然毫发无损。倒是对方被打的折了一根肋骨。分不清状况的醉醺醺刘本森被抓进警局,还是杨瑾维去把他给带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向独立行事的刘本森和杨瑾维在一起的原因。 他屁颠屁颠跟在杨瑾维背后就是想想方设法的说服杨瑾维对昨晚醉酒后的事情保密。刘老爷子的铁拳政策他是领教过的。 “成交!”然后刘本森加了一句,“我可以向别人求助是吧?” “你说呢?”他丢下一句话就离开。 当时看到刘本森那副跃跃欲试接受挑战的样子。他想等他回来总能看到本森愁眉苦脸的模样。 没想到听到久违的口哨声,还说他遇到什么好事。 杨瑾维在八仙桌边坐下来,然后拿起茶壶,“顶级云瑞,什么时候学会泡茶了,看来今天兴致不错。” “Javier,你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而且还见到一个顶级的大美女。”刘本森也坐下来,笑嘻嘻的,像是捡到大元宝,不是。不是大元宝,是他刚刚嘴里说的漂亮的女人。 ☆、第六十章 银货两讫的生意 杨瑾维差点忘了作为刘家长子的刘本森不在美国参与家族企业的经营而是被发配到中国,因为一些被外公看不惯的积习,而刘本森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欢漂亮的物事,当然也包括女人,不过他是属于那种评头论足就罢的那种。前几周里还跟自己炫耀了一下新学的“食色者x也”这番言论。 当时他听得聒噪,怎么说来着他说:Benson你不过是过过嘴瘾。 刘本森恼羞成怒到也不用跟他拽文嚼字,用他流畅无比的英语:你一副禁欲八百年的模样,谁知道你脱下这身衣服是什么样子。 他不屑刘本森就如同刘本森不屑于他一样。只不过大多数时间本森在意杨瑾维还是来自刘老爷子的压力。 此刻听得本森说最美女人,杨瑾维想能得到对美女研究指数之高的本森少爷的肯定的女人那也肯定是美女了。“所以你现在的好心情都是来自你看到了美女。” 现在刘本森已然没有了之前那种怕他向老爷子告状的压力,眉目飞扬到比手画脚的,“眼前一亮,对眼前一亮,光看背影就觉得是美女那种,然后脸蛋就更不用说了。”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着眉不耐烦的打断他,“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很多,”然后指着多宝阁上的雪亮射灯,“比如这个,满屋子的都是。” 本森一反常态的没有大声驳斥他,只是鄙夷的说,“我差点忘了跟你谈话多数时候就是指鹿为马。不过我今天倒是愿意和你谈谈刚刚的艳遇。” 杨瑾维成功的笑出来,“虽然你的成语用的不当,但是我不想纠正。” (其实杨某人还是挺奸诈的,他可不想成为“对牛弹琴”这个成语里的那头牛。) “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只会煞风景的人。” “别指望我让你继续。”看在刘本森让他破功的份上,他决定不再打断他的故事。正好可以扫一扫之前回来路上遇到的郁闷。 刘本森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切,那是你丫的就是一头机器。说了你也不懂。” 杨瑾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所以浪费你口舌了。现在我只想清静清静。” “你不想知道那金箔上写的是什么?”刘本森有些失望的。本来还想跟他谈谈何凌宵的,刚刚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怎么也比你懂得多,好歹我还认识九百多个汉字。” “呃……算了!”刘本森在一边坐下来,翘起腿拿起茶杯自斟自饮。“你这人特无趣!” 杨瑾维浑不在意的转开眼睛似笑非笑。结果视线落在某一处,然后笑容就僵在脸上。 “朱伯,你过来一下!”杨瑾维声音还算是平稳,但是那眼神明显是凛冽的。 店掌柜朱伯刚刚回来就去里间处理事情,听到杨瑾维叫他,就急急忙忙的走出来,“杨先生什么事?” “那张面具哪儿去了?”早上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在没。 朱伯望了柜台上方一眼,神色微变,“一直都在啊,这……这怎么……” 他把眼神看向刘本森,而杨瑾维随着朱伯的视线看向刘本森。 刘本森只觉得杨瑾维那眼神森冷,他扬起下巴,“至于吗,就一面具。我给卖了!” “卖了?”朱伯瞪大眼睛。 杨瑾维眉头蹙得死紧盯着刘本森一动不动,然后徐徐的说,“谁叫你卖的?” 外公已经年事已高,他特意问过那枚面具还在不在,听说还在就不禁感慨,笑着说小时候还曾幻想有一天能送佳人。后来经过很多事情就给忘了这茬。 “我自己。”刘本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倒是够胆子的。”杨瑾维转开眼睛看着那空荡荡的一处,“卖给你说的那个美女了?……呵,你是挺会捅娄子的。” “反正有人卖我就买了!”刘本森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银货两讫不是做生意人的根本?” “你还知道银货两讫,这东西不能动就是不能动的。你卖给谁了给买回来。”杨瑾维声音和眼神都冷冰冰的。 “谁让你挂那儿,开店做生意的,还不卖?再说卖都卖了……咳咳,上哪儿去找……”刘本森站起来,也不敢看杨瑾维的眼睛,“我先回去睡一觉!” 朱伯暗自捏了一把汗,这兄弟俩怎么就相差那么大呢。这屋子里简直不能呆下去,再呆下去会引火上身也不一定。 杨瑾维气不打一处来,“刘本森你就出息得,我跟你说这次的损失我会从你的工资里边扣,你最好祈祷我能找回来!” 这家古董店,一开始并不是古董店,就是一家卖面具的店铺。而那张面具是它留存下来的最后一张面具。对于杨瑾维来说没什么意义,但是外公好像很喜欢的样子,他原本是要把面具让外公带走的,结果他老人家说小时候跟父亲来店里它就在那,还是放在店里恰当。 “你总要给我留生活费。”刘本森往外走,这都卖了还要回来,丢不丢人? “朱伯调监控吧!” “好!” 刘本森肩膀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他为了方便偷懒而关掉监控。在心里YY杨瑾维暴怒的样子,说实话他还没有见过一向自持得如同禁*欲系的Javier跳脚。 ……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是李琳娜的生日。 清辉夜冷,夜晚的湿气在冷月的照映下出现一层薄薄的雾,冬夜海德酒店的绿荫下一派热闹景象,四处绵连的灯火,从树底下或花丛中的音响里隐隐传来的轻音乐,潺潺流淌瀑布喷泉被五彩变化的灯光变得美轮美奂。 细小的盆栽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延伸,繁密的从温室里移出来的刚刚栽培的娇嫩花朵有序的摆放成各种形状。 处处可见成立不久的海德的别具匠心,它的规格超过了本土的凌云山庄。 琳娜的家人宴会场地选择了海德酒店的星光宴会厅,凌霄刚刚把车停下就有礼貌的招待过来把车开走。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银白色露肩长裙没有多余的花纹,束腰的白色宽腰带把她的胸部曲线和腰部曲线展露无疑。裙子的长度及脚踝让行动间有一种别具一格的优雅的风姿。 她戴上轻巧的银色面具,穿过绿意盈盈的礼宾位置签到后,步入宴会场地。就像是一只轻巧的白蝶。 ------题外话------ 宝贝们,后面几章就是藤子说的转折来了。 ☆、第六十一章 衣香鬓影 海德的星光宴会厅是用来专门举办晚宴的,它的场地有近一千个平米,四周钢筋骨架上镶嵌着透明的玻璃,头顶的玻璃穹顶有二十几米高,穹顶白天是收拢的,夜晚就关闭,它在夜晚就是一个人造的浩渺宇宙,能看到亮丽的银河和闪烁不停的星子,而且你能看出那些是哪个星座。 星光宴会厅里面是的遍布的绿植,有高大棕榈树,老人葵,鱼尾葵,整个热带风情。主会场在花园的游泳池边上。游泳池的灯被全部打开,池底蓝色的灯光把泳池变成了一汪蓝色的水晶,随着不知道哪儿吹来的冬夜的风波光潋滟。 里面四季如春。 穿着各式各样晚礼服的明艳女子们都聚在一起,手上优雅的执着红酒或者是香槟,讨论冬季服饰流行趋势,搭配,偶尔看到戴着面具身材高挑举止矜贵的男士还会毫无顾忌的把眼光移到对方的方向,然后大胆猜测,笑语矜持。 她们脸上或妖娆或妖媚或清丽的面具,凌霄进去的时候,和其他的来参加宴会的女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只是她是单独行动。她从穿行于宴会的侍者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坐在角落里白色藤椅上。 她浑身银色,只是手上大排的金色的手环,嘴唇啜饮一口香槟,然后嘴唇抿起,自始至终都没四处走动。这样的打扮让她显得又冷漠,却意外地有一种相当吸引人的魅力。她给琳娜发了一个短信。 琳娜回答:还在换装,等我一会儿。 这丫头墨迹个什么。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凌霄没当回事,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白色圆形舞台。 那里估计是今晚的舞会中心,白色的舞台上有一支小型的乐队,正在做演奏前最后的准备。 “那个好像是你姐姐?”坐在一圈白色沙发上带着紫色的面具,穿着珍珠灰的女子说。 何韵带着一个金色的面具,上面有一朵蓝色的大丽花,她顺着郭薇的视线看过去——镂空花屏风后坐着一个纤弱的身影,银白色的礼服月光似的拖曳到地上,薄削的肩膀和脖子的幅度看上去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好像是她……”何韵眯起眼睛,然后看到对方放手机时微微侧了一下身体,“还真的是她!” 她认得何凌宵身上的那颗朱砂痣。 “她怎么会厚脸皮过来?”郭薇鄙薄的说,她嘴唇角上一颗字,一张嘴那颗痣就跟着移动,像是粘着一颗绿豆。 其实这个郭薇长得还算漂亮,丹凤眼,挺巧的鼻梁,厚薄得宜的嘴唇。嘴角的一颗黑痣就像是晶泽莹润的薄胎瓷上面的瑕疵。 何韵手指紧紧地掐进手心,嘴角染笑,“小薇,怎么说她都是我姐姐。”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这样说她是吗?”郭薇有点不赞成的凝着何韵,“何韵,你真的太仁慈了。你知道她以前是个什么样子?骄傲的鼻孔都快要朝天,那朱家的丫头,刘家的四妹谁没吃过她的亏。” “也包括你?” 面具下的那张脸变得煞白,“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次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个耻辱。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宴会上,何凌宵一袭简单的衣着却独秀一枝。她承认何凌宵是长得不错,走到哪里几乎都能赢得大部分男人的眼光也无可厚非,本来她们这样的家世好的女孩子都是骄傲的。 可气的是她新换的俊俏男友频频的向何凌宵投去注目礼,她就跟身边的男友说你要是能请到她跳一支舞的话,我今晚就跟你回家。 男友过去了,然后他一会儿回来眼里带着难掩兴奋的光,他说:郭薇我们分手吧。她说如果我和你分手她到可以考虑跟我跳舞。 郭薇气的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后来男友他也没有邀请到何凌宵的一支舞,他不过是中了何凌宵的计。 这件事让郭薇如鲠在喉好久。 何韵假装忽视郭薇的脸色,“我猜的,恨一个人都是有原因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这样说她了,算了吧,看在我的份上。” “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还受得了她。你们经常在一起吃饭说话吗?”郭薇显然有些愤愤不平。一个是因为自己打抱不平,二是希望眼前人跟自己一样抱着讨厌那人的心情。 “她除夕那天会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何韵眼神闪了闪,那天来的还会有温家一家人。 “想不通啊。”郭薇摇摇头,计上心来,“要不要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别闹,今天是李家小姐生日,你想闹那般。”何韵严肃的说。 “闹什么闹?”旁边的穿红色蓬蓬裙的人因为何韵一时间压低的警告的声音而凑过来问。 郭薇打着哈哈,“没什么,只是看到何凌宵了想去打个招呼。” “她啊……”那人打了一个哈哈,看向何韵,“上次在你爸妈的婚礼上可是出尽风头,要不是几天张姓明星出轨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盖过了她的新闻,还不知道要风光好久。” 红色裙子的女人丝毫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周围沙发上五六个人刚刚还在讨论春节出行哪国购物旅游,在发现何凌宵在场转而把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其中一个穿着杏色的晚礼服,带着相同颜色面具的女子,轻轻地拨了一下面具上方的孔雀羽毛,“行啦,讨论何小姐有意思么,有人要跟我去日本么?” 红裙女子说,“青柠,你确定你不用陪你们家杨三公子?” “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时间呢,你知道以事业为重的男人都是很忙的。”青柠啜饮一口酒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其实她忘了面具已经起到很好的作用,“不过他要是愿意回带着我直接飞半个地球也不一定。” 穿着橙色裙子的女子,“炫吧!谁不知道你们家那位有本事,一个电话就能挣几千万上亿的,想去哪儿秘书申请航线就成。” 青柠但笑不语,其实杨瑾维这样的男人谁不稀罕? 到底她什么时候能让他心念一动就带她飞越半个地球,抽出时间陪她喝一次下午茶,陪她看一场电影。即轰轰烈烈又能平平淡淡。 郭薇问,“今天晚上他怎么没陪你来?” 青柠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十分高兴。装作不甚在意的拨拨头发,“在楼上呢!” ☆、第六十二章 她叫Lacey 橙色裙子的女子惊讶道,“楼上,是三十二层吗?三十二层的商务会所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哦,除了有钱还得有地位。经过层层筛选才能成为会员。” 青柠不答浅笑,那份得意得天独厚的。 郭薇笑着说,“米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杨三公子进不去要谁才能进去。青柠打电话叫他下来,让我们也见见他。呵呵,他可是我们这些闺阁女人的梦中情人。” 李琳娜穿着蓝色礼服戴着一张玫瑰金的面具,老远就看到何凌宵安静的坐在宴会厅的一角。 现在低调的何凌宵跟以前骄傲跋扈的何凌宵简直是大相径庭。 李建成看到琳娜下来,走过去,“这时候才下来。” “刚刚帮嫂子试礼服。” “她不知道自己穿啊。”李建成显然有些不耐烦。“你看看下面的客人都等着你出来。” 琳娜用眼神狠狠地剜了自家哥哥一眼,“你把你心疼你那些个外室的十分之一分给嫂子,她也不至于每天都要活的那样的累。” “好了,好了,你这个时候也不忘奚落当哥哥的几句。”李建成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具,他觉得脸上的东西怪怪的。 琳娜转开脸,不想再说,只是问,“你今晚还要走?” “小丫头问这些做什么?”李建成显然很不耐烦。“你不是说你的朋友Lacey会来吗?” “你听谁说的。”琳娜警惕的看着哥哥。Lacey是凌霄的英文名字,留过学作风洋派的哥哥一向喜欢叫人的英文名。 “你自己啊。” 琳娜凶巴巴的,“我跟你说不要试图惹我的朋友。” 李建成讪讪的耸肩。他这妹子怎么老是把胳膊肘往外拐。“你怎么草木皆兵,你还惦记着那次的事情啊。” 那次他不过是随便跟朋友说说,没想到这丫头偷听到了,还真相信了大嫂出轨,风风火火的还带着何凌宵一起去酒吧抓奸。结果差点被人给绑了。 “哼……”琳娜气哼哼的转开了,她想起那次的事情就讨厌她大哥,差点冤枉她家嫂子。 这些年也苦了她嫂子。哥哥每天过着鲜衣怒马纵情声色的生活,嫂子简直跟守活寡差不多,家里的父母根本管不下哥哥来。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 海德位于三十二层的地方是C市顶级商务会所。 中北年底宴请各家有来往的公司老总,白来平米的地方奢华得过分,璀璨的水晶吊灯下银质的餐具闪闪发亮,红木鎏金边的座椅,训练有素的侍者,惬意的环境让各位客人也很放松,此刻尽管夜宴已经进入尾声,桌上剩下残羹冷炙倒不影响热络的畅谈。 生意场上的男人在一起扎堆谈的最多的无非是挣钱,股票,女人 “小杨总,我敬你喝一杯!”膀圆腰粗的汉子举着杯子,“往长久的合作愉快!” 杨瑾维端起酒杯,示意浅浅的一口,“我酒量不好,大家随意。” 傲慢带点漫不经心的脸,他很快放下酒杯。他的事业可不是靠喝出来的。 “吴总,我们家老三历来都是如此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杨启林笑着说。杨云翰让兄弟两个应酬今天晚上的客人,杨瑾维好像不走心,而杨启林偏偏要尽责得多。 谁都知道如今的中北在谁手上,谁更有发言权,偏偏杨瑾维这人喜欢摆谱。 那个叫做吴总的男人只好也吞掉刚刚的豪气干云,小小的喝一口,然后跟杨启林说话。 温立涛凑巧也在,他是代表温氏出席。而他的座位跟杨瑾维恰好是一位之隔。 他记得凌霄说今晚会在海德参加晚宴,他也和杨瑾维说过几次场面上的话,只觉得对方说话老练而彬彬有礼,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身上的气质却能让人觉得这个人其实是很难相处的。 趁着上洗手间的时刻,他拿出手机看的了何凌宵的短信。她说晚宴很不好玩。 他几乎能想到他嘟起嘴皱着眉头的样子,何凌宵很少撒娇,如果她稍微示一下弱都会让人心里像是灌了蜜。 杨瑾维有一搭没一搭回答些场面上的话,微微的薄熏让他的脸看上去呈现出一种迷人的古铜色。他松开领带的样子居然也变得浪荡不羁,跟那个一板一眼的工作中的杨瑾维又那样的不同。 杨启林抬起眼皮撩到进门拽着手机嘴角还有未收拢的笑意的温立涛的时候,“温公子是不是好事将近?” 温立涛一听杨启林这样问,笑意愈加收不住,“就快了。” 他跟何凌宵之间的婚事,在他看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被人问起不免骄傲。 杨瑾维鄙薄的一笑一闪而逝。 酒席散尽的时候,转战下一场,杨瑾维不再作陪,杨启林陪着那些余兴未了的老板们继续。 杨瑾维懒散的揉了揉眉心,“青小姐还在下面?” “她说等您一起回去。”连彬回答。“您看,您是要先上车,然后我这边过去请她?” “不必了,我亲自过去。她不是去参加李丰年女儿的生日晚宴吗,我正好去看看。” 连彬点点头,跟一干保镖靠后站好。这个李丰年的父亲李远超曾经是C市的市委书记,在C市的影响力到他退休后仍旧有增无减,他手下的门生好几个是C市的中流砥柱。 星光宴会厅里优美的华尔兹,旋转的各色靓丽的衣裙,瑰丽得让整个夜色都鲜亮。 杨瑾维让人进去通报,然后很快李丰年携着李远超就亲自出来迎接来了。杨瑾维示意连彬等人在外面等候,他自己跟着进去。随着他们去了宴会厅被辟出来的一隅坐下,很快就人上茶点过来。 “挺有意思的。”杨瑾维看着那舞池里热闹的一片。 他的到来势必带来小小的骚动。这里除了这两位老年人,就只有他没有装扮。引起注意也是难免的。 李丰年对着杨瑾维说,“小女的意思,我们这些老古董不懂只有来凑趣。父亲嫌闹得慌我们到楼上稍坐了一会儿,一下来就听说瑾维你来了。” “实在是打扰了。”杨瑾维客套的说。 …… “Lacey!” 杨瑾维刚刚还在跟李家有礼有节的爷爷寒暄,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骨节分明的手擎着琥珀色液体泛起细小的涟漪。漂亮的眼眯起往声音来源处找寻,下颏弧度绷紧。 ☆、第六十三章 落水 那个夜晚如此清晰_那咸湿的海风裏着茉莉的冷香吹散萦绕周糟的血腥味,殷红的朱砂仿佛一朵扉丽的花,粲若星辰的眼眸,清脆如珠落玉盘的咯咯笑声…… 一汪蓝色的水池不远处立在一个纤细的女子。她背影婀娜,头发松松垮垮的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像是用手抓的随意,又显得大方优雅。 “Lacey?嗨,真的是你!”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离她身后只有几步之遥。 而她缓缓地转过身来,身姿挺拔得像亭亭玉立的小树。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锁骨处嫣红的朱砂印在瓷白的肌肤上能侵入人的灵魂似得,让人由心里生出欢喜。 脑子里哄哄作响,那张熟悉的面具,好像是冥冥中指引着他。周遭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他只是看得到那个女子。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她身边去的。忽视眼前的她露出怯意的倒退两步,想都没想伸手去揭开。 他的眼里染着亮色,呼吸紧紧地压迫着他的神经,他看到一张熟悉的,曾经无数次被他厌烦的脸…… 而那张面容姣好的脸出现的是惊愣,难以置信,厌恶。厌恶他恶作剧的般的动作。 在他犹疑的瞬间,她向着他高高的扬起手来。 何凌宵简直惊呆了,她搞不懂杨瑾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步一步紧逼着她,她看到他深邃目光明亮,像是天幕上的星子坠入其中,她不禁倒退几步。在她还没来得及想他接下来将会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手一扬揭下她脸上的面具。 冷风扑面,肌肤得到呼吸,而她的呼吸里全是切维浓香水的味道。 眼里恨着,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扬起,“杨瑾维你做什么?” 他说捉住她的手腕,“Lacey?你叫Lacey?” 何凌宵气呼呼的难平,叫Lacey难道又犯了他的禁忌? “王八蛋你发什么神经,杨瑾维!”她使劲挣脱,推攘间脚下重心不稳,一角踩空往后栽倒出去,她听到琳娜哥哥李建成惊呼一声,她心里一骇跟着就坠进身后那一汪蓝色的泳池里。 杨瑾维觉得他手下的肌肤滑腻极了,此刻她像是一只羞燥的兔子,满面怒气的红直到耳根处,那粉嘟嘟的唇吐出的字眼咬牙切齿却又十分可爱。她一推一攘,他也懒得使劲跟着她向着那一汪蓝色的泳池栽倒下去。 就在刚刚事故发生前,有人看到杨瑾维,他穿着纯黑色西装,黑色白头的皮鞋刚好和他领口和袖口露出的白色衬衣相呼应。橙色衣裙的女子凑过来提醒青柠,“青柠你的杨家三公子!” 其实青柠早就看到了,她有点开心,因为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他来接她呢。 她在舞池里蹁跹旋转,眼睛却是一直看着他的,觉得他无论到哪都是那样吸引人。她看到他忽地起身,她以为他是向着自己过来,却看到他迅速朝着泳池边上那个像是披了一身银色月光的何凌宵走去。 她的心突突直跳,踩了临时舞伴的脚。惹得对方不满,她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眼睛死死的凝着那处。 看到他失常的揭下对方的面具,何凌宵骂了什么,然后双双跌进泳池。 砰然一声,现场的无数双眼睛都看过去。 那一刻她悄然的转开视线。退出舞池。 身体侵入冰凉的水里,不住的下坠,鼻子耳朵嘴巴都被凉凉的液体灌入,头发海藻似的散开缠住了她的意识。记忆里响起温立涛的声音,“霄霄闭气,霄霄不要睁开眼,霄霄脚往上蹬,不要张嘴……”可是她的大脑迅速陷入惊恐无助空茫里。 黑暗快要把她淹没的时候,是谁托举她出惊恐的黑暗,大口大口的呼吸,死死地拽住眼前的人。紧到指尖泛白,紧到她忍不住嘤嘤哭泣。 又是“砰”的一声,一个身矫健的身影跳下泳池。 “霄霄……我在我在。”温立涛从杨瑾维身前扒拉过何凌宵,满眼焦急心疼。 “立涛,嘤嘤……”原来是温立涛真的在呵。 杨瑾维怀里一空,看到水面上还漂浮着那枚银色的面具。僵持着手好一会才想起把那面具捞起来,冷淡的撇着嘴角。看着温立涛托举着何凌宵上岸离开。 前后不过十分钟,他上岸,青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一张毛巾。踮起脚给他擦拭,他木然的由着她动作。用发白的手指抚摸着手里面具并不光滑的边缘。 灯光下的面具熠熠生辉,那额头处的一点红像极了她锁骨处的那颗朱砂。Lacey…… “瑾维,我们得赶快离开,你这一身搞不好会感冒。”她刻意忽略周围探寻的目光。 杨瑾维的目光还是落在那面具上。 她这才看向他手上的面具,呀的一声,张张嘴然后又不甘的闭上了。这张面具她想起来是在古董店里见过的。她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可能,却一个也不敢拿来问他。 一旁冷眼旁观的何韵,看到温立涛牙齿咬得紧紧的。她暗想何凌宵一定是跟这个青柠的男友有状况,不然杨三公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接近何凌宵。而温立涛这个时候出现难道就一点都没发现这其中的状况吗? “韵韵,你姐真有一手啊。”郭薇凑近何韵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她用这种亲热的称呼想跟何韵套近乎,她认为这样才能显出她们是同一个国的人,同仇敌忾。 何韵眼睛眯起,她此刻心潮起伏,温立涛紧张何凌宵的样子早就把她的思绪都勾走了一半。 “韵韵……” “呃……”何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事?” “我说你那姐姐真的不简单,你看看青柠脸都绿了。” “也许有什么误会都不一定,郭薇你不要乱说。” 郭薇不满的嘟囔,“真搞不懂你这样维护她干嘛?” 何韵的脸上冷笑被面具很好的掩饰。她根本不想跟何凌宵搭上关系,要是何凌宵跟杨瑾维有什么才好呢。 等连彬见到自家老板的时候倒呼一口凉气。他看boss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也不敢多问。只是替他开了一扇车门后有转过去开另外一扇车门好让青柠上车。 杨瑾维却低低的说,“让青小姐坐另外一辆车回去。” ☆、第六十四章 生病 苍白的灯光下的青柠脸色更加白,如同雪堆里出来的。她狠狠地盯着车里稳坐着的冰山面孔。吼道,“谁稀罕你送,只是要我在我父亲面前说是你送回去吗?” “随便你!” 高跟鞋踩踏在青石路面的铮然声音远去,杨瑾维闭上眼睛。 那个混乱的夜晚他失去了很多,血腥的场面每每出现在梦里如此的贴近,他几度鬼门关。 温立涛抱着何凌宵低声安慰,“好了,好了,霄霄你安全了。” 凌霄小时候学游泳溺水,如果不是他正好去看到救起了她,那一次差点就没了。也是从那次起她心里就落下阴影。后来让家里人哪里还敢让她去学。刚刚看到水里不停瑟瑟发抖的她死死地揪着杨瑾维的衣襟,他没想那么多就跳下去把她揽进怀来。那温软的胳膊,像是灵蛇一样缠着他的腰,湿漉漉的大眼睛满眼惊恐。 他放她在驾驶室,打开暖气,找到车上因为她而长期备着的薄毯包裹住她。 何凌宵第二天就病了,高烧到她浑身酸软无力。想着公司当天的年会就强撑着要去,孟婼劝她请假,又给温立涛打电话说何凌宵的情况,很快她被温立涛送往医院点滴。 Linda听到顾总说何凌宵请假,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她那个敬业精神,真病了还是假病了谁知道?” 顾总实在听不惯Linda的冷嘲热讽,“好歹她昔日在你手下工作。” Linda前所未有的无惧无畏,“她升任设计师后也没见有多大的成绩,出了几个小设计而已。2月14日那天我‘天宁’是要面世的,你之前指派她参与我的这边的策划活动,我也没有反对,早知道就另外找人。” “不是人人都是你Linda,再说我觉得何凌宵也做的不错,她的设计虽然不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给公司带来的了效益。Linda你也不要有怨言。这边的工作先让林真配合一下,等何凌宵来上班。”顾总不予多谈。 “不过是随大流的设计,也没什么新颖。”Linda自知失言,又不想掩饰甩门而去。 顾总放下手中的资料,想就是这些随大流的作品恰恰给公司赚取不错的效益。而奢侈的设计除了花费工期还要费力宣传。其中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何凌宵的设计虽说是主流,但是也贵在新颖,才能脱颖而出。 她是公司不可多得的人才。 Linda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策划部之前送来的方案逐一翻看。其实她做工作一直是严谨不苟,要求下属也是丝毫不乱的配合。何凌宵自身有一股傲气,哪怕她掩饰的再好也会在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里透出来。 她想起何凌宵那天跟她拿腔拿调的说话,顾总的维护,还有她不想参加的那次晚宴上最在意的人端着红酒赞赏顾总的属下品味非凡。 这些都如鲠在喉。 她一直以来冷静自持偏偏在何凌宵的问题上被绊住了。怒火横生,哪里有她这些年可以营造的好形象。刚刚她居然还在顾总面前自毁形象。 如今顾总是越发不在意她的感受,难道是因为魏总对她的变化,或者是何凌宵也是一个因素。 “天宁”这个系列是她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来完成,有时候有了好点子哪怕是已经入睡她都会立即起来修改图样。 半个月前顾总大笔一挥说让何凌宵参与就让她参与,怎么也不想想她Linda吃尽苦头才有今天,呕心沥血的做设计岂是想分一杯羹给人的善人。她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策划案上举荐的模特资料一动不动,心里泛起了不知名的情绪。 她想总要有个办法才好。 …… 刘薏苡打电话给何凌宵,凌霄正在睡觉,是孟婼接到的。 她听说凌霄生病了,就坐立难安。 她想出去看凌霄奈何家里把她看的很紧,放假在家她几乎都不出门,出去有限的几次都是在妈妈的陪伴下。连昨天出门还是在妈妈的允许下跟青柠去做头发。 她左右想了想这件事找谁都不如找杨瑾维好。三哥也许会坚决拒绝提供她机会去见何凌宵,却不及妈妈知道她跟何凌宵来往的后果。 她跟杨瑾维打电话,他好像有点忙,电话那头很吵,他很耐心的问她什么事情。她也觉得电话里不好说,于是就说想他了。 他在电话那端笑了一声,声音和煦,“等三哥忙完带你出去吃饭。” “哦。”她讪讪的放下电话。 在等待中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在傍晚时还是没有见到杨瑾维的身影,又听管家跟妈妈说他有应酬。 她巴巴的露出失望的神色,家里的男人们都很忙。三哥更忙。 …… 冬夜的风冷的直往骨子里钻。此刻不过是十点多的光景,宅子里已经陷入了寂静。只有白灿灿的灯光印在四处的景物上像是淋了一层蜜蜡。杨瑾维下车打了一个冷噤,他阔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的围墙挡住了大部分呜咽的北风。晕色的灯光照出小院里那几棵树的发亮的叶片。一阵风吹来只能看到它们枝蔓摇曳的婀娜。 刚刚走到廊下就看到主楼的一个佣人立在他的门口。 来人看到他立刻笑了起来,“三少爷,小小姐在里面呢。” 他皱皱眉,推开覆着白色软纱的雕花格门一股地暖热气熏蒸出来的檀木香味扑过来。 暖烘烘的。 那个丫头果然在里面等着自己,头发好像是刚做的梨花头,乌黑油亮的覆在肩头。他想起来昨天青柠说她跟薏苡在做头发。 薏苡本来是歪着脑袋在打瞌睡,听到嘎吱的响声,然后猛地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就露出兴奋的光。 “啊哈,三哥终于等到你了。”她揉着眼睛,嘴巴张的老大一个哈欠,露出迷迷糊糊的样子。 那本来明亮的眼睛揉过之后更明亮了。 这丫头肯定有事。杨瑾维的直觉很灵的。 “大晚上的,不早点睡。” ☆、第六十五章 无耻boss大人 刘薏苡手上还抱着一本书,合上书页,“我本来是在看书,没想到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他走过去扯过来看看封面,“哈姆雷特。” 还不等他发表意见,刘薏苡拉着他的手臂,讨好的,“三哥,我想出去转转。” “不是昨儿才出去了么?”他嘴角勾起笑来,浅浅的,“这又想去哪儿了。” “是这样的……我是去……去医院看霄霄姐。她住院了。”她做什么都逃不开他的眼睛,索性什么都坦承还好些。 杨瑾维面无表情把书放在她手上,出乎她意料的平静。他用寻常的话跟她说,“想出去转转就出去转转吧,行,明天我派人来接你去。” 她忍不住在心里雀跃了一下,然后又有点不相信,她明明是不抱希望的啊。忍不住探寻的看着他的脸,仔细搜寻了那么几秒,仍旧无异常。 “三哥我就知道你最好。”溜须拍马还得看她乐意的人呢。她心里存在他突然转变的疑问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万不敢问。怕他反悔啊。 “还不赶快去睡觉。”他催促道。 “三哥你以后少喝酒,喝酒对身体不好。” 杨瑾维心里一震,干脆的答道,“好。” 杨瑾维看着刘薏苡高兴的离开,最终消失在门外摇晃的树影里。一边起身扯下领带,解开袖口。就在这时看到脚下织金地毯上面有一个漂亮的物件。他弯腰捡起来,仔细端详这个并不属于这间屋子里的东西。 估计是刚刚薏苡掉下来的。小女生都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物件,他随手拿着往楼上去。 第二天,杨瑾维收拾好出门在院子外面的花园里遇到正好向着他这边过来一身运动装扮的刘薏苡。 她手上提着一个用蓝色帕子包着的饭盒,鼻头冻得红红的,厚厚的刘海下眼睛晶亮,“三哥,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杨瑾维平时都很忙,也很少杨家宅子里用早餐,本来家里早餐是平时都让佣人送餐到各自屋子里用,他拒绝了几次以后,主楼那边就不再送餐过来。他有需要才会过去吃。 他心里真的有点感动,尽管他知道薏苡这个突然的行动肯定跟他昨晚答应她的事情有关。 “谢谢啦!”他客气的笑道。 刘薏苡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下楼正好闻到蟹黄包子的香味。家里几天前新换了厨子做的,很好吃的。” “丫头,天气冷,以后就不必了。”杨瑾维揉揉她前额的发。兄妹一前一后的往外走。 刘薏苡有点心虚的笑,她其实真的有目的,想了想回头说,“那个三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一样东西?” 原来如此,他们家的小懒猪怎么舍得温暖的被窝给他送早餐。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他顿下脚步,一下子就想到那个漂亮的羽毛书签。 “啊……也不是很重要,就是……”刘薏苡低头看脚,也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是很重要的人送的?薏苡有男朋友了?”他打趣道。 “啊……三哥你说的什么呢?”她脸颊绯红,跺跺脚,脱口而出,“那个是霄霄姐送的。” “没有看到啊。你确定是在我那儿丢的,或许薏苡在别的地方丢了也不一定呢。”他平静的说,大有面不改色。 刘薏苡伸手把风吹散的头发往耳朵别,她也不确定在哪儿丢的,昨晚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夹在书里的书签不见了。虽然还有好几只,但是每只书签都有各自的特点,丢了一只还是很可惜的。 腊月二十六这天,何凌宵还是去上班了,生病只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公司那边顾总秘书打电话来问候,顺便说是Linda希望她手上负责的天宁系列宣传策划案子必须有进展。 凌霄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她真的不能走开。顾总已经很给她面子,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孟婼虽然心疼女儿的身体,但是看到何凌宵积极的工作还是很支持。 凌霄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去上班,她住院的时候被确诊为肺炎。这两天过去后已经好多了,说话的时候还是会喘气,到了下午的时候身体会有轻微的发热。 尽管这样她还是很认真在跟现场,“天宁”在二月十四号,也就是情人节这天将有个发布会,即时将会有场走秀。在这之前还有个有个短片需要拍摄,短片里的模特已经找好了人选。她负责联系摄影、场地布置和交涉时间租约等事宜。 公司对这次Linda设计的“天宁”一如既往的关注投入。 Linda作为总设计师,又是一如既往的拿捏架子,用她的话来说:她只负责验收成果。 而Linda又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 所以这份任务对于初涉职场的何凌宵来说真是一个考验。 这天T台彩排中,凌霄趴在台子边缘看模特们的彩排效果,尽管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差不多十个小时,她还是神采奕奕,这个产品发布会其实跟她个人没有关系,但是跟公司有关系,所以呢她要尽心。 她忽略掉Linda对她的不满,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Lind为何要点她负责。 Linda这个人性格是坏了点,但是她的才华是不可否认的。公司有人说Linda现在是在瓶颈期,如果不是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也许她早就离开首席设计这个位置。 大有江郎才尽的贬低意思。 凌霄看着模特如雪凝脂般肌肤,精致的脸蛋,恰到好处的面部表情。她暗想要是那些昂贵的首饰佩戴在这些模特身上该是怎样的光彩夺目。 也许妈妈说得对:用钦佩的眼神看世界,会发现自己其实也很不同。 凌霄突然发现一个模特完全不在状态,她出声,“佩吉,注意你的表情。” 她的声音还是嘶哑的通过麦克传出来像是沙子磨砺的声音。 这个叫做佩吉的模特是从芬兰过来的,她也是此次的短片里的模特。曾经拿过国际奖项。在一群模特中,她高傲,有点目中无人的意思。 凌霄也不在乎人家到底拿不拿乔,她只想发布会的时候不要出任何问题。 佩吉看了一眼凌霄,照旧如此。 凌霄看到佩吉几乎凌乱的脚步,扶着额头,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放下,“cut!” ------题外话------ 宝贝儿们不好意思藤子更新晚点了!双十一过去,亲们有没有清空购物车,呵呵,藤子买了几个单子,要剁手了!因为网购让偶都不感冒逛街了。 ☆、第六十六章 温立涛的挫败 紧跟着音乐停了,台上的模特也停下来,“今天就到此为止,表现很好,希望大家继续保持。演出时间就在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晚上八点正式开始,还有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我会事先通知你们的经纪人,辛苦大家了,”她拍了一下手掌,“散了吧,换好装菲亚请大家吃夜宵。佩吉你留下来。” 佩吉一脸不情愿,却在看到经纪人难堪的脸色的时候才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去后台。 凌霄走近她,看着面前这个湛蓝色眼睛妆容精致表情冷淡的模特,“佩吉我相信你今天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而影响你的发挥,你的经纪人跟我们公司推荐你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你丰富的履历和优秀的成绩的。我希望正式上台的时候,你能拿出你最好的状态。” 她说话的时候几乎不笑,她深知自己这个时候是代表菲亚公司。她有责任要求对方能拿出真实水平来。 佩吉其实很不喜欢面前做这个标准的东方美人的,她觉得中国人喜欢假正经,“Lacey,你说这些对我没用。” 她再高的评价都听过。 “说什么有用?”凌霄今天超负荷工作,零零碎碎都要她。听到佩吉这么一问她其实已经被激怒了,脸上似笑非笑。 佩吉嗤笑道,巴掌大的小脸上笑颜如花,“你不是菲亚总设计师,也没权利要求我。” 何凌宵抱着双臂回以微笑,“是吗,我以为我能随时换人。” 原来美人的微笑其实只是利剑出窍前的迷雾。佩吉狠狠地瞪了一眼何凌宵,又看了看远处等着自己过去的经纪人,“好吧。” 凌霄再次看了一下手表,对于面前的美女她毫不避讳对时间的看重,是因为她反感自以为是的人,“现在你可以离开,记得拍摄从明天开始,第一个拍摄地点到时候来接你的司机会告诉你。” “谁来配合我?” 何凌宵淡淡道,“你将会配合GF公司的段晨。” 段晨是GF公司当红小生,正是红得发紫的巅峰。选择他这是Linda极力要求的。 公司也是下了大血本。 等看到佩吉去后台的身影,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接下来自有公关部门的同事去安排收尾和夜宵事宜。 一回头就看到温立涛立在场地门口,长身玉立,手上搭着一件大衣,微笑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何凌宵才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她试着笑了笑。笑容不大,嘴角洋溢的幸福却是从心底而发出的。 温立涛也看出她的疲累,大步走过来,搀过她的手臂,“累了吧,刚刚给你电话也不接,估计你还在这里,经过这里就拐过来看看,果然……走吧,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一点儿。” “哪有那么容易累,再说看到你就好了。”凌霄笑着,从他黑峻峻的眼睛里看到满眼的温柔。她几乎对于他的宠爱向来都极度享受。 温立涛见她脸色不太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么烫,你……霄霄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凌霄拉下他的大手,反手抓住,“嗯,是有点,吃点药就好了。哪里有你想得那样严重。” 温立涛陪着她去取过大衣,两人上车。凌霄在吃什么东西上犯了难,说实话这几天医生要求清淡口味,她也没有多少食欲。今天在外头两顿盒饭她只吃了几口。 窗外流光溢彩,晕黄的灯光让树影重重,如同变幻的妖媚影子扑到车玻璃上。过了跨江大桥,温立涛再次问起何凌宵吃什么的时候,发现何凌宵已经在座位上睡着了。 他找个偏僻一点的路口停好车,把座椅给她调低。 脑袋歪向他这一边,长长的睫毛像是浓密的小扇子似的。呼吸淡淡的透着清香,鬓发落下来柔柔的搭在脸颊。 伸手给她重新归整到白玉似的耳朵。 她那脸蛋越发瘦了,连日来身体不佳,又要操心工作,还要操心家里脆弱的母亲。他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他太过在意她现在的状况,他知道骄傲如她,从来也不曾承认过失败的她,怎么会让人用怜悯的眼神看她。 凌霄被温立涛推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放大的俊脸,揉揉眼睛,“到了?” “小迷糊。”他爱怜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个纸袋递到她面前,“喏,看你困得也不想再让你折腾,路上买的趁热吃,早点休息。” 何凌宵努力吸一口,这才闻到烤红薯的味道,味蕾被挑起,笑的眼睛微眯起,“突然觉得自己好饿。” 温立涛替她把大衣领口拉高,下车走到她那边打开车门,一本正经的说,“再不走我就考虑先把你吃掉。” 何凌宵愣了一下才发现他说的什么意思,她脸上突起热意,霍地从车厢里窜出来强装笑意,“烤红薯,我喜欢,你也早点休息。” 说不出为什么,他突然有点失落,明明刚刚就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各自的窘态各自的成就都是一起见证过来的。以前她爱娇,喜欢什么都依赖他。他一直都是大包大揽,恨不得什么困难都帮她挡着。 自从她的父母离婚后,凌霄变了好多。她变得懂事,变得体谅,变得坚强…… 刚刚在会场那里,他其实已经看了好久,一直没有选择打扰她,他第一次见到她工作的样子——一丝不苟,浑身熠熠生辉。她本来是一个处处引入瞩目的女子,偏偏工作中的她自有一份魅力,像是一团光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样的她真的很想让他藏起来。刚刚她的反应真的很让他有点挫败,他知道是自己太着急了。 公司的年会,位置早就订好的,杨瑾维先去的中北的年会,他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男人神采奕奕发表讲话。冗长的演讲中北的历史,这一板块几乎每年都会重复,然后是对刚刚告别的一年的总结,对中北的规划蓝图…… ☆、第六十七章 让自己相信爱情的人 满室的衣香鬓影,热热闹闹的喜庆节日里。总是让人想要置身事外的人想起另一种恰恰相反的场景。 杨瑾维就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她美丽了一生,走的时候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白皙的长期不见太阳光的脸青色的血管隐现。长睫毛像是凝固在眼皮上,嘴唇有一层淡淡的粉红,那是她临走前抹上去的口红。 那管口红没有盖盖子,被它的主人随意丢在地毯上。 最后母亲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终日静默的待在画室里,画笔一直在手上捏着,偶尔在画架上刷刷的画。就在旁人以为她即将融入一副画里面去的时候,她猛地站起来又把画好的撕掉,然后定下来又开始铺上画纸……周而复始的,被她留下的最终也只是那些关于杨宅的风景。 她跟自己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小Javier妈妈对不起你。” 他长大后她还是那样称呼他,哪怕他长大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来,她还是要一脸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发,很多时候他只有伏在她的膝头上。 她只跟他亲近,也记得那个叫做杨云翰的男人。 外公和舅舅都说妈妈疯了,只有他知道她没有疯。她只是没办法忘掉过去。只是无法满足自己的痴恋,求而不得是真伤。 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是清明的,跟外公外婆道歉,不停地的道歉,愧疚…… 还让他不要相信爱情,她说还好你是个儿子,不是女儿。不然妈妈会更加担心的。 最初他似懂非懂,等他懂了的时候妈妈就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就想自己会不会像妈妈一样陷入一段感情后不可自拔,他也排斥着那样的一天发生。所以他在感情上面都不用心,再后来他想也许性格决定,自己这一生或许都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 妈妈的清醒拉扯一家人的疼痛,他看到外公好几次都差点绷不住脸上平和的脸色。 她离开的时候他十六岁,外公外婆说那是解脱。舅妈说美华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他没有办法去反驳,还是规规矩矩的送走至亲。 杨云翰颓废出现在美国那边的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外公说杨瑾维你是个男人,你应该去看看。 那一刻他看到外公一向平和的眼神里露出的是狠绝的光。 台下响起猛烈的掌声,原来杨云翰的演讲结束了。 他发现身边的人都看着自己,青柠推了推他,眼睛看着主席台上轻声的说,“瑾维叫你呢。” 他蹙眉看向杨云翰,见对方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杨云翰跟他在人前可是称得上父慈子孝。 杨瑾维笑了笑,大方的站起来朝着台上走去,简短的几句话结束,雷鸣般的掌声中他看到台下漫不经心的杨启泽,和一脸不快的杨启林。 酒会开始的时候,他应付了几个人就抽空溜了出去直接上车,到中南的年会去。那里也需要他露面,那才是他现在的事业。 连彬告诉他Benson已经在现场做好了前面的工作。 杨瑾维嗯了声,无非是刚刚那些过场而已。其实平心而论Benson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就是之前养成了游手好闲,浪荡不羁的性子。所以工作效率有时候就会受到他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影响。 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就挂断,之后也没有再打来。青柠有时候还是很识时务的。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在一层一前一后上来两个女人,一个穿着橘红色大衣,头发烫成大卷,手上的豹纹坤包和脖子上的一个豹纹围脖相呼应,手指上是橘红色的丹寇。另一个栗色头发,碧眼身着单薄的黑色皮衣皮裤,乳白色的高帮靴,身材高挑,画着烟熏妆,镶嵌着碎钻的大圈形耳环晃来晃去,画出无数道流光。只让看到的人眼花缭乱。 两个本来进来前交谈愉快不已的人,此刻在看到轿厢里的情形后都缄默不语,而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故作傲慢的用毫不避讳的碧蓝眼睛打量他。 这种带着审视和猎取的眼神,让他如鲠在喉,厌恶至极。 猛然间想起何凌宵的眼神来,真的很不一样…… 原来他当初真的把她想错了。 杨瑾维转开眼,抬手看手上的手表。动作潇洒中带着矜贵。薄唇轻抿,颇有副不耐烦的模样。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外国女人用英语问另外一个女人:认不认识后面这个男的,这个男人很不错。 杨瑾维一听提到自己,他的嘴角浮起嘲讽的笑意。当他是傻子,居然以为他会听不懂,像是货物般让人评头论足。 那个橘色衣服的女子答非所问,说今天的表现不错,让人很佩服。 真是让听到的人不禁愣然,也包括杨瑾维。 那个外国女子再次把目光投向他,眼睛流动着疑问。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那两人的楼层到了。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橘色的女子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逃逸般。 连彬见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解释道,“刚刚有一个是菲亚的首席设计师。” 杨瑾维冷哼一声,手闲闲的放进裤兜里,鄙夷道,“是吗,怎么像是逃亡流寇般。” “这个设计师叫做Linda,对于菲亚可是忠心耿耿,大有老死在菲亚的劲头。还不是因为魏老板留下的风流债。”连彬也是恰巧听说过,在杨瑾维面前他能说的都说了。 杨瑾维暗想:他对菲亚的了解不多。刚刚这个叫做Linda的设计师人品也不过如此,这也勿怪她刚刚那个知而不言的样子。 “何凌宵在菲亚?”从电梯上下来他漫不经心的问。 连彬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诚惶诚恐,“不知道啊。” 他怎么知道何凌宵在哪儿? 他居然有点紧张,等杨瑾维进去后,他看着满眼各色或刻意保持距离或刻意讨好的人,他想: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紧张,就因为自己对杨瑾维的提出的问题从来都是有应对的答案么? 有疑问一晃而过,又有一丝豁然在晃,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抓住什么要紧的。 “连特助。”刘本森在叫他。 “呃,”连彬回神,有点气恼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刚刚明明快要想起来了,“刘总,什么事?” ☆、第六十八章 用心接近 “我在Javier房间里看到那张面具。他是怎么找回来的。”刘本森今天下午去杨瑾维的办公室取东西,看到了那张本来已经卖给何凌宵的面具。 当时他有些气愤,他想杨瑾维是怎么把东西弄回来的。拿起电话又冷静下去,他知道此事若是问杨瑾维肯定讨不到好。 刘本森看了一眼在人群中应付自如又保持着礼貌的疏远的男人,满是疑问。 “面具?……不知道啊。”连彬想起来了,那张银色的面具,好像是杨瑾维浑身湿透那天晚上就拿在手上的。后来搁在车里又辗转放在办公室里。 直觉告诉他那天晚上杨瑾维浑身湿透跟那张面具有关,他不是嚼舌根的人。 刘本森转过头来看连彬一副你不说就算了的眼神,“哼,问你也白搭。” 那你还问? 连彬也不跟刘本森计较,杨瑾维虽然骨子里骄傲但一向自持有度,而他这个兄弟从来都是那种张狂的样子。 何家的家宴选在除夕这天中午。 许玲提前几天就已经安排妥当,请了五星酒店的大厨。她跟何坤商量说请上温家一家人,反正凌霄和温立涛的关系以后都会是一家人。然后叫上何凌宵,如果孟婼愿意过来也行。 她说:“晚上就我们这一家子热闹热闹,我已经买了烟花。这还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在一起过新年。” 何坤想想,“定在中午也好,何凌宵来不来随她,孟婼就不要请了。” 他一想前妻和妻子坐在一桌子,还有可能成为亲家的生意合作伙伴。不想那样尴尬的场面出现。 “说什么呢,凌霄可是你女儿,她肯定是要来的。之前不是说温博然态度变得不明朗了吗。你不做点工作那怎么行。历来商业联姻有利无害。再说凌霄要真的嫁到他家去,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准温家到时生意上是要看她的态度了。毕竟温立涛是温家的独子。”她沉吟一下,“阿坤,有时候该曲腿的时候就要曲腿。” “好好,你说了算。不过孟婼就不要请了。”何坤对于妻子的分析很赞同。 “妈妈你刚刚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哼,我可不赞同。”何韵娇声叫到。 许玲嗔怪道,“阿坤,你看你宝贝女儿有意见了。你说说这……哎,我这个当妈的可是真难。韵韵你也不害臊,这个时候就想着嫁人了。” 何坤哈哈笑道,“韵韵也不小了,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可是要配得上我家女儿才好。” 许玲感叹,“是啊,就是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有那个福分。” “看看你们都说了什么?”何韵羞红了脸,低头作不语。 “韵韵害羞了。”许玲拉着何坤的手臂。 何韵站起来,跺跺脚,“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叫千帆下来吃晚餐。” 今天何坤公司已经放假,所以闲在家里。而何千帆早上照旧睡懒觉,一天都躲在卧室里。中午何坤出去一趟,然后午饭是她给他端到他的书房去用的。 她敲敲面前的深紫色木门,没有人回应,“千帆我可进来了哦。” 进去看的何千帆坐在电脑前,耳朵上是一只硕大的耳机,难怪他听不到。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玩游戏丝毫不知道有人进来。 她站在他身后等他玩完一局,何千帆这一局输了。挫败的摔打一下鼠标,回头就看到身后立着的何韵。 他刚刚玩游戏输掉那种暴躁的情绪依旧停留着,看到何韵这样不声不响的在身后怒气渐起。两种不同的情绪叠加在这张青春年少的脸上,居然有细微的狰狞。 何韵心底一惊,很快镇定心神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这个我会玩。” 何千帆虽然带着耳机的,还是分辨出她说的什么,干巴巴的回应,“会玩就了不起啊?” 其实根据几个月的相处,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姐姐也不是那样讨厌了。她很多时候都是笑盈盈的顺着他,有时候何坤骂他,她还帮他说话。 但是他跟她肯定是亲近不起来,这个半道杀出来的姐姐跟她的妈妈毁掉他们家生活,让他跟自己的亲人分开。 何韵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然后又是一笑,讨好道,“刚刚我看到你这个地方失误了,其实你应该换剑的。用剑刺比飞镖管用,飞镖只适用远距离,剑的话加上轻功一招管用。” 何千帆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那意思你在废话。 何韵也不忌讳他的眼中的冷意。她知道何千帆其实就是一只纸做的老虎。很多时候是嘴巴上不饶人,也不一定像他说的那样做。她从来都是遇到困难迎难而上,现在更应该拿捏住面前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男孩。 “我帮你看看,”说着她已经走过去倾身拿起他手上的鼠标利落的点开他的装备,“冰刃剑啊,这个不好用。” 何千帆往旁边侧开身体,避开跟她近距离接触。心里毛毛的,很不自在。 他在游戏上很有优越感,游戏世界里他才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骄傲,这个游戏是一个同学介绍的,他才玩没两天,所以也不是很顺手,本来他可以花钱买装备,想到他姐何凌宵现在买东西锱铢必较的样子,就想他明明答应以后要让姐姐和妈妈过上好生活的。所以他就想凭借自己的脑子也能慢慢积累的。 这次游戏世界里,他之前那些优越感被扫荡一空。尤其是刚刚何韵站在背后看清楚了他的失败,让他非常气馁和气愤。 “用雷神吧。我把我的装备送你。还有你的等级太低,你要做大一点的任务才会让你功力大增。这样的话就缺不了好的装备。” 何千帆气不打一处来,“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何韵想我就把他的赌气当做小孩子的别扭,忽视他语气不好给她带来的不快,“咦,还跟姐姐见外了,千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俩。何凌宵是你姐姐,我照样是你姐姐诶!” “谁当你是姐姐了。”何千帆转开脸,生硬的排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姐姐。” ☆、第六十九章 家宴 何韵不回答他,耐着性子凝神把自己的号登陆,然后把自己里面比较的好的装备给他。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其实我刚刚看了你够聪明,现在凭着这些装备,很快就会升级的。” 何千帆刚刚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这个时候才知道她做了什么,吼道,“谁让你那么做的。谁让你做的?” 何韵直起身子,好笑道,“千帆刚刚我都说了,我是你姐姐啊。” 千帆面色红红站起来,他身后的滑轮椅子滑出去撞在后面的书柜上砰地一声,“我的事情你少管。” 何韵的脸皮也没有厚到堪比城墙,她只是一直在隐忍,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忍,“其实我这些装备是靠我自己赚的,也许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不管你爱不爱听,我觉得我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之前还没有回到这个家以前,因为穷,处处受挫。边读书边打工,惹尽了白眼。我也喜欢打游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在游戏里才能找到自己。而这个游戏里的装备是才回到这个家的时候每天闲的无事攒下的,自从到公司上班,也没有精力打游戏了。送给你也不浪费掉。” 千帆勉力克制着不说话,他很多时候像自己的母亲有一颗柔软的心,即便是浑身尖刺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千帆我也想好好的生活,也想得到这个家的认同,一直在努力。凌霄我把她当姐姐,你,我也把你当弟弟。之前我去跟爸爸求他,让他叫姐姐回家。这一世我们是姐弟,下一世呢……谁知道有没有下一世。既然我们已经注定成为一家人。又何必作对,我们应该好好地。”她说得言辞恳切,甚至眼圈开始泛红。“我知道姐姐不高兴我。” “何韵,行了!”千帆已经忍无可忍,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那么多,他装作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别跟我提我姐。” 何韵把手放进家居服的兜里,“千帆,做你的姐姐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我做了你的姐姐就要有个姐姐的样子。……走吃饭了,爸妈在下面等呢。刚刚妈妈还在安排明天的午餐,明天温家和凌霄都会来的。” 千帆在听到姐姐何凌宵会来的时候,眼里的光一闪而过。 …… 除夕这天,温立涛何凌宵上午贴完对联。然后等凌霄去换衣服。 孟婼端出果盘来,递到温立涛面前,“立涛吃一块很甜的,凌霄昨晚吃了好些,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一大早开始就忙忙碌碌的差点给忘了。 “谢谢孟姨。”温立涛叉起一块送进嘴里,“这个蜜瓜很好吃。” “喜欢啊,就多吃一点。”孟婼说道。“还有谢谢你妈妈给置办的这些年货,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你给她带回去吧。” 孟婼从身边扯出一个袋子来,“凌霄给买的,我跟你妈一人一条。” 温立涛看着袋子上的logo,知道凌霄有心了。他心虚的想,之前他买的那些年货其实是他自己买的。他说是家里妈妈给置办的是有私心的,想让两家人感情更近一点。 “凌霄是个好姑娘。”温立涛看着紧闭着的门,笑着说,“我现在工作已经比以前顺手多了,就等着她答应我娶她。” 孟婼也知道肯定是温立涛求婚了,她家丫头拒绝了他。她鼓励道,“凌霄其他的都好,就是在大事情上耳根子不软,你要有耐心。她现在还在事业的上升期,你也看到了她那个拼命三郎的劲头。发烧到肺炎住院两天就急急吼吼的要工作。” 温立涛想说他不在乎凌霄能挣到多少钱,看着孟婼那谈到女儿虽然是嗔怪却掩不住的骄傲也作罢,点点,“好的,我知道,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 凌霄穿着白色大衣搭配黑色毛呢裙出来,丝毫不知刚刚屋外谈话涉及到自己。她抱着孟婼对妈妈露出歉意的眼神,“下午把千帆带过来陪您!” “去吧。”孟婼顺了顺凌霄本来就已经很整齐的头发。她打量着面前得体的女儿,淡妆下那如玉的肌肤,菱形的粉红唇,水光潋滟的眼仁轻轻地眨动间似有星芒闪动。 她骄傲的想不愧是她孟婼的女儿,倾城之姿,灼灼年华。 何凌宵本不愿意回去他们过去的房子的,那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不愿意和去不去是两回事,她已经不再是不谙世事的何家千金,生活变故教会了她人情世故。许玲做的很巧妙,请到温立涛他们一家,作为温立涛的女朋友又是因为她冠以何这个姓氏,她不能不去。 下车的时候,温立涛拉着何凌宵的手,发现她手冷得很,有点担心她,“霄霄,没关系吧?” 他停下脚步用担忧的看着她,“你少说话就是,我们吃完饭就走。” 其实他刚刚选择快到饭点来也是有原因的。 何凌宵看着周围熟悉陌生的景物,再看看身旁的男子,“没事。” 没事,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何家这个宅院里,那一排妈妈最喜欢的茉莉花没有了,换做牡丹。池塘周围的鹅卵石没有了,换做了坚实的花岗岩。里面的菱角换做了睡莲。 她想起之前那些年,妈妈每年都会叫家里的佣人摘菱角给自己和弟弟吃,煮的、炖的、煎的,翻着花样做给他们吃。她说在孟家有片池塘也只种菱角给家里的孩子吃。 何凌宵深深地吸一口气,她想自己的力量真的很小。很多事情根本控制不了它们发生,甚至产生不可逆转的恶果。 当下,她应该做好自己。 还没进入门厅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钢琴的声音,悦耳叮咚声一结束,就是欢快的赞叹声。 “老何没想到你藏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我可不依哈,可惜我只有一个儿子,当时要是再生一个就好了。”李芳菲看来是心情大悦,“难为这孩子在外那么多年,却依旧是个乖巧的孩子。茶也泡的好,改明儿让凌霄也学学,在我家不会茶道可是万万不能的,走动的太太们好些都对饮茶十分讲究。” 许玲笑道,“韵韵也不过懂了些皮毛而已,哪里敢托大。倒是立涛眼光好,咱们家凌霄那是没得说的,学习好,人也漂亮,听说现在是菲亚已经是设计师了。很受上司器重,别人可是要奋斗好些年的。” ☆、第七十章 认亲 李芳菲若有所思,“设计师?” 许玲笑容扩大,满眼艳羡,“是啊,挺了不起的是吧!你啊福气好,我们家最好的孩子都被你家抢走了。” 李芳菲凝重的神色一闪而过,没有之前那种热忱,“何家的孩子总没有次的。凌霄就是欠缺些稳重。我看韵韵就不错。” “凌霄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啊,要求也是太高,对待自己心爱的东西越是在意就越挑剔。你这毛病改不了了。”温博然本来是正在跟何坤谈话,此刻也忍不住插话。 “是、是、是,谁说不是呢,我做老师留下的毛病改不了了!”李芳菲倒是没有反驳,她其实知道丈夫是在帮着何凌宵说话。“韵韵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这也太投缘了。” 许玲心里骄傲,面上却但笑不语。 何韵适时地坐到李芳菲身边去,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伯母喜欢便好,您没来前,我还在担心伯母会不喜欢韵韵呢。其实以前远远地见过就觉得伯母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如今一相处下来,就分外喜欢得很。” “可惜啊……这样吧,韵韵我就认作干女儿了。”她不是征求意见,是直接敲定的意思。就趁着这孩子这亲热劲。 “那感情好,韵韵快,快叫干妈。”许玲喜不自胜。 何韵站起来恭恭敬敬的一揖,“干妈。” 谁都听出这“可惜”二字的弦外之音。 温立涛没想到听到妈妈这样说,他一脸寒霜,紧了紧手。 凌霄浑不在意似的,想抽出手来,低声道,“立涛你把我捏疼了。” 温立涛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过了,他摊开手心,看到被自己捏到血色褪去的柔胰,“对不起霄霄。” 家里的老佣人端着茶点进客厅,一眼扫到门口的两人,“立涛和凌霄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许玲也迎上来,“来得正好,韵韵正在拜干妈呢。呵呵,今天这日子,可是好日子。” 何凌宵做不到像是许玲这样一笑泯恩仇,她面无表情的,听到许玲的话浑身打了一个冷噤。 倒是温立涛礼貌的叫了一声,“何伯母好。” “不要客气立涛,你和凌霄在一起,以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不说两家话,以后要跟凌霄多到这边走动走动才好,你伯父也常常念叨你们。我们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之前婚礼……呵呵,瞧我啰嗦得。”许玲自来熟,她曾经生活过的艰辛。所以怎样说话对她来说就像是一门艺术。 千帆看到姐姐过来,这才露出点松动的神色,刚刚他坐在那里简直像是个多余的人,这个时候不由自主的迎上来。 但是那嘴角仍旧绷着,好像老大不高兴。 凌霄向着他安抚笑了笑,她想起小她五岁的何千帆小时候最黏人。哎,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凌霄他们过去的时候何韵已经拜干妈拜完了。现在看到他们过去,就露出笑容来,“姐姐,立涛哥。” “还叫什么立涛哥,改叫大哥好了。”李芳菲提议道。 许玲见形势不错,也点头笑道,“平时怪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刚刚拜完干妈干爹,这大哥也该认下来的。” 何韵脸上露出绯红的晕来,她手指交握在身前,乖巧的叫了一声,“大哥。” 温立涛本来就不是很赞同,现在见屋子里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自己,更加不自在,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友。只见凌霄像是事不关己似的,只是那一向柔和的侧脸线条绷得死死的泄露了她不高兴。 温立涛彬彬有礼道,“还是叫名字比较好。之前也认识,又都是年轻人直来直去的,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显得还自在些。” 何韵脸上的笑容立时就垮掉了,她眼睛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却又分明在傲娇的何凌宵。心里一阵挫败,她就觉得何凌宵只要一站在那里就能把自己比下去。刚刚那些愉悦,那些属于她的骄傲,突然变得一文不值。 因为谁都知道温立涛爱着何凌宵。 “这孩子,是不是对突然多出来一个妹妹不自在啊?”李芳菲见儿子一点都不通情达理的,就有点讪然,赶紧打圆场,“以后慢慢就自在了,小时候我逗你说跟你生个小妹,你又哭又闹,死活不肯,说凌霄就是你的妹妹。现在都长大了,还不许妈妈我认个干女儿?” 温立涛也没有料到妈妈这样不留余地,“妈,看您说到哪里去了。” 温博然这边勉强应付刚刚何韵那一拜,他倒是不反对妻子的举动,只是看到她这样为难儿子实在觉得不成体统。又怕俩人较真起来,轻咳一声,“怎么叫无非是个称谓,他们年轻人随他们去吧。” “对对对,年轻人随他们去吧。”许玲也找台阶下,她实在看不过女儿这个时候立在那里尴尬不堪,“凌霄,立涛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下,过年一家人热热闹闹才像话。……韵韵给你姐和哥倒茶。” “嗯,好的。”何韵很快恢复脸上矜持的笑容,落落大方的去倒茶。 何凌宵心里一疼,过去那么多年,他们一家人都是和和乐乐热热闹闹的。妈妈在厨房里忙进忙出,指挥佣人把这样那样菜做好,力求精致完美。爸爸陪着爷爷在客厅下象棋,而她和何千帆坐在小厅里的地毯上打游戏。本来她不喜欢玩儿,何千帆却偏偏要带着她玩,还说要让着她的,到最后还是会杀得她片甲不留。如果温立涛在的话,她只要撒个娇就能得到他的帮助。 饭桌上一向威严的爷爷,也有含饴弄孙的欢喜。嘴唇上白花花的胡须随着他的笑容抖动,连脸上的皱纹折子都是欢快的。他会拿出大红包给晚辈,爸爸妈妈的要薄一点,她和千帆、立涛的是厚厚的一个。立涛不在的话,就由她收了。 然后就等着一个个向他说些溢美之词。他笑着眼睛眯成一道缝隙,露出雪白的假牙,“霄丫头轮到你了。” 霄丫头,她是爷爷的霄丫头,父母的掌上明珠。爷爷对她的喜爱毫不逊色于作为继承人的千帆。她曾经持宠而娇,曾经承欢膝下,曾经那样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第七十一章 任性一次(内含上架公告) 那些过去一帧帧的画面鲜活的仿佛昨日。而眼前却是一张张笑容模糊的脸。 为了何家付出那么多的妈妈却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待在她本不该待的地方。——之前她就不该回到这里来。 她立着不动,只看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李芳菲一脸不虞,何坤怒目相向。 温立涛扯了一下她的手臂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她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任人欺凌摆布。没有耳朵,没有知觉。 “何凌宵,今天过年图个热闹没人要看你脸色,你那张死人脸拿给谁看啊!”终于何坤受不了了。 何凌宵被这一吼心里打了一个突,猛地转醒了。看着何坤那怒不可遏的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她忽地笑了,“爸爸……你以为我真的想跟你一样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桌子吃饭。告诉你我根本不愿意,这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什么一家人热热闹闹,我跟谁一家人,你清楚得很!” “霄霄,”温立涛按住她的手,“不要说了。” 何凌宵跟着狠狠地瞪过去,“温立涛,你没资格叫我不要说,这是我跟何家之间的事情。” 李芳菲看着自己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讨好一个女人,还被踩踏。很是不高兴,“凌霄,立涛也是为你好,你不要任性。好好儿的都被你搅乱了。” 何凌宵理智在边缘游荡,却也是听不得谁说个不字。她除了给李芳菲应有的尊重以外,就是不想给予理会。 “立涛不要跟她这个不讲理不知好歹的孽畜说话。”何坤已经失去理智。 温立涛是个护短的人,尤其是被伤害的还是他心爱的女人,“何伯父,凌霄是您的女儿,她的所有强势,所有的不讲理这其中的原由也不难理解。” “我不要你跟帮我辩解。”何凌宵不想把温立涛牵扯进来。 温立涛愣了一下,他知道何凌宵一发怒起来会很没有理智,她心里其实就是一个孩子而已。跟她计较对自己没好处,她心里的伤痛他更应该明白,“冷静一下,霄霄。” “我怎么冷静,这里本来应该是我的家,现在却被这个女人带着她的女儿给占了,占了我妈妈的位置,现在还想我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 “你要走就走,不要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大人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何坤气的浑身发抖,他本来想借着何凌宵跟温家打好关系,看来现在不行了。 “走就走,谁乐意啊?”何凌宵立马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就往门口方向冲出去。 “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何坤觉得血液逆流,就不该让她来。 温立涛站起来,要追出去,“霄霄……” “温立涛,你上哪儿去?”李芳菲看出来温立涛的举动,厉声叫住儿子。 温立涛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 李芳菲看着温立涛那像是利剑一样冲出去的背影惊愣的张大嘴巴,“这……这……这可怎么好?这小子也太不懂事了。” 她本来已经慢慢接受何凌宵,谁知道这丫头还是个火炮脾性,一点就着。他们温家摊上这样的儿媳可怎么得了。她不由把视线投向温博然,结果温博然好像根本没看到什么似的,低头看着茶杯。 何千帆再也待不下去,跟着大步就往外面走。 “你上哪去,臭小子,给我好好地待着。”何坤看到何千帆也要走,他气的牙齿在牙槽上咬得咯咯作响。 何千帆只是顿了一下,又义无反顾的往外大步而去。 许玲心里冷笑一下——就这么些个经不起事情的货,还想跟她斗? 何韵走到李芳菲身边,“干妈,不要生气啦,我不是还陪着你吗,等会大哥哄完了姐姐没准就回来了。” 李芳菲端坐正身体,她也觉得刚刚自己表现又是风度,伸手抚摸着何韵的手背,“哎,我哪里生气了,小年轻闹过就好了。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你哥也不至于操心。……会好的,会好的。” 何凌宵毕竟还是何家的血脉,何坤有没有像某些家庭气不过不成器的孩子,登报声明脱离父子关系。温家和何家打了多年交道,现在他们温家跟何家成了相辅相成,相互制约的俩个公司。商业利益上的事情,她作为一个女人不是很懂,但是知道“牵一发动全身”这个道理。 何坤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难掩满脸怒色下的颓废,喃喃道,“你说老温啊,我何坤怎么养了这样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温博然脸上露出参不透的神色,只是浅笑道,“这孩子难掩真性情,心眼其实也不坏。从前也是被娇惯养着的,孩子嘛……总会长大的……” 李芳菲听到丈夫这样说,心里哼一声,心想:就你会做好人,这进了温家的大门,吃亏的还不是他们家啊。 佣人早就看到这边的情形,见烽火平息才过来问女主人许玲,“太太,你看饭菜都摆好了。” “吃饭,吃饭,我可是馋了很久海逸的厨师手艺。”李芳菲站起来,拉着何韵的手,“韵韵给干妈带路。” 何韵看到温立涛不在,心里难掩失落,脸上仍旧挂着莞尔笑意,用软糯的声音答应,“唉!” …… “霄霄……” 何凌宵知道温立涛在后面,她停下气冲冲的脚步。这里的一草一木已经不是她何凌宵所熟悉的,她究竟为何出现在这里。因为身后这个男人。 温立涛追上去,拉着她的手,给她把大衣穿上,“外面这么冷,要走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的跑了啊。气的是别人还是你自己?” 何凌宵嘟着嘴,抱怨道,“刚刚不要我说话的也是你。” 她这样一说眼圈就红了,心里很是委屈。只有她知道她不是生他的气,就是觉得委屈,然后只有他能给自己排解心里的不快乐。 温立涛仔仔细细的把她大衣扣子扣好,语气温柔,“傻妞,我不帮你,谁帮你。” 何凌宵心底一热,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什么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好。“立涛,我真的很难过,你知道我并不想过了的。可是……” 温立涛了解的点点头,“好,以后再也不让你为难好不好?” 何千帆追出去的时候何凌宵已经走到何家宅子外面去了。温立涛陪着她,两人并排在路上走。千帆听到姐姐银铃般的笑声,“你可不许变卦啊,我们现在就回去陪妈妈吃饭。” “姐,算上我一个。” 何凌宵回头看到后面跟来的千帆,“好啊,这么好的日子干嘛不陪我妈妈呢?” 之前她来就是看在温立涛他们家的份上,后来看到李芳菲对她的态度,算是知道自己不管在她面前表现得多么乖巧也走不进她的心,还不如何韵一杯茶能收买人心。 幸好,现在走还不算晚。 孟婼开门看到这一前一后的三人,些许诧异。很快还是笑道,“怎么,我今天可是没有准备你们的饭菜啊。” 何凌宵笑眯眯的抱着孟婼的脖子晃,“有什么嘛,我已经叫了外卖。今天说什么也不要妈妈操心,下午我们一起包饺子。晚上一边吃饺子一边看春晚。” 孟婼点点头,眼里点点湿润。忽又想到女儿这样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凌霄,你也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凌霄知道什么都逃不过妈妈的眼睛,撒娇道,“我去了,……那里挺好的,就是突然发觉丢下妈妈一个人在家里真是不应该。以后以后,每一年我都只陪着妈妈。千帆你说是不是啊?” 何千帆闷闷的点头说是。“以后,我们都陪着妈妈。” “我刚刚正在做冻猪皮,还没弄好。立涛不是最爱吃么,我这就去做。”孟婼一边说一边转身,心里的那些涩然被懂事的孩子们压下去。 ** 菲亚的“天宁”发布会在情人节这天如期举行。 凌霄这天一早就坐车和Linda赶到现场。会场定在C市会展中心,他们一行人五个车浩浩荡荡出发。Linda提前一天去看了一下会场布置和排练录像。表示很满意,略微提出了几个小小的意见,凌霄很快就加以纠正。 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Linda对她这样说了一句,“何凌宵这次表现不错,以前是我对你过于苛刻。” 凌霄笑笑算是过了,她并不深以为然,Llinda从来不夸人人人皆知,但是何凌宵也不会因此而表现出受宠若惊。反而Linda的示好会让她觉得别扭。 路过发布会的会场时候,凌霄看到里面提前赶到的工作人员热情高涨,一片忙碌,灯光师和摄影师、音响师正在紧张的检查之前已经调配好的设备,以保万无一失。 现在离开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场地内的座椅被蒙了一层菲亚公司的标志的酒红色丝绸椅套。周围是菲亚公司的介绍和多年以来的傲人成绩。大屏幕滚动播出新的一组宣传片。 现场邀请的媒体倒是来了一些,相熟的记者看到Linda到了主动上前打招呼。 Linda满面春风,像是一个女王似傲然的昂起下巴应对。 ------题外话------ 藤子在这里感谢大家陪我走了这么久,也欢迎新的朋友加入藤子boss大人,O(n_n)O~! 明天boss大人就上架了哦!藤子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也不会华丽的词藻表达我的内心各种情绪,因为藤子把所有的热情都用在写作上了哈,高兴、激动、也有心酸……神马这些都是次要的。藤子是个慢热款,还是个后知后觉类型的……只能在这里跟各位深深地鞠躬,告诉大家藤子会尽心写下去的。之前说过的首订福利会有滴! 上架当天所有订阅并留下评论的读者藤子会发币币的。亲爱宝贝们具体请参照藤子的评论置顶区! PS:更新是在明晚,要编辑帮忙改了后台藤子才能发布,所有很抱歉,这个时候藤子确定不了具体时间哦。万字更新来咯! ☆、第七十二章 出事 凌霄今天负责后台,她和另外一个宣传部的同事小刘带着公司的安保人员去到后台的通道,在化妆间门口公司的安保人员才把手上的轻便保险箱递给她。 凌霄一进去就看到缤纷各色的丽人已经穿好衣服在紧锣密鼓的化妆。也有人还没有来得及换装,闲闲的靠在化妆镜前一手拿着面包啃,一边和工作中的化妆师聊天。 这个人就是佩吉。她看到何凌宵提着保险箱进来,凉凉的看了一眼继续跟化妆师调侃。 何凌宵也不在意,她知道人一旦有了优越感,可能生活中处处都会张扬起来。 其他的好几个排队化妆的模特看到何凌宵和小刘进去,就跟她们打了招呼。看到何凌宵把东西搁在桌上,都凑过去要见见这次即将出场的宝贝。 一个个之前就听说设计师是Linda都兴奋不已,要知道Linda的在业界的声誉很不错,她所设计的珠宝以奢华出名。 何凌宵打开一个个的格子,和小刘一起按照上面的标注的相应号码替模特们一个一个戴上,小刘说,“Linda让大家可是要小心了,每一件都很珍贵。” 众人点头称是,满室珠翠华彩熠熠,一时间化妆间里充满了惊讶的赞叹声。 二十几套钻饰,一一佩戴下来,何凌宵只觉得眼睛冒星星。最后压在底下的一个首饰盒分外别致些,紫红的丝绒面摸上去像是一层水膜滑滑的。里面的被称作“宁愿”首饰躺在黑色的衬布上像是繁星落地般璀璨。 戒指、手链、耳饰均是蓝钻组成,那项链是由米粒珍珠汇成拇指粗细的一条链子,中间一颗是一颗约7克拉的蓝色钻石,它产自南非,被称作海洋之泪。是去年公司从南非花高价购得。也是这十几件首饰中唯一不对外出售的。 凌霄对于每一件首饰都格外慎重,而这套“宁愿”明显有点压手。先不说它价值多少,单单是它的设计奢华得就让人叹服。也难怪Linda能在业界有那么响亮的声誉。 她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也要设计出令人佩服的作品。 她把“宁愿”戴到佩吉那纤美的脖子上,低声说,“好好表现。” 拍摄短片那天佩吉表现的不错。 佩吉昂着高贵的头颅轻轻地转开眼睛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觉得光芒逼人。她扯出一个职业的漠然笑容,“何小姐,这是一个模特具备的素养。你难道不认为我天生适合舞台吗?” 何凌宵挺看不惯她的作风,那天拍摄短片的如果不是和她演对手戏的是GF公司当红小生段晨,估计她也不会那样打起十二分精神投入。 “不要告诉我你今天要让Linda掉脸子。”何凌宵轻声说。 佩吉变了变脸色,哼一声。 何凌宵知道Linda虽然没有亲自过问,但是Linda跟佩吉却好像达成什么似的还一起出去吃晚饭了。佩吉也许对她何凌宵会不恭,对Linda就另当别论。 这个世界物以群分,她何凌宵没到让人俯首帖耳的地位,Linda混迹多年人脉积累得够够的。 这场发布会效果好是Linda的荣光,坏一点跟她何凌宵也无伤大雅。 可怕的职业病让何凌宵斤斤计较起来。处在那个位置都像尽善尽美的完成自己工作。 凌霄稍微等了一会儿才从后台出去,那边来宾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公司发言人已经开始讲话。 她站在大厅的入口位置,看着眼前盛大的场面,那疲惫悄然爬上来,靠着墙壁站立就不想动了。看着一面之缘的魏总持重的微笑面孔,那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溢出,张扬的笑容。Linda坐在T台下方一动不动,她的左侧好像是魏总的妻子。 Linda端端坐着纹丝不动,过了好一会才往四处看了看,回头看到凌霄的位置,然后低头对她右手边的一个同事说话。很快同事过来告诉凌霄凌达让她去后台主持大局。 凌霄点头,回头一抹无奈的笑挂在脸上还未来得及褪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签到处立起身迎面走来。 大冷的天,外面温度只有几度,杨瑾维身后跟着好几个黑衣正装的人。他并没有穿外套,只是一件浅灰色的丝绸衬衫,袖口微微上卷露出白皙的结实的小臂。白得如象牙纯釉的一张脸,五官俊逸之中带一点削薄的硬,看到她立在门口浓眉微微蹙着,下颚线条立时绷起来,眼底如一片幽深黑暗的海。 何凌宵主要是没想到他也会来,她记得自己看过公关部的名单里没有这号人。所以在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很意外,脸上刚刚的那抹苦笑几秒中化作诧异,一时间又想到那天晚上他莫名的的举动弄得她感冒,眼底又呈现出憎恨来。 而他投递到她身上的目光不过短短的一瞬,很快就掠开了,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然后毫不错步在笑容姣好迎宾小姐的带领下进去。 何凌宵本来想跟他追讨她之前被他揭下的那枚面具,这人公子哥脾性严重,没准被他随手给扔了。想想也作罢。这么多家媒体她不想又引起媒体舆论,再说她还有事,哪里来的时间。 幼时有一次溺水的经过,那一晚她落水后惊惶间哪里还知道面具这回事。后来问李琳娜,琳娜说她不够朋友什么时候认识杨瑾维也跟她吭声。琳娜在电话那端絮叨够了才放过她,说那面具被杨瑾维带走了。 凌霄回到后台,小刘坐在凳子上玩手机,一脸笑意。模特们已经准备就绪,香风满室。凌霄再仔细检查了她们的穿着和佩戴的饰物,确认万无一失。 等模特们一个个上台,她才在后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化妆师正在收拾东西赶去下一场生意。凌霄看着满室虚空,暗笑繁华背后也不过如此。 最近她累太多,这一松懈下来就犯困,手肘撑在沙发上手掌托着下巴半眯着眼睛。凌霄告诉自己现在睡一会儿没关系,迷迷糊糊间隐隐的能听到前面传来震撼人心的掌声,看来发布会办的很成功。她直起身子,没一会儿后台幕布被撩开,一个个鲜花似的女子兴奋的涌进来。 “哇哦,万人偶像……” “杨瑾维,你们有没有看见?” “看见了的。真人比杂志上帅好多。” “你们说他待会有没有可能出席庆功宴会。” “……” 何凌宵觉得耳朵大受摧残。打断她们叽叽喳喳的言论,“我说美女们,利索点,出去晚了就见不着杨瑾维了,早点出去没准还能讨个合影。” 一个模特问,“何小姐,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么?” 何凌宵忍着笑正经的回答,“美男谁不稀罕?” 小刘说,“别听她瞎说,她家那位可是也很了得。俗话说:才子配佳人。她是瑞通千金,人家男友是大名鼎鼎的温氏少东……” 何凌宵心里很不舒服,面色不好发作,打断小刘,“小刘别忘了我们的工作。一会儿还要宴会,你到底参加不参加,待会Linda要催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凌霄发现好几个模特用审视的目光看她,然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也许是想起了不久前在C市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闯婚礼新闻。但是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就算是她这一辈子都和‘闯婚礼’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她既然当初做得出来就不会后悔。 她和小刘把模特们褪下的首饰一样一样首饰给装进盒子里,仔细清点一番。这才锁上箱子。小刘说,她内急需要上趟洗手间。 后台这边能走的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动作慢还在卸妆,凌霄看着箱子想等到小刘回来才一起出去。 这个时候接到Linda电话,说保全在外面等,问怎么还不出去。她看着手边的保险箱反问,“他们在外面接应吗?” Linda很不耐烦说,“之前你怎么跟他们说的。我们都在车上了等着,你怎么这么啰嗦。” 凌霄说马上出去。她提着箱子走出去走廊奇异的安静,刚刚那些喧哗不过是恍然一梦。 谨慎的走了两步就被斜刺里冲来的一股外力给撞倒了,一屁股跌倒地上。咚的一声,然后是噗噜噜盒子的摔落声,心里大惊暗呼糟糕。 被撞到的右胳膊那边像是脱臼一样。那疼盖过她大腿的疼,让她都直不起身子来。咬牙忍受的同时,她始终没有忘记那些首饰。 她一脸惨白的看着这摔出来的好些首饰盒子。 撞到她的人是个看样子只有二十来岁,带着一个鸭舌帽,蒙着蓝色的一次性医用口罩。个子单薄,从露出的黑色眼窝看起来很不健康,“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摔到哪里。” 对方说的是道歉的话,语气却不像是道歉。 凌霄生出些警觉咬着牙齿,一边收拾身边的首饰盒子,大声吼,“走开,走开。离我远点!” “何小姐,你在这儿?刚刚我在外面等了好久。”是公司的那个保全。 何凌宵脸上升起阵阵的怒气,她一向做事谨慎。在早上在化妆间门口分开的时候,就告诉过他发布会结束后他在化妆间门口等,他刚刚从哪里出来的。她忍着疼,蹲在地上清点首饰。确认一件不少,才松了一口气。 她就不明白,之前这个保险箱明明好好的,她也上了锁,怎么会摔坏呢。她最后检查到是锁芯处坏了。 出去的时候顾总还没有上车,他从魏总的车那边过来,见何凌宵出去,就过来顺便跟她说,“小何,做的不错。魏总刚刚表扬说发布会很成功。” 凌霄笑了笑,“顾总,我宴会我就不参加了,我下午想请假回去。” 顾总有点可惜,露出一副理解的样子,“好,好,何凌宵你回去休息半天。这段时间你也没休息好,辛苦了。” …… 凌霄前脚刚刚到家,就接到公司安保部的电话。 她听到电话那端的话,顿时愣在那儿。放下电话,筷子戳进盘子里也没有动一下。孟婼把热好饭端出来就觉得何凌宵不对劲。 “哟,这是怎么了?太困了?” 何凌宵赶紧收回筷子,笑了笑,“没事,就是之前不小心碰到墙壁撞到胳膊了。” 她笑容勉强,孟婼心下有点纳闷,又有点担心,“是不是撞得很严重。让妈妈看看。” 孟婼说着就开始探手过来。 “没事,没那么严重,就是缓一缓就好了。你知道我这身从小就娇贵得很。”何凌宵放下筷子捂着肩膀不让妈妈看。 孟婼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娇贵得很,皮肤细腻娇嫩,从小到大来个小磕小碰就会淤青,而且很久不散。 孟婼见她坚持也不勉强。“你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能让妈妈省省心……我去给你拿个勺子来,用筷子不凑手是吧?” 她以为凌霄此刻犯难的是用筷子吃饭不好夹菜。 凌霄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发紧。等孟婼出来,她大口大口吃饭。“好吃,真好吃……” 孟婼从来没见过女儿这种毫不矜持的吃相,拿起餐巾替她擦嘴角嗔怪道,“吃慢点,你这孩子。” “妈妈,我待会还有工作。公司临时指派给我的任务。”凌霄含混的说。 “什么工作,你都累的小脸瘦了一圈,这刚刚给半天假期,回家不到一个小时就又要收回去?”孟婼心疼女儿脸色不好,有些不能理解,“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还让不让人愉快上班了?难道就不能宽容一下。折腾来折腾去……” 凌霄小心的坐到妈妈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她现在其实已经焦躁得不行,却不能比先安抚妈妈的情绪。“妈妈,我保证去去就回来。再说我年轻精力充沛哪里有那么容易累。公司这边忙过了就会闲下来,您要不放心,要不我请几天假好好休息。” 孟婼绷着的嘴在看到女儿撒娇的可爱小模样的时候终于展开。 凌霄从房子里转出来,脸色就变得惊惶起来,头突突的疼,她用力按了几下额角。她生性乐观,这一次却是手脚有点发软,启动车的时候连熄两次火。 她知道“宁愿”的不翼而飞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项链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阴沉了好些天,终于下起雨来,车子在雨中疾驰,她仍旧觉得慢。 她想起那张半隐在蓝色口罩中苍白带着青色的脸,还有那双镶嵌在黑色眼窝中的不怀好意的眼睛。 在公司的有着几道电子仪器检测的库房外面,已经立着好多人,都是安全部门的,顾总神色很不好的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何凌宵,你过来,魏总他们在里面,我们已经报警了。小刘和另外参与运送首饰的几个安保人员在办公室那边分别接受排查。你先别着急,你跟警察好好回忆一下……” 顾总说的颇有难色,凌霄不难看出他的着急和不耐烦。她想他已经在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发火了。 Linda此刻也从库房出来,眼神冷淡,凉飕飕的说,“别看了,何凌宵亏我和顾总还那样力排众议的支持你,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现在好了,公司这么大的损失谁来负责,你吗?” 何凌宵转开脸,朝着办公区域而去。她无从辩驳,因为这个事情她牵连进去,也许已经被当成怀疑对象。 凌霄略微在外面等了等,小刘从里面出来,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很快就轻松的离开。 她已经顾不得别人的眼神,她想起了自己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以为自己只是出来工作的妈妈。想起除夕那天中午何家看到的嘴脸。心里越来越难过。……她何凌宵只想要平平静静的生活难道那样难吗? 里面端坐在三个警察,而魏总也在其中。 她觉得这是自己在面对警察最艰难的一次。只听到他们中负责询问的那一个警察说了你好好回忆的话。 她一手抵在额角,冰凉的手指轻轻地颤抖,她需要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浑身发出的寒颤,需要好好想想,想一想之前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脑子里走马观花的出现那些画面,一幕幕不甚清晰。又飞快在眼前旋转,终究成为闹哄哄的混乱。 她开口,艰涩的说,“我想不起来了……” 是的,她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明明是装进了盒子里去的。怎么会变成空盒子,这一路除了她单独一个拎过箱子还打翻过箱子以外,其余时间都是几个人看着的。 魏总脸上几乎狰狞,忍不住插嘴,“何小姐,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吗?你知道这次公司面临的是什么损失?这套首饰已经不是钱能衡量它的价格,还有将会连累多少人你想过没。” 她当然知道一千多万的一套首饰,而且是唯一一套非卖品。那颗海洋之泪的珍贵是不可复制的。而责任人除了她以外,还会连累顾总,也许Linda也会受到影响。 “除了我摔掉过,其他的真的我无从解释。”凌霄很无力。窗外无声的大雨打在玻璃上,水痕滑过雾蒙蒙一片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直到天黑,何凌宵才离开公司,警察那边调不到她摔到处的监控,因为那里的确没有摄像头。一个安保人员说的口供和何凌宵是一致的,排除她的作案动机以后。剩下的就是公司的追究责任问题。 顾总说一时半会还拿不出处理方案。值得庆幸的是公司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主要责任现在在何凌宵身上。所以她可能会面临巨额赔偿。 她简直是百口莫辩。找不到替自己洗脱责任的理由。 走出公司乌墨墨的天空还在下雨,湿冷的空气直接灌入肺部,凌霄捂着胸口静静的杵在门口。身旁有人经过,她听到冷哼一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何凌宵也许你不在乎这一千多万的赔偿,何家千金,温氏少东的女友,这些都是你可靠后盾。可是呢……”Linda窃窃的笑起来。 凌宵也不吭声,凉凉的回头过去就看到立在身后的Linda一手拿起来对着光线照着指甲,好像是在欣赏自己新做的指甲。她那嘴角讽刺的笑意却是浓厚的,薄薄的雪亮的脸刻薄恶毒。 “可是呢……呵呵,可是顾总却会因为你会被公司解聘。”Linda一副惋惜,却是暗含快意。 凌霄瞪了她一眼,转身走进雨里。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把车停在了小区外,恍恍惚惚的从小区的后门进入。北风呜咽卷着树上的落叶,高瘦的灯光照不透夜雨的黑。 立在门口看到从猫眼透出来淡淡的灯光,心里一阵阵难过,她以为自己能给妈妈一个安稳的生活的。以为自己离开何家无所不能,以为生活对自己露出笑容…… 她浑身冷得很,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肯定很差。用食指和拇指在脸上掐几下。一面对自己说要笑着进去,不能让妈妈担心。 孟婼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凌霄开门进来问,“怎么这么晚啊,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凌霄绽开一朵笑容来,搓着手,“呼呼,外面冷得很。” “工作做完了?明天还上班吗?” “明天还有些事情要做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休假。” “这都没有周末了!”孟婼长长的叹息一声。 何凌宵笑笑,“忙点才好,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 “赶快过来妈妈这里捂一下。”孟婼冲着她招手,“天气预报说明天还会继续下雨,这天气不好,出门多穿一点。” 何凌宵过去挨着孟婼坐着,把手递过去。 孟婼紧紧地握住,“真是冰,你这头发怎么潮潮的,淋雨了?” “上车的时候淋到一点。”何凌宵伏在妈妈膝头上,电视里正在播放八点档。 她记得以前妈妈从来不看这些肥皂剧的。想来是闲在家里无事可干,以前妈妈必定除了照顾他们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外,还会定时参加聚会,慈善活动,约朋友喝喝茶;看看话剧音乐剧什么的;写得一手好书法,喜爱墨宝;照样烧得一手好菜。 她以为这些生活以后她会慢慢的还原给妈妈的。可是…… 孟婼一边帮着凌霄捂着手,一边把眼睛盯在屏幕上。何凌宵很安静,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何凌宵沙沙的声音,梦呓般。 “妈妈……” “嗯。” “对不起……” “什么?”孟婼不知道何凌宵好好的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对不起妈妈,也许还要等好久我才能给您好一点的生活。 没有回答她。她低头看着女儿的脸,像是睡着了,面部纤巧的轮廓在电视忽明忽暗的光线映衬下出现一抹苍白。蝶翼般的睫毛映在白的厉害的肌肤上越发黑漆漆的。小巧的菱形嘴唇微不可见的翕动。只是好像主人忽略了它,没有好好保养都蜕皮了。 她叹息一声,现在她们的情况谈不上好坏,反正就那样的过得去。女儿从有求必应的千金小姐,变成今日的平凡为了三斗米而折腰的女子。生活和过去憧憬的相差太远到面目全非,却不得不面对。 一直在装睡的凌霄听到妈妈叹息,心里像是有把刀子在翻卷,疼的她眼角湿润也不敢睁开眼睛,就怕泄露了满腹心事。 “凌霄,上床睡觉去。”客厅里凉,不像以前那个家里有暖气。 凌霄嗯了一声环抱着妈妈的腰,小脸在妈妈肚子上蹭了蹭,像一只贪恋母体的小动物。 她想如果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就好,小孩子就不会思虑那么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在孟婼再一次的催促下,她才“悠悠”转醒,揉揉眼睛。嘟囔起身,“就不能让我多靠一会儿。” “这孩子……”孟婼笑道。 凌霄晚上跟温立涛通过一次电话,他打来的。她实在是疲于应付,只是敷衍了几句就说是累了。她的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温立涛丝毫没有听出她的不妥,以为她只是太累。 她想告诉温立涛自己这次遇到的困难,以前她不管闯了多大的祸事都有他来收场。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敢跟他说,具体为什么她也说不好。 她在心里列举了很多为自己对温立涛隐瞒此事的理由——他虽是温氏少东,温氏是一家上市公司,他也要经过考核提前进入公司管理层,她不能让他分心。二来她已经不小了,之前拒绝他的求婚的时候也是信誓旦旦的说要有自己的一份事业才跟他结婚。再有就是温家妈妈李芳菲对自己的意见颇大…… 还有,她真的能像Linda说的那样叫他帮自己买单吗? 答案是不,她不想要她和温立涛的爱情沾染上利益的味道。 这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一闭上眼就开始想那些经过,想到脑仁疼除了那摔倒的意外再也找不到可疑的地方。她懊恼当时自己太粗心。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责任,全部失误的矛头都指向她。 也许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 第二天,凌霄还是和往常一样出门,妈妈特意检查了她的着装。 看她穿着棉袄才放心,然后又亲自给她把围巾系好。 “你呀,这么大的人了,都不懂得怎样照顾自己。要是有天出嫁了,立涛又忙,谁来管你?”孟婼打趣道。 凌霄笑笑,“哎呀……我一辈子都不嫁人好了,这样妈妈就能一直照顾我了。” “大清早的说什么晦气话呢!哪里能一辈子都不嫁人。”孟婼当是女儿不好意思。“你看你嘴唇都忘了涂口红。再忙也得注意形象。” 凌霄摸了一下嘴唇,呀的一声,一副恍然样子煞是可爱,“真的忘了诶!” 孟婼忍俊不已,现在的女儿虽然有时候老是犯迷糊,倒是可爱多了。 何凌宵到公司以后如往常一样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埋头工作。这一上午的时间,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其实根本没用。桌上内线响起和门外的脚步声都会让她如坐针毡。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顾总的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公司的魏总要见她。 何凌宵走到顾总办公室外面的时候顾总秘书叫住她。 那秘书平日里待凌霄还算好,两人曾经一起去酒窖选过几次宴会用酒。她很佩服何凌宵的眼光和知识,对于红酒方面的学问何凌宵是有问必答。 “凌霄,小心一点魏总裁和顾总之前大吵过一次。差点把我们这层楼都引爆了。”秘书小心的说。 何凌宵皱眉点点头,努力露出一个很浅笑容算是对秘书善意提醒的回报。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她从昨天到现在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终于到了要面对的时刻。 秘书在前面敲门,然后通报一声。 里面回答后,秘书后退半步留给凌霄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凌霄哪里还能顾得上秘书的示意,努力吸一口气推开半阖的褚红色的沉重木门。 办公室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里面除了顾总,其他的是魏总,魏总夫人,另外一个站着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眼睛眼神精明的,估计是律师之类的。 魏总端坐在平时顾总的高背椅上,他在这里没有办公室。 魏总夫人见她进来也用审视的目光看她,是女人看女人那种眼光。带点不可思议的惊讶。 何凌宵只看着顾总。 顾总刚刚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这个时候收敛了怒气,有些为难的说,“何小姐,是这样今天叫你过来是在警局还未破案前,公司临时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何凌宵狐疑的看着他。 他眼光看着那一圈灰色沙发,“你先坐下。” 凌霄不由得走过去坐下来,她的对面是魏总夫人。她始终能感觉到那道犀利的视线是在自己身上。 顾总又开口说,“刘律师麻烦你把刚刚拟好的合同给何小姐。” 那个站着的男人把一份合同推到何凌宵面前茶几上。 顾总继续慢悠悠的说,眼里没有一时情绪,“可能有点为难你,但是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解决的方法。你知道这次公司损失巨大,不单单是损失那样简单,为了这颗钻石公司花费很大的力气弄来,又前期做很多不菲的宣传。” 想必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对处理办法做过深刻详尽的考虑,所以不管里面是什么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何凌宵并没有看合同,她抬起头来看着顾总,“如果警察找到了‘宁愿’这份合同才会失效是不是?或者我能拿出相应的赔偿?” 顾总沉吟,他把眼睛看向那个巍然不动的魏总,“这……” 魏总扯着嘴唇露出鄙薄的笑,“当然,只要你能拿出相应的赔偿,或者警察找到了‘宁愿’,还要在它完好无缺的情况下。它对于公司的重要性几乎是历史性的,而且也代表了菲亚最优秀设计师的心血。” 凌霄没有吭声,她粗粗的迅速想了一下利害。 她甚至知道这或许是自己唯一能选择的。 顾总不理会她的沉默,见她不愿意看合同就叫律师,“刘律师把合同的内容给何小姐说一下。” 刘律师公事公办的声音响起来,“合同的大概内容是,甲方菲亚公司,乙方何凌宵。何凌宵于2016年2月14日工作失误造成属于公司名下的价值1314万元的‘宁愿’,现在乙方何凌宵自愿用每月工资的百分之八十以赔偿公司的损失,且何凌宵需每年替公司设计出超出十个以上盈利的设计,自动放弃奖金以及年终奖……。如若在还款过程中在警方的协助下找到完好无损的‘宁愿’,那么甲方菲亚公司自动与乙方何凌宵解除合同……” 何凌宵尽管很不愿意听,但是还是很有耐性的听完,然后站起来,“请容我想想。” 魏总面无表情的说,“那好,我们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事情现在已经连累到人了。何小姐我希望你能越快做决定越好。” 何凌宵一眼看过去就看到魏总眼里燃着的簇簇火光。像是怒极恨极的人已经濒临到极限。 “你先下去何小姐,在这一周内我允许你不上班。”顾总公事公办的说。 何凌宵从办公室出来。 秘书问怎么样。 凌霄摇摇头,苦笑一下。 秘书说,“我跟你说啊,凌霄你不要往心里去,顾总要离开我们公司了,据说就是这次事件的影响。” 凌霄突然心里一动,她就知道是这样,刚刚魏总说的‘她已经连累到人’,她想不出事情的严重性,原来是这样。 “凌霄我之前听他们计算你要还多少款的时候,魏总夫人提出利息问题,被顾总拒绝,然后魏总就说利息算在顾总头上。” 凌霄有说不出的愧疚,但是也别无它法。 外面仍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凌霄枯坐在车厢里翻着手机,这个车当时买的时候才十几万,现在能卖个几万块。再把之前的那些股票都抛出去,连同手上的余钱加起来连五十万都不到,简直是杯水车薪。 她伏在方向盘上,曾经离开何家时候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就像是秋风扫落叶般萧索。 把能想的办法想了几遍,都不行。 这个时候手机进来电话,嗡嗡的在手心叫着,凌霄拿起来一看是千帆。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千帆说,“姐,你在哪儿?” “怎么了,我当然是在上班。”凌霄强自镇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听到千帆的声音也难受。她为了压抑自己的那股心疼,手指一下没一下的在车窗上写字。 “你能不能往我卡里打一点零花钱。不多就三万块。”何千帆小心翼翼的说。 凌霄心揪得紧紧的,三万块还不多,真是个不知愁苦的孩子,“你拿来做什么?” “我打游戏,需要买装备。”何千帆声音很低,尽管知道姐姐一向很疼爱自己,之前他要什么也没有吝啬过。 “你不是一向很会赚装备吗?”何凌宵有气无力的说。 “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要有好装备才能赚到更好的装备,你不知道这游戏里面一个顶尖的装备在好几十万,你先借我3万,等我赚到更好的装备我就把它变卖了给咱妈好不好?”何千帆生怕何凌宵不给,或者是听不懂,“当然我也要还你的钱,连本带利的。” 其实是他这几天屡战屡输,游戏里遇到一个高手。很想把对方狠狠地虐一下,无奈装备比不过人家。 何凌宵咬咬牙,“何千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三千,三百都拿不出来。” 何千帆纳闷道,“你该不会是股票被套牢了吧,早就告诉你不要玩,那不是女孩子该玩的。你没那么大的能耐,也不是杨瑾维!” 连自己的弟弟都开始奚落起她了。 凌霄也不听何千帆说,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这才发现自己在车窗上画了十来个苦笑。——她历来这样,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在玻璃上涂涂画画。 …… “干妈,你先尝尝这个!”何韵声音娇柔,白皙的手指上面捻起一块金黄色的糕点甚是好看,“这个味道很好。” 李芳菲张嘴一口咬掉一个缺口,露出享受的表情,“嗯,好吃。” 何韵毫不忌讳的把被李芳菲咬掉一个缺口的南瓜蛋糕吃进嘴里。“这边还有菠菜味的,这个是蜜瓜味,桃子味……您要是喜欢,以后我再给您做。” “这很费劲吧,我知道你也工作忙,不要老想着我这个老太婆,周末还是留点时间给男朋友。不然可要有意见了。” “干妈看您说到哪里去了!”何韵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李芳菲笑道,“这就不好意思了。等哪天把男朋友带过来干妈帮着瞧瞧,这靠不靠谱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这老太婆也好替我闺女把把关。” “没有的事,”何韵脸色红透得像是抹了胭脂,眼光流转,“我还小,妈妈说要等姐姐出嫁才能轮到我。” ------题外话------ 一路走来,藤子很感谢宝贝们的陪伴!在此跟大家鞠躬了!么么哒! ☆、第七十三章 胆大主意大 李芳菲一听到何韵提起何凌宵就忍不住说,“你妈也是太仁慈了。凌霄未必能给她面子。再说了我之前听你大哥说他们结婚还要等一阵子。” 这一阵子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以前倒是会催着,现在巴不得儿子不要惦记。 何韵又替李芳菲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干妈,其实我姐也挺辛苦的。在别人家手底下打工哪能那么轻松。”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李芳菲漫不经心的说道。 “也是,家里的公司她本来也可以入职的。现在……听说好不容易爬到设计师的位置,又出了点事情。好像挺严重……” 还不待李芳菲问,门口就传来一个急促的询问声,“什么事情?” 何韵缩回手,剩下的一截糕点落到脚边,惊讶站起来,“大哥回来了,正好我今天做了好吃的过来。你来瞅瞅我估计你喜欢菠萝味的。” 温立涛一直待这个干妹妹彬彬有礼的疏离,他走过来,“你刚刚说凌霄出事,什么意思?” 李芳菲看儿子脸色冷冷的的对待何韵,心里很不满,“立涛,你注意你是在跟你妹妹说话。” 温立涛皱着眉——何韵已经不是客人,凌霄之前来家里被她当做客人,现在这半道而来的何韵反倒亲近些。是因为凌霄不会讨好人吗? “我只是在问她刚刚说的什么。”他放缓语气解释,也知道知道做的过了些,转而低声问何韵,“刚刚你说的能不能说仔细一点。” 他就觉得凌霄不对劲,昨晚打电话有气无力的说困了,今天晚上约在一处吃饭,她也是心不在焉。吃生鱼片的时候芥末裹了厚厚一层也浑然不觉,要不是他手快就已经被她送进嘴里了。 何韵用清明的眼睛看着他,她贪恋无比的轮廓。“我姐……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据说昨天把菲亚公司的一组首饰弄丢了。好像很贵重,需要巨额赔偿的……” “多少钱?”温立涛问道。 “好像很多,一千多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何韵支支吾吾的。 温立涛想起何凌宵那些反常好像突然找到了解释,“谢谢你告诉我。” 何韵听到他客气的话语,心里着急得慌。善解人意般的说,“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了……就是不知道菲亚那边是个什么态度,我原来她没有告诉你啊……不应该啊,你们不是挺好的吗?这件事我也不敢告诉我爸,你们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之前除夕那天的事情还在跟姐较劲呢。” 温立涛定定地站在那里,心里突然硌得慌。他想: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呢? 李芳菲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碍于何韵在场也不好发作,硬邦邦的说,“立涛要不坐下来吃点韵韵带来的点心。” 温立涛转身往外面走,“抱歉……妈妈我出去一会儿。” “上哪儿去?你给我站住。”李芳菲隐忍着。 何韵见势说,“干妈,我先回去。改日再来。” 李芳菲这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一边起身对何韵笑道,“也好。”她看着儿子的背影说,“你先送韵韵回去,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 李芳菲这个时候走到温立涛身边眼睛定定地看着温立涛背影。 温立涛停下来,转过身,无奈道,“妈,您就让我先去好吗?” “我说明天去就明天去!她不说肯定有她的打算。”李芳菲绷紧了面孔丝毫不让。其实她心里鄙夷的想:肯定是何凌宵见祸事闯大了不敢说。心里计较着,擎等着她这个傻儿子上钩也不一定。 “大哥,干妈,我自己开车来的,自己能回去。”何韵看看这阵势,想还是不要沾边的好,礼貌的冲着两人点头也不等回话飞快的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对峙中的母子二人。 李芳菲很快冷静下来,想儿子面前不能一味用强,“你非得这个时候去吗?你不好好想想她不告诉你肯定有原因的。明天去问问就得了,我们也不算是袖手旁观。” “可是妈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待霄霄很好!”温立涛觉得这前后不过几个月,妈妈的态度也太大了,“妈,她是我想要过一辈子的人,请了善待她好吗?” “不是我对她不好,立涛你不小了,妈妈不是个无情的人,结婚说说倒是容易,这真的过日子还是要举案齐眉……” “我不想以后再听到妈妈说的这些大道理!”温立涛不管不顾,他想啊,他的霄霄此刻到底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说完他立刻离开,也不管后面的母亲。 李芳菲闭了闭眼,她想不是自己狠心。她是为了这家着想,为了儿子的幸福着想,有什么不对? …… 温立涛一路风驰电掣,到了何凌宵楼下,从楼下的看去,很快找到了何凌宵的窗口,那里还亮着朦朦胧胧的灯光。窗台上的一盆植物在风中摇曳。 那是她搬新家的时候,他送给她的一盆绿萝。本来是要买别的,她只要绿萝。 她说好养活,不费水,不需要太多的阳光,风吹雨打也无所谓。 十几块钱的东西,塑料盆托着,样子不太好看,倒是一副绿油油的露出蓬勃生机。 后来在他的坚持下还是给换了一个漂亮点的瓷盆。 她咯咯的笑着说,不是顶好的吗?好好的一个盆子就给浪费了。 现在想起来,从小到大顶顶讲究的人是她。原来她是从那一刻就已经变了好多,而他还是停留在之前。 他吸足了一口气终于提步下车,给他开门的是孟婼。 孟婼在这个点看到温立涛很是意外,关键是他和何凌宵之前还在一起吃过饭,“立涛……” “孟姨,霄霄这两天一直念叨着想吃烤红薯。好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就给买了。”他抬了一下手示意手中的袋子,“霄霄睡下了?” 孟婼让他进屋露出笑容来,想年轻就是好,可以无拘无束的,“刚刚进去,估计也没睡觉,我去给你叫她!”又不免嗔怪几句,“你也太宠着她了。这大晚上的折腾来去!” 温立涛笑着不语,立在客厅里,这个家他来过许多次,家里的摆设陈旧,屋顶上的白灰还起了皮,偶尔会掉一块下来。 他记得之前说要出钱找人重新弄一下,也被凌霄拒绝了。 现在想想其实一直以来何凌宵在金钱上跟自己分的很清楚的。所以这一次要说服她很困难。 何凌宵已经换上一套绒绒的家居服,看到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来,“你还真惦记着,傻瓜,这么晚了……” 说着几步走过来捧过凑在鼻尖闻了闻,“甜丝丝的……好香啊……妈妈你也来尝尝。” “我就不吃了,胃不好晚上吃了容易积食。我先去洗洗……” 何凌宵扯开袋子,温立涛握住她握着袋子的那只手,另外一只手扯开红薯干瘪灰扑的皮子,金黄的瓤子就露出来,那香味更加浓郁。 “嗯,好吃……”何凌宵咬一口,抬手递到他唇边,“你也吃一口。” 温立涛一直不言声,他只是看着她,也不张嘴。 何凌宵见他一脸呆愣样子,歪着脑袋瞪着明亮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啦!” 她见他的不言语又凝重的表情心里一沉,只觉得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眼看红薯就要被捏坏。皱起了好看的秀眉,“立涛……” 温立涛回过神来松开手。 电视里正在播放《射雕英雄传》,郭靖斩钉截铁的声音在说,“师傅对我恩重如山,弟子粉身难报,但是,但是……蓉儿……蓉儿可不是小妖女,她是很好很好的姑娘……很好很好的……” 郭靖要陪这黄蓉到桃花岛。 郭靖说不出更好更华丽的词语,却只能呐呐的重复“很好很好……” 他也知道何凌宵是个好姑娘,很好很好的姑娘,所以他要好好的保护她。 “霄霄,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温立涛温言慢语,却带着掩饰不了的责备。 何凌宵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低下头去,“立涛,这件事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因为我想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总会解决的。” “你……”温立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觉得很痛很痛,她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把他这个男朋友当成什么了。 何凌宵怕温立涛说出什么来让妈妈知道了,她拉着他往门外走,一边放大声音,“我先送你回去,都这么晚了。明天我要上班,你也要上班。真是服了你了,大晚上的转回来就只为了送俩只红薯……” 两人走到昏暗的楼梯间,一时间谁都没动,风不知从哪里刮过来呜呜的像是谁的哭泣。声控灯很快就熄灭了,一片暗黑中温立涛毫不迟疑的抱着何凌宵,“霄霄,你怎么能瞒着我呢,怎么能不让我知道。” 何凌宵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 此刻真的想找个温暖的怀抱来依靠。所以她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温立涛推开她一点,看着她光洁精致的小脸,“霄霄,霄霄……” 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很慌乱,不是因为担心她的慌乱,而是因为抓不住的慌乱,她现在的举动让他心里落不到实处。 “我在呢,我不想让你担心。”何凌宵嗫嚅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为我好?霄霄……你胆子真大!”他又是责怪又是心疼。“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主意大得让我好担心!” ------题外话------ 更新每日还是放在晚上七点多钟的时间。每日一更。 ☆、第七十四章 你女儿的姿色能买个好价钱 何凌宵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能说因为她忌讳这件事牵扯到温家,不想在金钱造成他们之间的不平衡,这些统统都要不得。她知道他的用心,更知道她一旦说出那些话来将会多么伤人。 “霄霄我们结婚吧,结婚我就名正言顺的能养你了……结婚后,就没有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她心里一个激灵,狠狠地挣开他的手臂,“立涛不行,现在不行……” 她也说不好哪里不对,反正这个时候谈结婚更加不适合。 “为什么不行?我们打小就在一起了,结婚不过是多一道认证而已!”他眼神黯淡下去,凌霄刚刚居然在反抗他的怀抱,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 是啊,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他们之间只有彼此。因为家世般配,因为青梅竹马,因为她打小就依赖他…… 又正是因为这些,她才更不能这个时候跟他谈结婚的事情。不想人家以为她是因为逃避、因为需要一个避风港才选择他。 面前这个男人,温润如玉,体贴周到。他的好她都了解。 她昂着头请求的语气,“立涛你听我说,我们要在一起没有人能阻止,可是我不需要你养活!” 温立涛看着何凌宵小鹿般惊惶的眼睛,她何时这个样子在他面前。……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血液淤积在胸腔,他失落的退开半步,“不结婚是吧,我依你……何凌宵我要你听着,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次我是一定管的。” 何凌宵也知道既然温立涛说得出这样的话就不允许人阻止的。 这晚上何凌宵躺在床上,久久的盯着天花板,房子装修已久。天花板是的石膏板已经陈旧的淡黄色。床头一盏照明的台灯闪了几下,她心里一紧,只听到咔嚓嚓的声音屋子里就陷入黑暗里。 从小就怕黑。她把自己蜷缩起来藏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她其实毛病挺多的,打小就娇气,爱生病,怕打雷,又怕黑…… 生病的时候虽然难受着,其实也曾不懂事的偷偷开心过。因为一生病就父母再忙都会围着自己团团转,哪怕是父亲何坤有再多的借口也怕爷爷的积威。 生病还会有糖吃,她小时候老爱哭,家里的保姆就用小零嘴哄她。吃多了就长了蛀牙,后来妈妈发现就给换了一个保姆,断了她的糖啊饼干什么的。生病的时候,闹着不吃药嫌苦,使劲挣脱妈妈的手臂往外跑…… 那个时候,家里花园里有菱角,有馥郁茉莉花,还有葡萄架子。 葡萄架子下面是秋千椅子,一晃一晃的晃着小短腿,整个人也跟着晃。眼里的夹着一汪泪水,瘪瘪嘴,“你们都是坏人……” “乖宝,不吃药能好吗?这还在发烧呢。”妈妈压低身子跟她说话,无可奈何的笑。 爷爷就在边上诱哄,“吃了药就给糖吃,给我们凌霄最爱吃的巧克力。” 她的名字是爷爷给取得,希望她有天出人头地。 “再吃,再吃还要不要她那一口牙齿了!”父亲何坤在一旁小声抱怨,“爸,您老也太纵她了。” “何家长孙女,我不纵容谁纵容,你吗?”爷爷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训斥父亲,转过来看她又是笑容和蔼,“霄霄儿,乖乖把药吃了,爷爷这就去给你拿巧克力去。” “三颗彩虹糖两颗巧克力,我要等着爷爷拿来我再吃。”她仍旧哭着,举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扳着,人小心眼特别多。 心里乐哼哼的,却不敢表现得太过。只能哼哼唧唧装着流泪。 等啊等的,一忽儿父亲何坤变了脸,厉喝道,“何凌宵,你胆子真大!” 一忽儿来了个怪阿姨,她脸上露出可怕的笑,“你怎么活的这样好!” 她一转头就看到自己哪里是在自家花园,明明是在游泳馆里,冰蓝的果冻泛着波光在眼前晃啊晃的,她被一个力道狠狠一抛就落下去砸在上面,把冰蓝的果冻砸出一个大坑。 她就像是一只不会游泳的鸭子,在水里使劲扑腾,想要喊救命,刚刚冒了个头又被按了下去,她看到那张扭曲狰狞的脸。 渐渐地她没了力气,凉凉的水从她的鼻腔口腔灌入,像是灌上一个酒葫芦,只有水压着的泡泡从自己嘴里冒出,那纯净的蓝色夺取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呼吸…… 黑暗中何凌宵猛地睁开眼睛,呼吸还是要窒息。她撑开棉被,原来刚刚自己把自己捂在被窝里了。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呼吸…… 当年她学游泳差点就丢了命。后来一直不记得是怎么掉进水里的。那个教习的游泳教练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看到温立涛救起了她。 一个梦魇,还原了她当年溺水的原因。原来是被人给推下水的。那个在梦里如此清晰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现在的继母许玲。 她何凌宵怎么能就这样一蹶不振下去,那岂不是更让仇人称心如意。 还有五天时间,她总会有办法的。打定主意明天想去公安局看看案子的进展,没准她能发现点什么有用的线索也不一定。 …… 何韵约了人出去喝酒,半夜回到家的时候宅子静悄悄的,估计房子里的人都睡下了,轻手轻脚的进屋里,在客厅见到从餐厅那边过来的何千帆。 “嗨……”她小心的挪着步子,冲着趿拉着拖鞋的何千帆做了一个手势,“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何千帆一手拿着一杯牛奶,晚饭没怎么吃这个点都饿了。他是听到动静才出来看的,就看到蹑手蹑脚的何韵。 何韵的身形跟自己姐姐很像,有那么一刹那他就想起之前何凌宵晚归的时候也是这个偷偷摸摸的模样。 何韵看着何千帆也不回答自己,只是把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去了厨房的方向。 她也毫不在意,耸耸肩。 何千帆放下杯子回来看到何韵还在楼梯口。 他看她一眼,只顾脚下越过她往楼上走。 “想问问你游戏玩得怎样了?”何韵抱着双臂,慢悠悠的往上走。小声的说,“没时间玩游戏,问一问也当是我自己过一次瘾。” 何韵看着面前那沉默的背影,“千帆,你怎么不理人啊?” 何千帆被烦的不行,干巴巴的顶回来一句,“烦不烦啊!” 他声音有点儿大,在空旷的客厅回响。 何韵眉毛一抖,做出个嘘声的动作来,“小声点行不行,谁惹你了?” 何千帆也懒得跟她废话蹬蹬蹬的迈着步子往上走。 何韵紧紧地跟上去,在何千帆快要闭门的时候那手臂挡着门,笑着说,“跟你说个事,你肯定乐意。我同事急着用钱,有你玩的游戏顶级装备出售,我已经买了准备给你。” 何千帆迟疑的看着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松懈下来。 何韵见他面色松动,心想这人也忒难伺候。“我买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刚刚看到你正好想你也用得上的……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把这个送给我一朋友了。” “多少钱?” “嘿,见外了吧,我们在同一口锅里吃饭,还说什么钱。”何韵见缝插针的挤进去,她知道里面的电脑还开着,“我很快给你弄好。” 何千帆也不管她,就立在边上看。 何韵出去前不服气的说,“何千帆你什么时候能当我是你姐姐啊?” 她也没有等到那个木头似的人回答,这大晚上的她不是找晦气。有种投资叫做长远的利益投资,她知道自己现在所有做的都是为了收益匪浅。 早上餐桌上,何千帆难得的起了个早。 何坤见到何千帆下来,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他盯着何千帆那闲散的衣着和因为熬夜而显得有些肿的眼睛。“何千帆你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睡觉。”何千帆立在餐桌前也没坐下。 “睡觉,那倒是你一天到黑就知道睡觉。”何坤冷冷的讥讽。 何千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牙槽狠狠地咬着。 何韵示意保姆拿早餐来,“爸爸先吃饭,我可饿坏了。” “大清早,孩子们都饿了,赶紧吃吧,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许玲笑盈盈的开口。 何坤收敛脾气放下报纸,取下眼镜。何韵赶紧接过去放在自己手边。 等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她顺手拿起报纸翻看,“咦……怎么没有呢?” 何坤放叉子见她小声嘀咕,接过许玲递来的热毛巾擦擦手就问,“找什么呢,我这是财经报纸。你们这些小姑娘不是都爱明星消息八卦吗?” 何韵笑道,“爸爸您瞧您又笑话我了,我在你眼皮底下工作哪里有时间窥八卦。我只是之前听人提起姐姐的事情,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何坤一听就变了脸色,手上的热毛巾一摔,“她能有什么好事情。” 何千帆戳着面前的鸡蛋,注意力全都在何韵那边。 “爸爸,如果真的不是好事情你愿不愿意帮姐姐度过难关。她毕竟是您的女儿传出去对您肯定不好。”何韵小心的抬头看何坤的脸色。 何坤一听到这事情好像还真的不小,气不打一处来,“都惹什么事情了?” “据说姐姐把他们公司的一套首饰给弄没了……”何韵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道来,说完又说,“昨天我听干妈的意思是不打算出手的。” 何千帆再也听不下去,大步离开餐厅。 何坤正兀自生气,也没有注意到何千帆已经离开。他想:这么个女儿不要也罢,明天就登报脱离父女关系。倒是不知道这些个人又会怎么说,他也不想引起媒体注意。……可是这个人毕竟姓何,她怎么能顶着姓何的名到处闯祸? 许玲叹息一声,“你看老何我们……” “什么我们,压根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何坤愤然起身,大步往外走,“以后不要再跟我提她。” 餐厅里只剩下何韵和许玲,两人对视一眼而笑。 何韵闲闲的放下报纸,走到许玲身边低头在她面颊上一吻,“妈,我去上班咯,你今天约人打牌了吗?” 许玲心领神会,“去,怎么不去。” …… 孟婼给何千帆盛了一碗酒酿丸子,“这段时间都在家里窝着?” 何千帆点点头,“姐姐上哪儿去了?” 何凌宵的电话老是打不通,他干脆上门来求证。结果又不在。 “她不是上班吗,她啊忙着呢。”孟婼笑眯眯的看着儿子,“这段时间你们姐弟俩都瘦了些,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的。妈妈您老担心我,您……”何千帆小心翼翼的看母亲的脸色,“您怎么不担心姐姐,她……” 屋子里响起一阵电话铃声,孟婼起身,“你说些什么呢,她可比你大……该不会是你姐姐打电话过来了。” 她这电话除了俩个孩子就没别人给打,至多是有些垃圾来电。 孟婼拿过来一看是陌生号码,也不接直接挂断。重新坐下来,“这些不认识的电话没准就是诈骗什么的。” “嗯嗯。”何千帆吸溜吸溜的喝着勺子里的甜汤,“还是姐姐口福好……” 说到这里他猛地停了下来,如果何韵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他的姐姐会不会变得很糟糕。 一想到这个他就害怕,一路上提溜着的心此刻正在胸腔子里乱蹦。“姐姐这两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事情?” 孟婼皱眉,“你说的哪一件?” 这臭小子一说话就打机锋,平常也不是这个样子呢。 电话又响起来,孟婼再次看了还是刚刚那个电话,这年头诈骗电话虽多,但是对方一般只打一遍,谁耐烦第二遍来浪费时间啊。 她接起来,那边粗嘎的声音响起来,“孟婼,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你出来和我们玩?忙些什么啊?” 孟婼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郭家那位太太。因为只有那位有这样别致的女音。 “郭太太,什么事情?”她想这人跟自己没什么交情,打电话总不会是为了消遣吧。 “啊哈……能有什么事情,就是问问你女儿还好吧!听说她弄丢了菲亚的一件千万珠宝,现在正在焦头烂额吧!温家这次估计不会当这个冤大头,那个要是实在凑不到钱就打我电话我帮忙想想办法,我这边老鸨子好几个,凭着你女儿的姿色找个好价钱的不愁。呵呵……” ☆、第七十五章 他能帮她解决难处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孟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问一问你女儿需不需要。哈哈……” “你这个疯子!”孟婼手指发抖,整个人都开始抖抖索索起来。 电话就这样断了。孟婼手机声音大,何千帆听得真真的。 孟婼铁青着一张脸,手机死死地握在手中。想要拨号,手指抖得根本没办法控制。 何千帆眼看着恐怕要出事,他赶紧夺过妈妈手中的手机,“妈妈您要沉住气,这事情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有的没的,先问问姐姐再说!” 孟婼捂住胸口,提着一口气,“千帆,药……床头柜子上的白色瓶……” 何千帆手忙脚乱的带倒一张凳子,冲到卧室拿起瓶子倒了一把在手心。 “妈妈……药,药来了……药……。” 孟婼看着眼前手心里数颗药丸,颤抖着手拿了一颗好不容易送进嘴里压在舌头上。趴伏在桌上喘粗气…… 何千帆扶着妈妈的肩头,看的心急也不敢乱动。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骂道,“何凌宵你这是算个什么事情,都一把年纪还让妈妈操心……” 孟婼缓过气来,人也冷静下来,“傻孩子不要再骂……先联系你姐姐问个明白。”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她不能袖手旁观,总要想想办法的。 凌霄傍晚的时候到家,妈妈笑着问,“凌霄,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妈妈?” 她看着妈妈的脸色,妈妈这句话就好像在说:凌霄妈妈都知道了,甭扛着了! 一开始她没有出声,只是缓缓地进屋,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肯定很不好,她看到弟弟千帆也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她试着笑,“妈妈,对不起,让您操心了。会有办法的!” 孟婼知道那个郭太太说的已经接近九成了,她拉着女儿的冰凉的手,安抚道,“孩子,还有妈妈在,多少钱?” 何凌宵知道妈妈肯定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的,她们从何家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钱。她摇摇头,摇到有水雾在眼眶里打转,“别担心,妈妈……钱……不多,我会有办法的。” 她在外奔波了一天,又冷又饿,一无所获。 事情总没有到最后时刻,就不会绝望。 大不了就嫁给温立涛,他可是自己从小到大想要嫁人的对象,而自己也是他一直想要据为己有的妻子人选。 有什么呢,左右都是嫁人,迟早都要嫁人。 孟婼叹息一口,走进卧室去。 何千帆本来之前还生何凌宵的气,看到她这幅落魄的样子,又于心不忍责怪,“姐,我知道你委屈,可是咱妈更难受。” 何凌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得对,有不对。她不委屈,是她不孝顺才让妈妈难受。 孟婼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牛皮纸袋,郑重放在何凌宵手上,“这个你拿去处理了,妈妈也用不上。” 何凌宵积累多时的水雾变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直觉这东西一定是蛮重要的。 她没敢打开,怯怯的把它推回去。“不用,真的用不上的。” 孟婼理着凌霄耳边的碎发,“傻孩子,这个是你姥姥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房契,你拿去把它变卖了吧!老四合院,现在价值不菲。本来以为留着做个念想,以后再交给你们姐弟俩……之前我也问过千帆的意见,他说交给你。” 手上这个房契是他们孟家资产中的一份,以前在家的时候,老父亲就说这祖屋是要给她做陪嫁。后来她逆了他老人家的意思,闹得老学究的他拉下脸来跟她脱离父女关系,他病重那会也把她拒之门外,临终留下遗言不让她参加葬礼。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也没能赶上,后来还是律师找到她把属于她的那份遗产给她。 她心里一惊,知道这更不能要,只能使劲摇头,“妈,这个您留着……” “你这个倔孩子,你不去处理,我自己去。”孟婼是铁了心用这个办法,这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 …… 何凌宵半夜起来喝水就看到妈妈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光,走过去就看到妈妈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相框看,看了一会子就抬手抹脸。 她脸上的的水痕在灯光下特别明显。凌霄看得心里难受得要命。 那个棕色木头的相框,她当然知道是谁的照片,姥姥姥爷抱着一个月大的母亲照的照片。 老相片,母亲藏得很好,搬到这里来后她才发现的。 她悄悄地退开,无声无息的退回自己的房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知道妈妈定然是想起来姥姥姥爷,当初她那样一意孤行后来天人永隔也没有再见自己生养父母,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如今她逼得妈妈要用最后一点念想换取她的安稳,叫她于心何忍。 凌霄把床头的牛皮纸袋放进抽屉的最底格。她万万做不出来卖掉属于妈妈的遗产。她知道那对妈妈来说很重要,这临别馈赠的遗产证明她的母亲在离去前是想着她的。 她已经有很久都没哭过,这一哭就收不住。 这一天的冷遇和妈妈给她的温暖让她百感交集。只恨自己没用,这么大的人还让妈妈操心。 从昨天晚上温立涛负气离开后,他们今天就没有再联系。 之前温立涛每天会不厌其烦的打电话,或者忙一点就发短信问她,再忙也会想起问问她,有时候是问吃饭没,有时候是问冷不冷……这些日常之事,坚持多年,尽管更方便的QQ、微信这些正在大刀阔斧的取代短讯时代,他从来没有改变用短信这个方式。 杨瑾维被几个黑衣保镖拥簇着从机场贵宾通道出来,浅蓝色的衬衣,蓝白格子的领带系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笔挺的蓝灰色西裤,一副精英打扮。冷冽俊美的眉眼一丝儿温和也无。 连彬连忙迎上来。他们家boss是个铁人,哪怕是长途飞行后也不会落下工作。 他离杨瑾维半步之遥,汇报接下来的日程,“刚刚杨董事长来电话问您是不是已经在飞机上,他下午约了金和的方董打高尔夫,周例会由你主持。晚上有一个中北牵头的慈善晚宴,您需要晚八点准时到场。关于何小姐的事情办妥了,就等您示下。” 杨瑾维阔步跟着连彬往停车的位置去,“那好,周例会结束是五点钟,约何凌宵下午五点十分到公司来。” “是。”连彬在摸不着头脑也知道杨瑾维这次动作肯定事出有因。 他之前对何凌宵的嗤之以鼻,对她避之不及……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连彬用电话联系何凌宵,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 “你好……”尽管很累,还是保持礼貌。只是声音低哑的疲惫。 那边很吵,汽车声,人声鼎沸……他公事公办的说,“何小姐,我是杨瑾维先生的特别助理连彬。之前我们见过几次……” “嘟嘟嘟……”的忙音传来,给挂了。 他这倒是在他意料中,之前每次见面都很不愉快,更何况现在何凌宵如同处于水深火热中,哪里有闲心跟他磨牙。 他接着打。 电话还是被直接按掉。 继续打…… 作为杨瑾维的特别助理,他不仅是需要学会猜度boss的心思,还要有不折不挠的工作精神。 “我说你有完没完,我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她嗓子吼得发颤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何小姐,您别急着挂电话。您的难处杨先生都知道,要解燃眉之急还需有人助力一把才行。不知道何小姐有没有兴趣来中北听杨先生给您指点。”连彬不疾不徐的说道。 指点? 好大的口气——倒像是杨瑾维身边的人说得出来的。 “呵!”何凌宵冷笑一声,明显的不相信。“我的事情是碍着他了?还是这个事情你们boss知道些什么?” 如若不然呢,他怎么知道她有“难处”。 而且恰好能帮她解决掉难处。 “何小姐,您的问题我无从回答您。”连彬公事公办,他知道自己改使出杀手锏,“这样吧,您不是之前丢了菲亚的一套珠宝么,我们有线索知道它的下落。杨先生有心帮您,就看您到底接不接受了。……何小姐,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 如果有下落,就意味着她可以不用偿还那一千多万,不用卖掉妈妈的房子,也不用因为钱而嫁给温立涛,她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他。她可以努力给妈妈安稳的生活…… 她的确没有路可走,一次次的劳累奔波毫无希望。若是有一丁点其他的办法可想,她想自己是不会踏入中北的去见杨瑾维。 也许是事先有交代,何凌宵在中北的大堂前台说了名字后,前台小姐很有礼貌的领着她跨入需要刷卡进入直达60层以上的中北高层专用电梯。帮她按了62楼的按钮。 在电梯光滑的镜面墙上她想起第二次见到杨瑾维的时候的事情,那冰冷的的眼神和讥诮的一声“呵”出其不意。这样一想仿佛他随时都会冷不丁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不由打一个冷颤。 她不知道他用意如何,更匪夷所思。 ☆、第七十六章 条件 他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赚钱的机器,一部大脑置入股市楼盘芯片的MacintoshHD,冷血、矜贵、自傲……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她一个小人物的起落?那一次在海德星光宴会厅他为什么又会对Lacey这个名字那样耿耿于怀? 她失笑,她现在更应该好奇,他的助理口中的他能帮自己这件事。在她听到“杨先生有心帮你”这几个字的时候,愣了下,然后咂摸过味来就想他的动机是什么。 人人都道:商人重利,计较得失。 对于杨瑾维这样的商人更不在话下才对。 电梯叮咛一声,轿厢停了下来。门徐徐打开中她看到迎在门口的连彬,此刻他更是面无表情的公事公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何小姐,是个守时的人。” 何凌宵没有说话,是在夸奖她准时吗? 接下来一句话让她噎了一下,他说,“杨先生喜欢准时的人,更喜欢比他早到的人。” 什么规矩,她想她根本用不着遵守。 连彬把她带到一扇厚重的紫檀木门前敲敲门,听到里面的一声请进,然后推开门后就退到一边。“何小姐你可以进去了。” 何凌宵眼前出现一间通透的办公室来,有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窗。办公室主色调是黑白色,偶尔有深蓝色和褐色做配色。办公室的左边墙壁上有三个三十几英寸的屏幕,上面清一色的股市线路图。 杨瑾维坐在宽大的大理石办公桌后面,一手执着钢笔刷刷的桌上的文件上勾注,抬眼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嘴巴蹦出,“请坐!” 凌霄从他那一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向右边那一圈会客的黑色皮面沙发走去,刚刚走到一半他似有察觉似的说,“坐到我的面前来。” 他的语气颇有不耐烦之意,好像她挺不识趣。 凌霄脚步转弯,坐到他面前的剩余的那张椅子上。这才发现另外一张并排的椅子上面还坐着一个人。她的到来好像刚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个男人穿着正装,衣襟上同样有个金色的圆形徽标。正襟危坐半低着头。那牢牢捉住衣摆的手泄露了他的怯意。 这时办公室只有笔尖画在硬质纸张上面的沙沙声。 何凌宵有点百无聊赖的打望办公室四处的布置,最后又把视线调到黑色大理石的纹路上。 直到有秘书进来送咖啡。 何凌宵倒是不反感咖啡的香气,她认为可以掩盖掉那冷冽的切维浓。 倒是旁边的那个人神经质的摆着手,“不用了,不用……”,一副折煞了他的样子。 杨瑾维受不了的抬头,一叠资料推到他面前,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部门所有的人都要选择拨一份工资给我。” 那人弄得跟上刑似的,不断擦着额头的汗,“是,没有下次。” 杨瑾维盖好笔盖,黑色鎏金钢笔在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上转动几圈,“下去吧,我明天要看结果。” “是……是……”男人拿起文件站起来,脚步还在发颤。“我这就去办。” 他这才慵懒的往后靠,轻轻地转动了一下椅子。“何小姐,我想知道你不是走到这里来就表示你选择我的帮助。” 真是一针见血的犀利。不留一点掩饰! 何凌宵点点头,“不过我更加感兴趣的是你怎么知道,你有几分把握能帮我。还有你需要我做什么,确切一点是我何凌宵现在一无所有。我想你是一名商人,商人重利这是不可否认的,你的想法是?” 既然他选择直白的谈话,那么她也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杨瑾维坐起身来,双手搭在大理石台面上,眼睛灼灼的盯着她,“何小姐也许该怀疑这次事件背后有猫腻,我有十分把握帮助你,首先我想要为自己正名,我不是幕后指使者,至于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当然关于何小姐的第二个问题,我想说的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可以先看看我开出的条件。” 他微微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放到她面前。 何凌宵只觉得他的眼神里的清明光芒好像能把人心思穿透一样,她低下头接过来,油墨味道还重,说明才打印没多久。蹙眉看着上面条款。 他不管她有没有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双手相扣,“何小姐曾经就读于BCU大学,不可否认它是全美,乃至世界上优秀的学府,很多国际顶尖设计师都是它造就的。还有何小姐在年少时已经拿过国际上的设计大奖,这个我没说错吧。菲亚提供不了你跟广阔的平台,而我们中南作为新起之秀是很赞赏有想法有活力的人才……” 他的话像是在褒奖,又听起来像是在衡量她对于他的价值。 后来她看过他与人谈判,志在必得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是一派清明的逼人,双手相扣。 可惜她这个时候还不了解他,以为自己除了无路可走,其实还可以讨价还价的资格还是有的。 “我想你这上面的条款虽然很合理,但是我还是无法了解你刚刚所陈述的,我不是不自信,只是这个”设计总监“就算是馅儿饼也没有道理砸到我头上。” “何小姐你这是说我还有所图?对你?”他眼睛把她上下审视一遍,拇指在下巴上轻轻撇过,“嗯,胸小了点,虽然脸蛋生的好,但……嗯,脸色也不太好,我见过的美女无数,你认为我会对你有所企图?呵……而且我们打交道多次,如果我要动手你认为你还会好好的在这儿跟我谈条件吗?” 似笑非笑刻薄的口气。 毒舌啊毒舌男! 何凌宵绷着嘴巴由一开始的愤怒变得窘迫,脸色火辣辣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过。 就在她一股小自我发作,想要不管不顾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他又收敛起刚刚那个不羁的姿态,一本正经的说,“生气了?这样就生气了未必太小气。何小姐何不把自己当做璞玉,是我们中南发现了你。你仔细算过没有,照这合同上的我只能说赚的利益是中南珠宝。如果有幸和你共事,你会知道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合同期限是五年,年薪XX万,各个段的奖金数额都有明确标注。年终奖,生日礼金,一个月的带薪年假…… 这些都不是形式上的意思意思而已。他既没有坐地起价,也没有乘人之危要挟的意思。 其实他开出的条件条件很诱人,凌霄知道。 可是他之前说的一句话很重要,“如果我要动手你认为你还会好好的在这儿跟我谈条件吗?” 之前他对自己避之不及,那么多次不经意的交际,他每一次都像是躲瘟疫一样躲着她。他把她和其他那些对他有企图的女人没俩样对待。 但是他突然出手相帮,这原因真的是把她当做璞玉,把他自己当做拥有点石成金的大师。 何凌宵脑袋转的很快,却一时间又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 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童瑶,杨瑾维眉头一皱,然后眼里是忍俊不已的笑意。 “呃”该死!何凌宵很快发现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发出来的。而且这种三岁小孩才热衷的铃声,是来源于昨晚何千帆借她手机“看看”发生的。 之前她心力交瘁也没有时间在意,刚刚看到杨瑾维那眼神就觉得分外丢人。 两三秒后一时间又愤愤不平的想:笑什么笑,脑子抽筋才笑的那样难看! 她尽量忽略他眼里的戏谑,拿出手机起身。 还不待她开口杨瑾维就说,“往左边那道门走,那边是个小会客室。” 何凌宵倒有些受宠若惊,很快走到那个小会议室。电话是温立涛打来的。 接通那头传来他温柔的声音,“霄霄,我很快就筹到钱了。明天,明天就行了。” 像是一种保证。 何凌宵心里狠狠地被扯了一下,她知道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不会不管她,是一定要管她的。 他们从小就认识,十几岁的时候就互许终身。这几个月变了那么多,但是他们都还是一如以前般亲近。 她知道此次他要凑足那些钱肯定很艰难,温家父母态度不明。她如果要依靠温立涛,以后她可能很难在温家立足。以她以前那个性子的话她决心要做一件事就不在乎其他的。现在她更能看开,却也不是不在乎,她要嫁给温立涛就不得不在乎。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叫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带给自己的一片安宁。 “立涛……” “霄霄……我很想见你,但是我今天晚上有事情,晚点……或者是明天早上就来见你好不好,我们去菲亚把事情了了。然后我陪着你重新去找工作……你不要结婚,我不逼你。但是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我知道他们要你签的那个合同,不能签……” 他的语气暗含了乞求,何凌宵听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立涛……先等等看……” 她有些犹豫不决,一门之隔的人到底能不能相信? “霄霄,不用等,也不能等!”温立涛态度坚决,“我不知道你在坚持个什么,今晚过了就好了。”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美则美矣亲的钻石! ☆、第七十七章 密辛 她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电话那端就断了。 刚刚温立涛的态度让她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一想心里就升起莫名的不安来。 她稳了稳神才走出去,杨瑾维刚刚从外面进来。看到她,“考虑得怎样?” 何凌宵摇摇头,“对不起,我想我还有点事。” 杨瑾维的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嗯,也好!” 等他看到何凌宵逃也似的背影离开,叫连彬进来。 “何小姐没签?”连彬看到那摆在桌上的合约。 心里纳闷,不应该啊,这么好的条件。而且boss这次很上心。 “你之前说温立涛在接近银桥的人?”杨瑾维探身把合约拿过去,那右下角还有她翻动留下的痕迹。 连彬挠挠后脑勺,恍然道,“如果他真的走那条路,那我们就不是没有胜算的把握。” 回答他的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他们家boss大人进入工作状态很快。 …… 银桥是C市的一家地下信贷公司,说直白点就是高利贷,这个公司的背景很足。它的前身是C市的三合帮会。三合会的最后一位帮主候有怀,据说是在民国时期家里是开纺纱厂的,也算是富足一方。后来日*本人占领发动侵华战争,他们家的纺纱厂自此败落。 候有怀加入了三合会,他之前博学多才还曾经留过洋。又因为怀着对世道的一种愤恨,有勇有谋的他颇得时任帮主的赏识。 老帮主去世后,候有怀继任。三合会在他手里变得势力盘踞更大。新中国成立以后,他把眼光投向经商,布料、茶叶、煤油、桐油、盐、粮食……当然三合会说白了就是一些无业青年聚合的地方,还是会划地为王,仍旧会操持旧业。 他们经过了六十年的变迁,到了七十年代的历史性跨越,八十年代进入耄耋之年的候有怀做出了历史性的改革。解散三合会,愿意留下来的继续跟着他,他建立了昆铎公司,从事海外贸易。后又把之前的地下钱庄改为银桥信贷。 到如今,银桥已经归候有怀的孙子继承,C市很多商人在实在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都向银桥求助过,因此银桥也吸纳了许多摇摇欲坠的公司。转而把这些公司转卖从而获得更大的利益。 他们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而且高利贷历来是赤*裸*裸的嗜血性子。 所以温立涛向着银桥求助无疑是最险的一招。一来银桥未必会看的是这一千多万的借贷,二来他们如果是真的愿意搭理他,这说明了一点他们看中的未必是温立涛愿意给的。 温立涛拥有温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个是当年温立涛出生时温博然就直接划到他名下的。当初的温氏是处于成长期的上市公司,只有几千万的资产,短短二十几年间温氏以数十倍膨胀速度发展到今天拥有多家子公司。那百分之五也是令人垂涎的。 温立涛卖掉了自己的俩辆车,平时就没什么积蓄,离那一千多万还差一大截。他本来想找父母亲的,刚刚一开口母亲不顾一切的破口大骂。摔掉筷子掉头就走了。 他眼里黯淡看向温博然乞求道,“爸爸……” 温博然温和的看着儿子停下用餐,拿着餐巾擦嘴,正要说话。 “温立涛!”哪知道李芳菲刚刚走到楼梯口又折回来,怒气腾腾,“你要是动用家里的一分钱,我立马不认你这个儿子!” 温博然看着妻子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心里直摇头,“你说得这样难听做什么。” “温博然你们父子铁定了要穿一条裤子是吧,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前些年我就看出苗头,如今她单着呢,你怎么不去找啊……你,没那个胆子,担心人家看不上你。” 温博然皱着眉,“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是怕人知道,怕儿子知道是不是?”李芳菲刚刚已经知道自己一气之下口不择言,现在也就管不了那么多。“还是不敢承认?” 温博然一怒而起,手掌顺势拍在桌子上,“我看你是闲的发慌,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的。简直是不可理喻!当着儿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手掌扫到手边的一只水杯,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他鲜少发怒,温立涛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看到过父母剑拔弩张的场景。从来都是妈妈唠叨,爸爸偶尔回几句不痛不痒的也无伤大雅,实在不爱听就避让开。 温立涛像是窥探到父母的密辛,那种无措又难堪,是的难堪,他隐隐知道什么,有刻意不想知道,不想相信。 “儿子都这么大的,他知道又怎么了?你是怕他知道,你要是怕,又怎么能做得出!”李芳菲欺身过去。 温博然面色灰败,闭了闭眼,“你信口胡诌,猜疑心又强……我不会没出息的指天指地的发誓我做没做过,我要是真的有哪些想法,还轮不到你来当这个家!” “你……”李芳菲食指戳出去,浑身发抖,豆大的眼泪就出来了。“你真的嫌弃我,她好,她名门闺秀,她知书达理……我出生低微……” 父子俩看着跑上楼去的女人,谁也没动。 温立涛颇有难色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立涛你是个好男人,百善孝为先,你妈妈不允许,你再考虑考虑,爸爸这边不是不愿意给。” 是怕落人口实。 温立涛能说什么,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在外面去找平时有来往的朋友,一开口说道钱人家就打趣道:你温公子什么时候缺钱过,甭逗趣了。 后来一个还算熟悉的大学同学李周给他出了一个点子,引荐他去银桥。他一听高利贷就拒绝了。 四处碰壁无路可走,他一想到凌霄的苦楚,就不得不选择这样做。 他以为自己起码出发点是正确的。 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有办法了。其实也是给自己勇气。 他是个男人,是一个能保护心爱女人的男人,他这样告诉自己。 Only会所是昆铎集团旗下的产业,这是一家规模颇大又鱼龙混杂的地方。温立涛也是第一次踏进这里,他在朋友的引荐下而来。 他今晚将要见的是银桥现在的负责人周正东,据说此人是一只笑面虎,笑里藏刀,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要忌惮三分他的手段。 在包房门口隐隐的听到里面的嬉笑声,淡淡的的雪茄味儿和另一种诱人的香气从门缝里泄露出来。 温立涛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一旦踏入以后也许走的路真的会发生变化。 李周嗤笑道,“别这样,没人用刀架着你脖子逼你。” 李周此人善于钻营,已经是银桥的部门主管。他不知怎么得知温立涛遇到麻烦,主动找上门来跟他介绍门道。 如若是以往,温立涛根本不屑于跟此人打交道。 温立涛硬着头皮跟着走进去,里面光线暗沉,沙发上坐了三男三女,面前的茶几上果盘酒杯凌乱的摆了一桌。烟雾缭绕中,好像正在进行到嗨处,中间一对根本不关心有人进来。作风大胆到直接手脚并用的肢体语言,放*荡声音从女人的口中溢出…… 啧啧的水声让人浮想联翩。 李周倒是像见惯不怪,带着温立涛坐到边上的空位上替他斟酒,低声说,“再等一会,不要不耐烦。” 温立涛这才看清有一对男女凑在一处,脑袋挨着脑袋拿着白色细长吸管对着锡箔纸上的白色粉末吸食——原来刚刚在闻到的特殊香味是这个。 这地方跟传说中一样。 等激吻李周这才向刚刚和女人分开的男人说,“周总,温公子来了。” 周正东搂着女人的腰肢斜晲过来,笑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温公子,要不要叫上一个,我们这里的味道比别处足。” 周正东四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宜也难免能从他的皮肤处看到放纵过度的痕迹,比一般四十岁的男人更显老态。但是此人有一双鹰一般精光闪烁的眼睛。他审视人的时候一动不动会让人心里发毛。 温立涛镇定道,“周总你好,我是温立涛,我今天过来的意思想必李周都跟您说了。” 周正东拍拍女人的臀部。女人妩媚的从他大腿上滑下来,懂事的替他点燃一根雪茄。 他吞吐间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眼色,“现在开始谈正事未免过早,不急……呵呵,李周给你们一人叫一个……就是不知道温公子平时都爱上哪儿玩,我这里的妞,温公子恐怕还没有试过吧,你看看我这个就知道这里非同一般。” 李周拒绝道,“我今天不想碰,温公子呢?” 温立涛心底鄙夷,脸色却镇定,摇摇头,他一想到这种场合的女人就觉得恶心。端起酒杯敬酒,“周总,我先敬你一杯。” “这是要我面前上演痴情戏码?给谁看呢,是有意中人了……哈哈,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出了这个门都是清清爽爽的人。”周正东爽朗大笑道,“俗话说得好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第七十八章 落难凤凰 “不敢,我拙见。”温立涛自嘲道。 周正东爽快的举起杯子,“都是温氏集团的继承人仪表翩翩,今日一见果然啊……跟我们是不一样,刚刚是周某唐突了。” 周正东此人酒池肉林里泡大的,对于他来说寻欢作乐是习惯。他跟身边的女人一个眼神,女人立马拿着琥珀色的液体给温立涛把刚刚空下的杯子斟满。 温立涛也不好推辞,他知道这个时候喝酒这一样他还是要奉陪的。 …… 何凌宵打不通温立涛的电话,她心里有些着急。驱车去了温家,温家佣人开门说温立涛没回去。家里的主人们都不在……想想最后跟温立涛身边的秘书打电话。 秘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他们今晚没应酬啊。他都已经下班回家陪老婆了。 何凌宵尽量用缓慢的语气说,“郑秘书,麻烦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听到他说过什么……我这边实在是找不到他。” 郑秘书想该不会是闹别扭了吧,后来灵光一闪想起温立涛在下班前跟人通话说过only这个地方。 他是刚到C市没多久,对only是个什么地方也没有定义,如果知道他就不会胡乱说给何凌宵。 何凌宵挂断电话心里一沉,她听说过这个地方的,鱼龙混杂,不是普通的会所。 她不相信温立涛回去那种地方,却又实在不知道上哪去找。想起温立涛之前那个电话,又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Only很好进去,里面很是嘈杂,大厅的圆舞台上有穿着豹纹内衣的舞女跳钢管舞。台下一片唏嘘,跟着群魔乱舞的也不在少数。镭射灯乱转看得人一阵晕眩。 她四处乱走,好几次都被人拉着衣袖。轻薄的语调几乎要贴在耳边。 何凌宵知道自己进来很危险,她躲到角落拉高衣领遮半张脸,又把乱头发看上去平凡却邋遢。她想温立涛如果会来也许不应该在这大厅里。 她看着那些端着昂贵酒水穿着卡哇伊制服的服务生往楼梯上去。她跟在后面溜上去,所幸没有人阻拦。 那上面别有洞天,经过一道厚实的实木门下面的喧闹噪音几乎都没有了。 前面是一个红色灯光下的走廊,像是一个带着熔岩的隧道。脚下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左右两边都是门,每一道门都是紧闭着的。何凌宵不敢贸然行事。 拐过一道弯就是走廊的尽头,何凌宵有些气馁,来了又怎样。她也不过是凭着郑秘书的话而自己妄加猜测而已。况且她一个虽然大胆却作风正派的女子到这里来,如果被妈妈知道非活剁了她不可。 也许温立涛已经回去了,只是那个佣人根本胡乱应付她也不一定。 蹑手蹑脚的往回走,恰巧之前那个服务生从一道门里退出来。里面声音断断续续从开着的们透出来。 “温公子你手上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确定?”一道暗哑的声音问。 “我希望合同上注明期限为半年,我会按照上面的还款日期准时还款。”是温立涛不疾不徐的镇定声音。带着一种坚决和果敢。 合上的门阻断了声音的来源。那个服务员远去,何凌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脏突突的跳……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办法,他满腔赤诚。可是叫她如何忍心。却不说在百分之五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那一千多万的价值,更重要的是这百分之五要是丢了就等于上市的温氏很有可能落入旁人掌权。 他怎么能这么傻,不值得! 何凌宵靠在墙上,胸口发闷,眼睛涨的难受。她扯下拉高的衣领毫不犹豫的拨打了连彬的电话,“你告诉杨瑾维我签字,答应的事情我希望在明天早上就能看到结果。” 那边答应得很快,说,“何小姐,不用等到明早,今晚十二点前就会有结果。” 何凌宵挂断电话,上前几步推开包厢的门,入目是一片凌乱的场景。 任她作风再大胆,也未必经历过这样灼人的画面。激吻,旁若无人的缠绵…… 而温立涛坐在那里面色不改的跟那个享受女人亲吻的男人周旋。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何凌宵看到他极力忍耐的拘谨,她知道他又何曾踏足过这样的地方。“立涛,我们走!” 温立涛转过脸来,一脸惊诧,快步走过去,“霄霄你怎么来了?我……”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们回去!”何凌宵两只炯炯的眼睛透着坚毅。 “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会儿。”他拉着何凌宵欲往外走,补充道,“就两分钟,我就出来。” “一分钟都不可以!”何凌宵很是坚决,她想自己是被气到了。 “别闹……”温立涛以为她生气是因为自己来这里。 那边周正东说道,“温公子这个是你的小女友,有脾气啊。不给我介绍介绍。” 温立涛就怕凌霄惹上这样的人。他把凌霄往外推,“你先去外面……” 谁知道周正东已经迅速的走到门口,“咦,这就不对了,我们刚刚谈兴正浓,你又赢了我那么多杯酒。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何凌宵,“我说难怪之前塞女人给你,你小子死活不肯接受,原来是早有佳人。” 何凌宵被看的背脊发麻,她对周正东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这号人是何方神圣。她轻蔑的回看过去,“不好意思,这交易我们不做了。” “霄霄,你不要说气话。乖啊,去外面等我……”温立涛不想这唯一出路被何凌宵意气用事给搅和了。 何凌宵反抓住他的手,“我们一起走。” 她知道这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哟,有性格。”周正东笑道,“可我到想问问你这底气何来?” 何凌宵也不理周正东,对着温立涛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温立涛心里一惊,“你签字了?霄霄你怎么不听呢……”转念一想,“不过我们去补上也是一样的。” “你听我说,”何凌宵抓住他的那只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不需要你这样做。现在问题已经解决掉了。所以我根本不需要签下那个什么合同。” “东西找到了?”温立涛一脸不确定,“真的?” 何凌宵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温立涛松了一口气,“霄霄,太好了。” 他忍不住紧紧地抱着何凌宵,满脸喜悦,“真是太好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何凌宵被他的真诚所感染,她做出选择中南这样的决定看来是对的。她回抱一下温立涛碍于旁人很快松开,“走吧,我们先回去。” 她实在是很累,像是在沙漠你禹禹独行很久终于找到一片绿洲。松泛从四肢百骸里透出来,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先别管那中南这边到底是龙潭虎穴还是柳暗花明…… “这么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周正东笑道,那眼珠子直勾勾的落在何凌宵的脸上,“姑娘如果不介意喝杯酒庆祝一下。虽然生意没做成,多结交一个朋友总没有错。” 何凌宵很不喜欢周正东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她撇开头,“抱歉,我不胜酒力。也不喜欢喝酒。” “那来点别的果汁如何?我喝酒,你喝果汁。” “……”何凌宵无语。这人听不懂人话,也看不懂眼神是吗,“我从来不和不认识的人喝酒聊天。” “我是周正东,”他伸出手掌来,“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何凌宵盯着那只手,只觉得那手掌肯定很脏,只是轻轻的说一句,“抱歉,我先走了。” 温立涛立即说,“周总今晚耽搁你时间,改日登门拜访。” 美人生气别有一番滋味,周正东反而一点也不生气,在心里咂摸味儿。“好,好,再这样下去,就是周某人越矩。” 等何凌宵和温立涛出去,周正东问,“这个女人是谁?” 李周笑着说,“瑞通老板的千金何凌宵,您之前可看到过她大闹何坤婚礼的新闻?” 周正东摇摇头,“有这等事,听起来挺辣的。” 他哪里关心这些,不过豪门里面的是非他也是知道的。就像是他们家本姓侯,他说来也是应该跟随父亲姓氏的。奈何他母亲是家里的姨太太,用骄横的大太太的话来说他非嫡出,母亲在外忍辱负重多年才被抬到姨太太的位置。而他不能跟随父亲的姓氏。 看来这个何凌宵是个落难凤凰。 “动心了?”李周无耻道,“被你相中的一向是逃不掉的。” “哈哈……怎么说知我者李周呢!”周正东拉过身边的妖娆女子扯进怀里,“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欲擒故纵?” “周总这么英俊倜傥的男人面前,优雅的都是做婊*子,还要立牌坊!” “这么说你是裱纸?” “讨厌,我哪里故作矜持了!”娇滴滴的声音像是要软化人的骨头似的。 周正东以往都会觉得分外受用,这个时候却兴趣缺缺,偏偏还是觉得那种眼神冷漠锋利,语言针尖麦芒才有味道。 …… 何凌宵跟着温立涛停车场,当看到温立涛的车以后,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 温立涛看到她那个眼神就知道又让她难受了。他叹息一口,“没什么的,以后我会尽快让你过上好生活。你看你的事情解决了,我这边很快就会通过董事会的。所以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第七十九章 担忧 他温立涛没什么大志气,就想要安安稳稳的跟心爱的人过一辈子。 以前他觉得很容易,现在发现越发艰难。 摆在何凌宵面前的是他之前十几岁的时候买的一辆摩托车,那会儿友人间流行赛车,他有个世伯公司生产C市驰名海外的机车。那个世伯到了五十开外仍旧是个机车发烧友,所以对于年轻人疯狂玩机车也持中立态度。 温立涛背着父母,偷偷去世伯工厂里定制了这辆车。用他的话说有熟人走后门就是好,引擎和架子都是按照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配置来做的。他也曾经骑着它,带着她走街串巷,送她上学,有时候郊游也是骑着它去。 亮丽红色的外壳,流线型的机身,发动引擎轰隆隆的声音像是能调动人体血液流速,那迎风破雾的感觉真的很能满足那个生涩而又不羁年纪的冲动。 他把这辆车放在同学家里,所以不被父母发现。后来在一个雨夜里出了事故,过弯道的时候撞到一个人,所幸伤势并不重。却不得不面对警察,温家父母知道后大发雷霆,连一向矜持的孟婼都气的浑身发抖,何凌宵被罚跪,温立涛知道后跑去跟何家爷爷和孟婼认错,那态度就差负荆请罪了。 这辆车被温家父母弄走,后来也不知道温立涛是打哪儿找回来的。他舍不得丢掉它,他磨着父母,答应再也不骑它出门,这才留住了它。 温立涛见何凌宵温柔的抚摸着机身,知道她是想起了从前那些日子。他也是感慨丛生。那些远去的岁月,那些流光掩映中年少冲动,因为一件件物与事结合起来鲜活无比。 岁月的馈赠珍贵礼物不多,能让人珍惜留住的更不多,但是他留住了她。 她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他把头盔替她戴上,又自己戴上一只。然后骑上去,反过身来稳稳地扶着她的腰身举着她坐到后面。 发动引擎,“轰轰!轰轰!” 丝毫不见老态的引擎,那声音还是让人热血沸腾。 他说,“霄霄抱紧我,我们走咯!” 呜呜……车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四十迈,七十迈,一百迈……暗夜里它像是一只穿破时光的游鱼穿梭在车流滚滚的街道。 耳边风声呜咽,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她紧紧地抱着他,把脸贴在他坚实的背脊。那暖暖的柑橘香味钻入鼻孔,心里泰然。 车在何凌宵家的楼下打了一个漂亮的转弯。 何凌宵从车上跳下来。冻僵的手指一边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好过瘾。” 刚刚开得那么快,她就没有一点害怕,因为他在。 “霄霄,早点上去休息,明天我一起陪着你去警局。”温立涛一只腿潇洒的支在地上,伸手帮她理耳边柔软的发。 何凌宵摇摇头,她来不及组织措辞,只能缓慢的说,“明天我一个人就可以,我刚刚还没有来得及说,我明天要去中南工作。中南提供了一份优渥待遇的工作给我。” 温立涛有点诧异,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中南珠宝?你这么快就找到新的工作了?” 简直有点难以置信。 之前还在为巨额债务忐忑不安,这么快就顺风顺水了。 何凌宵也觉得这的确是匪夷所思了点,但她不想对温立涛隐瞒,并且一五一十的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他。 “霄霄……这简直让人费解,杨瑾维……他这么做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温立涛心里紧绷着,他也知道自己在凌霄是事情上很紧张,可是也不得不提高警惕。 “别的原因?”何凌宵一想到他对于靠近她身边的人的防备的态度就觉得可笑,她一开始也差点那样以为。“立涛,杨瑾维自己都说了他是一个商人。他在短短几年取得的成功可不是靠运气,我看他倒不像是滥用职权的人。更何况中南才是他自己一手创立的事业,他这人头脑清醒,没人比他更能知道权利和金钱的好处。” 其实何凌宵也是抱着怀疑态度,这个时候借着打消温立涛顾虑同时,也在说服自己,她想既然都答应了,她现在就像是被钉在墙上的蝴蝶,知道自己的价值,再挣扎也是徒劳,还不如保持现状,让自己以更好的姿态示人。 “话虽然是这样说,你知道他当年入驻中北的时候,那狠戾超过了杨启林兄弟两个,连刘丽也最终被逼得退出中北财政。人人都当他不过是一枚杨云翰安插在几人间相互制约的棋子。谁知道他们日防夜防也没法阻止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占了上风。 据人抖露他才来那段时间杨云翰就当了撒手掌柜,他白天要应付庞大公司的运转,晚上还要努力学习中文,每天睡觉不到四个小时,生病了打着点滴也要上班……所以这样一个做事情雷厉风行且凌厉,待自己比待人更刻薄的人,霄霄你在他手下我很不放心。” 温立涛承认自己也许是多疑,可是在她的问题上他就是不能很轻松的看待问题。 “立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想多了,我在中南工作,不是他经常坐镇的地方……合同我也粗粗看过,没什么问题。正常的薪资,刻薄处也有,比如请假制度也很严厉。真正的印证了中南把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何凌宵想到那些非常条款忍不住笑笑。 她根本没有退路。她想也许他们都是杞人忧天。再说她何凌宵不是真的没有才华。 他知道何凌宵把承诺看得很重,却还是忍不住说,“就不能不签?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感谢他。” 何凌宵摇摇头,“你知道的,我怎么能反悔,这过河拆桥的事情我做不出来。再说中南也许真的能实现我的梦想也不一定。” 中南创立以来就发展得很快,短短几年时间已经是珠宝界人人皆知的品牌。它于三个月前挂牌上市,已经有能和大牌并驾齐驱的姿势。 杨瑾维的商业头脑真的是天厚爱。上天不仅仅给了他一副好皮囊,还给了他一颗好脑袋。 温立涛知道事到如今也说什么都是徒劳,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凌霄当晚就把事情跟孟婼说了个大概。省去很多细节,只说找到丢失的首饰,又找到一份新工作。 孟婼放心下来。“找到就好……” 凌霄去房间把房契拿出来重新放在妈妈手里,“这个还是由您来保管比较妥当。” 她就从来没有想要打妈妈祖屋的主意。 孟婼手指抚摸着那牛皮纸袋,眼里的激烈情绪翻涌,“这个东西是死物,妈妈不是心疼,当然能保住也是好的。等你哪天出嫁给你当嫁妆。千帆我倒是不担心,他毕竟是何家的继承人。你就不同了,人说女孩子是的命运就像是菜籽一样,离开母体后落在肥沃的土地才会长得好。霄霄……立涛很不错。” 凌霄知道妈妈是要她把握好温立涛。她笑着点点头,“嗯,我会的。” “你说你找到新工作是中南珠宝,很不错的公司,我有看到他们家的宣传……好好工作!”孟婼一笑露出嘴角深深地纹路,灯光下新长出的白发也显得温暖。 “妈妈明天去做一下美发。”何凌宵撒娇的埋进妈妈的怀里。“等明年说不定我就能买上属于自己设计的珠宝给妈妈当礼物。” “好好……”她推开女儿绒绒发丝的脑袋,“洗洗睡觉去,明天不是要上班?” …… 还是那间办公室,杨瑾维这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衬衣,他并没有系领带。扣子刚好系到第三颗,衣袖上翻,那被切割得均匀的黑曜石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就像是他这个人,冷硬也难掩其光芒。 阔大的办公室只有一问一答的机械声音。男声干脆,女声笃定。 纸张在他修长洁白的手指下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眉目低垂浏览速度很快。捡了重要的说。 “合同期是五年,期间你不能单方面的提出解约,决定权在我。” 何凌宵之前看过这个条款。虽然有点不合理……如果她要提出解约,得不偿失!“……” “何小姐有异议?”他抬头淡淡的看她。 “啊……没有。”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罢了。 “私人事情不能影响工作情绪,何小姐能做得到?” “没问题!”她喜欢自己的从事的事业,所以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扰她。 …… 杨瑾维确定了后,把合同递给她。“在中南,职员的职责是创造价值不断的提升自己,‘优胜劣汰’是对每一个职员的鞭策。” 何凌宵点点头,“我会努力工作。” 他扯着薄唇笑笑,手上是派克金笔刷刷的几下,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力透纸张。 何凌宵接过去签字,认认真真的在合同下方自己的位置签下了名字。她的字迹工工整整的挨着下方,虽然也秀气漂亮,跟他的比起来就要小气多了。 一人一份。 几天前她差点就签下了菲亚公司的那份合同,想想同样是签合同,一种是受益,一种是损失。 她好像这次是遇到杨瑾维后最幸运的一次。……而且这个幸运是杨瑾维给的。 尽量不深究什么原因他帮助自己,就按照他说的去相信。也是因为实在想不出签下合同对自己的坏处。 ☆、第八十章 原来是你 杨瑾维站起身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本正经,“欢迎加入中南,合作愉快!” 他那神情搞得跟外交礼仪般慎重。 何凌宵想面前这个以后就是自己的*oss了,所以要客气一点。不得不伸手出去与之相握,“请多多指教!” 他扬了扬眉,只是捏住她手指节第二个关节位置很快就放开了。 刚刚扬起的眉头蹙紧,看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少,但是手指尖是沁人的凉。 何凌宵被他看得眉心一跳。想从他脸上读出什么,偏偏他低头收拾桌上的合同,动作利落却细致装进袋子里。 屋子里很快陷入了奇异的安静。以至于何凌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离开,还是等着自己新的*oss发话。 杨瑾维转身从左侧的那间屋子里进去。 何凌宵僵在原地,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边的房间好像一间休息室。 好在杨瑾维很快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的手提纸袋,放到大理石桌面上,“这个还是还给你。” 何凌宵低头看到里面露出的一角,亮晶晶的银色上面有绚丽的花纹。 “我差点以为丢了呢。”她露出欢喜从袋子里拿出来,另一只手放上去抚摸,“没想到在你这里。” 琳娜告诉她面具被杨瑾维带走,这个时候她还真惦记着也不敢追讨,毕竟他现在还是自己的债主加boss。 “那晚你走得急。”他言简意赅。 何凌宵抬起头来,“谢谢你,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杨瑾维但笑不语,只是看着她——她眉目低垂的样子分外乖巧好看。 何凌宵发现他在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被看得发毛,不自在的问,“怎么了,我说错了……” 杨瑾维自然的偏开视线摇摇头,“你喜欢古玩?” 要是放在几天前何凌宵压根也没有想到某天能和杨瑾维平心静气谈话。 以往不是他看不惯她,就是她试着挑衅他。 “我对古玩一窍不通。”何凌宵如实答道,“只不过喜欢美好的物事。那天……那天你怎么会想来揭我的面具。” 杨瑾维眼里露出一点微光,耸耸肩,“我有个朋友刚好也叫Lacey。” 原来是把她当成那个女子了!她能记得他但是眼里的两簇火苗,那个人一定很重要。 何凌宵心想难怪,没准那个Lacey是他旧情人也不一定。这样想着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不怀好意笑容来。 杨瑾维看到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也不打算澄清。 既然都说了这么多,好像问一问也无妨。 所以何凌宵开始厚脸皮了。 “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何凌宵也不怕这个现任*oss开罪自己,“是不是我不签这份合约,你就不会把那个恶人绳之于法,甚至假装不知道。” 他拿着合约视线再一次看到何凌宵的几个字,挺受用的样子,“嗯,以何总监的聪明当然能了解,我不做无用功。” 嘴角轻勾染笑,那一刻太阳从云层里破空而出,暖融融的光线撒进这明亮的室内,也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瞳仁里像是缀着碎金子。让看到的人错不开眼睛。 很久以后何凌宵都记得他那个时候的表情。 后知后觉的知道那就像是猎人捕获猎物的骄傲。 杨瑾维按了内线,很快连彬进来。 “你找个人带着何总监去中南报道。”他说完低下头忙手头的工作。 虽然有点太快,何凌宵还是能接受,能尽早的熟悉自己的工作环境也好有个底。 带着何凌宵去中南报道的是杨瑾维的秘书樊迪,近三十几岁的年纪。她一身利落干练的黑色套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站在那里保守的式样,却难以掩盖她姣好的身段,不卑不亢的对何凌宵介绍自己的名字。目光一丝不错的在前面带路。 樊迪的步速有点快,像是长期高节奏的锻炼出来的。 何凌宵需要紧紧地小碎步才能紧跟其上。 一到楼下,樊迪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慢下来,“你知道公司的制度不?” 何凌宵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 樊迪点点头,“也是你刚刚来,网络上流言的那些都不靠谱。什么女人当男人使……这些连边都挨不着。” 何凌宵暗想对方待她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但是她是新来的,毕竟水深水浅都还不知道,只好实话实说,“樊秘书,我都没有做功课。” “不许八卦、随意议论上司,不能工作时间做工作以外的事情,不能以身体不适随意请假,不能因为感情耽搁工作……这些在*oss眼里统统都要不得。” 何凌宵点头,皱着眉问,“不以身体不适随意请假是什么意思?” 樊迪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她,然后不咸不淡的说,“你知道你现在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想上吗?……反正你去的是中南,那边boss大人平时是不去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刘总比较好说话,最主要的是他也经常旷工……所以中南跟中北的制度比起来不足挂齿。”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就是不知道那个刘总是何方神圣,何凌宵想。 不过这个杨瑾维身边的秘书派头倒是够大的,能跟她说这样的话证明人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等何凌宵到了中南,樊迪把她带到刘总办公室门外的秘书室跟秘书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特意跟凌霄说,“何总监,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再会!” 何凌宵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看着樊迪迈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的离去心生佩服。 强将手下无弱兵,杨瑾维雷厉风行,连带他手下也干脆利索。 穿着粉色古驰套装、画着精致妆容,俏皮的*头的秘书听说面前这个美女是*oss亲自任命的设计总监,趁着给上司打电话的空档偷偷打量何凌宵。 何凌宵熟视无睹。 这边的刘本森一听杨瑾维任命的设计部总监在外面,结束通话不由坐直身体,拿起手机对着自己看了一下发型。扯着嘴角做出严肃的表情来。 刚刚放下手机,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款大衣,在腰间打了一个利落漂亮的蝴蝶结,V字领里面露出堆叠领的白色毛衣,衬得脖子纤长高贵。白皙的脸蛋也许是因为暖气熏得粉红,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 那水光潋滟的瞳仁分外明亮,在看到他片刻的愣然然后是了然——刚刚樊迪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他不靠谱吧! 人生何处不相逢!刘本森惊得也是站了起来,不受控制的叫到,“嘿,凌霄!是你……你是新来的总监!” 他以为杨瑾维弄来的新任设计总监是何方神圣……主要是过去两年多这个职位一直空缺。 何凌宵看到刘本森虽然很意外,不过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的顶头上司是“熟人”。 杨瑾维都没有告诉她。不过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是啊,又见面了。希望以后合作愉快。”挺官方的说词,这是杨瑾维刚刚说的。 “咳咳……没想到你是设计师,上次你说你喜欢简笔画,我都没有猜出来。”刘本森挠挠后脑勺,“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顺便介绍一下底下职员跟你认识。” 能猜出来才怪呢!何凌宵一时间觉得刘本森挺好笑的。 刘本森大步流星的走了几步,慢下了,“你这个职位伤透我脑筋,来应聘的不说一万也得八千了吧,你知道Javier魅力大的不行,来应聘多半女性是冲着他那张脸来的。但是这些人知道这人有多挑剔吗?这两年我可没少被Javier奚落,不是嫌人家这不好,就是那不好,什么身体素质不行啊,早知道你是设计师,当初直接找你就行了嘛!” 何凌宵忍住笑。 刘本森一回头就看到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相信?” 何凌宵说,“我听着呢。” 她才不会傻到第一天上班就议论*oss。之前樊迪的忠告她可是听清楚的。 “算了还是不跟你说这些,对了我想问你那个我之前在Javier办公室里看到你买的那张面具了。”刘本森抬手按电梯。 “他今天给我了,之前在宴会上差点丢了,正好被他捡到。”何凌宵想起来就发窘,那天就因为她的名字跟杨瑾维的旧友相同,结果害的她丢人现眼不说,还感冒好多天。 她是不愿意说是因为杨瑾维把她当做旧人,所以才会让她掉冷水里。 她跟刘本森还没有熟到什么都说的地步,而且这人好像嘴上根本没把门! “我错过什么了,宴会?假面舞会?”刘本森一副失望的表情,“那天你一定很漂亮……该死的Javier,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德行什么好事情都想不到我这儿。做他的兄弟真倒霉!” 何凌宵失笑,杨启泽他们也跟杨瑾维是兄弟,更加倒霉的应该是那两个吧! 面前这位在中南处于高位,樊迪刚刚说他经常旷工,杨瑾维那些严苛的条条框框显然对他根本没有约束。他有家古董店,是不是一边上班一边还要兼顾古董店? 像是这样的兄弟哪儿去找啊? ☆、第八十一章 你归我管 “你们是兄弟?”何凌宵有点意外,明明是两种性格,一个冰一个火;一个冷清,一个热忱过分;一个冷静克制思维敏捷,一个无厘头…… 天差地别的嘛,之前在公司见到刘本森已经让她够意外,现在居然说是兄弟。 这个时候电梯来了,刘本森点点头,连说带画,“是表兄弟!哎,凌霄你不知道我太委屈了,跟他做兄弟。从小爸爸妈妈就以他为模子教育我,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结果人家第二天要跟我分手,我对女人倒是无所谓惯了,她偏偏告诉我说喜欢上Javier,你说我憋屈不……他有什么好,他冷静自持,行事专断霸道,对待任何事物都可以用分析股市数据那种清晰的眼神。跟他这样的人相处会让人不自觉的变成一个郁郁寡欢的人。除了挣钱也没什么爱好……连女人都不多看一眼,这样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何凌宵不好对别人的生活进行评论。倒是相信刘本森跟杨瑾维在生活上是不同的,性格决定生活的态度嘛。 刘本森说的他连女人也不多看一眼,好像是这样的,在她印象里他从来都是心无旁骛的样子,对身边的人是淡淡的,在公共场合更是目中无人。他这算不算是禁*欲系呢? 她这边天马行空的乱想一通。刘本森见她低头嘴边浮起的笑容,觉得好看的不得了。 “凌霄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何凌宵压下诧异笑道。这两人就算是表兄弟也没有相似之处啊。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或者你喜欢Javier这种类型的吗?”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电梯壁。实则是仔细等待何凌宵的回答。 这算是什么问题? “呵……我都有男朋友的人,谈喜欢谁的这种话题不太适合。我只喜欢我男朋友那种类型。”何凌宵嘴角一直带着笑。 关于温立涛是哪种类型她并不愿对人说起。 刘本森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电梯开了他等着何凌宵走在前面,“呵呵,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他这样男人的女人。凌霄你让我在你这里找到平衡,我很高兴……办公室是刚刚新装修的,风格也许你会喜欢的。” 刘本森这几月中文有了精进。 “谢谢!”何凌宵说道,其实她只要有一间办公室,要求不高有桌子有椅子。环境安静就好。 没想到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艺术气息十分浓郁,橙色的和灰色组成的几何图形的天花板,脚下是甜甜圈形状的巧克力色织地毯。办公桌椅皆用简洁流畅的黄杨木做成。角落里居然还有一张供人小憩的绿色南瓜摇椅。 橙色桌面上折叠形状的台灯,圆形的内线电话,女人半裸*身体雕像做成的笔筒,里面削好的彩色笔身的铅笔满满装了一笔筒……唯一正常的恐怕就是那桌面上的一台银色的笔电。 跟之前所看到杨瑾维或者是刘本森的办公室的装修风格迥异。 面前颜色鲜亮跳脱,这个私人空间是她喜欢的。 “你们中南设计师都是这样的待遇吗?”何凌宵满眼欢喜的问道。 刘本森看她露出一派天真的笑容而失笑,“哪里能一样了,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久前Javier手下的人突然叫来设计师重新设计的。虽然刚刚装修完,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都是进口环保材料。走吧,我带你去其他办公室认认门,稍后我们再召开一个会议。以后这一整层楼都归你管,你……归我管,咳咳……你们就归我管。” 说到底的话,他们都归*oss管。 设计部的大办公室里和何凌宵的办公室有段距离,在走廊的另外一头。 整条走廊很安静,咖啡的香气袅袅在空中浮动,他们走出十几步的距离就看到一个透明玻璃鎏金边框的双扇门,虚掩着的门内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很低的交谈声。一眼望去都只能看到格子间里露出五六个黑压压的头颅。 刘本森仍旧走在前面,“这个大的空间是设计师助理师办公室,那边的小房间是设计师室,估计大伙这个时候都在忙。中南的设计师不论职位高低大小都有自己的办公室。中南一共有主设计师八个,设计助理师十余个,现在加上你刚好二十个。一律名校毕业,有非常优秀的成绩。如果说中南有全国最优秀的设计团体也毫不夸张。” 很快站在门口的他们就被人发现,然后刘本森跟何凌宵走进去。 刘本森拍拍手掌,“大家都停下手上的工作。” 办公室六个男男女女同事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们,然后站了起来。 “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何凌宵,以后是我们设计部的总监。……想必何总监的人事任命书这个时候已经在NC和IMO里,大家可以去看看!” 有人带头说:“何总监好!” 然后跟着就响起问候声,掌声四起。 何凌宵只好点点头以示问好。她的笑容恰到好处的三分微笑,收敛锋芒。“很高兴认识大家,我叫何凌宵,以后希望跟大家工作愉快!” 她知道在一个新环境里一定要学会韬光养晦,不要一开始就张扬。这样会一开始就令人反感。 果然他们都露出了友好的神情,各自介绍自己,何凌宵很快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和特征。不管那些礼貌的笑容背后虚实,起码没有一开始当面给你难堪的。 “下午两点半,召开临时会议。”刘本森临走时说道。 他们没有再去余下的几间设计师办公室,刘本森要带着何凌宵去午餐。 何凌宵问,“公司食堂?” “哪儿能,当然是为了庆祝你来公司,庆祝我们做同事,去外面吃。”刘本森兴致勃勃的问,“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我们还是去公司食堂吃饭吧。”这样一来就搞特殊不太好。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刘本森嘀咕道。 “你都这样说,底下的员工会做出什么反应。”何凌宵笑。 刘本森面色讪然,被她一句话就堵得无从反驳,只好说,“好,我今天去食堂吃饭。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他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上食堂。只是不知道待会那些员工会怎样看待他这种行为。 原来他非要坚持原则的,原则也是要遇到那么一个人,然后拿来打破的。 何凌宵听到他说他一次都没去过,不禁在心里翻白眼——真是豪门贵胄公子做派,骄矜得厉害。 “Javier每次过来,到了饭点倒是会去,据说他一去,那里的女同事就会延长用餐时间降低工作效率,水杯都会摔坏好几个!”刘本森又开始控诉杨瑾维的罪状。 何凌宵想想那个冷面*oss面色严肃,往食堂一站托着托盘排队的情形,然后引得无数双偷窥的眼睛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魅力真的能在那种情况下毫发无损? “他自己去取餐?”何凌宵想也许人家根本不屑自己排队。也许像是连彬那样的助理好几个,人家围着他团团转。 “当然,他又不是小孩子。”刘本森说。 “简直难以想象!”何凌宵直白道,“他自己排队。” “他哪儿用排队的,人往那一站,人群就自动让开了。” “……”何凌宵能想象出那种情形。果然是长得好又会挣钱的无敌! 原来中南的公司食堂也是分为普通员工和高层领导两个。他们去的自然是高层员工食堂。 没有传说中的开小灶,但是饭菜还是不错。色香味俱全谈不上,可口是真的。 他们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有好些人在用餐,见到刘本森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露出惊讶,顺便把视线在凌霄身上投注几秒,然后礼貌的挪开。 没人刻意跟刘本森套近乎,很多人都是坐的远远地。所以他们吃饭的时候还算是清净惬意。 何凌宵知道这肯定归功于中南公司的管理体制。 奇怪的是刘本森也是一枚美男子,居然引不起那些女人的眼光。 …… 下午的公司会议很简短,刘本森主持,何凌宵认识了各个部门的领导,然后在自己的部门会议室又召开了一次会议。 一开始她还是有点生硬,多说了几句后就渐渐地入了角色,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又对部门工作做了个了解。然后对于部门手里的新项目很快拿出一个实施办法。 一场会议说的她口干舌燥,渐渐地对自己也多了几分佩服。她知道这还得归功于她之前那些在学校参加各种社团活动,积累下来的口才和应对能力。 她知道面前的一双双眼睛有佩服也有不屑。 她接下来的工作是要大家都信服她,支持她。 散会的时候,一个叫做宝莉的设计师笑着说,“何总监,新官上任,今晚大家一起去聚餐!” 何凌宵愉悦的笑着说,“好,今晚我请客,不知道大家赏不赏脸?” “没问题……”好几个人异口同声。 “咳……”刘本森轻咳一声,“怎么能让何总监请客。不是还有小金库么。” 有小金库当然是很好的决定。 刘本森瞬间在凌霄眼里提升一个档次的形象。——这人一点都不难相处。 “刘总,boss大人会不会来啊?”策划部总监雷欣然踱步过来眨着琉璃似的美目问刘本森。 ☆、第八十二章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 刘本森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说雷总监,你怎么会认为Javier会对这种无聊的……不,这种他认为无聊的饭局浪费时间?” 雷欣然足足的愣了五秒,脸色由红转白。低眉顺眼,她没想到一向“和蔼可亲”的上司居然也有说话讥诮的时候。 尤其是她还是公司很多男士小心应付的优雅女士。 “怎么了?雷总监难道我说错了。”刘本森对于这些盲目崇拜之流有些讨厌。 难怪Javier平时面无表情的,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是面不改色。而在面对趋之若鹜的女子会露出丰富的不耐烦样子。 其实他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凭什么他也长得不差,在美女见到杨瑾维后就会自动忽略他的存在。……忿忿不平! “也是哈……boss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的哈……”雷欣然打着哈哈,脸上的笑容僵僵的走了。 傍晚下班的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C市的丽笙吃海鲜。 C市的丽笙酒店位于沙区岑歌山脚下,从中南出发往东,沿着世纪广场进入一片跟高楼大厦商业区截然不同的景致。掉光树叶法国梧桐和银杏只剩下铮铮枝干不屈的伸向天空,又交错在一片绿油油的黄桷树里。路边花台里的山茶花,白的粉的红的开得热闹。这里最早是沙区的心脏位置,解放后被开发成游览胜地。通向岑歌山的道路异常宽阔,丽笙酒店就位于这条路的三分之一处。 采用别致新颖的阶梯式建筑外观,外面看上去类似于削去顶端的巴黎铁塔的形状。层层递减处灯光闪烁,繁华呈现。 阔大的门厅,金碧辉煌的大厅。站得笔直笑意盈盈的礼宾。 一群人点了一间大包房,好酒好菜上了满桌子。 凌霄被不停的敬酒,她礼貌推拒,一开始只是用果汁抵挡,后来也不管用了,主要是大家太疯了。有人夺了她手中的果汁,直接拿红酒来。 凌霄一来想到自己是新人,一开始不能太作,也不能一点不给大家面子,抵不过大家的热情一个人估计干下了大半瓶红酒。 刘本森看到凌霄嫣红的小脸,水光迷离的眼睛不经意流露出醉人的色彩。而她丝毫不知,她这个样子有夺目的迷人。 营销部几个人最活跃,有人喝的酒酣耳热之际笑闹到要去丽笙酒廊消遣。刘本森趁机发话说转移场地。 一群人又呼啦啦的往外走,有几个同事要离开,也被那些兴致盎然的同事撺掇加拉拽去了。理由是没到十二点谁都不准离开。 何凌宵有心想要提前离开也只好作罢。那么多眼睛盯着她这个今晚名义上的主角,她不得不奉陪到底。 他们搭乘电梯去顶层的丽笙酒廊,丽笙酒廊占据丽笙酒店的七层楼,这里除了商务洽谈会所,还有专门的慢摇酒吧,摇滚酒吧,KTV包间…… 包厢里唱歌的聚集在一处,麻将也是少不了的,刘本森到了中国喜欢上了中国的麻将,他拉着何凌宵要一起玩。何凌宵摇摇头说不会,看看倒是可以。 宝莉笑的暧昧,“何总监,刘总的意思你没听懂,他是不好意思跟你说要你作陪。你就在边上帮忙看着,他赢钱的时候分一杯羹给你。” 何凌宵没想到有人公然拿她和上司开玩笑。脸色不虞,也不能发作。只好装作不懂,“我连麻将都不认识,我还是去外边转转。” 坐在刘本森对家的营销部蓝淼说道,“看来,我们刘总魅力不够大啊。” 刘本森出牌,叼宝莉一眼,“二索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他虽然遗憾何凌宵借故走开,却不耐烦大家拿他们说事。 KTV房间里的年轻人显然要多些,财会部的小丁拿着麦克在唱英文歌曲NOTHING/IN/THE/WORLD,她唱的有些磕磕绊绊,音律还好。舞池里灯光闪烁,已经有人开始跳起舞来。 角落里也有几个喝的半醉的男士丝毫不受影响在吧台继续猜拳喝酒。 小丁眼角余光看到何凌宵,硬拉着何凌宵过去塞了一只话筒给她。对着何凌宵大声说,“何总监你是留学回来的,英文肯定比我强多了。” 何凌宵的助理艾可挣脱舞伴的手拿着遥控按键重新开始,“何总监,唱一曲。小丁你下来。” 她之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她多次听过这首歌,跟着那边的朋友去KTV聚会也能唱过这英文歌曲,何凌宵拿着话筒只好跟着旋律唱起来: 我已经忘记了有多久, 没有注意到我们有陷得多深, 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所有东西消失, 我已经在这里错过了你。 这看上去似乎有很多小事挡在路上, 我们每天像例行公事一般去弥补, 有时就感觉到我们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固定的, 我已经错过了你, 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 能介入我们之间, 向我展示今晚你并不担心,亲爱的,请使我相信, 世界上没有东西, 能偷走从现在开始的这一刻, 没有东西, 没有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 两个影子正在退却, 亲爱的我们用了太多的时间躲藏, 然而没有一地方能比这里更让我钟爱, 我已经错过了你, 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 能介入我们之间, 向我展示今晚你并不担心,亲爱的,请使我相信, 世界上没有东西, 能偷走从现在开始的这一刻 …… 何凌宵一开始唱起来,屋子里刚刚还嬉笑着的人都安静下来,连同那边几个猜拳玩骨子的男士都放低的声音。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她动人的声音在回荡。何凌宵一边唱一边想,她这人怎么就变得这样好说话了呢。怕是以后再来KTV都会被人赶着唱歌,这次幸运唱的歌是会的,所以唱的得心应手,唱到最后甚至有点进入意境里。 杨瑾维推开复古包厢大门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动人清越的女声回荡在空旷静谧的屋子。 门口逆着光里瘦削高挑的男人,穿纯黑西服,系蓝色领带,暗中竟透出幽亮光泽。黑发一丝不乱,抹得有些湿,露出一张英俊脸庞,额头饱满,挺直鼻梁,双颊有些消瘦,更加显得五官立体迷人。他依然是冷酷硬质的气派,带着不动声色的漠然和矜持。 他出席公共场合一贯如此,冷面,寡言,不苟言笑。 带了不可接触的疏远感。 也许是今日不同,酒精作祟,或者是平日里大家在公司见到他很拘谨,此刻偏要借着半醉的酒意招惹他一番。 “boss来了……”策划部总监雷欣然挣脱舞伴的手从吧台那边拿了一杯酒欣然施施然走过去,“罚酒一杯!” “谢谢!”杨瑾维客气的接过来,端着酒杯往里面走。 步履从容不迫直接走到吧台的椅子上坐下来,浑身冷漠令人难以靠近。 舞池里的几个年轻女子此刻都不在状态,艾可踩了丹尼的脚。 小丁眼睛偷偷的瞟向杨瑾维,双眼冒星星。 被冷在一边的雷欣然靠在离杨瑾维不远距离的吧台边上。神色失落,想要再靠近一点搭讪又不敢贸然上去,皱着眉头苦思。 杨瑾维坐在吧台边上,免不了被几个喝的半醉的男人敬酒。他也没有多喝,只是礼貌的拿着手上的酒杯象征性的喝几口。 薄薄的唇抿在透明的水晶杯口,那嘴角勾着浅浅的幅度真是引入遐思。 雷欣然吞了一口口水,不禁双目含羞暗自抿唇。 愤然的想这样好看的男人怎么偏偏是个名流贵公子业界精英,还是闺阁名媛望尘莫及的别人家的男友。 何凌宵一曲唱完,下场来,这才看到坐在吧台边的杨瑾维。他半靠着吧台边缘,修长的手指端着酒杯。 半秃头的营销副总正在跟他说什么,他彬彬有礼微微倾身听着,等对方说完又开口说几句。 营销副总赞同的点头。 看起来两人是在说工作上的事情。 何凌宵想假装没有看到他在这里,脚下一转已经朝着Benson他们那屋里去。 主要是这人在这里气场十足,他周围几个人哪一个不是拘着,她这个时候该过去说什么? 她默默的在心里说这不是逃避,而是不想惹事。 好像之前他们每一次都是火药味十足。就是离得最近的那次见面,她想也许都在各自算计着呢! 之前也把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哪知道她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他说,“何总监,过来喝一杯!” 喝一杯? 想溜之大吉的何凌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能表达自己的气愤么,不能! 她转身很快收拾好自己难看的表情,露出一个笑容来,“杨先生!刚刚……咳……没看到你在。” 杨瑾维也不戳穿她,“喝一杯,今天据说是给你庆祝的。” 他这样说她怎么好拒绝?人家是*oss,她是小虾米,就算是他一个喷嚏这中南也得震三震,闹得人心惶惶。 旁边的人很快识趣的给何凌宵腾出位置,就在杨瑾维的右手边上。 何凌宵走到离他一步远的距离,也没有坐下来。 他正在跟酒保说再来一杯和他手上一样的酒。带着磁性的嗓音,礼貌的语气。 何凌宵狐疑的看着他手上的酒液。 他一看她那小眼神就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轻声笑道,“应该是果酒之类的,味道还不错。” ------题外话------ 吼吼!boss大人要使坏的啦! ☆、第八十三章 温柔的耐心 “哦,就是没见过这样的果酒。”何凌宵被看穿,不免申辩道,指了指他手里的冰蓝色液体。 其实她仍旧怀疑,却不好推拒的。 杨瑾维实在不耐烦她站得笔直的样子,指着凳子,“坐下,你是要和我比高矮么?” 何凌宵被他说的一囧,她本来想着喝一杯就尽快脱身,也没想多耽搁。 她被他那淡淡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乖乖地坐下来。 淡淡的切维浓冷香合着酒水的醇厚香气……何凌宵揉揉鼻子。 “叮咛”一声,清脆的琉璃碰撞声音。他笑着说:“何总监碰杯是要喝完一整杯酒的。” 何凌宵看着一整杯少说也有一两酒液,少倾梗着脖子点头。 这一杯酒辛辣味从喉咙一直到胃里,何凌宵难受得放下杯子就跟酒保要了一杯苏打水。 她这边难受得小脸涨的通红,眉目揪作一处。 偏偏他仿佛事不关己的问,“何总监没事吧?” 她用眼角余光看得他嘴角勾起的,眼角染笑。 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怨愤的瞪过去,他却直直的迎视着她的眼睛。 他眼前是那双眼睛明澈,睫毛弯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双颊宛如敷上了一层浅粉色。 那眼神似在瞪人却带了几分无力的娇憨。 “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好一会儿扶着吧台缓过来问他。 虽然说得婉转,那语气没有不怪他的意思。 “何总监随意。”他转开脸,摇着杯中的剩下的酒液。 何凌宵腹诽道:真是个高高在上的人,凭什么人家要喝掉一整杯,他却只是一小口。 丽笙酒店背靠岑歌山,左边又是滔滔滚动的长江,站在宽大的露台上远眺,能看到夜航的轮船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画下长长的尾巴。 凌宵是真的醉了,之前喝了那些她还能勉力维持,这个时候终于找到暗门后的大露台偷闲。她俯身在栏杆上看着看着,感觉身侧的物体都在缓慢地漂移,她晃了一下脑袋,原来是自己已经醉得头晕目眩。 看来车是不能开了,打电话给温立涛,他晚上在加班。 他问她,“你现在还在外面?” 之前跟他说过自己晚上有聚餐,“嗯,一会儿就回去的。” “喝酒了?”他那边还能听到键盘敲击声音,和复印机发出的嗡嗡声音。 估计忙得够呛。 “就喝了一点点红酒……”幸好他看不见她心虚的脸色。 “早些回去,等等,要不我来接你?”他终究不放心她。 “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去了。”她挂断电话,摸摸脸,有些发烫。果然不能对他撒谎。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不是要回去吗,正好,我也回。” 何凌宵一转过脸就看到杨瑾维离自己只有一步远。 “走啊,怎么愣着,是醉的迷糊了。”他有点好笑的看着她,那笑容有种像是看着醉鬼的无奈和耐心。 温柔的耐心。 何凌宵揉揉眼睛,她刚刚没看错吧。 “真醉了?”他极力的忍着笑。头顶一盏白炽灯光线很足,那轮廓分明的五官越显深邃,墨色的眼睛几分深深。 “啊……我自己能回去。”她还没有醉到随便上别人的车。 倒不是怕他图谋不轨,他不是嫌弃她那个胸小么,尤其是这人曾经跟自己很不对盘,现在又成为自己的顶头*oss。 “我怕我新签约的职员明天被上小报头版,类似于‘路遇抢劫’……当然更难听的,你还要不要听?比如……” 何凌宵汗毛倒竖,她知道他所谓更难听的是什么。 这大半夜,接近凌晨的时间跟自己说这些,是存心的么? 这人不刻薄点要死么?她之前还以为他已经对自己有所收敛,毕竟她现在还是中南的员工。 “打住!我能打车回去。”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酒给了她胆子,或者是该说是她仗着喝了酒。 她可不想明天就流言四起。中南这边的美女每人送她一记眼刀子都够把她大卸八块的。 他眼里的她此刻就像是一只防备的小兽般,浑身竖起尖刺。 放弃了继续戏弄她的想法,笑笑,走过去跟她一样靠在栏杆上,“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只是跟大家认识了一下,具体工作明天才会接触到。”何凌宵却没敢松懈,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 “嗯,你的适应能力如何?”他认真的审视她。 “是怕我工作效率不好,这个您不用担心!”何凌宵不屑的说道,尽管用了“您”这个尊称,也说得很不高兴。 她在Linda手下已经领教过了。最不喜欢一边说着相信她,又一边怀疑她个人能力。她自认自己能够做好。 他嘴角极力忍着的笑容终于扩大,然后点点头,“好!” 堪堪过了十二点,何凌宵跟大家告别出来站在大门口的时候居然看到停车场里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长身玉立,傍依在一辆黑色的轿车边上,双手插兜。看到她就冲着她大步流星走过来。 温立涛面带温和的笑容,“怕你醉到找不到回家的路,特意过来接你。” 何凌宵心中顿时温暖,笑容浅浅,“真让人感动,要是你不说这样的话就更感动了。” 温立涛冲着她展开双臂,她依偎过去,其实真的有些醉了。脑袋发晕想要找个支撑。 踮起脚尖,像是猫儿遇到温暖的主人,脑袋在他颈窝使劲蹭蹭。“立涛我脑袋好晕啊……” 温立涛圈着她的细腰,喜欢她这股黏人劲儿,“谁叫你喝那么多酒,活该!” “讨厌,人家头晕眼花,你还说话气我。”她放开他,作势跺脚。气哼哼的样子。 “咳咳……”温立涛手捏成半个拳头抵在唇边,“小没良心的,我不是担心你吗?咳咳……” 何凌宵一听他这咳声就知道他身体抱恙,“你……你什么时候感冒了。” 她也不闹别扭了,又贴近他,再次踮起脚柔软的手掌贴在他额头上,“唉!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心里升起过意不去来。 温立涛拉下她的手,牵着她往回走,“早上的时候去跟进江北新区的项目,估计是在长江边上吹了冷风……咳咳……不用担心,等会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江北新区商务区项目不小,这次如果做好了,温氏将会大赚一笔。利润空间不小,之前又跟中北签订了供货协议,以后有望长期合作。 说来这个还是跟杨瑾维手下的人谈的。中北垄断整个C市的钢铁市场,他们并不以满足本地需求为第一,而是先满足自己需求,因为中北旗下的重安钢铁质量过关,一直以来以很紧俏。之前他们温氏的建筑钢材都是跟另一家在山东的公司签订的合同,山东那家公司的质量跟重安比起来差一点不说还贵那么一点。 “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出来的,不是刚刚还在忙吗?”何凌宵边走边问,她还是怕他放下工作赶来接自己回家。 “唉,我已经预料到我以后将会有个循规蹈矩的妻子了,放心……我从来不做不靠谱的事情。”温立涛笑道。 何凌宵不好接话,脸色红红的,幸好外面的光线不足以让温立涛看出来。 他领着她到自己的新车前,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美丽的女孩,你将有幸成为这辆车的第一位乘客。” 锃亮的黑色汽车,价值跟之前他的那俩辆车差一大截。却低调得奢侈。奶白色的副驾驶座椅还体贴的放置着一只毛茸茸的抱枕。启动车仪表盘上闪闪发亮…… 何凌宵现在就喜欢这种比较内秀的款,车里除了新的皮革香味,没有多余的味道。 杨瑾维立在温暖的大堂门口等着司机开车过来,门口上方的空调温度适宜,烘得他浑身暖烘烘的。 那细长的路灯下一对相偎的男女的身影被路灯拉扯成老长的影子。女孩的小脸蛋只到男人锁骨处,她特意踮起脚尖,笔直的腿拉得更长。整个人扑在男人的怀里,脸部在男人脖颈处磨蹭,像是一只贪恋温暖的猫咪……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女孩别扭的转过身……他好似能看到她粉色的菱形嘴唇嘟成气呼呼的样子,像是樱桃一样诱人。 然后男人埋着头手掌抵在唇边,看起来像是感冒咳嗽的样子。 女孩子终于放弃自己的小脾气,转过身来白皙的手掌贴在男人的额头上,面露忧色…… 然后两人相携着上车,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有人看到他们。 同样是一前一后三辆车,中间那辆车高大的德国车,连彬站在车门边等着他坐进去。 杨瑾维在车上,眯着眼睛。 连彬通过后视镜小心观察boss的脸色,之前他们也在丽笙酒廊的顶层包间,听说刘总他们在下面,结束后就去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之前都还好好的,甚至在等电梯下楼的时候还抱怨了一句电梯太慢。 等了一小会儿,见几部电梯都没动,杨瑾维居然干脆选择走楼梯下去。 之前就喝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在楼下又喝了些酒,让胃部难受胃了。 ……此刻眉目紧蹙,额头隐隐有薄薄的汗水。 “杨先生,需不需叫杜医生去家里等着。”连彬见势不对,紧张的问。 ☆、第八十四章 自身价值交换利益 杨家都是有家庭医生的,杨瑾维这几年在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有谁知道他有多拼命,开始头两年几乎都是睡在飞机上和公司里。有一顿没有一顿的,不喜欢飞机上的食物,更不喜欢速食类,所以总是刚刚下飞机没吃上饭又开始投入到紧张的谈判、会议里。 家里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杨云翰要的只是他能带给公司什么转机。 等到有天杨瑾维忙着一个公司的收购连续加班几夜后,从应酬桌上下来胃出血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 他能有今天都是拿自己的生命和健康换来的。 杨瑾维手覆在胃部,晚上没吃什么,就喝了些酒水。此刻胃部像是火烧火燎的——其实他知道症结在哪儿。世间只羡鸳鸯不羡仙,倘若真有那么一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不带目的,好像也不错。 他摇摇头,低沉是声音,“一会儿就好了。” 连彬见前面不远处就是东渝川城,遥遥的能看到那巨石牌坊矗立在宽阔的街道中央,后羿举着强弩射日的铜雕像巍然不动。灯火璀璨间各具特色的酒楼店铺林立。 尽管到了午夜,仍旧车流如织从高大的牌楼下面穿过。隐隐的食物香气从半开的窗户里溢进来。 “要不去徐生记弄点易消化的粥?”连彬记得杜医生嘱咐过少量喝酒,食补疗法最管用。 “不用……”勉力克制,声音低得发颤。 “可是……” 杨瑾维摆手,示意他不要在啰嗦下去。 连彬立即闭上嘴巴,他知道杨瑾维紧紧地抿唇隐忍着,已经是对他的警告。 那次他胃出血,杜医生杜青春,鼎鼎有名的C市医学院最年轻的教授气的跳脚:杨瑾维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折腾自己,还是因为公事繁重压力过大的原因……你要是再继续下去甭想保住你这可怜的胃。 杜青春本是C市市立医院的里外科医生,因为拘得太久,不想被约束,干脆辞了公职过着自由自在的家庭医生。一开始跟杨瑾维接触是因为杨瑾维初到中国水土不服,总是这里那里不对劲,感冒都很少会有的他,这边感冒刚刚好,过几天又是因为过敏鼻炎……折腾得他苦不堪言。 干脆叫助理给他物色个私人医生,就这样认识了杜青春。 此人心气高,说话不饶人,又挑剔。 而且特别啰嗦,做医生的职业病也就罢了,偏偏他杨瑾维有时候还真受不了人家一直像是念经一样在耳边叨叨。 尤其是他心情糟透的时候,更不想听他那些够开讲座的专业的知识。 杨瑾维回家洗了澡,穿上灰绸睡衣,随意擦了擦头发倒进大床上。 胃部的不适愈演愈烈,用手按压怎么也缓解不了。撑起来半依靠在床头从柜子上取了药片干咽下去。 重新躺倒下来的时候,胃部痉挛的一疼,差点让他支持不住。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就那样闭着眼睛等着药效的发作…… …… 这一觉,杨瑾维这一晚上都在做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疲累,比一场马赛和滑雪还要耗费力气。 楼下传来佣人早上进屋来打扫房子的声音,C市冬日天气多雾霾,年久的屋子,红木家具不能耐潮。只有在晴好的天气他们会让房间的窗户打开。门窗轻微的的咯吱声和着清晨的鸟叫声组成了一曲晨曲。 睁开眼,果然——窗外光线明丽,许久不见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通透的玻璃映照进来。 洗漱好下楼,佣人正在楼下忙着,把一盆盆花从屋子里往外搬。 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时候弄过来的,他一直都没有在意过,如果不是今天看到有人在搬动,估计还是视而不见。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抬头过来。恭敬的叫到,“三少爷,您的司机已经在门前等您。” “这是要搬着去晒太阳……以后我这里可以不用摆花盆的。”他一边扣着猫眼石的袖口,一边吩咐道。 “太太说的,从花房里搬来给各个少爷屋子里都摆上一些,这样看起来才有点生气,对身体也好。”佣人解释道。 “我这里不需要,搬回暖房去吧,省的折腾来去。”他根本不在意这些。杨家大宅子就在郊外,空气没得挑。 哪里还需要这些多余的功夫。 他从自己的院子里出去,远远地看到盘云道上一水儿的车停在那里,日光下显得静谧而肃穆。 穿着粉红色大衣,耳朵上一对大耳麦的刘薏苡站在日光里对他挥手,笑得比太阳光线更明丽。 双手举得老高,用力挥舞,天真烂漫的娇柔笑容……跟个孩子似的。 “三哥,嗨……早啊!”她把耳麦架在脖子上。 “早。” “妈妈叫我过来叫几个哥哥过去吃早餐。”她扬起圆圆的下巴指着主楼那边。“大哥和二哥都过去了。”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嗯,走吧!” 来到杨家大宅四年多,除了一周一次的聚餐,甚少在家用餐,更别说一起吃早餐。 杨家的主楼采用传统的挑高层设计,现代化的建筑外观,里面奢豪尽显,硕大的水晶吊灯从主客厅中央垂下来,层层叠叠的珠帘微风下叮咚悦耳的声音,来自阿拉伯的手工编织地毯富丽的大丽花,高档红木家具有悠悠的香气。精巧的饰物点缀在屋子四周,丝毫不显得繁复…… 穿过客厅到饭厅的走廊能叫得出的名家字画好几幅,因为位置特殊,像是随意摆上又像是主人用心琢磨后才把它们安放在此处。 餐厅里装饰考究,法式座椅,鎏金边缘,蓝色织金桌布中间搁着银制烛台。水晶杯子从水杯到开胃酒到餐后酒……各式都有,珍贵的骨瓷餐具,是打坏一只就把整套束之高阁的。 紫金法兰绒的窗帘在冬日晴好的早晨微风下微微抖动。满是的阳光,气氛是冷郁的。 餐厅里其他人已经落座,主位上的杨云翰正在听秘书报告工作,手上刷刷的挥舞着钢笔签订的重要的文件。 他昨晚刚刚从外地回来,公司很多的决策虽然都是杨瑾维在拿捏,有些还是需要他亲自负责。 杨启林和杨启泽兄弟俩坐在杨云翰的左手位置。刘丽坐在他的右手边,他们各自低着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杨云翰没有开口让开动,其他人也不敢先吃。 刘薏苡挨着刘丽坐下,杨瑾维就坐在刘薏苡下方。 等杨云翰放下工作,一家人才静静的享用各自盘中早餐。 杨云翰吃的差不多放下手中的餐巾,“以后家里人都必须在一起吃早餐。这才像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老爷子,如果不想吃早餐,也要坐在这里?”杨启林很早就厌烦了每周一家人假惺惺的坐在一起用餐。“每天早上各有各的的事情,比如老三他就比较忙。我呢是不想吃……” 杨云翰瞪大儿子一眼,“除非你们几个以后成家立业,搬出去住。否则这里该立的规矩还得立起来。” “也没见立过,以前到现在也不是好好的。”杨启泽笑着打哈哈。 “你爷爷去世前一直都这样,现在也该重新立起来……知道你们都留过洋,瑾维呢从小在美国长大,之前你们刘姨重新换了厨子,就是为了调和大家的口味。现在我看也蛮不错,这一桌子中西合璧做得很好。……你们哥几个都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什么时候把结婚日程提上来。”杨云翰不容拒绝,脸上不怒自威,交错的皱纹更深了些。 刘薏苡扮着鬼脸,转头低声对杨瑾维说,“爸爸是在逼你们结婚呢。是不是人老了就想着抱孙子。” 杨瑾维半垂着眼睛,卷翘的睫毛轻轻地扇动,眼底的情绪被掩饰起来。压低声音说,“也轮不到我。” 上面还有俩个,这中国人都讲究长幼次序。 杨启林说,“杰曼之前还跟我闹分手,我看我们不合适,我目前还没找到满意的。” 杨启泽说,“爸爸你也知道我现在单身着……” 剩下的貌似就是他杨瑾维了。 他仍旧一动不动对付盘中的食物。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的什么。 杨云翰说,“没有,不代表不会有。你们刘姨已经帮你们留心好几家名媛,人家照片都送到我们手上来。回头自己看看……” “啊!”杨启泽眼神怪异的叫到,“我还不想结婚。” “这根本不用跟我讲。”杨云翰哼了一声,忽又对漫不经心低头吃饭的杨瑾维说,“青原昨天在机场跟我碰到,我们一路聊回来,他问起你和青柠交往两年结婚都没有提上日程,是不是对他们女儿有意见,让我这老脸都没处搁,你好好想想怎么上门跟人家解释去。” 原来兜了这么大个圈子,症结还在他这里。 杨瑾维慢条斯理的接过佣人递上来的热毛巾擦手,“好,我让连彬看看今天有时间没有,估计没时间。” “你什么时候没有时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想想怎样搭上青柠她舅舅这条线。”杨云翰毫不避讳,他认为在商言商,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能用自身价值交换家族利益都不是问题。 ------题外话------ 宝贝儿们,明天开始每天藤子尽量更新五千字一章。仍旧是每日一章哈!如遇到加班的话会少一点的,大家理解一下哦,藤子白天确实没时间,又是个手速慢的货,不会为了充足数量做流水账。藤子出品放心品质!么么哒! ☆、第八十五章 被当作小偷 所以在青原说自己的女儿青柠在聚会上对杨瑾维一见钟情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说儿女婚事他能做主。 当初杨瑾维没有说不,他就说事情就这样定了。 青原的大舅子是海关总署的官员,这对于有做进出口贸易的中北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良机。 人家办事也要看是谁,杨瑾维跟青柠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一点还不足以让那个官员出手相帮。 杨瑾维站起来,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道,“我还有事,你们慢用。” 杨云翰看到他这个不理睬的态度,愤懑道,“你这是个什态度?今年年底先把婚事办了吧!” “先解决他们的婚事再说。”杨瑾维说完大步离开,背挺得直直的。 他用的“解决”,这个词正好适合他们这样利益至上的家庭。 之前杨云翰说要他和她交往,他就尽量做到一个男友该做的事情……他给他的感觉是不是从来不会反抗? 杨云翰站起来,一张脸阴暗不明,对着杨启泽兄弟俩,“你们从今天开始相亲。” “爸……” “老爷子……” “就这样定了!”一锤定音在他这里从来不成问题。 刘薏苡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杨启泽看到自己的妹妹幸灾乐祸的样子,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爸妈,我吃完了!”刘薏苡说完就急匆匆的起身离开餐厅。 刚刚追到外面就看到杨瑾维躬身上车,立马叫到,“三哥你这是上哪儿去?” 杨瑾维回身看到刘薏苡像是一阵风似的从屋子里出来,笑道,“怎么了?” “昨晚我给霄霄姐电话,她说在你的公司上班。所以我想过去看看。”刘薏苡也不怕杨瑾维再生气,在他手底下工作那就是两人肯定不计前嫌。 杨瑾维严肃起来,“工作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我就想看看霄霄姐工作嘛,我保证绝不打扰她的。”刘薏苡也不太怵他现在这个样子,转念一想,“你是怕人家知道她和你认识,放心我不会乱说的……额,而且没有人知道我是你妹妹,当然刘本森例外。” “她跟我认识不奇怪,我是她上司。”杨瑾维挑挑眉,听到妹妹说法觉得十分可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是啊……”刘薏苡挠挠额头前的头发,一转眼又古灵精怪模样,“之前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那个不是很讨厌她吗?” “……”杨瑾维完全无语。想笑,又只能拿出当哥哥的威严来,敛神皱眉。 “原来你之前是故意装作讨厌她啊!”她像是发现新大陆般雀跃起来,“三哥,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他们说高傲的男人一般不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如果喜欢都不会先表白,而是想出方法引起对方注意。……原来三哥你也是属于这种……不过这样青柠姐怎么办,她也很好的。” “……” “如果在青柠姐和凌霄姐之间选择,我真的有点为难……三哥你不为难就好。”难怪刚刚爸爸催婚,三哥会那样不高兴。 “说说我为什么要为难?”杨瑾维撑着车顶,忍住想笑的冲动。 “凌霄姐喜欢你吗?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可是如果不是……三哥你不要当恶人,她跟她男朋友感情很深的。”小女孩是霸道总裁看多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喜欢她了?”杨瑾维坐进车里,坦然笑道。“在家里好好待着,实在想出去就跟青柠一起去逛街。” “啊……”刘薏苡目瞪口呆,意思就是不喜欢了,所以就不用为难。 她看着杨瑾维的几辆车离开,跺跺脚,嘿,不让她去,她偏要去! …… 何凌宵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去上班,她适应新的环境很快,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助理艾可帮她整理的这两年来设计部所有的资料文档,高高的堆叠在桌子上。她忍着耐心一份一份的翻看。她要做的事情是尽快了解自己的工作,然后制定一份详尽的工作计划计划交给杨瑾维。 何凌宵一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她发现杯中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她有些饿了站起身来想到茶水间弄点吃的。 艾可不在门口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茶水间在走廊中间,她慢悠悠的走过去,茶水间里有人在交谈。 刻意压低的声音,但是还是隐隐的传出来。 何凌宵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正要推开,就听到宝莉说,“闹自己父母婚礼!陈倩你说的是真的吗?哇……果然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何总监是这样的人。” 何凌宵发誓她绝对没有听壁角的习惯,偏偏有人要让她听到。 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肯定有人会用各种眼光议论她。陈倩这个人她想起来了,和宝莉同样是设计师,只是昨天说话甚少,所以印象也不是很深刻。 “千真万确,雷欣然说出来的还有假,她这人我们公司出名的神通广大什么事情不知道,昨晚回去估计就已经把何总监‘人肉搜索’得清清楚楚,毕竟她接触的都是些不一般的人。”陈倩的声音带着兴奋。“就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应聘上这个职务的。也许这里面还有猫腻,你不想想我们这公司成立这么久,设计总监就那样空着,来应聘的多少人啊,排队能绕着中南好几圈……” “我看……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刘总好像跟她之前就认识。”宝莉一开始激动过后,开始平静,她小声说。“刘总对她很好的样子。你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 “怕什么,她现在还在啃资料呢。不过你刚刚说的看来那就有戏了,刘总是我们公认的花花大少。没准他们之间……嗯……”陈倩最后那一声意味深长。 “这……也不好说,不要乱说,我们都是在猜测。”宝莉谨慎道。 陈倩啧啧道,“嘿,人云亦云,大家都在说。如果没有的事情还怕谁说哦。无风不起浪,你想她一个没什么资历的小设计师,爬到这个位置,能容易?”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我们都入职中南两年,之前也从事这样的工作时间不短。”宝莉点头道。 陈倩拉长声调,“所以说啊……” “所以说不要怪同人不同命,因为别人在想如何做的更好的时候,有些人在想着怎么捕风捉影。”何凌宵推开门。 屋子里的两人错愣惊惶的转过脸来,就看到何凌宵一袭黑色镶着白边套裙冷冷的站在门口,手上托着一只蜜色彩釉的杯子。 显然是到茶水间来无意间碰到她们八卦的。 “何总监……”宝莉吞吞吐吐脸色涨的通红,“你来打水啊。” 何凌宵面无表情的走进去,直接到饮水机接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谈话。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啊……”宝莉更加错愣,显然是吓糊涂了。 “何总监,我们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走了。”陈倩捅捅宝莉的胳膊,使了一个眼神。 两人像是风一样出去。 何凌宵从容的从柜子里找到小盒饼干。就着热水吃了几块。 心里不是没有不快的,她知道从小到大看不惯她的人很多,以前是因为很多人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后来她失势了。听到很多难听的话,在菲亚的时候也有各种声音说她。 她都很好的忍了下来。 她告诉自己,自己现在同样能很好的忍下来。并且做得更好。 避免流言的方法再好不过就是让流言在事实面前崩塌。 “凌霄,吃饭怎么也不叫我。”刘本森拿着餐盘坐在何凌宵身边。 何凌宵低头对付鱼香肉丝,“我上哪儿叫你。吃饭你不知道路么。” “别这样说嘛,我不是怕你不习惯。”刘本森笑嘻嘻的。 何凌宵严肃的看他一眼,“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 “呃……谁惹你生气了。” “额……”何凌宵满头黑线,“我应该怎么说才不会让你误会?刘总我吃完饭还要继续工作,今天的事情还很多的。” 刘本森瘪瘪嘴,小声说,“好像只有你有事情一样。” “你也忙,那就更好,大家都忙,所以好好吃饭。”何凌宵不想再管他。她没办法止住流言,也没办法跟他说要他注意言行。所以只有尽量减少过多的接触。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严厉。”刘本森气馁。 何凌宵也没兴趣纠正他的措辞问题。不再说话。 …… “我说大小姐谁叫你来的?”刘本森看着被捉到自己面前的刘薏苡。 她蹑手蹑脚的像是小偷,才会被保安认为是可疑人员。 他闲得慌,听说安保部抓到一个可疑人员忍不住就去瞅瞅。没想到是刘薏苡。 “你叫他们放了我!”刘薏苡像是看到救星,“Benson大哥。” “你还没有回答你怎么会来这。放你出去你不得乱窜。”刘本森饶有兴味的笑。 刘薏苡看他那个笑容就气得不得了。“你还笑,我告诉我三哥去,让他给你苦头吃。” “哟,就知道抬出Javier,我跟你说,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叫人放你的。”刘本森逗她。他觉得杨家这个小丫头特别可爱。 “Benson大哥,我倒是不相信你还能让他们把我怎么着。”刘薏苡一开始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后来干脆翘起脚来,“我打一个电话。” “随便!” “姐,我是薏苡,我被你们公司的恶人抓了起来……我在……这是哪里?”刘薏苡问刘本森。 刘本森不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跟谁打电话,直接说,“十四楼安全服务部办公室。” “我在十四楼安全部办公室。你快过来这里的人好凶哦,他们要严刑逼供。”刘薏苡委屈道。 “喂!”刘本森大叫,“你给谁打电话?电话给我!” 这丫头小瞧她了。 刘薏苡摇了摇手机,示威得意,“啦啦啦!不告诉你。” 何凌宵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刘薏苡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好几个人也在那里。 最意外的莫过于刘本森,“凌霄你们认识?” “废话,”刘薏苡几步走到何凌宵身边搀着她的胳膊,“他们把我当小偷给抓了起来。本来是想给你惊喜的,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 何凌宵想大概公司这边的人都不知道刘薏苡身份,因为杨家忌惮那年的绑架,最小的女儿也从来不允许公之于众。 刘本森说道,“她鬼鬼祟祟的用密码直接进入Javier专用电梯。” 那电梯只有在杨瑾维在的时候才开启,所以刘薏苡不被怀疑才怪,全公司的人都不认识她。专用电梯除了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室,也是可以到公司加密库房的。把她当做心怀叵测也很正常。 刘薏苡也吓得够呛。先前前台说些类似预约的话为难她,她上不去,难道就不会想办法? 琢磨着那几部电梯,最后看到专用电梯几个字,灵光一现。试着输入三哥的生日,还真的被她猜中。刚刚进入电梯就锁在电梯里,一时间警铃大作。乌拉拉的响的她耳朵嗡鸣,很快她被人拖出去,然后是非常严肃的问话。 她哪儿敢说自己是杨瑾维的妹妹,说了也没人相信的。只是说你叫刘本森过来。 他倒是来的很快,偏偏又不给她面子。情急之下只好抬出何凌宵来。 何凌宵就知道这小姑娘惹事,刘本森刚刚肯定也有故意为难。 也难怪薏苡没拿好脸色给他瞧。 姐妹俩往何凌宵的办公室去,在电梯里,刘本森说,“没想到你们认识。” 刘薏苡扮了一个鬼脸,“咦咦,很奇怪吗?讨厌鬼!” 刘本森本来是想厚脸皮的跟着她们一起去何凌宵办公室的,被刘薏苡拦在外面,“工作去,不然我告诉你表哥。游手好闲!” “你……”刘本森自知理亏,又恨有急,却无奈的走掉。 刘薏苡看着他不甘大踏步的背影就高兴得很。她一进办公室刚刚那些得意很快过去,主要是又被眼前这间办公室给吸引,“凌霄姐,这里好漂亮。” 何凌宵重新坐进椅子里,吩咐外面的艾可给刘薏苡弄点果汁进来。 “你毕业后也会有自己的办公室的。”何凌宵笑道。刘薏苡这样的身份以后进入自己的家族企业肯定是平步青云。就像是琳娜一样,虽然是内定,却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机会有谁会弃掉。 “我啊……”刘薏苡面上出现黯淡的光,“我要一间办公室,爸爸肯定要给,但是绝对不会给我玩票!妈妈说得好,锻炼锻炼可以,女人是要嫁人的。” 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不一样,孟婼一直教育凌霄女人应该自食其力,而刘薏苡的妈妈显然是不一样的。凌霄没办法说出好与不好的话来。 只得笑笑说,“嗯,你妈妈也许说的没错,嫁人婚姻是女人终身事业。” 刘薏苡听凌霄这样说,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凌霄姐,你觉得你会嫁给温家哥哥吗?” 她没见过温立涛本人,只是听说他们感情很好。 何凌宵脸上染上红晕,被一个被自己小太多的孩子问起还真是不自在的,“应该会吧!” “这样啊……”刘薏苡有点释怀,又有点失落。 说不出为什么。 好像这样的话,三哥就会伤心了……其实她也不那么确定是不是三哥喜欢凌霄,但愿不是。 她自私的想三哥不能受伤的。 刘薏苡在中南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看何凌宵确实很忙,工作台上的资料堆积如山,跟她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有停着。 临走时她说,“难怪三哥不让我来。” “……”何凌宵不明所以的看刘薏苡。 “肯定是他怕我打扰到你。现在你可是他公司的员工,霄霄姐你有没有听说……听他们说我哥是个工作狂人。”刘薏苡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何凌宵诚恳的点点头,“大概听过。” 不得不承认他的强硬管理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也听说很多人以成为他手下的员工而骄傲。 “那么他有没有为难到你?”刘薏苡临走也不忘套底细。 何凌宵摇摇头,“认真工作就好了,”她忽而想到什么然后笑着问,“如果他为难我,你是不是要帮忙出气?” 刘薏苡也笑笑,半真半假的说,“我叫他走着瞧好了。……拜,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哦。” 门被关上,何凌宵摇摇头继续工作。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在厨房里忙进忙出,一阵饭菜的香气在室内萦绕,何凌宵按着胃部,饥饿感袭来。 凌霄脱掉大衣进去帮忙出菜,只见砂锅里炖着羊肉萝卜,热气腾腾的。流理台上摆着做好的芸豆烧肉,清炒芦笋,妈妈正在炒香菇鸡肉片,鲜亮的色彩看起来十分美味。 “哇,做这么多好吃的。”凌霄伸手指捞了一块芦笋在嘴里,“嗯……好吃。” “洗手了没?盘子……”孟婼一边翻炒一边示意让凌霄给她取一个空盘子。 “洗了的,不信您闻闻看,还有洗手液的味道。”何凌宵把手伸到妈妈鼻子面前。 孟婼不客气的一下挥开,“贫嘴,把菜端上桌子,叫千帆出来吃饭。” “千帆也在啊。”何凌宵端菜出去,撇嘴道,“我说怎么吃这么丰盛。” “臭丫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孟婼笑骂。“什么时候自己做一顿来吃吃看。” 何凌宵继续贫嘴,“要不改日您教我如何?” “行啊,我也不想将来你婆婆指着你鼻子骂说‘你妈妈没把她教育好’,要是说送回来那就丢人啦!”孟婼一本正经的说。 “啊,妈妈您又笑话我,我到时候可不许她骂你。” 凌霄去自己的房间,果然看到何千帆坐在她的电脑面前专心致志的打游戏。 “唉,何千帆吃饭了。玩什么呢,这么认真。”何凌宵捅捅何千帆的肩膀,“才玩不久的?” 她没有注意到何千帆抬起肩膀抗拒了一下。 ------题外话------ 藤子在这里特别谢谢cry070707的票票,静好的钻石,hjy8的票票!……以及之前藤子收到宝贝们送的那些礼物!非常感谢大家对藤子的支持!么么,藤子是爱你们所有人的哒! ☆、第八十六章 对何千帆说教 何凌宵已经很久玩游戏,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倒是玩的多,自从家里发生变故以后,她就没怎么玩,偶尔陪千帆算是姐弟俩在一起消磨时间。这款游戏她之前听说过,还真没有玩过,也没有见何千帆玩过。 “吃饭了。”何凌宵又推了他一下。 何千帆带着耳塞正在和人配合做任务,他面色有些不虞,不太耐烦回答何凌宵,“马上就好了!” 屏幕上的银色光芒让他的脸看上去更加清瘦,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何凌宵看到弟弟这个样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松开。“那好,赶紧的啊,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何千帆一动不动的,根本无暇回答。一手控着鼠标,一手在键盘上猛烈敲击。 搞得凌霄怪心疼她那电脑。 何凌宵出去把碗筷摆好,替妈妈接下围裙,然后又去叫何千帆。 刚刚走到门口,何千帆就出来了。 他拖沓着步子,慢悠悠的,“你这台电脑不好用,什么时候换一个游戏本。” 何凌宵看他那一副瘦削的样子轻声嗤到,“当我专门准备好游戏本伺候你,你一个学生真是的……等会找你有话说……” 何千帆翻翻白眼,“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 坐上桌子,何千帆吃的并不多,孟婼一开始夹菜给他,他还能勉强接受。 后来直接拒绝,又怕孟婼继续塞菜给自己,干脆三下五除二的把碗里的米饭解决掉,赶紧放下碗筷。 孟婼心疼的说,“你最近瘦了好多,这脸都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吃的不好?家里饭菜不合胃口……不能啊,我今天做的也是你爱吃的,也没见你吃多少。” 何千帆笑着说,“妈妈我哪一次过来你放心过,家里的饭菜都是……都还好。我最近学业有些重,我们校篮球队要出去参加C市组织的高校篮球友谊赛,所以最近在集训,运动量大瘦点也正常。” “那你也应该多吃一点啊。” “刚刚吃了不少点心,所以到现在还没饿。”下午的时候出门的时候何韵把烤的点心拿给他,他打游戏的时候时不时就放进嘴里,所以压根现在还不饿。 孟婼还是有点不放心,“训练重要,营养也要跟上,别乱吃东西。” “好,知道了。”他虚心接受妈妈的谆谆教导。 饭后,何凌宵坐在沙发上,陪着妈妈看电视。 孟婼打开茶几上精致的白色盒子,“过来尝尝,千帆带过来了的。” 凌霄一看五颜六色的糕点,上面有一层雪糖粒子,很有卖相,“我刚刚吃了饭,哪里能吃得下去啊。” “刚刚你回来的时候都到了饭点,还没顾得上,我之前尝了一块,还错……喏,这个紫薯的看起来很好吃。” 何凌宵接过吃了一口,含混的说,“嗯,不错,在哪儿买的啊?” “不知道,没问他。难道还知道买东西孝敬我这个老太婆。”孟婼笑着也拿起一块蜜瓜味的。 何千帆出来的时候,孟婼去洗漱去了。何凌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指着茶几上的盒子问他,“哪儿买的啊?” 何千帆愣了一下,不敢看何凌宵的视线,“就家里人做的。……让拿过来尝尝。” 凌霄一听大感不悦,盯着何千帆,压低声音强硬的问,“谁?许玲还是何韵?何千帆你……” 他明知道这两个女人是破坏他们家的贱人。是紧赶着气她的是吧? 何千帆回视何凌宵冷冰的视线,不说话。 “何千帆她们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来膈应妈妈来了!”何凌宵气不打一处来。 何千帆脸色涨红,张张嘴无从说起,“……” 他太知道姐姐的脾气了。 孟婼穿着家居服出来就看到客厅的气氛不对。“姐弟俩咋啦?我这刚刚离开一会儿就像斗鸡眼似的!” 何凌宵从何千帆身上挪开视线,对着妈妈笑道,“咯咯……妈,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总是跟我置气,刚刚叫我送他来着,大晚上的让他自己打车回去……就跟我杠上了。” 孟婼笑道,“你也是,当姐姐就要有个姐姐样。送送他,去赶紧去。明天还要上班上学呢!” 何千帆梗着脖子想拒绝,何凌宵利索的拉着他就往外走。 一直到坐进车里,发动车,何凌宵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何千帆其实还是有点怵何凌宵发脾气的。“姐,我下次保证不会了,你干嘛板着个脸。” 何凌宵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扶着额头,“千帆,我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其他人家的大老婆小老婆一大堆,也没见明里暗里较劲。……妈妈当初铁了心要离婚,不是因为仁慈,而是想过清净的生活。她在何家软弱的一辈子,就要强了这一回。如若不是因为对何坤有感情,怎么会到如斯田地……我们做子女的要争气!” 何千帆何尝不怀念从前的时光,爷爷在,爸妈还没有分开。姐姐也没有这样辛苦。而他是最得宠的那一个。 “好,我知道,我以后会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何千帆喃喃道。 “还有,何千帆如果下次你不是来陪妈妈的最好不要过来。”坐到电脑前打游戏,也不管妈妈一个人忙活。 在何凌宵眼里,她平时没什么时间陪妈妈,何千帆过来哪怕是陪着妈妈坐在一处也是好的。 她发现何千帆好像变得不懂事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要不把咱妈当回事。她日日盼你来,不是盼着你就只为了吃一顿她做的饭的。” “妈妈没让我陪啊,我说打游戏去,她也说好。”何千帆有点不服气,“凭什么不许我见我妈。你小气吧啦的,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掉。” “那好,我问了你最近是不是沉迷游戏,作息时间不规律。瘦不拉几的,还跟妈妈说谎了,能骗过咱妈,骗得过我么?”何凌宵直视前方,面色严肃。 “你说的什么,不要胡乱猜度好不好,再说,我做什么要你管。不要以为你能管的了温立涛,就能管我。”千帆嘴巴也坏,之前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 “你还没有十八岁是吧,所以我就能管你。不要做出让妈妈生气是事情来。”何凌宵生气的说。 “别忘了你之前还伤过咱妈,那天要是不是我在的话肯定得出事,这个时候说起我来了。”何千帆瞪着她。 何凌宵心里难受,她知道妈妈为自己犯病心里糟透了,那个时候她也是没有办法的。“我问你,我是故意的吗?” “……”何千帆冷哼一声,不说话。 何凌宵放缓语气,“还有……你是不是还在为了之前借钱的事情跟我置气?” 说起这个事情就有些羞愧。当时他还真的跟何凌宵发脾气了。 何千帆这个时候也自知理亏,摇摇头,“没有。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跟你耍脾气你都接受了。” 所以他当时有些得寸进尺,那天一开始他挂了电话后很生气。何凌宵从来对他的需要只要能办到,都会尽力而为。 那天他就是没有听出何凌宵的异常来,如果早知道他也不会生她的气。 “没有就好。”何凌宵感慨道,“是啊,当初摇着我袖子哭的小屁孩再也找不到了。” 何千帆小时候被幼儿园大班的同学欺负。十岁不到的何凌宵混进幼儿园,拎着那些调皮鬼的衣领,挥着拳头作势要揍人。 何凌宵很不光彩的被幼儿园的院长给“请”出去,但是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何千帆了。 “以后,少打游戏。沉迷打游戏对身体不好。”何凌宵语重心长的说。 “嗯。”何千帆点点头。 “姐姐现在手上还是有点钱的,如果没有零花钱可以管我要。这样吧,回头我给你转几万块钱。” “不用了,我有的。”何千帆拒绝。 何凌宵知道何坤对于何千帆的零花钱卡得很紧。现在的孩子谁身上没有个几万块钱。 “他给的?”何凌宵不提父亲的名字,也不愿意叫称呼他。 “不是,是……”何千帆小心的看着何凌宵,迟迟的说不出来。 何凌宵一转眼,仿佛就知道了,“许玲给的?还是何韵给的?” “是何韵给的。”既然她都猜出来,所以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还给她!”何凌宵说道,“如果是他给的,还可以接受。” “这……”何千帆想,他不欠人家都已经欠了。 而且他发现何韵也没有那样坏,相反对他挺好的。姐姐何凌宵有时候是不是太过偏执。 当然他知道万万不能那样说她的,要不然她非得跟自己跳脚不可。 “这什么这,我跟你说,你不要被她给蒙蔽了,这个人不简单。”何凌宵牢牢地看着路面,心里却是担心的。 何千帆只好说,“那好,我还给她。” 何凌宵松了一口气,“嗯,这才乖嘛!” “姐,下个月生日想要什么礼物?”何千帆也松了一口气。 “什么都好,只要你准备的都好。当然如果是贵一点的,我也不嫌弃。” “想得美!”何千帆大叫,然后促狭的说,“别想着敲诈我。我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可以敲诈未来姐夫么?” 何凌宵笑笑,“呃……如果他愿意也无妨。” 何凌宵出生在三月里,三月里万物复苏,春花烂漫,树木吐新芽……真真的美好时节。 “就知道他对你最好,好得全世界都嫉妒的样子。姐姐你们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别跟老妈一样老想着把我嫁出去,我要留着继续祸害你们。”何凌宵笑道。 “那你就等着变成圣斗士好了!” “嘴边没把门,还是狗嘴!” “喂喂喂!何凌宵你嘴巴越来越不饶人了,我得赶紧告诉温立涛去,免得他将来受其害。” “随便啦!” 车窗外的霓虹璀璨光华,车里也是一片温馨。 少有的静好岁月,姐弟俩心无城府相对。仿若往后的漫长岁月都是繁花锦簇。 …… 何凌宵在中南上班,很快李琳娜也知道了。她没有告诉琳娜事情的起因。 琳娜也是因为听说她没在菲亚上班,议论说她差点背黑锅,才关心的打电话给凌霄。 凌霄听她关切的语气就很感激,她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不告诉琳娜是不想连累更多的人而已。 没想到琳娜责怪她什么都给她讲,还当不当她是她的姐妹了。 何凌宵道歉连连说,有空请她吃饭。 琳娜说赶早不如赶巧,就今天吧! 凌霄只好答应她。最近几天她都没有在外面吃饭,温立涛特别忙,每天电话都是三言两语,有天晚上他打电话给她,要她说说当天工作如何。凌霄只好一样一样的跟他说,谁知道他竟然在电话一端睡着了。 他太累了,第二天一早给她电话说抱歉。 凌霄心里又甜又心疼。 两人约在blue。 Blue是一家意式餐厅。凌霄打电话订的位置。 Blue绝对保证客人能瞧见餐厅厨房的制作过程,所以半开放的厨房,客人无论处在哪个位置都能透过玻璃橱窗瞧见厨师的料理动作。 凌霄在过江的大桥上稍微堵车,所以琳娜比凌霄先到。 她走到琳娜跟前了,才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一脸歉意的表示:“刚刚路上堵车我迟到了。” 李琳娜也不甚在意,用手指拨开脸上的头发笑笑,“没事儿,反正最近忙的慌。正好找个合理借口让自己偷偷懒。” “唔……你最近很忙?”何凌宵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下来,“看不出来啊。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的。” 哪里能看出半点忙碌留下来的影子。 “你不知道我这是越忙越精神呐,我这是看见你才这样精神倍棒好不。”琳娜打趣道。她换了新发型,之前就已经用自拍发给了何凌宵。 何凌宵觉得很不错,公司的好些女生都剪了这个流行的“睡不醒”,长不过锁骨,短不过下巴,发梢微卷。 这两处都是女人特别性感的部位。微卷的头发让整个人显得妩媚又温柔。 凌霄重新仔细打量她的头发,“发型看上去很棒!” 琳娜听到何凌宵的赞美,眼神亮晶晶的,“你也去弄一个如何?” 何凌宵才舍不得她这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呢。“算了吧。都点了什么?” “香草烤鸡排,千岛鹅肝意面,全麦意粉沙拉,三文鱼培根卷,提拉米苏,最后是日臻香浓菜汤。”琳娜一口气说完,补充道,“你看看还吃点什么?” “小姐,你确定我们两个能吃完这么多。这简直是五六个人的分量。”何凌宵跟琳娜都对美食同样的虔诚,却对琳娜这样毫无节制大感惊讶,琳娜以前是吃饭巴不得扮作旧时高门里未出阁的小姐。那米粒都是拿来数的。 琳娜丝毫不觉得什么,“那什么,我最近胃口大增行不……你不知道公司的饭有多难吃,我妈本来是要给我送饭的,被我家老头子吼了。哥哥也笑,我连外卖都不许叫……几乎每天两顿饭都是在公司解决,我恨不得把家里的厨子换到公司来。……突然觉得我家老头也没有那样的宠我,用一句话来说累觉不爱。” 何凌宵被她逗乐了。谁说琳娜不是幸福的呢! “看来工作是不错咯。”凌霄问道。 琳娜一说到工作就脸色愁苦,“什么怎样,反正就是累的不知道死活,偶尔还要加班。顶着一顶千金小姐的帽子也不是人人都把看得起你。公司那么多眼睛看着呢,要是有个不如意的地方不被人嚼舌头嚼死就算是齐活了。老头子一心想把我培养成得力干将,可是他老人家也不想想之前那么些年的放任自流,我也不是棵好苗子呢。哎……谁叫我那个哥哥不争气呢。我妈说要不你找个帮手吧,……切!我上哪儿找去,好的看不上我,一般的吧我也看不上……凌霄你现在是近水楼台。” 她指的是杨瑾维。 凌霄警惕的看着她,皱眉,“你又在想什么?” “杨瑾维是你家boss,你当月老牵红线如何,成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琳娜眨巴眼睛。“这可是一本万利的投资,我要是能嫁给他……哇哦,你说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的?” 何凌宵切了一声,“你当我是月老?当拉皮条的吧!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臭丫头把话说那么难听做什么,杨瑾维是你家的么?你一副要夺你心肝的样子给谁看。”琳娜直直的盯着她,“不会是你想要独占吧,脚踏两只船?” “你脑子抽风还是怎么的?我要是有那种想法也是脑子抽风!”何凌宵鄙夷道。 琳娜难得看到何凌宵这样不镇定,“呵呵……干嘛这样激动。我就是好奇,你怎么就爬到中南去了呢。” “我也很好奇!”何凌宵一本正经的说。 李琳娜耸肩,“其实呢,你太妄自菲薄了。凌霄杨瑾维也许是真的看重你的能力,再不济你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你就损吧,”凌霄开始都动手吃饭,“我知道你压力大。所以也不跟你计较。” “敢笑话我!”李琳娜扬起手作势要打她。 凌霄对她挤挤眼睛,左顾右盼,“淑女,我的姐姐,淑女……” 琳娜一看果然,这里吃饭就是私密性不好。讪然的放下手来。 ------题外话------ 下一章节霸气侧漏的boss大人华丽丽的登场哦! ☆、第八十七章 变成他的司机 之前还以为李琳娜工作以后变了很多,现在凌霄要修正自己的想法。衣食无忧的李家千金现在仍旧是大大咧咧动如脱兔的女子,那静如处子都是假象而已…… 凌霄在这边意味深长的地笑,笑的李琳娜心底发毛。 又不好发作,只是恶狠狠地看她。“小样,回头看我不收拾你。啊……凌霄看后面啦……天呐……怎么会这么巧,凌霄你掐姐姐一把!” 何凌宵对于琳娜这种大惊小怪的动作吓一跳,只是美食当前,她手上的小块提拉米一丝不落的进入嘴里,软绵的甜在嘴边散开,味蕾欢畅……一抬头就看到李琳娜花痴的看她身后门口方向,两眼闪烁。 她这才慢慢过脸去。 果然印证了她看到琳娜夸张花痴表情瞬间冒起来的猜测。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是杨瑾维。 杨瑾维不愧是C市名媛杀手,对琳娜的影响已经到了如斯地步。 侍者热情的迎上去。 他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哪怕身旁跟随的是C市鼎鼎有名的名媛青家大小姐。 他配合着侍者脱下黑色大衣,里面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乳白色衬衫,工整漂亮亮蓝色温莎结,袖口是一颗哑光的万宝龙袖扣。 然后绅士的拒绝侍者的热情,亲自替青柠拉开椅子。 青柠回以温柔的笑容。 瞧瞧旁边那位置上一名长得可喜的女孩子一副眼冒星星,张口结舌到疑似不明液体流出的小模样。 何凌宵只觉得一股栗子从背脊爬起来,再回头看琳娜一副脸红水光潋滟的目不转睛的样子。 她艰难的闭了闭眼,“琳娜回神啦!” 琳娜还好是比较正常的那种,她收回目光,露出脸颊飞红,“凌霄你们家*oss唉!” “看到啦!”凌霄想不看到都困难。 不是人家阵势大,而是这些人的反应大。 “你就不打算上去打个招呼?” “我有病吧?或者你认为我有病?”凌霄只剩翻白眼。 “凌霄……” “嗯……”她又挖了一口提拉米苏在嘴里。 “你帮姐姐一个忙,引荐一下啦!”李琳娜露出标准的六颗牙齿笑容。 “没听见。” “帮帮忙,我想和他认识一下。你知道我仰慕他太久了。”琳娜的语气真的是算得上是虔诚到乞求的味道。 当自己还是十几岁的时候,这李琳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凌宵此刻觉得很囧,不是一星半点的囧。“……” 然后琳娜放弃她对何凌宵的必杀技,知道这个压根用多了就不管用。……眼睛黏黏糊糊的粘在何凌宵身后二十五度角六米左右的位置。 说实话琳娜这个花痴的样子真的很跌分子。何凌宵暗暗叫苦,她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何凌宵轻声提醒。 “错过今天还待何时?我不如你那样好命,可以动不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还有你不是说那天他揭下你的面具是因为你跟他一个故友一样的英文名字吗?……这真让人欲罢不能,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他不按理出牌。我说凌霄你不要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嘛,这样的极品男人放在面前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凌霄扶额,明明是琳娜自己对人家有想法,偏偏还要加罪于她。真是损友没错……抬手正准备招手叫侍者过来结账,结果被琳娜洞察狠狠地压下何凌宵扬起的手掌。 “砰!”凌霄手掌被压倒桌面,骨头正好撞在边缘上。 疼的她龇牙咧嘴的想要骂人。 “等等,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等姐姐偷拍几张再说。”李琳娜直接忽视掉凌霄的难看脸色。 主要是杨瑾维的照片很难搞,她生日那天本来是想偷拍的,碍于自己是主人,宴会上又人多不好行动。 相对于这边的气氛,杨瑾维他们那桌也好不到哪里去。 侍者递上菜单,杨瑾维直接把菜单推给青柠。“自己想吃什么就点。” 说着拿出电话,开始处理邮件。 青柠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心里狠狠地一扯。面上仍旧保持着微笑幅度,语气甜腻,“瑾维,你想吃什么?” 杨瑾维不动声色的抿唇,背部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何时听过她这样的嗲声嗲气的语气跟他说话。 难道他刚刚有什么地方让她误会了? “来杯咖啡就好。” “就一杯咖啡么?” “……” “你怎么不可以不吃点东西。这些时日你都又瘦了。”她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杨瑾维细致的处理手上的事情。头也不抬,“你自己吃吧。” 青柠狠狠地吸口气,“杨瑾维!” “什么?”他手指在屏幕上划拉。 “跟我吃饭就让你这样难受?”青柠闭闭眼。 他抬起头,眉头紧蹙,显然是不耐烦至极。“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人家约会是约会,我们约会也是约会。可是你看看,你哪一次对我用过心……每次都是心不在焉的,这个时候还要假装处理公司,全世界就是你最忙?” “你还说对了,全世界就我最忙,我这个人还真学不会假装……不要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没人拦着你。”杨瑾维风淡云轻的说。 那神情却是肃然的。餐厅里是寂静的,外面流光溢彩的街道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俊逸深邃的五官,微微不耐烦的撇着嘴角,带着一种清贵的气质,无论他是什么表情,都令她无可救药的着迷。 连带他愠怒的表情都这样的让她臣服。 她青柠也许是因为前二十几年太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仆从一大群,就连她散个步遛个狗都是几个人前呼后拥的照顾着。 直到有天她看到晚宴上应对自如,高谈阔论,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之气的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的宿命来了。在见到他本人之前不是没听到人谈论过他。闺蜜说他是个令所有女人着迷的男人,父亲说他有雷霆手段,是个优秀的后生…… 她见他之后就跟自己的父亲要杨瑾维。父亲说她有眼光。 然后她居然毫无困难的得偿所愿。这两年来不咸不淡的过来了,大小节日、生日都会收到他的礼物,中南开发的新产品,只要她开口就会在第二天收到一份。他是个优秀的情人,却又中规中矩得过分。 他从来不碰她手以外的身体部分,不会嘘寒问暖。不会主动给她电话。甚至没有加她的微信…… 她跟自己妈妈抱怨过,妈妈大感诧异的样子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然后妈妈安慰她说:男人创事业的时候,女人都是背后那个默默无闻的,终有一天会感动他。 她就等着总有一天的发生。 此刻她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气球,默默的告诉自己刚刚的脑子发热要不得,偃旗息鼓方为上策。 “瑾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难过你不能好好陪我吃饭,你都瘦了好多。”她极力解释,一边看他脸色。 杨瑾维看着她,眉头丝毫没有松开,“明明很委屈,为什么要扛着?” 这样的话如果换个人换种口气估计她眼泪都要包不住,可是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是替她鸣不平?可惜他是当事人……或者更深层的意思是想要叫她放弃吗? 不! 她不能跟着他的思维走。 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乞求道,“瑾维晚点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像人家那样?” 杨瑾维的手任由她抓着,别开脸,“晚上我还要工作。” 她泄气的松开手,姣好的脸蛋苍白,神色透着点点悲哀,“为什么?” 杨瑾维转过头看她,“因为我忙。” 男人没有女人那么多浪漫的细胞,没有那些空闲时间。除非他遗传了杨云翰的基因。 青柠简直觉得挫败极了,他明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偏偏充楞装傻,她忽地起身,哪里还有半分淑女的优雅,“那好,我不打扰你,我不该让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我吃一顿毫无意义的饭。” 杨瑾维看着神色凄惶的女人匆匆离去,并没有起身追出去。 咖啡摆在面前,餐厅舒缓的音乐让人放松。他何不享用完了再走。 杨瑾维拿出电话,缓缓地对电话那端的人低声说,“被人跟上也不知道?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我不想在新闻上看到……送她回去……嗯,我自己知道。” “哇……凌霄我们是不是不小心窥到他的*了?”李琳娜惊讶道,一副兴奋八卦的样子。 “闭嘴!”何凌宵低声道,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这个时候离开好像很不理智。 如果被他发现了岂不是很惨。听说大多知道上司秘密下属都没什么好下场……她才刚刚到中南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 所以她装作没看到琳娜翻白眼,做鸵鸟状,伏在桌上默默吃饭。直到琳娜失望的说杨瑾维已经离开,叹息的拿着手机翻开刚刚偷拍的照片。 “这张不错,就是太模糊……这张被侧脸非常nice,可惜被那个丫头挡住了半个身子……” 琳娜喋喋不休的,最后成了抱怨,因为她发现没有一张照片能把她心中的男神拍好。 “我要考虑重新换一个手机,像素要绝对顶尖的。……浪费我的表情,……诶,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有什么好说的。走吧!” 凌霄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招呼侍者过来,才发现刚刚只顾往嘴里塞东西,此刻胃里撑得难受。 “刚刚五号台的杨先生已经替两位付过账单。”侍者温和的说。 何凌宵拿钱包的手一抖,早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不如大大方方过去打个招呼。没必要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杨瑾维付过了!”李琳娜激动的说。 “是的。”侍者礼貌的离开。 “凌霄,刚刚我们……” 凌霄打断她的话,咬咬牙,“不要叫我!” “咯咯……”琳娜捂着嘴巴笑,“该恼羞成怒的还轮不到你,放心,他既然给我们付账,就说明他根本不怕被人知道。人家也许一早就走知道你在这里……等等……那是不是,我刚刚偷拍也被他发现了?” 琳娜大囧,期期艾艾的。 “早知如此!”何凌宵拖长声调。 “丢人丢大发了,我的矜持淑女形象就此毁于一旦。” 何凌宵她哭笑不得,想起第二次遇到杨瑾维的情形来,那一次她还不是被他当成花痴。 “还好,总算是有独家照片。”不嫌弃了。 其实也是杨瑾维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如果连彬这些在场,谁会有这样的机会? 两人在停车场分道扬镳,何凌宵看着琳娜的车离开,低头走向自己的车,心情不太好。心里还在为刚刚的事情忐忑不安。 刚刚她们就不该一直在那呆下去,现在好了,上司和女朋友硝烟弥漫都被看到了。……以后会不会被杨瑾维处处提防,甚至给小鞋穿? 他刚刚给她付账,是不是在提醒她不要抱着侥幸心理? 心里乱作一团,她气呼呼的解锁,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说时迟那时快,余光里出现一个黑影挡住了大半路灯光影,副驾驶的位置被人一把拉开。 “何凌宵,送我回家!” 他直接坐进去,用不容拒绝的命令口气。 他……他怎么还在这里? 何凌宵被从天而降的男人惊了一跳,随后是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已经走了吗?不是每次出行都有人前呼后拥的跟着么?他出行都有专属的座驾。压根不像是屈就她这个便宜车的人。 “那个boss,你怎么在这里?”她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只有傻乎乎扶着车门问道。 “刚刚你不是看到我了么?这个时候想装看不到。”他淡淡的说。“还不上来?” “呃……”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直白。让人很囧。 他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尴尬,骨架分明的大手在椅背边上拉安全带,手在摸索,“怎么弄不好,这个……该死……你能不能帮忙弄弄?” “你的车呢?” 他手上动作停下来,用压迫的眼光看她,“难道身为中南的员工为老板做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可以?就送我回家而已。” “不是……我可以帮忙叫出租车。”她僵立着。 “我不习惯坐陌生人的车。”杨瑾维毫不客气,见凌霄不动就催促道,“磨磨蹭蹭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他这人可……怎么说呢,是不是有点太讲究了。她和他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吧? 她可恨的是自己今日自己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恨身为中南的员工,恨对象是他……牙尖嘴利都用不上了。 他这个时候活像神气活现的阎王,而她就是那欠债的小鬼。小命在他手上捏着,他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你住哪儿?” 他说了一个杨家大宅的地址。 还真他么的远。 何凌宵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皱着眉看着他,是真的不甘愿。 “还不过来帮忙?”他一手扯着出状况的安全带很不耐烦的样子。 何凌宵赶紧绕过车头,泪奔,心里腹诽:这大晚上折腾她,不要命了。 杨家大宅虽然不用过江,可是那地方离这里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还在路况很好的情况。而她要回家得过江,杨家和她家南辕北辙的,这来回折腾足足多出一个小时的车程来。 何凌宵扯过他手上的安全带一拉一松,就给扯出来了。 她递给他,“喏,好了。” 杨瑾维不接,只是紧靠着椅背,“你这个难度系数太高,我不会。” 是说她这个车太普通吧,什么难度系数高? 何凌宵气呼呼的俯身过去扣安全带。 车厢位置本来就不宽敞,他个子又高,坐进去几乎占去了副驾驶三分之二空间。剩下三分之一空间何凌宵个子再娇小也要小心翼翼俯身,才不至于贴到他的身体。 她恬静的呼吸打在他手腕处,类似茉莉淡雅的芳香萦绕在鼻端。 明明绷着嘴巴,却又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 “啪嗒!”一声。 他听到她松了一口气的细小声音。 很快她离开他的前胸位置,顺利的收回身体。 两人很快上路,车厢里陷入尴尬的静谧,而他好像挺享受的样子。 “何总监这个是什么?”他指着她后视镜上的挂饰。 “平安福,去上清寺的时候在外面卖的。据说是开光过的。” 挂饰精巧可爱,上面是一个捧着平安木头字的布娃娃。大红色的宫装,双髻,眉目讨喜。 他哦了一声,想该不是那一次他去寺庙见到她打盹那次卖的吧! “你也信佛?”他问。 凌霄笑言,“谈不上吧,佛教的意思是‘觉者’,它重视的是人类的心灵和道德的进步和觉悟。奶奶和爷爷在世的时候,常常去寺庙礼佛。我那个时候是个小跟班,只是图着好玩儿。在C市这边信佛的人也多,大多数是年老者,年轻人也有,去寺庙没有那么勤快。……买这个就是喜欢它的样子。装饰车又有好的寓意。” 她笑起来很好看,哪怕是谨慎的笑,也是能让人身心舒缓的。 “你这车也太小气了。”他伸伸腿都能碰着膝盖。 这人都上车了,还挑剔。早干嘛去了? ☆、第八十八章 女人是虚伪的动物 “你的车呢?”凌霄记得他们杨家人出行都是好些人跟着,像今晚这样单独回家怕是例外吧。 杨瑾维说,“送青柠回去。” 那个连彬不是总是左右不离的,怎么也走了? 看来是估计是刚刚惹怒了青柠,连彬赶去善后去了。 “哦……”何凌宵想不通,如果不是恰好碰到她的话,岂不是他就等着。“其实女人嘛,还是要慢慢哄的。” 她不过是替人打抱不平。……当然不排除以公泄愤,谁叫他拉着她当壮丁了。 “怎么说?”杨瑾维做出感兴趣的样子。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嘴角多了几许温和。眼神诚恳一副受教的样子。 “女人都喜欢浪漫,喜欢体贴,再忙也希望对方能腾出时间给自己。而不是吃饭的时候还在谈工作,甚至不管对方做什么都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哦……”他拖长声音,听起来不赞同,却也不反驳,“你也喜欢浪漫?” 这问题问得…… 可是杨瑾维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随口一问的样子。 “呵呵……”何凌宵满脸尴尬,“只要是女孩都喜欢,如果有人说不喜欢的那肯定是口不由心。就像是男人婚后第一个情人节给女人买花,女人嫌弃花束太大,浪费。男人第二年情人节吸取教训就选择买一朵,女人在网上、微信上、大街上看到来来去去的捧着大捧玫瑰的女子就会露出艳羡的目光。你说她不喜欢吗,喜欢!她肯定不会再说一朵也别买了,一朵花够我们吃一顿的米了。” 杨瑾维听她说完,浅笑在嘴角洇染开。“有意思。你这个故事……原来女人是虚伪的动物!” “呃……”何凌宵诧异得很,他对女人的理解还真是…… 他刚好电话进来,“抱歉,我接一个电话。” 他声音本就好听,加上彬彬有礼的俊秀五官,怎么都赏心悦目。 何凌宵点点头,相对于他现在的态度觉得他前后差别太大,反倒有些不习惯。 “办妥了?……嗯,好……给他点教训,让他长记性……最后让他回头告诉他们头。”他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语气沉沉,刚刚那点温和还凝在嘴角。只是何凌宵听得一身森寒。 她再次领会何千帆常常挂在嘴边的“外表很会骗人”这样的话。 杨瑾维看到何凌宵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神色清冷。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刚刚的通话。 出言解释,“之前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被人跟踪偷拍了,其实见报没什么不好,中南要的新闻宣传机会很多……偏偏我这人喜欢光明正大的,不喜欢玩手段。” 何凌宵点点头,“嗯,公司宣传力度也够。” 她之前查档案发现中南在广告策划和宣传上投入很大。光上半年的经费就在一亿元以上。 “像是偷拍这种八卦,就相当于负面新闻。”他不喜欢别人跟他玩心计手段。 凌霄也不发表意见。 不一会儿他又问:“你之前在英国留学也是自己开车?” 他记得简历上写的十七岁出国的。 何凌宵没想到他问自己之前在英国的事情,“不是经常,偶尔会自己开。” 那个时候温立涛就是她的司机,其实她还未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懂驾驶。只是车技不太好,却挡不住她一颗贪玩的心,曾经偷偷开车出去玩儿过。 在英国的乡村间的公路被富裕的农场主们修的足够宽阔,也没有交通管制。她和当地的朋友们去果园摘苹果,有个叫麦琪的丹麦同学会做苹果酱。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搭配牛角面包味道很美。 他们在农场里停着乡村音乐开派对,做烧烤,晚上在农场里的麦垛边上拿着吉他唱歌跳舞…… 她也曾经跟朋友们在家住在诺丁山的朋友带领下,一起开车过去参加一年一度的诺丁山狂欢节。在脸上涂抹上花花绿绿的颜色,只看到两只眼睛咕咕噜转,破洞衣服,吃喝玩乐够了,她开着杰克的二手戴姆勒,在车身上系着N多个易拉罐一路乒乒乓乓的响着,在黑色丝绒缀着宝石般天空下飙车。 她那狗屎的车技引得车上朋友们大叫,说Lacey宝贝儿你真是个马路杀手。她浑然不顾,一边听着乡村音乐一边拿着啤酒把车开得歪歪扭扭,在弯弯绕绕的戴姆勒也像是一个醉汉般。 后来回到家的已经是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温立涛立在家门口脸色不虞,看到她的时候差点激动得哭起来。他找了她一晚上,她被他死死抱着,手指摸着他被露水打湿的外套,心里竟然是湿湿的。 “车技很一般。”他毫不保留的评价。 何凌宵窘迫道,“现在好多了。主要我方向感不好,还是一个路痴。” “能看出来,你这姿势太僵硬了。”他是指何凌宵抱着方向盘的动作。 她以为他随便说说就算了,还没完没了的评价起来。 “呵呵,boss在侧,我可不敢拿身家亿万的C市男神开玩笑。”她仍旧保持原状紧紧地捏着方向盘,回敬道。 果然还是个刺儿头,轻轻一拨,她就浑身竖起尖刺扎向你。 “我都不知道我何时变成万人崇拜的C市男神。”他显然有点不高兴。 她假装无视他的心情,打着哈哈,“那是你太自谦。” 他转过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她,低声道,“是吗,那一次在电梯里你也说我是美男是吧?” 何凌宵心里一跳——果然! 果然,他在这里等着呢。 “咳咳……我想为我自己洗白一下。今天你看到我了,那我身边的那位美女你可看到了。李远超李老的孙女,她可是你的忠实粉……那一次是替她买的杂志,用你的封面和内页采访可以用来换一只我喜欢的奢侈包包。” “这生意做得。”他不紧不慢,一字一句的说。 “今天她找我要你电话了,你说我要是给她,岂不是可以跟她替更加优渥的条件。” “我看这个方法不错,何总监蛮有生意头脑的,当初怎么不选择学金融。” 这话听得刺耳啊,何凌宵是个你越激胆子越大那种,“那我明天就去跟她讲条件?” 一秒,两秒……她数着他回应的时间。 迟迟的没有回答,只觉得压迫得厉害,小心的回头看。他盯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大拇指擦过下巴,“何凌宵!”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她。 “诶!”她心里一抖条件反射的答应道,还没怎么跟他相处过,所以不明所以。 “何凌宵,你要是敢那么做,小心我扣你一个月的工资,取消你一个月的周末假期。”他义正言辞,说完气哼哼的扭过脸去。 噢,boss大人生气的时候好可爱,像个孩子! 何凌宵不甘的小声嘀咕道,“刚刚不是你说的好么?” 杨瑾维绷紧的嘴唇有些松动,却仍旧冷冷的说,“我说过么?” “翻脸不认账”估计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她选择闭嘴,明智的不再去撩虎须。 跟他讲道理根本讲不明白嘛! 何凌宵把杨瑾维送回去后,回家已经十一点。妈妈孟婼仍旧坐在客厅等她,她过去跟妈妈聊了几句,洗澡上床睡觉。 三月里,郊外一片雪白的梨花开得荼蘼。雨后的满地残花…… 温立涛和她赤着脚走在泥泞路上,周围荒芜蔓草深长,路上全是烂泥巴,一脚一个很深的泥坑印子。走得分外吃力。 他说:霄霄我背你。 她不肯。 他强硬的把她背在背上。摇摇晃晃的走,不一会脖子上全是汗水。 眼看脚下打滑,她被他甩了下来。他身体失去平衡往下倒,她伸出手去也没能拉住他,看着他摔下去,哪知道就在一瞬间那地面裂开一道口子,里面黑深深的看不到底,像一只怪兽张大的嘴巴。 她心里一惊,眼睁睁看着他四仰八叉摔进裂缝,人跟着往下坠…… 他脸上露出痛苦绝望的表情,张大嘴巴惊恐的像是在叫她,但是她就是听不见他说的什么。 “啊……”她忽地从床上弹跳坐起来。 原来真是一个梦而已,摸摸额头——满头冷汗。 她张大嘴呼吸,好不容易平息心跳。已经进入早春,室外温度虽然并没有好多少,室内已经变得温暖许多。 从枕头边上摸索出手机来,屏幕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 “霄霄,睡了没?我刚刚到家,很想你!做梦一定要梦到我哦……” 时间显示是半个小时前。 他也太累了些。他在为了她努力。 “我也想你。”她回到。 很快手机传来震动声,是他回短信。……她本来以为他已经睡了的。 “呵呵,等我抽空过来看你,本来今晚想要过来看看你的,后来被事情耽搁了。” “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加班,要不我明天下班后过去看你?” “明天估计没时间陪你啊,好烦,想你了……”他打了一个痛苦的表情过来。 何凌宵干脆打电话过去。 那边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何凌宵正待问他为何这么慢。 “霄霄……” 他温柔的叫她,声音嘶哑不堪。 “立涛,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严重了?不是之前说好了么。”何凌宵想起刚刚的梦境,担忧道。 温立涛试着笑了笑,“已经好了,就是之前咳嗽的时候伤了嗓子,估计还得好几天恢复。不用担心……咳咳……” “你还在咳嗽,没好全。”她听到他咳嗽心就紧,他都不告诉她。 就在这时候有另外的人在电话那端说话。 “立涛赶紧过来把药喝了……咦,你还在工作,歇歇吧,不要身体了?”李芳菲也是无比担忧道,“你爸爸也是,等我找他说说去。什么工作让你不分昼夜的……医生说你得好好调养。” 温立涛想要捂住电话不让何凌宵听到已经晚了。他跟何凌宵说,“早点睡。我妈小题大做了罢。” 何凌宵说,“伯母说得对,立涛你先休息。” “早点睡,我知道。” 挂断电话,她想刚刚那个梦真的很吓人,听到他声音后,简直是种安慰。心里又不免担心他的身体,他身体一向很好,感冒什么的都很快就康复。 …… “说说吧,昨天是怎么回事?”杨云翰放下手上的工作,沉声道,“总要有个解释。” “我当是什么事情。现在是工作时间,私事的话回家再说。”杨瑾维说完欲转身离开。 杨云翰冷了脸,“你给我站住!谁告诉你是私事了,这就是公事,关系到整个中北的利益,你是杨家的一员,就有责任担起来。” 杨瑾维站得笔直,丝毫不为所动。眼神晦暗,直直的迎视着杨云翰的目光。 杨云翰厉声责问,“刚刚青原跟我打电话说他们家青柠昨晚回去就哭了,问她什么也不说……要不是顾着两家多年的面子昨晚就该打电话过来的。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会中北是想把中北收入囊中,还是想真心帮忙,这些我都不管,你偏偏不能拖公司后腿。明知道当初叫你和青柠交往就是因为联姻的利益,你也答应了,这个时候不咸不淡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杨云翰一直在防着杨瑾维的,从他把杨瑾维这个儿子从美国认回来起,他就没有一天不担心某天杨瑾维会吞下整个中北。却在那个四面楚歌的时候不得不选择接他回中国这条路,杨瑾维有超强的头脑,在美国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叱咤金融界。 他曾经当着几个儿子的面许下承诺:谁能让中北死里回生,他将会让他担任中北最高的首席执行官。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杨启泽和杨启林两个儿子根本就是凑数的,要是他们能行,也不用让他冒险去请回杨瑾维。杨瑾维一入中北就雷厉风行的把美国公司卖掉的资金注入到中北,然后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最后他胜利以后,他去拒绝了最高首席的职务。 杨瑾维这个高调的谦让动作让他摸不着头脑来。隐隐的担心一直也没有停止过。 “如果她觉得委屈,可以先提出分手,这是我给她留面子。”他认真道。 “我看你简直是疯了!”杨云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工作对我来说最重要。” “除了工作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如果那样重要,当初怎么会拒绝我这个位置?” 杨瑾维估计他是忍了很久。嗤笑一声,忍得够辛苦的。“我志不在此。” “那你想要什么?”杨云翰紧紧地盯着他,试图看穿对方。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根本不屑解释。 杨云翰坐下来,揉着额头,试图缓解气氛,他亦知道不能把杨瑾维给惹毛了。“难怪他们都说你是一部机器,你就不能用点心在感情上。” “你期待我在感情上栽跟头,妈妈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不要相信爱情。” 杨云翰额头突突的跳,“天真!你以为我让你相信了。男人是当得起大事情的。如果被儿女私情羁绊那还能做什么大事。” “所以说当初你选择了S市的市长千金,……最后鸡飞蛋打,得不偿失。”杨瑾维一针见血。 当初杨云翰花的满世界都是脚印子,他不顾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有了一个娇妻。却还是猛烈追求S市长千金,没想到市长千金不过是看中他兜里的钱,好让她的父亲打通关节续任下去。后来人家梦想实现转身嫁给另一位香港富商。杨云翰被人家甩了,仍旧死性不改,到认识刘丽的时候,已经厌倦情事就收敛了性子。才有了最小的女儿刘薏苡。 “我知道你恨我,你妈更加恨我……” “你错了,她死的时候都记得你。”杨瑾维讥诮道,“她所有的人都记不得名字的时候,还记得你的名字。可是……你一次都没有看过她,连电话也没有过。” 其实在他妈妈刘美华精神失常后,舅舅就提出过让她见见杨云翰的,但是外公外婆激烈反对。他们那个年纪根本承受不起女儿疯癫到连父母都不认识却只记得那个亏待她的男子的名字。 外公说:当断则断。 因为他知道如果让她见杨云翰无异于饮鸩止渴。 杨云翰像是被拔去羽毛的秃鹫,瞬间焉儿吧唧,用手掌搓着脸,“我老了,我没有你那么多的想法,经常想起过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求得美华的原谅。但是,错了就错了。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好好的,我们父子是血亲……你不要因为恨我而失去正常的判断,跟青家联姻不管是对中北还是中南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等你有天到阴曹地府去求她原谅你吧!”杨瑾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面前的男人颓废的模样丝毫没有减轻他心里的那股恨意。 立在电梯里,冷冷的面容,好久都没有按下行键。 连彬看到杨瑾维的难看脸色就知道刚刚在顶楼一定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 果然杨瑾维叫他进去。 “你去给我查一查江涛有什么不良动作没有,还有,他的嗜好什么的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第八十九章 沉鱼落雁 江涛是青柠的舅舅江涛,海关总署高官。 听说此人一向以清正严明而得名。 江家是江南望族,江涛的父亲江老先生年轻时曾经是个文人。在文坛上声誉极好。 江老先生成婚迟,一生有一儿一女。江涛出生在七十年代,是江老先生的长子,也是他所骄傲的长子。 江涛善于钻研,心思缜密,性格沉稳……据说因为江老先生的缘故和江涛自身的修为,江涛是单位你重点培养的对象,下一届老领导卸任后,他有望提升到最高的位置。 如果江涛真的如大家说评价的那样廉洁的话,那么青家就不会用此人的权利做诱饵了。青原还没有当杨家那么傻,也不敢拿宝贝女儿的幸福开玩笑。 “我这就叫人去办。”连彬点点头。Boss这样安排自有道理。 “等下我们去中南。”杨瑾维拿着樊迪之前放在桌上的文件开始处理。 “嗯,我安排下去。” …… 叩叩! 凌霄从图纸上抬头,看到依着门框站立的刘本森,取掉平光眼镜,揉揉眉心,“什么事情刘总。” 刘本森笑着大大咧咧走进去,坐在凌霄对面的椅子上,“等会儿Javier会过来。” 凌霄点点头,叫艾可送一杯咖啡进来。“那你还在这里待着?” 她又没什么,该找点事情做的应该是他吧。此人每天不到九点半不来上班,除非有晨会绝不会早到一分钟,甚至有时就是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 “我之前忘了跟你说,我们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新上任的高管在*oss第一次来公司的时候,为了显得尊重一定要出门迎接。” 还真是奇葩。 凌霄看看电脑上的显示时间,“什么时候?” “据连特助说十一点估计能到。”刘本森接过艾可递过来的咖啡,“我这杯喝完就差不多可以下去了。” “要不要叫上我们部门其他人一起去迎接?” 刘本森忍着笑,费劲的吞下咖啡才没有喷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用,其实我也觉得蛮有意思的。” 何凌宵收拾桌面,估计今天上午别想着工作了。 他们下楼去地下二层没一会儿果然就看到杨瑾维的几辆车转进来。 车停下,副驾驶的连彬很快就替他打开车门。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色衬衫,中规中矩的系着蓝色暗花领带。手伸进大衣口袋,步子很大走路带风。衣炔飘飘的美男子一枚。而身边的一干黑色衣服的人就显得逊色多了。 何凌宵站得笔直,双手握在身前,拿不准作为新员工第一次在中南见到*oss应该是什么反应,她尽量扯出笑容。 地下车库里冷飕飕的,不知道从哪里灌过来的风让人浑身起栗子。其实是因为她刚刚没有穿外套就那样下来了。她以为是去前门出迎接,公司里的暖气打的很足,所以根本不用穿外套,哪知道刘本森却直接按了地下二层。 杨瑾维看到她眉头一皱。 她哪里做错了?凌霄知道心里疑惑。 谁知道他走近的时候,说了一句,“谁叫你来了?” 凌霄更加疑惑了,她看向和自己站在一处的刘本森。 后者憋着笑,“我叫何总监一起的,以为这样显得更加隆重些。” “你小子!”杨瑾维斥道,“怎么不把全公司的人都叫下来。” 何凌宵对刘本森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动作,这个大骗子! 刘本森笑的欢畅,“你不觉得我跟凌霄很般配吗?也很有缘的啦!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终于英明神武了一回!” “可见你的中文日益精进了。学费没白交。”杨瑾维走进电梯。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最近和凌霄老混在一处也是一个原因。” “那好我罚你,一个月上班时间除了解决卫生问题和吃饭问题以外不许离开办公室半步。免得影响他人工作。”杨瑾维说道。 “Javier!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不过是关心下属而已……” “连彬吩咐下去,要是有发现他违反,就直接叫人给他买机票回美国。” “你……”刘本森之前的沾沾自喜,此刻真的是消弭一空。 “连特助,十五楼。谢谢!”凌霄的位置离电梯门口有点距离。既然没有她的事情那好,她就离开。 “何总监跟着一起上去吧!”杨瑾维淡淡的说,“我还有事情要交代,正好省去了通知这程序。” 何凌宵跟他隔着刘本森的距离,此刻她看不到他,只是看到刘本森的面色很不好看。 “你老是拿送我回美国说事,太不地道了。” “你要是什么时候能正儿八经的工作,我保证外公会很高兴的看到你回去的,刘家的继承人就只有你。” 刘本森要是被遣送回去的话,估计家里的老母会气的吐血不说,说不定他的下场跟当年的杨瑾维差不多,去非洲锻炼。他能来中国还是奶奶老人家舍不得他再跟杨瑾维一样去受苦而跟爷爷求的。 “你不算是?那些股份你不要了。” “你不要老是想着撂挑子,我没长三头六臂!”杨瑾维冷声道。 很快电梯到了顶层,呼啦啦的几个黑衣人下去立在两边。杨瑾维抬腿就走在前头。刘本森和凌霄紧跟其上。 看到杨瑾维和连彬身后一干随从,才惊心的意识到,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还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划分他们和她,现在她加入中北是不是不久后她也会被逼得变成一张感情细胞为零的扑克脸。 这样一想,真真儿的心惊肉跳。 所以她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一点。 免得被他们给感染到。 杨瑾维自然是看到她这个小动作,“何总监,你嫌我们公司的保洁做清洁做的不到位?” “……”何凌宵不知何事,所以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啊。 杨瑾维甚是耐心的停下来,身后一众人都停下来。 她看着他,不知道他此刻有何指教,心里忐忑,因为众目睽睽下,他的目光刚好是看着她的。 他扯着何凌宵的手臂离开墙壁一点,“我看何总监的衣服也是价值不菲的,怎么用来当抹布。” “啊……”这人是来寻她开心来了,她闹了个大红脸。 “连彬叫保洁把墙壁都抹干净一点。” 说完他迈着大步往前走,早有人推开他办公室的双扇厚重木门。 何凌宵翻了一个白眼觉得特无聊,这人怎么能拿她说事? 刘本森苦苦的憋着笑,憋的满脸通红。 杨瑾维的办公室也是黑白主调,光线通透。他不常来,办公室仍旧被每日打扫得干净整洁,这里没有他的秘书。他过来连彬就代理这边的琐事。 杨瑾维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解掉袖口开始看桌上临时送进来的资质文件。让人送咖啡进来,给何凌宵叫的是柳橙汁。 他问了几个何凌宵计划书上的问题,何凌宵一一答了。 屋子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刘本森趁着空档,汇报了近几天的工作,和工厂那边的进展。 何凌宵从来没有看到过工作中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她承认眼前的男人相当迷人,黑亮的头发打了发蜡,一丝不苟向上竖起。被刮得干干净净的轮廓鲜明的下巴,白色衬衣衬得他的肌肤白皙,眉目低垂敛去了他眼底的光芒。他居然有女人一样卷翘的睫毛。 长年的商场浸淫争斗、尔虞我诈令他身上积淀起厚重的强势与专横,举手投足间除了与生俱来的贵气,还有杀伐决断的干脆。他培养了最优秀的团队,和后储资源。在他的带领下中北中南正以不可限量的速度发展壮大。 中北年前被评为中国十强企业。而中南在去年上市后,它家的广告铺天盖地,店铺在全球以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 杨瑾维处理了工作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他带着两人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人已经走了,炒菜的师傅坐在椅子上看到boss进来,赶紧起身去厨房。 估计是之前已经得到了通知。 杨瑾维说,“随便弄点就行。” 一行人坐了两桌。杨瑾维和刘本森加上何凌宵一桌。 刘本森绷着嘴巴,他嘴巴特刁。杨瑾维不是嘴巴不刁,偏偏在食堂他就变得不刁了。 大师傅清亮的唉了一声算是回答,只是把之前的饭菜稍微加热,然后重新炒了一个小白菜。 杨瑾维别看他对什么都苛刻,在公司吃饭是出了名的不讲究。大家吃什么他吃什么,从来没有开小灶的说法。 师傅上菜的时候,特意说,“小菜炒的过早,会发黄。” 杨瑾维点点头,温温的说了一声,“谢谢。” 夹了一块,他吃完说,“味道不错。” 长得憨厚的大师傅一脸笑容,百感交集的搓着手,“杨先生您慢慢吃。” 凌霄看到一向不拘颜色的大师傅这动作感激的神色,真的有些咋舌,好像杨瑾维就是上帝似的,他守在这儿专门等着上帝光临夸奖。 “愣着干什么,快吃。”杨瑾维看着何凌宵不动筷子。 “哦。”何凌宵其实早饿了,这个时候饥饿感过去就不想吃饭。她慢腾腾的,冷不防一筷子伸过来,一块鸡肉就落进碗里。 刘本森说,“凌霄,多吃点肉才好。” 何凌宵的餐盘里米粒很少,又实在不想吃,就象征性的弄些蔬菜。 她没什么习惯吃别人夹菜,眼看着刘本森又一筷子伸过来,赶紧捂住自己的盘子说声,“谢谢……行了。” 刘本森缩回手,其实他才没胃口,想送出一点菜的计划又落空。正在泄气的时候,又发现某道寒凉的视线盯着自己。抬头正好对上杨瑾维不善的目光。 他只好讪笑,低头对付自己盘中餐。味同嚼蜡。 偏偏杨瑾维的胃口好像很好。 何凌宵草草结束了午餐,礼貌的先离开了。 杨瑾维放下筷子,看刘本森餐盘还剩下大半食物。 “何总监的工作最近做得还好?” “你自己不会看?”刘本森放下筷子不打算吃了,正在心里筹划下午茶的时候也跟何凌宵叫上一份。一想到不能出办公室就郁闷。 “我看你这段时间没少往她办公室跑吧。”杨瑾维不咸不淡的说。 刘本森拗口的说,“你明明知道我一见到美女就挪不动步子,还把这么个什么鱼落雁的美女放在我跟前,就是想我不思工作,只思女人……中国那句古话说什么来着不爱江山爱美人。” 杨瑾维说,“得了吧你,还学会一句。所以你给她找难题了?” “我哪敢,倒是那天我无意间听到有些对她不好的议论。” 杨瑾维沉下脸来,“什么意思?” “你这样盯着我干嘛,反正就是她的出生和那档子家事……八卦又不是我的专利。”刘本森耸耸肩。 杨瑾维冷了脸道,“我叫你管理公司,你要拿出点积威。一个公司搞的乌烟瘴气的像是什么样子。谁管不着嘴巴谁就收拾东西走人!” …… 杨瑾维什么时候离开公司不清楚,倒是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刘本森叫人给她送来一份下午茶。 她想到杨瑾维说的要刘本森禁足的话,就忍不住想笑。 凌霄准时下班,今天下午她要去温家大宅。 在路边花店买了一束蓝色的并蒂莲,路过海德顺便在它家的对外窗口买了一盒红豆栗子蛋糕。 并蒂莲是李芳菲喜欢的花。 其实温立涛是最不刁嘴的人,有次她央着他买红豆栗子蛋糕,顺手喂了一块给他。然后他说味道不错,她记下来。 温家老管家才伯看到她,很高兴。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之前少爷说你要来,在楼下等了好久,夫人怕他冻着,催了好几次才把他叫上楼去,正好医生过来给他打了点滴刚刚离开,大家都在楼上呢。” 何凌宵自动以为他们说的是佣人和这个家的女主人。 老管家才伯在温家几十年了。何凌宵和温立涛是他看着长大的。 “才伯,立涛他……有没有好一点儿?”凌霄一边在佣人的伺候下脱下大衣,一边问才伯。 “从小到大,也没有见他生过这样的病,你知道的他底子一向很好。这次估计是因为操心公司的事情,日以继夜的工作才拖成这样。”才伯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夫人坚持,估计今天也是要去公司的。” “那我先上去了。”何凌宵皱皱眉再次拿过蛋糕说道。 “嗯,你去吧……等等,凌霄……”才伯欲言又止。 ------题外话------ 这章节虽然有点儿瘦,但是藤子用心写出来的!宝贝们不要嫌弃才好。藤子已经尽力了…… ☆、第九十章 被骂作没教养 何凌宵礼貌的冲着李芳菲点头问好,直接忽视李芳菲正拉着手亲热何韵,往温立涛床前走去。 何韵满脸尴尬,脸色红红的,“姐,你来了。” “难道你不希望我来。”何凌宵也没看她,压低声音。 “凌霄,你讲点理好不好,韵韵是我的干女儿,她出现在这里也是天经地义的。”李芳菲说道,她现在越来越多的不满,都是因为何凌宵明明没有为温立涛做什么,偏偏温立涛对她死心塌地的。 恨不得捧着含着,就怕人家一个不顺心。 何凌宵一个电话,人都还在公司,他就顾不得其他就捱着病体在楼下沙发上等她,还要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穿上体面的衣服。 她说什么他都不听,明明都已经病得浑身乏力,还是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何韵在这,她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儿戳穿他这样的举动为哪般。 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医生来了,他保不齐到现在还在楼下候着。——这样在爱的女人面前没骨气的儿子,她还真觉得丢脸。 “伯母我不想说什么,立涛现在应该很需要我,您先出去休息一会儿吧,他需要静养。今天也辛苦您了,这里交给我好了!”何凌宵直接赶人。她知道这样很对不起李芳菲,但是她不是来吵架的。如果要平静,不是她走,就李芳菲跟何韵走开。 “哪有这样一来就撵人的?凌霄你确定你会照顾好他,你都没有照顾过人。韵韵都比你会照顾人。”李芳菲显然很不悦。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现在这个还没有正式成为儿媳的女人居然叫她走,要是有天她登堂入室了那还得了 “干妈,姐姐她是担心大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何韵,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何凌宵冷哼一声,何韵装的出白莲花的样子也是个不要脸的小婊砸! 李芳菲扯着何韵的手不松开。“凌霄你再说一遍!” 何韵一脸为难的样子,“干妈……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李芳菲声音强硬,“走什么走?” 谁走还指不定呢。 “他现在需要我。”凌霄闭闭眼,忍着激烈的心跳,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在管眼前的两个人,心思都放在眼前的人身上。 温立涛需要她,就像是在英国几年她生病的时候,他都是不离半步的照顾她。 眼前的他真的很憔悴,灯光下蜡黄的脸,浑浊的呼吸。汗湿的头发卷卷的贴在额头上。 “他现在是需要一个知暖知热的人照顾。你手上拎着什么,蛋糕……他一个高热病人根本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李芳菲很不高兴,绷着脸。 “妈……咳咳……”温立涛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妈妈正在说教何凌宵,他觉得很难受。 何凌宵小心的摸摸他的额头,把额头上汗水打湿的发拨开,“立涛……” 几天不见温立涛就瘦了好些,那眼睛下方的青色隐隐可见。嘴唇苍白的翕动着。 凌霄看得心里一疼。 “霄霄……不要担心,没事。”他手上打着点滴,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露出爱怜担忧的目光,心里很暖。试着笑,又压抑不住喉咙的热痒,“咳咳……咳咳……” 他咳得卷缩起身体,胸腔震动得厉害,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胸口的衣襟。脸色是奇异的红,是高热引起的。嘴唇干裂,声音嘶哑。 何凌宵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弯曲颤抖的背脊,她知道他此刻肯定很难受。 身上的衣服全湿了,他现在需要换掉衣服。 何韵这个时候已经打了一盆水,手脚麻利的缴干毛巾,上前一步,“姐你让让,我帮大哥擦洗。” 还真是拍不走的苍蝇。 何凌宵回过头用强硬的目光看她,冷冷道,“何韵你越矩了!出去!” “凌霄!”李芳菲言辞激烈,“你没资格跟她说这样的话。她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何凌宵冷笑,她怎么不知道何韵就因为是她的干女儿就成了他们家的一份子了。 可是温立涛生病,她不想让他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忧,“这样事情也轮不到她来做。” 凌霄伸手夺过何韵手上的毛巾。 何韵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撅着嘴垂着头难堪的立在原地。 何凌宵也懒得管她。转身就细致的为温立涛擦脸。 温立涛看出凌霄的不高兴,也知道妈妈这段时间对凌霄的意见很大,他说,“妈……你们先出去,霄霄陪着我就行了。” “你也真是的,凌霄说什么就是什么,韵韵今天也没上班,过来陪我一天照顾你,这个时候……你这样说,也不怕韵韵多心。”李芳菲知道儿子的心意无可挽回,却免不了牢骚几句。 “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咳咳……”温立涛说话都有些困难,却免不了跟他们周旋。 何凌宵手停顿在他脖子上,看着他这个样子就难受,眉头深锁。隐隐的想要发怒。 温立涛何尝不了解她,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难得借着生病让她在身边陪着,他可不想旁人打扰。 病人为大,李芳菲再强势,也知道儿子的心思。她这个儿子是一根筋的主,她知道自己就算是说什么都没办法让他改变心意。更何况何凌宵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就算是习惯也是二十来年的了,哪里能轻易说变就变。 何韵跟着她离开,脚步静静的。 李芳菲反过来安慰她,“韵韵啊,不要难过,凌霄是这个性格,是给他们宠坏了。说话从来不顾及谁,刚刚不是也叫我走了么。” “我知道,姐姐是对我有意见,其实我就是想帮干妈分忧。姐姐她……肯定还在为了她那个事情而担忧,所以脾气自然要坏点。爸爸本来是有心要帮她,她居然也拒绝了。” 李芳菲拍了拍何韵的肩头,“傻孩子,你怎么总是处处想到她,我听立涛说东西找到了。她好像在什么公司上班去了……” 当时温立涛说起的时候,她压根不想听,而温立涛也只是含混带过,她也没有想知道的意愿。所以当时根本没问。 “哦,找到工作就好,其实我也挺替她高兴的。虽然她总是处处不待见我。”何韵有些伤感的说。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不往心里去的性子。要是凌霄也能像你这样,我就要少操心很多。哎……”她叹息一声,儿子的婚事看来就这样定了,她怎么生了这样一根筋的主。凌霄哪里多好,世界上比她好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 凭着他们家的家世要什么样的女孩不好。 凌霄重新换了一盆水,替他擦背。药水输完后护士进来撤掉针头。何凌宵去衣帽间找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又让他换了衣服,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她转身过去,避开。 温立涛有点不是滋味,何凌宵跟他这么些年了,两人距离一直保持得很好,他是个成年人,不是柳下惠。 但是他知道凌霄的纯洁和单纯,这也是他曾经深深地爱的品质,也是让他如今烦恼的罪魁祸首。 知道他爱洁,何凌宵叫佣人进来替他换掉被子床单。 才伯吩咐佣人把晚餐送上来,凌霄先一口一口的喂温立涛吃,温立涛实在是没有胃口,她劝了好久他才吃了半碗。何凌宵等安顿好他,自己下楼去找吃的。 才伯还等在下面,见她下来赶紧吩咐佣人给凌霄弄吃的出来。 凌霄对于才伯的热心很是感激,却浑身不自在,她知道现在她在温家就是一个外人。 她只是跟厨房说随便热了点吃的。 “少爷好些了没?” “嗯,刚刚睡下。” “其实凌霄你不必跟我们这些下人客气。大家都当你是立涛的媳妇儿。”才伯还是吩咐厨房弄俩个的小菜。 何凌宵笑笑也没接话,她知道自己现在低调点为好,今非昔日。下边的人把她当温立涛的未来的妻子,最重要的长辈还不知道怎样想呢。 她现在之所以还站在这里不走,实在是丢不下他。刚刚她下楼吃饭的时候,温立涛还没有退热,高热让他眼睛红红的像个乞怜的小狗,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眼睛都不敢眨,好像怕她一忽儿就不见了似的。 看得她直揪心。 “要不要,晚上给你准备客房?”才伯问道。 “不用,今晚我就陪着他,凌晨还要吃一次药,我看我在这边方便些。”她下楼的时候跟他保证过自己不走的。 “你看我上去照顾他,我叫人给你准备客房,明天不是周末,你要上班呢!” “明天我还是请假陪他一天吧!” “那就好!”才伯露出笑容来,“你在的话,他肯定会好得利索些,你都不知道……之前他一直没有重视自己的感冒,有时候忙起来药都忘了带着去公司。所以哪里能好的了。他就听你的话……什么时候你才能一直管着他,呵呵……” 何凌宵脸色微红,笑着说,“谢谢你才伯。” 才伯看到何凌宵的脸色,知道小姑娘害羞了。眼看着厨房端菜出来,忙说,“我就不唠叨了,你慢慢吃。” 何凌宵看着才伯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老管家的心思她怎么没听出来。只能装作不知道罢了。 边吃饭边给妈妈去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今晚要照顾立涛不回去。 孟婼也是知道,小心的跟她嘱咐了几句就互道晚安。 刚刚切断电话李芳菲就进来了。她直接坐在何凌宵身前,“凌霄我们谈谈!” “好。”何凌宵放下碗筷,用餐巾擦嘴。 孟婼还是刚刚那身灰色的毛呢连衣裙,高高挽起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画着淡淡的妆容,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她出生平民,本是一位人民教师,温家发迹后,庞大的关系网、金钱和地位的熏陶下她变得越发的优雅知性。 同样参加慈善公益活动,出席名流聚会,去剧院玩票吼几嗓子越剧。逛奢侈品专柜,打高尔夫保龄球…… 她从平民到现在的衣食优渥,万人敬羡,已经享受到了权利和金钱的好处,所以整个温家的利益跟她现在的态度息息相关,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未来温家后代打算。 人说女人陷入爱情后智商为零,在她看来男人一旦陷入爱情,那点大男子主义一发作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恨不得把心爱的女人所有的事情大包大揽。温立涛现在就走在这样一条危险的路上。 男人当以事业和家族利益为重。 她不允许任何超出她控制范围的事情发生。所有她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她看着面前何凌宵温柔无害的明丽面孔,明明是很简单的穿着却那样的夺目耀眼。刚刚她在外面偷偷站了一会儿,发现何凌宵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用餐的时一举一动仍旧和以往一样皆是符合闺阁名媛的要求,哪怕手上拿着电话。 她告诉自己不要被何凌宵单纯假象所迷惑,这个女孩懂得怎样拿捏男人的软肋,懂得怎样表现自己,她骄横起来是时候会仗着男人对她的宠爱,会不顾长辈的脸面开车闯婚礼,没脑子到假借孝心而逞一时之快。 惹到她,就像是小钢炮一样说炸就炸。根本不会顾及到身边的人。 若是要让何凌宵和温立涛分开,急不得……这个事情还需要慢慢来。 “凌霄,刚刚韵韵离开的时候,差点没有哭出来。……这孩子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跟谁说。你是立涛的女朋友,她同样是我的干女儿……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和平共处。你在这个家里来的时间并不短,以后多让着她。” 这话怎么听着是旧时社会里豪门深院里,爱子心切的老太太为了家族的开枝散叶,在劝说自己儿子的嫡妻要接受丈夫新纳的小妾。 凌霄心底一片鄙夷,面上去讶然道,“伯母,我刚刚惹到她了么?我以为她会体谅的。毕竟她照顾立涛不合适,我才是立涛的女朋友。他们不是几岁两小无猜,而都是成年人,都有该避讳的地方。” 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丫头,说的话简直是有礼有节到无懈可击。 “凌霄你还是那样的自我,你这样的解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伯母,是您多心了吧!我刚刚说出那样的话就不打算收回。我跟她的恩怨不是因为她叫你一声干妈,叫立涛一声大哥就可以抹煞掉的。我一直以为伯母您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何凌宵毫不掩饰的苦笑道。 失望,难过了……还是从她脸上爬上来。她本来就该不报什么希望,从李芳菲在她家里发生变故就改变态度开始,她就该端正自己的心态。本不该把一切想的那样好。 李芳菲皱着眉,笑道,“凌霄,她就是我的女儿,立涛是我的儿子。他们之间有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再说了,她能为了顾及操劳我帮我照顾她大哥有什么错。她为此还特意请了一天假……你也许都知道了,立涛知道你要来就坐在楼下一直等你,我叫他上楼去休息,他也不肯,这一等就是一下午。凌霄你怎么不能为了他考虑考虑,一天不工作对你来说不难吧?” “我明天不上班如何?我就陪着他。”凌霄手掌交握在一起。 “请便,如果你实在忙的话,我这个老婆子照顾也说得过去。如果你要尽责,我也不会赶着你走!” “那么我明天还能看到何韵出现在这里吗?”何凌宵问道。 “你没资格不要她过来。” 何凌宵心里一顿,还真像是刚刚她说何韵没资格一样的语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凌霄不知道还要留什么余地。 “我也没有说我有资格,伯母刚刚也说了,她是你女儿。” 李芳菲冷冷的回答,“知道就好,知道还要这样问?” 何凌宵还真有些口干舌燥,她顺手拿起桌面上之前佣人给她的一杯水喝了一大口,不紧不慢的,“如果说你的女儿觊觎你的儿子,这算不算乱*伦?” “你……”李芳菲没想到何凌宵会这样给自己下圈套,她恼羞成怒的吼道,“何凌宵你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怎么会说出这样没教养的话来?羞愧!” “伯母,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有教养。是谁说过凌霄这孩子就是嫉恶如仇,单纯的可爱……呵呵,我不是可爱,我嫉恶如仇,也是非分明,我不会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对人暗地里下绊子……但是如果谁要试着挑衅我的底线、夺走属于我的,那么我必将捍卫到底!” “什么意思,谁要挑衅你,夺走你的东西?”李芳菲讥诮道,“凌霄啊,伯母劝你不要自以为是。孟婼都没有教你什么叫自不量力么?” “劳烦伯母不要用我妈妈说事儿!”何凌宵忍着将要爆发的怒气言辞生硬,李芳菲不仅仅不把她当回事,连带她的妈妈也要侮辱。 李芳菲好整以暇的笑,“好,那你就说说你想要表达的!” 那嘲讽的笑容刺痛了凌霄的眼睛。 “你先去问问她,是不是打着立涛的主意。”何凌宵嘴角扯着干干巴巴的笑容,话锋一转,“或者说你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在想方设法促成这桩‘美事’?您背着你儿子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他接不接受愿意不愿意?” ☆、第九十一章 各有算计 李芳菲被何凌宵戳中了要穴,怒不可遏到歇斯底里,“何凌宵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瞧瞧你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温立涛好,他敢说我对他不好,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要你一个外人来挑拨离间!” “那好,如果你时刻想着为了他好,我就没什么说的。”何凌宵这被倒打一耙的滋味很不好受,她站起来往外走,知道自己今晚是太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事已至此也不想挽回什么。就算是自己伏低做小也未必能换的一时间的安稳。 “等等!”李芳菲叫住她。 “……”何凌宵背对着她停下脚步。 “你今晚上算什么事儿?” 是想挽回面子,要她对‘长辈’道歉吗? 何凌宵这时候更加生气李芳菲这个仗势欺人的态度,“没什么事儿,只是实事求是而已,伯母您是人民教师更加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吧!……今晚的事情不是我想的,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都希望立涛能好,所以不要再相互为难。明天早上见面就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 …… 楼下书房还亮着灯光。 李芳菲刚刚瘦了一肚子气,她径直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烟雾缭绕。 用手作扇子扇了扇,娇嗔,“博然,洗洗睡觉了吧!” 坐在高背椅的男人抬起头来,掐灭手指上的烟,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人。 李芳菲就怕温博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几步走过去。手撑在书桌上,眼神温柔到要滴出水来,“工作完了就早点睡觉!” 温博然面前的文件以及收拾妥当,显然是已经工作结束。现在的温博然每天回家甚少待在除了书房以外的地方。处理完公事有时候也会在书房待到很晚。 “刚刚你在餐厅跟凌霄说的那些话,整栋屋子都听到了。”温博然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但是李芳菲跟他生活了几十年岂会不了解这个男人,他越是平静,越是压抑着。 李芳菲站直身体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既然也听到,肯定也清楚,不是我故意跟她过不去。” “你不是故意?你明明知道他们俩感情好,你怎么能那样跟凌霄说话呢?” “你指的是哪一部分?” “你又觉得我说的是那一部分,李芳菲不要跟我打哑谜,何韵是怎么回事?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要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你……你知道什么,就算是我打主意怎么了,韵韵比何凌宵强多了!凌霄的性子不及……” “你住嘴……”温博然扶着额头,太阳穴突突的跳的厉害,“你果然又那些不该的想法!” “老温……你吼我……”李芳菲本来就小气,她最受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大呼小叫。“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你还想着那个女人……” “长点脑子行不行?”温博然愤然起身,留下哭泣的李芳菲。 李芳菲愣愣的看着丈夫毫无怜香惜玉的背影,也忘记了哭。 …… 何凌宵上去的时候,温立涛像是睡着了,等她刚刚靠近床前,他就缓缓地睁开眼睛。 试着笑了笑,“霄霄……” 感冒高热让他身体脱水,精力消耗得快。 凌霄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发现他额头上又是很多汗水。 先扶着他半撑着身体喝了半杯开水,又转进洗手间去拧了毛巾出来给他擦汗。 这样一折腾她浑身都是汗水,简单的去洗漱好。等她出来的时候见温立涛还靠在床头等她。 凌霄对他做出一个安抚的笑,“嘘!不要说话,睡吧!”冲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书,“刚刚去你的小书房拿的,正好培着你睡觉打发时间。” 他仍旧灼灼的看着她不说话。 何凌宵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病着呢,快睡下。”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哑着嗓子说,“霄霄睡这里吧,晚上凉……咳咳……咳咳……” 何凌宵替他抚着胸口,“你先睡觉,我一会儿在沙发上睡就好,这样也方便照顾你。” 屋子里有个小沙发,睡她一个人刚好。 “霄霄,要……要是你能早点嫁给我……就好了……”生病的虚弱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可是他思想清明,也借着生病才敢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来。 何凌宵低垂着眼睛,扶着他的背,强迫他睡下去,“哎呀,你看看你这手这会子就已经凉了。” 温立涛抿唇不语,他对于凌霄的逃避真的很不满意,尤其是他生着病,她就不能让着点他,哪怕随便敷衍几句也比她什么都不说强啊! 他一睡下去,就侧着身体背朝着她的方向,以示表达自己的不满。 何凌宵呢规规矩矩捧着书看起来。哪里知道这些,温立涛从来没有当面跟她生气过,所以她还不太知道他真生气是什么样子。 可怜温立涛等着何凌宵发现他生气,这样一动不动的,精疲力尽中睡了过去。 …… 何凌宵看书到半夜叫醒温立涛吃了一次药,温立涛迷迷糊糊的吞了。很快又沉沉的睡过去。 她这才从柜子里找了一条被子窝在沙发上睡了。何凌宵第一次在温家过夜,还是因为要照顾温立涛。 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天刚刚蒙蒙亮楼下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晨风撩动树叶的声音,汽车引擎低沉的声音…… 晨曦微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凌霄翻了一个身,对着床上的仍旧睡着的温立涛。他整个人都陷在银灰色的被子里,露出半边白净的脸来,头发蓬乱中透露出几分颓废的美。 何凌宵就这样隔着不到两米远的位置看着,她想有天自己会这样慢慢的看着他鬓角染霜,皱纹横生…… 那样好像也不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立涛也睁开眼睛,很快恢复清明准确的对上了何凌宵的位置,“霄霄,原来你还在啊……” 何凌宵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用手背拭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终于退了……” 真是谢天谢地,昨晚她喂药的时候,都还会处在高热中。 何凌宵扶着温立涛试着起身去洗手间洗漱,他要求洗澡。 何凌宵拒绝了。她给他挤牙膏,给他漱口,给他刮胡子,洗脸…… 他一直很安静,趁着何凌宵洗脸时候捉住她的手,“刚刚做梦,梦见你走丢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我们在英国坐火车的时候,你在临时车站下车去,后来火车开动没来得及上车的事情。就是梦到那一次……” 那是他们去英国的第二年,圣诞节期间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凌霄从来没有坐过火车。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好的旅游的方法,坐火车从伯明翰到伦敦,再从伦敦到曼切斯特…… 那一次他痛恨死了自己这个想法。 就在莱斯特站台上有十五分的停留。何凌宵被站台上兜卖的手工艺品吸引,趁着温立涛去洗手间的时候跳下火车。哪知道她一边讨价还价的时候,火车就开走了。 “当然记得,你不是跳下火车来找我了么。”何凌宵记得那次他膝盖跌破了。 何凌宵后来想想就害怕,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温立涛觉得他刚刚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此刻见到她安然才觉得好受点,但是仍旧心有余悸的。 他问她:“你会不会离开我?” “咦,你脑子烧糊涂了?”何凌宵笑着说。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说啊?”他眼睛瞅着她,固执的像个孩子。“咳咳……” 何凌宵被他逗得莞尔,“不会,只要你不叫我离开我就不离开!” 何凌宵跟刘本森打电话请假,刘本森爽快的答应了。然后问,“凌霄,能说说为什么要请假一天?” 何凌宵顿了顿,“我男朋友生病了。” “这样啊……丫头,你好狠心,杀死我的小心脏。”刘本森夸张的说。“回头不要忘了我哈……” “何凌宵?” “是啊,她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原来是请假。据说男朋友生病了。真是二十四贤女……”刘本森打着哈欠。“你说我能不批准么?” 这一大早的就折腾,他们此刻在机场,杨瑾维要去缅甸的一个采石场谈合同,顺便叫上他。 机场贵宾候机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小时。 杨瑾维穿戴得十分工整得体,纯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衣,蓝紫色领带。头发上的发胶定型让刘海上翻,薄唇轻抿,冷硬的脸庞看上去英俊得无以伦比。 他手边一杯浓黑的咖啡,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急需处理的文件从昨晚开始从世界各地就已经发到他的邮箱。每天上班路上就开始逐一浏览解决。 从机场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外面一架架飞机带着世界各地标志的飞机静待出发。十余条机场跑道上井然有序的起飞降落……而他们的专机静静的停在一处,漂亮流畅的白色机身,尾翼上是中北公司的金色圆形徽标。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地面的人员正在忙碌,它正在接受飞行前的最后检查。 “你是她上司,批不批准在你一句话。”杨瑾维没有抬头,生硬的说。 刘本森把玩着手上的手机,真想玩会儿游戏,却碍于一尊工作狂人在面前,“也是哈……今天能回来么?” 杨瑾维皱眉,不悦道,“你要是喜欢在公司禁足,现在就可以回去。” “呃……” 还是不要了吧!这人忒会威胁他。刚刚哪里又惹到他了? …… 何家,许玲早一步比何坤起床,帮厨房的佣人一起做好早餐,再到楼上叫醒何坤。 其实何坤早醒了,倚在床头看新闻。他已经习惯了许玲早上叫他起床。 然后看着她忙进忙出的帮他准备。 帮他拿出衣物,挤好牙膏,伺候他洗漱。 然后是熨烫贴身的衣物替他穿戴,她神情格外专注,那眼角浅淡的纹路也显得温柔。在系领带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把那双纤弱的手腕握在手里。 “别闹……”许玲尽管说着嗔怪的话,却是满眼笑意盈盈。 窗外的早晨柔光投射进来,面贴面的两个人深情对视,爱意缱绻。 何坤的吻落在许玲的额角,“原来我们家阿玲也会害羞。” 许玲挣开他的手,“谁说的,都老夫老妻的了,我没那么薄的脸皮。” “昨天你和韵韵去哪儿了?”何坤问道。 许玲昨天跟何坤说何韵要陪她一起去一个地方。替何韵请了假。 “你问这个干嘛,怕我背着你做什么事情么?”许玲把领带系好,替他撑平衣角和袖口,然后开始扣袖扣。 何坤忍不住笑起来,他揉了揉她的脸。“哟,生气啦!不就是问问吗?你的心眼啊就只有针眼那样小……” “能去哪儿去了上清寺,之前跟菩萨许愿实现,需要还愿。叫上韵韵顺道去求问姻缘。” 是去了上清寺,半道上女儿就下车去了。女儿去哪儿她知道,只是还不能告诉何坤的。 何坤也知道几个月前他们婚礼前,两人去过一次上清寺拜菩萨的,希望他们事事如意,和和美美,生意兴隆。 “哦!”何坤一听就感兴趣起来,“菩萨怎么说?” 许玲笑意扩大合不拢嘴,“吓,刚刚还怕我把你宝贝女儿带出去丢了,这个时候一听是去寺院求姻缘高兴了。” “能不高兴吗,我们家韵韵得什么出色的女婿才能配得上啊。” “呵呵,我跟你说啊,当时那支签上面是这样写的:拨云见日,紫金于飞。我请寺庙的大师解答。大师说是上上签。”许玲顿了一下,复又说,“师傅还解释说,我们韵韵福气好,今后一辈子必将富贵连绵……而且另外一半必将是杰出的后生。” “有没有说是哪里的人,说得具体的有没有?” 许玲笑道,“哪里有你这样急切的父亲,师傅没说是哪里人,倒是说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说好事将近……” 何坤一听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好!好事!有没有给寺庙多捐一些香火钱。” “那是一定的。”许玲被何坤拉着手往门外走。 刚刚走出屋子就撞到何千帆从卧室出来,许玲赶紧挣开何坤的手,“千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何千帆低头嗯了一声,快步往楼下走。 何千帆也是没有想到刚刚出卧室就看到继母和父亲亲密的拉着手。他们刚刚脸上的笑容那样的明艳。 他何时见过自己母亲跟父亲有过这样的时刻。记忆里的母亲总是唯唯诺诺,两人之间从来是相敬如宾。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更没有多余的话题。 总是一个人在书房,一个人在厨房;一个人在公司,一个人在家里或者是牌桌、慈善会、spa……他们就算是出席晚宴,同框的机会都是少之甚少。直到有一天,爷爷去了外地散心,父母第一次毫无顾忌的爆发战争。 父亲骂母亲不要脸。 母亲骂父亲不着家,对不起他们母子三人。 父亲用手戳着母亲的额头,“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母亲咬得牙槽咯吱响,“我为什么不敢说,是你怕我说!” 爸爸骂妈妈是绣花枕头,妈妈骂爸爸忘恩负义。她为了他跟自己的家人下跪,却换得这样一个牢笼般的婚姻。 姐姐凌霄过去拉扯父亲,父亲也不顾她,被他蛮横的推到茶几上,上面的茶具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像是过年放的花炮一样刺儿。 …… 无休无止,从傍晚一直到深夜。 佣人们根本没有露面。 父亲摔了爷爷的花瓶,母亲累了在沙发上气的浑身哆嗦,然后是拿起抱枕就给父亲打过去。 姐姐凌霄又哭又叫,最后还是劝不住两人。只好把躲在窗帘背后的他扯进屋子里,那个时候他才多大?五岁,还是六岁? 她用她细弱手把他耳朵捂住,抱着他。其实他很想说自己不怕一点都不怕,却不敢真的挣开姐姐的怀抱,他感到姐姐的身子比他还要颤抖得厉害。 她瘦弱得根本比自己也高不了多少却还是要咬牙充当姐姐的角色。 更好笑的是爷爷第二天回来,家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爸爸解释说自己晚上起来喝水不小心碰到爷爷的花瓶。 爷爷气气也过了。 父亲对姐姐和自己仍旧像是从前那样严肃中带着和蔼,一个父亲的样子。好像之前的事情是幼小的他的一个梦魇而已。 “你看你非要拉着手,这下被孩子看到多不好。”许玲看着何千帆落荒而逃的背影,皱眉责怪。 “有什么,孩子又不是小孩子啦。”何坤说道,“再说你这个当妈的不能一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要有当妈的样子。” 许玲露出些许伤感来,“你知道,我毕竟不是……这孩子已经比以前要好多了。” “你做的可比他妈好。”何坤肯定的说,“不要妄自菲薄。韵韵就像是你,有时候吧老是信心不足,又有一颗太善良的心。” 何坤发现何韵也起得早,他们坐下的时候,何韵就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 一大早就看到笑容满面的女儿,他心情格外的舒畅,“韵韵你这是在干嘛?” “呵呵,爸爸早!我煲汤呢。”何韵回答道。 ☆、第九十二章 狼与狈 “阿坤,你还别说我们家韵韵这身打扮把我也吓一跳。韵韵,把围裙脱掉过来吃早餐了。”许玲过去帮忙脱何韵的围裙一边说,“这孩子有孝心一听她干妈病了就要去看她,亏她想得到,问我做点什么给她干妈吃。她干妈什么没吃过啊,我就给她出的主意。排骨竹荪汤,清淡不腻味。” 何坤蹙眉,“这一大早的,没的把孩子给累坏了。……是韵韵自己送过去还是家里的人送过去?” “看你说的,当然是韵韵自己去才比较诚心,哪里能让下人送去的道理。哎,……好好儿的怎么就病倒了。人上了岁数就是病来如山倒。” “什么病?”何坤听妻子说的蛮严重的语气。 “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听说是因为温立涛生病,身边又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把她给累到了。这不韵韵这孩子知道就着急得不得了。” 何坤道,“过去看看是应该的,爸爸给你半天假。咦……这凉拌三丝做得……” 他仔细咂摸,“跟以往不一样的。” “不错吧!今天的早餐也是我们家韵韵帮忙弄得。”许玲笑道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过去,“千帆你也尝尝你姐姐做得如何?这个佐粥吃最爽口。” 何千帆也没说拒绝,也没有点头说好。他顿了一下筷子,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何千帆在桌子上一律的沉默寡言,从许玲第一次跟他坐在一起就这样。她想不管你有多么不乐意,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再也不会是孟婼。 何坤连连称赞,“这孩子做什么都有样学样。” 何韵捅了捅何千帆,“待会我送你一程,正好我要经过你学校附近。” 何千帆仍旧不言语。 何韵有点奇怪他的样子。 许玲倒是有点明白了原由,料想是之前他们手拉手出来刺激到他了。装作无知,“阿坤,等千帆十八岁就送辆车给孩子。” “这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他争气。”何坤想也不想的说。 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话对着已经跟他见外的儿子说出来是什么效果。 何千帆心里冷笑,乖巧的回答道,“什么叫争气,听话吗?”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何坤压着声音,大早上他简直是自找的晦气。说着抽掉餐巾起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你不要以为你是何家的儿子,我这里不养闲人。不养白眼狼。” 何千帆也放下筷子,何坤骂他,除了觉得有点难受外还有点快意。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也想要听妈妈的话,在这个家好好的待下去。可是他总是做不到心平气和的。 …… 何韵跟着才伯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何凌宵从厨房出来。 她紧走几步,脆生生的叫到,“姐!” 何凌宵手里端着碗,走着很慢。看到何韵,眼睛又转向一边,把她当空气。 “我早上熬了点排骨汤,正好你给大哥带一碗上去。” “不必了,”何凌宵冷冷的说,“你是故意的么,刚刚好的病人脾胃都比较虚弱,能吃排骨汤?” “啊……我不知道,本来是给干妈做的,听说干妈也病了!”何韵无辜得很。 何凌宵心下讶异,之前难怪没有看到李芳菲的身影。昨晚还能跟她颐气指使的说话,怎么说病就病了。 何韵见她不说话,就又说道,“干妈好点了吗?” 何凌宵根本不知道李芳菲病了,也没人跟自己说。何韵这样问是个什么心思。她勉力克制自己不发火,抬脚上楼,冷硬的背影给了身后的人。 何韵站在原地失落呆了一会儿,喃喃道,“唉,姐……,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回答她。刚刚只是她一个人的自导自演而已。 才伯轻咳一声,“何小姐,你看是我叫人去通报夫人下来,还是你自己上去?” 何韵稳了稳心神,举着保温桶才缓缓说,“才伯这个麻烦你放到厨房去,我自己上去就好。干妈病着呢……我先上去了。” 才伯点点头,其实他对何韵无感,觉得这孩子样子是招人喜欢,看起来聪明伶俐也懂事,会照顾人。一笑起来淡淡的……让人讨厌不起来。却也难以让人喜欢。总觉得这个女子不该是这个样子,藏得太深。 何韵上去的时候李芳菲正在起居室里的椅子上静静的窝着,“韵韵你来了。过来坐。” “嗯,一听到干妈生病就来了,您好点没?”何韵走过去挨着李芳菲坐下。 “没事,就是我这心口疼的毛病犯了。”她昨晚没有几乎都没有合眼,因为家里这些污糟事儿给搅和的。丈夫不爱,儿子嫌弃,能好吗? 何韵拉着李芳菲的手臂说,“干妈我给您按摩吧。” “哎,还是女儿好啊,你妈妈就有福气了。” “谁说的,您也有福气啊。”何韵替她按摩按摩肩膀。指法娴熟。 “对对对,你也是我女儿。” “干妈您最有福气,知道为什么吗,你有我,还有姐姐,她以后就是您的媳妇。媳妇也是女儿。” 一说到何凌宵李芳菲就来气,她不想这个时候提她。所以只是闭目养神的样子,“韵韵的手法还真不错,我看能赶上那些技师。” 何韵顺势说道,“干妈要是不嫌弃,以后按摩都交给韵韵吧!” “好好……” …… 刘本森跟随者boss大人出差,公司的工作照常进行。何凌宵又恢复了每天两点一线,上班回家。 温立涛在何凌宵离开后的第二天也回到公司上班,因为身体还没有好全,李芳菲不让他加班,每天到点就下班。家里的老老司机接送,哪儿也不许他去。说是怕感冒又严重起来。 这样他跟凌霄就没有时间见面。 刘本森出差第四天,刚好是周五。这天因为boss和上司都不在,又恰逢第二天是周末,所以大家都比较松懈。办公室里的衣裙鲜亮,个个妆容无懈可击。 何凌宵正在着手设计,很少到走廊另外几间办公室去晃。自从上次在茶水间发生了的事情后,凌霄跟部门同事间的关系越发微妙起来,她们看到她同样有说有笑,却是很好的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凌霄也懒得管,只要她们把工作做得漂亮,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中午的时候接到电话说下午去接机,然后直接跟着刘本森和杨瑾维去珠宝加工厂。 预计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她两点从公司出发,早到了半个小时。 杨瑾维的时间概念很强,她不想惹他挑麻烦。 刘本森在飞机上用卫星电话给她电话说了具体位置。 候机大厅里候机乘客都在悠闲地看报纸喝咖啡,行色匆匆的拖着行李去旅客咨询处的也有。她要去的是楼上,她静静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贵宾通道口。机场广播在播报抵达航班。普通出口处围了一圈人,有的高举着牌子找人。 停机坪上的飞机或滑行等待起飞指令,或静待不动。再远处是一块单独劈开的机场,所停飞机均是小型的飞机。 何凌宵拿不准杨瑾维他们的飞机回在哪里降落。 之前杨瑾维和刘本森两人出差去了缅甸,好像是洽谈采石场合同去了。刚刚出差归来,人都还在高空飞行,杨瑾维就叫她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她交代。 何凌宵觉得自己在设计总监这个位置上是被重视的,而不是被架空或者忽视……所以心里还是很高兴。 她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翻开,时事新闻。 财经报道头一条居然是“中南收购缅甸最大的玉石采石场的新闻,说他打败了好几家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以高价购得。” 整条新闻只有他一个模糊的侧影,其他的配图都是玉石采石场的介绍。总结的时候小编把杨瑾维的雷厉风行歌功颂德了一番。 大手笔,又是国内新贵,杨瑾维的动作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莞尔一笑,boss大人还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这又将是中南内部工作人员一笔骄傲的谈资,也难怪有一说——中南和中北的员工都为了是公司的员工而骄傲。 她低着头,笑容浅浅,点击右上角的分享,把新闻发给了李琳娜。 很快那边传来一个眼冒红心的表情。跟着李琳娜用语音说了一句:靠,凌霄,跟你家boss说,我愿意以身相许! 何凌宵发了一个鄙视的小眼神过去。 她正在等李琳娜回复的时候,背上被人很不客气的大力一拍。 “何凌宵!?” 何凌宵有些恼怒的回头就看到郭薇恶作剧兴奋的脸,“原来真的是你啊,真是太巧了!” 郭薇的话带着玩味,鄙夷的看着何凌宵,“你在这儿干什么?” 何凌宵冷冷的回视,她收起手机,抱着手臂一副好整以暇的看着郭薇。 郭薇最讨厌她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人生的太扎眼,那斜晲人的凤眼能把看得人如低入尘土般不堪。 她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我在这儿关你屁事! “何韵,你怎么不过来?”郭薇被何凌宵盯得背脊泛凉,急需找到同谋。 何凌宵一眼看过去果然看到几日不见的何韵。她在温家照顾温立涛的那天,她也来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倒是下楼吃午饭的时候听到李芳菲跟何韵讲电话。 何凌宵嘴角掀起,讥诮道,“真是狼狈为奸,情投意合!” 郭薇的人品她老早就知道,持强凌弱,在圈子里是有名的悍妇。如果哪个家世比她弱点的,铁定是要拿人家的取笑一番。她当年在聚会上难得逮到郭薇的新男友欲出墙,所以才当面给她难堪。 而何韵在美国的时候才见到的,第一次见她是在留学生聚会上。何韵正好是聚会上请来帮忙的同学,老资格的留学生们为了照顾那些家庭条件比较差的,就取消义工直接请圈子里那些四处打工的同学来布置会场和维持秩序。 何韵正好是那一批兼职的留学生。 何凌宵跟几个比较熟悉的学姐们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何韵的脚,然后还没有等她道歉,何韵就打翻了手上的托盘。气哭了,说:你怎么能故意让我出丑,这个工作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两人,在一起还真是珠联璧合的。 “你说什么!”郭薇跟何凌宵同样高,这样居然还会有压迫感,她几乎是跳起来,指着鼻子骂,“你说谁呢!” 何凌宵面不改色的说,用手挡开郭薇的手指,“说的就是你们。狼狈!” 郭薇是个最经不起激的,她再次把手指抬起来,直直的逼着何凌宵,那涂着丹寇的尖利指甲鲜红得看着瘆人。眼看着就要戳到何凌宵的白嫩的脸皮上。威胁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然后又对着何韵说的,“韵韵,她说我们是……” 一只手狠狠地打掉郭薇扬起挑衅的手,斜刺里过来一个人厉声道,“说你们是畜生!怎么啦?!” 明明以一敌二,眼看着何凌宵就要吃亏。情况发生了急剧的转变,这个人来的太快,郭薇根本没有看到面前这个高大英俊、脸色痞痞的男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连何韵也没有看清楚。 刘本森庆幸自己跑得快,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速度,而且还能保持自己最好看最潇洒的一面。 英雄救美的成就,他算是体验了一把。 郭薇愣掉了,然后差不多三秒钟的时候反应过来,“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关你什么事?” 刘本森拍拍自己是手掌,像是拍掉脏东西似的笑着对何凌宵说,“宝贝儿,幸好我来得快。要是用Javier的速度,你可以吃苦咯!” 这声“宝贝儿”叫的何凌宵浑身起来鸡皮疙瘩,她怎么不知道刘本森能大胆到这种地步,还有这样的撩惹人的声音。 何凌宵也配合的笑笑,“我只是不耐烦跟这些畜生说话,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刘本森一副很乐意的样子,抱着何凌宵的肩膀,他人高马大的何凌宵在他臂弯下就显得娇小玲珑,“也好,不要让你为了这些人渣的事情生气。” 何凌宵不动声色的一个弯腰就从刘本森的臂膀下出来,移开一步。 刘本森见何凌宵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脸色有点不自在,但是手很快放下去。 两人正准备离开,结果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何凌宵和刘本森都看着眼前这个自不量力的女人。何凌宵鄙夷道,“怎么?还嫌不够丢人!” “丢人,也是丢你何家千金的脸,不……哈,我早忘了你已经不是何家千金,你勉强算是温家少东的女友,也许不久后就不是了。我还真替你担心。”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何凌宵很厌烦郭薇说话时候,嘴角翕动的那颗黑痣。 郭薇怎么能放过他们,“何凌宵,说走就走,没那么容易。不就是有个男人来帮忙吗……还有你,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逞什么能?非君子所为。” 刘本森一双墨兰的眼睛露出鄙薄,“君子是什么,君子能当饭吃吗?我看你跟小人也差不多吧,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也不乐意跟你凑在一处,狼狈为奸。” 如果是一个不常常和刘本森相处的人听到也许会认为他刚刚说的没什么,但是何凌宵差不多要为他刚刚一席话而叫好。他之前的中文可是烂的很,又喜欢用成语,偏偏还说不全,处处漏洞。 郭薇长这么大,虽然家族势力没有何凌宵他们大,可是又何尝有谁这样跟她说过话。她脸颊涨的通红,鼻孔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显然是快要气炸了。 咬着牙齿说,“你是哪儿来的,怎么跟她混在一处,……何凌宵你的私生活还真是不检点。水性杨花!” 这个时候何韵又过了凑热闹,她挡在何凌宵的面前,“姐,你怎么能这样,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大哥算是什么。” 何韵身量比凌霄高出半个头,她的个子继承了许玲。一副弱柳扶风的身姿,穿着一件白色的束腰大衣,显得整个人修长挺拔又柔弱。露出招牌似的温良无害的表情。 凌霄看着她这幅林黛玉是的楚楚身姿皱皱眉,冷笑道,“谁是你姐?何韵你有没有搞错。别到我何凌宵这里来拉亲戚关系。” “你不认为可以,但是你总得给个解释吧。” “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你跟这个男人之间……”何韵还是那副无辜白兔的样子。在何凌宵和刘本森之间来来回回的看。 “他们之间怎么啦!”这个时候不远处一声凉凉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种特定的高傲和不可一世。像是听他说话的对象根本就是白痴。 刘本森看到立在他们几米远,被人簇拥着的杨瑾维,也附和道,“是啊,我跟她怎么了?凌霄是我朋友,难道我能看到我朋友被狼狈欺负而不顾么?或者你可以把这个事情跟温公子汇报一遍……他能给你什么好处?” 何凌宵牵着嘴角笑起来。这个世界好看的男人都长了一张说漂亮的嘴巴? 而boss大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漂亮的嘴唇掀起,“过来!” ☆、第九十三章 威胁 杨瑾维的声音清冽,双手插在兜里。肩背挺得笔直,一身出席了正式场合的黑衣黑裤加白衬衣。气质出尘,眉目清冷到不近人情。远远地就是一道让人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风景。 “过来!”这一次他又吐出两个简单的字。 何凌宵见他视线一直在自己这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叫的自己,“哦。” 她几步过去,“杨先生。” 公司的人当着他的面都叫他杨先生,私底下偶尔有人叫他boss,同事间谈起他的时候就是*oss,boss大人。 他更喜欢大家叫他杨先生。 “怎么回事?”他低头问道,极有耐心。 何凌宵摇摇头,“没事。” 本来就没什么事,她都没当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那两个丫头太自以为是了。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我不希望工作时间被浪费掉。”他一副讲理又公事公办的样子,抬脚就转了方向,“何总监,你带路。” “好,”何凌宵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不忘还在跟何韵郭薇二人纠缠的刘本森,“刘总走了!” 走在何凌宵背后的杨瑾维慢下脚步一招手,连彬连忙跟过去。 他在连彬身边耳语一句,连彬点点头很快就离开。 何韵和郭薇坐在逼仄狭小的房间里,她打量四周,貌似是机场的吸烟室。 刚刚被几个黑衣人强行请到这里,机场安保也是看到他们的,也没有管。可见杨瑾维身边的人已经把事情都打点妥了才动她们两个。 她们本来是来接机的,郭薇的一个朋友要过来,过来接机就拖着正好没上班的何韵一起。没想到会碰到何凌宵,郭薇一看的何凌宵就很激动……就像是猎狗嗅到猎物的味道一样兴奋。之前还盼着何凌宵变成倒霉蛋,现在她们俩才是倒霉蛋。 四个长得像是铁桶似的男人立在她们身后。 何韵只觉得背上的汗水就没有干过,一头一头的出来,如同夏天在烈日下暴晒出浆,里面的内衣贴在肌肤上很不舒服。 她和郭薇面面相窥,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瑟缩害怕。 刚刚她们都没有想到杨瑾维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跟何凌宵好像也是很熟,之前那个蓝眼睛帅哥就已经很让人意外了。现在居然是杨瑾维! 就在一小时前她们还在报纸上看到杨瑾维,说他在缅甸打败竞争对手收购了境内最大的一家玉石采石场。郭薇眼冒星星的说,“杨瑾维是她的男神。微博下的粉丝已经不亚于国内最红的明星。” 这一转眼郭薇从忠粉变成了他的阶下囚。这也太戏剧性了吧!更何况是他的仰慕者,这下场也太夸张了点。 “你们把我们抓起来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法律制裁?”何韵挺直脊背说道。 她的话落下好久,都没人应答,一秒一秒的数了整整一分钟。她再次说道,“我要告你们,叫你们管事的人来。或者是杨瑾维来。” 仍旧没人回答。 郭薇抖抖索索的说,“韵韵,我们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何韵给她一个你出息一点的表情,自己手指也抓得死紧,就怕一松劲头就泄了底气。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来人一身黑色衣,笔挺的西装熨烫的妥帖工整,连站姿都笔直,“两位小姐受惊了。我们杨先生只是让我请两位进来说几句话而已。” 郭薇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绝对也不像是恶人,她不禁问道,“杨先生……杨瑾维。他要说几句话,难道非要这里说?跟绑架没什么区别。” “不是他亲自说,是我代为转达。”她们还不够格,连彬也没被这个女子的忿忿激怒,只是说,“各人有各人的办事方式,而我们杨先生一向讲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郭小姐如果这样就把你吓着了,那么我很抱歉。” 郭薇嘴硬道,“谁……谁说我吓到了,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怕你们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我不耐烦你们这样仗势欺人。” “好一个仗势欺人,之前我们何总监好像是被二位拦下了的吧。差点导致她工作失职!这个账跟谁算,自然是要找二位小姐。”连彬陈述事实的面无表情。 “何总监?”这次说话的是一直隔岸观火的何韵。“她……我姐,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怎么没听说过,她之前都没得到半点消息,何千帆知道吗?他怎么也没有提起。她之前听了李芳菲的话,还以为何凌宵充其量找到个小公司做不太好的工作……这是什么情况。 “何总监”?她没有听错吧! “对,何小姐中南珠宝的设计总监。”连彬从容的说道,“所以我希望二位不要因为私人原因影响她的工作。我们中南的员工当以工作为重点。除非是不可抗力的事情发生。刚刚何总监过来接机的,我们boss的行程很紧张,当时因为二位的影响已经致使接机时间延长了十三分四十七秒。对于时间就是金钱的成功人士来说,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那你怎么不找她算账,要找我们?”郭薇壮着胆子问。 “呵呵,我们公司赏罚分明,当然很快就能分清事实情况,直接影响到何总监的工作效率的是二位小姐。”连彬双手一摊,“你说说,不找你们找谁去?” “你是要我们赔偿?”郭薇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忍不住反问。 “两位小姐能赔偿多少呢?”连彬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我们boss一个电话就能收益上亿入囊中。更能一个电话叫某个他看不惯的角色倾家荡产。” 郭薇看连彬脸上露出的冷笑,忽地觉得浑身冷得厉害。她捅了捅何韵的手臂,悄声说,“他吓我的吧?” 何韵木着脸,也没有回答郭薇,看着面前这个跟他们家老板一样又酷又拽的男人,轻言细语的,“这位先生,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刚刚我们只是跟我姐打个招呼而已。以后这种会间接对贵公司造成利益损失,惹杨先生的事情我们不会再做。” 连彬心里冷笑,表面却是赞同,点点头,“嗯……把两位小姐的手机还给他们。” 彪形大汉把手上的手机给她们放在面前。 “两位,可以走了。以后也希望不要再见。” 何韵跟郭薇从那间房间里走出来,后来步子越来越大,简直有些狼狈逃窜的味道。 走出数十米,眼前又是热闹繁杂,远处停机坪上停着待行的飞机,不时有飞机起飞降落……光鉴可人的大理石地板映出她们两个仓惶的身影来。 何韵这才放慢步子,刚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到现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她知道那个男人说的杨瑾维手段是对看不惯的会让他倾家荡产。 这句话是真的震慑到她了。 她知道杨瑾维一定能做得出的。 郭薇拉着何韵的手臂,“他刚刚说的是真的么?” 何韵眉头皱紧了,面有忧色,“难说,你听说过当初他入驻中北时候的手段没。打败了同父异母的大哥,用的什么方法知道么?” 郭薇自然没有何韵爱钻研,虽然八卦本质有,但是从来记不住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头脑简单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怎样算计人,却总是被别人算计。 何韵是个聪明的人,她既爱钻营,又喜欢做对自己百利无一害的事情。所以她看事情都不只看表面,还会去分析。对于那些津津乐道的又有励志意义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 “杨瑾维直接令人查账,补缺……你想啊,他没来之前,杨云翰有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好,中北一直由着杨启林兄弟和刘丽把持着,而几个人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又各自在底下做着小动作,杨启林兄弟怕杨云翰百年之后公司由刘丽做主,刘丽又怕杨云翰过世后,她和女儿没有立锥之地。 几人这又急功近利的想要表现自己,又偷偷私吞中北的资产。当时据说公司弄出大大小小十几个项目来……那个时候的中北还不是现在的中北,没有现在的辉煌,只是一个比较大型的上市公司。在几人的‘辛苦’下没多久就摇摇欲坠……”何韵顿了顿,“这个时候杨云翰才想到自己在美国的儿子来。” “杨瑾维靠着他的运气和才智换的今天的中北?”郭薇插话道。 “杨瑾维不到两岁就离开中国,他有过人的眼光,和独到的处事手段。在股市上很有一手,就像是刚刚那个人说的那样,他一个电话上亿进项也毫不夸张。在这一点上他就比另外几个人强。还有他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查账又揪出好多笔坏账烂账……这些在公司董事会上掀起悍然大波。人说他是踏着兄弟的肩膀上位,一点都不假……他比较冷血。” “那我们今天是不是惹得他了?”郭薇有点闹不明白。 “我看也未必,但是我们以后要看到此人绕着走。还有你不要处处跟我姐过不去。如果今天你早一点听我的,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何韵奉劝道。 “……我……韵韵,说真的我真的很看不惯她。只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抱到金大腿了。”郭薇厌恶的说道,“谁叫她爱到我眼前晃呢。” “哎,我都不知怎么跟你说了,”何韵有些无可奈何,“你那个朋友什么时候到啊。我们会不会错过了。走看看航班去。” …… 车窗外是灰沉沉的天幕,铅块状云朵把阳光挡住了。 何凌宵把杨瑾维给她的资料放在膝头上翻动着。硬质纸张,她轻轻地,声音尽量控制到最小。 因为身边的人一上车就瞌目养神,这会儿呼吸清浅得好像是睡着了。 她正好坐在后座上,副驾驶被刘本森以头发晕给占据了。 她很不习惯跟杨瑾维处在一处,感觉做什么都缩手缩脚的别扭。一上车就把东西往她身上一扔,冷声道,“好好看看!” 从机场见面跟她说话不超过五句,而且也没有好脸色,何凌宵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这两天刘本森不在公司,她还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也把部门管理得井然有序。 她料定一定是之前在机场的跟人废话的时候惹到他了。这男人心眼真小! 最后她也释怀了,想反正她拿着和自己工作等价的薪水就好了。 他拿脸色给人看,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患人格缺失症的又不是她。 中南珠宝的丽雪工厂位于C市的南城区,车从江北那边过来经过黄花园大桥,然后绕着南滨路走,穿过四公里就是一大片才新建的工业园区。而丽雪就在工业园的入口处显目位置。 路旁的巨大广告架上面是中南珠宝闪亮的广告,是由国内最红的女明星代言。女明星一身白色的礼服裙,涂着艳红的嘴唇,媚眼横生,纤细的手腕,素白的手指,高傲的脖子,小巧细嫩的耳朵上面是中南近期的一套主打首饰。 下面是一串广告词:奢侈女人,奢侈中南! 前行的一辆车刚刚开到警卫森严的大门口,然后保卫科的人出来检查证件,登记,放行……他们应该也知道后面坐的是自己老板,但还是要例行检查。 可见中南的管理一丝不苟又井井有条。 一进去入眼的皆是满眼碧绿,中庭高大的乔木显然是之前才移植过来的,周围弯弯绕绕的花台,边上铺着鹅卵石,里面种着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几座厂房掩映在一片碧绿花红里。他们的车并没有在门口处停下来,而是径直往里面开去,何凌宵看到网球场和篮球场,还有乒乓球台…… 这里哪里像是一个工厂,简直跟社区公园有得一拼。 杨瑾维睁开眼睛,轻咳一声,然后对着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车窗外的何凌宵说,“看完了?” 声音没有之前的僵硬和冷,倒是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磁性。 何凌宵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她转开脸,“看得差不多了。好些不太了解的地方。” 她刚刚发现他眼睛有细小的血丝,估计是这几天忙着收购事宜没有睡好。 “不懂的可以去问问工厂里的邱师傅,他对玉石很有研究。”他到没有因为员工不懂而责怪,而是提出很好的意见。 何凌宵感激不尽,“如此便是很好。” “不着急,慢慢来。”杨瑾维说道,“等下次出差叫上你。这样对你很有帮助。” 珠宝设计不光是会玩玩笔画画图纸就行的,最重要的是了解你要用的材质的特性。比如玉石分老玉和新玉,而这两种又要按照成色和颜色来分……翡翠、软玉、独山玉、蛇纹玉、绿松石、石英石质玉石……还可以根据矿物质和颜色分布来划分…… 而他们之前购得的缅甸玉石采石场,所出产的玉石主产老坑翡翠,又有小部分蜜蜡黄玉。 这两样都是玉石中的宝贝。 何凌宵对于出差并不热衷,出差?如果只为学习知识倒是不错,但如果是跟眼前这个工作狂人在一起肯定会累死,你看他这个铁人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其实也就是个劳碌命。这满眼的血丝和憔悴的脸色泄露了他的身体透支得厉害。 刚刚在车上还是精神不佳的杨瑾维,在下车后又恢复到神采奕奕的状态。何凌宵提着自己的包包,拿着资料跟着下车。 早有接到门口警卫通知的工厂管理人员出来迎接。 最前面的两位,一个年纪大概已经有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手上拿着一个古铜烟斗。 他看到杨瑾维下车,上前几步,“杨先生,之前的收购案都听说了,”他顿了顿满面喜色,“大家刚刚还在议论呢,挺让大伙高兴的。” “老邱,咱们中南很久都没让人高兴的事情了,这一件算是我对大家的交待。”杨瑾维平淡的说。 “哈哈,杨先生你真是太谦虚了。”老邱大笑道。 工厂另外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那好,晚上聚餐,”杨瑾维转头看向连彬,“连特助,你安排下去。规格一定要订高一点的。” 杨瑾维这个时候露出商人的豪爽,难怪他平日里那样严肃到近乎苛刻的领导下居然也有那么多追随者。得人心也是他的一种手段。 “先去看看?”老邱这样说着时候已经侧过身子引路。 可见杨瑾维来这里都是要下车间的。 刘本森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走到何凌宵的身边小声说,“刚刚在车上睡着了,也没人叫我……乏味死了,早知道就不该跟过来凑热闹。” 何凌宵差点忘了刘本森在车上,她有些抱歉的说,“啊,不好意思刘总,刚刚……” 刚刚忘了。 刘本森露出我懂的样子,然后说,“不要叫刘总,就像之前在机场那个时候一样顺便就好。” 想得美! 何凌宵打着哈哈,“哪儿能呢,工作时间还是注意些好。” 刘本森耸耸肩,“你这个中规中矩的样子,迟早会变成连彬那种,终极版就是Javier那种。跟他处久了,被影响的不是一星半点,正常人变得不正常,不正常的变得更加更加不正常。” ☆、第九十四章 陪我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杨瑾维在前头叫何凌宵,“何总监你过来。” 何凌宵正在想如何否认刘本森的说法,刚好杨瑾维叫她名字,她就摆脱这个聒噪的上司,甚至有点欢快的过去。 杨瑾维看到何凌宵脸是的笑容,眉毛一扬。“老邱,给你介绍个人。” 老邱停下步子,上下打量何凌宵,“这个小姑娘?” 其实之前他就看到的,只是没问而已。 杨瑾维点点头,“我今天过来一来是过来看看,这是新任的设计总监何凌霄带过来跟大家认识认识,顺便,老邱你教她辨识玉石。” 最后一句他强调了一下。 杨瑾维跟邱先生说话的时候,语言亲和,没有一点架子。 老邱上下打量何凌宵笑道,“哎,不得了,小小年纪。没走后门吧!” 何凌宵也笑道,“邱先生寥赞了,杨先生这里后门怕是讲不通。刚刚在来的路上就听到杨先生说邱先生知识丰富,要我拜你为师呢!” 杨瑾维不露声色的听着,心里暗道:这丫头厉害。 刘本森来中国已经俩年多,自然知道“走后门”的意思,刚刚邱老头的话让人眉心一跳,他看看杨瑾维,再看看何凌宵——应该不至于吧! 他跟杨瑾维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他冷静自持,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阿曼达那个傻姑娘曾经为了他而伤心欲绝,最终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他却无动于衷。爷爷那个时候也是挺中意阿曼达,家世相貌样样匹配……他根本不知道他辜负的是什么。 他曾经劝过杨瑾维谈恋爱,试着把那些对他有意思的女人往他身边引荐,却被他漠然视之。 在外人眼里工作挣钱就是他的全部生活,在他眼里估计没有女人和男人之分,甚至世界上的所有都只分为两类——有价值的,跟不值一提的。 因为他这种不近女色,对异性兴趣缺缺的样子。家里人就以为他是深受到发生在过世姑姑身上的事情的打击。家人早在四年前都把他当做老大难,爷爷甚至不顾阿曼达的情况,问直接问他“你是不是想着阿曼达,如果是那样你去追回来。” 阿曼达是他们的邻居,阿曼达家跟家里的关系及其要好。 只有他知道杨瑾维对阿曼达曾经避之不及,哪怕后来杨瑾维和阿曼达造成了不可逆转的错误,他同样没有想过要和阿曼达在一起。 他们参观了几个车间和工作室。严谨的制度和安保系统,这样的环境何凌宵还是第一次见到。 钻石的切割工艺凌霄是第一次见到,那些看起来不过是像琉璃的小石头在制作师精心努力下慢慢的露出它真实的面目来。第一次知道原来这过程还是繁复的。 老邱师傅告诉她,钻石加工过程中有切、剥、锯、磨四道工序。 “切”不是“4C”中“切工”的概念,而是根据纯钻石在石坯中的分布将一个大的钻石坯切成若干个小块儿,这一个工序就得经验老到的师傅来划定切割的位置和方式; 第二道“剥”就是用圆形大小适宜的木棒和刀片儿将粘在钻石外表的杂质全部去掉,这就考验技师的细心; 第三道“锯”也就是“4C”中的切工,将去过杂质的纯钻石锯成一定的形状和若干个面,也有人把这一过程称为“琢”; 第四道“磨”就是磨光,使成形的钻石更加光彩夺目。在这四道工序中,“切”和“锯”最为关键,切不好会使原石破损,造成大材小用,大幅贬值;锯不好则会造成不应有的损耗或达不到预期的美感效果,自然也会影响钻石的价值。所以,这两道关键性工序都是那些具丰富经验的老工人来完成。 何凌宵听得咋舌。正在看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师傅抛光钻石表面。 冷不丁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看起来技师们手脚麻利却熟练的样子,原来也是经过千锤百炼才磨砺出来的手法。” 何凌宵听到是杨瑾维的声音,下意识的往后看,就看到他离自己半步之遥的位置,手上拿着一颗已经切好的细钻石,而比那钻石还要漂亮是他的眼睛。 深邃而光华尽显。 真是一个妖孽般的男子。 凌霄往旁边侧开一步,回转头去看另外一个技师正在切工,“我以前都不知道钻石是这样出来的。” 老邱在一旁笑道,“术有专攻,何总监不清楚也没什么,这里面的好多师傅都是跟这些冷硬的石头打了一辈子交道。就像是我吧,跟石头就打了四十年的交道了,人家都说它们是死物,其实在我眼里它们都是活宝。” 他的话里有些骄傲,也有些沧桑。 何凌宵敬佩的说,“所以它们才会如此的美丽。” “哈哈,会说话的丫头。”老邱跟杨瑾维说,“杨先生,这丫头怪伶俐的。” 杨瑾维淡淡的嗯了一声。 刘本森变化最大,他一进来就安安静静的,四处看看,然后跟师傅们小声交流几句疑惑和建议。 俨然一个当事儿的领导。 接下来是成品车间、宝石加工、珍珠筛选、然后是玉石车间……在这里老邱跟凌霄介绍得更加仔细些。成色、手法这些老邱自有道理。 在工厂的办公室,老邱拿出好几本资料给凌霄看,有两本还是有些年头的记事簿,书页发黄,字迹却是工工整整。 老邱解释说是自己这些年的心得。 刘本森打趣道,“凌霄你可是入了老邱的法眼,谁都知道老邱爱掖着,这把老本都给你看了。” 老邱被刘本森说的很尴尬,却不好说什么只是老脸通红,“刘总啊,你嘴下留情行不行。” 谁都知道老邱不耐烦收徒的。 何凌宵感激的笑笑,一边把记事簿拿着一边爱不释手的说,“那我带回公司看,看完再还你。谢谢邱师傅。” “这对你以后设计管用,其他的也没什么。”老邱笑道。 杨瑾维跟老邱和刘本森召集几个厂子这边的高管就在会议室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中何凌宵的手机响了几次,她开的震动模式,第一次电话进来的时候她没管,最后震动比较频繁,她只好拿在桌子下面偷偷的瞄了一眼。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温立涛的电话。她还是忍不住嘴角扯出很浅很浅的笑容。 相比当前冗长的她又理解得一知半解的会议,温立涛的来电简直是很好的吸掉她之前的无聊。 坐在主位上的杨瑾维倒是一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把该说的都说了。 接下来是各个部门领导的汇报工作。 然后杨瑾维视线扫向每一个人,“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之前我收到的几家旗舰店经理的反应。” 他针对一个成品包装一个细节上的错误,双手架在桌面上,眉目冷凝的看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何凌宵准确的捕捉到现场的工厂的高管们面面相窥,又不约而同的垂下头,不敢再把视线落在水平位置上。 连刘本森都开始严肃起来,他缓缓道,“据两路店,观音桥店,还有上海的淮海路店都有反应收到产品后首饰散乱。” 刚刚还或平和或激越的气氛瞬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战战兢兢,脸色煞白。 成品部经理站起来,汗出如浆,简直不敢直视杨瑾维和刘本森,“是这样的杨先生,我们之前订的那批首饰盒子出了问题。……另外我们,有一个新来的工人他不太懂,然后就这样包装。” “哦……,是这样吗?”杨瑾维饶有兴致地问。 成品部经理见他这个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或者是口头上给他一个交代。 刘本森这个时候说,“缘美有问题,难道我们就没问题吗?” 缘美是一家专做礼品包装的代工厂,中南的首饰盒都是他们家生产的。之前一直没有出过纰漏。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面对两个同样咄咄逼人的上司,成品部经理点了点头。轻轻唉了一声。 凌霄见杨瑾维这个冷峻压迫样子。忽而想到他第一次,在办公室内见到他训人时候的样子。 那一次那个下属也是被他训得像是小鸡啄米般点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她定定神忍着笑,把视线落在面前的资料上。上面的关于玉石的制作工艺,和选料这一块她看的投入,也不再听杨瑾维去纠结的事情。主要是她觉得自己一个新人没必要掺和他的说教行动。 她不知道会议已经进入到第四版块。 直到有道声音响起。 “何总监说一说你对就这个事情个想法。” 何凌宵被点到名字,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刚刚他们说的是包装上的问题吗? 刘本森见何凌宵愣了一下,赶紧用手指轻轻地有节奏的点击着自己面前的电脑,何凌宵下意识的循着声音一看一串英文。 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刚刚她已经浏览过了。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认为我们如果不收费用这一点上很吃亏。而用另一个角度讲这对于中南来说是一个契机,黛薇儿是世界上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名义上是中南给她提供钻石,是为她的作品锦上添花,实则我们可以跟她讲条件……” 黛薇儿是欧洲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她创立了自己的品牌“黛薇儿”,在五月里将会有一场名为“五月新娘”的时装发布会,这次将是“黛薇儿”成立以来最隆重也是最奢华的一次发布会。她设计的作品上将会用到大量的钻石以及珠宝。正在洽谈有意合作的珠宝商。 她所出的条件相当苛刻,除了要求质量,还有价格方面被压得很低……很多珠宝商家都还处于观望状态。 而中南想要啃下这块骨头。 “讲什么条件?”杨瑾维淡淡的。 “赞助商的铭牌必须在时装发布会上有我们中南,必须是最显眼最好的位置。而我们应该得到的利润一分不少。”何凌宵慢慢的说。 “这个想法不错。”杨瑾维点点头,又锋利的指出难点,“不过,何总监的期望值太高了点,黛薇儿一向是很大牌的。” 何凌宵想,这个事情本身跟她一个设计总监没多大关系,他不过是想拿她开涮么? 索性豁出去,“不是我夸海口,据我所知黛薇儿很注重自己的名誉影响。历来在选用材料的时候,她都比较谨慎。如果与她合作的公司提供不出价值很好的钻石,那么是自打脸,而也损害了黛薇儿的名誉。相反如果我们公司提供的是好的货品,无疑是她想要的结果。黛薇儿就是一个活广告,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时机,提前进入世界知名品牌时间会提前很多。” “何总监,我想知道,这件事如果是让你去拿下来,你准备怎样去说服她对中南感兴趣。并且让中南得到最大的利益空间。”杨瑾维眯了眯眼睛,凤眼变得狭长而深邃,眨动间好像有星芒飞泄而出。 何凌宵被他看着,心里直打鼓,刚刚就算是她夸下海口,现在算不算是作死。她勉力答道,“如果是我,我就以品质作为切入点。丽雪这边准备充分的资料,包括工艺流程资料和我们供货商的资料。” 她唯一不能透露的是她跟黛薇儿之前就认识。那个时候黛薇儿是高她三届的学姐,在几次活动中她们结识,一起喝过酒。印象里黛薇儿是个爽朗的女子,她出生于英国平民家庭,读书时她就很注重自己的名誉,会和一帮人喝酒疯闹,却很自律不会做出越矩的事情来。 像这样一个循规蹈矩,注重名誉的西方女子,定会在工作上也能勤勉一丝不苟,才会这样快就得到世界的认可。 她离开英国的时候,黛薇儿恰巧在机场和她相遇,人家也不大牌,两人还聊了几句。 “那好,何总监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杨瑾维说道。 他是用的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句,是祈使句。——很有杨瑾维式的风格。 何凌宵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她没听懂,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只是一个设计总监。 “怎么何总监有问题吗?”杨瑾维似笑非笑,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刚刚不是还长篇大论意气风发,怎么事情落实在你头上就打退堂鼓。 何凌宵诚实的说道,“杨先生,我不是公司的公关经理,也不是谈判专家,你对我寄予厚望,恐怕我会让你失望。” “哦……”杨瑾维拖长声音道,“我亲自出面,你只是在旁边,必要时插入一句,我听说她跟你是校友,也许你跟她比较有话题。这在中国叫做‘暖场’是吧?” 看吧,他把她所有推脱的借口都给堵死了。 何凌宵迟疑着,面露难色。这是要她跟着他出差? 然后他不给她说话的余地,“散会!” 一袭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老邱问了杨瑾维需不需跟他们一起去聚餐。 杨瑾维拒绝了。 米雪的高管们把他们送出去,气氛轻快了不少。何凌宵怎么都感觉他们像是赶着送杨瑾维这个冷面机器人离开,跟送走难伺候的大佛一般。 杨瑾维跟刘本森两人又跟老邱说话。还在讨论之前的会议上作出的决定。 何凌宵趁着这个空档,拿出手机走到一边,跟温立涛回电话,之前忙的都差点忘了电话的存在性。 温立涛最近特别黏人,每次电话都在那边喋喋不休的问她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又跟汇报似的跟她说他一天下来做的事情有哪些,什么事情比较有趣的也被他讲的生动。何凌宵在这头低头笑…… 那边喇叭声忽地响起来。尖锐刺儿。 她赶紧说,“立涛我挂了啊,司机在催促了。晚点聊。” 她匆匆挂断电话,小跑过去。 杨瑾维看到汽车大灯雪亮的光影里,何凌宵被照的雪白如同雪地里堆砌出来的。这时他才注意到他新上任的设计总监一身米色套装,今天并没有束起头发,三月里料峭的寒风吹得她长及背部的头发往后扬起露出整张小脸,衣炔飘飘恍若精灵。眼睛晶亮,最刺眼的还是她嘴角来不及收掉的笑容。 凌霄一上车,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杨瑾维用那种淡漠的眼神看她,而且是那种一眨不眨的。 让凌霄想起他是不在看股票期货的眼神也是这样?恐怕都要好得多吧。之前她在会议上积累下来的那点沾沾自喜被他这样瞧着就转眼成空。 她小心翼翼的坐在离他一尺远的距离。然后不知道该笑着应对还是装作没看到。 几秒钟之后,她选择后者。然后跟只能看到后脑勺的连彬说话,“连特助,等会我在四公里下车。” 连彬在后视镜里观察boss的反应,然后回到,“何总监是打算去逛街,还是什么?” “我回家,从四公里抄近路回去要快些。”何凌宵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她可不想被杨瑾维这样瞧着。 “何总监,我有说过工作结束没?”杨瑾维淡淡的插一句话进来。 何凌宵很想说你不拿这种讥讽人的恶心人话来说不行吗,她还是尽量维持自己的好态度,转头看他,做出她自认为的谦恭,“杨先生,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回公司?” “陪我吃饭。” ------题外话------ 谢谢158**188亲投的票票,也感谢xiaochen1971亲的票票……么么哒藤子爱你们大家! ☆、第九十五章 忽悠 何凌宵忍不住看过去,她下午到现在几个小时已经忍受够了他身上的切维浓,忍受受够了他的强势和冷淡。 他一副浓郁分明的五官在窗外的霓虹里显得更加好看,配合冷漠的表情,挑挑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难道陪我吃饭你还不愿意,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何凌宵接受到的讯息就是:你不识相! 艹! 一瞬间只想骂人,陪他吃饭?这也算是工作。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何凌宵已经把杨瑾维从头到脚屠戮遍。 在何凌宵的概念里,如果是真的要加班也无可厚非。 她拿着高薪,势必要做出跟自己薪水成正比的事情,虽然目前进展缓慢,总算是在努力。 好吧……如果陪boss吃饭也算是一项工作的话,她只有接受。 杨瑾维眼里的何凌宵明明是一副恭敬的样子,那眼神却是出卖了她的倔强。他错开视线看着正前方,右手拇指和手指搓动。 “何总监你是C市人,自然知道什么地方的东西好吃地道。” “是的。”这是在叫她找地方,她在心里计划什么好吃环境又清雅的地方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最近。 想了想得出最近位置有好几个地方。都说是C市好吃的菜馆最多的地方在江北鱼嘴,其实不是应该是在南区。 谁说不是呢,从小逛遍了整个C市的大街小巷,哪里有最时尚的名品店,哪里有最好吃又环境优美的地方。对于近几年流行的私房菜馆她也是搜罗的差不多。在英国留学几年,总吃不到纯正的家乡菜味道。每次回来总要把C市新出的又好评率颇高的大小饭馆酒店吃个遍。 “杨先生喜欢什么吃什么,比如口味什么有没有要求?” 杨瑾维懒洋洋的回答,“随便。” 要是旁人一定会有种被信任的感觉。 但是,出自杨瑾维之口的话……这个随便才叫有有意思。 何凌宵最怕别人说顺便了,对象是这个又酷又拽的杨瑾维,她就得当做一件事好好儿去办了。 犹豫不决间…… 冷不丁听到他缓缓说,“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何总监,何总监今天是记忆力差还是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在开会的时候偷偷开小差,打工作以外的电话。” 何凌宵错愣,刚刚她打电话的时候明明已经散会了……公司的规定工作时间不许做工作以外的事情。 好吧,她承认自己在会议上前提不影响会议的时候偷偷瞟了一眼电话,可是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哪里是工作时间! 这人……他分明是哪里看自己不顺眼了。所以才会挑刺。 最后她在最短的时间里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服自己,用类似于道歉的说法,“以后不会了。” “嗯哼,希望何总监记住你的话。”他淡淡道。 车行驶到四公里的最繁华路段位置,十字路口正在等绿灯。之前还在闭目养神的杨瑾维说道,“何总监找个地方买咖啡。” 都到了饭点还要买咖啡。 何凌宵询问道,“能不能到了吃饭的地方再叫,那家店里也有咖啡的。……而且这条街都是禁停。” 某人显出极度不耐烦,“何总监!” 连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却也决定不参入后座两人的讲话。杨瑾维的决定一般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哦,好。”他说买就买吧,何凌宵下意识的转过头看过去,杨瑾维正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揉着鼻梁处。眉目皱起。……好像是疲惫难受的样子。 特别助理连彬除了替他安排调整日常工作,还兼并了他的私人生活助理,像是买咖啡这样的小事什么时候轮到她。 他是boss,他说了算。 何况boss大人超负荷工作很疲惫。 连日的谈判,直到尘埃落定又是长途奔波,刚刚下飞机又开始新的工作。连轴转,就算是机械也有休息的时候。何况是一个血肉骨骼组成的凡人。 何凌宵注意到路边有一家全球连锁的咖啡店,她叫司机把车停下,然后拉开门下车。 “何总监你快一点,这个地方不允许停车的。”司机小刘提醒道。“刘总他们走到咱们前面去了。” 他们一行还是三辆车,这一停下其他两辆车都已经往前开走了。 凌霄点头示意知道了。她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迈着大步走进去。 所幸这个点客人不算多,她叫了几杯咖啡。排队等取差不多花了五分钟。 等她提着四杯咖啡过去,首先给杨瑾维递上一杯,“杨先生。” 另外的两杯分别给前座的连彬和司机小刘。 杨瑾维接过去,也没看,喝了一口。 蹙着眉,然后脸色极难看。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指着杯身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何总监这个是你个人喜好?” 其实何凌宵进去的时候就反应过来忘了问他喝什么咖啡,然后不想回头来问,就自作主张的点了几杯她熟悉的咖啡。她甚少为别人做事,所以轮到伺候人想的不全面是难免的事情。 何凌宵眼见着他大皱其眉,陪着小心笑,“难道你不喜欢?” 又是奶又是糖的,喜欢个头,看她脸上的笑容,越看越生气。 杨瑾维把手上的咖啡递还给她,“这次的账单算在何总监的头上。” “呃……” 其实也不多,不多也是钱啊,更何况凭什么呢。……就凭着她买错了口味? 是她太过自作主张,刚刚起了恻隐之心,看他疲惫的样子,就想到炼乳和方糖能使人精神好一点。 何凌宵愣了愣,一手拿着他还回来的咖啡,一手拿着自己的咬着吸管,心里憋屈得不行。她不想跟上司耍嘴皮子,尤其是这种既挑剔又固执的人。 深呼吸深呼吸,她告诫自己。 这人真难伺候,连彬平日里是怎么伺候过来的? 她眼睛看着连彬,后者疑似笑的肩膀抽搐。 哼!幸灾乐祸,是不是因为看到有人跟他一样,或者是更惨! 何凌宵一时间乌云罩顶,气哼哼的不说话,眼睛盯着窗外,正好看到南区的盛大步行街。 眼睛一亮,此刻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刻,街上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小刘,在前面停车。” 连彬手上的手机响起,他接起说了几句,很快回头跟杨瑾维说,“杨先生,百伦他们问要不要掉头回来。” 杨瑾维摆手。“叫他们先回去。顺便在路边找点吃的。” 连彬照着跟那边说了。 小刘找好位置,停下车,何凌宵拿着一杯喝掉的空杯子,一杯还是没动的咖啡脚步轻快不少,潇洒的把咖啡杯投进路边的垃圾桶。 杨瑾维一下车就看到是一条热闹非凡的步行商业街,他知道国内城市这样的大大小小的地方真不少,休闲娱乐跟这里沾不上边。倒是琳琅满目的衣饰珠宝首饰不少,名牌店不在少数,他们中南有家店也在这条街上,他来过一次。 如果真要提到吃的话,那还真的有,有人流的地方就有吃的,但几乎都是连锁业的快餐店占据,少数当地小吃。 他用疑问的目光看她。 何凌宵笑盈盈的,手指指向步行街另一端,“当然不是在这里吃,好吃都在那边。只是要稍走几步。” 他点点头也不说话。跟着她走。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街上的人流更加多起来。 何凌宵在前方像条游鱼,左突右转。偶尔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跟上。 她回头的时候很好看,完美的侧脸,飘曳的长发,笑意盈盈的眼睛,如墨般又透亮的色泽。樱桃色泽的唇……Benson怎么说来着,他说菱形的嘴唇最适合接吻。 这人简直是,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胡说八道挺在行的。 何凌宵看到杨瑾维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后面连彬和小刘并没有在他身侧,而是隔了十几步的距离。 前方一阵喧哗,像是一群年轻人在相互追逐嬉闹。 声音越来越近,何凌宵躲避不及,就被一个力量给狠狠地撞了一下。 眼看就要毫无形象的摔倒在僵硬的石砖地面上。心里一惊,手指在空中徒劳画下一个来回。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摔定了的时候一双手臂牢牢地抱住了她。 凌霄心有余悸的看着上方这张脸,铺天盖地的属于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气息和冷冽的切维浓香气。况且他们现在这个抱着的姿态实在不雅……摔倒要比现在这个状况好过无数倍。 她试着立直身体,手抵在他胸口。对方却纹丝不动,“杨先生。” 眼前黑黝黝的眼睛像是受惊吓过度的小鹿一样闪烁,脸部皮肤跟深冬的雪一样,年轻白皙的脸蛋上面毫无瑕疵,离得近了连她鬓边的绒毛都可以看到。而那漂亮的唇就在离自己不足五公分的距离……如同茉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 像是无形中有一双大手扼住了喉咙,心跳是前所未有的激烈。额头渗出细汗,比打一场马球还要累…… “杨先生!”那樱色嘴唇又开合一次。 该死! 他立马放开她的身体。 转开脸,煞有介事的讥诮道,“何总监真有意思,连走路都不看路的。你从来都是这样莽莽撞撞吗?” “……”凌霄见他一脸厌弃的抚平昂贵西装上压根不存在的褶皱。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明明是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这么晚了还要陪他吃劳什子饭,差点摔得四仰八叉,现在还要被奚落。 “难道你就不应该谢谢我吗?摔倒的样子可是很难看。尤其是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杨瑾维昂起头,也不看她。“带路吧!” 她才不会真的傻到跟他道谢。如果之前他扶她一把,然后他用难听的话来刺激她……那么他们算是扯平了。 其实在杨瑾维下车开始就已经有不少行人投来注目礼。这个男人丝毫未觉。之前她才会刻意的跟他拉出距离来。 尤其是他刚刚为了“救她”的义不容辞和显出的绅士风度,更是让身边好几个女孩子都在驻足看他。 何凌宵觉得跟杨瑾维出现在人流多的地方真的不是一种理智的决定。 而他好像是故意要让她感到不自在,这下跟她的距离缩短了,就在她身边一步距离。她加快脚步,他也加快,她慢下了他也慢下来。如果她往左侧挪点距离出来,他很快会把那点距离缩短。而且该死的他的一只手臂横在自己一侧,替她阻隔了部分拥挤的人潮。 偏偏他做这些的时候都是很细微的举动,又不像是刻意,反倒让人无可指责。 她开始觉得不自在起来,“杨先生你有没有发觉很多人都在看你。” 他漫不经心的说,“没事,我经得起看。” 他就像是对面那家ck香水宣传广告上走下来的男模光鲜照人。虽然他有骄傲是资本,却也太自大了一点。 凌霄想说的是她不想被人当做陪衬看,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这样的话又说不出口。也许他会说这是你的荣幸,糟糕一点他会说何总监你不知好歹。 还没有进入好吃街,远远地就闻到香味。 何凌宵已经很久都没有去吃过小吃街那些麻辣鲜香的小吃。 C市每个区都有好吃街,C市的人嗜辣在全国都是闻名的,独特的风味和终年雾气环绕让C市的女孩子变得皮肤好,又因为嗜辣而脾气格外的鲜亮。以前妈妈不让她吃路边摊和烧烤店,贵族学校的孩子表面上都是不进入这种平民化的地方,好像经过这里多看一眼都会遭到鄙视。 凌霄也受到那样的影响,不曾去过一次。 后来同桌偷偷说他们去丽都大厦后面巷子里吃烧烤,那滋味美极了。一边说还一边啧啧有声说何凌宵你要是不去就可惜了。何凌宵是温立涛偷偷带着她出去吃。还就在丽都大厦后面的巷子里,两人出门的时候像是地下工作,甩掉了身边的人。 大快朵颐的结果是她嘴上长了好几个泡,却是从此以后爱上了那些东西,时不时的偷偷去吃一次。 从小妈妈送她上礼仪学校,受到淑女教育,她既能优雅的拿着刀叉进餐,说清楚哪些酒液配什么杯子,知道什么宴会用什么酒比较好,也能拿着筷子熟练的吃中国菜,后来因为温立涛纵容她亦能在这些小吃街上如鱼得水,对各种麻辣小吃如数家珍。 当杨瑾维看到小吃街第一家烧烤摊位上用竹签窜起的一串串还在手舞足蹈的褐色蝎子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常年被烟熏火燎得皮肤黝黑老板看杨瑾维立在摊位前单盯着蝎子看,就笑着问,“喂,小伙子要几串?” 何凌宵也停下来,笑着说,“这个要不要试一试?” “原来真是吃的!”杨瑾维看看蝎子再看看何凌宵,活见鬼似的径直往前走。 “唉,等等啊,这个很好吃,又香又脆……你要不要吃,又没人逼着你吃啊!”他走的很快,何凌宵需要迈着大一点的步子才能追上他。 “你吃过这个?”杨瑾维慢下脚步。 “吃过。肯定吃过才知道它好吃。”何凌宵大言不惭。 其实她哪里吃过,这种沙漠里的动物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变成人们餐桌上的美味,吃的人不多,但是它因为药用和食用价值。所以现在这些都是人工饲养的。以前温立涛也拿这个逗过她,她也不敢试。 杨瑾维停下来,然后说道,“何总监要不要来一串?” “呵呵,今天就算了吧,这里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要去的前面那家。”何凌宵一脸笑道,“你就不好奇我带你吃什么?” “我很好奇,你带我过来吃什么?”杨瑾维环视四周,这里四处都是烧烤店林立,也有麻辣烫和面食,还有打着北方小吃的招牌店。油落在鲜红炭火上撩起一股转瞬即逝的火焰,发出吱吱声。 烟火气息浓郁,人流量也不少。 何凌宵说,“放心我带你去吃的地方肯定是不错的啦,那家生意最好,环境也好,味道也棒,不会让你失望。” 他默认的往前走相信总有那么一家类似于环境清幽雅韵鹤立鸡群存在的饭馆。 不知道怎么的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促狭的眼神。 眉心一跳。 等他站在狭窄而拥挤的店堂时候,才惊觉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丫头给骗来吃廉价路边摊来了。 她说的生意好没错,二十平米不到的地方拥挤到不行,边上还有等着的食客。 摆放食物的不是传统的桌子,是靠墙的两边各有一条高度一米左右的长形状的绿色条桌,只有二十几公分宽度,桌子下方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绿色圆形凳子,最糟糕不是吃的地方狭小,而是吃饭的时候人与人之间隔得很近。 何凌宵看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就说,“我说得没错吧,这里的味道好,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人。你先站着,如果有人离开,你就去占位置,我去点餐。” “何凌宵……”他叫住她,刚刚她是在跟自己说要他占位置吗。还有桌上那些人吃的津津有味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她停下来看着他,以为他是一个人不自在,“一会儿就好。” ☆、第九十六章 撞见 何凌宵丝毫没有认识到杨瑾维叫住她的意思,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把“何总监”改成直呼其名。 厨房在店堂中间,隔着一层阻挡油烟玻璃,点餐的食客需要通过玻璃下方的圆形口子跟里面的店主点餐。 如果何凌宵说的“环境好”指的是食客不必受到油烟味的侵扰,然后店里的一桌一椅还是没有想象中那种陈年污垢,那也勉强算是一样吧。 他就那样站在路中间,也不动。何凌宵在窗口跟里面的人说了一长串菜名后。 然后回头就看到他还在原来的位置,仿佛他就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在参加某场show的超级男模,他已经严重影响到交通堵塞了,周围路过的人也不敢叫他让一下,都是绕道走。有几个姑娘吃着东西眼睛时不时的瞟着他。好像他比盘子里的食物更加美味。 何凌宵熙然一笑。 也不管他。 直到连彬和小刘赶来,连彬之前差点跟丢了,一路找来当他看到杨瑾维站在这家店也是吃一惊。 想要不发现他也太难了,这么个外形颜值高到差不多能爆掉方圆两公里生物的人,实在是抢眼极了。更何况这个人一副稳如泰山般在各种视线下镇定自若到仿若是在参观一场艺术展览。 可是……他们家boss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 外媒这样形容杨瑾维的:刚刚出生就在国外接受洗礼,被誉为受到神明眷顾的孩子。外公签下股权转让书就等着他成人。杨瑾维十岁时候,刘老爷子专门请人在刘家庄园劈开一块地给他打造了一个冒险王国。里面海各种大型的冒险项目。出入皆是司机仆役成群,去的都是高档的场所,生活精致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什么时候来过这样的地方吃饭? 他们站在这里就是奇怪的,他们这样一身西服领带的打扮跟这里简直是格格不入。 连彬问杨瑾维,“要不要换个地方?” 杨瑾维摇摇头,“找几个位置。” 连彬满腹疑惑也不敢多说,他几步走到何凌宵那边,“杨先生说的要吃这个?” 何凌宵说,“怎么的?”他还不能吃这个!他跟我们是一样的人,吃这个又怎么了。 连彬没想到何凌宵说话如此直白,眼前的何凌宵就是爆碳,哪里惹得,“哎……杨先生没说什么吧?比如辣子什么的?” “他能说什么。”何凌宵一脸茫然,杨瑾维什么都没说。正好老板从窗口出菜,“菜来了,连特助赶紧端过去吧。” 那边小刘是个猴精,开车的时候能插队,在这里就更不在话下。眼见着座位上没人就赶紧过去占位置。 几个人坐下来,杨瑾维挨在何凌宵的左边。而小刘和连彬在对面的那一条桌子上。 他们离得近,何凌宵这个时候才觉得此举相当损,两人动一下都要手肘碰到手肘。 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然后唯一觉得好受一点的就是看到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比如此刻杨瑾维此刻盯着自己眼前塑料盘子里的一串串红艳艳的东西发愁。 何凌宵装作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不适,已经开始自顾自的吃起来,她就那样拿着一串红红的类似于肉食的东西往嘴里送。 “没想到C市还有这这样的地方。”他说道。 “以为大家都喜欢吃文火英式牛排,配Merlot。”何凌宵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在中国这样的吃食地方很多,不管是最繁华的城市还是最边陲的小镇。大家都喜欢热热闹闹,这是中国人的文化。不像是西方很多国家,他们不允许设立路边摊,……但是他们一旦到了中国同样吃得不亦乐乎,刚刚你有看到路边也有好些外国游客模样的吧,其实做人干嘛那样拘着。自在些对自己也好。” “我去过南非,那边也有路边摊。”他像是反驳她似的说道。 “哦,你为什么去哪儿?”何凌宵被辣的轻轻呼呼吐气。 “学习。”他简短答道,转开了眼睛。 染上油脂的红艳嘴唇加上俏皮的粉红舌头……有什么东西从脚趾尖蔓延到胸口位置,让人呼吸不畅。 “呆的时间肯定不短,那你有像这样坐在路边摊吃过吗?”她比较好奇的是这个。 “没有。” “那还不错。”她低头又咬下一口。像是他这种外形漂亮,不食人间烟火的能第一次就这样镇定的坐下来已经相当不错了。 看来她要另外衡量一下他。 他没听清楚,追问一句,“什么?” 何凌宵含糊的说,“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瑾维拿上一串类似于缩小版的红色绣球花的东西问,“这个是什么?” 闻上去好像味道还不错。 “鸡胗。这家师傅的刀工不错,卖相好,味道也好。你尝尝看!”何凌宵怂恿道。 “……” “就是鸡的胃部,消化力很强的地方,能把坚硬的食物外壳和小石头都消化掉的地方。”何凌宵见他要放下的意思,“其实食物本身都不是肮脏的,况且师傅们处理得当。就像是英国人不吃鸡爪子,其实私底下牛腿也照样吃。” “幸好我不是英国人,不过……据说很多留学国外的中国人都会自诩为自己是半个某国人。以去过这个国家留学为荣。” 何凌宵淡淡道,“说得倒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严重的人格歧视! 她很想说杨先生你有人格歧视。却是生生忍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很不好对付那种。这个人不仅冷血还自视清高。他们之前已经交过几次手,事实证明识时务者为俊杰。 杨瑾维拿着那串鸡胗,学着何凌宵的样子咬了一口,呼,舌头发麻,“好辣……” 何凌宵点头,“这些都辣。我特意嘱咐老板放多点辣子。喝一口这个汤吧!” 一口下去,辣的不行,味蕾都像是要炸开,忍着要吐出口的冲动,他慢慢的把这一块吞下去。 随着食物吞下食管那一截都好像是被开水燎过。 他拿起手边那一碗配汤,上面漂浮着黄绿葱丝,犹豫的喝了一口。 做这些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最好的状态,还好不是辣的。 何凌宵一脸无辜的问,“你还好吧。” “你希望我不好。”杨瑾维的胃部已经感到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何凌宵低头装作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哈,杨先生真会说笑,我是你的员工。你好了,我们都好不是吗?你是我们的财神爷哈。” 她说得一本正经,像是有多爱钱一样,就差两眼冒币币。 杨瑾维皱眉,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说话的人别扭。 她红艳艳的嘴唇油亮亮的,一边呼呼的吸气,还一边热情高涨,馋人得很。 其实她吃的并没有那样夸张,动作都还算是温和。 杨瑾维剩下的就是一边漫不经心的看手机上面的邮件,一边把手边的配汤喝完。 何凌宵吃的过瘾,杨瑾维没怎么吃。车离开盛大没多远,何凌宵就说,“等等,小刘停一停。” 杨瑾维看到她小跑步,十余厘米的高跟鞋居然还能稳妥妥的。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跟着下车过去,就看到她立在街道的一个灰色的铁桶边上,正在买什么东西。 那个头发半百,笑的满脸褶子的老人跟她说话,“小姑娘又是你,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要两只红薯,谢谢。” 老人一边熟练的拉开铁桶的上一块铁板,用火钳夹红薯,“好勒,热乎着呢!今儿没跟男朋友一起过来?” “哦,他啊,……” 杨瑾维没等何凌宵说完,就打断他们的谈话,“这是什么?” 凌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烤红薯,你一定没吃过吧,这个很好吃。” 卖红薯的老伯看到这个时候她身边立着个外形高大的男人,“我这里的红薯C市一绝,都买了好多年了。” “刚刚你都没有吃,这个是特意给你买的,算是我今天请你吃好了。”其实何凌宵心里有些愧疚的,之前她是故意带他去那样的地方,就想看他出丑的。谁叫他好好的要找茬呢。 她就是这样做过了又觉得后悔不迭。 “有点意外。”杨瑾维平淡的说,“我以为何总监胃口极好。” 何凌宵低头对着他胸口处偷偷鄙视了他一眼。“你不是什么都没吃吗?” 虽然之前有怀疑她是故意的,这个举动足以瓦解心里刚刚的不快。心里热乎乎的,然后很不自然的说了,“谢谢。” 何凌宵用手拨开被风吹到脸颊处的头发,估计杨瑾维没怎么跟人说过这个词吧,乐呵呵的得意忘形了,“我这是算拍老板马屁吧。” 有这样泼冷水的么? 杨瑾维一听“马屁”两个字瞬间就不愉快了,把他比作这么低等的动物。冷着脸,“何总监中文也不甚好。” 都怪刚刚吹过的那阵风太温柔,温柔到她以为面对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其实在她说完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妥,这不小心撸了老虎胡须总不能跟老虎说我是故意的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是最妥当的。“哦,你怎么知道,我语文是最差的一科。” 何凌宵教他怎样吃红薯,她低着头手把手的教他,“你别看这个看起来灰不溜秋的,里面却是金黄色的瓤。红薯是很好养活的,不会需要杀虫剂和过多的肥料,所以说是健康食物。” “杨先生……” “什么?”他咬了一口好甜。 “那个,什么时候去跟黛薇儿谈合作?” 谈到工作,他总能第一时间进入状态,“下个礼拜吧,不能再拖延,回头就要跟她联系时间。” “我能不能……”被他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 他见她吞吞吐吐,已经看穿了她,“不能!没有理由拒绝。” 这一晚上杨瑾维第一次吃路边摊,第一次吃烤红薯。 回家换鞋的时候才发现手上还捧着装着一只红薯袋子。有条不紊的洗漱,吃了胃药,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都还在想,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何凌宵那个丫头忽悠到那个脏乱的地方去的? 第二天早上他把那只红薯从冰箱里找出来,自己去厨房加热。这里的厨房他住进来四年一次有没有用过。站在微波炉面前等红薯的时候,他又诧异到,他什么时候吃过剩下的食物? 一定是昨晚吃的不多,这个时候饿晕了头。 这天早上佣人在杨瑾维离开后打扫厨房的时候就看到那只盘子里没动一口的红薯。 …… 何凌宵在晨光中醒来,今天不用上班。舒展手臂,懒洋洋的在床上滚了一圈。 孟婼推门进来就看到女儿窝在被窝里痴痴地笑,“我还以为还在睡觉,一个人偷偷乐什么,醒了也起来?” 何凌宵刚刚突然想到杨瑾维昨晚上捧着红薯吃的模样了。要是琳娜知道她心目中的男神其实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还不碎了小心肝。或者是来一句:杨瑾维挺亲民的。 她收敛一些笑容,“妈妈,后天是我生日。” “所以要生日礼物来了。”孟婼走过去替她拨开乱蓬蓬的头发,感慨道,“长大了,生下来的时候像是小豆丁。瘦瘦小小的。” “我记得弟弟出生的模样,难看死了,皱巴巴红红的。妈妈我没那么难看吧。”何凌宵把头搁在孟婼的大腿上撒娇。 “你呀,更丑。”孟婼似笑非笑的说。 “呃,妈妈您就不能说好听点么。哎,好受伤……”何凌宵裹着被子长叹。 “好听点的就是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 何凌宵喜滋滋的,“这还差不多。……等会琳娜跟我去逛街。” “嗯,去吧。多出去走走总是好的。”一个女孩子不能老窝在屋子里,尤其是他们家漂亮的女儿。 拎着名牌包包昂首阔步的琳娜走进倪丹商场。而跟在她身后的何凌宵一身简单又出挑的打扮更像是时尚咨询师。 这年头什么钱都有人赚,这些城中的富人们想要紧紧地抓住流行时尚前沿,少不了要请时刻活跃在国内外各大show场、对时尚前沿有深刻意识的人做咨询。而这类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做:时尚咨询师。 他们陪着各类太太先生们出现在各大商场、奢侈品店以及各种宴会。 很好的为雇主们赚取了眼球和声誉。 而他们的钞票也来得相当的快,每一次都有相当高的佣金。他们穿着低调考究,身上的名牌几乎没有,照样能光彩熠熠游刃有余。 店里经理是认识琳娜的,带着销售小姐含笑迎出来,“李小姐,好久不见了。正好店里最近又来了新品。” 销售小姐做出职业的笑容,引着她们往里走,适时地问,“这位是李小姐新的咨询师么?” 李琳娜眉毛一挑,脸上薄怒,“你看她就那么像吗?” 销售小姐自觉失误,一张脸涨的通红,“对不起,很抱歉……两位这边请,这些是新来的礼服。” 李琳娜也不多计较,走过去,手指在一排衣服上划过,最终停在一款蓝色礼服上,“把这个给我看看。” 凌霄等琳娜进去,她就坐在店里的沙发一隅翻看店里提供的杂志。 外面是林立的店铺,金色的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浑身暖烘烘的。 无意间看到外面经过的一对男女背影,分外熟悉。尤其是那个男人的身影。 女人纤弱的身材,优雅的脖颈。走路一步一摇风姿柔弱。她昂头侧过脸对着身旁的男人笑着说了什么。 那金色的眼光把她睫毛镀成金色的丝线。粉白的脸蛋温良无害的笑容。男人个头很高,足足高出女人半个头,他也没有配合女人侧过脸去听她说话。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忽地脚下一晃,整个人眼看就要跌倒。惊惶间旁边刚刚还自顾自的走着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人。 何凌宵看清楚了两人后,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脚步疾走了两步,又生生的顿住。 琳娜这个时候从里面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凌霄的反常,她对着镜子转一圈,“宝贝儿,过来看看好不好看?” 她满面霞光,认真打量镜子里的女人,身材高挑,淡蓝色更衬得她肌肤如雪。俩只眼睛炯炯有神。 好一会儿没有等到何凌宵的反应,“咦,傻啦,过来看看啊。” 何凌宵整个魂不守舍的样子,敷衍的点点头,“好看。” “你到是看看。”琳娜看她木木的,也诧异。“撞到鬼了?中邪了?” 何凌宵再次往窗外看去,哪里还有刚刚两人的身影。只好收敛心神,指着一条珍珠灰的裙子给她,“这款去试试。” 凌霄说的这条裙子领口缀着一圈细颗粒的珍珠,腰线处做了很好的收腰处理。 李琳娜眼前一亮。拿着礼服就就去了。 等李琳娜出来,销售小姐笑盈盈的说了类似这件礼服更适合李小姐,你朋友眼光真好的话。 何凌宵也是点点头,这件礼服更好的勾勒出了李琳娜的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一脸赞赏的眼光,豪气的说,“这两件我都要了。” 凌霄跟她走出店里,琳娜说,“凌霄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题外话------ 谢谢138**1899宝贝儿的票票!藤子走到这里来,一步一步看到大家的支持,藤子万分感动! 双十二来了,藤子没敢买,实在是这个月已经超出开支,荷包羞涩啊…… 买买买! ☆、第九十七章 骗她 凌霄摇摇头,复又缓缓说,“琳娜,我刚刚看到千帆了。” “啊,什么?看到自己弟弟怎么不过去叫呢。”李琳娜分外诧异,“你们姐弟俩是不是吵架了。” 何凌宵吸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愿意相信,“他跟着何韵在一起逛街。” “啊,你弟弟失节。他怎么能跟仇人的女儿在一起逛街呢。”李琳娜也是一个讲义气的女人。她知道凌霄的那点家事。 何凌宵懒得去计较她的形容,她心像是被放进油锅里滚过一遍,焦灼的疼。 是啊,何千帆怎么能跟何韵这样有心计的女人在一起呢。 不,绝对不行! 一个声音又在告诉自己,何韵也许只是想亲近他而已,也许她不会坏到去对付毫无城府的千帆。 李琳娜拉着何凌宵的手臂,“凌霄啊,我告诉你,像是何韵这种女人之前她妈狠心,为了进入何家筹谋许久,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她的心思也许是扭曲的。你不要让她靠近你身边的每一个在乎的人。也许她想的就是要夺取你在乎的人,甚至是毁掉。” “有那么严重吗?我只是以为她对温立涛有兴趣,之前立涛生病她打着干妹妹的旗帜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温家,甚至是立涛的卧室。” “吓,凌霄,你也太大意了点,都到你男人卧室去了……这就危险了,防着她接触你弟弟是怕她收买人心,破坏你们的姐弟感情。温立涛可是你的男朋友,她这完全是想要横刀夺爱。”李琳娜听何凌宵提过温家夫人那边认何韵做干女儿的事情,“真不知道李芳菲她是怎么想的。……我说你们家温立涛可信吗?” 何凌宵捏紧了手心,她想起每次李芳菲对她的那副嘴脸来,心里膈应得慌,她从来不会刻意去讨好人,“反正温伯母之前就因为家里发生事情后对我的态度一落千丈,而何韵出现刚好讨乖卖巧的很得她欢心。立涛这边我不担心,他知道避嫌,我也相信他。” 琳娜越听越悬,提醒她,“凌霄不要太相信男人,俗话说得好郎也怕烈女缠、女追男隔层沙。凌霄你可不要太掉以轻心让敌人钻了空子。” 凌霄听她引经据典的,夸张的表情。却怎么也逗不开心她,她家里出事后,那些之前还对她留有薄面的朋友早就选择逃之夭夭。而眼前的琳娜对自己是真的好。 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可以讲讲真心话的朋友,跟妈妈很多事情是不能讲的,怕她担心。跟立涛吧,有些事是可以讲,有些事又不能讲,比如讲李芳菲跟她的相处现状的话就不妥,有伤害他们母子感情的嫌疑。 何凌宵悠悠的说,“在国外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她,同在一个学校,院系不同而已,那个时候我只是很不喜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在酒会上遇到她开始她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后来在爷爷的葬礼上,看到高调出现的母女,那个时候就觉得,艹……真是一场人间戏剧!” 最后琳娜安慰的拍着何凌宵的肩膀,“放心宝贝儿,要是她敢对你意图不轨,我第一个站起来收拾她。” 凌霄有点小小的感动,她知道很多时候还是得靠自己,但是琳娜是个两肋插刀的朋友,“谢谢你。” “哈哈,现在姐姐不要你以身相许啦!跟姐姐讲讲你们boss大人如何?”琳娜狡黠的笑。 何凌宵笑不出来了,“我的好姐姐你能不能不要三句不离他,我快要被你折磨疯了。上班面对一群花痴,休息日还要……” 琳娜作势拿起手要掐她的脸,“你敢说姐姐我跟她们一样,看我不掐死你。我长得闭月羞花的一副容貌跟那些庸脂俗粉岂能相提并论。” 凌霄刚刚还在纠结的心,有了那么一点点好受,被她这你逗也就笑了。 琳娜见她笑了,终于有点安慰。“走,姐姐带你去吃饭,周一是你生日,你肯定是要陪家人过,我呢那天正好要去成都出差,周二姐姐给你补过生日哈。” 她一口一个姐姐,还真的有点像是姐姐样子。她对何凌宵那是没的说。 “我还想请你去我家里吃饭呢,母亲大人惦记着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请到你。她说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这样说的话,我下次干脆选择不请自到,……都怪老爷子,要安排那天出差。烦死了。” 何凌宵笑笑,“工作重要。” 何凌宵吃完午饭就和琳娜分开。 她正要去取车,就看到顾总。顾总全名顾锦城,他家是成都人,成都有锦官城之称。他有次在饭桌上跟人拉家常说父母取名的时候就直接拿家乡的名字作为他的名字。 顾总也看到了她。两人愣了一下,凌霄先叫了一声,“顾总。” “凌霄。” 然后相视一笑。久别重逢让俩位曾经的同事变得不那么陌生,也没有上下级的顾忌了。 “叫我顾大哥比较好,听说你在中南,混得不错,凌霄我就知道你有出息。” 何凌宵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谢谢顾大哥,我只是刚好有那么一点运气罢了。” 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女子,娇小优雅。穿着当季流行的绉纱长裙上身是一件薄薄的米黄色开衫。 顾锦城给她介绍道,“这是我的太太周莎莎。” 凌霄伸出手去,“嫂子你好,我说怎么顾大哥这样豁达,原来是有这么个好嫂子。” 周莎莎被说得不好意思,主要是对方是个见之忘俗的美人,“呵呵,之前老顾也常常说起你。” 美人不仅仅有一把好嗓子,还有一身好皮肉,这话也是怪甜的。 “顾大哥现在在哪里工作?”一说起这个事情何凌宵就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疏忽顾锦城怎么会失掉工作。 “我现在是金恒房产经济公司的职业经理人,还是老本行,只是业务不同罢了。之前在菲亚的工作其实也是不如意的多,现在的工作环境更加好了些。”顾锦城笑呵呵,揽着周莎莎的肩膀,“主要是也有时间陪老婆了。” 何凌宵也是很高兴,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开。 她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就一直在纠结如何跟何千帆做工作。 何千帆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他也快要十八岁。已经有自己的世界观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如果她强行干涉何千帆的生活,不让他跟何韵走得太近的话,效果一定不好。 也许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也不一定。 今天她看到两人在一起逛街,而且他对何韵好像并不排斥。虽然还能看出有点生疏,却不讨厌……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插了一把刀。还有种莫名其妙类似于背叛的错觉,他是她的亲弟弟,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两人的感情好得心无芥蒂,他从小就依赖她,愿意什么事情都跟她讲。而她骄横跋扈是在外面,但是她在家里是另外一个模样,俨然是一个体贴的姐姐。 她那个时候恨不得冲出去,狠狠地把何韵教训一顿,然后把何千帆拉走……热血沸腾也只有那么十来秒的时间。 真的那样做了又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她不得不选择私底下找何千帆谈一谈。 午后的阳光打在道旁树的新芽上,飞鸟从这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仿若能听到它们的欢唱。草花装饰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有步履匆匆,也有闲庭雅致缓缓步行的…… 乍寒乍暖的时节,这样的天气已算是难得。带着些许暖意的风呼呼从窗口灌进来,难得安宁的周末她心里却无半分宁静,一片焦躁。 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小巷,路边高大的黄角树和榕树参天蔽日,延绵进小巷的深处。 两个小孩子从小巷那边并肩走出来,一高一矮的两个小姑娘,穿着同款式的衣服,扎着马尾辫……有说有笑,小个子的女孩子抓住大一点的女孩的衣襟角,昂起头冲着她甜甜笑,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 她们腿边一只灰色的小狗狗围着打转,一会儿往前跑两步,一会儿有兜回去歪着头咬小个子女孩的裤腿。 小个子姑娘伸伸腿,逗弄小狗。 大一点的那个女孩,摸了摸小个子女孩的头发,然后弯腰抱起了小狗。 她们从何凌宵车边上经过,然后她听到小个子女孩稚声稚气的说,“姐姐,我不要吃饼干了,我想吃冰淇淋。” “不行,妈妈说了要等夏天才能吃,要不然会吃坏肚子的……乖啦……” “不嘛……我真的想吃,不会吃坏肚子,我保证……”她说道后面的声音变得小小的,“而且小溪说她的牙齿是因为饼干吃多了才会变成黑色的。” “你也没有少吃饼干啊!” “姐,我要嘛……” 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何凌宵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定定地看着“何千帆”这几个字,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姐。” 然后类似于椅子在地板上拖动的顿顿的声音响起。 “在干嘛?” “吃饭。” “哦,这个点了才吃饭啊?” “之前说过要参加篮球比赛的,在学校跟同学练球,所以才会晚一点的。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何千帆什么时候跟她说谎连草稿都不用打了,居然能说得顺溜极了,也许是早就想好了借口。 “妈妈叫我问你今天要不要过来吃饭。而且我今天也在家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就说,“不了,我一身都是汗水,待会要回去洗个澡,然后做作业。明天估计也没有时间过来,要训练嘛……周一你生日,我会提前过来的。” 何凌宵轻轻吐出一个好字,然后就挂断电话。 原来他真的会骗自己,为什么? 突然间觉得很无力。 “呼呼,好好吃。姐姐你也尝一口。” “唔……好冷哦。” “是不是也很甜?” “嗯呐,不许说漏嘴,要不然姐姐要被妈妈打屁股的。” “咯咯……我不会出卖你的。你也不许告诉妈妈!” …… 姐妹两个声音越来越远。 她记得自己跟何千帆也有那样的时刻,他调皮打坏了爷爷心爱的紫砂壶,是她背的黑锅。千帆用小刻刀把爷爷的黄花梨书桌的桌腿上弄得惨不忍睹,她说是她弄得。 爷爷也是心疼归心疼,还是无奈的说:霄霄,你又少了一件嫁妆啰。 他私底下跟她保证:姐姐将来长大了我要挣好多好多钱……等将来你嫁给温立涛的时候给你置嫁妆。 姐弟俩逃过佣人的眼睛跑到花园玩秋千,她推得太高何千帆被摔倒地上,门牙磕掉了,嘴唇还咬破了。家里乱作一团,她是始作俑者,动静大的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何坤都从公司赶回来,她那个时候真害怕。 听底下佣人说,还没到换牙齿的年纪,以后再难长出新牙齿…… 何坤但是脸色黑的像是锅底,盯着她问:怎么回事? 爷爷护短,怒: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追究责任。 何千帆哭的哇哇直叫疼,见她要受到责难,一边哭一边叫,“不关姐姐的事,是我……是我……我自己掉下来的。” 好在后来千帆的牙齿并没有如佣人预料的那样不长新牙齿。 …… 何凌宵的二十一岁生日,去年的三月二十一日,那个时候爷爷还健在。是和以往一样在老牌的香格里拉酒店举办的。她和温立涛特意从英国赶回来,家里替她操办了一场生日宴,主角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少的。 她身上穿的礼服是粉蓝色的长裙,脚上的银色高跟鞋是从意大利定制的。发型是从GF公司请的设计师弄的。水晶塔的香槟,多层各种口味的蛋糕,衣香鬓影,杯觥交错…… 她从十八岁开始参加成人典礼后,家里人对她越发珍视。只要她要的,没有一样不是顺着她的意思。 她那个时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没少惹是生非。 连小小的何千帆也知道什么叫做嫉妒。 他总是问:爷爷你怎么老是对姐姐这样好。 因为调皮,爷爷时不时的要敲打他。 妈妈孟婼说:爸您太惯着她了。 爷爷乐呵呵的说:难道你不惯着她?凌霄迟早要离开这个家的,所以趁她还没有嫁人之前要好好疼。 今年的三月二十一日,是何凌宵的二十二岁生日。 是在C南区的家里,这个家是他们从何家搬出来后重新置办的房子。 家里平时就住着孟婼和何凌宵。 温立涛有时候工作不忙的时候会过来蹭饭,顺便看看她;何千帆偶尔来,都很少留宿。 小小的俩居室里,饭菜香从厨房里飘出来。流理台上荤菜素菜摆了一片…… 何凌宵一回家就穿着围裙在厨房打下手。 早上上班前何凌宵吃了妈妈亲手和面做的长寿面,雪白透亮像是银丝似的,盛在洁白的瓷碗里,上面是一整个荷包蛋盖着一汪汪蒜末和小葱。 香气扑鼻,滋味也棒。 妈妈是北方人,所以喜欢吃面食,出嫁那会儿总是不习惯C市这边的饮食,何坤那个时候会照顾她的口味,家里厨子也做北方菜。后来妈妈闲赋在家也开始跟着厨师学做家乡菜。 爷爷也夸妈妈做的菜好吃。 孟婼麻利的在灶台边翻炒。“丫头盘子。” 何凌宵心不在焉的拿着一个盘子递过去。“给……” 孟婼看了何凌宵一眼,“柜子里的,这个不是用过的吗?” “哦^……”何凌宵这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来。 孟婼关掉火,问,“怎么了?今天生日就该高高兴兴的啊。” 何凌宵挤出一个笑,“呵呵,刚刚在想上午完成的那个设计有哪里需要改动的地方。” 孟婼把装好的菜递给何凌宵,“先出去,这里妈妈一个人就够了。” 何凌宵把盘子端出去,一会儿又进去,“千帆怎么还不来啊?” 她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一边忍不住再次从窗口看楼下。 “我看你啊,是在等温立涛吧。”孟婼笑道。 何凌宵被闹了个大红脸。 厨房的窗口和她的卧室同样可以看到楼下。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最近很忙。” “上次说的加入董事会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没有讨论。应该没问题的。”她昨天问了。 他本是温氏少东,温氏迟早都是他的,只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好好磨砺。 之前如果不是因为要陪着她出国的话,而是留在温氏工作,也许他早就进入董事会。 “妈……” “怎么了?” “明天我要出差去英国。” 孟婼面上一喜,“今晚妈妈帮你收拾行李。能去多久?” “可能就两三天吧,公司要拿下那边的一个合同。”何凌宵解释道。 门铃响了的时候,何凌宵去开门,扑面而来是玫瑰馥郁的香气,满眼的红艳艳的玫瑰映入眼帘。 温立涛和何千帆一起进来的。 温立涛拿着玫瑰,何千帆提着蛋糕,两人笑着同声说:生日快乐。 何凌宵笑着接过玫瑰。 何凌宵的二十二岁生日在小小的家里过的。满桌子妈妈做的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菜。吹蜡烛,许愿,切蛋糕…… 温立涛和何千帆各自拿出准备的礼物。 何凌宵想要把礼物放在一边。吃完饭再看。 温立涛却催促道,“不打开看看?” ☆、第九十八章 虱多不痒 以往她生日礼物堆叠成小山。跪坐在地上拆礼物拆到手软,后来干脆只打开重要的几个人的礼物,其他的让家里的佣人拆开按门别类的给她放好。 “不打开看看?”温立涛怂恿。 何凌宵只好打开,“哇,好漂亮。” 是一组蓝色的俄罗斯套娃。在俄罗斯流行着这样一个传说:在每个俄罗斯娃娃里都住着一位精灵,只要把娃娃全部打开,找出里面最小最小的那个娃娃许下心愿,再将全部的娃娃组合起来,那么娃娃里的精灵为了获得自由,就会实现许愿人的愿望。因此,俄罗斯娃娃成为俄国人祝福的礼物。 她有模有样的一个一个打开,然后当真找到最小的那个娃娃许下愿望。 剩下的是何千帆送的礼物。 何凌宵拆开粉紫色的包装,里面奢侈品的logo出现。 她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里面是一条绯色的丝巾,看上去是那种软软滑滑的料子,还有属于那个牌子独特的香气。 何千帆见何凌宵只管盯着看,也不说话。 “好看吗?”他问。 何凌宵点点头,盖上盒子,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千帆。你有心了。” “怎么不试试,看好不好看?”何千帆小心翼翼的问。 何凌宵从他眼睛里看到一种期待,那种期待就像是小时候他得了满分告诉她,想要得到她的夸奖。 她也那样做了,然后他就会很满足的骄傲笑。 但是今天她决定忽视他这种情绪,不是没来由的。 是因为他今天这个礼物的确是太出乎她的意料。千帆这个半大小子绝对想不出给她买丝巾,也没有这样好的眼光。喜欢这个牌子的C市人都知道这家店在全市就只有一家。而这一家刚好是周六她和琳娜去的那个地方才有的,那天她正好看到何千帆跟何韵在一起。 所以这个礼物是谁的眼光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凌霄非但没有选择夸奖他,反而说,“其实这个牌子的东西很棒,姐姐都忍不住怀疑千帆是不是送的仿品。” 何千帆脸色僵僵的,然后扯着嘴角,“你不喜欢就算了,干嘛说这样的话打击我。”转脸看向孟婼,“妈,你看姐姐挑三拣四。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拿这个当做借口不买生日礼物了?” 孟婼忍不住笑,“好了,她今天寿星公,就让着她吧,等你生日时候讨回来!” “妈妈果然偏心。”何凌宵叫到,“周六那天跟琳娜去倪丹商城,结果刚好看到这个。……谢谢你,千帆。” 何千帆脸色像是打翻了的五色盘。 何凌宵没有忽视何千帆的反应,拿着切蛋糕的刀,开始切蛋糕。“开动,呵呵恭喜我又长了一岁。” 整个吃饭的过程何千帆都是心不在焉的。 做饭后水果的时候,何凌宵去厨房弄,何千帆磨磨蹭蹭的跟进厨房来。 “姐……” “嗯。”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何千帆底气不足的。 “没有。” “那个……周六你真的去倪丹了?”他分外小心翼翼。 “去啦,陪琳娜去的。” “你也去了那家店?” 何凌宵直起身子,停下手上的动作,刀子还握在手中。脸上有些不耐烦,“何千帆你究竟想表达个什么?” “你是不是看到我了。”何千帆说得很慢,尽量把意思说清楚,怕何凌宵没听清会让他再说一遍。他实在没勇气重复。等说完终于松了一口气。 何凌宵掀起嘴角,走到厨房门口,防着母亲他们进来听到,“何千帆,是的我看到你了,不仅看到你了,还看到何韵了。……我给你打电话你骗我说你在和同学吃饭,什么打比赛练球。你糊弄人的本事跟谁学的?” “姐……不要生气嘛……” “你也知道我生气,却偏偏要跟她在一起。不要告诉我那条丝巾从头到尾都是何韵的主意,而你只是参与了而已这样简单。”何凌宵实在是生气。这家伙还在说不要生气这样的话。 她恨不得打他两巴掌,把他给打醒了。 可是他并不是小孩子。他们家从来都不信奉:拳头里面出真理。 “……” 何千帆不说话,还真的被她猜中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丝巾我收下,……待会我转笔钱到你卡上,你把这个钱还给她。” 何千帆磨磨蹭蹭的说道,“姐,你对何韵偏见太大了。” “我不仅对她有偏见,我还对她有意见。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听我的,迟早有你受的。” 何凌宵的语气强硬,她何时用过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讲话?千帆听得好像自己现在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何千帆梗着脖子,“她没你想的那样糟糕。” 何凌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把她当做姐姐了,替她说话。” “我没把她当做姐姐,也没有替她说话。她到这个家里来,是爸爸的女儿这些也不是她所决定的。”他努力为自己辩驳,也不忘为何韵正名。 何凌宵差点没让何千帆给气晕了过去,“说得还挺无辜的,她就是这样跟你说:我不是想要破坏这个家的,千帆你好好想想,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呵呵,就是这样吧,说得很好,何千帆你信了!所以你才来这样理直气壮的纠正我。” “姐……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何凌宵听他吞吞吐吐以为他要说个什么来,听他说完,心里塞得厉害,“我不可理喻?千帆你就是这样看你姐姐的。” 她眼睛酸涩的厉害,眼前这个五官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男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吗?如果是怎么会说出捅心窝子的话……她努力回想刚刚姐弟间的对话,努力回想,却只是让自己心更加疼痛。 自己刚刚说的话真的不可理喻了? 她想自己肯定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挠痒痒。 转开脸,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转身一步一步往着流理台走去,那里还要几只水果需要处理。妈妈和立涛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弄水果出去吃。 她这二十几年没有穷人家孩子的样子,因为一开始就不是这个样子的生活,所以她接触生活上的琐事总是比别的同龄人要迟。到现在能处理普通的水果切块、能认识几样青菜、知道米不是一开始就是那个样子、知道豆角是长在藤上、菠萝不是长在树上……这些妈妈说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刚刚自己最亲爱的弟弟说她不可理喻。她确认自己的耳朵绝对没有问题,因为此刻她还能听到他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叫她姐姐。 能听到刀磕在菜板上的笃笃声。 直到有人叫到,“霄霄……你的手。” 她以为所有的委屈都能够忍受,只要家人能过的健康快乐。 刚刚的心痛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借口,眼泪掉了下来,一颗又一颗…… “好疼,我只是好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割到手指了。”她对着一脸心疼的温立涛笑笑,笑出来更多的眼泪。 “你个傻瓜!”他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妈妈一看赶紧去拿药箱。 泪眼花花的看着妈妈和男友替自己消毒包扎。余光里何千帆倔强的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她,抿着嘴一声不吭。 …… 这个生日何凌宵过得并不十分快乐,如果没有那条丝巾的话,也许她还能暂时的忍受一下。 何千帆心里也不好受,他离开的时候闷声不吭,孟婼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只是说自己不太舒服。 温立涛送何千帆回去的。 “温立涛,你有没有发觉我姐最近变化越来越大。” “挺好的。”温立涛点头,他也觉得何凌宵变化大,有时候甚至觉得她变得自己根本没办法理解她。 何千帆把手肘部横在后脑勺,头枕着手肘,颇有些无奈,“也许是因为父母的婚姻,让她变了太多,以前她是强势了点,但是不至于这样……” 温立涛笑道,“你小子是不是什么时候惹到你姐了?” 他疑心之前姐弟俩在厨房谈了什么,霄霄才会在手指割破的情况下浑然未觉。 “哪儿能呢,……其实也不是多大点事情,她管的太多了,心眼太细。这也容不得,那也容不得的。”何千帆越说越是抱怨连连。 “听起来你还是真的惹到她了。而她肯定大为光火?千帆,你姐姐很累,不要给她负担。”温立涛劝慰何千帆,他尽量避开谈到凌霄的手指伤口。 “哎,跟你说简直没法沟通,你就是护着她,是非黑白都不分。”何千帆一副拜错佛的样子。 温立涛笑得温暖,“我不护着她,谁护着她?你现在是还要你姐操心的年纪,谈何了解她。” “我哪里要她操心了,她就是不相信我罢了,……”何千帆摆摆手,一脸无奈,“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也是白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温立涛摇头,“你让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温立涛回去的时候,李芳菲还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声音很小,落地灯点了一盏,她被拢在晕黄的灯光里。分外沉静。 “妈,您怎么还没睡?” 李芳菲掀起眼皮刁了温立涛一眼,“你不是也刚刚到家。……你这么晚才回来,你是应酬倒也罢,偏偏什么事情都没做。” “霄霄今天生日。”温立涛不喜欢母亲阴阳怪气的跟自己说话。 他觉得母亲老是跟自己唱反调。 真让人心里不好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忽略,唯独父母亲没得选择,不管美丑是就是,不像是市场上挑拣货物那样,可以换来换去。 其实母亲在他眼里也是一个好母亲,从小都是说服教育,他要的只要能办到没有不依的。 落地钟敲响了,把静谧扫一空。 午夜十二点。 她继续用刚刚那种凉凉的语气,“是昨天吧!生日又怎样,家里都那样了,还大费周章么。去哪儿庆祝的?” “妈妈您能不能不要说话这样难听?!”温立涛只觉得一股冷风往骨头里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听?还有更难听的,你要不要听?”李芳菲一想到下午的事情心里就气得不行。 “妈……”他的声音带着乞求,瞬间疲惫得让他心酸。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是不是凌霄过门了她就会好点了?如果凌霄嫁给他,妈妈反而变本加厉那他又该如何? “温立涛我告诉你,你自己选的人,以后可不要后悔。” 温立涛皱着眉,实在不知道母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没什么可以后悔的,倒是妈妈,凌霄什么时候惹到你了?你对她这样深的意见。难道就不能为了我而改变吗?” 李芳菲扶着沙发起身,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立涛……你怎么不问她能不能改变,我听说她现在可了不起了,什么中南设计总监。……难怪说话不留一点余地。” 温立涛扶着额头,“妈妈,那是她的工作,了不起也不是她说的,你不要老这样针对她好不好。我不管别人是怎么说的,您也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如果有听到的话,最好还是帮您未来的儿媳妇说几句公道的话。不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你这是在教训妈妈的意思吗?”李芳菲浑身发抖。“我就知道有这样一天,就知道……没想到我儿子,自己养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儿子可不敢!” 温立涛不想再说。也不知道是谁刺激到她,母亲有时候是很强势,这几个月偶有发作,事关凌霄她都不能镇定。 像是今晚这样,肯定也是有起因的。 而……这些都不重要的。 重要的事情又一时半刻做不了。凌霄还没有答应嫁给他。 心里是深深无奈的,脚步就更加匆忙起来,往着楼上而去。 李芳菲看着儿子的背影,张了几次嘴,最后也没再说话。 下午的时候,她照常去美容院,刚好遇到了郭家太太跟另外几位在。 平时大家都认得,所以就在休息室里随便聊聊。 阳光充沛的午后,她们所在的位置能眺望盘旋的高架和轻轨列车,远处游轮划过江面拖出长长的的尾巴……美容院提供上好的红茶和咖啡,法式点心香味口可。偶尔保养得宜的手指捻起尝一口,也只是浅尝辄止。 个个衣着光鲜,打扮入时得体阔太太,谈话也是离不开丈夫儿子,偶尔谈到谁家老公又有了外遇,谁家儿子争气,谁家闺女漂亮得体…… 这些老生常谈,却从来不过时。 李芳菲很享受这样谈话带给她的愉悦心情,在她自己认为她比很多衣饰华美太太们更加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她坚持教书育人到退休年纪,自食其力相夫教子。在外人眼里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专一争气,儿子又正在事业的上升期。 每每这样的谈话都会兜兜转转到她身上,然后总结出:她比大多数人都幸福。 今天这场话题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围绕她转。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坚持坐下去。 一开始大家都在说新开的那些美食和今年流行的衣着颜色,谁去哪家做了指甲、发型。 然后就说到杨家那个在美国长大的孩子身上去了。那可是C市公认的财富新贵。然后就说到他刚刚起步两年的珠宝公司,听说即将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听说在几天前又在缅甸收购了最大的玉石采石场。 他从回到这里,就不断创造出一个个不可能的可能,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给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一个个都想塑造成他的样子,却是没有办法复制他的奇迹。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姓苏的太太就问道,“温太太,听说你家未来的儿媳妇也是学的珠宝设计。” 本来在人家叫她一声“温太太”的时候,她还心里一激,以为终于轮到说自己老公儿子了。谁知道……是未来的…… 未来的就是还不成立的。 她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何凌宵身上去了,就笑着说,“你说的是凌霄吧!” 苏太太笑着说,“呵呵,温太太正是你们家凌霄。有个设计珠宝的儿媳,你赚了。” 她心里略微有些不快,不喜欢人家说何凌宵是她家的。谁都知道何凌宵现在不是何家千金,更别提之前何凌宵在圈子里的形象如何了。那一场婚礼撞得简直一无是处。 李芳菲碍于在人前不好发作,也不能反驳,把别人的讥诮当做奖励,“有得赚就好,娶媳妇儿都是赢家,嫁女儿都是输家。呵呵……” 这话说的有艺术性子。 做学问的,怎么也能把不好的话掖起来,往漂亮处说。 苏太太酸溜溜的说,“所以说你不仅赚了人家的女儿,还因为这个女儿是个有本事的。能做设计,设计的是闪闪发亮的东西。见得可比我们戴的多。” 哼,见得多有什么用?有本事的是拥有的多! 李芳菲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那倒是,要不你也给你儿子找一个这样的……” “哎……我也想啊,你也知道我儿子那情况……”苏太太倒是不怕自曝其短,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怕痒。 ☆、第九十九章 出差 说话的几个太太,面面相觑,只是面露尴尬也都不好发表意见。人家都这样说了,难道你还要给人家捅一刀不成。 苏太太是继室,苏先生去世的前妻生有一个儿子,现任苏太太也生有一个儿子,这个小儿子不争气。花天酒地惯了没个定性,岁数比温立涛还大几岁,到现在也没见带个正儿八百的女朋友回家。也难为她一副酸溜溜的语气。 可是她这醋也吃得太容易了点。 李芳菲心里不屑的笑。“看你说到哪儿去了,你们苏家也是名门望族,想要嫁人你们家的也是多了去,没准从这儿能排到朝天汇流去。也许不是你儿子不带女朋友回来,是他还没相到中意的。” 什么朝天汇流,那个地方离这里直线距离都是好几公里。苏太太也知道李芳菲夸大其词,她家儿子不争气谁都知道。真正的名门千金谁敢嫁给她儿子啊。 苏太太只好讪讪的配合着笑,“不是谁都有温太太你这样好的命,能娶到一个大家闺秀做儿媳妇。” 她只管说,哪里知道“大家闺秀”这个字还真不会被富人圈内的太太们把它安到何凌宵身上了去,谁都知道何凌宵有个出生满清贵胄后代的妈孟婼,那才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真正的名门望族后裔。而何凌宵就是一个好像是那根孟婼那根好藤上面长歪了的瓜。 李芳菲脸色很不好。 其他几人也是有的作低头抿嘴笑,有的用眼神交换了不屑。 郭太太插进来一句,“哟……差点忘了一回事儿,还别说她家儿媳妇真的了不起呢,之前在菲亚做设计,人家现在从菲亚离职,而攀了高枝做了中南珠宝的设计总监。” “真的吗?” “郭太太你听谁说的?” 不大的休息室里一片惊诧。 有人甚至啧啧有声的说,“想不到啊……年纪轻轻的,就做到这个位置……” 而李芳菲也是相当吃惊,就像是平地惊起闷雷。她只知道何凌宵是找到新的工作,哪里知道她在哪儿上班。 她一眼看过去,把每个人的嘴脸都看在眼里。 她总觉得她们脸上的惊讶和笑,都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重要的不是何凌宵做了设计总监,重点在于这人最后那句“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 好像之前说的那么多都只是为了这一句话做了铺垫。 直到她躺在按摩床上都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熟悉的技师在她背上推精油,心里闷闷的怪难受。 等技师做完背部,她拿起电话给何韵打了一个电话。 何韵下班就过来接她,然后母女俩去吃了一顿饭。 她把自己的下午遇到的事情和想法毫不犹豫的告诉了何韵。原以为能得到何韵的理解。 何韵呢,就是个傻丫头,还处处替何凌宵开脱。 她淤积在心里的不舒服就化作了一场脾气,然后在见到晚归的儿子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 儿子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 看得她心里万分难受,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让他去碰碰吧! C市江北机场到伦敦希斯罗,上午八点五十的飞机从江北出发。除去机上的服务人员,他们一行六人,杨瑾维的秘书樊迪,然后是她,连彬和另外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这个是时候是下午的三点,窗外一片白云蓝天,杨瑾维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处理了手边的事情。拿起一本旅行杂志翻看。 何凌宵本来是在座位上假寐,昨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觉。现在困得眼皮粘连也没法入睡。心里的疙瘩在哪儿,没法消散。 她那个弟弟真的很让人头疼。她昨晚想到最难受的时候就不想管他,可是如果真的不管他…… 她还是做不出来。 心里烦躁,旁边的同行同事在打扑克,本来声音都可以压制成偶偶细语,听在凌霄耳朵里却被放大了数倍。 从她在机场上飞机后心情就一直处于焦躁状态,她知道绝对不是别人的原因,而是她的心情所致。 就在何凌宵快要难受到极限的时候漂亮的樊迪走到她身边,用礼貌的声音叫她,说杨先生请她过去。 何凌宵站起来跟着樊迪过去。杨瑾维的休息室不知道要比他们那边清净多少倍。厚厚的地毯,走上去几乎无声。 整个休息室被设计成了欧式风格。米色调做主色,辅以棕色做搭配。 他靠坐在单人欧式沙发上翘着腿喝咖啡,是那种黑黑的不加糖的咖啡,手上是一份旅游杂志。暖色的光线拢在他头顶上,那头上打了发蜡根根竖起的头发亮铮铮的。珍珠灰的休闲衬衫半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肌肤。 “杨先生!” 他见她来了,眼皮一抬,“坐下说话。” 何凌宵已经习惯了他的谈话方式,她知道杨瑾维这个人工作的时候是严谨的。从来一是一二是二。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 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把棕色皮质茶几上的一份资料递给她,顺手把她旁边那盏灯点亮,“你先看看,到时候用得着。” 厚厚的一叠,何凌宵发现那是几份中南珠宝简介、核算书、合同样本。 她顺从的点点头,是该借用工作来分散之前那种烦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边樊迪送来的一杯柳橙汁已经空了。而她也看得差不多了。从小她就对文字有很好的记忆力,这点有生以来的优势让她学习上比旁人少花很多力气。 她把资料整理好工工整整放在茶几上。 “你的手怎么回事?” 何凌宵冷不丁被他这样一问,看向他,他仍旧在看手上的杂志,嘴角轻抿。“不小心被割伤的。” 他说,“我现在要吃点东西,你要不要来点?” 他用很礼貌的询问语气。其实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温和得就像是窗外那些大朵大朵的白色云朵。 其实何凌宵已经饿了,之前在前面餐厅的时候跟同事们一起用餐,她本就没吃多少。 点点头。 他按了铃。很快就有人送来两份食物。居然是香菇滑鸡煲仔饭。 他拿起勺子说,“粤菜的煲仔饭很经典,味道也好。之前在一家粤菜馆吃了就念念不忘,偶尔吃一顿还是很好的。” 其实他难得对什么吃的用的上心,吃住行都是专门的人打理。之前还是坐航空公司飞机出差的时候总是很少吃饭,世界各地的飞机餐都不好吃。总是从飞机上下来连饭都顾不得吃一口,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下面的人把饭食准备好,他也没时间好好吃几口。他的胃病也是在前几年留下的。 何凌宵其实也喜欢这个。 她们达到希斯罗机场的时候正是伦敦的下午,C市正是深夜。 泰晤士河穿过伦敦这座古老的城市,有人说泰晤士河哺育了灿烂的英格兰文明。 鳞次栉比如同剑形建筑,伦敦的主要建筑物大多分布在泰晤士河的两旁,尤其是那些有着上百年、甚至三四百年历史的建筑,如有象征胜利意义的纳尔逊海军统帅雕像、葬有众多伟人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具有文艺复兴风格的圣保罗大教堂、曾经见证过英国历史上黑暗时期的伦敦塔、桥面可以起降的伦敦塔桥,大本钟,白金汉宫……,每一幢建筑都称得上是艺术的杰作。这些建筑虽历经沧桑,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样的战争洗礼,仍旧固执的保持它的原貌。 街头随处可见的双层的红色巴士,红色的电话亭,像是老爷车一样的黑色出租车,这个城市有着它独特的历史文化。 因为C市正好是深夜何凌宵在车上就给妈妈、千帆和温立涛分别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很快她的手机就响起来。悠扬的铃声在静谧宽大的商务车厢里分外刺耳。 她赶紧接起电话。然后嘴角忍不住露出甜甜的笑容,碍于后座上坐的是boss,所以她说话格外小声。 何凌宵不知道的是她说小声一点就会显得格外的温柔,那声音柔得像是抹了一层奶昔。 “好了……我知道了……嗯……你也是……哎……”这一声“哎”是不经意溢出嘴角的,有着淡淡的嗔怪。撒娇的意味十足。 紧接着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我晚点给你电话……嗯呢……” 何凌宵刚刚挂断电话,又进来一条短信,是何千帆的。 简短的几个字“姐,注意身体。” 可是她已经很开心了。困扰了自己几十个小时的阴霾终于散去。 他们一行人到达酒店后,何凌宵直接奔去浴室洗澡,然后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 她实在是太困了。在飞机上就没怎么睡觉,现在闭着眼睛就想睡觉。 她准备睡个够,也不知道是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枕头边上的手机响起。随后是门铃声。 “何总监,何总监……”是樊迪隐隐不耐烦的声音。 何凌宵扯开被子,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她才睡下不到半个小时。烦躁的拨拨头发,忽地想到什么,又迅速的把头发稍稍弄整齐。 樊迪已经换了另外一身紫色的套裙站在她门口,用犀利的眼神看何凌宵,然后看清楚后露出挑剔的眼神来,“何总监,杨先生找你。” 她口气相当不客气。 樊迪那样子,让何凌宵感觉自己好像是什么地方做错了。难道是自己大白天睡觉?杨瑾维下飞机的时候说过允许大家放松。 她知道杨瑾维是个讲究时间的家伙,所以她迅速换好衣服,弄好头发出门找他。 她在杨瑾维套房的起居室见到一身衣冠楚楚的他,显然是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有微微的水汽。没有用发蜡的头发绒绒的散落下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那样凌厉。 很快何凌宵总算知道樊迪不客气的原因了。 当她拿着杨瑾维递过来的长长的清单就不淡定了。 何凌宵盯着上面书写的流畅的英文看了不下三次,然后说,“杨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 他一定是在飞机上遇到的那场气流给颠坏了脑袋,所以才会分不清谁是秘书,谁是生活助理。才会叫上她,而且是陷入睡眠困顿的她。 “怎么了不愿意?”他头也不抬的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字,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他大脑的回路果然不一样。她怎么会乐意呢!她可没有忘记刚刚樊迪那个像是被人抢了所有物的眼神,这种吃力不讨好,而且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她怎么会乐意? 呵呵! 笑话! 凭什么? 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抬起头来,手上动作停了,屋子里也陷入的安静。 “何总监,想知道为什么吗?就凭着我是你上司。” “呃,我没说我不愿意啊。”何凌宵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脸色,为自己辩驳道。 “那就好!去吧!”他说完就赶人,好像她停留的时间已经达到他的忍受极限。 何凌宵从转身往外走就开始问候他,艹,现在她终于可以肯定是在太平洋上空遇到的气流让他脑子开始不好使起来,所以他才会把她当做他的秘书……不对在之前,几天之前,那个周五接机开始,他就随意使唤她。 那时她成了咖啡小妹和饮食向导,今天她又扮作秘书。 难道他这里没有“各司其职”这个词? 何凌宵拿着购物单,像是一只气息奄奄的球,不知道接下来她还会扮作什么角色……印象里没有比今天更惨的了,因为她咳嗽虫子在撕咬她的神经。以至于她一直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然后她就靠在电梯壁上眼睛看着那张购物单子,看都有哪些东西需要买。 硬质的A4纸张上面纤细的罗列:衬衫要GiorgioArmani,袜子要ralphlauren,手帕要YvesSaintLaurent或者Hermes……通通都要黑白灰,尺寸和数量也有作清楚的说明。最后强调都要当季新款。 何凌宵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她什么时候买过这些了? “Lacey!”直到有人叫她,她才意识到电梯停在某个楼层又上来一个家伙。 这个家伙此刻正用他蓝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类似于惊叹,然后流利的伦敦腔,“Lacey真是你!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天呐,上帝,我怎么这么幸运在这里遇见你。” “Jake!”她挤出笑容,如果说遇见过去的老友算幸运的话,她也只能说幸运了。 这个金发碧眼的家伙用他们民族独有肢体语言热情表示了自己的高兴,给了凌霄一个紧紧地拥抱,“好姑娘,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Jake放开何凌宵,“什么时候过来的?走我们喝酒去。” “下午刚到,嘿,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何凌宵被他拉着手往外走。 Jake的身形高大,高出何凌宵整整一个多头,她即使是穿着高跟鞋也只是到他的肩膀位置。 但是Jake有很好的绅士风度,他能微微低头弯腰认真的看着你说话的习惯。 每当他认真倾听的时候蓝色的眼神最温暖,像是高原上夏日里最纯净的湖泊。 “差不多一年,你走的时候我也没去送你。”Jake带着她径直走出酒店,来到一辆车前。 “戴姆勒,”何凌宵耸耸肩,“Jake你真守旧得可爱。” Jake读书的时候是个穷学生,那个时候他就是开的二手戴姆勒,她那次去诺丁山还驾驶过。Jake比她先毕业两年,后来在BV工作混出点名堂,工作忙他们就很少见面。没想到他换车还是还是这个牌子的。 Jake有片刻的迟钝,然后才潇洒的笑了笑。 “凌霄你知道的……车呢是因为顺手,凌霄你过来是出差,没跟男朋友一起?”他绅士替凌霄打开车门,自己再绕到驾驶室。 一句“凌霄你知道的”,她刚刚从他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伤感,是的,她都知道的。让凌霄不好再问下去。 她低头扣安全带,转移话题,“出差,他工作忙。Jake先送我去个地方。” 她把手上的单子给Jake看,然后他点点头,“这个是给你男朋友买的?” “不是,我boss。” “Lacey,你boss对你太放心了。”Jake耸耸肩,“幸好你遇上了我。” 他太知道Lacey是个路痴。 “没办法,他是个只要结果的上司,而且还是非常漂亮的结果。你还在BV工作么?” Jake点点头,露出理解的笑容来,“Lacey你比以前更加有魅力了。” 成熟了很多,也许是工作的关系。 车驶出了停车场,缓缓地驶入车流。 Jake摇摇头,“我现在在帮黛薇儿工作。比之前的报酬还要丰厚点。” 凌霄一听,黛薇儿,也太巧了点。她就把自己此次出差的事情跟他说了。 Jake带着凌霄很快就置办齐了,然后把地址留给各个店铺,他们空手去吃饭。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联络了之前凌霄比较熟悉的Abby。 ------题外话------ 谢谢158**0188送了1颗钻石,xiaochen1971评价票票,爱海豚的天使送了9朵鲜花 大爱,么么哒! ☆、第一百章 忧伤的眼泪 Abby是娇小可爱的意思,可是现实生活中Abby可是一点都不可爱,因为她有一个一百七十磅重的体重,一米七八的个头。以东方人的眼光看Abby看上去就长得饱满了些。 凌霄在她怀里才是娇小可爱的那一个。 她低头把自己的脸左边和凌霄的脸相贴近,然后换上右边,用她独有的大嗓门,“Lacey,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得跟生死离别,其实也是,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口,而他们都是沧海一粟,什么时候被淹没也不可知。更何况他们隔着一片浩渺的大海。 Abby肤白,五官是西方人的那种深邃,眼睛是浅棕色,亚麻色的头发被烫成大卷披在肩头,大胸、细腰、丰臀、大长腿……很符合西方审美的观点。 而在何凌宵那些西方朋友眼里,何凌宵就是那个摆在唐人街橱窗里的穿着大红色喜庆的中国瓷娃娃。 可惜何凌宵不是他们所听说的大洋彼岸那个神秘古老国家里那些克己守纪的羞涩东方少女。何凌宵大大咧咧,也爱玩闹,她很聪明,喜欢结交好友,待人热忱真挚。 Abby是何凌宵同学的同学,他们之前因为周末假期经常在一起玩,所以就混的溜熟。Abby家就是有农场的那个,他们之前没扫到人家家里去找吃的,艾佛老爹和安迪大婶是个乐天派,非常热情。 何凌宵对她们家的农场印象最为深刻,整个夏季末尾和秋季他们差不多都把时间消耗在那里,他们家有葡萄园,还有苹果园……自制的果酱最香甜。 饭后几个人又去了酒吧。曾经都是爱玩的主,又都是老友,所以几个玩的很开心。 连彬指挥酒店服务生把东西往杨瑾维房间里搬。 杨瑾维看着服务生搬进来的大袋小袋,然后问,“何总监呢?”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何总监签单后就留了地址,直接让他们送到这里的。 这倒是像是她做的,他点点头,“她现在人在哪儿?” “是跟朋友出去吃饭了。”连彬其实只是猜测,他不能在boss面前说“好像、也许”之类的词语,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之前在大堂他有碰到何凌宵被一个外国男人拽着手,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貌似说了去吃饭喝酒的话题。 杨瑾维愣了一下,“她之前在伯明翰读书能有几个朋友也不奇怪。” 连彬指挥人打理那些刚刚买的衣服去了。 杨瑾维放下手头的工作,疲惫的揉揉鼻梁,站起来站到落地玻璃那儿看着窗外渐渐地点燃的伦敦夜晚,酒店的窗口正好对着泰晤士河对面的伦敦眼,那蓝紫色的一圈缓缓旋转,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琉璃世界万簇灯火,却没有一处是温暖的。 犹记得,五年前他躺在医院里,身上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Benson过来看他,笑说他的腿变成了一个大萝卜,还说为了不让大萝卜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萝卜特意找医生要了一直记号笔,签上名字。 外公当时从美国飞过来就气红了眼睛,“你去跟人家道歉,不管你是跪着去还是爬着去。” 他摇头。 外公气的浑身哆嗦,多一句话也不肯说,就说,“康复后也不用回美国了,去南非吧!” 然后他老人家挺直了背就出去了。 Benson送他上的去南非的飞机,那段时间真是暗无天日。Benson偷偷去看他,说,“你不会是打算老死在这里吧!” 再后来他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回到美国,然后外公就说,“你应该去看看的。” 他就来到出生的地方。 很多个午夜梦回的深夜,很多个无法入睡的夜晚,他都能依稀记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咸湿的海风裏着茉莉的冷香吹散萦绕周糟的血腥味,殷红的朱砂仿佛一朵扉丽的花,如珠落玉盘的咯咯笑声,亮晶晶的眼睛像是那蓝丝绒上最璀璨的星子……她用很不客气的语气说了一遍什么话,然后见他皱眉,她又用中文说了一遍这次更加大声了些,“喂,你压坏了我的可乐罐。要死怎么不把方向往左边打……” 那是他很多天在医院之后才想起来的。 海湾公路,左边就是悬崖,下面是黑压压的大海…… 何凌宵回去的时候,正好是午夜,其实她并没有喝多少,喝得多的是Jake,Abby也喝了不少。他们两个在猜拳的时候她就趴在桌子上打盹装死。 Abby出酒吧的时候打着酒咯说,“Lacey你学聪明了。下次我一定找机会灌醉你。” “我要喝艾佛老爹的梅子酒,想吃安迪大婶做的苹果酱,草莓酱也可以。”何凌宵一想到Abby家的做的梅子酒和果酱就馋了。还有他们家烤的金黄的牛角面包。 这个时候Jake插进来一句话说,“明明是Lacey很累,Lacey改天我们去她家喝酒去,叫上Carrie……” “再好不过了,最好也叫上Dave。”Abby就像是一只无尾熊趴在何凌宵的身上,快要把何凌宵给压折了。 何凌宵觉得要压折的不只是她身体,还有旁边那个刚刚还站着那个高大男人的表情。 瞬间,他就安静沉默下去。 所以他们把Abby送回家后,就变成这样一副形状,之前还是Abby攀着何凌宵的肩膀,这个时候是比Abby更加健硕的Jake把手臂不由分说的横在何凌宵的肩头。 他说,“Lacey你最好了,背我上去……” 何凌宵差点没有吐血。她招来酒店的Hotelreceptionist,Jake这家伙一副生人勿进的别扭样子。 就这样走了短短的几十米,何凌宵被压得快要低到地面上去了。任由她苦苦撑着,她真想把身上这个唠叨不停的大麻袋甩开。 “Lacey,你真好……我为什么不爱你呢……” 类似于这样的话,何凌宵听得麻木。她只求快点把这个大麻袋送到房间去。 酒店餐厅在大堂一侧,越过罗马形状的圆形柱子,再往右转进去就是电梯间。 杨瑾维走在前面,樊迪、连彬和另外几个人走在后面。 刚刚在经过几个人环抱的罗马柱的时候,杨瑾维停住了脚。 连彬也听到来自于罗马柱那边的对话。 “Jake,你可真沉死了。”女人气急败坏的抱怨道。 纯正的伦敦腔,带着沙哑的嗓音,“呵呵,一点都不沉。Lacey,你是最好的女孩子。……呃,最最好的女孩子……” “闭嘴!” “嘘……嘘,Lacey生气就会变得一点都可爱。” “闭嘴!你一说话,就变得更重,我就得多花力气把你弄上去。” “我怎么能闭嘴呢,我还有好多话都没有跟女说完呢……Lacey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女孩……” 何凌宵恨得牙痒痒。 她的耳朵在这个醉鬼唱着“Lacey……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女孩”这样的歌词里自动关闭,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地面,“拜托你站好。我快……快要被你压趴下了。” 她低着头没有看到的是刚刚从她面前越过去那个身影,眉目冷凝,浑身上下简直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身上的压力一轻,何凌宵诧异的抬起头来就看到连彬放大的笑脸,“何总监,我来帮你。” “你……你谁啊?”Jake显然是不愿意同性生物靠近的。他一个手臂挥开身边来帮忙的人。 “我正在给我们家Lacey唱歌。走开……讨厌……”何凌宵之前看到连彬过来就稍稍退出去一点儿,哪知道这个Jake自作自受的推开了连彬,就一屁股摊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他这么大个块头,经得住摔,嘴里咋呼呼的还在唱着,“呃……我的Lacey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女孩……” “Jake!你没事吧?”何凌宵蹲下去,简直哭笑不得。她折腾得满头满脑的汗水,累的气喘吁吁。 “没事儿,Lacey,我唱累了,让我再睡会儿……”他闭上那双蒙着一层透明壳的眼睛,有湿润润的东西从眼角逼出来。 白皙的脸,凌乱的头发……整整的一个颓废样。 何凌宵视而不见,她跟连彬说,“连特助,拜托你们了。” 连彬刚刚就认出这个外国男人是之前拉着何凌宵出酒店的男人。 果然没一会儿Jake就开始呼呼打鼾声。 连彬叫上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睡得像是死猪的人好不容易弄进房间去。 等她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眼前还晃动着Jake那蒙了一层薄薄的壳的眼球。明明还是脆弱得随时都要裂开,还死死地倔强着。 好几年前她不能理解,到现在也不能理解。但是她从来不会说出反驳的话来。因为他们是朋友。 她说不出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情是什么。爱情应该也有很多模样,幸福的、可贵的、仰望的、痛苦的、执着的…… 她的爱情是可贵的,属于妈妈的是痛心的,属于Jake的是毁灭的…… 第二天,何凌宵起了个大早,淡施粉黛,特意挑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头发抓起盘在脑后,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衬得她的脚踝又白又细。 今天是和黛薇儿谈合作的时间。 他们约定的地点在伦敦的东区郊外的一家餐厅。 杨瑾维下面的团队早已经打听出来,这个黛薇儿的喜好。 庄园式的餐厅,有二百多年的历史,经历过战争,中途修复过,因为拥有它的是一个比较杰出的家族,所以在伦敦久负盛名。 餐厅的性质是只接受VIP的会所,餐厅的会员一般都是伦敦的政商界有名气的人物,这些人物会选择这样的场合来举行正规的餐会,会谈,签订合同也是一个比较愉快稳定的场所……餐厅的工作人员会按照他们的餐会性质营造出等级不同的会面气氛。 对于初来乍到但是又很有手段的杨瑾维来说这还难不倒他。他只是费了很小的力气就拿到了这家餐厅的会员资格,并且把这个会员资格也写在了合同里,作为对黛薇儿的报酬。 凌霄之前也从朋友的嘴里听说过,但是到这里来还真的是第一次。庄园从外面看只是比其他的那些庄园多了些绿化,高大的乔木让白色的庄园隐匿其间。随着汽车的深入,那座白色的房子缓缓显出它的真面目。 石头堆砌的房子,尖顶圆拱门,被刷成华丽金色。外墙是明丽的乳白色。哥特式的小楼台,延伸出来。上面有绿色藤蔓植物垂落下来。 一眼看去恢弘庞大。凌霄在心里计较这里少说也有几十间屋子。 汽车停在草坪上,庄园外面的的花园万紫千红,入目的是大朵大朵的繁花,看似凌乱仔细瞧却是很讲究。凌霄下车才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哪里是什么草坪,明明就是一片花海,紫色的小花从针叶形状的叶子间探出头。是那种小到只有一粒绿豆那么大一点的花朵,难怪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在她们边上有一对母女,小女孩有着和妈妈一样的金色头发,圆圆的大眼睛,她弯下腰胖胖的手指细心的揪着一朵花,稚声稚气的问她妈妈这个是什么。 “这是一种叫做‘忧伤’的草。” “它为什么叫做忧伤。” 何凌宵这才知道原来这种草的典故。 真是难听又朴实的名字,据说是亚瑟的王后格尼薇儿与兰斯洛特有私情。虽有私情而非通奸,也就是单纯的“柏拉图式”精神恋爱。 于是当这两人在森林里幽会的时候,知晓一切内情为亚瑟王抱不平的骑士高文派出十二名骑士前去暗杀,却被兰斯洛特尽数杀死。兰斯洛特逃脱,桂妮维亚则被亚瑟王无可奈何的处以火刑。然而对王后一往情深的兰斯洛特与战友强袭处刑场,硬生生劫走格尼薇儿,两人渡海逃往法兰西。兰斯洛特经过教皇的调解,迫于骑士的荣誉,兰斯洛特交还了桂妮维亚。 而格尼薇儿爱的只有兰斯特洛,在爱人背叛她的那天,她流出了紫色的眼泪。这眼泪正好落在伦敦东区。那眼泪就变成这种叫做忧伤的草,所以这种草只有伦敦的东区才有。其他的地方养不好,就算是勉强养活了也不会开出这样的花。 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们比黛薇儿早到一点。 他们的房间是一间兼并会议室和餐厅的房间,会议室和餐厅之间是开放式的。只用了罗马尼亚的手工编制的帷幔作为分割,墙壁上随意挂在一些油画。凌霄走近一看都是些叫得出名字的名人作品。价值不菲,这样随意的,又显得暗暗的奢华。 会议桌是棕色的牛皮边,上面的木头光滑得能看出岁月洗礼的痕迹。 餐厅那边乳白色的手工针织餐桌布,上面绣着山茶花的纹路。座椅均是乳白色的,精致的银质包金边餐具已经摆放整齐。 他们在会议室那边坐下,很快一组高跟鞋的声音敲击着铺着手工地毯的楼道钝钝的声音传来。 杨瑾维站起来,看到来人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刻意的笑容,仍旧是波澜不惊。 直到开口说话,才嘴角微翘露出笑容的幅度,简洁的寒暄礼貌的握手。 何凌宵和黛薇儿对视一眼,两人均飞快的露出笑容,又收敛好。 然后双方坐下切入正题。 同行的果然有Jake,Jake不时看向何凌宵。他又恢复成那个翩翩美男子的样子,好像昨天何凌宵看到只是她的臆想。 何凌宵挨着杨瑾维坐,樊迪是站在一边偶尔打打下手。 杨瑾维一般说完一句话,他就适时地停下来,等着何凌宵精细准确的补充。她说得非常仔细,每一道工序和工人的工作量都很好的表述出来。 黛薇儿频频点头。接下来就是合同内容。 前面每一条的大体内容同样由杨瑾维说出来,后面何凌宵做补充,她根本不用看手上的资料,直接看着黛薇儿的眼睛说话,那是一双真诚的灵动的眼睛。 结合到她整个诚挚的面部表情和好听的声音,整个叙述娓娓道来,又天衣无缝。 黛薇儿在几处地方指出疑问,她也很有耐心的回答,说得更加缓慢详细了些。 杨瑾维嘴上没说什么,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已经咋舌于何凌宵的思维敏捷和逻辑性,甚至是她的记忆力。他记得自己只给了她一个下午来做这个整个谈判的了解。 没想到她能用一个下午做得这样的好。 连彬站在一边也是大为赞赏,其实他对何凌宵的印象一向不是很好,千金小姐嘛,哪里能要求她事事面面俱到,脾气也暴躁了一点儿,偶尔还让人哭笑不得。没想到她在工作中的样子很了不起。像个经过了很多经验积累的老手谈判家。 之前他还质疑过杨瑾维的眼光,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彻底服了。 ☆、第一百零一章 草裙舞 而樊迪整个人站在那里也是愣了,她之前也以为何凌宵是个花瓶,从何凌宵进入中南后,偶尔有风声从那边吹过来,都是关于何凌宵的。那些整天忙碌却又乐于嚼舌根的人无视公司规定,偷偷的把何凌宵说得形象不是很好。 樊迪自己也是有能力的人,她喜欢有能力的人。才喜欢和有能力的人亲近,刚刚何凌宵的表现让她佩服不已,她想换做她去做不一定能做得那样的好。 所以黛薇儿没到来之前她都还在质疑她坐在杨瑾维的身边到底合不合适。现在她想说是没有更合适的。 签订合同几乎很快就落实下来。 春风从窗外吹来,撩起白色绉纱做的窗帘,带来了那种叫做“忧伤”的紫色小花的香气。 屋子里的气氛却是热络的。 庄园的主管过来引领大家进入餐厅,训练有素的穿着类似于阿拉伯白色长袍的服务生在给尊贵的客人布餐,动作娴熟得没有让那些精美的餐具发出半点的声音。 所有的精致菜肴到位,揭开了婀娜多姿的酒瓶盖子。葡萄酒的香气一下子就溢出来,仿佛在告诉大家气氛即将达到最高的位置。 圆形的餐桌,避免了主次分明的尴尬局面,杨瑾维和黛薇儿女士各居一处。何凌宵被允许坐在黛薇儿的左侧,而何凌宵的左侧就是Jake占据。 何凌宵跟黛薇儿也很久没见,两人这个时候已经恢复到当时的热络,相互拥抱后坐在一处。又相互问了对方一些近况。Jake偶尔插入一两句话。 杨瑾维拿着斟着酒液的杯子站起来,“各位,为我们以后的合作干杯。另外祝在场的女士生活像是这春天的花一样明艳灿烂。” 黛薇儿也是个豪放的人,微笑着站起来,“早就听说了杨先生的美名,我很荣幸今天能跟杨先生共进午餐。” 一时间宾主尽欢的场面。 何凌宵左右都是朋友,所以她笑的格外欢畅。 Jake今天心情也很好,他说凑到何凌宵耳边说,“Lacey,昨晚我怎么回去的啊。” 一提到这个何凌宵就想起他那么大一个人想一头猪一样睡在地上,嘴里还咋呼着唱自编歌曲的样子。……当然还有他当时那双蒙着薄薄水雾的蓝色眼睛。 “你不记得了?”何凌宵低声问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她是看着他那双眼睛的,她想证实昨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看见那里面的秘密。 Jake回视她,他也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真不知道……” 这样从对面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两人窃窃私语深情对视。 有人悄悄的转开眼睛。 何凌宵噗嗤笑了出来,“等我们去Abby家吃艾佛老爹的梅子酒和安迪大婶做的果酱蘸面包,那天告诉你。” “Lacey,你怎么能这样?”Jake抱怨道,老大的不高兴。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呢!”黛薇儿一听去农场,也加入进来。“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嗨,摘苹果,做果酱,骑马穿过栅栏……Lacey在鲍勃弹奏的yesterday的伴奏下大跳‘草裙舞’。” “哇哦,我想起来了,”Jake本来还心存不满,黛薇儿的提示像是想起那次事情来了,激动的拉着何凌宵的手臂说,“Lacey这个中国瓷娃娃总能给我们很多惊喜。” 草裙舞?杨瑾维脑子里出现很多问号,为什么他们一提到这个“草裙舞”,就一脸怪笑。 何凌宵闹得满面通红,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丝毫不见尴尬,她居然还说,“那是我平生跳的最好的一支舞蹈。可惜……忘了叫你们录像。等我老了的时候再去怀念怀念……” Jake终于笑崩,毫无顾忌的抱着何凌宵摇晃,“啊哈……Lacey你真是的。” “等我电话叫安迪大婶,给你们每人缝制一件草裙,每个人都有份哈,我要留影……要我们每个人都穿着草裙跳舞。”何凌宵笑嘻嘻的低声说。 原来草裙舞是这个! 何凌宵要是穿上那个是什么样子? 刚刚还板着脸的人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忍不住崩裂。 于是天生行动派的黛薇儿很快拿出电话给艾佛老爹打电话,并且让凌霄跟他们夫妇说话,安迪大婶还能听出凌霄的声音,激动地邀请她过去玩,还说要她带几瓶果酱回中国。 她记得这个笑起来一脸阳光的白皮肤黑头发的女孩。 黛薇儿收起电话,顺便跟杨瑾维发出邀请,“杨先生,艾佛老爹家是个好客的人,明天你一起去吧。” 杨瑾维出乎意料的点头同意,并且对黛薇儿的热情表示感谢。 自己的boss大人去与不去对何凌宵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他去的话,表示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也不用担心杨瑾维临时起意明天说飞回去就必须得启程走。 到分别的时候,黛薇儿再三强调了明天早上一起去艾佛老爹农场的时间。 Jake在上车前给何凌宵做了一个晚点电话联络的手势。 回去的时候,樊迪直接拉开副驾驶,凌霄又坐到了杨瑾维身边。 窗外那些复苏的树木,温暖的阳光让何凌宵觉得心情很舒畅。 “何总监,这次的事情你出了很大的努力,轻易Takeofftheproject,有没有想要庆祝的想法?” 何凌宵转过头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庆祝的话,boss你安排吧,至于功劳,我可不敢自居。前期你们做了那么多,我实在是就磨了点嘴皮子而已。” “磨嘴皮子?”杨瑾维看着她的眼睛,“嘴皮子上的功夫,何总监没少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跟黛薇儿关系那样要好。” “啊……这个啊,我怎么敢一开始就胸有成竹的跟你保证,这件事我一定能办到,再说是黛薇儿她也是有意跟我们合作才会那样痛快的签下合同。她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她的观点不是旁人能左右的。她能做到今天,不仅仅靠的是运气。” “那个Jake,跟你很熟?” “是的,我们是校友。他对人很照顾。” “我看何总监也很会照顾人,尤其是醉鬼。”他戏谑道。 原来昨天晚上他看到了。 她想起昨晚的情形,也许是在连彬见到她的时候,杨瑾维那个时候刚好也在。然后他也不小心听到了Jake扯着嗓门嘶吼:Lacey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女孩。 想到这里何凌宵转开脸,耳根子火烧火燎的,轻声说,“大家都习惯了他的性格,其实他别的没什么,就是爱喝酒。像是那种情况我不可能袖手旁观。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杨瑾维转开眼,一本正经的说,“真正的朋友?何总监不怕他图谋不轨?” 何凌宵愣了一下,然后又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忍着上翘嘴角即将溢出的笑容,“杨先生你想多了。Jake怎么会喜欢我呢?” 期望一个喜欢同、性的男人对一个女人图谋不轨,这样的事情真是,还真是一个笑话。 杨瑾维脸色很难看,“何总监你忍得真辛苦!” 说的是她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么,何凌宵想: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她可不敢承认,只好飞快的抿抿唇,打着哈哈,“您一定是看错了。” 这天晚上,杨瑾维请大家去夜游泰晤士河,大家兴致都很高。 何凌宵因为杨瑾维说了那一句:何总监你忍得真辛苦。 而显得闷闷不乐,他干嘛老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奚落她的机会,明明是他自己有歧义在先,怎么就变成她的错了。难道她就不能偶尔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什么人嘛。 偏偏她可恶的发现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在发现她闷闷不乐之后,好像变得很不同,是很快乐。比如说他刚刚对于一个伺机靠近他的女人露出笑容,在同事们要跟她喝酒的时候,他还来了一句“何总监功劳最大,所以大家都要好好跟她喝一杯”。 好在游船上提供的的助兴节目很快就开始了,是经典话剧“铁皮房子上的猫”,同事们把注意力放在了那边。 何凌宵松了一口气。 “何总监,你今天真让人意外。”樊迪一边看着远处的夜景,一边漫不经心的跟何凌宵交谈,她的笑容是真诚的。 何凌宵也回以她一个笑容,“樊秘书,你过奖了,我只是尽我所能。” 樊迪不太善于夸奖人,她一字一句的说,“可是你今天真的做的很好,虽然有那么点机遇在里面,但是你表现早就把它忽略了。” 凌霄知道她说的机遇是指她和黛薇儿认识这件事。 “不知道樊秘书今天在庄园里有没有看到地上那个‘忧伤’,它是一种很不显眼的植物,当时我们踏上去的时候不仔细看以为它是一种小草,其实它是有花的,很小的花朵,几乎微不可见。但是却能散发出一种很持久的淡雅香气,风能把它的味道带到几公里以外……我们之前在路上闻到的就是它的味道。” 它那么小,小到不经意就要错过。但是它却用它的独特的香气吸引人的注意。 何凌宵想她就是那朵努力开在草叶上的花朵,只有努力让自己露出最好的姿态,才能让别人认同你。而不是说你是因为谁谁谁而得名。 等何凌宵回到酒店,发现Jake正好在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解释说,“Lacey!刚好有个好消息跟你分享。” 何凌宵见他满面笑容,料定他说的好消息一定是很不同的。挑挑眉,期待下文。 果然他说,“刚刚Dave联系我了……凌霄我的好姑娘,我觉得这是你给我带来的好运气。” 何凌宵也替他高兴,“噢,Jake……这还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在她去年离开英国前就听Abby说过Jake和Dave在去年夏天就分手了。 “付出总算是没有白费。我现在住的那个房间是Dave之前住的房间,我一直在这里等他……”Jake说得有些艰难,他靠在门框边上,好一会才说,“我大部分的工资都用在了这家酒店。……没想到真的等到他跟我说‘嘿,Jake,好家伙我回来啦’!他说他明天就从飞回来,Lacey……黑暗中的曙光。” 何凌宵用力的点点头,“我们去楼下酒坐坐吧。” 她总觉得这样站在这里说话不妥,尤其是Jake此刻兴奋的样子。 Jake摇头,“我就是跟你说说,想找个人分享,只有你离我最近。抱抱我,我的好姑娘!” 何凌宵顺从的抱着他,手掌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希望你们以后会变得更好。” “呵……” 一声冷冷的,类似于讥讽的笑声。很是熟悉,何凌宵惊觉的放开Jake,就看到杨瑾维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看着他们。 原来会觉得熟悉是因为之前类似的“呵”声她也听到过,就是第二次,她拿着印着他照片的杂志在电梯里跟他遇到的那一次。 何凌宵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杨瑾维还说Jake对她图谋不轨,她还用自己发方式还击过他。 现在是不是轮到他说:她假正经,还是说她跟Jake是狼狈为奸? 呃,真是的…… Jake看到杨瑾维,倒是露出笑容,“杨先生。” 杨瑾维只是傲慢的点点下巴,并没有说话,然后掉头往他的房间而去。 Jake讪讪的耸耸肩,毫不在意的口气说,“Lacey,你们中国的boss都是这种又拽又酷的模样吗?” 何凌宵笑道,“也不尽是,Cecil以后也是boss,他会继承他们家的家族企业,依你看,他什么时候又酷又拽的?” Jake说道,“也是,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记得通知我,我到时候带着Dave过来参加。” “那再好不过了。”何凌宵说。 “不过你要防着点你们这位杨先生,我觉得他看你眼神不一样。”Jake用严肃的眼神看她。 何凌宵熙然一笑,真是奇怪了,男人们都习惯这样猜忌么。 “这下真的是你想多了,他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谈婚论嫁那种。他的生活中规中矩……” 这一夜何凌宵睡得很好。 他们的农场之行最终还是在何凌宵接了一个电话后终止。 早上何凌宵醒来的时候,发现昨晚上手机没电居然自动关机了。 然后充上电,去洗漱完,找出轻便的格子衬衣和牛仔裤穿上,把头发挽成一个马尾。只在嘴唇上涂一点口红,她对着镜子看——简直有些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从十几岁的年纪起,她哪怕是随意的装扮也会在脸上多下功夫,如果是周末出行或者是聚会更是把自己从头到脚的隆重打扮一番。温立涛多次计较她每天出门前花在装扮上的时间,甚至会提出她不化妆更好看…… 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当时那个年纪对于华服美妆有着执着的追求,因为金钱的优势对于自己每每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形象更是苛刻又苛刻。哪怕身上穿着一件破洞衣裤,也是价格不菲。 她今天的装扮肯定能让艾佛老爹认不出自己,让安迪大婶跌下老花镜。 一边这样想,她一边打开手机,二十几个未接来电跳出来,何凌宵刚刚的笑容凝在嘴角,她一一翻开全是妈妈打的电话,只有最前面时间的两个电话是来自何千帆。短信箱里只有一条:凌霄看到速速回电话,妈妈。 一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也不会给自己打这么多的电话,妈妈也不会叫她“速速回电话”。 她拨电话回去,拿着电话的左手都在颤抖,把视线投递到窗外还处于大雾笼罩的伦敦,心脏都快要蹦出嗓子眼。以至于她听到那头接线的声音的时候她的声音发抖,“妈……” 电话那头传来孟婼疲惫但是声音,“你怎么才回电话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何凌宵听到妈妈的语气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之前她还抱着那么丁点侥幸的话,这个时候是一点侥幸都没了。 孟婼叹息一声,痛心道,“凌霄,你弟弟出事了。” “怎么回事?”何凌宵勉力克制才不至于让自己焦躁起来。 “你弟弟在学校打群架,把对方的一个人的眼睛珠子都打出眼眶。……你说说,他一个乖孩子,怎么变得这样暴虐,哪里像是一个正常的男孩子了。回家你父亲……你父亲,他真狠心……还把他脚打折了。”孟婼说着说着,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哭起来。 “都怪我,我不该不管他,不该……不该丢他在那个无情无义的人身边……” “妈,您现在在哪?” “医院……你弟弟还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她断断续续的说。 何凌宵听到那边有陌生人的声音似乎在询问妈妈怎么了? “凌霄昨天你告诉我说你还要多玩一天,妈妈……妈妈真的是没有办法才叫你回来,……” 是的昨天她还在跟妈妈说她们工作已经顺利完成,但是要去一个朋友家的农场玩。妈妈也答应了……谁又想到后来家里出事了,而她的电话却糟糕的关机。 “我知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何凌宵听着妈妈的哭声,心里疼得很,她怕妈妈听不清,一再保证,“妈……您先不要着急,我很快就回来。” 她说着拉开了房间的门,往着杨瑾维的房间门口奔去,一手还拿着电话,安慰那头无助到哭泣的妈妈,“妈妈,我很快就回来……” ☆、第一百零二章 心生间隙 何凌宵知道自己承诺的这个“很快”很无力,就算是很快都要十几个小时。她真的怕妈妈会等的不耐烦。 妈妈什么时候这样肆无忌惮当着人的面,无助的哭过,哪怕是父亲何坤要跟她离婚的时候,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也没有叫过一声苦。 凌霄心里着急得已经忘记了她现在正在敲自己那个又酷又拽的boss大人的门,而且随着时间缓缓过去,她的不耐烦已经脸上。 门在她眼前轰然打开的时候,她连脸上的不耐烦都没收敛,焦躁的说,“杨先生,我想马上回国。” 杨瑾维看她这幅焦灼的模样,刚刚她差点把自己的门敲出一个洞来,他也不耐烦道,“昨天说要去农场的也是你,现在说要马上回国的也是你。请便!” 何凌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杨瑾维根本什么都没有穿,只在身上围了一条浴巾,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那水痕跟着棱角分明的脸滑下坚毅的下巴经过锁骨,途径腹肌最终在腹股沟处消失在浴巾里。 显然刚刚她在敲门的时候,杨瑾维还在浴室里,可见她刚刚的行为有多鲁莽。她转开眼睛低声说,“我家里出事了……” 她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杨瑾维已经转身进去。 就在她不知道是不是要走开的时候,就听到他在讲电话,“最快的一班回国的机票,……嗯,上海转机也行,头等舱……” 何凌宵听到他讲电话的内容,心里好受点,只见他又走出来,“你现在收拾行李下去,车已经在酒店外等。四十分钟后的飞上海虹桥的航班,到了那边有人接应。快一点!” 四十分钟后的航班,容不得她有半点拖延。 她飞快的点头,迅速的转身,比她来的时候还要快一点,把衣服一股脑儿往行李箱里塞。 等她托着行李箱拉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穿戴好正好走到她门外。十分自然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自然到好像他就该那样做一般。 何凌宵也不跟他计较,她刚刚吓得,到现在都是手脚发软。 “你一个人行吗?”杨瑾维见她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她木然点头,脚下虚浮,“没问题。” 其实心里怕得要命,她知道妈妈的身体状况,如果真的急出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手指哆嗦得要命,只好把它们藏在背后不让他看到。 她任由他把自己塞进车里,连同行李一起。 等她登上飞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连谢谢都忘记跟杨瑾维说一声。 她想等她哪天再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跟他说声谢谢。 凌霄达到江北机场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五点,温立涛之前接到她要回来的电话,已经在出口处等她了。 何凌宵在见到温立涛的时候,浑身的疲惫和难过在那个时候才到了临界点。 她都不知道这十几个小时里她是怎么过来的,也没怎么吃的东西,在上海转机的时候,任由杨瑾维指派的人带着她办理手续。她但是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好像在上海等待登机的时间里杨瑾维还跟她打过一个电话。具体说了些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用类似“嗯、啊”这样的单音节作为回答。 现在看到温立涛的第一个反应,问他,“立涛,我妈妈还好吗?” 她在上海登机前跟妈妈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后来登机时间到了,她也没有机会打电话。 温立涛看着何凌宵憔悴的小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拉过她的手,安慰道,“霄霄,没事。孟姨现在正在医院里照顾千帆,我马上带你过去。” 何凌宵反抓住他的手,急切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何千帆要去打架,又是为什么何坤要对他喜欢的儿子使用暴力? 她以前还是何家千金的时候什么事情没干过,再怎么调皮,以前何坤都不会对她下手。更何况这一次是他一向宝贝的儿子,何坤喜欢千帆,不太喜欢她,这一点何凌宵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哪怕他嘴上对何千帆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时候,那终究是和对她不一样的。 温立涛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她,“等上车我慢慢跟你讲,你放心,应该没多大的问题了。” 何凌宵仍旧不放心,脸色很难看,“什么叫做‘没多大问题’,立涛,你能不能明白一点?” 温立涛心里一滞,凌霄的责问是因为她很担忧,他这样子替她开脱。“我知道你着急,何千帆只是腿被你爸爸打出了骨裂伤,估计要修养段时间,只是那边被打伤的人处理起来有些棘手,转机是有的,伯父找的律师已经在和他们谈判,警察局那边因为千帆的脚伤所以做了必要的笔录,办理取保候审,暂时还没有问题。” 得有多大的恨才会把自己的儿子打成骨裂。何凌宵本来之前还很气何千帆的,现在更气的是作为父亲的何坤,他怎么下得去手?一想到何坤过去做的那些事情,眼睛就变得酸涩,“何千帆把人打得很惨?” 温立涛慢腾腾的说,“眼珠子脱落眼眶。是有点惨的,那种情况如果他不还手,也许受伤的就是他。好在他练了几年跆拳道,……这样孟姨也能好受点。” 何凌宵不言语,一时间想温立涛说的没错:如果在斗殴中受伤的是何千帆,也许妈妈现在情况很糟糕。而她这个姐姐也会更难过。 但是现在情况也不好,何千帆这小子简直是欠揍,折腾人嫌不累。 等上车后,温立涛拿出车上的一只保温水杯给她,“我之前在路上替你买了一杯奶茶,趁热喝了。” “他……何千帆,他为什么要跟人打架?”何凌宵木木的接过去,喝了一口嘴里根本尝不出滋味,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问。 “他跟我说是因为女孩子,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温立涛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何千帆拉着他姐哭鼻子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一转眼已经都到了为了一个女孩子跟人打架的年纪。 “女孩子?”何凌宵觉得十分诧异。“他什么时候喜欢女孩子了?为了一个女孩子打架,把对方打成那样,他是不是疯了。” 温立涛摇摇头,“也许是你一直把他当做小孩子看了,他已经十七岁了,好像是对方冒犯了那个女孩子,然后千帆就把人给打了。你十七岁不是也恋爱了……” 是啊,他十七岁了…… 何凌宵没心情跟温立涛说那些风花雪月。 车厢里陷入沉默,何凌宵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何千帆居然有天会为了一个女孩子打架。尽管何千帆已经十七岁,她印象里何千帆还是那个喜欢揪着自己的衣襟,像是一只跟屁虫的男孩。 等到何凌宵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刚刚亮,温立涛替她推开门,屋子里只有何千帆躺在床上,何千帆是醒着的,正在打电话。听到门响意识到到有人进去,赶紧挂断电话。然后抬头看着门口,脸色很不好。 他只是看着何凌宵,好一会儿才说,“你回来了!” 很没有礼貌的语气,甚至带着隐隐的不耐烦。 何千帆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漂亮帅气劲,脸上还有几处淤青,下巴处尤为明显。左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何凌宵皱皱眉,总觉得自己的弟弟哪里不对,他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对待她呢?难道是他刚刚挂断那个电话,也许对他来说很重要。而她刚好进来打扰到他了。他不是谈恋爱了吗?! 她走进去,试着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调侃,“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真行,嘴巴也不饶人,真是的!咱妈呢?” 何千帆撑着身体半坐起来,气哼哼的,转开脸去,“我就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管得着么?” 何凌宵也不跟他计较,当他发发脾气就算了,拿起枕头替他垫在后背上。 “走开,谁要你弄了。”何千帆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 “诶,省着点力气。”何凌宵见他别扭就说,“这个时候姐姐都不要了。” 何千帆涨红了脸,拔高了声音,“不要你也罢!” 何凌宵退开两步发愣的看着何千帆。 温立涛见这一对姐弟俩一见面就开始唇枪舌剑的,他拧眉,“千帆你姐姐一听说你的事情就赶回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下飞机就直接从机场过来,到现在还没休息。” 何千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人,“不要说了,你们一个二个都是圣人,来一个就对我指手画脚一顿,个个都有资格教训我,就因为我比你们小吗,就因为你们没有打过架么?” 显然之前不仅被何坤打了,还被孟婼训斥过了。 何凌宵仍旧当他这个样子是在耍孩子气,懒得跟他计较,“得了,我不说还行吧!妈妈上哪儿去了?” 她看到何千帆床头椅子上的那个包包是妈妈孟婼的。再说也不想妈妈看到她们这个斗鸡眼的样子。 何千帆转开眼睛,淡淡道,“她只说是出去一会儿。” 何凌宵点点头,丝毫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 给孟婼打了一个电话,孟婼说在外面走走。叫她先陪着何千帆。凌霄不放心的追问她在哪里,她只说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温立涛让她先坐一会儿,他去买点早餐。 何千帆住的这一层是C市一院骨伤VIP病房,自然什么配置及其服务态度都是最好的,何凌宵知道这些都是何家的大手笔。 病房配备独立的卫生间,会客室,还有一个小型的厨房。病房连着一个小阳台,上面正好可以支着一张椅子供人休息顺带看风景。 何凌宵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一下,头脑昏昏沉沉的,走进房间,何千帆见她进去,就闭目假寐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外面街道刚刚才热闹起来。她站在连着阳台的推拉门边上,看着外面仍旧是灰蒙蒙的C市晨曦,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比当时在万米高空的时候还要难受。 医院走廊上也热闹起来,刚刚上班的医生带着一群门生模样的小年轻和护士挨着一间一间的病室。非常拉风的阵容走进病室就占去了大部分病房的空间,何千帆在他们进来就睁开眼睛非常配合医生的检查。日常询问和检查后,那个为首的医生对何凌宵嘱咐家属应该注意哪些事项。 何凌宵频频点头,注意到何千帆已经闭上眼睛。 等医生走后,病房里又恢复安静,何凌宵仍旧维持着刚刚作为的患者家属角色所站立的位置。 “千帆,我去打水给你洗洗。” “嗯。”何千帆淡淡的答应,也没有动。 何凌宵转进卫生间去打水给何千帆洗漱。等做完这一些温立涛已经回来了。 孟婼站在瑞通大厦的大堂里,这里她已经好几年都不曾踏足,自从何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后,她就辞去在公司的职务,然后安安心心的照顾老人和孩子,成为了何坤背后的女人,淡出商界。 其实当初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她真的很不情愿,女人放弃自己的喜欢事业安心做那个“背后的女人”,其实其中所需要的勇气真的不是一星半点。瑞通大厦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跟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她来之前跟何坤打了一个电话,何坤显然并不愿意见她,只是告诉她,他只在九点会议开始前有十分钟的时间。 这十分钟里孟婼没有选择上办公室去,她说那好我就在大堂里等你。 八点四十五,何坤出现在瑞通大堂里,他第一句话就说,“十分钟。” 他要抽出五分钟上楼,然后走进会议室。 孟婼看着眼前穿着笔挺的深色西服,精神饱满,一副公事公办口气的何坤,“我想知道千帆的事情谈的怎样了?” “能怎么样?人家要赔偿一只眼睛,怎么满足?” 孟婼眉心隐隐的跳动,何坤的语气已经验证了她的猜想,“你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钱,用多一点的钱。” “纵容他?孟婼你教出的孩子哪一个不是纵容出来然后不断闯祸的。”何坤隐忍着怒气。“这次人家根本要的不是钱。” “能不能让我见见对方父母和那个孩子?”孟婼只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医院,却不知道具体在哪家医院。 何坤冷笑道,“你以为你能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省省吧!” 孟婼根本不在乎他那不屑的表情,在何坤面前她的尊严早就被他当做一文不值踩进泥里。“没有试过怎么能够轻易放弃了,我只是在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而已。而不是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你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好?”何坤打断她的话,哼一声,“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打断了他的腿,估计这个时候他已经在看守所忍受非人的折磨。他从小娇生惯养的……你可以想想后果,打断腿对他来说是万幸。” 孟婼需要更多的勇气来面对他,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我们根本没办法沟通,从前是,现在也是。何坤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求你,从前是现在也是,我很想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可是我办不到,因为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坐牢的。” 她自有自己的骨气跟傲气,可是这些……这些拿来又有什么用,俩个孩子现在就是她的命,就算是拿命来换,又有什么呢? 何坤看着眼前的女人,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岁月并没有给她太多的优待,她现在双鬓隐隐有银丝的痕迹,那曾经水嫩的面皮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光泽,眼睛下方可以读到年龄的秘密。 他淡淡的说出地址。 孟婼并没有多感激他,对于他刚刚的为难厌恶至极。这个男人当初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 等她按照地址找过去的时候,被拦在门外,拦着她的人自称是伤者方怀的姨妈,她一脸愤恨,不屑的看着孟婼手里的水果,“你们不要因为有钱就可以随意说拿钱来解决。” 孟婼小心的跟对方笑着说她就是想来看看孩子。 对方做出赶人的架势,一点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还有脸过来看,你儿子呢,这样无法无天,我们这次根本不要道歉,我那们可怜的方怀啊……年纪轻轻的……” 方怀姨妈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方怀年纪轻轻的以后会面临视力模糊甚至是失明的困扰,医生现在是那样说的视神经受损,恢复到之前的视力根本不可能。 一会儿又有一男一女两人出来,男的沉默着看她,显然心情很不好,看到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敌人。 女人一听说她是何千帆的妈妈,就开骂…… …… 温立涛刚刚把早饭摆在桌上,何千帆的病房迎来新的探视客人,来人拿着一束跟何千帆床头柜一样的百合花,手上还有一个保温壶。 穿着路易斯威登当季新款白色的套裙,脚上一双黑色镶钻的普拉。柔软的头发披散下了,规规矩矩的分在肩头两侧。 ------题外话------ 不好意思宝贝们,今天晚些更新了,主要是昨天藤子身体有点不舒服没写完就睡了。最近睡眠质量不好,身体机能下降,动不动就感冒。藤子在考虑要不要减少更新,因为实在是太累了。?(°?‵?′??),爱你们! ☆、第一百零三章 不合胃口 何韵现在随便出现在哪里都是坚持淑女路线露面。 何凌宵不屑的冷笑,谁知道这样一身干干净净的衣着下面是什么样扭曲的灵魂。 何韵看到屋子里的人,也不意外。 “千帆,姐……大哥,千帆好点了没?”她的声音细声细气,笑容也是淡淡的。是那种旁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亲近的笑容。 “好多了,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何千帆之前默不作声,这个时候像是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百合粥,用大骨汤熬的,撇去了油沫子,即营养又不油腻。” 何千帆点点头,“谢谢你,正好我还没吃,你给我盛一碗。” 何凌宵紧紧地蹙着眉头,什时候何千帆跟何韵如此的亲近? 何韵走到何千帆的病床另外一侧,她走得很慢,姿势有点别扭。 何千帆问,“是不是还很疼?” “不怎么疼了。倒是你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呢。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下床走动。”何韵露出关切的神情。 何千帆并不答她,“有没有看医生?” 何韵笑了笑,“哪里用得着小题大做,我这身体好着呢,从小到大没少磕磕碰碰,皮实着呢!” “是我连累你了。”何千帆低头看她的腿。 “看不到呢,正好遮住了。没什么大碍,你不要自责。”她开始打开保温桶给何千帆盛粥,“我还做了一点开胃的小萝卜干,配着吃更好。……大哥,姐,你们要不要也吃点。” 温立涛答道,“不用。” 何凌宵冷冷的拿着勺子吃面前碗里的粥,她其实并没多少胃口,此刻她真的很想很想赶人……看到何千帆脸上露出的笑,她又犹豫了,何千帆这个时候什么能听进去?貌似何韵腿上的伤还是因为何千帆。 何千帆从她这个正牌姐姐进这个病房开始就没有拿好脸色给她瞧,如果是因为他受伤心情不好也罢了,直到何韵来,她才知道何千帆不是心情不好不想理人,而是不想理她。 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胡乱吃了几口站起来,她需要透透气,正好最捷径的位置是推拉门外面的阳台上。 阳台门隔绝了外面的偶尔的交谈声。双手撑在栏杆上,厚重的雾气在慢慢散去,这座城市跟英国伦敦同样有着雾都之城的称号。鳞次栉比的高楼再逐渐稀薄的雾气里显示出它们真正的面目,第一缕阳光透出云层照在那些现代化高楼的镜面墙上,一时间精光闪烁。何凌宵眯了眯眼睛,身后的门被人推动。 然后来人走到何凌宵背后,“在生气?” 她摇了摇头,迎着日光,“没有,只是难过。” 是啊,是难过。难过自己不会做小萝卜干,不会做粥……她这个姐姐真的很失职,还不如里面那个半道而来的姐姐。 温立涛挤出笑说,“开心点吧,千帆没什么大碍。” 何凌宵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需安慰,没好气道,“你不用上班?该走了温公子。” “赶人啊,我早上可以晚点去都没有关系,跟爸爸打过招呼的。”温立涛其实是不太放心何凌宵,“等孟姨回来了,我送你先回家睡觉。其他的事情慢慢来。” 何凌宵何尝不知道温立涛的处境,她不想他为难,用手把他往屋子里推,“你不要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倒是你先去上班,下午下班后没事再过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温立涛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只好答应,“好,好,我上班。 其实他是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何韵正在忙进忙出的收拾刚刚的那些碗筷,看到温立涛拿起放在床头的外套。忙问,“大哥,你要去上班?” 温立涛点点头。 他已经对于何韵对他这个“大哥”称呼不感冒了,之前还趁着李芳菲不在纠正过她一次,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当时答应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叫了。”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还是叫他“大哥”,然后他蹙眉,她小声解释说干妈知道了会不高兴。是的他那个强势的妈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后来久而久之的由着她去了。 “你能不能等等我,正好我今天没开车过来,我也要去上班,我们正好顺路。”何韵开始把带来的百合换掉之前的那束。“等我两分钟就好。” 温立涛有些犹豫,对方那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真的不好拒绝,“我现在很忙。” 何韵手脚麻利,笑着保证,“不会很长时间,就是还差点水而已,两分钟……” “是啊,温大哥你就等等她吧。况且她的腿有伤。”何千帆也帮何韵说话。 “何韵!”何凌宵不假辞色,“你谁啊?什么腿受伤,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 何韵面色苍白,看看温立涛又看看何凌宵,声音呐呐的,“姐,我没什么意思,以为只是顺路。” “何凌宵!”何千帆吼道。 何凌宵也不管他,她要是让了步,就等于把自己的男朋友拱手让人。她做不到,也不是傻子。 “是顺心吧!”何凌宵讥诮,“别人也许不知道你,但是我知道你。” 何韵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手指紧紧地握着,声音更细了些,“我知道,知道姐姐你不待见我,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大哥你走吧,免得姐姐不高兴。” 何凌宵冷笑,装吧,你就可劲的装。 何千帆脸色冷冷的,显然气得不轻。何凌宵的性格他太知道了。 何凌宵送温立涛到电梯口。 温立涛见何凌宵还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听话,早点回去休息,晚点我过来看你。还有……不要给自己找不愉快。” 何凌宵点点头。直到橙红色的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一楼的数字,她才转身往病房走。 何韵正好从病房出来,拿着手袋,看到她还是毫无城府似的招呼,“姐,我先去上班了。” 何凌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谁是你姐,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妹妹。” 何韵讪讪的,算是自找没趣,倒也平静,“我们都是姐妹,不要这样说话。” “我可受不起,跟你做姐妹这样的话,以后不要顺便说。”何凌宵冷冷的说。 她们说话的位置距离何千帆的病房只有几步远的位置,她的话音刚落,病房里就传出来一声闷响。 像是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何凌宵反应过来几步冲过去,推开门,就看到门口处摔得满地陶瓷碎片。 何凌宵知道是何千帆床头柜子上的那只陶瓷杯。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由来气,“何千帆你干什么?” 何千帆别扭的用生硬的语气,“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我,我是摔着高兴是吧?” “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用嘴巴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何凌宵只觉得头疼万分,她一回来这个才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何千帆。 这个何千帆对她没有好脾气,甚至还对她不如对一个外人好。 何千帆吼道,“我说,是吧!你就是在这种态度对待我的客人的……你来干嘛呢……她是来看我的,跟你没关系!妈妈从小就教我们礼义廉耻,你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何凌宵被他吼得发愣,半大小子的何千帆已经不是半大小子的思维,他已经长成一个不容小觑的男人,只是他还是不成熟。 何凌宵心里委实难受,“她跟我是没有关系,但是她跟她之间的矛盾也不关你什么事情,你干嘛要替她打抱不平!” “……姐,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干嘛?我真正需要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是何韵出现了。而不是你……她生生的替我受了爸爸好几下狠的。”何千帆振振有词,“你平时口口声声说对我好,现在呢,这个时候才来,不是迟了点还是什么?妈妈也骂我,现在你也想要骂我是吧……骂啊,骂了,你们才能出气,才能开心,我不介意给你们打骂……” 何凌宵被何千帆红着眼睛指着鼻子骂,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是个傻瓜,她想辩驳来着,又不知道怎么说起。他怎么还是这样不懂事,耍耍孩子脾气就罢了,怎么还越演越烈。就是因为何坤打他,她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就因为何韵替他挨了几下,没准何韵是别有用心。说她来迟了,她的确也是来迟了,可是她也不愿意啊! 冤枉得很,张张嘴吧,“够了……你说够了没?” 何千帆眼睛包着一泡泪,语无伦次的,“没有,我没有说够……从小到大,你总是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跟我说话,这个不能那个不能,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许做。那些不能做的可是放在你身上就做得,错得……我这样做事错的,我总是犯错,还要你替我掩盖。打碎了爷爷的花瓶是我,你也说是你,因为如果是我爷爷要打断我的狗腿……现在我的腿被爸爸打断了,是不是报应来了……明明有人对我好了,你还说她是别有用心。” “何千帆你说够了,你听懂了没有。你那么多的怨言,你觉得姐姐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就算是我有什么地方错了,我也是你姐姐,这个事实没有谁能改变得了的,更何况在这个事情上我没有错。” 何千帆什么时候见过何凌宵这样脸色难看的对自己发火,“你想打我是吧,你想要打我。” 说着他扬起脸。 何凌宵果断举起手两秒钟又颓然的放下手,“是……我恨不得打你……说完没?” 说完就好了! “爸爸打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他要打死了我,他说要打死我,就因为我打架……你说他不喜欢你,可是你以前也打架,他从来没有动你一个手指头。” 原来是他怪自己管的太多,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出现……何凌宵想要转开眼,明明那样想要离开,不想要再听下去,可是她就是动不了……就那样跟何千帆的怨愤的眼神相对,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的鬼样子。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一定很糟糕。因为有什么东西从脸上划过,痒痒的……心里疼疼的,像是被一把刀子在里面搅得翻天覆地血肉模糊。 她手指死死地握手,那么小个人,平时也没多大的力气,此刻像是用尽了全力,心里的难过无从宣泄,因为面对的是一个不可理喻又不得不小心对待的亲弟弟。手指甲插进手心也浑然不觉。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姐弟俩怒目对视,都红了眼眶。 何凌宵深深地呼吸,她花了至少一分钟来稳定情绪,然后对着何千帆说,“我知道你是难过了,难过了才会口不择言,才会对姐姐有怨言,这些姐姐都懂。我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所以才会让你生气,……可见姐姐在你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以后姐姐注意不在你难过的时候,或者是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快乐的时候缺席……” “或许我说的这些对于你来说,还不够多,不够好,我不会做饭,不会熬粥,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着你,所以才会让你觉得我不够好,但是……千帆,咱妈也许很快就会回来,在这个时候我不希望妈妈一边担心你,一边还要为了我们姐弟俩的关系而操心。懂吗?” 何千帆骂完了,心里平静了。他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何凌宵。看着她诚恳如斯的表达她的歉意,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其实他也不想看到这样子的何凌宵。 他们是手足,过去何凌宵待他真的很好很好,可是最近她待他大不如前,他就是想借此发发牢骚,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现在目的达到了,以后她不会再对自己冷淡了吧,不会再对自己指手画脚的说何千帆你不要这样做不要那样做。 然后他拿出手机低下头去翻看,“一会儿思思要过来,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许为难她。” 何凌宵松了一口气,立马表示自己的态度,“好。你喜欢的姐姐也会喜欢的。” 何千帆嘴角终于露出点笑容来,偷偷的。 何凌宵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她想讨好他,是的,她就是想要讨好他。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弟弟值得自己去讨好,他就是发点小脾气罢了,之前她替他挡过爷爷的骂,而他同样帮她挡过何坤的打骂。 他只不过任性一点,只不过是发了一顿牢骚,现在好了,你看他坐在床上翻开手机的样子安静的那样美好。 十点多的时候何凌宵的电话响起,是个陌生号码,电话那头却是连彬的声音,他解释说这个号码是杨瑾维的工作号码。 他问了她事情是怎么回事。 何凌宵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上跟连彬说了个大概。 连彬安慰了她几句,最后说,“我们也是刚刚下飞机,杨先生只是问你是不是安全到家了。” “哦。” 她想起来好像在被杨瑾维粗鲁的塞进车里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在椅背上撞到了脑子,本来就浆糊似的脑袋那个时候变得更不清明。然后他好像是跟自己说了类似于打电话的话。 她彻底给忘了。“我给忘了……” 冷不防属于杨瑾维那把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何总监真是好记性。” 呃…… 她刚刚以为那头还是连彬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人,这人要不要这样吓人。可是一想到她当时在伦敦焦躁的跑去敲门的时候,他很快的替她安排好回国的飞机,然后又亲自送自己上车……好像还替她系安全带来着。 她不由自主的说,“抱歉,杨先生……” “知道自己的错误还不算是无药可救。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对方的底细也查的差不多。很快事情就有眉目,不要太担心。” 何凌宵想自己不会出现幻觉了吧,打电话给自己的真的是杨瑾维吗?他能出手的事情十有*都是稳妥的,但是……他怎么会帮助自己,曾经他跟自己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的话。上次是签订劳动合同,这次是什么? 心里极为挣扎,她要不要拒绝他。缓缓回头,何千帆正坐在床上玩手机,那笨重的打着石膏的左脚真的丑到不忍心多看。 “何总监?” “谢谢你,杨先生,您这样帮助我,我该怎样谢谢您。” “何总监你真是太客气了,要不以身相许如何?”他一本正经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艹! 何凌宵心里抖了一下,“……” 像是知道她的窘迫,他又说,“呵呵,放心,何总监,之前我记得我对只有脸蛋而胸小的,没什么兴趣,没什么兴趣就是不合胃口。懂吗?……我只是怕我的职员因为家务事而影响工作,更何况黛薇儿五月新娘系列需要的后期工作还需要何总监把把关。” 艹艹! 何凌宵嘴上讨好,面色难看,“不管怎样,还是谢谢您,杨先生,您真是深明大义。” “知道就好,赶快回来工作才是。” 何凌宵还想再说声好的时候,那边电话已经断了。 杨瑾维把手机交给连彬。 连彬见杨瑾维嘴角疑似笑容的痕迹,就狗腿的跑过去,“杨先生。” 他们正在贵宾通道出口,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胸口都憋着蓝白色的圆形徽标,金色是中北的,蓝白色的是中南的。 ☆、第一百零四章 朱思思 杨瑾维脚下没停,“说。” “何总监刚刚听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然后呢?” 小会儿时间过去。 “然后她是不是在听到你带给她的消息,她心情就好多了。”本来刚刚杨瑾维的意思是让他告诉何凌宵,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说,电话就被杨瑾维横空出来的一只手臂给夺了去。 “那又怎样呢?”杨瑾维仍旧用漫不经心的回答,引着他往下说。 连彬对于接下来要说出的自己的猜测有点不好意思,他笑了笑说,“然后她就对您格外的感激。” “你说我要她那点感激干什么啊?” “那当然是……当然是……”连彬看着杨瑾维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冷硬,刚刚那疑似的笑容好像根本不存在,他心里一惊就说不下去了。 “连特助,你真是太闲了,连我的事情都想要八卦。这个周末两天的假期取消了,你去配合中南人事部整理档案。”杨瑾维面无表情的说。 “啊……”连彬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得意忘形了。他以为利用自己知道的那点小秘密能boss大人套近乎,类似于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谁知道他踩到boss底限了。 孟婼这一去到了近中午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何凌宵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出去走走。” 她正准备告诉妈妈刚刚杨瑾维的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口进来一个女孩子,个头不高,马尾辫,灵动的圆圆的大眼睛在屋里搜索……然后看到对她招手的何千帆,一笑起来两个酒窝立显。 “进来啊……”何千帆温柔的说。然后高兴的对屋子里的孟婼说,“妈,她是朱思思。思思这是我妈妈。” 朱思思对着孟婼羞涩的说,“伯母好。” 孟婼淡淡的点点头,礼貌的招呼,“思思,过来坐。” “这个是我姐姐何凌宵。” 何凌宵为了表示自己之前的诚意,主动抱了一下朱思思,“长得这样乖巧,难怪我弟弟那样紧张你。” “我只见过韵韵姐姐,韵韵姐姐很漂亮,没想到凌霄姐姐也漂亮。”朱思思轻声说。一脸艳羡,“我要是能有姐姐这样漂亮就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屋里除了何千帆和朱思思,其他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还是凌霄先反应过来,尽量不去解读朱思思话里所反射出来的事情,她笑着说,“思思也很漂亮啊,你是千帆第一个正式介绍给我认识的女孩子,也是他郑重其事的对妈妈提起的女孩子。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朱思思显然很高兴,“姐姐你真会说话,谢谢姐姐。” 孟婼心事重重,显然没有功夫应酬这个儿子所谓的女朋友,她并不看好这段感情,她觉得十七岁的何千帆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定下心来喜欢一个女孩子,为了一个女孩子说打架就打架,真不是个成熟的孩子。 更何况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她知道不该怪眼前这个乖巧的女孩,要怪就怪自己的儿子性格不稳定。可是她对眼前的女孩子就是喜欢不起来。 孟婼问朱思思,“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朱思思显得很不好意思,看看何千帆,见他用眼神鼓励自己就笑着说,“伯母,我和千帆上学期就认识的,因为是一个学校经常碰到,自然而然的就相互喜欢上了。” 孟婼点点头,“也是年轻人相吸引很正常,你好像比千帆大一点吧?” “大两岁。”朱思思诚恳的说道。 “妈,您不要为难思思。查户口似的,你想知道我告诉您就好。”何千帆遗传到了孟婼身上的护短。 何千帆在学校也是小有名气,虽然才大一,身高已经逼近一米八的个头,长得也俊。去年刚刚入学的时候就被一年级的同学们评为他们C大金融系的系草。 虽然他为人低调,有时候显得很冷,但是也挡不住那些面对他冒粉红泡泡的女孩的注目。 哪怕何千帆再愣懂,他也是个正在长大的男人,他也有属于青春期男孩子的躁动。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对爱情会很迟钝会无动于衷的男孩子。 他喜欢篮球,喜欢旅游,喜欢骑马,也喜欢打游戏…… 从来没想到过有天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从初中到现在上大学,他没少收到过女同学递过来的纸条、小礼物之类的,甚至还有收到过几次玫瑰花。但是他对那些班上的女生都不怎么深刻。 他记得在高中毕业同学聚会的时候,他气哭了一个有点印象的女同学,原因是他不知道那个女同学的名字。那个女同学当时就哭了,说,“何千帆你的心到底是怎样长得,我给你写过十几封信,还在逸夫楼下被你拉着不放当做道具拒绝过女生,还为了你跟其他班上的女生打架……” 他当时完全没有印象,他收到过的情书,第一封是记得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封情书中间抄了一首徐志摩的诗歌,当时就被里面的一段‘我是天边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这一句给恶心到了。 后来的后来他再也不对那些感兴趣,他把不时在书页里,书包里,书桌上的那些拥有漂亮封面的信封给直接丢进街上的垃圾桶。 有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还真有这样一个道理。 去年寒假考试前他到图书馆温习功课,突然发现时间有些晚了就走的急,刚刚出门就跟一个女孩子撞了满怀。 当时他也没怎么注意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只知道她的声音很小很好听,好像是一张娃娃脸。之所以能记住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她脚上的一双高跟鞋把他的脚给踩疼了。 晚上回家脱开鞋一看,哇,好家伙,脚背上淤青了一大块。 后来在上大课的时候,他也会碰到她,而且刚好是和他的位置挨着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跟他打招呼,会对他笑。他被笑的莫名其妙,然后一脸不解的看她,她指了指他的脚。 她那个可爱的动作,瞬间让他明白了。哦……原来是她。脚上已经不疼了,只是还有浅浅的印记。 原来那个声音好听的她笑起来有两只深深地酒窝。打饭排队的时候也会碰到他,她会不小心坐到他身边。 原来她还是跟他一个围棋社的。 社团活动的时候,她会过来跟他说话,虽然经常是她一个人在说,他很少回答,但是她会一直跟他说下去,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不是很急迫,像是溪水深流一样慢慢渗透…… 渐渐地她就那样渗透到他的心里,成为了他视线里不可或缺的那个人,他发现他在见到她时候不由自主的会心跳加快,呼吸不畅…… 就在新学期开学不久的那天下午她跟他说,“怎么办,何千帆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不……不是喜欢上,是一直就喜欢。”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四肢百骸蔓延到胸口位置,那种呼吸不畅、心跳失常的感觉又来了,甚至越演越烈。 而她还在问,“何千帆你也是喜欢我的吧?她们都说你不太容易亲近,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好感,这是不是证明我在你眼中跟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甚至是你就是喜欢我的。” 他一向思维敏捷,那个时候却好像短路了,“你喜欢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她,喜欢难道就是这样要呼吸困难,心要从胸腔里迸出来吗? 一时间他好像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在犹豫不定,而另外一个何千帆在嘲笑他:何千帆你就这点出息!承认喜欢一个人就这样难吗? “我知道你在毕业晚会上气哭过一个女孩子,是因为跟人同窗三年都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她的眼睛灼灼的带着光,“何千帆我是朱思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朱’,‘思念何千帆的’的‘思’。读财会大二,今天朱思思跟你说她喜欢你很久了,你能答应跟她交往吗?” 是的,他记得她叫朱思思,在第二次遇见他就奇异般的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长得不算是漂亮,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很甜,有两个圆圆的会说话的眼睛,当她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耳根子发热。她会不厌其烦跟他讲话,不管他怎样的态度,她都能一如既往的坚持。 现在她说她喜欢他。 然后她主动伸出她的手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肢体接触,他很想抽回手。 另外一个何千帆又在笑他了,他说,“承认吧!承认就这么难么?” 然后他听到自己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朱思思,明天去看我打球吧!” 面前那张脸露出甜美的笑容,比任何一次都要耀眼的笑容,然后那张笑脸越来越大,直到有软软的温热的东西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在他还没有分清贴在自己脸促使心跳再次加快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又飞快的离开了。怅然中看到她飞快离去的欢快身影,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那个软软的东西可能是她那粉红色的嘴唇。 第二天何千帆下午上完了课,照常跟学校篮球队的同学去学校的篮球场练习。 这次他还没有进入球场的时候就看到守在球场入口的朱思思,她跟一群常常等着看篮球训练的女生站在一起,那样不显眼,却还是被他一眼发现了。 等他走近的时候,她也从人群里出来,然后把一瓶水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与此同时身后的队友有人吹起响亮的口哨,而她身后的那些女生有人唏嘘着说:怎么可能? 他大大方方的笑,满眼幸福。 在整场训练里,他奋力拼搏,挥汗如雨。休息时候她会递毛巾递水,谁也没有多说话,两人用眼神默默的交流。 幸福无以言表,好像就那样自然的,她喜欢他,然后他也喜欢她。 训练结束后,她仍旧等着他,她说何千帆我们去看电影吧! 他点点头,虽然没有跟女孩子约会过,还是知道男孩子女孩子约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自己姐姐跟温立涛恋爱约会就是那样,在十来岁的时候他那个时候不懂什么叫做电灯泡,他常常跟着姐姐凌霄跑,她去哪儿他也要跟着去。俨然一个小跟屁虫。 姐姐跟温立涛偶尔拉手的时候他会蛮横的把他们隔开,然后自己把手放进姐姐手心里。 以前那只小跟屁虫长大了,现在何凌宵的小跟屁虫已经用他温暖结实的大手拉着那个叫做朱思思的女孩子的手。 他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电影,然后他送她回家。 一开始她不让他送,他难得确定自己的心意,这一晚上心情很好,坚持送她回去。 她住在长江边上,那里的房子是有些年代的石头房子,破旧门板被江风腐蚀得灰白。那种门应该是一推就是那种会发出“咯吱咯吱”难听声响的。他之前有个男同学家里就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里面的光线不好,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同学的妈妈有一张蜡黄的脸…… 何千帆不知道那间屋子里面有没有一张蜡黄的脸,但是他很能肯定他没有排斥,也没有瞧不起。这个朱思思的女孩子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所以他要尊重她。 他送她到门口,用很温柔的声音笑着说,“思思明天见!” 她乖巧的立在门口轻声说,“我要看你先走。” 他试着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去尊重她,不买很贵重的礼物送她,只是偶尔的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然后手拉着手逛街。 就在大概十天前在电影院里碰到了和朋友一起去看电影的何韵,何韵自我介绍是他姐姐,刚好她跟她朋友和他们要看的电影相同。然后自然而然的她们坐在一起,一场电影下来,本来就性格就活泼的朱思思跟何韵就已经混的个半熟,何韵又请他们去吃宵夜。 他本来是要拒绝,见朱思思跟何韵好像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意思,就不好拂了朱思思的意。 何韵跟朱思思倒是关系越来越好,朱思思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何韵如何。 他其实更想把朱思思介绍给自己姐姐何凌宵认识的,那天跟他在倪丹百货逛街的不只是何韵,其实还有晚一些来的朱思思。 送何凌宵的那条围巾不只是何韵一起帮忙选的,连朱思思都提出过意见。 何凌宵生日那天晚上他本来是想告诉何凌宵自己交了女朋友了,他也相信何凌宵能接受朱思思。 偏偏那天他跟何凌宵闹了不愉快,也就没有选择告诉她朱思思的存在。 那两天心情坏到不行,心里不是没有责怪的。他心情不好,连朱思思都发现了。她问他,他只是说自己的姐姐何凌宵跟自己吵架了。具体原因他并没有说。她当时说,“放心吧,她怎么样都是你的姐姐,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会吵架,但是她心里肯定是装着你的。” 他之前大概跟她说过家里的情况,她很关切的说过你们都是没有选择的,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不是你们能左右的。 他心里觉得她甚是体贴人意,有种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何凌宵出差后,给他发了一个短信,然后他还是回了,叫她注意身体。 一想到姐姐又飞那么远,十分想念她。 这天他跟朱思思去了一次盛大后面的小吃街吃东西,之前他也去过好几次,都是跟着何凌宵去的。吃完东西朱思思又说吃的太饱要消消食,然后提议去离盛大不远的雪雁公园走走。 于是两人去了雪雁公园,公园占地面积很宽,平时是附近居民休闲散步的好去处,若是白天的话更热闹些,那些市民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群的结伴上山远眺,早上看日出,晚上看日落…… 因为雪雁公园地势较高,所以备受附近市民青睐的。 而夜晚这里因为树影密布,还有一条被称为“情人圣地”的树林,据说最适合情侣约会。 之前何千帆听同学说过这里,所以隐隐有些向往,又有些紧张。 夜晚昏黄的路灯透过繁密的枝叶从缝隙里照的路面斑斑驳驳,他一手自然的握着朱思思的手。 两人边走边聊,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那个“情人圣地”,越走人越少,在靠近山顶上路边的一个自动贩卖机,朱思思说口渴了。 然后他就放开她的手去买饮料。 “思思你喝什么?” “芒果汁。” 他点点头,投入纸币,按了饮料,饮料很快就出来了。 拿着饮料回头,就看到一个阴影拢过来,来势汹汹,暗叫不好,手刚刚要拉着浑然不觉的朱思思,“思思。” 就扯住了朱思思的一片一角,很快又滑出手指。 “啊……”朱思思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思思是我,方怀。”那个人看上去有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脸沮丧,“思思,我跟你好多天了,你喜欢这个臭小子?他连毛都没有长全。思思……告诉我你根本不喜欢他好不好?” “放开她!”何千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谁啊,放开她。” 说着他就一脚踹出去,那人身形不稳的晃了晃,“滚开!这是我跟思思的事情,你没资格说话。” 何千帆拿眼睛看朱思思,“思思……这人到底是谁,他刚刚什么意思?” ------题外话------ 谢谢wfshyhy宝贝儿的票票!么么哒!太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厚爱! ☆、第一百零五章 手握胜券 “千帆,你不要听他的,我会给你解释的!”朱思思声音不太稳,乞怜的看着何千帆。 何千帆当然相信朱思思的,他跟她相处这些时间,也知道朱思思成绩很好,性格也好,爱洁……是个好女孩子。 何千帆又要出手,那个叫方怀的比何千帆矮半个头,人又长得比较瘦,刚刚挨了一脚腿骨还泛疼,咬咬牙飞快的跑走了,临走前说,“小子等着瞧。” 朱思思拉着何千帆,“千帆你没事吧?” 何千帆虽然选择相信她,心里却是膈应着的,“怎么回事?” 在朱思思的叙述中,得知原来方怀是朱思思之前的男友,他们去年上半年就已经分手了。 朱思思认定的分手,在方怀那里怎么都通不过。他多次要求复合,朱思思一直没有答应。 何千帆对朱思思说,“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他靠近你。” 这天下午,何千帆就收到来自方怀的挑战书,上面写着地址,最后还说如果何千帆不去的话就算是他自动放弃朱思思。何千帆年轻气盛,最看不惯人用激将法。他想也没有想直接去了方怀约定的学校的后山。 刚刚进入小树林,他后背就挨了一记闷棍,那一下子差点把他打得趴下,稳了稳身体,迅速转身看清了对方的时候一个飞踹就发出去。 他之前学过跆拳道,而且学的时间不短。所以动作又快又狠。 看清楚是方怀,他愤恨道,“你他么得来阴的,找死!” 方怀之前打听过何千帆,知道他会点拳脚功夫。就叫上两个平日里要好的朋友。以为先给他一个闷棍,就能好好收拾何千帆。哪里知道他太低估何千帆,饶是挑起了何千帆的狠劲来。 “是你自己不聪明,反而怪我。玩不过就不要玩。”方怀揉了揉被何千帆踢到的上臂。 “小人。”何千帆左脚后撤一步,右拳向前,左拳靠后。做出攻击的架势。 这个时候又从树林里窜出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嘴里还痞痞的叼着烟,甩开打火机点烟,“方怀,就这毛头小子。我还以为他三头六臂呢,你家媳妇到底看上了他哪里?脸蛋还是钱?” “这张脸也不过是小白脸,如果不是他老爹有钱,他就什么都不是,”方怀戒备的看着何千帆,“会两下子,我们以三敌一,倒是不足为惧。” “哈哈,这小子听你说他小白脸就拿眼睛刁人。”抽烟那个吐出一口烟圈,“你们说如果在他脸上留下点什么记号,他还叫小白脸吗?” “叫大花脸得了……方怀你说会不会有人说我们持强凌弱。”另外一个手上把玩着手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拍照留念。” “甭啰嗦,要上一起上。看看谁有本事。”何千帆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凭着个头,对方根本没有他的身量。论体格一看那些都是些绣花枕头把子。 果然不出何千帆所料,很快来帮忙逞能的那两个挨了不少拳头,早就逃之夭夭了。 方怀比那两个好点,一开始还能还几下子,后来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连连求饶。 何千帆哪儿能放过他,因为就在刚刚那个方怀嘴里还在骂他是个毛头小子,骂他捡破鞋穿着过瘾。 他不是生活在真空世界里,“破鞋”是什么意思他大概都懂,只是不愿意相信,所以他要打烂那张臭嘴。 直到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的朱思思赶来拉着他的手,“千帆,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他一下子从那要毁掉一切的魔障了出来,然后发现地上已经只剩下喘息叫做方怀的人。 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我打死他了?” 朱思思满脸泪水,颤抖着手凑到方怀的鼻孔处,然后脸色愈加苍白,“走吧,走吧……我们快走。他死不了,我们走远了就拨急救电话。” 何千帆知道自己真的惹祸了。 他吓得六神无主的看着自己手,他想起自己第一天上跆拳道课时候,妈妈带着他去的,那个时候他才四岁多,妈妈说,“千帆妈妈带你来学跆拳道,是要你以后长大了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在你出手前一定要想清楚,不要顺便动手。”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懂,后来在长大一点,他跟幼稚园的同学起了争执,他出其不意一个拳头飞出去,对方鼻子立马见血。结果那一次他并没有得到好果子吃,对方比他还要强,甚至因为最先动手的是他,他还被请了家长。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家里的,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跟朱思思分开的,只记得叫救护车后朱思思一直在哭,她说都是她的错,方怀以前跟她有过一段,但是她现在是他何千帆的女友…… 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才想起来给何凌宵打电话,从小到大他只要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会找何凌宵,何凌宵总是能给他最中肯的意见,也能第一时间帮助他。哪里知道何凌宵根本不接电话。 战战兢兢的等到晚上,何坤回来了,他还流连在网上不断刷新网页新闻,想知道那个被自己打的方怀死没死。 新闻一直没有,他想打电话去各家医院问,又不敢。 在饭桌上他数着碗里的米粒吃饭,味同嚼蜡,好几次许玲和何韵试着跟他讲话,他都爱答不理的。直到饭后他走过客厅,电视正在播报本地新闻,然后他终于见到了自己之前一直在等待的新闻。 新闻记者在现场用严肃的语气说起下午发生的事情,接下来是医院里的采访。据医生说伤者还在急救中,医院已经两次下达病危通知……那个对着镜头的中年男人自称是方怀的父亲,直言要大家提供有偿线索,佝偻着身体向着镜头鞠躬。记者还调取了一份公安机关允许公开的监拍摄像…… 那上面的画面不是很清楚,但是那身衣服,那个身形…… 许玲下意识的向着定定站在客厅中央盯着电视发呆的到瑟瑟颤抖的何千帆,何韵也看着何千帆…… 然后是何坤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也看向何千帆,“何千帆!” 何千帆身体抖了一下,脚下发软,一下子就软倒到地上。 何坤直接从沙发上起身,脸色黑透了,俯身一下子就提溜起他的衣领,“臭小子,是你?” 何千帆这孩子最不会的就是撒谎,他刚刚的可疑举动已经把他出卖了。 此刻他浑身发抖,双手抖抖索索的抓住何坤的拎着他衣领的手臂,“爸爸……救我……” 后果可想而知,他被何坤打的躺倒床上。连过去劝架的何韵也被挨了几下子。 当时如果不是何韵死死地抱着他,他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反正不敢想。 所以姐姐凌霄对何韵那样防备奚落的时候,他很不高兴。为了表达自己的不高兴他才会跟自己姐姐耍脾气。尽捡些她不爱听的,伤人的话说。 连彬在下午的时候来了一趟医院。带来了不少营养品。何凌宵等在走廊上。见连彬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四十岁上下男人,此人黑西装,白衬衣打扮,一副职场精英模样。 连彬介绍说这是公司的法律顾问贾楠。凌霄之前接到过杨瑾维的电话,所以她这会知道连彬身边人的身份也不意外,礼貌的向贾楠伸出手,“麻烦你了贾律师。”说完把他们引进病房。 孟诺知道对方是凌宵的同事,很是热络。叫何凌宵给连彬泡茶。 待凌宵去小厨房烧水泡茶,连彬和贾楠坐在孟诺直接把此次来医院的主耍目的告诉了她。 连彬说,“孟女士,贵公子的事还请您放心。这件事杨先生已经答应出手。这位是我们中南的法律顾问贾律师。等会我们就会去找对方谈解决方案。” 孟诺一开始以为对方只是站在同事的立场慰问,凌宵现是设计总监,有公司同事来探望生病住院的也不奇怪。 但对方再开口说是帮忙解决眼前的困难,这的确让她大感意外,并且对方被称为是能力非凡、雷厉风行又手段狠戾的杨瑾维,疑惑压住心底跃起惊喜,沉呤道,“连先生,刚刚你说杨先生愿意帮忙,这的确对于陷入困境中的我们来说无疑是曙光。只是难道因为小女是中南员工……” 每一个他手底下每一个员工的家务事都要事务缠身的他去解决。那他岂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外加一颗菩萨心肠。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传言说,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踏着兄弟的肩膀上位。 这样一个集优秀与狠戾的男人出手相助,很难不让人引起遐想。 连彬看着在他面前端坐着落落大方的女士,据说是满清贵胄的后代,年轻时也是商场上的一把好手。此时她正用温和的眼神看过来,却不难让人发现她眼底隐藏的犀利。 连彬不由得挺直了本来已经很笔直的背脊,慢慢道出,“孟女士您有所不知,何总监工作很出色。此次出差去伦敦帮公司签下一个有助提升公司在同行中的地位的单子,中南在六月里即将在美国纽约上市,而何总监将在6月前设计出她在中南的第一个系列作品,且当作中南的夏季主打产品。还有,您有所不知,何总监与杨家三小姐刘薏苡是很要好的朋友。就凭这层关系,即使何总监与公司无关,杨先生也是要帮忙的。” 连彬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的脸色。见对方眼神渐渐温和,暗暗松了口气。 一说到刘薏苡孟婼的印象很深刻,她很喜欢薏苡这个孩子,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真没想到是杨瑾维的妹妹。眼前这个据说是杨瑾维特别助理的人说的这些理由头头是道。 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而且她的确需要帮助。 孟诺点点头,“在上午我去探望伤者,遇到不小的困难。他们扬言要千帆付出代价,经济赔偿根本行不通。” 连彬说,“这个问题孟女士您不用担心。既然杨先生他愿意相助,便是想到万全之策。” 孟诺想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但人都是这样,遇到与自己攸息相关的人与事,就算有万全保障也难免会担忧。 就在这个时候,凌宵端出茶水来。 连彬站起来礼貌地双手接过。“何总监,刚刚还在和你母亲说关于令弟的事情。你先收拾收拾,我们稍后就找对方谈。” “连特助你坐啊,事情有眉目了?”知道杨瑾谁会帮忙她很高兴,他也在电话里很快事情就有眉目,但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连彬点点头,“我先跟你说一下具体情况。根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被打的人叫方怀,C大工程机械三年级学生,父母在C市西南西山镇政府工作,母亲秦璐是镇里的计生干部,他父亲方大东是镇政府林业所长。西山镇因地质地貌特殊,有数家白沙厂和石材厂,这些白沙可以加深加工成保温材料外城墙喷砂。而那些石材,有非常珍贵的天然木纹石,远销海外。 这些年当地政府呼吁保护森林树木,防止水土流失。其实就是对采伐加大限制而挤压当地企业,甚至以此为借口向企业伸手要钱。如果你实力不够,一年一审核的采伐证件就难以审批,作为镇政府所所长是直接与当地企业有攸息相关的,他又是一把打开县级林业局的钥匙。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没少收取当地企业的贿赂。方大东所捞利益直接体现在他的生活质量和儿子方怀的高调上。当地有几家企业巴结迎逢时留了一手。” 他们现在就是要以此为由打掉对方嚣张气焰。 凌宵很佩服杨谨维的手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证据。心里一喜和孟诺对视一眼,“连特助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在病房里间门口的朱思思退到病床边,对,何千凡小声地说,“千帆,凌霄姐姐在什么公司上班呢?刚刚我听他们说他们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他们好像抓住了方怀他爸什么把柄?……那意思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不用担心你要坐牢了?……我太高兴了,千帆。” ☆、第一百零六章 小没良心 “能解决就好。”何千帆兴趣缺缺,“杨瑾维能办到不足为奇。” “对,就是他们刚说的杨先生。杨瑾维……是谁?”她一脸好奇。主要觉得这人有点手眼通天的,见何千帆脸色不太好就话锋一转,“哎呀,不管了,反正你能够平安就很好了!” 出生在平民家庭的朱思思,不知道杨瑾谁是谁也不足为怪。是啊,杨瑾谁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后能够陪着她。 千帆看到朱思思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之前哭红的眼睛还闪着泪花。他放下手上的课本对朱思思伸出手,“傻瓜,就算是我姐想不到办法,大不了就坐一年半载的。” 他还真是那样想的,当他被何坤一路从客厅拖到书房,他吓得哭着跟何坤下跪时,他以为撒娇服个软,就能过去,就能让他想办法救救自己……哪里知道何坤抄起桌一沓子书就砸过来。随后他暴走于屋子里如困兽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犹不解恨又操起爷爷的黄杨龙头拐杖挥过来…… 如果不是何韵他可能不只是折掉一只腿那么简单。 朱思思顺势依偎进何千凡的怀里,“我那不是担心你吗。”她吸吸鼻子,细声细气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让我心疼死了。” 环抱住怀里的女子,从来没有这样近过,软软的一身柔若无骨。起伏间什么东西贴在自己胸口烫烫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何千帆觉得心里满满的,热切的,他想他做的就是毛头小子孩做的事,“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 属于3月末宁静的风从半开窗外吹进来,撩动百合花的香气,也撩动年轻的心。 她昂起头掀起眼帘看他,扑簌簌的长睫如两只蹁跹的蝶停在黑濯濯的两汪深潭上,而那潭水倒映出的人是陌生的惶恐的……像是怕惊飞蝴蝶的傻小子。 他胸口发烫的温度蔓延到心里是热烈的,嗓子发干,“思思……” 这两个字滚过喉咙越发口干舌燥,而她那噏动的珊瑚似的唇水润得好似一吮就能止渴。 他从来没有亲吻过女孩子。他想那一定是香甜的…… 他的行动先一步与他的大脑。慢慢俯下头朝着那水润的嘴唇而去。触碰、含住、轻吮、试探…… 沉浸在两人世界的两人根本不知道这一幕不经意落入别人的眼中。 孟诺刚刚送走女儿和她的同事,正准备进去看一下儿子,谁知道就撞见了这一幕。悄悄的退出去,其实她不怎么喜欢朱思思,又深知儿子的性格,这件事她阻止不了。更何况她在感情上是一个失败者。 谁都会说在年轻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顾,轰轰烈烈的恋爱一场。可是一旦出现错误,谁又能够坦然买单呢! …… 茶室幽静。袅袅升起的茶香盈润鼻端。 气氛不太好,对于何凌宵来说是一直是靠着有利的发向发展。 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涩涩的难受着。 之前他们去医院探望方怀的时候,方怀父母的态度非常不好。他们人在外面就遭到了方怀的亲属推攘,如果不是贾律师跟连彬也许她就被推到了。 连彬见情势控制不住,就说,“方大东,也许你更愿意我们换种方式说话是吧,那我也不啰嗦,我是中南珠宝杨瑾维先生的助手,杨先生让我向你问好,他问你‘红石’审批是不是已经通过了。” 方大东愣了一下,停止了手上的推攘动作,好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脸色隐隐发青,“你们先进去吧……等会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那个之前自称方怀小姨的人大感意外,惊异的问,“姐夫,怎么之前说的好好,现在就这样了?” “你不懂就不要说话。”方大东拉着一张脸。 方怀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手臂上打着石膏,脸上包着剩下一只眼睛在外面。 那只眼睛是无神的,仿若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门口方向。 一种绝望到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表情。 他的妈妈秦璐在何凌宵身边,小声嘀咕,“他醒过来就是这样子,我们都不敢跟他多说话,……” 是因为怕触到他的伤口吗?还是因为如果跟他说话的话会让他发脾气? 他这个样子可要比何千帆要可怜多了。 方怀妈妈又说话了,“医生说……说他以后可能靠一只眼睛生活……他还小,还没有娶妻生子……” 何凌宵没等方怀妈妈说完就转出房间,刚刚真不该执意进去看。 此刻方大东脸色异常的难看,那手指发抖的已经拿不稳桌子上的文件。 贾律师步步紧逼,“方先生,你看贵公子的事情我们还需要谈条件吗?” “不……不需要。”方怀犹犹豫豫变成斩钉截铁的,“我们俩家之间没有任何纠葛。我儿子跟方怀也没有任何关系,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好。”贾律师点点头。 一直在边上发愣的方怀妈妈秦璐突然发力站起来,发疯一样扑向方大东,“你疯了!什么没关系,你怎么跟儿子交代?你让伤害他的人逍遥法外?你还是不是人?” “你冷静点!”方大东抱着秦璐的肩膀。 “怎么冷静!一切都是报应!啊……”秦璐满脸泪水,发狂一样大吼。 那吼声就像是绝望的失去保护能力的母狮。 何凌宵跟连彬他们走出茶室。 “所以千万不要做不能做的事情。”贾律师感慨。 连彬说,“我们这次算是彻彻底底的当了一次伸张正义的恶人。” 她说道,“连特助,谢谢你和贾律师。” 连彬客气道,“我们都是替杨先生工作,谈不上谢。要谢就谢杨先生吧!” 何凌宵点点头,“家里还有点事,没办法当面跟杨先生说谢谢,麻烦你跟杨先生表达我的谢意。……这边我会适当考虑给点经济补偿。” 连彬回去就把何凌宵说得要谢谢杨瑾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杨瑾维听。 杨瑾维嘴角微勾起,这倒是像她的作风。 “她还说什么没?” “她说要适当给方怀经济补偿。” 何凌宵的情况杨瑾维大抵也知道,她能有多少钱啊,……随她去吧! “嗯。” “何总监心肠好。之前她看到了方怀的惨状,半天都是默不吭声的。”连彬此刻见杨瑾维心情好,就顺着他爱听的说。 “我知道。” 是知道她是这个性格,还是说他已经料到她会这样做?连彬无从得知。 “她还说她明天就能恢复工作岗位。” “好了,下去吧!” 连彬接到的讯息是:连特助你现在的话可是越来越多了哦! 眼前带着油墨气息的纸张上面的文字变成了一个个游弋的小蝌蚪,眼前出现那张精致爱娇的脸蛋。浅笑时明丽,薄怒时鲜艳,认真工作时就是一个发光体,漠然时让人想要逗弄,焦急时惹人爱怜…… 敲门声把眼前的蝌蚪又变回原来的文字,眼前的幻境消失。杨瑾维蹙眉看着门口站立的连彬。 “你还知道敲门?”他很不悦。 连彬发现了刚刚自己得意忘形了。脸上讪讪的,摇摇手上的那只手机,说出那个让他得意忘形的原因,“何总监电话。” 杨瑾维眉目一挑,已经向着他伸手。 连彬心里一松紧走几步把手机递到杨瑾维手上。立马回身离开,并关上房门。立在外面大呼几口气。“吓死了,吓死了!” 刚刚他拿着杨瑾维的对外工作手机直接推门,想起了自己犯了一个明显的错误后,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就直接用手象征性的敲两下门。果然引得他的不快。 还好,还好,理由足够好。 樊迪在秘书间门口轻笑出声。 连彬看过去,樊迪脸上的表情表示她刚刚看到了。 调整好脸部表情耸耸肩,无所谓。然后大步离开。 “何总监?” “杨先生,之前的事情谢谢您。” 不是说让连彬代劳说谢谢吗? “没事,只是想要何总监尽快恢复工作而已。”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的。今晚我们想要请您吃饭。” 你还真的不知道!但是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我”? “你们?” 她的话里有点勉强,“是啊,我和我妈妈。妈妈说要当面感谢您。她让我问您喜欢吃什么菜。” 她的勉强真让人心里稍微有点难受。 “什么都可以。阿姨真是太客气了。”他也冠冕堂皇的。 “哦……”好像是在小小的思量,然后又说,“那等我们找好地方就通知您?” 听起来很郑重,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习惯别人把他当回事的她,居然很不适。 然后他就说出了很不好的语气,“何总监,以后不要一口一个‘您’,还有找好地方打我这个电话13XXXXXX。” 说完就立马挂断电话。 想了想又把兜里的那只银色的手机放在桌面上,离自己手边三寸远距离。 何凌宵这边放下电话,挂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像他。 脾气老大,他这人真是别扭的慌,既然那样别扭干嘛不一口拒绝了饭局啊?!还不要一口一个‘您’,之前那些人叫他没有挺享受的感觉,不是也没有拒绝的嘛? 孟婼看着她,“怎样了?答应了。” 何凌宵恹恹的表情,低声说,“答应了。说随便什么吃的都可以。” “你这个丫头,欠人情当然要还,干嘛一脸不高兴。” 她欠他的还少了吗?岂是一顿饭就能还的? 这些话当然不能跟妈妈说。反正她准备在合同有效期内好好工作。不管是偿还也好,义务也罢,总之不辜负工作。 “他又不少这一顿饭,而且跟他吃饭就是活受罪。……”何凌宵见妈妈脸上露出很不赞同的神色来,那意思是说何凌宵我以往都是怎么教育你的,她赶紧打住补充道,“是他那个人太一板一眼,您都没有见过他教训人,当然不明白……大家都怕他。” “说的什么话,中国人习惯礼尚往来,却没有讲究多少、参差的礼仪之邦。人情世故,你还得多学习。还有他一个做上级的当然要立威,要是嬉皮笑脸的,这下面的人还能把他当回事?人家的业绩也不是那样容易得来的。”孟婼称赞道,“不愧是年轻有为。当得起C市新贵的名头。” 凌霄见妈妈这样一个平时不轻易表扬人的都对杨瑾维称赞有加,暗暗咂舌:真是老少通杀! “妈妈,连您都要把他夸得天上绝无人间仅有的,也难怪琳娜会一看到他就巴拉巴拉的神经错乱,乱说一通。其实他就那样……” 孟婼蹙眉,“你这丫头,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什么叫做‘他就那样’,白教你了!人家帮忙了,却得来那样一句话。真有点小没良心。况且人家还是你的老板,员工私底下说老板坏话算是好员工吗?” 小没良心的想要反驳几句,想想……算了,难得妈妈高兴,就随她去吧! “把薏苡这个丫头一并叫上。很久没见她了,怪想她的。”孟婼又说。 何凌宵点点头,她都有点想刘薏苡了。 孟婼又说,“叫上薏苡比较妥当,毕竟这样既不冷场,也显得我们有诚意。难得的是他答应出来吃饭。” 又来了,又来了! “我们请他吃什么想好了吗?”何凌宵一副时间很紧迫的样子。 孟婼问,“就是不知道他口味如何?” 何凌宵想起之前他好像对辣椒很抵触,又想起他吃煲仔饭来,“京帮菜吧,京帮菜比较清淡。妈妈您也定会喜欢。” 财务经理刚刚进来时说是杨启泽审批款子的问题,BOSS大人发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刚刚这个半秃头、啤酒肚年过半百的经理说的什么? 于是他坐直了身体,双手交握搁在大理石台面上。“那张经理你要表达的意思是?” 张经理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太模糊,又重复了一遍。 杨启泽要的那笔支款子没问题。问题在于没有通过手握中北大半命脉的杨瑾维。 他轻描淡写地说,“你做的不错。钱可以拨给他。但是重新给他预算一遍,一定要给它卡死了。” 真是够狠的。 “杨总,那我先下去了。” 他摆摆手表示可以。 惹祸的是这只摆在手边的手机,刚刚他已经N次看它。 他想一定是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奇怪的举动,所以才会导致他刚刚走神。 伸手拿过手机,现在他要开始工作,所以它就回到该在的位置。 手机屏幕亮了,紧跟着嘤嘤嗡嗡的震动,上面出现何凌宵的名字来。 ------题外话------ 宝贝们平安夜藤子要发福利哦,福利,没错!每个订阅的读者都有机会得到48书币,在评论区给藤子留言,祝福也好,评论也好……每位读者仅限一次。记得要在评论区留言藤子才能给大家发书币哈!否则藤子没办法……嘿嘿。活动时间在2016年12月24日零点开始到23点59分结束。 ☆、第一百零七章 什么样子都爱 听她在电话那头小心的叫了一声,“杨先生。” 估计是在猜测自己给她的号码是否正确。 他也一本正经的腔调,“什么地方?” 她报了地址又加了一句,“我也叫了薏苡的。等会儿我先过去接她,记得晚上六点钟。” 挂了电话后,时间刚好是下午四点半,她说的那家餐厅离中北的话也不远,还可以再工作一会儿才动身过去。 四点四十五分,他已经起身往办公室左边的那道门而去。他给自己的解释是早一点结束工作是因为他需要穿一身随意的衣物去,身上中规中矩西装领带不太适合这样的饭局。 他的休息室里有专人打理,里面各种晚宴衣服,正装,骑马装,还有棒球服……应有尽有。 他把衣柜里的衣物扫视几个来回,给自己找了一件衣墨绿色的休闲西服,搭配粉蓝色暗条纹衬衣。裤子是浅棕色,鞋子是深棕色的麂皮鞋。 穿戴好,认真看着镜子里的人,还真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活力、亲切。 这就是他要的,然后又用梳子把额前刘海一丝不苟的往上竖起。 手托起下巴,认真看着,嗯……如果衬衣领口再解开一颗到第三颗就好了。袖扣换成低调的黑曜石。 嘴唇幅度掌控好,要随时有亲和力的微笑。 对方是长辈,所以要微笑。 他这些都是因为要去见一个长辈,这个长辈据说是满清贵胄的后裔,知书达理却又具备十足的睿智和机敏,尽管她落魄如此却仍旧有傲然风骨。 当镜子里出现另一张脸的时候,他脸上刚刚的刻意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 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的时候,已经是阴云密布,冷凝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进来的?” 青柠无视他的脸色,笑道,“像是刚刚这样多好啊。这样的你才有生气。不过啊……瑾维不管是生气的你还是微笑的面无表情的,哪个你我都要爱。” 冷哼声从鼻孔里发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青柠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低沉,“不要这样嘛,你出差也不跟我说一声,电话也不肯好好跟我说话,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这样打击我。人家想你得慌……一个人很难过的。” 杨瑾维转身打算越过她,“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寂寞过。” 哪想一下子就被青柠抱住了腰,她紧紧地把脸贴在他胸口,“瑾维……我是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杨瑾维隐忍着怒气,“说这话你有好好考虑过吗,或者是做这些你都有设想过吗?” 意识到杨瑾维要挣开,她一手死死地拖住他的手要往着胸口那处柔软贴去,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处呵气如兰,“你摸摸,我的心口它会告诉你我又多想你。” 手掌下的触觉……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美国跟刘本森在墙角发现的鼻涕虫。那种软软的没有骨头的动物,恶心…… 这下他可没什么顾忌,一把挥开她蔓藤一样的身体,“青柠,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不是随时都会发情的下等动物。” 青柠往后退去,咚的一声撞在门扉上,揉着胳膊然后笑起来,“瑾维,看把你吓得……我不过是跟你开一个玩笑而已。真是不禁吓啊!” 杨瑾维蹙眉,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的眼神,用手抚平胸口处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很好笑吗?” 青柠不以为杵,直起身子,“一点也不好笑,因为不知道怎样逗你笑,像是之前我在镜子里看到的那样笑。” 说不尽的落寞,道不尽的难受。 这些好像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他就没有半点意识到他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昂起高傲的头颅,然后换了一种从容的样子,“今晚上去吃饭吧。” 那意思就是我们约会吧。 杨瑾维往外走,“我有约了。” 青柠心里一惊,他说得那样坦荡,为什么?是谁? 她现在还是他的女友,这个关系是经过两家家长的证明,是两个企业最好纽带。而且中北以后是要靠她的舅舅江涛的,下一届舅舅就有望成为海关总署最高领导。 用一句话说,她舅舅掌握着中北进出口的大半命脉也不过。 “瑾维……刚刚你说你跟谁有约?”是啊,他穿戴整齐休闲,像是赴私人晚餐。刚刚还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来着,她很确定自己刚刚没有眼花。 “你没听错,我是今晚有约了。”他从容的往着门外走。 走到门口看到连彬与几个人立在门口一脸为难,他说,“走,送我去一个地方。” 连彬本来之前还想着怎样解释青柠闯进去比较合理,在见到杨瑾维衣着的第一眼不是想要去解释,而是偷偷打量自己老板的衣着,真是前所未有的骚包……忐忑的不安中接受到杨瑾维的指令,松了一口气,刚刚青家大小姐不顾阻扰一味往里面走,他又不好使出过激行为制止她。 连彬几人赶紧跟上去。他仍旧在琢磨,这身杨瑾维浑身上下的行头每一样都是送来后就一直没有被他穿戴过,那件墨绿色的外套,他还亲自点评过说太嫩。 这被他誉为“太嫩”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好看,整个人都显得活力十足。 青柠踏着高跟鞋有点跟不上,气息不稳的追问,“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杨瑾维像是没听到,或者是听到只是不想浪费口水,只是跟连彬说,“用不着这么多人,叫他们都早些下班。你跟着就行了。” 连彬这下子更加诧异了,这几年来杨瑾维单独行动的次数实在有限。关键是杨瑾维是要去见谁? 连彬之前以为是杨瑾维和青柠一起出去,哪里青柠嘴里说的他才知道杨瑾维压根不是跟她出去。跟谁有约?他也在想,自己boss大人从办公室出来就是一副骚包的打扮,真是的……跟谁有约呢,怎么之前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呢? 他的疑问自有人问出,而且是非常激愤,“杨瑾维你当我不存在?那个人到底是谁?” 杨瑾维已经走到电梯门前,他站着等着连彬上前按电梯,“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一个长辈。” “只是长辈这样简单?”青柠刹住脚,疑惑丛生。 电梯门开,他走进去,“你要不要进来?” 青柠立马进去,电梯门一关,连彬站到自认为最安全的电梯按键那块,看着跳跃的数字。耳朵却是自觉接受旁边两人的对话。 “真是长辈?” “那你想是谁?” “我以为……” “不要用‘以为’这样的话来看别人。我不喜欢,或者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做。” 连彬知道boss大人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长辈?好像没听你说起过。”青柠放缓的语速,变得又耐心又温柔起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杨瑾维漫不经心的问。 小会儿时间过去,青柠说,“可以吗?” 隐隐的期待,卑微的语调。 “我只是怕我那个长辈讨厌不请自到的人。所以……” “杨瑾维!”青柠叫到。 “嗯。” “我讨厌打脸!”青柠涨红了脸。 杨瑾维嗤笑道,“是你自己把脸递过来的。” …… 连彬通过后视镜看杨瑾维。刚刚青家大小姐都被气哭了,作为男友的男人居然还能一脸淡定的。说,“你早点回去睡一觉,想一想就好了。” 连彬差点憋出内伤,boss大人有时候杀伤力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尤其是对女人。 冷不防他凉凉的语调响起,“连特助你已经偷偷看多我不下五次,说说是不是对我的着装有什么评价?” “呃……”被抓到了,连彬一时间有些难堪,他差不多也是看了杨瑾维五六次。“是因为杨先生您今天的着装实在是很好,刚刚你从电梯下来在大堂让一个女孩子撞到了柱子上,另一个看到您的女人直接隐形眼镜脱落……我多看几眼也纯属正常。” 杨瑾维点点头,“还好……” “额……什么?”连彬没懂他的意思。 杨瑾维一副庆幸的笑道,“还好你身为我的助手性*取向正常,有女朋友的,要不然你要被炒鱿鱼。” 连彬这一下真是伤的挺惨的,要哭要笑的……红灯的时候差点忘了踩刹车。一个急刹车下去……险得很,就差那么一点就撞到前面车的屁股。 撞车倒是无所谓,惹坏了boss的心情是大事。 神奇的,杨瑾维说,“你这烂车技,也只有比我好一点而已。” 杨瑾维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北京菜餐厅,在C市排的上号,但是却不算是最著名京帮菜的餐厅。据说是以环境优雅而名。 等杨瑾维下车后,他要求连彬把车开走。 连彬探出头问,“杨先生,我一个小时后再来接您?” 其实他很想杨瑾维让他跟过去,这样他就可以去一窥究竟。 哪里知道杨瑾维丝毫没有满足别人好奇心的愿望。 “不用,你下班吧!” 实在是意外,却不敢多问。看着杨瑾维阔步往着餐厅门口而去,最后消失在门口的点金漆八宝屏风后。 在穿着英伦服装的招待带领下,杨瑾维穿过古色古香的大堂,来到餐厅的后院,走上九曲回廊,最后停在一处名为香溪月的门口。 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的黄昏,屋子里也点了蜡烛灯。 进门就是一处客厅模样的房间,屋子正中两张紫檀椅背上搭着富贵牡丹的绣布。屋子的南墙有一张暖炕,上面有绣着百子图的喜庆大迎枕,实木地板上铺了一层来自内蒙的手工羊地毯。大红大绿的吉祥色彩跟房间里的彩绘柜子阁子相呼应。靠北有一处小型的八仙桌,几张绣墩分列四周。 何凌宵跟刘薏苡在那边低头窃窃私语。 “呀,霄霄姐你这个事业线……你看看你再看看这个……好顺哦。难怪……爱情线……” “感情线怎么了?”毕竟她还是不大的女孩子,对于这些星座占卜也曾经感兴趣过,掌纹还是第一次接触。 “这里断了……断了可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杨瑾维轻咳一声。 然后两只紧紧地挨着的头颅才惊觉屋子里进入了他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杨先生!”何凌宵站起来,脸上的笑容有点淡淡的腼腆。 “三哥……咯咯,快过来!”刘薏苡扬起脸笑的最欢快,冲着他招手,“过来坐。” “你们在做什么?”他慢腾腾的走过去,步子从容不迫。 然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何凌宵脸色,两秒钟之后又迅速转开。他发现她眼窝都是青色,想来是之前没休息好的缘故。 何凌宵脸上烧得厉害,她以为他还会迟一点来,现在不过五点四十而已。她和薏苡无聊了,然后薏苡提议看手相。她们哪里会看什么手相,薏苡说能对照着网上的图解。 想闲着不如找点事打发时间。就依从刘薏苡的想法。 “三哥你坐啊,我先给霄霄姐看了再看你的。”刘薏苡拉着何凌宵坐下,“这个可有意思啦!” 他大个子的一个人坐在不高的绣墩上,实在有些委屈。他却尽量端坐笔直,对刘薏苡的提议也很感兴趣的样子,学着她低着头,半敛着眉目。 他桌子本来就不大,加上都低着头,所以他离她很近,那熟悉的淡雅茉莉香气又嗅到了。 眼前的手掌白里透红,像是附上了一层上好的胭脂。那纤巧的手指又细又长,指尖秀气而漂亮。 “霄霄姐你不要担心,虽然这里断了,可是后面的有顺又长,怎么后面会一帆风顺连绵不绝。定是那个人很爱你!”刘薏苡振振有词的保证,像是怕何凌宵伤心似的。 何凌宵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有什么担心的,不就是闹着玩的么!” 自家boss也在边上看着呢!她想收回手,奈何刘薏苡拉着她的中指头紧紧地。 “哎,别动啊,……我告诉你这还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很快就看完了,给你看了我再给我三哥瞧瞧。”刘薏苡认真起来的小模样,任谁都觉得打扰了是一种罪过。 ------题外话------ 感谢xiaochen1971宝贝儿的票票!?(°?‵?′??)! ☆、第一百零八章 争锋 刘薏苡继续有模有样的说,“你的生命线也是蛮长的。啊,福寿延绵,甜甜美美的爱情。霄霄姐,你这掌纹生的极好!所以那一小点波折可以忽略不计啦!” 何凌宵拿回手去,低头轻声说,“好就好,好的总比听到坏的强。薏苡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越来越甜了。” 何凌宵的一张脸红透了,俏生生的,肌肤如同上等的白瓷,而那晕红就像是在薄胎瓷上用毛笔抹上的胭脂。那绒绒的头发有几缕调皮的垂在她脸侧……直让看到的人忍不住想要去拨开。 “呵呵,我知道霄霄姐姐不好意思了……我不说你了,我们来改说三哥,你听着好不好?”刘薏苡撞了一下何凌宵的肩膀,然后不有分说的拉过杨瑾维的大手。 杨瑾维见眼前这两个毛茸茸的头颅,几道视线都落在自己的手上,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不经忽悠,他什么时候相信过这些神叨叨又没有根据的事情了。 像是在读书时候同学们玩的塔罗牌,星座占卜……他没有一样不是嗤之以鼻的。 就算是他常常去的上清寺拜访大师,那里有抽签解签的地方,他也一次都没有去试过。 “哇!聪明的人就是不一样……姐,你看他这个智慧的纹路多顺多长啊!”刘薏苡又开始大发感慨,“比起这网上的如何,简直是太完美的诠释了!……其实我也是蛮聪明的,一学就会,这点最像我哥了。” 刘薏苡这性格,夸别人的时候也不忘把自己一道夸了。 何凌宵看看自己的手掌,在对比杨瑾维的手掌纹路。然后伸出纤巧的食指,轻轻地沿着他的那道掌心最上面的纹路轻轻地划过,“这个,好像也蛮顺蛮长的。” 她的所谓爱情纹路在四分之一处地方断裂的痕迹。所以就忍不住拿自己的跟眼前这只手掌做比较。 已然忘了,自己面前这只手是属于谁的手。只是单纯的当做比较而已。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她手指尖触到的手掌最末感觉中枢缓缓地蔓延,经过血液流经动脉,最后到达他心脏……砰砰砰……激越的心跳来得好突然。太阳穴也突突的跳着,是那种难以控制的激动。 忍不住再一次去看她的脸,那张瓷白的脸蛋,精致的眉眼淡淡的如同烟笼的愁绪。 原来她所在意的是这个? 那根作祟手指,他真想一把挥开,又怕吓到了她。她是那样专注,他见过她的专注。而这是第一次她专注于关于他的事情。 好吧看在她第一次专注他的份上,他暂且饶了她的大胆。 刘薏苡顺着凌霄的视线也是惊讶,咦了一声,“三哥,原来你是一个长情的人。这前面比较淡,后面的纹路好深……你看网上说,你这样的纹路一开始也许是没有遇到,遇到后注定一往情深。……真有点像是言情剧里的男主角啊。” “不得了了,那青柠姐岂不是幸福死了……而且我家三哥就长着一张言情剧男主角的脸。……不是比言情剧的男主角更好看,”刘薏苡用肩膀撞了撞何凌宵的肩膀,“霄霄姐,你说是不是,我三哥可比GF公司的一线男星更有做明星的潜质。浑然天成的帅气十足。” 何凌宵知道刘薏苡把杨瑾维一向看作不同寻常的,像是神人一样的存在。没想到这个看掌纹也能引申出刘薏苡卖弄她家三哥的话题。 刘薏苡是怎么想着好怎么夸。眼前的人……嗯,在灯下根根直立的头发显得人特别精神,由于光线的原因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深邃,像是雕刻师细细琢磨出来的艺术品。挺拔的身躯一身墨绿色的外套,里面是粉蓝色的条纹衬衣解开三颗扣子,有点露多了嫌疑……那蜜色的锁骨却看上去致命的诱惑。 何凌宵移开眼睛,要是琳娜在的话就惨了,琳娜估计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这里怎么有点热啊,热的她连呼吸都有点不正常。她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自己刚刚一定是脑袋秀逗了才会想起琳娜,然后被琳娜的花痴附身了。 果然美男走到哪里都是祸害。 孟婼一脸笑意从外面进来,看见屋子里的几个人,视线落在杨瑾维身上开口,“凌霄,这位就是……” “妈妈,”何凌宵像是找到主心骨,站起来,“这位就是帮助我们的杨先生。” 相互寒暄后。然后他们坐到里面的餐厅里去。 “杨先生,这次事情真的很谢谢你。你对我们家的帮助真的很大。凌霄能遇到你这样的老板真的有幸。” “何总监是一名很优秀的员工。我相信以后的工作她能做得更加出色。”杨瑾维客气的笑。 “这家餐厅环境不错,阿姨选择这里是您的眼光吗?很不错!”他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称赞。 “刚刚我去他们家厨房看了一下,师傅是地道的北京人,菜也是地道的京帮菜。”孟婼喝了一口茶,笑盈盈的看着面前这个一看起来就很有出息的年轻人。“说来也是有私心的,是北京人,对老家念念不忘也是一种,其次凌霄说杨先生在吃的食物上面讲究清淡。C市的京帮菜馆不多,这一家口碑比较好。京帮菜注重养生,最适合平常工作重应酬多的人。” 杨瑾维扫了一眼何凌宵,“阿姨,谢谢您想的周到,还有您不用跟我太客气,叫我瑾维就好。您一个长辈那样叫我真让我不太适应。” 孟婼一听,这杨瑾维不仅仅是人长得俊,事业好,连对人的脾气也是没得挑的。之前本来还有些客气的成分在谈话里,杨瑾维那礼貌温和的“叫我瑾维就好”的说辞一下子就觉得他们间距离拉近了不少。 孟婼淡淡的看他还是谨慎点头,“瑾维,不要见怪才是。” 何凌宵见此刻相见甚欢的气氛嘴角有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她暗自嘀咕:这个笑的有点像是个大男孩的男人真的是杨瑾维吗? 杨瑾维不是应该高高在上吗?不是一副不管别人怎么热络他仍旧淡漠的表情吗?难道是因为他自己说的那样说话的对象是长辈? 杨瑾维余光里看到何凌宵面部表情,那种抑制住的笑就那样惹人眼,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阿姨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觉得阿姨的性格挺好的。”然后他眼睛正对着何凌宵说,“何总监性格直爽这一点一定是遗传了你。工作中我从来不喜欢绕弯子,我喜欢直接的有效率的。何总监正好是。” 何凌宵冷不防被说道自己,才惊觉刚刚一定是因为气氛好到根本不需要自己加入话题才会走神。她也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只能在接收到她们目光后淡淡的笑。 刘薏苡凑到何凌宵耳边,低声说,“霄霄姐,刚刚我哥在夸你呢,他是不轻易夸下属的。” 夸人吗?还是夸的她啊,难得,也许碍于在她妈妈面前说不出难听的话来,干脆捡着好听的说。 凌霄刚刚其实在想温立涛怎么还不到了,她站起来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去打个电话。” “这孩子也该到,打个电话也好。”孟婼见女儿起身说打电话提醒道,又转过脸跟杨瑾维说,“温立涛估计还在路上,我们这边就不等他了,边吃边等好了。” 孟婼跟服务员说上菜。 杨瑾维看向何凌宵的背影,淡淡说,“温家公子也算是年轻有为。” 孟婼笑,“温立涛现在正在做进入董事会而努力,所以比较忙。凌霄也忙,他们的婚事早就该提上日程的,这家里发生了些事情就给耽搁下来。凌霄这孩子其实很多时候喜欢较劲,这点看来是很好,有时候也不太好。较劲就是太要强,怕她这性格总会让她吃亏。” 杨瑾维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很不好的感觉,“阿姨您是太不放心何总监了,我觉得女人要强一点也没什么,如果有足够多的保护。” 孟婼一下子就想到青家的那个丫头,她之前在聚会上见过,的确是个美人,也是名校毕业。在青家的产业里上班,青家就只有那么一个丫头,作为企业继承人的女孩子又能弱到哪里去。 于是她笑道,“青原的闺女是有福分的丫头。” 杨瑾维只是笑了笑。 很快何凌宵就跟着温立涛一起进来。 很奇怪的是杨瑾维看着进来的人心里居然有了隐隐的不舒服。 很快等温立涛坐下来后,他才发现问题的根源,自己怎么就跟他撞衫了? 同样墨绿色的外套,这件外套不是说是限量版吗?虽然不算是奢侈的望尘莫及,可‘限量版’让撞衫的几率已经给缩小到不可能。 温立涛听说跟杨瑾维一起吃饭的时候真的还有些意外,凌霄在电话里面告诉他说何千帆事情已经得到解决,是杨瑾维找人帮忙解决的,据说是找到了对方软肋,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办得妥帖漂亮。 凌霄他们才会做出请杨瑾维吃饭的事情。 而杨瑾维当真来了,还是让他意外。谁都知道杨瑾维的办事作风,处事干脆利落,雷厉风行,为人狠戾,怎么就有了闲工夫来吃一顿无关痛痒的饭? 他不禁怀疑起杨瑾维的动机来,之前帮助何凌宵摆脱巨额赔偿已经是帮了天大的忙,现在又插手何凌宵的家务事,难免有管得太宽的嫌疑,这个嫌疑就在于杨瑾维打的什么主意。 本来他今晚同样是有应酬的,他还是不放心,把那边的推给了同事决定过来会会杨瑾维,一来想好好地陪凌霄吃顿饭,二来是探听虚实,看杨瑾维是否居心叵测。 男人都是这样喜欢把喜欢的女人看作是自己的私有物,我的东西谁都不要碰的原则。 孟婼一开始就被杨瑾维让到主位上,他坐在孟婼的右手边,孟婼的左手边是何凌宵和刘薏苡。而他右边的位置是空着的,现在温立涛主动坐到他的右手边。 两个男人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礼貌客气的问候下又在暗暗较劲。 温立涛说,“杨先生听说千帆的事情你帮了忙,我和霄霄都很过意不去,尤其是我这个准姐夫简直一点忙都没有帮上。霄霄这俩天也是着急,下飞机的时候脸色都是青的,多亏了你。” 杨瑾维刻意忽视身旁这个人跟自己身上一样颜色的衣服,视线转向对面,“我只是不想我的员工因为家里的事情而落下工作,何总监接下来的两个月会很忙,黛薇儿五月新娘发布会她要负责提供材料。另外六月里我们公司上市,这期间有个主打产品已经议定是由何总监在中南完成的第一组设计,时间有限。我们公司总要为她分忧解难。” 什么为了公司员工着想,分忧解难。 他一派正直的表情,说得好像确有其事的。他们公司历来都是这样做的……但是刚刚杨瑾维无意中看何凌宵那时间很短的一眼,让温立涛感觉很不好,与其说不好不如说是预见了某种危险的东西。 “杨先生这样说,我还真怕累坏了我们家霄霄。”温立涛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他可不敢破坏了未来丈母娘营造的好气氛。刚刚他进来时候孟婼和杨瑾维还是一副相谈甚欢的场景。 杨瑾维拿起酒杯,“我相信何总监有那个能力担当。” 何凌宵一听温立涛一口一个霄霄,乍一听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说话的对象是自己的老板。 “温公子对何总监真是体贴周到,只是何总监身为中南的员工也有她要尽的一份责任,我们公司福利制度在员工的评价中绝对上是最好的,对员工的培养也是一等一的用心栽培。我想起牛顿的一句话”我看得更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中南就是那个给意气长发的年轻一代职场人提供宽阔的巨人。”精致俊美的脸孔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而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何凌宵一听到“意气长发”这个词就知道肯定是杨瑾维那个半吊子中文出了问题。 这是第二次她听到他的口误。 ------题外话------ 谢谢hzyueyueyy宝贝儿的票票,么么哒!宝贝儿们记今天23点59前得跟藤子在评论区留言哦,藤子奉上币币。呵呵!大家也要记得吃苹果哈! ☆、第一百零九章 有苦难言 第一次发生在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一次很不愉快。 他说她是占便宜的拖油瓶。她也不甘示弱的叫他姓杨的,好像也叫了他小人。 刘薏苡也听了一蹙眉,然后勾唇一笑,“三哥,那个是意气风发吧!” 杨瑾维心里一个咯噔,面色却保持如常,几秒钟思索浅笑道,“意气风发跟意气长(chang)发,完全是一回事,后面更有意思,《柳毅传》里有一句是长天茫茫,信耗莫通。‘长’是广阔的意思吧!” 他这解释居然没有半点差强人意。 孟婼不禁暗自佩服,一开始杨瑾维在刘薏苡指出他用词错误的时候,居然没有自慌阵脚,还能引用古诗词为自己解围。 何凌宵想:还能解释得通,算是boss大人比刘本森那只聪明一点。刘本森那只ABC家伙只管说,有人纠正也不知所谓。 刘薏苡刚刚拆台过后就后悔了,刚刚那个情景实在是让人扼腕啊。这个时候她只要叹服的份,“三哥你好棒,好一个长天茫茫。” 温立涛说道,“没想到杨先生在国外长大,对中国古诗词也有知晓。” 杨瑾维从容道,“只不过恰巧知道而已,我在中国生活的时间不长,汉子也只不过认识一千来个。在国外的时候家里有请中文老师,学到的不过是些日常而已,现在都没有中文学习的时间。很多时候都是在跟下属间沟通的时候知晓一二。” “长天茫茫,信耗莫通。”其实这句诗词是在外公书房里所悬挂的一副字帖上面的。而他年少时曾经在外公的指导下临摹过。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恰巧知道”。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用餐时间,酒水只是点到为止。温立涛很自然的夹起一块鱼肉,把鱼刺剃干净后再把碟子递到何凌宵那边。 又叫了服务员给三位女士加了雪蛤羹。 杨瑾维则于自己左手边的孟婼聊起了中国的美食,也说起在美国家里的厨子。 “中西菜做得都很地道,甚至能做几道奇奇怪怪的中西结合。比如把黑椒牛排用酱油翻炒……” “哦……能为难成这样,味道肯定也不咋样吧?”孟婼笑道。 “可不是,我们几个晚辈都不太敢恭维,倒是外公外婆能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吃的不亦乐乎。……差不多每个月都会这样吃一次。”杨瑾维说起自己在美国家的那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眉飞色舞。 “你吃过吗?” 杨瑾维刚刚还笑着的脸露出难受的表情,“吃过,……其实就吃过一次,那次是被我外公忽悠的,后来再也不敢吃了。外婆是个开明的老太太,也知道他们老俩口的这种稀奇古怪的爱好我们不感冒。” “真是两个可爱的老人。” “可不是。”有时候还挺想念他们的。 在一起过日子就是相互磨合,相互包容,老人们在一起几十年文化差异、信仰不一,磕磕碰碰、吵吵闹闹一辈子到老也不容易。 ……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杨瑾维跟孟婼一直聊到餐厅外,他亲自送孟婼上车的时候孟婼问,“瑾维你的车呢。” 她并没有见到杨瑾维的车。 C市的人都知道杨家人出行的派头都是十足的。 “我提前给他们下班了。昨晚大家跟着我加班,一宿没有离开公司。” 刚回来,公司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杨云翰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对他撇下中北那边定是有怨言的。刚刚回来就被叫回去,这里那里的指正一番,临了到办公室一看办公桌上也是一对纸质待处理文件。 助理说杨董事长的秘书送来的。 孟婼点点头,诚恳的说,“这么晚了,你看……要不我们捎你一程。” 何凌宵一听就不乐意了,“妈,我们哪儿能成啊,不顺路千帆还等着呢。” “凌霄。”孟婼瞪了何凌宵一眼,她们请客吃饭能礼数不周?客人没有回家的交通工具自然要把客人原原本本送回去。这刘薏苡也在啊。 何凌宵一想起之前在医院里孟婼说教她的话,没准等会就“白教养你了,小没良心”这样不合时宜的话都要当做杨瑾维说出来。所以她在接受到母亲孟婼的那一记刀眼的时候就给自己嘴上加了一把锁。 孟婼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你先送薏苡她们回去,立涛不是也要过去医院吗。我先坐立涛的车过去好了。” 说着她让开位置,“瑾维你跟薏苡先走。” “我可以叫车过来接我们的。”杨瑾维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估计宅子里的司机还没睡觉。” 孟婼见杨瑾维推辞,就说,“没关系,我家承蒙你两次帮助。做这一点还是举手之劳。凌霄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 何凌宵很无力,看吧,她都没有发表意见了,还要中枪。 杨瑾维也不再做推辞,直接上坐进后座,“那就有劳何总监。” 何凌宵想想自己妈妈说得不无道理,人家帮助自己两次,不过是送他回家而已。更何况还有刘薏苡这个丫头。 等温立涛把车开过来的时候何凌宵的车已经开走了,孟婼留在原地等着。 “孟姨,凌霄呢?”他向着餐厅方向张望。刚刚来的时候这里没有停车位,他只好把车开到小巷子那边找到一个位置挤进去。 “送薏苡她们回去了。她们没有车回去。”孟婼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 温立涛心里打个突,也不好多问,只是一路沉默着。 孟婼也没觉得什么,何千帆的事情解决,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这事情还得多亏了杨瑾维,起先她也是有点紧张自己的女儿,怕杨瑾维对自己的漂亮女儿有什么企图。谁知道对方就是一个温和有礼的谦谦公子。言语温和有理,让人根本挑不出半点问题。 前面两个女人叽叽呱呱的聊天声音,一会儿是刘薏苡说起自己同学糗事,一会儿又是刘薏苡问何凌宵都喜欢看什么电视。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暮光之城》又到《吸血鬼日记》显然小女孩都喜欢那种神秘而美好的爱情,然后刘薏苡问何凌宵喜欢看鬼片不。 此鬼非彼鬼! 何凌宵声音明显低下去,艰难吞吞口水,“那个,薏苡大晚上的能补能换个话题。” “霄霄姐,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喜欢吸血鬼,就喜欢看贞子之类的鬼片。” 车窗外的霓虹闪烁,路灯光线刮过车窗玻璃拖出流星一样的流火。他正好坐在她斜后方,能看到她绷紧的脊背,那小巧的后脑勺下面的裸露的脖颈肌肤在霓虹的光线下像是洒了一层蜜蜡,从发髻里脱落出来的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呼吸轻轻地跃动。 杨瑾维失笑,然后说,“何总监你能不能开慢一点。” 这已经是他上车后第二次提醒了。 “哦,好。”何凌宵答道,这次声音明显要大些。 后面的人难伺候啊。 他为什么要提前叫司机下班,烦人啊。难道真是他说的那样体恤下属,这人真是的……她就不是下属,明天她就不用上班? 刘薏苡见何凌宵气恹恹的就以为是自己三哥太强势了,就转过头不悦道,“三哥,你自己又不会开车,干嘛对人指手画脚的!我觉得霄霄姐开得挺好的。” 这丫头懂什么。 “这车的车架不好,快了一点后座上就挺颠的。”杨瑾维刻意说。“颠的挺难受。” 本来刘薏苡想替何凌宵打抱不平来着,结果听杨瑾维说颠得难受,就立马转了方向,她也紧张杨瑾维的。“霄霄姐那你就开慢一点吧。那个……我没有嫌弃你车的意思……你知道的。霄霄姐我只是……” “知道了。”何凌宵笑道,她当然知道刘薏苡没有别的想法,有别的想法嫌弃她车不好偏偏是杨瑾维,这个第二次搭她车的混蛋!看着时速表上的指针指向七十迈。于是再松了一点油门。 艹! 这人也太金贵了点……没办法后面的人是自己的*oss,还是薏苡紧张的三哥。 这样行驶了不到一公里,杨瑾维叫到,“何总监,烦劳你停车。” 何凌宵不只是想停车,还想把这人拖下去扔掉。 杨瑾维很自觉的拉开车门,在前坐两个人疑惑的目光里拉开副驾驶位置,“薏苡,跟三哥换一下位置。上次坐前面的时候没这么颠。” 刘薏苡赶紧下车,“你怎么不早说,我跟你换就是。” 车继续前行,不过很快车里系安全带的提醒就“叮叮叮”的叫不停。 何凌宵见某人稳坐如山,只好提醒道,“杨先生麻烦你系好安全带。” 而且在何凌宵说完这话的时候刚好拐过路口已经看到前面有警车闪烁,像是交警夜巡。有车被拦下了。她可不想自己的本本被扣分。 杨瑾维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这个不好系。” 何凌宵深呼吸一口,“麻烦杨先生你系好安全带。” 何凌宵觉得自己此刻的声音简直能和美丽的空乘小姐的有的一拼。她脚下的油门已经快要松到头了。 杨瑾维只好拉一下安全带。跟上次一样的结果。 “那只好麻烦何总监帮忙系上。”他做出无辜的表情,你看不是我没有努力过,是你的安全带不行,你的车太次。 做人难,做人下属更难,做杨瑾维这混蛋的下属难上加难! 她很想说你就不会动动脑子么。一脚刹车下去。 然后是高难度的探身过去,一边拉过他手上的金属扣,一边说,“你刚刚一定是没有往上面提一下,上次我记得我就跟你说过,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何凌宵这人那点都好,就是一激动就容易分不清情况,以为还是在跟自己那个不长心的弟弟何千帆说话。何千帆也是这个样子,何千帆也是老是记不住。 有说过吗?他明明记得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根本没跟他说过啊。反正他已经无暇去计较那些。 因为此刻又是历史上演。茉莉香气的呼吸缠绵到心底,温热的身子探过来如果再低一点,再低一点的话就跌进他的怀里。一定是软软的……绒绒的头发有一缕正好刷过他的鼻尖。 可是他却根本不敢动一下。眼前就是那只在车子轻微晃动里一动不动的讨喜红色布娃娃。 他记得刚来中国的时候去北京找一位高官,恰好那人去了一场画展。那是一个现代新派画家的画展。那天去的名人挺多,也许不是画家的功底多出色,而是他背后的人脉。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给他捧场。 在那场画展上他陪着那位高官转了一圈,然后凭着自己当年在妈妈那里学到对绘画的了解,稍稍卖弄了一下就得到了那位高官的赞赏。他记得其中有一幅画卷上某个午后在小巷子行走,一抬头就看到一户人家二楼的窗台上,一盆茉莉正在吐露芬芳,那灰突突的青砖墙壁,头顶是乱拉电线切割出来的几何形状的天空偶有飞鸟越过。那一盆在土黄色陶瓷盆里的茉莉独树一帜。 金色的阳光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投进巷子里,那盆茉莉在金色的眼光下仍旧是雪白发亮的,好像只要风一吹它就能幻化出更美丽的样子。 啪嗒! 然后很快那一缕头发离开鼻尖,那温热身子又错开。他听到她松了一口气的说,“好了。” 他仍旧看着那只布娃娃,“挺漂亮的。” 何凌宵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伸手取下来,递给他,“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这个根本不是他的意思,他不接。 “刚刚不是你说漂亮吗?”何凌宵撇撇嘴,如果不给他恐怕又要说她小气了。上次他坐在这个位置也是有提到过这个平安符。 杨瑾维刚刚是想到了那副画来着,他哪里说的是这个?看看摊在她瓷白小手上这枚红艳艳的平安符,接过去握着。 晚上回到房间里,他把那红色的小布偶放在抽屉里,发现里面还有一只羽毛书签,好像是刘薏苡的。关上抽屉,站了一会儿,又打开。拿出那只布偶,既然何凌宵把这个给他,他应该把它挂在后视镜上才对。 然后又把那只羽毛书签拿出来。当时自己怎么会忘了把这个给刘薏苡呢?一定是自己太忙。 Boss大人这样替自己解释。 ------题外话------ 藤子谢谢:静好!送了9朵鲜花。hjy8投了2张月票。祝宝贝们节日快乐! ☆、第一百一十章 受伤 第二天早餐桌上,杨瑾维把羽毛书签递给刘薏苡,“这个是不是你落在我那儿的?” 刘薏苡赶紧拿过去露出笑容,如获至宝,“啊,三哥你找到了,害我找了好久……原来还是掉在你那儿去了。” 刘丽见女儿如此宝贝一只羽毛书签,“这个有那么好么?” 刘薏苡见妈妈追问,收敛笑容,“也不是,主要这个是一套书签里的,如果少了一只就不太好。……总算是找到了。” 拿过牛奶杯子掩饰了一下,然后偷偷瞄了一眼杨瑾维,后者镇定自若。 连彬看着眼前这个晃来晃去的大红色布偶,稀奇了,这东西明明是小女孩才喜欢的玩意。 难道是刘薏苡的品味? 也只有刘薏苡能说服杨瑾维把这个东西弄到车上吧。 连彬发现今天早上杨瑾维心情很好。而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的公司高层会议。 …… 何凌宵到中北去,是杨瑾维要求的,上午的时候何凌宵没有去中南而是在杨瑾维的要求下亲自去了一趟丽雪工厂,去拿老邱他们甄选出来的即将提供给黛薇儿的珠宝样品资料。凌霄在那边帮着老邱他们一起整理了一上午,到了饭点总是从中又挑出些不合适出去。 中午的时候接到连彬电话叫她直接把资料带到中北。现在她被允许坐在杨瑾维的办公室等他开会结束。 樊迪亲自给她端了一杯咖啡进来。 她中午没吃多少就过来了,樊迪细心的为她还准备了一块点心。 她端着咖啡杯子在那几个显示股市屏幕的电子屏前驻足。这个时候门就被推开,紧跟着是有力的脚步声。而且听上去不止一人。 何凌宵料想能直接进来的人除了杨瑾维没别人,只是她这个端着咖啡的姿态,倒不像是下属,像个来做客随意走动的客人。 想要回到自己之前的座位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杨瑾维有些凝重而没好气的脸。 紧跟着那个人说道,脚步很急促,“杨瑾维,我问你为什么要卡我的项目?” 那个人一身铁灰色的西装,领带打的工工整整,身形也很高大,浓眉大眼带着一股戾气。 能直呼其名的,又跟杨瑾维长得几分神似的也许是杨瑾维的那两个哥哥之一。 何凌宵站在那里避也来不及,不避开也不是。手指握着咖啡杯,脚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杨瑾维对着站在屋子中央木雕似的何凌宵说,“把门关上。” 何凌宵像是得到指示,赶紧往门口走去,手握着门把正准备关门退出去,哪里知道杨瑾维对她吼道,“谁叫你离开啊!” 不离开难道要在这里观看吗?她无意于在这里惹火上身。 她又迟疑站着不动了。 她是被吓坏了? 这次他的声音要温和许多,“关门。” 她真的想走开,心说杨瑾维你难道不觉得不合适么,她是来谈工作,可不是过来惹事的。但是她看到杨瑾维脸上像是挂了一层霜,那眼睛死死地瞅着她。她就赶紧缩回了身子,乖乖地把门关上。 杨启泽扫了一眼何凌宵,又看着杨瑾维,“你明知道我这次的项目花了不少心思,还要故意卡我的。” 何凌宵把手上的杯子放下,然后在杨瑾维的眼神示意下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 杨瑾维坐在椅子上,有条不紊的开始处理文件,“如果你跟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的话,我想刚刚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这个投资公司不见得能获利多少,还有你签下的,并不代表我签下了。如果你执意要学杨启林我无意干扰。只是老爷子那边你都说不通,跟我说就是白搭。” “刚刚明明是你持反对意见。” “就算是我没说,老爷子也不是摆设,这个你知我知……”他眼睛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有条不紊的敲击,“如果我装作不知道,或者不阻止,产生的后果让我承担?杨家的事情,想必你我心知肚明。” 他没有当冤大头的瘾头。上次杨云翰向着自己摔资料的时候一下子就打在他胸口处,没有多疼。倒是那场景到现在都记得。 “杨瑾维你是跟我过不去吧!”杨启泽目眦尽裂,好说歹说都没法达到他要的,那就顾不得什么了,“老爷子刚刚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你知道他一向以你的决定为先。中北现在就是你在一手操控。谁都知道老爷子也不过是被你架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现在明白的就是你从回来的那天起就没有安好心。” “哦……一手操控,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他仍旧不看杨启泽。 何凌宵觉得自己在这里真的不合适,明明是他们兄弟间的争斗,现在她在这里算什么。她只好拿着之前带来的资料装模作样的看。 心里祈祷两人把自己当做隐形人。 “不是现在明白,应该是我一开始就明白,就像是老大说的那样,你回来的动机就是不纯的。中北现在是在你手上逐渐壮大。难道就没有我们兄弟的功劳,你不过是居功自傲,会用那么一点手段,让那帮老董事对你俯首帖耳而已。” “我没说你们没本事,也没说你们没功劳。这个社会做什么都是各凭本事。如果你对我现在的位置感兴趣不妨来坐坐。”杨瑾维一副闲闲的口气,好像易位是很容易的事情。 “哼!说的轻巧,当初如果不是你给老大下绊子,我们现在何以至此。老爷子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都拜你妈妈所赐。”杨启泽像是抓住了杨瑾维的咽喉,声音里隐隐有了兴奋,“因为老爷子对你妈妈还有那么点愧疚心!” 何凌宵一听到这里忍不住看过去。 杨启林手掌是撑在大理石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的逼视着杨瑾维。一副很期待杨瑾维的反应。 杨瑾维慢悠悠的抬起头来,面目冷凝,一股子萧杀的美,“你再说一遍!” “嘿,没听明白!”杨启泽又不怕死的说,“我说老爷子对你妈存在愧疚心,所以才让你坐在这个位置。难道不是吗?” 据说杨瑾维的妈妈刘美华抑郁而终。死的时候才三十几岁。 何凌宵悄悄地把手机拿在手里。 杨瑾维站起来,慢腾腾的绕过那碍事的桌子,来到杨启泽面前。他比杨启泽高半个头。所以现在居高临下的是杨瑾维。 他眼里呈现出来的煞气,不由得让杨启泽后退半步。 可是来不及了,杨瑾维出手很快,一记拳头挥过去正好打在杨启泽的下巴上。 杨启泽被打的后退半步,脸转了方向。差不多花了好几秒痛觉来临,才弄懂了眼前这个人刚刚朝着他挥拳头了。 “艹!你还真他*妈*的动手!”他向着杨瑾维跨出半步,手捏成拳头就要回击。 杨瑾维早有防备,伸左手一挡,右手拉着杨启泽的左手往后一扯,杨启林那么大一个人就摔倒地上。 摔倒时候肩膀撞在大理石桌角上。杨启林觉得十分狼狈,胳膊大腿都像是散架了。眼睛瞄到对面沙发上的女人起身要往外走。 “放下!死女人你站住。”杨启泽翻身起来吼道。顺手抄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朝着何凌宵扔过去。 何凌宵本来是想偷偷溜出去叫人,谁知道杨启泽一吼后她偏头回看只看到那呼呼而来的一个东西朝着自己,速度又快有急,只听到杨瑾维急急地叫她躲开。她头一歪那东西刚好擦着她的额角而过。 那烟灰缸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钝钝的疼,耳朵嘤嘤嗡嗡的一阵长啸。凌霄下意识的捂在鬓角处,疼的她蹲下身去死死地捂住额角处。 疼死了,看吧这是惹祸上身。今天出门忘了翻黄历。 “何凌宵!”杨瑾维见何凌宵吃了亏,赶紧要过去看。谁知道杨启泽一脚给他踹到后腰上。杨瑾维大怒,眼底波云诡异一拳给杨启泽还击过去。也许是因为分了心这一拳被杨启泽拦了下来。他紧跟着又是一拳。 “没看到砸到人了吗?混蛋!” 杨启泽也会点拳脚功夫,又是一脚跟杨瑾维踹去,一边骂骂咧咧,“杨瑾维哪里找的妞,你他么的!找死!” 这个时候连彬带着人进来。杨启泽见对方人多,就立着不动。 杨瑾维也没工夫再理杨启泽。 何凌宵手指捂着额角处,从那白皙的手指缝隙里渗透出妖娆的血丝。 “何总监?”杨瑾维细声细语,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何凌宵摇摇头,小会儿才吐出,“我没事。就是有点疼而已。” 樊迪已经拿来医药箱,“何总监我来给你处理伤口。你能不能挪到沙发上去,那样方便些。” 杨瑾维伸手握住何凌宵的双肩,“我们先处理伤口。” 杨启泽这个时候捂着被打疼的下巴,那里好像肿起来老高。那个被他砸到的女人此刻好像在流血了。 而杨瑾维也好像蛮紧张的。刚刚他好像是叫那个女人何什么的。 他冷冷的哼一声,懒洋洋的在连彬他们几个人的戒备下走出这间办公室。他么的晦气……脚狠狠地踹到门扉上,制造出砰的一声,也无法缓解心里的气。 不大的一个伤口,周围已经肿了起来,额头沁着细密的冷汗,秀气的长睫毛润润的,轻轻地翕动。 嘴唇抿得紧紧地。 樊迪轻手轻脚的用药棉蘸上酒精,低声道,“何总监这个可能有点疼,你要忍着点。” 心里想这么一下去还不得疼出眼泪来才怪。你看何凌宵那泛红的眼眶,刚刚好似已经湿润的眼角。 所以她的手下就有些迟疑。还真没做过这个。 何凌宵从小对痛觉特别敏感,扎个针,验血什么的,她都怕得很,所以神经不由得紧绷起来。如果不是怕感染她才不要再尝试酒精附上伤口的滋味,“没事,樊秘书你抹吧。” 嘴里叫着没事的人,其实余光看到樊迪手压近的时候就开始锁紧浑身毛孔。 杨瑾维见樊迪手指有点发抖,在一边看不过去,“还是我来吧!” 樊迪如蒙大赦,她真不想当这个恶人。赶紧让出位置给杨瑾维,顺便把手指上的棉签给他。 他摇摇头,直接拿起棉球,蘸饱了酒精向着何凌宵的额头而去,低沉的嗓音,“你忍着点。” 眼神里露出的认真的如同对付一件顶重要的事情,手指缓缓地靠近,屏住呼吸,那一下去,她的眉头紧蹙差点叫出声。 刺痛,皮肤表层*辣的疼,疼的浑身毛孔再次收紧了。紧接着有类似于温热的风拂过伤口处。绵绵的,暖暖的…… 酒精的刺激出来的痛渐渐地也好了些,也不知道是因为那道气息的缘故还是因为麻木了痛感。 那温柔的,稳稳地动作让一旁的樊迪都看发呆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家boss大人有这样绅士又温柔的一面。要是被办公室外的那些个姑娘看去又不知道会何等的心花怒放。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外面,幸好空无一人。 而且连连彬等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了方向要轻手轻脚退出屋子里,尽量不制造出任何声响,好似怕惊醒了这屋子一时间出现的恬淡美好。 可惜刚刚走出几步,杨瑾维就叫住了她,“收拾一下这里再出去!” 樊迪如梦初醒的般,“哦,好的。” 忍不住拍了一下后脑勺,刚刚自己的脑袋瓜出了什么事情?短路了? 外头日头正好,屋子里沙发上那对男女距离也没有到暧昧的位置,杨瑾维严谨的神态更无影灯下的手术医生没俩样。此刻他正拿着OK绷往着已经敷上一层止血药粉的伤口处贴去。修长的指尖挑起碍事的几根发丝,然后一板一眼的贴上。 “幸好只是皮外伤,出血量也不大。你们女孩子都挺爱美的,何总监你放心,不会留下伤疤。”杨瑾维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钻进左边那道门内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说得太多 何凌宵揉散了眼底的湿润,向着樊迪笑笑。“是不是很难看?” 樊迪利索的拿来扫帚已经把碎玻璃渣滓收进了垃圾桶,装作没看到何凌宵的那抹刚刚掩饰掉的委屈,对她安慰的笑道,“没事,过两天就好。” 杨瑾维从里面出来就跟何凌宵说,“进去洗洗手。” 何凌宵应了一声,按照杨瑾维指的地方进去。发现里面是一间休息室。有一张不太宽敞床,里面的寝具也是比较讲究的深色系列。还有一只大衣柜。 她匆匆扫了一眼,就往里面的另一个小门进去,洗漱间里也是洗漱用品齐全。 凌霄对着镜子看自己,镜子里的她眼眶还有点红。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点小事也要哭鼻子。又转念想到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除了已经离开的杨启泽还有门外那个面无表情的杨瑾维。心里的气愤已经盖过了委屈和羞怯。 咬牙切齿的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愤恨的动作又牵扯到额头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看得自己都嫌弃,好好儿的弄个OK绷回去不被妈妈盘问才怪。 几分钟凌霄把自己整理好,然后出去就开始工作。 她就立在杨瑾维面前,然后一一把资料摊开,并做了详尽的讲解。由于上纸质文档上面图片成色不是很清晰,何凌宵也顺便把成色跟他讲解了一遍。 杨瑾维拿起笔偶尔在上面勾画,提出个人意见,何凌宵对于没有分歧的就点头,有分歧的就讨论得出结果,然后杨瑾维再做上注解。 两人工作起来也蛮和谐,樊迪又进来送了一次咖啡,这一次被杨瑾维要求给何凌宵换上了果汁。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下班时间。 杨瑾维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何凌宵,“我们一起下班,我送你?” 何凌宵摇头,“我开车来的。” “哦,那一起下去。”杨瑾维点头表示理解。 何凌宵点点头只好又站在原地等他。 杨瑾维放下手上的钢笔,“何总监不要被今天下午的事吓到了,以后我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算是道歉还是什么的?这人的姿态总是高高在上,嗯,谁叫人家是老板。 说实话何凌宵还真有点计较,明明在一开始他就不该让她继续待在屋子里看他们吵架的。她是要很自觉的走开。 她还是装作大度的说,“没事,其实也没有那样严重。” 她指的是伤口。 他看了眼她额头上的那块创口贴周围还有淡淡的粉红,显然是肿起来的部位。 “何总监,刚刚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何凌宵没想到他问自己这个,其实刚刚她真的被吓到了,主要是被杨瑾维身上的那股戾气给吓到了。她知道他的强势,知道他的雷厉风行手段。只是没有想到有天看到他跟人动手的情形。 而且这个人还正好是他杨家的兄长。 外界对于杨家几兄弟不和传言早已经喧嚣尘上,他们互相排挤,互相利用,甚至是伤害。关于谁踩着谁的肩膀上位的事情,也许就在于当时杨瑾维除了有优秀市场目光和准确的判断力以外还恰好比另外两个兄弟多了那么点机遇和狠冽的手段。 然后就被人以讹传讹成了他踩着兄弟的肩膀上位。 如果说是被他们打架的架势给吓到,还真谈不上,从小到大参与打架,和指使打架的次数不在少数,她不能说实话。“就是有一点,没想到会引祸上身。” 他看着她,眼神灼灼,“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何凌宵被他湛黑透亮的眼睛看得一愣神,呐呐道,“哦……” “没想到他会对你动手。”他转开脸。他是真没有想到杨启泽会这样癫狂。而伤到的恰恰是何凌宵。 “没事,我以后见到此人绕道走。”何凌宵故作轻松,收拾之前的资料放进文件袋里。 “嗯,要是以后见到他你就绕道走,如果避无可避的时候记得先给我打电话。”杨启泽这人不比杨启林阴险,却也不得不防。他想也许自己有些大题小做,能避免的还是要避免。 “好。”何凌宵笑笑,以为他也是玩笑话,也没当真。 杨瑾维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西装,领带之前进去整理的时候已经褪下,他很适合白色的衣物,象牙白衬衫衬得他眉目越发俊朗,英俊清爽。 他从办公桌上抽出一支烟在手指上把玩,不知道一时间想到什么,看着窗外天空是神色甚是显出莫名的凄楚和冷寂,“对不起!” “你请便。”何凌宵有心想说boss大大,你高抬贵手让小的先走。刚刚又答应了他一起离开的,这不是说话不算话么? 他点烟的姿势甚是好看,菲薄的唇,骨节分明的大手,蓝色的一簇小火苗瞬间点燃了那只被主人赋予愁绪的香烟。深深地吸一口,脸部轮廓更加分明。然后缓缓地呼出一口薄烟。 烟雾中他的面容又是别样风情,显得清淡疏离。然后他缓缓地开口,“这不是我第一次对人动手,却是我最痛恨的一次。” 何凌宵很想关上耳朵,她知道接下来肯定会窥见杨瑾维的忌讳。这些不是该她知道的。 然而就像是初见一样,他有一道很好的嗓音。带着饱满磁性,带着低沉暗哑。让倾听者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思维走。 难怪他是一个天生的谈判手。在商场上常常以他的见识和思维无往不利。 而这样的人天生是行走在云端的人物。 行走在云端的人物也有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情绪和底线。 今天杨启泽挑战到他的底线。就因为那句:杨云翰对他妈妈的愧疚让他坐在今天这个位置。 “三十年前刘美华认识了正好失去妻子的杨云翰,就在纽约那个被誉为苹果城的地方,刘美华就是我妈妈,她不顾外公的反对从美国回到中国嫁给了当时带着前妻两个儿子的杨云翰,婚后过得并不怎么好,短短两年间就已经忘了当初给我妈妈的承诺,杨云翰本来就是风流成性,花的上天入地都是脚印子。 他不顾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有了一个娇妻。却还是猛烈追求S市长千金,妈妈发现后果断的跟他提出离婚,一开始也许她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的离开能让杨云翰清醒,哪知道他本性难移,女人就好比国人形容那样如同衣服。很快妈妈带着不到两岁的我回到外公身边。而那个S市市长千金不过是看中他兜里的钱,好让她的父亲打通关节续任下去。后来人家梦想实现转身嫁给另一位香港富商。杨云翰被人家甩了,仍旧死性不改,到认识刘丽的时候,已经厌倦情事就收敛了性子。才有了最小的女儿刘薏苡。” “很长一段时间她根本没有能忘记杨云翰,不……不是一段时间,应该是从回到美国一直到她死去十几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都惦记着这个男人。精神失常到根本不认识身边的人,嘴里只有杨云翰的这几个字。疯狂的画画,有把画好的呼啦啦毁掉……周而复始她的病越演越烈……死亡对她来说就是解脱。而我们活着的人却要受着那种失去的痛苦。” 一支只被抽掉一口,其余的在自然垂落的手指尖积起长长的烟灰,手指轻轻地抖了一下,那烟灰落在落地窗前的白色地毯上,形成灰色的污垢。 眼看烟就要燃到他食指处,而他浑然不觉。“那段爱情对于她来说说摧枯拉朽,而对于杨云翰来说也许连爱情都谈不上,我妈妈和他的婚姻不过是他花心的产物。” “杨先生!” 清脆的声音让他的僵硬的背脊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刚刚沉浸在回忆里的思绪立时回转过来,他偏过身子看着立在屋子中的人。花了几秒时间才分清眼前的人不是出现在梦境,而是真真实实的在自己眼前。 而他刚刚跟她说的都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现实里的。 何凌宵指了指他的手指,他意识到她刚刚叫自己的意思,因为灼热的温度已经到达指尖。走两步弯腰把烟蒂仔仔细细的摁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这个东西老沉的。刚刚那一下子……以后反应要快点。不然吃亏的总是你。”他很快找到自己的主场。 何凌宵点点头,也不计较他的语气暗含讥讽。——刚刚他可是很慷慨的跟她分享秘密。 幼年的杨瑾维是个可怜的孩子,尽管被誉为神明眷顾的孩子,刚刚出生外公就签下股权转让书等着他成年,精致生活,司机仆役成群,年纪轻轻就有了很大的成就……这些都无法弥补他眼睁睁看着母这句话给亲在伤害中辞世。 “外婆说过:对待自己讨厌的人不是躲避,而是要让他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你曾经遭受的阴影中。我们的宽容只留给值得宽容的人。”他笑道,笑容有些苦涩,“杨云翰来美国找我的时候,我本来不想回来的。外婆的这句话给了我很深的触动,外公也说你应该去看看……” 于是他就来了。 具体要做些什么,达到什么目的,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过,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想要抽身并不容易。杨家的人时时刻刻都防备着他,当初他就是杨云翰用来平衡杨启林兄弟和刘丽几人的关系的棋子。也是一把为他们开疆拓土的利器。时至今日中北日益壮大,也许是因为他还有用处,所以杨云翰到现在都还是没有动他的念头。 何凌宵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么多,也许仅仅是把她当做一个倾听者来看。所以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走吧,刚刚已经拖延了三十分钟的时间。”他很快收起刚刚脸上的冷意,面色如常的拿起桌上的手机。 杨瑾维:刚刚说话太多。 何凌宵:呼!这人变脸好快。 何凌宵也能很好的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明天再去跟老邱一起协调一下。” “嗯,跟老邱说一定要跟紧了,质量上不要有帮分析差池。黛薇儿的严厉是出名的。我们要做好我们的品牌。”杨瑾维走在前面,手握在门把手上,“何总监记住我的话,不要一味地逃避。你也许不用做任何事情,膈应他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逃避。” 何凌宵再一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发现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门口连彬等人已经在等候着,他阔步走在前面,一群人跟上。 进电梯,何凌宵跟着进去,连彬等人分别立在两侧,她的位置正好在他身边。 地下停车场,何凌宵目送几辆高头大马的德国车离去。然后才发动油门离开。 路上接到温立涛的电话,他说很久没有跟她一起看电影,问她要不要吃完饭去看电影。 “你今晚有时间?”何凌宵记得温立涛很忙的,关于他进入董事会议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难得抽出时间,肯定是要陪你的。” 两人约好地方。 这边杨瑾维刚刚走出没多远就接到刘丽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到家。 连彬把电话给他的时候一听说是刘丽的,还挺意外。毕竟她现在在家当她的阔太太已经不理公司的事情,所以跟他的接触少了很多。给他打电话事情这几年一般都是家里的管家和佣人的代劳。 他淡淡的问什么事情。 刘丽在那边笑着说,“瑾维,青董事长他们一家都到了,都等着你呢。” 他皱着眉,“半个小时后到。” 然后利落的挂断电话。 连彬接过他递过来的电话,扫了一眼他的表情。 他侧着头看着窗外,秀雅漂亮的下颌弧线,陷入柔软的初春光影中,只能看见朦胧的英俊轮廓。仍旧是他平日里安静的时候那种冷淡疏离得让人觉得难以靠近样子。 等他们穿过杨家大宅的盘云道就看到立在门廊下的青柠,一袭白裙,一头卷发蓬松的垂在盈盈一握的腰间,亭亭玉立,双手握在身前,脸上三分笑容,标准的望门淑女。 连彬刚刚打开车门,她就迎上来,很自然的把手挽上他的手臂。“刚刚刘姨说你快要到了,所以我就等着你。” 那语气轻柔亲昵,动作自然到仿若他们已经是熟悉无比的恋人。 ------题外话------ 现在是12月26日晚上,就在今天早上我一位兄长去世,藤子觉得很难受。22日那天我还去医院看过他,他还跟我说笑来着。生命流逝得太快了,小时候期望自己快快长大,长大后面对很多要失去的。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亲人的离开。半年前我母亲才去世,对我来说简直是很大的打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提“妈妈”这两个字,同事每次跟他们妈妈在网上买东西的时候,藤子就会很想很想自己的妈妈。想自己再也不能给妈妈买衣服买吃的……然后泪流满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逼迫 他眉头拧得更紧,也没有拒绝,带着她稳稳地往里屋走。 门口处就听到屋子里和谐的说话声,杨云翰跟青原两人的说话声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 “你呀,也是事业越做越好,儿子,妻子,女儿什么都有了。我说老杨你还求什么呢!”青原小声爽朗。 “我说青兄弟我现在指望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人老咯,就指望含饴弄孙。儿孙绕膝长欢膝下。”杨云翰沉吟道,“等明年我寿辰后就把我这一番事业都交道儿子们手上。他们能当大任的年纪,而且你也看到了都还算做的不错。” 青原当然知道做的不错,尤其是杨瑾维那岂止是简单的人物。杨云翰提到这些让位和儿孙的事情,眼看事情就要成了。 他心里不免高兴,“呀,明年就是你的寿辰了。可喜可贺!” 杨云翰直言不讳,“所以我这把年纪才跟着急娶媳妇抱孙子。今天请你过来就是要说老三跟令千金青柠的婚事。” 在场的面色各异,杨启泽跟杨启林本来在一旁当陪客,这个时候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不约而同的抿起嘴唇。 青夫人江姿是在跟刘丽聊家常,也听到杨云翰说的,她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扩大。 刘丽哪里没有注意到董玥画的反应,连忙说,“家里好些年都没办喜事了。我们都盼着呢!” “三哥!”刘薏苡看到最亲近的杨瑾维进来声音亮亮的透着欢喜。之前被刘丽压着不让她四处乱走,做出主人的模样,憋得慌。 大家闺秀的样子还这不是她能做的。拘谨、迂腐、死板…… 大家的视线顺着门口看去,好一对璧人——男的俊,女的娇俏。 同样优雅的步伐齐头并进,门口暖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美轮美奂的一幅画卷。 刘丽招呼佣人上茶,又笑着对走近的杨瑾维说,“说曹操曹操到,瑾维刚刚正在说你呢,好事将近了。” 青柠在家里知道杨家宴请他们全家的事情,隐隐猜到些什么,这个时候刘丽的话,自家父母脸上难以掩饰的喜色。她就知道自己心里的猜测没错。 偏过头去看杨瑾维的反应,面色如常,嘴角扯出的是客气疏离的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好事?” 他不仅仅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好事,更加不知道今天下午的宴请的事情。 包办婚姻?什么年代?当他好糊弄。 他低头看青柠,正好和青柠的眼睛对上,“青柠你知道吗?” 他说你知道吗? 她知道他有一把好嗓子如同大提琴音色饱满磁性。 而此刻…… 语气低柔得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这样的语气好像跟他外表的冷硬根本不相符。这样的语气让她不由得心里砰砰的冒气粉色的泡泡,她见过很多很多非凡的男人,也有过男友,从来没有待在他身边的这种感觉。 随时随地的想要他看到自己,想对他好。想要他也对自己好,像她一样见到他打心底流露出欢喜来。 刘丽在说什么婚姻。 他完全没当回事,仍旧看着眼神发直的青柠,“回神啦!”他的嘴角戏谑,“青柠他们说的你知道吗?”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他眼睛里表达的讯息,眼底波云诡异仿若下一秒就能酝酿出一场风暴。 她心底一个激灵,像是从迷梦中醒来的,摇摇头,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不知道……” 他仍旧耐心的看着她,“青柠你说什么?” “不知道……”她喉头哽塞,像是被塞了一把稻草,勉强说出后就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袖。 “不知道现在就知道了。你跟青柠交往两年,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杨云翰知道杨瑾维会拒绝,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先斩后奏。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婚事提上日程安排下去根本不用小辈多嘴。长辈就能做主。 杨启泽兄弟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杨瑾维带着青柠坐到江姿的身边,看向在座的人,“爸,青伯父我知道古时有包办婚姻,这个社会日新月异,文明社会里难道人的思想不应该与时俱进。……青柠你说是吗?” 他又是刚刚那个嗓音,那个让人沦陷的声音。 杨瑾维你不要逼我,杨瑾维你不要逼我…… 偏偏他就用那个蛊惑的嗓音,用刚刚那个眼神看着她,心里一抖……然后她听到自己呐呐的说,“是啊,为什么我们的婚姻不应该由我们决定呢!” 她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被江姿不动声色的掐了一下手臂。 眼里渐渐地起了一层雾,她听到自己缓缓地,用妥协的讨好的声音说,“瑾维,我觉得我们还不到结婚的时候,我上次跟你说过我要玩个够,年轻自由……要是我们两个老早就把婚事给确定下来的话,他们就会催着我们赶紧生小孩,小孩子……我还没准备好当一个妈妈的角色。” 她说着说着就低下头去,脸上起了淡淡的红晕,只有她知道那不是羞怯而起的红晕,而起因为气恼,气他偏偏要在这个双方家长都在的情况下,这样适合提起婚事的时候逼她。 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跟着他的思想走,也许下一秒他就会撕破脸,彻底的跟她分手。 她一再跟自己说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意气用事只会让她失去接近他的机会。这两年她在他身边,他没有显得多亲近,也没有其他跟女人有关的绯闻。 杨云翰也许忌惮她有个好舅舅,杨瑾维,就凭着杨瑾维如今手眼通天的本事,他就是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她还有不甘心,不甘心。也许他就是冷了点,慢慢的,她相信她总会改变他,焐热他。 而她的示好也许会换得他的信任——看我是跟你一条阵线上的人。 青柠的话引来了客厅里众人的一阵沉默。 还是刘丽先打着哈哈说,“看吧,老杨我就说什么来着,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主意。” 气氛得到了缓和,只是各怀心事只有自己清楚罢了。 青家一家回去的时候,江姿拉过青柠的手,满手凉意。 “柠柠,怎么到了紧要时说出那样子的话来?” 来杨家大宅的路上,她猜测杨家宴请的目的。女儿明丽的笑容,乖巧自信的样子,那笑声也比平时来得清脆。 她的猜测十之*不出意料。 没想到得出这样的结果。 青柠的表现让她很不满意,更深层次的是失望。就好像青柠幼时参加少儿歌手比赛明明能拿第一,最后连个名次都没有。 唉…… 深深的一口叹息引来前座上的人大不满。 青原用冷硬的语气说,“这个时候你火上烧油作什么?!” 江姿被丈夫这一吼心里挺难过的。女儿是她生的,难道她不着急,不心疼? “难道就不该问问?柠柠是我女儿,她那样做,我想知道原因有错?有什么事当妈的就该帮着想法子。” “你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妇道人家,哼!”青原很不耐烦妻子用委屈的调调说话。 该委屈的是他们家宝贝女儿。 “爸,妈,你们能不能不要说了。”青柠嗓子沙哑。透着深深的无力。 江姿今年心疼地看向女儿。 青原经商多年,致使他会察言观色。青柠说出那一袭的话时候他把当时的情形看在眼里。杨瑾维明显压青柠一头,想了想他说出自己已经考虑了许多的事情,“柠柠,再给杨老三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就杨启林。我算看出来了,杨云翰现在最中意的儿子还是杨启林,之前就有联姻的意思。如果不是青柠先看上杨老三,对象就是杨启泽。杨云翰现在比我们更着急,他这只老猢狸贼精。” 下一届江涛就将上任势在必行。杨家急于拉拢他。如果……亲事告吹,只有做冤家。 “任谁都知道独揽大权的是杨瑾维。以后没准整个中北都是他的。”江姿显然不太满意,她也知道能让女儿矮下身的男人定然是她对这个人有感情。 “你懂什么?股权在手谁手上?” 杨瑾谁随时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 …… 青柠任由两人在一边说,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她厉声说,“能不能让人安静一会儿?” 不约而同的两人都住了声,他们还是最在乎这个宝贝女儿的感受。 青原说道,“柠柠别担心,爸爸来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杨启林。” 杨家几兄弟,没有比杨启林更合适的女儿的,杨瑾维此人手段眼界,非一般人能驾驽。 杨启林,杨启林么? 青柠眼前一亮。 …… 何凌宵把头发放下来,遮住额头的创口贴,还是被温立涛一眼就看到了。 她看他心疼的眼神就解释说自己不小心撞到门上蒙混过去。 两人吃完饭,转去电影院,电影院就在C市南区的盛大步行街附近,两人站在液晶屏前选片子的时候,喜欢看动漫的何凌宵一眼就看到了刚刚上映的好莱坞动画片,奇幻魔法类型的。温立涛从一部爱情伦理片收回视线来。 他的女朋友喜好跟很多女孩子略有不同,在有的选择的时候,永远会选动漫。 他陪着她一起长大,从美少女战士,到名侦探柯南,再到千与千寻…… 她的童年充满了粉红色的漫画人物。 在何凌宵说出要看什么的时候,温立涛已经把她要给出的选择说出来了。 她露出甜甜的笑来,看着他取票,买饮料跟零食。看着他向着自己走来,烟波一漾仿佛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 总是他在做,而她在等。 类似的这些事两人已经做了很多年,类似的场景,相同的人物,轮廓从小到大……那个人陪着自己从幼时的两小无猜变成年少愣懂,在从青春年少,到现在的花季年华。 对面这个人就好比自己心上的一颗痣,生命深深地烙印。 只是这个晚上何凌宵明显犯困,看到一多半的时候就昏昏欲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皮耷拉又忽地睁开,如此往复……温立涛身体往下沉,肩头朝着她那边倾斜。轻轻地把她的头往自己肩上靠。 像是找到支撑点,打瞌睡的人安心的睡过去。银幕上的光线投到他们身上,凌霄的脸半掩在阴影里。卷卷的睫毛,挺翘的鼻尖,白玉似的耳朵,嘟嘟的小嘴……没有一样不是他爱的。 肩膀上的重量很轻,轻到他用另外一只手去环住她的身子感受她的存在。 何凌宵醒来的时候是被周围嘤嘤嗡嗡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原来电影已经散场,工作人员已经进来清场。而她斜靠在温立涛的肩膀上。他的一只手还环住她,难怪她会觉得很安稳。 “醒啦?”温立涛笑着小声的说,“我在考虑要不要续场,看下一场电影。” 何凌宵直起身,揉揉脸,“没想到睡着了。” 难得有空看电影,却因为瞌睡把温立涛冷落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 温立涛扯着她的手,“走吧,刚刚打呼噜了。” “啊?”何凌宵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自己,表示怀疑,“真的吗?” “不仅打呼噜,还流口水了。刚刚旁边那个小朋友都问:叔叔你肩膀上亮晶晶的是什么?”他有板有眼的说,“我说……” “说什么?”何凌宵明显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到底丢人到什么程度。刚刚她左边的确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打呼噜?流口水? 丢人!怎么以前他都没有跟自己说这些坏毛病? 她想了想扭捏的也不敢看他,小声说,“我以前都不这样。” “以前不这样不代表现在不会,要是早知道你这样,说什么也……。”他的语气有种后悔莫及的样子。 “怎样?”她被他的语气吓到,抬头小心的窥视他的表情。他一本正经的,靠! “说什么不要你在外人面前睡觉” 凌霄忍不住继续用探究的眼神细细的瞅他,只见他嘴边的笑容有促狭的味道,反应极快的伸手往他肩头上摸。 “呀!”然后一扫刚刚那种羞躁的心思。一巴掌拍到他肩头上,“温立涛你个骗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失望 他们走在出口处的位置,前面是熙熙攘攘的撤退人群。门口光线不是很好,一扫阴霾,她娇俏的样子在他眼里如此鲜活。 拉着她的手,改成揽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耳语,嘴唇故意扫过她的耳垂,“我这个骗子专骗你,诱拐你。” 热热的属于他柑橘香气打在脖子里,那羽毛般轻柔的触碰痒痒的,何凌宵下意识的偏过头拉出一点距离。心里如同小鹿乱撞,慌乱间低头找手机。 “咦,刚刚妈妈打电话了。” 温立涛手稍稍离开她是腰,做出保护的姿态环在她身旁。刚刚她的逃避,最近一段时间常常出现的失落又涌上来。 以前的凌霄也会这样在关键时刻左顾而言他,也会不习惯他做出太亲密的动作。哪怕说说她也会装作不知道或者找个话题岔开。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她还是凌霄,一定是他最近对她的要求太多了些。 没关系,慢慢来。 他站在一边耐心的等着她打完电话。 何凌宵放下电话说,“刚刚妈妈说,下午的时候医生说这个周末千帆就可以出院了。还叫我今晚不用去医院。” “到时候我们一起接千帆出院。”温立涛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 两人在停车场告别,温立涛挺舍不得何凌宵的。分开时候抱着她说,“记得到家给我电话……走路看路,……孟姨没在家记得吃早点,实在不喜欢外面的,我让才伯吩咐厨房给你做。” …… 到了周六,何千帆出院这天,温立涛一大早就开车去接何凌宵出门。 到了医院,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要早一步。 他们刚刚下了电梯,走了几步就看到孟婼从病房出来。 孟婼脸色不太好。 “妈。”何凌宵叫到。 “霄霄,立涛。”孟婼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来。“你们来了。我这就去医生那里拿出院报告。要不我们一起去?” 凌霄蹙着眉,昨晚她在医院已经跟妈妈确认好了,办理出院手续由她跟温立涛来做。而且妈妈脸色又不太好。 “怎么了?”凌霄平日大大咧咧,在妈妈事情上一向很上心。 孟婼叹息一口,“哎,已经有人来接他回去……我以为在养伤期间能跟我们住在一起,我能好好照顾他的。” 何凌宵大概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千帆自己的意思呢?” 孟婼一说到这个脸色更加难看,低声说,“如果不是他的意思才好呢。……算了,儿子大了由不得娘干涉他。” 她的话里出来酸涩还有失落,那种被自己宝贝的人,突然有一天对自己说不。那种感觉于一个母亲来说打击肯定不会小。 “妈您先不要难过,我问他去。”何凌宵有点激动,她看到妈妈的隐忍,那种压抑了又压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看起来不好。 温立涛拉着何凌宵的手臂,“霄霄。” “别!”孟婼眼睛一瞪激动的阻止。 “妈妈,千帆他……”她很想说何千帆才是小白眼狼,她早就瞧出来了,不仅瞧出来还警告过他。“哎,反正他不对的地方就该说说他。” 她不赞同的看着何凌宵,“你这个孩子就是太容易冲动,很多时候就会吃亏。姐弟俩都是一个性子……算了,反正跟学校请了一个月假的,他在那边呆腻了总会过来的。况且那边人手多,照顾的人多我也放心。我看那边待他不错的……” 说到最后倒成了孟婼在说服自己,母亲在照顾孩子上习惯不假于人手。换做谁她都会认为对方没有自己做得好,做得仔细。 她的无奈,千帆那个孩子怎么知道呢? 等他们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何家的老管家也在。 老管家看到何凌霄还是叫了一声大小姐。当看到凌宵背后孟诺的时候,脸色微变,吞吞吐吐的,“太太……” 孟诺脸色更加不好,抬手制止。“凌宵我们走吧!” 都已经是过去式,再有人这样叫她,真叫她难堪。讽刺一般。 等出了医生办公室,凌宵见母亲脸色很不好,她说,“妈,要不立涛带您先到车上去坐一下?我进去跟千帆打个招呼就走。” 孟诺神色恍惚点点头。 温立涛抓住何凌宵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何凌宵知道温立涛的意思,他是怕自己莽莽撞撞的发脾气,她用眼神示意知道他的担心。 病房里热热闹闹。朱思思、何韵、许玲都在呢。 “千帆,这个要带走么?”何韵的快乐的声音。 “不用了。”何千帆懒懒的。 “这个呢,我给你放夹层里。” “你做决定就好。” 凌霄推开病房的门,看来这里没她什么事了。妈妈说千帆出院要高高兴兴的。 那好,她就做出高高兴兴的样子。 替何千帆换病服的朱思思最先看到门口的何凌宵。神色有些不自然,“凌宵姐……” 何凌宵心里很不舒服,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忽视病房里的其他人,径直走到何千帆面前,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 她的手指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温柔的说,“千帆,姐姐先走喽。下周末拆石肓的时候,姐姐再来接你到医院。” 何千帆看到何凌宵进来。就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此刻他把视线放在,她低垂在身侧的手上。低声问,“妈呢?” 凌宵心里面很不悦,心道:你还知道有个妈呀!你还知道顾及妈的感受吗? “妈累了,想早点回去。” “姐,要不咱们一起?”是何韵的声音,她声音恳切,“你看行吗?” 何凌宵转过头去,眼神冰凌一般锋利,“你说呢?” 何韵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她手上还拿着何千帆的笔记本,“我……今天我们能不能不要再吵?” 何千帆的这只笔电还是她给买的。被何韵拿在手上,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她请嗤一声,“吵?笑话,何韵我劝你不要再装。跟你吵架我没心情,嫌侮辱我智商。” 许玲本来也是在收拾东西,一把放下手上的衣物,脸上难堪,“凌霄,今天好好的日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知道你恨我,连带着恨你妹妹。……你妈妈跟你爸爸的婚姻早已经名存实亡,离婚对他们俩人来说是解脱。如果你非要去恨的话就恨我好了。当然如果你肯认我这个做后妈的更好,不认也没关系,但是不要总是一见面就说话夹枪带棒的。” 何韵拉着许玲的手臂,“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许玲瞪了女儿一眼,“少说?我这样说是要摆正我的态度。不然别人以为整件事吃亏的是她,其实我更憋屈,处处都被人指着背脊骂。戳脊梁骨的,背地里笑话的……你说我图个什么啊,你爸爸一直身体不好,又受不得气。就算是这次对千帆动手也是有苦衷的。他不打他,早就进监狱了。表面上是杨瑾维救了他,其实是你爸爸足智多谋给他争取了时间。” 何韵看看许玲,再看看何凌宵,最后把视线投递在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千帆。她表情为难,对着何千帆做口型希望他说两句话。 奈何何千帆也没有看谁,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何凌宵冷笑道,“红脸白脸都被你母女给唱了,演一出好戏够够的了。我呢今天根本没有心思看,你们慢慢演下去。……千帆我走了。” 何千帆抬头看着何凌宵的背影,她走得很快。他想叫住她说点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海德32层顶级会所。 音乐声被关掉了,屏幕的光影变化如同电影中的灯光效果,杨瑾维整个人沉沉地陷入沙发里面,穿着浅咖色衬衣,未系领带姿势慵懒。嘴角含着一支烟,斜晲着面前的人。 “杨总,你知道的我们也有我们的困难,之前实在是总行那边催得紧。谁不知道现在的中南才是最潜在的大客户,况且杨总年纪轻轻有勇有谋,而我一直是支持您的。”华行陈行长小心的陪着笑。 主要是面前这尊大佛从他进来就不拘言笑。好像把什么都看着眼里,又好像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之前下属说:行长杨瑾维这人难道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难道就无欲无求? 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钱?外面的人称他为赚钱的机器,更有甚者说他就是印钞机。女人?从来没有听说他对哪个女人上心过。青家的那个丫头一拍拖就是两年,人家好像是感情专一哪款。据说他这个人在生活上很是自律,没有紊乱的私生活。 六月中南即将在纽约挂牌上市。中南在缅甸买了一个可观的玉石采石场。杨瑾维在股市上无往不利。……最直接原因是因为外媒报道杨瑾维在二十三岁的时候拿出一百万美金当初不小心帮助一个落魄投资人,而这个不经意的举动随着南非的一家濒临倒闭的有色金属矿重新发掘出大量资源丰厚的矿井,据专家估计那个新的矿井能维持十年以上的采集期。而杨瑾维当初交给投资人的一百万美金资产变成了上亿美金。 虽然中北不久前成了自己的银资机构,而且运作良好。据说杨云翰最喜欢的是第一任妻子的所生的儿子,他防着杨瑾维。 而杨瑾维手上的钱定不会投入中北的银资机构。 陈行长给同行来的银行美女会计使了一个眼神,美女会计立即坐进一点,“杨先生,这个是我们做出的企划书,您看看,我行绝对提供了最优渥的报酬。而且是绝无仅有。” 盛着琥珀色酒液的厚底方杯在修长的手指中,手腕微动杯中一漾。翻起细碎的金色光芒。映在那双深色的眸子中像是燃得正盛的两簇火焰。 他微微低着头,面前的人并没有看到他眼底的神色。 那个穿着银行制服的女子,再往他的位置靠近一点,“杨先生?” 杨瑾维眼角余光里饱满的红唇,香气馥郁中34D罩杯胸前饱满在她向着她这边倾身的动作里呼之欲出。 眼神一眯,如果换做是他人也许会对那衣服下的皮囊感兴趣。可惜他是杨瑾维。 他也不看企划书淡淡的吐出,“陈行长,你们哪来的这么好的自信?” 陈行长神情一顿,然后笑道,“没有比我行更适合的了。” 真是大言不惭。可惜他杨瑾维不是靠激就能按照你的意思走的。 “说说原因?”他放下酒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一只玉白素手立即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蓝色的火苗燃起凑近他唇边。 杨瑾维也不拒绝,狭长的眼睛挤出一道讽刺的笑容。 看得点烟的美女会计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打火机。 陈行长思索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杨先生跟你父亲和兄弟不和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了。您选择中北的银资机构无异于虎口投食,而我们华行提供的优渥条件是很多银行所不能提供的。再则我们总行长跟您私交颇深。” 杨瑾维冷笑着,私交颇深? 如果吃过一次饭,打过一次高尔夫,然后是在牌桌上不小心凑到一起……这些也叫私交颇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他们海南项目陷入危机的时候就不该选择火上浇油。 从十六岁起他就知道怎样武装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拿着名下股份红利开始在华尔街拼杀,不到一年时间就积累不小的财富。19岁就拥有自己的一家IT公司。从外公的跟下属的一次谈话中,他知道有商业间谍这样一种职业,他拿出不菲的佣金自然有愿意与他合作的间谍为他卖命。靠着自己聪明的头脑和高明的手段他在商界崛起是必然的。 又一从敌手手里夺得机遇,打败敌手,他开车去上班途经对手公司的时候看到有人冲入车河,那个熟悉的惨死在车轮下的人后来被证实是对方老板,据说留下遗书说无法承受巨额债务而选择轻生。 那个时候他居然是麻木的,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动了恻隐之心的话,那个失败的就会是自己。 ------题外话------ 谢谢好好的票票!谢谢大家的坚持,藤子很高兴。 ☆、第一百一十四章 轻薄 就像是他初入中北的时候,杨云翰是想要自己挽回中北,但是他知道很多人都在暗地里下绊子,看他笑话的不在少数。当中北在他废寝忘食马不停蹄的连轴转的高效工作下走出困境,他第一步就是进行人事改革,把那些对他下绊子的人统统扫地出门,这里面就包括刘丽以及她的亲信。而那些对他冷笑的人他也没有忘记敲打。 那些外界关于他的传言他根本不屑一顾。因为他自己也承认大部分属实。 但是他最恼恨的是有的人自以为是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他可不是好哄骗的三岁小孩,你打我一巴掌给我一颗糖,然后就乐颠颠的不知所谓了。 杨瑾维沉默地吸着,烟尾积了长长的一段烟灰,颤巍巍的,却没有掉下来,只有一点黯淡的火星偶尔闪一下。探身伸手把烟摁进了烟灰缸。 “陈行长说的我真的越发不懂了。外面的人都是闻风而动,杂志上写的也可有可无……”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头发半百的男人。 “额……”陈行长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实在不好,一颗心狠狠地往下沉,“杨先生您的意思是?” “陈行长也不落伍,”杨瑾维厌恶的拉开试探的把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我讨厌别人自信以为拿捏到我的软肋,然后作为筹码。甚至不惜拿出女色这样的计谋,我都要怀疑我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的高级女支女。” 他一袭不轻不重的话,成功的让杨行长额头冒汗,那个美女会计面色苍白张张嘴无从辩驳。 杨瑾维无意多待,站起来,“连彬送客!” 陈行长不想就这样放弃这个大主顾,“杨先生,您都没有看看我们此次做的企划书。不要先拒绝。” 很多职场老手惯用的伎俩就是装作对问题实质所在视而不见,顾左右而言他。 杨瑾维嘴角勾起冷笑,“连彬跟海德管事人说如果谁下一次私自把不相干的人放上来,就不怪我不客气。” 陈行长多次邀约杨瑾维而不得见,今天能到三十二层来实在是因为受了海德里面熟人的指点。 他一听杨瑾维这样严厉不屑的口气,知道此事算是到此为终止。华行再也捞不到这个好处。 杨瑾维从小会客厅回到之前大厅里,里面人声鼎沸,刘本森在一群人里如鱼得水,看到他进去就从舞池里的人群里挤出来,“Javier,刚刚去哪儿了?” 今晚请的都是些年纪相当的年轻人。也是在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杨瑾维偶尔会在自己在这里的长期包间里办一次宴会。他这个组织者不太上心,反正有那么多的底下人帮衬着。他本来就疲于应酬,只需要露露脸说几句客套话,其他的他一概保持自己习惯。 静静的待在一边,偶尔跟上来搭讪的人说上两句话。 …… 同样是在海德三十二层,何凌宵受不了里面污浊的空气从里面出来。 今天晚上是温立涛大学同学董浩的生日。董浩的父亲是C市的税务高官,为了儿子庆生他使出一点手段能拿到海德三十二层包间一晚上使用权还是行的。 董浩为了炫耀,就请了不少大学跟高中同学,今晚来的人比较多。 温立涛跟董浩还算是有交情,所以他也在邀请之列,说是生日聚会,其实也是毕业几年后的同学会。同学会除了同学相聚,也是一些同学间相互较劲的聚会。什么晒男女朋友,晒老公老婆,更有几个已经结婚生子晒儿子的……之前在网上群里聊天的时候大家就说了带上自己的另一半。温立涛想想征求了何凌宵的意见后,也把何凌宵带来了。 人太多,一百多平米的大包间雪茄、香水、食物味道、甚至还有小宝宝奶瓶打碎后浓郁的奶粉味……实在是憋闷。 她出来的时候温立涛正好跟那个带着孩子出现在这里的男同学相谈甚欢,那个软乎乎的孩子似乎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温立涛男同学的妻子笑着看着他们说,“温公子很喜欢小孩子,就赶紧跟何小姐生一个。” 温立涛面上笑的很欢乐,“霄霄还小,我们现在还不适合谈这些。” 何凌宵面色一囧。孩子? 面前这个软乎乎,随时都有可能张嘴哭泣的小东西实在不怎么讨喜啊。 而且他老是把他那个小身子往自己这里扑过来是什么意思啊?然后宝宝妈妈说,“何小姐宝贝在跟你讨抱抱。” 然后那个小身子就被放在她的腿上。 何凌宵尴尬的伸手抱住,她一脸紧张兮兮,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哭笑不得。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嗨……” 然后宝宝妈妈替她纠正手势,这只手抱着孩子的腋下,这只手扶着他的腰。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好不好。温立涛见她为难到的表情,自然的接过去,“她没抱过孩子,还是我来抱抱……哦,宝贝……叔叔抱抱。” 那个孩子咯咯的笑出声来。凌霄趁着他们不注意就溜走了。 因为私密性好的位置,这里整个走廊静悄悄的,凌霄记得之前从电梯下来的时候左侧那边风灌过来。兴许那边有窗口也不一定。 她刚刚立在那个窗口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不疾不徐。 讨厌被打扰到清净的她回过头就看到周正东站在自己身后两步远位置。他身形高大,穿着整齐,一张肌肉松弛,小眼睛里冒出精光闪烁的脸。 他身上有从包房里带出来的烟酒味,身上还有浓烈的古龙水味道,他笑的彬彬有礼,偏偏一张脸被酒气熏得如同猪肝色,“何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刚刚周正东也在里面,他是跟着李周过来的。他去跟温立涛打招呼的时候,何凌宵连正眼都不瞧他,而他还涎着脸跟她说话,也不过换来她一声淡淡的嗯。 极为不屑,也很扫他面子。他周正东在C市何时受到过女人这样的冷遇。不说是人人趋之若鹜,但是也没人敢拿斜眼瞧他。 之前在only的时候对她的印象就直挠痒痒,到今天他又有了那样的感觉。 好在她在温立涛身边坐不住,给跑出来。 这对他来说是绝好的机会。 何凌宵不动声色的往右移了一步,身位刚好跟他错开,“周总,这个位置不错,刚好我要进去了,就让给你好了。” 他身上的味道一潮一潮的袭来,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及其讨厌这种味道,尤其是她隐隐嗅到了男人身上古龙水压不住的浓重体味。 “诶,别走啊,我正好有事情找何小姐。”周正东截住何凌宵的路,手直接拉着何凌宵裸露的手臂上。 何凌宵背上起了栗子,一颗颗炸开热烘烘,像是一颗颗尖刺。 她知道此人在C市也算是横行霸道的人物,硬来不得。 “有什么事情就说,不要动手。这不像话。”她做出不太好神色。 周正东也不想一开始就吓到她,“何小姐,我也不打哑谜,周某对何小姐一见倾心。还请何小姐怜惜周某对何小姐的一片思念之情,跟我借一步说话。” 何凌宵看着眼前猥琐的脸,眯起眼睛,“不用借一步说话,我现在就能回答你。我何凌宵自认长得不错,却不至于跟周总身边的莺莺燕燕相比,我这个人甚是无趣,也没有心思跟人玩脚踏几只船的游戏。周总所谓的一见倾心恐怕要失望了。如果每个对我有兴趣的男人都跑来让我负责,那我岂不是无法周旋。” 何凌宵说完也不看他,往右跨出两步,直接往着刚刚包房的位置去。 她也只有刚刚移动两步,就被身后的力量给截住了。那人一只手拦腰抱住她,另外一只手毛毛躁躁的在她腰间顺着往上,狰狞笑着说,“我周正东看上的女人那一个不是主动投怀送抱,你跟我玩矫情……” 眼看那只手就要靠近自己胸部。 她抬起一脚就往着他的脚上跺去,今天穿的是十余厘米的高跟鞋,尖利的细跟如同锥子一样。 “嗷!”身后的人闷闷的叫了一声,松开何凌宵腰间的手,“婊*子!艹!” 一个人很快冲过来,“周总怎么了?” 这人是李周,刚刚负责在拐角处放风的。 周正东一张脸疼的呲牙咧嘴,直起身来又好气又好笑的,“这是一匹小烈驹,靠,这一下好爽!……李周拦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何凌宵眼见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而且她被李周拦住了去路。她的包包落在包房里,身上连个通风报信的工具也没有,回过头狠狠地瞪着周正东。 周正东脚上的疼痛缓过劲来,一步一步逼近,“本来不想这么快对你下手的,谁知道你不禁逗。看来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过来……”他伸出食指勾了勾,“过来,乖乖过来,我保证不会让你吃苦头的。你不经逗,正好我这人不经挑衅,所以想要不知不觉相安无事,最好乖乖的听话。” 何凌宵背上的栗子炸开后,出了一身冷汗,她心里害怕极了,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尽管心里发虚,脚上也发软,她还是强撑着,让自己背脊挺得直直的。“你别过来。周正东相安无事的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我偏偏就看上你这水儿了呢?”他向前一大步,铁钳子一样的大手使劲捏着何凌宵的胳膊,两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 何凌宵使劲挣了几下,徒劳,声色俱厉,“放开!” 周正东身上的味道更加浓郁,刺激到胃部何凌宵几欲作呕。干呕了几声,眼里都逼出了眼泪。“混蛋放开!” “如果我不放开呢,你又如何?”周正东这次可没有那么听话,一张脸欺近了些,“你刚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作呕?因为难闻?呵呵……你又干净得到哪里去?一会儿你就不会嫌弃了。” 说着他就往她脸上欺近,跟他一张脸颜色相呼应的那紫红色的嘴唇眼看就要逼近了。 “啊!滚开!”何凌宵咬着嘴唇左闪右躲。胃部一阵阵痉挛,张着嘴就吐了起来。 不偏不倚的正好吐在周正东身上,周正东穿着一身白衬衣,领带打得人模狗样的,此刻一身狼藉,他就算是精虫上脑也没有兴趣。 他放开了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想要我对你死心,居然想出这样的把戏。”他开始一颗一颗的解开衣服,“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我身上的肌肉如何了?成全你!” 何凌宵连连倒退,后面又被一只大手给挡住。 她暗恨刚刚在里面什么都没有吃,此刻就吐在周正东身上的不过是之前的一杯果汁。 就在何凌宵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身后响起一声大喝,“在干什么?” 这声音分外熟悉,何凌宵一回头就看到连彬站在他们后面,“连特助。” 她从来没有觉得连彬这样亲切,也许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时候他其实跟杨瑾维的神色上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连彬快步走过来,几下就撂开了了先动手的李周。 然后把何凌宵护在身后,“何总监不要紧张。这事情交给我。 杨瑾维身边的哪一个人不是身手了得的。所以何凌宵像是找到了救星。稍稍安心的她说,“连特助你小心一点。” 连彬刚刚跟杨瑾维身边的另外一个保镖按照杨瑾维的话把杨行长“送下去”,后又去找了酒店负责人传达杨瑾维的话。说得负责人频频点头,一副吓坏了的样子。然后上来就听到熟悉的尖叫声。正好是何凌宵。他叫那个保镖去通知杨瑾维,然后他留下来看着这边。 杨瑾维正在跟人说话,保镖然后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瞬间杨瑾维的脸上如同遭遇寒流,形成了寒冰。他猛地站起来,“失陪!” 大步往门口去,他只说了一句,呼啦啦的好几个隐在门口的保镖跟着出去。刚刚跟他谈话的那位公子有点好奇想要跟过去,结果在门口就被人拦下了。讪讪而回打消自己的好奇心。 ------题外话------ 谢谢好好的月票!藤子因为你们的支持所以一直在坚持着。谢谢宝贝们!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日思夜梦 杨瑾维赶到的时候连彬正和周正东打的不可开交,另外有一个躺在地上哀嚎,好像是伤到腹部了。 因为是三十二楼私密性强,没有人要求其他的人,包括服务员都不许上来乱转的。这里甚少有人走动,而他们所在是位置刚好是监控死角,所以事情都发生了十几分钟仍旧没有人知道。 何凌宵站在他们边上,背靠着墙壁双手紧握着,紧紧地盯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嘴里说着,“连特助,小心……腿……脸……” 杨瑾维一个眼神,几人就上去,然后轻而易举的把地上的周正东制服。周正东手上还挥舞着匕首,“艹你*大爷的!……妞,你等着,等着大爷伺候你!” 连彬吐了一口血唾沫,“他嘴巴贱,把嘴巴给他堵上,用他的袜子。” “你小子敢?也不问问我周正东是谁!”周正东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如果不是他今天没带手下,何至于这样。 “赶紧的!”连彬笑着说,“管他是侯正东还是周正东,做给他看看,我们到底敢不敢!” 周正东也是个练家子的。刚刚差点就被他手上挥舞的匕首给伤到。 于是几人忙开了,架着周正东的人死死地不放手。有人脱下周正东的鞋子,有人脱下袜子直接给他嘴巴堵上。 何凌宵见这么多人来了,整个人像是松了弦的弓,靠在墙壁上的身子软软的。她拳头反抵在墙壁上拼命让自己站好了,才不至于滑下去。 “何凌宵?”杨瑾维看到她脸色十分不好。 何凌宵看着杨瑾维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近,嘴巴扯出一个笑容,“杨先生。” 她是声音哑哑的。 还好还能说话。 杨瑾维厌弃的看了她一眼,“难看!”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巾递给她。 何凌宵不接,因为她身上根本没力气,怕自己一动就倒下了。她只是小幅度的摇头。 “你这个鬼样子给谁看啊。”杨瑾维骂道,“嘴上是什么?” 何凌宵突然听到杨瑾维跟自己假意发火的话,不知道怎么的,眼圈微微发酸,刚刚真的是太可怕了。她差一点就被人轻薄,而周正东手上的匕首好几次眼看就要刺到连彬,如果不是他们出现,她还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鬼样子。这个时候,连被他骂着都感觉亲切。 杨瑾维以前听人说过女人的眼泪是武器。这丫头是在拿武器跟自己示威吗? 那将掉不掉的泪水像是一颗钻石在眼窝里凝结,眼看就要掉落……心里酥酥的,他更加不耐烦,“不就是骂你个‘鬼样子’就难过成这样,你就这么不经骂。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一把抓过她身侧握成拳头的手,扳开她的手指,把手巾放在她手心里。“给擦擦嘴巴,脏死了。” 无比厌弃的眼神跟语气。 原来是boss大人不耐烦她的样子,她刚刚肯定是把吐出的污物弄到嘴巴上了。之前有听樊迪说过杨瑾维这人洁癖得很。肯定是他的洁癖病发作,所以才看不惯她这个邋遢的样子。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而且没力气直接体现在她逐渐下滑的身体。刚刚遭受到侮辱的人心里委屈到不行。 温立涛没准还在逗弄那个让他离不开眼睛的孩子,而救了自己的boss等人在嘲笑自己。 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了,还赖上他了不成。他不过是碰了她的手一下,她就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还真是小小的一团,小到他好像一伸手就能握在手心那样。蹙着眉,刚刚难道自己的语气真的有点过分吗? 还真的是过分,你看她居然哭开了,身子一抽一抽的,声音压抑到很小,仍旧像是一根细细的阵直往人心里捅。 好吧!他认输,他向着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她的那毛茸茸的头颅。 身上响起来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焦急的呼唤,“霄霄……霄霄……” 一声叠一声,深情着急,理所当然。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杨瑾维直起身来收回手放进了裤兜里。 没有刚刚的隐忍,没有刚刚的怜悯,更没有刹那间的柔情。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对着温立涛凉凉的说,“带她出来,能不能看好了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后悔都来不及。” 温立涛见到眼前的场景,结合到杨瑾维的话语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他言简意赅说了一声,“谢谢你杨先生。” 杨瑾维不知怎么的这句谢谢从温立涛嘴里说出来觉得很不是滋味。他凉凉的看着温立涛把何凌宵拉起来抱在怀里,看到何凌宵把手臂环在温立涛的腰上,蔓藤似的,“立涛,立涛……刚刚吓死我了。你怎么都不在啊,你就自顾着看人家的孩子去了……” 她一声迭一声的哭着。那眼泪就哗哗的掉。手上的手巾被她拽在手心里握得死死的。 温立涛拍着她的背哄着她,“是我不好,刚刚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像你小时候的模样。霄霄啊……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可爱,可爱到那个时候我就忍不住老想着什么时候能偷偷在你脸色啃一口就好了。” “你好讨厌,”她又哭又笑,心里也活泛了许多,“你打小就思想不正经。” “是啊,我讨厌,我打小就思想不正经,如果正经也不会把你哄到手,所以你想打想骂都行。不许再哭鼻子。” “我哭哭又怎么了?”何凌宵委屈得直哼哼,“难道还不允许人家哭了。” “哭吧,哭吧,我就知道不让你哭出来就不痛快。哭完了就好好听我说。” “可是我好像哭的很累……”何凌宵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哭的好累的。还让人家哭!” “所以说我怎么做都是错。”温立涛无奈的叹息。 “何总监,我们先走了。”连彬在一边叫到。 何凌宵刚刚还在伤心,这个时候大囧,立马推开温立涛。很自然的用手上的东西擦着眼泪,“哦……好……刚刚谢谢你连特助。” 一张脸烧的通红,刚刚实在是太臭了。旁若无人的……而且杨瑾维也在。 刚刚杨瑾维还在来着,然后她在转角处看到他的背影,很快被墙壁挡着了。 连彬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要谢就谢杨先生吧。” 他们不过是帮人办事,他知道就算他没有打算出手,杨瑾维知道了也会下令做的。如果何凌宵要是出了意外的话,后果真不是不敢想的。 “你们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何凌宵其实有点担心杨瑾维了,他们抓住的是周正东,周正东是C市的活阎王,地头蛇。 很多到C市来发展的都要到他那里去拜地头。 “何总监,不用担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连彬知道她肯定是处于担心。他也知道此人是谁,刚刚杨瑾维显然也是知道的。 连彬让人等在外面,他走近背对他立在落地玻璃的杨瑾维。 背影挺直,孤寂。一副勿近的样子。 只听得他冷声道,“给他点警告。告诉他下次若再犯我手上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他左乎修长指节上面夹的一支烟,烟灰积了一截,在他抬右手喝酒的时候烟灰抖落在乳白色地毯上。 他好像喝的有点猛。一杯酒下去,他猛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直咳得背脊僵硬微弓。 连彬连忙接过他手上的酒杯。语带担忧,“杨先生……” 杨瑾维冲着他摆摆手,语气很不好,双眼阴翳,抬手指着门口处,“你怎么还不走?还不快去。” 连彬皱着眉头离开,他手上杯子里之前应该是威士忌。 自从杨瑾维胃病屡次发作,杜青春多次警告不得果,后来那次差点躺医院里头,他在饮食方面就讲究了些,更别没有如此这般喝酒。 连彬跟门口的保镖说,“看着点别让人靠近他。” 何凌霄情绪稳定了温立涛才打算带着她离开。 她的包包还在包房里面温立涛进去给她取。走廊的那一头,她看到连彬等人先带着那两人个人离开。 周正东在C市是有名的地痞流氓,很多人都知道他爷爷在上个世纪令人闻风丧胆的背景。这些年尽管他们家已经洗白,但是私底下还是有很多暗黑的交易。 何凌霄不由得为杨瑾为担心起来。 这样的情绪一直到她上车的时候到达临界点。地下停车场一角有重物坠地和拳脚相加的声音。 她知道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她听到连彬慢吞吞的说。 “以后长点眼睛。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好像是怕对方听不见,“以后不要打何小姐的主意,杨先生说如果心有不甘,尽可放马过来。” “你告诉姓杨的,今天拆我的台。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周正东有种虎落平阳苍茫。 “周总应该听说了我们杨先生现在的影响力。要是实在不相信的话你尽可以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当然,我肯定要奉劝周总一句审时度势量力而行。” “我周某人不是被吓大的。” …… 凌宵早知道在这个城市有很多暗黑的角落。一听很多人口口相传这些事情。今天还是第一次经历。 背脊发凉,眼睛看着那一个角落。 杨瑾维今天晚上帮了她,肯定给自己的下了大麻烦。 他好像总是在自己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放在身侧手被一双温暖的手覆盖。 “宵宵……”温立涛现在心里深处一阵难过。杨瑾维再一次帮助了凌宵。而自己好像总是处在无作为的状识。 以前的何凌霄是何等的依赖自己需要自己。现在他却扮演的一个旁观路人甲。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她了。 何凌霄回过头来。她苦笑着说,“立涛,我好像又给杨先生惹麻烦了。” 这意味着她又欠了他一分。 何凌宵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眼里染着担忧,这份担忧上看到的人心里狠狠拉扯了一下。 温立涛收回手,转开脸启动车,“宵宵,我现在很担心你。这件事也怪我不应该在上次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找姓周的。” “不,说来这个事情都是我的错……”何凌宵喃喃自语。惶惶不安中那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抖动。分外楚楚可怜。 如果不是她弄丢了项链,后面就没有这些麻烦。 “这个时间尽量单独减少出门。我会找两个人跟着你。”温立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现在他急欲想在她面前找到存在感。 何凌霄好像还能闻到之前那种让人窒息的怪味儿。这样的经历她不想再经过一次,点了点头。 等她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中紧紧拽着一条亚麻灰的手绢。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条手绢从何而来。 灰色作底配乳白方格,轻柔透光。有淡淡的切维侬,依旧是冷香。切维侬代表骄傲自我,它在另外一个含义是固执的爱恋。 其实杨瑾维很多时候就像一个十八世纪英伦贵族。他有他的骄傲和固执。衣服袜子手绢纸只用固定几个牌子。在很多年轻人已经不用手绢的年代,他仍然坚持。 这一晚上何凌霄很晚才睡觉。躺在床上愣愣看着天花板。迷迷糊糊中梦到自己被凶神恶煞周正东追杀,温立涛在关键时刻出现了给自己挡了一刀,胸口汩汩地冒出血液……她摇着他蜷缩在地上身体使劲叫他的名字。 然后他看她,那张脸又变成杨瑾维的面孔,他面孔狰狞,“你做出这个鬼样子做什么我还没有死。不要老叫错名字。” 他又在叫她鬼样子。可是他浑身都是殷红色,她没心思跟他计较。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凌宵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胸口位置心跳仍旧泊泊的,她坐起来发了会呆才出门去洗漱。 孟诺见她脸色不太好,“吃完饭。花几分钟敷一下眼睛。昨晚没睡好吧。” “就是做噩梦了。”她咬着鸡蛋老老实实的回答。 出门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折身去阳台。 孟诺正好收拾完厨房,她见凌宵手上拿着一条手娟,诧异的问。“这是哪来的?” ------题外话------ 谢谢hzyueyueyy宝贝的票票,(づ ̄3 ̄)づ╭?~!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当2016变成2017,宝贝们有没有跟藤子一样满满的感慨啊……提前跟大家说一声元旦快乐!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六章 签名 凌霄没料到会被孟诺撞见,想要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她没有跟母亲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下意识地回避谈到杨瑾维。 她做出匆匆忙忙的样子,说,“这个是昨天晚上有人不小心把酒洒在我身上。这手绢就是他的。” 凌霄很少跟母亲撒谎。而她因急着上班又步覆匆匆。所以孟诺根本没有发觉。 上车的时候果然看到有人不远不近的开车跟着她。 温立涛电话进来跟她说了这件事。 也许是受了恶梦的影响,她一直心神不宁。坐在办公室的时候还惶恐不安。部门早会的时候,眼前一直出现杨瑾维失血过多的脸孔。苍白的怨毒的骂她是鬼样子。……他不知道他那个样子才像是鬼样子。 然后导致她对一个下属动手。而且特别利落的做法。 电话拿了又放,想给他打电话确认昨晚这件事是否处理得妥当。又怕他嘲笑。 这种高度紧张让她的工作效率降低。午饭也没怎么吃。最后导致她中午的时候紧张过度到昏昏欲睡。 杨瑾维走进办公室就看到这样一幕,何凌宵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那个女人仍旧一动不动。然后他的脚步重了一些,她仍旧没动。 “何总监?” 她动了一下,然后以为她就要醒来,结果她只是把头转了一个方向面朝窗户。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睡着的样子,近了一步,再近了一步……直到走到她面前和她面对面,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专注的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有多么不妥。松散的头发大半部分覆盖在脸上,像是浓墨掩住了上好的白玉,而嫣红的唇瓣嘟嘟的如同玉石中的上品血玉,饱满而充满光泽如同吸取了充沛的日光。 甚至还有理由,他刚刚明明是叫了她的,是她没有醒来。他这样做没什么不妥,这里是自己公司,她是自己的员工。 他也没有算是不经过同意就进入这间办公室,他一个boss出现在员工的工作地点很正常不过。而且他是有事情找她,门口属于她底下助理的位置上根本没人,他只好自己进来了。 等何凌宵睁开眼睛就对上他的灼灼的来不及改变的眼神。她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人,以为还是在梦里,等过去几秒钟看清眼前的人,给彻彻底底的唬了一跳。 刚刚的确是在梦里梦到他又对自己大喊大叫。她说你才是鬼样子,然后他叫她住口。 何凌宵坐正了身体,“杨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杨瑾维本来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但是很快被她战战兢兢的表情给娱乐到了。他轻咳一声,“何总监,据底下的人说你没事找茬,我过来看看。”“……”何凌宵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什么找茬,她没有找人的麻烦,而也没有让找她的麻烦。 “不记得了,一觉睡醒就忘了?”他义正言辞的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刚刚腿都站的麻了。 何凌宵被他紧迫的视线看得倒是想起来上午的一点事来,她之前在部门早会上是跟陈倩起了冲突。原因很简单,她下达的指令陈倩表示怀疑,然后上升到人身攻击。陈倩又把之前跟宝莉在茶水间八卦搬出来——关于她如何闯婚礼,再猜测到她生活作风上。 忍无可忍的她让大家散会,然后直接用资料劈头盖脸的给陈倩砸过去。 然后陈倩哭着跑出去,边走边骂说要马上辞职。 “找茬?您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您相信了。”一说到这个何凌宵就觉得十分无语。 扬言要辞职让她难堪的人当真做到了。惊动杨瑾维真不是小事。 “你说呢!”杨瑾维似笑非笑的一句。 何凌宵知道自己的动作肯定影响不好,自己作为一个上司直接对下属进行人身报复打击。 可是在那个时候,在那时候的心情,她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说与不说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关键还在您相不相信。是的我承认是我动手了。”何凌宵也不想隐瞒,“我不想说整件事的起因。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早就想要做的事情。” 陈倩跟自己不对付已经很久了,今天只是爆发了而已。而她好像也乐意今天的结果,好像是已经期待很久。 她的直言并没有惹得他的不快,相反他认认真真的问,“现在心里很开心?” 何凌宵想了想,“也没有多块乐。” 她心里的快乐来源于,醒来后并没有如同梦见的那些血腥的场面,他还是老样子一副自大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杨瑾维对于她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语气忍俊不已,“你没找茬,但是在睡觉。中南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办事的效率。” “现在是休息时间,杨总。这个不在您所规定的时间里。所以……”她脾气掩饰得够好。她不太相信他脸上的笑,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人翻脸比翻书都要快,如果他面部肌肉做出笑容的样子,也不一定是在笑。 “你的意思是所以我管不着?……还有,我怎么知道你上班前一定能醒来。”杨瑾维拿过她的彩色笔筒摆弄。 何凌宵无语的眨眨眼,最后颇为无奈的,“您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醒了。” 轮到杨瑾维做出无语状。他咬咬牙,“昨晚都那个时间点了你还在海德跟男朋友吃酒?别指望疯到凌晨的人能给她的老板创造很好的效率来。” “杨总我们看事实。”她拿出自己的设计堵他的嘴巴。 杨瑾维挑剔目光看了小会儿,“我希望下次来不是这个样子。” 何凌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口小口吐气,然后想起之前的担忧来,“昨天那个周正东的背景杨先生你清楚吗?” 杨瑾维嗤笑一声,“怎么?何总监是不看好我还是怎么了?” “我就是怕……”她小声的有些说不下去,发现后面那几个“怕您受到牵连”,这怎么听怎么拗口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如果何总监这么胆小就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更不会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杨瑾维丝毫不顾及听到的人难受不。 他居然说“招惹”,难听得何凌宵冤枉得很,“那个地方杨先生也去的。……结果也不是我想要的。” 然后她成功的看到他脸上的阴霾重了一些,他说,“我可不可以把何总监刚刚的话理解成为一个下属担心上司。周正东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如果近期内他不会有什么动作,当然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么说吧,周正东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在我眼里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和下作手段。我有更好的对付他的方法,现在还不到用的时候。只要他胆敢在动一下歪脑筋。” 好大的口气! 也许是因为这个说话的人是杨瑾维,被很多脑残粉当做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很难找出不信服的理由。所以她信了,然后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想起了之前他给她的那张手绢来,然后她拿出递过去。 杨瑾维看着眼前被叠的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一样的手绢皱着眉,“这东西没叫你还回来。” 何凌宵尴尬的看着他,“我洗过的。” 她想定然是他的洁癖病被触到了。 “别人用过的,我不会再用。你可以选择丢掉,如果不想资源浪费也可以留下来。” 资源浪费?留下来? 留下来自己用么?他有这样那样的习惯来体现他的矜贵,难道她就没有半点脾气? 艹!该死! 什么人呢,何凌宵目测了一下垃圾桶的位置,就在自己右侧一米左右的位置,轻松就能投进去。 最好就是现在当着他的面投进去……可是投进去的话。 她看向杨瑾维,而杨瑾维刚好也从垃圾桶的位置收回视线。现在正一错不错的看着她,像是在期待她下一个动作。 凌霄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然后吞吞口水,干巴巴的说,“呵呵,扔掉怪可惜的。” “我知道国内人很多人崇尚节约是美德,所以我不在意何总监把手绢据为己有。”他脸色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 何凌宵真想把手绢砸到他脸上,然后对他叫到去你*妈*的美德。 事实是她在他灼灼的眼神中把手绢收回去,“那个虽然我用不上,但是也要……”她脑子真的有点短路,最后挤出,“也要把它放好。” 其实用来当抹布也好的。 心里一想到自己这个新的又不敢当面说出的用途,雀跃起来,脸上笑容也变得灿烂。 杨瑾维说,“给你一条手绢用不着笑的这样灿烂吧!” 艹!艹! 以为自己是谁呢,她可不是他的那些粉丝。 对了粉丝!李琳娜是他的粉丝,她可以把这条手绢给她啊,刚刚怎么没想到。用来当抹布实在是有点小,给李琳娜那丫头估计会跳起来。 何凌宵为了让李琳娜相信这就是boss大人的手绢,她想到一个好办法,拿起一只钢笔递给杨瑾维,“这个麻烦你签个名!” 杨瑾维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他记得她并不是那些脑子发热花痴自己的人。虽然曾经被自己误认为,后来慢慢证实了。 “什么意思?” “叫您签个名就这么困难,果然他们说的没错。”何凌宵叹息一声。 “说什么?”如果是别人这样子卖关子说话他肯定早就不耐烦拍死了。面前这个女人已经挑战了自己的耐心新高度。 “他们说杨先生比明星还要大牌。不就是写一下名字么。”她表情诚恳。 杨瑾维果然是纵她,也不再追究她作何用,拿过笔就写下自己的大名。 “好帅气的名字。”何凌宵拿过去称赞道,其实心里得意的不行。 杨瑾维说,“现在可以说说要干嘛了吧!” 何凌宵老老实实的说,“我只是想到一个人,你记得吗?就是上次在餐厅跟我一次吃饭的琳娜,她没准会喜欢这个。” 杨瑾维面色瞬间变得很不好,冷冷的说,“随便你!” 她腹诽道:反正你给我了,肯定是随便我。干嘛还要做出这样的吃人表情来。 “好,我替琳娜谢谢你,以后诸如此类不要的东西都可以给我。”何凌宵装作没看出来他的不快。 谁叫你让我留下来自己用来着。把她当垃圾桶没门! 杨瑾维咬咬牙,这丫头惯会蹬鼻子上脸!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抬手看时间,“现在是上班时间,希望何总监对得起中南给你的薪水。晚上公司有个宴请税务部门在临江门巴国食府,何总监一定要记着参加。” “应酬?”何凌宵心里一万个哀呼,他一定是想要报刚刚的仇,所以才会把这种公事应酬也算上自己。 “对,你没有说错。事关公司利益,希望何总监积极点。” 说完他大步离开。 何凌宵看着那扇门终于把他隔绝在外,吐舌头,低声骂道,“利益利益……这人满嘴钱啊,利益啊。什么跟什么嘛,这人脑子里只有钱。” 果然boss大人得罪不得。 何凌宵拿起稿子画了一会儿,然后实在是没办法集中精力,之前是因为担心昨晚的事情而惶惶不安,现在是心里气愤杨瑾维公报私仇。 她拿起电话给李琳娜打过去。 李琳娜在那头问,“呀,凌霄,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琳娜声音不大,愉悦里多了一份矜持,真奇怪。李家大小姐李琳娜在见到自己喜欢的男神也不会露出矜持来,而且是*裸的眼神,恨不得把对方拔下衣服来看看内容的色*女子。 这丫头吃错药了! “难道你不给我打电话,就意外我给你打电话……”何凌宵听到电话那头有些吵嚷,好像是在街上的样子,“你现在在哪儿?” 这个点上不是应该在办公室规规矩矩的上班吗? “我逛街啊,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情就不能打电话了,那个,琳娜我今天在我们家*oss那里帮你弄到了一张签名的手绢。”何凌宵急着炫耀。“说说怎么谢谢我,为了这张手绢我可是被他抓去今晚当壮丁啊。” 那边传来李琳娜的干笑声,“那个凌霄你弄错了吧,你喜欢就好,干嘛给我……你男神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慷慨了。你不是是该好好收藏起来?” ------题外话------ 谢谢cry070707 投了1票,简单的爱7876 投了2票。 藤子祝宝贝儿们2017年里心想事成,长钱袋,长颜值,长咪咪……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安分 什么什么?李琳娜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何凌宵耳朵没出问题吧!她把手机拿开一点再次确认自己没按错电话,“琳娜我什么时候说过杨瑾维他是我男神了!明明是你……” 那边的人飞快打断她的话,“丫头,你没出什么事情吧,你确定你没受到什么刺激。等会儿我联系你,要不我抽时间过来看看你?这个时候姐姐的确没时间哈!姐姐我挂了!” “喂,别挂……”她脑子没被驴踢吧! 何凌宵听着嘟嘟的电话忙音——这个世界都是怎么了? 中国人很多重要的节日离不开酒文化,谈点事情,签订商业合约,拉拢人心,打通关节……这些统统都离不开酒液。国人爱喝白酒,尤其是度数偏高的酒液最得人心。 杨瑾维在饭桌上是核心人物,而他更像是一个王者。下面的虾兵小将只有拼命应酬的份,而他可以怡然自得的抽烟,必要时象征性的拿起酒杯抿一口。 而凌霄更悲哀的扮演着虾兵蟹将的戏份。 满桌子女性也有几个,但是他们公司这边就只有凌霄一人是女士。 而她因为实在是漂亮,所以就被当成他们谈事情之余的谈话对象。 “何总监,刚刚杨先生说你是他的得意下属。来为了这个得意下属我们干一杯!” “何总监,我们之前有见过面,不知道你有印象没?” “何秘书……” 饭局到了一半的时候,有人就开始糊涂的闹不清何凌宵的身份,直接叫她“何秘书”。 何凌宵想想现在自己的处境跟个秘书也差不多。不由哭笑不得。 良好的气氛下何凌宵被劝酒了……一杯酒下肚还行,第二杯酒下肚就有些招架不住。然后看着那分外好看的杯子发憷。 刘本森也在,用他那发音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凌霄,没关系我帮你挡酒就是。” 还好有刘本森在。 临到离开的时候,杨瑾维提出送她回去,她脑袋晕乎乎的也没有拒绝。 坐上他的车后,然后脑袋开始变得混沌,眼睛发酸。 她还没有醉到分不清状况,半开车窗,手握成拳头,指甲陷入手心里希望痛感能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杨瑾维又探身过来替她关上车窗。“喝了酒吹风不好。……把空调拨到26度。” 何凌宵对他可是怨恨的。谁让她喝酒的。这个时候来假惺惺的算什么嘛。 何凌宵最终还是没有抵过沉沉睡意。 连彬接到电话然后跟杨瑾维说,“杨先生,后面的人说有一辆可疑的车跟着我们。” 杨瑾维用一贯冷清的语气说,“叫他们留下来处理。” 连彬得到指示给后面的人说了。 车平稳的滑行在夜晚的街道上。借着车窗外投递进来的灯光杨瑾维看到何凌宵睡颜安静,小脸上扬以至于粉嘟嘟的嘴唇也是翘起的。也许是因为烈酒关系那双唇嫣红像是海底里的珊瑚。 他转开视线,今晚她喝得有点多他知道的。困倦吗?昨晚上在海德玩得那样晚……活该! 连彬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杨瑾维坐正身体,目视他这边的窗外。 “杨先生……”连彬说得很小声,也有些为难。 “说。”杨瑾维才不管你想要表达个什么。 连彬转头过来的时候余光里何凌宵像是睡着了,他就说,“刚刚他们说后面那一辆车是温公子派的,据他们审问,那两人老老实实地交待是温公子派来保护何总监的。今天是他们第一天上岗。” 连彬大概是猜到温立涛的目的。可见温公子还是很宝贝何凌宵。 “两只饭桶!”杨瑾维嗤笑道,“温立涛还指望这两人来保护她。” “……”连彬都替温立涛汗颜,其实想想也不真的像是boss大人说的那样不堪,跟着杨瑾维的这群人无论是年龄身高,还是身手和侦查、反侦察能力,这些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 “叫他们继续跟着何总监吧,温立涛的出发点毕竟是没错的。你再重新安排两人保护何总监的安全。”杨瑾维思索着,“根据昨晚你反应的,周正东这厮没有那样容易受到侮辱的。” “是。” 到了何凌宵楼下的时候,杨瑾维看着睡了一路的何凌宵,眉头越蹙越紧。 昨晚一定是玩的太疯,没准从温立涛怀里哭出来以后又继续去玩了。听说昨晚是温立涛同学生日,带上何凌宵是想让人家都知道何凌宵跟他是一对儿? 秀恩爱的人总是秀的没谱儿。杨瑾维在国外的时候就见得太多。不过在国外讲究速食爱情,也就是认识很快就上船,各种秀熟络得像是上一世就认识。分手也很快,前一秒还亲亲热热的从船上下来一眨眼就成了做普通朋友。 他抬手到何凌宵的肩膀,毫不留情的摇她的肩,“何总监,到了!” 何凌宵被人晃得很不舒服,嘟哝道,“别闹!” 杨瑾维失笑,“我真是的,就该把你扔下车去。这算是赖上了?”他再一次摇动她的肩头。“何凌宵!” 她的手向着他的方向挥了挥。 他条件反射的抓住她在空中挥动的手指。 “别吵,让我再睡会儿。”说着往他的方向靠过来双手顺势拔拉走他的胳膊。 像一只无尾熊,懒懒的哼了一声蹭了蹭脸,好像觉得睡得极为不舒服。直接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缩着腿把脚放在座位上调整一下坐姿然后安安心心的把头搁在他的肩头。 她这不安分的举动,让头上的发簪脱落。满头乌黑的发丝如海藻般披散下来。 连彬示意司机下车抽烟。 车厢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在静谧的车厢里,孤男寡女,他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难免会心猿意马。 那嘟着的唇正好离他下巴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好像诱人采撷。芬芳的鼻息,卷翘的睫毛轻轻眨动,像是有一只手轻轻的撩拔着心跳,那心跳由缓到急间他口干舌燥。 而那在暗夜里仍旧水润的唇只要一低头就能把它吮住。 那应该是什么味道呢。甘甜的?像水蜜桃一样有丰沛的水汁。 思索间他已经低下头去。手温柔的拨开她脸颊边的头发,本能闭上眼睛。 她似有所察的腾出一只手圈住他的脖子。 有没有会比她更会泼冷水的人呢。真是都兜头凉到脚底。 只听她喃喃的不满说,“立涛,你怎么也用这种香水。太冷了!” 他就是太纵着她。所以才会让她这样毫不顾忌的乱说。 狠狠的推开她,“何凌宵!” 砰! 哦,好疼! 这一下摔的她可疼了。“疼……” 只听到如冰层断裂的声音,“活该你!” 杨瑾维? 晕乎乎的脑子在看清他脸上寒冰一样的表情时瞬间清醒过来。之前他让她搭车来着。 然后她因为困就睡着了。眼下的情况是她的头发披散。高跟鞋脱离了脚整个人蜷缩在坐椅上。她低头飞快的检视一下自己的衣着,没有任何不妥。 而他一脸被污辱的表情。 难道是刚才自己非礼了他?她喝了酒的,然后又困又乏。 “刚刚我怎么啦?”她艰难的咽下口水。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干嘛推我。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抱着双臂眉头皱的更深,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看着难以理解难以琢磨东西“你平常都是这样吗?借醉酒主动投怀送抱?”! “你胡说八道!”她气急反驳。 “再说一遍!” 何凌宵不明白他的用意,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也就弱下来,“我说……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我们来演练还原真相就对了。”他好心提议。 “额……”,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一点的记不起来了。 他那表情看起来好像是自己真的冒犯了他。两人对時间仿若又回到最初见面那几次。他把她当花痴。 杨瑾维盯着她,脸色和缓下来,做出放过她的样子,“下次记着工作以外的时间不要太晚休息。免得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何凌宵知道他是跟自己较劲上了。记恨她中午睡觉的事情。 这人也太小气了。中午睡觉不过是休息时间内,根本没有影响到工作。 哪种情况? 是她被他叫去饭局,还是说像是刚刚这样推她?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说,“这样投怀送抱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下一次我不敢保证何总监的安全,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你要再一次想要证实什么我可就只有做顺水人情。” 艹!艹!……无数个草泥马飞过! 囧窘得她不敢看他。拍拍脑门,打着哈哈一边穿鞋一边说,“我不过是喝醉了酒,杨先生你何必跟我计较。” 从下车到上楼打开家门她简直是落荒而逃。 妈妈人就为她留了一盏灯。此刻她人就坐在灯下。 凌宵走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互道晚安,刚关上卧室门就接到李琳娜的电话。 “凌霄,这么久才接电话,之前挂你电话你该不会是在计较吧。”琳娜显然心情很好。 “是啊,我很计较。我的姐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我更加计较。有什么事情?”何凌宵气恹恹的靠在书架上。 琳娜解释道,“我刚刚到家,那不是你打的那个电话正好不是时候嘛,偏偏还说那些话!” “那些话怎么了,你不是很爱听。”何凌宵故作赌气道。 李琳娜继续解释,“我从现在起就不想听了,而且要是传出去很不好的。” “甭卖关子了,大晚上的妹妹我可是很困。” 琳娜在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鄙人恋爱了。” “你早恋爱了。而且暗恋很多年了。”凌霄可是记得早几年前她就拿着一本大大的剪报给她看上面的人,很都是模糊的剪影。那个人叫杨瑾维,也是她听了N多遍才记清楚的。 一时间又想起她说不是时候,记得彼时那端好像是在街上的。灵光一现,“琳娜有情况……” 琳娜心情大好,急切的说,“嘿,算你聪明这个时候想起来了。” 凌霄一听她那个急于跟人分享的语气,就知道自己猜测到一点点,“说吧,说吧,吊我胃口也是够够的了。” “这次我不在高瞻远瞩,对方是我们公司的外聘经理,S大的经济学博士。他先追我的,身高体重外貌都还过得去,够现实,人还蛮不错。” “条件不错啊。总算是靠谱了。”何凌宵直言不讳,“说实话杨瑾维这样的男人真不适合。” “我还没有跟我家里人说,主要是怕老爷子反对。” 条件也可以,家里人不应该反对才对,直觉这其中有什么是琳娜在意的,“为什么?” “他家是农村的。父母都在乡下,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俩在上学。据说农村人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多,顽冥不化的规矩也多……新闻上总会出现城里媳妇回农村的尴尬。”李琳娜声音也越说越没用底气,“说实话凌霄我也怕那些。” “是挺棘手的。”何凌宵也觉得举案齐眉在平民家庭也许没那么重要,但是在地位显赫的家族就不一样了。就像是她现在的处境何止是尴尬。相爱的人,要克服那些世俗的眼光,要克服地位的悬殊,真的很不容易。也许在克服的过程中早就把爱情给磨灭了。 所以真心相爱又有何用? 现在最主要的是有没有爱,有,也许还能看到一点希望,朝着希望去努力,如果没有的话就尽早放弃,免得做这些劳神费力的挣扎。 “琳娜,我想问你是真的相爱吗?”何凌宵不由得替她担忧。 “现在没有,以后会是吧。总觉得他对我要比我对他好。我知道那种爱而不得的滋味,所以我会对他好的。”李琳娜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何凌宵一直知道尊重人的选择,就是尊重他人。琳娜值得她尊重。“嗯哼,你要是这样想就好了。” “所以啊,凌霄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杨瑾维此人。”李琳娜顿了顿,“我怕我意志不够坚定!” “然后呢?” “也不要在我男朋友面前提杨瑾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费心讨好 “为什么?”何凌宵顺着往下问。 “因为杨瑾维是他励志奋斗的偶像。” 杨瑾维影响的人还真多,怎么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原来你们有共同的偶像。”何凌宵叹息笑,“这也是你们的共同点,很不错。” “随便你怎么笑,”琳娜有些气急败坏,“那个手绢你怎么处理,他怎么会给你。还签字了。” 凌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签字,只知道他好心帮助她给她用,还回去就被拒绝了。然后签字的时候也许正好是他心情不错的时候。生活在这个社会中,凡人都会有喜、怒、哀、乐、悲、恐、忧、愁、郁、烦等多种情绪表现的时候。根据专家调查人在体现心情好的时候就有九个表象。其中一个就是:与人交谈的时候充满活力跟宽容。那个时候定是他突然变得宽容了。 “咦,你不要那个手绢就不要惦记着问。” “问一问又怎么了?不高兴?死妮子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李琳娜咄咄逼人的一连提出几个问题。 何凌宵大为不悦,她对那个人才没有想法呢,她才不会做出那种脚踏几只船的事情。“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认识你这么多年就这一句最没有脾气。凌霄啊用来骂人也太温柔了。尤其是千万不要用来骂温立涛以外的男人,跟挠痒痒差不多,会让人起疑心以为你就是撒娇。” 何凌宵一想到之前在杨瑾维车上也说过类似的话来,他还叫她‘再说一遍’来着,如果真的像是李琳娜想的那样岂不是又被他误会了。她脸瞬间难看起来。“李琳娜大半夜你存心跟我过不去,不理你了。” “诶,谁跟你过不去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哪里知道你这么不经逗。说真的,杨瑾维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才会把手绢给你,还签名了。关键是这个签名的提议简直是弱爆了,杨瑾维哪里像是会做这等事的人。除非……” “打住!”何凌宵截住她的话,“我说你现在要管好你自己,没准哪天我说漏了嘴就当作你男朋友说出来。” 她一副你要继续惹我不快就别怪我不讲义气的语气。 “你敢!”琳娜在那端大吼。“何凌宵你敢试试看!” “我怎么不敢了,除非你那个男朋友见不得人,否则你再乱说,我真的管不住我的嘴巴。” “好好,姐姐认输!以后我不那样说你了。” “这才像话嘛!” 杨瑾维那样的男人不仅仅不适合琳娜,很多女人都该是不适合的。自恋到眼里只有自己的男人,爱上他的女人不吃亏 才怪,就连青柠那样优雅成熟的大美女都要落下风。试问还有谁能得到杨瑾维的真心呵护。 那一次在餐厅巧遇那次她可是看得真真的。 睡觉的时候何凌宵看时间已经12点多钟了。哎……想到杨瑾维说的工作效率,就觉得特么不是滋味。明天一定要神清气爽的去上班,否则被逮着小辫子又不知道怎么好了。饭局,喝酒……这些都是让人头疼不已的事情。 杨瑾维这人心眼小,千万不要让心眼小的上司惦记你的错误。 这一天凌霄完成了名为“婆娑之夏”系列中的一个设计图稿。挺有成就感。叫小艾泡了一杯咖啡进来,她又开始埋头苦干。 下班时候,小艾敲门叫何凌宵,凌霄说自己还要在弄一会,让小艾自己先下班。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六点一刻。 温立涛打电话进来的时候,何凌宵的绘图只完成了一小半。 他问她到哪儿了。 何凌宵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要去温立涛家吃饭的。 她呀了一声,“那个,我都差点忘了。我马上就来……” 她起身带翻了杯子,杯子里的咖啡洒出来,手忙脚乱的收拾稿子。 温立涛听到这边的动静,“别急,我也刚刚才走出办公室。耽搁了一会儿。” 何凌宵抢救出来自己的稿子,还好没事儿。 “我很快就过来。” 这边温立涛刚刚挂断电话就接到李芳菲打过来的电话。 温立涛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就看到妈妈好好儿的在客厅坐着,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说她人不舒服,他就紧赶着回来。 “妈妈,您好点了没?”温立涛耐心的问,自从自己那次病了以后,妈妈也跟着病了,他病好全了。妈妈却三天两头的在看病吃药。 “刚刚好些了,韵韵来得及时,她按摩的手法很好。头总算是没有那样晕了。”李芳菲夸赞的拉过站在自己背后的何韵的手,“来韵韵你也歇会儿,你大哥回来你陪他说说话,你们年轻人话题比较多。总让你陪我这个老婆子让你烦闷的。” 何韵乖巧的挨着李芳菲坐下来,眼睛余光看着温立涛的,“干妈说得哪里话,要是我嫌弃陪干妈烦闷我就不会来了。干妈这样说会让韵韵难过的。” 李芳菲笑道,“你这孩子总是能把话说到我心坎里。”她看向要把脚步移方向的温立涛,“你小子去哪儿,刚刚回来不歇会儿?厨房里有乡下送来的瓜,我叫人拿出来尝尝。” 温立涛知道何凌宵不喜欢何韵,他却没办法不让何韵出现在凌霄面前。今天本来说好要请凌霄过来吃饭的,结果何韵还是过来了。一想到等会的情形就让他头疼。 凌霄的性格他太清楚了。 “我去叫人送出来吧。”温立涛说。 “大哥,还是我去,你刚刚到家,先陪干妈吧!”何韵站起来,走在前面。 温立涛只好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今天有做霄霄爱吃的吗?” 请何凌宵到家里来吃饭已经提过不止一天了,妈妈一直保持沉默,在她的沉默里他渐渐感到事情越来越不好控制。就在他失望的后的昨天妈妈又提起请凌霄过来吃饭。 “瞧你说的,哪一次她来不是紧着好吃给她。对你老娘还不放心?”李芳菲嗔怪道。 “妈妈谢谢您!”谢谢您的包容,谢谢您的理解。他太需要她的支持了。 “凌霄怎么还没到呢?”她看向门口。 “她今天在公司加班,这个时候在路上。所以晚点开饭吧。”温立涛小心翼翼看着李芳菲。 李芳菲笑着,漫不经心的说,“这个日子还加班啊,她也太忙了点。” “西瓜来了。好香,新鲜着呢……刀一下去就裂开了。红彤彤的,肯定好吃。这个季节的瓜很难得。”何韵端着一盘瓜笑盈盈的走过来。 温立涛拿起一块站起来,“你们聊,我还有点事需要去书房处理一下。” 李芳菲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感叹道,“韵韵,干妈预感到我以后会过得很苦很累。” 老公儿子的心都不在自己身上。温立涛对何凌宵太好了,何凌宵没进门他都能把她当做眼珠子来养着,要是何凌宵要是进了门,那哪里还有她这个老太婆的位置。 “干妈,你说的什么话。”何韵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她,“再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我也是你女儿。” “要是你不是女儿该多好!”李芳菲看着何韵恬静的侧脸感慨到。 何韵侧过脸笑咪咪的,娇声叫到,“若不是女儿,我怎么跟您亲近!” “你呀……”李芳菲抬手亲昵的揉揉何韵头发把要说的话吞回去。 如果何凌宵换作是何韵就完美了。但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她左右不了温立涛,也不敢去确定何韵的心思。 何韵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可人疼的人儿,从小跟着许玲没过一天好日子,东奔西走。十来岁就开始学挣钱,街边买过报纸,买过花束。再大一点的时候就去餐馆打工,却一直学业不落后,高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个有钱的爸爸,却不敢亲近。去国外读书也要靠着奖学金和打工来维持高昂的学费。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却要接受很多不赞同的眼光,对何凌宵跟何千帆也要小心翼翼。 何韵眨巴着眼睛顺势靠在李芳菲肩膀上,“前段时间干妈您过得那么艰难,我也没时间来陪您,一想到这个心里内疚得要命。” 李芳菲心里被熨帖得热乎乎的。“傻孩子,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我,我就高兴了。” 那段时间她身体老是病怏怏的。何千帆又出了事,何韵要上班又要往医院跑。顾不了两头,不能来看她,还是每天两次电话问候不间断。 “就知道干妈心疼心。” 李芳菲说,“好在事情总算过去了。你爸妈定是操心够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哎,平时千帆看起来也蛮乖巧的,这孩子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博然回来跟我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当时还特意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弄错了。孟婼也是命苦的女人,凌霄不省心就算了,一下子多了一个千帆这还不操碎了心……” 说完才觉得自己口快,然后容色讪讪的,“当然孟婼再苦也不能跟你妈妈相比。毕竟你妈妈过去过得那就不叫日子,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相爱的人也不能够在一起。” “干妈,”何韵揉了揉脸,眼神看着不知名的地方,“都过去了,我妈妈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跟爸爸在一起。所以我只有支持她。别人怎么看她我不在乎,做儿女的总要为自己的父母着想,好在爸爸也一直是爱着她的。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比两情相悦长相厮守更动人的呢!” “是啊,那些受过的苦也就值得了。只是千帆跟着你妈妈,那就要她多操心了。”李芳菲感叹道。话锋一转,“听说千帆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对方不仅没有追究,还主动低头了。” 何韵点点头,由衷笑起来,“其实呢这次多亏我姐,要不是她千帆就难了。” 杨瑾维坐在后座上在手提电脑上看邮件,六点多的时间,这条道已经成为堵车的老大难。他本来就很少这个时候回去,所以就算是遇到堵车也不焦躁,早回去跟晚回去都没什么区别。 连彬问他是不是跟往常一样就在路上对付一顿。 以往没有应酬他都选择在路上吃点回去。固定的几个地方也是那种私房菜馆一样的小地方。私密性强又合胃口。 车流蠕动得如同缓慢的老妪。 他抬手看看时间,淡淡道,“随便去一家吧。” 只听到前面座椅上的司机呀了一声,“那个不是何总监吗?” 杨瑾维抬起头往着路边看一眼,就在他这边不到五米的距离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车流里张望。旁边她的那辆米色小车打了双闪。 她身上是一套中规中矩办公室的黑色套装,九分袖的黑色丝质上衣贴合腰线显出玲珑的轮廓,窄裙下的双腿笔直修长。十余厘米的高跟鞋鞋子让她看起来婷婷袅袅……昨天晚上她的这一双腿就蜷缩在后座上,离他很近的距离。而他把她抱了个满怀。 她的头发被放下来,外面起风了吹得她头发在脸上乱飞。她手上握着电话贴着耳朵,一边朝着车河张望一边伸手拨弄开被风刮到脸上的头发。神情几分着急。 而她在这一群钢筋铁骨的车流里柔弱的美不胜收,好多双眼睛都看着她,她总是这样不知不觉间成了焦点,而她浑然不觉。 “停下来,去看看。”连彬还不待他开口,就第一时间替杨瑾维想到了。 司机猛地打了方向盘,顺着右边停下来。 车子的停靠幅度有点大,连彬皱眉呵斥,“走点心行不?” 何凌宵被这辆突如其来的停靠过来车吓了一跳。晃眼一看有点熟悉。 杨瑾维看清楚她眼底一时间的慌乱,她面色也白了些。“何凌宵。” 她此时还在打电话,看清楚车里的他眼里露出客气的笑意。点头算是答应。 然后跟电话那端的人说,“你们先吃好了……我这边已经给店里打电话,很快就会来拖走……不用,不用过来。先这样,我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走几步低身跟他打招呼,“杨先生。” “车子抛锚了?”他看着她问。 她点点头,额头上有晶亮的汗水。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黑曜石一般闪亮,“熄了火,我已经叫了拖车。”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第一百一十九章 修车 其实凌霄刚刚蛮慌张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没有类似的经验。自从父亲跟母亲离婚后,她很多时候都是处于无助的状态。比如刚刚,一边心里懦弱的想要是有人能帮忙想想办法或者是陪着自己站在这车声嘈杂尾气严重的街头也好,一边又在拒绝温立涛想要过来帮忙的请求。 就在看清楚杨瑾维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刚刚有多想这个时候有人陪着自己等拖车到来。有人陪着自己站在这个煊赫的街头。 连彬拉开车门,“那个何总监,我帮你看看。” “问问他们前面的人谁会修车。”杨瑾维难道还不清楚连彬会不会摆弄。 连彬边往何凌宵的车走边说,“他们都不会吧。我还凑合。” 杨瑾维看连彬积极地态度失笑,问何凌宵,“有急事?” 刚刚他分明是听到她讲电话了。 何凌宵点头,犹犹豫豫的说,“赶着去吃晚餐。” 杨瑾维也拉开车门下去,绕到车头去看。 连彬已经挽起袖子,揭开车前引擎盖查看。 何凌宵见连彬一本正经的样子,重复之前的话,“不要弄脏了手,我已经叫了拖车。” 连彬笑着,“其实我也是半罐子水,略懂一些而已。” 一时间无话,只是盯着看连彬这儿摸摸那儿碰碰。杨瑾维就立在何凌宵身后,高大的身体把她衬得越发娇小,她优美的脖颈低垂着,那个地方应该是刚好能和掌心贴合的幅度。 之前听刘本森女人的脖子也是最性感的地方,说脑后脖子那个位置在接吻的时候把手掌抚上去感觉很好,激吻的时候就更能达到女人的心最深处。 连彬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杨瑾维眼睛放在了何凌宵的后背某个位置,好像是在认真看,又好像是不经意投到那里。 由于连彬过度的去研究杨瑾维的眼光,所以在冷不防杨瑾维瞪过来的时候,冷冷的视线让他惊吓了一下,头就磕到引擎盖上。 “呼……”连彬不敢叫的太大声,看着何凌宵,“何总监麻烦你去发动一下车。” 杨瑾维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脸转向一边。 何凌宵露出惊喜的笑容,立马闪身进入驾驶室。扭动钥匙——车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她耸耸肩出来,“算了,你们先走吧。我在这边再等等车被弄走再说。” 她觉得boss大人此刻拿给他们看的侧脸很冷。也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没必要耽搁人家的时间。下班后谁不想早点回家去。 连彬反而有点失望,为自己没派上用场那半罐子水平。合上引擎盖,“以为自己能修好的。” 何凌宵看着前后三辆车都在路边停着,自己何德何能让杨瑾维为自己做到这样,“谢谢你们,我这边没什么事情。” “我们送你。”杨瑾维转过脸来看她。这条路本不是通往南区的路,结合到她之前的电话,去到那里不言而喻。 “还是不要了吧。不远,我自己打车也能够过去。”她小声的说,尽管知道他一向言出必行且不容反驳,还是忍不住想要拒绝他的好意。 他斥了一声,声音不高,“正因为不远我才要送你过去,何总监还想让刚刚电话那边的人等到什么时候,还是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昨晚上的事情你再清楚不过……” 他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商量的余地。 引得一向规规矩矩的连彬也看向他们。 她心惊肉跳,双颊泛红尴尬不已。 何凌宵生怕他当着另外的人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赶紧打断他,“那我先谢谢您了。” 杨瑾维叫连彬留下来看着车子。 何凌宵跟司机说了地址,然后又跟杨瑾维说,“老是麻烦您。” “过意不去的话就不要总是说谢谢。”他收拾着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关掉的电脑。也不看她,“我挺不耐烦的就是别人跟我说谢谢,这样好像是在提醒我有多善良似的。你也知道我都做些什么事。” 她愣了愣,这人真是的? 特会煞风景。 杨瑾维一看她那哑口无言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到什么了。也不理会她的不自在。其实他更像是在找不自在的那个人,明明这个时候应该坐在餐厅里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的。却要把她送去吃饭,而他还肚子空空。 “不过是顺路而已!你要是实在感谢的话,就别忘了什时候孟阿姨做一桌子好菜的时候叫上我。”他戏谑的说道。 何凌宵想起来之前那次请他吃饭,妈妈提起自己做的京帮菜的时候,他出现很浓厚的兴趣。妈妈就应诺有空叫他到家里去吃饭。 她露出惆怅的神色来,低声回答,“好。叫上你女朋友青柠一起吧。” 她想:青柠就不会总是抱怨他没有时间陪她好好吃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才有心情做菜,最近她心情总是不太好。她总觉得要是要请吃饭就叫上他女朋友最好。 他诧异的看了她一小会儿,然后点点头。 电话进来,她接起跟温立涛说,“已经解决了。” 温立涛在那边说,“不用着急,我等着你。” 何凌宵看看外面拥堵的车流说,“要不你们先用饭好了,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呢。” 其实都这个点了难怪温立涛会着急,李芳菲的时间概念也是出了名的强。每天吃饭睡觉起床都是时间掐得死死的。 她有时候真的不想在乎李芳菲的想法,但是温立涛是孝子,她不能不在乎他的感受。 “没事,妈妈她们说再等等你。”温立涛说。 “她们?都有谁?”何凌宵有点惊讶,之前说只是李芳菲叫她过去吃饭。也没有听说有谁呢。 温立涛说的不是很顺,“你知道……还有何韵。妈妈也请她了。” 何凌宵就知道是这样。她简短的嗯了一声。 “霄霄!”温立涛听到她平静的语调就急迫的叫到。 “我知道了,放心吧立涛。”她定不会不给他面子,她尽量不把关系弄得太僵。她能理解他的担忧跟急于跟何韵撇清关系。她努力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的,不就是何韵吗? 那个告诉自己要学会面对的人现在就在自己旁边,他用他的亲身经历跟自己说教,她可不是那种不懂得领情的人。 挂断电话,悠悠的吐出一口气。 车厢里安静极了。他从置物盒里拿出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来递给她。声音温和,“喝点温水。” 何凌宵看到他的举动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嗓子都发干。小心的捧过来,忍住想要出口的谢谢,想了想说,“相处后才觉得你跟传言里说的不一样。” “怎么说?”他抱着手臂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何凌宵看他一副虔诚就照实说,“传言里你一板一眼,冷漠,自大目中无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小心的窥他的神色,然后见到他嘴角抿起的时候赶紧说好话。“其实如果下次要是我听到谁再这样说您的话,我第一个跳起来反驳。” 她认真的表情让他嘴角扯开,意味深长的笑着,“我记得何总监之前也没少编排我。” “啊……”是说他孔雀花痴之类的吗?何凌宵错开他戏谑的视线,干巴巴的笑,“那个时候不是您我老产生误会嘛!而且您也没有吃亏……我们之间的平和来的很不容易。” 他哪里肯吃亏了,分明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不相上下。 他也笑道,“是有点不容易的,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每次见到我总是恨得牙痒痒,我就想这个女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气可生。好好儿的一张脸盘被怒气给糟蹋得不成样子。” 何凌宵不由自主的摸摸脸,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听杨美男这样一说不免话语里变得不自信起来。 她皱起眉头,“您能不能不要老提这些事情。” 这次他到很快收住笑。车厢里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何凌宵一扫之前的阴霾。然后开始捧着杯子看着前方。 前一晚没注意,这时倒看到那在后视镜上的红色平安布偶。 嘴角翘起,这种女孩子的小玩意放在这辆车里显得格格不入。本来那天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竟然当真挂了起来。 杨瑾维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送给我的你就不能拿回去了。上清寺的坚尘大师跟我是朋友,改天我再去给讨你一个。” 原来是怕她要回去呀。 凌宵哼了一声,斜睨他,“我才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呢!” 她也许没发觉刚刚这个动作可爱的紧――一颦一嗔间完全是自然流露的表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光华流转。 他心里一动不由转开视线。“那倒不一定。” “不信就算了……到了,就前边停车。”她跟司机说。然后在看到等在铁艺大门外笼在鹅黄色灯光里的颀长身影时,绽开了笑容。 礼貌的跟他说了一声谢谢。拉开车门迅速下去。 杨瑾维看向她遥遥的走向那个灯光下的男子,如斯美好的画面。司机利落的掉头,变幻的光影从车窗外投进了让他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 电话响起,是美国那边打来的电话。 “外公。”这个时候美国那边应该是早上七点钟。 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他等老人在那端说完了,他然后事无巨细的做出回答。最后问候外婆跟舅舅舅妈。 老人显然是满意他这个当外孙的。最后语重心长的说,“瑾维,我跟你外婆都老了,还能看到你多少年?” “我明白。我会的。”他回答道。 “你外婆总说要征询你的意见。” 外婆是西方人,是个开明的老太太,她心思却有着很多西方女性没有的细腻。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很长时间他都陷入静默里。他心里明白外公能做到跟他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已经很不易。他知道老人在着急什么。很多事情想的简单,真要做起来的话也听不容易的。 温立涛揽着何凌宵往里面走,目光扫过掉头飞驰而去的几辆车子。他知道那是谁的车,在C市只有杨家人出入才会有这样大的排场。而杨瑾维的车驾是清一水儿高头大马德国车。 “等急了吧。刚刚要不是碰到杨先生,估计还要多等会。”拖车还没有来,连彬替她守着了。改天她得好好儿感谢人家连彬。今天他可因为修车蹭得满身油点子。还有那天在海德也是连彬伸手救了她。 温立涛心里有点发堵,说实话每次都恰好是杨瑾维出现帮助了凌霄,而他作为何凌宵的正牌男友好像真的无作为,“怎么好老麻烦人家,找个时候我请他吃顿饭吧。” 何凌宵丝毫没有注意到温立涛的语气不太好,她笑嘻嘻的,“我也说自己打车过来的……不过他倒是惦记着妈妈做的饭菜,今晚还问我来着。到时候我们一起请他和青柠过去吃好了。” 自从发生了那次在办公室被杨启泽扔烟灰缸的事情后,她在他嘴里听说了他妈妈的故事。她当时真有点心疼他的。不为什么就为了她和他都有一个无情无义的父亲。她甚至能看到十几岁的他失去最爱的亲人难过的样子。 没来由的她觉得自己比他幸福太多。 温立涛点点头,“好,你做决定就好。” 他们刚刚进了客厅身后就响起脚步声,原来是何韵搀扶着李芳菲也从外面进来,好像是刚刚去了花园散步。 何凌宵站在一边跟李芳菲打招呼,“伯母好。” 李芳菲扯出个笑容,语气却暴露了她的不悦,她冷淡的说,“霄霄来了。……才伯,凌霄叫厨房热热菜端上桌子。” 凌霄知道也并在意李芳菲的态度。她之前已经跟李芳菲争吵过一次。就算是李芳菲这个时候指着她鼻子骂,她都不会意外。更加不会伤心。 “姐!”温温吞吞讨好的声音。 何凌宵回过头,刚刚她只想把何韵当做布景。刻意忽视的人主动找她,还是那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这做给谁看呢? ☆、第一百二十章 护犊 她的眼神冷冷的,只是定定看了何韵一眼。 何韵一开始脸上还有笑容,到最后笑容在她犀利的眼神里挂不住了。她又弱弱的叫了一声,“姐,干妈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弄了好吃的。刚刚我们还在外面去接你来着。” 接她?鬼才相信! 在何凌宵冷冷的看着何韵的时候,李芳菲也在勉力克制的看着何凌宵。 何凌宵的手被温立涛的手拽得死死的,当然接收到李芳菲的视线,她把视线转向李芳菲,“谢谢伯母。” 她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李芳菲闹翻。 李芳菲轻咳一声,脸色很不好,相当不好。几秒过后,“能听到你这句谢谢就好。进去吧,马上就要开饭。” 何凌宵神色一凛,眼睛眯起,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即将而起的风暴。李芳菲这是在挑衅她呢,她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 “霄霄,你在路上也累了,先去洗洗手。”温立涛一边说,一边跟李芳菲使眼色。 李芳菲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然后转开脸看何韵,“韵韵,你定然是饿坏了。待会吃完饭还要赶回去,老远的……要不今晚就住在这里?” “干妈,刚刚妈妈打电话催我了,我吃完饭就走。也不会需要太多时间。”何韵体贴的说。 何凌宵懒得看她们在这里含沙射影的。转身往里面走,自然感觉到刚刚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松了几分。 温立涛仍旧拉着她的手跟着她走,“一定是饿坏了,等会饭后还有早上刚从乡下地里摘回来的西瓜。我去看了厨房里有好几个,顺便给孟姨也带一个回去。” 何韵跟李芳菲走在后面,她的一双眼睛看着何凌宵跟温立涛的交握在一起的手。只听到李芳菲低声沉痛的说,“她本事可大了,连杨三公子都要受她派遣。……只是立涛啊,这样的事情他都拎不清,不是傻是什么?” 何韵收回手视线,低声安慰道,“干妈,不要多想。人家就只是帮帮忙,您要是实在不相信,可以找个适当的时间问问我姐,说出来敞亮了总比窝在心口憋闷的好。” 李芳菲长长的叹息一声,怜惜的看着何韵,“韵韵,你这个孩子啊……” 就是太善良,太招人疼了。 温博然不在家,去了外地出差,所以在餐桌上就只有四人。 吃饭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何韵叽叽呱呱跟李芳菲在说话。 温立涛不禁想起以前,那个爱说话总是何凌宵,而她总是有本事把饭桌上的人逗得哈哈大笑。他们家里从来没有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不像是他们何家,因为家里有老人在,加上孟姨管得严,所以在饭桌上何凌宵那活泼的性子也变得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用餐。跟在外面的她判若两人。 温家从来对她都没有拘束,那是在何凌宵父母还没有离婚前,后来……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在这个家里她总是沉默的吃饭,沉默的做事。就算是笑也是规规矩矩的淑女风范。 何韵离开后,何凌宵本来也要走的。 被李芳菲叫住,然后她说有点事要找何凌宵去书房谈谈。 温立涛露出一脸的戒备,“妈妈在这里谈不行吗?” 他想不出母亲跟凌霄有什么话需要避着他去说的,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李芳菲看着儿子紧紧地皱着的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好像怕她要生生的把何凌宵生嚼咽肚似的。 “怎么怕你媳妇儿被当娘的给吃了不成,我们女人间自然有话题。”李芳菲笑道。上好的奢华生活熏陶出她姿态优雅,一颦一笑间皆是风度从容。 何凌宵其实下意识的根本不想跟李芳菲谈,奈何不得温立涛只是反对谈话地点,根本没有做到替她解围的意思。 她跟着李芳菲往书房走。 温立涛也紧随其后。 温立涛做出赖皮的样子说,“我也要听。” 他终究不放心她的。母亲的强势他早就领教过,要是放在从前何凌宵还颇得母亲喜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也不担心。现在母亲处处流露出对凌霄的意见,他不得不防。 “不许,你一个大男人听女人间的谈话做什么?”李芳菲严肃起来,眼尾微挑。“我保证能让凌霄全须全尾的出来就是。” 何凌宵也知道温立涛在担心什么,她对他笑着说,“去外面等着我,你刚刚不是说要带西瓜给妈吗,去准备准备。” 何凌宵看着温立涛依依不舍的背影,心里难受得慌。——他们间还能坚持在一起下去实属不易。趁着这个机会还在她要好好的对他,争取到更多的在一起的概率。 这间书房是温博然的,小时候她没少到这里来捣腾。所以对于房间的设置她很熟悉。 李芳菲立在窗台边上,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她的话被四月里清凉的风给带进来,也如同侵入了冷意,“刚刚我跟韵韵在花园里都看到了。立涛选择不闻不问,你心里不要存着侥幸,那是因为他爱你,他就是一个傻子,因为对你的感情让他学着自我麻痹,自动忽视危险的存在。何凌宵……你怎么忍心去伤害一个爱你多年的男人。欺负到我这个当妈的都看不下去了。” 好一段义正言辞的批判。当母亲的为儿子打抱不平天经地义。护犊之情是一个慈爱母亲情难自禁的流露。 如果有旁人在的话,没准认为凌霄不识好歹。 偏偏这里没有其他人。 是啊!她怎么忍心去伤害?可是她并没有做出伤害温立涛事情,凭什么要去承受这种指责。 “我想伯母您定是误会了,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杨先生只是单纯的送我而已。”她是真的不想跟李芳菲翻脸,温立涛就在门外的某个地方。 “何凌宵我活了几十年,认识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以前我的学生在犯了错误也会试着狡辩,他们就是你现在这样无辜的表情。”李芳菲说着停了下来认真看何凌宵的眼睛,“就算是你现在能跟我保持直视我也断然不敢相信你。你过去做下的那些事情让人很难相信你。” 是什么逻辑?她都做过什么了? 好像知道她心中的疑问,李芳菲说,“你五岁的时候,立涛八岁,你故意扔掉手上的遥控飞机到水池里让他下去给你捡起来。你六岁,立涛九岁,你吵着不上学,目的是要他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出门接你一起去学校。你十七岁,立涛二十岁,你吵着要去留学,他重新申请大学陪你去英国……从来你都是把他吃得死死地。他明明看到你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却不闻不问。你根本不配拥有这样好的对待。” 这些凌霄都知道。温立涛的好,她从来都知道。 但是李芳菲最后一句话让她忍无可忍。 凌霄馨然一笑,“立涛不闻不问定有他的见解,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哦我忘了也许何韵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她是有所图谋,而伯母你呢。伯母您都看到什么了或者是听到什么呢?就凭这他送我一次?也太武断的吧。” “你以为我用仅仅这一次就这样判断你?凌宵跟他什么关系你自己最清楚。杨瑾维据说是许多名门闺秀的待嫁对象。成天跟他在一起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动心。不要试着用那些蹩脚组的理由搪塞我。更有意思的是现在属于我的特定那个圈子里他们议论最多的就是你。这样的你如何担得起我儿媳妇了名头。” “哲学家们认为小部分女人的大脑有一个固定模式。这个固定模式一般依靠她们沾沾自喜的第六感来维持,据说一旦形成后大脑里就会反复出现这种情景,最后这种脑海里的影像就被认为确有其事。”何凌宵顿了一下,眼睛紧紧地看着李芳菲,“或许伯母您也是自认为第六感很强的那一类。” 李芳菲扯出笑容,“说得真好。我发现你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谢谢伯母夸奖。您也当仁不让。” 何凌宵的话成功的让李芳菲觉得自己被挑衅了。杏眼圆瞪,气息起伏得厉害,“真应该让立涛进来听一听。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任谁听了你的事没有教养的丫头。” “……”提到温立涛,凌宵抿着唇不说话。她差不多认为自己可以在这场谈话中败下阵来了。 “你不说话?” “……”凌宵想她应该让李芳菲觉得场独角戏很没意思。 “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刚刚让你觉得自己理亏,突然就不想嚣张了。” 凌宵任她自说这自话。 李芳菲又在这里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都是说些从小看到大,还有他儿子大什么什么的。 她是在细细的数落何凌宵的罪状。 凌霄一直沉默,也许只过了一会儿也许过了很久。她听到关窗户很大的动静声。然后她才缓缓的把视线看向李芳菲。 “我废话不想多说,何凌宵你若是想进这个家门没那么容易。”她伪善的面孔多了分戏谑,“如果你想攀上更是高的枝头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何凌宵闭了闭眼晴,人的嘴脸能够可恶毒到什么程度?面前这个人还是她所熟悉的长辈吗?那个打小就跟她说小凌宵你将来要做我的儿媳妇。 那些回忆就像利箭一样直戳人心。 “伯母,如果您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的话,我想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没有想要伤害他,也没有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她放缓语气,她这样浑身是刺对谁都不好。“不管您信与不信。” 说完这些话何凌宵抬脚往外走,她真想赶快逃离这个房间,这栋房子。 “等等!”李芳菲叫住她,“我还有样东西给你看。看完再走!” 何凌宵停下脚步,背影僵直。 “我想这东西一定很合你妈妈胃口。”李芳菲似笑非笑的语气。 何凌宵转过身去,李芳菲已经走在书桌前。只见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来。 然后那个相框上的照片毫无预兆的就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张熟悉的脸,熟悉到闭上眼睛她都能在心里描摹出里面那个人的样子。 “这张照片出现在这里,被如此的珍视着……这代表着什么你猜得到吗?”李芳菲脸上已经没有刚刚那种笑意,脸色很不好,像是把自家溃烂的伤疤剜给别人看。 何凌宵犹如当头棒喝,她摇摇头,眼神凄惶。喃喃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不是吗?只是一张照片而已,谁都可以伪造出这样的效果。” “你还是太天真。他们相识于很早以前,那个时候他们的世界里还没有我也没有何坤。”李芳菲嘴角露出苦涩来。“不管事实如何,温博然骗了我很多年。何凌宵……所以,很抱歉,你根本没资格嫁入我家。” “不!” “何凌宵,我不会让一个膈应我的女人的女儿成为我的儿媳。”这段时间她也颇受煎熬,自从在书桌里发现了温博然的这个秘密以后彻夜彻夜的睡不着觉。 那张照片已经有些历史,照片上的人还是黑色头发青涩模样。 何凌宵后退着,“伯母,您一定是弄错了。” 她的妈妈从始至终都是爱着何坤的,她甚至为了何坤跟家里人闹翻,被逐出家门脱离关系。这些都是很多人知道的事实。 她连连后退,背部撞到门扉上。生生的疼,心里出现巨大的恐慌,而此刻的她眼前的人如同已经变成了恶毒的巫女。 李芳菲脸上的笑容狰狞到让人背脊发寒行,何凌宵迟疑瞬间转身拉开门夺路而逃。 她就像是森林里躲避猎人弓箭的麋鹿,莽撞惊惶……下一秒撞到一堵坚实的人墙上。 那个人深深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叫着,“霄霄,怎么了?霄霄……” 他身上柑橘的甜香溢入呼吸,让人感觉到温暖踏实。吸了吸鼻子,撑开他的怀抱,手掌抵在他的臂弯与他保持着距离,“立涛,我想要回家。” 她脸色很不好,隐隐有泪光在眼底闪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冕狐猴 何凌宵脸色很不好,隐隐有泪光在眼底闪烁。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了。刚刚就不该听妈妈的让她们单独相处。母亲的强势他知道,凌霄的骄傲他也知道。 刚刚他在花园里吸了两支烟,回到屋子里书房门还是紧紧地闭着。刚刚走到屋子中央就听到从书房传来类似于撞门的沉闷声音。他心里一惊,刚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何凌宵匆匆从里面出来一下子就撞到他怀里。 他看到她眼底的泪光简直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理智告诉他先带着她离开这里比较好,然后他控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好,我先送你回去。” 不管有什么事他都要把何凌宵放在第一位去考虑。离开前他看了一下立在书房门口的母亲——她嘴角缀着笑容,那笑容得意,而眼底却是一片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涩然。 何凌宵站在花园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等着温立涛进屋子去取忘下了的车钥匙。 外面已经起了一层白雾,把花园里路灯的光线也变得朦胧起来。凌霄努力呼吸外面湿冷的空气,放眼看去花园里的那蔷薇架子已经变得绿油油的,在夜风中伸展着漂亮的身姿。天空中原来没有月亮的,连星星都没有……下午的时候小艾说明天要下雨。 小艾还说下雨的话她就没有办法去看C市境内的那座玻璃桥。她问如果不下雨何凌宵去不去,他们已经有五六辆车都要过去。何凌宵哪里有时间呢,她接下来要赶着完成六月即将要发布的作品,明天还有何千帆需要去医院拆石膏。她还要花时间陪陪妈妈,已经很多天都没有陪妈妈好好儿说话了。 妈妈最近总是闷闷不乐,她知道这些都是何千帆的原因。现在她和何千帆就成了妈妈唯一的牵挂。 所以明天早上她第一时间是联系何千帆,那个臭小子喜欢懒床,把他从床上叫起来,然后带着妈妈一起去何家外面接他去医院。在路上去一起去吕记吃早餐。 妈妈喜欢那里的粥,她喜欢那里的蟹黄包,千帆喜欢那里的焦圈。每样都来点,然后他们就出发去医院。中午的时候可以在家里做一顿饭吃,妈妈下厨。她就在旁边打下手。等吃完午饭她就陪着何千帆打一局游戏,剩下的时间是他们母子聊天。而她就该滚去画图纸。 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是相信呼吸这样自然。 手被牢牢地握住。 身旁的人温润出声,“手好凉!” 何凌宵低头看路下,眼睛许是刚刚受到了外面湿重的雾气侵扰所以变得模糊起来。 他说,“明天我们一起去接千帆去医院。” 他对她那么好!好到她现在变得无所适从起来。手轻微的挣了挣,然后又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温暖的手心里。因为刚刚他说,“霄霄,我们要好好儿的。” 他是她从小到大的待嫁对象,她是他眼中认定的唯一新娘。 世间有什么比这个还要美好的? 凌霄等着温立涛的车在转角消失不见才抬脚上楼,空荡荡的楼道,一级一级的台阶走上去,连回音都是沉沉的。在家门口站了一会调整好呼吸她才开门进去。妈妈果然还在灯下等着自己。 孟婼看到她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霄霄,过来坐坐。” 孟婼知道何凌宵在周末不用上班才会让她陪着自己在晚上坐一会儿。何凌宵说,“不是叫您早一点睡觉么。” “我就是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你。最主要的还是这电视剧太吸引人了。”孟婼笑着说,“我骄傲的女儿呀,不要觉得妈妈一定是在等你。” 凌霄把手上的西瓜放在地上,挨着妈妈坐下来,靠在沙发上,“喏,温立涛让给您带的。我之前帮你试过,味道还不错。” “今晚怎样?” 其实何凌宵最怕妈妈这样问了,好在事先有准备,所以她还能应付,“还好吧,伯母让人做了很多我爱吃的。饭后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告辞出来。” 她发现妈妈哪里是在看她嘴里说的电视剧,就是一挡人气很高的综艺节目。搞笑的情节很多,总是有比较弱智的点子在里面让人捧腹大笑。 凌霄想起中午休息的时候在公司看到小艾也在看这档娱乐节目,还指着屏幕说,“前段时间因A为整容风波闹得沸沸扬扬,还当着媒体去医院做了鉴定……还是Mr。wang说得好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 是的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就像是没有真的错误,也没有真的正确。 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搞笑处,笑声爽朗,眼泪在都出来了。 直到听到孟婼问她,“凌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凌宵见妈妈投向自己疑惑的目光,她嘴角仍旧带着笑容,“妈,其实A的演技真的不错啦!太好笑了……她明明能跳过去的,偏偏跳进水里……” 孟婼皱着眉。 “哎呀,再皱眉就明早就会多出几道皱纹,怎么办?”何凌宵伸手在孟婼眉头处蹭。想要抚平她脸上的褶皱。……那张照片上妈妈的面庞饱满如玉。 孟婼被她认真的表情给逗笑了。抬手打掉她的手,“手冰死了。这都什么天气了,还这么冰。” “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吧!追求妈妈的男生一定很多。” “你问这个干嘛?”孟婼白她一眼。 是啊她干嘛要问这个,刚刚她还想着放弃来着。 “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何凌宵起身,趿拉着拖鞋,“好困,妈我们睡觉,明早还得一早就起了呢。” 一说到这个孟婼果然关掉电视。“明早一早起来可要在家里吃早饭?” “不用了,我们去外面吃您喜欢的吕记。” …… 温立涛脑海里一直出现何凌宵对着夜空那张茫然的脸。就在他找取钥匙借口回屋去跟母亲说几句话,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发愣的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离他很远的样子,遥远得他很想把她拽进怀里,当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发现整个手掌都是冰凉的。明明是四月里的天气,她却冷的透骨。 整栋屋子都是寂静的,他从车库出来站在何凌宵刚刚站着的位置上,然后学着她一样去看那片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整片天空都是灰色色的带着一点点亮蓝。跟以往的每个没有月亮的天空是一样的,好像又有什么不同…… 之前他见到何凌宵从书房里冲出来的时候就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他转回屋子去证实了他的猜测。母亲果然告诉他她忍不住了,她就那样把父亲掩饰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到现在他都记得那抹印在她嘴角的笑容——阴郁得像是六月里的咋变的暴雨将要来临天色下的没有阳光的房间。那份阴郁里还隐隐的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叫凌霄到家里来,至少现在不可以。 凌霄的直到下车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话,多数是他在说,她偶尔应一句,有时候甚至是他问她第二遍的时候,她一副茫然的看着他表明她刚刚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至少在他说出第二天接上何千帆去医院的时候,她没有回答,至少她也没有反对。 而她今晚坚持看着他离开就跟以往他坚持看着她上楼。 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都睡下了。他洗漱后跟平时一样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告诉她明天早上他到达的时间,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然后他发现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睡了,或者是他娇气的女孩子更喜欢在深夜里听到他的思念之情。于是又发了一条表达他想念她的短信。 良久…… 还是没有回应的情况下,他开始变得焦躁起来,最后的结果是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发现她的手机已经关机。 灰败的心情如同外面灰蓝色的天空。 世界上最大的岛屿马达加斯加岛屿。一亿俩千万年前从非洲大陆分离而来。岛上大约现存25万种不同生物。其中大多数是绝世仅有的。那里有种叫做冕狐猴的猴类,它们出生在广袤马达加斯加岛屿最贫瘠最险恶的角落。从出生开始就要面对严峻的生存挑战,想要生存下去要学会如何应对恶劣的生存环境。 岛上荆棘密布,多刺的森林宛如沙漠,而常年雨水稀少导致食物匮乏,而那些高大荆棘顶端小嫩叶是它们赖以生存下去的食物来源,从出生开始它们要学会如何在那些高大长满荆棘的树丛中攀爬获取食物。差不多三个月大的时候小冕狐猴就尝试着靠自己的能力去觅食。 在何凌宵眼里何韵就是那种类似于出生在恶劣环境下叫做冕狐猴的生物。她能对环境做出惊人的适应力,知道怎样去做对自己最好。有时候想要达成某种目的甚至会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就在今天早上何凌宵再一次体验了一把何韵的惊人毅力。——何韵正在想方设法的瓦解掉何凌宵的亲情。 纵然她跟何千帆多年的姐弟情也在何韵面前变的不那样浓烈,给何凌宵的感觉是还比不上何韵现在跟他建立起了的感情来得深厚。 何千帆能接受何韵接他出院,也能接受何韵带他去医院拆石膏。而她这个正牌姐姐倒成了摆设一样的存在。 她很想大声骂何千帆是混蛋。却碍于妈妈在旁边她只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如果你自己能去搞定那我跟妈妈就不用过去了。待会我跟妈妈出门去买菜等你回来吃午饭。” 何千帆犹豫犹豫的起来。 她一听就心都凉了。祈祷这事情不要变得更坏,因为她看到站在门口张罗出门穿什么鞋的妈妈动作顿下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这边。 果然……他说待会有约了。 有约?朱思思还是何韵? 她挂点电话越来越佩服自己的隐忍力。她跟手上还拎着一双平底软鞋的妈妈抱歉的说,“那个……何千帆他自己去了医院。正好,妈妈我想吃火锅。温立涛要过来,我们就搭乘他的车去超市买菜。千帆那个小子没口福,我们不管他。他今天在外面有吃的。” 孟婼放下鞋子,缓缓道,“这小子也真是的。你不是说之前还跟他说过,他也答应来着,怎么说变就变了。” 何凌宵低头摆弄着手上的手机,“他自己去才好呢,我们陪他去估计会认为大家都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 “那倒是,他就是个爱面子的人。”孟婼努力说服自己,笑着说,“一晃都长大了,长大的孩子就总是拿他没办法。” “那倒是,你也总拿我没办法不是。现在我们去买菜,立涛在楼下等着呢。”她说着走向门边。“咱们仍旧先去吃吕记。” 都已经穿戴齐整,只是把出门的方向改了。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温立涛和何凌宵配合着孟婼完成了一顿午餐。吃完饭孟婼以到附近走走消消食为由把空间让给俩个年轻人。 家里的吹风机坏了,吃饭的时候温立涛就听孟婼提起过说自己吹头发吹到一半的时候就不能使用,当时他就说等会他看看能不能修好,孟婼听到他如此说露出赞赏的神色来。此时他叫何凌宵把坏掉的吹风机拿出来他看看。说兴许修修能用。 何凌宵替温立涛泡了一杯茶,这才在他旁边坐下来。他正在用螺丝刀笨拙的打开吹风机外壳,“估计是内部线路的问题。如果是那样就简单多了。” 一只吹风机能值多少钱? 该如何形容眼前的男人呵……就算是从小物资一直都没有匮乏过,甚至是从头到脚都是奢华,偏偏他还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只知道撒钱的二世祖 凌霄看着他刚毅的侧脸,“立涛我们谈谈。” 他正好在试着分开外壳,手上的动作一顿,半只外壳从他手里滑下来。几块零件分了家落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疑心 “霄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不要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我说话。挺让人难受的。”他也没有看她,因为实在不知道此刻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何凌宵没想到温立涛能有这样大的反应。她不知道的是昨晚温立涛见到她从书房出来的样子就开始承受着煎熬。 于是之前准备好的类似于一开始就说的:温立涛给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变成了“昨天的事情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事先已经知道了?” 而此刻的温立涛重新有条不紊的捡起跌落的零件,一样一样的把它安装回去。那样子专注认真好像根本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然后他慢吞吞的说,“霄霄,你看这只吹风只是线路断了,果然如猜测的那样修修还能用。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修修补补的还是照常生活。你不要怪我没告诉你,因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起。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的。再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孟姨跟这件事情根本没有直接的关系,一切只是我父亲个人的问题。” 他语气诚恳,以他能做到的最低的姿态小心翼翼的跟她解释,其中的滋味不言而喻。 “也许如同你说的那样,修修补补照常过日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修补的痕迹始终存在,忽视不了的。”何凌宵真的有些难过,他原来是早就知道的,而且知道厉害关系而选择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不能选择忽视呢?”温立涛伸出手,“把钢钳递给我,现在我需要拆掉线,重新把它接上。” 工具箱就在凌霄的左侧,她根本不认识他口中的工具,然后他抬手指了指,她这才从工具箱里拿出来。“没想到连这个你都会弄。” “在英国的时候家里的电器坏掉我都会试着捣腾,你不是说家里的男人都应该会做修马桶换灯泡这样的活吗?难道你忘了?”他十分镇定的回复,眼神专注看着手上的活计。“我一直在做着你眼中的最好的男人。” 如果前面的话还没有让她感动到的话,后面一句话的分量够重了……偏偏凌霄此刻不敢用心思去计较他对她有多好。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很好。 在他们去英国留学的时候,住在温家在英国特意为他们购置的房产里。里面同样有几个佣人,家里的事情根本不用温立涛插手。凌霄想起来她好像是那样说过类似于修马桶换灯泡这样的事情。这个念头跟她当时看的一本言情小说有关,具体什么书她都忘了。倒是好像从那以后家里的灯泡都是由温立涛换上去的。这些细节她早就忘了,被他这样提醒又想起来。 你看!人的记忆是强大的,在坏处面前它是可怕的。因为你总会想起那些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就算是时间能让你淡忘,但是某个特定的时刻一旦成为你想起坏事情的诱因的话,那么记忆就会让你变得不愉快。 “立涛那些我都记得,我是在书上看到的,那是我唯一看的一本言情小说。我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照着那段话读给你听的对不对?所以你看我的记忆力还是蛮好的。所以你要我忽视的也没有那么容易忘记。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她其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很艰难的,她根本舍不得跟他说这些的。 但是她的确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而不是忽视掉。 温立涛已经接好线路,他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发颤,“这个时间是好久呢,想好了后你又怎么打算我的?霄霄,我从来没有发觉你这样残忍过。我有必要重申一遍整件事都跟孟姨无关,我爸爸已经跟我承认了这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也许是因为过去他们一直都好好儿的,偶有小打小闹也很快就和好。所以温立涛简直不敢想何凌宵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最终目的。 “我知道,”何凌宵沮丧的说,“可是我真的一时半刻接受不了。” 温立涛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看着她,用手抓住她的手,“霄霄,我也知道。之前我对你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的,所以这次你就迁就我吧。” 何凌宵看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她只是看着眼里雾气深重,咬咬牙,“就按照我先说的那样吧。” “你看着我说话。”他抬起她的下巴。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明亮清澈到像是一汪毫无杂质宁静的湖泊。从小到大,她总是很有办法让他轻易答应她的要求。她说要出国,他就陪着她出国;她说她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子,他就努力向着那个方向去发展。就在两天前她说不要他的聘用的人跟着她,她不喜欢背后有两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很不好,他想了想也过了一阵仍旧风平浪静也就答应了。 可是他其他的都能接受,唯独她这个要求要做下去好难! “就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她再一次鼓起勇气,却没有抬起头。 “不!”温立涛突然感觉到十分的害怕,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力度在加大,“霄霄,不……不是这样的。你看着我说话,看着我啊!” 何凌宵被他看着无所遁形,努力吸一口气当真抬起眼睛看着他,“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我保证在这期间我同样时时刻刻记着我是你女朋友这回事。” 他放开她,仍旧看着她明澈的眼睛,想从中辨别真伪,好一会儿才苦涩的转开视线。刚刚她的话字字如锥。 “霄霄,刚刚我说什么来着了呢……”他重新拿起吹风把外壳合上去,“你可真是个残忍的姑娘呵!从来你说什么在我这里就是什么,哪怕是不合理的我都宠着你纵着你,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他伤心欲绝,让她也不好受,温立涛可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呢,看看她把他折辱成什么样子。可是要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真的办不到。 温立涛坚持把吹风机恢复到它本来的模样。然后起身缓缓地看着她说,“好,我答应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对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动心。” 她迎视着他的眼睛,光明磊落的点头,“我答应你,我会离那些男人远一点,不对除了你以外的男人动心。不过你也要管好自己不要对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动心。” 她之所以这样笃定,因为她心无杂念,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这样的一个男人。 孟婼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就在楼道口楼下碰到温立涛,她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点不对劲。 “立涛,怎么就走了?”她狐疑的问他。 “我想起来公司有点事情,我先走了。”温立涛简直不敢看孟婼的眼睛。他不动声色的撇开一点视线。 “哦,工作重要。进入董事会的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吧!”孟婼想也许是公司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他的脸色看起来才不太正常。所以作为长辈她有必要关心一下他。 她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对他的好没有一点比何凌宵跟何千帆两姐弟差。 温立涛点点头,“还行,我手上负责的一个项目差不多在六月里就要启动,如果进行顺利的话就能通过考核。” 其实他在想的是那个时候凌霄是否还能跟他一起分享喜悦。如果没有她的话……他还拿这些徒有虚名的东西来做什么? 他悲观的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她了。明明她之前说的只是给她一点时间。他怎么觉得就是决绝的话。 这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让他心痛又束手无策。 孟婼只见温立涛明明说着好事情,结果那脸色越加灰败,她想也许事情真有些急也不一定,就说,“那你先去忙吧!有空再来。” 温立涛再一次机械的点点头,“孟姨……” 孟婼并没有走开,温立涛的样子还是让她怎么都觉得他今天特别不对劲,就算是之前他也有遇到工作上的困难也没见这样过。“立涛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兴许跟孟姨说说,我也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温立涛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看似柔弱斯文,其实年轻的时候在商场同样是一把好手。她出生不凡就注定了她在为人处世上的圆融和社会阅历上的丰富多彩。 可是现在她是帮不上他了,因为他的难处不是工作上的,以往工作上的也许她还能帮忙出谋划策。现在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告诉她的。他不能说因为我父亲一直喜欢您,现在这个事情被霄霄知道后被膈应到了。这样的事情他说不出口。 他果断的摇摇头,如果他说了的话,凌霄肯定要恨死他的。 “没什么事情。孟姨,平时我都没多少时间陪霄霄……所以觉得很对不起她。”他想了几秒钟才说出。其实这也是他平时觉得内疚的地方。捡这个不轻不重的话题说刚刚好。 孟婼赫然开朗,笑起来,“原来你在纠结着这个啊,是不是刚刚她跟你闹脾气了。你放心去吧,等我上去说说她,你知道就好她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 不只是这个,不只是,只是他不能说出口,还有母亲李芳菲对凌霄的刁难。 “哎……我这就走了。”他说完就离开。 孟婼进入家门的时候还在想怎么说说自己这个女儿。明明这几个月看起来很懂事的,原来还是会跟温立涛撒娇闹别扭。 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她说去,因为何凌宵已经关上她卧室的门。 敲门,何凌宵嘤嘤嗡嗡的跟她说困想睡会儿。 一个多小时过去,也是差不多应该睡醒的时候,何凌宵果真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手上就拿着包包。 孟婼见她精神还算是好,就问,“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妈,我去一趟公司。我想起很重要的设计意念,我得把它尽快画下了。”何凌宵从容答道。 孟婼面露忧色,“之前立涛走的时候也说是忙着去公司,你也是说要去工作,什么工作不能放在家里做?大周末的,一个个还想着去公司。立涛就算了,你还等着杨瑾维年底给你颁发最上进员工奖和杰出贡献奖?” 何凌宵听着觉得不对,她下意识的看母亲的脸,发现母亲的脸上寒霜明显,吞吞吐吐的说,“那个……我就是工作嘛。您老要是觉得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可以先看看电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其实她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只觉得要是在妈妈的视线范围内她那些小心思根本没办法遮掩。 刚刚她哪里是在睡觉,把那些从小到大的照片找出来翻开了一遍。然后无不悲哀的想自己这一辈子从出生开始就有温立涛。她们互相是对方的烙印。刚刚作出决定的她一定在他眼里要有多残忍就得多残忍。 她现在就已经在后悔了。 孟婼显然不满意她的说法,“刚刚你跟立涛闹脾气了?” 何凌宵一顿,然后倔强的说,“哪有?” “没有?没有,他会在走的时候说他很内疚没时间陪你。”孟婼这个时候是真心把温立涛当孩子看待,她的态度毫无偏颇。 凌霄心里一松,“我就是随口说说……” “你呀!”孟婼气不打一处来,“不要总不把他当回事,他忙才好啊,忙证明了他担得起责任,这样当丈母娘的也放心把女儿交给他。……这个吹风机是他修好的吧,你看看上哪儿去找?他从小锦衣玉食没比你少一点娇养,我就说了一句吹风机坏了,他就听进去了。” 凌霄当然知道孟婼对温立涛一千个满意。她还知道温立涛还会修马桶会换灯泡…… “我知道了。”何凌宵试着笑嘻嘻的缓和气氛,“妈妈您说的是。现在我先去一趟公司拿图纸,很快就回来的。” 她决定把去公司的时间缩短,拿上图纸就走。刚刚她真的有些任性,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她就该把时间挪点给她。她明明可以把工作带回家来做的。 周末的公司静悄悄的,她拿上东西在电梯里遇到雷欣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爱的 雷欣然在工作以外永远打扮得都是那种符合具有时尚气息的风格。在中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工作日正装,周末可以着装自由,豹纹掐腰套装,金色的眼影,大红色的嘴唇和大红色的指甲,大波浪的卷发披散下了如同海浪一样。笑起来妩媚横生。 何凌宵跟她站在一起着装就显得要低调得多。嫩绿色上衣被束在棕色高腰阔腿九分裤里,曼妙的腰身尽显。脸上脂粉未施,自然的白皙面孔,颧骨处有一抹淡淡的嫣红。 何凌宵优雅大方的微笑跟她打招呼。“雷总监也加班?” 雷欣然跟何凌宵算是同级别的领导,却总显得自己是老人,所以要优越许多。她淡淡的笑瞄一眼何凌宵手上的卷轴筒,“是啊,何总监难道也加班?” 何凌宵颔首,“我这个不算是加班,回来取个东西,只是赶着完成活计而已。” 雷欣然了然的点头。“我就说嘛,整间公司就只有我们这个部门在加班,怎么何总监会在这个点出现。” “哦,还是你们部门做的贡献最大。”何凌宵淡淡的看着电梯上的橙色数字在急速减少。然后电梯停下,“雷总监这是要往哪儿去?” “茶水间的咖啡喝完了,不想叫外卖,就只好去买咖啡咯,顺便透透气。”她眨眨眼,露出爱娇的模样,“工作一天都乏了。” 电梯门一开,然后何凌宵就看到几米外连彬的身影出现,紧跟着是被拉开的车门。修长笔直的大腿从车里优雅的出来。站定遥遥的视线扫视过来。然后视线定在她们的方向。步履从容的往他们过来。 “耶!” 何凌宵听到雷欣然发出小声的兴奋叫声来。 然后很快自己身边这个豹纹衣着的优雅女士,迈着豹猫的优雅步伐往杨瑾维而去,嘴里叫到,“杨先生,真巧。我刚刚下楼你就下车。” 杨瑾维礼貌疏离的颔首表示知道了。 然后雷欣然接着说,“我猜你一定是来视察我们部门工作的。放心一定会完成得很漂亮的。” 何凌宵成功的看到杨瑾维因为雷欣然这一句话而皱起的眉头。 何凌宵想起之前李芳菲的话来,她也答应过温立涛要离别的男人远一点的。所以她脚尖转了四十五度往着自己的车的位置而去。尽管要绕上一段,她还是选择这样做。 她有意要走,雷欣然显然不想放过她,对她叫到,“何总监!” 何凌宵顿了下,还是笑着转过去,“我想我得走了。” “何总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帮我去买咖啡,我有事情跟杨先生说。不会耽搁你很多时间的。就在那家星巴克就好,你开车在前面十字路口左转会更快些。”雷欣然一向颐气指使惯了,所以此刻哪怕是用娇滴滴收买人心的语气听起来仍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额……那个……”何凌宵正在脑子里组织怎样拒绝比较合适的时候,杨瑾维出声了。“抱歉,雷总监今天是我的休息日,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跟连特助说。我正好要找何总监说点工作以外的事情。 眉目一挑,怕那边那个想要溜之大吉的人装作没听见,“何总监,你留下来一下。”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同样是不容拒绝的强硬,却比雷欣然的要有效果得多。 雷欣然看看何凌宵再看看杨瑾维满腹狐疑,讪讪的笑着,“那是我越矩了,对不起杨先生。” “知道你的位置就好,既然是你的工作时间,我不希望以后除了特殊事情,还会看到你出现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他脸上阴云密布,眼底有参不透的情绪,“还有以后你记住,何总监跟你是同一个级别的,不要随随便便打发她去做这种鸡零狗碎的事情。同样不要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情而觉得不公什么的,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同一级别,打发,鸡零狗碎?这些居然从boss大人嘴里冒出来了。是因为她使唤的是何凌宵的关系吗?雷欣然惊讶得不得了,刚刚他的意思是什么?她看向何凌宵,偏偏后者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只顾惊讶愣然,居然忘了回答。然后他听到杨瑾维再问了一句,“雷总监你听明白没有?” 如果之前杨瑾维还保留了一点尊严给她,那么此刻他的语气却是危险的。 她忙不迭的说,“听明白了。以后不会了。” “当然如果你仍旧需要买咖啡的话,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分,四点二十分的时候希望你已经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品尝咖啡工作。”杨瑾维抬手看表语气放缓了些。脸上是捉摸不定的样子。 雷欣然哪里敢啊,她立即摇头,“啊,杨先生,不用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要喝咖啡,我发觉其实喝点开水同样可以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雷欣然就离开了。那窈窕的身影带着点落荒而逃就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杨瑾维仍旧站在那儿没动,他今天也是没有穿平时那些古板的正装,经典黑白配的英伦西装衬衣,蓝色的格子裤子,稳妥又时髦,头发剪短了一些,向上翻起的刘海根根直立显得精神熠熠。他今天乘坐的车都变成了白色的宾利慕尚。 一副即将去参加鸡尾酒会的派头。 他的生活精致到好像身后好像随时都跟着一个能打理他日常的生活的专业团队。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她,然后几秒钟过去轻启薄唇,“何总监你过来。” 凌宵头皮发麻,刚刚她还想着躲避他来着。 于是她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杨先生。” “过来加班?”他的视线落在她拿着卷轴筒的手上。 “就是过来拿设计图纸。” 杨瑾维点头,“你刚刚表现的很差劲,你是初入职场吗?” 不是说有事情说吗?难道就是问她这个?还有就是差劲在什么地方? 她用一种愣懂的眼神看他。“杨先生的意思是?” “难怪有句话讲‘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BOSS大人大伤脑筋,露出其不争的神色,“意思很明显,何总监还要问!” 艹! 是他喜欢说话藏头藏尾……好吧,她真不懂。 几秒钟后,“是说我……” 杨瑾维被她嗫嚅的表情难受到的样子,脸色越发变得难看,怒气隐忍不发,“拒绝人的时候不要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干脆一点这样才有气势。当然除非你自己愿意!” 艹!艹! 什么叫她愿意,她明明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去拒绝。谁知道叫他多事。 她心里很是不屑,面上却不得不勉强做出很受用的样子,“好,我记住了。” 下撇的嘴角泄露了她的不满。 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何凌宵越发觉得那双眼晴里的戏谑越发明显,心里一沉,什么人嘛!然后她说了一句后悔得自己咬掉舌头的话,“其实同事之间相互帮助也没有什么的嘛。我只是没时间。” “哦!”他拖长了声音,“看来乐于助人是何总监的爱好,正好我有一事情需要帮助。如何?” 这人真是的,刚刚她都说了没时间,管他什么事情先拒绝了再说,“我需要完成手上的工作。您也知道时间紧迫。” “我都没说是什么事情,你先想着拒绝。何总监真是让人失望。” “什么事情?”何凌宵头疼得很。 “晚上有个恼人的宴会,实在是找不到今晚的舞伴。所以麻烦何总监跟我跑一趟了。”boss大人一扫之前的阴翳,难得露出诚挚的一面来。 “为什么是我?”她想起李芳菲的话来,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我这里有三个理由,第一个是何总监是我手下的员工,所以有义不容辞的义务;第二个是何总监长得不是那么差强人意,勉强能带的出去。第三个是青柠去了国外,我又没有再认识其他比较熟识的女孩子,你勉强算是熟悉一点的女人。……不知道何总监喜欢听哪一个?” 何凌宵听得一愣一愣的,都是些什么破理由。“是要我说实话吗?” “说吧!”他一副痛快允诺的样子。 何凌宵鼓起勇气,直直的看着他那对黑漆漆的眼睛,“我一个都不喜欢听。” “但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一副大义凛然准备豁出去。”他眼神明亮,像是发现了很好玩的事情。 何凌宵怎么觉得头顶一群蜜蜂飞过,脑袋嘤嘤嗡嗡作响。难怪人都说他手段高明。她硬着头皮,“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吧。” 他的拇指在下巴轻轻擦一下。嘴角的那朵笑容在加大。“呵!我只是在考验你而已,没想到你还当了真。嗯,刚刚我有留给你拒绝的机会,跟我去宴会是一件非常沉闷的事情,樊迪最懂得拒绝了。或者说何总监喜欢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是相反的?” 这人疯了,这人是真的疯了。现在她可以肯定杨瑾维自我好感爆发到极限。而且他对她绝对有歧视,严重的歧视! 李芳菲说的话已经不用考虑。 她脸上红了又绿,绿了又白,然后看到连彬在杨瑾维三步远的位置脸色憋得通红……刚刚真是的!最后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那好,您先去忙吧,我这就走了!” 刚刚是谁叫住她,又拿话来羞辱她的。 这人的人格分裂症状又爆发了? 杨瑾维看着何凌宵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扬起了眉头,“连特助,有那么好笑吗?” “咳咳……”连彬看着杨瑾维的侧脸,他哪只眼睛看到他在笑了?而且明明笑的不只是他一个,后面的几个不是跟他一样。他冲着后面的人眨眨眼,“我只是觉得何总监太可爱了!” “哦!”杨瑾维抬脚往前走,“说说看,她哪里可爱了?明明又笨又愚钝,傻不溜秋的也叫可爱?” 那个丫头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人,小事上面总是犯糊涂。好在在大事上面还撑得住。 连彬的笑憋得快要背过气去,然后挠挠后脑勺,绞尽脑汁说出一番赞美的话来,“纯真,天真,想要反驳您,可是偏偏又碍于您的威慑……” 他林林总总的列举了一大堆,然后冷不防听到杨瑾维说,“连特助该不会觉得我十恶不赦,然后你对何总监上了心吧!” 天啊!他耳朵没出问题吧,饶命,好不好,他如果还看不出杨瑾维对何凌宵有什么意思,那他这二十几年的时间简直是白活了。他哪儿敢有歪心思,借他十个胆子,不……百个胆子他都不敢的。 背上立刻冒起了一层细汗,偏偏他一副担忧的样子,又被旁边的一个保镖笑得打跌的捅了捅手臂。他狠狠地瞪过去,小声说,“甭在这个时候添乱了!” 然后他对着杨瑾维的背影诚惶诚恐的说,“那个,杨先生,就算是您叫我对她感兴趣,我也不敢啊。” 然后杨瑾维满意的点头,“其实你也蛮可爱的。” 连彬满脸黑线,成功的听到自己旁边的保镖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又是一眼狠狠地盯过去。倒霉悲催的除了自己还有谁? 何凌宵打开家门,意外的听到咯咯的笑声。 刘薏苡在讲话,说,“所以啊,有时候看到的跟你想得是一致的。伯母知道一加一公式么?” 孟婼配合的摇摇头,“不知道,快给我这个老太婆科普科普!” “当一加一的公式被放到一个极为严谨的学术研讨会上,各位学者绞尽脑汁用大量的公式罗列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说法,如果复杂点的话就是两个一单位代表同一个单位不同了的量,还有两个一单位代表同一的量不同的单位……,简单点就是两个一代表同一个单位同一个量,让后在大家喋喋不休的时候有一个一直坐在角落里一个作为旁听的微不足道的人开口了,他被吵得头疼脑热说一加一的答案难道不是二么,然后全场轰然大笑……笑那个人的头脑简单。” ------题外话------ 谢谢宝贝儿xiaochen1971的票票! ☆、第二百一十四章 缅甸 “嗯,这个故事有意思!”孟婼说,“所以这个电视剧情有点耍花腔了。” “那是,不过当做轻喜剧来看也不错。不去计较它的漏洞百出。”刘薏苡一副老成的样子。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性子好又直。”孟婼笑呵呵的。“你不来这段时间我这个老太婆都愁闷死了。” “那我就经常来陪陪您如何?”刘薏苡讨巧的说。 “陪我可闷了,你们还是年轻人在一起比较有话说。”孟婼已经很满足的样子。 何凌宵关上房门,发出的声响让那两个对着电视机讲话的人注意到她。 刘薏苡站起来,俏皮的说,“霄霄姐,我这算不算是不请自来。我就是想念伯母做的酒酿丸子了……” 茶几上果然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丸子。 何凌宵笑道,“你不来,姐姐我也想着你呢,没想到你到时真的不请自来了。是一只小馋猫的样子。” 其实她很高兴,因为看到自己的妈妈此刻笑容灿烂,脸颊如同霞飞般红润。心里也隐隐的有些愧疚,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好好儿陪着母亲了? 刘薏苡听到何凌宵叫她小馋猫,这下不好意思起来,“那个,馋嘴都是其次的,主要是想你啦!” 何凌宵一副秒懂的样子,“嗯嗯,还好把姐姐我排在前面了。”然后她目光转向孟婼,“妈妈,厨房里还有吗?” “给你留了的,你也是一只馋猫儿。谁敢不给你吃,非叽叽歪歪的把我头给吵嚷大了不可……”孟婼笑盈盈的,“自己动手去盛去。” 刘薏苡笑的肩膀耸动,眨着明亮的眼睛,那意思是看吧咱们谁跟谁呢! 何凌宵跟刘薏苡说了一会话,就被孟婼赶去工作了。之前孟婼看到何凌宵手上的卷轴筒就知道她是真的有工作要做。 凌霄有心多陪陪她们说话,耐不住母亲紧迫的眼神只好起身进去。 过了良久…… 刘薏苡缩手缩脚的进入何凌宵的房间,见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她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挪到何凌宵的身后,发现何凌宵其实是在看着图纸走神,那张图纸上只是一个简单的手环轮廓,而何凌宵那白皙的手指夹着铅笔一动不动。 她手抬起准备吓一下她,谁知道这个时候从何凌宵嘴里吐出轻轻地一个叹息,“哎……” 不像是想设计想的抓耳挠腮的样子,那声叹息倒像是伸出了一丝丝触角直往人心里钻。她一时半会又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只是觉得那声叹息会让人难受。 她的手就那样凝在半空中没动一下。然后只见何凌宵手上的笔从手指滑落,双手半撑着头,叹息再一次溢出唇边。 刘薏苡心里一惊,刚刚她算是听出来了,是听了会让人难过的叹息声音。 “霄霄姐,你怎么了?”她细声细气的。 何凌宵吓了一跳,然后转过头脸色苍白的看着她,“呀!薏苡你个丫头怎么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 她清晰的看到何凌宵瞬间敛起的笑容遮掩了眼底的雾气,她知道那种难过又是无人能触及到的。 “是你太专注好不好,不是我的问题。”她做出委屈的样子,试着分散何凌宵之前的那份难受。她想自己得一点一点的把何凌宵的难受心情瓦解掉。 “霄霄姐,能不能陪我说会话,我有好多好多事情要跟你讲。” 何凌宵这下坐直了身体,指了旁边的椅子给她,“好吧,我一定会当好最佳听众的角色。” 然后刘薏苡就在絮絮叨叨的跟她说话,说她在学校的同学,班上的任课老师,收到情书……说到情书,她说起自己第一封情书还是在小学时候收到的,然后她那个时候不懂就拿回去给妈妈看了,后来那个男同学被勒令退学了。然后又说道自己第N封情书无意间被三哥看到,上面中英文都弃了,三哥被上面的语法笑的前俯后仰的。 何凌宵也跟着笑,好像她已经遵守承诺成为了“最佳听众”。 她的笑容又那样的远。 “霄霄姐,是不是我三哥给你很多工作,所以你不高兴?”刘薏苡忍不住问。 何凌宵一愣,然后笑道,“不是。” “真的不是?”刘薏苡小心的看着何凌宵的表情变化,她才不相信呢。 何凌宵一本正经的说,“当然不是,而且我都没有不高兴的。” 刘薏苡想没又不高兴才怪呢,都写在脸上呢。 刘薏苡晚饭后在花园里遛狗散步,仆从催了好几次说狗狗累了,最后她心不在焉的答应着说,你们先回去。 杨瑾维回来的时候,她走过去,然后很不客气的对下车来的人说,“三哥,我找你有事情谈谈。” 杨瑾维被她正经的语气给唬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什么事情,这样严肃?” 刘薏苡瞪了他一眼,心说亏你还笑得出来,“你是不是给了我的霄霄姐很多工作?” 她刻意咬重了“我的”两个字。 杨瑾维扬起嘴角,“从何说起?她的工作是有点多,可是也不至于让你给她打抱不平来了啊!工作付出都是跟自己的薪资成正比的。” 离得近了,杨瑾维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酒味。 刘薏苡皱着眉,“呀,你喝酒了!什么正比!我不懂……但是我就看到她对着图纸哀怨连连就被难受到了。在我眼里工作和娱乐差不多,都不能过了。” “喝了一点,你这丫头这感情是来教训我的。”杨瑾维嘴角仍旧带着宠溺的笑意,“还有都帮起外人来了。” 刘薏苡脸色红红的嘟囔,“霄霄姐才不是外人呢!她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就像是自己家的姐姐一样。然后我看见她难受,心里就不由自主的难受。”说着,她抬起头直视着杨瑾维的眼睛,愤愤不平到,“定是你给了她太多的工作,所以她才变得不开心。” “不开心?”杨瑾维拧着眉头。 “是啊,她很不开心。肯定是你,难怪他们都说你……” “说我什么?” 刘薏苡大囧,刚刚她差点把听到那些说他冷血之类的话给吐出来,幸好……她扶着胸口吐气,“哎呀,反正你不要给她派那么多的工作嘛!” 杨瑾维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不跟她计较,“小孩子道听途说的。” “哎呀,三哥你倒是答不答应嘛!”刘薏苡紧紧地跟着他追问。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刘薏苡!” 刘薏苡头皮发麻顿住脚步,转头乖巧的答道,“妈,我这就回来。” 杨瑾维已经走出几步远,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说,“赶紧回去,不要老是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 “哦。”刘薏苡不甘不愿的往回走,心里叹息道自己真的罩不住何凌宵。 周末何凌宵就接到樊迪的电话,说周二杨瑾维将要去缅甸。然后同行人当中就有她。樊迪问何凌宵要身份信息需要办理出境证。 如果是别人,可能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到出境证,杨瑾维总是有办法。 何凌宵问樊迪,“你去吗?” 樊迪在电话那边叫到,“我倒是想呢,我的身份是中北这边的员工,上次杨先生带着我已经算是破例了。” “能不能不去?”何凌宵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问一问。刚刚樊迪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说是因为玉石石材厂那边的事情,她作为设计师要了解用来做设计的玉石的特性。 樊迪在那头笑,“凌霄,你就不能表现得高兴一点,要是换做是其他的女员工早就毫不掩饰的跳起来了。还要推辞,甭傻不拉几的让人眼红。” 何凌宵想她才不是那些花痴他的女人呢。 不过她能暂时离开几天也好。也许离得远了些心情就好了。 然后她又听到樊迪在那边叫她,“这次是国航的班机,杨先生不喜欢吃飞机餐,你最好在下飞机入住酒店后,第一件事就是帮他叫上餐点。第二件事就是帮忙收拾行李。要随时检查他的口袋巾和领带搭配的颜色,手绢要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他的外套里,袜子和贴身衣物不要送酒店洗衣房洗,……” “等等……”何凌宵叫停了樊迪的啰嗦,这些好像不关她什么事情,“樊秘书干嘛跟我说这些。” 她已经隐隐的觉得脑仁发疼。连彬他们拿来做什么,还有也许杨瑾维应该带上一个小助理什么的。 “因为这到了缅甸后面杨先生生活上的事情都应该你负责啊。其实杨先生也不是很难伺候的。”樊迪安慰她说,“杨先生平日里很少让人靠近他,他也不喜欢接触工作以外的女性,你习惯了就好。” 然后樊迪又如数家珍般把应该注意到的事情跟凌霄交代一番,最后说,“我看我还是把这些都一一罗列清楚,给你发到邮箱里。记得查收哈!我先挂了。” 何凌宵怎么都觉得樊迪最后一句话带着解脱的轻快。难道是因为重新找到一个接替她繁复工作的职场菜鸟,所以才会如此高兴。 她好像已经预见自己几天出国工作的艰难。 亚热带原始森林,黑乎乎的土地孕育一群皮肤黝黑牙齿雪亮的人群,脸上奇怪的黄绿色颜料;五彩缤纷的筒子裙,艳丽的罂*粟*花,戴着银色大耳环、叼着大烟筒子面皮如同枯树皮老妇,头上扎着蜡染头巾的婀娜少女,夹着大脚趾的拖鞋男女老少,挂在竹竿上叫卖的金黄色芭蕉,沿街叫卖的野山蜂蜜,满山跑的黑色猪,种在半山腰的玉米,密集的甘蔗林,清澈的山涧,独特的鲜花宴…… 这里有最密集的赌场,澜沧江从来云南进入缅甸就叫被做湄公河。这里有最质朴也有最险恶的人心。曾经遍地的艳丽罂*粟是这个国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这些就组成了一个叫做缅甸的一幅独特的风景。 在酒店里修整了一天,然后他们便上了几辆吉普车。何凌宵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缅甸穷山恶水之地,所以她脚上蹬着的是高跟鞋。 驾车的是当地的一名叫做刚的男子,他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通过连彬跟他的攀谈何凌宵得知此人是采石场的负责人之一。在半路上经过一处集市杨瑾维说,“何总监去买一瓶饮料。” 何凌宵只好叫停了车,跑去路边店铺买饮料。 等饮料递到他手上,他的眉头又开始皱起,“热的?” 何凌宵见他的表情,好像又预见到那次买咖啡的结局。 其实不是热的,是因为在缅甸的这个季节紫外线强烈,又快到中午时间温度颇高,所以导致塑料瓶里的饮料温度比常温高出一点。 “是因为天气缘故。”何凌宵之前听樊迪交待过说boss大人出门在外喜欢喝一点汽水之类的。正好她刚刚买的是印着缅甸文字的橘子味汽水。 “何总监也知道天气热。”他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后又酷又拽的摇摇头,“连彬!” 连彬正等着他这句话呢,“杨先生我这就去。” 何凌宵气不打一处来,坐上车。 之后这一路倒也算是消停了,因为boss大人一直在听他们前面的人讲话,何凌宵干脆拿出耳塞把耳朵给堵上,一边听歌一边看外面的风景。 这一路经过了三处集市,两处河流,然后是密林走了约莫两公里的路程就到了他们杨瑾维所购买的玉石采集场。 四处都是砂砾,何凌宵脚上的鞋子还真不适合在这里四处走动。 有两次差点摔倒,还是连彬把她给拉了一把。最后一次摔倒的时候周围没人,她听到了裙子的撕裂声。 然后很没形象的坐在地上。 这一声撕裂声,让何凌宵多日来绷着心底的那根弦给断了。她拿出电话看着上面从昨天开始就有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发呆半响,然后在电话号码跳出来的时候选择接听。 杨瑾维他们在距离他数十米的地方正在看刚刚采集下来的原石。 几个人兴致勃勃的围在一起对那堆的原石进行讨论。 何凌宵也看到属于杨瑾维眼里的湛湛目光,最后那湛湛目光从石头上挪到她身上变成了晦暗不明。 然后他淡淡的把目光移开,继续跟着他们说话,只是那眉头再难舒展开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说她是小丑 外面的正午的眼光颇高,连彬已经偷偷往何凌宵这边瞟了好几眼了,却不敢过去。只见何凌宵眉目眼神都是暗淡的,喁喁细语不厌其烦的跟电话那端的人说着。时不时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 其实何凌宵手上的电话是李琳娜打来的,所以她才选择接听。 琳娜问她跟温立涛怎么了,据说温立涛打不通她的电话,就直接去找她去了。问她知不知道何凌宵的行踪,估计是不好去问凌霄妈妈。 何凌宵只是说是一点小事情而已。 李琳娜挂断电话前告诉她说:何凌宵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男人的话就不要矫情过了,适可而止吧,否则让别的人捷足先登的话你哭都来不及。 何凌宵一直相信那种叫做命中注定有时有,命中无时莫强求的真理。 可是这一刻她承认自己是心里慌着的。 等杨瑾维朝着她走来的时候,也许是烈日让她头晕眼花脑子不灵光起来。她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杨瑾维叫她,“何凌宵!” “唔……”她抬起头来,眯起眼睛阻挡过强的光线。面前的人被烈日的光芒照的如同披着万丈光芒的从天而降的骑士。 她听到自己轻声的说,“杨先生,能不能借你衣服一用。” 果然骑士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你这个鬼样子给谁看?” 又是鬼样子?她怎么总是被骂作鬼样子。 然后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劈头盖脸的给她丢在身上,“国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哭了?” 谁?谁哭了?哪里有? 何凌宵手指不由自主的摸着眼角,湿湿的。汗水而已,你瞧她手指在额头上也揩到类似的水汽。她才没哭,也不会为了裙子破了窘迫的哭泣,更不会因为他几句毒舌而哭。 回去的时候她身上披着杨瑾维的外套,直接盖在大腿根部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滑稽孩子。脚上的鞋子在杨瑾维鄙夷的目光下被丢在坐椅下,换上了连彬从后备箱里找出来的一双夹趾拖鞋,橘红色的细带上面缀着几朵艳丽的五色花,让何凌宵想起在集市上看到那些缅甸少女脚上的鞋子。 Boss大人是这样说的,“又不是走秀,穿高跟鞋让何总监在采石场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踩高跷的小丑。活该扭伤脚脖子。” 穿上银灰色外套艳丽拖鞋的何凌宵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异类。她把自己的脖子缩进阔大的衣领里,然后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一晃而逝的风景。在一处搭着凉棚的小店边上停下来。 叫刚的男子说在这里用餐。 “何总监,下车!”杨瑾维见何凌宵不动他提醒道。 何凌宵看着他,不自在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我不饿!” “下车!”这次还要简洁得多。 何凌宵脚上的鞋子别扭,身上的衣服更加别扭。她看着车窗外站着居高临下的杨瑾维,用类似期期艾艾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意愿,“我真的不饿。” 杨瑾维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是担心走光,放心,你这种在缅甸男人眼里类似于青涩果子的女人,对他们来说毫无吸引力,就算是有心品尝还会担心崩坏了牙齿。” 青涩果子?崩坏牙齿! 何凌宵满脸通红,考虑要不要对他毒舌的忍气吞声就听到他说,“这里待会会提供车子清洗业务,何总监待着这里会妨碍到他们工作。” 后面一句还算勉强过得去。 何凌宵差点忘了樊迪的话来,在缅甸,因为多是砂石路面,灰尘漫天。boss大人龟毛洁癖到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会寻找那种有清洁汽车业务的饭店用餐。 于是何凌宵跛着脚就跟在一群人背后走进那家用竹子做成的房子的屋檐下。 屋檐下一字排开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四个座位。都是竹子做的座椅,静下来心何凌宵才闻到属于这里淡淡的竹叶味道。 桌上是玻璃茶杯注入的淡黄色水,店里老板娘叽叽呱呱的说了一通,另外一个叫做安的男子用汉语解释到说这是用桂花、山泉水和糯米特制的米酒。 安见何凌宵对着杯子半是怀疑的样子就说,“这个很好喝,又不醉人的。” 何凌宵端起杯子凑到鼻尖果然是一个馥郁的桂花香气夹杂着甜糯的香甜。浅酌一口,味蕾被催动,不禁又饮了一口。 麋鹿似的眼睛透着欢喜。当何凌宵举着空杯子想要再喝一杯的时候,杨瑾维压下她的手说,“这个是要额外付钱的。” 小气的。这人眼里什么时候都是钱。 她咂咂嘴,心里的抱怨等上到桌子上的松菇汤、嫩黄色的清炒竹笋丝、野味熏肉端上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 这天回到酒店就有服务员送来了药油。 第二天,杨瑾维很早就又去了玉石采集场。 何凌宵因为脚伤所以就受到优待,她的工作是在他回来前把他的衣物送去洗涤,顺便帮杨瑾维整理一下房间。剩下的时间自己安排。 他们住的是缅甸最大的城市仰光最好的酒店,但是这个东南亚东南亚小国家条件确实不是很好。杨瑾维的房间已经是这间酒店的最好房间,烫金壁纸上的上是黄色矢车菊的图样,乳白色的橡木衣柜,深棕色的床和浅棕色的地毯。 杨瑾维要求打扫房间服务生只需换下床上的被褥,其他的由何凌宵亲自负责。他说不喜欢自己的物品上面染上奇奇怪怪的味道。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样子是那种又酷又拽高高在上的样子。 检查衣柜的时候何凌宵看到昨天她穿过的外套。她把它从衣架上取下来装进洗衣篓,这些衣服上面都没有切维侬的冷香,其实这件事情时有来由的。 就在昨天她帮他整理行李的时候。长途飞行后又不能立即休息,被他叫到房间帮忙整理行李。 BOSS大人很挑剔,认为仰光买不到他所需品,所以行李也很多。何凌宵笨手笨脚的整理整整半个小时还没有整理好,因为不满他把自己当做她的仆人使,站在洗水间的镜子前手上正拿着一瓶他钟爱的切维侬香水,然后在空中比划着往地上摔的动作。冷不防听到他在客厅叫自己的名字。 然后做贼心虚的手一抖,啪! 完了。 她望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发愣,然后听到他的脚步声缓缓过来。 下意识地转过头,之前嫌弃飞机餐,刚刚还在享用午餐的他正好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这个罪魁祸首。“你故意的吧。” 然后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弱弱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把手摊开给他看,“手滑。” 就算她有想法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我会告诉财务损失由你薪水里扣。”然后他借着背部的力量离开门框转身利落的往外走。 艹! 她在原地愣了几秒,切维侬的香原本不是很浓郁,可一瓶几十毫升的切维侬就另当别论了。直冲嗅觉的味道,熏得头昏脑胀。这才弯腰去捡拾地上的残片。 头刚刚低下去,就被身后的一声喝止住了,“何凌宵你又在干什么,我叫你来时让你做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吗?” 何凌宵看到他眼底的寒霜意识到自己又错了,然后呆呆的看着他。 “帮我把笔记本的电源接上。然后整理一套晚上出去吃饭的衣服。”他很不耐烦的说。 他晚上有个应酬,是宴请当地政府职能部门人员吃饭。 “哦……”何凌宵跟在他身后,对他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门铃声响起,两个酒店服务员经过同意进入房间收拾何凌宵的残局。 下午,何凌宵在房间里醉心于自己的设计,傍晚时分杨瑾维一行人才回来。 第三天杨瑾维带着她去集市上转。看过来林立的玉器店铺里的各种玉石饰品,最后他们来到一座圆形的广场上,上面是很多摊点,是这里最原始的原石交易市场。 杨瑾维说这次带着她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赌石。 摊点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大的有箩筐那么大的,小的只有拳头般大小,灰色的丑陋的,有的像是某种动物的形状,有的像是一段枯木,有的被磕掉了表面的灰突突一角,然后露出绿色…… 杨瑾维说这是民间玉石原石交易的地方,所以最大的也不是很大。 何凌宵跟着杨瑾维一路看过去,只见他这块看看那块摸摸,然后靠着“刚”的翻译跟卖家攀谈。推着独轮车小贩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穿梭于摊位之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凌宵渐渐地失去新鲜感,慢悠悠的跟着他们身后走,视线最终挪到杨瑾维墨蓝色整齐的裤管上。 现在男装的裤脚越来越短,越来越修身。而他的裤管贴着黑色的皮鞋口,规规矩矩又不显得落俗。视线往上一点,她发现他有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那条腿的轮廓看起来是有力的。 在一处摊位摆出的十字路口地方何凌宵差点被一辆过来的独轮车撞到,对方嘴里叽叽呱呱的吵着反应快及时刹住了车,车上的石头重心不稳咕噜噜砸下来。 何凌宵一回身就看到堪堪停在自己后面的独轮车倾斜过来,眼见着石头滚落,吓到的她只是后退一步,然后杨瑾维眼疾手快的双手掐住她的腋下把她抱着转了一个方向。 等她刚刚离开地面的时候就看到一块八寸见方的石头落在刚刚她的立脚处。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块石头,额头上冷汗涔涔,背部炸起一个个小栗子。如果刚刚脚在那个位置非砸成肉泥不可。 “怎么不看着点?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些?”杨瑾维一连抛出两个问题,问得何凌宵措手不及。 她只是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现在boss大人很不悦,横眉冷对,那意思是跟你出门就不能消停的。 果然他说,“早知道还不如让你留在酒店房间。不,是应该让你待在中南。” 何凌宵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双手还掐在她的腋窝处,手腕刚刚挨打自己胸口敏感部位。之前的后怕被另一种羞赫代替,面色一红,“放开我!” 杨瑾维盯着她粉红色的面颊,手自然的拿开,嘲讽的说,“你都没有让人胡思乱想的条件。” 何凌宵也不管刚刚他是不是救过她,反正她现在对他真的是恨。 恶狠狠的回视过去,废话少说,“杨先生不是说要带我去看赌石吗?” 心说你这样说我,我又不会少一块肉,你也不会多一点面子。 杨瑾维没动,他双手插兜里,闲闲的看着旁边的吵吵嚷嚷的两人。 刚刚推着独轮车,脚上蹬着一双土黄色的夹趾拖鞋,嘴上叼着旱烟的男子正在跟“刚”交涉,看各自的样子就知道很不愉快。 何凌宵跟“刚”说,“我们先走。不要吵了。” “刚”说,“我只是跟他理论理论,刚刚不是差点撞到了何总监了么。” 何凌宵伸展胳膊腿给“刚”看,“好好的。” “这些人不讲理,这市场也没什么秩序,我们算是好说话的了。”“刚”摇摇头笑道,“是该给他点教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不要生事端的好。”她不想惹是生非,缅甸这个国家木仓支*毒*品都没有很明确的法律禁止。“杨先生你说是不是?” 杨瑾维这才说,“走。” 最后他们穿过市场来到一处类似于仓库的地方,里面的原石各有形态,比外面整个市场的都多得多。 杨瑾维告诉她说这里就是专门给赌石者提供场所的仓库。这间仓库是他的。 赌石者可以买下他这里的任何一块石头,也可以从外面带石头进来,不过那要收取额外的手续费。手续费用费用以石头的初步估量价值的百分之十收取。也就是说如果赌石者手上的石头不值一文同样要付最初估价的百分之十手续费。 站在密密麻麻的仓库隐隐能听到从某个地方传来兴奋的喧哗声。 何凌宵知道就在这个仓库的某个位置就能通行到赌石场所。 杨瑾维问何凌宵,“何总监不是喜欢炒股吗?这个跟炒股差不多,选一块试试运气怎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 何凌宵诧异的看着他。 杨瑾维失笑,“又不是叫你掏钱,不要这样紧张。赢了算你的,赔了我也输得起。” 他不是一杯咖啡都要记在她账上,一瓶香水也要扣她薪水的么?怎么能变得如此慷慨。 摇摇头,“我不知道怎样选。” 杨瑾维说,“顺便选一块,不是让你选对象那样认真。”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只好咬着牙选了一块。反正他财大气粗,她就算是给他损失一点也不足挂齿。如果赚了也可以抵消他扣除自己工资的钱。 于是她抱起自己那块两个拳头大的石头。嘴角弯弯,如果自己赚了的话……她已经开始想自己赚钱后会的事情来。 她那个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满足愿望的小孩子。 杨瑾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心情大好,又给自己买了一块试试运气。然后对着像是捡到宝贝的何凌宵说,“别高兴得太早,如果赚了我可是要收取这块石头本身的价值的钱。” 何凌宵问,“赔了算您的?” 他点点头,“当然,君子一言。” 她痛快的点点头,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赔了又不用自己付钱,赚了还能分钱。……何乐而不为?赌石的场地聚集了百十号人,难怪刚刚在外面就听到这边的喧哗声。空气中石粉末飞扬,还有切割石头的吱吱声。 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喧哗人声此刻像是商量好的同时噤声,眼睛都盯着中央的那台操作机器,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来。 乌黑色的石头石皮被剥离露出一角来,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内容,然后场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开始举手出价。场边的工作人员开始记录。 “刚”轻声告诉她这个是第二轮出价,第一轮是在石头搬上场的时候。 最后那块第二轮被看好的石头是块废料。何凌宵看到那个蓄着八字胡一对精明眼睛的最终卖家脸上露出惨烈的表情。 难怪人说赌石能让人一夜暴富,也能让人顷刻间倾家荡产…… 何凌宵发现这个地方很能调动人的心情,这个时候轮到她的石头,她几乎也跟着紧张起来。 “刚”说,“何总监,不用担心,你这块蟒纹定是块籽料。” 何凌宵还是很紧张,其实打一开始她就没有指望能赚多少钱的。随着石头被摆在操作台上报价后,有了第一个出价声音起。周围平息静气的视线都落在那块石头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紧张起来。 偷偷瞟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杨瑾维,对方还是一副闲适淡淡的表情。 随着石皮被剥落,开石头的师傅手顿下来,然后有人惊呼出声,“帝王绿!” 然后有人出价。“我出八万。” “我出九万八!” “……” “十三万六千!” 最高的是十三万六千,何凌宵看了看杨瑾维,她脸上明显带着讶异,不可置信。 杨瑾维说,“要不你就卖了吧!” 何凌宵问如果再开一刀下去比这个看到还要好呢。 杨瑾维似笑非笑的,“这初步看来已经是老坑中成色比较好的,只要没有黑点瑕疵跟裂痕的话,这就是块极品。” 然后何凌宵说,“那我就不答应,等出价更高再出手?” 杨瑾维耸耸肩,“随便你,既然把它交给你,它的命运就由你把握好了。” 第二刀下去,凌霄还是看不懂的话,杨瑾维估计要发飙,不用看场地边周围的人的眼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她跟老邱学过那么久的玉石。 最后她这块玉只卖出了一万八千的价格。 虽然能抵得上她薪水的损失,心里还是忍不住隐隐的失落。 杨瑾维看到这个焉儿吧唧的样子,就时候,“刚刚是谁太贪心了!” 何凌宵闷闷的回答,“不过比起底价来还是赚了那么一小点。” 连彬在旁边起哄说要何凌宵请喝酒。 何凌宵转念一想,也是既然赚了就该请客,于是答应晚上请他们在酒店楼下的酒吧喝酒。 从缅甸回国后,何凌宵的工作更加忙碌起来,这两天都在丽雪度过的,她配合着老邱等人把所有即将送往英国的仔细核对一遍,接下来就发往英国黛薇儿的公司。 黛薇儿告诉她那边的所有该做的的都完成,就等着这边发货过去,该钉珠的钉珠,该镶上钻石的镶钻石。然后是这边策划的中南广告方案整体发过去,她检查一遍,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在主服装发布会场宣传。 届时刘本森将亲自过去配合发布会现场,黛薇儿本来是想何凌宵过去的,何凌宵想想自己这边六月还有新品发布会,现在设计稿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丽雪这边已经严阵以待,时间也很紧迫。况且boss大人也没说要她去,她就说等有时间再过去。 这天晚上何凌宵拖着疲惫的步伐从车里下来,她这两天忙的嘴里都起了泡泡,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鼻头上长了一颗可爱的小痘痘。老邱看到还笑她来着,中午也没怎么吃东西。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钟,她其实已经饥肠辘辘。刚刚在路上看到吃的地方很想下车,一想到那些麻辣鲜香的嘴巴就疼起来。 幸好妈妈之前打电话跟她说,锅里给她留了菜粥。 早上她吃饭的时候慢腾腾的,妈妈就发现她的异常。然后她就说自己嘴里长了泡泡,妈妈当时那个眼神十分心疼。 这段时间她不仅仅是忙,有时候忙到没时间看手机,到了下班的时候手机里总是有好几条温立涛给她发的信息,从那个周六他从她家里离开,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他,有多久没有接他的电话,连他发的短信也一并选择忽略。 有时候半夜醒来,枕边的手机反复的在手上拿着放下。她都没有选择去打开那些短信。 时间,时间是个什么概念。她也不知道她那天说的“需要时间”倒底是针对什么,现在连思考跟温立涛之间的问题心里都会一股一股的疼痛。 路上雪白的灯光照的她形单影只,身影拉得老长。路边的花丛中偶尔能听到蟋蟀的吱吱声,很快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放慢了脚步,细细的去听那声音。 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选择不回头去。 “霄霄……”小心翼翼的,忐忑的叫她。 她身子几不可闻的晃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往前走。冷不防被一股从后面来的力量给拽到胳膊。 “霄霄我不是特意打破你的规定的,就把这个给你,你不要急着走。”温立涛急切的,耐心的。怕惊醒了一场梦境般小心。 何凌宵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自己的胳膊,闷闷的说,“谁叫你来了……” “孟姨告诉我你嘴里长了泡泡,我特意给你带来了含片。你最近很忙我都知道,以前你就爱一着急就上火。”他徐徐解释,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没有时间去拿药,我就给你弄点药来。” 她终究是选择去挣开他的手,底气十足,“我都说了不要见面了!” 眼睛却在地上搜寻两个影子,对他吼出了口就没有半分力气去看他的脸。 他不舍的放开她,手心里的胳膊像是又瘦了一圈。她的那张笑脸的轮廓越发精致了些。看来是工作压力实在大。所以他不能让她再生气,他今天在这里等她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的,就只是看看她就好。 本来是可以把药交给孟婼的,他却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接近她的借口。 他把药塞进何凌宵手里。“记得吃药,要多吃一点饭,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打破我们间的协定。” 何凌宵回到家,趁着去厨房拿碗的时候就仍旧看到路灯下那个身影。退后一步,背抵在流理台上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退出厨房。 第二天下午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办公室,看到手机上妈妈打来的好几个未接来电。 回电话过去,孟婼在电话那端说,“凌霄,我现在在医院里,你赶紧来C医一院一趟。” 凌霄一开始听到妈妈说在医院心里就一紧,浑身血液涌到胸口,“妈……” 孟婼听到何凌宵颤悠悠的声线,然后就说,“不是妈妈,是……” 妈妈说了不是她,何凌宵心底一松,僵硬的背部顿时松懈下来。“妈妈您去医院做什么?” “温立涛出事了,你赶紧过来!” 什么? 何凌宵耳朵嗡嗡作响,她怀疑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妈妈……您刚刚说的什么?” 她最近晚上没有休息好,休息不好的话就会导致白天精神不太好,精神不太好的后遗症就是容易犯困,犯迷糊。上午的时候如果不是刘本森的电话她就差点在电脑面前睡着了。犯迷糊的的话就导致刚刚她耳朵不太好使,一定是她听错了,昨天晚上他还给她带来了药,还跟她说了些话,他说要她多吃一点饭来着……还在楼下站着偷偷的看她。 很晚才离开的。 “凌霄你不要紧张,温立涛上午检查工地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现在已经没事了。” “妈妈……”她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明明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他是怎么从楼上摔下来的,是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的…… 孟婼语气低缓,“凌霄没事啊,刚刚我也听医生说了没问题的,你打车过来,打车过来方便些。” 她是怕何凌宵神经紧张会在路上出事。 何凌宵挂掉电话,匆匆从门里冲出去。连艾可在后面抱着一摞文件问她话,她都没有听见。 何凌宵当真是打车过去的,她实在是没办法开车。自己刚刚被妈妈的电话吓浑身发软,头脑里影影绰绰,老是想着他摔下楼的场景。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清楚,还是好像是真真的看到似的。 这些都影响了她思考。 到了C医一院的楼下,她想起刚刚都忘了问妈妈是在什么位置。刚刚想拿出电话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才伯在叫她。 何凌宵迎上去,“才伯。他现在怎样了?” “凌霄,立涛知道你要上去,他让我下来告诉你让你回去。”才伯有些无奈。 何凌宵一顿,想起他昨晚说过他会遵守他们的约定,他明明知道她在知道他出了事后根本没办法狠心不来看他,偏偏还要这样气她……她眼圈一红,嘴巴倔强的说,“我知道他说的是傻话。他这个时候定是精神好得不得了,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差劲的主意来。” 才伯看着眼前这个丫头,想起之前温立涛生病那会儿,她比那个时候脸色还要差些,他说,“上午九点钟出事的,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摔下的地方有四米多高,幸好被安全网给挡了一下……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不能受到刺激。他醒来后死活不肯让我给你打电话,我只好给你母亲孟女士打电话了。” 城北有块温氏开发的楼盘,平时温立涛也会去转转,本来去施工楼检查的事情他并不是非要亲力亲为的,偏偏今天他选择上去,然后就出事了。 何凌宵跟在才伯身后不言语。 才伯又说,“凌霄,我不知道你们间到底怎么回事,立涛这孩子的心,我这个老人算是看得实实在在的。他只对你好。这段时间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少了,不,应该说没有。……是不是因为何韵的事情。你不要怪我这个老头子多嘴,何韵根本不是问题。” 何韵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才伯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伯,我知道,这些都知道的。”她只能这样说,“我妈妈还在上面吗?” 才伯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太多了。他说,“刚刚我下来的时候在走廊上等你,凌霄……何韵也在楼上,包括你父亲后来娶的那个女人也在。” 难怪自己的妈妈会待在走廊上,也难怪才伯之前会说那些无端的猜测来。 孟婼此时安静的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看到何凌宵来,她站起来露出勉强的笑容,“快进去,刚刚我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估计是在等你进去。” 何凌宵点点头,“妈妈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污眼睛 何凌宵可不想许玲跟何韵污了妈妈的眼睛。 何韵就坐在温立涛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离着温立涛只有一臂距离。笑意嫣然的说,“还是干妈说得对这次真是大哥福大命大。” “改日去上清寺得多给菩萨投一些香火钱。”李芳菲声音嘶哑,声线有些不稳,“之前接到电话那个时候就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幸好没事。老温之前对我去寺庙还颇多意见,现在不这样说了吧?” 温博然靠在床尾,“就你话多,尽说些没用的。” 李芳菲被丈夫当着外人的面这样一说,面上一红一白,心里就起了疙瘩。不悦的看着他,又碍于儿子生病,外人在场不好发作。 温立涛心思根本没有心思计较他们这些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连何韵递到面前来削好皮的苹果也懒得去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 他看着门打开,看着门口立着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喜上眉梢,“霄霄!” 他忽地从枕头上起身,动作有点大,兴许是拉扯到摔伤的地方整张气色本来不是很好的脸变得毫无血色。 何凌宵看到他这个样子,赶紧上前几步。 李芳菲被温立涛这个举动给吓到了,赶紧胳膊圈在儿子肩头。“哎呀呀,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医生的话呢。忽上忽下的折腾……” 何韵自动让开位置给何凌宵。 何凌宵连眼角余光都吝啬给她们。过去看的温立涛头上细密的汗水,扯着衣袖就给他擦。“还是这样毛手毛脚的。” 温立涛刚刚起身得猛了,刚好拉扯到背部摔伤的肌肉。疼得入骨,听到何凌宵嗔怪的声音,配着她温柔动作。想自己受的罪也都值了。 温博然见何凌宵来了,心里总算是放心了,“说你们两个好好聊,我们先出去了。” 许玲母女很知趣的样子,两人跟温立涛说了好好休养之类的就先走了。李芳菲盯着何凌宵没有打算出去。 “你跟孩子们凑什么热闹,都走了。”温博然提醒李芳菲。 李芳菲她这个角度温立涛不转过脸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温博然,然后优雅的踏着高跟鞋出去。 “我以为你不来看我。”温立涛脸上露出笑容来。 何凌宵看着他消瘦的样子就觉得分外难受,“不是你让才伯叫我回去的?我就想那我就如他所愿好了,……转念一想又怕某人心口不一,算了,谁叫我遇到个小气吧啦的男人呢。” 病房外,温博然出去就看了眼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女人就转开了眼睛,然后在妻子审视怀疑的目光中离开。他太知道儿子跟何凌宵在闹什么别扭。眼前这个安安静静的女人就是他年轻时候的一个梦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承认自己对她从来都是怀着一种爱慕之情,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去实现这个遥不可及的梦。 时间久了这种爱慕就变成了自己根深蒂固的一种执念,执念她过得好,就是他幸福。直到有一天发现其实她过得很艰辛,过得那样的不尽如意。他却没办法让自己对她伸出一次手,没办法把这种执念变成现实。 他太知道自己爱慕孟婼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阴暗,一旦见光将会影响身边最亲近的人。但……终有一天还是让儿子变得闷闷不乐,而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是自己造成的问题。如果不是妻子李芳菲昨晚在家里对着晚归憔悴的儿子大发雷霆,他还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这件事没有酿成更坏的后果,否则他这一辈子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回去的路上,孟婼忍不住开口,“凌霄,你跟立涛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凌宵是被温立涛赶着离开医院的,他说她缺乏睡眠,如果明天再看到她眼下乌青的话就真的不让她去看望他的。 “没什么事情,有的话,现在都没有了。”何凌宵笑着安慰妈妈,“您要放心我们。” 孟婼想了想,然后说,“凌霄你要提防何韵这个丫头,她好像很不对劲。” 在孟婼看来,何韵看温立涛的眼神很不对劲。不仅仅是何韵不对劲,连李芳菲也阴阳怪气的。她今天在医院去看温立涛,隐隐看出些端倪来。 “我知道。她构不成什么威胁,立涛的心思我知道。”何凌宵在温立涛身上还是能找到很优越的自信的。她看着车窗外的华光流彩,自己已然漂泊了多日煎熬多日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孟婼不好多讲,淡淡的叹口气,“有时候不能小觑。千帆一开始不是态度很坚定的。” 说到这个孟婼瞬间情绪低迷下去。 何凌宵只好安慰道,“妈妈,千帆会长大的。” 何凌宵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并不知道几个小时后何千帆正在过着属于他的十七岁的成人礼。 朱思思这夜宿在何家客房。午夜何千帆的电话骤然响起。 他迷迷糊糊的抓起电话,电话那端朱思思的声音带着哭腔。 “千帆,房间里好像有老鼠……我好害怕……” 他瞌睡已经醒了一大半,蓦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别怕,我过来替你看看。思思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啊!” 趿拉着拖鞋就跑。 朱思思是个乖巧的女孩子,虽然出身贫寒,却有一股天然而来的娇气,而他又是个喜欢保护女孩子的男孩,所以这样处处需要他呵护的朱思思很是得他心疼。 本来何坤不太赞成他这么早就谈女朋友,而且他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够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这一次,如果不是何韵的费心劝说。恐怕,何坤很难接受朱思思。 何千帆现在最紧张的就是朱思思,两人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等他匆匆赶到客房门外时,那扇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思思?”屋子只开了一盏台灯。台灯所发出的运黄光线,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朦朦胧胧。他现在所看到的就是,床上突出的小山包。 没有回应,他想,朱思思定然是吓坏了。快步走了过去。再轻声叫了一声,“思思……” “千帆……”,她仍旧没用从被子里钻出来,声音是真真儿的带着哭腔。 那具身体还在瑟瑟发抖着呢,唯一露出被单外的是她的黑漆漆的头发和紧紧拽住被单的白晢小手。 何千帆嘴角露出笑容来,掰开那双手,扯住被单,往下一拉——被单下的光景让他一呆。 朦朦胧胧的光线中,她那张脸大部分隐在阴影当中,若干光线映到她黑漆漆的瞳仁里,她昂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半开的嘴唇,那涂着水红色的嘴唇水水的,很滋润的模样,跟眼里的水雾相得益彰,粉粉的嫩嫩的,让人,让人特别想要抱在怀里爱怜。 平日他们仅仅限于接吻,所以食髓知味的他想要是把那水润的嘴唇咬上一口的话,不知道能有多惬意。这个想法让他的心里如同猫儿在抓挠一样难受。 可是眼下这个情景真不合适,他是来给她赶跑老鼠的。深深地呼吸一口平息躁动,“那个……你先躺着我去看看。” 手放下被捏得皱成一团的被单一角,真有些舍不得。 他便仔仔细细的在房间里巡视,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心里始终记挂着她那双水嫩的嘴唇,不知道等会会不会就变得不那样水润了……心不在焉的四处看看。 “没有哎,思思你好好想想声音具体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不知道。”弱弱的声音,嘤嘤嗡嗡的。 “到底是不是老鼠的声音?” “有点像……千帆我怕……” “那我再仔细找找!” “嗯……” 桌子下,柜子里,梳妆台边上,浴室…… 这些好像都无异常,对了,等等,还有床底下。在朱思思躺着的床底下,也许老鼠就在那里。 他转过身去看着她的眼睛,昏暗的空间里那对眼睛仍旧那样清晰的,“会不会是在床底下?” 她摇摇头,无措的,胆怯的,“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来找找。” “好,你过来找找。” 她跟他说过去,所以他脚步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走的异常急切。他要早点帮她解除警报,这样她才能好眠,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家住下了。可不能留下不好的影响。要不然以后他都不好跟她说留宿的事情。 刚刚走到床头,也不敢看她那让他一想到就不能自已的唇,愣头愣脑的低下身去,就被一双手给拽住了胳膊。 “千帆,那个声音……好可怕……” 何千帆呼吸一滞,抬头看她,“在哪里?” 她瑟瑟缩缩的,“在那边,我听到了。” 何千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忽然明了,然后低低的笑出声来,“我说,思思那个是树枝在剐蹭玻璃。” “真的吗?”朱思思的眼睛明亮了几分。 何千帆点点头,“嗯,千真万确。” “我去看看。”朱思思坐起来,像是要得到求证般,“不然我等会可是睡不着的。” 由于朱思思起身猛了些,被单自然从她身上滑落。 何千帆视线不受控制的顺着那比灯光还要亮一些的,她的胸口肌肤上。然后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屋子里瞬间的安静,朱思思也意识到什么,然后把手忙脚乱的被单扯上去裹着自己。脸色红的像是要滴血。“千帆。” “嗯。”何千帆专注的把视线重新挪到她的脸色,绯红的小脸,比脸色更加红艳的是她的嘴唇。之前让他从踏进这间屋子就开始魂不守舍的水润嘴唇,他吞了吞口水,“那个,思思,我能不能吻你呢?” 她犹豫一下,然后羞赫的点点头。 他作魔般的低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又怕动作太过大破坏了这美好。他想一定是这朦朦胧胧的灯光原因,所以他脑子里才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在上面细细的作为,柔柔的动作。仔细的描摹着,像是绘画大师一笔一划的的认真仔细。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生涩混沌。生涩得像是小学生做着难题,然后想要偷懒,懈怠,甚至罢工……他可是要做最好的严师,可不允许淘气的学生偷懒。 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偷懒。 然后一小会过去后,他如愿听到了来自于她喉咙深处的声音,最初只有细细的,短促的一声。他这个老师卖力的在教着懈怠的学生,很快又传来第二声。随着第二声的落幕,是猫咪的爪子在背部抓挠,像是在磨着锋利的爪子要做一个勤奋的好学生。那喉头的声音终于变成鼻音,重重的唱出来。 她叫他千帆千帆,一声跌一声。 那声音让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他的学生上道了,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学生。然后开始嘲笑他的这个老师黔驴技穷,最初最初的本能……这些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吸气……深深地,有团火在燃烧,很快就有蔓延之势。他要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比画笔还要好看的手指,穿过柔软的丝织品,一笔一划勾勒出曼妙的轮廓。 整个人颤抖着,他终于找到了,深深地吸一口气。 她好像比他还要害怕,牙关咬紧了,……下一秒她狠狠地推开了他。 千帆不要,朱思思在喃喃道叫着。人又往后退着……不要,不要。 什么不要,刚刚明明她答应了来着。 毕竟是青春好时光的少年郎,愣懂又浑身力气。毛毛躁躁,又莽莽撞撞。不肯轻易放弃,也不肯认输的性子。眼睛里燃着火苗,一簇一簇燃烧着。两人对视几秒钟。然后他扯开了遮盖。 人在某些方面总是无师自通,就好像生下来就会找食物,难过了不高兴就会哭,高兴会哈哈大笑。他的动作凌乱,好像迫不及待的,急切的……一切碍事的都要把它除掉才好。然后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很美好的。他视线从来上到下,无一放过。最后落在那里…… 那是很多跟他一般大年龄的同学嘴里口口相传的。 手慢于视线半秒,却总能调动无力敏感的神经。触碰下的无力还击。有什么声音细细的在耳边萦绕。 那无疑是最动听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水蜜桃嘴唇 在最后时刻,他俯身过去,他的嚣张气势受到了来自她手的阻挡,“千帆,答应我。” “嗯?”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对我好。否则,就不要象现在这样对我。” 他的眉头皱了两秒,看着透着迷人的色泽的画。“好。” 然后想要拨开她的手掌。 她眨动着眼睛,“等等……千帆,等等!” “怎么?”隐隐有些不耐烦,可是知道自己已经涨疼得需要努力控制才能不至于失控。 “你发誓!发誓以后会对我一如既往的好。” 他像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大脑根本受着另一处急迫的地方支配着,“我发誓,发誓,以后会对你更好。” 手终于拿开,然后是急迫的,缓缓的吸着气,慢慢的…… 他说,“我会对你很好的!” 第二天早上,朱思思很早就醒了,伸手推推自己身前的人,他的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身上。他睡得老沉,被她推一下就咕哝着翻身过去想要继续睡觉。 然后她爬到他上方,扯了扯他的耳朵,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吐气,“千帆你该过去了。” 何千帆的正好被她的腿不小心压着了。然后他忽地醒来。睁开清澈的眼睛看着位于上方的人。一秒,两秒,三秒……他终于记起来昨晚发生什么事情。然后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不自然的还有他……。 他轻咳一声,“思思,你要我离开,可是你……压着我了……” 朱思思恍然,不仅是压着他了,她还压着…… 连滚带爬的翻下来。然后拉着被子蒙着头。 何千帆哼笑出声,顺势贴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那个,放心,我这就过去。” 从朱思思居住的客房出来,要经过一道比较长的走廊。此时天还没有亮,所以走廊上很安静。 人的心思在早上特别清明敏感。他虽然是初经人事,但是朱思思有什么不同他还是知道的,他没有生活在真空中,也许……也许那个男人是方怀,那个痞子一样的男人。 心里还是有点不甘,不甘又能怎样。他现在越来越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朱思思了,在他进去的那一刻发誓是自然而然的顺着自己的心思。 就这样吧! …… 早饭桌上,何韵和朱思思交换眼神,然后何韵眉开眼笑的看着何千帆。 何千帆很不自在的清咳一下,低头吃饭。 何韵跟朱思思的话最多,两人叽叽呱呱的说不完的话题。 何坤看了那个女孩子一样,其实他是真的不太赞同何千帆跟朱思思来往,这个女孩子让何千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而且家境很不好。如果非要说闪光点的话也许就只是她那能勉强算得上清秀的面孔,还有每学期靠拿奖学金读书。也在外面当家教…… 这后面的优点还是何韵坚持告诉他的。她说朱思思跟自己以前生活的境遇差不多。您想想您能忍受别人用异样的不赞同的眼光看您的女儿么?曾经您女儿就承受着那些怀疑的不怀好意、探究的、讥讽的眼神。 所以何韵很明确的告诉他,“如果您对思思有偏见,就会让我想起从前的日子。爸爸……那种日子我不想再去回想。它深刻到让我曾经差点绝望。如果您对思思有意见,就让我觉得很伤心,伤心,爸爸根本不能体会我曾经受到的苦。所以爸爸千万不要让我对你的好印象大打折扣。” 何坤那个时候想起婚礼上接到的那组来自何凌宵送来的照片。那些肯定也是因为她那些痛苦的境遇下的不堪回首的遭遇。 所以他妥协了,想:也许何千帆不过是十几岁小孩子贪图新鲜刺激。很快就淡薄了。到那个时候他也不用多嘴自然何千帆就会回到他该有的轨迹去。 对了照片。这个事情一天没有得到解决他心里就一天不踏实,韵韵不能让过去连累了下半辈子的幸福。 他打定主意,“千帆,这个周六时候叫上你姐姐回来吃饭吧。顺便把温立涛也叫上。” 千帆诧异的看着何坤,自从上次何坤打断他的腿后,两人就很少说话。而何凌宵自从去年除夕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在这个家里出现过一次。心里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直接问,“为什么?” 其实他后面还想说,你不是不认她了吗?怎么还会想起叫她回来吃饭。 何坤瞪了他一眼,“你说为什么?我一个当老子的叫她回来吃个饭就得矮下身段去请她不成。” 何千帆被何坤一吼,心里顿时不愉快起来。 许玲也很意外,只是她不好在桌上问何坤叫何凌宵回来吃饭的原因。 等几个小的离开饭桌后,她才对何坤说,“周六准备请客,我得好好计划一下。……毕竟父女连心,叫凌霄回来吃饭是好事。” 何坤缓缓道,“小玲,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讨好她,我不过是要找她拿回那些威胁韵韵的证据。这件事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吗?” 许玲由衷的欣喜起来,“那就好,我以为你忘了,之前除夕那次请她吃饭,本来以为加深感情然后跟她提起这个事情,结果被你给搅黄了。随着韵韵一天天的大了,这眼看越来越得人疼……” 她的说到最后有点遗憾跟责怪。这件事一直是他们的心病。 何坤何尝不知,何韵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如果因为过的污点而遭到非议的话,这将是多大的耻辱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他对何凌宵还存有那么一点点亲情的顾忌的话,他可以用手段的。 “你记得上次千帆的事情是怎么平息的吗?”何坤若有所思,他淡淡道,“我就是没有想到她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劳杨瑾维费心的事情本来就不多。” 许玲自然是知道的,心里有点不屑,心想没准那个杨三公子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最好,这样何凌宵就不会得到好下场。她心里已经猜到几分何坤的意思——何坤是想拉拢何凌宵,然后靠近杨瑾维。 她假意装作不知,“阿坤的意思是?” “其实我想过了,何凌宵她始终是我何家的女儿,就像是你以前劝说我的那样,我百年之后还是要她跟韵韵他们披麻戴孝的送终。现在对她好点总是没错。”所以能用得上的资源,他也不想浪费掉。 商人的本性,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更何况利害分明的时候怎么做不得? …… 今天要完成设计的最后一个稿子。她埋头苦画,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中午十一点。温立涛的电话进来她才起身稍作休整。 等聊了几句后,放下电话按了内线想叫艾可泡一杯茶水来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关掉内线,看到电脑屏幕下不断闪烁的对话框,点开刘本森在几分钟前IMO里发了一条公告,说杨瑾维来中南。 刘本森这厮在玩什么?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后面留言一下子就刷新到几十条,何凌宵笑了一下。杨瑾维对这些办公室的女性仍旧有很大的杀伤力。 起身自己去茶水间。 门外艾可的办公桌上东西凌乱的堆着,椅子歪着。人却不见踪影。 在大办公室半开合的门外就听到里面女人们闹哄哄的,设计部多是女人,人说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这是多少只鸭子制造出来的动静?就差掀翻屋顶的。 何凌宵听到艾可的声音也在其中。她推开门立在门口。就看到一群花痴毫无顾忌的在补妆,有的甚至直接在办公桌前换衫。 其实她来了中南的时间并不短,这样的场景当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都要源于刘本森那只的公告。 格子间里化妆刷,粉饼满天飞。 有人已经看到何凌宵,然后呼了一声,“何总监!” 成功的让其他人的动作停下来,看着门口站立着手上拿着杯子的何凌宵。 只有短短几秒的静默,然后那些个女人又开始继续手上的动作。 凌霄慢她一向和气只要不触及她的底限。所以大伙儿相对于引起大BOSS注意和得罪凌霄之间已经自动自觉的做出选择。 艾可显然最是忌惮此刻的何凌宵的,她知道何凌宵好说话才会跑到这间办公室来借东西补妆。她讪讪的没敢动,顶着画了一半的眉毛,“何总监,我……你……你把杯子放下,我很快就给你倒水进去。” “哈,艾可,难得大家聚的这么齐,何总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陈倩娇笑道,“何总监,是不是啊?” 何凌宵凝着对方面色如常。 艾可拿着镜子的手在发抖。毕竟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描唇的宝莉说,“何总监你要不要刷一下睫毛?” 另外一个叫做小悠设计助理已经拿掉了常年戴着的眼镜,“何总监你应该描一下唇。淡了点。” 何凌宵脸色出现了笑容,是那种好笑的笑容。——他杨瑾维又不是她要去费心讨好的人,在她们眼里神一样存在的人,其实在她眼里也不过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只不过好看点,然后成功的光环把他笼罩得更像那么回事。 他其实不过一个凡人而已。 何凌宵嗤到,“行了,不就是一男人么,值得你们大张旗鼓的搔首弄姿?” “大BOSS可不是一般的男人。”小悠双眼星星状。 那是!能让平日里举止端庄的姑娘也变得神魂颠倒的恐怕是不寻常了些。 何凌宵狠狠地恶寒一下,不温不火的说:他是不一般的男人,一部大脑置入股市楼盘芯片的MacintoshHD。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大办公室里刚刚还如果几百只鸭子的女人顿时鸦雀无声且如同被点了穴道似的都盯着办公室门口。 何凌宵还以为自己这句话让这群人幡然醒悟。她继续说,“好了,都给我收敛了,盯着我看干嘛。我又不是你们花痴的男人。” 然后小艾这次是顶着眉尾歪到太阳穴去的眉毛,双眼冒着粉红色泡泡,“那个……杨先生!” 何凌宵后知后觉的知道不对劲,然后她听到轻轻地一声哼。属于杨瑾维独特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确切的知道这群花痴是盯着她背后。 何凌宵梦地回头就看到一脸阴寒的杨瑾维站在门口。 然后她看到他薄唇轻启,阴阳怪气是说,“谁刚刚说何总监的嘴色太淡了,你们不觉得这样更像是水蜜桃的颜色么,让人看到了……”他顿了顿,成功的让办公室那群人呼吸紧张的看着他唇一张一翕的吐出,“这样看起来更让人想要咬上一口,没有添加人工色素的自然,会让人想起摘下春末里悬挂于枝头水蜜桃,咬一口就能汁水四溢的。” 然后办公室里响起一阵吸气声。 何凌宵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手上的杯子握得死死地。 艹! 他刚刚说的什么! 还没有等何凌宵回味过来,然后就听到他言辞清冷的说,“何总监麻烦你跟我去办公室。” 刚刚还在宝莉等人面前站得笔直的何凌宵,此刻已经焉儿吧唧的样子。她嗅到来自于杨瑾维的怒气。 杨瑾维并没有去他的办公室,而是径直往何凌宵的办公室走,然后直接坐到她的椅子上。 他捡起桌上的稿子看着,不轻不重的吩咐,“先不说其他的,走了这一路也渴了。何总监先去弄点喝的。” 何凌宵刚刚才从茶水间那里折回来,这下又叫她去弄水。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却不敢反驳,“茶还是咖啡?” “这次客随主便。”云淡风清的说。 好一个客随主便,千万不要像是前两次那样挑刺才好。她立着不动,他抬头看她好笑道,“何总监怎么不相信我?” 她哪儿敢啊,这样的心思都轻易被他看穿。看来他惯于之前种种找茬作为。 “那就泡一杯茶。” 他痛快的点头,视线落在她桌面上另一只蓝色的马克杯上,“用这个。” 何凌宵手上刚好拿着一个粉色的。颇有些为难他的要求。那个是温立涛送给她的,是他说给她的工作的礼物。 “一个杯子而已,何总监舍不得。” 何凌宵是舍不得,“不是用一次性杯子?” 杨瑾维不耐烦地看她,似在思考一个问题,然后缓缓道,“何总监最近没有看一项调查么,一次性杯子上面覆盖着一层胶水,这个食用过多会导致人失去生Y能力。尤其是男人,也就是说S理反应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蒙在鼓里 艹!杨瑾维这座万年大冰山跟她一个女人谈论这些! 何凌宵勉力克制自己即将骂人的情绪,拿着桌上的另外一个杯子,脚步匆匆折出去。 杨瑾维看着她高跟鞋在地上敲出的铮然声音,嘴唇一勾。那撅起的嘴唇、气呼呼的背影怎么看都是可爱的。难怪连彬会那样说她可爱的话。 何凌宵走过之前的大办公室,此刻里面已经无半点声响。想是都消停了,这群杨瑾维的忠粉这下要把她害惨了。 她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路过艾可的桌子边上的时候,艾可已经处理好脸上的妆容,嘴唇居然是水红色的唇彩。亮晶晶的,她看着何凌宵有点发憷,低声解释,“何总监,之前对不起,……刚刚想跟你道歉来着,发现里面是boss大人。” “所以呢?”何凌宵反问,心里大有不快。却不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她怯弱的说,“我看boss脸色不太好。” “知道就好。”何凌宵当然知道他脸色不好,也无心跟艾可说什么。推门进去。 杨瑾维还在拿着何凌宵的手稿细看。见她进来才放下。然后双手支在桌面,手指交叉,“这个已经画完了?” “嗯,明天就能给老邱拿过去。”她把茶水放在他面前。自己的一杯放在稍远的地方。 杨瑾维看着大号的马克杯子,颜色一粉红一蓝,同样的花色。因为没有杯盖,所以袅袅的香气顿时溢满整间屋子。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叫‘婆娑之夏’,我倒是从来没有问过你此名称的寓意?” 何凌宵耐心的点头,“对,婆娑之夏。因为发布的时间是在盛夏里,为了配合此次宣传缅甸玉石,大部分会采用到翠玉。绿色的玉石跟生机盎然的盛夏相得益彰,而夏日的树木说制造出来的效果更能得到人的偏爱,而‘婆娑’二字跟繁密的树木形容贴切。” 他点点头,看不出是不是满意。 然后他话锋一转,“何总监,我想问你,‘我这个不一般的男人’从何说起?” 何凌宵本来刚刚已经接受了他要跟她斤斤计较的事实,以为他能不计较她之前在众人面前说的那句让他满脸阴寒的话。 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脸上大囧,然后热度让耳根子红到脖子以下,恭恭敬敬的回答,“那个是夸奖您来着。” “包括说我是一部大脑置入股市楼盘芯片的MacintoshHD?”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眼里并没有半分笑意。 何凌宵心里发毛,面上却要强作镇定,“因为想要表达您有过人的智慧,这样不合适?我觉得只是用‘聪明的脑袋’之类的很难表达出来您的优秀。” 我还没有说你是一部赚钱的机器呢! 何凌宵一边解释,也不忘为自己排解压力,她那样已经口下留情了。 他嘴角的笑容在扩大,显然不是在满意她的解释,而是一种何凌宵也看不明白的情绪在他脸上出现,他缓缓盯着她问,“何总监显然也知道对我能有免疫力的女人实在是很少,而何总监恰好是那一种。所以我很好奇,我想知道能让何总监‘犯花痴’的男人又是哪一种男人?” 艹!艹! 能有比面前这只孔雀还要自大自傲的人有没有? “……”她窘迫得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他眼睛渐渐地带笑,却戏谑明显,白皙的手指松开,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Javier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连彬那个小子不跟我说,以为我找不到你!” 刘本森迈着大步进来,棕色和乳白色的条纹衬衫,亚麻色的灯芯绒裤子,白色的皮鞋……明日即将出差的人,一副风流倜傥的打扮,精神头十足。 何凌宵从来没有觉得一向无厘头又大大咧咧的刘本森这样的让人满心喜悦。 杨瑾维看到何凌宵那瞬间轻松的表情,皱着眉看向刘本森,“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吗?” “我?”刘本森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然后无所谓的耸耸肩,“跟凌霄还用那样矫情的吗?她跟我根本没有那样多的繁文缛节。” 然后他好像是故意表示自己跟何凌宵的确是好的不了的那种关系,他的手直接拿起何凌宵面前的粉色杯子直接凑到嘴边。 在其他两人瞠目结舌的样子下,喝了一大口茶水。“好茶,凌霄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好的茶叶,匀点给我。” 何凌宵太诧异了,刘本森明明拿着她的杯子好不好。 凌霄,凌霄的叫的好自然! 杨瑾维看看何凌宵的粉色嘴唇,再看看刘本森的嘴唇,面色漆黑,沉声道,“Benson,你平时都是这样吗?” 哪样?刘本森见杨瑾维的脸色,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打什么谜了。” 刘本森被杨瑾维看得脑子短路,他刚刚明明很好的思路的。才顺利说出一个成语。结果……这个什么谜就给忘了。 “哎,反正不管了,我来是来问你一点事情的。”刘本森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手握着茶杯。“为什么不让凌霄跟我一起出差?” 何凌宵更加诧异,她可是没有表达自己要跟着出差的愿望。她下意识的看向杨瑾维,果然后者一副满面严霜。 杨瑾维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然后不知道该怎样说了,该死的!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为什么要一定跟着你出差?” “上次不是农场之行告吹了,凌霄不是很想去吗。我也很想去,看看凌霄跳的草裙舞。”刘本森自说自话,压根忘了这件事是他一厢情愿。 草裙舞? 难为他还惦记着。可是他这不是明显给她摆了一道么。 她是有点心动,可是还能分清楚这个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何总监这是你的意思?”杨瑾维的视线淡淡的从刘本森的脸上移向她。 你看吧,刘本森这个害人精。 “啊!”,何凌宵脸色绯红,简直不敢看杨瑾维的眼睛,“我没有说过。” “Benson你自说自话的本事见长了。”杨瑾维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修长的手指玩着,蓝色火猫印着他危险的眯起眼睛里。“何总监都说没有说过。” “凌霄,别不好意思承认,这么好的机会。”刘本森哪里是会看杨瑾维的眼神行事的家伙,他热情满满,也直接忽视了何凌宵的感受。 不要再陷害窝了!何凌宵一脸欲哭无泪。 杨瑾维放下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火机从他手掌里滑落到桌面上,看着何凌宵,一副你还想狡辩的眼神。“是怎样吗?” “我是想去,”何凌宵硬着头皮,认真表态,“也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些什么,时间确实很紧迫,我要等着年底杨先生您给我年假再出去玩儿。” 杨瑾维这才神色缓和,站起身来,“何总监丽雪那边麻烦你跟进了。” “哎!”何凌宵整个人松懈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走吧!”杨瑾维看着刘本森。 刘本森不不抱怨道,“凌霄你真无趣!” 何凌宵笑着说,“谢谢刘总的美意。” 刘本森气哼哼的的往前走。何凌宵也没计较,她知道刘本森的脾气。 杨瑾维走到何凌宵面前,刚刚想要离开,又想到什么转身退后一步去拿桌上刚刚他丢下的打火机。 俯身的动作自然,挺括的西裤包裹着的笔直长腿微微倾斜到桌沿。他动作明明优雅的像是一头漂亮的豹子,那脱离带水的功夫却不是盖的,起身的时候手肘擦过桌面,自然而然的带倒了桌面的杯子。 杯子被带倒,直接摔到地面,“哐当!”一声脆响,何凌宵一向最钟爱的粉色马克杯摔个粉碎。 茶叶跟水也蔓延了一地。 没有更加糟糕的了。 杨瑾维露出懊恼的神色,抱歉的说,“何总监,这个实在是抱歉,我会叫连彬重新给你买一个。” 何凌宵瞬间很生气,特别生气,他不仅仅喝了她的蓝色杯子,还把她的粉色杯子打碎了。 然后硬邦邦的说,“不用了。这个不贵。” 杨瑾维也不在意,眼波一漾,“对,我忘了何总监还有一个杯子。” 何凌宵也懒得管他,“您请慢走。” 简直像是送走一尊大佛一样把他送出去。直接叫艾可进来。 杨瑾维刚刚走出去不远就看到青柠靠在走廊的墙上,嘴角轻笑,她身边正好是一盆高大的绿植。 刘本森正好面对面的跟她在说话。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抿成一条线。只是那样淡淡的看着她。 她见到走过来的杨瑾维,脸上眉梢都是笑意,“总算是等到你了大忙人,今晚有没有空去听一场音乐会。” 杨瑾维不喜欢青柠的自说自话。他没做声,打算越过她往前走。却堪堪越过她的时候被她挽住胳膊。“刚刚跟Benson说来着,他说还说你准不会感兴趣。” 他露出一张冰山脸,冷冰冰的说,“放开!Benson说的没错,我还真不感兴趣!” 刘本森带着玩味的笑容看他们。 青柠愣了一下,然后无所谓的笑着放开,“差点忘了,大人大量,人家也是情不自禁嘛!不去就不去,你不去我们就另外选种方式,吃饭?看电影?游街河?” “你好像总是很闲?”杨瑾维大步往前走。 “肯定不能跟你比。你这样不喜欢,那样不喜欢,到底要那样嘛?”她的工作想做就做,青原还是希望女儿能担大任,江姿倒是宝贝得很。在家里江姿总是要压青原一头,所以青柠总得来说工作比较自由。 杨瑾维没有回答。 刘本森笑着接话,“这点你算是说到要点上。” 其实他对于杨家跟杨瑾维安排这个大小姐没什么好感。娇滴滴的名媛,就是那种沾染不得的。 青柠白了刘本森一眼,她可是知道他风流成性。跟杨瑾维的生活作风南辕北辙。 “我什么时候需要为了五斗米折腰了,我妈说挣钱的事情都是男人们的事情……”青柠脚上是三寸高跟鞋,手上捏着红色的鳄鱼皮手袋。紧紧跟着杨瑾维的步子,在路过设计部的大办公室时若有似无的朝着那里面探头探脑的人扫一眼。 她可是要比那些人优越得多。她很讨厌那些把视线黏在杨瑾维身上的女人,像是苍蝇一样。 刘本森想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狂妄自大。难怪杨瑾维对她无感。 他嗤笑着,“没想到你妈给你的教育还停留在三从四德,小家闺秀,还……真落后!” “你真话多,我什么时候问你了。”青柠冷冷的驳斥回去。 刘本森闭嘴。 电梯里,青柠仍旧靠着杨瑾维站着,“那个我刚刚看到熟人了。” 没人回答,都当做她自说自话。 杨瑾维不动声色的盯着面前的电梯壁,眼底波云诡异。 “何凌宵什么时候到中南来工作了?”然后她看向杨瑾维的侧脸,“瑾维,难道何凌宵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然后他飞快的转过脸来看她,那一刻神色阴郁到让看到的人难过。 他轻轻地吐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这个是应该你关心的吗?” 屈辱,难堪……他还嫌弃他给得不够么? 她仍旧记得,那天在星光宴会厅里,杨瑾维去揭开何凌宵的面具那一幕,两人双双跌下水里。然后何凌宵死死地抱着杨瑾维像是抓住一块浮木,那神情毫无娇柔捏作简直能入选戛纳电影节颁奖。 而那一次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面——一直以来杨瑾维和她在圈里是人人艳羡的金童玉女,却在宴会上当做那么多的人做出那种事情。 她能深刻记起来当时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同情,难以置信…… 他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给她,她还是选择忽视,选择相信他。 这一切捂着耳朵,蒙着心智初衷和目的只有一个——她不想失去被他给予她的耀眼光环,不想失去女朋友这个珍贵却脆弱的名分。 如果不是有人在聚会上偷偷议论恰巧被她听到只言半语,恐怕她现在都还不知道何凌宵在中南工作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章 别有企 “何凌宵风评不好,我是怕她对公司的影响。”她仍旧直直的看着杨瑾维的眼睛,手指甲掐入手心里。冷静下来做出很直观的分析。“你恐怕不知道她以前的跋扈嚣张……” “够了!”他暴喝,“请注意你的言词!” 刘本森跟着也抖一下,女人呐,坏毛病一大堆。所以他才没有那么傻,年纪轻轻就找个女人当束缚。 “你……你……我不过是问问罢了,竟惹得你这样生气。”青柠被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低下头。心里难过得责怪自己,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一遇到事就失去了解决的能力,所以总是一副刚烈的性子。宁折不弯的伤的还是自己。 吸吸气,掩盖即将腾起的火焰。她不是来吵架的。 下电梯的时候,青柠仍旧死皮赖脸的跟着下去。她可不想当逃兵。 何凌宵打了一喷嚏,丝毫不知道刚刚十几米的距离有一场关于她的争吵。 这天下午,何凌宵踩着点下班,无一例外的在电梯里看到一水儿的水蜜桃颜色的嘴唇。 冰蓝色的泳池,水波荡漾在灯光下泛着碎金子一样的光泽。小小的她蹲在水池边上,第一次接触水,让她对漂亮的泳池生出几许迷恋。肉乎乎的小手指在水面上划着水玩儿。 跟着冰蓝的果冻泛着波光在眼前晃啊晃的,水里还有她小小的倒影看得久了,好像随时都会和水融在一处。身后多了一个倒影,仔细看是陌生的,晃荡的水波把那个影子打碎,她看不清那是一张什么样子的脸。等她准备转头去看身后的人时候,她被一个力道狠狠提起一抛就落下去砸在上面,把冰蓝的果冻砸出一个大坑。 她就像是一只不会游泳的鸭子,在水里使劲扑腾,想要喊救命,刚刚冒了个头又被按了下去,她看到许玲那张扭曲狰狞的脸。 渐渐地她没了力气,凉凉的水从她的鼻腔口腔灌入,像是在灌一个酒葫芦,只有水压着的泡泡从自己嘴里冒出,那纯净的蓝色夺取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呼吸…… 她听到许玲说,“为什么你活得这样好?” 凌宵从来被窝里爬出来,浑身是汗水,从小到大这个梦已经伴随着她多年。幼时的阴影让她现在都忌惮水深的地方。 喝了一口床头的冷水,昨晚睡觉的时候忘了拉上窗帘,五月的夜晚窗外的月光明亮。她呆呆的躺下去,然后看着高悬于天空的一泓冷月。它边上居然还能看到那颗明亮的星子。 她想起来那是金星,俗称昏星,由人马座运行到摩羯座,日落时在西南天空中出现被人称作长庚星,天明时被人称作启明星。 原来是天快要亮了。 何凌宵正在跟老邱讨论设计图稿的时候,何千帆打电话给她说何坤让她周六回家吃饭。 她曾经在心里暗暗想过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很想冷冷的拒绝说那里根本不是她的家,又恐怕何千帆伤心。就说,“我等会给你回电话。” 凌晨醒来后她就因为那个梦境辗转反侧。试想能对自己做出如此恶毒事情的女人,到底是凭着什么把自己的母亲赶下何太太的位置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叫做何坤的负心人。 用杨瑾维说的那样,对待讨厌的人,不要去逃避……我们的宽容只留给值得宽容的人。 何千帆这一等就是一天,待到晚上他给何凌宵打电话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何凌宵扶着额头,恍然抱歉,“姐姐今天一忙就给忘了回电话,千帆……那个家我没有在打算踏入。” 要怪就责怪吧!何千帆也不是小孩子了。 何千帆说,“为什么?我看他……”他顿了顿,才说,“他还是想要你回去的。这次口气不一样的。” 凌霄知道,何千帆口中的他就是何坤。“千帆,你已经不小了,我回去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 “何凌宵你胆子真小!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没准他真的对你改变了态度呢。”何千帆很不高兴。 何凌宵愣了一下,她能去纠正何千帆的话吗?不能!如果她那样说就好像是在教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去学坏的行为。“对,你可以理解成我胆子小,千帆,咱妈也很想你。” 何千帆静了几秒,“我会抽空过去看她的。” 何凌宵冷冷的讥讽,“你现在倒是也忙得很,我差点忘了。” 何千帆被她噎了一下,然后很不耐烦的说,“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我抽空会去看她。明天就回去,明晚上就回去,你该满意了吧!” “好,自然是好,我回头就给妈说。”他们家老太太是时时刻刻盼着何千帆回去看她,都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这可不把他们家老太太高兴坏了,没准明早就还是拾掇做什么吃的。 想到这里何凌宵心里淡淡的酸涩。 周末杨家,杨启泽带回来一个女友,是临市分管林业副市长的女儿。 刘丽几乎把全部的热情都用在那个女孩子的身上去,刘薏苡也礼貌的跟对方问好,只是在对方淡淡回应的时候蹙了一下眉头,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舒展开在一旁陪着笑。 她可是要谨记母亲的教导的淑女模样,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 青柠跟这位叫做林丹西的女孩子之前见过几面,所以也谈得拢些。而林丹西对青柠还有几分和颜悦色。对其他的人都是客客气气亲疏有礼。 杨瑾维是最后走进这间屋子的人,他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快开席了。 明明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却被他穿出了风流倜傥的韵味,一屏一吸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他个头有一米八几,直接挡住了门口的那盏灯光,黏在他发末的灯光像是绒绒的金色细纱。 刘薏苡刚刚束缚得太久,看到杨瑾维终于露出大大的笑容,“三哥!” 杨瑾维点头。嘴唇微微勾起,在听到那声瑾维的时候嘴唇又变成之前的无波弧度。 青柠讪讪的跟林丹西介绍,“杨瑾维。” “啊,他就是,难怪!”林丹西毫不吝啬她的赞美之色,“青柠你好眼光,之前见你的时候我就想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没想到大大出乎意外。” 林丹西的话一字不漏的被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 其他人都笑而不语,杨启泽却是脸上的神色有点难看。“丹西,过来给我揉一下肩头,早上在门框上撞了一下。” 杨启泽正在看杨启林与杨云翰下棋,这个时候正到了精彩处。 “哎,这就来。”林丹西倒也回应得快。在越过杨瑾维的时候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他。 他的身上的切维浓香气合着另外一种自身香气,清冽而冷静逼人,整个人像是隆冬里松柏傲然笔直的身形。他面色波澜不惊,秀丽凤眼中看不出什么表情。清贵的气质仿佛极少与世人打交道。 可惜他不是,她很早就听说了关于杨瑾维的事迹,关于很多人都知道的杨瑾维她却只是只闻其声不闻其人,也听说他长得好,却一直不得见真人,不屑的想不过是些好事者夸大其词罢了。……原来是她小觑了。跟杨三公子杨瑾维比起来,同样的衣冠楚楚杨家二公子确实要逊色太多。 林丹西这个姑娘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笑声,下棋的杨云翰好像也很满意这个丫头。他对于林丹西的有问必答的态度很满意。用他审视的目光看,林丹西的出生还行。人也活络,虽然姿色算不得中上,算清秀有余。 吃饭的时候,杨云翰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下面的这些小的,然后视线落到杨瑾维的身上,他身边的青柠替他夹一筷子菜,他皱起眉头。 杨云翰端起酒杯喝一口,然后淡淡的说,“瑾维。” 杨瑾维停下手上的筷子,然后抬头看着主位上的男人。 “我最近听说何家的那个丫头在你公司上班?” 杨瑾维看了眼埋头装作吃菜的青柠,抬头接触对面挨着刘丽坐着的刘薏苡的忐忑目光,克制着一笑,“是的,何凌宵在中南上班。” 杨启泽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刘丽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何凌宵?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很多次私下里都听人谈论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就在旁边的小厅里打麻将的几个太太也一时兴起说过何凌宵的事情。这丫头可是C市上流社会明面上避而不谈的人物。 关于何家家变的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而这半年多的时间花落花开,闲云流水都换过几遭。这个人物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谈资。 她也差不多给忘了。(她自然不知项链一事。因为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 怎么又到了中南去了? “你可知道她的过去?”杨云翰隐隐的不快暴露出来。 杨启泽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桌子,“我说嘛,那天那个女的看起来很熟,原来是她。” 他的动作有点大,身前的碟子跟勺子碰撞发出银铃般的声响。 饭桌上的刚刚还热络的气氛沉郁,连一向爱说话的刘薏苡都规规矩的停下来坐立不安。 “我当然知道。”杨瑾维面色不改,仿若他现在所说的是应该的,就应该那样,谁还有置喙? “即刻辞掉她。”杨云翰就是那个敢置喙的人,他沉声道,“菲亚珠宝的事情我有所耳闻,不管事实如何,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公司。” 杨瑾维眼波一漾,晦暗不明的看着杨云翰,好笑道,“不过是外边在风传,倒是让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对啊,霄……何凌宵,她也许根本不是他们说得那样呢。”刘薏苡壮着胆子说,一边说一边小心看杨云翰的脸色。 刘丽更加惊呆了,刘薏苡这丫头又来掺和一脚做什么,还嫌不够乱么,她赶紧拉一把刘薏苡,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好好吃饭,大人们说的小孩子不懂。” 刘薏苡在替何凌宵说完话的时候,就成功的看到杨云翰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带着难以琢磨的表情。然后她的气势减弱。被自己妈妈这样一斥责就浑身不舒坦。 别扭的挣开刘丽的手,小声嘟囔说,“这个家,只有小孩子才敢说实话吗?搞不懂你们对人的偏见怎么那么大。” 刘丽瞪了刘薏苡一眼,偷偷看杨云翰的脸色还算正常,然后说,“你这丫头疯了不成。刚刚你爸爸说什么来着,你还敢顶撞。” 刘薏苡这边跟自己母亲较劲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边杨瑾维跟杨云翰的对峙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 一个言辞激烈,一个轻巧应对,然后后面一个终于疲于应付站起来直接走人。 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 周五下午的时候,何凌宵接到何坤的电话,是他亲自打来的电话。一开始就声音敦厚,甚至关心她有没有工作很累。 何凌宵有点意外他为何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说,“如果不是你换了电话号码打过来,我是不会接这个电话的,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何坤清了清嗓子,“凌霄,过去是爸爸的对你的态度有问题。最近我发觉我越发老了,人老了呢,就开始想以前的事情。总之我对不起你妈。” 何凌宵冷冷的掀起嘴唇,“然后呢,是不是要我带话给我妈,然后让她对你感激涕零,你还知道对不起她?” “你这个孩子,……”他叹息一声,无奈道,“如果骂一骂就能让你出气,你就先骂吧!骂完了听我说。” 这个人还是那个在爷爷过世后冷言冷语的说要她妈妈离开,然后看着她哭闹不止而大发雷霆的人么?还是那个在婚礼上直接给她一巴掌后让秘书报警的男人么? 何凌宵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恶寒一阵,“你不必做出这个样子。我没什么兴趣骂人。如果你这是要向我表达的我可以告诉你,我根本不感兴趣你要说什么。”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六岁那次从楼梯上摔下来,爸爸在你床边守了一夜。你醒来后哭闹不止,我第一句话就说的以后爸爸一定要多抽出时间陪你。” ------题外话------ 藤子今天去看妈妈,给她坟头上添土。我很想她。她在世的时候总想着时间还长,等她离开才幡然醒悟以前陪她的时间太少了。所以宝贝们趁着妈妈还未老去,都多花时间陪陪自己的妈妈,节假日不能回家也打个电话回家。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奴役 何凌宵当然记得那天的事情,爷爷去了嵩山拜会已经作为僧人的老友。妈妈是去了北京。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思念姥姥姥爷,结果被挡在门外一天一夜也没进得了门。半夜里她从床上摸下来就摔下季节楼梯。 那个时候何坤是跟她说过那样的话来着。六岁时候已经有了依稀的记忆。 “后来,我是不是经常抽出时间陪你?每逢你生日,过节都会特意在家陪你。你在学校跟同学起冲突,老师给我电话,我从来都选择纵容你的。全家人不只是你爷爷宠你。你十六岁就让你参加名媛聚会。你在外面闯祸,得罪了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后人,都是我去给你抹平了。你要的限量版的各种奢侈哪一样不是我在给你办,你要玩票,玩出国留学……这些难道不是我这个父亲给的?” “仅仅是爷爷的余威罢了。”何凌宵挺看不起他在这个时候提从前的事情。“这些……就算不是因为爷爷的缘故,难道就不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 “凌霄,你看看还是这样任性。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父亲都不会这样做。” “所以有天你发现养着我这个女儿觉得亏大发了……”这是何凌宵从自己爷爷去世后跟何坤第一次正面说曾经的变化得太快的亲情。 何坤声音轻缓,不疾不徐的说,“那是绝对是因为我跟你妈妈两人的感情问题,于你们这些小辈是无关的。你难道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提出要离开何家的。”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妈妈已经没有退路,她没有一个娘家人愿意接纳她。”何凌宵心酸道。她妈妈当初背离姥姥姥爷嫁给了何坤,换得这样的结果,孟家是绝对回不去了。 作为她的女儿,唯一能做到就是跟她共进退。 何坤继续之前数落她的话题,“十八岁就给你送一辆价值三百万的跑车,去年你竟然开着那辆车破坏我的婚礼。” “可是我也没有得到好果子吃不是?”到现在她的身上还有闯婚礼这样的标签。 “那是你太任性。如果我执意要告……给你苦头吃,你想你能那样轻易的从牢里面出来吗?” 何凌宵顿了一下,然后说,“那是因为你忌惮你女儿何韵的事情不是?” 她刻意把“你女儿何韵”这个词咬重一点。然后他听到他无奈的抽气声。 那声音跟很多次他在言辞激烈的爷爷面前发出的声音一致。她甚至想起他那满脸毫无办法的样子。 他说,“凌霄你也是我的女儿,只是为父有时候跟你说话重了点。” 何凌宵觉得很好笑,然后她说,“这些现在,你告诉我你说了这些,然后是不是想表达什么?”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看来你还是没有消气,以后记得多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有韵韵始终跟你血脉相连,那个照片那些希望你不要再拿出来了。” “呵!说了这么多,最后这个才是你想要说得吧!”何凌宵嘲讽的说。 “那是不想看到你们骨肉相残。韵韵她从来都是在我面前跟你说好话,这件事你有必要知道。”何坤说道。 “如果是替你女儿担心,我可以跟你说,我从来不屑做暗事。”说完何凌宵冷冷的挂断电话。 何坤跟何凌宵通话的整个过程里脸色都不是很好,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还是松了一口气,他跟候在一旁的许玲说,“韵韵的事情没事了。” 何凌宵这个丫头的性格,他还是很了解的。她说没有就是没有。 “那是好事。”许玲露出高兴的笑。拍拍何坤的肩,“你应该高兴高兴。” 何坤拿下许玲的手,“对,小玲说得对,应该高兴高兴,明天我请你们去郊外走走。” “野餐。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明天的食物。”许玲立即来了劲。心里松快让她伸出憧憬,“嗯,像咱们以前那样。把孩子们都叫上。” 六月很快就到来了,凌霄的作品很成功。加上中南花巨资广告宣传,市场第一反应很好。“婆娑之夏”包括七个不同的系列。一个系列比一个系列奢华昂贵,每一个系列看似独立却跟另外一个有着细微的联系。她并且把每一个系列认真的写下了诗句。贴合的意境又赏心悦目,很是讨人钟爱。 何凌宵现在走在中南,那些鄙夷的目光变少了,至少明面上大家都对她不再有不赞同的目光看她。茶水间文化变成了市场潮流跟明星八卦,偶尔也能听到关于boss大人的议论。比如说杨瑾维今日来又穿了什么样的衣物,营销部的晓苏抱着资料差点跟他撞到一起,然后boss大人居然没有发火。 何凌宵听到这次是小艾跟宝莉在说话。 “你说是不是因为青大小姐的缘故?据说这段时间她总是和boss大人出双入对,中南这边都来了三次或者是四次了。所以boss才会心情特别好。”宝莉猜测道。 “谁知道呢,也许吧!” “咳……”何凌宵推开门进去。 两人都噤声,然后小艾看着何凌宵手上的杯子,“何总监,你可以叫我来的。” “刚刚我叫你了,你在这儿能听到吗?”她对于小艾这样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如果不是看她在工作上配合的毫无疏漏的话,何凌宵定然有话说。 小艾殷勤的上来要接过去,何凌宵说,“刚刚发你邮箱的资料帮我打印两份。” 见两人离开,何凌宵摇摇头。拿出之前的茉莉花茶,冲泡进蓝色的马克杯子里。 连彬的电话这个时候进来,何凌宵接听。 然后拿着茶杯大步返回办公室再上楼去。Boss在楼上。 何凌宵想起刚刚宝莉还在说。其实杨瑾维最近很多时候都在这边,因为新品发布的事情,还有接下来要忙已经筹备大半年的上市事宜。 中南上市时间定在六月末,到时候杨瑾维要亲自过去,据说那边一直是他的舅父在替他跑各项事情。就等着杨瑾维去做最后的一步。 原来是杨瑾维找她谈加薪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 杨瑾维今天穿了一件英伦风格珍珠白的条纹衬衣,刘海向上竖起的发型露出饱满的额头,配合着他眼里春风得意的笑容,看起来还真有点旧时英国上流社会那种贵族的优越。 何凌宵简单的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说,“我先下去了。” 杨瑾维把桌面上一个牛皮纸袋推给何凌宵说,“何总监,这个你带给伯母。” 何凌宵一听说给自己妈妈的,不好不接,她拿过去蛮沉的,“这是?” “打开看看?”他笑道,“这个不是什么定时炸弹,你不必这样紧张,也不值钱的东西。” 何凌宵打开,“这个也太贵重了些。” 还说不值钱,资本家说话就是不一样。里面是几张邓丽君的原版唱碟,跟她本人的照片。 “我记得,伯母说过她年轻时把她当偶像。”杨瑾维淡淡的说,“要找到这些对我来说很简单,也没怎么花钱。” 何凌宵笑盈盈的,“那我替我妈妈谢谢您。” “这怎么行,之前答应我的饭要记得。”杨瑾维戏谑的笑着看她,目光灼灼很是认真。 “这个嘛,简单。我回头跟我妈妈说去。”何凌宵说完想起事情来,然后有点不好意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承诺下饭局的话。上次他在路上遇到她车抛锚就已经承诺过一次。 “那好,我等着。”杨瑾维看到她尴尬的红了脸,就收回视线。 何凌宵刚刚走到杨瑾维办公室外面,温立涛的电话就进来了。 今天是温氏开董事会做决议的日子。 温立涛叫她的声音染着笑。 何凌宵就知道他是通过了,“过了?我就知道……怎么庆祝?……行,晚上六点半在托斯托,好……不用我自己过去。” 她刚刚放下电话,脸上还带着笑容,然后就听到背后冷不丁的有人叫她。 何凌宵一转身就看到连彬。 “连特助。”她笑道。 连彬有些不自然的笑,“刚刚杨先生说,让你去找樊迪。” 连彬跟杨瑾维大多数是一个模式的冰山脸,何凌宵蹙着眉,“有什么事情?” 刚刚从杨瑾维办公室出来前都没听他说起。 连彬摇摇头,“樊迪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何凌宵抬手看表,下午三点,期望不要有太多的事情,六点半她跟温立涛约在托斯托,他那边有好些个同事为他庆祝,他希望她参加。 等何凌宵手上拿着樊迪给的户型图的时候,她非常惊诧加气愤。全市有名的几家装修公司要她一一去走访,然后拿到效果设计图作比较,然后从中挑选出色的。 樊迪说,“这套高层小公寓,杨先生之前就已经把设计图发给了我,你开车来的吗?” 杨瑾维把户型图跟大致要求发给她有段时间了,他当时说的是忙完这阵子再去办。她以为杨瑾维这意思是把事情交给她了,没等到这段时间忙完,没想到他,最后把事情给了何凌宵。 何凌宵点点头,尽量让自己保持脸上的笑容。为难的说,“可是,这个,我完全不懂……” 开玩笑,她怎么能替杨瑾维拿主意。他的喜好她完全不清楚,而且他惯会挑剔。 樊迪笑看着她,“你问我,我也给不出你答案,不过我要说的是不要有异议,他既然这样安排你就这样去做。我已经给前面这俩家打了电话,人家最好的首席设计一听说是杨先生的活,所以都腾出时间在等着了。” 去完成这份不叫工作的工作,她趁着手头空,也许还能接受,可是……这俩家也是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差不多得把C市走了大半的路程,现在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不远了。 艹! 王八蛋,都给她安排些什么工作,上一次也给他买袜子衬衫这些,这一次是装修房子。该不会是给谁筑的金丝巢。 何凌宵心里已经把杨瑾维骂了几遍,她不是他的秘书。 何凌宵讨好的笑着说,“樊秘书能不能……” 她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樊迪打断。樊迪笑着拒绝,“何总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今天很忙的。我也知道时间紧迫,第二家华洋设计师表示可以晚上加班。” 她也不太明白杨瑾维的意思。之前他直接打个电话叫她从电脑里拖出户型图,说何凌宵会来拿。她只有照做。说到底何凌宵毕竟也是一个部门的总监,跟处理这些boss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几乎沾不上边。 何凌宵捏着户型图跟钥匙,走出樊迪的办公室,然后就拿出电话给杨瑾维打过去,“杨先生,我不懂您的意思?” “哦,是樊迪没有给你交待清楚吗?等等我问问。”杨瑾维不咸不淡的说。 “不,我想樊秘书已经说得很清楚,只是我很难理解……我对于这个简直一窍不通。”她的声音隐隐的带着愤慨,她很想说这些事怎么会落到我头上。 她知道杨瑾维是在装。那么她就装。 “没有谁一生下来什么都懂,再说这个根本不要你操心,我记得我发给樊迪的邮件上面注明得很清楚了。”他好像有极好的耐心跟她周旋。 “如果我把握不好呢。”何凌宵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资本家的特权,她可以挑战吗? “我相信你眼光。”杨瑾维自信笃定的语气从电话那端传来。 狗屁眼光,是想把她当奴役才是真的! 既然这样,那她只有据理力争,“杨先生不是您相不相信的原因。现在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我去做。我不是您的生活助理,这样的事情连特助跟樊秘书做得更趁手不说,我对这个一窍不通,而且我的工作职能跟这个好像不搭调。” “何总监难道你忘了我们那个一直合约?” “合约?”她几乎是被诧异到了,下意识的问。 这个关合约什么事情,难道是在提醒她自己欠他? “是啊,合约,何总监如果不清楚就看一看合约上面是怎么写的。”他好心的提醒。“我一直都很好的遵循合约上的条款来的。” ------题外话------ 谢谢美美的花花!谢谢wanrufangyun宝贝儿的三张月票和一张五星的推荐票! 藤子给大家鞠躬了!么么哒,爱你们!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用着顺手 她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当初所看到的合约。浏览得很快,觉得都能接受,所以才签约的。貌似这个工作也能接受。然后她不是很确定的说,“合约上根本没有写……” 当初是因为那段时间过得很糟糕,所以抓到唯一的出路的时候就容易放松自己警惕,而没有给自己争取更有利的?然后才没发现合约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该死的男人,现在让她越来越不确定自己的当初是不是在签约的时候过于草率,有了遗漏的地方。 “何总监你真是健忘,合约的十三条,你回去仔细看看。”他继续发扬他的拳拳好心。 然后电话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断掉了。 艹!艹! 何凌宵听着电话那端已经断线的忙音,有种暴走的冲动。 她现在很确定是自己当时签下了“不平等”合约。 外头明明是烈日高悬于半空,而她怎么觉得眼前一阵阵黯淡。回去一定要好好找找被她不知道随手丢到哪里的合约,仔细拿来看看。 很快到她上路去第一个目的地的时候,然后她又自我调节到豁然开朗。管他的反正都是工作!切当看在他一次次帮助自己的份上,换他人情吧! 然后她很快的计划好,先去一家,余下的那家先打电话跟那个叫做华洋的设计师抱歉说明一下明天再去应该没有问题。第一家走完,她赶去托斯托时间刚好。 …… 连彬跟随杨瑾维回到中北已经快要到正常下班的时,樊迪正在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准备准时下班。 连彬见樊迪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连唇色都比平日里要亮色些。他敲了敲樊迪的桌面,“有约会?” 樊迪白了连彬一眼,假模假样的笑,“怎么的,难道你还不允许我今天正常下班一次!” 连彬耸耸肩,“还不是随你,不过要是能解决秘书组的老大难也是一件喜事。” 樊迪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说连彬你小子能不能留点口德啊。去去去,走开,别挡着我的道。” 连彬往边上让了一步,“下午何总监过来的时候,你是跟她怎么说的。” 他蛮好奇,杨瑾维对着电话神色少见的温和,有用一本正经的语气不咸不淡的交待。何凌宵是个什么反应。 “能怎么,反正就那样。”她想起何凌宵一脸不情愿来。“不过这次好像不一样。” 连彬知道她的意思,也不接她试探的话头。准备离开。 冷不丁的被樊迪的铂金包给挡住了道。 他疑惑的看着樊迪,“你不是忙着下班约会?” 樊迪一本正经的问连彬,“你知道为什么杨先生把装修的事情交给何总监?” “用着顺手呗。”连彬敷衍道。 用着顺手,所以就继续? 额,樊迪被连彬的话给说的愣了一下。难道两次出差后,杨瑾维认为何凌宵更适合做秘书这个工作? 何凌宵从第一家公司出来的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是她把这个工作想的太简单了。 人家要先看现场,然后又要回到公司制作效果图。这样一折腾就是两小时过去了。七点二十C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夏日的暑气还没有蛰伏在地面,不像是七*月的天气那样日头落下去还是热烘烘的。所以这时候的气温还算宜人。 何凌宵到达托斯托的外面的路上时候已经看到温立涛正站在外面等,长身玉立的立在酒廊的灯光下,人来人往的好些人把视线投递到他身上,他都装作没看到。 显然他是看到了她,见何凌宵的车停下来,疾步从台阶上三两步下来。笑盈盈的脸被暖色系的灯光衬托得更加温暖。 何凌宵把手递到他的手上,两人相携往里面走。 “主人公逃出来了,就不怕被他们罚酒?”何凌宵已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着身上的柑橘香味烟草味。被夏日夜晚的风给吹淡了,是那种绵绵密密令人贪恋的温暖。 “不怕,今天有你在就不怕。”他淡淡的笑,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真是喝醉了。”她嗔道。 “有一杯可是替你喝的,”他见她不解的挑眉,就笑道,“之前不是告诉大家你要来么,然后你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就被他们这群人给灌了一杯。” 何凌宵笑,“还有这样的。是你自己不知道拒绝好不好。我看你压根就是想喝酒。” “是啊,高兴来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很少陪到她。“这件事尘埃落定,这段时间可以有多一点的时间陪你。” 何凌宵的电话在响,拿出电话,“我接个电话。” 里面太吵,所以他们就站在门口,等接完电话再进去。 何凌宵看到上面闪烁着杨瑾维的名字,头一阵阵疼。她蹙着眉问,“杨先生?” 这个点给她打电话什么意思。她又想起他所谓的合约,头一阵阵泛疼。 “之前华洋给樊秘书打电话说你改在明天?”他的话明明就是询问,却在何凌宵的耳朵里听出来变成了责问。 她勉力克制,解释道,“是的,我之前有给他助理打电话。是因为时间不够。” “那好,这个事情证明了何总监的工作效率很低,这个房子在一个月里必须完成装修。所有时间很紧迫!”他语气不是太好。 何凌宵背部起了一层栗子,然后争辩道,“我刚刚才结束了第一家的洽谈。” “我刚刚已经说了你工作效率很低。”那个意思是你不用再重复了。 何凌宵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手被温立涛握紧了。然后抬头撞入了一双清明的眸子里。他摇摇头。 何凌宵刚刚想要发作的气焰被灭掉,然后她说,“我尽快完成。OK?” “明天,明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他毫无商量的余地。 电话切断。 这人!艹! 何凌宵也不用想了,她只有接受。什么一个月之内,什么人这么急迫的要住进去?……自行脑补很多个YY的场景。 温立涛看着她,“老板太拽了?” 她讪笑,“是啊,资本家都是压迫者,不懂劳苦大众的辛苦。” “以后我就做你喜欢的资本主义吧!” “那岂不是会沾花惹草,不行,你还是继续保持压榨者的嘴脸最好。” “凌霄,你看现在越来越好,等过一两年我们就跟他解除合同,然后你要工作也罢,不工作我就养你。”他温声慢说。 温立涛一定是喝了酒,所以才会借着胆子说出“我养你”这样的话,他知道这个是何凌宵的禁忌。 何凌宵皱了一下眉,很快就舒展开,然后笑道,“嗯,其实时间也不是很长。五年而已。” 她觉得如果单方面解除合约,拿钱的话,那笔钱的数目先不说,如果要温立涛给的话,她根本做不到心安理得。 更何况杨瑾维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相信不久随着中南的飞速发展,她在这样一个企业里工作,可想而知前途一片大好。另外,杨瑾维这人其实小毛病很多,在大体上还是好的。她始终记得她是怎么进入中南的。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他给了她一条生路。 温立涛心里一沉,“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嗯,我知道。”何凌宵见他眼里的光咻的熄灭下去,然后笑道,“我们先不要说这个,进去吧,你都躲了好一会。小心又被罚酒。” 这还是温立涛第一次带她见他的同事,因为喝酒暖场的关系,何凌宵很快就和温立涛的同事熟识。 而在场的都是些男士居多,有几个女士年岁都是比较大一点的。 她私底下问,你们公司就没有小姑娘? 温立涛洋洋得意的笑,“我怕你吃醋啊,所以那些小姑娘就不要来了好。” 温立涛毫不避讳对她的亲昵关怀,知道她没吃饭,就先替她叫了果盘点心,甚至还有一碗外面叫来的粥。他用很温暖的语气告诉她今晚只有委屈一下。之前饭局的时候她一直没到。 何凌宵吃完了东西,温立涛可没有让他们劝她喝酒的机会。提前就已经跟大家说了我女朋友不能喝酒。 其实很多人虽然性格不羁,还是忌惮他这个温氏继承人的身份。所以明面上都是称兄道弟,其实私底下还是不敢闹得太狠。即便是温立涛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不敢挑战他。 何凌宵脾气也很好的跟上前主动说话的人说话。她有礼有节,进退有度。很快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也许在场的有些人也是清楚她过去的身份的,偶尔从街头小报上得知一些八卦,但是大家的修养都是很好的。没有明面上对她表示出不好的看法。 不知道是谁起哄让温立涛表演个节目。最后他选择钢琴。 然后他端坐在钢琴前,手指搭在钢琴键上开始弹奏前把视线看向何凌宵这边。 何凌宵回以微笑,看他优雅的专注的弹奏。前面是一段快节奏的小调,后面跟着切入正题。《水边的阿狄丽娜》悠扬的飘过来。 她知道他为何要在前面加一段小调,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弹奏了。练手缓解手涩,这点又比较新奇大胆。 他们这些家庭的孩子,从小就要会一种西洋乐器,好像是一种时尚。从小穿得中规中矩的衣服扮演着小公主小王子,学会怎样去讨得大家的称赞有加。他们可以不成绩优异,却一定要会玩儿。高尔夫,保龄球,骑马……这些贵族运动一个也不能落下。 何凌宵小时候也学过一阵钢琴,她是个坐不住的孩子。妈妈在旁边看的时候还能坐的规规矩矩的,一副虚心听钢琴老师的话。在妈妈转开的时候她就开始咬手指,然后找出各种借口。气的教学的老师头疼。 后来干脆直接跟妈妈说自己不要学,因为老师很讨厌。妈妈可是没有妥协,不过不爱学习的小盆友怎么能学好呢。 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她在钢琴方面的技巧没有温立涛好。曾经撒娇道温立涛你学好了以后我就只做个安静的听众就好。你知道的我就是懒。 一曲终止,赢得了热烈的掌声。把何凌宵的思绪也给拉回来。 他回转头的看着她,凌霄露出会心的笑。表示自己刚刚就做的一个安静的听众。 屋子里有人开着冷气。刚刚温立涛把他的外套给她披上。外套里手机震动,何凌宵摸出来一看是李芳菲的电话,一抬头准备叫温立涛,就没有看到人。 她任由电话在连续震动后断掉。电话第二次响了起来,她站起来四处看看仍旧没有找到温立涛,怕电话那端的李芳菲是真的有事,所以才选择接听。 李芳菲一听是她的声音,就很不高兴的说,“立涛怎么不接电话?” “他现在不在,伯母你有什么事情,我等会叫他给你打回来。”她不想跟李芳菲起冲突。 “本来是有事的,现在就没有事情了。”李芳菲淡淡的说,“你叫他早点回家就行,我等着他回来。” “好的。我会转告。”何凌宵准备挂电话。 “等等!”李芳菲改变主意了。“刚刚呢,是想让他早点回来送韵韵回去的。” 何凌宵转到外面的小露台,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场谈话。所幸小露台空无一人。 “哦,”何凌宵一点都不惊讶。讥诮道,“你或许可以让何韵多等一会儿。” 她太知道李芳菲这番话的意思了。李芳菲她看上何韵了。而且在试着挑衅她。 她心里已经很不快了。她相信温立涛,却对李芳菲没有半点信心,还有虎视眈眈的何韵。明明知道她没有安好心,却阻止不了她终日在温家出现。 “明天家里有个饭局,是专门给立涛庆贺的,你要来吗?当然韵韵也在。你知道我很宝贝我这个干女儿。”李芳菲笑道。 那笑声里带着被浸了毒液的恶毒。 何凌宵敢说李芳菲这样的作为已经把她最不堪最厚颜无耻的一面都展现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工作狂人 “伯母您说的太多了,我都担心你会累。”何凌宵挂断电话。手指撑在栏杆上,冰凉的栏杆让她的手上的细汗变凉。那股凉凉的缓缓地随着手掌的血流流向心脏再传到全身。她的思想清明了。 李芳菲挂断了电话从楼上下去,然后跟何韵说,“韵韵,明天跟干妈一起逛街如何,我们跟你大哥买菜做饭庆祝。” 何韵很高兴,“好啊,我明天下午正好有空。” 李芳菲这才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会不会耽搁你的工作时间。不要太勉强,晚上直接过来吃饭也行的。” “不会,不会,说什么也要亲手做个菜才能表示自己的心意。”何韵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今天一下班就接到您的好消息,迫不及待的赶来,幸好大哥并不在,要不然我这样空着手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当时……真没想那么多,自顾着高兴。” “你不是买了花,哎呀……你大哥不会很在意的。”李芳菲安慰道,“明天亲手下厨比什么礼物都要好。” 何韵颇受鼓励,“那我先走了,干妈您也早点休息。” “好好好,我送你上车。”李芳菲跟着何韵往外走,“哎,让你白等了这么久。立涛今晚同事帮他庆祝了。所以可能会晚点回来的。” “我是来看干妈的。” 第二天,何韵带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丫头。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 她给李芳菲介绍说是自己的表妹,名字叫许柳,长得跟何韵还有五六分相似,马尾辫瘦高个,清秀的眉目。只是笑容有些腼腆,显得有点小家子气的。 李芳菲一见面前这个孩子就喜欢。她当初当老师的时候就喜欢老实巴交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很省心。 果然,许柳这个孩子嘴巴虽然很笨拙,却很会察言观色,说点讨喜的话。还总是抢着做事情。 她们去超市的大包小包都是许柳抢着提。 李芳菲问许柳在哪个学校上学,许柳说了一个学校。并不在主城区,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学校。 何韵说,“她现在正在找实习单位的时候。所有才有时间过来一起。” “那工作找到了吗?”李芳菲随口问。 何韵说,“还没有,本来我想替她找到我们公司的,我爸那个人……您知道他太迂腐。” 李芳菲见许柳这个孩子老实巴交的,也不想是那种工于心机的女孩子。摇摇头,“你爸爸想法是多余的。” “可不是。”何韵附和。 一旁的许柳抿着嘴笑。 “等会,我给她找个工作。小姑娘才出身社会,所以难免找工作有点难。”她其实更想说的是不好找工作除了学历还有就是社会实践适应能力。 “谢谢干妈。”何韵面露喜色,捅了捅许柳的手臂,“还不谢谢。” “谢谢温伯母。”许柳很高兴,没想到一开始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就在自己表姐跟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已经快要解决。 李芳菲想了想说,“先不要急着谢我,这事情我只能说说。还没有多少谱,而且也不见得是很好的工作。” 温立涛一回到家,没想到家里除了有何韵在而且还多了一个陌生人。这人面目清秀,身材瘦高。 这个人跟何韵一起在厨房忙进忙出,何韵俨然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模样,腰上系着围裙。 李芳菲给他介绍说是何韵的表妹。 他拧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在对方问好的略微点了点头。 “先洗洗手吃点水果,这些都是韵韵弄得,她听说你进入董事会的事情很高兴,所以要亲自下厨犒劳你这个当大哥的。”李芳菲一脸笑意。 温立涛隐隐的不快,他早知道妈妈叫他早点回来的原因是这个他就不会一下班就回来了,“妈,我先上楼去做点工作,吃饭再叫我吧。” 李芳菲本来是想留他在楼下的,听到他说要工作就没有说别的。 其实他哪里是忙着工作,他只是隐隐的觉得自己的妈妈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温立涛本来以往的习惯是回到家就要换下身上中规中矩的衣服,穿着自己喜欢的休闲服在家里晃。今天他站在穿衣镜前突然不想换了。 给何凌宵去了一个电话,何凌宵告诉他她正好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她有点松了一口气慵懒。 他其实蛮心疼她的。可是何凌宵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所以他不能做什么,而以他目前的能力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象着她那副懒洋洋开车的模样。想象着她嘴角勾勒出的笑容,想象出她归家路途上那一抹印在她脸上的金色余晖,让她的发末想象碎金子,整个人显得恬淡安逸……心里竟是无限的安静。 好像就有那样一副长在心里的画,美丽的画。整个主角一直只有她。 他不知道这一个晚上是他和她注定要走向分离的开始。 后来无数个日子里他都会想起这样一副她在落日下归家的画面。才清楚原来很多时候都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只是上天要你走很多很多的路,会经过沼泽和丛林,会面对恶魔的诱惑和烈火的考验……然后把不属于你的一并收回去。 何凌宵把电话放在仪表台上的小格子里,嘴巴露出苦涩。她今天说了太多话,到现在嗓子都快沙哑了。到现在她还不能急着下班,因为工作还差一点儿。 刚刚她赶在晚六点钟的时候把剩下的几家走完,拿到效果图第一时间就是赶回公司,然后做了一个详细的文档。给杨瑾维发过去。 等她做好后给他发过去的时候已经是近九点钟。 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杨瑾维这个家伙说她发给他的email有几处他看不懂。她以为能在电话里解决,她在特意把车停在路边给凭着记忆给他讲解,boss大人一口一个听不懂。然后……她就算是有太多的抱怨,也只能调转车头亲自跑一趟。 所以她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她还是没有在回家的路上,而是在去杨瑾维家的路上。 因为昨晚她回家翻箱倒柜的找出合约,发现他说的十三条,其实在很不起眼的位置,然后注明说:一切以公司最高领导人利益为标准,不允许拒绝工作上的任何安排。 这款条约,细看下并没有任何不正常,如果结合到他的要求来看,就是一款坑人的“不平等”条约。 他可以把他自己的私事也冠冕堂皇的称作“工作”。而她还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杨家大宅跟温立涛家的是在同一片的区域,两地相距并不远。她之前送杨瑾维回来,来过两次,都是在外面放下人掉头就走。每次都是晚上,所以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她以前就听说建于上个世纪末的杨家大宅是C市十大豪宅之一。 何凌宵以为在门口会受到为难,谁知道有连彬直接过来接她进去。她在门口下车,就有人开走了她的车。 围墙里面树影憧憧,风刮在道旁的阔叶树上,树叶哗哗作响。密林深处有辉煌灯影。那里估计就是杨家的宅子,离她这里差不多有几十米的距离。 连彬说,“杨先生等了一会儿了。” “你也没有下班?”何凌宵问。 “我就住在附近,之前才从饭局里溜出来,刚刚在跟杨先生一起在工作。他是个工作狂人。”连彬笑着。“这边走。” “溜出来?”这个词用在杨瑾维身上还真有点不合适,她很难想象杨瑾维做出那种缩手缩脚的行为。 连彬见何凌宵的好奇神色,不禁一笑,“其实就是杨家老爷子在的饭局,杨先生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罢了。” 何凌宵点点头,原来如此。杨瑾维跟杨家微妙的关系她也知道一点,这都还是杨瑾维亲口告诉她的。 他们走了约莫十来分钟。眼前更加开阔。 何凌宵这才发觉之前看到灯火辉煌的地方有三层楼高,法式栏窗,蓝色屋顶。门前的喷泉池水还在哗啦啦的流水,草坪上散落着一盏盏彩色的射灯,让整个灰白色的建筑变得美轮美奂。 而他们要走的方向显然不是直通那座三层洋楼的路径。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会变成工作狂人。”何凌宵也很赞同连彬的说法。连彬在不说话的气质上也是冷硬偏多,跟杨瑾维还真的有的一拼。 她暗想自己该不会什么时候也会变成杨瑾维的那个样子吧!她才不要! 连彬笑出声来,“何总监对工作的热忱毫不令人怀疑。所以杨先生才会选上你。而且事实证明你做的不错。大家现在都在说你做的很好,你也许还不知道你的那个七个系列都已经快要刷新中南的销售记录。下个月初就能出结果,何总监,我们拭目以待!” 何凌宵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火辣辣的脸蛋。“是大家太过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你知道C市有个再网络上的地方新闻叫做都市发现吗?关于美食美妆……今天我就看到了上面有个专题就是我们中南的珠宝,那张照片恰好是你的设计。我相信很多人都看到了。”连彬丝毫没有觉得何凌宵的不好意思。“回头你可以去看看。” 紧跟着他推开两扇朱红色双耳门扣的鎏金木门。 何凌宵才惊觉已经到了。这是一个独立的院子,浓浓的古韵。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两旁种着石榴跟樱花红杏,穿过月洞门又来到一处小一点的院子,里面有淡淡的月季花香气,穿过扶苏花木,这下就可以看到里面正对着门是一个二层小楼。 而那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正靠在推开的木格窗前打电话。他的声音娓娓,因为背着光线的缘故,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想到他的用这样的声音,那脸色一定是柔和的。 他显然是看到他们,目光好像在他们身上停驻短短的两秒,又转开。而整个身形仍旧保持着一动不动。 何凌宵低头跟着连彬进去。楼下有个偌大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珍奇异宝。屋子中央的方形花梨茶几上摆放着乱中有序的文件。笔记本嘤嘤嗡嗡的电流声在静夜里分为清晰。 显然是主人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她很难想象在西方长的杨瑾维住在这里是个什么样子。 等她看到他从迈着闲适步子,像一只优雅的猎豹从木质楼梯上下来的样子。心里大大的称赞一番。 他在这里毫不突兀,他还是工作时候的衣服,只是简单的卷起了衣袖,把手放在裤袋里,然后一向英伦风格十足的杨某人闲散的模样就有了中国式的豪门矜贵。眉目在暖黄的灯光下更加深邃立体。那鼻尖两侧的阴影部分就像是点睛之笔。 据说全世界长着最漂亮鼻子的人是高加索人,而这一类人他们有类似于深冬的雪的皮肤。俄罗斯与乌克兰两国素来关系紧张,让两国关系紧张的除了资源争夺之外还有游走在两国边境高加索人的存在。高加索人为了自身利益干了许多不合法的勾当,他们直接被视为激进份子。 眼前的杨瑾维在银白色的灯光下衬托下,他的肌肤也出现深冬积雪一样的颜色。他的鼻子在灯光下也呈现出完美的比例。 与之相反的,而原本那熠熠如钻石般精亮眼神却出现疲惫状态。而这也恰好把他的凌冽减去了大半。 何凌宵站得毕恭毕敬,要把手上的资料袋递给他。 他抬抬手表示拒绝。然后用很清浅的话语说,“你先坐下。连彬电脑留下,其余的收走。” 他指的是花梨茶几上的东西。 凌霄选择了一张沙发坐下来。看着连彬收拾桌面上的文件,然后轻车熟路的拿到另外的一间屋子。 而杨瑾维去了厨房。这个厨房一开始就是摆设。他从来咖啡罐了倒出少许空运过来的牙买加咖啡豆。放入咖啡机里魔豆,过滤,萃取,最后一道工序是加热。这些事情他做的轻车熟路。 连彬走出来往着杨瑾维消失的方向跟何凌宵说,“你有口福了。” 何凌宵不明所以的看着连彬。 连彬压低声音,“何总监,你还没有尝过资本家煮的地道咖啡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期而遇 原来他说的是杨瑾维煮咖啡,煮咖啡的boss大人听起来蛮不错。她指了指桌面说,“你经常过来。” “也不是,偶尔,今天本来是在外面应酬。杨先生想起了一个未完成的工作,所以我就进来了。……喝他亲自煮的咖啡次数不多。”连彬笑着,好像很憧憬杨瑾维的煮的咖啡。 厨房方向杨瑾维正在叫连彬的名字。 连彬很狗腿的跑进去,一会儿就端两杯出热气腾腾的咖啡。一时间空气里咖啡浓郁的香气侵入心脾,何凌宵不禁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饿了。 杨瑾维右手上拿着奶昔,就坐在她对面和的相隔一张茶几的距离。把左手上的一盘点心放在桌上。“你还没吃饭吧,先点再说。家里没煮过饭,所以讲究填填肚子。我记得你喜欢喝甜点咖啡,正好我会一点花式咖啡。奶昔是新鲜的。” 何凌宵也不顾不上客气,她拿起叉子就开动。一边吃一边看杨瑾维把手里的奶昔淋在咖啡上。很快上面就出现了图案来。等他推到她面前才看清楚是她的英文名字。 字体流畅,好像是演练了很多遍才有的结果。她想起他说有个叫做Lacey的朋友。或许是他思念的人……何凌宵端起咖啡像是发现了boss大人又一个秘密,她翘起嘴角。 杨瑾维一边浏览电脑,眼角余光里的那个女人显然是饿极了,却仍旧吃相优雅端庄,嘴巴仍能保持细嚼慢咽的动作。 连彬很感兴趣的凑到杨瑾维身后跟他一起看上面的效果图,然后啧啧称奇,“这那张都好啊,还有点难取舍……何总监你有没有中意的?” 何凌宵就着香喷喷的咖啡吞下一口,然后用餐巾纸擦擦嘴巴,笑眯眯的看着连彬说,“其实,我中意不算。” “也是哈……”连彬又看到一处亮点,“这个卧室的背景墙很brilliant……” 杨瑾维转过头轻轻巧巧的对上连彬的眼睛。 然后连彬剩下的话留在喉头打个突吞下去,只是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他回味过来,“那个杨先生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何凌宵眼看着连彬咕噜噜牛饮一番,然后放下空杯子就一溜烟跑了。有点摸不准怎么回事? 时间很晚了,何凌宵放下咖啡杯。“现在开始工作吧!” 她故意把工作两个字咬得很重,然后到杨瑾维的身边站着。“那些地方有问题,杨先生您提出来。” 杨瑾维懒懒的靠着沙发离电脑远了一点,“你这个太乱了,还是一一讲解一下吧。” 他居然说她整理的太乱了。拿到全部的效果图,她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注解。尽量做得更详尽一些。从早到晚忙碌十几个小时,他还不算,还要特意为难她。 她眉头皱的老高,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怎么个讲解法?” “逐一逐字的念给我听。”他脾气也不是很好,抬起右手,拇指跟食指捏着眉骨处揉动。“何总监你也许忘了一件事情。我只认识九百多个汉子。难道你要我去查字典。” 何凌宵这才想起来杨瑾维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ABC。之前她做给他看的邮件资料之类的都是中英文注解的。 好吧,这些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之前多做一点,也不至于她这个时候还耗在杨瑾维这厮这里喝咖啡吃点心果腹。 然后她四处环顾在角落里找到一张小小的木凳子,搬过来蹲下去坐好,手指搭在鼠标上滑动,开始从第一个方案讲起。 杨瑾维看着自己脚边这个小的可怜的单薄身影,小巧的头颅后颈处有着贴合掌心的诱人幅度。柔软的发丝随意的散落在肩头,长一点的已经到达她的腰际,那腰窄窄的,而那臀是挺翘的。 她的声音比平常要细一些,是说话过多造成的沙哑,娓娓动听的调子。每一个字都是清晰的温暖的。 她眼睛专注而自信,那长长的睫毛下的眸子颜色是那种墨黑的纯粹,红唇是那种让人欢喜的水蜜桃颜色的嘴唇。 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到让人升起想要据为己有的私心。 “等等……这里……” 杨瑾维探身向前,手也伸向鼠标。 何凌宵没来得及明白他的意图,整只手已经被他覆盖在掌心下。 下意识一缩,却抵不过他的力气。 她眼里的情绪变幻的很快,羞赫、愤恨再到惊惶…… 而他毫无杂质的眼里纯净清明一片中也带着点点她看不明白的情绪。那种能让人不知不觉被蛊惑的力量。旋涡一样有着深深地吸引力,让人的神智不知不觉就被困在里面。 然后她也不动了,好像整间屋子就只剩下她跟他孤男孤女。静悄悄的夏夜,甚至能听到屋子外草丛的啾啾虫鸣。 而他和她此刻挨得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切维浓,夹着淡淡的酒气。 “何总监,你怎么了?”杨瑾维低声问。 何凌宵听到他问她,然后那声音的尾声拖着长长的低低的笑意。忽的……她就从那双眼睛的魔咒里醒了过来,低头错开他的视线,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 这个男人真是个妖孽,那双眼睛,以后以后她都不敢再看。 难怪会迷倒李琳娜这样的女子。 可是刚刚明明是他按着自己的手的。所以都怪他。 他好像钻进她心里去似的,“你是在想刚刚一定是我的错误?”又是一阵戏谑的笑声,“之前我怎么说来着呢,何总监这款还真不是值得我费心思的,那种青涩的能崩坏牙齿的果子,没有人愿意吃。” 艹! 怎么这个毒舌男人喜欢对她进行人身摒击。 何凌宵被他说的简直是一文不值。她难道有这样差劲么! 她想要狠狠地瞪回去,等抬头接触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刚刚的凌云壮志又退了回去。像是蜗牛在第一次遇到警告后,再一次尝试又遇到危险,直接把自己的触须收好一并和脑袋藏进僵硬的壳里。 “……”何凌宵喉咙冒出无数个骂人的话,如果可以像是泼妇骂街,她估计早就骂上了。可惜她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不乐意我这样说你?” 她清了清嗓子,“杨先生我们现在是在工作。”不是特么的进行人身攻击。 “好,继续。”他顿了一下,声音里的笑意仍旧不减。 等何凌宵从杨家大宅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一点钟。 他送她到大门口,本来她还假模假样的拒绝一下。结果刚刚走到四合院的门口就听到一阵犬吠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能判断出犬只的个头一定不小。 她浑身瑟缩一下,点点头答应他的提议。 小时候其实她不怎么怕大型的犬类,隔壁邻居家养过一只名叫黑妞的拉布拉多犬,黑色的皮毛如同上好的绸缎光滑油亮。那是一只任性的姑娘,她偶尔会跟那家主人撒娇,让她带着黑妞一起散步,黑妞好像也挺喜欢她,散步时候不要她亲自牵着它走,它改用嘴巴叼着脖子上的狗链走。会对着电视机里的音乐节目大放歌喉……这样的黑妞她喜欢得不得了。她还让不爱养狗的爷爷许诺如果黑妞生下仔仔的话就带一只回家养着。 直到有一次去人家家里做客,她也像是平时逗弄黑妞一样去逗那只狗狗,结果那只狗狗追着她跑,她跌倒后脚背处被咬了一下。血流如注……她从此以后对大一点的犬类就有了胆怯心理。 当然后来也没有领养黑妞生下的小家伙。 杨瑾维随着她不远不近的走着,“刚刚那个是薏苡养的狗狗。” “嗯。”她抱着胳膊脚步走得飞快。脚下的细碎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明天你可以晚两个小时上班。” “啊……”何凌宵以为自己听错了。杨瑾维是个斤斤计较的资本家。 “不用觉得惊讶,就当是你完成了工作的一部分给的奖励吧!”他不紧不慢的说,声音在厚重的夜色里仍旧是那种融融的缓缓地,“就按照何总监你的意思吧。” “什么意思?”何凌宵一头雾水,她讨厌他说一半留一半的。 看来是没有灵犀。杨瑾维有点失落,“我也觉得简易的设计比华洋等人的出彩。布局也比较合理。材料上几乎没有改动,很合我心意。” 原来boss大人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不喜欢试着对他要求做更改自以为是的人。 也许是因为夜色太美好,也许是因为感谢他那一杯咖啡,还有就是因为他陪自己走了这样一段路……所以她车在滑过他身前的时候,挥了挥小手。 杨瑾维看到她挥着手,那可爱的模样哑然失笑。站在大门口直看到她的车消失在拐角。然后静待片刻一直守在大门的一辆黑色车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这才慢吞吞往回走。 周正东的事情他还不敢掉以轻心。 一天的奔波,脚下的高跟鞋内的脚早就在叫着要松了一口气,所以何凌宵一上车就换上车上准备的一双平底鞋。她打开车窗,让窗外的夜风吹进车厢里。她已经感觉到困顿了。 夜风呼呼的灌入车内,让回旋的风撩起她耳边的长发。脸上被冰凉的带着露水味道的湿气包围着。神思渐渐清明。 她所在的这条道专门连接市中区跟富人区的公路,两旁都是高大的绿植,正值深夜此刻这条路上的车已经不多。 远远地何凌宵看到前方停着一辆车,打着双闪靠停在路边,那辆车其实就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还是那种比较普通的牌子。估计是临时停车,或者是车子出了状况。她也没怎么在意。 离得近了,车大灯照亮了那辆车的牌号。 心里一个激灵,车牌号是她熟悉的数字。不是温立涛的还是谁的? 奇怪的是这么深的夜晚,他是往着城里的方向走,是去哪儿?之前他打电话也没有听到说要到什么地方去。 把车靠到一边停下,距离温立涛的车只有几米的距离。先过去看看再说,没准能给他一个惊喜。 她一边想着他看见自己时候的样子一边伸手解安全带,嘴角缀着笑。下一秒,她伸手解开安全带的手顿下来。嘴角的笑容凝住。 晕黄的路灯光线下,人高马大的温立涛从来车上下来,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他不是朝着她的方向而来,而是背着她绕过车头,走到靠副驾驶一另一侧公路边微微俯身下去。修长的手指上旋开瓶盖,然后往下……有一双纤细的手接住那瓶水,而那只手来自于地上蹲着的女子。 如果不是温立涛走向那个地方,刚刚何凌宵根本没有看到还有个人蹲在路边的草丛边上。 依照情况来看,是那个女子喝多了或者是身体刚好不舒服,然后温立涛就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他体贴的递上水。 她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有很大的概率是何韵,昨晚李芳菲说要跟何韵一起替温立涛进入董事会庆祝来着。如果李芳菲的没有说假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何韵。 可是如果是何韵,她怎么能……不,应该是温立涛怎么能…… 怎么能开着只能让别的女人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他说过这辆车的副驾驶不会有其他的女人。 温立涛深夜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这个事情意味着什么?她隐隐觉得那个女人其实就是何韵。 毫不犹豫的松掉手刹,挂档,继续前进。她一定要把车开到温立涛前面去,好让他吓一跳,让他露出心怀愧疚的表情,好让他知道不能做坏事,做坏事的话她就会很生气很生气;还要让那个有可能是何韵的女人知道温立涛是不能随随便便碰的,…… 她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心里面是什么滋味儿,总之很难受。 就在车快要接近那两个人的时候,她的视线朝着右边倾斜45度角。 那个蹲在地上的女孩正昂头对着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唇边的笑容只停留了两秒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给打断了,然后又深深地弓着腰下去。 ------题外话------ 谢谢,静好宝贝儿的鲜花,么么哒! 藤子写的是言情,所以藤子认为爱情就是整个小说的灵魂。爱情是相互吸引,两颗心两个人渐渐地靠拢的依恋。藤子喜欢写爱情合理发生的那个过程。不喜欢突兀的剧情,那种男女主角一开始就如火如荼发生点啥的言情藤子把握不好。 所以谢谢从一开始还在坚持陪着藤子的宝贝儿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无灵犀 那张脸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厌恶的一张脸。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过何韵的五官虽然不张扬,但是和她有三分相似。 之前她忘了温家往着何家也是从这条路走,只是在快要入城的岔路口就要分道行驶。 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她和何韵总是不期而遇。何韵在大多中国留学生眼里是白莲花的存在,而何凌宵是那种张扬的大丽花。 她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一个宴会上,凌霄不小心踩了当时还是叫做许韵的何韵一脚,然后何韵就打翻了托盘,哭着说她让她出丑丢掉工作……后来很多次在不同的场合都会遇到她。 何韵在她留学生涯里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存在。 她记得有一次跟温立涛去那家经常会去的香港人开的茶餐厅里吃饭,凑巧的是她在那里看到了第一天上班的做服务生的何韵,穿着餐厅特制的唐装,扎了一个清新的马尾。粉黛未施。跟她的浓妆艳抹形成鲜明的对比。 粉黛未施一脸甜腻笑容的何韵总是会让很多的视线飘到她身上,而浓妆艳抹的她总是让别的男人偷偷的想看又不敢看,那天何韵分走了属于她的大多数关注。连一向都是保持绅士风度的温立涛跟何韵说了一句谢谢,都让她看不顺眼。所以那天何凌宵的脾气特别不好。 那一顿饭她吃得很倒胃口,挑三拣四,不停的找麻烦。一会儿是筷子掉了,一会儿是菜不合胃口…… 在国外做生意的香港人都是很注重自己的企业形象的。所以出手阔绰又是常客的何凌宵在他们眼里简直是上帝一般的存在。 而何韵面对她处处叼难,停驻在嘴角的那抹笑容始终未改。就在她越发嚣张的时候,餐厅老板赶来温立涛替何韵说话了,他说:霄霄,不要去为难一个服务生,菜不合胃口,杯子颜色不是你喜欢的,这些都不是她的错。 然后她看到何韵脸上出现了难堪的脸色,然后然后就要哭出来……她细声细气的说,“这是我今天第一天来上班,这家比其他的工作薪水丰厚……” 那样子就跟电影里演的委屈的小媳妇一个模子。 她当时更气,就因为温立涛那句话,所以娇滴滴又有点像是小强的何韵才会流泪? …… 从那个时候起,何韵就开始计算着怎样夺走属于她的一切。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用尽心思接近。 她踩在刹车上的脚很缓慢很缓慢…… 她寄希望于温立涛此刻能主动发现她,那么好过她去叫醒他。那样她才不会难过。 可是一向自称心有灵犀的他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的到来,那么只好由她来提醒他了,脚堪堪要用力的时候……下一秒她又失算了。 只见温立涛半躬着身,手在空中停顿了两秒。就犹豫了那么一下然后落在因为咳嗽而瑟瑟发抖的身体上。 温立涛右手有节奏的拍打安抚……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隔着厚厚的车身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背的力度和温度。 因为那曾经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可惜现在不是落在她的身上。 可笑的是一向极有占有欲的她,那一刻选择逃避。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从心底一跃而起。让她快要透不过气。 漠然转回视线,脚下油门加大,轰的一声车子飙出老远。下一个转弯消失不见。 温立涛被身后突如其来的那声汽车提速的尖啸声给震了一下,回过头只看到转弯处那一闪而过的汽车尾灯拖出的长长尾巴。很快又有一辆车从马路上开过去,时速也是很快的。 这大半夜的难道在飙车? “大哥,”何韵站起来,拿出手绢抹抹嘴巴,“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温立涛不动声色的往后移开半步距离,“好点了吗?好点我们就走。” 何韵今晚上多喝了些,她跟李芳菲两人喝得很高兴。一瓶红酒都几乎都被她跟李芳菲喝掉的。 何韵打了一个酒嗝,有点不意思的笑,“就是有点感冒,不然也不会像这样的。” 她指的是呕吐。其实她的话都是实话,她的酒量算是比较好的,以前在酒吧拼酒多次撂倒过男人。今天就是有些感冒,加上刚刚出门等温立涛开车过来的时候吹了一会儿凉飕飕的风。 温立涛点点头,替她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吧!” 何韵站在没动,眼里有些局促。 他这下露出点不耐烦了。挑眉看她,“还是不舒服?” “我可不可以就坐在前面啊,”何韵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乞求的说,“那个后面太晃,所以我胃里才会这样难受。” “不行。”温立涛这次没有犹豫,他刚买这个车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霄霄,他不让别的女人坐副驾驶的位置。那个时候她的霄霄听到乐的像个孩子。 刚刚是他赶着想要快点把何韵这个麻烦送回去,所以才开得很快,哪知道还没有开出多远,她就嚷着胃里难受要吐。这才不得已把车停在路边。 他一直想着何凌宵不喜欢何韵,所以没打算管她,只管她吐得昏天黑地。后来她又叫做要喝水。 他顺手拿出一瓶水。见她一张小脸吐得失去血色,甚是骇人。水喝下去然后又是一阵呛人的咳嗽。 焦躁的想她怎么那么多的事情,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上路。他就处于那么一点点的好心加急切,伸手替她拍了几下背。 做到这些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面无表情的往驾驶室走,“我这次会开慢一点。” 何韵心里很失落,刚刚他手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一层衣衫烙印在她的背部的皮肤上,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她以为以为有什么不同。 刚刚他又给她甩冷脸子,告诉她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是她想多了——温立涛本来就是个绅士。 然后她很快的拾掇起凌乱的心情,走到后座上靠着打盹的许柳身上。 这丫头睡得沉死了。 “大哥,记得给许柳安排工作。”她含含糊糊的说。“好困,我先眯一会眼睛,等到了就叫我。” 还别说她这个声音跟他的霄霄居然有五分相似的慵懒。 “嗯。”温立涛只是应了一声。 之前在饭桌上母亲看着父亲离开饭桌后,就跟他说:立涛,你在你手下给许柳安排一个职位没问题吧! 其实他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他说:许柳你先去人事部填个表格。 母亲当即就摔筷子说:然后等候通知?温立涛你想想我这个做娘的跟你提过多少次请求。这一次明明就是一句话的功夫,你都不打算帮忙!韵韵是我的干女儿,就是你的妹子。她的妹子也是你的妹子。有什么不能帮忙的? 所以何韵表妹许柳工作的事情就落在他身上。 凌霄把车开到楼下,在车厢里坐了好一会儿,眼前就是那一幕不停地的在脑海里转动,最后她趴在方向盘上。在这段静止的时间里,她心里的难过并没有变成眼泪。她多次摸了摸眼角才确认自己没有想象的那样伤心……这才不疾不徐的从车里出来。 清冷的月辉胜过了小区的灯光,她踏着一地的月光慢腾腾的走着。又记起来那一夜他在自己身后不疾不徐的跟着自己走,然后紧紧地拽着她的胳膊迫使她回头,一转头就看到月华落了他满身。 那个还是她的温立涛吗? 何凌宵刚刚站在门口,门就从里面开了。 孟婼身上披着一件单衣把她扯进屋,打着哈欠问,“这么晚?” 屋子墙上的挂钟快要指向凌晨一点钟。 凌霄笑笑并没有说话,露出疲惫来,跟随着妈妈进门。在孟婼反手关门的时候,何凌宵抱住了母亲瘦瘦的身体,“妈……” “多大的人了,还要撒娇。”孟婼皱着眉头,“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何凌宵这才看看自己的手,刚刚收拾东西下车就顺手把之前杨瑾维拿给孟婼的礼物给拿下来。而她的另外一只手就只是拿着车钥匙,连小坤包都忘记拿下车。 “哦,这个啊……”她发现自己一时间像是得了失语症,要回答问题还得费劲脑子去组织语言,“这个,它是杨先生给您的礼物。” 其实她很想告诉妈妈,之前她让自己防着点何韵,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她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努力呼吸属于妈妈身上的暖融融的味道,半响松开手臂,“打开看看?” “杨瑾维挺有心的。”孟婼一边走,一边拆开,戴在手上对着光线瞧瞧,绿色的毫无杂质的翡翠少见的成色,“这也太贵重了吧!……怕是不能要,要是还回去也打人家的脸不是。” 何凌宵正在和鞋子较劲,根本没心思听妈妈说些什么,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凌霄?”孟婼见孩子好像心不在焉,连换鞋的时候都解不开鞋扣。她不由叫到,“太困了?” 何凌宵这才又回神过来,“嗯啊,杨先生手下工作就是这样折腾人。” “工作嘛,年轻人有使不完的力气,我们年轻的时候通宵达旦的工作,困了在桌上趴一会就好。……哎,凌霄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要请人家吃顿饭?”孟婼征求何凌宵的意见。 何凌宵终于换好鞋直起身来,这下是走了心的,“您忘了,您之前答应过他的。” “我倒是没忘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有时间。你先问问他好了……对了,他之前把他的电话输入我的手机,我直接打电话问他好了。”孟婼挺喜欢杨瑾维这个年轻人。她眼里的杨瑾维就是古道热肠的大好人。 何凌宵自顾自的完卧室走,“我睡觉了,明天晚点叫我。” “不上班?” “不是,是因为可以晚点上班。”她敷衍的说。 “刚刚还说在他手下工作折腾人?”孟婼有点替外人打抱不平的味道。 可惜何凌宵已经关上门了。否则非被自己妈妈说的话给气的七荤八素的。 在何凌宵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接到了温立涛的电话。 “宵宵,吵醒你了吗?” 凌霄一只脚还在地上,她慢腾腾的把脚放到床上,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撒了谎,用迷迷糊糊的声音说。“嗯……,刚刚才睡醒了,怎么了你还没睡吗?” 温立涛在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然后轻言慢语地说,“宵宵,我刚刚才回到家。之前送了两个客人回去。” “什么客人非让你送回去家里没司机吗?真是的。你一大早还要上班呢!”她的声音忽然没好气起来。 电话那边又静默了一会儿。这一次比之前的时间要长一点。他带着无可奈何的笑说,“是何韵跟她表妹两人。今天晚上在我们家里面吃的饭,我知道你看见她会不高兴,然后就没有叫你过来。送她回家是因为……” 原来是何韵跟她的表妹啊。不只是何韵,好……之所以送她们回家,肯定是很简单的原因,所以她愿意理解。 怕他说出别的,她慌忙打断他的话,“立涛……你不用说,我知道是因为你妈妈的原因。” 说完了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自己是胆小鬼。 她不想再听到别的什么原因,一想到他那只手落在何韵的背上,心里就膈应的慌。 “……宵宵你不生气?”他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 因为那个人是何韵吗?生气肯定生气,可是她就算是生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她之前还难过来着,还多次检查眼角是不是湿润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在流泪,所以不相信自己的眼角是干燥的。 她是那样生气他开着车载着别的女人,生气他把属于她的温柔眼神给予了另外的女人,还把温柔的手掌落在那个女人的背上……那个女人叫何韵,还是她有着相同姓氏、一半相同血液的仇人。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跟我说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是我很讨厌她。但是你要有你的难处,我知道因为你妈妈的原因,也肯定是因为家里的司机已经下班。”她心里暗笑自己真会替他找借口,因为胆小的原因。然后她作势打了一个呵欠,嗔声抱怨,“睡得死沉就被你吵醒了,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睡觉了,不跟你说了,我先睡。”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邀请 静静,静静的她等着他跟她说好,然后挂断电话。 可是……等到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到她快要失去耐心。失去耐心?很可笑,这种想法一升起来就难以控制,她几乎从来没有对温立涛不耐烦!因为温立涛从来没有不耐烦她。 这是怎么了?她狠狠地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从手臂上的神经蔓延到胸口那个叫做心脏的地方,然后她一抽一抽的疼了。 好像经过了几度春秋的,花开花落,然后她终于等来了他一声低低的试探的叫她,“宵宵……” 她很想大声的骂他:温立涛,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煽情! 然后她听到自己条件反射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哦……” “我没让她坐你的位置,真的。”此刻的语气听起来反倒是他成了那个需要安慰的孩子。 原来没有啊,只是让她坐了车,坐了后座。 她弯弯嘴角,那抹笑都有点牵强,“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你跟我保证过。” 还好……他还愿意跟自己说。他和她两小无猜到青梅竹马,再到现在的恋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区区的何韵而改变。 她之前怎么会忘了立涛只是太善良,太听他妈妈的话。送何韵回家是因为听他妈妈的话,拍何韵的背,是因为他太善良。 她知道他的爱很深,他对别人包括何韵都不会产生任何感情方面的想法。而她又是这样的相信他。怎么会因为何韵而生他的气呢! 所以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还是一样的。 往后的日子好像,真的跟她设想的一样。他仍旧保持着之前的每天短信例行问候。晚上睡觉前必定会有一次通话。一周见一次或者是两次面。偶尔忙里偷闲的时候,温立涛都会抽出时间去何凌宵的家待一阵子才离开。 之前他说不忙了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她,其实他还是很忙的。不能不去的应酬也多。 杨瑾维的房子就在离中南几公里的地方。高层公寓的顶层,复式房子,有个大露台能看到江景,跟进装修的事情理所当然的落在何凌宵的身上。所以偶尔她会隔天去一趟看看工程进展。渐渐地也积累了一些装修常识。 心里仍旧有抱怨的。直到那次跟李琳娜吃饭在意大利餐厅遇到同样就餐的樊迪,樊迪那个时候正收敛起身上的凌厉,变得格外的温和。连笑容都是那种如春日眼光般温暖。 能让一向如同一身冷硬的樊秘书变成小女人的男人出现了? 樊迪见到她也很意外,然后她很大方的介绍那个和她对坐的男子是她男友肯,香港人。在中外合资企业任职。凌霄的目光在和肯握手的时候在他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两秒。——对方个头不高,颧骨突出,下巴宽厚,肌肤是小麦色。一对眼睛晶亮。是那种典型的东南亚人特征。 在听到樊迪大方介绍他是她男朋友的时候,眼里是那种温润的光。 何凌宵在心里给了一个中肯的结论——看来是良人。 也难怪樊秘书会说她很忙,在她准备拿装修事宜征求她意见的时候,樊迪总是说凌霄啊,我最近忙死了。你这个我也没有接触过,还有你千万不要去问boss的意见。他比我更忙。 原来声称自己忙死了的樊秘书是恋爱了。何凌宵记得樊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这个年纪确实该考虑个人婚事。 而此刻三十出头穿着摩登高跟鞋的樊秘书站在中等个子肯身边,仍旧幸福得像是给十七八岁的小女孩,用撒娇的语气跟肯说话,“肯,我们邀请何小姐她们一起用餐吧!” 肯点点头,欣欣然的笑容,表示同意。“何小姐,李小姐一起用餐。” 何凌宵跟李琳娜对视一眼,均摇头谢绝。 最后她们的账单还是肯给付的。何凌宵还跟琳娜打趣什么时候她的男友也请她吃一顿饭。惹得李琳娜狠狠地揪了一把她的手臂。 孟婼请杨瑾维吃饭都是事情很快就定下来。选在周日的晚上。 这天之前温立涛也有答应会过去吃饭的。他也表示想吃孟婼做的京帮菜。临到了周日下午,因为一个比较重要的工程师从国外赶来要去机场接机,随后是陪同。所以就来不了。 杨瑾维那边是孟婼亲自打的电话。 杨瑾维这次只带着刘薏苡过去。坐上车刘薏苡问他说,“霄霄姐说可是请了青柠姐姐的,怎么没见到她人。” “是人家请我,又不是请她。”他言简意赅,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哎,说来我也是沾了你的光?”刘薏苡不满他的板着脸说话。 杨瑾维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车速开得很慢,“知道就好,所以你现在最好闭嘴。你知道我技术不好。” 刘薏苡对他吐了一个舌头,“不说就不说。” 上次来小区里面的时候是晚上,这次是白天。他开着车摇摇摆摆的停在刘薏苡指定的位置。楼前的一排车位都已经被占用了大半。小区应该有点时间了,住宅楼前高大的乔木边上又栽种了许多矮一点的树木,有些甚至是果树,隐隐看到树叶下隐藏的碧绿毛桃。 楼下大堂光线有些昏暗,跟外面的骄阳比起来要凉爽许多。里面一处专供居民休闲的器具也是油漆斑驳。有两个小孩子在那里荡秋千,铁索摇晃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而两个孩子却玩的不亦乐乎。 杨瑾维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刘薏苡在前头带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哥哥手上拿着这么多的东西,像是一个平常的男人。而又有那么的不同,因为寻常拿着大包小包的男人肯定没有他看起来帅气。 走到门口,一敲门就开了,原来是没有上锁。 刘薏苡回头冲着杨瑾维笑,“原来早就给我们留着门呢。” 杨瑾维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刘薏苡推开的门内场景。 “薏苡来了,快点进来!”餐厅闪出何凌宵的影子。他们站着的位置刚好正对着餐厅方向。 杨瑾维看着何凌宵的装扮,眼里总算是有了点波动。 刘薏苡换鞋进屋,看到何凌宵系着围裙,手上戴着一个大大的隔热手套。“霄霄姐,你这是亲自下厨了。” 何凌宵见后面跟进来的杨瑾维手上拿着东西局促的站在门口,脱下手套赶紧去给他接住。“我只是去打打下手而已,刚刚我妈妈还说我是添乱的。所以我就出来了。” 刘薏苡直接冲进厨房去,然后在里头叽叽呱呱的跟在灶台前忙碌的孟婼说话。 “买这么多来,我们家老太太不是说不让买东西了吗?”她之前听到妈妈跟杨瑾维说不要买东西来。貌似杨瑾维问她喜欢吃什么点心。 “里面有蟹还新鲜着呢。”他轻描淡写的说。 这点时间蟹不是特别好。她说,“你喜欢吃蟹?” 他瞪了她一眼,“阳澄湖的蟹,底下有人出差去带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当资本家就是不一样。何凌宵一想到资本家这个词低头窃笑说,“那我叫我妈蒸着吃。正好多一样菜。” “你会不会弄?”杨瑾维没看到何凌宵的表情,已经换好了鞋子,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一兜子蟹。“你把其他的放好,我去厨房弄。” 何凌宵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你会?” 她倒是不相信一向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条不紊,缺少感情细胞机器一样的人也会做饭……哦,她差点忘了他会煮咖啡。 他看回去,嘴角弯弯,戏谑道,“是不是发现我跟传言里又不一样了?” “啊?”何凌宵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到那抹笑容愈来愈大,然后慢慢明白过来。上一次他在路上捡到狼狈的她,她说了这么一句,他还很好奇的问怎么回事。然后她就老老实实的说那些关于说他“冷漠自大,目中无人”,然后还保证来着说“以后要是是这样说你,我第一个跳起来反驳”这样傻乎乎的话。 那个时候的何凌宵还真是有单纯又傻气。她就是一个如果有人对她好,就恨不得对他更好的傻丫头。虽然偶尔还会在心里骂他是混蛋,还是会感激他的。 然后她听到自己弱弱的咕哝了一句,“你说的是那个啊……您的优点很多。” 呃,她好像又说了一句傻话。 他仍旧笑道,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刚刚她认为的戏谑,“放心,绝对比你专业。把你的围裙给我。” 凌霄赶紧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他抬手示意她替他戴上。 给他戴围裙还是个吃力活儿。她今天在家就是一双拖鞋,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位置。所以她要踮起脚才能把围裙上端套上他的脖子。 杨瑾维好像很不喜欢屈尊就驾,所以他一直保持身体直立的姿势。何凌宵踮起脚的时候,昂起头,双手托着围裙的上端绳子举高,翘起嘴角,眼神专注十分认真,那长长的卷卷的睫毛因为微微吃力而颤动。 蜜桃色的嘴唇,好像一允就会有甜蜜的汁液黏上舌头。 刘薏苡从厨房出来,刚刚迈一步到餐厅就停下脚步。惊讶的大张着嘴巴。所幸在她惊讶过度想要叫出口的时候发现何凌宵手上拿着的是围裙而已。这才定下神来。 等何凌宵转到他背后去系后面的绳结的时候,她才开始迈步。“刚刚你们的样子……” 杨瑾维显然是看到她这个不速之客,然后冲着她眨眨眼。示意她闭嘴,“咳咳!” 她三哥什么时候用过这样子的俏皮的眼神来着。哇哇哇,刚刚是什么情况? 何凌宵很快系好了围裙,看到刘薏苡,这才想起有个人没来,“青家大小姐呢。” “她没空。”杨瑾维绷着嘴巴简洁回答。然后一边叫着,“孟阿姨!” “瑾维,顾不上招呼你,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凌霄……泡茶!”孟婼在厨房忙着。见杨瑾维进去了,手上还拎着一盒子蟹。“买这么多,这里油烟大,你先出去。” “我来帮你。”杨瑾维笑着说。 …… 刘薏苡看看何凌宵,在看看厨房的方向。“霄霄姐,我哥他什么时候会做菜?” 何凌宵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刚刚会眨眼睛,会做饭的真是她三哥杨瑾维吗?她似在自言自语,“他变得让人不认识了?呃……他真的是我哥吗?会做饭,会那样笑的人……” 何凌宵摸摸她的额头,“我怎么看都是,难道他不会做饭,不会……笑,才是你家的三哥!你这个丫头。” 说完她进去厨房帮忙,刘薏苡也跟着进去,厨房太小,里面杨瑾维跟孟婼正在一边聊天,杨瑾维拿着软毛刷处理大闸蟹。他动作轻柔有条不紊眼神专注。大闸蟹的个头比一般超市看到的个头大一些。刘薏苡看得十分欢喜,她说那个是她十分喜欢吃的。 两人刚刚进去不到一分钟就被孟婼跟杨瑾维给赶出来了。 何凌宵只好自己出来收拾之前杨瑾维带来的那些东西,把那些都分门别类的放进柜子里。刘薏苡什么都不会,比何凌宵还要“笨”一点。所有只好跟着何凌宵背后出来,坐到沙发上等着吃饭。 卧室的门此刻开了,刘薏苡本来是在玩手机自拍,结果就看到身后的不远处刚刚敞开的卧室门内走出一个俊秀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棒球服,脸上肌肤白皙,头发微微凌乱,绷着嘴巴。跟何凌宵不说话的气质很像。 她放下手机,回头跟那个男孩子打了一个招呼,“嗨!” 何千帆看到这个自来熟的女孩子,坐在沙发上盘着腿,齐刘海大眼睛,青春靓丽。料想是姐姐之前嘴巴里的客人,所以点点头。 “我是刘薏苡!你是霄霄姐的弟弟,何千帆,我经常听她提起你。” “……”何千帆皱着眉,提起他干嘛? “她说你也在C大读书,我也是C大,真巧……只是在同一个学校一次也没有遇到。”她笑嘻嘻的,一边看他脸色一边说。说到最后也说不下去了。 “很正常。” 他终于开口说话,只是干巴巴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贫瘠世界的光 刘薏苡见他那个冷漠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想自讨没趣,就继续拿着手机玩。不过这次不是拍照,而是游戏。 美酒佳肴,夜光杯。美人对坐胜华彩。 酒是杨瑾维带来的红酒。 菜都有鲜奶干贝、京式八宝豆腐、酱爆鸭脯、脯雪黄鱼……这些都是地地道道的京帮菜。而且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当然还有一盘大闸蟹。 桌子中间一只瓦罐子借口香气四溢。是福州有名的佛跳墙。 孟婼解释说,“这个佛跳墙是根据福州菜进行的改良,鱼翅是用粉丝代替的,其余的鲍鱼跟海参都是昨天就发好的,今天用熬了一夜的高汤煮出来,味道也很棒。这道菜是当年在家里看到家里的厨师这样做的。那个年代物资短缺,鱼翅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家底子厚实,可是经过那些年代的动荡,大部分资产早就散了,所以父辈也吃过不少苦,后来生活好些,也不能吃上那些奢侈的山珍海味。印象最深刻的是家里的厨师拿粉丝当做鱼翅,她跟大她两岁的哥哥总是吃得特别香。妈妈总是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他们。后来大一点她也跟着学了些菜,包括家里改良版的佛跳墙。 这个习惯一直被她带到了何家,她不止一次被何坤说“你怎么总是记不住用鱼翅,家里又不缺那个。” 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吃鱼翅,后来才知道他只是看不惯她这样偷梁换柱的概念。 孟婼把亲手舀的一碗汤放到杨瑾维面前,“瑾维,这个你尝尝。” 杨瑾维照做,然后称赞道,“不错,很鲜美。孟阿姨,做您的孩子还真有口福。早就听薏苡提起你的菜做的很好。” “你要是喜欢,以后常到家里来做客。”孟婼很高兴,主要是杨瑾维什么没有吃过,人家说好吃也不像是说假话,那肯定是对她厨艺肯定的意思。 何凌宵听到两人这样的对话,被一口汤呛到,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 刘薏苡也欢喜道,“之前还说沾了三哥的光。呵呵……这桌子菜,看得我都不知道先从哪里下筷。” 桌子上最沉默的莫过于坐在何凌宵右边的那个男孩子。他始终不发一言。偶尔何凌宵问起他也就漫不经心的答一句。 何凌宵把一只螃蟹放到何千帆的盘子里,他只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动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自始至终的都不主动说一句话。 杨瑾维把何千帆的反应看在眼里,“何凌宵你弟弟多大了?” “还没有十八岁,在读大一。”何凌宵笑着说。 “不错哦。”杨瑾维点点头,然后转头跟孟婼说,“孟阿姨您家的孩子都特别聪明。” …… 何千帆知道那个之前在厨房做菜的是杨瑾维以后,很是诧异。杨瑾维是谁,他们金融系的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商界奇才的存在,金融系的打算请他过来当客座教授,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肯。 但是这样一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人物有天出现在陈旧屋子里,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做饭,还会说一些逗人开心的笑话。(之前他在外面有听到妈妈笑的十分开怀。)——这些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讲出去估计没人能相信。 之前他也把杨瑾维当做神话一样的存在,经过那一次他打架住院,杨瑾维出手帮忙解脱困境,他对他心存感激的。现在就因为杨瑾维也跟普通的男人一样出现在简陋的房子里,会讲笑话逗长辈开心,会撸起衣袖做饭……他渐渐地想杨瑾维不过如此,不过是运气比别的人要好点,脑袋比别的男人要聪明一点而已。 他很快的吃完饭,放下筷子就起身要走。 孟婼很久都没看到何千帆,好不容易答应过来吃饭,哪知道也不怎么爱说话。她试着跟他说话,他爱答不理的。这个时候他提出要离开,本来想多留他一会儿的。 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时间,直接走到门口换鞋就离开。 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 “千帆!” 杨瑾维看到何凌宵追上去,在门口扯住了何千帆。何千帆不耐烦的挣扎开了。动作很小还是被他看到。 他收回视线,又开始讲直接在国外的亲人来。讲起他们家白发的老太太…… 孟婼收回心思。也陪着他笑,脸上的笑从一开始的僵硬,到他的故事渐入佳境变成了由衷的笑容。 杨瑾维和刘薏苡从何凌宵家里告辞出来已经很晚了,连彬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车里开了空调之前的酒意被冷风一吹,他微醺的状态醒了一大半。 抬头正看到何凌宵家窗口透出来的灯光。窗口一晃而过一道纤细的影子。刚进屋之前他也没顾上打量一下屋子里的设置,等去厨房忙完,洗好手就坐到了餐桌边,只觉得这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刚搬进来不久的房子,倒像是住了许久、烟火气十足的一个家似的。 可以看出家里的女主人很用心布置。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何凌宵的功劳。听说她最近被那套公寓搞得焦头烂额。樊迪几次说起简易跟她打电话抱怨他们这边派过去的人要求甚为苛刻。连水管埋多深都要斤斤计较……刘本森说Javier你给Lacey安排了什么工作,她每天都忙的很的样子。有时候回来是一身灰扑扑跟个灰姑娘一样。 杨瑾维听到Benson说到何凌宵灰扑扑的样子,他没办法在脑海里拼凑出那样的她,倒是樊迪说她跟工人吵架,那副炸毛的样子他倒是能想起来。浑身长满了尖刺,不容侵犯的瞪大眼睛,气呼呼的小巧的鼻翼翕动,嘴巴倒豆子似的吐字…… 嗯,等哪天有空去看看。 今天他还是第四年来的第一次下厨,到了中国后,他就没有再碰过那些。 其实他的厨艺都是在南非待的那一年练下来的。那个时候从一开始去就住排水系统差劲,苍蝇乱飞,垃圾四处的贫民区。他的租住的房子就建在何水边上。浴室是那种公共浴室,还是有狭小缝隙那种墙壁,洗澡水需要自提,每天早上起床需要排队上厕所。房间里的灯泡是那种灯光晕黄老式的钨丝灯。 在那里他就是李氏在那边产业里的一名普通员工。穿着灰色的球鞋,廉价的T恤。为了让自己吃的好一点,他把大部分的薪水用来买菜给自己做饭吃。 平日里在工厂做事,最初的学徒做起。他除了外形比其他人要好看一点,跟他们的待遇没什么区别。在别人眼里甚至是一个无趣的人。不酗酒不泡妞。南非那里贫富差距大,穷人的比例占了大部分,从而催生了很多很多灰色的产业链。这里红绿灯、区已到了夜晚就变成了城市的不夜区域。 而他的夜晚是索然的,他会花上很多时间在工作上,研究钻石。Benson过来看过他一次,给他带来了大量书籍。 ……外公以为他会求饶,他没有。他连走着去道歉的机会都没要。 从小他出生于富足的家庭,身边随时都是私人保镖。从生下来就有外公签署的十八岁继承财产的文件。到了23岁这一年他却整整的在南非脏乱的地方呆了一年。等离开前几天,所任职的公司才知道他也是李家继承人之一。 这一部分经历源于他23岁时候犯下的一个错误。是他一块最灰暗的记忆。而那段回忆里的天空里,贫瘠的精神生活里,很多个疲倦的,晚上都能看的那个抱怨他压坏了她可乐罐的女孩子。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她叫Lacey。她的声音娇俏,她模糊轮廓的模样渐渐地就长成了天使的样子。 这个Lacey是个他得力助手口中可爱的女人。曾经是外人眼中骄横跋扈的何家千金。她是他钦点的设计总监……当他看到她系着可爱的蓝色围裙、带着隔热手套手上动作笨拙的捧着一盆子东西时候,就特别看不惯她出现在厨房的样子……好像那样会让他难以忍受。 然后自然而然的他要她把围裙给他。 蒸螃蟹还是从未涉足过的,来之前他也有在网络上临时补了一下。 他就做了那么一道菜,……就像是他从南非回到美国做一顿饭给外婆的心情。 杨瑾维见小姑娘聚精会神在玩手机,他懒洋洋的看着长街的路灯一一从眼前划过,“侯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目前没有,估计是知道厉害变得老实了。您都动了他的only。”连彬说。 他不仅动了他的only,还动了他的人。 “嗯。”他浅描淡写的,眉宇间是一派风淡云轻。 谁又知道他们明明是谈的见血腥的事情。 就在三天前,派去跟着何凌宵的人反应有辆面包车跟着何凌宵。连彬第一时间就是找了十几个人开了几辆车进行围堵。然后车上的两人被证实是周正东的手下,麻醉针跟胶带也搜罗出来。这明摆着是要绑人。估计是之前的警告让他不当一回事。 周正东不知道的是,他虽然是C市这边灰色地界的老大,而凭着杨瑾维的地位跟能力却能买到比他更加狠戾的角色。 这几日C市市民都在私底下说传言一件事,Only因为涉嫌黄赌毒而被查封的当晚,幕后老板三合会候有怀的孙子周正东被人废了,据说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去追究。 有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周正东欺善怕恶横行霸道,圈地、收保护费……早已经是怨声载道。很多人都乐意看到他倒霉,连跟他没有交恶的人也对这件事幸灾乐祸的心态。因为谁都知道only这家夜总会在从事很多不光彩的事情,它的幕后老板是曾经的黑色产业链的孙子。怕没准自己身旁的人有天也误入歧途。 同一天晚上何千帆从孟婼家出来后就坐上计程车,然后来到朱思思家附近,花了一点时间走到江边的那一排平房的地方。这里分外寂静,跟远处那霓虹的漫天的地方天差地别。好像时间来到这里后就变得缓慢起来,连这里的江水流动的节奏都是静悄悄的。 他徘徊在唯一的一盏路灯下,时不时看着那灰突突的砖墙跟斑驳门板。江边的风裹起他的衬衫,他不止一次扯自己的衣角来让自己看着不那样局促。他从一开始的心神不宁到最后下定决心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最后他抬脚走向那边屋子,然后礼貌的叫门。手敲在久经风霜的门板上,上面凸起的木刺扎手。 旁边谁家屋子里被惊醒的狗狗,叫声分外响亮。好像他这个深夜来访的人是打乱这里生活滞慢节奏的唯一人。 良久,门里亮起了灯光,随着一声嘶哑的不满的“谁呀?” 他顿了顿,“阿姨我是思思的朋友,我听说她生病了,所以来看看她。” 然后屋子里响起拖鞋在地面上剐蹭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小时候我们走路脚在地上蹭来蹭去的姿势所发出来的声音,那是一种会让很多乐于那样做的小朋友被妈妈生气的大骂的声音。 然后门在何千帆走神的时候开了,一道缝隙也足够让他看清屋内的情形。陈旧破败的家里只有简单的桌椅歪歪斜斜的摆在屋子里。地面上有很多很多白色的空酒瓶。一股子霉味从门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那个比他肩头还要矮一点的中年妇女头发蓬乱是勾着腰的姿势。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然后看到刚刚那种声音为什么会有的原因,她的脚是穿着一双拖鞋没错,那双拖鞋也只是一双普通绯红色的塑料拖鞋,原因在于那双拖鞋的脚上,突出的脚趾骨头,弓起如同小山包的脚背——那是一双畸形的脚。 从小妈妈孟婼教育他做一个有爱心的孩子,其中一条就是不要盯着人家的短处看。所以他的视线也只是略微停留了两秒钟。只是这两秒却让那个敏感的女人露出尴尬来。 她用很不好的口气说话,“小伙子这大半夜的你来找我们家思思有什么事?” “我听说她病了所以来看看她。”何千帆再次重复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你走吧,这里根本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她上下打量他好像在说我知道你是谁,用一种很不屑的尖锐目光看他。 ------题外话------ 今天是藤子的生日,O(n_n)O~,所以给藤子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何总监你运气真好 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喂!小子,你以为你是这片的居民吗?你能吃得了苦头吗?你长得太漂亮,所以这里根本不适合你。 女人说完就要合上门,他抬手挡住力气不大,却让对方撼不动。“我就来看看思思就走,只要她亲口跟我说一句让我走的话,我就走。” 女人用她灰色的眼睛灼灼的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让她很伤心,所以才会病倒。现在你这样说很无耻。” 何千帆之前脸上的镇定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毕竟涉世未深,在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面前简直无所遁形。他低下头用哀求的声音说,“我看看她就走好吗?” “跟你说过了她不想见你。” 门口的争执声虽然很小,可是在这个安静的暗夜里却被放大了数倍。 外面的狗吠声不停息,有人从门内探出头来骂道:谁呀,还要不要让人睡觉了? 紧跟着一盆脏水不知道从那家泼出来。 朱思思的声音从里面疲惫的传出来,“妈妈,你让他进来。” 女人不甘心的看了内屋一眼,然后缓慢的蹭着脚步让开位置。 何千帆双脚踏进去,那股子霉味更重了些。他小心翼翼的冲着里屋叫到,“思思?” 朱思思嗯了一声,然后缓慢的语气说,“你进来吧!” 他才确定那声音是从右边那个花布门帘里透出来的。旋即大步走进去。 里面灯光如豆,他花了几秒钟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 只见朱思思坐在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背部靠在用胶纸覆盖了一层的墙壁上。面容憔悴,嘴唇苍白。 只是过了两天,她就像是瘦了一圈。那小脸都凹陷下去。 何韵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妈妈她们已经把饭菜摆了一桌子,那个电话里的内容就只有强调朱思思生病了,这让他魂不守舍。他知道自己放不下,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就在三天前的深夜,何韵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强调朱思思出事了,要他赶紧跟她走。他问她,又不说。 何韵把外套丢到他身上拉着他就出门,脚步匆匆,上了她的蓝色超跑。深夜她把车开到一百多马。 然后冷静的陈述到,“你千万不要惊讶,朱思思进了警局。刚刚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我们得把她保释出来。” 他们在警局外等到天亮,当中他问过何韵到底什么事情,何韵牙关咬得死死的什么也不肯透露,表示等朱思思出来自己去问。他从律师碰壁的脸色可以看出事情很棘手,走廊站着好些跟他们一样去捞人的。 他隐隐听到only这个单词重复很多遍,还有人说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 后来朱思思总算出来了,何韵把车留给他和朱思思待在一起。然后他从一开始的心疼不解,到最后的震惊。 陪酒女郎它起源于东瀛,是个很不光彩的职业。有的地方不仅仅陪酒,还有身体上的服务……这些简直让他落荒而逃,他走之前就冷冷的说:朱思思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他记得她哭着说,“你就不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吗?” 他用力的摇摇头,不,不,他不要知道。不要知道,很怕那后面是肮脏的恶心的交易。 “思思……”叫的他心里发苦,就是短短的两天,没见面她就憔悴成他不敢认的样子。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去坐下,“这屋子没有别的板凳,你将就坐一会儿。省得你大少爷站着累着了。” 何千帆对她讥讽的话不满道,“你都这样了,还跟我置气。” 朱思思扯出一抹苦笑,“千帆你这又是何必,你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吗?你说我们不再见面了……是不是……”说着说着她就哽咽起来,眼泪像是珠子一样从苍白的脸颊滚滚而落。“我都已经接受了……你还来干什么?” 何千帆坐过去,揽着她的肩膀,“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相信我思思。” 朱思思挣了一下,“……走开。” “刚刚是你让我坐在这里的。”他磨蹭着她的鬓角,“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赶我走。明明知道我很难受,你还要这样跟我说话。” 何千帆就是个孩子,一个讨不到糖吃就要胡闹的孩子。 朱思思放弃挣扎,“可是你之前已经嫌弃我了……” 他摸着她凉凉的脸颊,帮她拭泪,“以后不会,我保证……我知道你也……也是没办法才那样去做的。思思以后不用去那样的地方,我会挣钱给你花,不让你去那个地方挣钱好不好?” 可是她的眼泪呵擦也擦不完,他心里发慌,手法更显得杂乱无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不会怪你。” 朱思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忽儿开始咳嗽起来。咳嗽使得她脸色通红,嗓音嘶哑,“可是你……明明说了那样狠心的话。” 何千帆嗅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陌生的味道,渐渐地他知道那是烟味,然后他一转眼就看到她的床头有一包打开的烟盒,里面露出白色的烟嘴。 “思思……你抽烟了?” 朱思思愣了一下,眼泪哗哗的更凶了,“我难受,然后就抽了。你连这个也要管我。” 何千帆要去拿过来,却被她明白了意图抢先夺过去,然后牢牢地护再怀里。“不要你管!你只知道我出去挣钱,却不知道我为什么去挣钱。我家里就这个情况,有个爱酗酒的爸爸,妈妈身体不好,爸爸酗酒赌博,挣点钱还不够赌博。很小时候我们家就靠着妈妈的低保金生活。所以老早我就要扛起家里的负担。读大学的学费还是我妈妈去街边讨来的一部分,剩下的是我家的穷亲戚给凑的……这包烟也是我辛辛苦苦挣钱买的。所以不许你丢掉它。” 她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何千帆说,“我不抢,你抽烟……让我也抽烟好了……” 朱思思看着他,“真的吗?” “嗯,”他点点头,“以后都听你的。” 朱思思把烟递给他,然后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打火机,“知道吗?抽烟让人看上去很有魅力,我想我喜欢的人抽烟的话更有魅力。” 她替何千帆点上“这个可能会让你放松很多。” 何千帆确实觉得自己绷得太久需要放松了。他一边抽烟,烟雾缭绕里看着朱思思。然后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何韵姐姐吗?因为她也是很要强的女孩子,她说住在贫民窟没什么关系,她小时候也住过贫民窟,也跟那些嘲笑她孩子打过架,也靠自己的努力读书。她叫我不要放弃自己的坚持……我去夜总会工作又怎么了,我没让那些不安好心的男人碰我……你嫌弃我啊,我脏,是不是?” 他碰碰她的脸颊,“没有,我不会嫌弃了。” “真的吗?”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此刻说出来是虚无缥缈的,连带眼前的情景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我喜欢你思思!这个世界上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放松的,妈妈不停的重复我是何家的继承人,爸爸一边骂我不争气一边对我毫无松懈,姐姐……我说的是何凌宵,她一点都不了解我,她只知道问我有没有回去看妈妈,只知道看我成绩有没有拿到A……她们每一个人都只知道他们的感受。只有你思思,你最懂得我要什么。” “你错了,除了我,还有何韵姐,她对你很好的。”朱思思笃定的跟他说着,“她跟你一样流着相同的血液,所以她也是关心你的。” 何千帆苦恼的思索一会儿,“嗯,你说的没错。她对我也好,”他拿起手上只抽了一半的烟,“你看,你知道这个能让我放松。” “是的,它能让你放松,以后就不用担心压力了。因为它……它跟别的烟不同,它是种很好的东西。是吧千帆?”朱思思喃喃道,眼里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她想说的是何千帆以后我们就是真真的一样的了。 …… 这天下午,何凌宵正在杨瑾维的公寓看施工进度就接到樊迪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尽管何凌宵已经提前过去,奈何路上堵车等何凌宵到达的时候刚好晚了几分钟。 她印象里樊迪也许是受到杨瑾维的影响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女人,她潜意识的有点觉得樊迪会不耐烦。但是……她看到樊迪安静的等在座位上,看到她进去冲着她招招手脸上露出笑容。 因为她曾经到中北去亲自看到樊迪是这样跟同事相处的。——例如职员小A跟职员C炫耀自己新买的高跟鞋,职员B看到称赞道很漂亮。职员A是这样说的女人终身最重要的是有很多双漂亮的高跟鞋,然后有一段浪漫的爱情。就在两人在讨论高跟鞋与爱情这个话题进入状态的时候。冷不丁樊迪冒出来说这样的一句话:如果有两条萝卜似的腿,就算你拥有全世界令人羡慕的巨大鞋柜也没有用。而你脚上的鞋子只会让你的腿肚子成为焦点。 恰巧的职员A就是那种小腿肚很大的那种女人。 现在的樊迪变得越来越温柔了! 这个认知让何凌宵脸色的笑容也轻快起来,她想是不是那个叫做肯的男人的缘故。 很快何凌宵就知道这只是其一。 樊迪笑着让何凌宵坐下,然后拿起菜单点餐。 凌霄注意到樊迪跟服务员说她那份餐不要胡椒。 等餐的时候樊迪用十分温柔的视线注视着何凌宵,然后她嘴角那朵一直保持上扬的笑容又扩大了些,她说,“凌霄,我要离开中北了。今天下午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书。” 何凌宵正在喝水,一口水在嘴里差点呛到喉咙,怪樊迪说的这个事情太出乎她所料。然后想了想她说,“樊迪是因为肯吗?” 樊迪见何凌宵的样子有点忍俊不忍,“嗯,这只是其中一半,另外一半更加重要。凌霄……”她故意拖长声调,然后眨眨眼露出可爱的样子,“我怀孕了!” 何凌宵这下是真的不镇定了,然后她喜形于色替樊迪高兴来着,“樊迪,你有宝宝了,不可思议。” 樊迪被何凌宵看得收敛脸上的笑容,变得不好意思起来,“那个……你可不要说什么先上车再补票什么的话来。” “怎么会?不……是这个有什么。”虽然她很传统,但是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多美好的事情都应该有它存在的模样,在每个人身上每一种美好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 对于樊迪来说,她这个年纪结婚生子都是很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下周就不来了。肯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正常的辞职是提前一个月,但是有了孩子就不同,杨先生这次格外好说话。”一说到肯这个字的时候樊迪脸上的幸福是那种张扬的。 凌霄由衷的笑着,“紧跟着就是举行婚礼,樊秘书你会忙得不得了的。” “嗯,不过肯会考虑到我的情况。肯说他会让双方父母跟姐妹多分担一点,然后他会更加多多的分担一点。肯是他们家的老大,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等着他结婚让后才结婚。他们家的规矩很多……不过我想我会适应的。”樊迪几乎每一句话都离不开肯的名字。可以看出这一次定是用情至深。 樊迪离开的时候,何凌宵是看着肯开车过来下车亲自替樊迪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樊迪的胳膊。樊迪顿下来偏过头对肯说了什么话,然后肯跟着笑。扶着樊迪上车的动作更加显得轻手轻脚的样子。 就在周五的时候,何凌宵知道了为什么樊迪口中的好说话是什么原因了。 何凌宵再一次从杨瑾维的公寓工地赶回来,刚刚办公室坐下就迫不及待翻开电脑。致使她做出这样举动的是,刚刚那些诡异的眼神。大中午的,休息时间,她在电梯里遇到好几个公司的同事,然后收获到的眼光无疑是那种带着灼灼精光的。甚至还有个貌似销售部的职员跟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说何总监你运气真好! ------题外话------ 谢谢小美的花花。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二份工作 凌霄当时用疑惑的眼神望过去,那个人旁边的一个职员用手臂捅了捅那个刚刚说了莫名其话的人,然后那个人又紧紧地抿着嘴吧不说话了。 刚刚艾可也是在电脑桌前跟她打招呼的时候,眼神闪烁…… 直觉告诉她,之前在她不在办公室的几个小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成功的在OA里看到一纸调令——杨瑾维的一纸任命书将她从中南调到中北任职他的秘书,保留中南职位。 她震惊极了,她当初签下的是中南不是,关中北什么事?而且杨瑾维根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擅作主张。 她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过去。忍了又忍才把自己的语气控制在正常范围,“杨先生,我没有看错吧!” 电话那头仍旧有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显然杨瑾维正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在工作。 “何总监!”他的声音极具穿透性,信号很好的电波里传过来,可以听出接电话的人现在挺不耐烦。 何凌宵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尽管控制好了情绪还是失了分寸。她说,“杨先生,那个调令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明白。” 杨瑾维嗤笑一声,“你根本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明天过来上班就好。今天是樊秘书最后一天在中北上班,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跟她接洽一下的话,你现在立马就过来。樊秘书一定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你……还有,明天是要加班的。” 什么不需要明白? 艹! 这个人把事情说得好轻巧的样子。他一定认为她是全能型人才。所以不想浪费一丁点有效利益。 还有明天要加班?周末诶,她的周末难道也没有了。 “我这边的工作怎么办?”何凌宵忍气吞声,其实气的几乎炸毛。 “何总监,仍旧是何总监。在中北工作仍旧不影响你的大脑创作发挥,相信樊迪会教你如何用最有时效的方式工作,然后挤出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他顿了顿,或许是在平息着不耐烦,“所以你不要拿这样的借口来,因为没有。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合约? 好吧,那该死的合约。他说的话在别人耳朵里也许就是不成功的打哑谜,但是何凌宵是聪明的。所以也不敢说不,她赔不起那些所谓的违约金。 她挂断电话,然后有种把电话扔出去的冲动。像一只小兽似的压抑的烦躁了扒扒头发,然后把头抵在桌子上。这样的事情她好像别无他法…… 樊迪的电话就在何凌宵焦躁时候进来的。 樊迪说,“凌霄我之前隐隐就猜到是你。” 所以才会有那顿饭?当时她是不是已经在替自己默哀了? 何凌宵在心里小小的抱怨樊迪:真是的,也不早点提醒我一下,起码这样的话没准我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她好像是很支持樊迪嫁人结婚的,毕竟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而且宝宝这个重要的角色已经来临。 “樊秘书……”她的声音萎顿不堪。 樊迪用轻松的语气跟她说,还带着亲切,“这是好事情啊,丫头。在他手底下虽然是时刻刻都要紧绷着神经,但是也无疑是一种历练。之前他说不急着找人,我就已经猜到是你。” “咳……樊秘书你怎么认为会是我。”这个问题是问得有点蠢,但是她真的不明白。 那边传来轻快的语调,“凌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有那种直觉那样肯定。” 或许是跟她想象中那样,凌霄对于杨瑾维来说也许是一个很特别存在的人。 也许这一点特别存在何凌霄没有发现。杨瑾维也许也没有发现。因为就在刚刚她不小心听到了BOSS跟何凌宵打电话了。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却让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何凌宵听到樊迪那低低的笑声没有来由的心底发毛。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樊迪又说,“其实呢,我这人有点自以为是,所以直觉都是假的。” 没来由的,何凌宵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说不清楚怎么有这种感觉。 然后又是长长的烦恼,“我很快就过来。” “嗯哼,我等着你。” 这是何凌宵第三次站在中北楼下,江北CBD城市中心,如同擎天之剑的中北大厦立于楼群中它是整个CBD的代表。是整个西南地区最大企业的心脏,如今这颗鲜活的心脏在一个叫做杨瑾维的男人控制中勃勃生动。 而很快她就会是杨瑾维这个了不起的男人手下秘书。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在他麾下工作,从他的中南设计总监转换到秘书这个角色,她总是觉得不可思议。 连彬好像知道她要来,在何凌宵刚刚跨入冷气十足中北奢华的大堂时候,就看到连彬早就等在离电梯不远的地方。 然后连彬跟她随口说了两句就带着她去中北高层专属电梯的位置。恰好在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 里面走出好几个衣冠楚楚的人,前面几个人一身凛然之气分别立在电梯门两侧。 连彬带着何凌宵退后两步立在。何凌宵就看到后面出来的三人。 中间为首的一个人头发霜白,眼神冷冷的,嘴巴紧紧地抿起让他的法令纹加深。 他认真倾听左侧一个人的轻声说话,俩人好像是在探讨什么。而他右边那位双手放进裤兜里,神态闲适眼神游离,赫然有些熟悉的。 就在堪堪擦肩而过的时候,何凌宵忽然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不正好是那个用烟灰缸砸到自己的额头的人么。她浑身汗毛竖起,隐隐觉得额头处那个已经淡掉的粉色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这个伤口可没有让她少吃苦头。 而他好像也感受到来源于身侧的灼灼视线,蓦地回过头来堪堪的对上何凌宵的眼睛,身形一顿,然后又把视线转向连彬问道,“连特助,这位是谁?” 连彬本来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避到一边,结果还是被杨启泽给叫住了。 何凌宵皱着眉,这不是摆明的明知故问么。 “杨经理,这位是中南设计部总监何总监。她过来接替樊秘书的工作。”连彬一板一眼的回答。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杨启林跟杨云翰同时回过头来。 何凌宵只觉得几道视线同时落在身上,灼灼的。她双手交握在身前,低下头算是表示恭敬。 她的视线里只剩下那几个停驻在她不远处的几道人影,然后中间的为首的人影移动,跟着身好些人身影也开始移动。渐行渐远。 冷不丁听到杨云翰问,“这个就是何坤的女儿?” 那声音低沉,凌冽,如同寒冬里的薄冰。 “正是。”杨启泽回答道。 “他总是自作主张。”杨云翰冷冷的下定论。 …… 何坤的女儿?何坤的女儿怎么了? 从小到大“何坤的女儿”这样一个标签就代表了骄横跋扈,代表我行我素;从去年开始,“何坤的女儿”就代表了豪门弃女,代表了任性闯婚礼…… 也难怪刚刚她能从杨云翰的嘴里听到讥讽的声音来。 何凌宵跟连彬迈入电梯,她隐隐知道自己来这里工作将会是很不顺利的。 连彬看到何凌宵板着的脸,就说,“何总监,在这里……在中北杨先生说的才作数。我们只是为杨先生工作的。” 何凌宵知道连彬的意思。她点头,“我知道。” 好像这样一句话一说出来,就不怎么对味儿。——她踏入这里就跟杨瑾维一条战线上似的。 “我们的资本家先生刚刚叫我下来接你上去。所以你看,其实他也是一个不错的boss。”连彬用轻快的声音跟她说。 “嗯哼,资本家杨先生是个不错的boss。”何凌宵附和道。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在这样的氛围里,何凌宵突然觉得其实做杨瑾维的秘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用樊迪的话来说在他手里多一点历练。 然后几年后,历练出成绩来的她想要跳槽的话,也是很简单的了。 她也没有为杨瑾维工作一辈子的打算。五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之一。 杨瑾维手上的派克钢笔在手指上转了几圈,然后又放下,连彬进来出去以后他面前的文件就又变成了小蝌蚪。 隐隐听到外面高跟鞋的敲打地板的零落声,文件整理的纸张沙沙声,细细的说话声……侧耳仔细倾听,外面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 等他又把精力集中在文件上时候,那些声音又钻入耳朵里,大脑里。然后心里痒酥酥的,那种挠心挠肺的痒促使他不得不按响了桌上的内线。 他听到来自于自己机械的声音,“樊秘书,一杯咖啡!” “好的。” 接线的人声音清脆利落。 是他想要听到的声音,心里的那个痒意得到缓解,深深地呼吸一口。 很快敲门声响起,他应允。 门开了,窈窕的身影,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笃笃声。那道曼妙是身影慢慢的接近。 好听的声音响起来,“杨先生你要的咖啡。” 白皙的手指放下一杯袅袅热气的咖啡。 他眼也不抬点点头,然后说,“交接清楚了?” “差不多了,樊秘书说的很详细,她还单独给我做了一个详尽的工作日志。”上面什么都是罗列得清清楚楚,她还说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给她打电话的。 杨瑾维淡淡的点点头,“你去叫樊秘书进来我有话跟她说。” 何凌宵见杨瑾维淡淡的神色,她退出去,她想,樊迪跟杨瑾维合作了几年,从杨瑾维到中北后就一直在他手下工作,她从杨瑾维一开始的手忙脚乱的替杨云翰收拾烂摊子到见证中北走出困境,这其中的发生过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参与。 这样的合作下来的默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的。而且樊迪很优秀。 而她这只菜鸟现在要赶上樊迪的工作效率跟默契度还是很难的。 显然杨瑾维那淡淡的类似于惆怅的神色肯定是因为樊迪要走的原因。 时间指向18点,然后樊迪还没有跟她交接清楚工作。而杨瑾维也一直还在办公室里。 樊迪已经进入前三月的孕期反应强烈时期。她多说一会儿多站着一会儿也会轻轻地吁气,然后又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几天不见,何凌宵发现樊迪的好像又瘦了些。 她问樊迪是不是孕期反应特别严重。 樊迪脸上笑着说,“是的,吃了吐,吐了吃,但是还是没吃进去多少。家里人变着方法给我做吃的。我妈妈还说不要怕穿不了婚纱……我表姐就是个婚纱设计师。其实我哪里是怕穿不了。我还担心宝宝营养不够呢。” 一说到宝宝两个字的时候,她脸上的幸福是怎样都掩饰不住的。 凌霄想起妈妈说她怀上她的时候,也是很折腾的人,以为肚子里揣了一个小妖怪,还说没想到生下来就比医院里其他的孩子漂亮,后越发变得好看。 两人说了一会儿,何凌宵才想起温立涛下午的时候还给她来过一次电话,说今晚吃饭。现在都这个点儿,恐怕是不行的了。 她借口上洗手间,去给温立涛打量一个电话过去说自己晚上要加班。 温立涛说,“我现在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我在你公司楼下。” 何凌宵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温立涛一定是说的中南那边,“立涛我现在不在中南,我在中北。” “怎么……不是应该在中南上班。去那边有事情?” “是……有事情。”何凌宵默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在中北这边跟樊秘书交接工作,以后,我大多时间都是在这边工作,直到杨先生找到秘书为止。” 温立涛再开口语气就有点不好,“你是说你现在是杨瑾维的秘书,从总监到秘书,霄霄我都不能理解你们老板的举动了。” 何凌宵想,也很好了解啊。杨瑾维不是看她最近很闲还是什么。 “我倒是认为没什么,反正都是工作,可大可小。”何凌宵皱着眉。“再说中南那边的工作并没有结束,等这边找到合适的秘书我就会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题外话------ 藤子在这里谢谢xiaochen1971宝贝儿送上的票票,还有就是美则美矣宝贝儿送的鲜花!年底想换流行的睡不醒的发型,又舍不得剪短长到腰际的头发。还有就是没时间……(⊙o⊙)… ☆、第一百四十章 作秀场 温立涛叹息一声,“霄霄……我只是怕你这样很累。” 何凌宵听到他的叹息的无可奈何的话,类似于那种“我总是拿你没法”这样的语气,她心里暖融融的,“你放心我不是傻瓜。我知道要是实在是太累,我知道偷懒。樊秘书刚刚有教我怎样偷懒。” “好好,好,只要你喜欢就好。就是注意不要太累着自己了啊。”最后一声啊被他拖长了调子,满带着关怀。“那吃饭的事情放在明天行么?” “明天要加班。到时候看时间吧,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吃饭好了。” 第二天,何凌宵并没有能和温立涛一起吃饭。根据行程来看杨瑾维的工作量很大,工作时间表都是满满的,应酬很多,而周六这天晚上正好有个政府组织的慈善拍卖晚会,中北也有拿出几样有收藏价值的藏品参加。而杨瑾维将会代表二十几家参加义拍的企业讲话。 作为杨瑾维的秘书,跟着出席一场慈善晚会是很自然的事情。 杨瑾维的衣服早在几天前,就由樊迪联系一家长期为杨瑾维打造出席宴会装扮的工作室,工作室的人已经准备好即将出席晚宴的行头。 用樊迪的话说,杨瑾维的工作和生活都是很严谨的,严谨到不允许任何一步行差就错。 在去晚会的路上,杨瑾维第N次把视线转到何凌宵身上。 起初是这样的,杨瑾维坐在后座上,何凌宵也在后座上坐着,她一直在翻看樊迪留下的工作纪要跟日志。杨瑾维是抱着手提在看邮箱里的邮件,偶尔回几个字。然后差不多车从公司出发半个小时之后,杨瑾维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促使他心不在焉的是一条无聊的邮件,来源于刘本森。邮件也是Benson无聊下转发的,他总是干这样无聊的事情。被制止过几次后仍旧时常发生。后来他就懒得管了。 而让他点开那条标题为“职场宝典之兔子不吃窝边草理论”的邮件,是因为刚刚他在看到这样标题后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何凌宵一眼,然后手指不知不觉就点开了。 他匆匆的浏览了一会儿,密密匝匝的方块文字看着头疼,然后眼睛不经意瞟到‘办公室恋情’这几个字上面,又忍不住看下去。刘本森这厮在重要的地方做了英文标注。他看完然后凝神想了一会,忽尔明白了一些。 然后又忍不住看向何凌宵。 而致使他不小心点开邮件的罪魁祸首的一络头发刚刚垂落在颊边,纤长白皙的手指就撩到白玉般的耳后。眼前忽地出现在诺丁山海湾公路上的那一幕,她当时就是用这样一双漂亮的手指拨开他眼前被血雾凝成块的头发。 看得他眉心一跳,关于“兔子不吃窝边草理论”举证了若干坏处,类似于警告的话说得似是而非。 好巧不巧她抬头正对上他的眼晴,她那黑漆漆的眼睛带愣懂,然后是疑惑,“杨先生?” 他匆匆收回视线,手指落在键盘上,眼睛盯着屏幕,一本正经的问,“有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 何凌宵摇摇头,“没有,有的话我可以问樊迪。” 樊迪一再叮嘱她有事情就直接问她好了,杨瑾维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她算是看到了。就好比今天他就一直在办公室批阅文件,还开过一次视频会议。现在他们又要马不停蹄的往活动现场赶去。 杨瑾维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对着电脑屏幕,他想自己怎么会把自己想成了那只兔子呢。刚刚一定是她的那个动作太撩人。而其他的女下属不会在自己面前做的这样的好看而已。 在自己眼里何凌宵不过是比其他的女孩子要好看一点,然后性格略微不同点,年纪轻轻的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重要的是五年前在诺丁山海湾公路的车祸上她跟自己的那一次交集。 所以何凌宵更不会是那颗在兔子窝窝边的草。 慈善义拍安排在C市的江北的香格里拉酒店。 一米八几的杨瑾维一身黑色的英伦西装,头发往上竖起的露出饱满智慧的额头。深邃的五官让他一进场就吸引了大多数的眼球。 何凌宵一身黑色纱裙和连彬并列走在杨瑾维的身后。 明眼人一看就是杨瑾维并没有带女伴。 在门口签到处早有记者举着长枪短炮,眼看到杨瑾维的出现都露出兴奋的眼神来。出乎意料的是杨瑾维这一次没有拒绝媒体的拍照,只是对于媒体的提问一概用得体的微笑回应。 他们刚刚进入大厅一个蹁跹的银色身影就走出来,然后这个打扮华贵的青家大小姐就把手挽上杨瑾维的胳膊。笑意缱绻,语气带着温柔,“一路上都还顺利吧,我可是遇到堵车了,还好提前出门。” 杨瑾维抬手拍拍青柠的手背,头偏向她的位置,低声说,“你今晚很漂亮!” 对于杨瑾维毫不吝惜的赞美之词,青柠红了脸。 向来好事的媒体,哪里肯错过这样的时刻,迅速定格这样一副难得的画面,身后的响起一阵阵密集的菲林声。 流光溢彩的金色大厅里,响着交响乐。裙裾飘扬,华服美人,一派盛世华彩的样子。 杨瑾维早就被主办方的人给迎接到一边去了。那里五六个人个个衣着光鲜低调,看起来儒雅豪迈。 连彬跟何凌宵轻声说,“刚刚来迎接杨先生的是C市市委宣传部的张副市长。那边那个带着眼睛瘦高个,穿灰色西装那个是市委丁书记。……” 何凌宵顺着连彬说得一一看过去,点点头,脑子里迅速把这些人给记下来。 何凌宵跟连彬走在后面,自然是到了宴会厅的一角,如若没有杨瑾维的意思她,杨瑾维带她过来不过是说说一些人她有必要认识,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这是作为他秘书最主要的一点。 连彬替她拿了一杯酒递到她手上,由于时间还早,所以会场里人都还不是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门口进来的盛装出席的何家一家人。何坤、许玲、何韵,还有何千帆。 何千帆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头发剪短了些,眉目英俊,咋一看也是一个翩翩邻家少年。在他身边穿着粉白色拽地长裙的何韵像是一朵妖娆的喇叭花。她立在门口扯了一下何千帆的衣袖,然后何千帆跟着她到了门边上的装饰镜面墙那里。 何韵踮起脚替何千帆整理领结。笑着说了什么,何千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嘴角抿着笑容。 在凌霄的影响里,她的弟弟何千帆好像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看来千帆是真的长大了。本来带何千帆第一次参加正式晚会的事情应该由自己的母亲来完成的。 很快许玲回头叫两人,两人赶紧过去,四个人站在一起,然后似乎是何坤正在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太太跟儿女。他揽着许玲的肩膀,很好的躲过了一个莽撞的孩子的冲撞,那无处不在的呵护与照料,让人看了不禁称赞。可是有谁知道本来应该享受这一切的人其实应该是另外一个女人。她为了整个何家奉献了自己全部青春跟热血。 从凌霄记事起,何坤也曾带着妈妈跟她一起出席过宴会,但是她还从来没有那一次见到何坤用那细致入微的照料跟那样明显的笑容。 何凌宵只觉得那一幕分外刺眼,她转开了眼睛。 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何坤他们回来,因为像是这样的C市主办的慈善义拍每年都有一次,何坤每一次都会来。只是没想到今年他会带着一家大小来。 何凌宵小酌了一口手上的酒液,掩饰住自己的那些忿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连彬说话。 渐渐地大厅的人越来越多,眼前的的景象变成了一副生动昂贵的画卷,璀璨的水晶灯点亮的世界里,社会名流和政界名人端着高脚杯脚步优雅舒缓,他们低声细语又不失热络的寒暄,摄影师不时按下快门,尽情捕捉这一刻的盛况瞬间精彩。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温立涛跟温博然两人走进来。 眼睛一亮,何凌宵见温博然带着温立涛去跟人说话。她不好这个时候走过去,她想了想仍旧待在原地。想等会义拍正式进入正题后,她再过去找他也不晚。 温立涛看起来特别忙。嗯,此刻他好像看到她了。他一边立在温博然旁边听他跟人寒暄,在适当的时候回以微笑。然后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她这边方向。 当两人视线对上时,定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类似于:嗨!亲爱的你看我找到了你。 她从他脸上读出了无奈,是那种淡淡的又不得不遵守的无可奈何。 然后她冲他俏皮地眨眨眼。 他正用两人才懂的眼神回她,结果温博然用手肘不动身色地撞了他一下。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的视线飞快的跟她接触一秒然后装模作样的跟人说话,那洗耳恭听的样子俨然一个虚心的进步青年。 何凌宵不由失笑。 很快现场的音乐停了,主持人登上宴会厅的舞台上宣布义拍正式开启。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何凌宵靠在一张台子边缘,手拿着高脚杯里的酒液,从头到尾就只喝了那样一口。现在她跟大家一样把视线投递到那块绿色玻璃的舞台上。 冗长的市委书记讲话后,就是杨瑾维翩然走上台。台下的掌声,何凌宵敢肯定绝对比刚刚市委书记获得的要来的更加真诚热烈。 有些人天生是属于掌控大局的人,他第一句话用十分优雅风趣的话做了开场。然后又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我觉得我们boss大人真的很优秀。”连彬低声对何凌宵说。“这四年,简直是神话,能有几个人能做到他那样,承受那么多的压力跟排挤,最终还是收获了那么大的胜利。” 何凌宵并不意外连彬话里的直言不讳,他说的很对,“嗯,你说的没错。” “很多人都只是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很少有人看到他的付出,到现在还得不到一句肯定。”连彬下巴指了指那边杨云翰的方向。那里是杨云翰跟他的另外两个儿子。 何凌宵还是第一次听到连彬替杨瑾维打抱不平,她笑了笑,“或许杨先生他根本不在乎呢。” 是的,何凌宵是这样认为的。杨瑾维那天跟她说起这些事情,最后轻描淡写的说他之所以会到中国来是他外婆的一句话。他外婆说他应该回来看看。 虽然她并不明白杨瑾维外婆这样一句话是表达的什么意思,但是她很肯定的是这样一句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就在何凌宵走神的时候,她手上的酒杯被人抽走了。何凌宵一回头就看到刘本森端着一杯果汁笑盈盈的递给她。 “又喝酒?”他微微皱着眉。 他还是穿的时髦而帅气,看着她目不转睛,渐渐地那眼角的纹路变成一抹邪气的笑意。 “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何凌宵笑笑。 “有酒的味儿,还说没喝。”刘本森挨着她一侧靠在身后的白色台子上,左手拿着红酒,右手撑在身后。“说走就走,也不跟我说声,凌霄你枉费我对你那样好,居然跟一只小白眼狼似的。” “咦,我又不是不回去了,这边找到合适的我就回去而已。boss只是看着我很闲而已。”何凌宵现在已经能很镇定的接受自己已然成为杨瑾维秘书这回事。 “呃,凌霄,不过这样也好。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么。”刘本森打趣道。 他见何凌宵没反应,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她的臂弯。再次说,“何凌宵,你知道什么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吗?” 何凌宵本来是正在对杨瑾维超好记忆力表示惊讶,那个演讲稿是她给他写的,洋洋洒洒的一千多字,而且他还另外加了一些话进去润色。这边冷不防被刘本森撞了一下,然后也听清楚他嘴里的话。她愣了一下然后说,“听说过。” “凌霄现在可已经不是我窝边上的草了。”刘本森说了一半就看着何凌宵的反应。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兔子与窝边草 何凌宵一愣。 什么时候一向大大咧咧的刘本森也学会用这样吊胃口的方式说话了。 “草,什么草?什么兔子?”她杯子递到唇边喝了一口。 刘本森见她一脸困惑的样子,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解释清楚,“凌霄你是那棵草,我就是那兔子。现在你已经远离我的视线范围内,所以我就可以……” 咳咳咳!何凌宵差点被酒液呛到。捂住嘴角咳了几声总算稳住了气息。 “等等!”何凌宵脸色红红做了一个叫停的手势,郁闷道,“我可不是那颗草。” 刘本森一脸失望,“可是,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是那一只兔子。” 连彬听到刘本森说的这些深深地转过头去,双肩抖动,憋着笑弄得脸红脖子粗的。 “呃……”何凌宵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刚刚是憋住咳嗽,现在是憋住笑。刘本森经常在自己面前耍宝,可是没有那一次有这样让人发笑。他真的是跟杨瑾维有亲戚关系吗? 怎么区别这样大? “你可能是觉得我在逗你开心。其实不管你认为我是逗你开心,还是你觉得我是三分热度……娱乐到你就好。”刘本森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我就喜欢看你笑。” “那个杨先生刚刚表现的很好,”何凌宵放下杯子跟着众人拍手。“Benson,杨先生之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是不是都是全优生?不得不相信他生来就是该有那样的气质。” 刘本森悻悻然,“是啊,该死的全优……我就知道是这样,只要有Javier的地方别人就看不到我的这样好的人。他不过是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然后凌霄你就看不到我了。” “我也没有对他另眼相看,相信我只是刮目相看而已。” 好学的刘本森又来了,“什么叫做另眼相看,什么又叫刮目相看?” 何凌宵不介意跟他讲一讲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一字之差意思也是相去甚远,“‘另眼相看’是看待某个人不同一般;‘刮目相看’是不同时间对同一个对象看法不同。杨先生呢跟他接触后觉得其实他这个人受到那么多的人支持,其实是他本来就很优秀。” 刘本森默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懂了,然后说,“凌霄,那,你能不能对我另眼相看?” “额……”何凌宵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杨瑾维已经走下了,然后她看到青柠再次把手递过去,然后杨瑾维却是顺手从身边经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酒递到青柠的纤纤玉手里。 这一幕,两人间很小很小的神色变化,很少会有人发现其中的存在的问题,何凌宵却看出来了。之前杨瑾维在台上讲话的时候,青柠正站在杨启林身边跟他有说有笑的。等杨瑾维快要走下舞台的时候青柠才从杨启林身边离开。 何凌宵一看到这样一幕,她想是boss大人肯定是吃味儿了。 义拍开始,第一件藏品是明代官窑烧制的粉彩双耳梅花瓶。拍卖师讲出藏品的出处及展示鉴定证书,然后竞价开始。 何凌宵见温博然也把手上的竞价牌递给温立涛。然后温立涛在人群里找到何凌宵脸上的无奈更甚。 何凌宵笑笑表示她可以等他。 刘本森凑过来低声说,“凌霄,你喜欢那件我帮你买?” 何凌宵心里唬了一跳,不动声色摇摇头,低声回应,“我看看就好。” 她心说刘本森你不要把玩笑开大了。 “你现在可以四处走走,但是不要走太远,不然杨先生等会有事的话,估计找不到你。”连彬适当的插话进来说。 何凌宵再次把视线投递到被众星捧月般的人物杨瑾维那里,他目光专注,偶尔低声跟身边上来搭话的人礼貌的说话,她想他大概今晚一时半会他是不会找自己的。 哪知道他像是有感应一般,回过头来,看着她的方向,然后朝着她挥手示意她过去。 何凌宵实在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转开视线犹豫着要不要装作没看到。然后就听到连彬说,“何总监,杨先生在叫你过去。” 何凌宵再次把视线落在杨瑾维那里,然后看到他眼里的眸色加深,隐隐的有点不耐烦。 她这才开始走过去,等她过去的时候发现青柠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在他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他一边看台上的藏品拍卖,一边举牌。偶尔跟一边的一个中年微微发福的男人低语几句。何凌宵根本弄不懂他叫自己来是做什么事,这样的场合却又不敢打断他们的谈话。 温立涛也是看到她的,他心不在焉的举牌。视线时不时的瞟向她这边。 凌霄看到许玲在何坤的示意下拍下一件八宝络细装盒笑的合不拢嘴的嘚瑟。何韵在一旁适时地说了些什么,让何坤脸上的笑容隐隐有春风得意。 而她也看到了在何韵身边的何千帆,自始至终他都抿着嘴唇。好像是想什么事情,偶尔何韵回头冲着他说什么,他只是淡淡的点头或者说点什么。他仿佛是感觉到来自于何凌宵的视线,然后视线一转就和何凌宵四目相对。愣了一下,然后飞快转开。 何凌宵看得心里一刺,生生的忍住上去问他究竟的冲动。自从那天晚上在家里吃饭不欢而散后,他就一直没有在回去过。甚至连她打的电话也时常不接。偶尔接一下也是几句话不和就挂断。 隐隐抱怨她管的太多。他现在好像对她避之不及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得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瑾维在叫她,她才知道他已经将一件青花瓷和一件元代玉环收入囊中。义拍已经结束。 然后主持人在台上用兴奋的声音回顾之前的盛况。然后用激*情澎湃的声音宣布第三个环节舞会开始。 杨瑾维说,“你等会儿跟连彬去办接下来的事情。” 只见琉璃色的灯光下,她一身掐腰中袖黑色的纱裙让她的好身段尽显妖娆,本来白皙的肌肤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得若凝脂般吹弹可破。她耳垂上的一粒白色的珍珠耳环随着她抬头的姿势晃了几晃,小巧的耳廓被摇曳的光线氤氲上一层朦胧。 这样简单的装扮,大概只有她才能穿出彩。 樱桃般的唇……哦,那樱桃般的唇微微抿着。显示了它的主人的心情不太好。 何凌宵知道他指的是竞拍藏品的后续的事情。她点点头,闹了半天原来叫她就是过来跟她说这个啊。 杨瑾维知道何凌宵面上毕恭毕敬的模样,眼底早有不耐烦。他对她的反应也不以为意。轻声说,“很无聊,是吧,等会你可以先走。” 何凌宵如蒙大赦,眼底绽放朵朵笑意,“我这就去找连特助。” 杨瑾维继续跟人说话,眼角余光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逐渐远离。然后才敛起心神。之前他叫她过来源于一边那一家子的窃窃私语,他好像听到有人说“她怎么在这里”类似的话。 他跟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何凌宵父亲的那一家子。 之前拍卖时候一直在他身边跟他说话的男人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刚刚这位是您的新任秘书?” 杨瑾维笑道,“她不仅仅是秘书,还是我的得力干将。” 他的话不轻不重,刚刚能被周围三四米距离的人都听到。 男人哈哈大笑,“杨先生,您带出来的下属个个都不简单啊。之前的樊秘书也是个人精,现在这位人也漂亮,现在像是又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不得不让我们怀疑杨先生手下搜罗了我们C市最好的资源。” 杨瑾维眉心轻蹙,然后很快松开,配合着笑,“能得到郑局的夸赞不容易。”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冷不丁响起一个人都是声音,“杨先生年轻有为,谁人不知,就不要谦虚了。” “哎,何老板。老早就看到你了,这个时候才过了,想来是刚刚陪着家人抽不开身。”另外一家做百货起家的商人笑言,“据说何老板现在是多年夙愿以偿。之前我没时间过来观礼,实在是错过了……如今见得你的家人,难怪何老板这样用心。” “各花入各眼,丁老板客气了。”何坤轻描淡写的带过。然后他举杯冲着杨瑾维说,“杨先生,我们喝一杯!小女凌霄在你手下也是颇受益,之前犬子的事情承蒙杨先生出手相助。” 杨瑾维捏着杯子不动,眼神诧异,然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了,说道,“你是瑞通的何老板?” 何坤笑道,“正是,我是何凌霄的父亲。” 杨瑾维似笑非笑,“何总监的父亲?……哦,原来是这样,何老板跟传言里大不一样,如今见了真人,才知道也许传言非实。” 他借用了何凌宵之前说的那句话——相处后发觉你跟传言里不一样。 现在他说何坤真人跟传言里不一样,但是用的“也许”是转折的不确定的。 何坤怎么能听杨瑾维的话都是别扭的,他想也许杨瑾维这个在国外长大的人中文水平肯定不怎样,所以有些词语根本就用不恰当。 他笑着打哈哈,“能认识你就好。我相信就算是没有凌霄为你工作这层关系,同样我们都属于爽快的人,交朋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是吗?”杨瑾维有一种轻慢的态度。 “肯定是!”何坤看杨瑾维的反应,知道自己也许就是碰上了软钉子。他假装没察觉,“谁都知道中北跟中南的员工都以在杨先生手下工作为骄傲,同样我女儿也让我感到骄傲。” “怎么说?”杨瑾维这下倒是终于露出对他的话感兴趣的样子来。 “凌霄从小就有过人的天赋,她要学绘画这个决定做得很好,后来她在十六岁就拿了国际设计大奖。现在你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平台,相信她能在够表现得更好。”何坤尽量挑好的说,说到后面有变得干巴巴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关于何凌宵的事情来。 杨瑾维仍旧没动,他嘴角始终都缀着一抹笑意,“何老板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证明我挑人的眼光与日精进。何凌霄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助手。这些倒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难为何老板过来跟我说这些。……之前我听到有人说‘何凌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话,我的想法很简单,她现在需要更多的锻炼。还有我曾经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不好的说法,让大家重新认识她也没错。” 他明明是笑着,渐渐地那眼神却染上了冷意。 何坤手拿着杯子还举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去,被杨瑾维笑的心里发毛。 然后他听到杨瑾维说,“何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现在看起来脸色有点糟糕。” 他点点头,借坡下驴,“刚刚多喝了点。” “多喝了一点就该休息。”杨瑾维不咸不淡的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何老板还是少操心的好。” “……”何坤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悻悻然收回手。 …… 凌霄跟着何千帆追出去,“你给我站住。” “我现在有事。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走。”何千帆冷酷的说。 何凌宵跟着连彬办好事后,出来就看到何千帆往酒店的后门口走的匆匆背影。她小跑过去,原先是想要找个地方跟他好好说话。谁知道他根本不给她时间。 “什么事情有妈妈重要?何千帆不要变成混蛋!”何凌宵用吼的。这已经是酒店隐蔽的后门处,外面也没有前门那些扰人的记者。 “我没有说妈妈不重要,你怎么这么烦啊。” 何凌宵皱着眉,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你就回去看看咱妈妈,你对我……对我有意见,难道对妈妈也有意见吗?上次你负气走掉,让咱们妈妈难过了好几天。” 何千帆冷冷的挥开她如同展开的一对翅膀的手臂,“我知道,我会去看的,你不要总是急急巴巴的。” “你……”何凌宵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然后被后面突然出现的人拉着胳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敌人的女儿 “何千帆!”温立涛被激怒,不悦的说,“她是你姐姐。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何千帆冷着脸,回应道,“我知道她是我姐,但是我不止她一个姐姐,而她却比任何一个当姐姐的人都要多管闲事。” 说完他越过他们跑开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何凌宵说不出的灰心丧气,“立涛你看看他都跟我说了什么?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姐姐吗?不是!是他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是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温立涛也觉得何千帆的变化太大了些,但是他更愿意相信何千帆的变化源于每个孩子在青春期都会躁动,源于家庭的变故。毕竟留在何家的是他,不是何凌宵。 温立涛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他等想出话来安慰一下敏感的她,“霄霄,我们都经过了很多的叛逆时刻,那时我们都是年少,跟千帆差不多的年纪。你还记得吗?就好像你小时候把毛毛虫放进讨厌的同学书包里,偷孟姨的化妆品化妆,偷偷穿高跟鞋,把校服裙子改短,涂指甲烫头发……再大一点你偷偷背着我出去飙车,甚至偷偷跟着李琳娜去夜场。很多事情你做了都不会主动跟我说的,而是靠我自己后来发现,然后吓得一身冷汗。” 这些,何凌宵当然记得,那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回忆。 然而何千帆的现在也在经历那些叛逆的,以后也会变成他不可多得的一部分回忆的事情吗?如果是那样,他也会像曾经的她那样干着偷偷摸摸不容易被发现的事情,然后在心里沾沾自喜,不让别人发现才有成就感。 不,不,还是有地方不对劲。 “可是他为什么不去看妈妈呢?”要求放低一点的话,何凌宵可以容忍何千帆对她大呼小叫,却不能容忍他不去陪一陪妈妈。 “是不是孟姨也跟你一样把他逼问得太紧了呢?霄霄,先给他一段时间吧,等过几天冷静冷静你再好好跟他谈谈。”温立涛拉着她的手。深深地凝望着她。 他这样说法,何凌宵虽然牵强的相信,却还是笑起来。“也许真的是我太激进了,……嗯,我听你的,等过几天在找个时间好好的跟他谈谈。” 她见门内闪出一个银色的身影来,“姐,咦,大哥也在!” 何凌宵冷冷的看着来人,手指反抓住温立涛的手紧紧地。 温立涛也没有说话。 何凌宵能感觉到温立涛瞬间僵硬的表情,他的手指也像是僵硬了些。 她见何韵脸上的表情就是那种,嗯,常见的温良无害小白兔模样的……那种小说里经常用来形容地球少女战士的淳朴天真、温良无害。有人说那是白莲花。 何韵用及其动听的嗓音说,“姐姐今天好漂亮。之前就看到你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话。” “我跟你很熟吗?”何凌宵冷漠的问,眉头皱得蛮高。 温立涛见了,伸手帮她抚平,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心长皱纹。” 何韵仍旧发挥她不懈努力的精神,手掩着嘴笑意嫣然,“姐姐,我们身上淌着相同的血液,你还说不熟悉谁信?” 何凌宵见何韵这个样子就又想起那种生存在恶劣环境里的冕狐猴。“何韵不要装了。没意思!” 何韵这下像是被刺了一下的样子,一改之前那种自信满满。眼里流动着一种暗暗的像是夜晚月色底下的河流的神色。她愣了愣才语气低沉的说,“姐姐你误会了。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坏。” “哦……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是我才是那个在森林里吃了毒苹果变成坏孩子的人。说说吧!你出现在这里的真实目的?”何凌宵咄咄逼视着何韵。她不想给何韵任何一丝一毫的好脸色。 尽管她知道何韵每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意味着一次算计。但是她就是不想装模作样的跟何韵说话。她做不到掩饰自己的想法。 何韵瘪瘪嘴,然后看向温立涛,“我其实也没什么事,之前干妈不是让我表妹许柳在温氏上班,我这两天一直电话联络不到她,所以想问问大哥知道不知道许柳现在的表现如何。” 何凌宵第一反应是去看温立涛,只见温立涛的眸子变得幽暗,他定定地看着何韵。 什么时候钻出来一个许柳……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温立涛说他送了何韵跟她的表妹,那个表妹就是今天何韵嘴里说的许柳。许柳是何韵的表妹,她在温氏上班。李芳菲安排,温立涛知情,然后何韵联系不到许柳,找到同在一个公司工作的温立涛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情理之中,但是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温氏从来不接受裙带关系入职。温博然从来都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李芳菲的意思也未必会另当别论,除非……除非引许柳入职这个人掌握了公司的人事调动及任命。 而温立涛现在的职务是身兼两职,其中一个职位正好是人事。他之前跟她说过的。 就在温立涛迟疑的时间里,何凌宵心里发堵,她知道他的迟疑来自什么,她心里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足足四秒钟他才回答,“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如果是在公司看到她的话,我会叫她给你回电话。” 他说的很平淡,好像刚刚的迟疑压根没有。 何凌宵收回视线,然后习惯性的视线向下,看到紧紧胶着在一起的双手,他的手指节泛白,是那种很用力才会出现的状态。 她突然就难受了,然后昂起头在何韵还没有作答的时候,就用硬邦邦的语气说,“现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以离开了吗?” 她的语气倨傲,如果这里此刻还有第四个人一定会说她就是那个在森林里偷偷吃掉毒苹果变坏的孩子,其实不过是她自我保护的一件外衣罢了,只有她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有多难过。 温立涛有天也会选择对她隐瞒一件事。有天也会小心的掩藏属于他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其实就是对她来说是,而那个秘密是属于那个敌人的女儿和他共同的话题。自始至终她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会因为他做了这件事而难过,还有会做;会因为他隐瞒她而难过,还是会选择对她隐瞒。 何韵清明的眼神瞬间瑟缩了一下,点点头,像是被何凌宵的眼神给吓到了,她说,“哦,好,我这就走。” 何凌宵看着何韵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然后呐呐的开口,“立涛,她刚刚说的话,我想知道后面的细节。” 温立涛低头看她,她的一双眼睛分外澄澈,一错不错的眼神里,他深深地呼吸一口,“这件事是我做的,是妈妈的意思。霄霄……你也知道,有些时候妈妈的话,我不得不听。” 何凌宵点点头,她语气低沉,“我就知道,是不是那天你送她们回去的事情。” 估计是那天何韵带着许柳去何家吃饭发生的事情,或许更早些。她不能责问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其实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人事任命的小事,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把工作上的事情跟她讲。 她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对何韵那种倨傲在里面,她不过是徒有莫名的勇气罢了。现在这些勇气,遮蔽的外衣什么都不需要了。 温立涛又握住她的另外一只手,两两相对,“不要多想,这就是一次帮忙而已。而且不是我的本意。” 凌霄知道对他的无名火来的莫名其妙,她根本没有道理要把整个事情怪罪到他身上,可是从小养成来的她习惯对他撒娇,习惯在他面前有恃无恐,所以刚刚才会用那样的语气,那样的态度跟他说话。 深深地呼一口气,决定告诉他一件事情,“立涛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学游泳的时候掉泳池里,差点丢了命了事情吗?” 温立涛面色不太好,好像想起那天的事情来,“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才几岁而已,小小个头,脸蛋长得圆乎乎的,小胳膊小腿肉乎乎的……我那天是第一天上课,我要参加书法比赛,所以没办法陪你。你还在电话里叮嘱要我一定要去,我哄你说我很快就会去,你先去。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吓死我了。你就像是在水里漂浮的一只气球,泄气后就直往下坠……”他见她脸色不太好,然后就改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说,“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弄起来,也怪你贪吃,长得那样胖乎乎才会费我好多力气。我差点没被你给拽入水里给淹死。” 他那天救她上来后,见她气息奄奄,后怕死了,也后悔死了。如果他不去参加那场比赛就好了,好好的看着她就不会让她受苦。参加比赛也不该在赛场上耽搁那样多的时间。那样的话他就有时间好好的看着她,不让她不小心掉进水里。 何凌宵听他说故意用轻松的话来逗她,如果以往她肯定会笑,但是这一刻她根本做不到配合他,也笑不出来。她摇摇头,她显然是不认同温立涛的说法,“你记得,我说我是怎么掉入水里的吗?” 温立涛想了想,然后说,“你说感觉被人推了一下。大人们也怀疑过是你说的那样,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何凌宵仍旧板着脸自信的分析,“那天并没有报警,也没有认真找人勘察过现场。所以我有必要怀疑是被人推下去的可能比较大,我当时真的感觉到有一双手推了我一下。很多年来我都会做同样一个梦,那个梦里有双手,有个声音……” ------题外话------ 宝贝儿们,藤子这几天忙嘿嘿裸更了,所以只能保持基本更新,新年藤子也贪玩。 明天就是新年了,祝大家鸡年发财,身体棒棒哒,没谈恋爱的赶紧找到归宿,有归宿的也要和和美美的哦。一个个漂漂亮亮迎接新的一年。下面切入正题。 宝贝儿们在藤子留言区留言,藤子发新年红包,一百币一个读者,祝大家新的一年十全十美。留言时间考虑到大家这几天跟藤子一样忙,所以一直延长到2017年一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从今天1月27日开始到1月31日晚上12点都有效的。藤子只认定是订阅读者哈,每个订阅读者只有一份。发红包时间不详,因为藤子不定时刷屏,但是都会有的,会在近几天陆陆续续发上来。 大家留言,藤子等着大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真让人失望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的伤害比较大,霄霄,所以对不起,我那天跟着你学游泳的话就不会出现那个的事情。”温立涛满是自责,他又想起那天她落水的事情来,那天他同样吓坏了。然后他当时就忽略了同样站在水里的另外一个人。那个叫做杨瑾维的男人。 后来他也有问过为什么杨瑾维同样在泳池里,她说是因为他把她当做另外一个叫做Lacey的人,所以才会害她跌入水里。他之所以在水里不过是想要救她弥补过错而已。 何凌宵一想起那件事浑身隐形的刺就张开,做出防御姿势,这件事从小伴随着她长大,“我在今天跟你说这样的事情是有原因的,那天我在海德星光宴会厅掉入泳池,就在那件事不久我就梦到那个推我下水的人是谁了。我梦到那个人是许玲,她还说过‘你为什么活的这样好’类似的话。之前我不太肯定有人推我,但是那个狰狞扭曲的声音我还是有点印象的。我有七分把握……” 她终于跟人分享了这件事,而这个人是她信任的人。她不敢把这件事不太确定的事情告诉妈妈,怕她又多想了。 温立涛眼睛微微眯起,然后想了想,说,“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们没办法还原真相。霄霄,会不会你的梦仅仅是一个梦而已,你知道大脑皮层的活动会让人加深梦境的含义。” 他的意思是她骨子里的想法是那样,所以才会在作出那样的梦来。 她其实也是不太确定,她也不是一个武断的人。她之所以告诉他,一来是想要得到他的共鸣。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他的犹疑也在意料中。但是一旦他的犹疑一出现就是对她的推断保持怀疑态度。 看在她眼里也就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心里失望极了。她听到自己一字一顿的说,“温立涛你真让人失望。” 既失望又伤心。 伤心得她的心脏瑟缩成一团,紧紧地一团,如同一只手在紧紧地握着,使劲的握着让它变得褶皱变得不那样强悍。 失望于他怀疑她的话,怀疑她的话就是间接的相信了她的敌人。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但是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难看极了。因为她看到他脸色也是灰白得如同抹了一层又一层严霜。他死死地握着她的手。 他们的手已经握着很多时间了,她之前还痛着,现在变得已经麻木了。那种麻木也蔓延到她心上。呼吸一抽一抽的也跟着紧了。 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呼吸相闻,她闻到他身上柑橘香气,而他定然也闻到她身上的茉莉味儿。柑橘气味不再是暖暖的,是那种吸入肺部就会呼吸不畅那种,而她身上的茉莉味儿一定也让他难受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在他眼底看到那种类似于伤痕的皲裂…… 她看到他嘴唇一开一合,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她听到他幽幽的说,“霄霄,你怎么会这样以为呢?就因为我说了那样的话吗?” 他尽管没有说别的,那语气明明是在怪她,怪她太过不清醒,太过武断。 不,不,不……不只是那样,还是因为他帮助她的敌人说话。还帮助敌人的女儿的表妹安排工作。还瞒着她了,跟敌人的女儿拥有共同的秘密。 然后她说出来让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来,她用凶巴巴的语气说,“温立涛如果我说那个人就是许玲呢,我肯定那个人就是许玲呢,你是不是也会像所有不能免俗的男人一样,一样无法忍受有这样一个仅仅喜欢靠着直觉来判断事物的真实性。喜欢先入为主,癖好是喜欢嫁祸于人。” “霄霄,不,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不够理智而已。” “不!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理智,我所知道的是我所有的理智在你面前都会荡然无存,因为你替别人说话了。那个别人不是别人,她是我父亲现任的妻子,是一个破坏人家家庭的恶毒女人。在西方童话里这样的角色都是那种没有好下场的人,她却生活的好好的。而我妈妈却生活得那样的艰难。”凌霄越说越激动。 温立涛放开她的手,改用手臂紧紧地圈住她的身子。他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在瑟瑟发抖着。 “好,好……霄霄,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那个人是许玲就是许玲。你要我怎么做就怎么做。”他用几乎是讨好的,卑微的声音说。他不需要什么理智,去特么的该死的理智。他的理智在这个时候只会让他的霄霄崩溃。 就像是她刚刚说的她的仇人。仇人肯定都是对她不利的人。所以她的想法,她的判断都没有错。 凌霄正在气头上,怎么听怎么别扭。他的意思是他肯相信自己,无条件的相信她,可是他刚刚已经帮敌人说了话,所以他现在选择相信她都是建立在她生气的基础上? 然而对于这个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她还真的做不到排斥,即使他刚刚没有一开始选择相信她,为她说话。因为她知道不管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都是爱自己的。 门口走过来一个人,那厅里的灯光把人影拉得老长。渐渐地越走越近,温立涛没有选择避讳的意思。 然后那人顿在门口,轻咳一声。 温立涛感觉到怀里身子在挣扎。他放开了她。他低语,“相信我。” 门口的那人说,“何总监,杨先生找你。” 何凌宵听出来是连彬的声音。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往里面去。走的时候看了温立涛一眼。 尽管她没说话,但她看的那一眼,是温柔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让温立涛心里安定下来。 “之前我在讲话的时候,是什么事情让何总监笑的那样开心。”笑的都呛到了,急促的咳嗽让她双颊绯红。 “刘经理之前跟何总监说他是一只兔子。” “Benson这样说?”原来不是因为他啊,他还以为这丫头是在笑话他讲话,让他有一刻变得精神不那样集中。不过还好,从小对舞台他就有信手拈来的本事。 这让他收获了很多热烈的掌声。 “是的,是他。”连彬一想到之前刘本森跟何凌宵说的那些就忍不住发笑。 “他还说了什么?” 连彬老老实实的说,“刘经理说娱乐到何总监就好,他喜欢看何总监笑。” “何总监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很高兴?” “她有笑的。”连彬倒是猜不出何凌宵的反应,更何况他但是压根没有看何凌宵的反应。……如果杨瑾维要他关注何凌宵的一举一动他倒是会多注意一点。 只听到杨瑾维冷哼一声。 然后说,“就知道是这样。她说了什么?” 连彬想了想,就捡着好的说,“何总监说她没有对你另眼相看,对你是刮目而视。” 然后杨瑾维同样问了当时刘本森听到这两个词后相同的问题,连彬努力回想了当时的情景跟何凌宵当时的解释,告诉杨瑾维。 杨瑾维的脸色很不好看,“连特助,你替我查查离C市远一点的地方,门店什么的,或者是仰光那里是不是现在需要让人过去。” “啊……” “啊什么啊,难道我想办这样一件事就办不到吗?”杨瑾维隐隐的忍着怒火的味儿很浓。 连彬忙不迭的点头说,“好,我这就去查。” 连彬早就明白个中理由,替刘本森默哀。 …… 近年来国家对C市的大力支持开发,C市以它年轻的姿态跟飞速发展的工业逐渐能与世界上的大都市角逐,它跟任何一个大都市一样有最光鲜靓丽的一面同样有灰暗的一面,夜晚也是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那些在上帝看不到的地方寄居着这样一群人。他们的灵魂交给了恶魔哈迪斯,他们不受到道德约束,他们*,他们赌博金钱与女人,他们的价值观低得可怜……然而他们却沾沾自喜,有金三角流进来的最受这群灵魂交给恶魔的人群追捧的好东西。这种好东西类似于能让人飘飘欲仙直达天堂的东西。因为他们的灵魂是达不到上帝的地方,所以靠这样的好东西创造出来虚幻的世界来满足自己的灵魂。 这些纸醉金迷的世界被分成了很多个小世界,分布在C市的很多个地方。这些地方因为一些地头势力有很好的庇护所。 这些地方不停的有新近入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都有一个统一的标签那就类似于“堕落的天使”这样的。那个地方像是他们的第二个母亲给他们展开了宽容的怀抱。 并且像是在说着:嗨,我的孩子,欢迎你加入我们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烦恼,没有制约,你可以尽情的享受自己的精神世界,没有约束,没有烦恼,没有……总之是一个凡人都难以企及的世界,因为你现在是被我眷顾的孩子。所以尽情享受吧! 像是一种靡靡之音一样一直在这群人心里发酵,促使他们相信他们到达的的确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 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加入这里,为他们注入新鲜的血液。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哈迪斯就是喜欢这样的血液,他就是地狱嗜血统治者。 何千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他看着酒馆门廊下的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看着醉酒歪歪斜斜的靠在门廊边的墙上拥吻在一处的男女发出低吟的声音。那些进出的人仿若见怪不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潘多拉 曾经他也很排斥这样地方,曾经他曾经在报纸上在新闻上都看到过这样的地方。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更不会跟这样的地方有交集。 现在他也跟那些路过的人一样,表情变得麻木,眼神变得空乏。他对着门口处的镜面墙看……自己果然是一个被这个地方给同化了。可是他难道不是乐在其中吗?是的他现在很快乐,因为他的烦恼都在这里变得没有了,他在这里看到跟自己一样沉醉在这里的人。 门口走过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留着长发,穿着类似于裙子的阔腿裤。眼神妖媚,笑窝明艳。简直是一个人妖般的存在。 也许是喝了酒,他定定地看着何千帆,何千帆被他看得发毛。他赶紧往里面走,里面朱思思说她正在包间等着他,那里有他新近认识的朋友,那些朋友都是朱思思的旧识。他们身上都跟他一样有相同的标签。他们都是迫不得已才到这个地方来。 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被那个迎面走来的妖孽男子给扯住了衣服。 何千帆身上正穿着从晚宴上下来的晚礼服,他的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刚刚因为走得急,所以脸上呈现出一种唇红齿白的健康色泽。他有精致的五官,这样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就有点不同于男人帅气的漂亮。 他皱着眉,“放手!” 那妖孽般的男子涎皮赖脸的说,“嗨,我见过你,注意你很久了。我们交个朋友怎样?” 妖孽男嘴上说的交朋友,那眼睛是直直的看着他的脸,他就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那种毫不掩饰的贪婪眼神。 何千帆一阵恶寒,呵斥道,“喂,放手,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那男子涂着红艳艳的指甲,嘴唇上的颜色也是如血的珊瑚,眉目如画。他嘴上吐出一股酒气夹杂着他身上的香水味。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跟我一路人。”他的声音低沉,那如麝的气息,让人很容易迷惑。 何千帆没有那样子的嗜好,所以他还是比较清明,对方是个醉鬼,力道也不重,所以他很容易就挣脱掉对方的钳制。 也许是刚刚那股酒气让他恶心,现在他浑身汗毛竖立着。被朱思思拉着的时候他的神思还是恍惚着的。 “千帆,你怎么了?脸上看起来很不好。”朱思思揽着何千帆。踮起脚在他的耳边问。 何千帆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突然冒出来一句,“思思,我是不是跟他们一样。” 朱思思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千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什么他们,什么一样。” 何千帆捉住了朱思思按在他额头上的手,“他们,就是他们……” 朱思思能感觉到何千帆的手汗津津的,她神色一凛,“千帆你怎么了?你胡说什么他们。” 何千帆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看着朱思思,朱思思脸上的面上全是担忧神色。“哦,没什么,思思……我有点难受。” “哪里难受了,”朱思思的柔胰般的手抚弄他的胸口,“我看看。” 说着她的手就挑开何千帆的衬衫手指伸进去,“嗯,我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 何千帆被她这一撩刚刚的那些抑郁好像不见了。“思思,也许给我一支烟,我会更好些。” 其实他更想他们在银色锡箔纸上的那个东西。迷离光线下那个银色好像是水一样流动的颜色,能让人血脉沸腾的颜色。 朱思思看懂了何千帆的眼神,他直勾勾的看着他们在桌子上那些东西。那些人那种痴迷到忘记一切纷扰是脸色,就像是冬日里烈火,像是旅途跋涉后的鸩酒,像是久旱后的甘霖…… 那是一种迷路人的向往的深陷。 她轻声说,“千帆,或许你需要更好的。试一试?嗯。” 朱思思的那声试一试嗯,拖长了调调,然后他耳边就响起了如同魔音一般的咒语。一直回响,一直回响,然后就如同钻入骨子里渗透入灵魂。 他已经忘了何凌宵那种担忧的神色,早就忘了孟婼的期盼。眼前的对于他就像是生命的真实所在,快乐的至高点。 他呐呐的答道,“好,试一试吧,思思说试一试就试一试。” 何凌宵回到家的时候,孟婼还等着她,她说,“凌霄,锅里给你留了汤排骨竹荪汤。” 她知道何凌宵去参加晚宴去了。在晚宴上哪里能够吃得好。 凌霄自己去厨房把汤盛出来。然后坐在桌子上吃,“妈妈你先去睡吧,时间不早了,以后不要老是等着我,我有时候会回来晚一点的。” 做杨瑾维的秘书后她就有了准备,她以后总是会很忙的。 孟婼叹了一口气,笑着说,“我不等你,等谁呢。” 凌霄越来越忙,而她呢好像越来越闲。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就好像心里没着落似的,她每天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凌霄想起何千帆晚上的那个态度,忍着没敢说出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妈妈添堵。 “咦,妈妈明天,明天我就可以陪您一天,您想做什么,或者是想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去。”她笑嘻嘻的说。 “刚刚是立涛送你回来的?”孟婼说,“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他了。” “立涛送回来的。因为晚了一点,所以他就没有上来。”何凌宵埋头喝汤,又小心窥视孟婼的表情。她知道这场义拍晚会定会有媒体报道,而妈妈看到温立涛,必定也看到了何坤一家。 “瑾维跟青柠看起来很般配,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媒体上见到他们两人出现。今晚看到那么多的俊男靓女没有一对有他们那样好看。” 何凌宵见到孟婼毫无芥蒂,然后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抱怨,“妈妈怎么不觉得我也很漂亮。不是都应该觉得自己的女儿最漂亮吗?” 孟婼嗔笑道,“我可不是王婆,虽然你也好看点,你呀,就是太不知道收敛了。青柠身上自有一股气度,拿捏到好处的笑容动作,再加上站在杨瑾维身边,整个就不一样了。” “看来是我修炼不到家。”何凌宵笑道。 孟婼笑骂,“嗯,修炼不到家就修炼不到家吧。反正你就这样了。”然后她见何凌宵笑得开怀,不由顿了一下,“千帆最近在忙些什么,你刚刚有没有问他。” 何凌宵止住了笑容,然后她喝了一口汤,含混的说,“千帆他最近课业有点忙,还有就是……你知道他不是学校篮球队的吗,最近好像是要打什么比赛。他有说过几天忙过了就来的。” 打篮球比赛是之前给他电话的时候只言片语中听来的。至于说他来看孟婼的话,这件事她尽量会催促的。先安慰妈妈要紧。 何凌宵一边喝汤一边想,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妈妈再伤心了。 所以她会好好的找个机会找何千帆谈谈的。 …… 温立涛这天上班,上午去了一趟工地,中午回到公司就有快递给他送来一个快递。秘书给他的时候,他拿着纸袋问,“这个是什么?” 这是一个特快专递的蓝色封皮,是那种里面装有资料、法院传票、身份信息……等等,在很多快递员手里都能看到的普通蓝色纸袋。蓝色代表了健康,迅捷,方便,干净。 秘书说,“这个是刚刚快递送来的。” 他知道是快递,也是问秘书的话,秘书未必知道得比他更多。因为上面只有收信人。他点点头,说,“你先下了去吧。” 他的秘书是一个兢兢业业又古板的四十几岁的女秘书。是温博然之前的秘书。他说这个郑秘书是个有经验的好帮手。郑秘书在工作上从来都是有板有眼,也不好奇其他的。 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他手上拿着这样一封从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快递,心里却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潘多拉”这个词就那样遂不及防的跃入脑海里。 心里失笑,然而奇怪的是这样的情绪一旦出现就很难说服自己不去在意。然后这种折磨人的情绪他把正要做的工作放在一边。 他拆开牛皮纸袋,抖落出来一叠照片。 “潘多拉”这个词这一下再次出现在他的思维里。据说打开潘多拉盒子就是打开了灾难的史篇。 愣愣的看着那些照片发呆,一张张像是刻意要钻入脑子似的。直让他脑仁发疼。 太阳渐渐地西斜的时候,他还在看那些照片,他接过好几次内线,郑秘书在那端说了什么他全然是麻木的嗯啊这两个字回答。直到郑秘书出现在门口,说董事长找他。 他才回过神来。 郑秘书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太阳融融的金色,染在他发末上,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火焰。而那红色火焰下的脸,如同雕塑,而且是毫无血色的雕塑,英俊的五官,像是僵硬的线条搭配组成的。眼睛紧紧地像是定在那桌面上……不,是钉在桌面上的那些好像是照片的东西上。 她没敢过去,她知道自己一旦过去的话就触及了这位上司的*。 她敲门他也没什么反应,她只好推门又在门上敲着制造出更大的声音来一边叫他。这才让他触电般的转醒过来。 ------题外话------ 藤子发新年币币,订阅的宝贝要留言哈,虽然不多,但是也是藤子的心意不是。一分也是爱,所以一百分就是一百分的爱。 另外感谢138**1899宝贝儿投的票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幻想破灭 他第一眼看向她的眼光是茫然的,那种茫然类似于受伤的茫然。她甚至注意到他一只手还拿着之前她给他的那个蓝色快递纸袋的一角。 她稍稍的转开眼睛,用公事公办的声音说,“经理,董事长找您好几次了,问你怎么还不上去。” “哦,他找我好几次了?”他机械的问。 “是的,刚刚在电话里也跟你说了的。”郑秘书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勤奋向上的年轻人这个状态。不知道是什么照片让他这样端坐了几乎一下午的时间。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并没有动。 她见他状态实在不好,再次提醒他,“经理……” 温立涛的声音很抵触,“知道了。” 郑秘书只好退出去,等了约莫十几分钟,然后再敲门进去,见他还是那个样子,像是灵魂都被吸附进了他眼前的东西上去。等她再次用之前的敲门板大声提醒他,“经理要不要我跟董事长说您现在正在忙。” 她动了恻隐之心。作为女人她觉得她的直觉很准。肯定症结在那些照片上,而那些照片上的内容定是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比他的事业更加有分量。 “不用了,我这就上去。”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然后他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他的动作显得既笨拙又难看。手抖抖索索的好几次都把那些照片弄得一团糟。有几张还掉到地上去,然后他又开始发愣。 只不过他这才好像是犯愁那些掉落的照片怎么能拾起来。 然后郑秘书用提醒的声音轻咳一声。他才开始用那种类似于电影里的慢动作捡起掉落的照片。 他记得她用那种失落的眼神看他说:温立涛你真让我失望。那个样子,那个样子一直被他记在心上,所以他才在这段时间那样在意他的感受。而她好像压根就记不得他的付出。她总是在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催促着挂电话,会在他短信发出很久后都不会查看,甚至忘记回信息。晚上电话的时候会听到她匀速的呼吸声音,对于他絮絮叨叨的汇报一天的工作毫无反应,原来是睡着了。 前两天她还说,“立涛你用微信吧。用微信的话要方便许多,这样你可以口述,不用浪费很多时间。” 在他眼里微信跟打电话的区别大得多,电话的能切切实实的听到她的回应。微信跟短信一样,还不是要去等她来回答。她怎么能明白他的守旧跟固执是跟她耍了点小心眼。 就在前天和昨天,他约她出去吃饭。她推脱说她没时间。很忙,工作忙,晚上要加班。 她所谓的加班就是跟杨瑾维混会所夜场吗? 一张张从会所记录出来的,她穿着高跟鞋黑白职业装在夜色下的窈窕身影,那细细的身影又被灯光映出一抹不是很真实的剪影。她站在会所的大门口立在杨瑾维左手边的位置,好像是在等车。风撩起她的头发。她眼睛微微的眯起。 有一照片是她在下台阶的时候要摔倒被杨瑾维给拉住了手臂。那姿态差点就成了投怀送抱。而杨瑾维的眼神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冷冽。是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样子,那种样子他没办法形容,却觉得放在杨瑾维身上很合适,很悦目。 她喝醉了?她明明酒量很浅,怎么能逞强? 这些都不是最让他难受的,难受的是有一张她跟杨瑾维坐在车后座上,她已经呈现出半迷离状态,微醺的模样娇俏又迷人。那一张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关系,杨瑾维的下巴若有似无的搁在她的头顶上。 如果这两张都还算好的,那么接下来的一张的话就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镜头被拉近,何凌宵的微醺的脸可以看出粉面潋滟,眼睛微闭。而杨瑾维微微倾身,大拇指擦过她的脸庞。 他不知这些照片是谁给他的。但是却成功的让他难受到了。 从会所出来到她家一路上十几张照片就像是一个故事。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故事。那个女人却是他心爱的女人。 心脏仿佛剜肉一样疼得血肉模糊。 他拿出电话给温博然去了电话,“爸爸,我今天遇到点事情……还好,不是很麻烦,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我处理好了再跟你道歉,我现在需要时间……谢谢您,爸爸……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他开着车到了中北大厦不远处的街角静静的等着。 眼睛紧紧地盯着车库出入口跟大门位置。他只知道何凌宵在这个像是擎天之剑的钢筋骨架玻璃外衣的建筑里上班。却不知她下班的具体时间,不知道她平时惯于走哪道门上下班。也不知道她的车有没有停在地下车库。 所以他只能靠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那些何凌宵有可能走过的地方。 本来他是可以给她打电话的,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叫他不要给何凌宵打电话。那个声音是一种负面情绪,类似于那种想要看看,想要了解,带着探究。他也不知道怎么了那种情绪压制住了他打电话的这个动作。 明明他应该相信她的,相信她对他的感情。他们有很多共同的回忆,他见证了她每一次成长,每个重要的节日他都待在她身边。他帮她处理过很多类似于她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他还帮跟朋友出去疯玩的她写论文,少年时光里他同样穿着机车装带上她坐在后座上去午夜的山道跟人飙车,带着她偷偷出去吃那些被大人们视为不卫生的麻辣食物…… 他们做过很多浪漫的事情,同样做过许多蠢事,各自见证对方的成长经历。当他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她理直气壮的用稚嫩的声音表示他是她的专属物。当她受到第一个男孩向她表达爱慕之情的时候,他同样用拍拍她的额头表示她是他的。 明明他应该相信她的,可是那些照片让他产生了怀疑,怀疑这些年来,从他记事起的那个他发誓要对她一辈子好的女孩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在他不耐烦的频频看表的时候,门口终于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随着众多人一起出来,他还是一眼认出来她,穿着简约的浅色职业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尽管是这样在众多人中她还是显得那样出挑。她的步履匆匆,目不斜视。 偶尔有人跟她搭讪,她只是微笑说几句,也不多言。实在不像是从前那个聒噪的她。 很快的走下台阶,她在台阶一侧停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她处在一片金色中。她的面庞柔美,眼神清澈。 他想这样美好的她,怎么会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呢,那些照片也许是P的也不一定。总会有带着破坏情绪的人出现。就好像有人喜欢践踏被园林工人辛苦维护的碧绿的草地,有人喜欢在旅游景点处留下些类似于“某某某到此一游”这样破坏标志性建筑美感的字眼。 一定是他跟霄霄的感情美好到羡煞了旁人,然后才会惹出这些事情来。 所以作为一个好男友,一个即将迎娶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车上走下来,走到她面前。为她拎起她手上的那包东西,因为那包类似于资料的东西要把她的肩头都压斜了。 那个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傻乎乎的,她明明可以把东西放在地上的。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替她接过那包东西,然后一边骂她傻丫头一边佯装弹一个暴栗在她额头,让她也如同以往那样咋呼呼的大叫,然后骂他说他好狠心这样的话。 等他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这几秒的时间里,她的面前转瞬停了一辆锃亮的高头大马的德国车。 有种叫做“幻想破灭”的因素在心里滋生,像是蔓藤一样顽固。 他努力的呼吸,努力的克制,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了杨瑾维的车后座。他还看到了后座一侧坐着杨瑾维挺直的身影。 他的一只手还维持着手掌撑在车门上,一只手还紧紧地拽着手机的姿势。眼睛盯着几辆车一前一后的开上主路,消失在茫茫的车流里。 他拿起电话,打了她的电话。单调的铃音响起第五次才被她接起。 “霄霄……”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点干哑,他清了清喉咙,“你现在在哪儿?” 闭着眼睛,他的数着自己一声一声的心跳。像是在赌博的人在拼死一搏才出现的那种痛绝的表情。 “我现在还有工作。”她简短的回答。 听到她这样一句话,他的心里已经裂开了口子。汩汩的血液流入胸腔的声音充斥耳膜。 他听到自己机械的问,“在公司?” “不,不在公司。现在路上,我忙完了再跟你打电话行吗?” 尽管他的思绪一片混沌,但是他还是听出来了——这一次她采用了征询的意思,却能听出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挂点。 他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说,“好。” 世界的光跟着熄灭了似的。那些过去的记忆也跟着咻地模糊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假装 温立涛在那里茫然的站着,久久的,无措的如同一个刚刚学会站立的孩子失去了妈妈的手臂,然后不知道下一秒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去。 这一辈子他遇到过很多很多的问题,那些问题大部分到最后都能迎刃而解,小部分不能解决的也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的影响。现在他并不知道那把锋利的刀刃从何而来。如果找不到那把锋利的刀刃,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将会翻天覆地。 何凌宵挂断电话,又开始跟杨瑾维核对资料。她收敛刚刚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眉目低垂,很快的调整表情变得分外的沉静。 她脚下是两盆用塑料袋子装着的绿油油小型盆栽。那生机勃勃的绿色映衬着她穿着高跟鞋的纤细的脚踝,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魔力。 何凌宵指着膝盖上摊开的资料,“这个地方加一个高1。1米的花架,你看没问题吧?” 因为杨瑾维是大忙人,所以他们很多大大小小的工作都是在路上完成的或者是拍板的,像这种以膝盖为桌子,低着头,手上拿着签字笔一笔一划的做笔记的时间很多。 “没问题。” 何凌宵拿出宣传图册,“我去家具市场看过了,用酸枝木做的花架质地最好。颜色用白色的还是其他深色的?比如棕红色,咖啡色,还有浅灰色。这几种颜色都不错,您觉得呢?” “你说了算,你觉得什么颜色好就什么颜色。” 他轻描淡写的说,仿佛那压根就不是什么事情。花架拿主意又变成了她的事情。 可是之前明明找她说要商量屋内家居的是他。作为一项待完成的工作,她要自己好好对待,上网查资料做了大量的工作。就怕面对他苛刻时候变得词穷。 好吧,她忍了。人家是boss。 “沙发转角这个地方有点空旷,可以摆上一个大花瓶,可以插花那种。” “没问题。” “落地灯用暖光系的,2700K的石英灯比2700K的led灯的光线效果要好得多,色彩更加柔和。形状上我选择了几个,您可以看看比较中意哪个?” “你拿主意就好。”他的回答有点心不在焉。 何凌宵这下是心里一阵阵无奈,只想狠狠地骂人。什么“没问题”、“你拿主意”这样轻飘飘的词语,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要是他改天验收的时候诸如这里的细节没有处理好,整个装修风格跟自己的想象相去甚远……那其实自己很冤枉。 她开始利索的收拾膝盖上的东西,动作粗鲁,好几次都差点把东西掉到脚下。 杨瑾维的眼神终于被她这一系列晃眼睛的动作给拉回来,他皱着眉问,“说完了?” 何凌宵手上的动作顿一下,“是啊,说完了。” “你脚边的东西是什么?” 何凌宵笑道,“这个啊,这个是绿萝。很好养活的东西,不需要太多的水分跟养分。净化空气,很多居民装修后的房间都会选择用它。” 杨瑾维点点头,“如果换上一个花盆就好多了。” 何凌宵一下子就想到自己窗台上的那盆绿萝,之前买的时候温立涛也说那个花盆天难看。就是简单的灰白色塑料花盆。后来他非要替她换一只盆才满意。 买这盆花是她上午外出去丽雪的回来的时候,碰到一家花店门口摆放了很多刚刚从推车上卸下来的盆栽。一看到绿萝,她就想起正好下午要去杨瑾维的公寓。这个东西用得上的。 杨瑾维的公寓已经装修好了,家具大件的已经到位,现在就差部分家居饰品。等整个炎热的夏日过去,屋子里的气味散的差不多就可以入住。 今天工作不是很多,杨瑾维所以提出下午的时候跟她一起去看看装修后的成果。 杨瑾维想起一件事来,“之前你在露台上弄了一个假山鱼池。卖鱼了没?” “还没有买,可以等入住前买的。”观赏鱼需要细心照料,换水、喂鱼食这些都有讲究。他近段时间还不能入住,所以买了也没人照料。 杨瑾维冲着司机说,“去附近买观赏鱼的地方。” 何凌宵现在变得很老实,她知道杨瑾维说话从来没有反驳的余地。所以她之前的设想不过是庸人自扰。 当他们站在四面都是玻璃鱼缸卖观赏鱼的店里的时候,他和她并肩站在一起,面前是靠墙壁的一个装着小丑鱼的巨大的鱼缸。里面有漂浮的绿色的水草,底下彩色小石子里埋着小射灯。 他们看得专心,肩并着肩的两个头颅像是要连接在一起,他的个头明明要高出她许多,因为她的高跟鞋,因为他微微弓着腰的关系……所以看起来他们的距离近了不少。 她伸出食指抵在玻璃上说,“明明是很好看的鱼,怎么被叫做小丑鱼。” 他说,“也许是因为它身上的衣服吧。橙红色跟白色的外表,然后是圆乎乎的笨拙的身子……” 说着说着他发现自己又开始走神,最近他老是走神。这次是因为离得近了,而且他又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茉莉香气。偌大的店铺,缤纷色彩活泼的小鱼,而他好像只看到她低垂的专注眼眸跟美好的侧脸幅度。 他们对于这些鱼的了解都是为零。她不养鱼,他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美国家里不养鱼,认识的朋友也没有喜欢养鱼的。偶尔去人家家里做客会遇见那么几次,但是他都从来对那些鱼感兴趣,也无从知道它们的名字。 身后的老板正好听到他们两个疑惑的一问一答,就热情的开口说,“小丑鱼因为形似京剧里的丑角脸谱而得名,每条鱼身上都有一道或者两道白色的斑纹。因为生长光线的关系野生的小丑鱼比人工饲养的小丑鱼颜色较为深一些,疾病防控这块人工的也比较薄弱。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野生的小丑鱼。” “我怎么知道这个是野生的?没有对比不是。”何凌宵一副精明的样子。 老板露出笑容,“我敢买就敢说。” 然后他看着她离开刚刚站立的地方,去看老板怎么跟她证实野生小丑鱼。刚刚就在她转头跟老板说话的时候,她的发髻正好擦过他面颊。那些绒绒的头发像是毛球球似的挠着他面部敏感神经。 于是他站直了身体,继续看鱼缸里悠游自在的小鱼。耳边是她清脆的讨价还价声音。 “我们都没有养鱼的经验,有没有什么类似教养鱼的小册子。” “这个肯定有,包括优惠活动都有。下面的联系方式,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问。”老板很得意自己的策划能力跟语言宣传技巧。 她一边仔细选择,一边跟正在为她捞鱼的店老板说,“零头抹去吧,老板你这么会做生意,以后我还会叫上我朋友过来买的。” “小姑娘你也忒会讲价了,说实话我刚刚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我朋友蛮多的……他们家里都有养鱼。” 老板犹豫着想了想,说,“水族箱也一并买了吧。” 杨瑾维正在边上看何凌宵刚刚手上拿着的小册子。然后他在这时候说,“老板是不是,如果是情侣购鱼儿就可以优惠。” 老板见这个之前不怎么搭理他的人开口,很是意外说,“那当然,上面都写着呢。” 杨瑾维左手一伸抓住了何凌宵垂在身体俩侧的右手。 她被杨瑾维突然伸手过来捞住手愣了一下,然后对上他眼带笑意的眼睛。 她那一刻发誓她看到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看最会说话的眼睛,不同于以往他眼里的波云诡异与冷冰。那一刻仿若他视线所到之处都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所以在这样一双温暖到让世界都幸福的眼睛里,她忘记了挣扎,配合着他接下来杰出的演技。 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拽进掌心,听到他用动听的声音说。“我们是情侣关系,也是未婚夫妻,刚刚装修完房子,现在我们想要在我们未来的小家里添置一点带有生机的东西。我女朋友有洁癖不那么喜欢小狗小猫之类的,她认为小鱼儿是世界上最干净最漂亮的宠物。” “你说得对,小鱼儿是世界上最干净最漂亮的宠物。而且不仅仅是这样,它还是最聪明的。”老板点点头,高兴他喜欢的事物能被一个比世界上很多事物都还要来得漂亮的男人夸赞。 他笑意彦彦,说道动情之处那神色也很快的转换,带着怜惜,“对,聪明的小鱼。我女朋友喜欢鱼儿。但是她不那么敢养它,源自于小时候有天她的妈妈给她一只小鱼缸,里面有一只红色的小鱼。那是她考试考得好成绩得到的奖励。她对养鱼一窍不通。后来那条小鱼死了……她伤心了好久。这件事我们认识后她告诉了我。而我很细心的记了下来。在装修房子的时候特意让师傅做了一个小型的鱼池。我要让她知道,我和她一起来养鱼再也不会发生那些让她伤心的事情。” ------题外话------ 谢谢xiaochen1971宝贝儿的票票,?(°?‵?′??)!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当了 杨瑾维跟店老板说话的时候不时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一个深情的男人正在看着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愿意宠爱的女子。 何凌宵被他的说法说得一愣一愣的。仿佛真的在她身上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她曾经有一条红色的会在水里跳舞的小鱼,那条鱼是妈妈给的奖励。那条鱼让她在同学和朋友面前炫耀了好久。后来那条鱼儿死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养鱼。 而他知道后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然后发生了他们未来的家里有了鱼池这样的安排。在他耐心的说服下和美好保证下她接受养鱼这件事,并且兴致勃勃的在下班后相约来逛街买鱼。 老板这时候不只只是赞赏的眼光,简直是高兴极了,他放下手里的装着小鱼的小桶兴致勃勃的说,“这次活动是为了迎接一个月后的七夕的。遇见了你们,然后你们给我这么美好的一个故事,我肯定是要给你们打折。店里的鱼任你们选,而且是最低折扣。现在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我和我老婆的故事作为交换。” 老板瞅着他们,搓着双手有点得意,有点期盼。 杨瑾维表示很乐意听老板分享他的故事,他说,“我猜这个故事肯定知道的人不多,看来我们今天赚到了。” 老板点点头,在杨瑾维的专注下老脸微红。徐徐道来。 于是何凌宵就这样被杨瑾维牵着手听老板讲了那个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故事。故事里男主角是一个帅气小伙子,他从工地上匆匆下工赶去火车站接他的女朋友。那个时候他们没有电话,没有网络,只有靠发电报跟写信联系。他之前接到了女朋友父母发来的电报知道她会在那天的下午坐着火车来到这个城市。 然而等他站在站台的时候,发现那一趟从家乡开来的列车已经到站。四处都是匆忙的旅客拎着大包小包推着行李箱的身影。他绕过一个又一个旅客。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背影最近老是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张大嘴巴正准备喊她的时候,发现她投入到另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怀里。 他的嘴巴就那样张着很久才合拢。然后他看到他们相携离开。他不死心,怕自己认错了人,然后他快步跟上他们,因为人声鼎沸,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跟在身后。然后到他最后证实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是他相恋多年的女朋友的。他漫无目的的奔跑在街上奔跑,然后直到撞到一个人,连带着打翻了对方手上紧紧地捂着的鱼缸……后来这被他撞到的个人就是他的妻子,他撞到她的那天就正好是七夕节里。 后来他们经过努力开了一家自己的观赏鱼店。他们换了好几家铺面,生意也越做越好,七夕节活动从来没有放弃过。 凌霄跟杨瑾维离开鱼店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一个四十几的中年女子。她刚刚进鱼店就扯着嗓子喊,“干啥呢!吃饭了。” “没……没干啥,你不在我能干啥呢。”亲昵的俚语。 “刚刚我都听到你卖弄了。你说说这是第几次跟人说了。也不怕笑话,都两个孩子的爸爸的人了。”中年女子嗔怪道。 “再老,你都是我的妻子,你还是跟我们认识的那天一样。咋呼呼的,温柔一点行不行。这样的话我就能理直气壮地把我们撞到后的故事给仔细说出来了。”店老板笑呵呵的用细声细气的语气说。 刚刚中气十足的男人居然也有这样一面。凌霄忍不住笑起来。 头顶传来一声。“笑什么?” 何凌宵抿住唇角仍旧克制不了笑意,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只是笑,刚刚他跟我们说这个故事没多少人知道。……不,不对,你说的是‘我猜这个故事肯定知道的人不多,看来我们今天赚到了。’然后他答应了。我想其实他根本不想这样说的,只是因为你的缘故让他忍不住说谎了。” 还有就是她其实挺羡慕店老板跟老板娘的。这个话她当然不能跟自己的顶头上司说。 长街上的灯次第亮起了,也许因为周围都是绿色环绕,傍晚的风吹掉了白天的闷热。然后他心情也变得很好。所以他也笑,“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是因为你的颜值爆表到让他忍不住跟着你的思维走。”何凌宵叹息一声,“所以说难怪你有那么多的粉丝迷你,连琳娜也不例外。” “有没有迷倒你?我想知道。”他嘴角缀着笑,戏谑道,“能迷倒何总监才是当务之急。” 何凌宵心里冷哼一声,转开眼不看他,“是有……是有差那么一点。” 刚刚他拽着她的手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挣开呢,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杨瑾维这厮刚刚果然再一次发扬了商人的市侩跟精明。 下一次,她才不会轻易上他的当。不……绝对没有下一次。 绝对没有下一次她会傻乎乎的任由他拉着手。想到这里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杨瑾维再次忍不住嘴角上扬,他看着她气哼哼的提着一袋子充了氧气的鱼迈着步子往前走。不盈一握的腰,匀称纤细的长腿裹在窄窄的裙裾里,蹬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那样子像是悬崖峭壁的一朵花,飘飘摇摇以为它下一秒就要坠落似的…… 何凌宵其实走的分外吃力,她很想骂人。一个大男人让她提这么重的东西,她仿若看到他在身后悠闲地手揣进兜里慢腾腾的走的样子。 下一秒,她手上的一口袋鱼就被人接过去。 她心里的骂声顿住。然后看着他。 只见他云淡风轻的说,“我看你这样真担心你会摔坏了我的鱼。” 艹! “那倒是,我也担心手滑来着。”她左手握住右手腕揉着。 “你不用这样感激的看着我,我说了只是担心我的鱼。还有就是刚刚你的配合。”他慢悠悠的解释。 艹!艹! 说到这个又像是踩到她的痛脚一样。她眉头拧起,假装从善如流,“虽然已经超出了工作范畴,我可以假装它只是一个意外的工作。这样的事情还是换做青柠来做比较好。” “不过换来了老板的一个故事也是很好的啊。难道你刚刚没有被感动到?”他一副你不要不承认的语气,“其实我也是被感动到了。” 他说其实他也被感动到了。她很想嗤之以鼻的说:杨先生不要因为对方让利,然后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为了那个故事得到我的认可而牺牲自己的判断力。 鬼才相信他被感动了。狠戾冷情如他,这样的男子能对跟他在一起俩年的女子说“随便”这样的字眼,能不陪女朋友看电影,吃饭的时候让对方感觉到在自说自话,秘书那里有一个记事簿,记着他女朋友的爱好,重视的节日。大小节日送女朋友礼物直接让秘书亲自去办。 “看来你没有被感动到?”他低低的叹息一声,带着难以置信,“我以为何总监该是那种很感性的女人,拥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刚刚那个故事真的很美好,美好在于不是它邂逅的本身,而是在于他们的厮守。” 何凌宵没说话,主要是没明白他这个是几个意思?是在猜度她的容忍度,还是真的想知道她是不是被感动到了。 “我记得中国汉朝有位皇帝承诺给他的皇后修一座金屋子,许下承诺的时候是因为那位女子身后的势力能赐予他登上宝座。后来他如愿以偿,果真盖了一座金屋给那位皇后,后来……” 对于杨瑾维笼统的叙述,何凌宵有点听不下去,“您想说的的是金屋藏娇的典故,那是汉武帝刘彘,后来改做刘彻。被赐予金屋的是他的表姐陈阿娇。幼时刘彘说了一句若得阿娇作妇,必金屋贮之也。但是多情的帝王最后还是违背了他对那位陈皇后的誓约。” “对就是这个。你知道我认识的汉字不足一千个,所以很多典故记得不牢。这个还是当初听中文老师讲过的。”他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想了想。“好像还有一首词,是说的那个陈阿娇。” 何凌宵开始忘记刚刚还在腹诽他的狠戾冷情,现在站在这阑珊灯火中的好像是另外一个叫做杨瑾维的男人,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僵硬的心脏,他会跟她讨论一个平凡的故事,她再次很轻易的说,“那是白居易的《长恨歌》。” 杨瑾维不疾不徐的接着说,“也许很多爱情开始的初衷都是怀着一个目的,都有很美好的模样,只是走着走着就变了……所以世间能厮守到老的感情是珍贵的。” 凌霄有种错觉,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其实是一个感情丰富的恋爱大师,他对爱情有很深的见解。他长了一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蛋,说着最能让女孩子动心的话。 然后她听到他说,“起码应该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吧。” 何凌宵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当然被感动到了。正如他说的那样她是感性的动物。失意的男人撞到另外一个倒霉鬼,然后两人在一起了。这样的故事不是没有,但是如果能在一起很久很久也是不容易的。 她身边多是那种负面的例子,如自己的父母,如他的父母……嗯好像他们还有那么一个共同的遭遇。boss大人其实也没有那么神气,今天的他还有点点怪怪的…… 怪怪的boss大人,让她带着怪怪的情绪,带着这样怪怪的情绪然后她很容易的就说出来,“佛说五百年修得一次回眸……” 嗯哼……好像两人找到了共同点,起码那一刻何凌宵是那样想的。 接下来戏剧性一幕然后就发生了。 “何总监你的定力不够啊。”是叹息是惋惜的声音冷不丁的从他嘴里出来。 何凌宵一抬头就看到他促狭的笑,“我不过就故意说了一个典故,结果就让你变得那么一点点的感性起来。” 他笑起来那狭长的眼睛,眼尾的线条像是要扬起来似的。眼里的光如同星辉溅入其中,闪烁诱惑。 可是该死的他煞风景的用他薄薄的唇说出那样该死的话来。 而她偏偏是那个被他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的人。 艹!艹!艹! 杨瑾维今晚是心情好到爆表,所以才会说出这些无聊搞笑的话逗弄她。 她气哼哼的,面上也如他一般云淡风轻,“我不过是给您纠正一下典故而已。仅此而已!” 她看着璀璨灯火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生不虞。然后听到他不远不近的声音说,“不过我对你刚刚说的那句关于佛说的话感兴趣,缘分够够的才能够在一起。” 她随着杨瑾维到了他公寓。 杨瑾维说你先给换花盆吧。之前他们从鱼店出来不久又买了两只陶瓷花盆,还有腐土。 凌霄戴上手套用买来的铲子小心翼翼的替新买的绿萝换上花盆,又把买来的两袋子土填在空隙里。她做着一切的时候杨瑾维在边上看着。屋内有空调但是还没有用上。 夏日的风从外面的大窗户里灌进来也吹不散屋里的燥热。何凌宵鼻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 好几次杨瑾维看她笨拙又缓慢的样子很想接过她手里的铲子亲自动手。有看到她乐此不彼的眼角眉梢都是认真,也就只在一边看着。 两人之间并不说话,何凌宵看上去已经陷入她所做的事情里去,而杨瑾维……他的眼神从时不时的瞟一眼,到最后定定地看着她愣神,就没有在挪开过。 因为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到齐,客厅现下只有一盏水晶吊灯,她莹白的脸在灯光下显得细腻光滑。耳边肤色略有红红的。半蹲在地上显得个子更加小了些。——好像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拥在怀里。 “淙淙”一声轻响。是鱼儿在盆子里的水中欢腾的声音。紧跟着是稀里哗啦接二连三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起刚刚那个念头。很多念头一旦开始,就像是中了蛊,怎么压抑都是无用的。明明知道不该去停不了。 ☆、第一百十八章 偷 这段时间只见她在自己面前晃荡,他的心总是容易走神。一开始的初衷是他只想帮助她而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样的行为渐渐变了味。好戏时间前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老是怪怪的,也许是年少时候受到母亲的影响他在感情上是个迟钝的人,总是不能很好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感情是个什么样子。所有才会任由自己按照那些古怪的念头去做事情。 如果不是昨晚上那个梦境,他现在也许还是愣懂得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昨晚一想到昨晚他就忍不住囫囵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很快的转开眼睛。脸上火辣辣的。 还是同样的海湾公路,她不再是站在他的车外,而是叠在他上方。他的呼吸间不再是咸湿的海风夹着血腥的味道,而且能满涨胸口的茉莉香气,她的脸不再是朦胧的,而是精致到魅惑的潮红;那嫣红的朱砂在她锁骨上方像是一枚诱惑的火种。 恬淡的呼吸,珊瑚一样的嘴唇,莹白的不只是颈部,莹白的还有女人骄傲的地方。嫣红的不只是她的朱砂痣,还有那离朱砂痣三寸不到的地方…… 那里像是两簇跳跃的火焰。 而他满手都是滑腻挺翘的髋部后方的位置。她不再说那样“你压坏了我可乐罐”的话。而是轻轻地吐纳着俚语:瑾维……瑾维…… 独独一份属于她的声音。独独一份叫做他的名字。 这个梦让他醒来后无措了好久,也神思漂移了好久。一潮一潮的那种无法平息的燥热让他不得不去洗手间处理。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在早上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他居然不敢看她。总觉得自己的思想跟她笑意盈盈的样子比起来就是污秽的。 温立涛电话进来的时候何凌宵正脱掉丝袜穿上拖鞋在鱼池里忙活。因为杨瑾维的一时兴起,她要把鱼池洗干净。 杨瑾维拖着大拖鞋漫不经心的拿着电话走出来递给她,“喏,你的电话。” 之前她的电话随意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何凌宵湿漉漉的双手在衣摆上擦拭一下,接过去。她没看到杨瑾维皱起的眉头。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嘴角勾起,颇有点无奈,下面是万家灯火,正是夜色阑珊的时候。她却还在上司的新家里卖力干活。 眼角余光里杨瑾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好侧过身去接起电话。 “立涛。” “霄霄……你还没有回家。” 何凌宵看着下面街道如同银色的龙蜿蜒着,她听到那边喧闹的声音,隐隐能分辨出很嗨的音乐的声音,“嗯……你现在在哪里?你那边好吵。” “我在外面喝酒……”温立涛打了一个酒嗝,讪笑道,“呵呵,你那边好安静。” 何凌宵皱着眉,她这边能不安静吗,可是……隐隐的觉得温立涛不对劲,“你都和谁喝酒了?” “好多人呢,你担心我?呵,不用担心,我喝了一会儿就回去的。……呃,倒是你总让我操心……霄霄能不能不让我操心?”他声音很是低沉。 何凌宵有点担心,却碍于杨瑾维在不好说话,“都有谁,有认识的人吗?立涛你能不能早点回去。” “当然有认识的人……咯,我只是想给你确定一下你回家没有。” 温立涛的声音稍微正常了一点,她略安心了些。温立涛平时也有应酬,有时候也会跟他们的一些朋友去酒吧喝点酒。她暗笑自己刚刚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喝了酒,记得要叫代驾。我这边还有事情没完,”其实她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完成,杨瑾维就是个甩手掌柜。可苦了她这个下苦力的。“晚点到了家我记得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 温立涛的回答很快却不拖泥带水。电话就那样断了。 何凌宵看着挂断的电话一时间又有些怅然。很快她深深地呼吸一口,知道此时不是自己该多想的时候,要不然什么时候能回家还说不准。 “这里可以放一个秋千椅。” “呃,”何凌宵这才发现杨瑾维还在自己身后,“秋千椅?” 这个屋顶花园空间够大,但是她没有想过这个,主要觉得杨瑾维未必有那种浪漫的想法。 “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喜欢那个?”他促狭的笑。 何凌宵幡然醒悟般,杨瑾维也有要讨好的女人的,这个房子定然不是他一个人住的。她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 她点点头,“这个改天我去买一个,单座的,双坐的都没问题,空间够够的。只是不知道杨先生的意思?” “双坐的两人也能坐。” 何凌宵点头,把手机递给他。“烦劳您帮忙带进去。” 其实她脑海里已经有了月色下花香里,一男一女在秋千椅上紧紧地挨着……男的就是杨瑾维,女的面容不详。 一想到这个何凌宵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什么跟什么嘛。杨瑾维的眼神不会还是那种冷巴巴的,面色还会一本正经? “何总监,我不着急,你慢慢弄。明天再给你两小时的假。”杨瑾维丢下这句话就进去了。 何凌宵看着他闪身进去的背影,咕哝一句,“谁稀罕!” 其实她一直没发现杨瑾维刚刚已经卷起了裤管跟衣袖。只是在那通电话以后他就放弃了之前的想法而已。 等温立涛喝的舌头撸不直的时候何韵终于找到了出现在温立涛面前的时机。她用冷冷的眼光制止出现在温立涛面前那位烈焰红唇的女子不轨的举动。呵斥道,“你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女子手脖子从温立涛的肩膀上落下来,冷冷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女人,旋转一下吧椅正对着何韵露出胸口前资本很大的事业线,“你谁啊,敢坏我的好事?” 何韵身后又出现两个彪形大汉,那眼神就跟索命鬼一样。 女子心里一吓,脸色雪白屁股从吧椅上滑落。迈着踉跄的步子跑了。 何韵走到温立涛身边,坐在刚刚那女子坐的位置上,抽掉他手上的酒杯。“大哥?” 温立涛醉眼朦胧,白眼仁上一圈红色,讥笑道,“你……你又是谁?” 兴许刚刚受到太多的骚扰,所以才会来一个“又”。 “我是韵韵。大哥你醒醒我们现在回去,干妈在家里着急呢!”何韵叹息一口。 温立涛把脑袋埋入臂弯里,声音也是闷闷的,“我不管你是谁,她都不管我了,我不要你们管……你们女人的心怎么那样容易变了,说变就变了……都不要管我……” “谁说不管你,她不管你,不是还有我……我们吗?”何韵心里说不出的兴奋。这样的结果是她乐意看到的。她挥手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就把温立涛架起来。 温立涛被架着不舒服,只是挣扎了两下,酒精上头就老老实实的了。 何韵跟着离开。让他们把温立涛扔在副驾驶位置上,也许是因为刚刚在酒吧到车里这一路上一颠温立涛的酒意又上头了些,这个时候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她跨入驾驶室,倾身过去为他系安全带。 外面湿喧闹的街头,而车厢里静谧得何韵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不同以往的呼吸声让她压抑着小口小口的呼吸。心跳声擂鼓似的跳的欢畅,这样迫使她的太阳穴也跟着笃笃的跳动。 鼻端是他身上的柑橘味,伏特加浓烈的香味,还有烟草的味道……这些味道是她向往已久的味道。除了上一次他病了躺在床上她接近过他一次,她还从来没有离得他这样近过。……对了还有一次不到五分钟的接触,也是在车里,他帮她调导航。 这样近的距离,没有第三个人,而且他现在睡得很沉。如此暧昧的环境……心里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今天不知道更待何时。 安全带搭扣叮的一声,她并没有从他的上方离开,而是缓缓地压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把嘴凑到他的耳边,呢喃,“立涛……立涛……我早就想像这样,想像现在这样靠近你,亲吻你。你是我的。” 她的右手略带凉意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面前人的面颊脖颈还有那象征着男性的喉结。 多希望有一天这个半圆的东西在自己的抚摸下变得滑不溜秋。那样据说是男人动情的表现。 “立涛,你不知道我老早开始爱你了,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自己是晚了一步。何凌宵有的我也有。她只是空有脸蛋,她只会对你颐指气使。在国外的时候我早就看不下去了……我不要你为他伤心,她不知好歹,她不懂得珍惜。”她的声音很轻模模糊糊的,怕惊醒这一帘幽梦。 认认真真的呼吸属于他的味道,“温立涛我爱你,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从见到你那天起,我就觉得我应该把你变成属于我的,那天在那家港式餐厅,她为难我,你替我说话的时候我没有多高兴,相反的是伤心,很伤心知道吗?因为你是因为骄纵她所以才会替她说话……我多希望有天那个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她的手指从他的喉结滑到他的胸口,停在那一小点的地方。指甲盖就那样不受控制的轻轻地扣上去,像是在剐蹭。 被酒精控制的人没有反应,倒是她自己的呼吸逐渐的变得粗重起来就,她知道自己怎么了。食髓知味也不过如此。早在几年前她就不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自然清楚这些事情的美妙。她甚至记不清那个男人是杰克还是迈克这样的名字。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很多早上醒来后她都告诉自己只是说最后一次,可是一次又一次给她精神上带来的快乐,还有物质上的补偿让她在国外渡过了很多艰难的时刻。 说什么年年拿奖学金这样的话都是骗人的,她没有神童的天资,她每天要打好几份工,不能更好的学习,哪里来的奖学金? 当她一次次选择走捷径的时候,一次次对于白、色、粉末的沉溺时候,她想总有一天会取代何凌宵的位置,她要把何凌宵踩在脚下。拥有她所拥有的,享受她所享受的。包括亲情跟爱情。 此刻她像是游蛇一样游弋缠上了他,嘴唇覆上他厚薄得益的唇。如她想象中那样软软的带着酒香,是她梦里的味道。 手指不敢解开一颗一颗的他的衬衣纽扣,只能挑起衬衣的一角往上卷,做这些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身上的肌肤纹理看。就像是揭开一幅传世精品,慢慢的露出它的真面目……这些是她想念已久的……是她梦寐以求的。 午夜的停车场,因为很多活动都到了尾声,车辆一辆一辆的离开,车前大灯刷刷的从车前玻璃扫过。 手从刚刚的位置离开,她几近痴迷的把手放在他的位置。 毫无反应。挫败的她几乎用了很大的力道,渐渐地她感觉到了,脸上染上薄薄的嫣红。她的控制着小口小口的吸气。手上的动作加快。 然后她听到他喉结滑动的声音,然后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停下动作,迅速从他身边弹开。 她听到他嘟嘟囔囔的说,“霄霄,水……喝水……” 如当头棒喝,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用手背擦擦额头上惊吓出来的冷汗。拧动车钥匙,开车上路。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 温立涛开始变得不安分,他一直在叫喝水。一边用柔情蜜意的声音叫着他的霄霄。 他试着从车座椅上坐直了,却被胸前的安全带给拽回去。没有人回应他,又被束缚着一时间急躁的扯胸口的安全带。 “大哥,不要闹,我们很快就回家。”何韵还在生他刚刚的气。所以也不想给他喝水。 温立涛一个醉的迷糊的人哪里能听进去。他仍旧我行我素的扯着安全带,一边喊喝水。 何韵把车停在路边,决定还是先给他水喝。这样下去她都被他闹得没法开车。刚刚打开水壶把水凑到他嘴边,就被他一下子给弄洒了。他胸前的衣襟湿了大半。 何韵手忙脚乱的找纸巾替他擦拭。下一秒被他的手拽着。然后死死地抱着,劈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敬业奖 在何韵老老实实的想要为他擦拭的时候,冷不防被温立涛圈禁在怀里。然后跟着熟悉气息逼近,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何韵心里窃窃的欢喜,手跟着圈在他的脖子上。他身上的烟草味,橘子香味,酒味,又是另外一番味道。这样的滋味加上唇舌上的麻木让她每个毛孔缩紧了。 一切都是令人眩晕的,她一边死死地揪着他脖子后面的衣襟,一边死命的还击。 心里一直重复着:我爱你,我爱你……温立涛,你知不知道,不管你是不是清醒的,还是醉着的我都爱着你。 温立涛他听不到根本听不到。他以为自己抱着的是心爱的女孩,他趁着换气的空档喃喃道,眼神迷离,手拨开她脸上垂下的乱发,“霄霄,真的是你吗?” 何韵心里一滞,很快的在他灼热的眼神下,在他热烈的呼吸里。她重重的点点头,无声的用口型做了一个“是我”。 温立涛喜极而泣,只是眼角没有眼泪,而是一遍一遍的重复,“霄霄……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早就想像现在这样……” 何韵把他的头拉下来些。她知道他醉了。她告诉自己沉醉一次又何妨,他清醒的时候是万万不能靠近她的。他理智得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别人。如果是那样,她怎么能让他看到她的好,怎么又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刚刚温立涛的话让她不由窃喜起来,她现在可以肯定一点是,温立涛跟何凌宵之间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那样,那样的话,她是不是赚到了。只是……这样的窃喜里有淡淡的心酸,能看得出温立涛对何凌宵珍惜到何种程度!他不仅仅是珍惜,而且还是尊重。 谁都知道一个男人的意念在这方面是多么的薄弱,他们在一起多年,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好几年。但是他始终都没有碰何凌宵。 所有这样的温立涛更让人痴迷,她要把他变成她的,然后……然后,他也一定会忠于她何韵。到时候她一定会让他好好的迷恋上自己……然后他对何凌宵的爱最终会化为愧疚。天长日久的那点愧疚就会变得不值一提。 她开始变得大胆起来,用她多年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应该穷尽自己的所能,让他变得快乐起来。 让她欣喜地是温立涛比她来的更加热情。 他的手劲很大,粗重的鼻息,毫无章法动作。渐渐地变成了一种怨愤。这种怨愤从他手上,从他嘴里滑落出来。“你说说,我哪儿不好了,哪儿不好,你才会让他该死的靠近你!” “霄霄,宝贝儿……你知道吗,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他一边叫嚣,一边加大嘴上手上的动作。 如果一开始何韵还沉浸其中的话,现在她已经肠子都悔青了。她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很快何韵就后悔了,她尝到了铁锈的味道,这个她以前也品尝过,在很多时候都品尝过。但是有天这样的激烈发生在一个爱着的男人身上,她无法接受。而且她还可恶的被当做替身的情况下。 先前那点窃喜现在也变成怨恨,她狠狠地推开他。 他好像并不打算放开她,又把她扯过去。 混乱中他扯到她的头发了。一拽一拖让她疼的钻心。发出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彻底让活在梦魇中的温立涛醒过来,他愣愣的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脸。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右手上还握着一缕头发。那是何韵的头发,而且他们现在的位置有点怪。 不,不,不只是一点点怪,而且是很怪。何韵现在正坐在他腿上,而他的左手还死死地揽着她的腰。 何韵的嘴巴不仅仅是红红的,嘴角还凝着血渍。她一边哭一边控诉,“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声音悲戚得像是受到万千委屈。可是……她好像是真的受到了委屈。何韵的脸是那种清秀的,没有很浓烈的浓墨重彩的味道,却是一种淡淡的好像是雨后初晴的一抹从玻璃窗上滑下的痕迹。所以她哭泣的时候也是动人的…… 但是温立涛现在根本无心关心她好看不好看,现在他比较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现在的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因为这样一幕跟刚刚他的梦里的情节重合。他以为她是凌霄,所以刚刚他真的把何韵当做了何凌宵……如骨梗喉。那种羞赫的,难以忍受的那些情绪让他做出更为更为激烈的动作。 收回手,以很快的很有力的动作直接拎起何韵的肩头把她一提溜。他掌握好了角度,力道大的惊人,导致何韵推到方向盘上撞了一下。 因为空间的关系,何韵被温立涛粗鲁的动作弄得后腰撞在了方向盘上。这一下可真是疼。如果之前是有委屈的话,这一下是让她肝胆俱裂了。 她猛地哭出了声,“疼……疼死了!大哥,我做错了什么,你自己喝醉了,我好不容易让人把你弄到车里,你不仅仅把头当做我姐,还这样对我。我欠你什么了,还是欠我姐什么了,你们一个个都要折磨我,看不起我。我就想有天能靠自己出人头地,我努力上进,在国外的时候何凌宵处处找我茬。……呜呜……我不过是出生不好了点而已,那些都不是我选择的,我夹着尾巴做人。” 温立涛被她这一哭也没了主意。他手足无措,刚刚那些情绪早已无影无踪。他愧疚的看着何韵又哭又骂。嘴唇颤抖着嗫嚅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何韵越数落越起劲,“这些年来我换来什么,你以为我进入何家,改了姓氏就高兴了,我不高兴……很不高兴……我处处维护何凌宵,她却处处给我吃瘪,我知道很多人瞧不起我私生女这样的身份……如果能够选择,我不要做何韵……不要你们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谁知道我的苦楚。我以为你是不同的,起码那次在英国的时候你替我说话才让我保住了那份报酬不错的工作……没想到我错了,连你也看不起我,你把我当做她不算,还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韵擦拭嘴角那血渍证据。血痕合着脸上的泪水让她脸上一片妖娆。她又从一滴玻璃上的水痕变成了一朵开在墙角可怜兮兮的野蔷薇。 温立涛好半响才木木的说,“何韵,不是你想到那样,我为我刚刚的行为道歉。我只是喝醉了,你知道我今晚喝了不少的酒。” “真的吗?真是那样吗?”她用红红的眼睛看他。 他点点头,“真的。我无心冒犯你。因为……”他说得有点艰难,因为他想起了何凌宵。“因为你是霄霄的妹妹,所以我不能冒犯你。” 何韵之前本来有五分在装腔作势,五分是真的为了他刚刚那些无理的行为伤心。那一系列的动作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是因为我是她的妹妹,所以你不能冒犯我。” 嘴巴、喉咙、心口全是苦涩。 温立涛说,“所以,今晚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他觉得自己有点无耻,但是他知道如果说出去的话,更多事情就脱离自己在掌控。何凌宵的事情已经让他乱如麻。 熟悉的铃声响起,他打了一个激灵,背脊开始冒冷汗。 铃声是何凌宵来电的专属。他把手机掏出来,手指紧了又松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任由屏幕的光亮闪烁。最后熄灭…… 何韵看着他,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他,“大哥,你是不是跟我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立涛像是被刺到一样,阴霾沉沉的眼神看她,“你瞎说什么?” 何韵委屈的瘪瘪嘴,刚刚干掉的眼眶又开始变得更红了。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落下泪来。“凶巴巴的……”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都很不好。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发动车,“我先送你回去。干妈都催了好久。” 温立涛无暇顾及其他的。他手里的电话被握得发烫,在路上他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又在短信后面看到她的笑脸。 脑袋一旦想的多了就变得昏昏沉沉的。本来就喝了酒,路上一晃酒意又上头。 等他半夜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到家里的。头痛欲裂,正要找水喝然后就听到妈妈说话的声音。 “你醒了?” 晕黄的光线里,好一会儿他才看清楚妈妈李芳菲就坐在床头的圈椅里。她一错不错的看着他,神色有些异样。 点点头,一开口才知道嗓子干哑。“妈……” 李芳菲慢吞吞的站起来,端来一杯水,“先起来喝点水。” 等他喝完水,然后她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韵韵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温立涛扶着额头,之前发生的事情走马观花般一幕幕从眼前过。那些照片,然后他去喝酒,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在何韵的车里,他们的姿势别扭…… “我也不清楚……”他慢悠悠的说。 “不清楚?”李芳菲拉下脸来,语气刻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你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的吗,哭着离开的。你呀……尽会戳我脊梁骨。她是你妹妹。” 温立涛心里烦躁,他现在是脑袋了全是何凌宵的影子,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了,“妈,您能不能不要来烦我,我真的不清楚。反正没有很坏的事情发生。” “什么叫做我烦你!‘没发生什么很坏事’,发生了还得了!温立涛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没什么很坏的事情发生?”李芳菲顿下手上的杯子在床头柜子上,“韵韵是个好孩子,你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怎么跟他们家交代。人家一个大姑娘让你欺负……” 李芳菲吼着一边看温立涛不温不火的闭着眼睛,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到是说话啊!” 温立涛蓦地睁开眼睛,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几近癫狂的母亲,刹那升起来一种类似于失望的情绪。“妈妈您让我说什么?还是……您想要听我说什么?让我对她负责,就因为我把她当做霄霄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情?这只是一个误会……您大晚上的不睡觉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李芳菲静默下来,她看着温立涛然后笑了,“好,真好……你还说得出来。”冷冷的哼一声,“我告诉你,她要是惦记着,你还真得给她道歉了去。” 何凌宵惦记着温立涛昨晚没有接她电话,也没有回短信。上班的路上她仍旧打他打电话,还是没有接。她想温立涛昨晚上肯定是喝醉了。 一到公司就准备开会的事情,她没有按照杨瑾维说的晚两个小时上班。早上有会议她知道不能耽搁。他这个资本家只要结果的家伙,什么都不知道。 以为她在他手下上班能有多清闲呢! 可怜见的折腾她,昨晚上她又是洗鱼池又是消毒的,晚上十一点才把那些鱼放进鱼池里。 早上上班的时候差点起不来,布置会议的时候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怕出错。 好在会议结束也没有发生了什么事。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终于松懈下来,冷不丁听到杨瑾维说,“你好像精神不济的样子?” 她愣了一下,见他的视线牢牢地看着自己,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打了一个激灵,“昨晚上没睡好。” 他见她惊蛰般的反应,不由失笑,“不是说让你晚两个小时来上班吗?” 是啊,她是傻子。一根筋的傻子。 “想着早上的还有会议。”她慢吞吞的嘟囔。 他慢条斯理的转动着手上的鎏金笔,“看来今年的最佳敬业奖应该有了着落。” 艹!杨瑾维你丫的能不能再毒舌一点! 气归气,她总要想个法子小小的反击一下才好……打定主意,她故作老成的点头,语气诚恳,“您记着给我记一笔,不要把奖项给我弄丢了就好。” “哦,这样啊,看来何总监也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何凌宵抿唇笑,故作轻松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对于boss的话,我从来都是保持郑重而且虔诚的。所以不要怀疑我的决心。” ☆、第一百五十章 不对付 凌霄回到自己的隔间脸上的笑容垮掉。她强作欢颜也不过是骗骗别人。跟上司贫贫嘴逗闷子还能高兴一下。一旦离开那个氛围就心里就觉得很不对劲。再一次拿起电话打过去,响了两声后提示对方线路忙。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凌宵没有下去。杨瑾维经过何凌宵的隔间的时候,看她坐在电脑前一副忙碌的样子。具体忙些什么估计她自己也不清楚。看上去就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手掩在唇边轻咳一声。 何凌宵一个激灵,然后看向他。“杨先生。” “午餐不吃?”他皱着眉,满脸不悦,“大家都吃饭去了。不要因为我早上说要给你发最佳敬业奖就一味的争取表现。” “我不饿。”她呐呐道。脸上努力挤出笑容。 杨瑾维没说什么就走了。 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拿着方便饭盒直接放在她桌面上,“食堂是按照每天上班人数来安排的餐点,你下次不吃就提前跟综合部的人打个招呼。免得浪费了。” 何凌宵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法计较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挤出笑容来,“谢谢您。我下次记得了。” 眼前这张脸,还是那张粉嘟嘟的脸蛋,只是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神色委顿。勉强笑起来更是难看。他转开眼,“我只是关心我秘书的工作效率而已。何凌宵今天你都走神好多次了?” 何凌宵一愣,然后脸色一红。嗫嚅着说。“我知道了。” 杨瑾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迈步往他的办公室进去。 这天何凌宵没能打通温立涛的电话。晚上杨瑾维没有别的安排,下午她早早的下班开车饶了一条街路过温氏的恒基大厦。在马路牙子上停了一会儿见交通巡逻警车闪着警灯过来,这才打定主意开到停车场去。 郑秘书告诉温立涛何凌宵在楼下大堂的时候,有那么刹那温立涛条件反射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起来。然后定定地站着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从喜到漠然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 他刚刚还漂亮上扬的嘴唇撇下来,眼光带着沉静的痛楚,用冷冷的调子说,“你告诉他们就说我不在。” 郑秘书若无其事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刚刚出去回话,放下电话。就看到温立涛一溜烟从办公室冲出来,直接冲向电梯间。 她摇摇头,一副什么都勘破的样子。继续手上的事情。 温立涛冲下楼的时候,只看到何凌宵落寞的背影从大堂出去。那一刻他很想叫住她的,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做。 这一天青柠也在中北的楼下大堂给人拦下了。拦着她的不是别人是连彬。 她憋着一肚子火,后牙槽咬得咯吱咯吱响。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见杨瑾维。”青柠咬牙切齿,“你不过是他给钱请的一只看家狗而已。” 连彬脸上的冷意晃了晃,很快恢复平静。“青小姐不要找不自在。杨先生说了公司这边一律不办私事,不见生意上往来以外的人。” 青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杨瑾维身边最信任的人,得罪不得。偏偏她青柠从来就不信这个邪。她狠狠地说,“整个中北鸡毛当令箭恐怕也只有连彬你一人。既然杨瑾维他规矩多,我在这里等他到下班总可以吧!” 连彬耸耸肩,“请便,其他的我无可奉告。” 青柠呵斥道,“连彬!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去告诉杨瑾维就说我今天等着他下班,有多晚就等多晚。” 于是这一天,青柠果然在中北的大堂等了几个小时才等到杨瑾维下班。期间杨云翰得知后差人下来接她上去。她拒绝了,一副不等到不罢休的样子。 她看着杨瑾维从电梯出来,直接跟上去。跟着他上车,毫不含糊。 一路上杨瑾维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装作没看到他寒凉的眼神。 直到杨瑾维跟司机吩咐,“先送青小姐回去。” “慢着,今晚伯父请我去你们家吃饭,我已经答应了。你不过是捎我一程何必这样紧张兮兮的!”她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杨瑾维皮笑肉不笑,“青柠,你太小看我了。既然你执意要过去我没有阻拦的道理。” 青柠视而不见他这个样子。她告诉自己原来都是有原因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从来一开始何凌宵在星光宴会厅里出现,他们双双跌进泳池开始,她跟杨瑾维的感情就变了味儿。 可是那个人怎么能是何凌宵呢,她跟何凌宵没什么交集,从前两人都是拔尖的。但是她不喜欢何凌宵的跋扈,妈妈江姿把她教育成标准的淑女模板,所以尽量远着何凌宵。 后来遇见杨瑾维,她的矜持就用不上,她甚至哀求爸爸想办法跟杨家联姻。一开始他们提起的时候,杨瑾维也答应了。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就话很少,也不问她为什么要选择他。她以为他就是那么个在感情上木讷的人。以为只要时间久了就好了。 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不会错过每一个重要的节日给她送礼物,但是他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也不会主动约会她。说到约会……他们之间好像还没有约会这样一个词语存在过。因为每一次吃饭都是他在忙着电话跟工作,她自说自话。他们总是步调不统一。 她竟然傻傻的以为杨瑾维是那种冷情的人。原来不是呵…… 那些匿名人快递给她的照片,让她的眼睛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原来杨瑾维也有那样温柔的一面。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瑾维何必说这些不待见的话。”她手覆在膝头上揪起裙子边上的荷叶边,紧紧地。“我期望着,瑾维,我一直没有失望过对于我们的感情。我知道我可能没有很漂亮,没有太多的智慧,但是我不想错过你。也许你应该相信我能给你带来事业上的助力……” 杨瑾维惊讶的看着她,心道:青柠你居然敢。 青柠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然后低声说,“你应该相信我。人人都说杨家三公子无往不利,我知道你的能耐,但是一个好的平台会让你更加出众不是吗?” 杨瑾维噗嗤一下就笑了起来。“你说的你舅舅。如果正如你说的那样的话,嗯哼,我们或许可以拭目以待。” 那一刻青柠的心是发寒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些隐忍对不对。一开始她去他公司是想拿着照片兴师问罪的。 在中北等他那一阵子她也想清楚了,她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忍着,完全是因为她根本不想撒手。现在那些照片还躺在她的坤包里,她已经没有勇气拿出来按照她第一次想到的那样直接摔到他脸上。 她差一点点就忘了妈妈的谆谆教诲——凡事不要冲动。 他们的车在盘云道上就看到刘薏苡出现在那里。 杨瑾维让司机停下车,这个时候他更愿意跟刘薏苡说说话,这个丫头总能让他心里舒坦许多。 所以刘薏苡跟杨瑾维说过主屋去吃饭,他也就去了。 杨启泽的女朋友林丹西也在,一起吃饭无非还是那些喜乐见闻是女人们爱说的。 林丹西现在杨家出现的次数很多,杨瑾维也见过几次。他对这个女孩子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但是这天晚上例外了,让他不由多看她几眼。 林丹西是个话篓子,她本来是在跟刘丽聊天,然后偶尔跟青柠说几句。说着说着她就来了一句,“伯母,昨天我去接启泽下班然后我发现你们公司内部果然跟传说中一样,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而且个个儿看起来都是业界精英的样子。” 刘丽笑,“多少年的根基了,积累下来的。” 林丹西俏皮的说,“我差点不知道怎么上去找启泽了。” 杨云翰看起来也喜欢林丹西的聒噪。“呵呵,没人为难你吧。” “没有,我只是在电梯里跟一个抱着一摞资料的人撞到一起了。……等我下电梯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个人好像是何凌宵。没想到她也在中北工作。吓……我很早以前就见过她,没想到她变化挺大的。”林丹西自说自话,“以前她多高傲的一个人啊。” 她这一席话出来,餐厅的很多人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刘薏苡沉默不语,小姑娘喜欢把喜乐挂在脸上,所以她真有点不高兴。她觉得林丹西是成心的,明明她第一次到家了就听过父亲跟三哥为了何凌宵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这是生怕事情闹不大的主啊! 青柠是眼睛直直的看着杨瑾维,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似的。 刘丽有扶额的冲动,她不动声色的看看杨云翰又把视线挪到杨瑾维身上。 杨云翰云淡风轻的舀一勺汤喝着。 杨启泽跟杨启林也是看着杨瑾维的。 杨瑾维本来是在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饭,他想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好像有点对不起观众。于是他放下筷子笑意彦彦的看着林丹西,“没想到林小姐还认识何凌宵。” 林丹西看起来不明所以,如果她有心看旁边的人的眼神的话也许会知道点什么,此刻她眼睛发直,从第一次到杨家近距离看到杨瑾维后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有种魅力。“是啊,以前见过几次。只是没什么交情。” 青柠忍着心里的讥笑来,她想:如果林丹西多动动脑子的话就会想起她第一天到杨家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了。那天同样在饭桌上杨云翰提起了何凌宵的事情,然后杨瑾维提前离开。……该说她是记忆力差还是故意而为呢? 反正不管了,她很想看看杨瑾维的反应。 “她现在是我的首席秘书,也是我公司的设计总监。”他好像很乐意告诉她这个事情。 “胡闹!我都说过好多次了,不要让我看到她的。你甚至还把她放在我的公司里。”杨云翰手上的勺子摔进汤碗里,溅起汤汁正好落在他衣门襟上。他更加火气上涌。 是啊,杨云翰是说过很多次,可是杨瑾维怎么会听呢。 刘丽立即站起来,然后拿起餐巾给杨云翰擦拭他衣襟处的汤汁。“好好儿的,做什么呢!” 杨启泽跟林丹西眼神交流一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没有谁比我自己清楚,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我有没有胡闹根本不要你来说。你的公司?呵呵……”杨瑾维冷笑道,“我现在就把位置让出了行不行?” 杨云翰背脊发凉,像是被掐住了痛处。却又死磕,“你量我不敢?”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整个中北没有杨瑾维的话,杨瑾维肯定会拿走当初他注入的资金,而且一旦杨瑾维离开股市的波动肯定会再一次将中北陷入困境。现在他们就是被杨瑾维牵着鼻子走。 “敢不敢行动说话!”杨瑾维撂下狠话就走。 刘薏苡冷了脸,她对着林丹西冷哼一声。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吃饭的时候不欢而散了。然而他还在忍着,忍着这些…… 青柠跟着追出去,杨瑾维走得很快。 她说,“瑾维你等等!” 杨瑾维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月色融融的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发光体。 “刚刚你不该因为何凌宵跟伯父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呵,青柠你管的太宽了……” 青柠见他停下来不由走到他前面去,然后低声下气的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再说话好了。” 当杨瑾维看着青柠手上的照片后,他说,“青柠你真让人意外。”手指挑起一张角度像是他在吻何凌宵的照片,用手指弹一下,让装进口袋里,“拍的不错,花了多少钱拿到的?这张我要了。” “我没那个闲心。”她不屑的辩驳。 杨瑾维又拿起另外一张何凌宵在台阶上差点摔倒,他扶了一把她的照片,“这个卖给那些专门写花边新闻的,可以买个好价钱。” “你……不要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你想想这个照片怎么会在我手上,”她一向自认为自己有颗聪明的脑袋,所以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的样子,“证明了有人早就惦记上你了。你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向是很好的。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有人或许是要坏你的名声也不一定。杨瑾维跟秘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般配 “你想多了,”杨瑾维讥讽道,“还有,我怎么能分辨这不是你的一个小伎俩罢了。” “你是说我做的?”青柠慢慢的砸出味儿来,“王八蛋,杨瑾维你王八蛋!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杨瑾维当然知道不是她做的,对青柠他还是有点把握的。如果是她做的,她兴许就不敢这样拿出来。她还比不上她的舅舅江涛无耻。 “这样的我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杨瑾维笑了,眼里的温度降到冰点。他越过她往自己的住处去。 青柠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在错身而过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臂。“等等,杨瑾维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你,但是请你记住了你不用这样来试我的真心,我知道你也看不起她,所以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气我。” 杨瑾维再一次停下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张脸。吐出的话跟冰渣子似的,“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你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你以为你可以跟她比,我不想说太伤人的话,你们根本没有可比性。她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拿来比较的!” 青柠在他的逼视的眼光下渐渐地松了手。喃喃道,“杨瑾维,你就这样维护她?” “对,我就这样维护她,不要试图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警告,“不要说你没有听说过我有些什么样的手段。” 青柠后退半步,“好,好,好,你狠……杨瑾维你赢了。” 她看着杨瑾维头也不回的离开,浑身发冷。一直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木木的回头看到杨启林笑着看她,那眼神有点温柔。他的话更加的温柔,“你已经够好了,可惜老三他不懂的怜香惜玉。” “说什么呢。他只是很忙。”青柠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话多半是刚刚听到她跟杨瑾维的谈话,她把照片收进了包包里,杨瑾维警告她不得不提防。 杨启林笑着反问,“不用在我这里遮遮掩掩的,他对你不好我一直都知道。说实话我挺替你不值的,今晚的事情我更加为你不值。” 她什么时候跟他这样亲近了?说得好像他们很熟悉的样子。 青柠想起之前父母的提议来,说如果杨瑾维那边行不通就是杨启林。不行,不行……杨启林怎么可能? 她的脸色红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要说了,你还真不会替人留点脸面。” “你激动什么,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再说了,脸面是拿来做什么的,拿来吃的?”他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兀自笑的欢畅,“我跟你说,如果老三要脸面的话,他就办不成这些事。如果何家那个丫头要脸面就不会在公司出现。”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什么,你是聪明人……青柠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给你留脸面的话,我同样可以给你留。而且比任何人都做的更好!”杨启林定定地看着青柠,“青柠你说呢?” 青柠的脸褪尽血色,转开眼睛。昂头看天上,月亮周围毛毛的,“看样子,怕是要起风了。” “什么时候学会伤春悲秋了。青柠这都不是你的样子了!”杨启林感慨着,语气关切,“你笑起来多好看,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青柠蓦的把视线落在杨启林身上,看着他。顿了顿……想说什么终究不知道怎么说。 “你以为我第一次是在什么地方遇见你的?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我刚刚从工地上回来,老热的天。停车在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刚刚拧开瓶盖就被一个女孩子抢过去浇到另外一个男孩子头上……然后那个女孩子拍拍手,瓶子一扔说喜欢我什么,不要跟着我,否则下一次就不是矿泉水这样干净的东西。” 青柠想起来了,应该是好些年前的事情,她还在读大学,那一次她被学校的一个男孩子追得急了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在看到有人喝水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电影里的情节。当场就让那个男孩子愣了。……说实话,平日里她也没有这样出格过。 多年前的旧事被人翻出来,那个时候的她被逼得少了矜持,而且这个人还是当时的路人甲。——一向在圈子里被视为豪门淑女典范的她有点点难堪。 “你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以为我别有所图的话,那么就是天大的误会。别看我没个正行,很多时候记得可清楚了。你第一次以老三的女朋友出现在我们家的时候,我就想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怎么成了老三的女朋友了呢?” 青柠不说话了。心里的窘迫,失望,难堪,兜头兜脑的。 杨启林甩动手上的车钥匙,叮叮当当作响,“青柠,时间很晚了,正好我要出去,要不我送你一程如何?” 青柠再次看看杨瑾维消失的方向,那里二进深的院子,门口两盏风灯在咋起的夜风里摇晃。红漆鎏金铜钮大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包括她。说来好笑,她跟他交往两年多的时间,她连那个门槛也没有踏进半步过。现在想想才记得计较已经晚了。 平日里他衣冠楚楚,头发一丝不苟,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眼神波澜不惊的冷淡,身上永远都是冷冽切维浓的味道,她连他须后水都没有机会闻到。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家里的样子…… 她自嘲一笑,这样的笑容在月色下分外凄婉。 …… 何凌宵这一晚仍旧睡得不好,手机拿起放下,反复多次才陷入睡眠。半夜迷迷糊糊的惊醒了以为电话进来,拿起一看哪里有什么电话,连短信都没有。 她使劲拍拍脑门,“何凌宵甭这样没有出息,也许温立涛只是有事情呢。”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来,他什时候没有理她过,她跟人出去总是忘了告诉他,逃课老师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好些年他都是那个围着她转的人,总是她把他弄得急得团团转。他曾经笑言:霄霄你就是温立涛的克星。 她心里有事又不敢告诉妈妈,琳娜有自己的男友,前几天她还跟人去旅游了,发给她一张泼水节的照片,不用说李家大小姐喜欢自由的臭毛病又犯了。何千帆从小到大就是需要照顾的那一个,现在居然电话也不接她的。刘薏苡总算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脾气,她不想告诉她这件挠心挠肺的事情……然后她发现偌大的一座城自己真的没有人可以倾诉。 早上泡咖啡的时候居然给杨瑾维泡了茶叶也没有发觉。后来她被叫进去,杨瑾维拉着脸指着咖啡杯,她还没有回味过来什么意思。 做的材料小数点打错了位置,被杨瑾维冷飕飕的奚落。她也不好反驳,本来是她错误在先。好在他没有骂人,她曾经见过他只消几句话就把下面的人骂的战战兢兢抬不起头来。 下午去复印材料,十份变成了一百份。 复印机下面摞成高高的的一堆儿,被后面伸过来的胳膊给按下停止键,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妥的地方。 她以为这下终于会换来他一通臭骂,哪里知道他只是说,“走,打球去。” 她看他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扮,领口和荷包边缘是橘色的包边。整个人显得活络了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换掉之前的衣服,就问,“打什么球?” 就在这个时候他手上的电话响了,他做了一个手势。“稍等一下。” 她倒是被他这样绅士的举动唬得讶然了一下子,然后看他离开几步接电话,不知道跟谁说话,声音低沉有好听,耐心十足。她才收拾起复印件回到自己的办公间去整理装订。 看到自己手上多出来的一摞沉甸甸的A4纸,不由心里惭愧起来。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再这样下去的话非得捅出篓子不可。 好在杨瑾维比之前想象的大度一些,否则她昨天到今天的表现让她吃瘪已经够够的了。 她的办公室间在他阔大办公室外间的一个小隔间里。能一眼看到走廊上的来回的人。她抬起头来,十几步的距离。见他还在讲电话。对着一盆绿色的盆栽,脸上浅浅的笑着。故意上翻起的领口让他看起来既时髦有骚包,白色的短裤让他平日里埋在西装裤下的大腿看起来是那种修长有力的大长腿。 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那样子笑着的杨瑾维特别的温暖。后知后觉的认为这样的男人不能久看。——真是个祸害,难怪有那么多的小姑娘痴迷他。 她沉淀下心来,开始对付手上的工作。看看他的行程表。看来他去打球势在必行,那么晚上的应酬只有挪时间。 一个电话刚刚打下来。他就又出现在她隔间外,冲着她说,“走吧。” “可是,还没有下班。”她诧异的看他,大资本家、工作狂人难道想躲清闲了? 他挑眉道,“你忘了,跟我一起就是上班。” 他这话听起来,这晚上不知道又要折腾到什么时候,真想告饶。又怕惹到他。站起来收拾桌面,“好,等我几分钟。” 跟他进电梯的时候连彬被拦在外面。他说不要人跟着。 何凌宵纳闷的问他,“打什么球?” “网球,”他站得笔直,眼睛盯着合上的电梯门。“我之前看你自我简介上有说喜欢网球。” 喜欢网球没错,她真的填了这个吗?记不得了。“不是作陪?” 她以为他们现在应该去的地方是高尔夫球场,然后面对的是一群闲适、高谈阔论的资本家,说话都是打机锋那种氛围。而杨瑾维就是这种人中的个中好手,甚至还是被奉承的对象,他不需要讨好谁仍旧能得到好的评价。 他微微侧头看她,嘴角微弯,“什么作陪,你想多了,打个网球还要应酬不撑得慌?” 没想到他对这项枯燥的运动也上心。她倒是被他这样的说法弄得笑起来。“我这身装扮,不适合啊。” 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职业包裙。这要是能跑动那才奇了。 他把她从头看到尾,最后停在她的高跟鞋上面颇有些不满意,然后说,“这个好办,路上就能解决掉。” 由于杨瑾维拒绝了连彬等人的跟随,所以司机就变成了她。在路上又去了一家专卖店里买了一套衣服。本来她以为有选择的权利,结果他跟她进入店里第一句话就是,“给她选择白色的一套。” 然后回过头对她说,“夏季适合穿白色的衣服。” 像是在解释。 何凌宵也不想把时间给耽搁了,想早点完了早点回家。 换好装出来,店里的服务员为了表达她的优良素质,就那样来了一句,“两位这样看起来就很般配了。” 何凌宵被噎了一下,准备解释。 结果杨瑾维又来一下,“难道我们不穿同一色的衣服就不般配了?” 艹! 听他都说了些什么,她再辩驳就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了。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 然后她紧紧地抿着嘴,不出意料的看到那个服务员被杨瑾维噎得面红耳赤,急急地挽救,“对不起……” “我跟她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他才好心的说。 杨瑾维的大脑回路果然不一样! 然后杨瑾维弄得那个小姑娘一愣一愣的,在结账的时候还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从店里出来,何凌宵的嘴角仍旧翘起的。 “笑什么?”他问。 原来被逮到了,“没什么?” 幸好他没有追问,否则她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杨瑾维这人有时候太盛气凌人,就像是刚刚那样。说实话这么一个好看的人给你摆脸子,谁受得了啊。 就好像他们最初认识那会儿两人谁也不让谁,其实也是因为她顶顶的看不惯他那个高高在上又目中无人的自大。 后来认识得久了,也还是没有摸清他的脾气。只是觉得吧他这个人惯常都是冷着脸的。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也许你气的要死,没准他还莫名其妙,以为你是拿乔。 想通了也就平衡了些,没办法人家有那个资本。现在何凌宵生他的气也是只有那么一会儿,事后都能自我调节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每个女人的那几天 干嘛总和自己过不去呢,更何况他也许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身心系着俩家大公司。被称作赚钱机器的他平日里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 多次反复跟他生气后,也想通了也就平衡了些,没办法人家有那个资本。现在何凌宵生他的气也是只有那么一会儿,事后都能自我调节的。 这样一想,她才发现自己适应力有多强来着。 杨瑾维的眼里,何凌宵以前就跟他后视镜上的那个娃娃挂饰一样,眉眼都是喜气洋洋的。今天却是截然相反的。眉心紧紧地攒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样的她,他想要逗逗她,“其实刚刚那个小姑娘说得也不全是错误?” 何凌宵顿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说得什么,“说我跟您……”她撇开脸一本正经的,“杨先生你饶了我吧,我跟您怎么能有可比性呢。” 他大笑起来,“我有那么差吗?” “不是,是我的缘故,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她知道他是在打趣她。 杨瑾维是带着几分窥探的眼神,很好的掩饰起来。见她有点炸毛,又觉得自己做的过了。——其实他都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如果感情能用物质收买的话,他想他能做到,实实在在的却不知道怎样讨一个女孩子高兴。何凌宵断然不是那种用物质能收买到的。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几分肯定的。”他言之切切,“你也知道这样的话对于我来说挺受用的。” 她语气诚恳,“能让你高兴了,事情也不坏。” 但是他不接招了,“说得我好像周扒皮似的。非得跟我拧着说话。” 认识不到一千个汉字的boss还知道周扒皮,是不是该嘉奖呢。其实她也不想当杨白劳呢。 她露出尴尬来,“那倒不是……” 火候也差不多了,他也不打算继续逗她。“你之前打网球拿过奖,很久都没有在碰了吧?” 她想了想,心里略有快活升起来,这可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运动强项,“快一年没有碰了。不过那些都在我脑子里。” “你看你,一听说是网球是不是就特带劲。之前还扭扭捏捏不愿意来着。” “我哪里有那样过,明明是你不说清楚。”她立即反驳。 “多不坦率,下次可没有这样如人意的时候。”他打趣道。 无所谓! 她倒不会以为他是要做如他人意的事情。“都是工作,我没有选择不工作的权利,可是有选择表达自己心情舒适度的权利。在美国跟加提倡人权法。” 他摇摇头,似笑非笑的,“是这样没错,但是在美国种族歧视跟贫富差距还是很大的。” 何凌宵鄙夷的想:这个是在告诫她不要做无谓的抗争吗?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总是说不到一处的原因。” 他像是听到很好笑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惋惜,为何不跟着我的思维走呢。” 能不能再无耻一点点呢,她皱着眉头,“中国有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为什么叫‘道不同’,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我呢爱好广泛,球类差不多都玩过,不精。倒是比Benson好那么一点点。”杨瑾维坦言相告。 何凌宵心里哼一声,说哪儿去了?纯粹是东拉西扯的……“不精”,还打什么球嘛,兴致勃勃的是想要找虐不是?看来等会是要给他颜色好好瞧瞧。 “说到刘经理,他昨晚上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凌霄一边说一边拿眼角余光叼他。 杨瑾维盯着她,晚上?晚上电话。那小子贼心不改。“都说了什么,晚上也聊上了,这是不是表示你们关系不错?” “没说什么,他说那边蚊虫多。脸上都是包。”她当时心情不好,跟他说了几句就挂了。他其实还说杨瑾维跟他过不去来着。 “说的跟受气小媳妇似的委屈。不就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他倒是想把刘本森弄出C市去,免得他成天神叨叨到底分不清状况。想想到底不忍心。当初他在南非的时候刘本森还想尽办法过去看他。 刘本森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做甩手掌柜,难当大任。对待任何表示感兴趣的东西都没个长性。对何凌宵的那些个心思在他看来也是一时间兴起而已。如果放在古时候就是个不问朝政打马上山逗蝈蝈遛鸟的铁帽子闲散王爷。外公跟舅舅见他这没个定性也是干着急。 其实有时候连他都挺羡慕他的,外婆总是说还好瑾维跟本森不是一个性子的人。本森仍旧是过自己的逍遥日子,总是没个正行的说Javier以后刘家就靠你了。 有了这样的比较,又被人时常念叨在嘴上。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最后当真变成了长辈们希望的样子。 何凌宵诘笑一声,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又生生打住了,“他只是嘴上计较。” 那像是面前这位心里也有思量。 杨瑾维有些不快,拉着脸,“不要再说了,好好开车,你的技术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总算是发觉。” 什么叫做她找他说话?明明是他挑起的。 何凌宵气归气,只有闭嘴的资格。 其实她也知道他的性子如此,并不应该跟他计较。然后她想着想着又形成了自我调节,刚刚那点恼火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到球场的时候,已经很淡定的替他从后座上拿起球拍了。 球拍是簇新的,还套着包装纸。 看上面的logo,心里啧啧称赞,果然是什么人使什么货。这人业余的也能操专业的球拍。 掷球,跳跃,挥拍,明明看着是一个在空中画着四平八稳的弧线的球,杨瑾维却一个不留神没有接住。 他看到她嘴角扬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没想到一年没有接触,会有这样的火候。”他不疾不徐的笑道。 “刚刚一定是你承让了,我明明没有用多少功夫。而且还有点手生。”她笑的腼腆。 在他看来那笑容是该死的炫耀。 等着瞧! “说好了,输球的捡球。”她来了个开门红,沾沾自喜说话就没个顾忌。 他挑挑眉沉着应对,“没问题。” 何凌宵也只有高兴了那么几分钟而已。后来她发现他的发球越来越搞怪,动作又急又猛,她很难接住球,就算是接住了也不过界或者是打在球拍边上。 她最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接球了,捡球捡到她冒火。都不敢看比分,心里越是急迫越是失败。 最后好不容易接上手,几个回合后,越来越吃力,竟然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地上是橡胶地板,这一下还是很疼。这一摔把她那点子委屈也给摔出来了。眼睛包着一泡泪,嘴巴张了张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脸又惭愧的闭上——做什么要哭给别人看。不就是温立涛没接电话那点子事情吗?不就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吗? 他空出一只手递给她,“自己起来还是我起来。” 何凌宵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大手,并没有领情,“我自己能起来。” 她想了想很快为自己的失态找到借口,憋屈道,“这鞋有问题。” “好,鞋子有问题。”他直起身扬起手上的那颗圆溜溜的球说,“要不换做你来发球。” 他怎么变得这样好说话,她告诉自己不要上他的当。杨瑾维可没有这样好心。他之所以这样子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现。 哪怕他真的是一片好心,可是她都已经习惯了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不要。” 他又笑,“还说不要?你这样眼神恨不得把人活活的吞下去似的。发一个?” 她有那么明显吗?她不过是气自己不争气而已。抖了抖酸麻的腿,“继续,少废话!”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好,瞧好了。” 这下一来一回的都是那种很平和的球。接连能打一二十个回合。 这样也特不得劲了,她赢了一个球后说,“不玩了。” “我还没玩够。”他不愿停下来,“打完了我请你吃饭。” “还吃饭呢?”她讶异道,这都什么时间了。她今天不仅仅是陪练还是可是充当的司机角色,等会她还要送他杨家的。 “不吃饭怎么行,你还能指望回家吃孟姨做的,我回去可没有人留饭。” “吃什么,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她心里打着小九九。 这个“我们”还比较受用。 不过…… 他听她有气无力的声音,知道她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刚刚说好的是两场,这才一场都不到。” “啊!真得两场啊。能不能吃了饭来继续。你看我都没有力气了,跟一个没有力气的人打的话,赢了也不会很光彩。”她定定地瞅着他,腰背躬着,“我知道这附近那家的饭菜最地道。” 她说着说着好像真的闻见那味儿。 “我管你光彩不光彩的……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我这人不仅仅守时还守约,我可是认真遵守之前的约定,先打球,然后想吃什么都没有问题。” 他们之前是有说过打两场,可是没必要上纲上线的啊。 说什么不懂,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也知道守约,我遵从您的教诲。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再打了。”她蹲下身去,手捂着肚子。“不打了!” “为什么?” 何凌宵顿了顿,背上冷津津的。她知道绝对不是自己刚刚摔了那一下的原因。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来。“我觉得我应该接下来几天里不能再做剧烈的运动了。” “为什么?”他这下露出关心的样子来了。 何凌宵这下真是无言以对,以前她只要这样说温立涛就能知道。一想到温立涛她的心就抽抽的疼。……杨瑾维难道什么都不懂,然后才会问出这样没含量的问题来? 杨瑾维凑近了些,“刚刚摔着啦?谁叫你急急吼吼的呢,再有你也不应该说大话呢,把话说得太满了,我真以为你技术很好来着。所以才会只留了小部分力道没出。”他自说自话,“以后还真得多出来运动运动。活动少了就容易出状况,平地也能给摔着了。” 她气呼呼的说,“我什么事说我是摔着了,我还真不是摔着了。明明是……” 他见她吞吞吐吐,以为是不好意思说,“你看你还倔。我们现在去医院。” 真去医院,还不得闹出大笑话来。 她还的确是不好意思说,每个月里大姨妈到来前两天就开始肚子疼,一直要疼到大姨妈结束。 “难道你女朋友没有这样几天?” “……”他沉默不语的看她炸毛的样子。 “每个女人都有这样几天好不好?”她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心里也是又憋屈有伤心。怎么能有这样木讷的人呢,逼着她非要把这些不能大肆宣扬的东西摆到台面上来。 她这一吼,果然凑效。 他不言声了,也不反驳了。然后奇异的在他耳根处泛起淡淡的红色,是那种很可爱的粉色。跟刚刚出生的婴儿肌肤很像。 何凌宵看着他那耳根处的红色渐渐地晕染到他的脸颊上。她纳闷的,讶异的看着……真的是稀奇了。 杨瑾维这个时候怎么想怎么憋屈。他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上心了?生理课学过是学过,那些对于他来说都是不重要的。早早地就给忘了……就算是能想起来也不能很快把事情跟何凌宵联系起来啊。 他就是一个恋爱中的白痴。跟青柠间算什么?只有他知道……他甚至不曾主动牵过女孩子的手。被她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叫他非要盯着问她傻问题呢。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冲着自己吼的丫头还在看着自己。敛了敛神,轻咳一声打破尴尬,“愣在这干嘛。这是要走还是怎么的?” 其实她是真的不能再扛着了。“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他看着她,有点想笑又忍着的样子。“去吧。” 何凌宵灰溜溜的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回来时候人已经恢复了些精神。只是肚子隐隐的疼让她时不时的眉头皱到一块。 杨瑾维已经收拾好了球拍,就在外面走道上等她,手里夹着一根烟,最终也没有点上。 “还能走吗?”他看上去有点紧张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遮掩 这下轮到何凌宵闹了个大红脸,什么能不能走的,要是不能走,她能好好地走这些路吗?她故意越过他不上道的话题,“刚刚累得够呛,不过还是不妨碍走路的。” 他点点头,“那之前嚷着要吃饭,吃什么?不是说有好地方吗?我请客好了。” “能不能不要吃饭?”之前说要吃饭都是找的借口而已。她不是真的想吃饭。 “不能,陪我吃饭也是你的工作。”他顿了顿,然后囫囵的说,“而且我听说这几天更需要注意营养。” 能不能说他这个“听说”是刚刚在谷歌上面看来的。……看吧他也不是不近人情,他只是不懂这些,为了弥补他还去上网查找了。 何凌宵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切,能不能不要试着跟她讨论这些,这样会让人误会他是有问题的。他们之间是上下级的关系,这样私密的话题根本不适合他们之间讨论。 上车的时候,杨瑾维直接打开了驾驶室,在这之前为了表达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绅士,他还替她开了副驾驶的门,提前结束她做的司机这份工作。 何凌宵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心里更加尴尬起来。做什么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对她这样好。 她得承认自己平日被他奚落够了,所以才会对他的绅士风度一点都没有免疫力。 何凌宵腹部疼,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话。靠在座位上沉默着。 杨瑾维把车开得很慢。之前何凌宵会以为他只是个新手。后来听樊迪说过他不是新手,好像几年前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当时差点铸成大错。所以他现在的样子正襟危坐,有点滑稽可笑。 何凌宵一连说了几个餐厅,他每个餐厅都会很认真的考虑。 他说,“你的提议我觉得不合适,不过太辛辣的食物和凉性的食物对你不好……思来想去,我们还是去吃粤菜。” 干嘛随时都要提这个隐晦的的事情,早知道刚刚她就不该逞一时之快告诉他。弄得她都很不好意思了。偏偏还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粤菜就粤菜吧。” “这样吃简单一点,回家洗个澡早点睡,恢复体力,多舒服。” 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她点头。无语的盯着手机发愣。 杨瑾维见她不语,趁着等绿灯的时候偏过头看她,见她盯着手机发愣,手指在手机的锁定键上点开又关闭。跟个孩子似的玩闹,只是那嘴角紧紧地抿起。 其实他想大概知道她这两天到底是在烦恼什么。他说,“你们女人是不是一来那个就会变得特别焦躁?” 何凌宵被吓得不轻,她没有听错吧!这是没玩没了的节奏,她现在是连捧场的笑容也做不出来了,“啊,您怎么会有这样的认为呢……” 他看她吞吞吐吐,想必定是自己猜对了。趁着绿灯亮起他利落的滑出去。用又酷又拽的表情跟语气说,“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还容易发脾气。” 魂不守舍?她想自己没把握好心态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如果说是发脾气可能就是说的她不想打球的时候吼的那两嗓子。 我的boss大人难道你不觉得跟一个女人讨论这个事情很让人觉得尴尬吗? 凌霄这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见她沉默,这下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只图一时口快都说了些什么。然后难得的再次老脸微红,跟着沉默下来。 吃完饭照旧是杨瑾维开车先送何凌宵回家。 何凌宵说要自己打车,他上下看了她一眼。“你这样的晚上回家很不方便。” “……”何凌宵简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以为他又要扯到她的大姨妈上面。 结果他用鄙视的眼光看她说,“何凌宵你总是会想多了,你昨天一定没有看新闻。近段时间在南岸那边抢劫的很多,不仅仅是财还有色……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何凌宵脸色白了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说的够吓唬人的。 杨瑾维见她老老实实跟着自己上车,心里暗呼痛快。这丫头不禁吓。这么三言两语就把她给吓住了。她怎么不想想他哪来时间看这些社会八卦新闻。 他开始摆弄导航仪,头也不抬的说,“你们那里的详细地址是什么?” 她都忘了他习惯坐车,哪里清楚线路,“我看还是我来开车好了。” 他斜晲了她一眼,“用不着,只要地址。怎么不相信我能把你送回家?” 蓝色的微光让他的脸部线条看上去冷冷的。何凌宵说了,然后看着他输入地址。 用上导航了,为了送下属回家,也真够难为他的。 有时候她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他,他忽冷忽热,又酷又拽,时而温柔,时而狠戾……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双重性格。 凌霄回家得早,钥匙开了门,发现妈妈并没有在客厅,厨房亮着灯。 她叫了声妈,没听到回应。心里一慌……换好鞋径直往厨房去。发现妈妈站在厨房里。 心里呼出一口气,刚刚提溜起来的心径直会落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倚在门框上,“妈……” 孟婼像是被惊到了,夏日的薄衫能看到她瞬间僵硬的背脊。她嗯了一声,声音怪怪的,“凌霄回来了!” 然后何凌宵看到她飞快的抬起了手腕在脸部位置贴一下。 何凌宵刚刚回落到胸腔的心像是被谁狠狠地拧一下,生疼生疼的,她快步移到妈妈身侧。“您怎么了?妈。” 孟婼低垂着头,面前的一只海碗里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里面是一只塑料袋中药药剂。 现在很多医院都提供熬药,熬好的中药被按分量装在塑料袋里,然后病人只需要按照医嘱按时用热水烫热后服用。 “这是什么药?妈妈您生病了?”何凌宵心里除了难受还有自责,她太粗心了,妈妈什么时候生病了都不知道。 孟婼笑着说,“不要担心,这个只是普通的感冒药,你咋呼呼的,妈妈没病都要被你给吓出病来!” “感冒?”何凌宵显然不相信,妈妈的气色不太好。还有就是刚刚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妈妈很快的用手腕贴脸的样子其实是在抹眼泪。 “是啊,感冒。”孟婼推开她一点,“你走开一点,医生说我这是流感,会过人的。你看我这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怪糟的……你这身体也不是太好,我怕过给你。” 是啊,流感是会流眼泪,也会让人打不起精神来。原来妈妈只是感冒了而已,还好只是因为感冒。 “感冒为什么要吃中药?”何凌宵的意识里感冒用西药应该最快。 “呀,你这个孩子,还不相信。医生说妈妈有心脏病的底子,所以用中药的副作用要小得多。”孟婼见她不动,使劲把她往外攘,“去,一边去。你不是打小就嫌中药味难闻吗?” 何凌宵是不喜欢中药味,一闻到就作呕。“要不要我给您准备点甜的?” “不用,我哪里有那样娇气。” “娇不娇气不是你说了算,我还不知道你。小时候为了吃药,可没有少跟你爷爷讨要巧克力跟糖果。”孟婼笑道。 何凌宵被妈妈提起从前吃药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是都嘴馋嘛。” 她可是对自己的蛀牙印象深刻的。疼得呼天抢地,鼻涕眼泪横流。那个时候比她大几岁的温立涛也被她给磨得没了脾气。 凌霄一想到温立涛,又开始焉儿吧唧的跟丝瓜似的。 她怕妈妈看出端倪,就赶紧撤出来。拿起衣物进洗手间去洗澡。在洗手间她再一次拨打了温立涛的电话,这一次还是没人接。 心里像是被泡进了咸涩的水里,苦苦的辣辣的…… 其实她一直是个思想上挺懒惰的人,从来不喜欢生活上任何改变。因为那对于她来说要花上好长时期去适应。从何家离开,她也曾经不习惯过,只是为了不让妈妈伤心,所以她假装不在意。现在温立涛是不是要让她去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想了很久,她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但是脑子里始终找不到答案。 她仍旧记得那一次在英国发生的那件她错过列车的事情来。 他们去英国的第二年,圣诞节期间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她说从来没有坐过火车。所以温立涛为了满足她的要求,又要让她玩的尽兴就想出了一个好的旅游的方法,坐火车从伯明翰到伦敦,再从伦敦到曼切斯特…… 他策划了一条很完美的线路,他们还预计在北伦敦的海布里球场看一场阿森纳作为主场的球赛。去满切斯特具有波西米亚风格的酒吧及时装店铺去逛一逛……如果时间足够充裕的话,还可以去一趟爱丁堡。 他们愉快的出行,就在莱斯特站台上有十五分的停留。何凌宵被站台上兜卖的手工艺品吸引,趁着温立涛去洗手间的时候跳下火车。哪知道她一边讨价还价的时候,火车就开走了。 那一次她就傻傻的等在那里,当时她也不慌。因为她知道如果温立涛知道她没上车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事实证明,他真的是回来找她来了,还是用跳下火车的危险方法。 蒙蒙的水蒸气洇染了整个浴室,她的眼睛也变得潮潮的……讨厌,干嘛非要想到那些情节啊。 凌霄出去的时候,妈妈孟婼说,“都忘了问你有没有吃饭,瞧我这个记性。” “吃过了。”凌霄小心的说,她都有点惭愧,之前吃饭的时候还忘了给妈妈打电话叫她不要留饭的。 “吃过就好,我都没给你留饭。”孟婼笑。 “啊,害我愧疚得。”她见妈妈笑话就小声嘟哝。心里是高兴的妈妈看上去心情不错。“妈妈给擦头发吧!” “我不是说感冒了,怕过给你吗?” “我才不怕呢,把病气儿过给我,你就好了。” 孟婼说,“鬼丫头,真是的说些什么呢!过来吧,妈妈替你擦头发。” 她走过去蹲下来,小心的窝在妈妈的膝头,享受妈妈温柔贴心的服务。手指不老实的绕着妈妈垂下来的头发,“妈妈……” “嗯,怎么了?” “没什么?” 隔了一会儿,“妈妈……” “没什么……就想要叫叫你。”她咕哝着。 孟婼嗔怪道,“哎,如果不是你叫的我心里舒坦,我才懒得搭理你。” 她放下毛巾,拿起吹风开始给她吹头发,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在嘤嘤嗡嗡中传来,“要说立涛的也挺能耐的,这吹风还是上次他给修理的。” 何凌宵当然记得那天的事情。那一次她还跟他说要分开段时间,他很不满意她的决定。 也许是因为在妈妈的呵护下,然后她眼睛又开始涩涩的了。那股委屈劲一上来就没办法。渐渐地变得眼泪汪汪的,想要忍住,又实在没办法。 隔了一会儿她说,“妈妈……我肚子疼,挺疼的。” 孟婼一慌,“怎么了?” “就是疼来着……”她的声音弱弱的。 “你看我,差点忘了,”孟婼放下吹风,“你瞧我这个记性。等会儿,你先起来,妈妈去给你做红糖鸡蛋。” 说着她拿着凌霄的胳膊,凌霄把头埋在妈妈的膝盖不愿意的起来,耍赖,“不嘛,您老抱我一会儿。” “抱一会儿还不是得煮红糖鸡蛋。”她笑着打趣,“起来啦!” 何凌宵不动,声音嗡嗡的,“等一会再吃,一准管用。” “你啊,跟你弟弟一样……”孟婼像是意识到什么,声音猛地断了。 这时候何凌宵僵了一下,她该知道妈妈其实是想何千帆那个家伙了。 何千帆也真是的,这些天都不知道在干嘛来着。 凌霄吃了红糖鸡蛋,回到卧室给何千帆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那边很吵,嘈杂的人声中隐隐的有音乐声音。何凌宵叫了一声何千帆,那边很快就安静下来。 约莫过了数秒钟,然后何千帆才说,“什么事?” 连姐姐的称呼都免了,何凌宵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承受什么了,或许她真的应该麻木的受着才好。 ------题外话------ 谢谢xiaochen1971宝贝儿的花花,么么哒! ☆、第一百五十四章 罚款 何凌宵猛地吸了一口气。平息自己即将而起的怒气。 “你答应我回来看妈妈的,什么时候回来,距离上次回来到现在多少时间了?”何凌宵隐隐觉得不对,“你现在在哪儿?” “跟同学吃饭,明天我就回去看看妈妈。” 她心下狐疑,又问,“吃饭,在什么地方吃饭?” 夜市?不对,何千帆还真的不是那种喜欢亲近夜市的人,他跟自己不一样,因为是老小,家里除了爷爷不纵容他,他被父母更好的宠着,他这个人比较挑剔。 “在外面啊,这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多摊点的地方。吃的也不贵,思思带我来的。”何千帆很不耐烦的解释着。 还真是夜市摊。 在C市这样的地方很多的。如果说何千帆在这种地方是朱思思带过去的,那么也有可能。他很在意朱思思,朱思思出生的家庭不是很好,所以带何千帆去那种地方也不奇怪。 还好,他说明天过来看妈妈,那就好。“妈妈身体不太好,我工作忙也没多少时间陪她,你过来看看她,她总是高兴的。” 何千帆这次用温温的口气说,“好,我知道了。” 然后电话就这样断了。 何凌宵拿着电话发愣,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剩下的呢,剩下的电话。她不打算再打。 她会等着温立涛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想自己会等着的,就像是那一次在列车站台上的时候,用那种笃定的心情去等。总会等到的…… 第二天早上,何凌宵如常一样的时间去上班。刚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温立涛那辆车。 他见她从楼栋里出来,打开车门大步走来。 早晨的薄薄的朝阳里他的眉目清晰,脸上是一层暖暖的光,跟很多次她看到的温立涛一样。 她停下脚步,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他离得更近了些。用好听的声音叫她,“霄霄,走,我送你上班。” 如同很多次一样的声音跟神色笑容。这些,这些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他怎么能在两天三夜没有半点消息,没有只言片语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然后云淡风轻的跟没事儿一样跟她说话。 她木着一张脸,然后用寡淡的表情说,“你怎么来了?” “生气了啊……”温立涛拖长了声音,笑,“咱们上车再说,我总会给你一个解释。” 凌霄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他说给自己一个解释,那就先听听他怎么解释。况且这两天她也受到煎熬。 温立涛一边开车一边说,“你有没有吃早饭?” “吃过了。” 他见她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心里也颇不好受,“你能不能笑一笑?” 何凌宵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笑了你才会高兴吗?” “你是知道的,霄霄,只有看到你高兴,我才会开心……这两天害你担心了。”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凌宵心里百转千回,她一忽儿想起李芳菲的嘴脸来,一忽儿想起他们过去那些温馨的瞬间。这么多年的坚持不是朝夕就可以瓦解的。 温立涛脸上渐渐涌出惭愧来,他简直不敢看她那双明澈的眼睛,“霄霄之前是有点事情,所以才会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向你保证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何凌宵凝神想了一会儿,她看到温立涛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盯着自己,心里老大的不落忍,最终只是说,“立涛,我能问一问那个事情是关于我吗?” 她知道很多事情说明白了就结束了。她舍不得喊结束。 温立涛想他能说实话吗?当然不能! “不,不关于你,是我的问题。”温立涛想其实自己都是太在乎了,他才会那样的计较。那些照片能代表什么呢?他选择妥协,选择承受。就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他试过酒精,试过埋头工作一整夜,这些都不管用……他没办法过没有何凌宵的生活。 “真的不是跟我有关的问题吗?”她设想过很多的种种可能,这个时候却发现那些可能一个她都不愿意提及。 “真的不是。”温立涛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肯定不能漏底气。何凌宵是个聪明的姑娘。 何凌宵默默地在心里说:既然他不想说,也许有他的道理,看他态度虔诚,那么何凌宵你就原谅他一次。一定要狠狠地告诉他不许有下次,如果有下次的话就要打他一拳,然后直接跟他宣布it’sover。 对,就是这样! 然后她就用命令的口气说,“温立涛以后不许这样无缘无故的闹失踪!” “好。” 她能听到他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心里有点好笑,“如果你要做什么决定必须先告诉我,如果再惹我不快的话,那么我们就完蛋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然后郑重的点头。“好,如果再惹霄霄不高兴的话,温立涛就罪该万死。” 何凌宵被他偷换概念的说法给逗乐了,笑了两秒钟后,用命令的口气再次说,“不许把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温立涛怎么能这样自说自话呢?” “好,温立涛都听何凌宵的。不管何凌宵说什么都是对的。”他的口气一本正经,似在保证。其实只有他知道他是在忏悔。 他每忽视她的一次电话,心就会疼上一分,这两天三夜累积了太多次数的疼痛,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所有他凌晨睡醒过后就偷偷的把车开到何凌宵住的楼下,他说自己只是要看看她而已。就只是看看……随着天亮,那种想要看看演变成了就说一句话就走。直到看到她出来,他终究说出自己心里最想要说的话——解释。 他需要好好的解释,他不需要问她关于她对杨瑾维的是怎么看的。碰也不要碰才是正确的。 从来都是这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她无理取闹,他也要纵容着。她比自己的所有的一切都还要重要。 所以当温立涛说,“霄霄,我想这样的时刻很适合来一只巧克力,你说呢?” 何凌宵打小就嗜甜食,这个事情是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一边捂着半边脸颊一边偷偷吃糖的样子尤其可爱。长大了倒是很少再吃。不过巧克力在她面前算是受欢迎的小食品。 当他这样问的时候,何凌宵想温立涛肯定是给自己准备了巧克力了,她说,“当然,巧克力在哪儿呢?” 温立涛促狭的眨眼说,“在后座上我外套口袋里,我在开车,麻烦你取一下。” 没想到这样轻松就过去的。 他见何凌宵侧身从椅子的中间探过身去取外套,沉静的眉目有点喜色。这样的何凌宵看起来是那种温温的如同小兔子一样的动物,但是只要他知道如果她发火该是个什么歇斯底里的样子。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眼神是那种带着刀子的,声音像是一个随时都会崩断的琴弦。 他今天撒谎了,这还是破天荒的一次撒谎,他有种感觉他们之间现在存在着一个坏蛆一样的地方,不能去碰,一碰就会出现坏死。也许这个问题不只是他发现了,连同何凌宵也知道。 只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回避。 霄霄不是个笨女孩,她聪明且不神经大条,心思细腻。她选择不问他究竟其实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 何凌宵在温立涛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只金灿灿的锡箔纸包装的圆球,原来是一只榛子巧克力球。眉笑颜开的剥开……剥开一层还有一层,再剥一层,还是金灿灿的只是小了一号。 她狐疑的看着温立涛,后者老神在在的开车,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立涛,这个真的是巧克力吗?”转过一条街道,外面是早晨的朝阳从道路两边高大楼宇的缝隙间落下来。金灿灿的锡箔纸在穿透玻璃窗进来的阳光下耀眼得很。 温立涛看了一眼何凌宵手上的东西,波澜不惊的点头,“是啊,怎么了?” 他说是就是吧,她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低头再次开始再次剥。这次要认真得多,动作缓慢。 一层又是一层,里面的东西初见雏形,是一个银白色的环状的东西。 她小小的讶异一下,知道那个是戒指。 一只圆形的戒指,中间镶嵌着一颗白色的钻石。简单大方,又不失典雅。这个是婆娑之夏系列里面的一个比较普通的款式,且卖得很好,每一款婆娑之夏的戒指里面可以雕刻买家需要的字母。 她看到自己手上这只戒指上面是她的英文名。 “我不知道送什么给你好,想了想你还没有试过拥有自己设计的作品的感觉。……就买下来它。”温立涛小心翼翼的看她。 何凌宵趁着等绿灯亮起的时候擒着戒指在自己指尖上,笑意彦彦,“帮我戴上。” 她的样子当真像个需要奖赏的小学生。 她脸上笑的如同一朵花儿,那朵花很耀眼,温立涛像是闻到带露水茉莉的味道,馥郁的芬芳让人心里生出满满的欢喜来。缓缓地他朝着她如花的脸蛋靠近,那水红色的花蕊近在咫尺。缓缓地闭上眼睛…… 身后响起一声刺耳的喇叭声来。 猛地睁开眼睛,端坐好松开油门。心里有点懊恼,刚刚明明就差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就把那水红色的嘴唇含在嘴里了。 何凌宵见温立涛吃瘪,心里很受用。嬉皮笑脸的看自己中指上的白色的戒指,“也让我嘚瑟一把,戴着自己设计的产品的滋味。你说会不会有人说我自恋啊?” …… 还真有人说她自恋来着,这人不是别人是boss大人。早上何凌宵一进公司就忙得很,因为要准备早上公司的高层会议,会议室的布置也是她在做主导。会议过程中她还得待在杨瑾维身后,时不时的配合他。这样全是公司高层的严肃会议中,跟上司交流只有靠眼神跟动作来完成。 这就要考验何凌宵的脑袋跟两人的默契。他们一直做得很好。 当杨瑾维做了一个口型,她递上资料的时候,杨瑾维没有很快接过去。 他手指在资料上点了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幅度。何凌宵看得真真切切,且不明所以。以为自己拿错了,然后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提醒她,就没有很快的后退到自己位置。约莫几秒钟后,她双手还是举着资料毕恭毕敬的样子。而他还是一言不发。 她僵立在那里,其实时间不算很长。也许其他人根本没有发觉什么,但是作为跟他有一定的默契度的何凌宵能感觉到怪怪的。只得用很小声的声音提醒,“杨先生?” 下一秒手上的资料被那双骨节分明的好看的大手给抽走。她甚至能感觉到手的主人有着难以名状的怒火,这怒火让何凌宵接下来更加战战兢兢。甚至能多次感觉到杨瑾维那道冷冷的视线。等她抬头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他漂亮的后脑勺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在他刚刚那样的对待中变得心虚起来。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等会议散去,何凌宵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接下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十几分钟后等她泡好一杯咖啡送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杨瑾维正在批阅文件,头也没抬。 她本来想放下就走,结果就听到他不冷不热声音传来,“戴上自己设计的作品感觉如何?” 何凌宵的手还放在咖啡杯壁上没来得及收回来,她猛地收回来……原来之前在会议室之所以会心虚是因为自己手上的戒指啊。面对他不客气的问话,她目前只有干巴巴的回答,“挺不错的。” “挺不错?”他嗤笑一声反问。“何总监的自恋程度可以媲美那种很漂亮动物。” 孔雀? “……”何凌宵倒抽一口凉气,闹不懂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何总监你有看到公司里的这些职员里那一个佩戴了手上的饰物。不要说戒指就算是手链跟镯子都没有。”他用平淡的语气澄清事实,满脸不悦道,“下去仔细看看员工守则。自己去财务那里领罚单。”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可爱的老太太 杨瑾维低头敛眉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看得何凌宵恨得直痒痒。 “怎么了?”杨瑾维见何凌宵不愿意挪动步子走开,心生不悦。抬头看何凌宵双颊绯红,水蜜桃的嘴唇嘟着,“委屈上了?” 何凌宵生生的挤出两个字,“没有!” 他挑挑眉讥诮的说,“没有怎么还不去财务那里?” “我没有读什么中北的员工守则。”她想这样冤枉的事情干嘛要去受着。 “你的直接意思是你不是中北员工,是隶属于中南的是吧?”他嘴角勾起浅笑,眉稍扬起来。“我告诉你不要存在侥幸,你现在站的地方是哪里,你面对的我是哪里的boss,你就是哪里的员工。” 他本来不是很好的中文,在说这样一段拗口又快速的话的时候,听上去挺滑稽的。 何凌宵本来刚刚还绷着的脸,刹时有点松动。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杨瑾维被她笑的发毛,刚刚扬起的眉头又聚拢。“笑够了没……怎么还不摘下戒指。未来三秒内摘不下来的话惩罚翻倍……一、二……” 没有等到他数到三下,这点他好像还有点满意。看到何凌宵把戒指紧紧地拽进手心里,他点了点右手边上的一堆资料,“考虑到你这几天情况特殊,这个你把它分到下面的人手中,不用亲自做。” 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表现吗?可是又借着女人的*说事情,难道boss大人你脸不会红吗? 事实证明杨瑾维非但不会脸红。好吧,她同样能接受。 他还又说了一些,“像是复印这些都不要自己跑路了。你到中北这边来午休也被取缔了,现在中午可以休息。当然员工守则是一定要看的,免得到时候你又触到雷区。这公司里不只是我有一双火眼金睛,你作为我的秘书,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的。” 说得何凌宵错的很离谱似的。何凌宵万分憋屈,又没地方发作。 她根本没有看中北这边的员工守则,什么劳什子守则不许佩戴手上饰物?这真是个破规矩,她之前偶尔在新闻上看得有些奇葩公司的奇葩规定。原来中北作为一个享誉海内外的大公司也没入了奇葩之流。 于是这天何凌宵倒霉的在公司晨会上战战兢兢,事后又被*oss奚落,连带罚单也开了。而那只戴了不足两小时的戒指华丽丽宣布失业。 本来在早上跟温立涛道别的时候,两人约好带着孟婼一起去吃饭。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接到温立涛的电话,电话里他很抱歉的说他现在脱不开身,晚上要加班。北部新区的那个项目有点问题急需要解决。 他一再在电话里表示道歉,何凌宵表示没什么。她自己跟妈妈去也行。 何凌宵有所不知的是温立涛不是因为要加班而爽约,而是要去赴另外一场饭局。 这场饭局是他推不掉,又不能跟何凌宵说的饭局。 他放下电话从阳台上回到办公室,何韵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就说,“说好了?” “说好了。”温立涛把电话放在办公桌上,眼神恍惚,情绪有点不高。 “我姐她没说什么吧?”何韵小心翼翼的窥探他的神色,“那个……我怕她对我有意见,要不,要不大哥你也叫上她好不好?” 温立涛猛地抬头,眼神阴翳,“她能说什么?” 何韵柔弱的样子。之前她进来找他就说她想谈一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时他心里一沉,如同塞下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想人果然不能犯错。所以这个时候他对何韵没有一点好脸色。 何韵有点难堪,“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你知道,我很想跟我姐搞好关系。老一辈的人说这一世是亲人,下一辈子是什么谁知道。也许两两相望也互相不认识。”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先说好了,我们只是去吃一个饭,没有第二次。”温立涛冷淡的打断她说。 何韵忙不迭的点头,怯弱的解释,“当然只是去吃一个饭,没有下一次。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一来是要谢谢你帮忙我表妹找到工作,提出请你吃饭也是许柳的意思;二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我不知道干妈会发冲你生气,我当时只是忍不住有点伤心而已。”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好像他早上还跟何凌宵承诺过这样的话。 何韵在他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好想生怕他发怒似的。何韵这个性子在凌霄面前也总是矮一截。所以他有时候不禁会对可怜兮兮模样的何韵生出恻隐之心。如果凌霄跟何韵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的话,他或许会对何韵要好些。 只是可惜了。 那天晚上的他把何韵当做何凌宵的事情,现在就像是他梗在喉咙的一块骨头。吐又吐不出,有苦难言。如果刚刚何韵不是拿这件事做由头他定然不会对凌霄撒谎而爽约的。 他只是怕何韵一个不小心就把事情弄大,然后让凌霄知道。那样的话就算是他死一万次也不够得到她的原谅。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要让霄霄知道,那只是一场意外。”他盯着何韵的眼睛,带着几分逼迫。 何韵在他逼人的视线中瑟缩了一下,“我知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的,干妈那里只是我一个没忍住被她看不出来了吧。其他的人我一概没说。你要相信我,我可不想破坏你跟我姐的关系,这对我没有半分好处。虽然我也很想找一个人来爱,现目前还没有遇到合适的。而且我也怕毁掉自己的名声这样的事情。” 温立涛点头,“你这样想最好。去叫上许柳。早点去吃。” 何韵知道他很不耐烦,早点去吃意思就是想要早点离开。她想还早来着呢,很多事情不是你按个框架擎等着事情发生,就会按照你设定的尺寸去发展。如果是那样,怎么有“意外”这个词语呢! 她心里偷笑,也不是他说的那样,只有这一次。不是有句话讲: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吗? 他刚刚对何凌宵定然是撒谎了。从他挂断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跟语气都不太好的样子就可以猜到。 等何韵出去的后,温立涛看着屏幕上被设成屏保何凌宵的照片,他默默地说,“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对你撒谎,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撒谎。” 何凌宵过大桥的时候耳朵莫名的发热。她腾出一只手搓搓。 暗想怪得很呐,怎么耳朵烫烫的。 妈妈电话进来,她说已经在预定好的餐厅等着她了。何凌宵说十几分钟,刚刚堵车了。 孟婼说不忙,她等着。 “妈妈我耳朵发烫。”凌霄说。 “刚刚我可没有念叨你。” “是谁这样无趣啊。”人们常说被人念叨会耳朵发烫。虽然毫无根据,但是被人口口相传还带着笃定,所以久而久之听的人也选择相信了,并且把耳朵发烫这个现象衍生出来的说道传承下去。 “你猜猜……这样简单的事情还猜不到。”孟婼难得打趣女儿,她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因为何千帆中午的时候来看过她。 何凌宵耳朵更加烫起来。嗔怪道,“哎呀,不跟您说了。您老是笑话我。” 这个时候杨瑾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他正在跟万里外的苹果城居住着的外公聊视频。 一说起纽约就会首先想到那些大人物、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百老汇、林肯中心、自由女神像以及华尔街。这里是全世界最吸引人也是最激动人心的城市之一,是美国最大的金融、商业、贸易和文化中心。 很少有人知道纽约另外一个别称叫做“BigApple”,这个城市是世界上金融中心。因为它产大苹果,还因为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一个爵士歌手唱着这样的歌:成功树上苹果何其多,但如果你挑中了纽约市,那么你就挑到了最大的苹果。 而他的外公刘伯钦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就挑中了最大的苹果。他当然不是误听了那首爵士乐而选择了纽约。他有过人的头脑以及眼光。这点杨瑾维继承了他外公的十乘十,所以刘伯钦才会在人们面前夸赞道“瑾维继承了我的大部分”这样的话。 现在他在美国华人圈里的声望极高,曾经担任过两届华商会的会长一职。如今就算是卸任了还有络绎不绝的慕名者千万纽约他居住的鲜花庄园拜访。 刘伯钦说,“你外婆昨天还在跟我生气。这早上起床来也不理我,自己跑出去散步去了。” 杨瑾维笑了笑,外公满头银丝,看上去还算硬朗。虽然说着不太高兴的事情,可眼角眉梢都是笑。那松弛的肌肤皱成一朵花似的。 “您就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外公老神在在的,“又不是上哪儿,就是在花园里,再说也不是她一个人,黛西跟着呢。” 黛西是家里的老佣人,非洲裔。一张嘴就是大嗓门。她力气大的惊人,能扛起一百公斤的东西。胖乎乎的,一跑起来可有喜感了,圆滚滚的身子都担心她下一刻会绊倒。跟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样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那是外公嘴上说说,其实心里啥也没有,跟外婆就喜欢斗斗嘴。据黛西说外公外婆两人年轻时候倒是很少发生口角,有时候争辩都是源于食物。后来经过多次食物的战争,就发展成了食物中西合璧。 冷不丁,外公身后出现一个满头同样是银发的老太太来,她手舞足蹈欢快的笑,“Javier,小Javier,你竟然偷偷跟你外公背着我聊视频。说说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外婆露易丝枯槁的手搭在外公肩头。俩人挨得很近。外婆的个子不高,站在坐着的外公背后也只是高出了半个头而已。 小Javier,以前妈妈常常这样叫他的。他一刹那的恍惚又挤出笑来。 “外婆!”他脚下一蹬椅子转了小半圈又回到原位,“本来外公是打算说点什么神秘事情的,结果您就出现了。” 只有在家人的面前他才会这样心情放松的状态。 外公瞪了他一眼说,“我跟你说,你外婆昨儿还念叨,说要给你打电话问问你恋爱没?这可是让她头疼的问题。她总是问我说伯钦我们家Javier什么时候能把漂亮的姑娘带回来?你知道她老了有时候就喜欢念叨,你要理解她的心情。你这岁数……” 外公在后面的感叹之下就打住了,那意思是你这岁数不谈恋爱我都替你丢人。外公早几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时候,样子总是严厉的,这几年,自从他来到中国后。他老人家倒是在家里修身养性,脾气已经谦和了许多,连外婆都大大的赞赏。只是在偶尔两人发生口角的时候外婆又会忘记外公的好数落芝麻绿豆大的不是来。 两人在对于儿孙辈的事情上却是一致意见。外公之前还在说外婆跟他赌气的不快,一转眼就开始帮着外婆把矛头指向他。 杨瑾维脸上难道露出羞赫的笑。 而对方两人的眼睛就是雪亮的。他们异口同声,“我说有状况啊!” 杨瑾维脸色很不自然,一副被看穿的窘态,“他们都说我们家的两位老头老太太是鲜花庄园方圆五十里地最聪明的人。” 老太太凑近摄像头,“说说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 外公也是期待的神色。 杨瑾维摸了摸鬓角,轻咳一声,“那个嘛,是有了追求的对象,只是我不敢告诉你们。免得你们那天搞个突然袭击,就把她给吓坏了。” 老头老太太相视片刻,交流完了眼神。老太太作为代表说话,“Javier面对我们不要跟外面那样一本正经的,我听说你在那边可是随时都跟人摆脸子的,不要把那个姑娘吓坏了才好。说说看那个姑娘是个什么样子,有没有让你很愉快。” 板着脸?这个肯定又是Benson说的。呃……真是的。那么Benson肯定也跟外婆讨巧卖乖的说对他如何如何的专横霸道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意外 还有何凌宵当然让他变得很愉快,同时也很纠结。“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您要是见了肯定会很喜欢的。” 老太太变得兴致勃勃起来,一脸笑意,“Javier藏着掖着可是你的拿手,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长得怎样?多高,胖不胖?……我们不做参考,也不评头论足,要不发一张照片如何?” 说到照片,杨瑾维倒是想起来那天在青柠那里抽出来的一张照片。角度跟灯光都很好。他手已经摸到了桌子的抽屉里还是缩回来。……他是最近才确定自己的想法的。 老太太眼尖,“手大胆一点,拿出来我看看。看看总没有问题!” 他只好老老实实地拿出来,在镜头前晃了一下,很快收回去。“不要吓到她了。” 那边显然没有看清楚,老太太半是遗憾半是高兴的嘟囔道,“都不让人看清楚。” 杨瑾维打着哈哈,他觉得外婆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是个可爱的老太太。“以后,以后我把她带回美国让你们看过够。成天二十四小时盯着看都没有问题。” 连彬说何凌宵可爱,他后来也这样认为何凌宵可爱。外婆也可爱……在boss大人眼里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这两人最可爱了。 “二十四小时?包括晚上吗?那岂不是要孤单了你。”外婆冒出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来。“照片不给我们看,你自己一个人看着偷了啊。” 杨瑾维此刻的确是手上摆弄着那张照片,他放下照片。调侃道,“我都有点看不够。” “完了,老头子我们家Javier陷热恋里了。”外婆用惊讶的口气用手推了推外公。 外公耸耸肩,“这不是你希望的。” 杨瑾维想了想,说道,“外公之前那件面具,我把它给了她。” 他知道那枚面具对外公来说就是很珍贵往事。 外公默了一会儿,刹那的失神,然后点头道,“我知道了,证明了她的确是不一样的。” 外婆俏皮的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Comeon!” …… 餐厅是一家创意餐厅,里面座椅凌乱中有序。各种稀奇古怪的形状。 他们选择的还是比较保守那种……餐桌是那种半圆形的餐桌,何韵居中,左右两边是许柳跟温立涛。 温立涛有些局促,实在是因为这个桌子有点怪,还有点窄。稍微动作大一点都能碰到对方的手臂。 他兴致不高,本来就是跟押着来完成任务似的。所以相对于窃窃私语的何韵跟许柳来他要中规中矩得多。眉头也是紧紧地拧着。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何韵也拿出手机,然后笑着手机凑到许柳面前,“这个,你看看。干妈今天做的鱼汤。看起来白白的好鲜美的样子……你看她说是才学新菜式,如果做得好的话改让我到她家里去吃呢!” “碧绿的葱丝,奶油色泽的汤头,黄色的姜丝……唔,好靓汤。”许柳最后学了一句广东话。 “干妈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手。我姐也是有福分的人,以后能有这样一个婆婆。”何韵无不羡慕的说。 许柳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出息的,有谁找对象先挑婆婆好不好的?” “虽然说婚姻是两个人领证,可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有个认可你的贤良婆婆可是比什么都强啊。”何韵偏过头问温立涛,“大哥你说是不是?” 温立涛刚刚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其实她们说的也听了个大概。现在他最头疼的是凌霄跟妈妈的关系。凌霄有意无意的回避去他家里,而妈妈也是动不动就拿凌霄说事。如果她们以后处在一起还不闹出N次战争才怪。“你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何韵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晃了晃,还是竭力自持,“那个我们在讨论婚姻问题,不过是八卦而已。大哥不喜欢就算了。我刚刚忘了大哥每天忙于工作,怎么会挂心这些零碎。” 温立涛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我吃的差不多了,你们还有多久。” 这样不客气的话,还真不适合温立涛这样翩翩绅士说出口。可是他偏偏就说了。 连许柳都脸色发烫。 何韵想如果不是我脸皮厚我早就在社会的倾轧下丧生,能够活到今天,能在今天坐在这里?太小觑了她。她仍旧无辜的笑,“大哥,俗话说得好催工不催食,我还没有吃多少,你看看盘子里明明还有这么多……呵呵,我可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成天嚷着减肥的啊。” 温立涛只好别过脸去视线茫然的落在他处。 “大哥你微信是多少?”何韵认真吃了几口,忽然偏过头问。 温立涛回头看着她嘴里包着食物,还在囫囵的说话。那个样子放在何韵身上竟然也不讨厌。他说,“我不玩微信。” “不玩?”何韵小小的诧异了一番,真性情得可以,“那怎么可以?” 说着她顺手捞过温立涛的手机,也不管温立涛即刻变了的脸色,手指灵巧的在界面上滑动。 温立涛伸手想要要过来。 她眼角余光扫到后立即把手挪开侧过身去,“out,大大的落伍……连干妈都在玩,她每天都在微信圈里发一些健康常识跟美妆穿衣,还有生活晒图。点赞的不少。” 温立涛被她说得耳根子都红了。 “该不会是我姐也不玩这个吧!你们两还算不算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她絮絮叨叨的说。 温立涛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却不能容忍人说何凌宵。他绷着脸,很不高兴的语气说,“你都说些什么话!” 何韵这才好像自觉失言,讪讪的,“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大哥真的应该玩微信,信息社会大家都很忙碌,没时间打电话发短信,有什么事情在微信里面一吼对方就知道了。我姐应该也会玩的吧,你加个微信多好。她的动态什么的只要愿意跟大家分享的你都能看到。” 打动温立涛的不是何韵说他out,而是何韵说能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的动态。如果霄霄愿意分享,那么他就知道她的心情跟行动。 这倒是可以试一试。好似蛮不错的。 何韵把手机递还到他手上。她说,“喏,我可是你的第一个好友。刚刚我也替你跟干妈发出邀请了,还有我姐……你自己摆弄摆弄,这个很好弄的。” 何韵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很快温立涛的微信就来了消息——我们已经是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何韵给他发了一个简单的笑脸表情。 温立涛自始至终脸上的神色都是淡淡的,直到结账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笑意来。那掩饰不及的笑意直接扩散到脸上,让拿着单子让温立涛签单的服务生都红了脸。 明媚的笑,硬朗的轮廓。浓浓的眉眼也扬起来。神采飞扬逍遥郎也不过如此。 何韵看得痴了,又爱又恨,她当然知道温立涛为什么会心情很好。都拜她所赐,刚刚手贱的去装模作样点加何凌宵为好友。 她一直都知道温立涛会笑,只是对周围的人吝啬笑容而已。他对着何凌宵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宠溺笑容,像是蜜糖般甜腻美妙。而对其他的人总是客气疏离的笑,那种笑是不直达眼底笑容。 而她就是那种温立涛眼里的“其他人”。 温立涛想要再看一看何凌宵的微信个人相册。他刚刚发现还有这个。 何韵跟许柳已经站了起来,何韵说,“大哥不是刚刚忙着离开吗?” 温立涛收起手机,站起来。“走吧!” 温立涛跟何韵、许柳两人从餐厅直达地下车库二层的电梯里出来。然后就跟她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过去开车。” 这一栋商业大厦上面囊括了饮食娱乐,停车场的车位非常拥挤,他的车之前来的时候电梯两边已经没有车位,就停在较远的地方。 温立涛找的车,打开车门并没有急着进去,他拿出烟点上。约莫五六分钟的时间才消灭掉它,把车往着之前来的地方开过去远远地就看到刚刚何韵她们站立的地方好几条人影晃动。 温立涛眼角一跳,心里微微的一提溜,他想:这是出事了? 一脚油门踩下去,迅速打开车门,看清楚何韵被一个白色衬衣牛仔裤的男人死死地拉着手臂,何韵苦苦的挣扎也不得法。身边的另外两个人跟着起哄。有人轰然大笑…… 何韵着急的哭叫,眼神四处游弋,正巧看到不远处的温立涛像是看到救星,“大哥……” 那个牛仔裤白衬衣男人半转过脸来,扯过何韵在胸前死死地禁锢着,他的样子痞痞的,嘴角叼着一根还剩下半截烟,“来了!温公子……再不来这小妞就栽在兄弟三个手里了。” 温立涛一时间血气上涌,吼一声,“放手,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白衬衣男人,冲着周围另外两个同伙笑,“哥儿几个告诉他,我们是做什么的?……顺便跟他说说,我们想要干……我手上这个。哈哈……” 何韵被恶心到了,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大哥,救我……许柳已经被他们给打晕了……呜呜……” 平日里一向清秀可人又柔弱的何韵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无助哭起来也是惊天地的。 温立涛皱着眉头,眼神冷冷的,“既然是找我的,就冲着我来好了,跟女人过不去叫什么男人。” 一声嗤笑,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样,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说,“这女人是你什么人,这样紧张?该不会是你的情人吧?” 温立涛只觉得气血上涌,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很讨厌别人把跟自己不相关的女人扯在一起。“你们到底是什么的,我见你们也不是闲得无聊扯这些来说的人。” “咦,别激动啊。怎么还跟个毛小子似的。”白衬衣笑。“去告诉他我们什么来头,免得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我们是闹着玩的。……颜色什么的留到最后。不是有句话叫做‘要是也给个明白话’吗?” 长着啤酒肚,肿泡眼的男人向着温立涛移动几步,立在温立涛面前,“温公子,人人都道温氏继承人谦谦君子般的人物。谁知道你道貌岸然,为了你进入董事会做了一件很漂亮的事情是不是?赢得了大股东的刮目相看。……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很爽!我们跟一个女人过不去怎么了,你可是跟好多老弱妇小过不去。” 温立涛脸色大变,他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一件事了。那件事还是郑秘书帮忙策划的。强拆之下必然会有怨声载道,郑秘书也跟他说过,她还说以前温氏也处理过好几茬这样的事情。一开始都会闹腾,渐渐地那些人也认命。死死地咬着不松口的都是些贪财的主,到时候再另作打算。 那么面前这些就是死咬着不松口的人了?只是连累了何韵,何韵哭哭啼啼的样子甭提多可怜了。他不知不觉的露出抱歉的神色来,“何韵,你不要怕,我会解决的。”他又冲着白衬衫说,“你先放开她。我们借一步说话,或者是到上面餐厅找个地方坐着说。” 白衬衣笑,“你当我傻子啊!让我到上面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好趁机报警!” “那就在这里说吧,我只是恐怕这个是时候有人下来也会自觉的报警。等到那时候恐怕就不好了。”温立涛沉住气,然后再次说,“先放开她,她对你们构不成威胁。” 白衬衣不屑的说,“我怕别人报警?你不想想我在这里来敢动手肯定做了万全准备的。这里里外外都有我的人……” “那放下她再说。有什么都等你放下她再说。”温立涛现在有点孤军作战的勇气,他不敢不相信对方说他们做了万全准备这样的话。 白衬衣的男人拿下嘴巴上叼着香烟,烟头离何韵脸部只有一巴掌的距离,“她对你很重要?” 何韵吓得尖叫,浑身瑟瑟发抖,“不要……” “你敢动她!”温立涛狠狠地说,“难道不应该放开她,她跟整件事情毫无关系。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Mr Big 何韵神色凄惶,苦苦哀求,眼泪不断线,“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放下我。” 白衬衣男人说,“如果我放下你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你看他刚刚很着急你的。” “不……你不会的。”何韵可怜兮兮,声泪俱下,“他是我大哥……肯定会着急我……而我大哥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先放我再说……” 白衬衣似乎被打动了,微微思量,“你能说动他吗?你知道他欠我们什么吗?” 何韵胡乱的点头,“很多东西都是能拿钱买到的……他现在温氏里能有一席之地,有什么能难到她。他……我大哥很在乎我的,他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白衬衣拉着她的手一攘,然后一松开。何韵重重的跌倒地上,尖叫一声,“啊……好疼……” 温立涛上前想要把何韵给拽起来,却被那个肿泡眼给拦住了。“小子,怜香惜玉也不看看时候。” 温立涛恼怒的盯着他,“我这点动作就让你们怕了?” 矮个子男人看到他们对峙,起哄道,“阿某,给他点颜色瞧瞧。” “好勒!”肿泡眼干脆的回道,紧跟着一记拳头就向着温立涛飞过去。 温立涛躲闪不及被砸到了下巴。生生的疼。他勉强站住,抡起拳头就过去。 白衬衣男人吼道,“既然他想要瞧瞧颜色,那么都动手吧!” 说着他开始撸起衣袖准备大战一场。坐在地上的何韵脸色隐隐的发白,她这个时候也不哭了。急急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要……你们不要动手。” 那几个人哪里听得进去,小个子说,“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个地方,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实在是对不起那些又伤心又无家可归的邻居。” 几个人围着温立涛出拳头,温立涛一开始还能应付。渐渐地就落了下风。肿泡眼一个狠踹温立涛跟着倒下去了。 眼看着他们的又要对趴在地方的温立涛拳脚相加,还有明晃晃的东西在空中晃动。何韵奋力扑过去趴在温立涛身上。用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好几个拳脚落在何韵背上。噗嗤一声,是利器划过衣料,穿入皮肉的声音。 她闷闷的哼着,“不要打……了……啊……” “孬货!”白衬衣气急败坏的踢了一下肿泡眼。“看着谁下手呢!” 肿泡眼吓得冷汗直流,面色大骇。好像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他刚刚是想让温立涛吃点苦头的。谁知道就刺到了何韵身上去了。 温立涛刚刚一口血沫子涌在喉咙处,差点被呛死。回过神来发现一具温软的身体死死地趴在自己背上,护住了他少挨了几下。 有什么东西流到脖子上,顺着流到地上。鲜红的颜色,他大惊失色,并不知道伤到何处,心痛急呼,“何韵!你怎么这样傻……” “呃……大哥,好疼……”何韵低低的叫着,浑身上下疼得发颤。 温立涛也感觉到了,他不顾一切的拉着她的手臂。调换了位置挡在她身上。一下子就看到手臂上的口子,像是一张着嘴,狰狞的,丑陋的…… 汩汩血液从那条口子里流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血管要害处。他想都没想的一手抱着她,伸手去堵着,然后冲着后面呆愣着几人吼,“你们都说了这件事跟她无关!你们……真下得去手!” 瘦个子从呆愣回过神来,冷笑道,“亏你还说得出这样道貌岸然的话来,你让人强拆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那天楼里好几个人都不愿意离开,你们怎么做的,让人迫着他们离开的。” 白衬衣扯了他一把,眼神示意赶紧离开。 瘦个子张张嘴,看到白衬衣难堪的脸色,闭上嘴巴,他大概是懂了他们是做过了点儿,可是刚刚这样的情况谁预料得到这女人要选择这个时候扑过来呢。 “好不快走!”白衬衣说。 温立涛见他们要跑,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消耗了大部分体力,而且何韵受了伤。他可是没有多余的功夫来应付这些人了。 他想了想,把何韵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撕下衬衫的下摆给何韵的手臂上包扎阻止何韵失血过多。 “不要担心,何韵……我们很快就去医院。”他眉目冷凝。 “大哥,……你也不要……不要担心我……”何韵脸色煞白,手指头揪着他的衣襟处,骨节泛白手背上青色血管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手指发颤,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顺风顺水的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经历如此血腥的场面,而且还是因为自己而起的。他只能说,“对不起,何韵,没想到会连累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大哥……我有种感觉,我很高兴能替你挡下这一刀,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因为我不想看的干妈难过,还是因为其他的……想起来好费劲。” “嘘……少说话。保持体力!”温立涛温柔的说着,“我们马上就走。” “我就是想说话,怎么不能说话?”何韵不依不饶的,她难得逮到这样一个机会。 他抱着她从地上起来后就急急地往着车的方向而去。“你呀……” 拉长的调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何韵尽管疼的十分厉害还是很高兴听到温立涛毫无芥蒂的跟自己说话。她转念一想:不知道他跟何凌宵说话的时候宠溺得又是那种光景?何凌宵跟他撒娇无理取闹的时候,他又是拿什么样子的语气跟姿态对付? 一想到这些顿时让她心疼,伤口疼……浑身难受。她低低的呼疼,眼泪婆娑的。 温立涛把她安顿在副驾驶上,飞快的替她系好安全带,“难受了是吧,很快的……”又怕何韵不相信,他说,“放心,我曾经飙车拿过第一的。” “温经理……姐……”身后响起许柳急切的脚步声。她大惊失色,“啊……姐,你怎么了?他们把你怎么了?” 温立涛说,“许柳,赶快上车。我们得把何韵送去医院。” 许柳揉着后脑勺,“刚刚我怎么就给晕过去了……我姐要不要紧?姐……姐你怎么了?” 温立涛已经坐进驾驶室拧着眉头催促道,“快,上来。我们得赶紧去医院。” 为了兑现给何韵的承诺,他飞快的开出停车场,转上主路的时候左突右闪的在车流里穿梭,是不是把喇叭当做开道的神器,按得叭叭响! 何韵说,“开慢点,我……没事,不要担心!” 温立涛听出来她声音有点虚弱,所以就说,“没问题,我刚刚还说了我曾经跟人飙车拿过第一的。你保持体力才是要紧的事情。” “哦,那我睡会儿好了。你要……好好开车。” “姐你不能睡觉。温经理……不要让我姐睡觉。”许柳着急的在后座上说。 温立涛想起来,好像是不应该让何韵失去意识,她毕竟受伤流了很多血,万一……不没有万一,他笑着说,“何韵你看你把许柳给急的……我看你还是不要睡了。车上不好睡,等到了医院再睡,啊?” 何韵乖巧的点头。 “傻丫头,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干妈交待!”温立涛想到一个和何韵共同的话题来。 何韵疼的浑身瑟缩,“不……不要告诉干妈,会让她……老人家担心的……况且是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温立涛一想到之前那个强拆就心里百味交集,这一次是何韵,下一次呢?他们会不会直接找凌霄出气? “大哥刚刚你还说我傻……以前……咳咳,我姐也说过我傻来着,我真的那样傻吗?” 温立涛听她提到何凌宵,神色微微有些黯然,他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不吗,其实我一点都不傻,是不是……”何韵气息微弱,她努力绽开笑容来,“所以啊,你以后不要再说我傻之类的了,姐姐不喜欢我才会说我傻,你说我傻的话我会以为那是因为不喜欢我。” 温立涛再次摇摇头,认认真真的说,“不会发生你担心的是事情的。” 何韵抿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谢谢你……大哥……谢谢你……” 温立涛听到她声音异样,一看就看到她红红的兔子似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让她这样可怜兮兮要哭不哭的样子。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一个保证“不会说她傻”的话。——她还真是个傻丫头呢。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保证,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已,却就让她感动得要哭了。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之前还在计较如何早点摆脱她,她就替他挡了一刀。 她总是笑着的,就算是被人骂也是笑着的。她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有多艰难,他大抵是知道的。 这一晚上凌宵没有打通温立涛的电话。她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很快她就自我摒弃这种焦躁的想法。她想这一定是之前温立涛不接她电话的那几天留下的后遗症。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真是好笑! 昨天晚上她除了打电话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和妈妈一起吃饭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凌宵的朋友圈很狭窄。除了一些工作上的同事,如今还在联系的朋友就只有琳娜,还有一些换了昵称换了头像的不知道是哪些人,也懒得去删除。 等她洗完澡,擦完头发。一直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随手打开一看是朋友圈的消息。一个头像是一只手叫做MrBig的人赞了照片,下面的留言是他留言“回家了吗?” MrBig,大人物,美国芝加哥80年代末期有个重金属合唱团的名字就是它。乐风承袭范海伦合唱团的硬式摇滚,团名取自Paulodgers领导的英籍团体Free在1970年的一首叫“Mr。Big”的歌曲。 凌宵反复看到那个头像中的手,那是一双男人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手心向上微微朝着镜头倾斜,修长的指节大拇指微向上翘起,其他四个手指头并拢。 像是在向人昭示他的健康有力,好像是在做握手准备,亦或是表达把你的手给我的意思…… 有意思?但是这样一个人她认识吗? 她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然后对方递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过来,说何凌宵连我都不认识了吗?该罚! 她实在记不起有这号人物。难道是认识的人换了昵称跟头像,经常会有人改来改去的。 凌宵赶紧点开他的资料,然后就看到了他的名片。 扶额,她怎么忘了只有杨瑾维这样的资本家才会说出这种“该罚”话来。 两人互加微信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那会儿他可不叫“MrBig”。那会他的头像就是一棵树,昵称就是他本人尊姓大名。加他是因为在仰光因为扭伤脚出行不便,被他丢在酒店那天早上他说加个微信方便有事情联系。事实证明他根本没什么事情找她,找她几乎都是连彬给她打电话。 后来在中北来上班后,他找她更方便了些。两人之间微信还是第一次用到。 而他把自己成为MrBig定然不是因为他迷恋这个乐队,或者那首叫做“MrBig”的歌曲,而是他自诩为“大先生、仁人”。 还真有点假模假样的嫌疑!自恋! “杨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想了想,也许又会被他一句“没事就不能找你”或者是本来没事变成了有事。她还是没有发出去。删掉。 然后又打了几个字,“你还没有睡啊?” 点出去后悔了,他睡觉没睡觉关她什么事情嘛! 果然……他回到,“有进步了,关心起老板来了。” 何凌宵明明知道他根本看不到,还是忍不住窘迫起来,脸色红红的,她才不关心他呢,她没有圣母玛利亚那种精神。 默了一会儿终于想到对策,在对话框上打出,“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公司利益,我只关心我的钱袋而已。” 这一次没有收到文字回复,而是语音了。他低低的嗓音传来,“何凌宵你胆儿够肥的!” 跟他聊天有压力啊,她又打出一排字,“我只是敢于说实话。……那个boss大人,我先溜了还有点事。” 还是溜之大吉吧。再说下去的话,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难还人情债 他很快发过来一句:溜之大吉? 何凌宵打了一个笑脸过去: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手误,实在是我有事。 她发出去又等了一会儿。 那边没有再回复。这倒是符合杨瑾维的性格。 退出对话,然后她看到好友添加那一块儿有新信息。发现是温立涛,小小的呆愣了一下。她笑了起来――终于想起玩微信了。 她点击“同意”,然后等“我们现在已经是好友了,可以聊天”消息一来,她就打了一个笑脸后面加一句话,“有进步了!” 百无聊赖的等着温立涛回答,结果十几分钟后仍旧没有回应。她又打出几个字,“还没有下班?” 久久的握着手机都没有人回应,她靠着床头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她并不知道此刻温立涛的手机正在车上,而他正在外伤处置室陪着何韵。 温立涛还是抱着何韵去的急救科,何韵一听到医生说要处理伤口,她就瑟缩了一下露出害怕的表情,瑟瑟发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怕再次遇到伤害。然后在何韵强烈的要求下,医生允许温立涛跟许柳进去陪护。许柳摇着头,说脑袋犯晕。何韵说许柳有轻微的晕血。 温立涛就说还是他进去吧。 她一直重复着自己害怕,小女儿的娇态跟无助让他格外疼惜。 医生利落的用剪子剪开他简易包扎的布条,吸饱血水的布料在伤口处粘连。医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弄下来,血又开始从伤口处渗出。 “需要缝针。”医生严肃的看着伤口,拿过护士递来的药棉进行下一步处理。 何韵一听要缝针,抖了一下,“可不可以不要缝针啊。” “伤口很深,不可以不缝针,要不然伤口很容易裂开。” 何韵沉默下来,神色很不好,气恹恹的。眼里全是悲伤…… 温立涛跟何韵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读不懂她的神色来。 在无影灯光下他看清楚那用消毒水清洗过的伤口,翻出的皮肉下好像能看到森森的白骨。他心里一抽,移开眼睛不敢看第二眼。 这一下正好对上何韵楚楚可怜的眼仁。她怯弱的问,“是……是不是很难看?” 由于受伤的位置是手臂靠近背部的地方,所以她根本看不见。 试想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一直都是美美的,更何况他印象里何韵一直都穿着无袖的衣裙。本来之前对何韵的穿着打扮没什么印象,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往日模糊的印象就变得分外清晰。 温立涛有些难过的说,“不要太操心,好了以后就跟以前一样。”然后他作势问医生,“医生你告诉她是不是好了以后跟以前完全一样!” 医生本来没那么乐观,这样大的伤口要恢复到平整如初的肌肤根本不可能,但是他被眼前的年轻人那澄澈的眼神给感动了。“对,没多少出入。” 何韵没有多高兴,她好像知道他们是串通好了在骗她,她向着他伸手说,“哥,我怕!” 她把对温立涛的称呼从“大哥”变成了“哥”。小心的窥视温立涛的脸色。见他并无不快,只是看着她的手发呆。她再次小心的说,“好疼,我怕缝针。哥能不能抓紧我。” 温立涛伸出手去,刚刚触及到她的手就被她抓牢了。 她有一双跟何凌宵一样的手,还有她怯弱的表情跟何凌宵看起来也很像,何凌宵怕打针,怕吃药。需要慢慢哄她,许下好处然后她就会乖乖听话。何韵怕疼也要他抓住她的手,抓住她的手以后她嘴角有了笑意,眼里好像也变得不那么悲伤了……这个感觉让温立涛微微失神。 …… 何韵除了手臂上的伤口,背部还有瘀伤,医生听到何韵说身上也疼,说何韵需要留院观察。待明天上午再做一个CT透视。 这一晚,温立涛本来是要陪着何韵在医院的,结果何韵说,“不用,许柳已经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很快她就应该回过来的。你明天还要上班,而且你身上的衣服……”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半眯着眼睛,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温立涛想想也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 温立涛此刻穿着一件被染了很多血渍的衣服,衣角处还是破的。头发也有点蓬乱,那样子看起来还真的不太美观。 “那你先睡觉,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何韵被他的动作给逗笑了,说,“我才不打呢,你忘了我们现在是微信好友哦……” 温立涛想也是,摸摸口袋,这才想起来手机之前在停车场抽烟的时候就放在车上了。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跟分针刚好重合在正中央,居然是夜里十二点的时候。不知道何凌宵有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或者是微信。 他一想到何凌宵就露出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那我先走了。如果需要吃点什么就吩咐许柳去买,如果不好买到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在微信留言。” 何韵乖巧的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咕哝着,“去吧!我知道的……” 温立涛在车上找到自己的电话,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其中一个是何凌宵的,其他的都是妈妈打来的。 他都忘了告诉妈妈李芳菲自己在外面吃饭,而何凌宵他是跟她说有加班的。 他打电话选择先给妈妈回一个电话,轻描淡写说很快就回去,其他的一概没说。李芳菲也没有问。 然后他看了一下那个屏幕上微信的地方有几条消息,心里一动,点开何凌宵发出两条信息,何凌宵的昵称是“此凌霄非彼凌霄”,他想起来了之前上学的时候有人暗地里叫过她凌霄花,终有一天有个女同学当着她的面叫你出来,她彼时很生气把那个大胆子叫她“凌霄花”的女同学叫出学校狠狠地胖揍一顿。 用她的话说之前她们偷偷讨论她可以当做没听到,还要笑话她们胆小。打这个呢这叫做“以儆效尤”。 那个同学的外公当时是政府官员,平时也很嘚瑟;何凌宵呢也是个犟性子,说要是跟她过不去她定要好好的收拾对方。当骄傲的坏心公举遇到骄横的何家千金自然该发生就那样发生了。 何凌宵回家被何坤罚跪,最后还是被何家老爷子护着。还对何凌宵说:做得好! 两条信息是十点多钟的时候留下的,前后隔了十几分钟,估计她一直都在等自己回信息的。 十点多钟的时候他在干嘛呢?……那个时候他因为拽着何韵的手,同时也被她反握着。她握得死死的,好像生怕她一个没留神他就溜了。 医生缝针的时候,她脸色愈加没有血色,死死的咬着牙齿,硬是没有吭声……头上豆大的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流进鬓发里。 他问她是不是疼。医生打的麻药难道没起作用? 她颤抖的艰难的说,“不疼……我只是怕……好像听到针头穿过皮肉的沙沙声……” 他的手现在还留着被她指甲镶嵌进皮肉的血痕。他也没让医生消毒处理。灯光下异常妖艳的颜色在手背跟虎口处……他刚刚明明能够拒绝去处置室陪她的,明明也能不让她抓住自己的手。可是他到底什么坚持都没有做到。 他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发觉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讨厌她,而让他发现这个事实的起因还是因为她奋不顾身的替他挡下这一刀。相反的他此刻还是很感激她的。 这样的情绪让他害怕,在眼神接触到何凌宵跟妈妈一起吃饭的自拍时候他的害怕达到临界点。——深刻的意识到他的霄霄知道后定然会很难过,并且很有可能做出不再理他的事情来。 何凌宵讨厌何韵他最清楚不过。而且她的讨厌来得是有理由的。 所以他不能让凌霄知道这个事情,一定要瞒得死死的。而这又是他第二次想要对何凌宵掩饰的事情。所以有人说第一个谎话的形成很困难,但是第二个谎言就会变得简单,渐渐地你会发觉后面撒谎变得越来越容易。 他可不想变成一个专门说谎话的人,而且说谎对象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孩。 然后他给何凌宵发了一段“放心我已经到家”这样的消息。 等消息一发出,他心里一惊:这算不算是第三个谎言。 然后他想了一会儿,自我开解的说谎言也分善意跟恶意的,那么他对着何凌宵的肯定是第一种。 温立涛第二天在早餐桌上沉默的吃完早餐。然后对温博然说,“那个之前拿下的那块地有了点后遗症。” 他尽量用轻巧的语气。还是看到温博然骤变的脸色。很不悦的对他说,“这样的事情不适合在家里谈论。” 他点头,低头拿起餐巾抹嘴角,“我知道……只是事情有点棘手。” “刚刚不是说‘有点后遗症’?怎么几秒钟过后就成了‘棘手’了?”温博然严肃的看着儿子,又看看李芳菲像是没有听得的样子,“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昨晚我跟何韵许柳在东宏附近吃饭,在停车场遇到一帮人,自称是为了那次事情而来的。” 李芳菲一开始装作一点都不关心他们说的,等一听到何韵的名字的时候就惊异的看着温立涛,她知道温博然不喜欢她过问公司的事情。前不久在他知道许柳进公司是迫于她的压力儿子才答应这样的事情后,他当晚跟她在卧室里摔东西,然后在书房里将就了一晚上。 此刻她手紧紧地握着勺子,不敢开口问,就只有等着温立涛的下文。 “他们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吧?”温博然心里一提溜,紧紧地看着温立涛的反应。 温立涛小心的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母亲李芳菲,咬牙说,“有……何韵受了点伤,现在正在医院里。” 李芳菲再难装下去,她背脊挺得直直的,“韵韵她哪里有受伤?” “手臂被人戳了一刀,”他简直不敢看李芳菲的眼睛,他自然是知道何韵在她心里现在是一个比凌霄要重要好多倍的人。“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也是因为她替我挡下这一刀的……” 李芳菲没有他想象着的怒火升腾,她反问,“韵韵是替你挡的一刀?” 温立涛说,“对,不过您放心,她应该没有问题。除了手臂有伤以外,其他的都很好。” “我就说嘛,韵韵这个孩子实诚,你看人家是真的把你当做哥哥,”她顿了一下,“以后你要好好的对她。” 温立涛大抵是知道李芳菲这样说的原因,她不说破是因为给他留面子。之前他对何韵有多坏他也知道,视而不见是常有的事情,而还会冷言冷语的。 他想是一回事,但是又隐隐的不喜欢母亲的提醒,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类似他欠何韵人情债的话,“我知道。” “对她要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好。”李芳菲说,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温立涛像是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矫情!”温博然皱着眉说自己的妻子,“难道就为了这点事还要搭上什么吗?” “我只是跟我儿子说话。”李芳菲气哼哼的,她又看向温立涛,“知道了吗?” “清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温博然无视李芳菲的叫嚣。 “不清楚,只知道其中一个叫做‘阿某’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老老实实的平民。”温立涛仔细回想。 温博然点头,“要是老实的话,也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来……以后出门多留点心。这件事也怪当初处理的时候欠考虑。” “是。”温立涛自知理亏,低下头去。 李芳菲见温博然不再说话,她得以插嘴。“要是没有韵韵的话,受伤的就是你,我简直不敢想……你记得抽空也去看看她。” “好。”温立涛突然之间有种没顶的窒息感,他不止一次欠下何韵的债,一向不习惯欠人情的他是真要还的。而他又不止一次跟何凌宵撒谎。 这样下去,好像是一种循环。也许渐渐地就会变成一种恶性的。 ------题外话------ 不好意思啊,宝贝们。藤子昨天晚上码好后忘记上传了。刚刚还以为自己已经更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脚踏两只船 何凌宵跟何韵如果没有那层尴尬的血缘关系还好,那样没准还能有做朋友的一天,偏偏她们不仅仅是注定尴尬。而且何凌宵跟何韵势如水火。 得到温立涛说“好”这样的答复,李芳菲松了一口气。 “那些人有没有说什么?”温博然又问。 “没有,因为看到误伤了人,所以就给跑掉了。”温立涛有些无奈,“当时那个情景我也顾不上其他的。” 温博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良久的沉默最后说,“既然人家救了你,那么我们家也要好好谢谢她。我想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平时出门注意点,……这件事又不敢惊动警方。” 李芳菲附和道,“是该好好谢谢,等会我收拾一下就去医院看看她,立涛你把医院地址跟房号告诉我。” 温博然隐隐有些头疼,扔下餐巾扯开一点领口,然后起身去书房取东西。 温立涛本来想跟着起身的,却被李芳菲叫住。 他想他大概知道母亲李芳菲会问一些事情。而且他从母亲的眼神看出神采奕奕来。 “你怎么跟韵韵走到一起去了?” “那是因为我跟许柳安排工作的事情,她一直说要请我吃饭,盛情难却的。”他轻描淡写的说。 毕竟是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李芳菲对于儿子躲闪的眼神有点怀疑,事情不是他说的这样简单。也不打算拆穿,“她做的很好,很多人都不一定做得好。这个孩子,真是傻……算我没有白疼她。” 温立涛站起来,“那个我该上班了,我把地址发在你手机上,这个比什么都牢靠,对了是微信里……” 李芳菲忙不迭的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什么时候玩微信了?”她见她并不打算说,然后就说,“有进步。” 另外一个说他“有进步”的人是何凌宵。 一想到何凌宵他的心此刻居然会莫名其妙的疼,撑着桌面站定了一下。 他并不知道李芳菲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心里已经有了很多想法。其中一点就是她很高兴,高兴得不得不用频频用指甲掐手心来掩饰,她不敢笑出来。她怕高兴得太早,或者是被温立涛发现。 她说他“有进步”也是话中有话。只是温立涛好像没有听出来。 她眼尖的看到温立涛从桌子下不经意拿出来的手背上的血痕,倒抽一口冷气,“刚刚说没有受伤……你手上这些怎么来的。” 温立涛之前一直都很注意不把左手拿出来的,这个时候没想到还是大意了。见母亲眼神如同雷达一样在身上扫来扫去,他只好解释“这只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放心身上没有的。” 李芳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说,“没有就好。你不能再瞎折腾了。刚刚你跟你爸说的虽然很模糊,想是在回避我。尽管如此,你妈不是瞎子聋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想我大概知道些什么。” 温立涛避开母亲李芳菲的眼睛,他说,“我只是找不到突破口,才会出此下策。本来事先一切都打点好了的,谁知道会有那么几个刁钻的人。……说到底都是冲着钱来的。那些人的心是填不满的沟壑。后面我都有处理,没想到又跳出来一些咬着不放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皱眉——明明都是做好的,郑秘书还跟自己保证说一切都办得妥妥的,不会有任何纰漏。怎么会发生昨晚的事情? 李芳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里面不排除有对手故意挑事。你们要注意了。” 她眼角余光瞟到从书房出来的人,迅速打住话。笑道,“去上班吧,我啊一会儿就去看看韵韵,对了,先得打电话问问她想要吃什么。我好让才伯准备准备。” 温立涛越想越不对劲,他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种猜测,神情不禁凝重起来。 …… 下班的时候,杨瑾维说晚上要去超市买厨房里的厨类商品。要何凌宵陪着一起去做参考。 杨瑾维的房子那天定下的家具在昨天上午也到齐了,今天已经让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何凌宵中午吃完饭就去看过,四处都收拾的妥妥帖帖,就等着主人拎包入住。厨房里是还差锅碗瓢盆之类的。 但是他难道要在那里煮饭?其实这些都不是她挂心的范畴。她讨厌被他拿合约说话占用下班时间。还美其名曰的“加班”。 何凌宵小小的为难起来,难得周末前的晚上,格子间也是看着大家好像全情投入,其实也是暗自浮动。一个个脸上掩饰不住的松快让她实在是很想放松一下。 他大有不悦的强调说,“这也是工作。何总监我不想老生常谈。” 可恶! 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挣扎也不过是得到他言辞激烈的教训而已。有时候还真想要痛痛快快的冲着他吼类似于:杨瑾维难道我就没有自己安排下班时间的权利;能不能不要侵占我仅存的一点自由时间;或者是不管不顾的吼什么狗屁合约,我要解约! 最后一种最最不可能。 现实里是她扯出笑容来,还要假装很乐意的说,“好啊,那么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杨瑾维勾勾嘴角,似笑非笑的说,“嗯,我在车上等你。” 何凌宵冲着他笔直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本来迈着步伐不疾不徐离开的杨瑾维突然停下来回过头。 吓得何凌宵赶紧收回手,假装有条不紊的收拾桌面,背上已经起了一层密密匝匝的冷汗。然后听到他说,“刚刚你伸手……是不是想说什么?” 他看到她伸手了?那么…… “啊?”何凌宵心里一咯噔,抬起头来笑,“您说什么?我刚刚……哦,刚刚就是手上有一根头发我在吹头发……” 这个笑容有让人嘴巴僵掉的嫌疑。 他挑眉,悻悻然的耸肩。“我以为我看错了。” 她的动作他肯定懂,只是那么短的时间他肯定没有看清楚,她接着装,“……呵呵,您肯定看错了。就一根头发丝而已。” 他笑得意味深长,何凌宵看得眼睛皮跳。然后听到他说,“快点儿。” 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他是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就是他不打算追究。 杨瑾维对那些粉彩的餐具很感兴趣,这个拿着看看,那个摸摸,不亦乐乎。神色也没有工作时候的严谨,此刻的他就跟寻寻常常的男人。“中国陶瓷文化源远流长,如今陶瓷跟丝绸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没有褪色。你看看这些,越来越精致,釉色均匀,薄胎做得跟纸壳似的……” 然后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跟着自己。他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怎么了?哪款好看?” 何凌宵见他手上一边是粉蓝色的,一边是粉橙色的……说实话她也没办法取舍。然后就说,“都好看。” 他笑起来,“咱们的眼光难得一致,那么都买了吧!” 他开始吩咐一边的促销给他把两套骨瓷餐具装进推车里。 他们的下一站是杯子跟锅子这些东西。 何凌宵推着推车就紧紧地跟在他后面,身边来来回回也有独自逛超市提着购物篮推着购物车的,也有两人作伴,或朋友或家人,或恋人……他们此刻就跟旁边的那俩位看起来很像。 背对着他们的两人,也是男的挑东西,女的就站着看男人挑。 男人手里一手拿着一只杯子,问那位女人哪个比较喜欢。 那个女人倒是没有像刚刚她那样说都喜欢的话,而是很干脆的把手指指着男人右手上的一只杯子上,“就这个,他们说你第一主观一般是比较可取的,刚刚你第一次伸出的是右手,而我恰好也是喜欢这个。” 那是一种情侣款的大号马克杯,杯子上面有凹凸出来的拖鞋彩绘。男人放下左手的,把另外一只也拿在手上,杯子靠拢时候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那就是两只紧紧靠拢的拖鞋,然后男人说,“红色这只是你的,绿色这只是我的。” “我们的。”女人纠正道。 男人笑,镜片后面的眸子有种温暖的味道。“我不得不佩服我们再一次的心有灵犀。” 何凌宵勾起嘴角——不错,从外貌看还勉强算是有型的男人,从他的眼神来看绝对是个对妻子会尊重宠溺的男人。 因为他们在挑选东西的时候,推车自始至终都在男人那边,女人自始至终都是操着手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 李琳娜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真的很好。看来她这次是彻底陷进去了。 就是不知道她在看到杨瑾维是个什么反应?何凌宵突然有种恶作剧的想法。 这个想法还没有等到实施杨瑾维又开始问她了,“这两种锅哪一种比较好?” 他指着货架上陶瓷炖锅,一种是用电的,一种是放在灶上用的。 由于他的声音很好听,独特的沉郁沙哑带着一点点不太标准的发音,一开口就成功的吸引对面货架前眉来眼去的李琳娜跟她男友。 “凌霄,你个丫头。”李琳娜过来挽上何凌宵胳膊,左看看右看看,眼角偷偷瞟过杨瑾维,又仔细打量何凌宵,“脸色不太好啊。” 何凌宵无奈的想:姑奶奶,我脸色不好全是被你一惊一乍给吓着的,好不好? 现实里,何凌宵摸摸脸,“没有,完全没有。最近吃得好,睡得好。” 杨瑾维看着何凌宵若有所思。然后恍然的样子。 何凌宵心里一囧,该不会是他又想到哪里去了吧! 李琳娜这个时候好像才看到杨瑾维,“杨先生,咦……你们也是一起来的?” 李琳娜的眼神跟雷达一样在她跟杨瑾维之间扫过来扫过去的。她就知道琳娜一定是想多了,“是啊,我们是一起来的,不过我是来做参考的。” “我跟他逛超市也是做参考的……我不会做菜,不会买生活用品。不过他会。”琳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冲着她意味深长的眨眼,“你们呢?我知道你不会,难道……” 何凌宵耳根子发红,怎么能一样呢。从来都知道这丫头喜欢胡说八道,没想到多日未见,变得更加欠揍了。她很想申明:她跟杨瑾维可是上下级关系。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挺不错的。有人做饭给你吃,你有口福了。”何凌宵想想还是不接招。这丫头没准你越理她,她就变得越离谱。没准下一句蹦出来其他的话来。没的招人笑话。 杨瑾维的脾气可是臭臭的。 琳娜凑近她耳边说,“凌霄,我都想嫁人了。” 何凌宵瞪了她一眼,才没多久之前见到杨瑾维还流口水一脸花痴相,这才过了多久……心里啧啧称奇。又替好友觉得幸福。 何凌宵就知道是这样,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A大经济学博士,李氏的外聘经理,一看就是那种沉稳的男人,会说一点漂亮话哄女朋友的,……这些足以弥补他的出生平凡。 他们相互做了介绍,琳娜的男友在知道这个要买锅子的帅气男人是杨瑾维的时候,面色也没有多谦卑,而是堂堂正正的跟杨瑾维握手。然后琳娜的男朋友替杨瑾维选了一口汤锅,在选择的时候也是说的头头是道。那见解丝毫不逊色超市的促销员。 琳娜扒拉着何凌宵的手臂,“那个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脚踏两只船。” 何凌宵耳根子刚刚才消退下去的红,又浮上来,这次是恼羞成怒。她鄙夷得不知道如何说好。 琳娜以为何凌宵是心里有愧不好意思说,就说,“要不得哈,小姑娘,有句话说‘就算是你技艺高超,也难以让两只船同时安全通过桥墩。’危险呐……” 何凌宵实在是不想看李琳娜再继续替自己纠结下去,就说,“拜托,我的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不过是上下级关系,简单的,不是你想的那些污七糟八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学会狡辩了?我听说一般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一开始当事人都是会狡辩的。等事情没办法遮掩的时候,就说其实当初我也不想骗大家来着……何凌宵你丫的太不老实了。”琳娜根本不相信,上下级关系会在一起逛超市置办锅碗瓢盆。这样的事情她跟自家男友才做过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何凌宵很佩服琳娜的口才,可是对于没有做过的事她干嘛要承认? “你有见过我这样下苦力的么,我平日里跟温立涛出门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何凌宵指了指自己身前的购物车。她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做那种目不识珠、脚踏两只船的事情。 “这个推车,我也能推的。”琳娜说。只是声音比之前要弱上几分。“事实胜于雄辩!” “你推推试试看?不要试图掩盖真相,这些在男朋友面前根本不需要做的。”何凌宵说。“栽赃陷害也不是你这样的。太不义气了。” “呀!”琳娜笑,摇了摇何凌宵的手臂,“我大罪过了啊。” 何凌宵作势冷哼一声,笑的颇具意味,“知道就好。若有下次别怪我跟你男朋友揭你老底儿。” 然而“打”何凌宵巴掌的事情很快就出现了,在她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有来得及收敛的时候,杨瑾维主动接过购物车。 何凌宵脸色白了白,故意的,故意的……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她很快伸手去截,杨瑾维轻轻地把购物车往左边一带,轻松躲过何凌宵的爪子。他说,“可不能累坏了何总监!” 那个“何总监”的调子跟平时从他嘴里滑出来不一样。听上去怪怪的,好像是故意那样的。而且他嗓音好听加上这个怪怪的调子,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是暧昧的,像是男女间打情骂俏那种。 “何总监?”李琳娜用阴阳怪气的怪腔调学了一遍,再用胳膊肘撞了撞何凌宵的手臂。何凌宵一转头就看到李琳娜眉眼里那掩饰不住的玩味笑意。那意思是——何凌宵我看你怎么狡辩。 何凌宵哭笑不得,最后只有不狡辩了。神色恹恹的说,“以为我哪里来的脚踏两只船的精力。不相信就算了。” 李琳娜冲着何凌宵翻翻白眼,当然不相信何凌宵了。“你以为我就这样好打发?低估了姐姐我的侦查能力。” 这丫头还嘴硬?人家杨瑾维都在变相证实了。真要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在一起买东西?他能用得着自己推车,自己逛超市吗?手下一大堆人,买个什么,想吃点什么还不是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事情。 再说杨瑾维可是好多名媛都愿意倒贴的男人,这样一个高高在上,俊朗得如同高格珍馐的男子。他好像只适合待在办公室或者是秀场上的那种,在印象里出现在超市还真有点不协调,可是你看人家硬是把这种不协调变成了养眼的闲适。 让杨瑾维来逛超市的原因呢?单纯的买东西吗?不……不可能!除非他想要这样做,那么这个想要做的原因是什么?李琳娜认真审视自己这个多年好友一遍。 肤白貌美,精致的五官,奶白色职业装下比例很好的身材,高跟鞋托着纤细的脚踝,你看她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如同一只懒洋洋的猫儿,这样的女人很多男人都没有抵抗力。 乱了,乱了…… 何凌宵这丫头该不会不知道这些吧!不过呢……何凌宵一向对感情属于比较迟钝的那种人,如果当初不是温立涛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又从小被身边的人戏称为温立涛的媳妇儿,估计她到现在也没有谈恋爱。 李琳娜想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是啊!凌霄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还是青梅竹马那种密不可分的。不过如果对象是杨瑾维的就有待考虑原谅的可能。 杨瑾维,杨瑾维以前可是她心目中的男神。之前她曾经为了他疯狂过几年,大大小小关于他的报道她都如数家珍,收集关于他的一切信息。后来终于明白那不过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年轻时荷尔蒙过多而造成的一种寄托。 如今近在何凌宵面前这丫头难道一点都不心动? “说说你对他有没有意思?”李琳娜八卦的兴趣浓厚,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何凌宵斜晲了李琳娜一眼,“姐姐你不甘心啊……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不得不死了这条心。我跟他呢是雇佣关系,还是那种签合约的雇佣关系。你今天看到我之所以跟他一起逛超市买东西,是因为他新装修的屋子需要。而我这个算是加班。” 何凌宵说的理直气壮,李琳娜丝毫不动摇。 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兴奋,“凌霄,你刚刚这一招是跟杨瑾维学的吗?好媚,这一眼就好像是必杀技。还说没有关系,这个怎么能一个眼神都那样像?” 什么跟什么?何凌宵愣了一下,仔细回味李琳娜说的什么,才醒过味儿来,“眼神吗?我再叼你一眼试试?” 琳娜捂着脸,“你怎么可以这样?话又说回来,他好好的干嘛搬出杨家。” “我这样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吗?他住在哪里我无从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何凌宵撅嘴笑,又朝着她眨眼。其实吧,她隐隐开始觉得杨瑾维离开杨家大宅子不可谓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杨家始终是排斥他的。就像是他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还有杨家另外俩兄弟对他也无什好感。 “受不了你,真是的!”李琳娜嘀嘀咕咕。 何凌宵笑呵呵。摇摇头,这是谁受不了谁的节奏啊! 杨瑾维自从接过推车过去后一直没有再让何凌宵接手。每买一样,他还是会征求何凌宵的意见。何凌宵有时候会斟酌的给一些意见。她认为boss大人是资本家,有钱人,反正她就指着贵的选准没错。 而且杨瑾维跟李琳娜的男人好像两人有谈不完的话题似的,他们一直在说话。走的路线都是些相同。 李琳娜他们倒是没买多少,零食占据了大部分。耀眼的还是那对有意思的杯子。 何凌宵趁着几个人没有注意她的时候拿出电话,看了一下除了微信有几条无关痛痒的信息以外,其他的一概很安静。跟温立涛的联系仅仅停留在昨晚他在微信里回了一句到家的话。 凌霄知道她不该乱想的。温立涛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毕竟进入董事会后会很忙这样事情她早就知道的。就像是现在她也很忙,忙到没多余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也没有时间陪妈妈。 爱情除了缠绵,还有包容。这俩样都是爱情的保鲜剂。 在结账的时候,琳娜和何凌宵所在的收银口刚好并列。 有意思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李琳娜跟在她男友后面,一直在收银处的货架上扫视,然后像是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似的,手伸出去很快把一个红色的巴掌大的盒子放进购物车。她男友在看到那个购物车多出来的东西回头看。李琳娜转开眼睛,假装左看看右看看的。 那个是什么?连一向大大咧咧无所谓的琳娜也要变得脸蛋红的像是苹果的。 于是视力不太好的何凌宵把视线收回来,貌似自己这边不到一米远的货架上也有红色的小盒子……不仅有红色的,还有绿色的跟蓝色的,她眯着眼终于看清是“Durex”。 她囧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下她刚刚居然盯着那个东西死死地。她恨不得蒙上眼睛也很快转开视线,装作看其他的地方,冷不防杨瑾维说,“你贼头贼脑的做什么事情?” 何凌宵一抬头就对上杨瑾维浓黑的眸子,乌黑的像是一团墨的眸子仁又亮又水,那里面的她小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受了惊的麋鹿似的。 她轻咳一声,“我哪有?” 她本来可以大声的争辩的,可是看看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声音明显的底气不足,还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又羞愧又气恼,于是又加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呃……有没有想要咬掉舌头的冲动。 何凌宵英明了二十几年到头来,居然在杨瑾维这厮面前处处显出劣势跟颓势来。 等她不经意视线落到那边李琳娜那里,发现那丫头正对着自己促狭的眨眼睛。 无比悲哀的想,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这些超市也真是的把这个东西也摆在显眼处……害的她里外不是人了。 两队人在超市门口分道扬镳。银灰色的车向左黑色的车向右。 仍旧是何凌宵开车载着杨瑾维。杨瑾维的车仍旧是那辆挂着红色布偶的那一辆车。每一次何凌宵上车都要看一眼它。 “你不会做饭。我会做饭。”杨瑾维说。 何凌宵思绪还停留在李琳娜偷偷摸摸得逞的得意样子上,还有那个火红的盒子……听到杨瑾维叫自己愣了一下,点点头,“我记得那次你去我家就蒸过一次螃蟹,还得到妈妈的夸赞。” “想不想再吃一次我做的。”杨瑾维心情很好。 何凌宵想也许是他心情好所以才会这样问。在面对上司提出的任何问题只有绝对服从,况且关系到她最喜欢的吃,“什么时候?” “搬家的时候。” 她问的有点漫不经心,他回答得却是言恳意切。 “那样啊……”何凌宵拖长了调调,她把脸冲着车窗。然后看着里面的自己。刚刚李琳娜说她的眼神跟杨瑾维很像。她试着做出之前的那个样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才不要别人说她眼神像杨瑾维的眼神。 只有她最开始见到杨瑾维的时候产生过那样类似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想法,连彬跟杨瑾维的性格很像。那是因为久久的处在一起,难免不被对方言行感染……那么自己是不是就真的跟杨瑾维很像,只是自己根本没有发觉。 如果这是那样的话,那么是不是她某天也会更杨瑾维变得很像。那样她也会变成冷血、孔雀、花痴…… 想想后果就很严重,何凌宵这样一想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玩味的笑起来。 “何总监的笑容好有喜感!” 何凌宵像是被人逮个正着的偷偷穿妈妈连衣裙的小孩子,止住笑,双颊鼓涨得通红。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前方的路,“什么?” “你不好好开车,还偷笑。”杨瑾维鄙夷道。“一个人偷偷笑有意思。” 这样啊。 “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在开车么。”她狡辩,“笑嘛,那个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不费脑力。不影响什么,所以您不必担心。我这技术是有点差,但是还是能平平安安的把你送回去的。” 他挑眉,“嗯哼,这是你应该做的。” 又是高高在上的杨瑾维了。这也符合他的样子。 “对,我可没说不是我应该做的。”何凌宵耸耸肩。 何凌宵一想到后座上跟后备箱里的那几包东西,然后心情好起来。今天这些做完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的工作量就减少了。房子装好了,他要买的什么洗漱用品、锅碗瓢盆,该买的都买了。改天再把那几家他习惯性买的品牌的图册拿来选一些,征求他的意见,拍板就等着人家把他一身行头置办送来……真正的等着入住。 “何总监,那些小鱼儿还要劳烦你每隔一日去喂养一下。” “啊……”何凌宵有点回不过味来,怎么这个还是她的工作。 杨瑾维嗤了一下,“傻不愣登的,啊什么啊,当初可是你要在上面做个池子养鱼的。你把种种美好的设定给弄得太好了……鱼儿也买了,可不能烦人不管。我已经问过了,不能每天都投食,间隔一天投食。不能一次性多投,要不然那些鱼儿会胀死。多过几天不投食的话会饿死的。” 何凌宵有种想要自己打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看看她真的印证了了那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好像那些鱼赖上她了,不……应该说那个享受养鱼的男人赖上她了,见她有求必应,所以就把活儿统统往她身上揽。 这样何凌宵心思活泛了一路。到下车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跟他说话。 “那个,实在是有些不方便。”何凌宵说的艰涩。 杨瑾维正在一包一包的往外挪战利品。他微微弯着腰,听到她这样说,然后直起身来看她,一错不错的,“什么?没头没脑的。” 凌霄犹豫了一下,狠狠心道,“您一个大男人住的地方,我老是去不合适。而且……您是有女朋友的人。” ------题外话------ 藤子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藤子估计没地方去,就等着老公给买花花。藤子宅啊宅!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温馨 “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是说我有女朋友,然后我要你去我屋子喂鱼就不妥了。”他笑的意味深长,“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女朋友的话,你就能理直气壮地去我的房子了?你这是在变相怪我有女朋友啊!” 艹! 这厮什么意思! 曲解她的话,好不好,她哪里有那样的想法了。有没有女朋友跟她可是没有直接关系,她的意思不过是想说他完全可以把这种养鱼提高情操的闲事交给青柠。 “您误会了!”她双颊憋得通红,耳根子发燥。“我是说你完全可以叫青柠喂鱼。” 他噗嗤一下笑出声,“可是把你急的口不择言了。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何总监来比较合适。你出的主意难道不该你负责到底?等会我会把钥匙跟门卡给你,门上的密码是XXXXXX,很好记是不是?!” 说完他自顾自的开始提地上的一堆东西,下巴一扬,“愣着做什么啊,这些难道我一个人能搞定?叫你来可不是要你看我一个人忙活的。” 何凌宵很想用脚踢地上剩下的那包东西泄愤。想想也就作罢。 提起来,还蛮轻巧的,跟想象中的很沉不一样。 何凌宵又看着前面的男人——相对于自己的,杨瑾维的手上挂了好几包东西,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就走到电梯口。嗯,估计是被压着了。 其实在一开始何凌宵就在想这么多的东西时不时都要由着她来提。然而今晚出人意料的是他一直把绅士行为发扬得很好。 整理东西的事情就交给了何凌宵,她去厨房把锅碗瓢盆拿出来,锅子打开放在水龙头下清洗,那些盆碗碟子什么的直接扔进洗碗机。杨瑾维家的厨房很大,两面都是玻璃墙,视线开阔,可以一边做饭一边看风景。 做完这些她又去整理洗漱用品。杨瑾维则待在餐厅的桌子边上捣腾他买的咖啡机。 等何凌宵整理好出来就看到杨瑾维坐在沙发上在手机上看邮件。她弄得满头满脑的汗水,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先回去好好洗个澡。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来,“我已经叫了外卖。吃完我再送你回去。” 不提吃饭还好,一提她还真觉得饿了。何凌宵只好说好,然后去冰箱里找了两罐饮料,一罐递给他,一罐自己喝。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两人吃好了饭,何凌宵收拾桌上的狼藉打包准备和杨瑾维一起离开的时候。杨瑾维接到一个电话。 然后站在门口穿鞋的何凌宵见到他的表情渐渐地凝重起来。 杨瑾维放下电话,然后看着何凌宵,神色严肃,“何凌宵……恐怕我们现在得去一趟医院。” 一向遇事沉稳的杨瑾维用那种忧郁的眼神看她,然后叫她何凌宵,而不是何总监。还说要去医院。 何凌宵懵了几秒,然后心里一个提溜,感觉背后上面被针刺一般浑身毛孔都在戒备着。她想自己最怕的就是突然一个电话然后跟医院有关的事情。不管是身边的什么人接到类似的电话,她都会莫名的紧张,她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为什么?谁……” 谁在医院?这几个字仿佛被卡在喉咙里。 杨瑾维顿了顿,然后说,“老邱,你师父。肝癌……” 何凌宵惊讶的张大嘴巴,半响才呐呐道,“怎么会?” “别的什么不要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杨瑾维往门口走。 何凌宵愣愣的转过身去开门,手指发虚。门把手被拉着往下滑了一下又弹出手心。再次把手放上去的时候,一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干燥温暖的手心,有股坚定的味道。 门开了,杨瑾维并没有放开她的手,顺势握在手心里。他的声音带着安定跟蛊惑,“何凌宵……别着急,想看看再说,也许情况没有想象的那样坏。” 凌霄深呼吸一口气,“是啊,也许真的没有想象的那样坏。” 然后杨瑾维放下她的手,整个过程中做得自然毫不做作。 “走吧!” 走廊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穿堂风,凌霄后背上半干的汗水,被这样一吹,整个人都如同被风给灌透了,狠狠地打了一个冷噤。 她这一辈子跟医院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失去了爷爷,第二次的时候是母亲孟婼生病,那一次差点抽掉她全部的力气跟勇气,第三次是何千帆生病,第四次是温立涛摔伤…… 这一次是师父老邱。老邱只有一个眼睛不太好使的老伴,师母她见过一次,师母曾经跟她说,“自从十几年前的那次工伤事故后,我眼睛就不好使。老邱就说我的拐杖跟眼睛,十几年如一日。” 他们没有亲生的孩子,师母说是因为她先天不孕,年轻时领养过孩子,后来孩子长大了就不认他们这对养父母。 何凌宵在丽雪忙活的那些天,老邱一见到她就很高兴。半真半假的说何凌宵你做我的徒弟。何凌宵也很给面子,就说好啊。然后就师父师父的叫上了。老邱的确教了很多东西给她,怎么识别各种石头的真伪跟品质,每道工序要注意哪些细节也是面面俱到。 何凌宵从黛薇儿的供货到“婆娑之夏”完美上市少不了老邱的帮衬。那段时间他是真的把她当做门下弟子来传授,而她是认认真真的在学。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凌霄发了薪水后去酒窖淘了两瓶好白酒给他送去。 老邱喜不自胜的搓着手上的烟叶子说,“凌霄丫头,你给师傅买这么好的酒,是不让师傅下嘴是吧!” 她说,“徒儿孝敬师父的,您老就喝吧,等什么时候再遇到我再给您搜刮来。” 老邱逢人便说自己这个徒弟如何如何的好。一谈到何凌宵脸上就像是缀着一朵花。 谁知道这样憨厚的汉子,怎么转天说不行了就不行了。 …… 李芳菲陪了何韵一天,仍旧舍不得离开她。 何韵趴在床上说,“干妈您都累了一天,过来坐坐吧。那些就让她们去做。” 李芳菲放下手上的碗跟勺子,刚刚何韵吃完燕窝,这还是李芳菲让家里的人给端来的夜宵。她坐在床边上替何韵揉腿,“可怜见的,这背也躺实了,趴着睡能好嘛?” 何韵下巴搁在手臂上,“没事,我能抗住。就是伤口还有点疼的……” “这都是你哥做出来的事情,要我说当时你就不该替他挡着,他做得就担得。要他疼去也不为过。”李芳菲在何韵面前一点都不想为温立涛说话。 何韵闷闷的笑,“干妈就是石头菩萨豆腐心肠,啊……好疼的。” “哪里疼了?”李芳菲一听何韵轻叫了一声,就呼疼。然后就紧张起来。“丫头?” “刚刚一笑就扯到背上的伤了。”何韵呼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疼的啊……干妈,您不要紧张,疼疼就过了。” “之前还骗我说一点疼,这个时候疼哭了吧!”李芳菲叹息一口,“生生的受的,这么大的一道口子能不让人疼吗?之前我在外面听护士说,皮肉外翻,连骨头都能看到了。……我跟你说,韵韵丫头,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得找你大哥好好补偿你。这一刀是扎在你手臂上,要是他就……还真不知是扎到哪里了!” “要是我哥,就不会让那些人给扎着了。是我拖累了他的。”何韵用手指揩眼泪说,“那个时候我就只有一念头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我哥。” “好韵韵不要哭了,再哭就不美了。等会让你妈妈看到就不好了。再说大……你哥等会儿说要过来的。”李芳菲拿着手去抹何韵的眼角。“泪做的孩子。” 何韵吸吸鼻子,瓮声瓮气的,“本来是不要哭的,可是干妈您惹我哭的,谁叫您对我那样好。您对我好,我自然会对你们一家人都好了。……我妈才不会说什么呢,之前您没在的时候她还说这一刀下去还好没什么大碍。您说有这样损自己女儿的吗?” 李芳菲被逗笑了,她说,“这都是你哥的错,你受的委屈我一并给你讨回来好不好。等等看我怎么骂他。直到你解恨如何?” 何韵一急,偏过头来,双颊胀得通红,“呀,干妈!这不能,不关他的事情。不要骂他。” 李芳菲转过头对着门口说,“听见没有,你妹妹不让我骂你!打得不?” 何韵一听李芳菲的话,脸也转向门口,看到靠在门扉上那个英俊挺拔的人,心里一喜,不由叫道,“哥……” 温立涛点点头,冲着李芳菲说,“妈,儿子不在您就想方设法的编排我。何韵都说了不计较,您还老是提。” “你这个没良心的,不计较。你好意思不,她一个大姑娘面皮薄又敬重你是当哥哥的,当然不好对你有什么苛责。你倒好顺着杆子爬!”李芳菲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温立涛手里拎着个食盒,放在床头柜子上,“这个给你买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附近有条买小食的街,我去买了一点你自己看看喜欢不喜欢。” 何韵双颊绯红,眼睛晶亮,伸手去,又被李芳菲给截住了。“你呀,得意忘形了吧,等会又要呼疼了。” 李芳菲给何韵摊开,“都是些小食,你刚刚才吃了一碗燕窝,这个时候看看就得了。床上躺着又没动担心晚上积食。” 何韵乞求道,“干妈我就吃一块,一块好不好?” 李芳菲没法只得挑出一块放到何韵嘴里。 “好吃……谢谢哥。” 许玲回了一趟何家大宅,一进屋就看到屋子里多出来的温立涛。她心里也很高兴,一进屋就对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女儿意味深长的笑。 值班护士进来催促说,“家属早点散了吧,病人需要休息。”经过一天已经混熟了,看到屋子里突然出现的帅哥,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一板一眼,笑着解释说,“明天可以早点来。” 李芳菲见温立涛起身,她想这才刚到一会儿,并没有打算立刻离开。“嗯,知道了,我们再待一会走。” 温立涛本来是巴不得早点离开,听李芳菲那样说,顿在那里。也不好拆台。 护士有点为难。 许玲站起来,笑意盈盈的,“我们尽量小声一点,她哥刚刚到一会儿……行个方便?” 护士想这个“她哥”说的就是这个屋子里这个帅哥,她本来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而且碍于帅哥在眼前也不好坚持,“好,注意时间。” 李芳菲说道,“不让你为难。” 护士嗫嚅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终是点点头,红着脸走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许玲送温立涛跟李芳菲离开。 许玲跟李芳菲在一号楼的住院部门口台阶上手拉着手跟多年姐妹似的唠嗑。 温立涛皱着眉有点纳闷,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样好起来。明明认识才没几个月而已。他有种感觉,母亲待许玲早已超出了跟凌霄母亲孟婼多年的情谊。而之前他在病房门口看到母亲给何韵说笑的那些画面也美好得不得了,跟一对十分亲近的母女一样。 凌霄现在又被母亲摆在什么位置?她对凌霄的感情还不及对何韵的十分之一。有时候他一提到凌霄,母亲要不是没有反应,要不是就是冷言讥诮。 温立涛想到这些,心里隐隐的不快,走得略微快一些。 等他上车还看到许玲跟母亲还在原地说话,那两人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不耐烦了。 他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这个点上何凌宵在做什么呢?他握着手机玩窗外看仍旧在讲话母亲她们,他想自己要不要趁着这个空档给何凌宵打一个电话再说……视线不经意外车窗外瞟。然后定格在车窗外几米处一对男女身上。 晚上因为限制了探望时间,本来就没什么人流量的停车场出现这样颜值高的俊男丽女确实不引人瞩目都难。 男人略微高些,一身挺括的衣衫,丰神俊朗的身姿。女人是自己无比熟悉的人,她跟男人并排走着,穿着高跟鞋走得有点缓慢。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试方知深浅 渐渐地那两人离得近了,温立涛看着他们从他车前经过,他发现女人走得慢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穿着高跟鞋,而是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心里一惊,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这都快十一点的时间,何凌宵出现在医院。如果真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她应该告诉自己的。 偏偏她现在身边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根本不该在她身边的人。 他立即按了快捷拨号键。一边听着响起枯燥的嘟嘟的声音。一边一错不错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何凌宵跟杨瑾维两个人。那边杨瑾维拍了一下何凌宵的肩头,手指指了指她的包,何凌宵这才在包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接听。 “霄霄!”温立涛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哑了。他知道自己是紧张的。 “嗯,立涛。”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还算是平稳。 “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温立涛急迫的问。 “我……我在医院。我师父生病了。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温立涛听何凌宵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是她在中南的工厂里拜的师父。他记得不太清楚了关于何凌宵嘴里那个师父的那些事。如果放在以前,他总是把何凌宵每一件事,身边的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现在他工作忙,而她也工作忙。两人难得聚在一起,谈论的多数都是日常生活,如果要他记住某一个在他看来无足轻重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晚了,医院有探视时间限制。”温立涛提醒道。 何凌宵压低语气,“我知道,可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但是我必须得去看看,我想我……能进去的。” 他看到何凌宵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对着杨瑾维的。 这么晚了,到医院探望病人就算了,偏偏还跟杨瑾维出现在一起。而她说的能进去是因为杨瑾维的关系吗?呵!真是的,为什么偏偏是杨瑾维呢? 温立涛看到他们是越过了一号楼,直接往二号楼去,渐行渐远。这一幕好像在很多梦里出现过一样。他的手指紧紧地拽住手机,空着的一只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暴露,目眦尽裂……一切都在昭示着他现在很生气。 “霄霄你师父也是我的师父,就像是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一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陪着你去看望。”他压低声音说,也听不出责怪跟不满的口气。 “对不起……以后我记得要告诉你,刚刚因为太着急。”何凌宵低声解释。 他却听得很不快,心口好像被狠狠地扎了一刀。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这样的话。“霄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对不起不是可以随便说的。” 听听何凌宵跟他说对不起了。这样的话要放在以前她会说么?答案是不会,何凌宵一向强势惯了,从来都是她说了算,不肯让他分毫。她的错的也是对的。 “立涛……”她嗫嚅着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何凌宵此刻正走在在灯会通明的台阶上,突然大厅里冲出来一群人。她低着头看脚下的路没来得及躲避,倒是身边的杨瑾维拉过她的手臂瞬间让她移了一个身位的距离。才躲开了那群气势汹汹的人为首的那个莽撞的青年。 后面还有十几号人,在何凌宵顿在台阶上打电话这段时间内,杨瑾维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右侧,右手微抬着若有似无的替她挡住那些人。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何凌宵跟杨瑾维那边,而杨瑾维站立的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他的,杨瑾维现在做的事情是应该他去做的。 他想自己应该下去,然后把杨瑾维请到一边,自己站在何凌宵右边圈住她,不让她离开自己是怀抱。 就在他心里蠢蠢欲动的时候,副驾驶的门被拉开。 车身晃了晃,母亲李芳菲坐进来,“怎么了?” 他挂掉电话,闭了闭眼,“等您啊,妈妈什么时候都成了啰里啰嗦的老太太了。” “我不老,你怎么能长大,怎么能娶媳妇生孩子啊!”李芳菲若有若无的感慨,到没有跟他计较。 他发动车,最后扫了一眼2号楼那边,那里已经没有刚刚那对人影。来得快去的也快,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可是刚刚他明明听到她的声音,明明这个时候心都还是木木疼的。 就在他疼得不能自抑却要强忍着不在母亲面前露出分毫,这样的煎熬让他整个人都处在煎熬中难以自拔的时候,他听到母亲嘀咕道,“刚刚许玲说看到凌霄了。你说也怪哈,如果真的是凌霄的话,我叫她的话她就应该答应的。可是她没有答应……等我想再看清楚的时候就拐弯不见了。” “妈……”温立涛费力的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您刚刚还说自己老,可不是,这大晚上的霄霄上这儿来干嘛呢?她白天还要上班,南区隔这里多远。刚刚还在电话里跟我说她睡觉了。”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你说要真是她,这大晚上的不回家,跟一个男人到处走还像不像话!”李芳菲念念有词,好像及其纠结的样子。 “妈,在您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你这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我哪儿说错话了?”李芳菲板着脸,皱着眉。 “不是……不是的,妈妈您对霄霄以前也很好的,现在您怎么突然对她不好了呢?”温立涛一直都很疑惑。很想改变这样一个局面。 “我哪儿对她又不好了,我不过是说那个人像她而已,就像是……” 温立涛一脚刹车车停下来,李芳菲被惯性给甩出去,如果不是身上的安全带拦着怕已经在额头上来个大包。 李芳菲抚摸着起伏不停的胸口,气喘吁吁的看着温立涛半响。忽而一巴掌抡过去,“混小子,你想要我的命啊!” 温立涛眼见着母亲这一巴掌过来也没有躲开,脸上的疼哪里有心里的疼。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偏偏要做出冲动的事情。明明该做的却不敢去做。他就是“混”。 “对不起,妈您再来一巴掌好了。”他顶着五个指头印面无表情的说。 李芳菲手指指着他,“你……你……” 气的她头晕目眩,最后扭过头去,狠狠道,“我看你是魔疯了,如果这些都是因为何凌宵,那我看你们不必在拖下去了。早散早好,省的连累我一把老骨头。” “这就是您要的吧!您老早就想要这样说是不是?”温立涛忍着疼,定定地看着母亲李芳菲的脸,“您看她哪儿不顺眼了?明明之前那么多年您都说把她当闺女当媳妇的。说变就变……我真有些看不明白您了。” “我变了又怎么了,就是因为她变了,是我要的,你给得起吗?啊!”李芳菲转过脸,然后一伸手死死地揪着温立涛的,“我要你们分手!” 温立涛看着母亲张狂恨意决绝的脸,整个人瞬间变得气息奄奄的。他该如何呢? 母亲说是凌霄变了,真的是吗? 这样跟自己母亲说着狠话的温立涛心里难受死了,他真想否定,真的很想不要待在车里,他应该站在何凌宵身旁,她去哪儿他也跟着去哪儿。不该在这里跟母亲顶撞。 可是该死的他正在跟自己的母亲撒谎,撒谎说那个不是她。为了维护她不惜惹到母亲生气。 偏偏那个跟着别的男人出现的人就是她何凌宵。 温立涛说的,“对不起不是可以随便说的”。何凌宵放下电话,温立涛生气了?生气自己没告诉他。他也太小气加斤斤计较了吧。之前的温立涛不是这样的啊。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提前挂她电话! 显然她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杨瑾维就在她身边,他扯着她进去。“说,傻愣着,差点被人撞倒。现在你要打起精神来,老邱在上面等着呢。” 对啊,师父在上面某个地方躺着。 病房是那种普通病房,里面有三张病床,病床跟病床之间用一张蓝色的帘子挡着。环境不好,病人怕招风窗户开着,空调没有使用,屋内的空气很不好有股子药水跟汗水,还有别的难闻的味道,咸菜干似的。老邱的病床就在靠门的位置,凌霄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老邱。 瘦了很多,脸色很不好。脸膛发黑,靠在半撑起的病床上眼睛闭着。 老邱的老婆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听到凌霄的声音脸上就出现了更为悲痛的神情来。手指在空中挥舞,“凌霄……过来,好好劝劝你师父,他不接受手术治疗,也不配合医生。还不让我打电话给你……辗转找到连先生的电话还是我偷偷摸摸打的。刚刚知道你们要来,还跟我生气。” 老邱老婆说着说着眼里就缀满了泪水,浑浊的眼睛更加混沌不堪。 之前杨瑾维接到的电话是连彬打过来的。而连彬也是接到老邱老婆的电话的。 杨瑾维看着老邱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就说,“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不是上周他说跟我要年假的时候发生的。” 老邱老婆抽搭着说,“那可不是,就前一段时间他老是觉得腰疼,晚上也睡不好……我让他来医院检查吧,他捂着报告单说没事。反正也是欺负我看不见。请假的时候都是在家里晕倒后的事情了。……那天他晕倒了,也怪我没用,我还以为他是喝醉了。我摸索着以为他喝了酒醉到在餐厅的地上。这一叫他,他就嚷着疼……我说你哪儿疼啊,他说肝疼……” 何凌宵回握着着老邱的老婆的手,“师母不要难过。” 老邱老婆拉着何凌宵的手都发颤的,“霄霄你让我说下去好吗?不说我过不去……没个说话的人。这几天他成天跟锯嘴葫芦似的。一概就是一个‘不’字作为回答。如果不是支持不住他才不会同意到医院来。还让医生不要对我说。老邱拿我当傻子,我不是傻子,那些人说这里是肿瘤科。还不让我跟任何人说,说实在的我们俩命苦没什么亲人,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养个孩子养大了也不认我们了……这些年也他跟我没什么念想,他想多挣点钱,就想着到那时候干不动了能有点钱傍身。他舍不得钱,怕他这一走我就没钱过下去。他也不想想……他走了,我还能怎样活下去?” 何凌宵看到老邱的眼角湿润,就知道他根本是在装睡觉,“师父,您都听到了?” 老邱再也装不下去,他睁开眼睛看着床前立着的人,吸着鼻子板着脸,“我……我也就是好赖不过一死。这辈子什么也经历过了,什么好的也尝过,幸福的日子也过过。” “老邱,说狠话不是躺在病床上说的。连彬已经问过你的主治医生,可以手术的,而且几率很大。”杨瑾维说。 老邱觉得有点对不住杨瑾维,人家一个大老板在这个狭小的病房来,而且这里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他丝毫没有嫌弃,还跟自己打气,“杨先生,我知道你最好了,凌霄也好,我这个徒弟也没有白认。只是我不想再折腾钱。” “钱都是小事,我个人可以垫付。如果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等病好了就回公司赚钱还我。”杨瑾维知道如果直接说给钱给老邱,他未必接受。 …… 何凌宵跟杨瑾维,加上老邱的老婆,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把老邱给说服了。 回去的时候,杨瑾维果然把何凌宵送回去的。何凌宵本来是要自己回去。杨瑾维没让。 他还说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可以在我送你到家后,你再开车送我回去。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何凌宵诧异的看他,看他究竟是说的取笑成分居多还是拎不清汉语才会说出这样混乱的话。 结果他见她瞪大眼睛,然后又说,“不答应?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啊。” 这人一本正经三言两语说着不正经的话差点噎死她。 凌霄下车的时候,解开安全带打开门转头对他说,“谢谢你。” 杨瑾维实在不喜欢她跟自己客气,看着她,“为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四种爱情 何凌宵自言自语,“因为师父的事情,如果没有您的话估计凭着我一人是劝不动的。” “我还以为是其他的什么事情呢。”他打趣道,然后恢复正经,“那没什么,其实每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恐惧的,只是有的人表现得要含蓄一点。有的人要怯弱一点。人不是生来就是等死的。因为总有这样那样的放不下……”说到这里他不禁语气带着一点涩然,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来。 何凌宵只觉得这个时候的杨瑾维情绪忽然就地落下去,那暗沉沉的眸子看得人心惊,她闹不懂。只好说,“你小心开车,明天见。” 点点头,看着她走进入户大厅。里面灯影幢幢,渐渐地看不清她的身影。 手仍旧握在方向盘上,他一动不动。 从前到现在,他记得她声音她的笑,记得她灿若星辰的眸子,记得她的名字叫Lacey,记得她左边锁骨处的那颗朱砂痣;现在知道她的样子,知道她中文名字,能够每日和她两两相对,记得她回家的路…… 放在以前如果有人问他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爱情,不是两情相悦,也不是第三种爱情……就像是第四种爱情。这种爱情仅仅凭着一些简单的记号就让他爱上了。也许他会说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怎么会有这样不墨守成规的事情发生?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中规中矩,只有自己跟自己在心底画上的戒条。他清心寡欲,他严以律己……从来不相信那些不确定的事情,更谈不上会爱一个声音、一个气息、和一个身上长着一颗朱砂的模糊轮廓。 在真正知道这样一个人是谁之前,这个模糊的轮廓一直在午夜梦回里出现。多年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因为他找不到救命恩人是何许人也。 直到不久前那个荼蘼的让人犹不解渴梦境让他才明白,其实他恋着的一直就是那个拥有好听声音的女孩。虽然曾经不知道她的真正的样子,他就已经深陷进去。所以后来遇到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同的女人,拥有那么多的成功,可以说他想要的什么没有,唯独对这样一个模糊的影子念念不忘。 熟悉的人都当他是一个冰冷的机器,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那是因为他早已经心有所属,那些花花世界的活色生香对他来说就像是眼前晃过的一片云彩,一缕空气,不是他所眷恋的。他说钟情的是那个叫着Lacey大笑时候也能有银铃般声音的女子。 如果有人再问他:杨瑾维你该不会是因为救你的那个人是何凌宵,而何凌宵长得不赖,所以你才会觉得她就是你恋着多年的对象? 他一定会冷冷的驳斥,是那种比较真心的驳斥:我什么样子人没见过,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环肥燕瘦在我面前还不由着我可劲的挑选……知道什么叫*情洁癖吗?就是这样一个人已经入眼入心,不管她(他)是什么样子,不管以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只知道爱她(他)。 何千帆一大早回家,就看到许玲匆匆的从主屋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保温饭盒。 “许姨这是往哪儿去啊?”何千帆这是才结束派对把朱思思送回家才回来。 许玲看着清晨阳光里的何千帆,仍旧是高高瘦瘦的样子,就是头发凌乱,脸色蜡黄,眼窝下都是乌青。而他整个人看起来还精神奕奕的状态。 “是不是听说了你爸爸下午的飞机所以才急着回家啊?”许玲板着脸一副生气的样子。 何千帆极少看到许玲生气,知道自己是过了些,吞吞口水,呐呐道,“许姨,你也知道平时爸爸管得严,难得假期嘛,所以就出去跟同学玩。也没疯玩……” “你呀……我真不知道说你还是不该说你,”许玲定定地看着他,跺跺脚然后叹息一口,“你们一个个不让我省心些,你爸爸不在就尽做些让人捣心窝子的事情,你姐受伤了住院了,一直联系不上你,你这个时候才回来。”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姐为什么受伤,伤到哪儿了?”何千帆涨红了脸,忙不迭的问。“严不严重啊?” 许玲脸色缓和了一些,认真的窥视他,“亏你还念叨她的好,肯叫她一声姐姐了。不太严重,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她,昨天她还说你上哪儿去了呢。” “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呢?”何千帆跟着许玲走,“我前天见她还好好的呢。” “就前天晚上的事情,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就是温家公子一起吃饭被人给用刀捅伤手臂了。伤口不小,她担心留疤还暗暗的哭过好几场呢。”许玲一说到这里就满脸忧色,“我想找你呢,你电话老是关机。她对我的劝告听不进去,我知道她心里在乎你,肯听你的话……” 何千帆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点心虚。其实他一早回来就是去找何韵的,没想到竟然住院了。他找她的目的可是不很纯。一想到自己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心思就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我电话没电了,也不会想到会发生什么事。”他没有多少底气。说实话何韵对他是真的没得说的,有时候比一母同胞的何凌宵还要善解人意。 何凌宵现在给他打电话除了不在颐指气使意外,还是会用要求来说事。比如叫他回去看妈妈孟婼,比如叫他好好学习……她都不关心自己是不是吃得好睡得好。所以他有时候就有点叛逆的要跟她对着干——你叫我回家看妈妈是吧,我偏不回去,你难道就没时间陪她了吗?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妈妈。你叫我好好学习,你一个论文都要男朋友写、硕士学业半途而废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许姨刚刚你说我姐是替温公子挡了一刀?温公子就是温立涛?”何千帆想起之前许玲的话来。 许玲此刻显得既悲伤又愤懑,“是啊,你说说韵韵认温家人当亲戚是不是特倒霉了,你姐姐何凌宵不待见就算了,这下韵韵还替他不明不白的挨了一刀。这话说出去谁都会觉得冤枉。” 其实何千帆一直对许玲无什么好感,只是因为她是父亲何坤的妻子,在何坤面前有着无足轻重的地位。她说一句话顶别人的十句话。如果她对何坤告状的话他就死定了。所以他对何韵放下芥蒂,不是一定就得对许玲认同,可是不得不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这样啊……他们怎么会走到一块儿去的?” “这个我哪里知道啊,”许玲说着认认真真的看着何千帆说,“千帆……那个……” 何千帆见她欲言又止,就问,“什么事?” “那个不要告诉你姐姐何凌宵,这要是被她知道了指不定会闹成怎样呢,我刚刚其实是因为太生气了,才会把事情都给倒出来的。”许玲做出隐隐后悔的样子,“你知道的,你姐何凌宵已经算是记恨上韵韵了。要再来一出……凭着她今日的地位,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我姐不是那样的人。”何千帆皱着眉反驳,“是你听了那些对她成见太深人的话,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还是一母同胞的,哪怕他有时候有点讨厌何凌宵,可是说到底那些年的感情也不是白瞎的,他也不许别人恶言恶语的中伤她。 许玲讪讪的露出尴尬的神色,“我其实就是说说而已,你知道我也护短。毕竟我希望你们几个搞好关系,这一世的亲人,下一世不知身在何处。” 何千帆也有自己的顾虑,既然许玲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没有不识时务的,他点头,“放心吧,许姨,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许玲笑,“这就好。” 何韵见到何千帆嗔怪道,“这都是打哪儿去了,念着你呢,你不在。我都不想你了,你才出现。” 何千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来了吗?” “你可是真难请,这暑假后我想见你都难。”何韵放下手边的书。 他僵硬着手脚的帮许玲撑起桌子摆饭,“以后保证随传随到如何?” 许玲笑,“你们姐弟俩一见面就嬉笑怒骂的,跟唱大戏似的。” 何韵眨巴眨巴眼睛,“那是我们姐弟感情好啊。” “你好些了吗?”何千帆看着她手臂上的那圈雪白的纱布小心的问,“可是还疼着?” 何韵皱眉,一副欲哭无泪,“可不是,还疼着呢。你都不来陪陪姐姐,帮我看看伤口长得怎样了。换药的他们一个二个都不给镜子给我看。怕我不接受……我以后可怎么穿裙子,到时候嫁人是不是还要穿有袖子的婚纱啊……多难看,我有好些同学都羡慕我有一个漂亮的肩膀,这下好了想显摆都不成了。” “我去给你打听打听有没有除疤比较灵的。”何千帆想不出什么好辙来。 “听说很多都伤身的,我不想那些又疼又费时间的。”何韵娇声说,有人在乎就会让自己变得比较弱然后就能赢得更多的在乎。这个百试不爽。 “我们就要最安全无副作用的。”何千帆想了想说,“应该会有的。” 许玲打断两人的谈话,“千帆我料想你没有吃,一块儿吃。你姐娇气,大早就催我回去熬粥。不吃外面的……” “哦,好。谢谢许姨。”何千帆也是饿慌了,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酒倒是喝了不少。在酒吧里睡到现在然后跟一群人风风火火的离开。 许玲说,“我去跟医生问情况,顺便问问明天出院的事情。” 何韵趁着许玲走开然后问何千帆,“你最近老是联系不上,爸爸一出差你就消失。千帆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事啊?” “哪里有?”何千帆下意识的反驳道,忽而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就放缓语气,“我不过是去跟大家一起玩玩而已,思思也在的。” 他知道在何韵眼里是信任朱思思的,甚至朱思思被她不止一次说成好女孩。她说她很喜欢朱思思的。 “哦,我都有好些天没有看到思思了。什么时候叫上一起来家里玩。” “行啊,她昨天还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要和你一起玩儿呢。” “你们平时都在哪儿玩啊?”何韵漫不经心的搅动粥。 何千帆心里早已有了谱,所以不难说谎,“没上哪儿,就跟一些同学玩在一起。有时候是篮球俱乐部,有时候是去马场打马球。偶尔去郊区垂钓摘西瓜……上次我还带了些回来的。你有没有吃到。” 何韵点点头,“嗯!我说怎么前几日吃到的西瓜跟市面上的不一样呢。出去的时间多,又有了女朋友,我们家的孩子出手可不能小气,钱够花吗?” 何千帆低头低声说,“就是手头紧,……不,是没有钱。你知道爸爸一向克扣。” “不能怪爸爸,他坚持女儿娇养,儿子穷养的概念。所以我的手头的零花钱一向比你多。你想啊这么大个家业以后都靠你,他能不对你严格点吗?”何韵总是说话和风细雨的,“我有钱可以偷偷给你,就是这个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哟!” 何千帆不是很赞同的何韵说何坤那套养育儿女的经。他可是记得自己手臂打断了是怎么回事。哪怕何韵说要给钱给他没见的多高兴,他说,“姐,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知道谁对我好。” 何韵心里嗤笑,面上却是一派丧气,“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总之你要知道我们是一家人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你需要多少钱尽管说。” 何千帆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用左手比了个手势,“这样能行吗?” “这点啊,OK。我以为得多少呢。”何韵笑道,“千帆你跟很多世家公子都不一样,没有肆意挥霍。这点钱在其他人的零花钱里不过是点零头而已。至于你拿去的用处,姐姐还是比较放心你的。这么点钱也做不了什么,如果实在不够只管跟我要。”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备而来 何千帆之前比出手指头的时候还怕何韵不会答应,没想到她答应得这样爽快。他笑了笑,松了一口气,“谢谢,姐。” 如果之前那些姐姐都是带着讨好,跟别扭。那么这一个“谢谢”才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这个没什么的,看把你客气得。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量跟我提就是。谁叫我们是姐弟呢。明天估计我就能出院,其实呢我这伤口也没什么的,你记得要接我出院哈。” 何千帆唯唯称是。 何千帆不禁想到何凌宵来,他问她要点钱还要给理由,而且也不会给很多。 为什么一母同胞跟同父异母的差别这样大? 孟婼见女儿难得周末在家休息,就说,“今晚妈妈做一桌子菜,叫上立涛过来。问一问千帆有空没,如果有空也把朱思思带来?” 何凌宵正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是回播出的综艺节目。神思游离被妈妈叫醒。她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说,“好啊,等会我们就去买菜。” “是不是最近很累,我看你气色也不太好?” 何凌宵本来想跟妈妈说说师父的事情,想了想还是作罢。对于师父,妈妈也没有见过本人,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妈妈这个人善良又心思细密,尤其是跟何坤离婚后,她越加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去,如果告诉她又够得她操心的。 “不是……还好,最近闲的。就是偶尔加班时间多,不过杨先生给的加班费也丰厚。前几天发工资我看卡里的金额可是不小。等会我们买点好吃的。……还是在外面吃得了,您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去外面吃省心。”妈妈最近还在吃药,她解释说感冒反反复复。 “既然你要请客,那我就省省心。唉,要我说瑾维这人吧,能力倒是够够的。这C市再难找出他这样的青年才俊,难得人家高高在上又有一颗仁慈的心……”孟婼一谈到杨瑾维露出赞赏的神色来。 何凌宵一直知道孟婼对杨瑾维的肯定。孟婼也夸过温立涛,但是她夸起杨瑾维来更是朗朗上口。她不由笑起来,“我知道,知道。嘘……”她扬起电话做出电话马上就要接通的手势。 孟婼见她叫了一声何千帆就噤声,一错不错的盯着电话。 何千帆说没空,他说在朱思思家里帮着做刷墙。何凌宵就说,“是晚上呢。” 何千帆吞吞吐吐的说晚上也没时间。晚上朱思思的妈妈也做小火锅要吃完饭才走。 何凌宵知道朱思思家里境况不是很好,“刷墙”这样的力气活千帆愿意干也好。何凌宵不反对早恋,只是朱思思她不知道怎么的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不起来,妈妈孟婼也是这个意思。她见何千帆好像很喜欢,她这个作为姐姐的就不好反对,反而开导妈妈说她觉得那个孩子除了出生不好,其他的一概还可以,穷人家的孩子心思单纯。 孟婼果然听到何千帆不回家的消息又是一顿沉默,而后说,“千帆这个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躲躲闪闪的。难道就是因为那天我跟他说朱思思不适合他,他就跟我这个当妈的计较上了。你说说这养大的孩子……” 何凌宵本来也没有当回事,谁知道妈妈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她一瞧,把她吓坏了。赶紧从沙发上跌跌撞撞的下来,抱着妈妈的肩头给她擦眼泪,“哎,我们家的老美女这是做什么啊。好好儿的,千帆不懂事我帮您骂他好了,犯不着生气。” 孟婼扶着额头直叹气,一声叠一声的。脸色不太好。“凌霄……还好有你。” 何凌宵心里像是被放在盐水里浸泡着,“当然有我啊,千帆也在。您不要东想西想,这样吧,我看许多同事都给家里老人报了一个叫做汇丰国旅的旅行社的一日游,去的地方也不远,什么石林,峡谷……那些地方气候宜人,跟市区的气温差十几度。正好适合这个季节出去走走。要不我给您也报一个试试,要是习惯的话就多去几次也无妨?” 去近一点的地方,一天能打个来回,她也放心。 孟婼摇摇头,提不起什么劲头来,“我年轻的时候什么风景没见过,现在就懒怠动。妈妈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尽够了。” 何凌宵能感觉到妈妈的消极情绪,这样的妈妈让她对何千帆生出一股子怨来。她又不能在妈妈面前表现出来,“那好吧,等您那天想出去了,我再联系。我休假陪着你也行。……说说今晚想吃什么?” 孟婼摇摇头,“我看还是随便在家里做点。” 何凌宵对于妈妈这个跳脱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知道妈妈很多时候心情都容易受到何千帆的左右。“没问题,还是叫上温立涛。他喜欢醋溜土豆丝好对付。我来切土豆。” 孟婼听何凌宵如此说,不由白她一眼,“你能在做得成什么?‘切’土豆,‘剁’土豆还差不多!” 何凌宵噗嗤一声配合着妈妈笑起来。“您看我其实也是个爱学的不是,好歹您生养的,不带这样打击的。” 母女俩斗斗嘴一起看会子电视,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下午去买菜,晚上做饭,何凌宵仍旧打下手。温立涛这天倒是来得早些。 他带来些补品,说是李芳菲让他带来的。孟婼也高兴。 何凌宵不对他说的话抱怀疑态度。孟婼见厨房里的东西也备得差不多了,就让何凌宵去陪温立涛说话。她知道两人自从各自开始工作后,忙碌起来就很少见面。 何凌宵本来不想孟婼妈妈累着,是要安排温立涛自己在沙发上坐着喝茶,然后又陪妈妈进厨房的。 温立涛说,“霄霄,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啊。” 何凌宵一回头就看到他一瞬不瞬的眼神,她觉得今天的温立涛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仔细看又好像没有什么地方不同。但是那双眼睛,像是外头日头的光线能把人烤的肌肉疼痛起来。她顺从的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来,“说吧,有什么事情啊?” “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陪我坐一会吗?”他直咧咧的问,然后见何凌宵脸色变了变就顿住改口说,“霄霄你坐过来好不好?” 何凌宵刚刚也没有多想就近坐下来的,结果就跟他隔着一只茶几的距离。她向厨房看看,然后这才起来挪到温立涛的沙发边。坐在扶手上,“这样可以吗?” 何凌宵因为做饭头发上包了一块头巾,是蜡染的。之前在缅甸集市上看到觉得这个家里做事情的时候戴着挺好就买下来,当时杨瑾维也在给刘薏苡买手工串珠,所以这块头巾还是杨瑾维给一起付钱的。 何凌宵穿着短袖衫,裤子是九分裤。跟个在校大学生般的俏丽。因为坐的高脚心离地,两只脚在红色的塑料拖鞋里晃荡。脚趾头圆乎乎小巧莹白,在晃动间大脚趾翘阿翘的很是可爱。手指撑在膝头上,交错着。手指修长青葱似的,这是一双不当手模都可惜的手。 当温立涛视线停留在何凌宵的手指到时候,他视线惊跳,心里跟着一惊,“霄霄你的戒指呢?” 何凌宵下意识的看手指,她差点忘了这样一回事了,那只戒指被她当天撸下来给搁下了。她觉得挺羞愧的,本来觉得那只戒指有寓意就想要改天到首饰店做一条链子把戒指穿起来挂在脖子上。谁知道每天忙得连轴转就把这件事给彻底忘了。 至于戒指好像是在包包里,当时顺手放进去的。 何凌宵内疚的看着他,嗫嚅着说,“摘下来了。” “当初不是说好不许摘下了吗?连睡觉都戴着吗?”温立涛脸上些许不耐烦,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温柔。眼眸子更是像是容着一碗碎冰。 她当然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什么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更何况她压根不知道中北还有这样奇葩的规定。而且杨瑾维跟她说了以后的确在电脑里找到那个员工守则。我靠,还真有那么一条。 “公司不许戴着,所以就取下来了。这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温立涛的眼神奇怪得紧,他嘴角微微翘起,然后说,“是公司不准?还是杨瑾维不准?还是你自己不愿意戴?用更确切的话说你不愿意戴着出现在杨瑾维面前?” 一连几个问题,步步紧逼。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能穿透她的鼓膜穿透她的心。 她用讶异的眼神看他,然后极具惊讶的捉起他的手把他往自己卧室里带,好在温立涛也配合,她反手关门,两人在门口对峙着。她没有穿高跟鞋就只到了他肩膀的位置,所以必须昂着脸看她,“立涛,说说你哪来这么多的问题?” “你不回答是什么意思?是你怕了回答,还在在逃避?” “不……”何凌宵言辞激烈的否认,她在温立涛面前一向是强势的,“我为什么逃避,你错了,你没一个猜测都是对的!这些事情跟杨瑾维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她直觉告诉自己温立涛是有备而来,而且他心里藏着事情,怨言颇多。 温立涛跟何凌宵两人视线相对,谁也不愿意先示弱,以前他总是在她逼迫的视线里败下阵来,可是今天他不想有一星半点的让步。他眼里的何凌宵不再是单纯的被宠坏的的孩子,那些事情让他不得不对何凌宵持有怀疑态度,“霄霄,我问你,昨晚你跟谁在一起?” 他记得送她戒指时候,她欣喜跟珍视的眼神,难道那些都是假的么?一想到昨晚那一幕,他的心里就一阵惊痛。有些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得下的,更何况是跟他呼吸休戚相关的爱情。 他一直忍着忍着,就是因为放不下,因为爱着。 “杨瑾维。”何凌宵隐隐觉得不妙,可是她行的端坐的正,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去的是医院。我师父生病了,师父是丽雪的员工,他跟我一起出现在医院很正常。” 温立涛点点头,双目紧阖,“那我又问你,去医院之前你在哪儿,怎么那么巧在深更半夜的跟他一起去医院。” 他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何凌宵气息有些不稳,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的发生在眼前,她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让他用这样无情无义的指责语气来问她,她听到自己斩钉截铁的说,“是不是我说了,你就能相信我?” 她从来不知道心灰意冷这个感觉是什么,好像她此刻接近那种感觉了。呼吸里还是他身上的柑橘味道,只是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温暖的。 还好,她还能理直气壮,因为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才会这样有底气跟他对峙。她很想说“温立涛你认输吧,认输我什么都不会计较,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不要跟我怄气,因为那样会让我失望,会让我心灰意冷。” 温立涛想自己只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她为什么会跟杨瑾维一起出现,他就问问,就想知道结果。好与坏很重要,就像是在凌迟一样的感觉。他说,“你说我听。” 他根本不敢保证自己如果听到了不想要听的坏结果的话会出现什么反应。他也没有明确表态自己相信她说的话与否。 何凌宵当然知道他在跟自己玩字眼游戏,她不傻,但是愿意忽略他的怯弱。“我想我说了的话,你肯定会不高兴的,但是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我不是不能给。我先说了,我做的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昨晚我只是帮他整理他的新房子而已。” 她欠着杨瑾维的,合同上写得死死地。而且杨瑾维对她而言就只是上司这么简单,虽然有时候有点强势,有点不可理喻,但是他给她解决了菲亚珠宝丢失案件,给了她很好的机会,提供了很好的发展前途平台。不仅仅是这样他还帮助她解决了何千帆的事情,使得他免受牢狱之灾。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证据 杨瑾维没有对她做出越矩的事情,更没有玩办公室暧昧。温立涛他这样说分明大题小做,不得不让她难过。 温立涛知道她现在是杨瑾维的首席秘书,甚至杨瑾维会把很多私人事务交给她做,装修房子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何凌宵没有对他隐瞒过。 “为什么是在晚上,孤男孤女独处一室……很难相信……” “很难相信不发生点什么是不是?……不,温立涛,我总算是知道你是不相信我的。”何凌宵不由凄冷的笑起来,“我能不能说你多心了!” “很好笑是不是?” “是有点好笑。”何凌宵任由自己笑着,眼睛干涩得厉害。心里酸胀难受到极点。“主要是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是没有想到。”他的声音趋于平静。灯光下的她脖颈如同骄傲的天鹅扬着,那蜜蜡似的肌肤莹莹的浮着一层柔光。眼睛明亮如星。 这个人是自己爱着的人啊,他尽管对她说着难听的话,心里还是爱着她的。他想自己不过是要冷淡她一下,所以半点不能露怯。如若不然的话他就彻底输了。他只是想要她认得自己的重要性,让她心疼后悔而已。 “能不能告诉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我的?”何凌宵之前还会笑那些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此刻她更愿意相信那些人都是因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准备去黄河的精力,所以不愿意在没看到浩渺磅礴的黄河而死心。 “你还记得那个两天三夜打不通电话吗?” “原来如此。”何凌宵嘴角的笑容更加扩大了些。“原因呢?” 温立涛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他手指捻着那张照片。何凌宵并没有去接。是一张被揉过的照片,皱巴巴的,仍旧可以看清楚上面都有些什么,那是她跟杨瑾维坐在车里的照片。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就好像他们靠的很近,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 照片下的日期,让她回想了一会儿,是有这么一天应酬她乘坐他的车回家。她不记得她跟杨瑾维那天晚上发生过这样暧昧的接触,她那天虽然喝了点酒,不至于神志不清。 “这个能说明什么?”她讥诮的勾勒出笑容的幅度,“你就因为这些相信了,然后几天不接我电话。真让人寒心!” 她不问这张照片哪里来的,她只是觉得失望透顶。 她是个极追求完美主义者。对设计严谨苛刻到每一个细节、线条,横看竖看360度完美,对亲情亦是,对待爱情更是眼里容不得半分暇玼。 在当初发现父亲何坤原来维持好丈夫好父亲不过是对家族产业别有用心。给她的宠不过是因为爷爷的压力,而他不过是个伪君子。所以她才容不得他背叛母亲,恨他得出血。 那么现在呢?她最值得信赖的爱情在不知不觉中变质,这段爱情在历经她身份跌落时,他不离不弃。曾经一度她以为最大的威胁会来自地位跟未来婆婆李芳菲。 可笑的那些都不是威胁。而是“不信任”这个词语。 她问自己恨他吗?不,一点都不恨。失望只是失望。这种透顶的失望让人齿寒。 她问自己甘心吗,就这样被爱着的人定罪甘心吗?不甘心! 所以说,哪怕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还是决定试一试挽回。对她来说爱上温立涛,不是朝夕之间才决定的。他是打小自她的一种习惯。因为身边的人都跟她凌宵你长大以后要嫁给温立涛,然后她就想:哦,原来我长大以后是要嫁给温立涛。 然后她就下意识的屏蔽那些那些从小到大对她有好感的异性,就把温立涛当成一种习惯,一种依赖,长大了以后就把他当成一种爱情。 直到有天你发现你所坚信的,其实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把它催垮。这个时候你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呢? 肯定是不甘心是不是? 然后凌宵也不甘心,她的不甘写在脸上,表现在嘴上。 再然后,她用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语气说。“立涛,我可以说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会发生。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跟你这样说过话吧!请你相信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我只想说浊者自浊,清者自清。上一次我几天打不通你电话,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吃不好睡不好理不清头绪,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我一直在为你考虑。在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天早上,我一看到你就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问你。也许是一种下意识的逃避。现在你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我没有再逃避的机会。你知道我这个人吧,挺要强的。因为我在乎,所以机会我再给你一次,只希望你能够重新再审视一遍百人判定我是不是有过错。立涛,事不过三。” 温立涛一听唯一的一次机会,他犹豫了,他也知道自己做过了头。好像让她很伤心了!面前这个女孩子,是他打小就有记忆的,从小的认定的要在一起过一辈子不分开的女孩子。他宠着她、纵着她、看着她慢慢的从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张开变成了很多人都喜欢的精致女人。她的名字她的脸她的影子就像是深入骨髓般,爱她宠着她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如果要他停止爱她就好像要停止呼吸,试问停止呼吸还能活着吗? 他张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是因为语言太苍白,而是,他实在是不知道对她生气以后该如何挽回?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宵宵……” 他很想说我不计较,我错了,我只是小心眼……那些照片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而且你跟他一起出现也只是工作,我相信你。只是你能不能离他远一点呢,尽量远一点。我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违约金来替你解除合同,所以你一定要尽量离着他远一点,我才不会吃醋…… 凌宵用一种非常专注而期待的眼神看他。在心里默默的为他打气,立涛,你不要让我失望喽。 电话铃声在这静谧的空间突兀响起。 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还有一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所以说这一天没何凌宵认为是她跟温立涛之间最倒霉的一天。 事后很多年,温立涛都会回想起这一天来那一首手机铃声的歌曲《I/AM/YOU》,他们本来就好像不分彼此的两人,然而渐渐地遗失了对方。 这首歌是她和他曾经一起在酒吧唱过的一首歌。曾经他用来做铃声,后来换过好几只手机,他没有使用了,现在倒成了她使用来做铃声了。后来很好笑的变成了他深夜里独自一个人静静的聆听的一首歌。 “像只锚一样,我被现实束缚着 牢牢系于深不可测的海洋 我自由自在地游走在天上 被你深深吸引着 这都是因为爱,这都是因为爱 尽管有时候你并不知道我是谁 我就是你,你做的一切你说的任何话语,你想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是我,手被链条束缚着 永远地系在一起我们都无法解开我就是你 我察觉到了那些变化 我感觉全身充满了活力 我的理智告诉我那有多么的奇怪 回家了回到了那个其实我一直都在的地方……” 然而属于他的何凌宵再也不会回到他一直在的地方,因为他从这样一天起就失去了得到她的资格。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两人都各怀心思。何凌宵想这个电话还来得真是时候,她正在给温立涛机会呢! 温立涛想终于可以暂时松了一口气了,等会儿他也许更有勇气开口。 谁知道何凌宵固执的没有去拿房间那张梳妆台上的电话,她仍旧紧紧地盯着他,皱着眉,眼里悲伤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他也开始皱着眉,然后他听到自己张张嘴吐出,“接电话啊!” 何凌宵仍旧没有动,像是被钉在地上。跟个木偶似的,她说,“不急,你刚刚想说什么,我听完再说。” 他一向怕她那种直白的眼神,他总是会在她的眼神里莫名的矮下身段。他尽量掩饰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样子。讥诮的说,“我猜这个时候打电话多半是杨瑾维吧?” 何凌宵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气冲冲的冲过去拿起电话扫了一眼屏幕,因为跟温立涛有些火气又是伤心没处发泄,有些不耐烦的说,“什么事杨先生?” 电话那头的杨瑾维说Benson回来了,他在新居里准备牛排,让她过去吃晚餐。 下午六点多钟的光景,外面的太阳才刚刚落下钢筋铁骨城市的上方,留下鸭蛋黄的天幕让整个城市都处在一片金灿灿的颜色里。就在这样景色美丽的时刻,他好听的声音穿透了重重电波传到她的耳朵里让她觉得特别委屈。 如果她没有遇见杨瑾维的话,那么她可能还在菲亚苦苦煎熬背负着重重的债务,而何千帆在大好的年华里在监狱里度过,妈妈整日以泪洗面。但是因为遇见杨瑾维所以她的爱情已然在悄悄发生变化。 “我不会来你家,更加不需要吃什么牛排!”她冷冷的用无情的声音说,“杨先生,不要为了这样一些小事情给我打电话,我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现在是周末,不是工作日!恕不奉陪!” 她不管不顾,管的杨瑾维在周一会做出什么样的脸色给她瞧,也懒得管他会怎样想她。会不会被他拿小鞋子穿……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她挂断了电话。 然后手机放回原处,重新看着屋内的另外一个人。 温立涛没有因为她对电话那端的人发怒而脸色变得缓和,相反他用痛苦的声音问她,“如果只是普通关系,他会邀请你去他家里吃牛排吗?” 这个人还是温立涛吗? 刚刚如果她想要隐瞒根本不会在电话这头把杨瑾维的意思直接骂回去。根本不会让他知道电话的内容。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温立涛的嘴脸让她根本不认识。 不是已经撕破脸皮了吗?那好一不做二不休,何凌宵对于感情一向看得很珍惜。可是一旦成了伤害后,她宁愿潇洒一点。 “刚刚不是在问戒指吗?我现在就去找来还你好了。”何凌宵掉头的往自己的衣柜边去。 温立涛直觉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他也知道那些照片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是昨晚他也不过是拈酸吃醋而已。但是凌霄的反应明显过激了些。他想伸手拉住她,却被她一把挥开了。“拉着我干嘛,温立涛你有脾气,我何凌宵更加有脾气。” 她拖出一只银色的包包,那是她最近出门携带最高率的包包,那只戒指多半都在里面的。她手指在隔层里胡乱掏了一遍,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倒扣着就开始稀里哗啦的往地上倒。 里面化妆盒,粉饼,卸妆水,指甲刀,钱包,购物卡,纸巾……统统从包里掉出来。 一堆乱糟糟的东西里面,一枚银白色的圆形小东西咕噜噜在地上滚出好远。何凌宵几步过去把它拿在指尖上,紧紧地捏着……冰凉的坚硬的指环铬着细白的肌肤还真有点疼。 等她捏着它转身把它举到温立涛的面前,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她发现温立涛手上同样捏着一个东西,同样是跟她一样的手势。 只是他们面部表情各异。她是痛苦的,他是绝望而愤恨的。 她拿着的是一枚戒指,他拿着的是一只避孕套。 同样的银色,同样的刺眼。 她心里忽地一沉,脑海里急剧闪过昨天晚上在超市门口李琳娜抱着她,放开她的时候狡黠的笑着说,“霄霄你一定要幸福哦!”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想到她趁着她不注意动了手脚。把Durex放进了她的包包里。东西不大在她这一只百宝箱似的包包里简直不容易发觉。她很想这个时候告诉琳娜她一点都不幸福。可是这根本不怪琳娜,很多事情就是一个个巧合凑成了契机,而温立涛跟她摇摇欲坠的爱情此刻就恰恰需要这样一个契机来解散。 ☆、第一百六十六章 貌合神离 “霄霄,这个怎么解释?”他紧紧地逼视着她。嘴里虽然还是用的他平日里认为最亲昵的称呼。 “就像是你想到的那样!”何凌宵赌气的说,她解释的话他能信她吗?他们之间还剩下多少信任可言? 此刻的何凌宵在温立涛的眼里是绝情的,他想: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她才能如此冷静的做这些,还能说出一句不太好笑的冷笑话。 他脸上的神色惊痛,“霄霄,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隐忍却是为他人做嫁衣。你不是答应我要留到我们新婚夜吗?说一说吧,他哪里比我好!” 何凌宵满脸通红转过头去,外头的金色光线越来越淡,墨色的天幕即将拉开。万家璀璨灯火即将点燃,她的心空洞一片,“你现在还觉得我们能等到哪一天吗?” 他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憧憬,此刻却变成了冰冷的讽刺。多么冰冷的讽刺,像是一把能把人心戳出一个个洞的利器。 “是因为你不愿意等到那一天!”他冷冷的驳斥,面目痛苦到扭曲,“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变得这样快。” 何凌宵何曾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疼得简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头,呼吸一次就会抽搐一次。那么多年来的爱恋,她不甘心。她再一次打破自己之前定下的事不过三的规矩,“如果我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呢?” “恶作剧?我倒是愿意相信,可是有这样的恶作剧吗?谁会这样无聊透顶,难道是你故意把这个东西放进包包,然后知道会发生今天的事情,等着考验我?”他因为她说的恶作剧这个词,整个人变得很不耐烦,尖锐锋利的眼神简直要把人戳穿。 何凌宵笑了笑,凄苦的笑蔓延,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在短短半分钟里作废,她没打算让他知道,勉力维持自己的自尊,“那好吧,温立涛你可以走了。我给过你三次机会,现在一次机会都没了!” 他张着嘴什么也没说约莫半分钟的停顿,他似在踌躇还是什么何凌宵无法分辨。她知道一旦他走出这道门就等于结束了和温立涛的一切。 闭了闭眼睛数着秒数,她以为他已经拉开门。缓缓睁开他仍旧站着面前。 温立涛很气,见鬼的机会!他凭什么要被她牵着鼻子走。明明做错事情的是她,不说清楚还要以颐指气使方式跟他说话。 他认为何凌宵触到他的底线了。他不愿意相信她不是那种不小心的,而是成心的触到他底线。 所以他说,“宵宵,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这个……”,觉得他手上的东西让他难以启齿有千斤重,他的手指一直在发颤脸色发白。 其实他心里面很挣扎,他想凌宵如果说一声不是那样的。他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可是如果她说了他真的还能相信他吗? 结果是他听到了恶作剧这个几个字。 何凌宵定了定神,深深地呼吸一口。嘴角抿唇一个苦笑来,“不需要解释。”手指捏着戒指上前一步,左手拿过他手里的Durex,右手把那只戒指狠狠地按进他的手心里。“作为交换好了。” “凭什么,凭什么……”温立涛被她的动作给吓住了。他多想听到她说一个“不”字,哪怕是摇头也好啊! 他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考虑到她的感受不侵犯她。不做出她不喜欢的事情。 很可笑吧恋爱六年除了简单的拥抱亲吻,他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动作。 她现在呢顶着一张楚楚的脸昂头看他别提多委屈了。 为什么他就不能对她做出那样事情呢?她本来就是他的。 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看着她连连后退。好像是在怕他一样,闪烁的眸子写满了惶然。她的反应让他很失望很心疼。 狠狠的,把她捞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死死的抱住她。头一低嘴唇就覆盖上的她瑟瑟发抖的嘴唇。 她奋力想摆脱,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拼命的堵住她的嘴,不知是谁先咬到了谁,然后他们就像野兽一样互相攻击对方。牙齿好几次磕到牙齿和嘴唇,铁锈的味道从嘴巴里面蔓延。 温立涛想:他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他很清楚她一颦一笑后面的动作。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投降。可是刚刚她好狠心,狠心的她说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到一次机会都没了。 何凌宵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对她狠狠禁锢吻她到要夺去她呼吸的人是爱着的人。他动作蛮狠粗暴,眼神狠戾得像一头饥饿的狼。 干涸的眼眶渐渐湿润模糊了他的面孔。眼泪静静地流淌,她想哭却出不了声音。她的后脑勺被紧紧地固定住,臻首被迫往上扬起四十五度,身体背他狠狠地抵在墙上,手脚都被他身体给压住。她就像是一只身不由己的木偶人,只有眼里的悲伤能证明她有多痛苦。 身上的人好像得不到满足,他的手灵蛇一样钻入她的衣领里。稳稳地托住那一处……揉动,狠狠地握住。 “霄霄,你怎么……”温立涛感觉到她浑身的僵硬,放过她的嘴唇胡乱地在她脸上游走。然后他的舌尖尝到了咸咸的液体。 像是陷入混沌梦中骤然清醒的人,猛地抬头他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面,蜜桃色的嘴唇变成了艳红色闪着扉丽的光。星星点点的血迹映衬下如同缩小版的玫瑰花瓣落着了红酒液里的景色。在泛红了眼眶里急剧收缩的瞳仁显示了她此刻焦灼的难过痛苦。 心突地疼了……刚刚他对她做了什么?手飞快的缩回来。 开始慌张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宵宵……我……不该这样的。”又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你打我吧,你打我骂我……你不要不说话。” 她好像是被魇住了,只一味的流眼泪。什么也不说,她被他扯住的手软绵绵的不肯配合,哪里能够打痛他。 “宵宵……”他一声迭一声的叫她。用手指去擦她唇瓣上的血迹,她也没反应。 抱着她他懊悔得要死,把头埋入她颈中,“宵宵,温立涛错了。我相信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刚刚一定是他魔疯了,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温热的眼泪划出眼眶。一颗,两颗,三颗……眼泪来的特别猛,又那样的自然而慌张。他喉咙发哽,“宵宵说说话呀。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知道这些东西一边是谁偷偷放进你的包里,你根本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你说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就这样否定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很难过吗,听说还不如直接而我的命的拿去……” 凌霄分明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入脖子里,他的声音像是草原上孤独的兽在呜咽,那声音细细的钻入耳朵里。 她已记不得他曾为她哭了多少次。但是印象最深刻的几次她仍就记得。那年她五岁他八岁,她和幼稚园的小朋友打架,被人打破了头。他看着她头上的伤口难过的哭起来,明明比她高出一个多头的人哭起鼻子比她还要惊天动地……她安慰他说温立涛我一点也没吃亏,是我先动手的抓她头发的,我还咬了她两口;那一年在英国小小的火车站台人来人往中他抱着她哭得如同找到失而复得的宝贝;那年她跟他堵气偷偷抛下了他,同朋友们开着二手的破车前往诺丁山过狂欢节,消失了一天一夜后的清晨,他在家门口等到她抱着她泣不成声…… “温立涛……”她哭出声来,用手指描摹自己的唇,“这里……这里没有谁碰过,”手跟着滑下来,“还有这里也没有人碰过。你不相信我……我有什么办法让你相信。” 温立涛捉住她的手,哽咽,“对不起,霄霄……对不起宝贝儿。” 她的手指爬上他的脸庞,“我不再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种傻话。” 他的手指也爬山她的脸庞,一点一点的揩去她眼角的泪,“我也不再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 两人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他们从来幼年到少年,到青年……人生最无忧无虑的年纪,最快乐的年纪,他们分享着各自的秘密各自的美好。她记得他手指的形状,记得他眼睛鼻子嘴巴的模样,记得他耳朵上的一颗小痣。他记得她的骄傲,记得她的很多开心的不开心,记得她的喜好……记得他应该记得关于她的一切。 他和她耳鬓厮磨,分不清是谁的泪水蹭到了对方脸上。都隔着莹莹泪光相互看着对方。温立涛觉得怎么都看不够,怎么也看不够。 这样的近的距离,这样呼吸相闻的时光,却是用猜忌责问跟伤心的泪水换来的。 外面隐隐的孟婼在叫他们开饭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笑的眼泪抖落。 何凌宵啊了一声,“糟糕!” 温立涛也跟着笑起来,是啊,挺糟糕的,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嘛。 好在何凌宵在地上一堆凌乱中找出一包湿纸巾,两人对着镜子像是在卸妆的小丑认认真真的擦脸,然后视线再一次在镜子里相遇相视而笑。 温立涛手心里被什么东西铬得疼痛,展开手指,一只银白色的小巧的戒指……他本来想要重新给她戴在手上的,想了想还是递到她面前。 何凌宵想起之前用戒指换了Durex的事情来,脸色一红。窘迫的接过戒指,眼角余光扫到地上那只Durex。“那个是琳娜……” 温立涛觉得豁然开朗,点点头会意过去拾起来,然后揣进兜里,“这个……额,等会我会把它扔掉。” 他本来想说以后或许用得上的。最终看看她红的似要滴血的脸把话给咽回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孟婼正在上最后一盘菜,然后看着两人,眼神一滞又很快的挪开。 这一晚上,温立涛离开后,坐在沙发上的孟婼叫住正准备进房间的何凌宵。 何凌宵规规矩矩的站在面色严肃的孟婼面前,她大概知道妈妈想要说什么,“妈……” 孟婼问,“之前你们在屋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凌宵有点心虚,她知道妈妈肯定是看到她红肿的嘴唇跟眼睛才会多想,“没什么,妈妈只是有点小误会。” 孟婼长长的叹息一口,“凌霄,你知道吗?自从家里发生这些事情后我就一直担心你跟立涛两人。我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你就当是妈妈每天太闲了吧。要多替对方想一想,你们压力也大,我现在有空跟邻居逛逛公园不需要你抽空陪着我,你有空多跟他一起出去走走,总是靠电话联系也不像话,哪里能够比看得到实在。我希望你们一直好好的。” 何凌宵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以后我会很注意的。” “你先去睡觉吧!”孟婼有点困顿的样子,“我看完了这集电视也该睡了。” “好,妈你早点睡。” 孟婼等何凌宵离开后站起来,身子几不可闻的晃了晃。摸索到卧室里,找出一瓶药倒出几颗就着床头上杯子里的水吞下,跟着躺在床上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温立涛并没有按照他离开的时候说的那样接她出去吃饭,他说公司临时有点事情。 何凌宵这一天被妈妈追出家门,然后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琳娜说她没空,她想起要去买一条链子戴上那只戒指,这样杨瑾维就没有话说了。她最后去了一趟医院,然后实在不知道该去那里只好在中心公园去喂鸽子,然后在地下通道里听流浪艺人弹奏了几支歌曲,她掏出了钱包里所有的零钱丢在那只破旧的琴盒里。 踏着夕阳回家,她跟妈妈说这一天都跟温立涛去了什么地方。“洋人街、南滨路吃河鲜、坐了一段渡轮……” 这一晚上睡觉前她把银色的链子串上那枚戒指。然后凝视良久才睡觉。 …… 温立涛这一天的确上午在公司,下午三点钟就离开了。他陪同李芳菲去了何家。 许玲亲自打电话到温家请客,李芳菲觉得倍有面子。 李芳菲去叫了温博然一声,他不阴不阳的说,“你们要去你们去。” ------题外话------ 谢谢宝贝儿xiaochen1971宝贵的一票 关于文文的进展,藤子想吱一声的是,下面几章就的转折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图谋 李芳菲也不甚在意,说,“总要去谢谢人家的。好歹是韵韵救了立涛一命,这债是欠下了。人家也没有口口声声的提起,我们总不能不有所表示吧。” “你这是要我给钱还是什么?”温博然很不喜欢李芳菲的聒噪。 “呵,你说这些做什么……没得讨人嫌。”李芳菲垮下脸来。 “要走就走,不爱听又要在耳朵边上念叨。”温博然手上的报纸抖动哗哗响。 李芳菲悻悻然的离开书房。她就只知道是这样,自己去自讨没趣了。 何家对于李芳菲跟温立涛很是热情。 只是整个拜访过程中,温立涛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何千帆也在,他们吃完饭的时候,温立涛趁着两人在一边的时候,他说,“千帆你最近好像瘦了不少。” 何千帆神色波澜不惊,他定定地瞧着温立涛,不想回答温立涛的话,“你们这是在怎么回事啊?怎么成了何韵救了你呢?” 温立涛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之前他跟何韵闹了点误会,之后就有了更深的纠缠,何韵才有机会替他在混乱中挡了一刀的事情。他也避重就轻的说,“你也看到了她替我挡了一刀,其实我对她就是很感激。也很愧疚。” 何千帆对何凌宵有再多的抱怨,终究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他把这种感觉当成习惯,他说,“你不要让我姐伤心就好。也不要随便招惹何韵,她也是我的姐姐。” 温立涛点点头,“你小子想到哪里去了,我会考虑到霄霄的感受,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再说何韵救了我,我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我就担心何凌宵,别看她平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她的心思藏得很深。何韵呢,其实性格也很好,她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有时候甚至比我姐对我还好。”何千帆想到何韵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好像没有计较过什么。总是问他钱够不够花,跟人相处的怎样。 “我知道,我想我会平衡好这里头的关系,当然千帆你千万不要告诉霄霄这件事情。我怕她多想了。” “嗯哼,”何千帆挑眉,“放心吧,我不是大嘴巴。” “那就好。” 何千帆打了一个呵欠,困倦得很的样子,“我先上去了。困死了。” 温立涛看着何千帆微微佝偻的背影,他今天看到何千帆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何千帆憔悴了好多,面色蜡黄不说,精神也不济。 刚刚他好像还嗅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那种香气让他想起了越南缅甸那种漂亮的植物来。 他隐隐的觉得不对劲。怎么会呢,何千帆一直是个乖乖牌孩子。 何韵走过来,“哥,你怎么了?” 温立涛失笑的摇摇头,“没怎么,就是觉得千帆有点怪怪的。” 何韵笑笑,“哦,原来你也这样认为,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这个人呢,是有点怪怪的,放假就是不爱出门,成天窝在家里,除非朱思思叫他出去,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就回来了。我以为他懂事得异常。哪知道……你知道,那天我偷偷去他房间看到他在做什么吗?” 温立涛摇头,他皱着眉。 “好家伙,玩游戏。我就说嘛,他怎么弄得那个样子。我又不敢声张,要是被爸爸给知道了,还不得活剥了他一层皮。混小子也忒会折腾了。一晚上一晚上的熬着铁打的也受不了啊。”何韵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很是生气。 温立涛大概知道何千帆那些不好的状态出自于他不自律,作息不规则。他轻轻地的松了一口气。 夜里何韵的房间门被敲响,很轻的三声。很快里面传来动静,门被从里面打开。 何千帆穿戴整齐立在门口说,“姐,借你的车用一下。” 何韵穿着棉质白色睡衣,看到门前不太明亮光线下的俊朗少年,莞尔,“帅小伙,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何千帆笑的有点不自然,“嘘小声一点,”他指了指走廊东边,“跟朋友出去玩。” 何韵知道他是怕被何坤知道,点点头,回转身施施然去里面拿钥匙,回来递到何千帆手上,“自己小心一点,你这技术我心里提溜。” 何千帆未满十八岁,驾驶证没有。偷偷学开车有一段时间。 “那个我知道,放心,你的爱车不会有事。”何千帆做了一个呲牙的表情,然后脚步放得很轻,偷偷摸摸的离开。 何韵关上房门,拿出手机很平静的拨了一个电话……走到衣帽间手指在一溜衣架上划过,最终挑了一条白色的泡泡袖裙子。宽大的泡泡袖刚好遮住她左手臂上的纱布,她慢慢的换上裙子,掐腰的恰到好处的显出她高挑纤细的身材。刚刚长及膝盖的裙裾露出匀称的小腿,这件裙子保守半透明的材质却不失风情。 然后是静静的坐在化妆镜前,镜子里的人有一张清丽的面孔。还算白的面皮上有一双细长的双眸,柳叶似的眉毛,鼻梁不是很挺但胜在小巧,嘴唇不算小巧胜在丰满…… 拿起面膜水开始上妆,用从来没有过的仔细。好像是一个新嫁娘等着迎娶的花轿那般慎重而忐忑。是的此刻她平静的面容下有一颗躁动不已的心。 化妆镜前的一只金色的手机现在是黑屏,她时而看着自己的脸,时而偷偷瞄一眼手机。她知道一旦手机响起的时候,就好像是胜利前吹响的号角令人血液沸腾。 与此同时在中山大道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蓝色的超跑撞上了一辆面包车。蓝色超跑引擎盖凹进去很深的位置,驾驶座上的男子被安全气囊卡的死死地不能动弹。面包车就没有这样幸运了,这面包车是摆夜市摊主的车,车上坐着中年夫妻二人。丈夫额头被什么东西给敲出一个大洞,汩汩血液流出来,模糊了他的眼睛。模糊的意识里他看到妻子被甩出了车厢跌到路边的花台上,满脸是血怎么叫也叫不答应,估计已经陷入昏迷。 面包车上的侧门在撞开,花花绿绿的货物散落一地。碎玻璃到处都是。现场一片混乱。 很快就有路人报警,警车、急救车在短时间里赶到现场。消防警察拿着专门的工具才把卡在驾驶室里出不来的何千帆给移出来,何千帆意识还算是清醒,他双脚已经失去知觉,被很多人围着放到急救床上,找不到自己的电话,第一时间跟警察说了何韵的电话。 有媒体赶到现场,镁光灯一时间闪烁不停。 从惨烈的现场来看是蓝色超跑违规变道,面包车是正常行驶。蓝色超跑的时速不小直接把面包车给撞到路边的花台边上掉了个方向。而面包车的那对夫妇,丈夫被救下来时看到自己的妻子一动不动的被医生护士围在一团抢救的时候情绪失控从急救床上掉下来。好多警察配合着才把那个男人牢牢地绑缚在救护车上。 警戒线外已经有路人对着从跑车上的何千帆指指点点。何千帆面色死寂,紧紧咬着牙关忍着身上的不适,看着警察跟何韵打电话。最后电话被放在他耳边,他一张嘴就泪如泉涌,声不成调“姐……我……闯祸了……” 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听到那边何韵一惊而起的惊叫。她好像是在说你不要怕,等我来。 何千帆脑子里一片乱,浑身最疼的是腿,后来渐渐地麻痹掉了,他不担心自己的身体,担心的是这件事的后果……他只知道现在也许只有何韵能够帮助他。这件事不能让何凌宵跟妈妈知道,也不能让何坤知道。他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他之前在开车前毒瘾发作,注射了一点东西。那东西让他陷入异常的兴奋中,他看到前方一道很亮的光线,下意识的要避开,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给撞上了。 何韵接到眼里露出一丝精光。听警察跟她说了大概情况,然后她叫何千帆听电话,何千帆的声音发抖得不成样子,她觉得吧何千帆能有这个样子还没有达到她预想中的样子。但是还不错……何千帆真没有让她失望。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把电话打到她最爱的那个男人手机上。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很快在电话接起前她就已经换成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哥……出事了……你快到我家里来接我过去。” 温立涛本来还有点闹不明白大半夜的何韵打电话做什么,他一开始是不愿意接起的,后来电话响个不停,他烦躁的扒扒头发接起。哪知道就听到何韵抖抖索索的的声音传过来说“出事了”这样的话。 “你快点过来,我在我们家门口等你……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何韵急切的,说话也不利索。只是说不能让人知道。 在温立涛眼里何韵是那种很有些主见的人,从来没有过过激的行为跟失措的时候,除了那一次在停车场发生的事情。这样一想他一个激灵,“是不是之前那些人找上门来了。” 何韵知道温立涛担心的是什么,她咬咬牙一狠心说,“哥……我好怕……你不要问这么多,不是我出事了……是……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之你快点来。” 她知道一旦说是何千帆的话,那么温立涛第一个反应肯定是要给何凌宵打电话,而何凌宵一旦出现哪里会有接下来的她安排好了的戏份。那样她想要阻止的话也鞭长莫及。 她满意的听到温立涛翻身下床弄出的响动,他说,“何韵,你等着,我马上过来。不要慌,很快……最多半个小时。” 何韵当真镇定了些,无比信任的说,“嗯,我等着你。” 温立涛没有花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是从挂断电话开始只用了二十一分钟的时间,这个时间何韵还是很满意的。证明温立涛还是比较在意她的。 她拉开车门,立即坐上去。借着车里蓝幽幽的光线打量温立涛。发现温立涛也在看着她,她眼神凄惶,“哥,千帆……”她的声音彻底的低下去,泣不成声,“千帆……他出事了,现在人在医院里。” 温立涛眉心一跳,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他一下子就想到何凌宵,何凌宵把何千帆当成宝贝眼睛珠子似的,“何千帆……他能出什么事?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何韵抹着眼睛,低头不敢看他。“之前我都准备睡下了,他找我借车钥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每一次他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结果……我接到警方的电话说他超速行驶,违规变道……他挺守规矩的一个人……你说……这下会不会被毁了。我怎么跟爸爸……” “等等!”温立涛打断她的话,“你说他找你借车钥匙?” 何韵嗯了一声,“我本来是不想借的,可是抵不住他软磨硬泡……你知道的,我最怕在这个家里没人愿意搭理我。我这样的身份……是那种雀占鸠巢的身份……好多人都鄙视我……我也怕他也讨厌我,他好不容易对我好点……我……我总不能让他再对我有意见……” “所以你就给他了……明明知道他还没有满十八岁?何韵你怎么能啊?”温立涛觉得太阳穴跳的厉害,胸口隐隐作痛。要是他的霄霄知道了指不定要怎样伤心? “我知道……”何韵小声的说。 温立涛一想到何凌宵知道的后果,就愈加控制不了自己自己的情绪,“你知道还这样做,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他不知道,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何韵分外委屈,“他什么不知道,我借钥匙的时候都给他说了。他偏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且还被人嫌弃的身份……” “何韵,你是嘚瑟上了,不要把你自己的身份颠三倒四的重复,你看看都做了些什么?”温立涛正色。 何韵被温立涛的怒气给镇住了,她一下子就一动不动的抬头看他。然后眼珠子凝着不动的定定看着他三秒钟,刚刚还凝在眼眶里的眼泪就跟着线一样流下来。她一张嘴就又开始抽抽搭搭的说,“哥!你现在吼我有什么用,现在是该去医院,看看……他去,然后好好儿想想办法。” ------题外话------ 谢谢,xiaochen1971 评价票,hjy8 投了2张月票。 么么哒,藤子爱大家!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交易 温立涛发动车,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飙出去。 何韵死死地拉着安全带,“哥,能不能慢点。我怕……” 温立涛果然放慢了车速。他心里很乱,根本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先给何凌宵打一个电话过去。 何韵也许是看出他所想,“哥,千帆他……他也许没什么事,有事的是被撞到的人。” 温立涛问,“很严重?” “好像是……我也不太清楚……我在等你来接我的时候有警察打电话来说,千帆他……他……”何韵吞吞吐吐,她知道温立涛正在注意她,然后一小会儿过去一咬牙,“他有接触毒*品。” 温立涛浑身一震,惊讶异常,一脚刹车踩下去定定地看着何韵,“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何韵被惯性甩出去,弄得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愣愣懂懂的说,“千帆检测出之前有……有吸食*毒*品。” 温立涛倒抽一口凉气,心里一阵惊痛。何千帆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一个乖巧的阳光大男孩,他压根跟打架吸毒这些沾不上边。可是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何千帆就开始变了,一开始是打架,现在吸*毒。打架还好,“吸*毒”这个词语跟不良社会青年挂钩,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这件事还能告诉霄霄吗?她不气疯了才怪。他想等他先去医院看看情况再说好了。 “哥……”何韵见温立涛一动不动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立涛缓了缓看看四周,他们还没有走出富人区。这条路是弯弯曲曲的绿荫大道。两旁的植物浓密,路旁的灯光照不透绿林深处。 “哥,能不能走了?”何韵小心翼翼的问他。她的声音很弱。 “刚刚对不起,是我太过激了。”温立涛收回视线闷闷的说。 “没事……” 他们刚刚开出十几米,然后前方的路上就有一个黑影在路中央,好像是一个动物什么的。黑黑的一个大块头。 越来越近了,温立涛看清楚是一个人。 “哥,好像是一个人啊……”何韵也发现了是一个人。 那人趴在公路中央,半边脸朝着他们这边,雪亮的大灯光线里,那个人的脸惨白苍老,头发短短的也是花白的——可以断定是一个老人,晕倒在路中央的老人。 “怎么这样晦气!”温立涛毫无意识的嘀咕道,他们忙着赶路还要遇上这样的事情。那人刚刚躺在中央,这段路又比较狭窄根本过不去。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跟何韵说,“好好待在车上。” “我们把他也弄到医院去吧!反正顺路,一起……”何韵也开始解开安全带。 温立涛说,“你待在车上,你的手不方便。我一个人能行。” “哦……我只是跟着去看看。” 于是等他们还没有靠近那个人,后面就冲上来几个黑影,瞬间围过来几个铜墙铁壁的一样的身形的人就把他和何韵牢牢地制住。 这个时候温立涛看着地上那个翻身爬起来的人,动作利索,眉眼间都是阴谋得逞的笑意,分明就是装的。温立涛方知上了当。 温立涛对着那个牢牢地架住他手臂的壮汉说,“你们是谁?” 那个站起来的人在头上一抹,灰白色的假发套就脱落,露出黑黑的短发出来,然后他扯下脸上的一张人皮面具,“这个没想到还挺好用!” 温立涛看清楚那个是之前在车库对他们动手的衬衫男人。 “是你!” “对,是我!很意外啊!”衬衫男笑的痞痞的。“我说过的,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看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温公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加倍讨还了。” 身旁的几人跟着笑起来,发出的是那种阴测测的笑声来。 温立涛因为一边担心何千帆又遇上这样的事情,他心力交瘁。觉得此刻跟人说话都很困难,尤其是当着这样一群土匪恶霸似的人物。 “你们要什么,说吧!”温立涛不耐烦的说。 “哥……”何韵声音细小,似乎又要哭了。 温立涛知道她害怕,却没办法顾上她。 一个瘦个子不知道从哪儿出来,“我们要的,……呵呵……恐怕你付不起!” 何韵看到来人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语不成调,“哥……怎么办……” 温立涛认出那个人就是之前叫“阿某”的人。他手上拎着一个东西直直的朝着他迎面按过来。温立涛还没有来得及辨认那个是什么就晕过去。 何韵跟着来到江边古旧的一条街上,这房些子大概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的建筑物,不高,只有几层楼。外面是灰色的墙壁。到处都是乱搭的电线跟晾衣绳子,居民阳台上像是彩旗一样的衣服内衣乱糟糟的。几盏老式的路灯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摇摇曳曳出昏黄的灯光。 她走在后面,前面两个人架着温立涛走在前面。越往里面走她越不满意,“这是什么鬼地方?” 和她并排的那个阿某看出她脸色不好说,“放心这地方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何韵哼了一声,“兜了半个城就是这种地方?” “不是说要安全一点的吗?这里够安全,也够*……肯定不能跟虽然隔音条件差点,不管你弄出多大的动静准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何韵就算不是小姑娘被阿某这样一调侃也忍不住红了脸,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啐了一口,“碎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阿某涎着脸笑得一脸深意,“刚刚是你找我说话的。” 何韵别开头不跟他说,对着前面的人说,“不要拐着他的腿了。” 阿某听到在一旁笑的发抖,“是哪只腿啊?人家才好注意嘛!” 何韵接话,在拐角处她差点被地上的一块突然冒起来的地砖给绊倒。“他*妈*的,什么破地方,真他么晦气。” “别骂,马上就到了,你想怎么出气怎么折腾都由着你。刚刚已经给他灌了药,料足得很……呵呵,这么大好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要不我在找个妞替你怎样?”那个之前躺在地上装死的瘦高个子说。 何韵呸了一声,“滚!还想不想要老娘的钱了!” 阿某凑近了何韵,死皮赖脸,“钱可以不要,是吧春哥……”他对着那个瘦高个说,然后手指勾着何韵下巴轻浮道,“你也可以作为报酬。” 何韵皱着眉眼看就要发怒。 叫春哥的瘦高个狠狠地剜了一眼阿某,“作死的家伙!” 阿某收回手站直了身体,立马消停了,然后嘴巴一撇,“喏,这就是了。” 面前是一家叫做幸福的三层旅馆,粉色的灯箱上是一个比基尼女人。一看这种地方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韵在门口站了一下嫌弃的跟着进去。被直接带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他们把温立涛摔在床上,然后就离开了。阿某在离开的时候笑的意味深长,那眼睛简直带着钩子似的。用嘴型轻轻地说了一句,“药性很快就会发作……” 温立涛是被热醒的。身体一波一波的热,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那种羞于启齿的躁动,从脚底心一直蔓延到身体的各个器官。尤其是那一处感觉愈加明显。 睁开酸疼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体的反应让他脑子分外迟钝,耳朵里一阵嗡嗡声,好半响他才分辨出这是老化空调机转动声音。他发现正对着他躺着的地方泛黄的斑驳的墙壁上一张硕大的挂画,那张画报是一张沙滩上一个半趴在沙子里的女人,什么布料都没有裹。手臂跟大腿的姿势刚好遮住了令人遐想的部位…… 他只定定地看了两秒就发现自己身体的反应更加热烈了些。 难受的翻了一个身。蜷缩起来。 这下一眼扫到坐在地上一身狼狈的何韵。何韵也是定定地瞧着他。见他动了一下,然后就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吸吸鼻子,“哥……你怎样了?” 温立涛看着何韵过来,她身上的衣料很单薄,那低垂头的时候,露出大片的脖子下的肌肤,他忍不住吞吞唾沫,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来,他死死地咬着牙关。双颊憋得通红,冲着何韵摆手,警告道,“别过来!” 何韵好像不明所以,她之前哭过变得红红的眼睛露出担忧的眼神,更近了一步,手掌直接伸到他的额头上,“你哪儿不舒服?脸好红啊!是不是发高烧了?” 温立涛的手飞快的拿起一掌打开何韵的手,“走开!” 何韵怯怯的并没有退缩,“哥……你怎么了?这么凶巴巴的,你不要担心,他们不会对我们怎样。” 温立涛浑身毛孔都在叫嚣,他知道大概自己是被人下了药。他闻到属于一种女人特有的香气,那种香气他从前也在何凌宵身上闻到的,他认为那种香气是一种特定时刻才能闻到的香气。一想到他的凌霄,心里就隐隐生出一种拒绝面前诱惑的勇气来,但是想到何凌宵浑身更加难受,他能闭着眼睛描摹出她的轮廓,每一个细节,笑容跟声音。 他觉得浑身的毛孔如同要爆裂开来难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浑身打颤。“你走开,不要管我,出去,出去……” 他一字一字斩钉截铁道,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加清醒些。 “哥……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而且我们也出不去。”何韵露出难过的样子,“你这样,告诉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能做什么?” “水……我要喝水。”温立涛的防线堤坝出现了裂痕。 何韵拿起水杯赶快倒水,她倒了两次才把水注入杯子里,然后她张嘴试了试热度,“不烫,刚好。” 她暗暗的知道整个过程中温立涛一直看着她,确切的说是看着她的嘴巴,之前她涂了那种水润润的唇彩,是那种自然色泽,但是能让人一见就想要咬一口冲动的颜色。 温立涛艰难的坐起来,靠在大的过分的床的床头上。伸手过去接杯子。却被何韵躲过,她说,“我来喂你。” 简单的几个字现在听在温立涛耳朵里都跟咒语一样,让他莫名的兴奋起来。 何韵左手搭在他肩头,右手把水杯托在他嘴边。呼吸清浅温柔,淡淡的打在他的颈部动脉位置。 温立涛一个颤抖,浑身都不受控制起来,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离何韵远一点就会出事,他简直无法自控,又那么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手一撇就把水倒在床上。 何韵惊讶的看着晕开水痕的床单,正准备说点什么,温立涛就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冲进那个简易的卫生间去,砰的关上了房门。 里面传来压抑的闷哼声,一开始还能控制得很小,渐渐地那声音带着畅快,后来又带着隐隐的暴躁……好像得不到解放。 何韵坐立难安,她在等待时机。他们说那个药性很足。刚刚他还有拒绝的勇气,那么她一定要等到他难以自控的时候。等到他熬不下去的时候。 卫生间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扫到地上的声音。紧跟着是暴躁的低吼声。 时机差不多了,何韵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来掩饰她的忐忑。她知道成不成功全靠今晚了。这一晚上是决定了她梦想的关键,只要温立涛臣服,那么她就能彻底打垮何凌宵。 推开虚掩的门之前她拉开了卧室的窗帘,天边挂着一轮下玄月,外面能听到江风撩动街上旧报纸的声音、树叶沙沙声、居民阳台上衣服被江风鼓涨猎猎声响,能看到窗外摇曳的树影跟远处的过江船只上面的灯光。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 她关上屋子里的灯光,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好一会儿才适应黑暗的环境,也看到了背对着门口的模糊轮廓。 “黑暗”这个词语总是被人们赋予很不好的意思。黑暗是寄生邪恶的载体,是罪恶的源头。在神话里黑暗是妖魔鬼怪横行无忌的空间。 她看到那个模糊的轮廓腰部弯曲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又或者是一头寻找猎物的兽,她闻到了属于他身上的橘子香味混着汗水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她觉得此刻自己应该扮演那只被野兽虎视眈眈的狐狸,聪明跳脱。她喜欢玩这种游戏,也是她擅长的角色。 所以她轻轻的靠了过去,以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动作…… ------题外话------ 谢谢莉莉951108宣投了2张月票,无言的泪花投了1张月票 藤子很感动!到了月底大家都把月票给了藤子,呜呜……谢谢大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 鸵鸟 她的靠在在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衣物脑袋贴上去,细细密密的贴着。然后是牙齿细细的啃噬衣料下的。 浑身一震,脑袋里一朵一朵的东西在炸开,像是魔术师在玩一个花火四溅魔术,让人分外愉悦。明明很好的感觉,他心里生出莫名的恐惧——哪里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亲身经历过海啸的人对海啸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如果你只是在电视上见过那么你或许会没心没肺的觉得那看起来相当壮观。而身体的潮汐有时候就像是涨潮,有时候像是生命里掀起的海啸,那种不能控制又让人难以抵抗它的摧枯拉朽魅力。这种类似于涨潮或者是海啸的身体潮汐代表着你现在处在什么样等级的煎熬里。 而温立涛此刻就处在海啸的中心里,他心里挣扎着,隐隐的害怕,又想要挣开,又怕挣开了自己会被抛到更远的地方去。 何韵手上的动作在他反应过来要把她的手拿开的时候加快了速度,她悠悠的说道,“不要推开我,你不能够的……” 手指清凉点燃的却是那一处的炙焰火,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发狂的感觉。更何况他还是个新手。 那声音又轻又柔,又缥缈,好像跟着几个尘世的距离来到他身边,又好像是那个爱笑爱撒娇、命里他最爱的叫霄霄女孩子在向着他大献殷勤。好像真的是霄霄在他身后,为他做着这样隐晦的事情。跟很多个梦里一样,她总是温柔的热情的为他做任何他能想到的事情,配合着他完成一个又一个美的不可思议的美好。 他忍不住低低的叫到,“霄霄,霄霄……” 身后的人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一个反转就后面作祟者圈在自己怀里。越是来的凶猛他感知就越强烈。类似于蛇这样的冷血的爬行动物,它们的视线都很糟糕,除了用蛇信子来感知周围环境,还进化成了自带热感应器官。这个热感应器位于颚部边缘的鳞片之间所形成的成排颊窝,内有一层细胞,能够敏感地察觉到温度的变化而传到大脑。如此一来它就能够更敏锐有效率地追踪与捕捉猎物,尽管是在黑暗的夜里,蛇依然能够快速又精准地捕捉小型温血动物。 他们像是原野上的冷血动物,遵循自然规律,经历四季更替。墨守成规般做着应该做的事情。一次又一次……,何韵从一开始的愉快,变得精力不济,最后变成了配合。她一边受着最粗鲁的对待,一边在心里骂着那群加料十足的混蛋。然后她不得不用自己的不常用的方法,直到嘴巴发麻…… 她数不清的他一共叫了多少个“霄霄”,只能在最后的时候牢牢地环着对方,证明自己拥有的。 从夜晚到黎明,再到黄昏。他们睡睡醒醒,没有吃任何东西,除了这件无休无止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做。 好像与世隔绝般,好像跌入了一个梦里般。温立涛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快乐的,只是那种快乐让他很害怕,害怕到他不得不一次次的来做点事证明自己是快乐的。渴求好像是无求无尽,就在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剩的的时候,没多久又一波躁动开始…… …… 这一起豪车车祸案,被几家好事媒体拿到了第一手资料,他们专门喜欢挖掘名人明星资料,喜欢爆料豪门密辛。所以在得到了第一手资料后很快就见各自其旗下的纸媒跟网络媒体上。以迅猛的速度在一夜之间几家媒体的网络视频被点击量加起来达到数千万人次。 那段路的监控视频泄露也被他们拿到,现场车祸可以看到超跑驾车人的任性,受害者的无辜。 尤其是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医院传出受害者夫妻二人中的妻子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大众一片哗然,下面的留言骂声不断。很快有人搜索出驾车人是瑞通集团未来继承人、C市豪门何家公子何千帆,其姐姐何凌宵曾经是风靡C市的大闹父母婚宴的主角。 警察做调查是何千帆驾驶的车违规操作,无证驾驶,他们还经过检测,检测到驾驶人何千帆在驾驶前服用了大量毒*品。 对于按照往常一样起床梳洗的何凌宵来说,这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窗外的阳光一如既往的干净。外面街头的叫卖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小区里的狗狗叫声,楼上楼下的脚步声,晨练大爷大妈们交谈愉悦的声音。——这一切组成了何凌宵的整个早晨。 对了还有……妈妈从门外探进来问她早餐吃什么,她去外面买。基本上家里都是妈妈做好早餐等何凌宵吃饭,偶尔妈妈也会去外面买早餐的。 她嘴上咬着牙刷想了想,吐出一口白色泡泡,“豆浆油条。” C市最受市民欢迎的吃食。何凌宵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有点喜欢上了这平民食物。 凌宵从来没有想过妈妈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就是上次妈妈住院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 那天早上妈妈孟诺穿了一件掐丝缎面的黑色旗袍。头发绾起,露出一截秀雅的脖颈。 在她说要吃油条和豆浆的时候,妈妈笑容清浅还嗔了一下,“还吃上瘾了呢。” 她一嗯嗯啊啊的回答,一面死皮赖脸的笑。她就知道她这个样子妈妈拿她没办法。因为以往妈妈总是无可奈何状一笑置之。就在昨晚上妈妈还说凌霄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还有你弟弟,我觉得他更加不懂事。他人单纯又是个死心眼,我不在何家护着他,定然要吃很多亏。……有时候想想要是他能吃一堑长一智也好,有时候又担心他受到欺负没人诉说。那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放在心里,霄霄你忙完了这阵子要多看着点他,你跟他就好像是左手跟右手的关系,…… 也不知道妈妈那里来的那么多的感慨。 她看着母亲转过客厅去开门。没想到就是这么慢不经心的一眼就成了她对母亲最后的记忆。 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撒进屋内,她头上松松挽着的发髻,窄窄的肩膀婷婷婀娜的身段立于晨光中,万千光辉把她包围其中。低开叉旗袍下摆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金色的光线在她移动间跳跃灵动。 妈妈原本就很漂亮,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今天的妈妈特别漂亮特别好看。所以她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妈。”声音拖得老长,像撒娇和留恋。 妈妈回眸,疑惑的瞪着她。“不想吃豆浆油条了。” 她傻兮兮的笑。“妈,我想告诉您今天您可真好看。” 妈妈再一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嗔似笑,“凌霄你在孩子傻不拉叽的,也只有温立涛能受得了你。还有你的时间概念越来越差了。我都怀疑要是有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然后她的心狠狠的刺了一下。这个时候墙上的挂钟显示是早上的七点一十六分。 眼睛潮潮的,倔强的扭过脸去。那一天虽然还很远的是她一点都不想听到,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变成了那种抗拒不愉快事情发生的人,后来她终于知道这个是鸵鸟行为。 七点三十八分以往这个时候是她出门的时间,凌霄穿戴整齐。还是没有等到买早饭回来的妈妈,并且发现妈妈的电话就摆在玄关处。 她们刚搬到这里不久,认识的人也少。妈妈没有那种跟人闲唠嗑的习惯。 凌霄只好拿上包包准备出门上班,顺便看一看妈妈在干什么。包里的电话响了。 杨瑾维一大早给她打电话准没好事。她想这厮在她面前最爱记仇,会不会因为之前自己在电话里吼他然后今天早上又要出什么难题给她。 “在哪里?” 何凌宵有点懵,下意识回答,“家里。” “赶紧下来。”杨瑾维几乎是用吼的跟她说。 何凌宵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哼,果然被我猜中了。来不来就凶巴巴的准没好事儿。 “干什么?”她也没好气地说,一边慢吞吞地在玄关处穿鞋。 “何凌宵,我现在正在上楼,你快点出来。”他耐心突然变得好的爆表,声音也软软的。 何凌霄着头能够听到他急速跑动气喘的声音。心里十分纳闷,仍想不出让他着急的事情是什么。“杨先生,现在不是上班时间。” 她扯嘴角笑了笑,等着他发火。真不该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儿。 那边出乎意料的没有回答她。 她想这难道是个恶作剧,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打电话,“我挂啦!公司见。” 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敛,拉开门就看到一脸惨白的杨瑾维握着手机站在门口。他的神色十分复杂,深潭似的眼睛看着她心里发毛。 还没等她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他拖着往外跑。 何凌宵被他扯了一个趔趄,有点生气,“喂,你干什么?我都还没有关门呢。” 他步子走得很快,并且严肃的说,“听着,何凌宵接下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许激动。” 凌宵听着这么一说七上八下的打了个突,有冷汗从背脊冒出来,连名带姓的嚷,“杨瑾维,你发什么疯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呢。虽然你是我的老板,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听到好不好。” 他闷声不吭的拽着她,像铁钳子似的。又好像怕一松手她就溜掉。而何凌宵好不容易站定了,电梯一到就一下把她拖进电梯里。电梯里的都是上班的人,每个人都在看着紧紧拉着手别扭的两人。 他越着严肃绷着脸,她越是发虚。手脚发软,跌跌撞撞像是牵线木偶似的。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杨瑾维你说话啊,哑巴啦!” 她这一吼才发觉自己声音发颤,艰难的吞吞口水,为掩饰自己失态说,“你放手好不好,我手好疼。” 他仍旧没有放手,她很想一脚给踹过去。奈何人多,她不好施展。 电梯门一开,她又被他风一样的拖出去。紧走几步他停下来神色复杂,“何凌宵我们得快点去医院,孟阿姨她……” 医院?我妈?不,不……你不要这样说。杨瑾维你混蛋! 平时她就觉得他有点讨厌,但是她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讨厌过他。“我妈给我买早餐去了。油条豆浆我还没吃上呢,我不要跟你去上班,你凭什么占用我的早餐时间。你这个人还真是的,资本家的嘴脸……” 他深深的看着她,“凌宵你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妈妈刚才晕倒在马路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孟阿姨有心脏病,现在连彬他们已经把她送往医院了。” 尽管这个男人有一点讨厌但是他好像还从来没有骗过她,喉头发哽,“不,不……杨瑾维,你肯定是弄错了,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妈妈,只是一个跟我妈妈长得像的人而已。我妈妈她好好儿的,刚刚都好好的……” 越是这样说越害怕,她发现自己已经走不动了,整个人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母亲总说她倔,说她嘴硬。难道她错了?杨瑾维难道也认为自己嘴硬,所以跟妈妈一起想要吓唬吓唬自己……如果她改,是不是杨瑾维就不会胡说八道了? “凌宵,我们必须快点过去。”杨瑾维提住她不断下滑的身体,“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别太担心。” “不……不……”何凌宵径直往下掉,她不想走,也不想知道。“你一定是弄错了,杨瑾维你一定是弄错了……求求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杨瑾维不得不用很大的力气跟和自己对着干的何凌宵周旋。他的手穿过她肋下死死地抱着她虚弱的身体。“何凌宵你在这里耍赖没有用,我们必须赶快赶到医院去。” 何凌宵的眼泪来得特别快,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突然觉得要是能穷尽办法换取她的开心,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他艰难的点头,“嗯,我现在是来带你去医院的,连彬他们也许已经到了。我们争取时间也就没有错过医生们说的‘最佳治疗黄金期’。” ------题外话------ 感谢hellocy宝贝儿的评价票票,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章 你还有我 哦,原来还有“治疗黄金期”这样的说法。可是妈妈现在一定很难受,凌霄的心生出了翅膀来,腿却像是被钉在地上,“杨瑾维我走不动了,帮帮我……” 她很想赶快去妈妈身边,妈妈肯定非常需要她,可是她现在走不动了。眼前就只有杨瑾维在,这个人在妈妈嘴里是那种心地善良的人,所以他一点不会拒绝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 杨瑾维在听到她对着自己说“杨瑾维我走不动”这样的话的时候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在他眼里何凌宵可是个很骄傲的人,她何时跟人说过“帮帮我”这样的话。 而此刻的她好像把所有的信赖都给了他,所以他要好好的表现,他不要让她生出更多的伤心来……他微微弯腰,一手已经穿过她的背脊,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腿弯处停顿了一下又收回来,想了想,只好在她现在能接受的范围内,架着她往车上去。 她比他矮太多,为了让她能适应他的身高,他刻意的弯一点身体,她的眼泪还在流,一颗一颗打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灼人……也灼着他的心。他曾经也有妈妈,后来没有了,曾经一度他一直担心在死神手里徘徊的妈妈,那种煎熬的感觉至今记忆尤新,所以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最懂何凌宵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苦难的人,然而却只有叫做Lacey的何凌宵这个人的喜怒哀乐才能牵动他的心。 在车上的时候,他怕她焦急难受,就一遍一遍的跟她说,“凌霄,不要太担心了……不是很严重,孟阿姨的情况看上去还好。她是一个好人,我听说她曾经是‘**红十字会的’的组织者之一,她曾经还资助过藏区的一群孩子读书,捐助过西北水窖……中国有句话叫做‘吉人自有天相’。所以老天爷都会偏爱善良的人。不仅仅是这样,我之前已经摆平了院长,你知道我做这些的时候很有一套是不是?院长答应派最好的医生进行抢救。” “杨瑾维……可是我还是好怕,你能不能开快一点呢?”她呐呐的,她总是觉得这车开得太慢了,明明已经闯了好几次红灯,还变道行驶,把整个行驶路线开得险象环生。可是她仍旧觉得太慢了。 杨瑾维说,“你坐好了,看着我很快就会超过前面那一辆嚣张的红色跑车。” 何凌宵仍旧在哭,她不理会他的冷笑话。 “你这个表情算什么,是不是想说,‘杨瑾维你明明技术就很臭了,不要在这里弄噱头。’?” 这样的杨瑾维真的很讨厌,然后她就越哭越凶。 杨瑾维不得不耐着性子说,“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行不行,孟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这下她终于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真的吗?你向我保证。” 他当真举起右手来郑重其事的,“我向你保证孟阿姨绝对没事的!” 何凌宵像是一个病入膏肓到乱投医的人,“你用什么保证?” 这丫头够难缠的。 “他们说哭会把好运气给哭没的……所以你不要哭了。” 这下她当真停下来不哭了,用手背使劲抹眼泪,吸着鼻子,“杨瑾维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他点点头,“我胡说八道。” 这个时候如果能换的她高兴,要他怎样做都可以的。 下车的时候,连彬已经在等着了,杨瑾维跟连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连彬说,“正在抢救,医院已经调集了最好的医资力量。” 何凌宵扶着车门又说,“杨瑾维,我走不动……” 于是跟之前一样,他扶着她往急救中心去。 何凌宵一过去就有病危通知书送过来,她颤抖着手签了,拉着护士的手,“我妈妈现在到底怎样了?” “病人正在抢救……” 杨瑾维拉过她,“不要闹好不好,你这样他们怎么工作。” 于是她松开手,又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手术室上面显示手术中的字眼。 杨瑾维坐在她身边,自始至终她都安静的过分。然后约莫半个小时时间过去了,她突然站起来说,“对了我忘了,应该叫千帆来的,他不来,要是被妈妈知道了,指不定怎样伤心呢。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于是她开始在包里翻找自己的手机。 杨瑾维拉住了她的手,“我们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他不得不选择在这个时候骗她,现在外面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关于昨晚何千帆撞车的。之前他们发现孟婼晕倒在公路上的时候孟婼手里紧紧地拽着一份报纸,那上面硕大的标题赫然是“豪门再度出丑闻,未成年瑞通太子吸*毒飙车致一死一伤”。如果何凌宵知道那边何千帆闯祸是致使孟婼心脏病发的主要原因,那么她极有可能扛不住。 目前让她先挺过这一关再说,何千帆的事情再往后押一押告诉她。 她此刻是相信他的,点点头,“我给温立涛打一个电话……” 杨瑾维看了她一眼,心里不是滋味。 何凌宵通知温立涛无可厚非,而现在正在陪着她的他只不过只是她的上司这样的身份,之前他因为她的怯弱,她跟他说“杨瑾维我走不动”这样子的话就变得什么都忘记了。其实他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也知道何凌宵说给温立涛打电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他在何凌宵拨号的时候慢慢的站起来,走到走廊那头去。 “要不要……说你想不想要?……嗯……说你想要我就给你……” 伴随着这个粘人女声出现的,电话那头还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我们有时候打电话会遇到这种情况,第一个情况就是打错电话,第一个情况在她快速扫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时立刻否定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第二种情况。 第二个情况是你正在和人通话中突然切进来另一条线,然后你能够听到那边陌生人在叽叽呱呱的说,但是不是在跟你讲电话,他是在另外一个人说。 何凌宵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那一次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了,正在跟一个同事打电话。结果切进一条线。电话那头是一个老太太在劳叨。唠叨对象好像是他的儿子,她抱怨他很久没有去看她。 何凌宵还听说过有电话Q爱的回事儿。那是一种付费高昂的电话通信,声音甜美的到腻女人通过网络电波,模拟Q爱,现场发出挑逗的声音。受众对象是有需求的又找不到合适机会男人。 那么她现在所遇到的情况是不是电话网络出了问题被切入其他通话。然后呢这个通话恰好是付费高昂的低俗电话。 当她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伴随了她二十多年。如同遭遇轰然雷击,从内到外都是碎了的。她很肯定自己没有听错,然后是不是就证明了第二种情况也不成立? 沙沙的带着渴求的声音在说,“宝宝……不要逃……乖乖的,否则我就生气喽……” 他也曾经这样多次叫过她宝宝。那是很多个沉迷的时刻,只是都被她很好的避开了。 “说我是谁?” 这个声音,像是从很深的记忆里钻出来似的,这个声音的主人曾经跟她说“你害我丢了这份工作”这样的话,后来不止一次恬不知耻的叫她“姐姐”。 “宝宝……我的……” “名字?”骄嗔中带着自信。 温立涛好像有点生气了,闷闷的说,“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不说,刚刚我已经说过了。给我……” “叫我……” 他好像有点转不过弯,“什么……” 何凌宵颤抖的几乎握不住手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很难受很难受。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说着最不堪入计之的话,肯定也做的最不堪入目的事。 杨瑾维回到手术室门外就看到这样一个何凌宵――垂着头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灯光把她单薄的影子拉得老长,她低着头半敛着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着,越来越厉害。直到有晶莹的东西大颗大颗的从她眼睛滑落下来。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叹息地说,“何凌宵,你怎么又哭了?” 他刚刚问完这一句话,就发现地上跟她一样孤零零的手机。那是她的手机没错。 等他捡起来的时候发现还在通话,因为整个走廊都很安静。所以说他恍恍惚惚听到了电话那头发出的声响。 等他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声音的时候直直的错愕了半晌,惊蛰般骤然挂断了电话。 他的心口紧了紧,然后就疼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心疼可以成这样。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酸涨难受,连呼吸到肺部的空气都能瞬间变成锋利的刀子。虽然他无数着幻想过有一天她能属于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对她伤害大的方式。 他抬手在一个圆,就距离她身体不到3公分距离想要抱一抱她,可又怕自己莽撞吓到她。 约莫过了2分钟,她哑着嗓子道,“杨瑾维……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害怕。” 她说“杨瑾维我害怕”跟“杨瑾维我走不动”一样让他揪心。 他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因为担心,因为无助,因为失望,因为没有那个她最需要陪在身边的人,而那个人永远没有了资格。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发髻散落,鬓边的头发绒绒的洒在腮边,他很想很想抬手给她拂开,类似这样的事情他都想一一为她亲自代劳,可是他还是不敢。“我知道你害怕,别担心,还有我呢!” 何凌宵并没有听出他话里深层次的意思,她只当他是在安慰她罢了。因为很多认识的人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对方难过无助的时候会说出类似于“你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你并不孤单”这样的话。 她断续续的说,“你说为什么千帆他还没有到呢!是不是路上遇到堵车?还是他离这边很远?……可是妈妈肯定很想他。昨天晚上她还跟我说那样的话。说我跟千帆就好比左手和右手……,她还说最放心不下他,怕他傻受人欺负也不肯说。因为舍不得,所以说妈妈不会离开我们吧!” “对,她不会离开你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傻愣愣的点点头,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希翼,“哦,那就好……我就知道是这样。” 因为她舍不得的。 然后她又开始把视线对着抢救室黄色的门。 连彬站在不远处,杨瑾维知道他有话对他说,他走过去听连彬说完,然后吩咐了几句又回到何凌宵身边坐着。 刚刚坐下又听到她说,“我再也不敢跟妈妈犟嘴……也不要吃油条豆浆。妈妈说吃多了不好,我就不吃,我自己做饭,也不让妈妈做饭……她还没有吃过我做的一顿饭呢……” 他以为她只是在自言自语,然后听到她说,“杨瑾维你说好不好?” “好,就这么做,那样的话孟阿姨就会很高兴的。”杨瑾维轻轻地回答。 “就这么说定了。”她幽幽的说,“很快,应该很快吧,妈妈……她就会出来了。” 然后她又开始目不转睛地望着抢救室的大门。轰的一下门打开了。四五个医生出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医生缓慢的看着走廊里的人。 何凌宵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切地往门口去,她跌跌撞撞脚下拌蒜般,差点绊倒,杨瑾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刚刚差点就摔个狗啃泥,嘴里说着,“医生我妈妈醒过来吗?是吧!” 她的嗓子变得又尖又细,尾音都带着颤声。 走在前面的医生没有立即回答,缓慢的的摘下口罩,朝着杨瑾维神色凝重摇摇头。 杨瑾维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就无比慌乱起来,但是他努力控制着。 “怎么了?”何凌宵不明所以,没有人回答她,她又把疑惑的视线投向杨瑾维,“杨瑾维他们说的什么?” “抱歉!”那个医生终于开口,“病人抢救无效……” ------题外话------ 静好!投了1张月票 莉莉951108投了1张月票 hellocy投了一张评价票 谢谢宝贝们,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一章 依赖 “不……”一声尖利,如同金属在玻璃上制造出刺耳的声音。紧跟着又是一声,“不,你不要说了,这肯定又是一个恶作剧,肯定是……难道医生就可以胡说八道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扯着杨瑾维的手臂,眼巴巴的看着他,“杨瑾维你告诉他们你无所不能,所以才可以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他们没有权利胡说八道。” 也许是因为医生们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所以都没有跟何凌宵计较,只是面色很难堪。他们让出一条路。 原来是护士推出了急救病床来,雪白的一堆的被单下只有小小的一个轮廓。从头到尾都是白色的。 何凌宵像是感知到什么,然后她偏过头去看。头保持着四十五度倾斜,样子傻愣愣的,脚被钉在地上,她怎么也迈不过去。 她的睫毛又在急速抖动,“杨瑾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啊……” 杨瑾维慢慢的环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语气染痛,“何凌宵……”以后你还有我。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怀里这个瘦小的女孩还要可怜的人了,大半年前父母离婚时候被扫地出门,从天堂堕落尘泥;明明满腔才华却差点被嫉妒的人栽赃陷害;妈妈去世的同时遭遇男友劈腿,唯一的弟弟走入歧途…… 她明明身体一点都没力气,她还是用尽了力气挣脱他的束缚,直直的扑向被两个护士推着快要越过他们的病床。她言辞激烈,似悲似泣,“放下,我要看看你们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她一下子就扯开了那张白色的被单,下面还是裹着黑色旗袍的人,发髻散乱,精致的五官面容安详,肌肤却是那种骇人青白色。 有个护士不懂的看人脸色,以为能快点把尸体弄走交差算是了事。正想劝阻何凌宵,却被杨瑾维抬手止住了。 何凌宵趴在孟婼身上,双手扯着妈妈的手环在自己身后,“妈妈……妈妈您怎么了啊……我是凌霄啊,你的何凌宵啊……你抱抱我,抱抱我……” 那双手总是不配合,老是往下掉,她死死地拉着环住自己的腰,头埋在妈妈的颈窝里,轻轻地说,“妈妈抱抱我,我是凌霄……抱抱你的女儿好不好,我以后都听您的……”她絮絮叨叨也许是因为得不到回答,她又把妈妈的一只手揉在自己的脸上慢慢的转移到头上,“妈妈你摸摸我的脸,摸摸我的头,我是你女儿凌霄……” 杨瑾维示意其他人都离开,连彬站在杨瑾维身后看着杨瑾维一直牢牢地看着何凌宵,嘴角抿成一条线,那神色说不出的心疼。 连彬眼里也含着湿意,轻轻地撇开了头,刚刚他办了事情回来没想到就遇到这样生死别离揪心的一幕。他一般都习惯早起,早起第一时间就是看新闻,没想到本地新闻一下子就跳出来这样一条“豪门再度出丑闻,未成年瑞通太子吸*毒飙车致一死一伤”,心里一咯噔,匆匆扫完也不敢耽搁,马上给杨瑾维打电话过去。他们联系上面的人得到这样的一个事实,何千帆现在独自一人在警察局羁押,无人动作。 然后杨瑾维做出先去何凌宵家的决定,没想到他们刚刚赶到那里的时候就看到一人黑色旗袍的孟婼恍恍惚惚的走着,转瞬间她像是一片树叶一样晃悠悠的晕倒在马路上。 当时看孟婼的情况就觉得很悬,现在说走就走,倒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整个走廊安静得只有何凌宵絮语,“妈妈,求求您张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如果觉得疲惫就点点头也好……妈……妈……您不要这样子,不要不理我,我答应您不再吃豆浆跟油条……我只要您……呜呜……还有千帆,他马上就到了,你难道也不想看看他吗……他来晚了,您不怪他,我也不骂他好了,您……您说我们是左手和右手,我们就是左手跟右手……” 入心入髓的呼唤足以让听到的人神思俱灭。 杨瑾维深深地呼一口气,手搭在她肩上,她刻意压抑着哭声,肩膀颤抖得很厉害。那闷在胸腔的声音像是一股很大的气流在里面来回冲撞。他能感觉到手心下这具身体有着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意识,却有着最最骇人的爆发力。 “凌霄,好了。好了……”杨瑾维怕她伤心得太过了。他把她轻而易举的提起来抱着。“让孟阿姨安静安静。” 她扯着他的衣襟,眼泪鼻涕都往他上身擦,把他的衣服弄得一团糟,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告诉我,是……是不是我妈妈只是在睡觉而已?” “不,她走了。因为太累。”杨瑾维觉得自己不能让她做鸵鸟,因为还有好多的事情需要她面对,如果让她继续做鸵鸟的话,那样只会把她拖垮。孟婼就像是自己当年的母亲一样,累了所以就离开了。 “不!”她尖声叫道,。“胡说八道,你看你又开始胡说八道,我妈妈明明只是睡着了而已。她累……所以才会睡着。” 杨瑾维低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何凌宵,虽然很残忍,可是你要面对。” 看他总是这样颐气指使惯了,所以他又开始发挥他这种自以为是的精神……她恨恨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一气之下就拿自己的脑袋往他额头上撞过去。 这个人难道是铁做的吗?她的额头像是裂开了,收回手死死地捂住额头,眼泪掉的更凶了……可是他还好好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然后手伸过来,“我看看,撞到哪儿了?” 她才不要他看呢,拍开他的手。“走开,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呜呜……妈妈……杨瑾维就是个骗子。” 她说着说着又扑倒孟婼的身上狠狠地哭起来。“妈妈,您不要走好不好……妈妈……妈……您说过要我带你到很远的地方去,可是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到很远的地方……我不要你走……不要走……” 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像要把一旁的人也给弄得肝肠寸断似的…… 杨瑾维怕她哭岔了气,拍着她的背,“何凌宵,你让孟姨安安心心的离开好不好?” “走开!你走开!” “何凌宵……” 她死死地捂住耳朵,“我不要听,不要……” 杨瑾维再次把她扯进怀里。眼神示意连彬他们把孟婼的尸体弄走。 何凌宵看到他们的动作,“你们要干嘛,放下,放下……不许……”可是连彬他们好像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然后她又转脸看杨瑾维,对她吼道,“你叫他们放下……叫啊……你哑巴了!” 眼睁睁的看他们把妈妈推走,她把所有的气都发在杨瑾维身上。 她歇斯底里的用头去撞他,对他拳脚相加,“杨瑾维你个骗子,你给我保证过我妈没有事。杨瑾维我讨厌你,是你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妈……妈……”渐渐地她越来越没有力气,脑袋里懵懵的,最后整个人渐渐地失去意识。 何凌宵慢慢的软倒在他怀里,像是一只破败的娃娃。他紧紧地抱着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处,以后,以后他不要让她伤心才好。 …… 她不想动,周遭很安静,也不想睁开眼睛。她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现在她一定是躺在家里的床上,等会等妈妈叫起的时候她一定不要起床,赖在床上等到妈妈来到床前然后跟妈妈撒娇说,“妈妈刚刚我做噩梦了。好可怕!” 可是有偏偏不要如她的意,知道她醒了就叫她,“何凌宵,我们现在得到殡仪馆去。” 哪里来的风吹到她身上,让她忍不住浑身打颤,额头上却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摇摇头,眼泪从眼睛缝隙里落下。死命的摇摇头,杨瑾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叹息声响起,脚步声离开了,一小会儿以后一条温温的毛巾覆在她的眼睛上,“我知道你很难过,这个坎,我相信不只是我一个人想要你迈过。” 门被推开,有脚步声跟着进来,何凌宵没办法分辨到底有几个人的声音。 “霄霄姐……”是刘薏苡的声音。 “凌霄,我在这里。”是李琳娜的声音。 “何凌宵。”是Benson的声音。他的声音没有以往的浮夸,略微带着沉重。 何凌宵又再一次难过的摇摇头,被毛巾覆盖的眼睛里更加潮湿了,如果可以她不要他们在这里。她不要那些关心跟怜悯,她只要自己的妈妈。 可是呵,她好像之前经过的根本不是什么噩梦,“病人抢救无效……她走了,因为太累……虽然很残忍可是你要面对……你让她安安心心的离开……”这些冰冷的话,如同蛇一样钻进脑子里,不留余地的把她脑子弄得七荤八素如同浆糊一样迟钝。沉重的痛绵绵不绝…… 他们根本不给她鸵鸟的时间,确切的说是杨瑾维不让她这样装下去。他拿开毛巾后就开始给她穿鞋,然后把她揪起来。 “杨瑾维,我没有力气……”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发出来像是一只公鸭子在叫,喉头痛的像是一把火在里面窜动。 “何凌宵,你又在跟我提要求吗?”杨瑾维定定地看着她,无喜无怒。 何凌宵愣了愣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眼泪又稀里哗啦的掉。她现在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里面很简陋,隐隐的哀乐像是从某个缝隙里钻出来的纠扯着人的神经……她看到刘薏苡通红的眼睛,也看到琳娜满眼的担忧,本森收敛起他平时的嘻哈,也是一脸担心的看她,对她笑却是扯出一个难看的咧嘴动作。 而杨瑾维的脸色更是严肃,他捉住她的手,狠狠地拖着她起身离开床。她被迫被他拖着往前走,趔趔趄趄的……她已经没有了力气跟他较劲,之前好像用尽了所以的力气,也没有力气骂他,连最简单的“混蛋”也骂不出来。 等她终于来到设置好的灵堂中,巨烛随着风摇晃火焰,呛人的烟气,屋子四周一圈柏枝花圈跟白色的菊花。那大大的“奠”在一张白纸上贴在玻璃棺椁上,棺椁正前方一张黑白照片上的人熟悉得令人心疼的笑容。而她正好直直的对着那个笑容,顿时头晕目眩起来。她直直的跪下去,头贴在地面,手肘也是贴在地面的…… 良久,她才抬头再一下一下的磕头。 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妈妈,你都说了‘有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这样的话,还是要离开我……” 刘薏苡陪着何凌宵跪下来,眼泪跟着稀里哗啦往外掉。她之前来的时候已经哭过一次,这个时候看着何凌宵的样子又忍不住哭起来。她以前没少去凌霄家蹭吃蹭喝,在她印象里一直停留在七月底那次她一个人去何凌宵家里讨甜品吃。那天凌霄没在家,孟姨还是给她做了薄荷西瓜冰粉吃。临走的时候还送她到小区门口,笑着说以后多多过来。 她学着李琳娜的样子拿起纸钱往火盆里投。本来她们都不太相信这个纸钱真的会在阴间变成灵魂用的纸币,可是她们这一刻也都愿意相信真有鬼神一说,那么死去的孟姨就能收到她们给她化的纸钱,在阴曹地府也能不愁吃喝。 夹杂着潮湿的水汽的风从大门口吹进来。晴了多日的天气终于在这一天下起雨来。潮潮的跟这里的每个人的心情一样沉重。 何凌宵跪了良久才被杨瑾维几人强迫的扶起来,弄到一边站着。 等杨瑾维要放开她的时候,她抓住了杨瑾维的衣袖,她说,“何千帆呢?” 太奇怪了,何千帆怎么没有出现? 杨瑾维凑到她耳边说,“我保证半个小时内他就能到这里。” 何凌宵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连彬走过来冲着木木的何凌宵点点头看着杨瑾维欲言又止,估计是有什么事。杨瑾维就对何凌宵轻声说,“我去去就回来。” 没一会儿跟杨瑾维进来的是温博然,他深深地看了何凌宵一眼,然后对着棺椁中的孟婼行礼进香,最后走到何凌宵面前拍拍她的肩,见她木然的一张脸。就说,“节哀……” 何凌宵愣愣的,他们都用这样类似怜悯的眼神看她,她真的很可怜吗?刚刚干涸的眼睛又湿润。 温博然见她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由担心说,“立涛他有点事耽搁了,不过……他会很快过来的。” ------题外话------ 静好!投了一张评价票票 无言的泪花投了一张月票 藤子好感动,一到月底就惊喜不断。 藤子泪点低,写这一章的时候把自己给写哭了。~(>_<)~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讲资格 温博然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都发觉自己简直不敢看何凌宵的眼睛。 管家才伯说昨晚就出门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他打电话也不接。何凌宵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温立涛居然不在。这样的事情他怕温立涛以后想起来就会后悔,也担心何凌宵心里不快。 他其实已经看到了,这里一切都是杨家老三杨瑾维在负责,心里有点忿然,多年商场跟社会的浸淫让他眼光毒辣,他大概猜到了杨瑾维的意思。只是何凌宵在他面前一直是一个任性却青白的孩子。 他只是没有想到何凌宵在听到他的话并没有不快,而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的侧过脸去。一张瘦的可怜的脸对着他。 温博然又在距离棺椁站了一小会儿,问了一下杨瑾维葬礼的时间,在离开的时候,温博然脚步虚浮得厉害。 外面的雨水还在下着,灰蒙蒙的天像是一张哭泣的脸。雨水扫去夏日的闷热。高大的洋槐树枝叶在风雨中飘摇。门口的小径上雨水如同一个缩小版的溪水,他愣愣的看着那条小溪发呆。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他遇到了孟婼。夏季突然而至的大雨她的裙裾被雨水打湿了,额头上蒙着一层汗水。不同于北方人高大,她凭着娇小的身体一手拖着一尺来高的书,一手抹着汗水站在行政楼的大门口。 一个喷嚏让她手中的书滑落到地上,他放下手里的扫帚蹲下身去帮她捡起,然后她忙不迭的跟他道谢。眉眼弯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亮若惊鸿。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院系里的校花,满清贵胄后裔,书香门第。 而他那个时候只是一个穷小子,孟婼就是很多跟他一样男学生心里的一枚朱砂印。他知道她,她却不认识他。 后来这枚朱砂印就长在自己心里渐渐地生了根。 在后来他遇见了已为人妇的孟婼,她听说他是同一个学校的,她笑着说,“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他跟着附和道,“是啊,以前我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跟打工上去了。”还有就是偷偷的回想她的笑容,关注她的每一个消息。 现在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相框里小小的她还是那样带着迷人的笑容,他的那颗朱砂却根深蒂固着。 …… 淅沥沥是水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凌霄小时候喜欢何家大宅里的那片荷塘,他们的童年是伴随着一首叫做“童年”的歌曲长大的,“池塘边榕树下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夏天急骤的雨水里凌宵跟他摘一朵荷叶顶在头上,在院子里奔跑。他们逃过管家的眼睛躲在屋檐底下数草丛里的蜗牛数量。何凌宵总是跟他比她找到的蜗牛比他多,他明明不喜欢这样幼稚的游戏,却还是忍不住配合她。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知道要讨好她,因为她以后会是自己要在一辈子的人。妈妈跟那些阿姨总是会说凌霄就是他的小媳妇,妈妈她们还说“媳妇儿”就是以后陪着你走一辈子的人。 滴滴答答,水滴敲打着窗棂声音,一滴两滴,然后是无数滴……响彻一片的声音里。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哭,那个人的哭声撕心裂肺,怎么那个声音那样让他心疼,分辨了好久才知道是他的霄霄,她哭着说,“温立涛,我以后再也不要你了。” 为什么不要他,她又开始孩子气了。 可是她哭起来真的很难过,所以他只能好好的哄哄她……可是她在哪儿呢?到处都是雨雾朦胧,他好像来到了热带雨林里,雨水穿过茂密的植物,头顶上参天古树,四处都是植物跟动物腐烂后的瘴气,哪里都好像是一样的,没有真正的路,他根本找不到她…… “霄霄……”他费力的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温立涛醒来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当他从迷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这并不是一场梦,而且还不是自己之前自以为是的美梦,残酷的现实活生生地摆在眼前。一刀一刀的凌迟了他的意志。 他鼻息里是陌生的气息,那颗摆在自己的肩头的头颅不是很小巧的,那头发分明不是那种软软的一触到就能让人想起冬日阳光的那种头发,也没有淡淡的的茉莉花的味道。紧紧地贴着自己身体的肌肤也不是那种很滑很嫩的。那只搭在他腰际的手臂也不是何凌宵那副骨节细小的手臂。 他在醒来的近一分钟里意识到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不是何凌宵的时候,而他们此刻躺在同一张床上,身上是被单也是盖着同一张,而且那个人的一只腿正好搭在他的大腿上。 这样一样一样的认知里,不禁让他毛骨悚然起来。 猛地从床上起身,死死地看着面前这张脸,尽管光线被窗帘隐去大半,但是他还是看清楚这张脸。这张脸在不久前还跟他哭诉着说何千帆出事了。现在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那张脸也睁开了朦胧的眼,然后一看到他的眼睛,眼神就瑟缩了一下,“哥……” 温立涛悲愤交加,“你……我们……怎么会?” 他死死地压抑着自己想要冲口而出的谩骂。眼前这些已经够骇人了。 何韵觉得他此刻看她的样子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堆垃圾那种露出恶心的眼神。她早有准备,还是没办法承受他这种侮辱。并不急于开口,慢条斯理的坐起来,拥着被单裹着自己。 “何韵,你说话!”温立涛急切的,他心里一片死灰,嘴硬道,“我们是不是没有什么?” 何韵委委屈屈的红了眼眶,扯开被单,“哥,你自己看看……”她指着自己浑身上下的那些斑斑瘀痕,像是在控诉一般,“这些难道没什么吗?不要自欺欺人,你跟我昨晚到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而且……我还是被你强迫的……我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怎么见人!” 她往后挪一点,跟温立涛拉开距离,指着床单上的那一块。雪白床单上的那一块是褐色的,也许就在不久前它应该是鲜红的。 温立涛紧紧地抿着嘴,眼睛眯着。“够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够了,为什么不要她说。 可是何韵显然没有够,她哭着说,“小时候妈妈就教育我要洁身自好,后来我一直谨记着,渐渐地我明白了我的第一次应该跟我两情相悦的那个人一起分享。……可是你看所有的一切都破灭了……我简直没有脸见父母、见我未来的丈夫。” 温立涛从大的过分的床上下来,他毫不避讳的光着身子在屋子里找到自己四次散落的衣物,一件一件的套上。始终沉默不语。最后在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床上,“这个你拿去,密码是XXXXXX,这是我全部的积蓄。” 呵呵,笑话,全部“积蓄”等于全部的“爱”吗?全部的“积蓄”是等于全部都“闭嘴”吧? 温立涛不要把我尊严踩在泥里! “这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很不愉快的经历,你昨晚把我弄疼了不说,还叫做我姐的名字……温立涛你不是人……”她顿了顿,说得很艰难,“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也许已经没命了,他们给你吃的药……当时你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我救了你。当然这是他们安排好的,我想如果不是我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出现在这里……而为什么那个偏偏倒霉的是我?” 温立涛想起一些模糊的事情来,这个鬼地方是怎么来的他记得不太清楚,只是记得当时自己很难受,然后好像是凌霄在身边……怎么就变成了何韵了?他在枕头下找到自己手机。 刚刚拿在手上就进来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温博然劈头盖脸的就骂他。 乱哄哄的数落了一大通他为什么消失了十几个小时,然后他好像累了顿了一下很疲惫的说,“孟婼去世了,现在凌霄很难过……” 嗡嗡的脑子里像是被塞进很多只蜜蜂,他艰涩的反问,“爸爸,您刚刚说什么?” “你去看看她吧,现在在殡仪馆里。” 温立涛拉开房间的门,冲出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直直的冲出大门外,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雨水瓢泼似的从天上下来,像是要淹没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也许有但是他没找到地方。 街上罕有汽车驶过。他茫然四顾,根本分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往哪走,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平生最荒谬的决定,在下一辆车驶过来的时候冲到马路中央,展开了双臂。 尽管受到惊吓但是仍旧好心的司机把一身狼狈失魂落魄的他送到了城南的殡仪馆。 他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甚至都没有跟好心司机说一声谢谢。 他径直往里面跑,直到被铜墙铁壁的几个面容肃静的黑色西装男子给挡在殡仪馆的二门外。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面是不是孟婼女士的追悼会?”他有点愣,有点不相信这里是孟婼的追掉会,孟婼跟自己的娘家已经没有往来,她跟何坤离婚后深居简出。她们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亲戚,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隆重到连门口的咨客都是清一色的保镖模样的人。 那些人仍旧面无表情,一个个冷着脸没有回答他。墨镜下的眼睛温立涛看不清楚,他何时被人这样轻视过。心里顿时又气又急。 里面传来的哀乐,花圈一直排到了二门口,他仔细看那上面毛笔书写的挽联的确是孟婼的名讳。 “我是她女婿让我进去!你们这些人堵在这里做什么?”他挺着胸脯,一脸烦躁。 仍旧没人回答他。 “让开!”温立涛直接撸起衣袖来,露出结实的胳膊,一副即将动手的样子。 “温公子是吗?”就在这时候人墙内传来一声询问,那声音是没有起伏的。 保镖组成的人墙自动让开一道路,然后温立涛就看到一个同样是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的男人,梳着光亮的头发直直的走出来,手上还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他在温立涛的询问的目光下不卑不亢的说,“抱歉了,温公子你不能进去。你不是孟婼女士的女婿。” 温立涛从那道让开的路进去,然后皱着眉,像是突然明白了是谁弄的眼前这一切,“我不想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我跟你说我不想在这里生出事端。这里如果我都来不得了,那么其他人更没有资格。” 连彬似笑非笑着说,“我不过是替何总监办事,替杨先生办事,这里你当真不能进去!” 温立涛只觉得自己此刻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发软,太阳穴的青筋跟着心脏突突的跳,“你跟杨瑾维说,我不进去他没有资格决定。这里不是该他操心的事情。” “我很想说温公子说不该我们杨先生操心,难道该你操心?”他脸上仍旧淡淡笑着,保持很好的风度,说出的话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鄙夷,“在何总监最需要有人帮助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在哪儿?这些……你所看到的这些都是杨先生吩咐做下来的,你看肯定不比你做的差分毫。” 连彬并不知道温立涛在该出现却没有出现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但是他觉得口口声声说自己有资格的温立涛让他很看不惯,出了这么大都是事情,姗姗来迟的家伙居然还有脸说他是孟婼的女婿,比一开始就待在何凌宵身边处理问题的杨瑾维有资格。 温立涛被连彬戳到痛处,他脸上灰败,眼睛像是利剑似的咻咻发出冷光,“这些轮不到你来说。” 连彬不例外温立涛如此高的气性,只是心里在想这样的事情温氏太子爷如果在得知自己根本斗不过杨瑾维时是什么样子,他耸耸肩,“不好意思大家都很忙,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所以温公子你还是回去吧!” 温立涛在往前走了两步,就被一个彪形大汉给拦住了。对方尽管带着墨镜,可以从他脸部肌肤看出来一脸凶煞。 “滚开!”温立涛出拳很快。 却快不过对方反击的速度,他的手臂被狠狠地格挡一下,一个趔趄退后两步差点摔倒。 ☆、第一百七十三章 脏 温立涛一面心底骂人,一面想自己肯定是因为差不多二十个小时没有进食所以力气不如人。 “妈蛋,杨瑾维趁着人多势众做出这样的事情。” 门口另外一个看上去较为年轻的人狠狠道,“骂谁呢?” 随着这声话音一落几个人已经很快把温立涛围在一处,形成一个包围圈。他没有害怕,只想快点进去,然后站在何凌宵身边,把她抱在怀里,他现在只有一个认知就是何凌宵一定很需要他。 杨瑾维做的这些肯定她不知道。 然后他开始出拳,一开始对方只是在做防卫,并没有还手。约莫过了几分钟后,这些人好像得到指示开始频频还击。 一时间他腹背受挫,渐渐地哪儿都疼,可是他不甘心,如果就这样被人给打出来到了,以后他还怎样在何凌宵面前立足? 最后他狼狈的倒在雨水里,浑身上下疼的他不停的抽气,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了离自己半米的距离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视线往上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杨瑾维气定神闲的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尽管他没有笑,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有人跟他撑着伞,他就立在伞下面,双手插兜,眉目黝黑眼神冰冷,薄薄的嘴唇绷成一条锋利的线。他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 温立涛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这样的眼神之前他还用在了何韵身上。那感觉就像是看一堆垃圾。 他是垃圾,那么杨瑾维是什么?因为这样的一个想法他开始发笑,笑声冰凉,“杨瑾维你不过是一个小偷而已!说说你觊觎她多久了?” “你没有权利知道。”杨瑾维冷哼一声,“你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失败者而已。” 自然界有个规律就是优胜劣汰,这不仅是存在种族与种族之间的竞争,也存在在相同物种间的竞争。动物喜欢争取自己的领地争取自己的配偶权,它们常常进行残酷的相互厮杀,获得领地的那一方就能拥有对它领地的一草一木绝对处置权利。一旦它发现另一个闯入自己领地的外来者,那么它为了宣誓自己的主权又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到新的一轮斗争中去。 从前的他把何凌宵划为自己领地的所有物,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好的杜绝其他男孩子对何凌宵大献殷勤,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何凌宵有绝对性的拥有权力。只是没有想到有天有个比他更优秀,身上光环比他要多的杨瑾维出现后,他开始觉得自己或许已经遇到了劲敌。而此时他也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境地,家里的母亲不喜欢跌落的凌霄。凌霄出事,何千帆出事……这些他都受制于母亲的阻力,不能一施拳脚。 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杨瑾维踩在脚下,以胜利者的姿态跟他宣誓主权。 “杨瑾维世人只道杨家三公子能言善辩,谦谦君子,能力超群……谁知道你卑鄙,乘人之危。”他从头到脚的寒冷,心里已经是绝望成寸寸成灰的地步。这样想着突然想起就在上个月在一次饭局上听到有人给他的评价——挂着温润如玉的皮,干着茹毛饮血的事。 这样一想就觉得心惊,想一想杨瑾维能踏着杨启林兄弟上位可不是空穴来风的。之前他怎么就放松了警惕了? 杨瑾维自嘲般笑,“说到能力,温立涛我只是比你运气好上那么一点罢了。说道今日之事,我倒是不曾记得我乘人之危,也不是运气好一点,而是我时刻准备着,就像是你说的小偷强盗。那是因为我把她当回事了。”他慢悠悠的转身,“你回去吧,凌霄她此刻并不想见到你。” 你看这样胜利的人却摆出一副我过程不是我想到那样,结果得得很不光彩的样子。这倒是符合杨瑾维一直以来的自大。 “你少在这里自说自话,你不让我进去,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温立涛不死心的责问。他现在已经失去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他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他想自己这个样子虽然很难看,但是如果被霄霄知道一定会更加伤心的。她是那样的爱着他。她上一次看到他生病时候就是眼睛红红的,气呼呼的,长睫毛上挂着要落未落的泪水。 那个背影顿了顿,然后蓦地转身,眼神狠戾,字字如刀子,一寸一寸的凌迟,“温立涛本来这些话我不该问你,要问也该是凌霄的权利。可是我不得不替她难过,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胜出……胜之不武的方式。” 杨瑾维顿了顿,眸底湛黑透亮,还透着不言而喻的东西。挺直的鼻梁下一张薄唇抿着透着不容侵犯的气场。样子看起来很生气,好像是他侵犯到他什么不可侵犯东西。那种东西大概叫做骄傲。 温立涛心里一咯噔,他一下子就想到暗夜里那些纠缠。眼底惊惶若现。颤抖着身体一动不动,他就那样看着杨瑾维,失魂落魄。是的……好像这样的他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 他知道杨瑾维没有说完,他也隐隐的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一面害怕着一面又在等着杨瑾维接下来的话,就好像明明知道自己量刑是死刑的囚徒在等着法官最后的判决,心底一面瑟瑟发抖一面自我安慰也许最后没那么糟糕。 然后他看到那张薄唇一开一合,一字一珠的吐出,“温立涛,温公子,她现在看起来不是一丁点的难过,在她最需要你出现的时候,你并没有出现。而那一刻你是躺在谁的床上醉生梦死?同一天她失去了最亲近的人,你还用你的行动告诉她遭遇了青梅竹马恋人的背叛。” 在杨瑾维说出“那一刻你躺在谁的床上醉生梦死”的时候,他眼底那一点点希冀被开阖的眼帘熄灭掉。从那一刻起他就变成了一个保持着右臂前倾匍匐在雨地里石头雕像。 然后他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那个好像是脱离他躯壳的灵魂在讨伐,“杨瑾维,是你告诉她的?” 再然后他听到一个冷冷的高傲的声音说,“这样的卑劣行为是我不屑做给她的。知道为什么吗?” 后面的话杨瑾维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清楚的意识到她其实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坚强。她的锋芒毕露只是一种保护,她的任性只是想得到更多人的关怀而已。 杨瑾维对连彬吩咐,“送他回去。” 连彬也不问原由,大抵知道是不想惹麻烦。指使几个人把失去灵魂的温立涛弄到车上,从上车他就开始说胡话,他浑身都是水,脸上也是,也不知道脸上那些是雨水还是泪水。 李芳菲看到儿子被几个佣人给搀扶进来,一下子就慌了,之前跟温博然置气也丢到一边去了。 她赶紧跟过去,失声大叫,“这是怎么了?啊……这孩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几秒钟的瞬间她反应过来,大概肯定又是跟何凌宵有关。真是造孽! 才伯对一脸惊慌的李芳菲说,“刚刚有辆车把少爷送回来的,对方什么都没有说扔下人就走。”据门口的门卫说像是扔一只麻袋似的,好像存在着极大的仇怨。 他心有余悸,之前不是还发生了有歹徒对他动刀子,如果不是何韵的话那个受伤的就是温立涛了。想想都害怕。那么少爷这消失二十几个小时难道又跟那伙人有关? 他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李芳菲揪着手帕,惶惶然,“什么人,什么人这样大胆?” 才伯摇头,“不知道……你们几个轻点,小心脚勾着了台阶。” 温立涛此刻嘴里嘟囔着什么也听不清楚,浑身软面条似的,像是喝了酒,却又没有酒气。等他们把温立涛弄到床上,他找来大毛巾给他擦身上的水,这才觉得温立涛浑身发烫。赶紧吩咐下去找医生。 上次感冒可是很久才恢复过来,这次看起来还要严重得多,哎,何凌宵那里又出了事,也不知道温立涛去没有。 温立涛翻了过身,然后那眼睛里就滚出来水滴,才伯看清楚那绝对不是头上的水,而是泪水。他心一揪起,“少爷?你这是哪里难受是吧?” 这一句话温立涛像是听进去了,他睁开眼睛,眼仁像是被火焰燎过似的红红的,看着他几秒然后用手捶着胸口,“才伯,我这里难受。霄霄……霄霄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不待见我……。” 才伯心里一紧,拉着温立涛的不停捶打自己胸口的手干巴巴的说,“不要这个样子,她也许是因为难受,所以就把气撒到你身上了,年轻的时候不是都这样折腾过来的,没准明儿她就好了,明儿你可要养好了精神去才好。” 凌霄这个时候是最难过的时候,两人还要闹别扭,这到底是在干些什么呢? 他可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他觉得自己绝对有话语权。 温立涛艰涩的摇着头,嘴巴张成一个难看欲哭出声的弧度,“你不知道,是我的错。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以后以后她都不会见我了……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真他么的脏。真脏!” 像是想到什么,温立涛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死死地拉着才伯是手,“才伯,你给我放水,我要洗澡,洗掉这一身脏东西。”他开始语无伦次的说,一面说着一面从床上爬起来,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我不要这样脏的样子去看她,刚刚她一定是气我没有洗澡。你……你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才伯……以后以后她都不原谅我怎么办,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才伯被这样的温立涛给吓住了。他不知道温立涛说的什么,但是从他扯开的衣服领口他看到触目惊心的那些淤痕,一开始他以为那些是被人虐待的证据,等他看到温立涛胸口处那一排细小的牙印的时候,大脑轰然作响……瞬间明白了什么。 李芳菲从衣帽间取衣服回来在一旁听到心惊,在一旁抹眼泪,哭泣道,“这是要我的命吗?这老子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跟我叫嚣,儿子为了那个死去女人的女儿变成这样。” 才伯一听李芳菲如此说话心里有点难过,替何凌宵跟温立涛难过。如果何凌宵跟温立涛决裂这其中大部分也有李芳菲的原因。他知道自从何凌宵不再是何家千金开始李芳菲就开始改变了态度,以前总是我们家凌霄,凌霄喜欢吃这个,凌霄这个孩子啊……他那个时候就觉得何凌宵嫁入温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是把结论下得太早。这个世界上好像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 温立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停的说着,“霄霄,霄霄,你是不是再也不肯见我了……”因为起身太猛了,他又根本是恍惚着的,所以一头栽倒在地毯上。头磕在床头的柜子上弄出很大的动静来。 才伯刚刚想要去扶起就被李芳菲给推到一边。 李芳菲看看到温立涛这样折腾就傻了眼睛,一下子摔掉手上的衣物,看也没有看才伯一把把他推开,跟着扑到温立涛身边去,抱着温立涛的头,“你个傻孩子……真是造孽哦……”眼泪纷纷下落,“你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给弄成这个样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 温立涛浑身上下其实到处都是伤,那些都是杨瑾维手下的人给打的,他们听从连彬的差遣,连彬说打人不打脸给温公子留个面子,所以他们把伤处都给他留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刚刚撞的这一下头晕眼花,好一会儿缓过劲来,然后才看到自己的脑袋被妈妈牢牢地固定在臂弯处,他心里难过极了,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应该是很小很小的记忆朦胧的时候,他跌倒了总是有一双手在他眼前并不搭手,却一直在给他鼓励,因为她的手在,所以就没有气馁过。现在他好像又跌倒了,而且还摔得很惨,筋骨断裂,也许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题外话------ 藤子谢谢hjy8宝贝投的月票,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分享 他想到从前然后生出小小的希冀,那么妈妈能不能再给他一点鼓励,也许这样他才会有希望。 然后他哑声道,“妈妈,帮帮我,告诉我该怎样做……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现在不要我了……” 可是他的妈妈呵,好像眼神越来越冷,甚至吐出冰冷的话来。在他模糊的意识里,他仍能觉得此刻的妈妈就是那种叫做念珠豌豆的植物,专修珠宝设计的何凌宵曾经告诉他念珠豌豆作为传统的装饰珠而得名。它们是一种红得发亮的小果子,它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的外貌受人青睐出现在世界各地的珠宝中。许多首饰制造商在用划伤的手处理念珠豌豆后都死了。念珠豌豆种子里的毒药是相思豆毒蛋白,这是一种类似蓖麻毒素的地球上最致命的毒素之一。 “狐狸精!她妈妈是狐狸精。她也是个狐狸精,害得你这个样子。她妈妈毁了我和你爸爸。现在又来祸害你来了。我早就警告过她不要在缠着你,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然后李芳菲像是想到什么,“刚刚你说你做了什么让她不再……理你。”那个“不要你”这样的词汇她简直开不了口,她虽然希望何凌宵跟温立涛分开,却觉得现在温立涛的失魂落魄的样子挺扫面子的。 哪怕是分手也不能落了下风,何凌宵是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要左右温家的人。 “住嘴!”温立涛很难受难受得不允许任何人说何凌宵坏话。尽管这个人是他的妈妈。 李芳菲浑身颤抖着,“你刚刚说什么?你敢!” 温立涛挣扎着从李芳菲怀里起来,万念俱灰的人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他一字一顿,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一句话表述完整,“我知道跟您说什么都是白说了。以后我不想在听到您说她半个不是,哪怕是提一提也不可以。” 李芳菲怀里一空,然后刚刚干涸的眼泪又掉下来,她又哭又笑,“听听你都说了什么,我的好儿子!你就是这样对待生养你的母亲的,就为了一个……一个狐狸精!” “闭嘴!”温立涛气息不稳,脸色发白。 “你……你……”李芳菲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温立涛手指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一气之下就做出生气的人该做的事情来。 拍的一声,响亮的耳光落在温立涛的脸颊,这一下子他头更加晕了,背靠着床沿,闭了闭眼睛,“你最好打死我好了!”那样他就解脱了。那样的话他就不在纠结怎样去洗清自己,怎样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何凌宵面前。 李芳菲那一巴掌出去就愣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听着温立涛绝望的话,心里难过的要命,惊慌道,“儿子,你不要这样,我们有什么好商量……这样会让妈妈觉得害怕。” 这一天许玲是高兴的。早餐桌就看到了报纸上硕大的标题。 那是因为何坤听说何千帆出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愤怒,难以置信,后果是他的书房像是被暴风雨袭击了一般变成了一片狼藉,并打坏了一个明代官窑出土的景泰蓝插瓶,据说那个掐丝景泰蓝曾摆在明成祖朱棣的上书房。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她认为是这几年除了嫁给何坤以外最值得开心的事情。这种愉悦的心情被放大,也不过短短数个小时的时间。在她看到何坤听说孟诺去世以后,脸上出现的淡淡表情,那种表情标志着它的主人毫不在乎,内心也是波澜不惊。 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何千帆吸毒来的更猛烈的事情。原来给他生养了一对儿女的原配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他对孟诺的无情又衬托出了对他对她的有情。 许玲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幸运的女人了。当然除了她的女儿何韵。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去医院和警局周旋了一上午的何坤回到家中,已出现疲惫的神情,也许得到了更详细的资料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紧绷的姿态。据他自己说回家,是因为要取一样东西然后上公司去。 在她的劝说下他好不容易坐在餐桌边答应吃午餐。然后他一边吃午餐一边烦躁地浏览网页。午餐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的时他平静说她去世了。 当时她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你说谁?” “还有谁,他妈。”他所表现出来的好像是对电话那头多管闲事的人很不耐烦。 这个消息和他的表情让她的心里又高兴起来。在她的人生中,她突然觉得惊喜天天有,今天尤其多。 就在昨天晚上何韵我曾经给她打了一次电话。说她要去办件大事儿。具体是什么事情她也没有说,能够从她愉悦的口气能听出来这件事一定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所以到现在她都没能打通她的电话。没办法跟她共享此刻的心情。 于是趁着何坤离开以后她离开何家大宅去美容院做SPA,然后就漂漂亮亮的上街购物。 等她傍晚到家的时候才听说何韵已经回来了,家里的佣人告诉她何韵正在楼上睡觉。 何韵很少会有白天睡觉的习惯。这么说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肯定是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这件事情耗心耗力。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看他的女儿,然后相互交换心情。 等许玲到达何韵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何韵并没有睡着。听到有人进来眯着眼睛打量。 她娇声叫道,“妈妈……”并抬起双臂做拥抱状。 许玲笑,“懒猫,这大白天的睡觉,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快点跟妈妈说一说你这一天都去了哪里?” 何韵发现自己的妈妈这时好像特别美。那种美被屋子里的灯光烘托出美轮美奂的形态,减淡了眼角的细纹,轻盈了体态。 何韵放下手臂,把被子拉高一点遮住下巴,嗔道,“哎呀,妈……别来不来就跟审问犯人一样嘛!嗯……妈我今天很快乐,但是也很害怕。虽然我一天一夜都没有睡觉,很疲惫,但是我睡不着,有些开心的,忐忑的,期待的情绪让我睡不着。” 许玲发现,自己女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娇羞的表情。心里隐隐猜到女儿即将说的这件事跟她心上哪个人有关。 然后她看到何韵故意把,被子往下面拉了一点,渐渐的露出了她修长的脖子。那脖子上面有很多类似于被虫子咬过的红色印记。大家都称那个叫做吻痕。 “做了?”许玲轻声问,她也不怕问得直白。 “嗯。”何韵又把被单往上拉一点,脸上像朵火烧云,烫到耳根,她有点不自在,轻轻的转开眼睛躲闪来自于许玲探究的视线。 “他对你还好吧?”许玲笑容深深。 这好像被问到痛处。何韵刚刚娇羞脸色转为黯然,她想起他醒了以后看到自己的那个眼神。“妈,我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去讨好他。” 床上那块血迹是她在小脚趾上狠心的用到划了一条口子,然后伪造出来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加大砝码,男人不是都对女人有那种情节吗?可是他但是的表现简直差极了。 许玲大概是明白了,“男人无非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讨好他,取悦他,这是一个女人的本钱。而你拥有这样的本钱。你应该知道怎么样让他离不开你,食髓知味,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后面有很多很多……嗯哼?” “妈妈,您说的没错……可是您也知道他心里只有何凌宵,他当时就把我当做何凌宵了……”说到这里她眼里满满的恨意跟委屈。 许玲顿了顿,然后有点不自然的问,“那个,妈妈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是第一次吗?” 何韵闭着嘴点点头,她对男人还是比较了解的,第一次温立涛差点没找对地方,动作生涩粗鲁。 许玲松了一口气,灿然一笑,“那就对了。放心,妈妈觉得这件事有戏。男人不仅对女人的第一次很在意,对自己的第一次也很在意。跟何凌宵那些爱情就显得干巴巴的……而且据我对何凌宵的观察,高傲她的一定视忠诚为至上,一旦知道这个事情的话,温立涛是再也没有机会。” 何韵刚才黯然下去的心情又因为她的这一席话雀跃起来。妈妈是过来人她以过来人的口气跟她说的,准没错。而且何凌宵在早上那个电话,相信她肯定在电话那头听得清清楚楚。 她羞躁的点头,用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怎么办?怎么办什么都被妈妈知道了。” “你这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千帆的事情是不是你的手笔?” 何韵一副又被你猜到了的表情,“对。” 许玲笑,“这下子,你爸爸正为了何千帆的事情焦头烂额。” 不仅是为了何千帆的事情操心,据说公司的事情也是棘手。一早瑞通的股市就开始下跌,股东们很不满瑞通有如此一个未来的太子爷。现在何坤还在公司忙着找对策,怎样跟股东们周旋。 “只有对不住他了。所以他更加无暇管孟婼的事情,”何韵之前在管家嘴里知道孟婼去世的消息,她笑得诡异,“您不会说我做过了吧!” “怎么会,迟早会有这一步。我能说你做的棒极了吗?”许玲拢了拢鬓边的卷发笑得张扬。“说到那个运气不好的女人,你爸爸好像对她的事情根本不关心,他连葬礼都是交代秘书去做代表的。” 何韵冲着许玲眨眼,俏皮的说,“妈妈是不是有种胜利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棒,就好像我此刻的心情也不错,因为我已经向着成功迈出了一大步,剩下的也不过是我志在必得的。” “你能这样乐观就好。” 何韵像是看到满满的曙光盈满眼前,“妈妈我不是乐观是自信,就像是您刚刚说的那样,我有能力有本钱去做好。” 这一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李芳菲给何韵打电话过去,一开口还能保持很平静的语调跟何韵说这两天发生的琐事,说着说着就开始变得黯然起来。 何韵一向最会猜忌,她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干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芳菲就等着听这样一句话,“韵韵啊,干妈心里难受。这两天老是魂不守舍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哎,你哥一回来就吓我一跳。我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冲着我一通发火,我这心脏今晚都快要负荷不了。” 何韵何尝听不出李芳菲话里的试探,她一直都有种感觉李芳菲对她绝非是干女儿那样简单的想法。“我哥他跟你生气了?是因为什么他没有说吗?” “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状况很差,也不知道这一天一夜去了哪里。” 何韵想起温立涛离开时候的那样仓促,“那个……干妈,哥他可能是在生我的气。我……我……” 李芳菲一听这话里果然有戏,她催促道,“怎么啦?你好好说,怎么他还生你的气了,干妈不会怪你,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怪你。”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 李芳菲也猜的差不多了,还好不是其他的什么人,她看到温立涛身上的痕迹的。这样也好,“韵韵,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你说出来干妈替你做主。” 何韵默了一下,然后抽泣着说,“干妈,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她可不想用这样的方式,也许说了李芳菲会替她做主,但是她未必能够收拢温立涛的心。这件事还真的急不得。 “你呀,不要受了委屈都不愿意告诉我,有我这个老太婆在,没人能欺负你。”李芳菲恨不能坐实了他们的关系。她把何韵的吞吞吐吐当做是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说。殊不知何韵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拨得哗哗响。 “我自然知道干妈为我好。真的没什么……”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委顿。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会爱你很多年 “胡说,你在哭,还说没事情?韵韵你终究没把我当成亲人看待……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如果真的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温家已经欠你一次,难道还要继续欠下去吗?”李芳菲好像已经不为自己伤心了。她现在又是一个让人依赖信赖的长辈了。 何韵没想到李芳菲这样难对付,不按理出牌。“不关我哥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跟他……哎……干妈我们当时那样都是迫不得已的。” 然后何韵断断续续的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跟李芳菲讲。包括一开始他们受人劫持,到最后身不由己。李芳菲听得心惊,她又是唏嘘又是安慰道,“韵韵,你哥做下的事情连累了你,这个混账东西……等等干妈去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干妈,我觉得吧,那伙人肯定会没完的。当时我真的是很害怕……哥,他好像根本不理解我,他只是把我……把我当做我姐……他嫌弃我妨碍了他们。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我对不起他们两个。我已经对不起我姐了,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芳菲听得心疼极了,她说,“韵韵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情,他们两个迟早都会分开,没有你也会分开,前几天我还听人说何凌宵跟她上司不清不楚。你说我们温家会让这样的媳妇儿进门吗?你呀……也是个傻孩子,明明自己吃了亏,还觉得对不起别人。要我说你跟你哥的缘分是上辈子定下的,逃不了,要不然怎么会有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上你,然后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纠缠不清的事情。” “干妈……您的意思是?”何韵想算了吧,既然李芳菲揪着不放,她就换一个方式好了。 “我问你,你喜欢大哥是不是?” “嗯……他在韵韵心里是那种很完美的男人。” 李芳菲从来都是一个自恋的女人,她喜欢听到别人赞美她自己,连同她的儿子。何韵这样的话让她觉得很受用,在她眼里只要把她儿子当回事的又家世样貌各方面都齐整的女孩子那就是良人选择,“那就好办了。只要你有心,干妈就替你做这个主。” 何凌宵就是太没把温立涛当回事了,总是撒娇耍赖任性妄为。 何韵嘴角抿起笑容来,却通过电话委委屈屈说,“这样会不会招哥烦,会让他觉得我是有恃无恐……” 李芳菲自然也觉得何韵的担心没错,温立涛的状态现在实在不适合提起,他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不能硬着来,“韵韵干妈知道你识大体,知礼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都是不幸的……也许干妈得重新想个法子,我们不能急,但是干妈是真心的想要你做我的儿媳妇,那样我们娘俩的情分就更加近了一点。” …… 杨瑾维说的半个小时何千帆就能来,何凌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用了半个小时,好像有点漫长又好像很快的样子……只是她看到何千帆的样子当真是吓了一跳。 妈妈说过,她跟何千帆就是右手跟左手的关系,现在何千帆受伤了,她好像除了伤心妈妈离开,同时也真的为了何千帆很难过。难过到她过去抱着何千帆就一通猛哭。这样的时刻左手跟右手难道不是应该靠在一起渡过难关吗? 李琳娜自然知道何千帆都干了什么好事,杨瑾维跟何凌宵保证过何千帆半个小时之内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他说的那样距离他承诺给何凌宵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何千帆当真出现在这里。之前在这半小时的时间里她还不小心观看了一场戏剧。那个时候的杨瑾维简直帅呆了。 那个被杨瑾维手下狠狠地踩在脚下的人居然是温立涛。而杨瑾维那一番话关于他说他自己是小偷跟强盗,他时刻准备着,还说他胜之不武。——她就说她当初在超市的时候没有看错嘛,杨瑾维当真对何凌宵存了心思的。何凌宵居然没发现,她不是脑神经迟钝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傻帽。 世界上有个词叫做“错失良机”,不行,何凌宵已经够苦了,不能让她在失去这只金龟,所以……她得等何凌宵缓过这一阵就告诉她自己所观察到的。 李琳娜在一旁沾沾自喜——可以看见她李琳娜是一个多深明大义并且有孔融让梨之美德的谦谦君子。 那边何凌宵抱着何千帆几度哽咽,何千帆也眼泪不断,他闷声不吭的哭。何凌宵哭够了才发现何千帆的不对劲来,她说,“千帆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手指小心的爬上他的脸颊跟额头处的擦伤,又想起何千帆来的时候走路姿势别扭,视线又挪到他腿上,“出什么事了?” 她心里疼,看到何千帆这样子更加疼。 何千帆被她那关切的眼神给蛰了一下,一个劲的摇头,缓缓道,“姐,我没事……我只是在路上出了个小小的车祸而已。” 哦,原来是何千帆在路上出了车祸所以才来晚了,之前她一直想不通怎么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伤心呢,何千帆该出现的。现在有点释怀,还好只是个小车祸…… “千帆……”何凌宵把千帆引到灵前跪拜,她撕下纸钱烧在盆里,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千帆,妈妈说我们就是左手跟右手的关系。妈妈还说……还说她的千帆太善良,受了委屈也不会说。” 上一次在医院里,也是妈妈生病住院那一次,何千帆还是那个没有半点主见拉着自己衣服的孩子。现在她也想拉着谁的衣服让她靠一靠,她觉得这一次是真的承受不起。 何千帆把何凌宵搂进臂弯里,“妈妈说我们是左右手就是左右手,姐姐……对不起……” 杨瑾维告诉他,妈妈晕倒在街上的时候手上死死地拽着一张关于他驾车出车祸的报道……他对不起妈妈,他是个凶手,他害死了妈妈,还要惹姐姐伤心,如果姐姐知道后肯定会更加伤心。 何凌宵哭得稀里哗啦,她哪里听进去何千帆的话。 杨瑾维退出灵堂,站在廊下跟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子说,“贾律师,这件事真的只有这样?” 贾律师除了打商业官司以外,还处理过很多刑事案件,未成年驾车伤人这类案件太普遍,但是如果加上一个毒品的话,那就是大大的不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在驾驶前注射过大量毒品,这个是逃不掉的事实,我们没有第一时间介入,错过最好的机会。所以……我估计七年以上十年以下是免不了的。” 杨瑾维可不想看到何凌宵在妈妈去世后,又面临兄弟进监狱的事实。“办法是想出来的,不会没有吧?” 贾律师有点为难,然后想出一条计策,“也不是不行,因为错过了最佳时间,这件事除非有人证明毒品不是他自愿吸入的。” 杨瑾维拧着陷入沉思,挥手示意贾律师可以下去了。 如果对方不是何凌宵的弟弟,是任意一个熟识的人,他大可不必这样费脑筋。错过了最佳时间,是指的是错过被媒体曝光的时间,时间发展得太快,仿佛背后有个推手,有好像合情合理。 根据何千帆的说的,也好像毫无破绽。其中有一点还是有点可疑的地方。他招手叫来连彬,跟他耳语几句,连彬匆匆而去。 雨好像要下个没玩了没了似的,天空一片暗黑。灵堂里还是烟气缭绕,何凌宵断断续续的抽泣隔得那样远仍旧像是烙印在他耳朵里,让他也跟着难受。他眼前又出现那满堂的素白跟纯黑,外公外婆相携哭倒在妈妈的灵柩边,而他长跪不起……那个时候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妈妈走了是不是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快乐起来。 他抽出一支烟来,然后点燃正准备吸一口,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给我一支烟。”刘本森慢悠悠的站在他身边说,“我的之前已经抽完了。” 杨瑾维掏出烟甩过去,没吭声。退后一步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呆呆的看着天空。然后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刘本森好像精神也不太好,他抱怨道,“她看上去很伤心,那种伤心都快要把我的心脏给揪起来了,想要离开又觉得离不开。” 杨瑾维这才转过视线看过来,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廊下的灯印在他深深地眼底看不出什么来。他仍旧没说话。 刘本森错过视线,也学着他背靠在墙上,抽一口烟然后看着天空,烟被吸入肺部才从鼻子里出来,他声音闷闷的,“Javier,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瑾维转开脸重新看着天空。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容看上去硬硬的,“很早很早的事情了……”早到那个时候他都没有发觉,早到他现在才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意识到自己处处爱情的萌芽,又不是去了南非,哪有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他很想很想就像某个电视剧女主角跟男主角表白的那样说。那是大概一个月前的一天他无意间在刘薏苡看肥皂剧时候窥了那一眼,那是一种类似于久别重逢的戏码,正好是女主角站在长长的长满常青藤的走廊上,男主角是坐在轮椅上,他们已经是额头上有了岁月印记的年纪,两人都是眼角湿润。女主角倾身一手支在轮椅扶手上,深深地看着男主角说**我已经爱你很多年。 那一刻他想趁着他们都还没有老去,都还能又力气爱人的时候,也想这样深深地温柔的看着何凌宵,对着跟何凌宵说:何凌宵你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第一次相遇没关系,我会爱你很多年。 刘本森摇摇头失笑,做出很不屑的轻嗤一下,“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吗?……Javier你总有办法从我这里抢走女孩子的关注度,虽然我已经记不得那个女孩子的样子跟名字,但是这样扫我面子的事情总会让我耿耿于怀,尤其是下一次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的时候。” 杨瑾维耸耸肩,一副又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说明了一件事你的魅力不是没有,而是在我面前就算是有也成了没有。” 靠,自大的家伙。 这个家伙很欠揍啊。 刘本森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你还记得阿曼达吗?我希望Lacey不是阿曼达。” 杨瑾维能听出刘本森的话里带着的不甘跟火药味,他说,“Benson永远都不会发生你想到的事情,Lacey她是不同的,她在我这里存在很久了。”他抬手指着胸口,手指尖的烟刚好也印在那块红亮亮的。 刘本森也感受到了杨瑾维在谈到何凌宵时候的不同。若是以往他把杨瑾维跟某某联系在一起的话,他定然毫无反应。而且好像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女人能跟他放在一起谈论的。比如阿曼达,好像还没有进入状态就已经出局,青柠自始至终是怎么回事除了杨瑾维清楚,他也清楚。 说完这句话后杨瑾维又恢复了他一贯冷冷的表情,嘴角抿着,一副谁也别想窥视我的样子。 刘本森无不感叹自己情路坎坷,他好像也是还没有进入状态就宣布恋情破产。之前就在何凌宵在对杨瑾维说她没有力气的话的时候,流露出来的那种也许当事人都没有发觉的依赖真的会让他看到失望。 兄弟两个在外面呆了一会儿,然后刘薏苡过来说何凌宵晕过去了。 又? 还真是的,杨瑾维心里一痛,他都忘了何凌宵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进食。他迈着大步越过刘薏苡往里头跑。 刘薏苡也想拔腿就跑来着,结果就被靠在墙壁上纹丝不动的刘本森叫住了,“嘿,薏苡,你看那颗是不是星星。” 刘薏苡才不会上他的当来着,她白他一眼,“Benson,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下着雨还会有星星。 刘本森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一脸诚实,“刚刚Javier那个家伙告诉我来着,说有星星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自杀 “切!我三哥的智商才没有你那样的低。”刘薏苡转身要走。 “你个傻丫头,你难道看不出来,即使你不过去你哥也能很好的照顾她。” 刘薏苡又停下来,纳闷的看着刘本森。 “还不懂?”刘本森就笑,笑的有点苦。 刘薏苡突然就懂了。恍然,难怪三哥今天视线总是没有离开过霄霄姐,难怪跟大哥突然走得很近的青柠跟她抱怨说是三哥先对不起她的。刘薏苡突然觉得发现了这样一个大秘密对自己小心脏来说难以负荷。她忍不住抚着胸口深呼吸好几口。 渐渐地她发觉如果真是这样好像也不错。然后她再次看到来自于刘本森的似笑非笑,忍不住嗤一下,“笑的鬼鬼祟祟的干嘛,我觉得这样也蛮好的,我姐现在受到这样的打击,我哥肯定也是难过死了。” 她又想起自己之前问何凌宵温立涛的时候,何凌宵毫无反应,温立涛也一直没有出现,是不是他们完蛋了。 这样的话三哥要跟何凌宵在一起的话就天经地义了。 刘薏苡越想越乐,脚步也轻快起来。在看到李琳娜要跟着杨瑾维一起去张罗晕倒的何凌宵的时候,她拉着李琳娜说,“那个,琳娜姐我头晕。” 她手指紧紧地抓住对方,眼睛求助的看着对方,那个意思是我哥现在没时间管我,所以只有找你了。 杜青春医生被杨瑾维十万火急的电话给招到殡仪馆来,一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明显是伤心过度跟力气耗尽而晕过去的。他说,“等她睡一会儿醒来,就记得给她喂点粥类的食物。” 杨瑾维皱眉,“就这样?” “当然,难道你想她有事。” 杨瑾维脸色有点不好了,连带着语气也开始不好,“我找你来是解决问题的,你就这样轻飘飘的说几个字就完事?” 杜青春也不怕杨瑾维的,他是为数不多不怕杨瑾维的人。因为持才傲物,一贯也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家伙,为杨瑾维工作完全是因为他觉得两人在某些地方有点相像。比如说性格冷,骄傲…… “如果你不相信我干嘛叫我来。”杜青春拿起东西准备走人。 “你的职业道德真差!”杨瑾维斥了一句。 相同的人都有个共性,就是很能一针见血的找到对方的弱点,并以此来作为攻击对方的利器。杜青春一边气结,一边发现自己好像也找到了杨瑾维又一个弱点,“说说看,如果我能帮上忙,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你知道的我在乎的是条件诱人的程度。” 杨瑾维怒极反笑,“许你酒窖的一瓶酒,是随你挑那种。” 杜青春故意做出好好的想了想的样子,然后拍板,“可是你说的。” 他可是知道杨瑾维有多宝贝他的酒窖,见杨瑾维点头就放下药箱。 “我估计她醒来的话也不会进食是不是?你担心的是这个对吗?” 杨瑾维点点头,他嫌弃面前这个家伙废话多,却与不能甩脸子给他。因为他服务的对象是何凌宵,所以他现在得忍耐着。 “这样,我先给她输点营养液,等她挨过这一段,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 何凌宵看着墓园的工作人员把那个黑色的小盒子放进了墓室里,然后合上石块。这才惊觉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她木然的流着泪,靠在何千帆的肩膀上。 墓碑上妈妈的笑容还是那样亲切温柔。心里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妈妈,她都记不得自己这样叫了多少遍了,可是可是根本不管用,好不好,妈妈根本就没有再看她一眼。属于妈妈最后的那一眼已经在那天早上她穿着旗袍在客厅中央回过头来的那一眼。 那一眼跟无数次的凝视一眼饱含着深情,跟世界上的很多母亲一样满满的爱,在她心里的又是那样的不同,那样的爱能让她心里生出无穷无尽的眷恋。让她在失去的时候变得伶仃孤苦。 雨水还在下着,何千帆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过去摆贡品跟香烛。何凌宵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影,这个人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替她撑着伞。这几天他好像一直都在。包括刘薏苡跟李琳娜,还有本森。好像葬礼还来了很多人,以前跟妈妈有些交情的那些豪门太太们也来了。那些人都诚挚的表达着她们的唏嘘跟伤心。何凌宵不去管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只想热闹点也好。 在下山的时候,接近墓园门口的台阶下,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曾经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都会不由自主的心里生出欢喜来,现在……现在却是疼痛。 那种比失去妈妈要细微一点点的疼,这俩种痛加起来就成了她这几日夜不能寐的主因。 那个声音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用他独有的方式,用他低哑的声线,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吗再这样叫她,她已经承受不起。 她隐隐知道这几天他都有出现在殡仪馆门口,然后被人“请走”,她听说后都是麻木的。 风夹着雨跟着往她身上扑,然后和她并行的何千帆看了她一眼,把伞压低一点。 因为他堵在主路口,是他们下山的必经之路,所以那道声音越来越近了。久久的得不到回应,一向耐心十足的温立涛也开始变得慌张,变得急切起来,他开始连名带姓的叫着她的名字。 “何凌宵……何凌宵……霄霄……我要跟你谈一谈。就一小会儿时间。” 何凌宵本来一直不敢往那个地方看,可是她眼底模糊,在差点摔倒的时候被何千帆眼疾手快扶着时候,那只伞就从何千帆手里滑落。然后她视线一晃就看到了温立涛——被好几个黑衣人拦着,他的脸固执的看着她,浑身湿透了。额头前的头发也垂下来遮住了他一边的眼角他也不管。 是要跟她谈那天发生的事情吗?已经没有必要了,他难道不清楚自己的性格。 那样的事情怎么会原谅他。 她的表情很淡,也许是这个刺激到了温立涛,在何千帆捡起伞的时候,温立涛已经使出浑身力气冲出了那几个松懈下来的黑衣人包围。 眼看着离着何凌宵就只有几步之遥就被一个保镖给制服在地上。 在整个过程中,打斗很少,何凌宵讶异于温立涛的怎么就轻易倒下,等她多看一眼就发现温立涛已经瘦的不成人形。 也许是何凌宵多看的这一眼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手掌伸向她,“霄霄,你要我怎样做都好,不要不理我。” 这样的话听着有点熟悉,她已经都记不清什么时候也听到过。刚刚升起来的那点怜悯随着这样一句话烟消云散了。 在经过温立涛的时候,她吝啬的不再看他,也选择忽视他的喋喋不休。 然后在她离开温立涛差不多三步距离的时候,她听到温立涛如是说,“霄霄,是不是我死了才能赎罪。” 何凌宵顿了一下,心里本来是麻木的痛,那个时候突然变得钝痛起来,尖锐的痛让她呼吸停顿,脑子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死”?为什么要跟她提这样的一个字。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最惧怕这样的字眼吗? 一秒、两秒、三秒……足足的十秒钟她才控制住自己要跟温立涛说那句“温立涛你不要拿这个字眼跟我开玩笑”这样的话,她缓慢的移动自己的脚步,跟之前一样,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步子。 以后,以后她再也不会为了这一个人心疼。 在他们上车准备开车走的时候,透过茫茫雨雾何凌宵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从陵园大门冲出去,像是一支离铉之箭般的速度,带着一股孤勇跟绝望般的力量飞快的冲上了他们正好对着的那座不大点的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爬上桥护栏,然后如同一片落叶似的坠落下去。 这中间几乎是一气呵成的,没有任何停顿。 “温立涛……”嘴巴无意识的喊出这样一个名字,然后她才意识到那个灰色影子就是温立涛。她的搁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在一起,牢牢地握成拳头。 他们放弃最邻近市区的几处墓园,之所以选择这样一处墓园,是因为这里依山傍水,据风水大师说这里是C市境内最好的风水宝地,水其实就是墓园前一条十余米宽的清澈河水,那座桥也不宽,从桥面的距离到河水的距离大概就只有四五米的高,而河水因为是汛期估计约莫四米深,墓园门前这一段恰好接近陡坡处的那条瀑布,所以水流比较湍急。 何凌宵尽管不想再跟温立涛有任何交际,却是不想他有事的。 潜意识里她仍旧记得那个从小到大在一起的男孩子,他们共同见证了彼此的成长。他做过很多讨她欢心的事情,比如把挑衅她的小朋友一顿臭骂;为了买到她喜欢吃的面包跟烤红薯不惜走很远的路;总是在书包里揣着糖或者是巧克力,不多不少刚好三块,因为何凌宵总是对自己说只吃三块是健康的;下雨的时候背着她过马路上积水位置,然后就不想撒手;在叛逆时期骑着绚丽的机车带着她穿越C市的大街小巷;在她犯懒的不想上课的时候佯装成大人的口气给老师打电话请假;在他们特定的一个圈子里有人戏称温立涛是何凌宵的最忠诚的卫士,因为温立涛会有很多时候是在给何凌宵收拾烂摊子…… 也许是因为替她收拾烂摊子的时间太多,所以他也有累的时候,当某天有个比较省心,比较温柔懂事的女孩子出现在他面前,这个人跟她是不同的,所以他就开始好奇了……然后就发生后面这样肮脏的事情? 可是不管事情发生什么质的变化,她都不愿温立涛发生任何意外。 在她内心升起一股害怕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杨瑾维已经飞快的下车,然后在众目睽睽的下往着河水里跳。紧跟着之前等着boss发话处于观望状态的保镖也跟着下饺子般跳下河里。 杨瑾维下车的时候忘记了关上车门,所以她忍不住就顺着那个开启的门走下去。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河那边吸引,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也下车了。 雨水铺天盖地的从天上泻下来,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顺着那边喧闹之处走过去。 她跟着很多人一样看着那河里浮浮沉沉的黑色脑袋,一时间心里也被揪得紧紧的。在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手,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了李琳娜的眼睛。她想自己现在之所以眼睛是模糊的一定是这一天的天光很暗还有雨水落入自己的眼睛里。 她悠悠的说,“他该不会有事吧?” 李琳娜摇摇头,“不会有事。” “哦……”何凌宵说,“我真的怕他出事。你知道的琳娜……对不对?” 李琳娜这次是点头,“我知道,所以你放心,因为你家boss大人无所不能。” 是的,很多人都说杨瑾维无所不能,所以这一次他也是无所不能。所以她根本不用死死地盯着,他们都能好好的上来才对……在她思索的时候,他们已经如数上岸。 然后何凌宵被琳娜拉着没动,只是她们的脸换了一个方向不再是向着河水,而是桥面。只是人墙把她们隔在外面。那边传来怒骂声音,是温立涛的声音。他好像是在骂杨瑾维多管闲事。 杨瑾维一开始并没有吭声,后来温立涛越骂越凶,升级到动手了。 杨瑾维来了一句,“都不许动!” 然后就是一阵拳头跟闷哼的声音。 何凌宵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看一看,然后李琳娜感到她的挣扎,并没有松开。她说,“如果你出现也解决不了问题,男人一旦动手不希望女人参与,他们会让你回到车上去。如果你不照办的话,没准打斗会升级。” 何凌宵想说: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而已。 具体想看清楚什么,她不清楚。只是她的行动被琳娜的一席话给遏制住了。然后她听到杨瑾维用那种睥睨的口气跟温立涛说着很严肃的话。 ☆、第一百七十七章 您要跟我一起活到老 何凌宵具体想看清楚什么,她不清楚。只是她的行动被琳娜的一席话给遏制住了。然后她听到杨瑾维用那种睥睨的口气说,“世界上有近七十亿人口,每天死去十三万人口,据调查显示自杀的人为2192,2192个人这是自杀成功的数字,意思是每四十秒就有一个人因为自杀而死去。而为情自杀占死亡比例的百分之七十。所以每一天如同你这样因为失去爱情想不开要自杀成功的为1534个人。如果温立涛你想要自己变成这一天的1534成员之一,那么恭喜你,你成功的把何凌宵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随着杨瑾维的话音落下,那边是大片的静默。静默里,何凌宵听到来自那种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类似于难以忍受,有什么卡在喉头的那种声音。然后她听到温立涛几乎断裂的声音响起,“杨瑾维你凭什么这样来揣摩我的心思。” “舍不得?”杨瑾维冷冷的问,“如果真的舍不得,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无所不用极其,这样的心思其心可诛。” 不知道怎么了,杨瑾维这几个“舍不得”让她眼睛又开始涩涩的,她努力呼吸,想要挪开脚步,无奈怎么也动不了。 可是她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她说,“琳娜我想回到车上去。” 说完这样一句话她已经是半挂在李琳娜的身上的,只有会车上她才是安全的,这里她刚刚就不该出现。 李琳娜比何凌宵高那么一些,可是也是个细胳膊细腿的人,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能把何凌宵弄到车上去。“何凌宵,听着你刚刚怎么走来的,就怎么走回去。” “我脚软……” 当李琳娜听到何凌宵说她脚软的时候就想何凌宵是不是搞错对象了,我腿软这样一句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跟她说的。然后她说,“何凌宵不要对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尤其是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管用。” 何凌宵点点头,幽幽问道,“那我说什么?” 就在李琳娜左右为难的时候,那边刚刚还在跟温立涛讲话的杨瑾维像是有所感知似的,拨开人群走到她们身边。就那样认认真真的看着何凌宵。 他说,“何凌宵你真笨!” 何凌宵也只是愣愣的用那种发呆的表情看眼前出现的人,这个人好像很多时候都在的。她这几天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杨瑾维示意李琳娜跟他一人拽着何凌宵的一只胳膊往停车的方向去。 李琳娜能感觉到来自杨瑾维不善的目光,那种目光好像在责怪。 在何凌宵成功坐进车里的时候,杨瑾维表情冷淡的跟李琳娜说了一声谢谢。 他浑身湿透了,漂亮的眼睛被水洗过的幽深,贴合身体的衣服让他看上去肩背挺括,如同生长于北方的白杨树笔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那种钟鸣鼎食之家培养出来的硬朗之气。 李琳娜耸耸肩,她对杨瑾维的眼神很不爽,这样的不爽,让她用一种很冷漠的嘲笑跟他反击,“谢我做什么,我跟凌霄之间根本不用你这样迂回的表达谢意。” 杨瑾维一边接过连彬递过来毛巾擦头发,皱着眉头,视线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被半透明车窗玻璃模糊轮廓的何凌宵,他说,“李小姐大概是看出来了吧,我不希望她发生任何意外,刚刚那种场合还是不要让她久呆着。” 靠! 李琳娜狠狠地在心里骂道,她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在两天前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撮合他跟何凌宵。刚刚她就不该有那样的念头让何凌宵认识到杨瑾维有多大的人格魅力,所以才让何凌宵站在原地把两个男人的纠葛给看完。 她刚刚不仅是对木头人似的何凌宵做了无用功,还献错了殷勤惹毛了杨瑾维这个男人。 偶像气质豁然不再,可是她居然一边狠狠地骂着他不通情达理一边还被他的魅力折服。 何凌宵并不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什么事情,这几天她都是恍惚的,对于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话题,她一概不选择关注跟参与。 等杨瑾维把他们带到他家公寓楼下的时候,她才想起问,“杨瑾维,刚刚不是说送我们回家吗?” 何凌宵她都没有发觉自己这几天已经不止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杨瑾维的名字了,从从前的有礼有节的杨先生变成了现在的直呼其名。 “这里当做你临时的家好了。” 何凌宵一副茫然的样子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杨瑾维给何凌宵跟何千帆安排的住处是他的公寓里,他用这样的话跟她们姐弟说的,“那边他们房子所在的街区从早上开始就因为陷入电力瘫痪中,不仅仅电力瘫痪,雪上加霜的是居民用水管网也有了突发的故障。……你们没地方住,我这边的房子也不经常住,你们住在这里我回到杨家大宅去住。放心在水电畅通前我会派人去家里再把里面的水电检查一遍,以防突然恢复供电供水后会对年久失修的管网造成损坏。” 杨瑾维说的头头是道,好像真的是那样没有水电,晚上她也怕黑,嗯……好像他的话很有道理。连琳娜也说那样再好不过,她还很客气的跟杨瑾维表示感谢,说杨先生您真不愧是中北员工心里的好boss。 那么她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去做,最近几天她好像都是按照他们说的去做。 整个过程中何凌宵都处在极为被动的位置。何千帆眼底淡淡的乌青,头发凌乱,这一切都好像急需要处理。 这天的晚饭是杨瑾维跟李琳娜他们在厨房捣鼓的。吃完晚饭果然如同杨瑾维之前说的那样他带着刘薏苡回杨家大宅住,李琳娜在杨瑾维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 睡觉前洗澡的时候何凌宵发现脖子上的那只戒指,扯下来走到马桶的位置想要把它丢进去,最后在手掌倾斜的过程中她还是握紧了手。不是舍不得,而是她要做的换一种方式。 这样一晚上何凌宵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后花园里荡秋千。秋千架是可以同时坐两个人,有时候是温立涛,有时候是妈妈陪着她一起。哦,还有家里的一个老妈子。秋千前面是一个荷塘,夏天的时候可以看到连片的荷叶缝隙下菱角叶子,鼻端的风也是带着荷花香气,秋千越荡越高,然后她就能看到不远处围墙外的蓝天白云,那边的蓝天白云总是没有院子里透过树叶缝隙去看见的蓝天白云来得好看…… 因为在这一方世界里有爷爷对她无奈的叹息,有妈妈宠溺的声音…… 妈妈会说一些这样的话,“凌霄穿上你的鞋子……凌霄像一只小花猫了……凌霄一点都不乖……凌霄像是一只小笨猪……” 何凌宵在这样一声一声的熟悉的唠叨中醒来,窗帘只余下一层白纱挡着外面的天光。在这样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她发觉自己泪流满面。这几天的经过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眼前划过。很快的镜头,快到她需要花上很大的力气才能去捕捉到一点点印象,这样的印象里她才再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根本已经没有了妈妈。 在何凌宵还没有学会如何得到更多的时候,就要先学着面对失去。她记得小时候她跟妈妈说过一句话,她说,“妈妈我不要您变老,我活多久您就要活多久。” 那个时候她从妈妈眼睛里看到薄薄的浮光,妈妈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同学的妈妈去世了,同学的难过好像也感染到她。所以她才会说出自己比较看重类似于承诺的话,就是那样由内心生出的想法让妈妈为此感动不已。 “傻瓜妈妈比你大很多的,你想有天我被人叫做老妖怪吗?” 然后她有点不好意思,撒娇说,“我不管,反正我活多久,您就要活多久。” 妈妈被她闹得没法子就答应了下来。 一想到这个她难过的不能自抑,她零零星星记得当时妈妈又是爱又是疼惜的无奈笑。……她明明答应来着,可是妈妈从来都是教她做一个诚实的孩子。难道孩子要诚实,大人就不需要诚实一点吗? 用手背抹抹脸,深深地呼吸一口。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好像这个屋子里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转头,朦朦胧胧的光线里她看到自己的床前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一直坐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落在自己的脸上的。 “谁?”她颤着声音问,抬手去摸落地灯的开关。 那个人动了一下,手先一步在她前打开了灯。“姐,是我。” 何凌宵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千帆,你睡不着?” “你没开灯……我怕你睡不好,所以就过来陪你。” 何凌宵不开灯睡觉是有原因的,她之前听说人死后都是有灵魂的,那个灵魂怕光,只有在暗黑的夜里才能出来,出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自己留恋的人。……她也想要妈妈来看看她。 何凌宵一开始没有发觉何千帆的怪异,只是觉得何千帆一下子就好像长大了很多,这几天里姐弟俩形影不离。从来没有过的亲昵。 “哦,你这几天也没怎么睡觉。你去睡吧。不要担心我……”她刚刚擦干的眼角又有了水雾。朦胧的光线里何千帆脸上还有淤痕,不知道疼不疼。她伸出手去,“你怎么不保护好自己,妈妈知道……”知道了该怎样的心疼。 “姐,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别踢被子,别总是哭……”何千帆在何凌宵还没有挨着他脸庞的时候,就拉下她的手,没有回答何凌宵,他只是按照自己想要说的那样去说。 何凌宵心里一跳,妈妈在离开前一晚上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的。他到底懂不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从床上坐起来恼怒着问,“何千帆,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深更半夜的说这些话很不招人待见。” 何千帆被她这样一吼,静默了一下,然后又说,“杨瑾维之前不让我告诉你,明天,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你……” 何凌宵心里一抖,她耳朵出问题了,什么叫做他离开自己,是要回到何家去吗?可是他为什么表情看起来这样凄苦。 “你是要回何家?哦……回去啊,不是暑假么,能不能多陪陪姐姐……”何千帆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妈妈说他们是左右手,左右手应该不分开才是。“以后姐姐供你读书,好不好,我们不要何家的半点财产。” 何千帆眼里出现点点泪光,他梗着脖子说,“姐,我不能再陪你了。以后……恐怕以后好长时间也不能陪你……” “什么好长时间不能陪我?何千帆……你什么时候学会胡说八道的本事了?刚刚你提起杨瑾维了,是什么事情他不让你告诉我,是他让你胡说八道的?”何凌宵打断何千帆的话,这几天脑子都是糊涂的,她讨厌听到‘离开’这样的字眼。 “姐,你听我说,我做错了一些事情,现在我必须对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妈妈去世那天不是我因为路上出了小事故没有及时赶到,而是我的的确确在头天晚上出了车祸,那一起车祸是因为我驾驶失误造成的。” “你……你……撞死人了?”何凌宵看着眼泪已经溢出眼眶的何千帆心里已经抖得不像话,连话都说的不利索起来。她的何千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妈妈之前还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他在妈妈眼里可是个乖宝宝,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一门清。怎么会无证驾驶? “姐……我撞死人了,现在才想起妈妈曾经教过我们要对自己做下事情负责。我不该啊……我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你。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是因为杨瑾维替我跟警局周旋,估计他这次花了很多人脉才给我做的假释……明天就是我回警局的最后期限。这几天好几个警察也是跟着我的,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明天一早……一早就走。”何千帆说着说着双手捧着头脸一顿揉搓,那样子看起来很难受。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代价 “就只是无证驾驶,然后撞死了人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没有很严重的……是吧,这个杨瑾维难道不清楚吗?”何凌宵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控制不住在眼角凝聚,她甚至都不敢眨眼睛。她隐隐觉得何千帆的神色很不对劲。回想起来那天在灵堂跟他拥抱的时候她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那种香味像是从他肌肤底下渗透出来的。 何千帆的痛苦面部表情几乎皲裂,他犹豫着,不安的对着何凌宵的眼睛。 何凌宵也在等着何千帆的解释,宛如窒息般的等待中,她听到会何千帆说,“我在接受调查的时候被发现了有摄入毒品……” 如同心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她听到自己干巴巴问,“那肯定是有人陷害你了。对吧?是不是?你说话啊!” 他们家何千帆多么干净阳光的一个男孩子啊。怎么会跟毒品这样的东西打交道呢?只有何韵那样的人才会那样做……对了何韵,何韵之前也吸毒的。于是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惊惶昭然若揭,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她发现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一个关于谎言的梦境里。 何千帆木木的,脸色比何凌宵还要难看,眼泪覆盖下苍白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尽,他艰难的摇摇头,“是我自己要吸的……” 何凌宵这下一下子就失去了语言功能似的,她张张嘴,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又是哭又是笑的,“何千帆,你开什么玩笑,你吸毒开车撞人,这跟狗血剧里的差不多吧,什么破剧情都拿来吓唬姐来啦!你嫌我这几天过得不够惊天动地是吧?” 何千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敢看何凌宵。他低着头水滴啪嗒啪嗒,一滴两滴……更多的汇聚在他的手背上。 “哑巴了!何千帆你有本事说谎就没有本事收拾残局吗?”何凌宵伸手手指都要戳到何千帆的脑袋上,她真想戳开他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属于得了妄想症,或者是脑袋短路导致他胡言乱语。 怎么可能,何千帆怎么会吸毒,怎么会忽视法律。 好像是昨天他还是一个手里攥着变形金刚,跟在她后面跑,流着鼻涕用衣袖擦的小屁孩子。今天他只是一个到了爱玩年纪的大小伙子,然后爱开点玩笑也属于正常。只是这个玩笑开得一点也不好,怎么能拿这样的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骗她呢。他难道不知道她最经不起吓吗? 听听他都说了什么,他说: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艹! “这件事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的话,我都相信,放在你身上的话,我才不相信呢!”何凌宵固执的认为何千帆就是个大骗子。“你出去,你应该好好睡一觉。” 何凌宵抬手把何千帆往外攘,“你走,不要在这样深更半夜的闯进我房间说这样吓人的话。你明明知道我经不起吓。” “姐……” “走啊!”她满脸不耐烦,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然后躺倒床上,迅速把被子罩在头上不再看他。 等房间的门被关上后,何凌宵扯下被子脸从被窝里出来,她不紧不慢的穿鞋,然后慢腾腾的往门口走。外面静悄悄的,打开房间的门,凌霄顺着楼梯往下走,何千帆并没有在楼下客厅里,里面只有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何千帆住的房间缝隙透出灯光出来。 她越过客厅,走到大门口,拉开门果然看到外面立在几个穿着便服人,在听到房间门打开第一时间转过脸来对着门口,精明的眼神上下扫视出现在门口的她然后放下警惕。其中一个还跟她颔首示意。 何凌宵退回去,机械的关上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等她拿起电话她才发现自己是在跟杨瑾维打电话。 杨瑾维在电话那端问她什么事。 然后她反应一下,在他第二次问她的时候,她才说,“杨先生,何千帆说的都是真的吗?” “对。真的。” 何凌宵靠着床头,眼前一片黑暗。鼓起勇气叫道,“杨先生。” “还有什么事?” “能不能帮帮我?帮我不要让何千帆坐牢。”她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出去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理直气壮的跟杨瑾维说话的理由了。她好像欠他太多了。而这一次是她主动求他帮忙。 “说说理由。”他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也并没有恼她深更半夜打扰他。 理由啊!她听到自己用极细小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什么理由,我只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助我。因为你帮他从警局里出来,肯定也能帮助他……帮助他免受牢狱之灾。” 说这一席话的时候,她都是闭着眼睛说的,好像那样可以减轻她的难堪。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耻,却不得不那样去求他帮助。因为何千帆跟她是左手跟右手的关系。 那边响起一声低低的笑声。笑声让何凌宵心底发凉。她觉得很难受很难受……那种山穷水尽走入绝境的难受。 笑声过后是他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何总监,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的要求有多恶劣,我能帮他出来参加葬礼已经是人家能给我的最大面子。你以为他这次进警局是进菜市场那样简单的事情。吸毒,飙车致人死亡,还没有驾证……”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何千帆去坐牢。”发生这样的事情,何凌宵都不知道九泉下的母亲怎么能安心。 “恕我这次不能帮忙,警局不是我家开的。”杨瑾维的口气变得很强硬。 何凌宵被噎个倒抽气。“可是你之前也帮忙了。” “之前帮忙的出发点是我不想看到孟阿姨没有儿子在灵前尽孝道。中国人不是讲究百善孝为先,而他去拘留所等着法律制裁是接受道德审判。何凌宵溺爱不是你这样的,他这样一个举动破坏了一个家庭的快乐,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杨瑾维长篇大论一番。 何凌宵知道再难有余地。她失望的挂断电话。门口响起开门声,一回头就看到何千帆。来不及擦干的泪水越来越多,在脸上肆意。 姐弟俩再也没有睡觉,两两相对久久无语。 最后还是何凌宵打破平静,“以后好好的做人,我听人说拘留所那里面就是一个小社会,而且还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小社会。不要跟人打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做的千万不要去做。” “嗯。” 何凌宵嗫嚅着说,“千帆,我这边替你想想办法,虽然我知道你这个事情有些棘手,但是姐姐会尽力的。” 其实何千帆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没什么法子可想。 “谢谢姐姐。”何千帆挺后悔的,以前自己总是惹她生气,甚至有段时间还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他这一声谢谢换得何凌宵又一通哭泣。 在何凌宵掩面哭泣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些细小的声音,声音类似咬牙齿的咯吱声。等她抬头就看到何千帆面色青白,死死地咬着嘴巴,额头到鼻尖沁满了汗水,抱着臂膀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浑身瑟缩发抖。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她又开始哭泣。 “你说你……你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才记起这几天何千帆同她一起日日在灵前,总有那么段时间他都会消失,然后回来的时候头发跟水洗过似的,脸色很不好。 “姐……”颤抖着如同铁锅里翻炒的栗子,锅铲跟砂石铁锅碰撞发出的破音。 这一声“姐”叫的她柔肠百结,寸寸欲断。再多的责怪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何千帆要戒掉毒品的决心。这种决心也让她心里生出那么点希望来,莹莹之火终有一天能变成漫天星光。 她说:妈妈你看到了吗?千帆长大了。 临离开前,何千帆犹豫了好久才说,“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思思,我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很难过,我一开始打她电话没有打通,后来就不敢给她打电话了。她家里条件不好,以前我以为自己以后有了事业还能帮衬着她,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跟姐姐说,你这次吸毒是怎么开始的?” 何千帆躲闪着何凌宵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始的……反正就那样了……” “你呀……”她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跟他周旋。 “你到底答应我不答应?” 何凌宵一想到何千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之前干掉的眼眶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泪水。他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该是一个青年男子,身长挺拔,肩膀宽阔。那个时候他们姐弟相依为命,然后她好好攒钱再替他成一个家。以后等他有了孩子,她就帮他媳妇儿带孩子,他们再也不分开。 “好,我去看看她。” “你去跟我说叫她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要在惦记我,也不要恨我。”何千帆慢悠悠的说,他知道何凌宵一定能替他办到。前天在殡仪馆里他看到了何韵,何韵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的离开了。何韵告诉他出车祸那天晚上她接到电话有赶去他说的事发地的。只是路上出了状况;她还说爸爸在想办法,本来他对何坤没抱多大的希望,但是何韵从来没有骗过他,所以他也相信了。他也有嘱咐过何韵要去看看朱思思,他还是不太放心。 以前都是自己不好,做偏执的事情,还偏偏用那样偏执的眼神看自己的亲姐姐。想想自己过去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一样一样的惹她伤心。 “好,我会告诉她的……千帆,你也要听姐姐的话,好好的认错,争取少判点时间。”她的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别过头不看他,“你走吧!” …… 温氏总部,高层散会后。温博然叫住走在最后的温立涛。 温立涛跟着温博然走进办公室。温博然视线久久的停驻在面前的儿子身上。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儿子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他年轻的时候忙着公司的事务,甚少陪温立涛,但是在有限的陪伴时间里他尽量扮演着一个亦师亦友,时而严厉时而豁达的父亲角色。 这几天温立涛的变化很大,他表现很不好。无论是生活上工作上,他都没有很用心。绝大多数是可以说是茫然的恍惚的表情。自从温立涛在几天前消失一天一夜开始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就在昨天早上温立涛来跟他请假说要去参加葬礼,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孟婼他是不能去送的,李芳菲跟他闹了几天,放出话说是她把他喜欢孟婼的事情已经捅给何凌宵了,为了避嫌他也不该再出现在葬礼上。据才伯说温立涛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状态很不好。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十几个小时。 今天早上温立涛照常跟着他一前一后的开车上班。他从头到脚的衣着搭配都没出什么问题。看上去仍然俊朗挺括,只是他瘦了太多,而整个人好像看着魂魄都已经不在这里似的。 之前在会议上有一个问题有叫到温立涛的名字。他一连叫了温立涛三次,然后他给他的表现是茫然还是茫然。当时参会人员都看着温立涛,然后现场一降尴尬。他知道他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却狠不下心来责备他。 就像现在他明明在看着他。而他好像并没有任何感觉,只一味低头。 “立涛,你和凌宵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些年父亲甚少用“立涛”这样的称呼他。就算是有也不是如此温和的口气。 温立涛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半晌艰涩的摇了摇头。“爸爸,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消沉。 温博然从才伯吞吐含糊的话中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又结合到在殡仪馆谈到温立涛时何凌宵表情。他知道,肯定是与何凌宵以外一个女人有关。 “立涛,爸爸看着你和凌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她是个好丫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作为父亲我应该告诉你,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或多或少都会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不管你愿不愿意也不管你能不能够承受。生活他可是有眼睛的。” “我知道……爸爸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厌恶 他终究是放不下。 温博然心里发涩,“立涛,爸爸希望责任感能重新回到你身上。” 其实温立涛很想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给父亲说一说。但是那暗夜发生的事情晦涩得就像一个深深烙在他脊髓里的耻辱让他无法开口。他甚至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他怎么能说自己是因为而另一个女人的身体而背叛。而就在昨天他发现奚巧的是就在那一天发生事情的时候他的电话接通了一通凌宵的电话。通话时间长达十几分钟,也就是说在那十几分钟里电话这头所发生的事都传到凌宵耳朵里。那个时候何凌宵应该正在医院里,她给他的那通电话肯定是因为她需要他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他混账到跟别的女人滚床单,而且那个别的女人是何韵,一个曾经被何凌宵形容为仇人的女儿的人。怎么走到那一步的?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莫名其妙,绑架、下药、上床对象、接通的电话。 然后他给何韵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许玲,她说何韵生病了不方便接电话。她还说何韵很难过,温立涛你知道不知道韵韵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嘴里一直在说胡话,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这天下午,温立涛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人声音是熟悉的,说温公子或许你会对我手上的东西感兴趣。 他一下打了个激灵。也没多问直接问对方在哪里见面。 “你打开邮箱,看看再说,如果想要的话,我们这里有的是。价钱嘛好商量。” 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声。温立涛打开邮箱,看到了一段只有几十秒的视频。视频质量不是很好,像素也不高,整个氛围是那种朦胧的感觉,这是一种叫做偷拍的视频,频频用于网络上各种揭露,勒索,曝光…… 视频上男人衣衫褪尽半坐在床头,一颗黑色头颅伏在他腿间做着隐晦的动作。黑色的卷发看不清女人的面孔……在视频最后女人抬头瞬间看清楚是一张清秀的脸孔。 男人是温立涛,女人是何韵。 那一刻他汗毛倒竖,之前混混沌沌根本记不住细节,这样一看他只觉得恶心至极。 现在这是勒索还是曝光? 他拿起电话打过去,“出个价钱。” 对方说了一个数字。 温立涛爆粗口,“艹,你当老子是摇钱树啊?三分之一。” “值不值你最清楚,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有考虑的时间。”对方语气强硬,“不要想着报警,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这些视频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在互联网上蔓延,还会变成QS网站的热搜视频。” 最后温立涛要到了考虑时间。 对方答应给他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因为何凌宵已经不打算原谅他的样子,他都不知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坚持是为了什么。那些视频就算是被所有人看到又怎样,就算是被互联网以SQ视频传播又怎样……这些根本不关他的事情。 他就像是生无可恋的人,任何事情都无法在影响到他慢慢的枯萎而去。 刚刚他都不该要什么考虑时间。可是……如果这些视频被凌霄看到了呢?怎么是好,她会更加恨他吧。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进来他也没有看。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有气无力又带着隐隐的焦急声音。 “哥,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发视频威胁我了。哥……他们说要发到网站上去……这样该如何是好?” 是何韵。 原来她也收到了啊。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是也收到视频了。该死的!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说什么他也不要进入董事会。现在他变得一无所有,最深的挚爱没有了,以后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视频上那些无耻的像是十字架一般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是这样好像不够,他受到的惩罚远远不够。正如杨瑾维说的那样何凌宵在经历最难过的时候他不在,他去跟人做着这样的耻辱的事情。 然后他说,“就那样吧,他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何韵在那端尖叫着,声音撕裂般,“不要!他们狮子大开口,这件事我不敢跟我爸爸说,说了肯定会打死我!你不在意,你管不了,可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你不管我是不是,当初你怎么要碰我……我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温立涛根本没有听进去。他沉默不语,想要挂断电话,却迟迟没有行动。直到他听到那端说到何凌宵的名字。 “什么意思?”他吼道。 电话那端的何韵声音抖了一下,之前的谩骂像是被生生掐断,隔了两秒才说,“我说……你要是不管,我就把这视频给我姐看!” “何韵,你敢!” 何韵毫无畏惧,就像是孤注一掷般决绝,用她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的语气,“你看我敢不敢!我既然都毁了,我还怕你这样威胁我,来个鱼死网破如何?” 温立涛本来是抱着那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现在被何韵这样说起,他浑身上下不舒服,就好像被人揭起了伤疤赤露露疼着还在阳光下溃烂。他放缓语气,“你要我如何做?” 何韵语带凄凉,“哥,你要搞清楚不是我要你如何做,是你去处理。之前你给我的卡,我一分钱都没有动,连同我的卡我也交给你,剩下的是事情你出面。我一个女子名节不能毁掉,我妈……我妈她还指望我嫁个好人家。” 温立涛听到何韵后面一句话,心里好过一点,他就怕何韵要自己负责。他不想……心里还有隐隐的期待也许有那么一天何凌宵给他一点时间,然后他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他没有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她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所以那些照片不让何凌宵看见好像也很合理。 “你的钱就算了,我那张卡的钱应该够。先说好了,这件事我们当做没发生。” 何韵很快回答,“虽然我观念守旧,但是我不想我妈妈为此难过,所以成交。” …… 杨瑾维忍着不去看何凌宵,这一天他一共从办公室进出经过五次何凌宵的格子间,他都忍不住往她那空荡荡位置看。 积压几天的工作多得很,让他喘不上气,中北这边很多大小事等着他拿决策,财务要审核,人事任命也要通过他,项目启动跟进展要他掌控……他简直是中北的一个铁人。 杨启泽跟杨启林两兄弟面上不闻不问,私底下却是多是时候出幺蛾子,捅娄子。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钟的时候,连彬进来提醒他视频会议五分钟后开始,他才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来,他对连彬说,“她怎么样了?” 连彬知道这一天杨瑾维尽管一直埋头工作表现得好像很投入的样子,但是他仍能从杨瑾维埋头蹙眉的表情看不出他整个人隐隐的不耐烦。“这一天就没出过门,钟点工说何总监早饭喝了一口牛奶,午饭吃了两口。” 杨瑾维又埋头下去,“让人守着她。” “下午钟点工走的时候李琳娜小姐在那里,我给琳娜小姐确认过时间,她说她会待到很晚才离开。” 杨瑾维手上翻文件的动作没停顿,到最后一页签名,合上,然后站起来鎏金钢笔一合拢,“走吧!” “晚上还有一个晚宴需要出席。”连彬忙不迭的跟上去,“董事长刚刚来电话说的。” 杨瑾维本来想说推掉,他眉头拧紧了,“什么晚宴。” 本来晚上是没有安排,正合心意。谁知道……能让杨云翰亲自打电话的事情不多。 “C市市委举办的慈善主题晚宴,董事长说您必须出现,一来是中北,二来是代表中南,据说请柬都发下来的,他说晚点让秘书带过来。对于前两天您不接他电话,他口气上隐隐有些不快。”连彬据实以告。 杨瑾维点头,“什么事情都让他顺心顺意了,可能吗?” 他一贯的冷傲语气,跟杨云翰说话从来都不讲究分寸不分寸,除非是在人前他才给杨云翰留那么几分面子,前提还是杨云翰给他面子的条件下。 比如这次他说撂下就撂下工作,几天不闻不问。电话也不接,他直接说,“没有他,照常!” 晚宴是市委作为主办方,所以请明星那些花哨是噱头就没有了。场合比较中规中矩,一开始的冗长的市委代表讲话,然后舞会这样的助兴节目是少不了的。 杨瑾维一贯走到哪里都是那种众人所捧的人物,所以一开始出现在宴会场很多人不断跟他打招呼,好在他一向对这些交际深谙就熟,游刃有余,笑容恰到好处的三分笑,对于别人的话他总是很好的倾听者,偶然插上一句话也算是适时地。 青柠作为青原的继承人也在邀请之列,不过他不是跟着青原入场的。她是随着杨启林来的,两人一开始挽着手出现在现场的时候,很多视线都看向杨瑾维,杨瑾维也没有对两人出现表示惊讶,那眼神平淡得像是在说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快他们也就不好奇了,因为反应过来也不过是豪门里惯常出现的状况。合则聚不合则散,兄弟阋墙这样的剧本已经不是新鲜事。 青柠交际手腕了得,很快就成为了那些官太太眼中的红人。连带着杨启林脸上也是红光满面的骄傲。 在舞会开始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端着香槟偶尔跟上前搭讪的人客套几句。因为市委最看重的环节还在最后所以他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离给刘本森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对这样乱糟糟的舞会从来都没有兴趣,习惯性孤傲冷漠的站在一边。漂亮得跟这里的喧嚣格格不入。只有面对着和人说话的时候才会带着笑。 等他跟市政厅一位黄姓副厅长说了几句话后,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影,余光里这个人有着不算陌生的轮廓跟香水味,他立刻知道这个人是谁。 副厅长也是看到对方的,“小柠。” 青柠笑声如同银铃,盖过了华尔兹的优美。规规矩矩的站定,“黄伯伯您好。” 黄副厅长一听眼角笑纹加深,“小柠今天越发漂亮了。你舅舅前日才与我通过电话。”黄副厅长放低声音,“听他说下一届他稳操胜券。” 青柠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杨瑾维,笑道,“他在现在的位置上多年,是时候提升了。” “也是,总算是熬出头了。” 杨瑾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开一点,嘴角染着薄笑,明明跟之前差不多的表情,仔细看的话就能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到如同大海一样的颜色,波云诡异到骇人。 黄副厅长见青柠视线频频往杨瑾维身上去,知道这两人肯定有话说。他很快借口离开了。 青柠抿了一口手上的葡萄酒,然后大胆的看着杨瑾维,“还在生我的气?” 杨瑾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生气?好像时间过得很久了吧!唱得是哪出?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你怕是记错了人。” 青柠当他是因为她之前高调跟杨启林一起出现抹了他的面子。她对他的讥诮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因为你老是不理我,大哥也是一家人不是,遇到了所以就跟他一起来了?难道因为刚刚我跟启林大哥一起进来所以你又生气了?” 杨瑾维也不拆穿她,这些天他可没有少听到关于青柠跟杨启林的两人频频出现的事情。 她靠过去,胸脯有意无意的在杨瑾维的胳膊上蹭,“不要生气嘛!”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杨瑾维心中厌恶,这种厌恶最直接的表现是冷笑,薄唇轻启,“青柠,你说说你到底有多了解我?” 青柠不以为杵,配合着笑,“你总要给我了解的机会不是?” “如果我说没时间呢!”杨瑾维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眼神,光线晦暗间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粉白色的影子,还是模糊的。 ☆、第一百八十章 你失去的我也没有 青柠看得痴了去,她总是很快在他面前缴械投降,她这么多天来的筹划在他面前化为齑粉,“你……瑾维我有的是时间,只要花在我愿意的事件上。所以以后我跟你好好的过下去好吗?不要一见面就吵架好不好?” 倒是忘了刚刚她过来的初衷是来耀武扬威来了。 杨瑾维把她推开一点,饮了一口香槟,“青柠你有没有发现你自说自话的本事越发精进了。” “杨瑾维你不要执迷不悟!”青柠被他这样冷淡给刺激到了,她恶狠狠地说,“据说连温大公子都放手了,这几天你是一直在何凌宵那里,我跟你说她这样的人的风评差极了,小心被她利用。”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杨瑾维脸上又是那种又酷又拽的表情,笑的越发得意,“青柠我认为你还是继续跟杨启林玩比较好,不要试着拉我下水,我不感兴趣你们的游戏。” 又酷又拽的表情看在青柠眼里就是那种十分欠揍的表情,她脸上又青又白,“杨瑾维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一天。” “哦……”拖长的语气,他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现在的行为有多可笑。”那是你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甘之如饴的那个人。 正巧连彬引着刘本森过来,他对连彬说,“把车钥匙拿来。” “好。”连彬忍着笑答应双手奉上,对于杨瑾维的话没有任何异议,尽管杨瑾维的车技很烂。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惹杨瑾维的不快。 刘本森看着青柠那想要尽量走好,又走得僵硬的身影说,“气跑了一个,伤心呐……Javier原来你也喜欢找虐。” “嘴巴欠抽。”杨瑾维毫不客气的说。 刘本森做出瑟缩了一下样子,“哎哎哎,不让人发发牢骚。Javier各种好处都被你占了,连我的私人时间也要剥夺。”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这里的美女也不赖。” 杨瑾维把手上的杯子往他手上一递,刘本森条件发射的接住,转头自嘲的说,“你看看我就这命。” 连彬要笑不笑的。 刘本森嗤一下,“连特助我是你能随意取笑的对象吗?” 连彬摇摇头,“当然不。”是你自己好笑好不好? 刘本森气哼哼的放下香槟杯子,重新替自己取了一杯。狠狠地饮了一口。他刚刚在酒吧来着,结果杨瑾维电话一个两个的来,他一开始拒绝接的,想要直接关掉电话,想想杨瑾维的雷霆手段,自己现在是中国人口中‘人在屋檐’下那种。接起就听到杨瑾维毫不客气的说要他直接到这里来救场。 他装作没听清楚,把电话拉远一点,“哎呀,信号不好……你说什么,Javier听不清楚……” 这一招是那天他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碰见停车场有个男人打电话就是这样,当时他觉得虽然滑稽可笑,可是不免是一招装聋卖傻的招数。……果然杨瑾维在那边骂了一句挂断电话。 然后微信的铃声响了,“你装吧!接电话!” 电话再一次响起来,他囫囵说走不开。 杨瑾维说,“走不开是吧,明天是例行给外公视频的时间。” “好,我来,Javier真有你的!” 如此他在路上又收到催促,好像火烧屁股似的。这紧赶慢赶的也没有个好脸色,刚刚他可是损失很大,好不容易跟一个看得比较顺眼的女郎有点那么进展。“Javier你怎么陪我的损失,窝边草变成了你的窝边草,现在眼看就要被你霸占,还不允许我另外寻芳草。” 早知道就不要管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理论”。 杨瑾维从酒店出来等着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外面一片灯火灿烂,在拉长的路灯光影下有一小堆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两人酒店保安在驱赶着另外三个人,有个五六岁的孩子在母亲的带领下也在其中。 孩子母亲说,“等会好不好。孩子他心性,想要买就非卖不可。” 那个孩子低着头在看地上的什么东西,毛茸茸的脑袋看看地上的东西又不耐烦保安的驱赶声音,娇声娇气的说,“叔叔,等我选好了行吗?” 那声音稚嫩清甜,保安的一开始不容情的声音放缓了些,“好,那快点哈。” 杨瑾维发现孩子正用短呼呼的手指在一只玻璃缸里勾起的是小乌龟。心里一动走过去,买了两只圆乎乎的小乌龟。 圆乎乎的小乌龟放在一只圆乎乎的透明玻璃缸里。最后被他放在副驾驶位置上,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开心起来,他记得她喜欢小丑鱼,看着小丑鱼的样子傻傻的憨憨的一点都没有防备。小乌龟呢,他猜她肯定也是喜欢的吧。 他到家的时候,李琳娜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拜托,杨瑾维我也很忙好不好!”她故意抱怨,视线时有时无的瞟到他脸上,想看看他的反应。 杨瑾维露出一副抱歉的样子,手上捧着一只玻璃缸,那种圆圆的不大点的一只。他说,“不好意思让你多等了一会,路上碰到这个,然后就想她可能会喜欢然后就买了。” 嗯,态度还算好,最重要的是可以看出他把何凌宵当做是他的事情来了。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她有点小小的眼红。 “我看你也忙,干脆接到我家去,我妈妈对凌霄印象很好,在我们家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李琳娜一边窥视他的神色一边半真半假说。 在她说着样子的话的时候,她发现他脸色极具变化,刚刚还温和的面孔冷起来。然后听到他说,“我想她肯定不愿意的。” 还真是的,什么叫做“她肯定不愿意”,他连问都没有问何凌宵的意见好不好。不过杨瑾维愿意照顾也好。 好吧,她默默的跟何凌宵说了抱歉,她也把主导权交给了杨瑾维了。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去交涉。她希望这是为了何凌宵好。 “她在露台上一直不肯睡觉,也不肯进来。” 杨瑾维脸色看上去有点凝重,“晚上吃东西没有?” “没有,你叫人送来的一桌子菜她看都没看,后来都进了垃圾桶,后来她迷迷糊糊的说想吃红烧肉,我就叫人给她弄点,她只吃了两口就摇头说不是那个味道。” 杨瑾维捧着鱼缸进去,脚步走得挺大,鱼缸里的水漾起大大的涟漪。小乌龟像是处在风暴里随着水浪漂泊。 他记得孟婼的拿手好菜是红烧肉,可是谁也做不出那个味道。那是妈妈的味道…… 李琳娜在关上门的瞬间想,她或许放心了。 稍后在回家的时候,她大大的跟了妈妈一个拥抱,她说,“妈妈还好……”还好您在,还好我想您就能看到你。 李家妈妈很久都没有享受到女儿如此的黏糊劲,反手抱住女儿,“怎么了?” “妈妈,凌霄没有了妈妈……”说着说着她眼泪就出来了。 “我知道,你让她到我们家里来玩,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了。”李妈妈之前去了外地,昨天回来就已经听说了孟婼的事情,她对何凌宵的印象不错,她没有外面的人那样偏执。 “我想不用了,她应该有人照顾她。”琳娜摇摇头,那个匆匆进去的背影一时间充斥着她的脑子。 “谁?那个温家小子?”李家妈妈记得何凌宵好像是温家未来的儿媳。 “不是,另外一个,比温家小子更有魅力的人。” 李家妈妈也不意外,现在这些年轻人的感情谁说得清楚,更何况温家的那个太太她也认识,倒是个不是很好相与的角色,“在我女儿眼里能有魅力的没几个。” “是啊除了爸爸跟哥哥以外,好像还没有其他人,那个照顾何凌宵的算一个吧。”那个人为了何凌宵跟温立涛打架,他这些天落在何凌宵身上的眼神是心疼的,听说她没吃饭他是着急的……曾经是她看上的男人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当然还有她现在的心上人,她不好说罢了。 杨瑾维看到何凌宵坐在秋千椅上,秋千椅在茂密的植物包围中。远远地看去她的脑袋小小的,无力的歪在椅子上。 他走过去看到她闭着眼睛,以为她睡着了,等他刚刚坐下发现她的睫毛颤啊颤的,他就知道她根本没有睡觉。心里低低的叹息着。他手上还捧着那只圆圆的鱼缸,他说,“何凌霄,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很近的距离,她面上的肌肉很平静,她的还是睫毛颤啊颤的,呼吸清浅。 天空是那种被城市灯火染成的橙色,远处的楼宇发出来的光星星点点,从东南方向来的风带着白天没有退却完的燥热。吹在周边的绿色植物叶子上,吹在他们身上。 他不在乎她不回应。 “两只小不点,圆乎乎的,褐中带绿的外壳,小脑袋伸的老长,你说它们是不是想吃东西。何凌宵你看看,好可爱。”杨瑾维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有这样好的耐心。原来真的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人啊,外婆就说过等有一天你就懂了什么叫做疼爱。 疼爱这样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是人饿了知道吃饭,前提是饿了。那么疼爱的前提是那个受到疼爱的人出现。 “何凌宵,你肯定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小乌龟,我看到有人卖就想到你。然后就买了……是想到你喜欢就买了。你不是喜欢小丑鱼吗,他们说今天你没有喂家里的小丑鱼……何凌宵你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喂小丑鱼了,可别把它们饿瘦了……小乌龟买来也是你的工作哦。还有我们给它们取个名字吧!” 他有足够的时间陪着她,还有足够的耐心,“大点这一只,长得像是哥哥,小点这一只长得像是妹妹……小点这只老是欺负大点这一只,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妹妹都被哥哥保护着,所以它们也跟人类一样……何凌宵你说说哥哥叫什么名字嗯……叫做丑丑好不好?你看丑丑又被欺负了……妹妹拿头去撞丑丑的头了,呃……好像又不是,好像他们在做很亲密的动作。玩亲亲……真的是在玩,呃……” “玩亲亲”这样的话也这样自然而然的从他嘴里出来,他一说完就哑了一下。刚刚那个声音真的是来自他的嘴巴吗?然后他一个人悄悄地脸红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她是不是真的睡觉了哦,如果真的睡着了刚刚可没有听到他说的那种幼稚的话。但是……如果她睡着了错过了他难得幼稚的一次,是不是很遗憾? 所以他伸出手去想要摇醒她,手刚刚放在她肩头的距离一公分的位置又瞧瞧的往上,随着眼睛来到她的嘴唇。蜜桃色是嘴唇变得干干的了,好像是因为缺少滋润的缘故,他记得水蜜桃嘴唇的触感是软软的,吻上去像是羽毛一样轻柔,又像是蜜一样的滋味。手自然而然的落在她的嘴唇上,拇指轻轻地辗转…… 连他自己的都没有发觉刚刚还清明的眼神变得痴迷起来,痴迷中他浑身上下的细胞像是火一样窜动。他听到自己心跳如同擂鼓的声音,听到喉头吞口水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只剩下风声的露台上是那样的清晰……连同那个常常出现在梦里海湾公路上上关于拥抱的梦境也跳出来作祟,嗯,她趴在身上是那种热情的,像是蛇一样的腰身死死地缠着…… “何凌宵……” 就在他跌入那个自己创造出来的梦境中的时候,她一手拍开他的手。眼睛张开视线好一会儿才定格在他脸上。 然后他听到她说,“是你啊,杨瑾维。” 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以往的亮丽嗓音。 他的手缓缓地收回来,然后捧着鱼缸举高一点献宝似的说,“何凌宵,我替你买了两只小乌龟。” 原来刚刚自己说了那么多,她根本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那也错过了刚刚他说的玩亲亲。可是何凌宵你这样让我很难过,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开心起来,你要的快乐本来是很简单的,可是现在一点都变得不简单……因为杨瑾维发觉他好像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给你找到你想要的,你失去的……那些杨瑾维也没有。 ☆、第一百八十一章 伤逝 人人都说杨瑾维什么都不缺,什么对于他来说就是手到擒来,谁知道呢,有天他发现自己其实也很渺小,渺小到他恨不得自己再强大一点,强大到能穿越能有一只月光宝盒,那样就能够替何凌宵找回妈妈,留住她脸上的笑容。 可是他都把小乌龟举得那样高了,她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似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愣愣的。 看得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还是调整一下继续带着笑,讨好的低低的说,“何凌宵大的一只我替它取名字叫做丑丑,小的一只你替它取名字好不好,它看上去很活泼,你看……它很好动,刚刚还亲了丑丑一下。” 何凌宵嘴唇嗫嚅了几下,然后一字一句像是吐出来的一样,“我替它取了名字,杨瑾维……是不是,你就可以帮我救出千帆来。” 其实他就知道她肯定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就知道自己昨晚在电话里让她难过了,可他怎么能告诉她…… 他说了她未必会听他的。 他很想答应她“好”,想说只要你取名字我就想办法救他。他还是舍不得她伤心的。他答应了她,只要她高兴又何妨呢,做什么又何妨。只要他能办到。所以他就那样做了,“好。” “可是杨瑾维我怕你说话不算数。”她悠悠的说,她看着他,一双琉璃一样的眸子在夜色下亮的惊人。 是啊,他说话不算数,他答应过她妈妈没事,可是还是没有了。他说,“这次不一样。” 何凌宵动了一下,想要调整坐姿,可能是坐久了身体不舒服,谁知道她一晃右手在空中一挥动最后就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秋千椅晃来晃去的,她的声音更加缥缈,“可是我知道为什么你不答应了……刚刚我梦到一个人,他说我太贪心了。所以我昨天晚上的要求是因为太贪心了。” 杨瑾维心被她这样的一句话狠狠地戳了一下,面色灰败。他怎么会把她看成是那种太贪心的人呢。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所有都给她,完完整整的给她。那个梦里的‘他’是谁,会不会是他呢,“何凌宵,以后你总会明白的。” 手臂上那只手缓缓地放开了,像是溺水之人被激流逼急了放弃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种决绝的样子不容侵犯的是尊严,他知道也懂。 只是他并不愿意当做那颗稻草,高举的手放下来,“小的这只还是留着等你有心情了再给它取名字吧,何凌宵,你好好地听着,不愿意救他并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嫌弃你贪心,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因为事情也有个过程,你想啊出来这么大的事情,社会舆论还没有平息前,估计没谁敢保证能让何千帆全身而退。” 何凌宵的眸子光亮闪动,她重新看着他。眼里的希冀是那种很期待很期待他说下去的。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格外的心疼。 然后他不由自主的保证,“我答应你,从今天算起不出三个月我一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何凌宵显然很意外,她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他点头,眼神郑重,“这一次不会说话不算话。” 其实一说完他心里也很惊异,只是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计划。这样一个计划让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大脑骄傲起来,他一定会证明给何凌宵看爱上她的男人是一个不同凡响的男人,得到这样一个男人才是她的幸运。 何凌宵没有多高兴,或许是因为感激的缘故她想笑给他看,然后笑出来的是一个苦笑。她说,“我相信你一次好了。这只小的就叫‘闹闹’。” “为什么叫‘闹闹’?”他被这样一个名字逗乐了。 “因为刚刚好吵。”何凌宵说。“我想睡觉。” 杨瑾维恍然大悟,然后嘴角勾起笑。 于是杨瑾维把她哄到屋子里去,给了她一颗药看着她乖乖的吃下去。那药据杜青春说是一种最新研发出来补充人体每日所需物质的药丸,杜青春说你不要看这东西很小,可是它的营养能抵上一顿普通饭菜的营养。 等何凌宵睡下了,他才拿起鱼食去喂露台上那个鱼池的小丑鱼。一边喂鱼一边念叨,“下一次啊,下一次是何凌宵的活儿。我只做这一次。” 等他关上露台的门,打开卧室的门看到何凌宵已经睡着了,心里说不出的安定。 起码她肯听他的话了不是。这证明了她一点一点的情况在变好。 何凌宵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太阳的光线正好越过了窗台上的边缘。床头柜子上放着一张便签。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写着记得给丑丑和闹闹喂食,别忘了小丑鱼们。 何凌宵这一天下楼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小乌龟喂食,然后看着鱼缸里的乌龟发呆。钟点工走了以后又来了一个自称是公寓管家模样的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收拾这里那里。何凌宵一直当做她们是隐形人。 杨瑾维得到的情况是:何小姐早上起来就先去给家里的乌龟和鱼儿喂食,何小姐早上终于喝了小半碗粥,何小姐对着乌龟发大半天的呆,中午吃了一碗混沌,何小姐下午睡了三个小时的午觉…… 然后杨瑾维下午提前下班亲自去买了菜,回到家看到何凌宵正在沙发上面看电视。茶几上面摆着之前他买回来的小乌龟。 由于她坐的沙发背是对着门口这边,杨瑾维也不知道她是在看乌龟还是在看电视,电视是本地台的购物频道,美女导购捧着一款榨汁机在款款介绍。茶几上的小乌龟在鱼缸里爬来爬去,懒洋洋的。 她看得十分专心,杨瑾维关门发出的声响也没有让她回头过来。 等他走近一看,她哪里是在看乌龟还是电视,分明不知道思绪游弋到哪里去了,视线定格在屋子角落的某一处。 杨瑾维叫了她两声她才听到,然后微微的转动脖子看向他。 “我们的丑丑跟闹闹今天还习惯吗?”他试着跟她找话题。 何凌宵反应了一会儿才点头,“你回来了。” 杨瑾维尽量让自己笑的很自然,他有一种感觉,就好像现在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人怀着的目的就是在等待下班归来的恋人。 “我买了牛排,今晚给你露一手。”说完这样的话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其实他能做到饭菜也不是很多,好在会那么一些。 哪知道她根本不在意。 “哦……”她又机械的转过头去,看着电视屏幕。 他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偶尔往客厅方向张望,总觉得她在外面他做菜的时候也变得更加心甘情愿。 做好了他端上桌子,然后去客厅把电视关掉,引着她进餐厅吃饭。 何凌宵就像是一个木偶似的,任由他摆弄。 直到他从她面前拿走了盘子替她切牛排她才反应过来,她蓦地伸手过去手指触到盘子边,整个身子从椅子上起来。那姿势跟抢夺无异。 杨瑾维愣了一下,然后心里一片灼痛,他大概知道她这个样子肯定是因为不想他做为她切牛排这样的事情。 杨瑾维猜的没错,何凌宵在杨瑾维看到杨瑾维拿盘子过去的时候没有反应,在看到他拿起刀叉熟练的开始切割卖相极好的牛排的时候,在看到他低头瞬间温柔的眼神时脑海里突然出现另外一个画面——优雅的环境、悠扬钢琴声、香气氤氲、水晶灯绚丽的灯光营造出来的极瑰丽的场合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曾经也不厌其烦做着这样的事情。 杨瑾维见她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毫无掩饰的不悦转瞬又变成了难堪,他稳住心里的不适试着笑起来,“没办法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就一直保留这样的行为习惯,你就当我是在缅怀好了。” 何凌宵手指收回去,然后慢腾腾的坐下来,目光停在他的手指上,那样子好像是在说: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他一边切牛排一边说,“以前在南非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就学会了做饭。” 何凌宵好像在哪里听他说过。她静静的呆着。 “那个时候因为犯了错,所以就要受到惩罚,外公是个严肃的人,他一直把严以律己也用到我的身上,人人都说我是在被上帝祝福的孩子,因为从出生开始我就得到了大笔丰厚的财产。没有人知道我身上到底背负了多高的期盼。其实Benson一开始跟我是一样的,都是外公眼里的财产继承人。只是后来嘛,我越来越稳重,Benson呢性子比较不受拘束一点,后来外公所有的希望就自然而然的落在我身上了。我跟本森的关系出奇的好……” 他切好了牛排,然后递给她亲自为她放好刀叉位置,还替她斟了一杯葡萄酒,红酒馥郁的酒香跟牛排的香气混在一起,气氛渐渐地变得不一样了。在这样的夜晚他很想把自己的事情讲给她听。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只是不想她一直沉默下去。 “凌霄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的。” 何凌宵刚刚拿起刀叉停顿了一下,然后她望向他。他笑着说,“你可以慢慢吃,一边吃一边听我讲。” 于是他看到她很听话的吃下一小块牛排。 “凌霄,我知道你很难过,我曾经也度过这样难过的时期,只是男人的难过跟女人不同。女人可以哭,肆无忌惮的哭……可是我不行。我妈妈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十六岁。然而在十六岁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害怕失去她了。从记事起妈妈就把她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是我根本渗透不进去的。那个世界里只有一个叫做杨云翰男的男人。 ……清醒的时间是有限的,在那个有限的时间里,我会看到她疯狂作画,然后又决然毁灭那些半成品,我会听到她叫我的名字,她会一遍一遍的摸着我的头叫小Javier。他们都说她是疯了……为了得到更多这样有限的时间我不得不放弃很多周末假期出去玩的机会,我一边抱着自己的书本,一边守着她……可是后来她还是在走了。我那些天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不是我不会哭,当我看到她临死的样子,我连死的心都有,可是我能那样做吗?答案是不能,因为我活着就是生命的延续,妈妈为什么生下我。除了是爱一个叫做杨云翰男人的表示以外,还是因为我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在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里,他看到迅速老去的外公外婆,心里感触远比自己的悲伤还要来的震撼。母亲临时嘴唇上淡色的口红,那如同凝固在眼帘处的长睫毛,青白皮肤下毛细血管若隐若现…… 杨瑾维看到何凌宵第二块牛排在唇边迟迟送不进嘴里去,他狠狠心说,“所以何凌宵,我们都没有为了自己的一时间情绪而放纵自己的、不管不顾的堕落下去的资格,因为我们的生命除了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母亲给予的。” 铛的一声,何凌宵手上的叉子掉落下来砸在盘子边缘。她无声的哭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还能哭出来就好,起码代表了她不是无动于衷的。 他很想探身过去用干燥温暖的拇指在她脸上轻轻地划过,他还是忍住了,只是轻声说,“今晚允许你伤心的再哭一次,这些天何凌宵已经哭得够多的了。想要你一直往前走,好好走下去的人除了朋友还有你的母亲,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的。” 哭得够够的何凌宵看上去那样可怜兮兮,就像是一只小狗狗一样。眼泪汪汪得让人心跟着软起来。 “何凌宵我还给你讲一件事,其实我也相信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的,那一年我差点就死了……在海湾公路上,阿曼达跟我闹脾气,抢夺方向盘,左边上百米的陡坡下面是大海,右边是峭壁,一个刹车下去就差那么一点点撞上了崖壁,我想除了运气不赖以外,还有我妈妈在天上看着我。那天有个女孩子救了我……后来清醒以后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那个女孩子,很快我就去了南非……” ☆、第一百八十二章 损招 杨瑾维不禁为自己的大胆设想而拍手叫好,其实他最不信的就是鬼神论。他没有自己的信仰与宗教。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可是某天他倒是愿意用这样的自己曾经不屑的事情来哄哄心爱的人。最后他说的那个“女孩子”救他的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是看着何凌宵,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到那么一点点不同来。 可是她好像是忘记了,忘记了他们曾经是见过面的。忘记了她曾经救过他。 不过没关系,以后他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 “真的吗?” 在寂静的空间里,他终于听到来自于她的声音,她吸着鼻子,是那种迟疑的沙哑。 他欣喜若狂,却做出镇定无比的样子,“当然,你要相信任何传言都是有原因的,所以‘灵魂’一说也是有根据的,要不然也没有那么多的人相信了。所以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孟姨所知道。当然也不排除她只关注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其他的时间里她还要用在自己的事情上。据说灵魂的另一个空间里也有他们的世界。” 她紧绷的神情终于有了丝松动,“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妈妈看到?” “据说是这样。”杨瑾维干脆的说。“灵魂在去到另外一个空间生活前,都会在人间徘徊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做着差不多相同的是事情,就是看看自己的亲人。然后……”总不能说任何时候都在吧,那样岂不是太那个了,“然后看到亲人们都平安喜乐后才会安安心心的在另外一个属于他们的空间生活,只是偶尔抽空来人间溜达溜达……” 她脸上的伤心是不加掩饰的,红红的眼睛分外惹人怜爱,“杨瑾维我想我可以明天就去上班,然后我想搬回家去住。” 杨瑾维有些犯难了,工作没问题,她什么时候想要工作都没有问题,可是要她回去的话,他还真的有点不放心呢。那个地方太远,环境不好不说,离他也远啊。 在短短的几秒钟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明天回去工作可以吗?我是说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毕竟这段时间你看上去不太好。” “没问题,我可以的。”何凌宵重新叉起一块牛排,看上去卖相不错,还有一朵西蓝花做点缀。但是她吃什么都一个味道,如同嚼蜡。 杨瑾维也低头做出认认真真吃东西的样子,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那行,反正我最近也忙,你不在也不好老是把工作分配给其他人,他们做得都不太凑手。实在是要回家的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那屋子好些天没人住了可能需要打理,你现在这个状态我瞧着让连彬找人去收拾一下。稍后你把钥匙给我。” 何凌宵有点不情愿,却懒得争辩。于是就默认了他的做法。 第二天何凌宵坐上杨瑾维的车去上班,在离中北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她就说要下车。 杨瑾维看着那个细瘦的身影踏着从容的步子等红绿灯过马路,明明跟以往没有两样,可是看着他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她今天上班衣服是按照他昨晚按照估算的尺寸让人送过来的,还是大了一点。穿在她身上感觉像是小女孩偷穿了妈妈的衣服,又要故作大人模样。 其实是因为这短短几日她瘦了太多的缘故。 他在这一天尽量少让她做些工作,对他来说进出办公室能在属于她的位置上看到她就是一种满足跟安心。可是何凌宵好像根本不太领情,她不仅仅自己找事情做,还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拿出图纸画设计稿。 他本来想要叫她泡一杯咖啡,想想自己起身去她的格子间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刚刚走过去准备叫她看她埋着头写写画画,一会儿抿着嘴沉思,一会儿笔触流畅,一会儿豁然的笑,一会儿皱着眉头又涂有改。那些生动的表情在她脸上让她那苍白的面孔变得有了点色彩。 他又悄悄地退回自己的办公室。下午趁着她进来送文件的时候,他叫住她,“何总监,那个邱师傅昨天做完了手术,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何凌宵这才想起师父来,她暗自抱怨自己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她问,“今天可以去看看他吗?” “暂时还不可以,等几日后出了重症监护室才能探视。” “哦,好就好。”她低低的说,总算是有件比较好的事情。 下午的日光从窗口的西侧透进来,外头日头正足,整间屋子因为有冷气也算是气候宜人的。这里是中北的心脏所在,一直是个高速运转的地方,今天却因为高背椅上的男人浑身懒洋洋的样子,也把这个地方变得有点人情味来。他说,“何凌宵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是啊一切都在变好。 何凌宵想起她早上走进公司的时候,在电梯里就有同事跟她打招呼,然后电梯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很多本来在一个公司但是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这一下都知道她了。他们兴许是因为知道了何凌宵家里的事情,然后有的用那种带着同情的眼光,有的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她在这些眼光了装作毫不在意的跟那个打招呼的同事笑了笑。 现在她能做到的坚强只有这些,用工作来麻木自己。对别人的异议与怜悯都装作视而不见。 可是何千帆要是能回来就好了。她想到这里不禁打量那个即将融在日光里的男人。 他好像看穿她的心思说,“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办到,可是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我得先告诉你一声,这个月末何千帆的案子将会开庭一审。” 她把视线从他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睛里移开,然后不知不觉的视线落到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这双好看的手,据说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那么它肯定能帮人达成很多心愿吧。所以他说的肯定不是说说而已的空谈。 她说,“谢谢你。会不会让你很为难……昨晚我想了很久。发现……” 在一开始的狂喜过后,她才有时间精力去回想整个事件的过程,发现整个事件好像已经按照它应该的走向去发展。如果有人要违背,必然将会触犯法律。 极细小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怯怯的。他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以为自己要为了何千帆做什么违背法律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说着谢谢。人说只有本性善良的人才会在道德边缘徘徊。 他爱着的女孩啊,其实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 “发现事情不对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你放心,我自有我的办法。” 她脑子里又变得懵懵懂懂起来。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警察局想要脚底抹油可是被他给挡回去了。 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接起。 何凌宵识趣的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就又被叫住了。 他叫住她又做出很为难的样子,“何总监,我想你不能回家去住了。” “怎么了?”何凌宵拧着眉头的问,她好像根本没有把他的为难放在眼里。 “哎,何总监,昨晚不是拿钥匙给我了,让人去给你拾掇屋子,谁知道在今天下午连彬下面的人来说,家里被人撬了锁。屋子里被弄得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哪些东西没了……我已经让人报了警。之前准备跟你说来着,结果又给忘了……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丢了,一并告诉警察。” 何凌宵眉头拧得更紧了些,一脸疑惑,“怎么会?” 杨瑾维站起来,抓起手机。“走吧,我们先去看看。” 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这一路她都不想说话。 等何凌宵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她发现果然家里的锁头被破坏的很严重,连彬叼根烟站在屋子中央,看到他们出现在门口就把烟丢在脚下熄灭。耸耸肩,“警察刚刚离开。何总监你先看看有什么重要的丢了,我们好跟警察说做记录。” 何凌宵直接走进去,她的脚步有些踉跄,眼睛四处搜寻,几间屋子都看过了,然后是一种认命般灰色的情绪印在眼底。她再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厚实的牛皮纸袋。脸色也好看点。 杨瑾维跟连彬交换一个眼神,连彬离开。 “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丢失了?”杨瑾维问。 她苦笑,慢悠悠的说,“还好,重要的都在。兴许就是小毛贼只是想找现金之类的,家里没有。” “那就好。” “现在我要找人来修锁。” “修锁的事情已经在叫人去做了,”他犹有遗憾的样子,“回家住肯定是不行了,这地方治安太坏,我记得我来过几次中,好几次都看见几只路灯都是坏的无人问津,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那个地方肯定不行了。” 何凌宵紧紧地蹙着眉,她就不懂了,家里怎么被偷了呢。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虽然没有偷到什么东西,这地方肯定以后住着也瘆得慌。她不再是有妈妈,有弟弟在身边的人。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一个人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满脸的阴郁,“那我就没有地方去了……” 说到底她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以前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 杨瑾维虽然有点舍不得,还是那样去做了。他承认自己这样的做法一点都不光明磊落,他一边在心里跟她说对不起,一边又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先暂时住在我那套房子里。” 何凌宵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都说帮忙也有个限度。可是她这个boss也太大方了。 “不愿意?”杨瑾维明知故问。 “我……其实是舍不得这里,这里……”这里对她来说有不同的意义。这里住不下去,那就去别的地方找房子先住下来再说,离工作地方近一点的房子。这里跟妈妈住了几个月,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她一个人在这里住除了害怕以外,还有就是她会想到从前的那些属于她们母女的日子就很难过。 妈妈摆在床头的一面镜子,一把梳子。她床头上的白色小药瓶,还有那些普通的面霜,放在以前妈妈肯定是不会用的。厨房里似有似无的中药味,那只被火燎黑了锅底的熬药陶罐……也许从那天发现妈妈在吃药的时候,妈妈的身体就很差了,可是她这个当女儿的根本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她眼里又有了隐隐的泪光,把刚刚从屋子里拿出的一只牛皮袋子抱在胸口,像是抱着一个宝贝,转身朝着客厅里那唯一的一扇窗口走去。她站在窗口,从窗口看出去,对面间隔不到十米距离又是一栋老式楼房,小区的房子密集,绿化也不是很好,树木葱茏没有姿态,树下也是荒草丛生。当初选择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妈妈的钱仅够买这里的房子。 妈妈硬气没有要何坤的钱,她呢也不屑在那个家里呆下去,她们几乎被逼得山穷水尽。 后来妈妈偏安于一隅,不问世事。她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会维持下去。 “我可以另外找房子住,这里这里我要一直留着。”她胸口捂着的是姥姥留给妈妈的房契,她要把这个屋子留着就像是妈妈留着姥姥临别馈赠一样。 “当然你可以把这里留着。但是你租住那些来历不明的房子,还不如租我的房子。我就把房子先租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经常在那里住,我就跟别的房东没俩样,平常房东不会打扰房客。所以我这个房东也不会轻易打扰房客。因为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出租,所以租金按照市价的百分之三十给就可以了,直接从工资里边扣除。你每个月多加一点班就是了。还有每日喂鱼跟喂养乌龟的工作还是你的,这样你住在这里的话,就可以少去很多不必要的奔波。”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又怕她不太信任自己,最后加了一句,“当然你可以在找到合适的房子时候自己搬出去。何凌宵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题外话------ 女神节,除了会收到礼物以外,藤子还会败金,咳咳……其实是囤货。宝贝儿们都懂得。 祝大家女神节快乐,呵呵!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又脏又恶心 杨瑾维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当然你可以在找到合适的房子时候自己搬出去。何凌宵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是自己最不愿意说的话。 他说完看她的反应。 何凌宵后来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那样轻易被他说动,然后鬼使神差的答应他。答案是她那个时候肯定是因为伤心致使脑子不够用,所以才会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确定下来,当真跟杨瑾维说的那样,她住在属于他的屋子里,他继续回杨家大宅里去住。他跟别的房东没两样,他没有打扰她的生活。偶尔会出现在房子里都是白天,不会在晚上。他除了是房东,还是一个比较严厉的上司,嗯,在下班后他当真会变成他嘴里的朋友。 朋友……那天她还以为他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倒是他好像认真了,他约她出去打球不再是命令的口气,偶尔也会征求她的意见。他问起家里的丑丑跟闹闹也是用很温和的口气,“何总监,它们有没有变得大一点啊……闹闹有没有欺负丑丑……不要喂太多了,喂太多容易积食……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它们换一个大一点的鱼缸……” 他每次都是这些,几乎翻来覆去的说。 然后有天打球后他说,“要不我先去看看它们长得怎么样了,顺便我们就在家里做饭吃吧。” 何凌宵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偷换概念,把“我和你”变成了“我们”。他偶尔会直呼其名,也会叫她现在的头衔“何总监,何秘书”,有时候就是“你”。 于是他们又再一次一起出现在超市,不过这一次没有碰到李琳娜,也没有人再往她包包里塞避孕套。 他说要尝试新菜式。然后买了食材做咖喱饭。 何凌宵在经过一个货架的时候看到一对夫妇在买围裙,然后她饶有兴致的挑选一条粉色的。——围着粉色围裙拿着锅铲的男人一定很搞笑,尤其是拿着锅铲围着粉色围裙的杨瑾维一定会露出那种一脸被捉弄的气恼,那样子肯定很搞笑。 后来等杨瑾维在她好言相劝下,终于系上粉色的带着碎花的围裙,何凌宵推开一步欣赏。杨瑾维也很配合。他撸起白衬衣的袖子,结实的小臂,修长的手当真拿着银色的锅铲。粉色衬得他的肌肤更白皙了些,他促狭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深邃的五官立即生动起来。 让何凌宵想起之前自己在某个时尚频道看到过一个高姓的男星做的一台直播厨艺节目,那个男星也有一口漂亮的牙齿,五官也是深邃立体的,鬓角是那种古代欧洲宫廷式的好看性感鬓角……而她突然泄气的发现杨瑾维也有这样好看迷人的鬓角,更让她泄气的是杨瑾维非但没有变成她之前想象中的那种搞笑人物,相反的他露出的笑容让他比那个男星给她的感觉还要来的性感迷人。 都让人想要忍不住吹一口响亮的口哨了。 但是杨瑾维做得饭菜这一次就没有那样迷人了,味道一般。他自我解嘲说,“凌霄我发现,我刚刚肯定是在注意你给我买的漂亮围裙去了,所以在放食材的时候就出了点差错。” 何凌宵绝倒。半响才说,“我都不知道你这样喜欢,要是那样当初在买厨具的时候就一并买了。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新鲜好奇,然后整个做晚餐的时间都顾着去看它了。” 其实何凌宵并不知道,杨瑾维从她下午给他买这条围裙开始,心情就开始变得好一点。也许何凌宵都没有发现她在慢慢的变得好起来,她已经在慢慢找回之前那个何凌宵,这也是他努力了大半个月的结果。 他离开的时候,何凌宵也下楼去丢垃圾。 杨瑾维的车就大大咧咧的停在楼下,并没有进地下停车场。何凌宵站在楼下的花园里,看着他的车离开这才慢慢的往回走。 深夜小区十分静谧,灯影憧憧,路灯把她的影子叠在地上又拉得很长,落寞的孤单的……好像她生来就是这个样子。可随时明明不是,之前她也曾经拥有那么多。 夏日的风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眯了眯眼睛,就看到树影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停下脚步,眼睛迷蒙酸涩,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想过很多次再看见他,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对策。可真的再看到他,她只觉得内心十分复杂,很多很多的话无从说起,明明曾经是那样熟悉的两人现在变成这样。真是造化弄人。 “霄霄……”这一声跟柔肠寸断似的。 仿若眼前又出现那天那个决绝从桥上坠落的身影。 明明错误的是他,偏偏要用这种折磨人的方法来。 温立涛一步步靠近,脸上全是苦笑,“霄霄,他们说你住在这里,我都不相信……” “这不关你的事情。”何凌宵站得笔直,眼睛平静无波,“倒是你,怎么来了?” “呵呵,因为我想你了。”他脸上的苦笑越来越盛,“你相信吗?不信……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不信,霄霄……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我过。” 他越来越近,近到她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轮廓,眼底下的乌青,嘴唇上起的一层皲裂。他头发用定型水向上竖起,越加显得他整张脸瘦削。他的手指尖还夹着一支香烟,明明灭灭的一点火星就像是他此刻眼底的黯淡。 “霄霄,你看温立涛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因为你没有给过他一次机会,因为你无视他的死活,还因为你已经看不见他。”他字字如针,眼睛微微眯起,艰难的吞咽着气息,“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这些年跟你在一起哪一次我没有忍住,可是你怎么偏偏不听我解释……这都是陷阱,之前我做了一件事惹到一些人,然后他们想要给我教训……” “够了!”何凌宵义正言辞的绷着脸,“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不是来听你说你怎么怎么样的。我是看在过去的份上才忍着没有立即离开这里。” “霄霄,你刚刚吼我了!”温立涛被何凌宵的表情给灼伤了似的,收敛之前的咄咄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何凌宵被他用那一双漆黑而濡湿的双目注视着,心中一阵酸软,从小养成的默契让她生硬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来。 她从兜里拿出那枚准备好的戒指。嗓音飘忽,像是轻轻一口气就能吹飞的柳絮,“这个我一直揣在身上想着有天碰到你就给你。没想到这么巧。喏……” 她轻轻的一个“喏”,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在打发叫花子或死皮赖脸的小狗。 温立涛的嗓音颤着,仿佛支持不住胸腔的空气快要用完了,“霄霄,你这个是什么意思?收下了,我怎么能在拿回去。你不是戴的好好的吗?” 何凌宵叹息一下,他跟她其实就只有两步距离,“立涛,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什么不可能,”温立涛死死地盯着她,“什么不可能,霄霄,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不是说爱我吗,我不是也说过要娶你吗?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那是没有人能代替的,谁也不能代替得了的。是因为杨瑾维吗?你现在住着他的……” 何凌宵听到他说起杨瑾维,立马打断他的话,“立涛不管杨先生的事情,我跟他除了是上司以外就是朋友,……我和你给彼此一个好印象不好吗?大家以后各走各的。” 何凌宵伸手拉住他的手,然后把手上的链子连同戒指丢到他手心,替他合拢手掌。“就这样吧,再见!” 她在温立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抽回了手。 温立涛一开始见她上前一步,心里有那么点点窃喜跟惊讶,等她把冰凉的东西放在他手心的时候,他的心抽痛了一下。表情痛苦,等他想要再抓住她的手,她已经早有戒备缩回去了。“霄霄,你真伤人。不要再见,好不好。我们的过去没有喊开始,也不许任何人喊停……如果你离开了我谁来心疼你,你受了欺负谁给你撑腰,你闯祸谁来善后……要是你那天想我了怎么办?” 就好像抽骨剥肉般的疼,他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是啊,她曾经那样的依赖他,他们有那么多过去,那么多的羁绊,说要分开就分开,就等同于骨头跟血肉的分离。谁都会疼。 何凌宵咬咬牙,错开他往楼栋走,“附骨之蛆,除而快之。温立涛我于你,还是你于我,现在都是那长在身上的脓疮,不狠心拔出就会继续腐烂下去。” “何凌宵我不许你说那样的话,明明不是这样的好不好?明明是你也想要离开我,所以你才会不听我解释……”温立涛空着那只手猛地拽住何凌宵的手,他声音越来越高,在小区的上空反复回响,就像草原上孤独的狼在咆哮。 他的声音太大,已经引起楼上住户开窗观看。 何凌宵萎靡地耷拉着脑袋,低声说:“放开!我不想被人看到。” “呵,你怕人家说!那你为什么不乖乖的……”温立涛血红了眼睛。 何凌宵冷冷的驳斥,“你脏……你让我恶心,够了吗?我嫌你脏!” 她这样说都是被他逼得,她没有玩欲擒故纵,也不是使性子。她就是觉得他们以后根本不可能了。她不问原因,不是没想过那些意外,只是知道原因又如何,不是他自己意愿又如何。她追求的唯美是不允许被玷污的,与其以后勉强在一起受折磨还不如现在断个干净了事。 就在何凌宵“嫌你脏”的声音刚刚落下,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电影突然卡带一样。 温立涛神经质一般一手死死地拽着链子上的戒指,一手死死地的拽着何凌宵胳膊,面孔近乎狰狞地绷着,眼里是一片冰寒雪霜。他不紧不慢的说,“刚刚你说什么?” “恶心……”凌霄在他惊怒的眼神里毫无意识的重复着。她想起那天,那些细碎的让人羞耻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放大。大到要她不断的说话来减轻耳膜震动产生的压力,“恶心,恶心……” 那种恨不得失聪,恨不得失去知觉也要屏蔽的声音源源不断的钻入耳朵,钻入骨髓。“滚!” 温立涛的被她的声音给震慑了一下,银色的链子在指间轻轻晃动着。他喉结滑动,艰难地吞咽,“不!” 然后手臂狠狠地抱着她,渐渐地收拢铸成一个钢钳似的怀抱。“霄霄,你想也不要想……” 他身材高大,轻易就将何凌宵整个儿抱住,脸也埋在女子散发着暖香的颈项间,柔软的唇贴着她不断跳动的脉搏,牙齿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像一匹狼无声地警告被自己锁定的猎物,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 不仅仅如此,他还试着把她往一处灌木丛里拖,那里灯光是照不进去的,而且灌木丛里宽大的植物叶子能很好的阻挡楼上许多抱臂看好戏的视线,天然的屏障往往是发生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场所。所以温立涛觉得接下来他要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好像并没觉得“见不得光”这个词有什么不妥。他就觉得这是自己需要的。好像他生来就是那样该站在阴暗角落的植物。 因为她的味道太好,她太柔软,蹭着他僵硬的肌肉,让他呼吸跟着脉搏都在加快,血液也开始沸腾。 何凌宵想要发出声音却被他宽厚带着汗水的手掌给堵在唇边,眼看着他把自己往着灌木里拖,他身体的某一处在极具发生着变化,她的眼神惊骇,像是有无数波涛翻涌的海,呼吸间不再有记忆里温暖的橘子香味,烟草味跟浓浓的酒气如潮水一般将她包围。她就像被滚油烫着一般,又开始奋力挣扎。 挣扎就好像小兔子在与蛇缠斗,越是挣扎就觉得那个紧紧拽着自己的身体的力量越来越紧,紧到要遏制住她的气息从胸腔自由进出,那里狠狠地淤了一口气要把整个肺部给憋炸开来。 被他紧紧地抓住的人,越是挣扎他越是觉得她是在擦火,某一处在叫嚣着。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凭什么,凭什么他就不能得到她?她本来就是他的,就该是他的,如果不是她一直勉力自持,他们早就是一体。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得到她,得到她!” ------题外话------ 谢谢xiaochen1971宝贝儿的票票,么么哒! ☆、第一百八十四章 求不得 温立涛的手掌在胡乱蹭着,他觉得下一秒他或许就能把她变成自己的了。 可是没有等到下一秒,温立涛的头部遭到来自某种飞啸而来的重击,那声音就像是敲击在他天灵盖上,咚的一声。脑袋立即嗡嗡作响……无数的蜜蜂在歌唱,第二下重击来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人在对着他挥拳头。 这一拳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他的太阳穴上,那是把他往死里揍的意思。 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接连的疼痛让他那股子冲动咻的熄灭,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怀里瑟瑟发抖的身体。他抱着头痛苦扭曲的蹲下身去,眼角余光里大片阴影覆盖过来,一双锃亮的皮鞋狠狠地踢向他,这一下他是小腿骨也开始疼起来,疼的他眼睛昏花,再也看不清。 只觉得冷冽的气息擦着他的身体而过。然后听到一个男人在旁边饱含心疼的呼喊,“何凌宵!” “我在……”瑟瑟发抖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断裂一样的弦。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手掌里像是被什么僵硬的东西给戳穿。最后的一丝清明里他才知道刚刚自己铸成了不可原谅的错! 杨瑾维深呼吸,抱起地上的人,将她身体转了过来。只见她头发凌乱,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面色青白,双眼黑憧憧的,像照不进光的黑夜,一片沉沉死气。 他心中一慌,明明一直强劲的心脏此刻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手给捏住似的,需要不断的调整呼吸弄得满头冷汗才重新跳动起来,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放开自己那可怜的嘴唇,用无比心疼跟温柔的语气说,“何凌宵,放松一点,我带你回去。” 然后听到他冷冷的用几乎是咆哮的跟着跟过来的几个小区保安说,“都他M的滚开!” 这一夜,楼上很多住户看到一个男人纠缠着一个女人不放,看样子有点像情人间的纠缠。他们抱着看好戏的样子在楼上静静的观看。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男人,这个一身银灰色衬衣的男人裹挟着满身怒火,对着之前那个男人动了手,那拳头下去好像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而后“拯救”了那个女人,银灰色衬衣的男人抱着貌似受到惊吓的女人冲着身后赶来的一群小区保安怒吼,而后奔向灯火辉煌的大堂,过了好久空气中都好像还在回荡着男人一声叠一声的深情呼喊,“何凌宵,我带你回家……不要怕,我们这就回家……” 而后又出现了好些人,那些人一律白衬衫黑色西裤,长得人高体壮。其中一个为首的对着匆匆赶来的物业经理说着类似,“杨先生不希望以后再发生此类事故。” 后面欲言又止的话,让那个平日里一向趾高气扬的物业经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连连弓腰赔礼道歉,“是……是……连先生教训的是。” 那个被打倒在地上的男人,被人拖出来,然后被人架到车上去。 一忽儿那些人走了,然后是保安跟物业经理离开,楼上住户陆陆续续关窗的声音传来……小区又恢复了静谧,灯光下树影在夏风中摇动,远处的楼宇灯光这儿亮起了,那里熄灭。之前的一切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李芳菲这是第二次看到家里的下人把一身狼狈的温立涛弄进家里来,手忙脚乱的把昏迷过去的人送进卧室,因为是大晚上,所以温博然也正好在。夫妻两人在卧室守着儿子。所幸温立涛只是皮外伤,衣服凌乱。换好衣服又叫下人上药。 温博然从温立涛进屋来就皱着眉头,很不高兴。 李芳菲见收拾的差不多就从卧室里出来,问等在外面的才伯。 才伯这才说有人把温立涛送回来的。不过那些人这次留下话才走的。 李芳菲见才伯吞吞吐吐,她一时间情急就尖着嗓子问,“都说了什么?” “他们说,说看好立涛。”才伯没敢说那些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都是些什么人?立涛都做了什么了啊?”李芳菲听了也有些惊讶,“他这是招惹了谁?” 才伯摇摇头,因为那些人有话说,所以他才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不过线索很少,他只看清楚了对方身上的一个比较醒目的标志,他说,“我只记得那些人衣服的左胸上有一个圆形的金色徽标,但是光线不是很好,所以具体是什么图形也没看清楚。” 还有徽标。 李芳菲扶着起居室的沙发扶手,缓慢的坐下来。自言自语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从里面屋子里出来的温博然自然没听到才伯刚刚说的什么,他问,“刚刚在说是什么人?” 李芳菲激动的站起来,拽着丈夫的手,“他们说要看好儿子,那些人衣服上有金色的徽标。” 温博然,一下子就想到了杨瑾维。他奋力的甩开李芳菲的手,“还能有谁,杨瑾维你们惹得起吗?” 李芳菲被丈夫这样一吼,懵了一下,“杨瑾维?中北的杨瑾维?何凌宵的上司。原来如此!当初我就觉得何凌宵在他手底下工作不简单!那段时间我出去跟人聚会都被人明里暗里的讥讽。她就是水性杨花!现在攀上高枝了,所以就想要一脚把我们立涛给踢开……谁稀罕啊,可是也不能出手打人啊。” 才伯转过身赶紧出去,他就知道这事情一旦被李芳菲纠结起来便是没完没了。瞬间觉得这里头的事情太乱了。 “事情没有明朗不要乱说话。你知道什么?”温博然冷声道,“何凌宵也不是你嘴里那样的孩子。” 李芳菲像是被踩到痛脚,“什么叫做她不是我嘴里那样的人?温博然你不要忘了,她妈妈是怎样引诱你的,现在何凌宵就凭着她那地位想要爬高踩低……” “李芳菲,你说够了没有!”温博然紧紧地拽住拳头,骨节捏的嘎吱嘎吱响。“我都说过很多次了,那些事情都不关孟婼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两个小的事情,你直接去问温立涛!或许……” 温博然见李芳菲煞红了的眼,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或许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所以就变得这样讨厌她,是不是?” 李芳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捂着脸,闷闷的哭,“这日子没法过了哦……丈夫,丈夫怪我,儿子,儿子又整天魂不守舍的……” 温博然不想再看下去,他转身进去,坐在温立涛的床边。看着温立涛睡颜……看着温立涛紧紧锁着的眉,他突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才觉得现在的日子越发的艰难了。 从前活着还觉得,只要那个爱着的人能一直快乐的活下去也不错。后来发现她过得并不容易,直到她离婚他也做不了什么,因为一个男人生来就得有对家庭的责任,有对妻子儿子的责任。他束手束脚的什么也没做,直到她过世的消息传来。 一个不足五十岁的女人,过早的苍老,过早的辞世……她不仅仅带给身边的人难掩的伤痛,同样也带给真正的爱她的人伤心困惑跟迷茫。他仿佛一只就失去了方向帆船,在茫茫河面上不知道哪里是哪里,该往什么方向航行。 窗帘只拉上一半,窗户洞开,风呼呼的灌进来,撩起窗帘,投进屋子里的阳光随着窗帘的开合一忽儿变得多一忽儿变得窄窄的…… 一室馨香,温玉满怀。她的脸如此娇媚,酡红的两团如同醉人的馥郁陈年佳酿。让人恨不得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次,何凌宵没有反抗。她坐在他的腿上,她在他耳边轻轻喘息,带着暧昧的鼻音,手指一下下梳理着他脑后扎手的短发,顺着后颈,一直滑落到他后背,将他抱紧。她的肌肤如丝绸一般光滑,身体散发着阳光的温度,像是一朵热气洋溢的大丽花,是那种喜欢阳光的蓝色大丽花,就像是大丽花拥抱太阳的姿态,她也毫无保留地对他敞开。 他激动地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胀痛,放纵地沉沦下去,深陷在柔软之中,沉醉不醒…… 然后只是一个闭眼的瞬间,眼前的那朵大丽花一下子就变成曼陀罗,那张挚爱的脸变成了一张讨厌的面孔,那张脸上写着的沉醉的欢愉,那是一张令人恶心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正对着他得意的笑着,嘴里嗲嗲的叫着“哥……” “滚开……”温立涛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惊惶的视线看向四周,然后接触到父亲的脸,他如同一只泄气的气球。“爸……” 温博然叹息一声,“我给你的时间都已经尽够了。” 温立涛觉得手心有异样,摊开死死地攥紧的手指,银白的链子跟戒指混作一团,不是很明亮的光线下闪闪的发作幽幽的光……脑子还是那个旖旎*又转瞬变成惊吓的噩梦。他的脸发烫,像是被烈日烤灼,何凌宵的美丽面孔变幻成他何韵面孔让他感到羞耻。 “立涛,放手吧!人一辈子要试着很多次的妥协,你就把这次当成你第一次去学着妥协吧。这是你目前的功课。”温博然温和的说。他其实是不想儿子跟自己一样,一辈子守着“求不得”。 温立涛知道父亲再也不会任由他这样下去的意思。心里无比悲怆。头低下去,“爸爸,过去觉得未来无限好,现在觉得每天过着的日子就是那种天亮就等着天黑……” 温博然起身拍拍温立涛的肩头,“爸爸我过这样的日子都已经很多年了。”其中滋味他太懂了,所以不希望儿子也这样。 温立涛看着父亲的背影,一瞬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他是在叫自己认命。 …… 何凌宵第二天早上隐隐约约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记得温立涛来找过她,然后温立涛好像要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最后去而复返的杨瑾维出现了,她记得自己好像浑身不得劲,而杨瑾维好像说再一次抱了她,自己跟杨瑾维说她可以的……最后的记忆一团模糊。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晨光从窗帘缝隙进来,时间不早了。好像还听到楼下有响动的声音,这两层楼就住了这么一家,隔音效果有好,所以平时早上都是很安静的。 细碎的声音有点像是厨房传出来的。何凌宵起身,拉开房门走出去。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正好看到杨瑾维端着一盘子早餐往桌上摆,桌上已经有一份早餐。 像是感应到有人看他,他一下子抬起头来。 何凌宵来不及闪躲,就被杨瑾维抓个正着。她红了脸,揉揉耳边的头发,硬着头皮叫了一声,“早!” 她敢肯定她的脸一定比杨瑾维身上系着的那条粉色围裙还要红。 因为她看到杨瑾维促狭笑容,“正准备去叫你,洗洗下来吃早餐了。培根鸡蛋,看起来是不是味道很好?” 融融的阳光下,看上去暖暖的笑着的男人跟平时看起来根本不一样,浑身被阳光镀了层金边的这个男人出现在厨房里弄早餐一点都不突兀。他那双漂亮的手原来不止可以签下大单子,拿下大决策,还可以做出看上去很可口的食物。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吃他做的,却让人觉得那摆在桌子上的食物一定如同他说的那样很好吃。 何凌宵点点头,还以微笑。往后退两步,确定他看不到自己,赶紧一溜身回到房间,用闪电般的速度开始换衣洗漱,在漱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唇破了点皮,猛地再次想起昨晚上跟温立涛的纠缠,然后…… 温立涛他怎么能变了那么多呢,都不认识了呢。其实改变的又何止是他,还有她。 一想到这些她就有点难过。深深地呼吸,跟自己打气,何凌宵你一定可以的。今天还有何千帆的开庭,所以为了何千帆你一定也要振作精神。 何千帆一审开庭,杨瑾维是陪着何凌宵去的。因为社会舆论的扩大,本来要公开审理后来变成了不对公审理。据说是因为有人刻意压制的结果。出席审判庭的人不是很多,何凌宵以为门外会有蹲守的记者。结果她一个也没有看见。 这件事沸沸扬扬的闹了那么久,现在变成了冷门,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也好,如果有记者的话,她免不了要面对那些长枪短炮,至少她没有心情跟记者们周旋。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怀孕 何坤也来了的,在法院门口带着律师跟何凌宵他们碰个正着,他只是客气跟杨瑾维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冷淡的扫了眼何凌宵,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何凌宵一眼。 何坤看上去倒是比印象里的还要精神矍铄些,这样看来他现在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也难怪当初要抛弃发妻也要迎娶小三进门。 何凌宵对于何坤的冷淡也不在乎,她对于这个父亲已经失望到极点。母亲去世也没有来送送,还谈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样的话。母亲跟了他那二十几年真是太不值得了,一个女人最好的时间都浪费在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身上,还为了他跟父母决裂,这样的事情是十分令人扼腕的。 让何凌宵难过的是,何千帆头发也被剃短了许多,穿着不合身的囚服看上去空荡荡的,瘦了很多的身体就跟一根细麻杆一样。他看见她的时候视线多停留了些时间。那里面是难掩的委屈。 旁听家属,还有受害者家属。那些人来了不少,有个老实木衲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着,还有两个年少点的估计是受害人的子女,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估计还在读中学。那两个孩子偶尔还在抹泪。也有年迈的老人,那些老人眼里除了呆滞就是对何千帆的愤恨,甚至在审理过程中破口大骂的都有。 法官及时阻止才让对方情绪没有失控。 何凌宵看着都觉得揪心。自己的弟弟由于一时间的任性不负责任的行为现在是毁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好像杨瑾维之前说的也在理,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这样想着的事情又看到何千帆站在那里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十分不落忍。 在回去的路上她跟杨瑾维说,“你当时说的话还算数吧?” 杨瑾维点头,“当然。” 何凌宵见他神色温柔的样子,心跳漏了一拍。刚刚她用那种类似依赖跟命令的口气实在是不应该,而他好像根本没有生气。这是为什么?她不由忆起去年两人才见面的那段时间,每次见到都是满满的火药味,她不屑他,他跟不屑她。 好像两人生来就是冤家。 现在他们相处的很好,他是她的东家,还是他说的朋友。 只是这样的朋友,阶级相差太远,真的是朋友吗? 然后她在心里不停计较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何凌宵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在你面前变得这样好说话,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有在生活中帮助过谁,然后一旦帮助上谁了,就会变成了一种习惯。然后我自己就享受这样帮助别人给自己带来的成就感与喜欢看到被帮助人给自己投来感激的眼神。……所以何凌宵一点都不要奇怪,我不是太好心,我喜欢那种被人欠着人情的感觉。” 还真是自大的。 然后何凌宵本来还在纠结计较的心,变得豁然开朗。呃……这就是杨瑾维啊。听了他说这些后,对于他行为也能做到理解了。 “可是我怕我会越欠越多,不知道怎样还。”何凌宵干巴巴的笑。 他把视线投过来,然后笑,一副促狭,“那个你欠了多少了啊?何凌宵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我们已经用金钱签过一次合约,我现在不仅仅是你上司,还是你的朋友。因为过去的性格关系,我的朋友不多,我也许做的还不是很好,你就把我当成好心泛滥吧。……如果其实如果还不清那才好呢。” “你不仅仅是天生的掌权者,还是天生的演说家。”何凌宵自知说不赢他,所以用点奉承的话觉得不为过。 他毫不客气的接了,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要不然怎么能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年年拿优。所以人不止要光顶着一颗聪明的脑袋而已。” 呃…… 那边何坤从法院回去,直接去的公司,他近段时间为了何千帆的事情没少操心,今天一审结果出来也在预料中,二审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了。虽然律师早就跟他说过最坏的结果,但是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何千帆一直是被他当成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来看待的,虽然他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一直都是严厉的要求他的。但是他深受中国传统封建思想的影响,认同儿子才是继承人这样的说法,所以他对何千帆寄予了很高的期盼。 一开始何千帆虽然性子有点懦弱不是很讨喜,但是还算是争气,也没有跟那些世家的纨绔子弟一般逞凶作恶,无所不作。也没有像他姐姐何凌宵一样骄纵任性把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个遍,用拳头说话曾经可是她的强项。很多人私底下谈到何家千金的时候都大摇其首。 只是一向乖巧的儿子有天做出这样一个惊人之举的时候,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要惊吓过度。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当即梳理了一下前因后果,觉得何千帆自从遇到了那个叫做朱思思的女人后就开始不对劲。何韵也跟他说何千帆之前让她给朱思思带话了,还让她去看看朱思思。 这样一个连出生都不太好的女人,她到底是怎样左右何千帆的。何千帆是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生活里太久了,所以才会对那样环境恶劣中的小人物感兴趣。不知不觉的被她吸引,然后被她左右。 所以他第一时间是让人去把朱思思找来,谁知道朱思思已经先一步消失了。学校里说她退学了,他们在长江边上的那个棚户里也是人去楼空。这样敏感的时间里,朱思思凭空不见了,这说明了什么? 何千帆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然后那个女人知道事情弄大了就逃跑了。何韵说何千帆多次跟她要钱,每次数量都不小,好像都是说朱思思需要。现在看来朱思思是冲着何千帆这个富二代的身份来的,只是没想到何千帆会出事,然后她见再也捞不到好处心虚的跑掉也属正常。 这天晚上,他一回家就跟女儿何韵说,“你当初怎么会拿那么多钱给他。” 何韵这天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没有时间去参加旁听。 “爸爸,你知道的何千帆一直都很乖是不是,他跟我说朱思思家需要用钱,我就给了……而且,他之前一直都是不是很待见我,动不动就是说我不该出现在这个家里。我跟妈妈的身份虽然已经恢复了正身,但是被人提起依旧很尴尬。”何韵低头说。 何坤自然知道何韵说的那些是真的,何千帆一开始对家里出现的许玲跟何韵相当排斥的,后来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点改善。“你要讨好他,只是用错了方法。” “我知道,但是其实那些都是小的。爸爸你也许不知道千帆跟人借贷了。那是一大笔资金,有**多。我把你给我的所有的零花钱,连同首饰也变卖了才堵住了那个窟窿。”何韵撩起眼皮小心的看着他。“如果我不出手的话,他会被那些人给打残的。这些我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被逼无路跟我求帮助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他也一再跟我保证说他会改掉。” “他要那么多钱不只是要填补给朱思思吧?”何坤气的直哆嗦。他也相信何韵能拿的出那么多来,他没少给何韵塞钱,“他有没有说那些还是拿来做什么了?” 何韵说,“我也是不是很确定,他好像在赌场去玩了……” 何坤气的拳头捏的咯咯响。咬牙切齿的说,“我就不该管他,早知道这样,就该让他蹲一辈子出来。” 在厨房去看菜的许玲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赶紧扶着何坤坐下来,一边给他拍背,一边温声软语,“这都是怎么了,好好的生什么气,千帆的事情你就放开点吧。” “放开,怎么放开,他蹲监狱就算了,做出来这些事可是要把我气死!”何坤脸上的皮肉抽搐,“我怎么养了这些东西!” “爸……”何韵委屈极了。 何坤挥手,“你也下去,我见到都烦。” 何韵委委屈屈的上楼去。 许玲见女儿的背影难受的说,“好歹是自己的骨肉,这人说遗传基因很重要。给的什么种子发什么芽,开什么花不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么?” 何坤见妻子这样说,痛心疾首道,“小玲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怪我罢了。” “我哪儿是在怪你,”许玲松开挽着何坤的手,眼睛盯着茶几,“我这样的身份哪里有资格怪你,我们母女就没什么资格。你总是纠结千帆这样一个问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怪韵韵的吧。你看看最近女儿都成什么样子了啊……好歹韵韵也算是争气的孩子。也不跟你计较。” 何坤被许玲这样一说又觉得自己之前太过激了,“我这是失望罢了。” 许玲见何坤把话放软了,也不跟他置气,“我知道你一直把何千帆当做继承人来养的,所以才会这样,他这次进去兴许好好改造,等他出来的时候再送去国外读点书,不是一样的么。我跟着你也不图你什么,就想是老的时候有个伴罢了,还有就是孩子能待在父亲身边。” 二审维持原判。何千帆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虽然杨瑾维给过她保证,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生活还是要继续。何千帆看似尘埃落定的事情,让何韵跟许玲母女高兴了很久。她们在上流社会这个圈子里虽然很会卖弄交际,可是仍然会有一部分人不买她们母女的账,私底下都有些看不起她们。现在何家就只剩下何韵这么个继承人,她们连带着出门都觉得有底气些。 时间一下来到九月中旬,C市的九月天气还是很炎热。这些天何韵也觉察出身体的异样来,首先是嗜睡,而后胃口变得十分挑剔。闻到油腻的东西会变得蒙头蒙脑的难受。去医院检查,果然是怀孕了,拿着怀孕六周的化验单她心里百感交集。 曾经在国外的时候她因为不小心,做过两次人流。那些记忆是让她痛恨的,恨不得把它剥离掉。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却不同,她却舍不得,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干渴得厉害的旅人,她怎么也不会放弃已经隐隐看到的绿洲。 这天何韵约郭薇出门吃饭。在服务生上来一份羊肉的时候,何韵闻到味道,立即变得面色苍白,冲进包间的洗手间大吐特吐。 她出来的时候一边招来服务生把那份羊肉撤下去,一边拿着纸巾擦嘴,就看到郭薇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她,一副想问又不好问的样子。 她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对劲?” 郭薇点头,然后露出一个很聪明的表情,“我是很好奇,当然你不说我就不会问的。” “郭薇今天我找你出来呢,是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一直把我当做朋友看待。所以在我觉得无路可走的才想到了你。”然后她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画着,隔了好一会儿好似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才说,“郭薇你猜得没错,我怀孕了……” 她的脸色出现羞涩,还有伤心。 没有幸福,重点是没有幸福,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郭薇莫名的看着她,直觉何韵有些难以启齿,她嘴唇翕动,嘴角那颗绿豆大的痣也跟着动起来,“那……你怀孕了,是怎么回事,或者是你想告诉我什么情况。” 郭薇长得还算好看,只是感情屡屡受挫,在C市豪门贵圈里她算是那种不太受到欢迎的女孩,几年前那一次男朋友受到何凌宵教唆当着她的面变节,把她狠狠地羞辱了一次后,她的感情路也不顺序起来。那件令她蒙羞的事情时不时被人提起来,而她就是那个笑话的主角。所以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情路坎坷全都拜何凌宵所赐,她一直对何凌宵无甚好感。在遇到同样刚刚跻身C市豪门圈不太受欢迎的何韵的时候,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认为何韵应该跟她是同一个阵线的战友。 何韵顶着何家私生女的身份狠狠地挤掉何凌宵,这件事在郭薇眼里简直是大快人心。好像她也是这其中的受益者一样。所以她跟何韵一向联系得比较紧密,很快发展成了好闺蜜。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反悔 何韵低头戳着面前的米饭,无甚胃口,“你知道我从小跟在我妈妈身边长大,现在生活稍微好一点,我怕那些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不想要别的人知道,所以我只告诉你。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果然!果然没什么好事。 郭薇这人吧有点小聪明,这个时候心里跟明镜似的,算盘珠子拨得滑溜极了。虽然她把何韵看作惺惺相惜的战友,可是她也乐于自视清高,她觉得自己又有了比何韵要强一点的地方。——何韵没恋爱对象就怀孕,还有难言之隐,现在她需要自己的帮助。 如果她能帮助何韵的话,那么何韵又欠自己一个人情。未婚先孕,这么隐秘的事情,何韵只肯告诉自己,证明了她相信她。还有就是她又窥探到了何韵的*。 郭薇因为走神了,所以一下子就直白的问,“什么帮助,咳……”她见何韵根本没有把她的反应放在心上,“我怎样才能帮助到你。” 郭薇除了小聪明以外,还有点阿Q。 何韵有些为难,她抬头看着郭薇说,“虽然我很想要这个孩子,可是你知道的我从小在没有爸爸的环境下长大,自然知道那种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苦楚,在学校跟人打架大多数是因为小朋友们骂我没有爸爸的孩子。我又打不过他们,所以总是带着伤痕回家,也不敢让妈妈知道,如果不小心被妈妈看到就说是自己跌伤的。所以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重蹈覆辙……更何况我家里根本不允许这个孩子的存在,我跟我妈妈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家,现在我可不能就这样亲手毁了这份幸福……郭薇我很舍不得他,但是却不能……” 何韵好像有些说不下去。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好像珍视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样,那份温柔是郭薇从来没有在何韵面前看到的。那一刻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何韵之所以为难的原因。 郭薇点头表示理解,“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你舍不得。” “是的,我舍不得,可是……”何韵再次低下头去掩饰眼底的情绪,“我不能留下他,他是不会被得到祝福的。” “孩子……孩子的爸爸是谁?”郭薇眼里的何韵是那种比较自律的人,她没什么不良嗜好,出生在一个环境不好单亲家庭也没有变成一个社会青年。一下子变成了豪门千金仍旧不骄不躁的保持低调。这样一个女孩子做出未婚先孕的事情有点匪夷所思。 “既然我决定不要,还是不要说孩子的爸爸是谁的好。只是我很爱那个人就是了。而且他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爱人,所以我不想破坏他们。”何韵心情无比低落,那声音好像就要跟着心情沉下去一样。声音空无渺茫得如同她现在的心境。 郭薇就算是之前有点优越的小得意,现在也被何韵所感染到了,她知道那种恋而不得的感觉,“他既然有想要保护的人,为什么要伤害你,要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做出这样伤害你的事情又不想负责。真是的……” “是啊,为什么要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他……”何韵顿了一下,然后一滴有一滴的眼泪落在覆在小腹上的手上。“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罢,那天的事情很混乱。为此我还觉得很对不起那个女人。” “好了好了……咱们不要说了,”郭薇叹息道,“你就是心太软弱。现在你是不是想要我陪你去医院啊?” “嗯……” 这样两人就直接去了医院,因为不想被熟人看见,她们特意选了一家规模小一点的医院,然后医生说需要先做进一步的检查才知道能不能进行手术。何韵说,“能不能快一点。” 女医生用那种凉薄的视线扫了她一眼,“这个先去缴费,然后拿到三楼科室去做检查,你们女孩子也真是的,不想要为什么不做好措施。白白遭罪不说,也是一条命……” 郭薇立马瞪眼,“关你什么事!” 何韵扯了郭薇一把,摇摇头,拿着郭薇仓皇而去。 在医院三楼的走廊里她们看到很多跟何韵一样来做手术的人,不同的是有的人有男人陪着,有的人是一个人来的。她们脸上神色各异。目的是一样的心境却不一样。而医生的面孔都是麻木的。她们重复着千篇一律的话,家庭住址、姓名、年龄、电话、有没有流产史…… 何韵进了医院除了回答必要的询问以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郭薇不禁有些担心。她一直握着何韵的手,直到被何韵紧紧地反握住,抓着她的手背生疼。 之所以是因为那个何韵经过检查然后医生告诉她可以手术,让她去手术室外等着。她们前面有几个人排队等待着,然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下一个就轮到她的时候。 何韵死死地抓住了郭薇的手,浑身发颤,“郭薇,我怕……我很怕疼……” “不要怕,很快就会过去的,医生都说了是无痛的……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是怎么操作的,但是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她们都是十几分钟就出来了。”郭薇忍着手上的疼安慰道。 “下一个何凡做准备。”护士从手术室里探出头来。 何韵用了化名。她愣了下,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浑身更是抖得厉害。“郭薇可以不以不要做?我怕……如果我做了就跟他再也没有牵扯了……我也想要这个孩子。” 郭薇知道何韵打退堂鼓也很正常,她刚刚看着那些从手术室里出来一个个脸色苍白走路打飘的人就发憷,更何况是即将要面对的何韵,“可是你家里人根本不允许的啊。” “不……”何韵急急地站起来,“我不能这样做。” 郭薇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松懈下来,然后她说,“既然不愿意,我们再想想能不能有别的办法?” “小薇,可是我没有办法,”她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何凡,何凡是谁,怎么不来?”此刻护士没有等到人进去,又伸出脑袋不耐烦的催促。 郭薇只好说,“在这里,只是我们需要等一下。” 护士看了一眼埋头痛哭的女孩,“换下一位!” “生下来就是,有什么没有办法。”后面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孩子奚落着说。 郭薇回头见对方那副打扮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她眼神鄙夷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那个女孩子抱臂讪笑着,“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一副清高的样子……在床上不是都一个样子吗?” 说完了她站起来摇着臀潇洒而去。 “我跟她们不一样。”何韵哭了好一会儿抬头可怜兮兮的嗫嚅道。 “我知道,所以我们想想办法,那个人到底是谁?”郭薇拉着何韵问。“你别怪我多事,我必须知道那人是谁,才能想办法。” 何韵躲避着郭薇的视线,“我这次是算是把我姐彻底得罪了,那个人是……” 郭薇眼神一亮,她像是注入了一记强心针,心脏扑通扑通调的欢腾,“你是说……你是说是温立涛!” 何韵点头,“所以我很为难,我一直都很喜欢他的。” 郭薇激动的拉着何韵的双手,跟她面对面,“你听我说,既然喜欢就要弄到手!你要这样懦弱,何韵你要活得有样子才好!” 何韵摇头,“我姐那样恨我,这一次指不定怎样呢?所以我才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而且发生事情的时候我跟我哥是在很混乱的情况下发生的,我哥他当时把我当成了我姐……但是我一直喜欢他的。” 郭薇知道何韵是温家的干女儿,所以叫温立涛为‘哥哥’,混乱的情况,她以为是因为喝了酒,酒精作祟的缘故。 “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喜欢他不是吗?”郭薇怂恿道,“所以这一次这样好的机遇,你一定不要放弃。我来想想办法。” 这样好的机遇,郭薇自然也不想放弃,能打倒何凌宵的机会对她来说简直是上天送到她面前的福音。 “你能有什么办法?”何韵凄凄惶惶,眼里还有泪。 郭薇冥思苦想,咬着唇,一忽儿有了答案,“你不是温家的干女儿吗?既然是干女儿,你又说你干妈很宠你,那么你把这个问题丢给你干妈做主。她的孙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其实这关系还挺乱的,何韵的妈妈抢了何凌宵的爸爸,何韵现在又抢了何凌宵的男人。呵……倒是有点让人想看看何凌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表现啊。 何韵像是得到启发,眼里露出一点光来,“这样真的行吗?……那样,我哥……”她好像是想到什么又有点泄气,“可是,我不敢啊……” 郭薇说,“这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想做手术,想留住孩子,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把孩子给生下来吧,总要给孩子一个交代。你要想想你这样不明不白的生孩子,你爸妈会怎样?我看就这样办,你把你干妈的电话给我。” …… 李芳菲正在跟阔太太们打牌,这些天她不怎么出门,好不容易看到温立涛有点起色,她又接到约打牌的电话就跟着出去。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好胡牌,大杀三方。心情也很好。 手上忙着收钱,然后电话那头说何韵现在在医院,要做人流,她有那么片刻的呆滞,然后是狂喜。好像是等了很久机遇的人,终于等到了。 “好,好马上来!”于是李芳菲跟各位道歉说有事先走了。改日请大家喝茶。她倒是很想说喝喜酒,又怕太突兀,没个准,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要是晚点有个差池那岂不是落空了。 她一边吩咐司机开车,一边给温立涛打电话,只说有急事,其他的一概没说。 温立涛接到电话一头雾水,一听是医院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紧张,又想到自己最近的行为对母亲的影响颇大,该不会是因为母亲身体的缘故。 然后他速速的往医院赶。 李芳菲前脚下车,温立涛后脚就到了。等他看清楚妈妈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对自己笑的时候,他心从喉咙稳稳地落在胸腔子里。又不免生出狐疑来,“妈妈,什么事情?” 这所医院是私家医院,而且还是那种不是很好的。住院部跟门诊都在一栋楼上。 李芳菲一把拉过温立涛的手,生怕他跑掉似的,“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温立涛被李芳菲牵着,有点不耐烦说,“妈妈,我手头还有公事要处理,您跟我打电话,又不说什么事情,然后丢下工作就来了,现在您还是神神秘秘的,妈有什么事难道不能在电话里说。”我都怀疑这件事值不值我这样丢下手上的工作过来这样的话也差点脱口而出。 “这样的事情只能在这里说,傻瓜要是能在电话里解决那就不是什么事情了。”李芳菲带着难以言喻的高兴,“一会儿不许摆脸子哈!” 温立涛更疑惑了,他有些悻悻然,嘀咕道,“我都不知道什么事。” 他现在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唯有工作是他的寄托。 所幸三楼并不算远,很快就到了,然后他下意识的看楼道上面的标示,妇产科。 什么鬼? 难道,难道…… 他的脚步开始凝滞,眼前妈妈嘴角的笑是怎么都收敛不住。他最后停在电梯外上米开外的距离,“妈,我想我该回去了!”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看看吧!”李芳菲怎么能让儿子打退堂鼓,她怎么会不知道温立涛此刻的想法,这是不允许的。手上使劲一拽义正言辞的说,“有本事做的时候就要有本事担待!” 李芳菲的反应更加证实了温立涛的想法。 温立涛闭闭眼,一副从容上战场的战士一般跟着李芳菲过去,拐过一个弯儿就看到那边白炽灯下坐着的身影。 那边是手术室的大门紧闭,灯是熄灭的,显然是医生已经休息了。他很容易就想到何韵没有做成手术,然后,然后这件事要他负责……他倒抽一口凉气。 那一刻他生出要即刻离开这个地方的想法来。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李芳菲向着何韵走过去,“韵韵!” ☆、第一百八十七章 狭路相逢 何韵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核桃似的,眼仁发肿泛红,脸色也是苍白的。 她一眼看到温立涛,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儿般害怕,然后猛地低下头去,不住的抽泣,手捂着肚子,“干妈……我这该怎么办,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本来想要做掉他的,可是我好舍不得!他来了……” 郭薇适时地插话,“温伯母,您不知道,要不是我劝她,她都已经奔向手术室了。好在医生看我们拉扯也不愿意动手术了。” 李芳菲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于是衷心的说,“谢谢你姑娘!” “你这个傻孩子,这样的事情硬扛着……”李芳菲使劲拽拽温立涛的手,见拽不动就放下温立涛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过去把何韵拢在自己怀里,不住地安慰道,“好了,好了干妈来了,温立涛也来了,这件事肯定是要给你一个说法的。我们温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商贾。” “不,干妈……您知道的,我不能做那个恶人,我姐……我姐要是知道了她跟我哥就算是完了!可是……这个孩子……”她能感觉到李芳菲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温软干燥疼惜。 李芳菲道,“这件事不是这样他们也完了,你不知道她早就跟你哥分手了。这也算是缘分。韵韵,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 温立涛木木的站在那里,像是一个看戏的旁观者,他心里灼痛成死灰。嘴唇翕动了好久也没有说话。 何韵终于看着李芳菲的眼睛,“干妈,您说的是真的?” 李芳菲点头。“这都是发生了好久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他们不会成为阻碍。”再说她根本没把何凌宵放在心上。 何韵把视线看向温立涛,只见对方脸色是那种麻木,那样的麻木就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样子。看得何韵心惊,她瞳孔猛地收缩,然后浑身战栗,“可是哥他……” 李芳菲说,“他能说什么,横竖是因为他做出的事情,现在难道他要不负责任不成?这件事干妈为你做主,现在我们就去找你的父母……我可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孩子我要你给温家生下来,干妈这样强迫你韵韵你能做到吗?” 何韵大哭,“干妈我对我哥一直有种道不明的情愫,这些天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喜欢他……可是……他是我姐的恋人,我能做什么?我不愿勉强他,所以才来医院的。可是我看着她们……那些来做手术的人,我就怕了……” “好了,好了,都要当妈的人了,还哭,对孩子不好。”李芳菲起身,跟温立涛说,“你过来扶着韵韵点,我看她今天折腾得也没有力气了。” 温立涛不动,然后他说,“这孩子不能要!” 不能要,要了的话他这一辈子就完了,他得不到何凌宵,也不要将就过。跟何韵在一块,这样的事情简直难以想象。他觉得恶心的人,还能生活在一起吗? 李芳菲知道温立涛犯倔,她温言软语的说,“你这个孩子,你看看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爸妈也等着抱孙子,以后这样的话不吉利,不要说的好。孩子是你的,他跟着你姓,就是你的造化。所以不能说不要他。” 能要吗?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能要吗? 温立涛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跟她生孩子,这原本就是一错误!” “错误?!”李芳菲言辞激烈的吼,“错误也是你造成的,想赖账,我从来没有这样教育过你。” “您曾经也教育过我要把错误遏制在萌芽期!”温立涛一个转身就走了。他想赖账又怎么了? “你……”李芳菲被儿子狠狠地顶撞,还当着外人。十分难堪,“你个臭小子,看我回头怎样收拾你!” 每一天对于何凌宵来说都是寻常的一天,上班下班,有时候跟琳娜一起出去。杨瑾维最近在出差,所以她的空余时间还是挺多的。她偶尔会去中南那边,然后会毫无意外的碰到刘本森。刘本森倒是比以前工作要积极很多。 杨瑾维的出差时间是一周,第六天中午何凌宵接到杨瑾维的电话,无一例外的是工作,然后末了他问她有没有去看看邱师傅。邱师傅已经搬回家去疗养,何凌宵昨天去看过,因为要请教一个问题。然后在邱家很晚才回去的。 她跟杨瑾维说,“师父的恢复很好,就是化疗让他苦不堪言。师母说化疗一次下来要难过好几天。” 杨瑾维说,“我这边给他带了一些新药,估计对他有好处。……对了丑丑跟闹闹如何了?你有没有好好喂养它们。” 何凌宵在心里翻了一白眼,规规矩矩的回答,“放心,好着呢,每日都有换水喂食。” “有没有长大一点?” “这我可不知道。”他不是走的时候还去公寓看过吗? “哦,等我回来再去瞅瞅,也是你每天都看怎么能看出变化。” 何凌宵说,“好。”心里却说随便你,那是你的家。来去自由也是你的权利。 她倒是忘了杨瑾维说他这个房东跟其他房东一样,不会打扰房客。 “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杨瑾维在那头列举了一大堆,然后说,“不只是你,秘书室的大家都有份。正好给你打电话就问问你喜欢什么,顺便挑一样吧!” 没听说杨瑾维有出差给办公室的人带礼物这样一回事,不过他说的那个老婆饼倒是有点喜欢。然后她说,“还是老婆饼吧!” “吃货!好的满足你。” 杨瑾维调侃的声音从那端传来,何凌宵被噎了一下,什么吃货啊。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这样一句话,杨瑾维放下手上的工作,排了整整小半日队才拿到新出炉的老婆饼。那份洋溢在脸上的愉快让下属们的下巴掉了一地。 这天晚上琳娜跟她一起出去吃饭,自从何凌宵母亲孟婼去世后,琳娜反而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多了一点,有时候琳娜跟她家职业经纪人男友一起出去会叫何凌宵一起,何凌宵拒绝了。然后琳娜就使用她那三寸不烂的舌头想尽方法让何凌宵跟她一起出门。这几天更甚。 她们先去的东和广场吃饭,然后去盛大逛街。琳娜很热衷购物,对盛大上的各家店铺如数家珍。 夜晚的盛大步行街人影幢幢,当她们走到一家在国内比较有名的连锁影楼的时候,琳娜站停在那家的橱窗前。橱窗里一件最新设计的婚纱。 她纤长的手指指着那件缀满珍珠的繁复裙摆的婚纱,“这种说是新款在国内比比皆是的,我想要一件鱼尾裙,等我结婚的时候我姨妈说会找NU的设计师给我量身打造一件。” NU是美国一家很有名气的设计公司,李琳娜的姨父是驻美大使馆的大使,所以很多事情都很方便。 “那看如今的程度,你得叫你姨妈赶快准备了。”何凌宵打趣道。 琳娜眼睛移开,然后有点泄气的说,“哎,谁知道呢。我爸爸妈妈很反对,但是他呢工作能力又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老爸肯定准备辞退他。还要给他一个考验。他们说要是他能经过考验,也许会答应我跟他正大光明的交往。他们是怕他动机不纯……但是我却怕他想多了,以为我不相信他。” 何凌宵大概知道,因为琳娜的男友出身平凡,但是有做凤凰男的潜质,所以李家视若掌上明的珠琳娜在婚姻上是不允许有瑕疵的。至于考验是什么,那肯定是跟经济有关的。 “你有没有对你父母的提议动心?” “霄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说实话不动心说假的……我其实也相信他,但是经过老爷子的分析就开始动摇。”李琳娜愁苦道,“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乎商业联姻,却不愿意把女儿嫁给生来一穷二白的人,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我好。” 何凌宵也犯难。她不好说什么,只是想琳娜好好考虑。她曾经也很相信温立涛的,后来后来……怎么了,所以世事变幻无常,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最后的结果。 这个时候正好有一群人从影楼里面出来。店堂五六人齐齐相送,一副恭顺的样子。 为首的三人是熟悉的人,一个五十开外,身体稍微发胖一身雍容的气度,另外一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瘦瘦高高的,纤细得如同麦田里那只高高扬起的燕麦。被两位中年妇女围在中间的是一个也是身形纤细的女孩子,这个女子脸上有着明媚的笑意。 “刚刚我给立涛打电话了,估计已经在路上了。韵韵也累了一天,我们先去旁边的咖啡馆坐坐等他来。”身体微微发胖的女人就是李芳菲,她再说起温立涛的时候声音温软。 纤细的像是燕麦的人是许玲,她说,“也好,难为他每天那样忙,还要跑老跑去的。” “这都要当爹的人了,肯定要锻炼他的耐心,等孩子出来够他忙。”李芳菲一边说,一边嘱咐何韵小心脚下的台阶,“今天医生说孩子长得很好,我找了一个营养搭配师,现在先放在亲家家里,等韵韵嫁过来就跟着到我们家。……韵韵可是不能喝咖啡的。” 何韵说,“知道啦,干妈……” 许玲嗔怪,“哟,还叫干妈啊,韵韵该改口了。” 何韵有些羞赫,“妈……” “唉!韵韵真的很可人疼。”李芳菲笑的合不拢嘴。“就是委屈韵韵,这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去国外订购成品婚纱,定制的话要提前半年,这样也就耽搁时间了。韵韵等得,肚子里的孙子可是等不得的。” “我不计较这些,只要能嫁给哥,就好啦!”何韵一副娇羞小媳妇模样,她笑起来目光明媚,然后视线不经意一抬就僵在脸上。 何韵跟何凌宵视线相触,一个冷笑,一个不安。 不安的那个女孩子脸上笑容垮掉,“姐……” 艹! 真特么的会装。 何凌宵冷冷的看着,这几个虚伪的人。她们脸上挂着笑却一点都不是那种虚以为蛇的笑容。那是一种其乐融融的,属于人间亲情的。 而那些恰好是她没有的了。对于她们一起出现在这家婚纱店,其目的一看就知道。但是她不伤心。 然后她用冷冷的声音说,“叫谁呢!虽然无甚交际,不过还是要恭喜你!” “……”何韵像是受到了莫大侮辱一样嘴唇抖了抖。 李芳菲拉着何韵的手,安抚,然后对着何凌宵冷哼一声,“晦气,韵韵我们走。” 李琳娜是个炮仗脾气,她可是把刚刚这一切看得够清楚,她自然知道她们这是唱的哪出,“何韵偷来的很好吧!别做出这样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恶心!” 李芳菲感觉到何韵手轻微抖了一下,她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何凌宵,然后对李琳娜,“这是李小姐吧。昨日我还跟你妈妈见过一次,印象里令尊可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你下面的话是不是想说我妈妈知道我在外面表现这样,会觉得很差劲是不是?”琳娜笑,然后漫不经心的说,“没准我妈妈会觉得我做的很对啊。” 许玲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说道,“凌霄我们韵韵处处都把你当做姐姐看,你可不要这样话里带刺的。韵韵她现在可不同往日。” “不就是要生孩子吗,搞得像是全世界的女人就她一个人会生孩子一样。”李琳娜呸了一声,不屑的。 李芳菲手指一抬又很快放下去,她冷着脸,拉着何韵,“你这丫头嘴巴还真是的……跟凌霄学的吧!可要不得哦!” “对啊,我们韵韵很乖的,没什么地方对不起凌霄。倒是凌霄可能对韵韵一直有误会……我们家一直欢迎你回去的,韵韵也是拿你当姐姐……”许玲跟着附和道。 琳娜显然是受不了了,“你女儿拿凌霄当姐姐,这样的话说出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吗?有抢自己姐姐男朋友的妹妹吗?我跟你说凌霄她啊不稀罕,只有不稀罕的你才能抢的去。” 几个女人一台戏,这边正是盛大正热闹的时候,很多人都忍不住驻足。周围围观的人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恍然道,“原来姐妹是争抢一个男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何韵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绿,张口结舌的狡辩,“不是那样的……” 何凌宵似笑非笑,“那你说下去!” 已经有人开始拿出手机拍照。 “韵韵我们行的端,不要怕她……”此时心疼女儿的许玲比李芳菲先一步做出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垮下脸吩咐身边的保镖疏散人群。一边说,“何凌宵你给我住口!你生来就不讨喜,你失败是因为你自己,别把事情都怪罪到人家身上去!” 许玲赶紧拉着何韵用自己的身体勉强挡着何韵。 终于不用再装了是吧! 何凌宵眯起眼睛,嗤的一下笑起来,“我只知道这世界上不喜欢我的人很多,打小我就没有指望过能成为那种人见人爱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来就不缺少爱,缺少爱的人是何太太你这种带着你来路不明的女儿,抢了人家丈夫跟父亲的人。抢到手了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可惜啊……可惜我根本不稀罕!” “是得不到吧?”李芳菲凉凉的说。 何凌宵被说道痛处,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一阵荒芜,但是很快就调整好自己,“伯母,从小我就把你当做自己的长辈看待。您也是教书育人的,我只想问您,如果是您要求你的学生解答一道数学应用题,您是注重过程还是注重答案呢?我想从来没有老师要求在题目下面直接写下答案这样的事情吧。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答案也许是取捷径,用蒙的,更有可能是抄袭。如果感情也是用作假抄袭来对待的话,我宁可不取!”何凌宵顿了顿,然后说,“我的意思您听懂了吗?” 何凌宵的人生已经不允许欺骗这样的事情。 李琳娜差点就跟何凌宵竖起大拇指,她就知道何凌宵是好样的。 李芳菲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她看着何凌宵出人意料的没有回答。 许玲显然是不喜欢这样的沉默的僵持,她尖声道,“何凌宵,少在这里卖弄你的聪明!” 何凌宵老早就受不了。因为在这里坚持完全是因为她只想挫一挫对方锐气,“够了!” 这样的巧遇有一次就够了,她现在应该离开了。 “够了!” 随着何凌宵一起说同样的话还有一个声音,这人跟她的语气一样不耐烦,能达到这样的默契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更何况还是如此的凑巧。 这一刻何凌宵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不敢回头,她知道温立涛就在自己身后。背脊是*辣的,心里是酸楚的,那种为了曾经失去的痛心的酸,为了这样的狭路相逢。 温立涛的目光从一开始看到何凌宵就没有再移开过,他闭了闭眼睛,“霄霄,对不起,我让你遭受这样的境地。” 那一刻何凌宵有种落泪的冲动。她紧紧地抿着唇,顺手拉着转头就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要对温立涛开炮的琳娜走。 琳娜不动,对着温立涛说,“管好你的女人!你还嫌我们被看笑话没够吗?!” 温立涛肩膀耷拉着木木的站在原处,用那种心疼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何凌宵,根本不管一旁差点要对他吐口水的琳娜。“霄霄……” “温立涛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叫我。”何凌宵直直地跟他对视,眼睛里没有半丝温度。 温立涛仿佛知道她下面一句将会说:温立涛因为你没有资格。 “立涛你还愣着干什么,韵韵在等着你过去。”李芳菲一看温立涛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暗叫不好,走上前来站在温立涛身边拉着他的手臂,用激烈的呼唤来试图唤醒儿子的神志。 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吸一口,一把甩开扒拉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就在这样几秒钟时间里,何凌宵娉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温立涛眼里的惊痛再也没法掩饰住,双眼刹时血丝密布,像是一只嗜血的兽类。 李芳菲第一个看到,心里瑟缩着忍不住倒退两步。 何韵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深深地绝望,她的手下意识的捂着肚子。 …… 一路上李琳娜都在说笑话逗她笑,然后何凌宵无论如何都不笑,要笑也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看得琳娜难受。 “霄霄,别生气了哈。”琳娜小心窥探何凌宵的脸色,忍不住叹气。 “……”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的,反正他们过他们的,以后你过你的。” 何凌宵这才被李琳娜逗笑,“琳娜,你也许误会了,我不是生气,也不是伤心,只是那个时候看到那些心里堵得难受,毕竟他跟我不是认识一两日的时间,是二十几年……我放得下,不代表不难受。不过我倒是狠狠地的出了一口气……呼……” “嗯哼,那个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李琳娜自问自答,“那一刻我看到了从前那个鲜活的何凌宵,神气活现的的何凌宵。” “琳娜有时候不是我不想张扬恣意……只是如今没有那个条件。现在的我在逆境中也懂得人要在逆境中学会掩其锋芒,太过锋利伤人伤己。”何凌宵自嘲道。 李琳娜想了想也是那么一回事哈。 这一晚上,何凌宵又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很多很多的事情。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一看时间才凌晨。微信有一条杨瑾维的信息,他发了一条正在宴会上的图片。红酒香槟摆了一张条形餐桌,精致的点心跟画报上的美食宣传图册似的,那些不过是主角的陪衬罢了,比那些美食还要诱惑的是男人一张魅惑的笑脸。 杨瑾维这厮不管什么样子的笑脸都是诱人的。因为是自拍所以根根睫毛都能数清楚,脸蛋比很多女人都来的干净。深邃的五官在头顶倾泻下来的水晶灯光线下更显得立体。 自拍的,倒是显得出这厮的孔雀本质。 何凌宵一看也不过是十几分钟前的时间。杨瑾维有时候工作会晚睡。她想了想问他,“还没有散?” “也快了,你没睡啊。” 废话! “刚刚睡醒,看到你发的信息,就想卖一个面子给你夸一夸来着。” “称赞的词语我爱听。” 他倒是一点都不委婉。 “衣冠楚楚,面如冠玉,美髯凤目,双目如潭。” 还好不是衣冠禽兽。咳…… “看在你这样奉承的份上,我决定给多买一样礼物给你。” “哇,我不过多美言几句,结果就赚了,划算!”其实何凌宵才没有因为他的多买一样礼物而感动,只是她当这厮就是钱多的不知道怎样花的资本家,资本家最常用笼络人的手段就是物质跟金钱罢了! “就知道你会高兴,古时候有‘博红颜一笑’的说法,不知道什么能真正的打动你?” 何凌宵当杨瑾维不过是在说玩笑话,她可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呃……你是想要套话,然后想着怎样去讨好青小姐吧!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边再也没有回答。何凌宵盯着手机,估计杨瑾维不太相信她一个在感情上也是失败者的能力,所以就懒得回信息了。她想着想着也犯困,勾着唇渐渐地陷入梦乡。 这天是杨瑾维回来的时间。何凌宵如同往常一样去公司。中午的时候前台来电话说有人找。 何凌宵听前台说是何韵后,她第一个反应是不见,然后前台小姐告诉她说何韵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讲。 听到这里,她想何韵也不想一个好一点的噱头,重要?现在除了挣钱,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事情呢! 她准备放下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何韵的。何韵娇娇的声音传来,“何凌宵,我们谈谈何千帆的事情如何?” 终于舍得直呼其名了。以往总是“姐,姐”的叫,直教人犯恶心,她叫温立涛“哥”的时候也是想着图谋不轨的事情。 对了何凌宵现在感兴趣的除了挣钱,就是自己的弟弟了。因为她挣钱想着的是等着弟弟出来给他一个家。她衡量一下还是选择下楼去。 何韵一头披肩长发,顺顺的头发又滑又亮,穿着一条粉蓝色的及膝裙,泡泡袖的设计让何韵看上去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这样穿着白色平底皮鞋、双手交叠在身前的何韵站在楼下大堂里已经让好些经过的男士投去欣赏的目光。 她看到何凌宵从电梯里下来的时候,微微翘起的嘴角上翘到一个美好的幅度,笑容清越,“何凌宵,没想到要见你还要层层通报。这是在中北才有的待遇吧?” 何凌宵皱眉,这人笑的很欠揍啊!昨晚看来她少说了几句,人家还皮痒着呢。 她手上还拿着一支自来水笔,笔在指尖灵活的转动,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有什么事情说吧!” “这里……”何韵左右看看,然后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知道我现在跟以前大不同了,站着就想要坐着,坐着呢就想要躺着……”“既然身子骨这样矜贵,怎么不干脆回家躺着,还上这里来找不自在?”何凌宵心里冷哼道。 “我不是有事才来的吗?要不是温立涛我压根才不会亲自跑一趟。”何韵笑,眼里藏着刀光剑影。见左右无人,她压低嗓音,“别忘了是你想知道。” 两人都是谈话的高手,高手过招是不留痕迹的。所以旁边经过的人还以为两人不过是朋友间拌拌嘴逗乐而已。 “我呢,时间有限,我这人你可能也清楚,要是惹毛了的话,就不太讲究礼仪的。这个……”何凌宵难得跟她打哑谜,她抬手示意何韵看手上的自来水笔,“以前读书的时候可是我百试不爽的武器,白衣服能起墨点子,花衣服上就像是蜜蜂屎……至于你这裙子是CHENEL少女系列今夏最新款吧,这个落上去你说是什么效果。” 何韵脸色白了白,后退半步,眼睛恨不得立即梭出一支利剑来。“何凌宵你还真是的!幼稚得很!” 何凌宵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她压低声音,“比起你的作,我这个算是什么啊。” “你也不想废话,我也不想废话。我们先找个地说话。”何韵一副咄咄的样子。 终于想起速战速决来。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的好。”何凌宵她倒是想听一听何韵要说何千帆什么,她也不是吓大的,她看看手表说,“旁边就是一家餐厅。走吧!” 餐厅就开在中北旁边的商业门面,几步就到了。这里何凌宵没来过,所以就算是近也没有人认识她,她要了二楼一个半封闭的包间。之所以在这样的地方谈话,潜意识里何凌宵不希望被人听去,引起不必要的舆论。高大的落地窗坠着垂顺的薄纱欧式窗帘,视线极好,何凌宵跟何韵面前各自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 何韵拿起水杯吹气,一副等水冷的样子。 何凌宵盯着何韵,“何韵,不是说有事情吗?” 她再一次提醒道。 何韵笑,“不要着急嘛,我刚刚说了太多话,口渴得很。” 何凌宵想所以她觉得何韵为什么长了一副欠揍的表情。她冷眼看着,何韵那粉色的嘴唇一张一翕的吹气,低眉顺目,温良无害……这样的一张面孔,怎么看也都不是那个会抢人男朋友的女人。 偏偏她就是。 “何凌宵,你知道温立涛为什么会跟我上床吗?他被人下了药,我刚好在他身边……”何韵得意得很,“你错过不止这样一次关键时刻,他差点被人刺杀,你知道谁救了他吗?这个人还是我,你看看这个……” 何韵撩起衣袖,椭圆形的伤疤在手臂上已经长成了一个粉色的珈。“这个伤疤,是他欠我的,他欠我一条命。那天他被仇家下药的时候,我正好在他身边,他把我当做你,现在还欠我清白……何凌宵你说他该不该娶我。瞧,我问了一个多么蠢笨的话题,你当然是不希望他娶我咯,可是没办法奉子成婚在这年头好像也是时尚。” 何凌宵皱眉,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然后何韵从红色的手袋里拿出一张比红色手袋还要红的娇艳的巴掌大的东西来,“立涛让给你送来的。” ------题外话------ 谢谢“无言的泪花”宝贝儿的票票,?(°?‵?′??)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别扭 不待何凌宵拒绝,她已经替何凌宵翻开,里面熟悉的字迹就那样映入眼帘。奇异的她并没有多少感觉。 也许是因为何韵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反而变得悻悻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跟他会变得很相爱的,时间是最可怕的。也许是我们都有这样的意识,所以这些天我们尽量在一起……一开始为了孩子走下去的婚姻,跟没有孩子为纽带的婚姻。前者肯定有优势……立涛花了整整一天写的这些请帖,这两天我们两人一直都是一起送请帖,刚好在这条街立涛说怕你怪罪,所以不敢跟我一起来。我说你不会在意,他却不听……” 何凌宵今天坐在这里压根不是听她说这些的。可是这一刻她眼前浮现的是温立涛那时而温柔,时而绝望的眼神来。“何韵,我不清楚你说这些的目的,但是我清楚的是这些都是废话。” 何凌宵拿起桌面上的自来水笔要站起来准备告辞。 “别,”何韵笑,“何凌宵你还是这样着急。我这就切入正题行了吧?” 何凌宵拿着笔在手里把玩,有点漫不经心,其实在压制心里的烦躁。 “何凌宵,何千帆之前管我要了好些钱,你知道这些钱都是用来做什么了?” 何凌宵终于抬头看何韵,“做什么?吸毒!” “你只猜对了一半。”何韵神秘一笑,“你知道我们家家规甚严,爸爸根本不会拿出很多零花钱来给他,他交友不慎,朱思思引诱他吸毒,又诱哄他靠赌博赢毒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人家的圈套里,人家想要的是瑞通的股份,他们以为何千帆手上有股份,岂料千帆他未满十八岁根本没有支配权……我这个做姐姐也算是仁至义尽,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给了他还债。还要帮他隐瞒住家里人。……他就是个傻帽,人家看上他年轻的身体跟身份,谁知道发现他不过徒有虚表,没办法支配股权根本没多少油水可捞,就打定主意甩了他……” 何凌宵不知道原来这里面有这样的细节,一开始听何千帆说吸毒,她也想过有别的原因存在。何千帆一口咬定是他自己的原因,就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小心沾染上的。原来问题出在朱思思身上。她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朱思思,千帆的变化都是在认识朱思思以后发生的。可何千帆还跟她解释说是他对不起朱思思。 看来何千帆被爱情蒙蔽了眼睛,是非不分。处于对朱思思保护,何千帆骗了她这个当姐姐的人。 难怪何韵都说他是傻帽。 何韵看着何凌宵凝重的脸色,心里替温立涛难过,她很想把这一刻用录影记录下来,让温立涛好好看看。然后跟他说:温立涛你真该看看这就是你爱的女人,在说到你的事情后无动于衷,在说到她弟弟的时候才有面部表情的波动。 “事后,爸爸找人查了朱思思的底细,朱思思家已经人去楼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包括她那不争气的双亲。”何韵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来。“还有,千帆出事那天……” 没等何韵说出来桌上就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来,然后是带着低沉如同大提琴声音的男中音说,“这个是请帖?何韵小姐给我们家何总监送来的?” 何韵被人截住了话头,然后顺着这只好看的手往上就看到一个眉目如画男子,眼帘低垂,比女人好看的卷翘睫毛根根分明的在下眼睑投下一圈阴影。他的鼻梁挺直,嘴巴丰盈。看上去极为性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那种性感。 她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杨瑾维。人人都说杨瑾维长得好,只是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长得这样好,他面孔结合了阴柔跟阳刚,是个能把男人的温柔跟刚毅结合起来毫不失去违和感的男人。直觉告诉何韵这样的男人世间不可多得。 偏偏这样的男人还用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何凌宵。还一口一个“我们家何总监”。 这才多少时间?何凌宵就跟上司打得火热。也许是之前就已经开始打得火热,只是温立涛不知道罢了。被人无缘无故的戴了一大顶绿帽子的温立涛很可怜。 为了爱人的可怜,跟眼前这幅可气的画面,何韵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反击,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成了,“对啊,请帖。要是有兴趣的话,杨先生也一道来吧!” 等一说完,何韵才恨不得找块豆腐去撞。刚刚这个人还是她吗,她这一生除了看到温立涛会变得思维缓慢,其他男色的好像都挺免疫的。刚刚……刚刚也许是盯着杨瑾维看得太久,所以说话就变成了那种不经过大脑。 杨瑾维把请帖夹在食指跟中指尖把玩,“需不需要送上礼物?” “这个请便好了。”何韵在杨瑾维杀伤力十足的笑容下再一次思维短路,这不能怪她,是杨瑾维这厮的笑容太温良无害了。洁白的牙齿像是上好的瓷器一样闪闪亮,漆黑的瞳仁就像是一个漩涡似的。 “可惜……”杨瑾维拉长了声调,懒洋洋的调子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看。 “可惜的是,我杨瑾维很有钱,何韵小姐你也知道。只是我想你不知道的是我这人天生不喜欢去将就别人。我的钱能丢给穷人,能叠飞机给小孩子玩。就是不能拿来送何小姐跟温公子结婚礼物。”他顿了顿,在何韵难堪的脸色下继续把话说完,“你是聪明人,大概也知道原因。因为我们家何总监肯定不喜欢。” 然后他深情的看向何凌宵,“Lacey,刚刚我有没有说错话?” 那样子看在何凌宵眼里就跟一只做了了不起大事情而邀功的狗狗似的。 何凌宵做了好一会儿的观众,知道自己是该入戏的时候,于是就赞赏的说,“还有谁比你了解我。” 杨瑾维好像是无心的指尖的请帖掉在地上,拿过何凌宵面前的那杯刚刚被她喝过的水,“刚刚下飞机回到公司没有看到你,他们说你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嘴巴好渴。” 此刻他跟她好像熟悉得就跟邻家一起长大的孩子。心无芥蒂,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两人脸上的笑容都那样的得宜。 “要不要还叫一杯水?”何凌宵轻柔的问。 “不用了,我来找你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要看你拆开礼物的反应。”他又跟一只邀功的狗狗一样了。 何凌宵在他期待的眼神里站起来,看也不看何韵一眼,“走吧!” 杨瑾维笑。稍作停留,等何凌宵走在前面几米远,他一转脸脸上的笑容就化作冰渣子,字字如刀,“还请何韵小姐以后说话注意点,免得闪了舌头可不好。” 何韵死死地攥紧拳头,愤然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杨瑾维的威胁不是第一次,那一次在机场她跟郭薇同样领教过,后来好像也没什么事。她才不信他能把她怎样?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公司,何凌宵在秘书室外就看到几个秘书脸上的笑都被平时要大一点。其中一位从秘书室出来的女秘书笑着问何凌宵,“何秘书,你有没有收到杨先生的礼物,秘书室里大家都有份哦……” 何凌宵作为杨瑾维的总秘书,所以跟她们不是一间办公室。职称比一般的秘书要高一点。自然别的秘书对她热络不起来,也不得不笑脸相对。 何凌宵牵强的笑了笑,“都有份,杨先生做事的风格一向如此。” 那位秘书受了何凌宵不轻不重的冷落,心里老大不快,也只有笑笑,“是的,杨先生总是想的周到。” 何凌宵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又竖立起一个敌人。 此刻她心里乱的很,她知道是因为刚刚何韵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 杨瑾维很快就上来,然后他把何凌宵叫到他办公室。 他看着何凌宵状态不是很好,觉得有必要跟她谈一谈。 “刚刚的事情你不要在意的好。” 何凌宵点头,“我知道。” “我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你知道我要的工作效率。”杨瑾维不自然的清清喉咙。 何凌宵觉得何韵刚刚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她觉得应该让杨瑾维知道她刚刚听到的,“她说千帆的事情跟朱思思有很大的关系。” “这件事我会查下去。”杨瑾维点点头。“你先看看这个。” 杨瑾维把礼物递给何凌宵,何凌宵先捧过一个四四方方的食盒,然后凑近鼻子闻了闻,那副满足予以言表,“谢谢您!” 杨瑾维把桌上的一个比食盒大一点的方形紫色盒子推过去,“这个是随意买的。薏苡也有一个,实在是不知道买什么就让她们在给薏苡买礼物的时候顺便一起挑了。” 这倒是符合杨瑾维式的。买什么礼物送人根本不用犯愁,多少钱更是不在话下。 何凌宵看着上面熟悉的烫金logo,知道杨瑾维肯定破费不少。 在杨瑾维期待的目光下,何凌宵拆开礼物,大牌秋季主打青色的丝巾被叠成好看的形状放在盒底,那泛着细碎晶亮的面料看上去就是那种温暖的样子。 可是实在是太昂贵了啊。何凌宵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也太贵重了吧!” 杨瑾维看她局促不语这个样子,不由自主的微笑,笑过以后隐约的叹息。何凌宵从小什么却过,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信手拈来。然后他假意装作不知,“是吗,我都不知道多少钱,你知道的我对这些没有概念。可是买都买了总不好不要吧。你说呢何总监?” 他双眼诚挚,那最后一句是关键的一句。他眉头一挑,隐隐的压迫感从他浑身散发出来。 总不好不收是吧?管他呢!在推脱就显得矫情了。 她合上的盒子,一并抱在身前,笑意盈盈的说,“谢谢您啦,我去工作了。” “等等!”杨瑾维叫住她。 何凌宵没动,然后看着他。 “何凌宵,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客气的跟我说谢谢。” “……”何凌宵不明所以,然后就不由自主的皱眉看他。 “我们是朋友,所以不需要太多的谢谢。”他的表情带着完卫生,轻轻地说,“当然如果非要谢谢的话用行动会比较实在,今晚一起用晚餐如何?” 艹! 晚餐,是要她请客吗?是不是杨瑾维发现自己随口让助理买的东西超出想象中贵,然后想找回一点损失? 杨瑾维见她好像在思索的样子,就说,“不可以吗?或许我们应该谈谈千帆的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何凌宵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成隐隐的期待,那种略微别扭的表情放在一个站在财富顶端生杀予夺的男人身上的确很不合适。等她想要看清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又恢复到一贯的傲慢。 好像刚刚的那种别扭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错觉。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态度强势,虽然“不可以吗”这样的问话已经婉转有礼,可是最后那一句关于何千帆的话题就是代表了他的威逼利诱。如果不去不去又有什么后果? 何凌宵不知道去了有什么后果,但是不去也许他会放弃何千帆的事情。然后她再一次选择向资本家妥协,说好。 “给我泡一杯咖啡。”然后他低头开始看文件,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因为出差多日,公司等着他拿决策的又不能通过网络解决的,都在桌子上堆积如山。杨瑾维在何凌宵走出这间办公室之前就开始投入到工作中去。好像刚刚的闲适根本不存在。 下班的时候,何凌宵跟在杨瑾维身后亦步亦趋进入高层专属电梯。以往都有连彬跟在,今天连彬没有在一起跟着,自然吸引了很多职员的探究目光,何凌宵装作不在意。 在地下停车场同样没有司机,杨瑾维拉开副驾驶的门,何凌宵自觉自愿的往驾驶室那边走,刚刚迈出两步就听到他用不轻不重的鼻音嗯了一声。然后顿足看向杨瑾维,他眼神示意她坐进副驾驶。 何凌宵乖乖地走过去,最近她被他磨去了太多的棱角,对他的吩咐几乎是言听计从。 “我们去哪里吃饭?”何凌宵在车平稳的驶入车河等绿灯时候问。 ☆、第一百九十章 挑战 杨瑾维开车从来都是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得如临大敌的样子。经常看的何凌宵也战战兢兢,所以不到红绿灯她从来不主动跟他说太多的需要思考的话题。 何凌宵一边等着他回答,一边却在计较自己荷包里的钱是不是够杨瑾维吃一顿大餐。之前妈妈的抢救费跟丧葬费是杨瑾维出的,她在葬礼结束后把费用都清算给杨瑾维,这样她的卡里已经出现赤字。上个月的工资她抽出一部分给了师父老邱。依照自己现在的经济实力,其实如果杨瑾维乐意再跟她去吃一次烤肉倒是很得人心的。 杨瑾维却是很享受此刻何凌宵在身边的时间,小小的空间里,能听到冷气发出的滋滋声,她身上的香气跟着溢入鼻端。他从前从来不知道原来爱着一人这样美好,哪怕她就在自己身边什么话都不说也是满足的。 他问,“你想吃什么?” 她把他的问话当成了一种绅士的习惯。突然间觉得如果自己请客的话,把客人选择权剥夺了是很不道德的一种做法。他毕竟帮了自己那么多,所以她又把问题抛回去,“还是你做主吧!” 突然想起某天听到一个朋友文绉绉的说过一句话:我不在乎去哪里,只在乎跟谁一起去。 他其实也不在意吃什么只在乎跟谁一起吃。 这个比较重要。 然后他突发奇想,“不如这样我们从现在开始计时,半个小时的时间……不,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车一直往东开,车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半个小时太短,一个小时比较合理,这样他又偷偷争取跟她在一起30分钟的时间。之所以选择东方是因为那边是市中心是相反的地方,这个下班高峰期他们也不至于把一个小时的时间浪费在堵车上。 这个想法太……太…… 跟杨瑾维的平日里一板一眼冷冰冰的形象简直相去甚远。 何凌宵看他兴趣很高到俩眼放光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只希望不要停在那些豪奢的地方就成,咬咬牙,“也好。” 他们在前面的一个立交桥上转了一个弯儿,然后车往着东开去,他们没有看路牌标示,也不管会去哪里。杨瑾维把车开得很快,出人意料的是从繁华的街道到渐渐地到了车流量小很多的宽阔街道,何凌宵居然心里也隐隐变得舒畅起来。远处隐隐的能看到墨绿色的山脉在夕阳的光辉下异常的沉默。江水在视线里也变成了一道闪着流金的细致挽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走的路从一开始的十车道变成了八车道,最后变成了六车道。路旁的景物也从人工雕琢的细腻变成蓬勃的粗糙。 夏末的绿色是那种不同于春日跟春夏交替的嫩绿和鲜绿,而是那种墨色的绿。墨色的绿在次第点燃的绿灯里静默得如同这个城市忠诚戎边的卫士。 一个小时时间到了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的车停在一家卖河鱼的餐馆面前。 从车窗望出去,路边已经停了长长的一排车子,其中不乏名贵的豪车。目光再往前一点,那家金字招牌醒目。从落地玻璃可以看出里面也是人声鼎沸。 何凌宵一看那招牌,在心里默哀。是卖河鱼的不错,这里却是C市鼎鼎有名的天字号独一家买河鱼的地方,来这里用餐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才开业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赢得了一片好评。两次荣获C市最值得去的十大餐厅月榜榜首。如果不预定的话,就像是他们现在这样来得不是时候的话根本没办法用餐。 杨瑾维说道,“我们好像来晚了一点,也许这里需要预定。” “好像需要预定”,不是好像,而是真的需要预定。 然后何凌宵想怎么这样巧呢,她其实也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再往前走的开一段?” 杨瑾维已经拉开车门,信心满满的说,“说什么也不能打破之前的游戏规则。” 何凌宵对他的执拗毫无意见,只是肚子饿了也是关键。而且接下来行动肯定会无功而返。她不经意的叹息一口。 他却轻松的说,“走吧,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定能想到办法。” 不仅仅需要预定,而且预定到的好些人也在等台子。餐厅规模不是很大,装潢得别具一格,金色为主题的渔船餐厅。餐厅有着金色的屋顶,屋檐上是绘画着船帆的图案,餐厅绿色外壁悬挂着有破旧待织的鱼网。鱼叉鱼钩各式渔具巧妙的把整个外壁装饰成一艘停在岸边渔船。 何凌宵倒是不知他哪来的这样大的自信,她想了想以为他又要动用关系。毕竟这人侵淫商场多年,有的是手段拿到自己想要的。就好像那次去英国跟黛薇儿谈合作一样,还不是拿到了那家只接受英国政商的VIP会员制老牌餐厅。 餐厅的候餐区位置也很开阔。从南方运过来的高大棕榈树上悬挂着一盏盏古老的五角渔灯,白色的灯光下一溜儿的藤制座椅,摆成了一个个圆圈。 何凌宵并没有按照杨瑾维要求的那样过去坐下等。她只是站在靠近马路的一颗玉兰树下看着杨瑾维进餐厅去。茂密的枝叶下,从树顶洒落的光斑随着江风摇动。 江边的风带走了属于火炉城市夜晚的燥热。约莫过了几分钟,她仍旧不见杨瑾维出来,想来是杨瑾维又在动用他能动用的关系在做交涉。隐隐有些不耐烦。 就在这个时候,有穿着中式对襟蓝色染织布衣的年轻妇人过来,然后问她,“是何凌宵何小姐吗?” 何凌宵点点头,有点诧异。“什么事情?” 难道杨瑾维搞定了? 年轻妇人脸上微微笑着,右手前伸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请您跟这边走。” 何凌宵猜测这人可能是店里的老板或者是工作人员。 根据这人的态度看来进去用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并没有问。倒是年轻妇人用兴奋的口气跟她解释说,“那个是不是中北的杨先生?” 何凌宵不知道杨瑾维进去是跟她们怎么交涉的。只说,“预定的座位是不是没有了?” 年轻妇人说,“不是没有,只要是杨先生的话,一切都好讲。我们家兄弟就是在中北工作的。只是杨先生他不肯!” “那你这是?”既然没有地方吃饭,杨瑾维又要做足了拿乔的样子,还叫她进去干嘛? “我们是小人物,读书也少,只知道鼎鼎大名的中北集团,在C市谁人不知中北的房产、百货、能源覆盖了大部分市场……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不认识杨先生,倒是我之前去找我弟弟在中北大厦下面远远地见过杨先生,那前呼后拥神气的样子跟个大明星似的。我兄弟说杨先生如何如何的优秀……虽然是远远地看过刚刚他一进店里就一眼认出他啦。”妇人顿了顿,眼里也是惊异之色,“本来如论如何都要给他找个地吃饭,结果他说要接受挑战。他说要您进去给他打打气。” 说道打打气的时候,油嘴滑舌的年轻妇人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那姿态娇憨可举中透着促狭。 何凌宵被她看得不自然,轻咳一声。“什么挑战?” 其实她也蛮好奇的。 年轻妇人说,“我们开店的人也想弄点名气,现在广告什么的满大街都是,城里的那些盈利场所大到商厦超市,小到那些花店、餐厅总是活动一个接着一个的,为了名气有的企业会养着一个专业的策划团队,我们虽然不懂那些,但是也有自己做生意的头脑。所以我们想出了些比较新奇的方法。一开始是在江上垂钓比赛,然后是烟火盛宴,狩猎计划,晚间餐厅里就是高雅的每日一曲……这每日一曲题材广泛,钢琴、吉他、古筝、尤克里里、笛子、小提琴……高雅的、古朴的,囊括了中西方的文化底蕴。” 何凌宵不禁感慨这家店能在短短时间里做出名气,看来也跟主人家有一颗灵活的头脑有关。面前这位明显是老板的人,谈吐虽然还谈不上不俗气,却也很精明市侩。这倒是符合商人的本质。 “你的意思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是要演奏?”何凌宵没敢直称杨瑾维为杨先生。 “对,杨先生是演奏小提琴。其实我们这里要求很苛刻的,不是每个人都跟通过挑战,要获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票数才能坐在我们单独留下的包厢里用餐,并且不花一分钱。还免费赠送拍照留念。”年轻妇人自动自觉的已经把里面那位跟她远远见过的杨瑾维划为同一个人,她一副羡慕的样子,“姑娘你是杨先生很在意的人吧?刚刚在擦拭琴弓的时候杨先生说要拉一首莫扎特的曲子。他说偷偷跟我说他很久都不曾碰过小提琴的,所以有点紧张。他说如果让他站在台上演讲他肯定不会出错,但是面对黑压压的一片食客加听众难免有点不自在。” 她是杨瑾维很在意的人? 怎么看得出来的?这人眼神在生意上肯定是眼光独到,只是情商方面就不一定了。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杨瑾维说的那几句他会紧张不自在的话的可信度。她说,“他会紧张?” 杨瑾维会紧张,这简直说天方夜谭好不好,更何况自曝其短的杨瑾维是不是太不正常? 年轻的妇人好像知道一件十分隐秘的事情,显得既兴奋得意又有点八卦。“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吃饭非富即贵的人,虽然没有杨先生那样大有来头,但这群人中懂风雅的人可不少。紧张是难免的……他说如果老板娘你能把我同伴叫来给我打气,我想我一定会能有个完美的表现,也算是给我那个同伴一个交待。她可是慕名你们家的菜品好久!” 何凌宵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之前这个女人的那促狭的眼神从何而来了。原来她是误会了自己跟杨瑾维的关系了。 她也不解释,反正这地方来,认识杨瑾维的人可能大有人在,但是能记住何凌宵的人就未必很多了。 里面的装修算不上考究,却令人赏心悦目,结合到外墙上的那些渔网渔具的里面却是一片水草游鱼之地。餐厅正中央深蓝色的主题背景墙下是一个圆形的舞台,舞台上的灯光正盛,直咧咧的倾洒在那个身材欣长的男人身上。配合着他脸上干净又疏离的笑容让他如同站在聚光灯下等着公主到来的王子。 他看到她出现在门口,那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近了些,何凌宵觉得看起来大了一点。他对她做了一个眨眼的动作。何凌宵已经心领神会的在现场数十双眼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他面前。 然后他说,“何凌宵我们合作如何?我觉得这样我们的胜算要大些。” 他还真敢!敢拖她下水,也不想想,她到底愿不愿意! 他见她没有说话,就说,“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我失败,而且我知道你已经很饿了。” 也许是因为他说最后一个“饿”的时候她更加想念食物的味道,他还真的懂得拿捏人短处。她莫可奈何的点点头。 何凌宵看到舞台的角落的架子上堆着好几种乐器,中央还有一台锃亮的三角钢琴,一看那牌子就知道价值还算对得起一般餐厅的演奏钢琴。看来这家店为了一个挑战也是舍得下血本。 杨瑾维得到何凌宵肯定的答复后,就选择了一曲莫扎特的D大调协奏曲。这首曲子难度不高,但很动听,而且对伴奏要求不高,比较适合临场发挥。 他把小提琴架好,深吸一口气为了更好的发挥。脑子里那首曲子的曲谱就像是放电影般划过。手指一动清澈干净的音乐就像是山涧淌下的一股潺潺流动的泉水。从最初的低沉渐渐地到了湍急处……他的眼睛看向何凌宵。 明明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肩膀上托着小提琴的他好像是穿着燕尾服扎着黑色的蝴蝶结的高洁绅士一般。 雪白的泉水吐出周围满是竹叶的泉眼,然后在地面静静的流淌,渐渐地到了地势平坦的地方,然后拐过很多道弯弯绕绕,越流越急……这个时候何凌宵手指已经搭在黑白键上,像是洁白的精灵跃跃欲试震动着翅膀一样数着一……二……三,然后开始跳舞……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沉醉之夜 整个华丽的乐章在高音部分,就好像涓涓细流的泉水来到了地势险峻的悬崖边,飞流直下的气势像是苍鹰飞扑带过的风声,也像是疾风骤雨扫落秋日的树叶的声音。 而台下的观众都齐刷刷的盯着台上两人配合默契的人。认识杨瑾维的人都瞪大眼睛,杨瑾维难道不是应该属于商业舞台的。男人明明用他那白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认认真真的低头挥动琴弓,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风雅气质来,而时不时的瞟向那个柔美端坐着弹奏钢琴的女人的眼神没有棱角,只有淡淡的一种道不明的情绪。——那种情绪好像叫做沉醉。 嗯,对于江边这家店门不算是大,却小有名气的餐馆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适合沉醉的夜晚。 悦耳动听音乐,配合默契的一对璧人。河畔清幽的风从玻璃窗灌进来…… 毫无悬念的杨瑾维跟何凌宵拿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投票成为了餐馆那件叫做状元牌的包间使用权跟一桌子好菜。 有一桌子好几个认识杨瑾维,但只是在商务晚宴上见过的,跃跃欲试想要跟杨瑾维搭讪,第一个大胆过去的时候,杨瑾维很客气很礼貌的说,“想要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分享属于我们的时间。” 这个“我们”从他眼角眉梢露出来的笑容明眼人一看,那个跟他一起出现的女人肯定不一般。 商场的人都是些老奸巨猾的游鱼,谁不知道杨瑾维这半是暧昧半是疏离的语气是在表示今晚是属于他的私人时间,谁也别想打扰。等那个人先看看那个刚刚跟杨瑾维一起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已经转身进了里面的包间。 当然一并获得的还有那一张合影。 在餐厅摄影师的征求意见下,杨瑾维跟何凌宵答应可以拍照,但是照片底片他也要一并带走。 于是这天晚上杨瑾维的上衣口袋里,以及何凌宵的包包里多了一张他们两人的合影。合影上两人都带着笑,只是何凌宵姿势有点别扭。 那是因为摄影师再三要求两人站近一点,何凌宵每被叫到一次就挪动几厘米的距离。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并不是恋人也不是兄弟,靠那么近会让人内伤的好不好……最后还是杨瑾维一把把她的肩头揽过去,就在她惊异的睁大眼睛的时候,快门咔嚓一下捕捉到两人的影像是男人似笑非笑的作怪笑容外加一点强势,女人则是被吓了一跳,羞赫涌上脸来。 杨瑾维拿到照片的时候还说,“何凌宵你照片上的脸多上相啊,脸蛋可爱的像是红苹果……不过这眼睛嘛,睁的有点太大了一点。平时你就该多笑笑。” 大大的眼睛像是两泓干净的湖水。 何凌宵在他说这些话时候也在端详自己的照片,她的脸蛋真的是跟红苹果没多少差别,眼睛,眼睛这里倒是她特别鄙夷的地方。呃……大的过分的眼睛,显得她的脸蛋又小又可怜。 干脆不看,一把放进包包最里面一层。 月亮如勾,挂在满是星星的河里,郊外的天空总是比较干净,在城市是看不见这样美丽的精致。他们的包间邻水而建。夜晚的河风带着河面上丝丝的湿气吹到空气里。 屋子里低低的丝竹声回旋,相对的人在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肤色如玉,五官精致。明明嘴角的笑涡半显,秀气眉头却轻轻地拢起,好像有很多化不开的愁绪。 他想他大概知道她的烦恼跟忧愁在哪里。何千帆二审过后还差一个月满十八岁,所以他在作为未成年人在少管所服刑。于是他跟她说了在何千帆一个月后即将转送去服刑的监狱他已经打点妥当,何千帆进去以后不会受到太多的苦。 何凌宵静静的听着,脸上的愁绪淡淡的。然后她说,“我也不知道在到底是对他好,还是不好。他现在的样子跟母亲希望的样子相去甚远。” 何千帆已经不是那个一笑起来像是拥抱着世界上最明亮的阳光的男孩,他被人狠狠地拽入了污浊里,洗涤出一身的尘世味道。他不是浊世翩翩佳公子,可是她希望他出来以后能长成那样的男子,做个有担当有理想跟抱负的男子。她不管他什么时候出来,她会赚钱等着他,到时候看着他成家立业。——这也许是对母亲最大的安慰。 “所以你要相信他,相信我能有办法把他弄出来。监狱那地方不适合正常人呆下去。”杨瑾维给她舀了一碗汤,递到她手边,“是个正常人都会变得不正常。不过他现在戒毒很有成效。” “我想哪天去看看他。” “到时候我陪你去就好。”杨瑾维说了又加了一句,“有些事我亲自出面效果比较好。” 整个晚上除了这张照片和关于何千帆的谈话以外好像一切都很好。何凌宵还喝了一点酒。店老板自家酿制青梅酒,入口甘香,裹着味蕾那滋味是美好到心里欢腾的。她喝完了第一杯然后又是第二杯。喝得有点畅快的何凌宵怂恿杨瑾维喝酒,杨瑾维倒是一口都没有碰。理由是如果他也喝醉了的话就没有人能开车回去。 他这个理由倒是像是那么一回事,微醺的何凌宵想杨瑾维都有这样好的自觉性,她为什么不能有。然后她就开始吃菜,只是没有想到这酒后劲十足。头晕乎乎的,嘴巴也变得不利索,脑子反应慢了半拍……各种迹象表明她喝醉了。 喝醉酒的何凌宵不似以往那般安静,今晚她显得有点聒噪。 这是杨瑾维见到她第二次醉酒。看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半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那种半是魅惑半是迷糊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里软塌塌的。他以为她很快会睡过去,谁知道整个开车的过程中她都一直在说话。一会儿嚷着热,一会儿又嚷着口渴。 他在路边一家亮着昏黄的店铺停车摇下车窗给她要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在付钱等着找零的时候,他就着车顶的灯光看生产日期的认真样子惹得那个满口黄牙店老板斜晲他一眼,“我们这儿不做坑人生意。” 他也不在意,确定水的质量后拧开见她那个迷迷糊糊的样子就怕她一不小心就把水洒在身上,然后不得不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把瓶颈耐心的放在她的唇瓣上诱哄她喝下去。 她喝了好几口,方才好些,然后盯着他仔细看着,好些在确认眼前这个做好事的人是谁,最后看清楚了就说,“杨瑾维,我妈妈说您是好人,我也这么觉得……” 杨瑾维见到她嘴角的水渍,伸出大拇指帮她擦去,手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被她毫不客气的拍的一声打掉了。 “她从来不特别夸赞谁好。所以我一心想要得到她的赞美,所以我很努力,参加各种我喜欢的不喜欢的比赛,……在那个家里上到爷爷,下到佣人。他们人人都想着我的感受,一度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只是我很努力,但是也免不了很懒,又爱玩又会玩……在英国经常偷偷跑出去玩。……杨瑾维,你以前喜欢怎么玩……你飙车吗?你会不会在机车上载着女孩子在深夜的大街上狂飙……你参加那些俱乐部,有游艇俱乐部吗……你曾经偷偷吻过你爱的女孩子吗?” 最后他不得不给连彬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他们走。他实在是没法正常开车。她太难缠了。 这不他刚刚打完电话,她见停车,眼睛眯着看了一下就说,“到了?” 然后手就开始去拨安全带搭扣,手指绕啊绕的,怎么也打不开,她就扯,“讨厌,怎么都打不开啊……” 杨瑾维哭笑不得的替她打开安全带,以为她是因为勒的难受。谁知道下一步她就去拉车门,好在他反应敏捷的捉住她的手,“你这是要下车,还没到。” “哦,没到啊……可是你怎么不走了?”她呐呐的问。 “是我的问题,我们得等人来接我们。” 她想了一下,好像是很费劲的思考,然后恍然的拍拍他的肩头,“我想起来了,薏苡之前说你……说你出过一次车祸,好像有阴影来着……我还真不该让你来开车,你过来,我们换一换好了。” 然后她开始拽他的袖子。有点不依不饶的意味,“我想早点回去。” 你看这就是酒精的好处,它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换做平日工作里何凌宵在他面前都是有礼有节的。而他也是克制的。 她在他眼里就是个耍赖的小女孩,没有防备没有尖刺。只是一派天真的。 然后他随着她的力量往她那边倒。 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如愿听到她咋呼呼的抱怨,“杨瑾维你太沉了,想要压死我是不是?” 这样心无城府的话让他愉悦而又难以克制,身下是温香软玉,那水蜜桃的嘴唇一定还是那水润柔软的触觉,嗯,肯定还有一股梅子的酸甜……他的鼻端已经有梅子的味道。 她见他不动,就扯他的衣服,“杨瑾维……你真的不禁拉,这样一下就倒了。” 他忍着那股从脚趾头一直到心脏的躁动,分外克制的直起身来,他不敢,怕她清醒后怪他。 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车载音响,动听的音乐从顶级的音响里流动出来。 外头月色还是那样清澈,无数星星眨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流动的音乐如同外面洒下的月光那样令人畅快。 那水蜜桃的嘴唇像是月光女神送给人间极致美好的礼物,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不亲近那就是暴殄天物。然后他慢慢的,轻轻地循着那蜜色的唇瓣而去,像是蜜蜂靠近花蕊似的小心翼翼珍惜。 何凌宵我要吻你了! “这首歌好想让人跳舞!”她忽然愣愣懂懂的说。 他猛地一顿来不及撤走的上半身僵着立在她上方。她的眼睛像是一只在森林里奔跑慌不择路的麋鹿,湿漉漉的又可怜巴巴的……他被她看得脸颊发烫,自愧弗如。 人人都说,他是座冰山做的,是那种适合远观的。还有人说他是高格珍馐,让人望着兴叹束手无策。他好像除了在这个世界上摸爬滚打混迹挣钱就没有其他的念头,他伤过很多女人的心,曾经也因为这样冷情铸成了很大的一个错误。 其实只有他知道,他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冷静不过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人。现在那个人已经在自己身边,让他频频出错。曾经他的心上被上了一道锁,这道锁是母亲的情伤给他留下的教训,他强硬地封住了七情六欲,现在多年的隐忍已经找到突破口从起初的一丝一缕到现在的不可收拾,像是从春草破土,又像是滚烫的熔岩涌出地壳,再难掩饰。 “我们跳舞吧!” 然后他听到何凌宵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心如擂鼓。他就像是一个愣头青一样,经不起她教唆。他们踏着一地月光,月色下淡薄的影子在晃。起初只是她一个。摇着歪歪斜斜的舞步。 她好像很欢乐,嘴角缀着甜甜的笑。 精灵一般轻盈的身体,旋转,扭动……然后她猛地拉起他的手,“你是木头吗?” 她脚步轻盈,散开的卷发高高飞扬,整个人散发着比月亮还要亮堂的光华。渐渐地秀挺的鼻端泌出了细细的汗,如同晨间在草叶上憩息的露水,白皙的面孔也变得嫣红,给她的容貌增添了一抹难言的艳色。 他的手握着她的腰,把她身体固定在离自己不远不近刚好一个拳头的距离。柔韧的腰肢只是一个巴掌多一点宽的距离。在他手掌间动起来就刚好贴合他手掌的幅度。仿若一只在林间奔跑的麋鹿被猎人掌控了活动方向。 一个高难度的旋转,她往后昂着腰肢,他紧紧地拖着她跟着倾身下去。她一吓,搭在他肩上的手变成了搂着他的脖子。 他一个起身,带着她跌到他怀里。她的下巴真好撞到他的胸口,那里跳的更凶了些。那种激烈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 或许是跳的太累了,圈住了他的脖子没再拿开。 ☆、第一百九十二章 探视 他脖颈敏感的肌肤被微凉的手指搂着,那双手仿佛带着电,通过真皮组织下的敏感神经在身体各处引燃了一簇簇火花。而肇事者浑然不觉的望着他,仿若山高水长的距离,仿若一眼千年的时光。 月亮隐入云层,只留下一道被镀了金边的朱灰色云朵,星星也黯淡了许多。在深夜里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好像只剩下两个孤独的灵魂,他们搂在一处,轻盈地,优美地无拘无束飞舞,彼此呼应,难分难舍。 杨瑾维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轻轻地衔住那微微张开的唇瓣,像是衔住两片轻盈的羽毛,让人心痒痒的难以自控。他紧紧地抱着浑身被汗水包围的人儿。 也许是这月色太美好,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也许是这个舞蹈太投入,让她筋疲力尽忘记了思考。所以在他试着把舌头探入她口腔的时候她根本没有防备,甚至微微张开了嘴巴。像是每一次呼吸那样自然简单的张开嘴巴。任由狡猾的鱼在温暖的河水里欢快徜徉,然后又生出把她拆吃入腹的力量。 雪亮的汽车大灯像是两道光柱由远及近照过来。像是一道残酷的闪电破坏了这如斯美好的梦境。 最先醒来的是杨瑾维。他发现刚刚还搂着自己的人原来已经倒在自己臂弯里睡着了。 所以刚刚他才能如此的猖狂,也没有被拒绝。 连彬看清楚抱在一起的两人在做什么,暗叫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不能叫小马把车倒回去,也不能不下车去,因为他发现杨瑾维已经用气急败坏的眼神看过来。 他跟小马面面相觑,然后小马用一种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他。他拉开车门的时候真的跟战士奔扑前线战场的壮志豪情。 他以为等着自己将会是boss大人滔天怒火,可是什么都没有。赶紧拉开后座,看着杨瑾维抱着那个白色身影坐进了后座。 他屁颠屁颠的跑到驾驶座去开车,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说话。在车开出一段路程后,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又是一眼,他看到闭着眼睛嘴角噙着笑容的杨瑾维。那笑容是那种签下大单子的心情舒畅、那种打败了对手那种得意无法比拟的。 那笑容带着满满的满足,那样的杨瑾维让人不禁想他是不是得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这一晚,杨瑾维还很耐心的替何凌宵脱鞋,拧着毛巾替她擦手擦脸,顾忌到她的感受。他没有替她脱掉她的衣服。盖好被子后,又把她耳边俏皮的头发拢了拢。最后偷偷的把吻印在她光洁秀气的额头上。 何凌宵晚安,谢谢你给你我一个这样美好的夜晚! 这个美好的夜晚里,他偷偷的做着一些心甘情愿的事情,幸福的时光像是偷来的,那支舞蹈是没有任何人加入的舞蹈,是一个天做穹庐,地做舞台的的舞蹈。上天还眷顾他们,给了他们一个静谧的环境,还让月亮给他作证。 现在月亮偷偷的钻进他们的屋子,然后它看到了那个男人印在女人额头上轻轻地吻,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匆忙,又似乎是落花印在水上的缱绻。 “何凌宵,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载着女孩子飙车,有没有参加俱乐部,有没有偷偷亲吻过心爱的女孩子吗?……”他手指在她鬓角边流连,目光深情,“我告诉你我曾经飚过车,没在后座上载过心爱的女孩子,参加过很多俱乐部,游艇俱乐部也有参加。曾经偷偷亲吻过心爱的女孩子。不仅仅如此,我还偷偷爱着一个叫做Lacey的女孩子多年,你不是问过我那个跟你一样叫做Lacey的女孩子是谁吗?……那个人就是你。” 也许是习惯了侧着身子蜷缩着睡觉,所以她皱了皱眉头,翻过身来腿蜷缩起来,正对着杨瑾维这边。红艳艳的嘴唇微微嘟着。身上本来就一条薄被,薄被底下的那个人儿蜷缩着就跟一个蚕蛹似的。 怜惜之意涌上心头,他替她拂开因为翻身弄到脸上来的头发。 “那个Lacey就是你,何凌宵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你,我绝对不会那样看你,也不会说那些让你伤心的话……是我不好,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你也许不知道我以前在爱情这方面很无知,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没有心动,没有真正想要去了解的女人。我想就像是Benson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爱情应该有很多种吧,我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个什么样子,但是现在我觉得的爱情就是你。” 他轻脚轻手的退出她的房间,坐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 什么时候他要正大光明的亲吻她,堂堂正正宠着她。 第二天何凌宵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愣了好一会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家躺在床上的。头还有点疼,干脆什么也不想。收拾妥当,发现杨瑾维已经穿戴整齐手上拿着喂乌龟的食物,正在喂食。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他眼睛盯着鱼缸里没有回头,“你看小笨笨抢食物没有闹闹机灵。果然叫笨笨才是真的笨。” 她有点诧异,她以为他应该是在杨家大宅那边。其实他极少过来过夜的。 难道自己昨晚是杨瑾维送回房间的。诶,她可是一点也记不得了。不知道自己喝了酒有没有乱说话,有没有出丑。 “有没有办法让笨笨变得聪明一点?” 这话说的! 她很快把话头接过来,“谁说它笨来着,笨笨只是有点傻乎乎的,像是哥哥一般爱护闹闹,闹闹是妹妹,哥哥让着妹妹……” 然后杨瑾维侧过脸抬头看她。何凌宵收了声,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你没有发现,笨笨那是把嘴边的食物往闹闹嘴边送,它并不吃,等闹闹吃完了才吃。” 关于两只乌龟的性别,两人曾经争执了一次,那是一个下雨的星期天,杨瑾维过公寓来取东西,何凌宵正在沙发上看专业书。杨瑾维就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看着鱼缸里的乌龟一眨不眨的。好一会儿他问何凌宵你说咱们这两只乌龟那一只是雄龟那一只是雌龟? 何凌宵养了这么久还没有深究过这样的事情。她一时间茫然的看着他。 杨瑾维认为笨笨的那只应该是雌龟,他说雌龟动作一般都是比较懒的那种……何凌宵想了一下不赞同他的说法,她认为闹闹才是雌龟,机敏灵动很符合女生特质。笨笨是才雄龟……两人为了这个吵得脸红脖子粗,各据一词互不相让。何凌宵本来心情低落也暂且忘记了那些不愉快。后来两人不得不冒着雨把乌龟弄到花鸟市场去让人鉴定。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杨瑾维其实也不是那样无聊的人,他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他好像是在没事找事逗她开心。 杨瑾维听何凌宵如此说,他又认认真真的回头过去看,颇有一番研究的架势,“唔,还真的是这样诶!你说它们以后会不会生很多小乌龟,那样我们是不是要换大一点的鱼缸才能装得下。” 何凌宵听他这样一说,想要笑的冲动很强烈。“那要等有了小乌龟再说。” 他直起身子看向她,“你笑什么笑?” “没有……我哪有?”何凌宵转开眼睛,她笑了又怎么了。 杨瑾维见她撅着嘴巴,就知道她不会承认。他跟她说,“今天去外面吃早餐如何?” 何凌宵用手指揉揉头,“我没胃口。” “昨晚喝了酒伤了胃。不过早饭可是要吃的,随便吃点什么都行。”他不容反驳,开门绅士的立在门口等着她出去。 何凌宵乖乖跟着他一前一后出了门。 周五,何凌宵要去少管所看何千帆,杨瑾维本来准备跟她一起去的,后来因为公司的事情耽搁了。他让连彬带人跟着去,何凌宵拒绝了。 C市的少管所离市区并不算远,有一班直达班车。何凌宵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带了一些现金。听说里面也可以买东西什么的,方便何千帆使用。 以前听人说到少管所跟监狱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总以为这里不是深牢大狱,环境相对宽松,不会给人太压抑的感觉。因为羁押的罪犯都是未成年人,所以也没有那样苛刻。可是当何凌霄走进监狱的大门,看到荷枪实弹的武警,足以隔绝视线的高墙,高墙上方锈迹斑斑的铁丝电网,高墙上的长明灯,还有几只牵在武警手中体型庞大的警犬,森冷的感觉登时扑面而来,渗透她每一个毛孔,让她忍不住瑟缩。 一群不知名的鸟呼啦啦从高墙上方的天空划过,一方是自由,一方是囚禁。 身在高墙内的这些人,每天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度过每一天的。他们会后悔吗?会不会如同困兽一样悲鸣。被剥夺自由的现实,束手束脚的没有尊严的生活,有没有反思自己过去的错误。 凌霄办好手续,别人带进一间会客室里,她在空荡荡会见室里等了大约十分钟,才见到何千帆。何千帆在门口站了一下,他穿着监狱的蓝色衣服,在管教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何凌宵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湿润,却是笑着的。隔着一层玻璃,那边的何千帆也是红了眼眶,他瘦了很多,皮肤也是黑黑的。凌霄甚至能看到他下巴上的才长出来的青色胡须。 不知不觉间何千帆已经长大了。 何千帆在何凌宵的对面坐好,她们之间隔着一道有机玻璃,一时之间竟是相顾无言。何凌宵看着他囚服上印着“x监狱”的字样,心里涌起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她始终都还记得那个穿着白色球服笑的酷酷,在球场上带动球挥洒一身汗水的男孩子。 她曾经也想过他有一天变成一个肩膀宽阔的男子,也记得他说等他长大了就照顾她和妈妈的话。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身陷囫囵。 何凌宵牢牢地抓住听筒,何千帆在那端叫了一声姐姐。 何凌宵点点头,好半响才吐出话来,“你在里面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在里面吃的肯定不好,可是你一定不要挑食,不管合不合胃口都要吃饱一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姐姐等你健健康康的出来替我撑起一个家呢!” 何千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衣袖在脸上擦一下,呼吸困难,“好,我答应你。” “我给你买了衣服和一些吃的,天气渐渐地冷了,你要注意不要感冒。” “我知道,姐姐倒是你……”何千帆说不下去,他显然是想到何凌宵也是孤身一人在外。 时间有限,姐弟俩讲了些话,眼睛也是一错不错的不离开对方。 “下个月你就要去监狱服刑,到时候姐姐再去那里看你。这个月暂时不会过来。”离开的时候何凌宵说。自始至终她都没提到其他人,包括他之前惦念的朱思思。或许是他在监狱里有时间就想透了很多事情。 是的何千帆在监狱接受教育的时候,他会想自己以前到底错在哪了,那些行为是做错了,那些是自己的习惯使然,又有哪些是受到外界影响。最后他慢慢的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说,“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那些难过的时间让你一个人承受,他才是最该受到惩罚的那个。 何凌宵一个人走出监狱大门,回头望着深灰色的高墙,身后紧紧关闭的大门。好一会儿她才抬脚离开,所幸这一次见何千帆让她发现何千帆总算是懂事了些,这些都是沉重的疼痛换来的,如果可以她到宁愿他慢慢的学着懂事,也不要这样沉重。 到公司去坐了一会设计处理的呢一些手头上的事情,安排好下周杨瑾维的日程表。晚上何凌宵回去就肚子疼,她知道是月事快要来的征兆,屋子里没有卫生巾,她套上鞋出门去买。 一开始那些疼痛还能忍受,从超市出来后觉得越来越难忍受,小腹处像是刀子在剐蹭,一刀一刀搅得她行动都有点艰难。 ☆、第一百九十三章 联姻 超市就在公寓对面,只是为了彰显尊贵杨瑾维的公寓不同于其他比较普通的住宅楼,他的公寓在小区最里面的位置,平时开车倒不觉得,只是走路的话就说一段不短的路程。何凌宵好不容易过了马路,眼看着还剩下十来分钟的路程。 一阵腹痛袭来,她都迈不开腿。只好站在马路牙子边上装着歇气而等着疼痛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声音是在自己背后位置,她闭着眼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那个人不依不饶的又叫了一次。然后她蓦地睁开眼转头看去。 距离自己身后一步距离温立涛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略显局促的看着她。 她没有说话。 “霄霄,你不要不待见我,起码在这最后一次,看在我最后一次来找……找你的份上,请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他的眼神悲凉,神情凄苦沮丧。连话都说的似有千斤重一样。——哪里还有温立涛的过去的影子,这个小心翼翼到神情都卑微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她的竹马初恋,不再是她曾经想要一心托付的男子。 是什么让曾经的爱人改变了模样?是什么让我们改变了初心?有谁还记得曾经的海誓山盟,有谁还记得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间、变迁不过是我们用来搪塞的借口,其实我们都知道,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初衷,是什么让你变了模样。——那是勇气,因为走着走着我们就没有相守下去的勇气。 “我就是来看看你而已,以后你知道的,我以后不会再来了。下周一我就要结婚……” “不……温立涛,我不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还有什么意义?我也不会送你礼物也不会跟你说恭喜之类的。不是我说了就不痛快,是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何凌宵淡淡的说,她觉得自己的脚快要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是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脆弱,不能让他知道此刻她很难受,尽管是身体上的难受。她不想他误解自己对他还存有幻想。 温立涛张口结舌,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霄霄,我知道温立涛现在就是一个罪人,我要去赎罪,赎我对另外一个女人犯下的罪,可是我对你犯下的罪过,什么时候才能偿还你?我想你肯定嫌弃温立涛很脏对不对?……我明明知道你以后没有我会过的很好,他……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更加爱你是人,也会忘记我这个曾经爱你的人。明天……明天以后我就不会在这样来见你,因为我要做一个好男人,那一定是你希望看到的。” 他是在专门来她说他要结婚了吗?有必要么? 她脑子里一下想起来一个事情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办公室里就有人在传“温氏与瑞通缔结连理”这样的新闻,她还听到有人在洗手间偷偷议论,那其中也不乏她的流言。 结婚好啊,他欠了何韵,那就该偿还不是?就好像监狱里的弟弟欠人命也该去接受制裁。 何凌宵没有说话,她很想用手捂着肚子,很想走开,可是她现在肚子疼的根本没有力气去说跟决绝的话,也没有力气迈着大步逃开。“温立涛你走吧!” 她的身上已经开始出汗,额头上也是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落,划过睫毛滴到地上。疼痛让她呼吸也变得格外缓慢。 “霄霄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温立涛向前走了一大步,他发现的不对劲。手臂已经先于思想牢牢地拽着何凌宵的手臂,等他看清楚何凌宵手上拎着的袋子,终于知道了,“我送你回去!” 何凌宵死死地咬着唇,挣扎开他的手,好在他并没有用力,所以很容易就挣开了,“你走!” 只有他走了,她才有力气回去。 “霄霄你这样难受,我不放心!”温立涛固执的站着,想伸手过去,却又怕她再次强硬的拒绝。“让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 何凌宵心里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那么难过,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加上她刻意的遗忘,她对他已经可以做到很平静。然后她缓过一阵痛以后,看着他,坚定不移的一字一顿用他能听得懂的速度说,“温立涛我从来不是你的责任,你从来不是我的责任,过去不是现在更不是,所以不要来打扰我。” 她在温立涛眼里看到深深地惊痛,她不管过去他跟何韵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跟何韵说的那样他是被人设计陷害。但是已经晚了! 莎士比亚说过: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爱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 那么温立涛就是自己曾经拥有过最好的东西,最深的记忆,最爱的人,最美的梦……梦醒了,她要重新走下去。以后也许会有更美的风景,更好的东西,更值得回忆的事情,更值得爱的人。但是也许再也不会有这些。可是今天的决定她不会后悔,从她下定决心拒绝温立涛的那天开始,她的心已经生出向往。 过去沉醉过,享受过,安然过,魂碎过、梦销过、肠断过……人不沉迷过去,不害怕未知,这样才能活的更好。 “霄霄,我知道……但是你难道就不能把我当成朋友那样信任?如果你连这个都要拒绝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还能怎样过!你曾经就是我的命……”他眼眶红红的,在路灯苍白的光线下直看得人触目惊心。 “温立涛不是我小气,我只是不需要,那些”做朋友“扯淡的说法用在我们中间不合适。”何凌宵顿了顿,艰难的说,“还有一句话我必须对你说,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男人除了生命以外,还有尊严和胸怀很重要。’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的生命当做儿戏,生命是父母赋予,你没有权利作践自己。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放弃的尊严做的事情根本不再适合一个即将为人父为人夫的男人。你就当何凌宵只是离开你会过的更好,你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她只是去走她最想走的路,过她自己想要是人生!” 温立涛不走,何凌宵深深地呼吸几口,憋着一口气抬脚往小区的大门走。她一只手死死地拽着袋子,一只手紧紧地拽成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够出一点问题,她以后也会走的很好,就当是最后给温立涛一点安慰吧,让他少一点愧疚也好。她从来都不要当他的责任,从前就不是,以后更不是。 C市的秋天夜晚凉风瑟瑟,扛不住秋凉的树叶已经开始变黄往下掉。在空中打着旋,像是一只只前仆后继的蝶。 这一晚何凌宵又梦到了那个何家的那个荷塘,梦到了那个让她荡很高的秋千,梦到了七彩的彩虹糖,还梦到了爷爷一笑起来就眯上的眼睛。爷爷慈祥的说,“凌霄,你是好样的!” 是的,她是好样的! 周一早上,这是寻常的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又是平凡的一天。跟以往的每个周一没什么区别,刚刚度过双休假期的上班族们没来得及收敛起周末闲暇带来的惬意,又要重新奔赴到工作中去。 这样平凡的一天里,发生了一件令市民津津乐道的事情——温氏少东跟何家瑞通的千金缔结良缘,喜迎新婚。 一大早各大纸媒跟各个视频网络就开始对此事进行报道,包括凌云山庄的现场布置,到花车队伍的盛大,到到场宾客的名单,另外不免说到新人各自的经历以及恋爱史。 甚至在恋爱史上大做文章,说着浓墨重彩的一部分是两人相恋过程。还有两人同学两人在国外就已经认识并恋爱。 何凌宵在早餐店排队买早餐的时候,正好新闻播出了一段新闻是关于两大企业联姻的。一时间店里其他的人都在看那段新闻,然后嘤嘤嗡嗡的议论开了,褒贬不一。何凌宵也懒得听。 在经过一个广场的时候,硕大电子屏幕上面也是关于这场婚礼。公司的电梯里也有女人在窃窃嘈嘈议论。何凌宵站在电梯最里面,听到有人在说着她的名字。 A女说,“何家大女儿何凌宵之前不是跟温氏公子是一对吗,怎么又变成了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B女嗤笑,“谁知道,这豪门的事情可真够乱。” C女八卦道,“不过何凌宵早就失势,被何家赶出来,之前还因为不服在她爸的婚礼上大闹一场。那可精彩了!” A女好奇极了,“那个现在嫁到温氏的何家女儿是不是做了第三者,母女俩做第三者做出瘾头了,母亲撬了人家丈夫,女儿撬了同父异母姐姐的结婚对象。有意思!” B女笑,“原配一般都斗不过外头的小三,事实证明嫁得好不如做得好!” C女白了B女一眼,拿着手机读道,“刚刚新出一条新闻,温氏在婚礼现场在举行婚礼前有个记者招待会。有记者在去年拍到温氏少东跟何家长女一起出现在医院里的照片。温氏发言人称,温氏少东早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跟何家长女分手,那一次不过是尽朋友之义。新闻还说准新娘当第三者的舆论已经被压到最小,甚至成为极为不可信的舆论……” 这次换成A女不屑,“什么招待会,不过是他们有一个宣传的手段而已,而且发言都是官方的。谁不知道那些套路。明星出轨开记者招待会是要洗清罪名,温氏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开记者招待会是要替准新娘沉冤昭雪,还是欲盖弥彰……谁知道呢!” 电梯到了四十三层的时候那几个聒噪的女人终于下去了,电梯空出一大截。冷不防何凌宵身边一个人叫了她一声何秘书。把神游太虚的何凌宵给拽回来。 何凌宵一转脸就看到一张笑眯眯的精致脸蛋。在中北大家都叫她何秘书。虽然知道她有双重职位。 笑眯眯的女士说,“何秘书该不会在意刚刚她们几个碎嘴说的吧?” 何凌宵分辨不出对方的语气跟神情里带了几分关心跟怜悯,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很清楚的是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刚刚她们说了些什么,一开始她听到一部分,后来自动自觉的就忽略掉了。 她露出抱歉的神色来,“怎么了,郑主管?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财务的郑姓主管尴尬的笑容留在脸上,脸跟一张缤纷的调色盘一样。刚刚那几个没眼色的家伙没有看到何凌宵在电梯里说得热闹。她后面做出的举动又好像是自讨没趣了,因为顾及到何凌宵现在是boss大人比较信任的首席秘书,所以她才想要安慰安慰何凌宵。谁知道人家压根不领情。心里冷哼一声,木木的说,“没有就是看你心不在焉的,以为你有些不舒服。” 郑姓主管想:你会打太极,难道我就不会? 何凌宵也一本正经的说,“谢谢郑主管关心,没有不舒服,只是在回忆杨先生今天的日程安排。你知道的杨先生可不允许工作上有半分瑕疵。” 她可没有对此人抱太大的希望,才到中北上任的时候,好些人等着看她的笑话,这其中就有面前这一位。所以人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说到杨瑾维,郑主管自动闭上了嘴巴,她自然知道boss大人在工作上要求甚为严厉,对下属丝毫不纵容。就在上周五她提供的一个数据因为一个小数点被杨瑾维骂的狗血淋头。那个小数点的错误是因为她渎职,把工作交给还未上手的新人,这才铸成错误。 这个上午何凌宵一直在忙着手头上的事情,早上有例会,她要在杨瑾维身边做会议纪要,分发资料。会议结束又要处理一些日常,忙到中午的时候,杨瑾维从他办公室出来,路过何凌宵的办公桌边就叫她一起去吃饭。 在下电梯的时候,杨瑾维说,“今天一起吃。顺便谈点事。” “好。”她只是平淡的回答。 ☆、第一百九十四章 醉土豪 何凌宵也不想自己中午的时间被占用,不是说吃饭时间谈工作影响食欲跟消化吗?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条件谈。 不同于中南,中北的餐厅是员工餐厅跟公司高层餐厅是分开的。所以杨瑾维叫何凌宵一般都是去的公司高层餐厅。 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有时候会坐在一桌上,偶尔会有杨家两兄弟跟杨云翰。好在私底下他们处的并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些糟糕,但是在中北股东跟员工面前他们一直是那种相辅相成齐头并进之势。 所以在饭桌上都是聊的一些公事。杨云翰从来不拿正眼瞧何凌宵,其实也没有针对她,只是好像当旁边没有这样一个人一样。而杨瑾维却不忘时时把何凌宵叫在一处,以工作上的事情为由头。这样何凌宵不得不顶着压力,尽量以隔岸观火的姿态看他们这群高手间谈笑晏晏掩饰下的波涛汹涌。 她跟着杨瑾维去餐厅,好几高层碰到杨瑾维都站起来打招呼。何凌宵扫了一眼并没有杨家另外三父子在。而杨瑾维一如既往的直接坐到他经常坐着的位置坐下来。 忘了说在公司里,何凌宵就是那只围绕在杨瑾维身边转悠的小蜜蜂,勤劳的小蜜蜂不仅仅要泡咖啡,要会分析问题,会安排好日程,会做会议纪要,会把每一季他惯穿大牌的新品图册过滤一遍然后在放到他桌上,像是现在这样还要伺候杨瑾维的的午饭。 所以她跟他一起吃饭的话,都是她这个秘书去打饭菜,她这是要清楚他的口味为前提的。例如杨瑾维不嗜辣,不耐烦葱姜多的食物。等何凌宵先弄好了杨瑾维的饭菜,给他端到手边,拆开筷子递到他手上。剩下的就是去打自己的饭菜,唯一得到的优惠就是这里食堂的菜品比普通员工食堂的菜品要好一些。 她选择了一盘蔬菜沙拉,一小勺子酱汁浇米饭。托着盘子转过身就看到自己身后立着的杨启林。 杨启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潋滟着黑沉沉的情绪。不得不承认杨家几兄弟都有一张好皮囊,这还得多亏他们家花到满世界脚印子的老爹强大的基因。 何凌宵硬着头皮,叫了一声,“杨总好。” 他们家几个杨家父子,除了杨云翰是董事长,儿子都是杨总,不过头衔拆开后就不一样了。杨瑾维的级别最高。 杨启林轻慢的说,“何秘书,这吃的好简单啊。不知道以为我们中北亏待员工。” 这摆明了说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何凌宵挤出一个笑,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这笑容有多假,“杨总您真会说笑,谁都知道中北的福利待遇可是整个西南都没得指摘的,再说区区工作餐更是没得说。何况我也是沾了我boss的光才能与各位领导共同用餐。” 杨启林挑眉,心道,这丫头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何秘书说的是,只是何秘书能这样说也不能不让人听着顺耳。” 何凌宵欲绕过杨启林离开,“杨总我不打扰你用餐。” 杨启林不动声色的往右移动一步,挡住了何凌宵的去路,“诶,别急着走啊,说到这里不知何秘书有没有收到请柬呢,现在整个C市热议的都是何家跟温氏联姻的话题。杨董事长都去观礼了。”他一脸担忧,好像这件事也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眼看着何凌宵脸上的笑容僵掉他越说越起劲,“何秘书作为何家长女怎么不出席,莫非真应了媒体猜测的……” “猜测的什么?”就在这个冷不防个声音响起,很不悦的说,“何凌宵你打个菜也要这么长的时间吗?拖拖拉拉的脾性可这不像你。” 杨瑾维盯得何凌宵发毛,立即往用餐的桌子去。她自然知道杨瑾维是为了她好。 这样一天,前男友结婚,还是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自己这个过去式不管怎样撇清关系,都有那么多的质疑的,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的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就等着自己或发狂或伤心欲绝,或是再一次开车闯婚礼,好像那样才正常! 那样做的人才是何凌宵! 刚刚如果不是杨瑾维出现的及时,她真的很想把自己手上的菜盘子给杨启林砸到头上去。她那一刻的手是瑟瑟颤抖着的,心也是瑟瑟发抖的。脸上的笑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是皲裂了。 她总是定了太差,她不是圣人,她也有自己的软肋跟痛处。这从早上开始就无孔不入的信息让她真有点喘不过气来。心里是伤了,却要让更多的人来捅上一刀真特么的疼得带劲。那些准备放过的过去,准备忽视的过去,明明要忘记,偏偏有人不放过。 何凌宵把叉子往沙拉里戳,恨恨的。 杨瑾维轻轻地说,“它不是仇人,仇人正在虎视眈眈,你要多吃一点才有力气去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何凌宵顿了顿,手下动作一停,然后整个面部缓和。她很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思。可是他明显不是自己的倾诉对象。她很快调整好自己开始用餐,安安静静的。 很快这边的宁静又被杨启林打破了。杨启林根本不问介不介意就坐下来,跟以往一样,这看在某些高层眼里他们熟络得跟毫无间歇一般。 “上周我秘书有把一份招标书送到你这里。”杨启林问杨瑾维。 杨瑾维漫不经心的回答,“你是来问我为什么还压着?” “你知道的这开工在即,我们请人看好了吉时。时间紧迫。”杨启林不轻不重的说道。 周五早上杨启林的秘书交上来的一个关于中北在南区一块地承建招标结果,目前还剩下最后两家公司。杨启林做事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剩下的两家公司一家是一级建筑资格,一家的是经验不足五年的二级公司,明眼人一看这后面一家明显跟前面一家没得拼。居心何在一眼明了。 在招标时间正好定在杨瑾维出差这段时间里,结果却偏偏送来两个候选。 杨瑾维没吭声。牌在他手里,他不是着急的那一个。 “之前你又没在,现在你回来了,我怕你是事情多到没有理过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何凌宵。 何凌宵觉得那视线很不善。她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另外一个人。 杨瑾维慢悠悠的说,“不是没有理过来。” 何凌霄看着杨瑾维一副老神在在的的样子,心里直发笑,也只有boss大人才能这样酷,说一半留一半。后面的意思很明显——我是故意的。 杨启林内伤,左右看看,又不好发作,“等会我上你办公室来。” 杨瑾维不置可否,沉闷的用餐真的会让人消化不良。 何凌宵跟杨瑾维回去的路上,电梯里只有两人。杨瑾维说,“你知道我为何要压着这个吗?” 何凌宵说,“您做事都有您的道理。” 杨瑾维笑,“何凌宵你总是太过掩藏自己。在我面前不用生出许多顾忌。” 何凌宵不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饭桌上他跟自己说“有力气恨人”,还是说的杨启林这件事。她没答话看着自己的脚尖。 头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然后是他无力的声音,“他跟凯里有接触,这个有人老早就已经给我提醒了。我在外地手没有办法伸这么长,现在把它跟一家二级资质的建筑公司放在一起,不是摆明了要选凯里吗?明里是尊重我的权利,暗地里却是在逼我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走。你也是知道的是不是?” 何凌宵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何凌宵你很聪明,很多事情都逃不过的你的眼睛。” “您比我更聪明,根本不需要我说什么。”何凌宵笑。 这个时候电梯停下来,他长腿一迈阔步走出电梯,“下班后,一起买菜做饭如何?” 何凌霄根本不用考虑,一如既往答道,“好。” 心里也在想,这样一天跟他一起把剩下的时间耗完,总比单独一个人面对铺天盖地关于何家跟温氏联姻消息要好。 她不是疼,是怕。 下午下班的时候,杨瑾维说,“我直接去地下车库,你走员工电梯。” 她对上司的要求毫无疑问。看着杨瑾维离开,这才赶紧收拾了下去。在四十三楼的时候她又被一群女人忽视了,早上是,现在也是。何凌宵很想狠狠地反击她们自说自话的本事,奈何又觉得懒得动嘴皮子,她的嘴皮子今天都用在了接线跟杨瑾维身上去了。 于是乎,她站在电梯角落被一堆人挡着,手拎着袋子,背靠在电梯壁,作壁上观。权当她们几个在说不认识的人算了。 她在想的是四十三楼是个什么部门?这个部门倒是出人才,口才了得,声音也好听着呢。改天她要不要打听一下或者借着公事去参观下。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不受欢迎。管他呢,她好像走到哪里都不太受欢迎。 结果哪里知道这几个人越说越离谱。 A女又在充分发挥她八卦的本质,“她们说上面那位今天一天精神都不咋地。” “何?”C女职员可能是顾忌到人多,不想再提起人名字,干笑一声,“能好吗?男友变成妹妹的丈夫,这样的事情恐怕真的不多。” A女职员说,“如果换做是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你说说她以后还能正常谈恋爱吗?” “肯定是不能的啦,没准上来一个就问你为何被甩,这样的事情多尴尬。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就给否了,长此以往……呵呵!”B女职员说。 另外一个声音插进来,是位男同事,“各位注意影响,这件事情私底下拿来说说就好。公司的规定大家也不是一天两天认识了。” A职员说,“多管闲事,下班时间,而且我们也没说啥。” “没说啥就好!”男职员悻悻然。 这个时候电梯也到了,几个刚刚说得兴起的女职员却有点不想放过男职员的意思,堵着半边电梯,堵着那个男职员。其他人一涌而下。何凌宵在最后一个出来,立在几个大眼瞪小眼的人身边。 她慢腾腾的对上那几双出现戏剧性惊骇的眼睛说,“不用瞪眼睛了,刚刚不是很好奇那个人是不是很伤心,或者很狂躁之类的吗?谢谢你们这样关心她,她知道后一定想自己何其荣幸!”她笑了笑,然后一一扫过那几个人,补充一句,“你们谁下次再散播一些无中生有的留言,我会建议杨先生替你们写推荐信直接去报社报道,我想你们大概知道我现在的职位能代劳杨先生做很多事情。” 何凌宵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眼神阴霾,看上去极不好相处。 几个人面面相窥,然后选择低头,“那个何秘书,我们其实不是在说你。” 何凌宵哦了一声,拖长声音后说,“我也没说你们在说我了。是不是刚刚你们就是在说我?” “没有,没有……我们哪里敢啊!”A女职员连忙摆摆手。 何凌宵视线再次从几个人一一撇过,然后迈着步子离开,丢下一句话,“还占着电梯上面的人怎么下来!”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出来。 何凌宵刚刚走到大堂就看到门口一大束移动的白色花束缓慢的进来。确切的说是很大的一捧花,然后把那个送花的人的脸挤在后面只露出小半张憋得通红的脸,快递哥明显的脚步不稳,那样子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把他压垮一样。 下午金色的阳光里走来这样一大束移动花束,还是名贵的花,明明是下午好像在它的花瓣处还沾染着异国的晨露,馥郁香气一时间充盈整个偌大的大厅。正是下班的时间,大厅的人还没有退去,接着响起一阵唏嘘声。窃窃私语不断,是个女人谁不喜欢花啊,更何况是这样烧钱的手法。赚足了眼球赢得了羡慕嫉妒、满足了小小的虚荣心。 不同于其他的人羡慕嫉妒,何凌宵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出手这样阔绰的人,送保加利亚玫瑰就算了,还这样一大束,这样的土豪行为也要考虑快递哥的辛苦不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赚钱 抱着一大捆玫瑰的快递哥,摇摇摆摆的走着,腾不出手来也不忘跟过往的人打听。 正好那个被快递哥挡着问的人是人事部一个女同事。那个女同事听到什么然后诧异的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转过头来看着何凌宵。 “何秘书,这个是你的!” 就这样意外又响亮的一声把大厅里鱼贯而出的人的视线给吸引到何凌宵身上去,那些人多数是平静的,也是刻意压制的平静而已,你想这么大一捆花,落到谁的头上不好,这个人是何凌宵,正好是今天风头正盛两个人物之外的第三个人物。仍旧有人的控制不住讶异不比人事部女同事,惊讶的瞪眼张嘴各有各异。 但是……最最最惊讶的要算是之前在电梯里那几个议论何凌宵的女人。 何凌宵被点名,起先是惊讶,然后是一头雾水。 刚刚还在心里鄙夷土豪行为,这下这个土豪行为的受众是自己,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惊吓。 快递哥也是个机灵人,之前打电话不通,心里也颇有几分怨言,老早就想卸下手上的这捆看着养眼却实在是费劲的货。眼前这个被拉着问人的女人转身一声吆喝,而后大厅里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往同一个人看去,这么大动静还不知道何凌宵是谁他就是有问题。 他眼睛雪亮,脸上带着憨憨的如释重负的笑,脚步比之前要快了很多,蹭蹭蹭的一鼓作气就来到何凌宵面前,“何小姐,麻烦签收!” 何凌宵从之前的震惊了缓过神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斟酌着问,“我的,确定没错?” 她想不出谁会给自己买这么大一捆玫瑰,换做从前温立涛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何凌宵,上面卡片上写的明明白白,之前打你电话不通。”快递哥被压得喘着粗气,吭哧吭哧的,以为见到人就能轻松了,谁知道人家没有要接的意思。这可是…… 何凌宵皱着眉,就算是送她的,自己总有拒绝的权利。 快递哥看面前这主不温不火,不像是吓着了,也不像是矜持,更没有受到礼物的那种神采飞扬……这是接还是不接啊!这一着急,满头满脑的汗水,“何小姐这就是送您的,您行行好,这个我不能扛回去!” 名字他看得千真万确,好记。除非面前这人不叫何凌宵,他认错了人。 都要了半条命去,他悻悻的想如果再不收,他直接扔原地走人算了。 一旁早有人吹了一个响亮的唿哨,也有人起哄道,“好大的一捆花,何秘书够有面子的。男友是何许人呀!” “怎么不接啊?” “快接了吧,人家扛不住了……” 何凌宵闭闭眼,“那个……麻烦你帮我弄出去。” 等等……她得仔细想想,这么个麻烦送哪里去,杨瑾维也许就在外面等,总不能让他帮着载回去吧? “可是……这个……”快递哥觉得好沉,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何凌宵有心伸手过去接,自己简直是自不量力。 就在她束手无策的到时候,连彬带着两人像是神兵天降般过来。指挥人把花束搬到车上去。然后一本正经的吊着嗓子说,“何总监,杨先生见你久久不到,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好在总算是赶得及时。” 他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大家都听到。 好些本来要看何凌宵如何处置这捆花的人都知趣的往外走。 何凌宵跟着连彬走,“谢谢你连特助。” 连彬笑,“这么大一捆花,还真是养眼。不知道何总监作何处置。是先给你送回去吗?” 何凌宵还真没有想过,送回去?送到哪里啊?杨瑾维那里又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在南区,那里现在早已经不住人了。 刚刚不收下来吧,又觉得不妥,收了吧,又实在不知怎么办。 “这一捆花不便宜。”连彬说。 何凌宵灵光乍现,“先放在车上,等会我自然给它寻个好去处!” 连彬转眼偷偷打量,见肤若凝脂的一张脸,嘴角弯弯笑的豁然。他转开眼睛,好像预见了那些价值五位数的名贵花的凄惨下场。心里一阵哀嚎。 杨家的人在外人的眼里是出行讲排场,杨云翰等人也是随从保镖一大群,杨瑾维也不例外一行三辆车。只是最近频频杨瑾维单独行动。今天乍一看到这黑色三辆车一前一后的排列在外,何凌宵有点不太习惯。 连彬让人把车扛到后面一辆车的后备箱,塞不进去,连彬怕压坏了花,不让使劲塞,最后花骨朵全都露在外面。黑色锃亮的名贵车载着一大捆同样名贵的玫瑰,玫瑰的色泽淡化了黑色大家伙的冷硬也是相得益彰的浪漫气息。 杨瑾维膝盖上今天也放着资料,何凌宵坐进去。 杨瑾维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头也没抬的说,“刚刚出尽了风头。” 何凌宵以为他坐在里面不问世事,哪知道他早已经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本想着他不问,她就装作不知道。 “额……还好,有点被吓到。”何凌宵实话实说,她刚刚甚至觉得难堪,这个时候被上司问到,更觉得局促不安。毕竟她不小心动用了他的资源,人力跟物力。她实实在在想说:我没有觉得怎样出风头。 “定力不够。”杨瑾维诘笑,“何总监以前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礼物?” 这人!艹! 她凭什么告诉他! “只是没有心理准备。”她一板一眼的回答。那么大一束花,也不知道是哪个烧钱的家伙,她有惊无喜。而且这一想着吓了一跳,如果对方当她是接受了怎么办? “看来那人是表错情了。”他耸耸肩合上摊开的资料,又取了另外一本过来。他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可惜,又像是嘲讽。 何凌宵想:你笑吧,笑够了就好了。 她也不答话,眼睛盯着车窗外,等看到一家花店就叫司机停车。 “我去去就来,耽误两分钟时间。” 不待杨瑾维答应,直接拉开车门下去,冲着后面连彬他们的车招手。连彬他们也停下来。 然后何凌宵这才走向花店,进去约莫一分钟的时间,一个头上扎着嘻哈头巾的女孩子走出来。何凌宵带着那个女孩子去看后备箱的花。 连彬像是猜到何凌宵要做什么,他一吓,赶紧下车,不动声色的立在何凌宵旁边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另外一个方向。 “货就是这个样子。你看着出价吧!” 那个花店老板,心里大喜,想要掩饰住,又因为实在是刚刚才经商,到底面皮嫩了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起,“你……你真的是想急着脱手。” 何凌宵点头,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当然!” “何总监……”连彬眼见着不成了,欲言又止。 何凌宵转眼看他,“怎么了?” “这不太好吧,人家送的,不好再脱手。”连彬支支吾吾,“你又不缺那点钱花。” 何凌宵心里一哂,连彬这个样子看上去跟割肉似的,可是一点都不像他平时跟某人一样那个四平八稳的性子。“你是不是要送给你女朋友,早说啊,我就不买了。全给你好了!” 连彬连连摆手,一脸惊诧,像是被吓到了,“使不得,使不得……何总监你拿我开玩笑呢!” 何凌宵抱着手臂笑,“我是看怪可惜的,总不能拿回boss家里摆着吧。送到这里也算是物有所值。换来的钱我们喝咖啡,吃点小酒也够了。” 他很想说,您还是拿到boss家里摆着吧!换点小钱这不是亏大发了……可是有万万不敢开口。 何凌宵见连彬哑口无言,就继续跟那个在一边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店主伸手摆摆手指头说,“就这个价格。” 连彬绝倒,五百块,五百块!五位数的空运玫瑰,五百块就买了,何凌宵你也太……太败金了吧!说你不识货,你又不是那种不识货的人。那剩下的理由就是故意的,还有可能就是巴不得快点扔掉。 店老板,兴奋地满脸红晕,像是捡到大元宝了。忙不迭的说,“行行行!” 双手局促的在围裙上擦了擦,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数出五张红票票递给何凌宵,生怕慢了对方就变卦了。 皆大欢喜。何凌宵像是甩掉了一个麻烦,店老板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她满脑子都在冒币币,毕竟年纪轻,有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这会子激动的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谢谢……那个我现在得弄进去。”她说着走近一点试着伸手去抱。 何凌宵对一旁被惊得脑袋发木的连彬说,“还要麻烦连特助让人给抬进去。” 连彬摇摇头,可惜道,“多好的花……” “是好,可是不是我该得的。”何凌宵答道。她在那一捆玫瑰上抽出几支递到连彬手上,“回家哄女朋友去!” 连彬拿着几支花,风中凌乱,“……” 何凌宵又抽出两张红票票,塞到连彬手上,“这个买水喝。” “……” 何凌宵重新坐进前头一辆后座。 刚刚坐定,杨瑾维抬头戏谑道,“搞定了?” “啊,”何凌宵收敛脸上的笑,摇摇手上还剩下的三张红票票,“这个晚饭有着落了,我们不用买菜回家做,外面吃去。” 颇有一番豪气干云的风范。 杨瑾维上下打量她一会儿,看得何凌宵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僵掉。 然后他说,“高兴吗?” 何凌宵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管他呢,反正照实说就好,她点点头,认真的说,“之前不高兴,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置,现在松了一口气。” 杨瑾维收拾腿上的东西,整整齐齐的码字左手边的靠窗口的位置上,盖好鎏金笔帽,不咸不淡的说,“意思就是还是比较开心是不是?这样也好,赚了晚饭钱。吃什么?” “您拿主意!”何凌宵摇摇手上的票票说。三百块,反正多一分她不会添钱就是了。 杨瑾维故作为难,蹙眉,“就三百块……” 眼前这主可是锦衣玉食惯了,甭想着再忽悠去吃烧烤之类的小食。何凌宵心思几个来回,放下手,有点后悔,“没有多的了,早知道也许多要几百可能店家也会给的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重点是在“没有多的”这一句话上面。 杨瑾维也不接招,他存了心要捉弄捉弄她,“别说是多几百,就算是加个零都有人愿意要。”他啧了一声,有点可惜的样子,“只是又不知道是哪位一腔真心被辜负。” 杨瑾维这厮有一把好嗓子,不管他用任何口气,那略带磁性的不太纯正的普通话听起来也是入骨三分。就像是此时,他那不酸不咸的语气也没有那样让人讨厌。 何凌宵可没想到要那么多,自然她要那么多肯定也有人愿意买下,自然要费些口舌不说,还要浪费时间。反正她也没有想要真正的赚钱。 “有的收获就不错了。我可不想费心思。”她嘀咕道。 杨瑾维看着她低垂着臻首,卷翘的睫毛扑簌簌掩着眼底万千心思。雪白的一段脖颈露在外头,白玉似的耳朵,他所钟爱的水蜜桃嘴唇……他再难说出让她不开心的话来。他自然知道这一天对于她来说也是难熬的一天。 “吃火锅如何?” 刚刚还情绪低落下去的人一听到火锅,立马来了精神,直直的挺起背脊,眼里欣喜,“真的?” 他点头,“当真的。” 何凌宵也只有短短两秒钟的冲动,冷静下来,就小心的问,“您可是不嗜辣的……” “不嗜辣,是这样的。难为你还记得这样清楚,偶尔吃点也不是应该不错的吧。” 什么叫“难为她还记得清楚”?她的工作好不好?这是他这样说明显带着戏谑,难道自己什么时候出过疏漏。 何凌宵想了想也懒得跟他计较,终于下定决心般(其实她是不想错过一顿火锅,故作为难是因为怕得意忘形在boss大人面前露出马脚,呵呵~),“既然您这样想尝试,我只好奉陪啦。” 哼哼……到时候可别怪她没提醒哈! ☆、第一百九十六章 煎熬 两人去的一家最近在C市名气比较火的自助餐火锅店,在点锅底的时候,何凌宵想了想,还是跟服务员要的红汤锅,吃火锅吃红汤才叫吃火锅,也才能吃的畅快。 小嘴巴辣的红嘟嘟的,面色嫣红。呼呼的吐气还说好吃,一边不忘照顾动作慢腾腾的上司,“这个牛筋熟了……香菇……鸭肠要只需要七秒钟,毛肚十秒钟,不然就老了……这个菌花……” 杨瑾维在她给他夹第一次菜的时候,就说行了你自己吃吧! 何凌宵说哦。 等了一会儿,她见他动作缓慢有条不紊,拿着筷子蘸着香油像是要吃出大餐的样子,就忍不住又给他夹菜,并且振振有词的说这个几秒,那个烫几秒的。 杨瑾维一边吃一边喝水,饮料免费的。何凌宵拿了不少王老吉在桌上。 最后他放下筷子的时候也吃了差不多加起来小半碗菜。这从舌头麻辣到喉咙,再到食管跟胃部。实在是有点难受。 何凌宵见他放下筷子,无辜的问,“辣?” 杨瑾维左右看看,右边刚刚坐下的那一桌子,人家都是一半红汤,一半清汤。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他有种上当的感觉,又想到之前自己说要吃火锅的。然后忍着麻木的唇舌跟喉头到胃部那块的烧灼感,绷着脸说,“还不吃快点。” “哦。”何凌宵又埋头吃,吃的很过瘾。 杨瑾维看她那个既斯文又有点不太讲究的吃法,想着的是:她是不是现在好过一点,败了金,又吃到自己想吃的食物,还顺带整蛊了他这个上司。……还有就是,她出生也是在豪门,行走举止从小被要求得端庄了再端庄,这样吃法估计也是温立涛给纵容的。那些夜市小吃摊点,上不到台面的吃食估计也是温立涛帮忙淘的。 两人坐上车的时候,何凌宵算了一下身上剩下的零票票,“还剩下明天的早饭钱。” 其实她也不见得多爱财,只是下午那一大捆花没有给她带来虚荣跟幻想,倒是给她带来小小的满足。 之前的司机跟连彬他们被他打发了,杨瑾维让何凌宵开车,他忍着胸口的不适的看着前方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送花的人知道你这样做,他肯定会很失望的。” 何凌宵耸耸肩毫不在意的说,“那是不是我要好好收起来,弄得满屋都是这样才对得起那个人啊。我又不是圣母。我问你,如果你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名字,甚至有可能没有见过,也许见过也没有印象,突然这个人站在你面前表白,你难道会感激涕零到无以复加才对得起人家?所以……所以我觉得拒绝的最好办法不是退回去,那样没准人家以为你欲拒还迎,而我今天这样的方式最直接,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却是最省事的。” 杨瑾维被噎了一下,好像她说的有那么些道理,“如果他继续送呢?” “那我只好继续照做了。如果稍微有点自尊心的都会知难而退的。况且……”她有种愤愤然的。想到什么蹙着眉,“如果是恶作剧呢!我岂不是以牙还牙了。” 原来她除了不耐烦,还有自己的小防备。 只有在受过伤害的人才会处处防备着。 这样的她真让人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晚上杨瑾维没有住在公寓,他看着何凌宵进入电梯,就靠在椅背上跟连彬打电话。拳头攥着死死地按在胸口,那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燎,这个丫头倒是高兴了,他就受痛苦。刚刚一路上他都忍着,怕被她看出异样连声也不敢吭声。等她下车走远了他才敢不管不顾的捂着胸口处。 连彬在电话那头说,“您等会,我马上就给杜医生打电话过去。” 他知道杜青春自然又是一通数落。 连彬跟杜青春赶到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杨瑾维那时候浑身是汗水,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杜青春问了情况果然一顿聒噪的说道,然后才把一颗药递给他暂时缓缓。“以往也不见你是这样没谱的人啊。还要不要你的胃了,年纪轻轻的非要弄成一个破败的身体才好?” 杨瑾维紧紧拧着眉头丝毫不见松开,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来,“因为知道你有办法。” “我有权力请辞,”杜青春愤愤然,鼻孔朝天,“给你这样不知道珍惜身体的人当医生,简直是砸我的招牌。” 杨瑾维自然知道杜青春的性格刚烈,他一边捂着胃部一边有气无力的说,“你错了,这是在考验你。” 连彬本来很是替杨瑾维担心,这个时候难得的跟着笑了起来。 杜青春斥了一声,“还行啊,刚刚还说很严重,我看也没什么事。连特助麻烦你先送我回去。” 连彬惶惶然,他自然知道杜青春说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赶紧说,“诶,杜医生没有把病人扔着不管的道理。气话归气话,你……” 杜青春见杨瑾维脸色确实不好,他打断连彬的话,“得,跟你家老板一个鼻孔出气的。” 连彬松了一口气。 “去最近的酒店。”看样子非要进行输液不可,杜青春不知道把杨瑾维弄到哪里好,自己家吧还有个人等着回去。杨家那边可是还远着呢。 杨瑾维下车的时候,连彬要过去扶他,被他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只见杨瑾维捂住胃部缓了缓,几秒钟后,这才迈着有条不紊的步伐往金色的酒店大厅走去。 连彬跟提着药箱的杜青春跟在后面。在酒店大厅中央的时候,杨瑾维顿了一下,连彬赶紧跟过去,跟着他的视线连彬看到刚刚从前台离开的一男一女,男的身姿挺括俊朗不凡,女的亭亭玉立的戴着墨镜摆弄着自己包包流苏。男的揽着女人的腰肢,女人摇着摇曳生姿的脚步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上电梯。 杨瑾维收回视线稍微看了连彬一眼,连彬就会意的拿出电话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前台去登记入住。 这一晚何凌宵回家后,洗完澡,走进杨瑾维的书房,坐在唯一的一张桌子前,打开台灯拿出图画纸开始绘图。 她一会儿咬着嘴唇,一会儿蹙着眉,一会儿又眉开眼笑…… 纸上逐渐成型的设计好像才是她此生最爱,她喜欢自己双手创造出来的东西,她觉得那是自己造就的生命,属于自己能控制的。就像是编剧赋予电视剧灵魂,就像是作家掌握人物命运般……那些不愉快的,小小的快乐统统都变成了易逝的云烟。 温立涛跟何韵的新婚之夜…… 累了一天的新人,不管是绷着脸不笑又不得不应酬的准新郎温立涛,还是明明对准新郎的一塌糊涂表现一点都不满意却还是要脸上一直笑着准新娘何韵,这一天都是挺折腾人的一天。 温立涛觉得婚礼全程就是一场秀,在这里面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甘情愿在里面。如果结婚对象是另外一个姓何的,他绝对是甘之如饴。 何韵以为这就上算是圆满了,等着父亲牵着自己的手去红地毯的那头那个翩翩美男温立涛身边,她的命运她的幸福终身就算是真的交付到温立涛身上。 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温立涛脸上露出过一丝笑容。她很不想记得这场婚礼中新郎到底有多少个乌龙,那些让她伤心的仿佛被人刻意录制下来播放似的,一段段那样的清晰。 接亲的时候,新郎被堵在门外,本来是要给红包说好话,等到伴娘们高兴了就开门让新郎进新娘的闺房。听到在门外看状况的伴娘她们说新郎来了,然后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处传来,伴娘们从走廊退进屋子呼啦啦关好门。就等着新郎叫门,那边脚步是停在门外,只是没有敲门,也没有催促。其中一个伴娘问,“新郎官说好听的话,我们才给开门哈!”“说好听的话,我就不来这里说了。” 伴娘又说了几句,那边还是那种不阴不阳的话。门开后,要找新娘鞋子。温立涛也不动,还是几个伴郎帮着找的,背新娘仪式也免了…… 主持婚礼的司仪见新郎不笑也不回答问题,为了缓和气氛,还特意的说“新郎太酷了,是不是高兴得不知道如何表达。” 赢来的是温立涛毫不给面子的冷冷一瞥。用很低的声音跟司仪说,“谁爱高兴谁来!”噎得司仪的脸一种红一阵白,赶紧几下把台词说了算了事。 交换戒指的时候,他错拿了应该由她拿起的男戒,强硬的就往她手上套,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像是一只烧红了的铁钳子。要生生的把她烧灼折断似的。 等伴郎提醒他才露出悻悻然的笑容,一看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之间本来还有个宣誓的,不知道怎么也被免了。在最后新郎亲吻新娘的时候,他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他身量很高,比穿着高跟鞋的她还要高半个头。那一刻一阵清脆的钢琴曲传来,四周都是起哄声音。馥郁的香气里他终于低下头来,她也闭上眼睛……她想起码这一刻应该是真的了。 哪里知道她刚刚闭上眼睛,已经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就吹拂在脸颊上,仿佛下一秒就是王子终于认出来她才是真正的的公主环节了。深深地呼一口气,胸腔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得她呼吸紊乱。 “阿嚏!”十分响亮又煞风景的一记喷嚏,让她猛地睁开眼睛。 等她看清楚面前那个嘴角终于有点幅度的男人眼底的嘲弄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 而她脸上真的有点点口水,是刚刚他给喷的。 那一刻她除了难以置信,还有就是无力的悲伤。 而他转开脸从兜里拿出一方手绢搓鼻子鼻子,略带抱歉的拽过司仪手上的话筒,对着四周观礼的宾客,瓮声瓮气说得言辞恳切,“对不起,我感冒了。” 说得好像真的是有那么一回事一样。然后好像大家就为他一直木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释怀了。就算是有猜想也不会当众给他难堪。 自然为了表示他对她的“爱护”亲吻是不能够的了。 她闭了闭眼,尴尬的又不敢擦脸上的那薄薄的几滴口水,更多的苦水往肚子里吞。 这场让人失望透顶的仪式在宾客们热烈的掌声里落幕,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在庆祝个什么,明明她那样不快乐! 因为考虑到何韵有身孕所以他们婚后仍旧住在何家大宅里。今晚没有人闹洞房,也是因为考虑到何韵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孩子现在就好像主宰者这个房子里的命运一样,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围着孩子转。 他为了孩子走进婚姻,这间房子的人为了孩子诚惶诚恐,他爱的人为了这个孩子跟孩子的母亲而远离了他。 温立涛走进自己的婚房,房间是母亲安排人布置的,母亲传统,所以整个房间是大红色为主,大红色的喜字,大红色的窗帘,大红色的床和帷幔,连灯光都是红色的…… 如同血一样的颜色里,那个女人现在坐在一堆红色的被褥边上,看到他进去就笑着走向他。“立涛……” 温立涛鄙夷的看着她,“别过来!” 他在晚上的酒宴上喝了不少酒水,哪里知道越喝越清醒,以前他可是没有发现自己有这样好的酒量。他怨恨这一切,怨恨这个人,也怨恨那个孩子。 何韵自顾自走到他身边,温情脉脉的看着他,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一身酒气,热水我已经替你放好了……” 温立涛一下挡开她的手,厌恶无比的说,“何韵我说过不要碰我!我不是什么好男人,也不是你的男人……离我远点,如果不想出什么岔子的话,趁着我还能控制自己脾气的时候离我远远地!” 何韵被他格挡开手臂的时候,他手肘骨头刚好敲到她手腕处,之前戴戒指的时候才被他当仇敌一样拽出淤痕了,现在又加上一记,她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温立涛,你竟然拿自己的孩子威胁我,你还是不是人……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不就是何凌宵离开你了吗?不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告诉你,你是不是差点忘了整件事都是你一个人的错误!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我成为了你们两人闹矛盾的泄愤对象,我折了名誉,折了清白……就换的你这样的对待?” ☆、第一百九十七章 风波乍起 温立涛退后半步,“事到如今我都已经分不清对错,何韵你说我是错的,你但是是清醒的为什么不阻止我……就算是你一个女人力气小,可是那在外多年,辛苦过的人也不见得生活在真空里,你当时存了什么样子的心思?” 他越想越不对,仔细想来,何韵好多次都有故意接近他嫌疑的。当时他失控,如果她不从,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何韵跟何凌宵不一样,霄霄是太单纯,未必能把一个威胁到她的人怎样,她手无缚鸡之力。而何韵自小就开始到菜市场跟一群大妈们争着捡菜叶。在车站卖过报纸,在餐馆洗过碗搬过煤球。她的手指比一般女孩子要粗糙许多…… 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是看上去那样柔弱的女子,她曾经在家里的饭桌上讲过她在公车上对扒手亮出匕首的事迹。 何韵愣了愣,然后豁出去似的,“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是不足以喜欢到我要毁自己清白换来你的鄙夷。我是个什么人,从小斤斤计较,我不允许别人欠我的,所以我根本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我挣扎过,求饶过……可是你呢把我的头推到门框上撞,我那么一恍惚就让你得了逞。” 温立涛一听到她说她喜欢他,他就直犯恶心,本来晚上就被很多人灌了酒,这个时候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他一下子就冲到卫生巾双手死死地扒着大理石台面吐得稀里哗啦。连眼泪都逼出来了…… 何韵立在卫生巾,双手紧紧的拽住睡裙的领口,她以为他是因为喝了酒才反胃,她到底做不到像他对她那样冷血。走过去忍住喉头的不适,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替他顺气。 “我叫人给你送醒酒汤?”她收敛了之前的脾气,想都结婚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男人嘛,总归会逃不过女人温柔乡。 温立涛掬起一把水往脸上泼,等平息了胃里的翻腾,猛地回身瞪她,“我没有喝醉,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吗?” 他红着一双眼,活像只嗜血的兽类,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心里打突,说不出为什么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笑着说,“我知道喝醉的人一般都不承认喝醉了……好了,我这就去让人给你熬醒酒汤。” 何韵说着往外走,刚刚走出一步,温立涛就在后面叫住她,“怎么了,不敢听?我恶心你这个人,小偷一样活着,觊觎着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这样的人,胆小甚微,又死要面子,出生低贱,再怎么伪装始终是那黑暗的老鼠……你跟霄霄根本没得比……” 何韵气的直哼哼,抬手就对着眼前那张笑的可恨的脸一巴掌,“啪!” “温立涛,我才是你的妻子,她不是,你对她现在就是痴心妄想!你别忘了她的妈妈死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何韵也是急红了眼睛,她刚刚怎么还抱着对他一起好好过日子的念头?她现在这样委曲求全换来的也不过是他的鄙夷。“你正把我压在床上,那个时候不是我,也会是……” “啪!” 何韵的话还没有说完,紧跟着脸上也挨了温立涛反手的一巴掌。 何韵耳朵嗡嗡的响着,她闹不懂怎么就被温立涛教训了。她呀的一声尖叫出来。死死地盯着温立涛微微眯起的眼睛。“温立涛你居然打我!” “我本来不打女人的。何韵你逼得,你不该动那样的心思……”温立涛笑的凄凉。那脸上的五指印分外清晰。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狰狞。 何韵眼泪汪汪的往下掉,“我这就去告诉妈,你疯了,你打我!” “你去,去呀,干脆说开了,免得我以后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让她老人家反应不过来!”温立涛吼着说。 “你赌我不敢?” “不,我是在给你长胆!”温立涛嘲笑道。 何韵顿了顿说,眼珠子一转,“温立涛……我会叫妈拿你怎样。但是我会想办法让何凌宵疼你信不信?”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回答她的是砰地一声,她被温立涛死死地抵在浴室门上,他揪着她的衣领,一只胳膊铬着她的脖子,“除非你不想活了!” “啊……你放开我……我不过是”何韵只觉得呼吸艰难,男人的胳膊又粗又劲头十足,加上他根本不带怜惜的,她胸腔像是要爆炸一般,“我不过……是说着玩的,你就这样紧张……可惜……呃……” 何韵一张脸已经青紫,眼睛瞪着他,渐渐地失去了光华。 在她觉得自己也许就交待在这里的时候,温立涛把她拎起又狠狠地攘了一下才放开她。她重重的滑到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缓了好一会挪出房间,才看到早已经人去楼空。 温立涛在何凌宵居住的小区外面守了一夜,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看到杨瑾维那辆低调的车开进去。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何凌宵坐着他的车出来。从下降的车窗他看到何凌宵笑着跟杨瑾维说着什么。 心里钝痛,那个在她身边的人,明明该是他才对。 何凌宵早上看到杨瑾维一身清爽的站在客厅里,她十分纳闷,明明昨晚他没有回来的。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洗过了澡,头发还带着潮气,脸颊还有被水雾蒸腾出来的粉色。 他指着餐桌上方便盒子的东西,“吃早饭了。” 何凌宵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人吃完早饭,何凌宵想起昨天在楼下洗手间里把手表放在托盘了。进去拿的时候看到污衣篮里皱巴巴的衣服,心里腹诽道:不知道上哪个污七糟八的地方去了?难怪一大早在屋里里洗澡呢。 不过房客好像没有质疑房东的权利,尤其是这个房东还是给好房东。 她跟杨瑾维下电梯看到连彬守在车旁,一副疲倦的模样,在看到他们又立正了身体,勤劳的拉开车门。连彬身上的衣服也是乱糟糟的全是褶皱。 看来两人昨晚狼狈为奸了?! 车开出没多远,仪表台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连彬瞅了瞅,说,“杨先生,青原电话,您看接还是不接?” 杨瑾维看着外面的街景,早上的C市还是拢在一缕缕青烟一样的雾气中,那些远处的高楼大厦如同仙境里的琼楼玉宇,难怪人都向往高处,因为身在高处可以俯瞰芸芸众生,百般面孔。 “不接,缓一缓。”他大拇指轻轻地的擦过下巴,的声音轻轻地。 这个动作,杨瑾维做的这个动作何凌宵见得太多。而且他说的话不太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侧脸看他,他的侧脸线条冷硬,挺直的一管鼻梁,她曾经给他分析过这种高加索人的比例完美的鼻梁。眼睛睫毛纤长卷翘,掩住了深潭般眼仁里的情绪。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难怪人家说薄唇的人薄幸。看来真是的,青原不是他未来的岳丈么,对岳丈甩心眼,怎么都是大大的不敬! 看他一副淡淡的样子,该不是拿着人家什么把柄了吧! 看来商人趋吉避害,游刃有余用在杨瑾维身上也不为过。 杨瑾维回头看她,鹰隼般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收敛了锋芒,“你在想什么?” 何凌宵像是被他看穿了心思一般,不敢直视他,把视线偷偷移到他的下巴处,艹!这人的下巴也生的很完美好不好。“没有,我只是在看你看的是什么。” “那,你看到什么了?” “我眼力浅,看到的都是些华丽街景跟忙碌的人群。” 杨瑾维笑,“我也不是神人,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 何凌宵咂摸他这一句“你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这句话,这是一句很浪漫的话呢,放在情人间就是很亲昵的俚语。可是杨瑾维,放在杨瑾维身上就该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何总监?” “嗯……”何凌宵回过神来,恨不得砸一下自己脑袋,之前她都想些什么呢? 套用艾可有天跟人八卦说的一句话——人家boss大人是坦坦荡荡如莲般的男子,哪里是那种粗俗男人能比的了的。 “你刚刚又走神了?” “有吗?”她一副无辜的样子,脸却出卖了她先红起来。 “而且是盯着我看出神了,我都怀疑我的杀伤力又越涨的姿势。”他作势自恋的摸了摸脸。 何凌宵怯怯的转开眼睛,在杨瑾维眼里她就是段数低劣那种小妖,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偏被人误解。 同样是在距离一条街的位置下车,何凌宵倒像是做地下工作者,偷偷摸摸下车,再惶惶然的一口气走出好远的距离才松了脚上的劲。 进了公司,何凌宵终于知道杨瑾维为什么不接青原的那个电话了。 她看到电梯里一个同事手上的报纸大篇幅的报道后,深刻的体会到作为杨瑾维这样的名人的悲哀。你红了很多人捧你,当然你衰败了自然有人踩你入泥土里。 偏偏杨瑾维是红了,但是没有衰落,只是他现在比衰落还要差很多,简直就是衰神附体。 即将成为杨瑾维未婚妻的女人与男人在酒店私会,从酒店电梯一直到房间门口的激烈照片,那对男女如同饥饿的两只猎齿动物。撕咬到浑身衣物不附体。那个雪白的肩背,有人评论说最适合穿露背夜店装的。 偏偏那张脸让人过目不忘,曾经被评为C市最为高贵的名媛,如果说杨瑾维是C市名媛想要束之高阁的珍馐,那么青柠就是那被C市权贵捧在手心呵护的女人。 现在捧在手心呵护变成了压在身下蹂蹑的…… 而这个女人还是身为杨瑾维的女朋友,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青年才俊的女朋友青柠。杨瑾维的名字在整个西南地区就是一张活的名片。这样人物的女人居然还跟别的男人闹出这样令人扼腕的绯闻来。 何凌宵到达所属办公室,推开厚实的门,替杨瑾维打开电脑,然后再去泡咖啡。等咖啡弄好,杨瑾维正好踏入办公室,他神色如常,好像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之前何凌宵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己揣着一个关于杨瑾维带绿帽子的事情,就觉得杨瑾维其实看上去也没有那样表面上的平静,比如昨晚也许一夜未归的理由就是他提前知道了青柠跟人上酒店这样的事情,比如早上他看着窗外发呆,比如他不接青原电话是因为他抹不开脸…… 原来他也有很可怜的时候。他跟自己一样没有了母亲,被父亲嫌弃,现在同样被爱着人捅上一刀。 他们说男人的伤心跟女人的伤心是不同的,女人伤心了喜欢又哭又闹,男人伤心一般比较自持,不会体现在脸上,不发泄出来的结果就是最终会憋出病来。然后她看他的眼神里除了同情还有担心。 “何总监,”杨瑾维坐在他宽大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何凌宵嗫嚅着,想要回避开,又觉得自己曾经那样伤心的时候不是他帮助自己可能早就伤心死了。哪里还能这样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张了几次嘴,终于咬咬牙说,“你不要太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 说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自己说了什么啊……额的神。 杨瑾维岂是喜欢听这样场面上的话的人。 可是她决计自己再也说不出来。然后就那样愣愣的看着他。 只见他最初是绷着脸的,然后她想自己这次死定了,猜度老板心思的人没有好下场的。她绝对是最近过的太平静无波才会瞎折腾。 哪知道她惶惶不安的,他倒是噗嗤一下笑出来,“何总监你真有意思。” “呃……”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出去吧!”杨瑾维觉得自己在跟她论下去,非急坏她不可。算了不逗她了,“我现在没事,我得想想怎样回答这些媒体。” 他还是逗她了,他根本没打算为了这样的事情费脑子。 这一天对于连彬他们来说是非常忙碌的一天。楼下来了很多媒体报社记者了。他们不得不花出很多时间跟他们周旋。 ☆、第一百九十八章:约会 连彬抽空上来喝水的空档说他忙得喉咙都冒烟了。何凌宵笑。 他放下杯子说,“何总监你还笑。” “……”不笑难道还要哭吗,该哭的人在里面吧。其实她也没有那样没心没肺的幸灾乐祸。杨瑾维对底下的人都好,只是她也帮不上忙。堵记者不是她的本事。 杨云翰亲自到杨瑾维办公室来了一次。凌霄出于礼节端着咖啡进去看到两个男人在对峙,同样锋芒毕露的两个男人眼睛紧紧地锁着对方,好像他们有隔世夙仇。她放下咖啡忙不迭地退出来。半个小时后,杨云翰走的时候脸色很难堪。 路过何凌宵的办公桌的时候,扫了她一眼。 她早就知道杨云翰不喜欢她,只是所以也没有想要从杨云翰那里得到尊重,只是当那极不客气的视线想是刀子一样扫过来的时候,何凌宵不卑不亢的应对,心里还是下意识的一抖。险些把手上的笔摔到地上。 杨瑾维按了内线叫她进去。 他此刻并没有办公,闭着眼睛身体窝进高背椅里,神情略显疲惫。仿佛刚刚举行的不是一场谈话,而是进行了一场战役。 他仍闭着眼睛说,“何凌宵,其实有时候面对也是一种煎熬,我都不知道五年前的决定今天看来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他是说他外公让他过来面对杨云翰吗?他对过去再决定开始耿耿于怀呢?是后悔自己当时太过冲动还是什么? 她就站着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看他如此消沉,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发觉他与她不仅仅是上司从下属的关系,还是朋友。 他笃悠悠的睁开眼晴,黑沉沉的一双眸子看不到底。他扯着笑了一下,“何凌宵,你这样看我,你的样子真难看。” 何凌宵黯然,如若以往他这样跟她说话。她会打心里面恨他。但是这时候他不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居然有点替他难过。 以前以为他们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此刻看来他跟大多数一样跟她一样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荣幸,他把它受伤一面给她看了。 “做个智者比一世糊涂难得多。今天的事情真多。” 她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她大概知道他此刻难过的是他跟自己父亲的事情。他到中国来也是为了他妈妈。也许女人对男人来说就像衣服,脏了可以再换。青柠的事情也让他很难堪。刚刚连彬说到现在楼下都还有些不死心的记者在蹲守,他们又不敢过于用强。如果不是中北的比较好的保安系统也许早有钻营的记者混进这栋楼来了。 “您这个时候可以歇一会,下午有个供货商的约见。我可以让对方明天再来。”中南那边的工作,杨瑾维分身乏术,没时间过去Benson又搞不定的也是放在这边一并处置的。 杨瑾维说约见不用取消,晚上没什么安排让何凌宵下班后陪他吃饭。理由是他现在很伤心。他偷偷的窥着她用无比颓废的跟她说,“何凌宵,晚上一起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电影。” 她第一秒反应是当然不会反驳,张张嘴那句好即将出口,然后想起为什么吃完饭还要看电影? “看电影?way?”何凌宵耸肩,一副搞不懂的样子。 杨瑾维看她吃瘪,此刻的声音带着自嘲与淡淡的惆怅。“发生青柠这样的事情以后我一直在想整件事情肯定要归于我的错误。我从没跟女人真谈过恋爱我也不会谈恋爱,我不知道怎么哄女人开心,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去接触一个女孩子,我以为给她买东西她就会很开心……” 何凌宵大大的诧异。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早上在洗手间隔间听到的一段对话。 “有点扼腕,没想到是这种女人平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说咱们BOSS大人会伤心吗?” “我觉得不会……难道你没听说吗?” “什么?” “据说BOSS是gay……”后面一个字被压得很低。 “我说boss大人怎么对青家小姐不冷不热的,他身边的美女也算是无数吧,从来都懒得看一眼……” 当时何凌宵听到这段对话感觉自己就是被雷劈了一下。 此刻他说他没跟女人谈过恋爱,怎么可能,他好像有二十八岁了吧。结合诸如杨瑾维很少有跟青柠在一起,对青柠冷淡得很;也没有听说他有另外的女人,他不看其他漂亮的女人一样,总是冷冷淡淡,哪怕对象是貌若天仙他仍旧很好的做到心思澄明;有一次她跟他出去,他差一点就带她进入了gay吧;他跟连彬两人好像过于亲近,昨晚他们好像一整晚都在一起…… 一时间这个古怪的念头让何凌宵哭笑不得。她呐呐问,“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让我体会一下怎么跟女孩子约会,当然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你知道我一向如此。” 艹! 把她当做试验品。有这样的吗? “不行!”她绷着脸坚决反对。尽管她很想帮助他。告诉他他那个嗜好是不对的,但她没必要把自己折进去。 “如果我说我能让你弟弟再提前一点出狱呢!这是不是一个好筹码?” 何凌宵眼前浮现出上次少管所里看到千帆又黄又瘦的样子。她是当真不忍心。现在这个弟弟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牵绊。 “如果我说我能让学校恢复他的学藉呢。” 面前的这个男人,在感情生活上也许是一团糟糕,但是不可否认他的能力。有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是睥睨众生的王者,所有的事情到他手里也许永远都没有绝路。 洗清何千帆的罪责,让他能够重新堂堂正正的生活。这是她最最希望的。 杨瑾维看得很透彻,也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尽管这样她发现自己对他好像根本讨厌不起来。他们除了上司下属,另外一层关系是朋友。就当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吧。 她说不用下很大的决心,因为她已经权衡了利弊,只不过是吃吃饭看看电影,“那好。我知道你不会失言。时间?” “千帆出来就停止,我这个人学做生意肯定没有多少人真的比得上我,之前就有人跟我说我的情商特别差。所以……我需要花的时间肯定比较多一点点。” 艹艹! 凌霄差一点泪奔。 “能不能把时间缩短一点?”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如果你是一个好老师,负责任,学生肯定会学得快一些。” “如果我不是一个好老师呢,你怎么不去找别人啊。” “你到底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他双手交叠,志在必得的姿态又来了,“我这个人不想再去熟悉另外一个人,跟你够熟悉,也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也没问题……除去睡觉时间。这样学起来也比较快。你不是一个好老师也要学着去做一个好老师,学生不才,老师却要因材施教。懂吗?” 艹!艹!艹! 她怎么觉得这个时候他更像是一个老师,她才是需要学习圆融的那一个。 “杨瑾维你给我挖了一个好大的坑,等着我往下跳!”她气咻咻的说,小脸一时间气的红彤彤的。 “我们是互利互惠,这就是朋友最大的好处。”他有点恬不知耻的样子。 她总要弄清楚这个限度吧,“那你告诉我都要做些什么?” “这个应该老师来说吧,我没谈过恋爱肯定什么都不懂。应该是恋爱的人的基本日常我们都要做到吧。到底有哪些呢?”他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我只会尽量配合。” 恋爱的基本日常?这个人?不会想着怎样占人便宜吧! “那就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吧!”她避重就轻的说。 “好。”他毫无异议。 合同,弟弟…… 好像都比她那点自尊要重要。 他们从地下车库出去的时候。发现大厦外还有不死心记者,看到他们的车出来一阵狂拍,幸好车窗全是密不透风的。而连彬他们那辆车的后备箱又有一捆玫瑰花,跟昨天一模一样的玫瑰花。这一次杨瑾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跟昨天一样吧。”她还真有点烦恼这个事情。怎么那个人就不知道知难而退呢。 哪知道他勾勾嘴唇,“昨天五百块钱,今天我给八百。我们不是现在正在约会吗,我花八百块钱买一捆花送你。” 凌宵脸一阵红一阵白,“你犯不着送花吧。” “我觉得还是老老实实的好不要作弊。”他坚持己见的固执。 他的情商不是一点点差,而是很差。跟他都讲不通。 “这么多花放在房间里摆不下吧?” 他露齿一笑,“没事儿我已经想到了。” 下车的时候呢他说等等,绕到她那一头替她开车门,然后就捉住了她的手。凌霄被他一个个绅士行动给懵了,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 他淡淡的笑,声音盅惑,“嗯你要学着接受。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的手暖融融的,指尖的力度刚好捏住她的手心位置,让她感觉不到压迫,却也挣脱不开。 她偏过脸看他。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嘴角微勾浅笑。根根直立的头发在夕阳的衬托下如同根根金色的松针。感觉到她看他的视线,他偏过头跟她视线相接。 神色温柔,眼里盛着一潭幽深,似泉似湖似旋涡……看久了让人深陷。 何凌宵转开眼睛,谁说的他不懂感情?他一个眼神就可以捕获好多女人的心。这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有傲人的资本却毫不遮掩。 “杨先生您确定您什么都不懂?” 杨瑾维露出一个无辜的样子,好像受到了很大的质疑。“凌霄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还有我们现在不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不要先生,您啊什么的。”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然后停下脚步,站定一会儿像是花了很大力气般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给她看,一整篇挥洒自如的英文,配着弯弯扭扭的中文跟图画解说。 杨瑾维的中文不好这个她知道。她在看到这密密麻麻的一张纸后就想到,杨瑾维在下午的时候在埋头写写画画,一会儿抬眼看电脑,一会儿有写。当时她隔得有点远,等他看到她以后就飞快的用一个文件袋把那张纸遮住了。然后神色很不自然的问她做什么,她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现在看到这个就很好解释他当时的奇怪表情了。 原来他是在做恋爱功课。在上面还有个标题:恋爱必修。 何凌宵看了大概,还没有认真看就被杨瑾维一把拿过去,很快叠起来放进衣袋里,“这个只能给我研究。” 其实这个时候,何凌宵有点同情杨瑾维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权有势,又有张长得人神共愤的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要因为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像是一个乖巧的幼稚园的小盆友一样虚心学习。 也许他没有恋爱经验,没有正确的恋爱取向,跟他的出生和经历有莫大的关系。 她或许真的应该帮帮他。 原来他说的“想到了”是把一部分玫瑰花拿到餐厅。 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餐厅就被玫瑰烛光音乐装点成非常适合约会的气氛。 而整间餐厅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烛光对面的男人笑得赏心悦目,“这个是我上网查到的不知道对不对?你有没有很喜欢?” 其实这个也不新鲜,她曾经经历过。她也觉得挺扫兴的,只是她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来,她笑了笑,“还不错。” 还有就是哪有来不来第一次约会就搞这样隆重的。 杨瑾维知道,何凌宵根本没有投入,她甚至不感兴趣。 心里有淡淡的失落,还有心酸。他没能在她情窦初开年纪里出现。没能做第一个牵起她手的男人,没能见证她每一次成长,没能跟她分享成功的喜悦,也无从参与她的过去……现在要亲近她还要想出百般办法来,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让她看出端倪来。他说自己不懂爱,就真的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也不会搞什么讨女孩子欢喜的事情。 “原来你并不喜欢这样啊……”他灼灼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女孩子理想中的约会是怎样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学生and老师 何凌宵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只要人对了,那么时间对了,环境就对了。如果赠送你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如果没有那么一个人有什么幸福可言。那个人如果你想要爱的值得爱的那个人,那么哪怕是粗茶淡饭,哪怕是徒步游街也是好的。 这句话不能告诉他。 “就这样吧。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她心底低声叹息,杨瑾维这厮可能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有多优越的条件。如果女孩子跟他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也是好的吧。“就是多花时间陪陪她就好了。” 多找出些时间,让对方饱饱眼福就好啦! 杨瑾维蹙眉,若有所思,然后眼睛一亮,“我之前没时间陪青柠,那么这是主因是不是?……以后我会尽量多花时间陪你!” 何凌宵倒噎一口气,“做什么多花时间陪我,我们都清楚这是假的好不好,你只要懂得就好。” “何总监!”他看着她一本正经,又开始摆谱起来,“难道你忘了我说我情商低,然后要学习的吗?我没有习惯抽出时间来陪女朋友,养成一个好习惯要七周时间,岂止是了解就能做到的,所以我要养成一个习惯问题那么我就先要有一个养成过渡的过程。” 何凌宵虽然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她势必要拿回自己的气场来,然后就说,“stop!现在我是你女朋友,注意你的说话语气。” 等何凌宵说完以后,她错愣了一下,然后张嘴解释,“那个……那个,我刚刚好像说错了。” “不,凌霄你没有说错。是我说错了。”杨瑾维像是有所觉悟立即缓和道,“刚刚我们都不是好老师跟好学生,那么重新开始!……凌霄,你觉得这个音乐怎样?有没有很喜欢!” 后面一句,他是放缓了语气说的,轻柔到没有一丝棱角。 何凌宵虽然很后悔刚刚没经过大脑说的话,对于杨瑾维此刻认错的态度倒是有些受用,于是纠正道,“你可以提菜品怎样,可以提环境怎样?怎么能提音乐怎样呢,这个有点煞风景。” 杨瑾维点点头,然后在服务生上菜的时候,指着面前的黑松露汁浇牛排问,“这个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何凌宵平时吃西餐最烦的就是切牛排,尽管她能做得很好。但是以前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以前跟温立涛在一起都是温立涛再切,她只管吃就好。 所以当她自己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叉子的时候,心里是蛮难过的。对的人,对的环境跟时间……这些于她都是错的。 妈妈以前说女人的终身事业是婚姻,妈妈不止说过一次,她从来没有把这句话当一回事。她认为自己应该是脱俗的,不应该一生被婚姻桎梏。所以她在温立涛几次提出结婚的时候,她都冷静的拒绝。 现在她好像有点认同妈妈的话,如若不然何韵就不会绞尽脑汁要温立涛,许玲也不会有卧薪尝胆的觉悟。 只是她的妈妈啊,早明白这样的道理,却失败在经营中。 杨瑾维看到何凌宵迟迟不下手,有点走神,他心里纠结万分。猜想何凌宵一定是想到什么了。然后纠结归纠结,他还是顺手把自己这盘已经切好的牛排递过去,两人换了一下。 何凌宵抬头看他,“谢谢!” “不要说谢谢,你忘了?”杨瑾维促狭的对“老师”眨眼。“我有没有进步?” 倒像是一只乞求夸奖的大狗。 何凌宵低头装作没看到,只是说,“进步不小。继续保持!” “就这样?” “那你说我要怎样说?” “好吧!” 两人吃完饭剩下的节目是看电影。 话说看电影这样的节目,杨瑾维还真没有经验,所以全程都是何凌宵带着他进去,买票,买零食跟可乐。 一开始还好好的,杨瑾维就跟个孩子老老实实的待着老师身边。手死死地抓住老师的手。 然后两人在关于看什么影片上起了争执。何凌宵想看一部历史剧,杨瑾维说他不感兴趣。他比较喜欢恐怖片。 “看恐怖片,会让人睡不着觉的。”何凌宵气咻咻的说。“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杨瑾维说,“我看到网上是这样写的,情侣间再亲密都要有自己的主见,小打小闹的才正常,分歧也正常。如何化解分歧才最重要。” “那么有没有说男人应该多照顾到女人的感受。” “有。这个倒是有。”他老老实实的点头。 “那么,我是女人,所以你要考虑我的感受。”何凌宵得意的笑。 杨瑾维再一次谦虚的点头,然后说,“不过也有写到如果男人想测试一下女人有没有很依赖你,那么你要在看电影的时候选择恐怖片,这样才能确定她是不是信任并依赖你。” “所以呢?”何凌宵仍旧笑。 “所以,那个测试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在能测出两人的默契到了何种程度,比如做出投怀送抱的动作之类的。比如男人是不是也能适时地做出拥抱安抚等回应……我最在意是我的反应。” “狗屁理由!”何凌宵咬牙切齿的小声骂道。“杨瑾维你认为我会对你投怀送抱?” “我是说我的女朋友。” “可是……”可是我现在就是你女朋友这样的话马上就要从她嘴巴里溜出来,何凌宵狠狠地打住,然后她恨恨的看他。这人总有办法把她绕进去。她比他差到什么地方?“杨瑾维少来,我们现在议论的是看什么片子。我要看这个历史剧。” 她手指固执的指着那个烽火狼烟的海报。她本来就是打着敷衍他的旗号,怎么愿意牺牲小我顾全大我。 杨瑾维也固执的说,“我对历史不感兴趣,我现在只知道我想看这个,学生不懂的难道老师没有义务教吗?” “那么今晚的看电影还继不继续啊?”何凌宵扫了他一眼。 “当然继续,第一次约会怎么能这样半途终止。”杨瑾维自说自话。好像他很遵守规则似的。“不过好像来不及了……” 何凌宵明白他说的来不及的时候是真的来不及了,因为那个历史电影已经停止售票。 她跺跺脚,“都怪你!” “那我去买票了。” “慢着,我要看动漫。”她指着一步科幻动漫片。 杨瑾维遂不及防的低头伏在她耳边说,“哪有情侣约会看动漫的?” 何凌宵被他热乎乎的气息给激起一片疙瘩,在她即将发火的时候他离开了,然后说,“再不买的话下一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他直起身子,穿着一件淡蓝色暗纹衬衫敞着领口,袖子也随意挽到手肘之上,右手揣在口袋里,左手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嘴角挂着宠溺的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仿佛在安抚一个不讲理的女朋友。 她看着他黑黑的眼眸愣神,仿若他们是一对真正的男女朋友那样。女的总是喜欢无理取闹,男人总是很好的耐心来安抚。 她吓了一跳,四处看看,然后发现好些人把视线分别投到他跟她身上。刚刚那一幕一定被这些人看去了。 然后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冲着杨瑾维说,“我去买饮料。” 买好了票,杨先生这个时候又做了一件很不合时宜的事情,把何凌宵买的可乐拎起来说,用非常严厉的口吻说,“这个不能喝,扔了重新买橙汁!” 何凌宵其实也没有经常喝可乐,她顺手指了指周围这些捧着大杯小杯可乐的观影人,“杨瑾维,你能不能做到随乡入俗。” 杨瑾维见她露出鄙夷的眼神来,就放低声音,“你喜欢?” 何凌宵点头,“嗯,喜欢。但是也没有常常喝。” 然后他用赦免的口吻说,“好,就这一次。” 呃……他这个人未免自我感觉太好了。算了…… 影片一开始都还好,讲述的是一个喜欢写灵异小说的作家喜欢各种各样的挑战,这其中就包括睡在坟场,喜欢刺激的冲浪,喜欢去闹鬼的地方住,然后有一天他发现有一家酒店的一个房间死过很多的人,后来那个房间不对外开放。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他说出了那个房间的名字,把前台招待给唬了一跳,然后酒店经理亲自接待了他。拿出这些年酒店的那间房间莫名其妙的惨死的人的资料,还是没有让这个作家改变主意。 等他成功入住进去,一开始还好,只是那个门锁好像有点问题,然后是房间里一个收音机莫名其妙的开启,冷气出了问题…… 后面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怪异…… 何凌宵背上起了栗子,本来她都还能忍得住的。可是身边好多来看的都是情侣,一时间尖叫,吸气,更有甚者吓哭,直呼不敢看…… 她双手死死地抱着可乐杯,把一只可乐杯捏的变了形,然后杨瑾维伸手过来试图拿开她手上的可乐杯的时候,她顺手抓住了他的手,颤抖的,“我不要看了……” 然后在众多吸气声跟抽泣声里,她听到了他用低沉温醇的口气说,“果真害怕啊!” 艹! 还笑得出来,他是全等着她往他怀里钻吗?蓦地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的站起来,那些血淋淋场面,主角站在窗口看到在对面楼上也有一个惊惶的自己……不停的在脑海了挤来挤去。 杨瑾维跟着追出去,在放映厅门口才抓住了她的手。 “我错了……” 何凌宵懒得跟他说,抬手使劲抹了一把眼睛,“你走开!我不要配合你。”管他怎样呢,任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以后打光棍才好! “那我配合你就好了。”他嬉皮笑脸的。“你说怎么就是怎么?” 何凌宵停下来,奇怪的看着他,然后说,“你用刚才的语气再说一遍!” 杨瑾维微微定了定神说,“我说我下一次不叫你看恐怖电影了,我懂了,这个还真的是急不来的,你非但没有扑过来,还不高兴了!” 巧舌如簧的家伙! 何凌宵眯了眯眼睛,驳斥道,“杨瑾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是什么都不会,其实你有恋爱经验,你懂得怎样讨人欢心……” 杨瑾维义正言辞的说,“天地良心,我要是会,我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头,我大可以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比如挣钱。我只是想我都28岁了,家里还有两个老人家喜欢我让他们早日抱上孙子,现在的事实是你也看到了我被人狠狠地华丽的甩了……而且那个撬我墙角的人是杨启林。” 凌霄吓了一跳,这是兄弟阋墙吗?另外一人是杨启林她倒是并不知道,因为媒体根本没有捕捉到那个跟青柠在一起的男人的正面。 他说家里有两个老人家希望他快点抱上孙子,好像所有人老了的时候都有这样的盼望。如果杨瑾维是真的喜欢男人,那么他是不是也要因为家人的期盼而想要改变。 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急切。所以……他就算不是装的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脸上缓和一点,“好吧,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重要的是她也要认真对待他。 他露出笑容来,露出笑容来的杨瑾维又像是一只可怜的大狗了。 你的伤口让我来为你抹平,你的伤痛让我来替你包容。 回去的时候,杨瑾维饶有兴致的说从小区门口走进去。在门口的保安看到他们跟杨瑾维打招呼,然后看到两人挨得很近就笑的意味深长起来。 何凌宵装作没看见。 一路走进去,路旁幽深的树木,白色的朦胧的灯光,湿漉漉的雾气……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本来已经很晚了,小区鲜少有人经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条体型庞大的大型犬,黑亮的毛发在路灯光线下发着幽幽的光。如同一个幽灵无声的朝着何凌宵的方向窜过来。 何凌宵从小就怕狗,还被狗狗咬过一次。所以她一下子就避到杨瑾维身后去了。手死死地拽住杨瑾维背后的衣服,头埋在他背脊上。瑟瑟的说着,“狗……” ☆、第二百章:做戏做足 温热的呼吸,瑟瑟发抖的身子正贴在自己背后,他的手自然而然的覆在她放在自己腰侧的手上,“好了,已经走了。” 也不知道是那家的狗这么晚了还在小区里乱窜,看来有必要跟物业经理提个醒。 “走了吗?”她的声音怯怯的跟个孩子。 杨瑾维嗯了一声,回头看她,而她小小的头颅正好试探的从他背部移动,脸擦着他脊背偏过去看前方,此刻他们的距离很暧昧,近到他的唇距离她的额头两公分位置。他的手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锁着她。把她眼睛里的惊惶跟水雾看得个透彻,她紧紧地抿着的唇,那么漂亮的蜜桃色唇要变成红艳艳的的话就更美了。 然后他松开左边的手,右手干脆利落的顺势把她扯到胸口处,左手牢牢地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瞪大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准备捕捉下去。 “杨瑾维!” 杨瑾维闭了闭眼,心里冒火。何凌宵反应过来推开他一点,脸轰的一红,刚刚她怎么就差点让这厮使坏了。 然后她在楼栋下看到一个人,手里拿着半明半暗的一点猩红,见他们停下来就扔掉那香烟黑色皮鞋一碾阔步走过来, 杨瑾维手死死地抓住何凌宵的手,不让她挣脱。低声说,“刚刚只是在进行课程而已!” “杨瑾维!”何凌宵恼羞成怒。 “以后尽量避免。”等他话音刚落,青原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来。 青原这个人何凌宵也见过的,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宜。长期处在高端坐镇指挥肩背挺直。鼻翼两边深刻法令文突显出他交际游刃有余。 然而他今天站在杨瑾维面前,身上的一套黑色西装起了褶,敞开的衬衣领口胡乱的扯开扣子。往后梳起的头发有几络垂到额头前,像是已经在风里面等了很久。跟杨瑾维说话的时候微微佝偻着背。 一个父亲为了女儿做到这种地步也尽够的了。 青原匆匆扫了一眼凌宵后对着杨瑾维说,“想来瑾维你是很忙的。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搅你。我这是不得已!” 杨瑾维拍拍何凌宵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外面的人你也累了一天,你先上去。我一会儿就上来。” 他的眼像是汪着一泓湖,溺得让人陷入,心里擂鼓似的一阵惊跳。微微错开他的眼才说,“你也累了一天,不要太晚。” 他送她到入户大堂门口,又转到电梯间,按下下行建。“刚刚表现的不错哦。” “你也不赖。”凌宵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知道自己的脸颊现在一定很红,因为那股热度已经烧到了耳根。 不是自己没出息,是这厮太魅惑了。 “你还不过去,人家还在那里等着呢!” “多等一会儿有什么,做戏要做足嘛。” 做戏?之前差一点两个人就……也是在做戏吧? “那边根本看不到……你这样的做派让人家太失望。”搞不好清源之前一直联系不到他,在这里等他。然后还以他伤心过度。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他故作严肃板起脸,“笑什么笑,”替她隔着电梯门,“别忘了替我留门。” 何凌宵张口结舌的看他,“你自己不记得密码了?” “我们现在在恋爱。”说完他就转身。 “胡说八道……”她恨不得把他的背影戳出两个窟窿来。演戏演上瘾了? 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 若是放在平常这里,不适合谈私事儿。 因为是杨瑾维选的地方,所以青原觉得此刻自己没有挑剔的资格。 来的时候他还带着那么点点希望。他以为杨瑾维正在生气,因为关乎到两家人利益和脸面。他们应该坐下来谈一谈接下来应该怎么解决。 等他看到杨瑾维跟一个女人说有笑的走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太高估了杨瑾维。 男人嘛,花心很正常,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那么风流倜傥老子。 早上他起来看到报道后就急得跳脚,把青柠狠狠地用鸡毛掸子抽了一顿,如果不是江姿呼天抢地的拦着早就被他给打个半死不活。发泄过后又不得不矮下身段求杨瑾维想办法把事态扩大,毕竟杨瑾维表面上也是受害者的一方。青原想:男人嘛,就算是不在意的东西,一旦被别人沾染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初秋的夜风寒凉身体都僵了。之前说话都没有力气。这个时候稍微缓和了一点。“瑾维,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家门不幸。那个不要脸的丫头丢尽了我们家的脸。也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知道她跟你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但是有些事不得不解决。毕竟利益是长久的。” “所以……” “我本来是想把她拉过来跟你道歉的,但是那丫头死活不肯来。可能也是没脸见你。现在媒体闹得这么厉害,一时半会肯定也平息不了,这样下去将要影响的不只只是生活,还有公司……我们应该坐下来谈的是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他抓起桌上杯子猛地喝一口,就像喝酒一样给自己壮胆。面前的男人实在太像一只狼。“我知道你总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比如……” 他这里话说了一箩筐。杨瑾维却是做了主导者那一个,不咸不淡的比如所以。青原像是被人活活扇了一巴掌。怎么说他也是长辈。青柠那丫头也说了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如果他对她好一点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吗?说到底,他自己也不是在玩女人? 青原一边生气,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毕竟现在有求于人,“比如媒体的报道。你可以让他们转向。或者是让他们不再发出任何不利的新闻。” “堵住媒体的嘴倒是不难。”他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眼底并无波澜。 青原听他这样松了一口气,他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说,“我就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这样的胆识。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 杨瑾维神色不动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儿,“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堵住媒体的嘴巴,你也是商人,我也是商人,大家都知道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更不会做不相干的买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全身而退。” 真的是一只狼!这只狼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它已经会对人露出锋利的牙齿来提醒你他不容小觑。看来刘家这些年没有白付出。 青原沉吟了一下,“瑾维,我实在不知道你的要求是什么,如果我刚刚说的话有冒犯到你,那么我向你道歉。你看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青伯伯!”杨瑾维盯着青原。 “诶,瑾维我们俩家合作也不是一两天,这两年来你跟青柠在一起后我们关系越加好了。”青原被杨瑾维盯着额头开始渗出细汗来。 “你没有冒犯到我,倒是你女儿这一次做的很不厚道,提出分手的事情我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她是故意给我报复吧!其实她跟谁在一起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但是青柠顶着杨瑾维女朋友的身份闯祸的话……恕我爱莫能助!”杨瑾维凉薄的说,好像他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青原额头上的汗水像是虫子往下溜,他也顾不得许多,抬手拭汗水,语气恳求,“瑾维,就当是青伯伯求你了,行不行,我就这有这样一个女儿,但凡多半个孩子,我都不至于这样不顾一切求人,如果你要我给你跪下,我也跪下!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杨瑾维不为所动,脸色的不耐烦跟阴霾昭然若揭,他好像气的难得说话,只是两只手的指头不停交叠变幻。 青原看着杨瑾维的手指,看到眼睛发花。“那个,瑾维,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去跟媒体说青柠跟你已经分手很久了,或者堵住媒体把事态扩大,需要的花费我来给,人脉你来做?” 杨瑾维呲的一声笑起来,“我好像为了这样一件事又太不近人情了是不是?” 青原闹不懂他什么意思,现在什么牌都掌握在对方手里,他没办法,“海关那边你以后不用担心,中北中南都畅通无阻如何?” 杨瑾维倾身上前,低声说,“你低估我了,我不做黑色产业,一个正正经经的商人。我跟我父亲不同的,还有你……二十几年前你跟杨云翰在S市那边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青原像是醉酒的找不到方向的人被人一瓢冷水给泼醒了,浑身打颤,上牙齿磕下牙齿咯咯直响,“当年……当年那个事情委实不怪我……” “都什么时候了,青伯伯你还抵赖吗?我可是差得清清楚楚的。你拉皮条,得到好处是一只元代的金麒麟。……到头来杨云翰损失的不只是一只金麒麟,还有一大笔给人缴纳的买官费。打落的牙齿和血吞。说的是他还有我妈妈。你还记得那些照片不?杨云翰就是个大傻瓜。” 当年妈妈刘美华收到的那些关于杨云翰跟S市市长千金的艳照崩溃至极。一个带着刚刚出生的儿子在中国举目无亲的女人想到的却是委曲求全,最后却在杨云翰死不悔改的情况下落魄的离开。 青原被杨瑾维吓得像是得了失语症。当年杨云翰被S市市长千金低落了一阵子,倒是没有细想过这其中的一些猫腻。他伙同那个女人骗了杨云翰一大笔钱,还有一只从杨家祖上传下来的金麒麟,另外还有一笔来自刘美华的给得钱。他们看准了刘美华是美国富商之女,又爱杨云翰,以传播照片为由狠狠地讹了一笔刘美华的钱。 杨瑾维答应杨云翰的请求从美国突然回来,又一开始不动声色的跟青柠交往……这只狼要的是什么?好像真相就在眼前漂浮,但是一恍惚又抓不住。 青原相信杨瑾维决计是不会就轻易的放过他们,现在他只求自保。杨瑾维是个狠戾的角色,从一开始涉足C市商圈,对中北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把产业扩大数倍,又革了刘丽的职位让她做过闲人,还狠狠地的把杨家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踩到脚下,现在整个中北大半壁江上都是杨瑾维做主,很容易让人想到如果有一天杨瑾维不管中北,不出半个月这家庞大的公司就会瘫痪。 这个年轻人的人脉广阔,据说底下有一个专属他的智囊团,如果想要弄死像是他青家这样的产业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杨瑾维在国外就有大好前程,他是刘家在国外资产的继承人,刘家在国外之前是百货大亨,后来又涉足了能源产业跟矿产,成为能源大亨。他怎么会突然答应回来,原来是有备而来。 当年那一件事情,看来他们没一个人能洗清罪名。 青原双手捧着头,狠狠地抹了几把脸,用置死地而后生的语气说,“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我听说青伯伯你手底下养着一群非常能干的人物,你还有一条很好的转移资金的渠道,他们可是帮助你敛了不少的财。” 青原一吓,这件事知道的并不多,毕竟是很隐秘的,有需求的人找到的牵头人都不是他,他一直是在背后。他往四周看看,确定并无任何注意到他们的人,才磕磕绊绊的说,“你是想……” “对!”杨瑾维笑,“我不是做不来,而是我想借刀杀人这招挺有意思。不过我不会付佣金的。你不是要我痛快承认我跟你女儿早已经分手吗?顺便堵住媒体的嘴。” 杨瑾维的直白让青原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要是他早看出这是一匹狼,他当初就该敬而远之。“你就不怕,我向你父亲告密。” 杨瑾维笑,“你不会的,如果他知道当初你不禁给他下圈套,还讹了一笔我母亲的钱……还有你看看这个。” 青原接过杨瑾维的手机,上面的资料清清楚楚显示是江涛受贿的资金,行贿人…… 他一抬眼就看到杨瑾维漫不经心的笑——这人可是够狠! ------题外话------ 谢谢静好的票票,美则美矣的花花,爱你们! ☆、第二百零一章:控诉 青原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被一个后生犊子给扼住了喉咙。 “好,”他直直的看着杨瑾维,“不过我怎么知道事成之后你会不会把这一份资料给泄露出去。” 事关自己的大舅子升迁,间接也关系着他产业的未来。 杨瑾维冷哼一声,不屑道,“我说的话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嗯?对我来说谁继任下一届的海关最高领导都无所谓。” …… 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去,门厅留着一盏灯,果然里头屋子里只剩下一盏暖光落地灯,在那圈暖光里何凌宵抱着抱枕安安静静的蜷缩在沙发里。 他走过去,立在她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卷翘的睫毛浓密的覆盖下来在眼睑处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阴影,小巧的鼻翼呼吸很轻到几乎无声,屋子里温度适宜让她的脸蛋红呼呼的像是婴孩般粉嫩。那张水蜜桃色的嘴唇就在咫尺,之前差那么一点点就得逞了。 他好像已经有很久都没尝过了。裹裹嘴唇,好像之前说了太多话嘴巴好干。然后那水蜜桃的嘴唇吸允一下肯定能解渴。他低头凑近,一只手臂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遮住了大部分灯光,她身上的那股子淡淡的茉莉味道被热气烘托出来,芬芳却不浓郁。 很软,像是布丁般柔柔嫩嫩的,不敢用劲,只敢轻轻地触碰。但是好像这样不够啊,没有尝到味道就不够……舌头在自己嘴唇边缘轻巧的画了一个圈偷偷的钻出来,然后怯怯的在那蜜桃布丁上一扫而过。嗯……太快了跟囫囵吞枣般,所以再来一次,这一次是缓缓地一点一点的调集了所有精力去注意。唔……美滋滋的,果然是想象中那水蜜桃的味道。 他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有天终于吃到自己期待已久的零食,所以难免激动得把过程拉得冗长,一开始只是用舌头在零食表面怯怯的试探,然后开始起了贪恋,久久的凝着不动又忽地想要知道这蓬松柔软表皮下面的滋味。 然后舌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像是一只滑溜溜的鱼儿想要往里面钻。 杨瑾维想起之前在书上看过的一个古希腊神话传说,传说里是这样说的以前人类是一种特殊的动物,样子是“圆球”形的,有四只手和四条腿,两副面孔,四只耳朵,个个力大无比,智慧过人。有一次,奥林匹斯山的主神宙斯发现了这些粗野形象的两性人,生怕他们的力气愈来愈大,有朝一日会威胁天上群神的安全。于是,宙斯决定把人体劈成两半,“每一半都渴望着自己的另一半重新结合”,他们“互相拥抱,互相亲吻,渴望再长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原来亲吻是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的时候,他才能对她做出这样的亲密的举,那样表示自己想要跟她在一起。尽管他那个时候因为母亲的经历那样不看好爱情,但是骨子里总是坚信这样的说法。 “唔……” 他忽地收住动作,还没有找到突破口的舌头缩回来。然后站直了。短短一秒钟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何凌宵睁开蒙蒙的眼睛,探究的看着杨瑾维,抬手摸着嘴唇,“你在干什么?” 杨瑾维面部表情的嘴唇绷着,扬了扬手里的一杯饮料,“刚刚叫你不醒,差点就把这个给你灌进嘴里去,幸好你醒来了!” 何凌宵皱眉,原来是饮料吸管……不过,他这个样子,好像自己睡着了冒犯到他似的,所以刚刚如果不是她及时醒来没准就把饮料灌进她嘴里去。这人……非呛死她不可! 何凌宵一把把他手上的奶茶夺过来,试探的吸溜一口,温度刚好,又大大的喝了一口,“咦,是樱桃。” “鲜榨的,这个季节有这个可是不简单。”杨瑾维一边说一边玩楼上走,“早点睡。” 何凌宵打开杯盖研究饮料去了,没发现杨瑾维笑的肩膀都发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 白嫩的手探到茶几上打开上面其中一盒烟,极漂亮不羁的一串动作,把一根细细的白色女士香烟叼在红唇间。一旁探过来一只男人的手鎏金的打火机叮的一声燃起了蓝色的火苗。她微微低头点了烟,吸上一口,徐徐的吐出雾一样的薄烟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闯江湖就要懂得江湖上的规矩。否则……” “否则什么?”还是一贯白衬衫,牛仔裤的男人拖长了调子。痞痞的邪笑,“何小姐,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能懂呢?我就是个大老粗。” 一旁的阿某“嘎嘎”笑,“春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何小姐是文化人,说话喜欢打机锋,还是我们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好。何小姐喜欢直的好还是弯的。” 阿某既猥琐又下流,那倒三角眼睛恨不得长的钩子钻进何韵衣服里去才好。 何韵在心里鄙夷,脸上厌恶不屑的笑。“逞口舌上的威风算什么英雄?也不掂一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阿某被骂到脸色涨成猪肝色。“你……不过是想被人骑的婊子,要是你男人知道了……啊!” 一只打火机飞过来,正好砸在他的额角。阿某吃痛捂住额头,正好对上了一双冷泠泠的眼晴。春哥怒,“出去!” 阿某心有不甘,也不得不站起来悻悻然的出去。 何韵拿出一张卡夹在手指间。 春哥伸手欲拿过去,眼看就要触到。 何韵手一收,“东西呢?” 春哥笑笑收回手从一袋里摸出一个U盘递过去,“你男人拿去的那份不祥尽,这一份是全部,留着当纪念刚好。” 何韵面色不惊把卡拿给他,“这里面有一笔多余的。除了堵住你兄弟的嘴,还有,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春哥沉吟,“什么事情?” 何韵嗤笑,轻佻的冲着春哥吐出一股烟,“就这点胆识。看把你吓的,我不做杀人放火的买卖。何凌宵不是还不知道她妈是怎么死的。我去告诉她不合适,你想个办法去告诉她。” 她现在去接近何凌宵,被温立涛知道以后指不定要怎么闹呢!现在想想喉咙那块还疼,好像还有一只手紧紧的拽着。而且……以何凌宵的性格,她不一定会出来。想一想上一次那个好机会,如果不是杨瑾谁中途出现的话,指不定她现在怎么伤心呢! “少给我下五迷三道,”春哥喜欢女人,但是还不至于喜欢何韵这样的。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该做什么不该做啥,我难道不知道吗?” 只有阿某这种饥不择食的色鬼才会对何韵这样的女人兴起。 “我们之间自有买卖,你以为我半点不挑剔么?”何韵冷冷的上下扫视一样春哥,讥诮道,“你哪一点比得上他了?” 春哥倒是无所谓,耸耸肩。“男人往往被下半身蒙住眼睛,女人往往被爱情蒙蔽眼睛,什么事情栽在上头都不知道。” 何韵被人说中了心事也无所谓,靠在沙发上痴痴地笑。 春哥已经走到门口,他借着门口那堵琉璃墙面看到何韵皲裂的脸,想:这个女人要疯了! 何韵回了一趟娘家,洗了一个澡,散了身上的味道。许玲没在家她想找人说说心里的话也不行。她在小厅的沙发上躺着就给许玲打电话。许玲正在牌桌上一听到她说有事情要说就说很快回来。 许玲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才回来,何韵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许玲帮忙拿到的育婴书籍。看到许玲进屋就抱怨,“妈,不是跟您说了我今天会过来的吗?” “你是昨天说的,我跟人的牌局是早就约好的。不去不行!”许玲说,她今天手气不是很顺,输了钱,眼看着手气有点起色胡了几把,何韵的电话就过来了,“你一叫我,我就回来了,还要怎样?” 何韵见许玲脸色不好,知道肯定是输了钱。“不高兴,输钱了?” “那倒没有,”许玲瞪了何韵一眼咕哝道,“你这丫头就不能想点好的吗?输点钱我就不愉快了?我还是那样小气的人吗?” 许玲以前也喜欢赌博。那个时候打小牌,还能克制,不过尽管那样打工的钱三分之一都是输在牌桌子上。现在有的吃有的穿,过得是阔太太的生活,打牌也不会紧着口袋,要是你小气可能就没有多少愿意跟你玩的人。这个富人圈子就这样,别人看得到你的穿衣品味、出手大方、见多识广,同样看得到你小气吧啦,缩手缩脚。 她自从嫁给何坤以后就尽量在向着这圈子里的人靠拢,她也知道大多数人瞧不起她,因为她出生平凡,因为她曾经住在贫民窟。她其实也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人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这个那个的姿态。却又不得不尽量把自己变成她们那一类人的一份子。——这样的生活她向往已久。 “呵呵,我妈现在是有钱人,我知道。”何韵知道何坤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去年年底的时候,还给许玲一大笔钱说是股东红利,还把手头的几家公司的股份过户到她名下。 如今何千帆估计要继承何家会很难。 所以她妈妈现在是有钱人。 “心急火燎的找我做什么?就为了来看看妈?”许玲挨着何韵坐下来。怜爱的看着何韵,“这小脸都尖了,眼睛也变大了。瘦了好多!” 何韵顺势放下手上的书,靠进许玲怀里,“妈,我想你了呗!你也知道我现在反应很大,吃不下多少东西,肚子里的孩子又需要营养,我不瘦才怪,再说……我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跟个可怜巴巴的狗狗差不多。” 说着说着眼圈一红,就堪堪的要掉下了泪来。 “哟,别哭啊。”许玲伸手揩何韵脸上的泪,“温立涛还是那样?” 何韵新婚当晚的事情她都知道,温立涛也做得太过了些。尤其是李芳菲好像还有点包庇温立涛的样子,说实话很不让人开心的。哪有儿子错得离谱,还跟媳妇说些软绵绵不温不火的话的。谁爱听啊! “我都怀疑他还是不是人,我好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他的,可是他夜夜不归宿,婆婆一味地跟我道歉,公公也是奇葩装作不知道。”何韵抽抽搭搭的哭,这里如果不让她哭,她就没有哭的地儿,“我前天下午偷偷跟踪他,发现他把车开去了滨江一个高档的小区门口。后来我才知道那里住着何凌宵。” “何凌宵住在那儿?她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卖房子?”许玲惊讶的问。她一下子就想到的是何凌宵住不起那样高档的小区。 “估计是杨瑾维的房子。” “她钓上杨三公子了?这丫头使了什么手段!”许玲更加惊讶,之前她还以为何凌宵住在那里怕是何坤背着她偷偷给钱了。没想到是杨三公子的房子。一个没有母亲,失去父亲庇护的孤女住在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房子里,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想想都知道。 何韵此刻也心烦意乱,抹了两把眼泪胡乱道,“谁知道呢?”其实她是不想往深处想,也不愿意相信何凌宵真的能有那样好的运气,“说不定她就是被杨三公子玩玩而已,或者她就是他手下的一名员工,她利用她现在的处境获得了同情。她……她的手段也是有的。” 何凌宵没有点手段,又怎么能让温立涛念念不忘? 许玲冷哼一声,“原来她也不过是踩低爬高的女人,温立涛既然找到那里,肯定都知道了何凌宵现在跟杨三公子在一起,那他还不死了那条心,偏偏来虐待我儿。……等等……要我看,要是杨三公子把她当了真,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这最后一句倒是说到了何韵的痛楚,她以为夺走何凌宵的家跟男人就好了。没想到就算是她把何凌宵的家变成了自己的家,把何凌宵的男人变成自己的男人,何凌宵还是过得那样好,而且好像以后会比她更好。 何韵开始嚎哭,“妈妈,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温立涛……他根本不着家,就算是在家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要被嫌弃。他甚至还说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孩子,他跟我结婚不过是被逼得。这个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他也不会看一眼,他说是他一生的耻辱。他觉得那天是我坑了他。他就没有半点良心……一说起狠话来就跟畜生一样。” ------题外话------ 谢谢138**1899、无言的泪花、xiao1971宝贝们给藤子的票票,么么哒!爱你们! ☆、第二百零二章:以绝后患 许玲也气的瑟瑟发抖,“逼的?又没有人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个时候来说是逼得,不是把人往绝处逼吗?……我这就要去找他理论理论去。到底是谁逼谁!” 何韵死死地扒拉着许玲,“妈,你别激动。你一激动就什么都不管了!然后准会坏事。你以为温立涛这个时候听得进去?” 要是温立涛不固执那才怪了。现在她就觉得温立涛连看到她都觉得厌烦至极。 “你叫我忍,干脆什么都不要告诉我好了!”许玲咬牙瞪着何韵。“他不想结这个婚,早干嘛去了。这闹得人尽皆知,宴请了那么多人,算什么?” 她也很想知道她现在过的生活算什么,温立涛把她当成什么? “他是个孝子。”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何凌宵让他死心。跟她结婚没有一样原因跟她有关。这才是悲哀。早知道她就不接这个婚了。可是有后悔药吗,没有! 有句话说“新车下地降三成,结婚的女人降七成。” 她不敢再折腾了! “孝子,笑话!我看他就是个畜生!”许玲觉得温立涛的行为令人发指。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何凌宵在他心里一天,他就铁定要跟我闹一天。有时候我就想恨不得扒开他心脏,把何凌宵狠狠地拽出来……要是那样也行得通的话,我把温立涛弄成残废,弄成植物人也愿意试一试的。”何韵发了狠,她自顾自絮絮叨叨的说,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 “好了,好了……”许玲一下一下的安抚何韵,“毁掉自己的男人不如选择找出那颗毒瘤,把它剔掉。你懂吗?” “什么?”何韵只顾着自己心里的憋闷,许玲说了什么她没大听清。 许玲吸了一口气,刚刚她也没想到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只是人一旦起了某些不太敢做的念头就跟饮鸩一样会产生依赖,她快速起身去关掉门,“我们现在不是之前的我们,我们手里有钱,也有了地位。很多事情只要想想都能办成的。之前我们也是靠着手里的钱把何千帆那个傻子断送……何凌宵不过是比何千帆要精明一点点而已。” “你是说依样画葫芦?”何韵不太明白妈妈说的要做到哪一步去。 “不,这样太便宜她了,”她用手做了一个狠狠地拔出的手势,“绝掉后患不是更明智的。” 何韵一吓,她从没想过这样做。心里发抖得厉害,摇摇头,“不,这样做太危险。” 使点坏,她还行。更狠的她做不来,提着脑袋玩会出事的。 “你就这样点骨气!”许玲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下子变得胆小的女儿,“只有做母亲的才会为你考虑到这一步。你想要又不敢去争取,光是耍耍嘴皮子,耍耍心眼就够了吗?你做了这么多的工作,温立涛他是不是愿意到你身边来了。韵韵……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心,这个世界上拿钱买一条命消失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想要做的不知不觉就能做到不知不觉,要不然哪来那么多的无头公案!” 何韵吓得要命,之前何千帆那一次是阴差阳错的巧合,那一次不至于让人丧命,可是想想也后怕。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要不得!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做的好,妈妈以前你连杀一只鸡都不敢的……” “你也知道是以前,那个时候我们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动手跟别人动手不一样……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总能做得天衣无缝的。当然我不能强加于你,至少你也不要这样孬啊……你不狠,别人就会对你狠。”许玲有点失望。 “我知道……”何韵呐呐道,瞳孔紧缩。 许玲摸摸她的头,“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也好。当初就不该支持你……现在走到这一步,难道还要退缩不成。” “妈……”何韵有点不耐烦,她心里乱的不行,“就算是我们做了,要是杨瑾维再来横插一杠子的话,恐怕……” 他们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当她何凌宵是香饽饽吗?这全天下漂亮的女人多去了,更何况何凌宵除了有点姿色还有什么?别自己灭自己威风,你跟何凌宵差在哪点你清楚吗?时间!” 何韵手指交叠,嘴唇抿起。是的是时间,何凌宵跟温立涛两人两小无猜的时候,她在大街上卖报纸卖鲜花,傍晚跟着妈妈去市场买廉价的菜回家一起做饭。他们穿着像是王子跟公主坐在贵族学校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的时候,她穿着邻居孩子换下的旧衣服坐在公办学校的教室里想着的却是放学后她要做些什么事情。他们两个在一起二十三年,而她才认识温立涛几年时间,他们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足何凌宵跟他说的话的千分之一。 许玲见何韵不说话,就说,“但是现在你比何凌宵有更好的优势,何凌宵已经成了温立涛的心里的一个影子,而你现在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如果有天这个影子都不见了,你想想温立涛跟何凌宵剩下的还有什么。” “不要说了!你就不懂。”何韵很不耐烦。 许玲负气的把手从何韵头上收回来,想想也不该跟一个孕妇计较,复问道,“吃完饭再走?” “我坐会就回去,妈妈你让我静静行不行?”何韵已经闭上眼睛摊在沙发上。 许玲一看她这样子,知道说不通,“算了,当我没说。” 何韵醒了会神,又开车回到温家,才伯告诉她说李芳菲在厨房里。 她笑了笑,心里五味陈杂。 在这个家里,婆婆把她捧成宝。丈夫当她是不存在。 新婚第二天她就生病了。然后李芳菲就让她不要去上班,在家里好生养病安胎。 那天早上的情形李芳菲看到她脖子上的淤痕。大概也知道,只是她的儿子她也心疼。 现在她才明白媳妇和儿子之间,儿子永远是最亲的。所以在儿子与媳妇之间,李芳菲还是选择了儿子。 李芳菲说,“韵韵,这小子不知好歹,回头我教训他,你不要难过。我这边我给你妈妈说就说你不去上班了。有了孩子,还上什么班呢!你受的委屈,我自然知道给你讨回来。这件事还是不要跟你妈说的好,免得她担心。” 她自然点头唯唯喏喏,心里门儿清李芳菲现在就是她最后的希望,虽如同一根稻草,但总归有希望不是吗? 傍晚的时候温立涛跟温博然前后脚进屋,温立涛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她尽管病着,还是去接过他手上的外套,他也不拿正眼瞧她。吃饭的时候,好几次她都看到李芳菲对着温立涛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成,他胡乱扒拉几口就去了书房。 她数着米粒,李芳菲替她舀了一碗汤,然后起身去了书房。 饭桌上就只有她跟温博然两人,她听到书房里隐隐的争执声,然后书房门霍地打开,温立涛面色不虞的从里面出来,蹬蹬蹬的踏着楼梯上楼去了。 视线一转就看到温博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最后他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饭桌。李芳菲满脸歉意的跟她说,“韵韵,立涛他性子犯倔,你不要在意他,你养好身子就好。” 她心里只有苦笑。婚后生活更她想象中大相径庭。身子难以让人容忍。 公公对她面上客客气气,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怎么会不知道那里面全是疏离。 当然李芳菲也不是对她不好,而是她在另外一些方面的尽量补偿她。看上去也像那么一个好婆婆的样子。 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她,还请了营养师。不仅仅是这样,她还不放心地去厨房查看。 冷啊暖的她都关心到位。上院孕检,准备孩子的东西这是她一样都不落下。有点像是在替她儿子偿还似的。 何韵嘴边露出一个嘲讽的幅度来,然后很快就收敛好了,等她距离厨房还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她就听到李芳菲跟厨房的人说话。 “韵韵胃口就是不好,这个汤以前她就爱吃,不知道现在如何?” “太太您这样的婆婆这是少有的。从韵韵进门来,您就没有闲着……这孩子多好的福气啊。” “那是孩子讨人喜欢。” “嗯,的确是呢,又不娇气,跟以前那个……” 李芳菲打断厨娘的话,“诶,不许提。” “妈!我回来啦!”何韵笑眯眯的拖长了声音叫到。 李芳菲赶紧脱下围裙,走出来,“不要进来,去外面,这里油烟味重,待会你又该难受了。” 何韵搓搓鼻子,可怜兮兮的打了一个喷嚏,“才伯说您在厨房。” “走走走,难受了吧,你呀……”李芳菲拉着何韵胳膊,又对着厨房喊话,“张妈把炉子上的鱼汤端来。” 何韵怀孕后,每天汤啊水的,营养够够的。她嘴巴变得越来越刁,不爱吃的,李芳菲这样那样的说有营养,然后她也会多多少少的吃一点的。那样李芳菲才会高兴。 有时候她觉得要讨好这个婆婆高兴,也是个力气活。 哪怕你心生厌恶也要抓住这唯一的浮木,如果不,那么她在这个家还能混得下去吗? 李芳菲每天在她耳边唠叨这样,唠叨那样。早上一杯泡好的奶粉,两只鸡蛋,蔬菜水果肉类必须多少克,下午的时候还有一碗稠稠的鱼汤,睡觉前还有保健品……不仅仅这样还告诉她,四个月以后她每天听一个小时以上胎教音乐,她试着听过一次,全是鸟啊虫啊的声音。这个最考验她的定力,意思就是还等一两个月以后每天有那么一个小时里她不得不苦苦的熬。 没想到怀孕这样难熬,她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熬夜,远离电脑远离辐射,不能情绪化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重要的是她每一次去医院回来深有感触的是那些大腹便便的孕妇,以后她也会变成一只球体,走路看不到自己的脚尖那种,不能穿好看的衣服鞋子,生孩子还会很疼,奶孩子的话会让胸部变形,孩子会把生活弄得一团糟…… 这些她以前都没有考虑过。 何韵喝了一口鱼汤,她勉强下咽,这个腥味太重,她早就吃腻了。 李芳菲说,“你妈妈还好吗?” 她只当何韵是回娘家去了。 何韵一下子就想到之前跟妈妈的对话来,背脊发凉,吞吞口水,说,“还好,妈妈……她留我吃饭,我说您在家里做呢。” 李芳菲没有看到何韵细微的异样,对于何韵的回答显然很满意,笑了笑,“你喜欢就好,你最近瘦了太多。孩子也折腾人,等他长大了得跟这个小磨人精讲讲。” 小磨人精啊? 何韵仿佛已经看到那一团肉乎乎的小东西,浑身红红的样子。鼻子眉头皱到一处。之前她妈妈在医院做过护工,她也见过那些既丑丑又臭臭的孩子,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认为孩子很可爱。明明那样难看,还只会哭得一张脸成了一坨饼似的。 “韵韵啊,妈妈跟你说,我知道你听话也愿意听长辈的话,立涛这孩子他以为是在作践自己,其实他是在作践你……你的苦楚妈妈都知道。”李芳菲叹息了一声,然后捉住何韵的手露出惺惺相惜的眼神,“温家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妈妈几十年还不是这样过来了。但是妈妈可以肯定是立涛他心肠没有他爸爸那样硬……” 李芳菲一想到温博然这几十年来对她的态度,一开始他对她还好,对她变得冷淡大概是在温立涛出生后,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当回事,以为男人嘛为了事业都是如此,很多夫妻的感情都是从浓稠到淡。直到有天她发现了他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孟婼后,她犹如天塌地陷般……现在想想她也是被温博然骗了几十年。 温立涛这孩子虽然固执,但是心肠也软。她期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下去。 何韵这边听着婆婆提起她最近在这个家里故意躲避的话题,心里很不是滋味。李芳菲跟温博然一直不像是平常夫妻她也早看出来了,可是人有很多种,有的人追求平淡,有的人选择麻木,有的人选择轰轰烈烈长久不衰的爱情……她属于最后那种人,她只有配合的说了一句,“妈妈,我都知道。” ☆、第二百零三章:包容 晚上温立涛并没有回来吃晚饭,李芳菲问温博然,“立涛这个孩子怎么不着家。因为孩子,这蜜月不度就算了,总不能每天都没看到人影吧!” 何韵心里不屑,李芳菲在这个家里其实跟她差不多也没啥地位,她就只会不温不火的问问而已,只要家里两人男人一个眼神或者一声不耐烦的咳嗽声她就会噤声。结婚一个多星期,她每天都看到李芳菲看温立涛跟温博然两父子的脸色过日子。当然最惨的还要数她,她是要看全家人的脸色过日子。 温博然这次难得的说了话,“他同学宴请,男人嘛,多结交些朋友的好。工作出色了儿女情长有的是时间。”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她。 何韵一个激灵,她忙不迭的点头,“爸爸说的是,我也觉得男人应该以事业为主。” 李芳菲叹息一声,“这孩子多会说话啊,就是傻不溜就的,一个劲替别人想。自己……” “什么别人?”温博然脸上愠怒,有点借题发挥的嫌疑。“孩子都没说什么,你瞎操什么心?” 李芳菲很想顶回去,有碍于何韵在面前使不出力,讪讪的,“我是瞎操心。韵韵吃菜,妈妈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吃完饭妈妈教你插花,之前你不是想学吗?” 温立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李芳菲跟何韵还坐在客厅里。 两人喁喁细语的坐在灯下。之前也没注意到温立涛已经进来了。等听到上楼的声音,李芳菲跟何韵同时抬起头来。 李芳菲叫住了已经走上楼几步台阶的温立涛,“你过来!” 温立涛醉眼薰薰的看过来,扯着领口讽刺的笑了笑,颇有点浪荡不羁的样子,“呃……妈,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李芳菲闭了闭眼,“你媳妇都在等你,你总归要领着她去睡觉吧!” “她?”温立涛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牙齿,“也算?妈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不记得我有这样一个媳妇儿。” “温立涛你不要过分了!”李芳菲正色,“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 他凉凉的说,“是吗?那我就要拜托妈妈多照顾照顾您的孙子了。” 李芳菲蹭的站起来,“混账东西,你非要把这个家搞得鸡犬不宁才好。” “我?”温立涛指了指自己,好像思索起来有点困难,最后无辜道,“妈妈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的媳妇儿是霄霄,这个是干妹妹。” 何韵死死地捏着拳头,她眼睛潮热。有点看不清东西。她抓住李芳菲的手,颇有点息事宁人的态度,“妈,不要说了,他喝醉了。” “喝醉了?恐怕醉的是某些人吧!”温立涛扶着楼梯笑的打跌,好一会儿才抬脚往楼上去。 当温立涛消失在楼梯上,客厅里陷入安静李芳菲对着何韵安慰了一会儿,其实何韵根本不想听,翻来覆去李芳菲就只会那么些话,她耳朵都听出茧子来,李芳菲开了个头,她就差不多能猜出下一句话是什么来。——以前怎么没发现李芳菲这样琐碎又难缠。以前在里里外外李芳菲都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亲和又有教养的。 何韵唯唯诺诺的听了一气,也不知道李芳菲究竟说了些什么。 等她终于被解放的时候,回到卧室,看到温立涛已经把自己甩在沙发上睡着了,背对着门口,脸死死地埋在抱枕上,那只抱枕是一只小猪脸形状。粉红色的,明显不属于男人的东西。 她走近了,听到温立涛在小声嘟囔。 皱着眉,俯身靠近……他在唱着,“我就是你,你做的一切你说的任何话语,你想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是我,手被链条束缚着 永远地系在一起我们都无法解开我就是你”最后他居然在叫“霄霄……I/AM/YOU……” 何韵直起身来,冷冷一笑,怆然悲凉——温立涛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很辛苦,你嫌我做得不够,就不要怪我心狠。 …… 鲜花送了一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何凌宵除了第二天把那一捆花低价处理给杨瑾维以外,其他的都卖给了花店。一周后果然消停了。 其实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不是吗?不过还是要谢谢那位默默掏钱的土豪。 杨瑾维这段时间烦得很啊,每天在公司的时候还好,只要离开中北地界他就换了一个人似的。连他们去看邱师傅,他都举止若有似无的暧昧,连邱师傅都看出了苗头问,“你们两个……” 何凌宵赶紧打断邱师傅的话,“师父,我正要向你请教,我最近在做一个设计……” 在邱师傅眼里看起来何凌宵是不好意思的羞赫。所以才会急于转移话题。 临走的时候,老邱对两人说,“下次我让师母做好菜,你们再一起来。” 杨瑾维忙不迭的应承下来。手指自然而然的拉着她,看上去并没怎么用力,实际上两人在死死地较劲。 一直到出门,他才放开她。 何凌宵揉揉手,“你烦不烦啊!” “条件反射而已,最近这样事情做得太多。”他装作漫不经心的往前走。嘴角微微翘起。 何凌宵跺了一下脚,眼看着电梯到了,赶紧追上去。 “我明天出差,时间是一周。”他平淡的说。 “嗯。”她有行程表怎么不知道,有必要跟她说吗? 陷入沉默。 “有没有特别想要带的东西?”等了一小会儿电梯到了楼下他忽然开口。 何凌宵摇摇头,她好像根本不需要什么。每天吃住都有了。除了钱,她什么都不缺。 她得攒钱给何千帆读书,买房子娶媳妇。 “何凌宵你真奇怪,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杨瑾维先替何凌宵打开车门看她上车,然后自己拉开车门坐进去。 “我干嘛非要啊?你给她们买吧。”想起上次他出差带的礼物来,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 “什么?”他语气听起来不大好,对她的话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清楚了但是不悦。 她最近爱跟他抬杠,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我喜欢钱,你送我钱吧。” 他斜晲她一眼,好像刚刚她犯了多大的罪过似的,眼看着就差不屑的吐出一个“俗”字。然后又好像恨得牙痒痒的,“难道你不该对男朋友要求点什么吗?” 男朋友? 何凌宵鸡皮疙瘩又起来了,等她侧过头看他,远处的白色灯光跟车顶的暖光交织在他深海一样的眼底,像是无数星星跌落进去。……奇异的,心里刹那间变得安然,只叹息怎么有这样一个好看的人,有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跟好闻的气息。 切维浓,其实不只只是冷冽,还有珍贵的包容。 “……”她还真是回答不上来。 他也不为难她,第二天杨瑾维一大早就去了机场。何凌宵只来得及跟他说再见。不过不要以为boss大人出差,何凌宵就很清闲。比如昨晚上她帮他整理行李了。整理行李的时候她发现杨瑾维房间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多了,她记得不久前的周末她替他收拾房间的时候他房间的衣帽间还是空荡荡的。 不过这也不是她应该关心的范畴。在这间房子里,人家才是房子的主人,她不过是一个付微薄房租的租客。在公司,他是老板,她没有置喙的余地。合约的甲方乙方,她是最被动的那一方。 临上车前他对她安排了诸多事务,最后还说了一句两人才听得懂的话——何凌宵,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不要看其他的男人,不要跟其他男人搭讪。 何凌宵在连彬他们异样的眼神里,不得不装作打哈哈,然后笑着目送他们远去。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跟他说over,……其实,想想罢了,为了何千帆,她没有那样的骨气。 自从杨瑾维出差后,何凌宵的生活变得安静而充实,每天除了会接到杨瑾维工作的电话以外,他几乎不打扰她。第一天下班后见到刘薏苡,然后两人去吃了一顿饭,刘薏苡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活泼。说道奇闻异事也是绘声绘色,她说这学期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跟围棋社。 学话剧是因为喜欢,学围棋是因为妈妈说她太性子浮躁,想要练一练性子。 凌霄问她喜欢围棋吗? 刘薏苡挑着碗里面的笋尖,耳根子渐渐地红了,“那个,还行吧!也谈不上喜欢,但是……哎呀,霄霄姐你干嘛这样问啊?” 这丫头有点沉不住气。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她看到刘薏苡眼眶里那对水漾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羞涩,就问,“是不是遇见喜欢的人了?” 刘薏苡难得的沉默,然后用手搓了搓脸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何凌宵想大小姐你做得那样明显就算是没有恋爱过的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她。看着小姑娘难为情的样子,她也不好多问,只是说,“有喜欢的人就好。” 年轻的时候该爱就爱吧,不要留下遗憾就好。也许没有挫折就不会成长。分开了不是人家背叛了你,而是你没有福气。 那么她跟温立涛之间到底是谁没有福气,她不想深究。过分沉溺过去难受的只能是自己。 “霄霄姐,他真的很好,长得帅,又有志向。不像我没有什么志气,以前妈妈告诉我我只管花钱就是了……他跟以前那些追求我的男孩子不一样,我怕他不喜欢我,所以一直都只是偷偷的看着他。”刘薏苡说起了半是忧伤半是无奈。说完还俏皮的吐吐舌头。 原来这丫头也只是停留在暗恋阶段啊。她记得刘薏苡曾经说过她每学期收到各式各样的情书跟表白都不少。那个时候她一个都不曾动心,现在动心的是那个跟别人不一样的。 何凌宵知道刘薏苡并不需要自己发表任何看法,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然后她就听着薏苡说着各种各样他们接触的细节。小姑娘心眼细,记得的事情真不少,每一个细节都差不多很仔细的表述。 临分手的时候,在餐厅门口何凌宵已经看到杨家派来接刘薏苡的好些人,刘薏苡解释说,“我跟妈妈说过来的。本来我妈不让我出来,我给三哥打的电话,他总有办法……我跟你说,我家里爸爸别看严肃得很,其实每次跟我三哥吵嘴都拿我三哥没辙,我妈……我妈更不用说。”她吐了吐舌头,“反正我家里现在是我三哥说了算。” 何凌宵想刘薏苡也许很多事情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杨瑾维心里压着多少心思,也许并不知道家里的明争暗斗。小孩子不懂大人的世界是一种幸福,他们每个人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刘薏苡执意要送何凌宵回去,她直接跟司机说出了地址。 何凌宵有点诧异,她记得自己没有跟刘薏苡说过自己住在哪里。 刘薏苡笑的很无辜,“那个是三哥跟我说的,他说他把他的房间租给你了。” 何凌宵笑着跟她说,“是的。” 刘薏苡小心的窥着何凌宵的脸色。 其实杨瑾维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给她不止说他把房子租给了何凌宵,还是这样说的,“我今天在外地出差,你姐住在我的公寓里。你可以去那里找她玩,也可以选择叫她出来吃饭。” 孟姨去世的时候,她知道三哥让何凌宵暂时住在他的房子里了。只是没想到三哥还让她一直住下去。 她十分惊讶,前几天她打电话跟何凌宵要跟她一起玩,谁知道电话那端变成了三哥的声音,让她没事好好的学习,不要总是打电话给这个给那个的,现在居然主动打电话让她来陪何凌宵吃饭。“哥,你没对我姐做什么吧!” 然后他没好气的在电话那头说,“我能对她做什么,她不是无家可归吗。我把我的房子租给她……就这样,你想些什么?” “那么前几天你不让我见她,今天又让我跟她一起吃饭是怎么回事?”她想自己可不傻。前两天杨瑾维在借着媒体发表声明说他早就跟青柠和平分手,提出分手的是女方。 既然两人现在都是单身,那么很多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第二百零四章:真相 “前段时间大家都很忙,你姐除了没睡好,还没有吃好。我这几天走了,给她的时间也相对宽裕,你不是老早就想要跟她说话吗?” 哦,还关注得可以嘛,连人家没睡好没吃好,都知道。“你怎么知道她没睡好,没吃好?”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嘛,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我换人。” “哎,哎……我去,我去……”她是很想跟何凌宵说说话,其实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现在妈妈把她看得可紧了。妈妈对凌霄姐的成见也是有的,自己逃出来跟何凌宵吃一顿饭没问题,就怕事情败露后不好交代,“那你去跟我妈说说。” “你只管去就是。”挂断电话前杨瑾维说道。 她也倒是不在乎三哥这样说话恨不得撇清的口气。心里的疑问存在的,可惜三哥并不给她时间去问。此刻看看她的霄霄姐,好像脸上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表情。 何凌宵一想到租房子这件事就觉得惭愧,差不多两个月过去,她仍旧住在杨瑾维家里,不仅仅这样,她现在跟他的关系还真有点说不出来的尴尬…… 要怪就该杨瑾维这厮好好的要学什么恋爱练习。还拿千帆做诱饵。 现在她住着杨瑾维的房子,一住下这么久,在目光清澈的刘薏苡面前,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倒像是心虚般的不敢直视。“你三哥房间多,他也不常住在那间公寓里。” 刘薏苡笑嘻嘻的说,“姐,你紧张什么啊?” 无辜的眨眼睛,好像在说: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哦,是你自己暴露了。 “咦,你在想什么?”何凌宵笑。 她怎么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心虚。 “啊哈,没什么……”心虚是有情况的节奏。不弄明白她才不罢休。 然后刘薏苡说时间还早,之前三哥答应她让她去他书房拿一本书回去看。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她去取书。 何凌宵并没有半点异议。 何凌宵去厨房洗水果,刘薏苡鬼鬼祟祟的把何凌宵的房间“参观”了个遍,还去浴室看了一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何凌宵的东西很简单,浴室更是整洁,洗面奶护肤品摆了一片,牙刷一只杯子一只,毛巾浴巾各一条…… 她有点失望。然后在吃水果的时候对鱼缸里的两只小乌龟感兴趣起来。拿着竹签逗弄了一阵,看看时间不早了,这才离开。 杨瑾维出差的第二天,李琳娜同样接到电话,让她晚上过去陪何凌宵。 琳娜跟何凌宵约好时间,等到下班的时候却没有等到人,打电话也不通。她不耐烦的等着中北楼下,最后进去一连拉着好几个步履匆匆的人问,才从其中一个女人嘴里得知何凌宵没到下班就离开了。 她再问,对方说自己是秘书室的,她知道的也只有这么的,还说何凌宵走的时候很匆忙,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后来就一直没看到她。 琳娜没当回事。她跟杨瑾维打电话过去说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她还是自己回家去。 杨瑾维问她怎么回事。 她照实说了,然后那边杨瑾维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凝重。他说,“你先到我房子去找找,我马上叫人帮忙找。” 琳娜顿了一下,天色渐渐晚了,北边天黑压压的云头压过来,像是急行军一样欲要气吞整个城市。 她驾车开始往杨瑾维的房子去…… 何凌宵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收到一个快递。没有寄件人地址,她打开看完以后心一下子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痛裹上来,渐渐地渗透到五脏六腑。很多事情她原来都记得很牢,只是她那个时候被绝望伤心充斥着哪里想到那么多。 她急匆匆的下楼,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利落的把车开出去,开上主路开了一段才想起自己是要去什么地方。在前方掉头然后一头扎进另外一段开往南区的路。她开的并不快,在车河里她的车如同一只小乌龟,还是那只叫做笨笨的小乌龟缓慢的爬行,畏手畏脚……她明明是要去求证的,却又怕真相真如那份资料上面所说的。 她不知道那些资料是谁寄给她的,也不知道他们处于什么目的。 外面起风了,冷风灌入车窗里,在车里形成一股回旋飞,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中血液跟呼吸都要凝滞了。她才想起自己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连同外套也落下了。 她只凭着本能似的在一个个路口选择方向,也不知道多久她终于把车停在了熟悉的位置。 外面一群小孩子背着书包从她的车边的人行道上一晃而过,呼啦啦的叫着,你追我赶往小区黑色的雕花门而去。这个位置能看到之前住的房子,窗台上还有一只已经干瘪掉的花盆,已经看不出是之前种着什么植物。窗口紧闭,好像下一秒妈妈就拉开窗口从那里面探出头来笑盈盈的对着她。远远的叫着她“凌霄”。 可是不会再有了,妈妈怎么能允许窗台上的花枯萎?妈妈怎么能在等她回来的时候紧闭窗口? 那是因为妈妈已经离开她很久了。 她把头覆在方向盘上,好久好久才抬起头来。然后机械的走下车去。 她们在这个小区住的时间不长,邻居间相互不太认识。所以有人跟她打招呼都是姑娘姑娘的叫。她淡淡的应了。 往那家买早餐店的铺子去,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是下午。没想到看到店老板正在打开卷帘门,脚边放着一只红薯袋子。 何凌宵走过去叫了一声,“周叔叔。” 其实她也是听这个店老板的老婆总是老周老周的叫,才知道他姓周。 老周看到她有点发愣,然后豁然想到什么,才说,“姑娘好久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妈妈过世后你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何凌宵笑,“我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今天刚好过来收拾东西。” “哦,”老周一边拉开卷闸门,一边说,“我们都没有想到你是瑞通的千金。你是不是回去了?” 何凌宵心里一哽,原来他知道她的身份,意思就是那天早上他肯定知道妈妈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她现在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子,她也不想计较。她说,“不,我没有回去。我今天过来就是问问我妈那天早上是不是在你这里买的早餐。” 老周露出怜悯之色,“进来坐坐吧。” “我问完就走。”何凌宵不打算进去,她从老周脸上猜的十有**。 老周叹息一口,好像为了她不何家去好好做她的千金惋惜。他说,“你们母女在这里住了没多久吧,我们跟你只是混个脸熟,跟你妈妈倒是熟悉些,她每天都会从我们这边经过,有时候是去菜场,有时候是去逛逛公园。她没什么熟人,却总是给人一种为人谦和的样子。我们店里每天早上都会为客人准备一份新鲜报纸在桌上。其实对于那些报道大吹大擂的报道司空见惯……只是那天的报道很不一样,是之前闹出过新闻的瑞通集团小儿子出事的报道。” 何凌宵想,然后妈妈到这里买早餐,听到热议。如果事不关性子一向淡淡的她肯定会选择没听到,如果是关自己休戚相关的人的话……她肯定不会一反常态。 她紧紧地拽着拳头。 “C市就这么大一点圈子,你想啊,瑞通也算是知名企业,C市近三成的人住着瑞通的房子,用着瑞通百货买来的东西。那天早上加上好几个都是小区里的女食客所以就热闹得很,其中一个是有名的大喇叭,小区里那家出了什么事情一旦被她知道只消半个小时就能传到很多人耳朵里。她扯着嗓子跟人议论的时候你妈妈正好来买你爱吃的油条豆浆来了……”老周指了指门口那块地,“当时这边好几个都是来买外带的,你妈妈就站在这里,轮到她了,她泥雕木塑般的不动,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大喇叭。我说你买什么啊大嫂子,她仍旧没有回答我,然后她忽地进来跑到大喇叭身边,把大喇叭手上的报纸夺过去。” 何凌宵已经能想到那个时候妈妈的心情了。妈妈当时一定很疼很疼…… 老周看着何凌宵脸色不太好,问,“姑娘你没事吧,”得到何凌宵摇头后,他继续说,“然后你妈妈看了几秒钟,整个人精神状态就不好咯,她晃了晃,我老婆当时也站在门口卖外卖,她怕你妈妈出事,就直接过去扶着你妈妈问她怎么了,你妈妈当时拉着我老婆的手说这是真的吗?我老婆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你妈妈接着问他们说千帆撞了人是真的吗,我儿子很乖的,他怎么会吸毒,会开着撞了人,他还没有满十八岁……她就说她要去问问,然后冲了出去晕倒在马路上,差一点就被车给撞了,我们当时想拦着的没拦得住。后来就来了好些人他们把你妈妈七脚八手的弄上车。” 何凌宵木木的站着,她抬头看看天,大朵大朵的云层覆盖在上方。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姑娘你不要伤心了……之前那个……咳,”老周有点不自在的看了何凌宵一眼,“我后来才知道那个闯婚礼的是你,说实话,我老婆说挺佩服你的。她那天还说她要是再见到你一定跟你说一声好样的。你们住着这样的房子,过着这样的生活真不应该……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原来大家都在骗她,瞒着她。他们都知道真相,都选择不告诉她。琳娜、薏苡、杨瑾维、刘本森他们一个一个都把自己瞒着,还有何千帆也瞒着自己呢。 那段时间她过得浑浑噩噩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然后他们就能更好的把真相给掩盖过去。 何凌宵只觉得更冷了,浑身除了心脏还是自己的能感觉到激烈的疼痛,其他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现在只想要见一见妈妈,她不知道妈妈之前走的时候是如何的挣扎,如何的难过,又是如何的失望。 琳娜在杨瑾维的房子那边并没有见到何凌宵,也没有看到何凌宵的车,门口的保安说他们就没有看到何小姐回来。 这个时候琳娜都还是没怎么慌,杨瑾维电话进来的时候,她说,“杨瑾维,我不知道你在瞎折腾什么,难道你要她二十四小时跟你报备行程吗?凌霄不是这样没谱的人……” 那头杨瑾维说,“李琳娜我跟你说,监控显示何凌宵的车下午三点十九分三十八秒就离开了公司停车场,有人说下午三点十分的时候她收到一个快递,至于是什么了我们都知道,但是肯定跟那个快递有关。” 李琳娜吞吞口水,背脊生寒,“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如果我说何千帆出事也不是意外呢……我现在正在机场准备登机。你好好想想她以前都爱去那些地方,我也想我的担心只是多余的。连彬他们已经报了警。” 电话断了,李琳娜想到之前何凌宵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一时间开始心慌意乱,她不知道从哪里找起。脑海了跳出一个地方就去一个地方,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好了。 天空黑压压的云朵像是要扑下来,雨滴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琳娜浑身打了一个冷噤,赶紧跑到车上去。 当她正要发动车时候,有人在拍她的车窗。 她往外一看居然是温立涛。 毕竟以前都是认识的,也知道他有对不起何凌宵,而且她本着同仇敌忾的气势也该不去理会温立涛,可是这会子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事关何凌宵的事情。也许温立涛能找到她也不一定,毕竟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 她降下车窗,“你有没有见到何凌宵?” 温立涛之前就看到李琳娜了,他觉得李琳娜看起来不太对劲,所以才来敲她的车窗叫住她。此刻见李琳娜的眼神里一阵焦灼,他心里一沉,“霄霄她怎么了?” 李琳娜没好气的说,“我以为你见过她了,我们都在找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题外话------ 谢谢美则美矣宝贝儿的票票! ☆、第二百零五章:晚了一步 温立涛隔着车门扯过李琳娜的手臂,“你说什么,霄霄不见了?她能去哪儿。” 李琳娜挣开他的手,“你发什么神经,我以为你蹲守在这里肯定见过她了,没见到就算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下午三点多就莫名其妙的离开公司,后来一直联系不上……” 温立涛脸色一沉不理会她话里的讥讽,拉开李琳娜的驾驶室,“我们一起去找她,你坐过去。” 他一边拿出电话,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开始估计是跟何凌宵打,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外面的天色全黑下来了,雨下得越发的大。 李琳娜从来没有见过温立涛这个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她说,“甭打了,凌霄要接早就接了。” 温立涛狠狠地剜了琳娜一眼,然后又换了一个号码,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你是不是对凌霄做了什么……之前你说过狠话了……何韵我告诉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做过什么我不会对你客气!” 他狠狠地扔掉电话。用左手抹了抹脸。他想起何韵要挟说要把孟婼去世的真相告诉何凌宵……猛地一个激灵,他一脚刹车下去硬生生的在前面调转车头。李琳娜吓得狠狠地的抓住安全带,刚刚差一点他们就撞上了左边一辆车了。 “混蛋!你发什么疯,我可不想死!”李琳娜捂着胸口心有余悸,毫不客气的骂道。 身后一片尖啸的鸣笛声,温立涛浑然不觉,他说,“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了。” 李琳娜闭闭眼,但愿他的直觉是对的,“我跟你说要是你找不到她,这件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琳娜的电话再次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连彬在那头说,“李小姐我们刚刚查到了何总监回了一趟她的之前住的地方,她落下下午她收到的快递,里面是关于她妈妈去世原因的资料……她的车往城外开去,目的地估计是她妈妈的墓地。” 李琳娜挂断电话,跟温立涛说,“他们说凌霄去了孟姨的墓地。你也猜到了?” 温立涛没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李琳娜心里一沉,他不说就表示默认了。那他刚刚打电话说的也是真的了。然后她想也没想的探身过去揪住温立涛的衣襟,“王八蛋,告诉我这不是你老婆做的!” 温立涛硬生生扯开李琳娜的手,很不耐烦的说,“如果你不想我开车出事的话,安安静静的待着。” 李琳娜坐直了身体,她才不管温立涛怎么凶呢,只觉得气愤之极,“温立涛你就是个王八蛋,你眼睛瞎了烂了才会背叛霄霄,她多干净多美好的一个姑娘啊,身在你们这样的家庭里简直就是糟透了。何韵这下三滥的东西,以为我不知道呢,烂到骨子里的东西……还嫌害霄霄不够,心肠歹毒的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琳娜的话像是针尖一下下戳着他的心脏,心里已经千疮百孔,如今针尖一去就流出脓水来,痛感那样的明显,证明他还一时半刻死不了。他们就是沧海中一粟,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已,如果可以他宁愿死在那一天都好过这样的痛。可他死不了,正如杨瑾维说的那样他不能把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他狭隘的想要一死了之想要让她记住自己一辈子,就没有想过她以后的生活会因为自己的死去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能记住他一辈子却是永远也快乐不了,她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啊。 他们堵在了出城方向的外环高速路上,来不得去不了……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车子动也没动,前方蜿蜒出去的车河不知道到了什么位置上。心里隐隐不安,打开收音机才知道前面出了一起连环车祸。 李琳娜跟温立涛面面相窥,然后李琳娜说,“温立涛你最好祈祷霄霄不要出事,否则倒霉的不只是何韵,还有你们温家,杨瑾维的手段你知道的。” 温立涛眼底发红,他掏出烟来,手抖抖索索的点不燃,又在驾驶室里的脚垫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一个一个电话拨出去。最后挂断电话的时候吁出一口气。 琳娜知道刚刚他跟交警那边的朋友打了电话,就问,“怎么样?” “没有她!” 琳娜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温立涛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的声音也是抖得不成样子,他跟她说又好像是在跟自己说,“我得去找她。” 然后他拉开车门下去,头也不回的在车河里穿行。 琳娜看着一下去就被雨水淋成落汤鸡的灰色背影,悲凉的想:就算你曾经那样爱着如何?爱情有时候让人相信天长地久,有时候让人绝望至死方休! 温立涛觉得自己又像是那个在英国火车上遗失了心爱的女孩的男孩,他勇敢的跳下车然后就回头就能找到她的。她一直在那里等着他去找回她。如果他晚一点,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因为何凌宵是个爱发脾气的小姑娘。她一生气起来虽然样子很可爱,可是也会让人心疼的。 杨瑾维走下旋梯就看到来接自己的车,然后司机飞快的撑着伞跑过来跟他说,“何总监去了墓地,连特助他们堵在了路上一时半会到不了。” 都是些饭桶吗? “难道就只有一条路?”他一边走,一边忍着不发脾气。忍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伞面上的雨水落的急,像是鼓点亦或是人的心跳。好在终于知道她去了哪里。之前他的心像是在油锅里炸一样。 “已经另外派人从另外一条路过去。”司机赶紧解释,“我们现在也从另外一条道走。” 如果可以杨瑾维想自己飞车过去,这个时候他恨自己对C市的地形跟线路不熟悉,而且由于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他的车技一下子就烂到可以。 所以他开始变得频频催促,很不耐烦,“快点,快点……超前面那辆车,走S形状线路……” 司机额头已经沁出薄汗,心里暗暗叫到:boss大人我已经开的很快了,好不好这外面有是风又是雨的……还要不要命了。 只可惜他不敢说半个“不”字,也不敢发半句牢骚。 当时在选墓址的时候,颇费了些心思,一个是环境要好,风水也要好。底下的人仔仔细细的筛选才找到这么一个环境风水俱佳的位置。只是路很远,位置也幽静偏僻。C市周围纵横着几条山脉,墓地的那条山脉位于C市西南边。 这个时候却嫌路程遥远,外面又是雨,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前方视线里雨水如同千万道银色的小剑从天空中斜斜的往地面倾。他记不得自己看了多少次时间车才下了高速,然后进入辅路。 司机说,“现在过去差不多还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他按压了一下太阳穴缓解不适,冷着脸说,“把时间缩短。” 外面很黑,他记得孟婼之前在一次饭桌上说过何凌宵尤其怕黑,她笑言其他的女孩子怕虫子怕老鼠跟蛇,何凌宵最怕黑跟狗。 好多次他都看到从她房间门口漏出来的灯光。后来他找人偷偷把她房间的灯光换成了比较暗的那种,太亮了怕影响她睡眠质量。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了,在一条岔道分道后跟没有什么来往的车。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像是被车前大灯撕裂了一道口子似的,雨水明显减小的趋势。左边的山脉如同黑暗里矗立的巨兽。 连彬的电话进来,他听完那边的说的,直接说,“要是等到你们过来,还不知道怎样了呢!” 车终于停在了陵园的停车场。车还没有停稳,杨瑾维就已经下车。 司机泊好车拿着伞追过去,只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消失在陵园大门口。 守门人看到他们颇意外,一听上山还有人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叫人拿着手电跟着上去看。只是那个先进去的男人比他们快了好多。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守灵人就跟他说了山上停电,所以没有路灯。杨瑾维拿着手电凭着记忆记得路有点远,上山后要走一段路。全是青石台阶的道路两边松柏青翠,路上的松针踩上去沙沙的响。偶有老鼠之类的小动物从眼前的石阶上受到惊吓一晃而过躲进草丛里。 越往上走空气越冷,风愈加大了些路旁的书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般,雨水没有之前那样肆虐。可是还没有走到目的地他的头发跟衣服已经被雨水侵湿了。 他终于看到她,缩在墓碑前,小小的轮廓,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里还缩着一个人。她的头抵在墓碑上,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浑身湿透了,头发胡乱的披散一肩,一络一络头发发梢往下淌着水,她的半张脸搁在膝盖上,胳膊紧紧地抱着腿,恨不得把自己变得更小一样。下巴尖上也是水滴要掉不掉的…… 嘴唇发白,脸色也是白白的,看得人心惊肉跳。如果还有点生气的地方估计是那个红红的鼻头了。抽搐着翕动发出细小的类似于婴儿委屈大哭后收不住的哼哼。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她之前是何等的伤心…… 疼痛伤心是没法让人替代的,可是他却能感同身受。 感觉到有人试图拉开她,她的手像是长着眼睛般,抱着腿改成扒拉着墓碑僵硬的石头。瘦的像是竹节般的手指头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嘴巴的哼哼声变得大了些。一抽一抽的整个身子都在抖。好像她抓住是唯一的依靠,唯一的生机…… 他好不容易让她松开手,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她瘦的很,本来以为这样身子抱在怀里肯定会有骨头铬人,偏偏这样全是骨头的身体抱起来还是软软的,如同春天里那柔软伸展的枝条,需要呵着才不至于把它折断。 在听说她不见的时候他正好从一场谈判桌上下来,那个时候他就一直提着一口气,这个时候把她抱在怀里才长长的松懈下来。如果当时叫上她一起出差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他带着她离开的话,她就不会像是流浪猫一样卷缩在这里,不会伤心成这样。 一开始她好像不太情愿,挣扎了几下,毫无力气的手往他的脸跟脖子上招呼了几下,最后也许是累了,她就那样贴着他的胸口沉沉的睡去。 等温立涛辗转赶到陵园的时候,他立在如织的雨幕中,心里钝痛,原来他还是来晚了一步。那个男人把他的霄霄抱着怀里,她的脸被他按在他的胸口处,如珠如宝的呵护着。 在杨瑾维抱着何凌宵上车的时候,又有几辆车开进来,刺耳的刹车声响彻黑夜,一道道车前大灯晃得人眼花。 很快有人走过来,跟他说,“温公子,杨先生让我传话给您,让您回去告诉令夫人。他不是不计较,而是没到时候!” 温立涛像是一尊雕像般,连眼珠都凝住不动了,好像没有听到连彬的话,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跟它的主人一样嚣张的车一辆一辆的从眼前扬长而去。 雨水又开始下大了些,整个世界被雨水腾起的雾气笼罩,大门口的透出的灯光朦朦胧胧,好像有人在那里好奇的张望。然后有人拿着雨伞跟手电过来。 可能是因为可怜他吧! 对方说了什么他也不理,大雨如注,打在身上脸上木木的疼。眼睛有液体和着脸上的雨水一起滑落。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之前载他来的车还没有离开,司机隔着车窗打喇叭已经不耐烦的催促。如果不是因为他之前付了来回车资估计早就丢下他走了。 等他上车后,司机开始唠唠叨叨的说,“小伙子失恋了吧,对方一看就是有身价的人,争不过这样的人也很正常。其实也没什么,像是我们这样的,女人不过是一起过日子的人,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还谈什么爱情。有个女人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就是好事……” ☆、第二百零六章:穷尽毕生温柔 也许是温立涛一身狼狈给了他错觉,他以为面前这个男人跟他是一类人。之前男人拦下他的车就说是要去找自己的女朋友的。男人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给他有种孤注一掷的孤勇。这一点他倒是挺佩服的,所以才冒着大雨载着男人过来。 然后他说了很多自以为开解他的话,男人一直沉默不语,他然后快到了市区才想起,“我把你放在哪儿?” 男人说了一个地址。 哦靠,那也是C市的富人区。然后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线打量身旁的男人,男人的袖子上卷,露出袖口一角,刚好看到那枚泛着银色的袖扣。与袖扣相呼应的是他手腕上那块表。他想起来了那个是梵克雅宝,一块表得好几十万呢。他老婆虽然没什么钱买奢侈品牌,倒是对那些大牌如数家珍。所以他也难免受到影响…… 吓,刚刚他还说什么来着,说男人跟他是一样的人。 温立涛才不管那些呢,他心里除了失落就剩下愤慨。 何韵!他咬牙切齿的想要把这个名字的人生吞活剥。 何韵一睡醒就感觉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温立涛立在床前,她扶着胸口吐出一口气,“立涛你回来了。” 连她自己都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温立涛的脸逆着光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感觉到来自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如同暴怒的一头雄狮只等着猎物动一下,它就会毫不犹豫的伸出利爪。 她不动声色的往床头挪了一下,打开头顶的大灯,一时间灯光大盛,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了温立涛浑身上下都是湿透了的,而他的眉峰聚拢,眼睛发红胸口起伏的厉害,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捏着。 何韵被这样的温立涛吓坏了,她朝着门口看一下,紧闭的房门……吞吞口水,“那个立涛我给你放洗澡水,你浑身都湿了要感冒的……” 她鼓足了一口气下床,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几步窜到门口,手压在门把手上,幸好门没锁,她一压使劲往里一拉,门开了…… 可是她的庆幸只维持了一秒,她就被一股力气往后拽去。手从门把手上滑落,门扉撞在门吸上砰地一声跟她的尖叫合在一起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分外突兀。 “啊……”她被他拽住的是领口,领口勒着脖子,她差点就闭气,抬手紧紧地抓住领口松了一口气。眼睛对上他赤红的眼睛。“温立涛你干什么?” “何韵我真他么的是小看了你!”他一巴掌给她挥过去。 何韵避无可避,生生受了这一巴掌,打的她耳朵轰鸣,眼睛发花,嘴巴里立时涌起一股铁锈味。眼泪像是被挖出的泉眼一股子就飙了出来。“呜呜……为什么……你说的,说的我都不懂。你凭什么打我……” 温立涛嘴唇勾起一股冷笑,“你还在装!何韵,真让人佩服,如果不是你之前说过那样的话,谁会把事情怀疑到你头上来。” “就因为她不见了?”何韵捂着脸,也不挣扎了,“就因为我说过那样的狠话,那些都是你逼迫我说的,可是我也……” “你也做不出是吧!”温立涛抢过她的话说,“你的伎俩太低,拆穿你的不是我。” 何韵一惊,在心里琢磨他话里的可信度,不行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就是了,春哥他们做的事情应该没问题的。眼泪开始越来越汹涌,“你怎么都不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从前没有做现在也没有做。我只不过是一个爱你的人罢了,本来以为只能一直远远地看着你,可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是你给了我机会,我以为那只是黄粱一梦的……” “闭嘴,”温立涛死死地抓住她的睡裙领口,“何韵你这样一张皮囊下面是怎样一颗心肝肠子……你之前说过的难道有假了!” “真的不是我,我有什么心肠,要不要我剖给你看!” “住手!”李芳菲站在门口气的打跌,“温立涛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对你的妻子孩子的母亲说些什么话!” “妈,您来的正好!”温立涛丝毫不怕李芳菲的怒火,“她做了什么事请你问她!” “妈……”何韵哭哭啼啼,半边脸五个指印清晰的骇人。 “她做了什么,我不管,我现在看到你正在做什么,混账!”李芳菲抡圆了胳膊一下子给温立涛打在脸上,“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我就还你什么!” 温立涛放开了何韵的衣领,苦笑着说,“妈,您觉得我现在过得幸福吗?我爱的女人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是我作孽,还是什么……现在想想那么多巧合就像是一个个阴谋似的,我看着她离开我,我看着她痛苦,我看着她跟着别人走……而我却因为道德因为责任不得不远远地看着。” “你……”李芳菲又要扬起手来打他。在看到温立涛脸上的指印心里钝痛。“你滚!” 何韵这个时候哭得更凶了些,死死地捂着脸,摇着头,嘴里碎碎念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妈……他怎么能这样混?” 温立涛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无比厌恶,“何韵,你觉得现在是你跟不是你有什么区别吗?” 是她,不是她,他都认定了是她。 李芳菲反应过来看到温立涛就要走下楼梯,追到走廊,“你去哪儿?” 回应她的是一长串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等了一小会儿是汽车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在这个雨水绵长的夜里显得开车的人十分烦躁。 屋子里一下子显的诡异的安静,何韵愣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发出低低的哭,李芳菲站了一会儿才想起她现在是来替温立涛收拾残局来的。 尽管车里开着暖气,又给怀里的人裹了一层毯子还是瑟瑟发抖。杨瑾维拨开她脸上湿得不成样子的头发。发现她的额头滚烫的不得了。 “给杜春春打电话了吗?”他问坐在前面的连彬。 “已经安排妥当了。”连彬迟疑了一下问,“需不需要查一下?” 杨瑾维摆摆手懒得说话。上次他出差回来在咖啡厅碰到何韵找凌宵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那一次何韵就已经说了。这件事是何韵与不是何韵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本来之间是他也没有想要真正隐瞒她,他只是怕她知道以后会承受不住。想等以后慢慢再告诉她的。谁知道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样还不如早些天他亲口跟她说。至少他会看着她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难受。 杜青春拿着听诊器抬手正要撩开被角,刚刚撩到一半的被角一下子被一双修长的手猛地压下去。 然后他对上一双凌厉眼晴。 杜春春直起身来,耸耸肩头,银色金属听诊器圆形的一端拿在手里把玩。玩味的笑,“杨三你这个样子活像个妒夫。” 凝眉,他是妒夫?不是! 只有他知道被子下面是何等诱人的光景。 他一路把她抱回房间以后。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肯定要换掉,拉开柜子胡乱扯了一件。换衣服对他也是一种考验。直接落入眼中的是晃眼的白,见过下雪的人都知道,那种站在雪野里有种身心都被洗涤一样的感觉。雪花一样白皙的轮廓上是比那颗小痣还要嫣红的小不点,就像是两朵落在白玉上的红珊瑚,鲜艳欲滴。 要有很好的定力,才能够抑制住自己不去触碰。他明明可以缩换衣服的时间。因为抱着的这个人需要治疗,医生还等在外面。 深秋寒凉的天气却折腾出一身汗。 终于穿好,上好的白色丝绸质地柔软。让她像是笼在一层薄烟里。 这就是人们说的穿得比没穿还要诱、惑。 睡裙领口为开叉设计,也许是瘦了太多现在穿在她身上就不像是她的。尽管这样鲜明的轮廓纤毫毕现,领口是那种尖尖的的桃心领口往下,太盛的水晶灯光如同投递到原野皑皑白雪上的阳光,让每一寸雪凝脂般柔胰出无所遁形,那道沟如同下陷的谷地一直往下延伸,从最初的浅淡到深幽。 他听到有人在门外叫门,他明明是应该收回视线才对,可他根本管不着自己……明明觉得不对,却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根本停不下来。因为他还没有看完……如果看完了呢,看完了又该怎样呢?他不知道,只知道他这个时候不想被打扰到。 小小的需要凝神细看的小粉红点儿隐隐约约埋在皮肤薄烟之下,让人忍不住猜想着刨开那层薄烟,想象中那粉粉的小点是不是变得更加诱人了? 终于门外的人等不及了敲门声响起。 开门的时候遭到杜青春一阵抱怨。 现在杜青春他又在用他那套他说辞在说教他吗?他可不是偷偷跑进果园里偷摘水果的小偷。他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所以他的手死死捂住被角,凉凉的看杜青春,那个意思就是她可不是一般病人。 其实他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十分投幼稚。 杜青春笑,“条件有限,只能用这个……你也知道她现在在发高烧,三十九度八。她的呼吸很喘,我担心她肺部有问题。感冒发烧可是不是闹着玩的,像是何小姐这样的体质轻一点是肺炎,重一点的话有可能引起心肌炎跟脑膜炎也不一定,我听说她可是在雨中淋了不少时间。” 杨瑾维终于舍得松开手……不过,松开的手却是向杜青春手上听诊器伸过去。“我来,你听!” 杜青春愣了一下才懂得他说的是什么话。何凌宵是很美,可惜不是他的菜。他不怕自爆**,反正在杨瑾维这人眼里什么都是浮云般淡薄,哦……不,眼前这个女孩子可是杨瑾维心头肉一般宝贝。“你明明知道我对girl没兴趣!” 杜青春说完露出一副到底是你配合我,还是我配合你的不屑样子。 靠!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用了多大的定力才不去碰。好不容易调整气息,让自己的精力集中在她生病这样的事实上。这个时候不光是他不能看到,别人也不可以看到……眼前隐隐约约中好像又挑开了那薄薄的被子,那美好得如同Twolittlerabbits一般的,随着他穿衣服的手忙脚乱的动作而左右摇晃,好动的rabbit像是下一刻便要跳下来,最终落入他的掌心。 可是杜青春这家伙把问题描述得很严重,严重的他不得不亲自再一次去触碰底线,不假人手。 杨瑾维深一口气绷着脸,自顾自的拿着圆形那端。“如果你承认你不是man,我倒是可以考虑。” 一句话把杜青春噎得个半死,这件事情是杜青春行医职业生涯里面遇到的最好笑的事情。杨瑾维的固执他见识过,没想到他还这样迂。 轻轻地揭起被子的一角,被子下的人侧着身子。侧着身子间,那沟壑自然显得更加深了些。他凭着直觉感觉那里是肺部,那里是心脏位置。手却不经意从那柔软上掠过。要命…… 如果他稍稍的勾起小指头装作不经意的触碰的话,那活泼的Twolittlerabbits是不是就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一下。那么它动作稍稍大一点的话是不是自动的跳入手心了呢。想象中落入掌心的模样,是不是会听到那细细的声音,像是游丝一般的调子钻入耳廓慢慢的缠住整个心神魂魄。 “往右一点……” 他的手跟着这一声轻轻地抖了一下,整颗心也跟着窒了窒。面色不虞,却不得不照做。 “不对不对……还差一点点,你往下一点啊……” 好吧往下一点,往下一点的话……他的小指头刚刚勾到那如水膜般柔软布料下的……心里如同惊鸿掠影般,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升腾起来。他想起昨晚那个迷梦的夜晚来。——跟其他部位一样紧绷的脚趾,脖子往后仰到美好到如同高贵的天鹅吟唱。因为力道没有掌握好,那粉嫩的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他身上,他不停呵着呵着她,像是穷尽毕生温柔般珍惜…… ------题外话------ 藤子想开新坑,现在还只是想想……两个文案,一个是旧的文案,就是大家看到那个《娇妻难养》;一个是想了很久,想写一个朋友的故事,关于失去与得到的故事。我想说的是那两个都是甜虐文。 ☆、第二百零七章:怨 这个过程被他给她换裙子还要漫长很多,他额头上的汗水,从一开始的小点,开始变成越聚越多,最后是一大滴刚刚擦过眼角,闭闭眼。然后烦躁的说,“好了没?” 杜青春其实早就听清楚了,现在看杨瑾维的忍得满脸汗水估计也差不多了,笑,“嗯,好了。” 杨瑾维听出他不怀好意的笑,直起身来圆形的金属跟杜青春掷过去。看杜青春的样子估计是没事了,“那你还不开药?” “上次你的那一瓶酒已经喝光,这次是不是又要许我一瓶酒?大半夜的耽搁时间不说,还让我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抖老底。”杜青春收起听诊器。一边从药箱里拿出药水来准备滴注。 杨瑾维没心跟他计较那么多,“随你,回头找连彬去。” “OK,”杜青春变得眉开眼笑,“刚刚你还得感谢我,感觉如何?” 杨瑾维冷冷的瞪过去,“少说话,多做事。” 杜青春手上并不乱,嘴巴也没闲着,“一看就是那种难以纾解的样子。呵呵……这东西憋久了,可是要出事的。少则萎缩,重者不举……要不要我替你想想办法?我也是看着那一瓶酒的份上。” “你要再多说一个字,一口也没有。”杨瑾维冷淡道。 杜青春一缩脖子,“我说……” “闭嘴!”杨瑾维一副你休想一再挑战我的极限。 杜青春嗤的一笑,“那个我说你紧张什么,现在少一种药,必须叫人去取一下。” …… 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撒进屋内,泛黄掉漆的墙壁,古旧斑驳的家具,釉面脱落的棕色地板,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妈妈头上松松挽着的发髻,窄窄的肩膀婷婷婀娜的身段立于晨光中,万千光辉把她包围其中,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一个转身掐丝缎面低开叉黑色旗袍下摆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金色的光线在她移动间跳跃灵动。 她说,“凌霄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嫁的出去哦……还有你弟弟,我觉得他更加不懂事。他人单纯又是个死心眼,我不在何家护着他,定然要吃很多亏。……有时候想想要是他能吃一堑长一智也好,有时候又担心他受到欺负没人诉说。那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放在心里,霄霄你忙完了这阵子要多看着点他……” 她说,“凌霄你跟千帆就是左手跟右手……” 她又说,“何凌宵,为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她一脸茫然对上妈妈一脸伤心,幡然醒悟……哦,因为何千帆吸毒驾车撞人。 “妈妈,你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很难过,不仅仅难过还失望……”她很想问妈妈。问问妈妈,“是不是对他们很失望,她没能再一开始就看好自己的手足,没能做到一个好姐姐。所以千帆才会变成那样,所以妈妈生气了才会要离开他们。” 可是妈妈走的好快,好快,一眨眼就消失在门口,消失在走廊,消失在楼梯间,消失在小区门口……她怎么也追不到。妈妈一向脚步都是优雅的,妈妈总是骂她,“何凌宵你这个急急吼吼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丫头,何凌宵你穿高跟鞋走,窄裙走路……” 对啊,她叫上是高跟鞋,腿上还是窄窄的裙子,难怪她追不上妈妈呢,可是妈妈难道不是也应该走的很慢的吗? 妈妈……妈妈,妈妈您上哪儿去了呢? 她想大声叫,可是她的声音像是消失在唇边,任她怎样使劲都没办法传入空气中。 也不知道是多少次张嘴的结果,她终于喊出来,“妈妈!” 这一下喉头像是被刀片刮过,火辣辣的疼。 睁开眼,眼里是一团晕黄的光晕。她的眼睛费力的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己住的房间。然后身旁有清浅的呼吸。她一转眼就看到自己床边坐着的人,诡异的是这个人一双眼睛灼灼的清明,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你……不是……”她一说话,喉咙又开始疼起来了。她想问杨瑾维他不是在出差吗?她记得他好像出差了,他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像这个时刻应该是夜晚吧,他怎么跑到她的屋子里来了。 “你感冒了,正在发烧,不要乱动。”她一直迷迷糊糊的,睡得很不安稳,动来动去,时不时的身体还要抽搐一下。他总是担心她动来动去的把手上的输液管给压着了,然后影响治疗。所以他只好坐在床边,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 她才发现原来被他捉住的手上缠着输液管。 她还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发梗,她居然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感冒,为什么这样浑身无力软绵绵的躺在床上,为什么他要这样守着她? 费力的想,之前她在做什么,她好像去了一个地方,好大的雨。然后……然后……哦,她看到了那一张被镶在大理石上的黑白照,妈妈对着她笑。 那么她为什么要去墓地呢,是因为想妈妈了吗?时间再往后面倒退一点……哦,有人说妈妈是被气死的。那个老周说,“那天的新闻报道很不一样,闹出新闻的是瑞通集团的小儿子,……大喇叭正在议论……你妈妈来了。然后她扯过报纸……整个人就不好了……晕倒在马路上,差一点就被车给撞了……” 她转开脸,眼泪默默的流出来。她怎么能够,怎么能够相信他们的说辞,她怎么那个时候不知道妈妈受到了那样的打击。 她的声音开始呜呜咽咽,像是受伤的雏鸟,明明没有一把好嗓子,偏要表达自己的悲伤。 杨瑾维说,“我知道,都知道……你不要难过了。” “走……你走……”她每吐出一个字,喉头上就像是多了一个伤口,她现在一点都不愿意想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为什么要隐瞒她。她脑子里已经够乱了。 “喝点水?”他试探的问。 喝水什么?不,不……她什么都不要,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觉得心里像空了一块,怎么捂着都是空的。胡乱的甩手,“你走!” 喉咙又疼了一次,疼得几乎让她缓不过来。眉毛眼晴紧紧揪在一处。 他仍就不放手。“小心针头。医生说你现在情况不太好了。” 这人到底长没长耳朵,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她几乎是恼怒的抬起另外一只手直直的指着门口。像黑夜一样漆黑的眼晴瞪着他。 她的固执任性他一向知道。 这个时候却不是让她任性的时候,所以他也给固执的握着她打着点滴的手。“何凌宵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现在你生病很严重,你不配合治疗,我不介意把你绑着也要输完药水。”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跟她过不去,明明她那样痛那样绝望了,偏偏他还要跟她说狠话,要恶狠狠的跟她说要绑着她。他把她的手拽的很疼,还不要松开。 两人间固执的对峙,她恨不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也是竖着眉毛,黑沉沉的眼睛全然没有半点软和。瞪着瞪着她的眼睛开始酸胀,水雾开始弥漫,然后她又哭了。她恨自己躺在床上像一个废人一样,事事都被人拿捏着。 有什么东西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柔柔的带着切维浓的味道。很快的吸掉眼睛的泪水,再拿开的时候眼睛开始变得清明。然后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样的叹息让她疼痛的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无所事事的她盯着点滴在塑料管里漾开一圈圈涟漪,眼晴涩涩的盯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好像没过多久终于等到杨瑾维拿着棉签替她抽掉针头。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整只手臂都麻掉了。 “出去!”现在他总可以出去了吧! 杨瑾维细细打量她,感觉心里都揪痛了,“你还没吃药,我去叫人弄点吃的。吃完饭再吃药,伤胃。” 屋里终于安静了。 没多久门又被打开,然后轻盈的脚步声里她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仍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落在她身上,那强烈的视线她想忽略都不行。 显然她糊弄不了他。杨瑾维是聪明睿智的。他比谁都来得精明。 “起来自己吃饭,还是我喂你?” 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他。 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头,那嘴唇也因为发高烧而变得艳丽。她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他心里一抖。放下手上的托盘,“吃点饭才有力气,想要骂人也得有力气才能骂人不是?” 端着托盘的杨瑾维真可恶,一点都不像是餐厅的服务生,倒是把每一个动作都做的珍贵矜持。还有端着盘子的这人真会说风凉话,这点倒是很符合他的本性。她凝着眼珠子就那样看他。 杨瑾维笑——她或许根本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简直又可爱又无辜,哪里像是在瞪人? “哎,何凌宵,我像拾一只流浪猫一样把你领回来。刚缓过劲就已经想伸出爪子。”他远飞千里,丢下工作不是为了跟她说狠心话的,是怕她难过的连个依靠都没有。 “你……”眼前这个人,此刻应该在N市,还有几天才回来,他双眼布满血丝,连笑着调侃都带着疲色。 是啊,她凭什么让他走,该走的应该是她。 她撑起身子,想要起来。刚刚离开床一点感觉到一阵一阵眩晕。可是她咬牙忍住了,死死地咬着牙,其实也不全是她自己忍着才没有倒下的。因为她发现自己背上有一只可恶的手。 那种深重无力的感觉又向着她袭来,然后她无比唾弃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搁在她背上刚刚充当支柱的手并没有马上离开,那只手隔着布料拖着自己的背部,热乎乎的温度,有种想要依靠的温度。该死的! 她的手死死地拽着被角,然后好不容易坐定了,他又在她背后塞了两只枕头让她靠着。她看着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碗清粥。听到他自以为是说,“大晚上的,家里没有什么吃的,这个是连彬他们去弄的。” 他把碗递到她面前,她不接。他认认真真舀起一勺子凑到她唇边……她然后头一偏,躲过去。眼睛忽然看到水杯。 杨瑾维看到她看着水杯一动不动,然后放下手上的粥,拿起水杯,“是不是要喝水。” 何凌宵一把夺过去,然后出其不意的把手朝着他泼过去。只是力气太小,他又反应得快,一杯水大多数都贡献给了地毯,有些许洒在他裤腿上。 他笑,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这才是何凌宵。” 她没有达到目的,越发的恨他笑的这样若无其事,明明他就是一个骗子。他骗她为什么她想不明白,反正她就不高兴他骗她。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她明明都那样难过了,结果还要受到欺骗。 而他好像看她表演,像是小孩子去了马戏团。看猴子,哦,这只猴子表演得真丑,你看看它的伎俩也是很拙劣。连生气也像是挠痒痒…… 好吧,她才不要挠痒痒。 死死地捏着的杯子再一次往着他的脸上招呼过去,这一次她才不要用刚刚那种软绵绵的力道。你看杯子像是一只足球一样朝着他飞过去了。 要是把他那张嬉笑着的脸砸个大坑才好。她已经成功看到他的脸笑容瞬间消失出现惊讶的表情,然后……接下来他是不是会因为砸到而恼羞成怒,然后就不管她,直接走人。 然后好像结果出乎意料了……因为他居然把杯子接住了,脸上的笑容还是轻松毫不在意的。刚刚明明……难道她是因为太希望才会出现了错觉。像是为了证明她刚刚是产生错觉,他的手牢牢地抓住,用了手指的抓力,不忘在手里耍了一个旋转的花式,水晶的杯子在水晶光线的折射下无数道耀眼的光芒,他甚至高高一抛起,在空中反转几个圈,然后又稳稳地落在他手心,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又潇洒。 那好看的白皙手指陪着水晶赏心悦目,而那张张扬的脸更是露出得意的笑。 他用得意的声音说,“之前南非的时候跟一个黑人朋友学的,那个黑人朋友在酒吧调酒。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何凌宵闭闭眼,岂止是派上用场,还狠狠地在她面前炫了一把。 ------题外话------ 特别感谢hzyueyueyy、zhe两位宝贝儿的票票!顺便告诉大家,藤子不会断更新,虽然每天更新不多,但是我会坚持的 ☆、第二百零八章:入戏太深 “现在是先喝水,还是先吃粥。”他问,见她偏过头不答应,就自顾着跟她做出选择,“那好,先吃粥,然后我们再吃药。” 何凌宵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嘴巴。她才不要他那点愧疚的心对着自己呢。她就知道杨瑾维因为对她隐瞒事实才会对她产生愧疚,所以刚刚那样闹腾,他也不生气。 最后她实在是体力不支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屋子里转,时而有电话响起,然后有人出去了,不一会又进来。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手落在额头,然后良久,那只手就离开了。 叹息,悠长的叹息像是被风撩起的柔软枝条,一下一下在鼓膜里挠,然后从某个神经钻入心脏位置。心也变得像是在水里泡着似的,又软又瑟。 这又软又瑟的叹息好像带着一种魔力,直直的把人往一个方向拽去,那里好像有某个又神秘又诱惑的什么东西。想让人想要看清楚又有点害怕。这样的感觉搅得她怎么也睡不好。醒来的时候一身的汗水。 浑身上下黏腻得难受,她想要是洗个热水澡的好了。洗个热水澡的话,也许浑身就舒坦了,脑子也能转动了。 像是无数个清晨那样,她下床趿拉上拖鞋,打着呵欠,一边默默地抱怨之前那个不成片段的梦境让她很不舒服,一边迷迷糊糊的往卫生巾去。然后拧开热水器,脱衣服,唔……水温温度刚刚好。 外面传来敲门声。 “妈……我在洗澡。”喉咙好痛。她一下子就捂住了喉咙。然后看到地板上被自己扔下的衣服,她之前就穿着这个?这个是很久以前买的,嫌大了一点一直没穿。然后其他的呢,不是还应该有一条小裤子吗? 脑子费力的转着,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偏偏脑子像是一个生锈的机器,老半天也理不出头绪来。 “何小姐,你在洗澡吗?我去给你取衣服。” 等等,这人好生熟悉,对了……是钟点工的蒋嫂的声音。 她脑子总算是有了一些片段。 等她出去的时候,她问还在门外的蒋嫂,“昨天,晚上你也在?” 嗯,再开口喉咙好像没有之前那样疼了。外面的窗帘已经打开,露出灰蒙蒙的天。 蒋嫂笑眯眯的说,“何小姐忘了杨先生不喜欢平时有人打扰,我每天上午只工作两个半小时就离开的。” 那就是,昨晚她的的衣服是另外有人换的。而且这人除了给她套上睡裙以外什么也没有给她穿。她想着这个浑身就开始起栗子。是谁? 昨晚,昨晚她好像跟杨瑾维说了什么,还起了争执,然后他还把一只杯子抛来抛去的捣腾。 “杨先生呢?” “杨先生在楼下书房。一大早就进去了,我听说他原本是早上的飞N市的飞机,他还叫连先生给他改签了下午的航班。” 何凌宵抬脚出门要往楼下去。 蒋嫂说,“何小姐是要用饭吗?” 何凌宵摇头,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她就坐在楼下客厅里,对着那扇关闭的门,然后一动不动的坐着。 有些话必须问清楚。 蒋嫂到了时间就离开了。等杨瑾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时间了。跟着杨瑾维出来的还有连彬。 连彬见到她,跟她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 杨瑾维走到她身边,“吃过饭了吗?” 见她不答,只是看着他,他又解释道,“刚刚在开视频会议。所以耽搁得久了点。” “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她想绝对不是她昨晚想的那样,仅仅是以为他骗了自己表现出来的内疚。可他根本不欠她什么,他也没有要骗她的动机。 她可以理解为一个不经常做善事的人突然某天心血来潮做了一件善事,然后觉得挺有成就感吗?类似于看吧我不是冷血,我也能做到那些自翊为君子们善长做的。再然后这个让他一而再再而三获得成就感的人就变成一种习惯跟责任。 “你在外面呆了多久了,要不要上去躺着,我约了杜医生,等会他就会过来的。” “杨瑾维,你还没有回答我?” “嗓子好了吗?现在烧退了没?” 何凌宵有点生气了,她之前一再强调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她好好地问他,问清楚,“我听说一些企业家因为之前做过很多不符合慈善形象的事情,然后有天想起弥补,例如慈善募捐,收养孩子,筹建学校跟医院……”多说一会儿她还有点累,停下两秒调整呼吸,“第一条跟第二条,我之前在替你整理资料的时候见过,我想问我是不是也只是你帮助对象而已?” 杨瑾维摇头,“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正在生病。”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昨晚的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她说着这句话,眼睛像是锋利的刀子盯着他,如果他说错了,或者露出疑虑,那么她就毫不客气的。 “我。”他语气很平静,就好像是在跟人讨论天气的语气,“那个时候房子里全是男人,你一身衣服全湿透了。”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故意的。好吧!不是故意的,她不是贞洁烈女,不是古时候让谁见了肢体就要嫁给谁的淑女。那么……他为什么会从N市赶回来,还一再改签机票。他昨晚还跟她说过他像是领一只流浪猫一样把她领回来。 “你为什么对我那样好?” 他们之间除了有一个很不合理的合同。他帮过她几次忙以外,并没有其他的。 “六年多以前,在诺丁山狂欢节头一天,阿曼达给我打电话,说要是我在狂欢节当天不能准时到达诺丁山的话,她将会做出跳海的行为来。接到电话的那天我正在自己的那家小公司里做事,我那个公司在一个项目上遇到了竞争对手,所以我那段时间一直在全力以赴没日没夜的跟我的下属一起忙碌 阿曼达是外公公司一个股东的女儿,她曾经不止一次跟我说喜欢我,我经历过妈妈去世那样的事情,对我来说爱情不为何物。我甚至都不太相信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阿曼达我注定要辜负。但是她那个电话,不只是打给我了,还打给我家里人……我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在那个节日快要结束的时候赶到那里。等我找到她,发现她喝多了,我把她弄上车……在海湾公路上,她醒来时看到是我,又开始跟我说那些话,我知道不应该跟一个醉鬼计较,可是她好像越说越起劲,我说阿曼达我们之间什么都不算。我其实也没有说错,我跟她连朋友都不算,更不要说是恋人……没想到这句话就惹到她了……然后她……” 何凌宵没工夫听他的恋爱史,没工夫听他如何拒绝女人,“杨瑾维,我们现在是在说你对我做事情的动机问题,不要扯远了!” “你再仔细想想,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印象吗?” 他的恋爱经历为什她要有印象,这人真是的!类似于“那个女孩爱着我,可我不爱她”这个剧情有点老套好不好!王子心里又了真正的公主人选,或者是一个衡量应不应该付出的标准。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配合你,不要转移话题。”她觉得他老是跟她作对,总是答非所问,她很讨厌这样子的杨瑾维。 杨瑾维蹙眉,好像在为她刚刚作出打断他说话事情,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长长的叹息一口,这个叹息又跟之前她睡觉时候听到的那声叹息很像,然后她又有点害怕,害怕中她说,“杨瑾维你做这些事仅仅是因为你觉得做出一件善事很有成就,你需要证明自己的成就,所以你就找到分外倒霉的我……是不是这样?” 杨瑾维的眉头更加紧了些,然后他向着她走近两步,刚刚好立在她面前,他俯瞰她两双眼睛的距离不过十几公分。他一字一顿的说,“何凌宵你在害怕,什么,到底在害怕什么,你能不能说出来?你就那样怕知道答案,聪明如你,你猜到的就是事实,事实是我爱你!” 她干嘛要害怕,难道因为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跟自己说话她就会害怕吗?不、不、不……何凌宵可不是吓大的。她狠狠地瞪回去,“杨瑾维有礼不在声高。” “何凌宵你好像根本没听重点,你不是害怕是什么,你知道我爱你,对你有好感是不是?你一向喜欢做鸵鸟难道不是吗?”杨瑾维低下头咄咄逼视着她。“何凌宵,承认有人爱你就让你那样害怕吗?” 何凌宵愣愣的,不,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的。虽然她有点鸵鸟,但是还不至于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们现在可是不在演戏的时间里,至少她不在……她才不要谁喜欢,她不是可怜虫,她不需要谁喜欢。“杨瑾维你胡说八道!你不仅仅胡说八道,还是一个骗子!我要跟你解除合同,我要离你远远的!你自以为是,你这个大骗子!” “解除合同?你不想想你怎么解除?” “……” “你好好看看合同上面写着什么!还有别想着怎样离开这里。我下午要回到N市去还有事情没有谈妥。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你看,我为了你从N市赶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睡个囫囵觉。昨天你可是吓坏了我。以后不要再这样随性。” 她才没有家了呢,以后以后也不会有家了,“杨瑾维,我不要救何千帆出来了。我不要,什么都不要了……” 他蹙眉,低声说,“何凌宵逃避这一点我暂时不跟你计较,可是你说不要救何千帆出来这也不能构成我们解除合同。我说过我会把他弄出来就弄出来。再说他纵然有错,总归是你弟弟。” “不……”她实在是难以接受妈妈是被何千帆给气死的。 “这个事情等你冷静了再说。凌霄,如果我今天听了你的,到时候你要后悔的,你说了孟姨说过你跟何千帆是左右手,以后我们一起帮助他。” 一会儿跟她说“家”、一会儿又说“我们”。这个人知道不知道他都在说什么啊。 “我们?杨瑾维你不要自以为是!我不喜欢你!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来自你的帮助让我感觉到很难受。”而且她现在一点不想要何千帆那样快出来,说来也奇怪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心疼的更加厉害了。那是妈妈说的手足,如果要你断手断脚能不痛吗?还没有真的,光是想想不管何千帆就是挠心挠肝的疼。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凌宵你还说你不是害怕,你就怕面对我爱你这个事实是不是?”他缓了缓认真的说,“有我爱你就够了,你喜欢不喜欢不重要。” “杨瑾维!不要再胡说八道。”这个人怎么喜欢自说自话啊。有没有想过这样胡说八道会给人很不好的影响,而且还会让她本来很低落的心情越加乱糟糟。他明明有喜欢男人的嫌疑,现在跟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可恶!直觉告诉她他又在她身上做试验了。 她才不要陪他玩那样的恋爱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不说还很费心,现在这人开始拿着这个游戏找她寻开心了。 何凌宵一吼起来脸就涨的通红。声音嘶哑得更加不成样子。眼里泛着泪光。 “我没有胡说八道!何凌宵是你自己不想面对!” “不,你之前叫我跟你演戏就是因为你喜欢……喜欢……”她突然觉得说出一个男人喜欢男人的话题,好像真的不适合她。 她一时间结结巴巴,又气又恼,又气又恼的样子落入旁人的眼睛里不知道有多诱人。很想把那红艳艳的嘴唇含在嘴里。 杨瑾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好了,估计是杜医生来了。” 有些不耐烦了呢,这么快就不耐烦了。你看他就是骗人的。这人摆明了就是想欺负人嘛,想哄她开心就拿这样的玩笑来开,真是的……不知道这样真的会很危险吗?如果她思想稍微不正常一点那么就要上当了。 然后她吸着鼻子,有股咸涩的液体流进了鼻子里。呛得她低下头去,“我想静一静。” ------题外话------ 无言的泪花 投了1票 wfshyhy 投了1票 谢谢宝宝们!鞠躬。藤子之所以一直坚持是因为有你们在。 ☆、第二百零九章:睚眦必报 然后过了一小会儿,书房的门轻轻地被关上的声音,偌大的客厅里静悄悄的了。 门铃叮咚叮咚的响着,一会儿就变成了不耐烦的声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缓缓地去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银灰色海马毛衣的男子,身子俊逸,一笑嘴角还有两个梨涡……有点熟悉。 那人冲着她眨眨眼,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不认识了?” 何凌宵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的医药箱上,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了。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哦,还有刚刚杨瑾维说杜医生要来了,他应该就是杨瑾维嘴里的杜医生了。她让开一点好让他进来。 “我是杜青春,杨瑾维的私人医生,从他来中国后他的健康就是我在打理,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听话的患者。更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病人家属。昨晚他差点就把手给我剁了。”杜青春一边走,用半开玩笑的话跟她说。“看在我以身试险的份上,你现在应该好点了吧?” 何凌宵本来脑子里还是乱糟糟被他说得更乱了,只是最后一句她倒是听懂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你杜医生。” “咦,一个小时之前杨瑾维给我打电话还说你精神很差。”他用手摸一下下巴,然后摇摇头,“不过也不排除某人担心过度。” 何凌宵此刻想的是,哦这个人,也是很好看的。该不会是杨瑾维的…… “难得,你比杨瑾维懂礼多了。”他一边把药箱放在茶几上,一边说,“杨瑾维这厮估计这次是栽了,他从来没什么绯闻,我也没有见过他有带回家的女伴,你不知道昨晚他可是恨不得把我眼睛剜下来。其实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动手了……” 何凌宵看着天边灰突突的一片,还是没有集中精力听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的话,直到他用那种比较夸张的语调连比带画的做着样子,她才把少许注意力分给他,她觉得面前的男人一下子就变成一棵花枝招展的丁香花树,尽管晃来晃去也不妨碍他的好颜色,抱歉的问,“什么?” 杜青春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原来刚刚他都在做着对牛弹琴的事情啊,不过也许是感冒后遗症惹的祸也说不定,昨晚她可是高烧到近四十度的病人,“其实我当时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的便宜,只能是……” 然后他的话顿住了,因为看到书房门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杨瑾维就靠着门框上看着他们。脸色不虞。 杜青春转换也快,心里现在为了那瓶酒就多说一点好话也好,“咳……我可是没说你坏话,我只是在跟何小姐说昨天晚上她可是把你急坏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这样让他坐立难耐,估计说出去没几个相信。”他又对何凌宵说,“何小姐,那些人准会认为你运气好。” 想起来了,在殡仪馆见过他的。迷迷糊糊视线中中这人手里拿着针筒。 她说,“杜医生我已经好多了,不需要再注射点滴。其实你刚刚可以不来的。” 杜青春回敬了杨瑾维冷冷的一眼,默,他倒是想来着。可是人家一个电话就跟火烧眉毛的也只有他了。说来也奇怪,最开始跟杨瑾维工作的时候,他明明不怎么待见杨瑾维的,只觉得这人自大到没边儿,还是那种很不听话的患者类型,现在又客串了患者家属,同样是刁钻的。可是他偏偏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工作,应该好好去完成的工作。 有时候杜青春觉得他跟杨瑾维之间,他们就是同类,同样的冷漠,同样的自持,同类就应该惺惺相惜。所以从一开始的排斥变成现在的有求必应。其实说真的除了能拿到高一点的薪水跟福利以外,也没有更诱惑人的条件了。况且杨瑾维这人一旦脾气上来是相当难伺候的主。没有人生来就是该接受来自另外一个人的怒气跟不识好歹的,偏偏有的人就能把不可能变成你的心甘情愿。 而杨瑾维无疑是那样的一个人。 “呵,你就当我每天闲的慌,没有病人的医生是很可怜的。” 何凌宵蹙眉,杜医生好像跟某人一样也喜欢找成就感。本来对象也许一开始是杨瑾维,而杨瑾维一看那体魄跟身格就不是病秧子,所以现在最近的最合适早成就感的人好像就只有她了。“杜医生你心真好。” 杜青春笑着打哈哈,“何小姐,这是我的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嘴上硬气,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本来就是一句很普通的类似于客气的话,由经美女说出来的话分外入耳,杨瑾维稀罕的人儿总有她特别之处,所以他看看杨瑾维,那意思是你看你稀罕的女人也对我夸赞了。 杜青春没听出来何凌宵话里的讥讽,门框上的那人是听出来了。她说这句“杜医生你心真好”可是一点都不亚于那句“杨瑾维你做这些事仅仅是因为你觉得做出一件善事很有成就,你需要证明自己的成就,所以你就找到分外倒霉的我……是不是这样?” “何凌宵杜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杨瑾维正色。然后又跟杜青春说,“她早上没吃早饭,肯定是胃口不好,她精神头看起来不太好,早上出现在这里就焉儿吧唧的,她情绪不太好,肯定也是跟身体有关……咳,还有脑子也好像不太好使,一件事情需要一再重复着问。” “杨瑾维你……”那句“你又在胡说八道”被她生生的咽回去了,何凌宵气的双颊红彤彤的。在见到杜青春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在很快的时间范围内,她放缓了语气,“杨先生,您不是刚刚还在说还有工作没有完成。您可是下午要赶飞机的人。” 一句“杨先生”泾渭分明。客气疏离得很。 杨瑾维看她那个恨不得瑕的样子睚眦必报,心里觉得刺刺的,他又转回去门轻轻地阖上。 杜青春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人是在闹别扭呢。他摸摸鼻子刚刚那个他真是自讨没趣,拿出了听诊器大声说,“昨晚发现你肺部有些感染,心跳也有些不正常,现在我看看好些没?” “怎么检查?”何凌宵看着杜青春手上的那个听诊器。蓦地忆起小时候在医院看诊事情来,那个时候她最怕这个凉凉的东西伸进衣服里去了,因为那种感觉跟冰凉的小蛇闯入衣服里搅动神经一样。 “贴在……” 书房的门霍地打开,那个刚刚消失的又出现在门口,不仅仅出现在门口,还一脸寒霜。 杜青春再一次摸了摸鼻子,手里把玩着听诊器的前段圆形的那一块,用戏谑的声音说,“一起?” “她已经好了!”杨瑾维用分量不轻的声音大步走向杜青春,杜青春手上的听诊器转眼就落入了医药箱里。“你还是把这些伎俩用在其他人身上去吧!” 杜青春忍着要笑不笑的,看着杨瑾维,“刚刚不是还说她精神不太好,胃口不好,情绪不太好,脑子也不够使……你怎么知道她病好了。” 何凌宵根本不明白状况,她就立在两人不远的几步距离,发现杨瑾维对杜青春也太专横了一点,而且他向着杜青春倾斜的身体看起来有点像一只优雅的豹子。 杨瑾维眼睛危险的一眯起,他轻轻对着杜青春的耳朵说,“杜青春,装蒜的话根本不适合你。”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哪怕生气的时候也好听,所以明明是警告的声音听在何凌宵耳朵里,就成了暗哑的带着某种道不明的情绪的声音。 杜青春抬起手覆在杨瑾维拉着衣领的手上,皮笑肉不笑的,“哎,我说杨瑾维你说的什么话?” 其实他不用猜都知道杨瑾维指的是他刚刚反驳的那句“你怎么知道她病好了”,人家杨瑾维可是很负责的男人,只是在对待女人所有权上有点小心眼。 何凌宵一吓,脸色白了几分,近距离观看,两人脸上的表情有点诡异,诡异到她都弄不清他们这是在真的对峙,还是在表现一种另类的……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何凌宵又想到那些传言,呃……难道这个杜青春也是……杨瑾维所喜欢的人之一。 杨瑾维把杜青春拉着往门口走,杜青春跌跌撞撞的样子,在何凌宵的眼里看起来就跟两人在拉拉扯扯的。 杜青春脸上仍旧笑着,“诶,诶……我自己会走好不好。至于吗?” 杨瑾维板着脸,一副被侵犯的样子。根本不理会杜青春。 人丢出去,门被关上,紧跟着是门又被打开,然后是医药箱被丢出去。 整个过程只用了大概两分钟,这两分钟结束的时候,说不清为什么何凌宵居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心里想着的居然是——原来杜青春不是杨瑾维说喜欢的人之一,如果刚刚是打情骂俏,那就有过头的嫌疑。 如果是真有关系,那么生气的话在外面的人面前做做样子没必要赶出门。 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杜青春不是杨瑾维喜欢的人之一,还是在庆幸杨瑾维也许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是喜欢男人。 杨瑾维做完赶出杜青春这样的事情后,也不看站在客厅中央还在发愣的何凌宵,擦着她的肩膀进书房去了。 何凌宵等书房的门在眼前重重的拍上,这才动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好像急于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至于是什么事情的话,她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想起来。是合同! 之前其实说说解除合同这样的话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那样说出来,然后这个时候她就真的不想再跟着杨瑾维一起工作下去。说不清为什么,她心里真的有了隐隐的害怕。那种害怕不是她害怕蛇害怕黑的打心眼里冒出寒颤的害怕。而是她觉得身体一部分属于思想不受自己掌控,一旦不受自己掌控就容易抛锚,不受到自己掌控的感觉会让人类似于面临深渊跟旋涡的感觉。 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她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因为杨瑾维说的那样——害怕他说他爱她。第一她从来不嫌弃有人爱她,第二她可以肯定杨瑾维这厮是之前跟她演戏所留下的后遗症。 何凌宵去自己房间找了一圈,她带来的行李,房间的柜子里都找合同,这样一趟下来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等了一会儿她敲开杨瑾维的书房门。说明了来意。 然后杨瑾维从电脑面前抬头起来。他脸上面无表情,“何凌宵你刚刚说了什么?” 艹! 这一定是他故意的。 然后第二次提出这样子的要求就有点底气上面的不足,她把那点心虚理解为自己还是病人,病人除了精力有限还情绪不好。然后她说,“杨先生,我的合同不见了。能不能把你手上那份合同给我看看。” 杨瑾维说,“哦,合同不见了啊。”然后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什么来,“什么合同不见了?” 艹!艹!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之前我签订进入中南的合同。”她咬咬牙掩饰住自己的没好气。 他埋下头去看电脑,“那个……何总监,不是我说你,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丢掉了呢。要是有天出现劳动纠纷,你岂不会是吃亏的那一方。” “我没有随便丢掉,只是不见了。”何凌宵反驳道。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挺亏的。 “你找那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我差不多都忘了。如果说要解除合同,我得看看有哪些方案。”何凌宵有点直言不讳。反正之前都说了那样的话,那么现在说不出来也不那样困难。 “高的离谱的赔偿。”他笑,“不过我这会儿没工夫去找,不在这间屋子里,等我从N市回来再说。” 何凌宵悻悻的从书房出来,她心底一片茫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如果真的是选择高的离谱的赔偿的话,还真的困难。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杨瑾维刚刚说的是正确的,但是不是全部正确的。 ------题外话------ 谢谢wfshyhy宝贝儿投的评价票票!(づ ̄3 ̄)づ╭?~! ☆、第二百一十章:她的计划 这天下午的时候,杨瑾维走了。走之前和她一起吃了一顿午餐。 白粥跟小菜。被熬的热乎乎软糯的白粥加上碧绿的小青菜,何凌宵在他视线下吃了一小碗。放下碗的时候才发觉不对,然后才想起这个肯定不是蒋嫂做的,蒋嫂早已经离开。这个有可能是眼前这个被叫做杨瑾维的男人做的。 然后她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埋头看着眼前碗。 “何凌宵。” “嗯。” “何凌宵,我走了。” “哦。”投到身上上的视线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抬头视线落在他已经打好的领带上蓝色的领带很好看,“好。” 然后对面那人笑起来,“何凌宵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去看看笨笨跟闹闹。” 值得一提的是几天前,何凌宵打坏了鱼缸让两只小龟无家可归。笨笨和闹闹两只小龟已经被杨瑾维放到鱼池里。他说那边要热闹得多,他说这样一来何凌宵就不必操心笨笨老是被闹闹欺负了。 “哦,好。” 虽然回答得有点乖,其实心里已经在骂人了,一个男人这样啰嗦吧唧的做什么。她还没有病到无药可救,她也不需要! 走到门口的人回头跟坐在餐厅发呆的她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顿了顿又说晚几天去工作也没有关系。 这个下午天空还是灰蒙蒙的,灰蒙蒙的天色上面看不见飞鸟掠过的痕迹,更看不到云朵的痕迹。下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一些感冒药,来人说是杜医生开的药。 这个晚上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入睡的人终于想起来杨瑾维隐在玄关处的那张脸,那张脸好看到令很多人痴迷颠倒的脸,脸上那双黑峻峻的眼睛是对着她的。情绪类似于专注跟担忧…… “何凌宵你难道不知道我爱的是你吗?何凌宵你就是要借口打断我的话!何凌宵你在害怕什么?” 猛地睁开眼睛,忘记关上黑洞洞的窗口,被风吹得打晃的白色窗帘。哪里有杨瑾维的眼睛,原来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杨瑾维怎么会有那样专注跟担忧的眼神呢。谁都知道杨瑾维冷厉,雷厉风行,淡薄,不择手段,冷静自持…… 对待青柠的背叛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我们早已经分手,早已经分手的人肯定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那种一心一意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了。在二十二岁之前何凌宵相信有爱到沧海桑田的两个人,在二十二岁以后何凌宵相信了“人心不古”这样一句话。那些轰轰烈烈总有落幕的时候,那些矢志不渝也不过是人们高估了自己。 杨瑾维三天后回来,回来的那天正好何凌宵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何凌宵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没有之前的红润,苍白着。 这天杨瑾维在会议室开会,杨瑾维当做很多人的面跟杨启林发作。起因是因为何凌宵在分发资料的时候,立在杨启林身侧的时候,杨启林的钢笔刚好掉在地上去了。 何凌宵不得不去捡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杨启林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何凌宵的腰上,何凌宵瘦了后那腰肢越发显得不盈一握。 等何凌宵把笔递给杨启林,杨启林手又若有似无的擦过何凌宵的手背。偌大的会议室二十几个股东高层,负责滨江开发的项目经理正在对启动的项目进行讲解,二十几双眼睛都是看着屏幕上的上的图解。 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一心一意的,这其中就有杨瑾维视线跟着何凌宵走。他正好把杨启林的小伎俩给瞧得清清楚楚。 等何凌宵离开杨启林的位置,杨瑾维对上了杨启林似笑非笑的挑衅,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然后在离会议结束还剩下十分钟左右时间的时候,杨瑾维开始发难杨启林。 这场会议主题是针对滨江开发的项目,原本也不是杨启林在负责。杨启林因为之前在南区一块招标承建商上动了手脚,杨瑾维否认了他的给出的结果重新招标了一家公司。这件事杨启林怀恨在心,伺机把杨瑾维重新选择的公司弄出点动静来,现在那家公司正在接受税务部门的调查。 本来调查没什么,那家公司底子厚,也没什么违法乱纪的作为,就算是有杨瑾维这个时候难道会坐以待毙吗?但是如此下来肯定是要工程停摆耽误工期。 所以杨瑾维让何凌宵拿出一份资料来,当即就丢给在对面的杨云翰。 杨云翰一看脸色大变,期间无好几次把视线投递到杨启林身上,杨启林也被看得如百爪挠心般,频频看向斜对面的杨瑾维,而杨瑾维不动声色的翻动桌子上的资料,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会议室一时间出现了诡异的安静,二十几双眼睛又朝着杨云翰紧锁的眉头跟手上的资料。 杨云翰看完了,最后视线落到杨启林脸上,一双眼睛恨不得把对方戳出一个窟窿,最终蠕动双唇说,“散会!” 杨瑾维嘴角蓦地勾起冷冷的笑来。 各位高层及股东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还是很快的撤离现场。 期间杨云翰的手指发抖,像是尽量在隐忍着什么。杨启林没敢动,他大概意识到什么了。 何凌宵看情况知道马上离开是对的,她关好了投影仪跟设备,本来是打算要走的,经过杨瑾维身边的时候,杨瑾维轻轻地拽了她的衣袖,“等等,把这些给我收好。” 那意思是他们一起离开。何凌宵麻利的收拾好。等两人刚刚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里面传出摔杯子的声音。 她甚至听到杨云翰狂怒吼声隐隐传出来“逆子!” 何凌宵吓一跳,看向杨瑾维。 杨瑾维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也不看她,“刚刚我又看到他欺负你了,所以我只是提前让老头子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刚刚他做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其实如果可以何凌宵很想跟人倾诉,“刚刚那道视线像是蛇信子一样可恶,那手如同鼻涕虫的粘液一样让人恶心……我看到那人吃瘪其实心里隐隐也有些高兴的。谁叫他欺负我。” 嗯嗯,杨瑾维刚刚说话的意思是他看出来了,不仅看出来了还替她打抱不平了。 也许真应该谢谢他,可是如果自己不在这里上班,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受到刚刚那样的轻薄。那么其实还是杨瑾维造成的。这样想着的时候那点感激也变得小了些。 杨瑾维见她不吭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下班的时候,杨瑾维敲敲何凌宵的桌子。 何凌宵本来是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正趴在桌子上埋头画设计图。谁知道被杨瑾维这人一敲,吓一大跳,赶紧抬起头来,就看到杨瑾维绷着嘴立在自己桌前。 她心里忿忿却不得不站起身来,“杨先生?” 杨瑾维收回手,双手插兜状,“你这个病怏怏的样子活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难不成是因为病还没有好全?” “好了。”她样子有那么衰吗,她只不过是困的。昨晚有点没睡好。 “那就,去换衣服打球去!” 何凌宵这才发现他已经换上了一套灰色的休闲装扮。 自从第一次打网球以后,何凌宵后来又跟杨瑾维出去打过两次,杨瑾维提议何凌宵以后在公司备上一套运动装,以便以后直接下班直奔球场。 “您不是……”何凌宵赶紧打住,她想说你不是还有工作吗,他哪一次出差回来不是工作堆积如山。 “甭跟我‘您’不‘您’的,就像是你平时那样叫杨瑾维也不错。” 何凌宵本来想说反驳,但是回想一下,好像过去她已经很多次连名带姓的叫他了。 公司没有单独为女士设立的换衣间,所以换衣服的地方被杨瑾维允许在他办公室里面一个配套的休息间。何凌宵也不是第一次进去,每天她的早上的工作有一件就是去打理里面的摆设。对里面也相当熟悉,这里就相当于杨瑾维的一个衣柜。里面好多套衣服也是没有拆吊牌的,鞋子也有当季崭新的。 有时候何凌宵也觉得杨瑾维在穿衣上面比一个女人还要讲究得多。宴会上穿什么,商务会谈穿什么,跟人喝酒吃饭穿什么……这些如果不是何凌宵早有做功课可能也应付不来他。 其实何凌宵自己也认为她这只勤劳的小蜜蜂还算是尽职。 好吧,今天再陪他出去打一场球也未尝不可,他好像也是为了她做过好些事情的。比如菲亚公司那次失窃案,再比如何千帆伤人案,再比如妈妈躺在医院那天的事情,至少在那一刻他是认真在做一个乐于助人者,虽然后来骗了她……其实也不是罪不可赦,好像用来抵消之前那些帮助,她还是欠了他的。 两人来到球场,杨瑾维漂亮的赢得了一个球以后,骄傲的撅起嘴来笑。 后来陆续赢了第三个球以后,“何凌宵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之前不是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吗?” “哦。发球吧!” 何凌宵这一下要比之前的状态要好一点,也仅仅是好一点而已。因为最后她没有接住,没接住好像是她一个重心不稳而差点摔倒而导致的。 杨瑾维大皱其眉,“你发球!再来!” 如此两三个回合,何凌宵一次也没有赢。下一个球,杨瑾维狠狠地挥动拍子,何凌宵自然没有接住。 杨瑾维那个看她的眼神好像对她根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说说吧,你有什么事情?” 何凌宵用手背擦汗,“之前离开的那天下午说过回来以后会跟我谈合同的事情。” “所以呢?”杨瑾维手死死地捏着球拍,盯着何凌宵,“所以你今天一上班就是这个样子,死气沉沉的。一会儿是把咖啡加了糖,一会儿是忘了我不吃洋葱,现在又这个样子陪我打球。” 何凌宵承认自己今天的状况很不好。其实那些都是因为昨晚上没有睡好,没有睡好的原因很简单,昨天晚上想到杨瑾维马上要回来,她应该如何告诉他合同解约的事情。导致今天早上他从机场回来后她给他泡的第一杯咖啡放了糖,中午打饭的时候又忘记了杨瑾维不喜欢葱姜味太重的食物,现在自然也是在计较如何把合同的事情开口。 “这些是我的错。”她发现语言真的很苍白。 “然后呢,然后?”杨瑾维把球拍一摔,拿起毛巾擦汗。 整个空旷的球室里那声球拍摔下的声音尤为突兀。 何凌宵赶紧拿起一瓶水递过去。 杨瑾维挡开了,他看都不想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这个讨好的样子就是在跟他说发出无声的抗议。在他眼里何凌宵就是那只白眼狼,白眼狼何凌宵现在因为一点点不高兴就想要离开他。 他有得到消息说,何凌宵这几天没上班,有跟北京那边的一家猎头公司联系。联系的主要目的自然是跳槽事宜,那边的猎头公司也是眼光妥妥的。何凌宵的在夏天发布的那一组“婆娑之夏”当时在设计界引起了很好的反响,加上后来又有零零星星的各种设计所受到的市场反响都不错。所以何凌宵早就被人列为珠宝界未来的设计大师。 得到这样的消息,连彬他们自然是把对方开出的条件也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开出的条件其实还没有他给的优渥,唯一一条就是何凌宵提出的跟中南的违约金要对方赔付,她自然的把为期五年的合同延长到十年。 对方一下子拍板,何凌宵要求他们拟好合同她要带着律师审核签署。 不得不说这一点何凌宵有了进步。 何凌宵再一次把水凑到他面前,他还是没看就走开了。 然后丢下一句话,“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 何凌宵愣了一下,收拾好地上的球拍慢慢走出去。发现杨瑾维的车早已经不见了……也是,一个骄傲的上司是不允许下面的员工在跳槽的时候还要跟自己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更何况像是杨瑾维这样骄傲自负的男人。 第二天,何凌宵一进公司就有人给她送花来,不是之前那种连续好多天的一大捆玫瑰,而是一只仙人球,绿色多刺的植物上面有一朵小小的粉色的花蕾。其实仙人球也是一种矛盾的花,坚硬跟柔软并存。 ☆、第二百一十一章:反被算计 何凌宵想不出这个没有留下姓名的礼物是出自于谁之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个送花的人所干的。然后在她处理事情的时候数次把视线落在那顶上小小的粉色花蕾上。 跟之前收到玫瑰一样,何凌宵少不了关注,好几次秘书室的几个秘书进进出出都绕几步走过来把视线落在何凌宵摆在电脑前的仙人球上。 然后终于一个于姓秘书忍不住了,“何秘书,你这个也是之前那位送你玫瑰花的人送的吗?大家都很好奇,何秘书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何凌宵本来不想搭理这些人,今天杨瑾维去了土地交易所,所以这个时候就是六十二层上的心照不宣“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时刻。换作平日里大家都还能规规矩矩,偏偏今天秘书室的躁动跟她眼前这盆仙人球有关。 何凌宵只好把仙人球递过去,“这个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于秘书飞快的摆摆手,“何秘书就算是我喜欢也不敢收下,你知道仙人球的花语是什么吗?‘隐秘的等待,坚强的爱’。” “这明明就是一颗放在电脑面前防止辐射的球体,那来那么多的神秘,而且这个是我昨天在网上预定的。”何凌宵开始说大话,说大话的时候就喜欢低着头,因为她还没有练就出在火眼金睛八卦的女人面前做到说谎面不改色。“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给送来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帮忙买的。” 何凌宵没听到于秘书回答,但是面前的那个人影好像是存在的。“于秘书……” 哪里还有于秘书身影,面前出现的是去了土地交易所的杨瑾维。 “这个帮我买一个。”杨瑾维指了指桌上的那盆仙人球。 于是何凌宵再次把仙人球托起,“要不你先拿去?” 杨瑾维也不看她手上的仙人球,“我要你买的。” 何凌宵看着进去的背影腹诽:什么叫我买的,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于是在下午的时候,何凌宵通过网络在同城购物上买了一盆仙人球,比她桌上的那只要大上一个号的仙人球。等仙人球送来的时候又落入了秘书室那些人的眼里。 在半小时后,何凌宵去茶水间就遭遇到这样的拷问,还是之前那个于秘书,“何秘书,你是不是在追求我们家boss大人?” 于秘书做着眼睛一眨一眨的示意她会好好听下去的样子。 何凌宵一头雾水,“谁说的?” “中午的时候,boss大人居然来我们基层餐厅吃饭,他好像在找你呢。说何秘书送了一盆仙人球。”于秘书眼睛终于不眨了,只是一错不错的看着何凌宵。 然后另外一个跟于秘书一起的一错不错看着她的反应的张秘书说,“何秘书,大家都知道boss大人从来不喜欢不喜欢在电脑前养护植物。” 中午的时候何凌宵出去跟琳娜一起吃饭了,琳娜说她到附近办事。然后两人就在楼下不远的餐厅吃了一顿饭,她也有跟杨瑾维说的。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更何况那个东西是杨瑾维自己要的啊。也许boss大人只是改变了呢,就好像喜欢长期吃辣的,偶尔要吃的清淡的食物是一个道理。 “boss大人是这样跟连特助说的,说你自作主张。不小心被我们听到了。真的是这样吗何秘书?难道就因为我说那个是‘隐忍坚强的爱恋’何秘书受到启发,然后就发生了你送仙人球给boss的事情?”于秘书说,一副你还不承认的语气。 艹! 什么跟什么吗? “就算是送了也不代表什么,更何况那个根本不是我自己送的。”明明是杨瑾维这厮自己要的。被人诬陷的感觉委实不好受。 于秘书用那种很不解的眼神看她,“得了吧,何秘书,我们都做过类似的事情,比如小李制造过跟boss大人偶遇,小秦出差给boss大人带回来一只领带夹……只不过后来就发现boss大人谁都瞧不上,自然就没有再这样做这些无用又讨嫌的事情了。” 讨人嫌?她何凌宵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去讨人嫌呢。 何凌宵耸耸肩,径直去接水,“信不信由你们。反正……” “反正做了的人一开始都不会说实话!”另外一个秘书抢过去说。 回到办公桌上一顿气恼,眼前的仙人球分外刺眼,拿起放下N次,才终于把它塞进桌子底下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 桌上的内线响起的时候,何凌宵接起电话。 杨瑾维在那端叫她进去。 她有点忿忿的,也不知道于秘书她们有没有胡说八道,如果于秘书她们没有胡说八道的话,就是杨瑾维在胡说八道。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呢,胡说八道难道仅仅是因为昨天自己说了要解除合同的事情。 一定是这样。 “啊!”脚上一疼。 “怎么了?”电话那端杨瑾维问。 “没什么……”她迅速的挂断电话,刚刚……刚刚太生气,生气的时候脚不知不觉的碰到了放在很靠近桌子角落里的那盆仙人球。 她蹲下去,看了看自己的脚,脚踝上几个小红点,类似于被蚊虫叮咬过敏的小小红点却很疼。伸手拿起仙人球,有点恨恨的。要是把它扔了就不会存在这么多的问题了。 要是哪天被她知道是谁送的,她一定会把那个人恨恨的骂上一顿。送什么不好,送仙人球,仙人球又不能换来晚饭钱……还是送钱最好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很多很多的钱,可以打发掉杨瑾维的钱。 “送什么不好,送钱多好……惹事精……”她嘀嘀咕咕的抱怨。 她还保持着半弯着腰的姿势,就听到一声,“你在说什么?” 杨瑾维! 何凌宵心里一抖,真是点儿背。估计这厮刚刚听到了的。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否认啊,“没什么……杨先生,我马上进来。” 干嘛好端端的跑出来啊。 “你在电话这头大呼小叫的,我以为你活见鬼了。”他盯着她手上的仙人球。“结果听到你说钱……何凌宵你到底有多爱钱啊?” 她有大呼小叫的吗?不就是那样一声……再说钱,谁不爱啊。真是富人不知穷人苦,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凌宵做出活像是看到钱就要双眼冒币币的拜金女样子,“谁不爱钱,这年头没钱做的了什么。就算是腰缠万贯,变得像是印钞机的资本家也爱钱。”如果不爱钱就不会那么狠的要那么多的违约金了。 清俊的脸露出浅笑来,“何总监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抱怨啊。是不是觉得这个时候特别恨,恨那份合同啊……” 何凌宵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脸上的笑分外欠揍。“哪儿能啊。我也知道杨先生你当初帮我做了很多。” “明明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何总监现在想要毁约的可是你?”他好笑的看着她,居然一改昨天那种甩手走人的姿态。 何凌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是她的错。可是有些想法一旦有了,一旦你付出了行动好像是出弦的箭哪里能说停下就停下的。 心里那股害怕还是存在的,所以她只有硬着头皮说,“我愿意负责,我没说要逃避责任。” 跟让她气愤的事情是之前跟她接触的猎头公司的人说最好是让他们看看签约原件,没问题。偏偏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昨天晚上她回头去找,还真的不见了。她明明那天都有看到过的。说没看到合同那是对杨瑾维的谎称。她当事撒谎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杨瑾维的反应,他到底有多看重那份合同。 现在合同不翼而飞,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放在自己行李箱暗格里的。细想之下,那间屋子只有杨瑾维跟她能进去,还有一个钟点工。嫌疑最大的还是杨瑾维。 现在他就在自己对面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而且话题刚刚好是关于合同的,可是她总不能直接的问,“杨瑾维你把我的合同弄到哪里去了?” 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她得想想怎么拿回来才是上策。 他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如深潭,“没想过逃避最好。商人的利益,你懂得。” “刚刚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何凌宵问。 “今晚一起吃饭吧!”杨瑾维脸上继续保持着好心情的笑容来,一副了然的样子,“就当是为了提前庆祝何总监新生!我可是有听说有已经有公司跟你接触。” “你一点都不怪我了?”何凌宵有点狐疑的看着他,昨天他可是发脾气给自己看了的。还很不绅士的把她扔在体育馆了。 “我听说有人愿意为了高额赔偿买单,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良才嘛,也不只是何总监一个。地方就定在南滨路上的那家游轮餐厅上。”他一副云淡风轻的。 何凌宵觉得他最后一句真的很让人不舒服,但是相对于这一点点不舒服,至少他不会再为难自己,这是好事情。你看人家连地方都选好了,“我相信杨先生以后还能遇到更适合公司发展的良才。” 何凌宵说,你看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她也练就了一副虚以为蛇的本事。 “嗯哼,好聚好散。”他修长的指节敲了敲电脑桌,“何总监你的手不软吗?” 何凌宵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把一盆仙人球托起好久时间了。手还真的有点酸软了。她放下悻悻然,“杨先生对于那盆仙人球还喜欢吗?” “何总监眼光独到,我当然喜欢。”他嘴角又勾起一抹弧度。 艹! “之前听说杨先生不爱摆绿植在办公桌上,看来不过是闲着无聊嚼的。”她眼角弯弯的。“说实话,企业文化这些人要不要抄一百遍了,还是开罚金。” “何总监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很多时候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在,这样的小事轮不到我管。”杨瑾维正色。 何凌宵看着他的背影腹诽,“干嘛绷着脸啊,三句话不对就给脸色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游轮顶层餐厅为西餐,气氛幽静闲适,对岸的三峡广场,码头,体育馆,博物馆,大剧院……层层叠叠的灯火倒映在江面上,一半呈现褐色一半呈现出亮丽的鎏金色。 三面绿植围绕成一个独立的半封闭小包间,隔绝了餐厅的其他人。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们已经呆了不少时间。桌上摆着精美的食物好像被当事人给忘了,只有美酒的醇香在唇齿及间流连。 “再喝一杯!” “该你了……” “杨瑾维,再来……唔,我的运气好像不太好,点儿背……呵呵,我不相信……下一次……下一次肯定得轮到你……” 粉嫩的手掌对上白皙的比粉嫩手掌还要大上一圈的白皙修长手掌,粉嫩手掌猜拳怎么老是敌不过白皙修长手掌…… 所以那个粉嫩手掌的主人频频挤眉,抱怨……“杨瑾维你是不是使诈了?……不对,杨瑾维刚刚你慢了一点。……是我吗,怎么还是我……你等着……看好了,噢……杨瑾维你在笑,你这是得意吗……我保证下一秒你就笑不出来了……” 砰砰砰!对岸还有人在轮船上放烟火,一大朵一大朵的比江面上灯火倒影更加璀璨。 绚丽的烟花染红了半个江面,也染红了何凌宵的半张脸。 仔细看,其实不只是半张脸,只是刚刚她那红红的半张脸正好在烟火的映衬下更加红了。歪着头她的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对面的烟火,手上还拿着酒杯。那满眼的星星点点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的不仅仅是她的眼神,还有她低低的说话声,“杨瑾维,喝啊,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呃……你看这样美的景色可不能辜负了。” “何凌宵,你醉了,确定你还要喝?”杨瑾维笃悠悠的说,手指点着桌上的酒瓶。“我们已经开了两瓶酒了。” 两瓶酒就要快见底,其实绝大部分是何凌宵喝下去的。 “怎么不来了,杨瑾维……刚刚让你小赢了几把,可不能这样就算了的,刚刚喝上就想反悔……可不许……”何凌宵醉眼迷茫,努力把杨瑾维喝酒的动作看清楚,虽然已经醉的很却担心杨瑾维耍赖,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就要前功尽弃。 ☆、第二百一十二章:棉花糖 所以何凌宵无论如何都要把杨瑾维拖下水,拖下水的办法就是让他喝得比她还要多。所以……接下来何凌宵一定要打起精神,要打起精神的何凌宵就不得不想出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办法来,她努力的瞪大眼睛,努力的摇头,努力的撸直舌头了跟他说着很平静的话。 你看看他又在笑,笑的很欠抽。雪白的牙齿亮晶晶的,亮晶晶的还有他的眼睛。他说,“我没有反悔……刚刚我可是想何凌宵怎么运气那样背啊,那样背的何凌宵让人看着很想想个办法让她不要再输掉,然后一不留神下就歪打正着的让何凌宵赢了一把……” 看看吧,他说出的话跟欠抽。 “杨瑾维你要把你面前这杯酒喝的一滴不剩,为了你的狂妄自大。”何凌宵气急败坏的说,“刚刚只是我给你尝一点甜头而已,有没有听过好戏都在后头……我要让你认识一下我何凌宵真正的本领。可不是吹嘘的,当年我可是靠猜拳把在酒吧撂倒好几个人的。Jake你认识的吧,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嗯哼,何凌宵那我们再来吧,我可是等着你把我撂倒。”杨瑾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何凌宵说,“不要小觑我。” 然后一小会儿时间过去了,“杨瑾维,刚刚肯定是你耍赖了……” “何凌宵,承认是你比不过我就那样困难。”他低低的笑。 “杨瑾维,不要嚣张,再来……” “……” “杨瑾维,刚刚一定是你眼睛花了……明明是我赢了好不好……” “好,你赢了。我喝……”然后拿起酒杯的人带着点点的无奈,看着眼前那颗小小的黑色头颅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快要磕到桌子上。他放下酒杯,用手刚好放在桌面上她的头就磕下来。险险的在她额头快要接触到桌面上接住了她。 可……下一秒,被救下额头的人,又抬头起来,揉了揉并不疼的额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杨瑾维的杯子,精力跟着视线渐渐地集中在杯子还一滴不少的嫣红液体上,然后往上掀了掀了眼皮,“唔,杨瑾维,刚刚你是不是没喝……” 掀开的眼皮下面是波光潋滟的的琉璃。 杨瑾维明明知道他可以糊弄过去的,可是那一秒有种被做了坏事逮到错觉,然后耳根子一热,他又拿起酒杯。 眼看着那只头颅又要磕到桌面上,他重复之前的动作,然后那杯酒自然又被他逃过了。 哑然失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头放在自己手掌心的女人,软乎乎的面皮,热乎乎的气息都在自己一掌之中。 最后当这个女人在自己怀里,他紧紧地拥着,像是拥着一帘梦幻,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他告诉自己不是今夜更待何时? 屋子里的灯光没有多辉煌,只是那种浅浅的颜色,那种能处在光线里就温馨到骨子里的颜色。何凌宵此刻就躺在床上,暖洋洋的光线里躺在床上的何凌宵就像是一尾不小心偷偷从海底而游弋到人间,而舍不得离去的人鱼。 他替她脱下鞋子的时候,看着她的脚趾发愣……那暗夜里绷紧了的脚趾,交叉着牢牢地覆在自己后腰上。 此刻一圈一圈的灯光下,那可爱的粉色指头正松散的排列着,贝壳一样的光滑的脚趾盖泛着莹莹珠光。手指轻轻的覆盖在脚背出,神奇的那些脚趾蜷缩起来,像是受到惊吓。而当他把指腹贴在脚心,刚刚还紧缩的脚趾又猛地伸直,出现了梦里的姿态。 也许只是半秒到一秒的时间里,她就不干了,很不舒服的蹬了蹬脚。雪白的莹润的脚趾也像是一个个忠诚的卫兵一样做出防备姿势。 杨瑾维看得呼吸一滞。他稍微一松手,就让她逃掉了。 失笑,他可是不能在这一刻打退堂鼓的。事情可是她给挑起的,然后后果自然是要她来承担。 “何凌宵?”带着哑哑的声音,甚至他的手还在她额头上触摸试探了一下。修长的指头又不甘心点了点她红红的粉嘟嘟的嘴唇。 她往回缩了缩,小声嘟囔着,“别吵,我要睡觉……” 他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脖子往下是一颗亮晶晶的扣子,亮晶晶的扣子下面又接着一颗亮晶晶的扣子,之前在车上他就已经数过了一共是五颗扣子。 这五颗扣子让他在回来的路上纠结了一路,是解开,还是直接破坏,让它弹到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知道五颗扣子下面必然还有一层,然后是大朵大朵雪白的,还有如同凝在玉石上的朱砂。 他的目光一错不错的,顺着解开第一颗亮晶晶的扣子往里,手指像是灵巧极了,这本来是做起来分外吃力的事情,因为那扣子实在是太紧了些,可是他此刻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是愉悦的,连同心也是愉悦的蹦蹦跳动着。——这是这些都不足以影响他的决定。因为他想这样做已经太久了,久到某一处已经隐隐的发疼。 “何凌宵?”他一路解开第一颗,一边呵着她,低低的的声音在暗夜里像是情人间耳鬓厮磨才能流露出来的声音。如果此刻有人从窗前经过的话,定然会红了耳根。 解开第二颗的时候,他说,“何凌宵,你知不知道,你喝醉了的原因是什么吗?杨瑾维呵,其实很早就会跟人猜拳,这个是外公给我的必修课,也许他早就料到有天我会来到中国……当看到你喝醉,我就想何凌宵对于我来说是什么,一开始是一个叫做Lacey的特别存在,后来就是我关于爱情的信仰,再后来就是我的爱情……所以,善于把握机会的资本家杨瑾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动手弄第三颗时,脑子里又出现那段话:宙斯决定把人体劈成两半,“每一半都渴望着自己的另一半重新结合”,他们“互相拥抱,互相亲吻,渴望再长在一起”。 他和她定然是曾经为一体,只是不小心被神明劈成两半……若不然他也不会在那生死攸关的一刻被她所救。也不会再遇到她。数亿平方米,茫茫人海70亿人口,几万里路,隔着浩淼大海,他终于找到她。 那是疼到骨子里的温柔。 当第三颗终于完成的时候。眼前莹白又多了些,多到让他想起孩提时代那个春季,经过挂满红灯笼的唐人街看到中国商店里面货架上面的棉花糖。就想,那一定是软软的绵绵的。或许还有甜味儿,里面会不会有夹心?巧克力的?草莓的?蓝莓的? 于是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指着那绵花糖问这个好吃吗?售货员告诉他这个呀,很甜,很腻,很软,但是很好吃。 “很腻?是不是不好吃?”他问。 “腻不代表不好吃啊小朋友。你可以买一盒试试!” 他又问,“有夹心的吗?” 售货员见他只问不买,懒得搭理他。去招呼另外一个进门的客人。 等他和Benson出门走了一会,Bensen变戏法的拿出了一盒刚刚他指着的棉花塘。兀自拆开吃起来,含糊地问你要不要?唔,有夹心,樱桃味的。 Benson可不是乖孩子,偶尔喜欢使点坏,顺手牵羊也是他的使坏一种。 对于这个表弟他有时候有点无奈,都是些屁大点小孩子,什么都不懂。Benson说这样子很好玩。 轮到第四颗,他把视线放在腰肢那块,不敢乱晃,他一不小心就管不住自己。就真的把她的扣子弹到地板上。 终于轮到第五颗完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颗自额头滴落的汗水刚好落在那肚脐窝窝边上。 可爱的敏感的小窝窝抖了抖,那颗晶莹汗水也抖了抖。眼看就要滑落进去又堪堪凝在边上不动。一深一浅两种颜色在此刻的冲击力蛮大的。 就像是夏日里在荷塘边看到恬息在荷叶上的露水。夏日早晨细细的微风吹来,那颗摇摇欲坠的露水迫不及待的要躲到荷叶中心去,却在半路上风突然静止下来,然后它也堪堪停下来。 “唔……”她好像不太舒服,然后动了动。那颗凝在窝窝边上的水滴终于滚到里面去,像是荷叶边上的露水终于滚落到荷叶中心里。像是珠子终于找到了它的托,金风、玉露相遇般融洽。 Benson虽然使坏,但都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禁不起美食的诱惑。在Benson的怂恿下,嗯樱桃夹心口味的棉花糖。吃上去软软的,绵绵的,还腻腻的。有一股之甜腻的糖香味。牙齿轻轻一咬,咬到嘴巴里就迸射的那甜腻的樱桃果酱在味蕾化开来。那滋味很久都记得。 等他下一次经过唐人街那家中国商店的时候。他悄悄的放了几块零钱在那家柜台上。自然那个钱是Benson掏的。很多年都不曾吃到那种口味的棉花糖。 她生病那天晚上的光景他还记得。虽然牢牢的记住了,但是他想看一看确定记忆中的和现实中是不是有了变化? 其实这也是一种借口。那应该是怎么也看不够的景致,怎么也不嫌腻的融从味蕾到心里的甜蜜。应该跟记忆里的那块吃到嘴里的棉花糖一个滋味,所以让他惦记了很久…… 可爱的Rabbit偷偷躲在那里,挤挤挨挨的。如果用手去定然会让它调皮的变成各种形状,不管是何种形状都是美好的让人叹谓不迭的。 等他探出手去,手指尖刚刚挨着的时候,他发现一个问题,他找不到怎么解放它的方法。那天晚上明明看到在后面的。 这个时候她是侧着身体的,他根本找不到那个东西。类似于打开宝藏的机括很难被发现。 一小会儿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到,然后更多的汗水滴落凝结在那玉石上。那颗颤巍巍的朱砂小痣,映衬得更加艳丽了些。跟她微微嘟起的小嘴巴有的一拼。 半跪着,抬手缓缓地去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不见了。声音低低的,黯黯的声音覆在她耳边,“何凌宵,你知道吗,你这个时候好美。告诉我怎么做嗯?” 她鼻息里有红酒的香味和着她身上一直带着那股淡雅的茉莉的味道。偏偏这个时候她昂脸舔舔唇瓣,“切维浓……杨瑾维……” 该死!她的声音这个时候怎么这么的好听,好听到酥酥的,让神经也变得酥酥的…… 他以为她会说出其他人的名字,听到她叫着自己,心里一颗心雀跃着,跟某一部分一起。“何凌宵……” 总得想想办法吧。然后…… 声音更黯哑了些,鼻子尖蹭着鼻尖。手指轻轻的往上一勾,那被小觑了的有细微弹力的布料又绷回去。 “唔……” 他看到她不高兴的蹙起了眉头。鼻尖安抚的蹭了蹭她的。手指缓缓地用最亲爱的力道然后往上推挤。终于…… 终于把那可爱的抓住了。 小时候,妈妈精神总是不好,时好时坏的,有时候会冲着周围的人大发脾气。最严重的时候连他都不认识。那个时候杨瑾维是可怜兮兮,可怜兮兮的杨瑾维却从来不让人认为他是可怜兮兮,他不想收获到那些怜悯的眼光。所以他的世界里打小就知道什么是努力,怎样去收获艳羡。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当Benson还腻在他妈妈怀里撒娇讲条件的时候,他已经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了,包括上学,系鞋带,自己背起书包,他会帮妈妈调色料,他还会在点心店里买到新出炉的点心回家给妈妈。 那个时候的杨瑾维不是没有奢求,不是没有仰望,他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饭菜。直到有一天,大概是他八岁的时候,那天妈妈居然把自己收拾得很妥当,然后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盘菜。系着围裙端着菜盘子的妈妈,那一刻逼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这件事仅仅存在过一次……这么多年,他仍旧记得妈妈脸上那笑意,是真诚的,不是虚无的。他那小小的颗心是满足的…… 这一刻杨瑾维也是那样的心情。那种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的沉溺般的欣喜,慢慢的发酵成一种惹人鼻子泛酸的冲动。 ☆、第二百一十三章:因为我爱你 灼灼的气息,爱怜的擦过唇角,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剩下的就好办得多。 “唔……”也许是分散到她身上的重量终于让她感觉到不适,然后她开始小幅度的抗议,抗议就表现在她的手呈现出推拒状态。好像不是很成功,她手触到的那一块是硬硬的。 而酒精不仅麻痹了她的感官跟视线,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她只瞧见一颗黑色的头颅。屋子里温暖的灯光散发出层层的光圈里,贴的很近的轮廓根本不清晰。 一半在冰水里一半在热火里。又酸又软。 有什么软软的湿湿的掠过自己的唇瓣,然后灼人的呼吸间,迷迷糊糊的声音像是蛊惑,“何凌宵你说说,接下来我该咬你哪里呢?” 跟着他话音一起的还有那微微干燥的手指指腹从上至下的游走,像是夏天里淌过河床的小溪,温温的缓缓地……浸润每一处的河床变得越发的妥帖。 “这里,好不好,下巴这里,这里,这里……这颗小痣,还是这里……咬这里好不好……” 那一处被触到的地方紧紧地一缩,心里一跳。慌得呼吸都变得缓缓地,缓缓地不知道该怎么延续下去,喉咙干干的,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触动,晕乎乎的脑子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那溢出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那声音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有这样声音呢,半是羞怯半是不满的嗔怪。 刚刚谁在说咬她了,她最怕狗狗了。小时候被小狗追着咬了脚,后来看到小狗就要躲得远远的。她才不要。好像小狗的舌头已经来到自己的下巴。细幼的牙齿像是在逗弄般并不急着下口,只是刮过肌肤表层。 可恶!那天那只狗狗可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对自己下口了。今天这只狗狗一定是变得聪明狡猾的狗狗,动物界里某些狡猾的动物捕猎方法叫做延迟享受,就是它们锁定猎物后,不会一口气就杀死而是慢慢的逗弄,直到猎物已经无力周旋,它才一口杀死猎物……这个过程是残忍的。 所以现在何凌宵努力凝聚起来的思想也不过是思考到她遭遇了一只狡猾的大狗的“延迟享受”。 “呀……走开……”她抖得厉害,慌慌张张的抓住了什么,毛茸茸的。一定是大狗毛茸茸的脑袋。可是任由她怎么使劲都无法撼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在往下移动。 等那颗毛茸茸的头覆在自己颤动得厉害的胸口位置。她几乎吓得要尖叫起来的时候,那种酥酥麻麻如同触电般的感觉从那一处蔓延到全身。弓起了脊背,手指深深地陷进那柔软的毛发里。脖子忍不住扬起的幅度如同骄傲的天鹅。“唔……” “喜欢吗?我就知道你喜欢……” 谁在说话,谁在说话?何凌宵迷迷糊糊的思想怎么也无法凝聚在一处,只知道自己非但喜欢,而且是那种很想要继续的…… 何凌宵第一次喝酒发生在十四岁,其实就是觉得好奇酒怎么能解忧愁。那天她明明参加数学竞赛拿到好成绩,可是何坤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似的。那已经不是何坤第一次忽略了她。那个时候她总是搞不懂,明明有时候何坤看上去很宠她,怎么有时候他看着她或者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何凌宵偷偷的拿了一瓶爷爷珍藏的老酒,那酒液倒入杯中都是稠稠的,第一口并不好喝,因为喝得猛所以酒液划过喉咙的时候像是小刀子在切割喉头似的。有了第一口不太好的经历,然后她想也许应该慢慢喝才能喝出它的好来……所以有了第二口。那天她喝得醉醺醺被温立涛在地下室捡到。 看吧,何凌宵其实不是一个先入为主的人,她总是喜欢一再确定才能得到答案。 此刻脑子已经醉的迷迷糊糊的何凌宵,开始纠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种感觉。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低低的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呵呵,何凌宵因为……因为我爱你啊……” “呵……你爱我……为什么爱我……”下意识的不想去听这样的话,却又忍不住去问。她需要爱吗? “何凌宵。” 然后那只手最终停在某个位置。 “嗯……”可是何凌宵好怕,好怕有人爱她。所以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不满的嘟起嘴巴,“嘘,不要说话!” 淡淡的笑意,“何凌宵……” “嗯,唔……” 这个名字真的十分好听,“何凌宵……” “干嘛这样一直叫我?”随着抱怨声音落下跟着‘啪’清脆的一声响起。 脸上挨了一巴掌,还好力道不大,“我是谁?” “切维浓……杨瑾维……对不对?”她半掀起的眼帘下水光潋滟中印着他的脸,轮廓分明又迷离。 “这样聪明的何凌宵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嗯?” 那声“嗯”轻轻浅浅的呵着她耳朵下小巧的耳垂。紧跟着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原来是小溪淌过去。 脚趾头牢牢地收紧,手指也收紧牢牢抓住被褥。只是他们现在好奇怪……奇怪到她脑子凝成一团浆糊也没能弄清楚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终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怕……” 点点头,又老实的摇摇头,“怕我爱你?嗯?” 往前了一点点…… “怕疼……”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似的。嘴巴抖擞抖擞的挤出,“我怕疼……不……” 覆在上面的人浑身一震,呵着她,软软的说,“不怕,我会很小心的。” “疼……”声音绷得直直的,而又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起来。粉粉嫩嫩的拳头一下一下的往肇事者身上招呼。 “放松……呃……”然后是气急败坏的浑浊呼吸。 粉粉嫩嫩的拳头改成尖利的指甲抓挠。混蛋,都说了疼,还不放过她。 眼前的光晃动起来,如同看到了夏日里田野里那些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肆意飞舞。贴在墙上的影子晃动得厉害。如果有人从窗外经过的话定然会被屋子里的声音羞得捂住耳朵。 渐渐地所以的声音都消失了,萤火虫也消失了。她的意识一点一点滑落进黑暗里。 分开很多年的两个半圆,终于完完整整的变成了一个了圆。 他拥着她,拂开她脸颊边上的碎发。年少时候的妈妈的伤痛是他对爱情的排斥,长大一点,层出不穷的追求者,根本影响不了他脚下的路,他的人生就像是被放在了固定的框架里,然后按照大家所希望的那样成长。Benson可以对着家人撒娇,可他没有机会跟权利。 人人都说他是上帝的宠儿,他有自己的游乐冒险场地,也不过是用来培养他的胆识,十八岁拿到外公赠与的公司股权也不过是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他的人生终究不会注定普通。只有他知道作为杨瑾维背负着多少责任跟希望。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诱惑,不是没有过对人生的迷茫,直到现在他终于清楚那些隐忍那些朝暮间的犹疑也只不过为了这样一天,为了这样一天能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做最神圣快乐的事。 天空由黝黑变成墨兰,出现灰蓝色的时候,杨瑾维抱着何凌宵终于睡去。 当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整个世界醒来,新第一天来临,在钢筋铁骨城市城市里有些东西一层不变,有的东西改变得很细微,有的东西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一间窗帘四合的屋子里,天色的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偷偷的钻进去。微弱的光线逐渐变得更加亮了些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房间的一切。海水一般的蓝色墙壁,白色的天花板上水晶吊灯仿若吸收了屋子里所有的光线,最后把那些光线柔和的投递到房间那张海洋一般柔软的大床上。 海蓝色的被子拥簇着两颗靠得紧紧地脑袋,仔细看的话就可以看到小一点的长头发的脑袋是搁在一只臂弯里。因为睡在臂弯的关系小一点的脑袋侧着脸往大一点的脑袋靠近。大一点的脑袋头发凌乱的遮着额头跟眉眼处,但是可以看出这是一张轮廓深邃的脸,睫毛跟眉毛一样浓密舒展,好像正在做好梦嘴唇勾起一抹笑。大一点脑袋也是朝着小一点的脑袋靠近,挤挤挨挨的下巴刚好触到小一点脑袋的额头上。 小一点的脑袋眉眼如画,长长的海藻似的头发铺在雪白的枕头上,如同铺在洁白的浪花里。红红的嘴唇微微嘟起,眉头轻蹙。卷翘的睫毛眨啊眨的……就这样毫无预警的睁开了,又轻轻地闭上…… 然后惶惶然闭上眼睛的人在极为安静的空间里听到另外一道呼吸声,那声音很浅,浅到如同落在手心的话就会穿过手指。而此刻温温融融的气息就打在她头顶的发里,穿过发丝直达头皮。 在这样温温融融的气息,何凌宵第一个感觉是头痛欲裂,喉头发涩,脑子像是被重物碾过般昏沉难受。倒像是她第一次偷吃爷爷的酒那一次难受。 不对,不对,哪里不对! 猛地睁开眼睛,视线渐渐地变得清明,她看着那头顶上的那盏仿佛吸取屋子里所有光线的水晶吊灯。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自己睡在另外一个屋子里,另外一张不属于她的床上,身旁睡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这样的想法让她混混沌沌的脑子终于像是被劈开一道缝隙一样,蓦地一惊。侧头她就看到另外一张脸,那张脸跟自己挨得很近,很亲密的样子。 这张脸有着熟悉的眉眼轮廓,这张脸熟悉到她每天不想看都要看到至少二个小时以上。 等等,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喝酒!昨天她明明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一切都好好的,她只要拿到合同就差不多是成功了一大半,只需要等待那头公司的动作就好。拿到合同谈何容易,之前她的那份不翼而飞,杨瑾维这厮肯定不会那样容易给她。 所以她只好出此下策,她想到的是杨瑾维每次应酬都以酒量不行而能拒则拒,她呢刚好有那么点酒量,而且猜拳还玩的不错。于是心生一计,拿到合同先把他灌醉了从他口里套话好了。 现在的结果跟自己的想象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简直是让她追悔莫及到想要撞墙——她怎么能没有完成任务反倒把自己送到人家床上来了? 而且貌似她现在不着寸缕,而且两人还以亲密十足的姿势挨着。好像一开始他们就应该是这样的。 是逃跑还是狠狠地把杨瑾维揍一顿? 在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头顶传来温温的声音,“你醒了!” 她刚刚怎么还在发呆啊,一把推开他。拥着被子离他远远地。 这个过程比想象的要容易,因为她都没有用太大的力。而他笑意清浅的说,“唔,昨天晚上何总监可不是这样子小气的!” “我为什么在这里?” “何总监真是健忘,昨晚你拉着我不放的。” 她觉得羞耻万分,“胡说八道!你还真有脸说,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 “难道还用问吗?这样明显……”他促狭的笑,面对着她慵懒的姿态展露无疑,“何总监,要是还不明白的话,本人重新示范一遍如何?” 何凌宵被他刺得恨不得掐死他。可惜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浑身酸软不说,还发现自己胸口有很明显的痕迹,像是小虫子咬了似的紫色的。 一眼落在床下地毯上自己的衣服,然后说,“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这是我的房间。” “……”好吧,反正都这样了。 何凌宵发现了一个事情,就是她穿衣服的时候那道视线始终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然后她一回头,杨瑾维就低下头,等她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刚刚她好像是看到有个红着耳根子的男人。等她再次回头,他正漫不经心的拿着手机把玩。哪里有什么红了耳根。 杨瑾维手里把玩着手机,心里一阵懊恼,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原来那个被自己当做机括的东西是在前面的啊。之前自己真是的……丢脸,这么简单的东西也把他堂堂一个大资本家给难为住了。 不过……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手脚无措的尴尬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乌鸦狐狸理论 何凌宵穿好衣服,然后转过头看床上的人,“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很吃亏。”她顿了顿,不仅嗓子在冒火,整个人都快破熊熊火焰吞灭似的,冷冷道,“难得我不嫌弃,愿意给你钱,你值多少钱?” 杨瑾维展眉一笑,目光灼灼,“何凌宵,你太了解我了。所以昨晚我们才配合得那样……契合。” “契合”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艹! 无耻!无耻之极! “多少钱?”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嚼一遍再吐得远远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重要把事情弄出个结果来,不能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吊着,难受! 银色手机在他大手里面翻腾,宛若一道银色狐。她想起那时在他手里面倒腾的杯子。又……又玩花式。 “恐怕何总监你付不起吧!”手机成一个抛孤线往空中翻了几转,若流光最后握入掌心。 好大的口气!被他占尽便宜,难道还要受他侮辱? 她脸涨得绯红,清清喉咙装腔作势。“一万块,没多的了。市场价、雏、一夜多少?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她用挑剔的目光从头看到尾。“更何况你……还不是。” 印有他照片的一本杂志被小贩提到五十块,她睡一晚上,给他一万块便宜他了。得卖多少本杂志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何凌宵被堵的个哑口无言。脸红得从要滴出血水来,忿忿道,“那你开个价!就当是我睡了你给你补偿。这年头,像你这……还真是少见。” 这人还真说得出来,该不会真的是吧? 她故意用看外星来客的眼神看他。 他手指交叠顺势靠在床头,海蓝色被单往下面一滑就露出一大截胸口。那平日里包裏西装衬衫里的劲瘦身材看起来蛮有料。笃悠悠的开口,“恐怕你给不起,千金不换。” “你这是故意的吧,狮子大开口。明知道我给不起。你还管不住你自己?”她鄙夷道。视线若有似无若在他的某一处。很快又挪开,她这样暗示难道还不懂。 其实她现在还笔直的站在这里表达出鄙夷恼怒,只不过是不想轻易放过他,她也不过是内强中干而已,就像是要死之人吊着一口气也算是在表示自己明白“活着就是要争口气”这样的道理。 “呵,何总监,忍耐有限度。对诱惑的抗拒也有限度。都说了昨晚是你自己的原因……就好比狐狸不骗乌鸦唱歌巧取那块肉,那块肉难道真的就不会掉了?如果是乌鸦自己要把那块肉给狐狸,或者是那块肉自己掉了下来呢?所以说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怪我?”他做出一副又好笑又无辜的表情呢。 艹!艹! 她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打过去,深深的的呼吸一口,好女不和男斗,“这么说来真是我的不对了。” “当然。” “我这个人呢除了喜欢耍赖还有点记性不好。现在我觉得我应该立马耍赖。记性不好了就用在后边也理所当然。据我所知我们什么其实都没有发生过。”她恨恨的挤出一个笑容。 “何总监还真会睁眼说瞎话,你有喊开始在权利,但是没有喊停权利。你记性不好我记性好。你耍赖我不耍赖……狐狸是不是吃到肉以后就不会再想吃呢?”他顿了顿,看着她胸口那若隐若现的朱砂小痣意味深长的笑,“所以……何总监,最省事的办法拥有一张长期饭票。” “杨瑾维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她几乎是咆哮的,可是因为嗓子不舒服,效果不大。 “何总监,小声一点,昨晚伤到嗓子……” “不许胡说!”捡起一只掉在地上的枕头扔过去。 被他轻巧的接过。“好……好……不胡说。” 恼怒、羞耻、委屈、乏力像是一段看不见的绳索紧紧的勒住了她,脸色红了白,白了红,背上还起了一层粟子,手指抖抖嗦嗦指着他,“你不仅胡说八道,还无耻。你等着!” “好,我等你一起上班。”说完他蓦地拉开被子下床。 眼前的光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杨某人的身材堪称人体艺术,可……愣了两秒过后,才发现自己应该躲避。她气急败坏的转过脸去,狠狠地骂道,“暴露狂!” “难道你不要我起床吗?我们不是说要一起上班的。看也看了,摸也……” 砰!她像是一阵风一样出去,门在他面前拍上。 何凌宵逃回自己房间,靠在房间的门上喘气,心里闷闷的,以为是否极泰来,没想到是衰神附体。 她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又一时间很多东西都涌进来。她记得自己又跟他说怕疼。该死的……她都说了,说过自己怕疼了,他还……还要往里面挤。 她明明是想灌醉他,弄到合同。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自己弄成这样。 还被他说成是别有企图。 她好像还听到他说他爱她。 爱她?切! 如果爱她,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可……他说是因为乌鸦自己把那块肉给了狐狸。 有个说法叫做平行世界,据说平行世界里存在另外一个长相一模一样自己,而那个自己是跟现实世界里的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命运。 或许昨晚不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现身,而是她骨子里住着另外一自己,另外一个自己是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然后那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骨子里的自己就做出了类似于享受的样子,深陷其中。现在就害的她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明明那个吃亏的是她,反倒成了他。他说他千金不换,难道她就一文不值 他是第一次,难道她就不是! 跟自己的上司和房东睡了,还是那种……呃,这样的事情想想都该吃哑巴亏。 鼻子发酸,眼睛潮潮的,然后她的手指在脸上触到湿湿的液体。 她吸吸鼻子,机械去了洗手间洗漱好,然后拉开门出去。 杨瑾维就早已经收拾妥当,他见她出来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见到她眼仁有些发红。他偏过脸去。 在门口穿鞋的时候,何凌宵背后站着杨瑾维,她有点不自在,想都没想就穿了昨天的鞋子就走。走出门口才发现自己穿错了鞋子。浑身不得劲还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放在平时穿细高跟鞋,走起路来要不摇不晃对从十几岁开始就穿高跟鞋的何凌宵来说简直是清粥小菜。今天…… 她忍不住狠狠地盯了一眼杨瑾维。 偏偏那个人还欠揍的说,“怎么了?” 何凌宵转头不理他。跟他怎么说得清楚! 两人默默的一切开车出去,甚至还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沉默的早餐。 诡异的气氛过后,她说了一句话,“今天是我上班的最后一天。” 他蓦地抬头看她,然后眸底一闪,“不行!” “为什么?”她的语气已经不复之前的傲气。 “我说不行就不行!没有为什么!” 还真有点第一次认识杨瑾维时候的作风。 她扔下勺子站起来往外走。 杨瑾维紧跟着出去。 何凌宵站在淡淡的阳光下,风吹着她的裙摆,群摆下面是一双匀称的小腿,白皙可爱美好……他记得昨晚它环在身上的样子。 淡淡的眼光下的人,眉目也显得淡淡的。好像下一秒就要随着阳光消失就消失似的。 坐进车里的时候,他轻轻地叹气,“何凌宵,之前你说的那些我都当是气话。难道承认知道我爱你就那样难?你说不上班就不上班,你想要怎样就怎样,只要以后跟我在一起。” 人说世界上最美的话是“在一起”而不是“我爱你”。可是何凌宵已经不奢望了。 因为何凌宵运气总是不好,好的东西都留不住,所以她不敢再去爱,不敢再去贪心。就连承认有人爱着也是一种妄想。更何况那个人是杨瑾维,是C市名媛抬头仰望束之高阁的珍馐。 何凌宵是一个一个没有妈妈,爸爸不疼的孩子,被男友背叛的女人。所以,痴心妄想的事情她不去做。她仅仅剩下的尊严和聪明都不允许她做出出格的事情。 而且他凭什么说那样的话,说那种类似你不上班我养你的话。她才不需要,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她越是这样想就越加伤心,要是妈妈在的话……看看淡淡的天空,要是妈妈知道她现在这样自暴自弃不懂的自重的样子,肯定会很失望很伤心吧。她没有把自己保护好,让杨瑾维有了可乘之机。说到底是她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狐狸的嘴巴。 她心里难过就越加没好气,“杨瑾维你听清楚了,我不仅仅不会在这里上班,还不会在你家里继续住下去。下班后我就搬走。” 杨瑾维脸色很难堪,“你不待在这里去哪儿?我不允许!” “你没有资格不允许!”何凌宵跟他吼了回去。脸色涨红。 “何凌宵你是故意想要气我,我知道。睡都睡了,难道你还真想着赖账。你也不是作风紊乱的人,我也洁身自好。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杨瑾维闭了闭眼睛,又好气又好笑。 何凌宵斥道,“闭嘴!谁跟你天生一对?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杨瑾维握着方向盘,轻轻地笑笑,“我听不懂人话,我就听得懂你的话,谁叫我们那样……契合!” 又……又,又说了!靠! 何凌宵羞愧的都抬不起头来,偏偏这人无耻之极。她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他这样一面呢。 “闭嘴!” “好,听你的。” “……”满头黑线。 在离中北还有一条街的距离的时候,杨瑾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何凌宵见了有点着急说,“放我在这里下车!” 杨瑾维不说话。只管往前开。 何凌宵见他一副要与她作对的样子。气得不行,“杨瑾维你是故意的吧!” “除非你跟我说你现在走得动!”杨瑾维用余光看看她的腿,那意思很明显。 何凌宵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这都是谁害的?“你……” 深深地呼吸,深深地平息。在车刚刚停稳的时候豁的拉开门冲出去。 刚刚下车就看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然后那人长大了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幅度。好半响那个愣愣的人才随着何凌宵身后的车门声音传来才赶紧小跑去了电梯。 何凌宵被人看得定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杨瑾维已经站在身旁说,“还不走?” 何凌宵又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跟在他身后。如果她再逃避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这个工作日的上午何凌宵从杨瑾维车上下来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公司。秘书室的那几位秘书冒着杨瑾维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办公室的风险,来到何凌宵的办公间。 “何秘,早上你从boss大人车里下来的?” “有情况啊……” “何秘书,说说看,怎么回事?” “这简直让全公司的女性同胞都沸腾了。扒一扒!” 何凌宵放下手上的电话,此刻真是的一把辛酸一把泪,刚刚电话里也不知道是谁打电话过来问早上的事情……简直是无语凝噎,绷着脸,把她们几个人扫视一圈,“扒一扒什么?” “说一说,你怎么一大早从boss大人车里下来啊,难道昨晚你们……” “咳咳……”何凌宵咳嗽起来,然后捂着胸口,“boss是很多女人眼中的男神是不是?” “对!”齐刷刷的点头。 “如果有谁跟他在一起一晚上的话,是不是应该乐开花,跟中了七星彩一样?” “当然!”又是齐刷刷的点头,满眼星星状。 何凌宵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们看看我像是那种捞到好处的样子吗?” 这次是静默,然后是齐刷刷的摇头,“不像!” 于秘书摇头后狐疑道,“难不成你没得逞?” 然后几个又跟着起哄,“是啊,会不会是何秘你没得逞。然后……” “没得逞还一早跟他在一起,没得逞不是应该被他扔出车窗吗?”何凌宵不看她们,自个整理手上的资料,分类装订,“boss大人是什么人,岂是你我肖想得了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作对 她这一句自贬身价的话果然凑效,然后有人就挺直了背脊,昂着下巴,“何秘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咱们boss也不知要配怎样的女子。” 何凌霄扯着嘴唇笑,幅度不大,“那天我可是在洗手间听到这样的说法,说boss大人嗜好特殊……也不知道指的什么?小李好像是你说的哦!” 被点名的小李就是刚刚昂起下巴的人,她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一遍,“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何秘你是听岔了吧!” 何凌宵要笑不笑的挪开视线,“嗯哼,所以啊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只会以讹传讹。各位没事就散了吧。”她拿起资料站起来往办公室走去。 背后一阵抽气声。 何凌霄挺直了背,尽量走得稳稳妥妥的。不露出半点破绽来。刚刚那个电话就差不多让她发飙,结果又来了一群聒噪不识趣的女人。这些人好像她何凌宵要是跟杨瑾维有点什么,就等于占了大便宜一般。 他到底哪里好呢,除了有钱,帅气,像是赚钱的机器,冰冰凉的。还剩下什么,既不温柔还自以为是,而且还泼皮无赖。 遇上他,她何凌宵简直是倒八辈子霉了。 像赚钱机器的,又有颜值的男人,就成了广大少女待嫁对象。女人很容易被好看又有钱的男人冲昏脑子。要是品格差就叫做有性格,自以为是被认为有资本。就好像女人,既不漂亮又不温柔,还没有人爱的女人一旦撒娇被叫做做作、犯贱。一旦漂亮的女人发飙、坏脾气,往往被人们解读为傲娇有气质。 何凌霄在进入杨瑾维办公室都的时候,就放慢了脚步,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把资料往杨瑾维桌子上一放,“这个你要的。” 杨瑾维抬头笑,眼光一错不错的看着她,“脸色不好,休息一下?” 何凌霄很想问他有没有看到早上她发的邮件,看他那副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样子不是太忙就是他故意忽略装作不知道。“我也想休息。休息很久那种。” “哦,”他慢腾腾的打开何凌宵给的资料,“多久?我给你批条子。” 艹!还装! “不必了兴师动众,辞职信早上已经发给你了。”何凌宵盯着他。 他手指在A4纸上缓缓地滑动,慢吞吞的说,“所以呢?” 艹!艹! “所以我下午就不会来了,以后也不会来了。你爱批不批!”说完她潇洒的走了。走出两步,腿根又狠狠地疼了。咬牙一步不错的走下去。 “何凌霄,我敢打赌,不出十小时,你还会回到这里来。” 何凌宵如同芒刺在背,手放在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上,不客气的回答,“还拿合同说话,你吓唬谁呢?或者是你要做什么,杨瑾维不要背着我做什么事情!” “何凌霄没有人会比我更在乎你,你出去试试!” “闭嘴!” “我想问你,你弟弟的事情你不管了,你以为你想走就走,那样容易,就算是我不跟你谈合同的事情,就算是我信守承诺帮你把何千帆弄出来,你就会过得太平无忧了?那么你有没有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何千帆会吸毒,会出车祸。甚至你有没有想一想温立涛背叛这些到底有没有蹊跷?” 何凌宵的手迟迟的在门把手上没动,她整个人都一动不动。 杨瑾维语重心长的说,“凌霄,如果你要找一个人帮忙,这个人无疑是我,如果你要找一个人过一辈子,这个人还是我。认清事实比耍脾气一时间任性来的重要。”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戳着她的心,她不是傻到无药可救,又何尝不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一双手把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何千帆莫名其妙的吸毒、赌博、出车祸;温立涛中了圈套。这些事情看上去肯定不是表面上这样简单。 他也说对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帮她。 “条件呢,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她回头看他,笑的凄凉,“该不会是因为我跟你有了瓜葛,这个可耻的瓜葛让你萌生出要帮忙帮到底的勇气。杨瑾维你把我当做什么了?之前我是你做发善心的工具,现在呢,我是你嘴里的肉,是不是的逗弄一下,给点好处?” “何凌霄!”杨瑾维手上的资料一合拢,多少有些色厉内荏,声音紧绷绷的,“何凌霄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把我当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把你当做什么。我都跟你说过多次了,我一直一直都是爱你的,应该从很早就开始爱你了。你怎么就不相信!那个时候……” “住嘴!不要跟我说这些,”何凌宵最怕他跟自己说爱这个字眼。她迫不及待的打断他,“从很早开始,很早的时候你可没少跟我过不去。胡说八道!” 杨瑾维点点头,“好,你先出去试试。试试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如果每天不来上班薪水按照当天的三倍工资扣款!” 何凌霄被他这一句给一激然后蓦地拉开门就出去了,“我扣就扣吧,我不会回来的。” 气势汹汹的拉开门出去的人一小会儿还没有后悔,等她走出公司打电话给猎头公司那边的人,那边说“何小姐正要给您打电话呢。” 何凌霄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办妥?” 她是一刻也不想在杨瑾维眼皮子底下待着了。 那边叹息了一声,并没有急着说话。 何凌霄心一沉,大概猜到什么,却不敢轻易点破。想到杨瑾维那些志在必得的话,他甚至说不出十个小时她就会自己回来的话来着。 现在她好像已经触摸到失败,然后预见了自己灰溜溜出现在杨瑾维眼前的影像。 那个时候,杨瑾维一定是鼻孔朝天对她呼来喝去说出类似于何总监你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心这样的话。活脱脱一个如来佛。 好一会儿那边终于说了,“何小姐,是这样的公司那边的股东各持意见不一致。对于何小姐你提出的合同上的赔偿金额好些股东不能接受。” 何凌霄就知道是这样。怎么不早点说啊,早点说不行的话,她也不用去费尽心机折腾,还把自己给折腾进去,半点东西都没有捞着。这下好了,她只能等到合同到期,然后才离开杨瑾维……呃,呸,离开中北中南两家公司。 挂断电话,何凌宵拿起外套就往外走,起码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待在这里。今天晚上不能待在杨瑾维的房子里。 她去收拾好行李,发现自己有个发饰不见了,那个银色的发饰是李琳娜送给她的,应该是昨晚落在杨瑾维的房间了,他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从起居室一路进去,就是杨瑾维的卧室。起居室的房间颜色是那种浅浅的蓝色。 卧室里面也是蓝色,不过是深蓝色。深蓝色的墙壁,跟墙壁一样深色被子,是条纹的,昨晚那个不是条纹的。显然已经换过被子了。昨晚……昨晚那两颗挨得紧紧地脑袋,挨得紧紧地脑袋呼吸相闻,那个画面不用想都好像一直存在自己脑袋里。自然得好像他们老早就是在一起相互拥抱相互依偎着。 还有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他的衬衣下面露出她裸色胸罩的一角,她的内裤就大大咧咧的在地毯上,还有纠缠在一起的衣服裤子就好像亲密的不分彼此……跟他扯开被子直接下床给她的视觉冲击力,这些还牢牢地记得。 拍拍额头,赶快把这些影像抛之脑后,现在找到自己的东西要紧。 何凌宵在找了一圈以后在浴室的托盘上找到自己的那只水晶发饰,等走出房间,觉得那里不对劲,然后用手摸了摸脸,热乎乎的。 该死的杨瑾维。 以为自己并没有多少行李,结果林林总总的收集起来也是满满当当的一行李箱外加一只大号口袋。钥匙留在茶几上,寂静的屋子里一时间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好像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想了想,哦,在离开这个屋子前她还应该去跟那几尾小丑鱼跟丑丑闹闹告别。 欢快的在假山跟水草里游荡来去的小丑鱼是她跟杨瑾维两人去买回来的,她还记得那个憨厚的老板跟大嗓门的老板娘,老板还跟他们讲了一个故事。当然杨瑾维还夸夸其谈的杜撰了一个关于他跟她是恋人的故事,故事大概是说她小时候养死了一条小红鱼,她伤心之余后来再也不敢养鱼,现在他带着她卖鱼就是想要跟她一起养鱼,想要用行动加事实告诉她以后不会再发生让她伤心的事情,说这样的谎话骗得老板给他们优惠。 还有丑丑跟闹闹,他跟她为了两只乌龟的性别而争执不休过。她吵得面红耳赤……此刻两只小龟在一块从水底冒出来的岩石上歇息。那块石头不知道是杨瑾维从哪儿弄到的。 何凌霄回到屋子里拿出一些鱼食跟乌龟的饲料来,然后一边喂一边说,“以后我再也不会再来了……” 何凌霄关上门,门口的密码锁叮的一声上锁。其实这里不需要钥匙也能打开。杨瑾维除了给她密码外,还录了她的指纹。拖着行李的何凌宵在车库找到自己的车子,车子停在杨瑾维购买的小车库里,小车库有七八个车位,除了何凌宵的就只有另外一辆炫目的银色超跑,这辆车是杨瑾维的没错,她只见过他开过一次。其实相对于杨瑾维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是一个在用车上还算是低调的人。 何凌宵怎么不知道C市好多豪门贵胄都是车库摆放一溜儿名车,何凌宵有幸见过杨家大宅的车库,那里面的光是千万级的豪车就有五六辆车。 在车行驶出小区车库大门的时候,她在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豪奢的小区。这里曾经是她沉静下来的港湾,现在却让她避之不及。杨瑾维问她怕什么,是不是怕承认有人爱她,承认他这样一个很多人无法企及的男人爱她。 其实她是真的怕,有些东西她怕自己要不起,就像是流星不属于地球,而是属于整个宇宙,地球上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它璀璨一时的光芒,而等待下一次流星需要花上未知的时间。而地球永远也拥有不起流星,因为它没有流星足够运行的空间,更没有办法让它发出璀璨的光芒。 等何凌霄带着自己的行李回到之前跟妈妈住的小区,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这才想起门锁被换掉了。之前因为家里遭到盗窃就换了门锁。现在她找开锁公司的人,人家说你这种锁我没办法,又是反锁了的,的确没办法开锁。 何凌霄有点着急,身边是俩大件行李进不去,给杨瑾维打电话的话不是不可以,可是想起他说的她不出十个小时就会回去找他。她急着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开锁师傅收拾起工具,说除非把大门卸掉,这样的锁谁碰上都没辙。 何凌霄没办法,眼见着就要到天黑,离杨瑾维说的十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在意他说的十个小时,也许是他说的那句话让她不痛快了。 这时候总要先找到住处再说。 给李琳娜打电话过去。 李琳娜说自己最近在出差。 “能不能把你公寓的钥匙借给我?”何凌霄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霄霄你怎么了?要搬家,还是跟杨瑾维吵架了?”琳娜在电话那头担忧的问。 为什么叫做她跟杨瑾维吵架。她搬出杨瑾维的家就一定得是跟杨瑾维吵架吗?这话说得真是的让人难受!“你借不借?” “哟……大小姐,你吃火药了。好好儿跟杨瑾维吵架做什么,你这不是找不自在吗?他对你我看就没有不好的了。知足吧!”李琳娜一顿教训的口吻,“不借,我可不能害你。” 什么叫害她?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现在是羊入虎口,不逃快点只怕被吃的连渣都不剩。“怎么都成了我的不是了。你知不知道他……” 啊哈,那边传来李琳娜古怪的声音,然后是,“他把你怎么了?有JQ啊。快说说,过程是什么,他是不是很厉害……” ------题外话------ 谢谢宝贝儿wfshyhy的票票,么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等不了 “李琳娜你能不能有点良心,站在我的角度说话?”何凌霄老大不高兴,要是李琳娜在她面前,她绝对是逮着东西就给李琳娜砸过去。这人嘴巴太毒辣了。简直还是**熏心,她都怀疑李琳娜是间谍还是朋友。 “我是站在你的角度说话,丫头你可是冤枉了我。听我说杨瑾维绝对比温立涛好N倍。值得你托付终身。扒一扒,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李琳娜在电话那端兴致颇高。“刚刚我的耳朵是不是没有出错,你们……” “你们个头!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谁跟他“你们”。这人真是的。 “没什么好处,就是啊看在他是我曾经的男神上面,我得不到,只能便宜我身边的朋友这样才会好过一点啊。说一说他把你怎么了?” 何凌霄眼前出现那暗夜里模糊的影像来。低低的女声说,“疼……”暗哑的男声说,“放松……” 这样一想着面红耳赤,“李琳娜!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当然帮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你敢!” “拜拜,别着急,他很快就会来的。” “你要是跟他打电话,我们朋友也没得做了!”何凌霄眼见着这唯一的希望也落空,想立即挂断电话。她才不要听这个叛徒的教导呢。 “那好,我不打就不打,我看你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 电话先于她挂断。何凌霄拿着电话发呆,她难道真的没有去处吗?去酒店! 走廊里有了饭菜的香气,楼上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谁家的小狗在叫。热热闹闹吵吵嚷嚷家好像就是这样的感觉。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何凌霄正对着电梯门站立。 一个梳着麻花辫四五岁的小姑娘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角撒娇,“不嘛,我还要跟君哥哥玩。” “咱们明天,君哥哥不是都告诉你了嘛,明天在幼儿园见面。”年轻妈妈无奈又好笑,手上提着一大兜子菜,摸摸女儿的额头。“都天黑了,也没啥好玩的。” “谁说没好玩的,我们捉迷藏,这样君哥哥就找不到我了。”小姑娘嘟着嘴巴,一手又扯着自己松松垮垮歪掉的一只发辫,“我不能老是输给他,会让大家笑我的……” “大家都回家了啊……” “不嘛——漂亮姐姐!咦,漂亮姐姐!”小女孩显然被何凌宵吸引了,一颠一颠的跑向何凌霄,把之前那个君哥哥给抛到脑后去了。 何凌霄挤出笑容来,揉揉兜兜的头,“兜兜儿你的小嘴嘴都嘟起老高。” “漂亮姐姐的嘴巴也是嘟起老高,是不是跟兜兜一样有不高兴的事情。然后就生气了?” 兜兜妈看见何凌霄也亲昵的打招呼,其实以前也是点头之交。说是邻居也没有说过多少话,也许是久了没见就有了一丝亲切感。 “凌霄,你这是……不是说你搬走了吗?上次你男朋友说搬去跟他住着他才放心。”兜兜妈是个直爽性子的人。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何凌霄想男朋友,说的是杨瑾维吧,哪门子男朋友。不过她不想揭穿,免得被人刨根问底的,她笑,“没呢,我进不了屋子,忘了带钥匙。” “那你是不是在等男朋友送钥匙过来,你男朋友真帅!”兜兜妈没有看到何凌宵的尴尬,眼里放光,“上次你们家失窃,我见他陪你过来。后来你妈妈的葬礼上我也来过,他做得很好。” 何凌霄点头,杨瑾维这厮真是老少通吃,所以远离他比较好,“哦,他不是我男朋友!” “怎么会,他都说了。不是这样的字眼很牵强吧,阿姨的葬礼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兜兜妈疑惑的看着何凌霄身边的两大件行李,然后恍然笑道,“跟男朋友吵架了吧?有什么好吵架的,好好过日子才是。俩个人过日子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度,不要咬着一件事不放。好好沟通就好了,没有解不开的矛盾。我看你跟他是郎才女貌,走到哪里都有人羡慕……” 兜兜妈就是一个话篓子,怎么也说不完。 是的,杨瑾维做得很多,好些事情其实根本不该由他亲力亲为,他也做了的。何凌霄不知道怎么接话,“兜兜妈,你可能误会了。” 兜兜妈此刻就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她是社区居委会工作的。平常处理家务事那是得心应手。所以此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挥自己所长,劝和不劝分嘛。 “凌霄,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多,甚至很少说话,但是我跟你妈妈很熟。阿姨去世……哎,阿姨之前倒是跟我们家挺熟悉的,上次我婆婆在楼下摔倒还是阿姨帮忙的。凌霄我这样说你不要难过哈,我想阿姨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子。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你男朋友一看就是那种不普通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又体贴。如果你妈妈见到你有这样好的归宿也会很开心的。”兜兜妈之前在孟婼的葬礼上要代表社区居委会出席过。 兜兜跟何凌霄讨怀抱,何凌霄只好吃力的把兜兜抱起来。兜兜长得圆乎乎的,所以体重相比同龄孩子来说有点重。她抱着一小会儿就酸了手。却又不得不立在那里听兜兜妈喋喋不休的说教。 兜兜鼓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咪巴拉巴拉一箩筐,呵呵,平日里她的耳朵可是没少受到自己妈妈摧残,现在看自己英明神武的妈咪对着隔壁家的漂亮姐姐一通说教,就觉得姐姐好惨,因为漂亮姐姐都快要笑不出来了。 然后这个可人的小人儿终于从一开始捂住自己的耳朵变成捂住何凌霄的耳朵,“妈妈好吵!” 兜兜妈见自己的孩子这样不给面子,一把扯下兜兜的手,急赤白眼的,“你这孩子,干啥呢,妈妈正在跟霄霄姐说话呢。” “妈妈,漂亮姐姐也会像兜兜一样难受!”兜兜老大不高兴。 何凌霄哭笑不得,这对活宝母女俩是来让她开心的吗? 兜兜妈,脸都绿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听话。” 兜兜委屈起来,“漂亮姐姐……” 何凌霄只好装作没事一般,腾出手来戳戳她的脸蛋,“兜兜笑起来的话,这里会像是盛着甜蜜蜜,漂亮姐姐很是羡慕呢!” 兜兜一听何凌霄的话,果真笑起来,撇撇嘴挑眉,“是这样吗?” 兜兜妈尴尬的对何凌霄笑,“我们家兜兜就是这样没礼貌。凌霄你不要计较……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对了,你看你这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去,先去我们家,等你男友来了再说。你不知道我上次回来给我们老太太说了你的男友的事情,我们家老太太可高兴了,她说你妈妈应该为你高兴!” 何凌霄几次被人提到妈妈,心里不禁黯然。脸上到还好,推辞到,“没事,我一会儿就走。兜兜妈妈你去忙吧。” 兜兜妈叫兜兜下来,“兜兜,让漂亮姐姐去我们家等漂亮哥哥好不好。有漂亮哥哥可以看哦。” “漂亮蝈蝈?”兜兜望着妈妈有看看何凌霄,“比吴亦凡蝈蝈还要好看吗?” 兜兜妈点头,“当然,比你的吴亦凡蝈蝈漂亮很多倍。更重要的是你不用守在电视前面看。你可以跟漂亮哥哥拍照。跟他玩游戏。” 兜兜一下子就精神起来,拿着何凌霄的手不放,“这样啊,我要看漂亮哥哥,漂亮姐姐你能不能让他快点过来。” 何凌霄根本就恨不得对杨瑾维退避三舍,怎么可能让他快点来。她摇摇头,“那个漂亮哥哥可能没空……” 像是听到兜兜的话,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几个人同时间一致的看向电梯门。 电梯门呈现出缓慢往两边开启的姿态,像是舞台上的幕布,缓慢的揭开。露出来的肯定是最精彩的最震撼人心的主角。高大的身形,挺括的衣着,一抬手手肘间发亮的袖口跟他白皙象牙纯釉脸上的眸子一样熠熠生辉。五官俊美之中带一点削薄的硬秀,下颔的线条陡峻料峭,脸上此刻尽是眉目舒展的笑意。 “哇哦,漂亮蝈蝈!”兜兜最先反应过来,放开何凌霄冲过去一把抱住杨瑾维的大腿,“漂亮蝈蝈你是来接漂亮姐姐的吗?” 杨瑾维对于这个突发状况显然没有准备,扒着自己大腿的小姑娘圆乎乎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还有嘴角也有亮晶晶的,眼看那亮晶晶的就要滴到自己的裤腿上。他已经做好皱眉头的准备。自己家还没有小孩子,Benson比自己小那么两岁,所以他还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小孩子。要是是自己的孩子他肯定不会嫌弃,可…… 自己的孩子,一想到这个他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何凌霄身上。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腿上有点温热的东西透过裤子传到自己的肌肤上。他的眉头终于皱起来了,下一个表情肯定是嫌弃……可是那个小小的人抱着自己的腿摇晃着,“漂亮蝈蝈可以可以跟兜兜一起拍照再跟漂亮姐姐一起离开。” 如果拍完照就能带着何凌霄离开,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的眉头展开,他自然不能对这个有可能成为自己战线的小家伙露出不耐烦,那样的话很有可能横生枝节。因为何凌霄在看着呢,所以他一定要做一个好男人,对她好,对她周围的人也要好,一定要有耐心,就当是提前练习跟孩子相处吧,然后他手捞起这个小不点举起来,“当然可以!” 杨瑾维可是表演家。以后他也会有孩子的这样的心情让他把这个孩子举起来放在胸前。笑着眉头蹙得紧紧的何凌霄说,“凌霄,我来晚了。” 何凌霄只是那样看着他,一动不动,就像是看着无关的人。她想到的是自己根本不想看到他。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她很想生气,很想跟他大吼,很想狠狠地给他几下,这人怎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她呢。 兜兜妈这才回神过来,之前其实看到杨瑾维距离都比较远,那里像今天在这样隔着几步距离。这男人真是好看,跟何凌霄也搭配。可是自己家的小兜兜显然不懂礼貌,眼看着第二滴口水要印上杨瑾维的胸口衣襟,她几步过去。“过来,让妈妈抱着。” 兜兜往杨瑾维身前躲妈妈的爪子。嘴里嚷着不要。抱紧了杨瑾维的脖子寻求保护伞,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大帅哥不仅是真实的,还是愿意帮助她的。 这第二滴口水就华丽丽的印在杨瑾维的肩膀上。 杨瑾维只心里默哀,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把之前的一滴口水变成了两滴口水而已。以后自己的孩子也会在自己身上脸上印上口水的。 兜兜妈刚刚已经看到杨瑾维裤腿被印上口水,难得的是人家还没有嫌弃,还把兜兜举高高。但是作为这样一个小色女的妈妈她觉得丢人极了,兜兜这丫头从来对帅哥就没有免疫,电视上杂志上总不忘记她发掘帅哥的潜质,更何况这样一个大帅哥出现在眼前。 兜兜妈只好连哄带骗的把兜兜骗下来,然后兜兜还是让妈妈帮自己跟漂亮蝈蝈拍照。 被兜兜妈扯进屋子的时候还在呜呜的哭泣,说,“妈妈是大坏蛋!我还没有玩够。” 走廊里消停了,何凌霄想要逃开是不可能的,她就那样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杨瑾维也看着她,然后缓慢的走向她,“我发现我等不了了,当一个小时过去后,我想我只是没有人冲泡咖啡,第二个小时过去后,我想我只是没有在门外看到位置上的人,第三个小时过去后我发现我怎么呼叫内线都不会有人答应,第四个小时过去以后我想起也许今晚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那个狠心的丫头肯定打算抛下我跟笨笨和丑丑……五个小时过去以后,我开始慌张起来,这样慌张的情绪让我一分钟也不愿意等,我不敢等十个小时,”他顿了顿,“因为何凌宵总是有办法,有办法逃开,有办法在我面前置身事外,还有办法让我跳脚。” ------题外话------ 谢谢宝贝儿182**1578投给藤子的票票。 在这里还要谢谢一直以来支持藤子的宝贝儿们,一有质疑的声音,就有妹纸就跳出来为藤子说话,藤子好感动!么么哒!你们能陪着藤子坚持大半年,藤子感激万分! ☆、第二百一十七章:泼皮无赖 是的她总是有办法让他跟着她的心情起伏,于是他在有限的中文词语里很轻易的想起一句话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就好像那样自然的跟着呼吸睡觉一样自然的爱,也许在第一次透过血色看到那张花花绿绿的脸,看到那抹印在她胸口处的朱砂,看到她比天上星星还要灼亮的眼睛。 她跟自己认识的那些人都不一样,那个时候她像是刚刚从染缸里爬出来的皱着秀气的眉毛,没心没肺的跟处于困境的他说,“喂,你压坏了我的可乐罐,要死怎么不把方向往左边打?” 她跟别人不一样,跟许多的人都不一样。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笑,也许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就好像度过整个漫长的冬季动物一不小心就堕入仙境,看到了四季不衰的满眼繁花。终于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到他心心念念的想着她。 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她很近的距离,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切维浓,隐秘的爱恋等待。 后退两步,背部刚刚抵在墙上。因为退的太急了些,背上的骨头铬到墙壁上,痛的她皱眉。之前忘了换掉的鞋子这个时候又开始作祟,脚底疼得难受,这些疼加起来让她手脚酸软。 凭着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瞪着他,“走开!” 走开,不要对她说那样的话。她何凌霄什么话没有听过,曾经也喜欢那些甜言蜜语,后来……后来还是弄得孤独飘零。 她不想妈妈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不想妈妈知道她昨晚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这里曾经是妈妈生活过的地方,她肯定会回来,所以趁着妈妈还没有来之前不能让她看到。 他倾身过去,把她堵在自己的臂弯里,低低的说,“何凌霄,距离十个小时还剩下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剩下的四个小时作废。因为杨瑾维不想看到何凌霄没有地方去,不想看到何凌霄一个人拖着行李满大街找地方。因为我不忍心你吃一点苦。” 真像是电影里的经典台词。 原来他一直都在骗自己。 “骗子!你说要我配合你恋爱,其实你是骗我的,你压根什么都会。” “是啊,我什么都会。”他眼睛已经落在她的胸口位置,然后视线往下……眼看就要挪到…… “混蛋,你往哪里看啊!”何凌霄又羞又恼,她被他堵在墙壁里,看到他毫无顾忌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弋,仿佛下一秒就会伸出一把银色的小刀子,然后一寸一寸的切割掉自己的衣衫。 “都是我的,我怎么不能看,要不我的给你看回来?”他的气息灼灼的打在她的颈部。 什么?什么看回来?他嘴角是戏谑的笑意,鼻息却是浓浓的。后知后觉的知道他说的什么,脸轰然一下就红了,血色上涌,“你真无耻!走开!” 以前在她眼里他就是那种传说里的禁欲系,在旁人嘴里他是喜欢男人的另类,她有那么段时间都相信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不设防。这下好了让他占了便宜不说还被他这样轻薄。想也不想的紧紧捏成拳头的手就往他身上招呼过去,一下一下的砸,恨不得把所有的怨怼都发泄到他身上。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拳头落在他手臂上,一下又一下,杨瑾维又想起昨晚落在自己身上那些软软的拳头。灯光下皱着的眉目全是痛楚,她那个时候就像是一只技穷的猫儿,拿他没办法,痛苦跟愉悦并存,只能用薄弱的意识来抵抗他。 不这样对她,又该如何,他对她用了最大的克制,用了最好的耐心。走到今天,连他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等了好久好久……所有他绝对不会放下她。 单手拉起她的锤在自己臂膀上的拳头,“好了,好了,要出的气也出够了,现在我们走。嗯?” 最后一声嗯,在她耳边随着气息落下。 何凌霄浑身的肌肉就进入戒备状态,使劲挣了挣,“谁要跟你走,把钥匙给我!” “没有,跟我回家去!”他一手拉着她作祟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腰肢就往电梯走,然后视线落在电梯屏上,最后脚步一拐就往楼梯口走去。 何凌霄的鞋子是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跌跌撞撞被他强行带走,身子不得不倚靠着他才不至于崴到脚。又羞又急,“杨瑾维你泼皮无赖,谁要跟你走了,那不是我的家。” “谁说不是呢,我的就是你的,你都是我的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几乎是半抱着她往楼梯那边去,走过防火门,那里的光线不太好。何凌霄只看到投递到白色墙壁上的两个灰色的影子,紧紧地倚靠着。像是两株蔓藤一样交叠在一起。 这样的她和他让她心里生出莫名的害怕起来。 急急地喊着,“混蛋……杨瑾维你混蛋……你要带着我去哪里……放开我……自以为是……你明明知道……唔……” 后背再一次跟门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疼的她想要用脚去踹他,下一秒他的气息靠近,他笔直的腿把自己钉在门板上。 眼里蒙着薄薄的水雾成了壳,眼看就要掉落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委屈,委屈到甚至盖过了自己原本存在的愤怒。“杨瑾维你放开我……” 本来应该义正言辞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弱弱的了。她眼前盖过来他好看的五官,她想一定是这里的光线惹的祸,要不然也不会那样的难以理解的说出“杨瑾维你放开我”这样话。根本不像是表达自己的不满,像是在娇嗔。 “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诱人吗?”他低哑的声音说着,然后视线落在她的嘴上,“红红的水蜜桃颜色让人想要咬上一口,嗯……还有那一点若隐若现的朱砂痣……” 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唇欺上来,薄薄的烟草味,涩涩的、暖暖的……像是狡猾的游鱼长驱直入…… 然后那薄薄的壳就裂开,眼泪落下来又被他系数吻干。他的动作缓缓地,轻轻地,却惹到她奋力挣扎。 一道门隔着的走廊,门嘎吱一声响起,然后是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稚嫩的童音在说,“漂亮姐姐跟漂亮蝈蝈哪里去了?刚刚明明有听到声音的……” “砰!”何凌霄挣扎中手撞到门上,疼的她呲牙。“杨瑾维你……” “嘘!”他把手指放在她变得艳丽的嘴上,埋在她耳廓边的嘴唇吐出,“如果不想被孩子看到,嗯?” “咦……”隔着门那边的童音越来越近,甚至用手拍打起门来。“漂亮蝈蝈……来陪兜兜儿玩!” 何凌霄浑身紧绷起来,眼睛恨恨的瞪着她,手指悄悄地爬上他的脖子,拇指跟食指掐住一点肉皮一拧。她以为自己这一下肯定能让他疼,然后就放开他。他不是让自己不要说话吗,那好她就用手指代替自己的不满情绪。 结果,结果…… 某人也不是吃素的,他用嘴。 她用手,他就用嘴。 他的牙齿细细的咬着她颈部的肌肤,一股又麻又痒的从颈部如火似的窜到全身。短短的几秒里,她浑身就软到无力,等她找到支撑点发现自己伸出去拧他脖子肉皮的手成了挂在他脖子上。而他的某个部位正好落在那个位置上磨蹭。呼…… “混蛋,骗子……你在干嘛?”声音比之前那种委屈的声音还要来得低沉,低到让她恨不得咬舌头。 她这是怎么了? “你说呢,是不是有点想起来了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那里还恶意的来了一下。 何凌霄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乖宝宝。“杨瑾维你特么……” 然后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漂亮姐姐……我听到你声音了。你在外面吗?”兜兜继续用手拍打着门。 那一下一下的让何凌霄此刻分外害怕,她脸上是无尽的热意,而且该死的杨瑾维什么时候把自己衬衣扣子给解开了,那撩人的朱砂小痣暴露在空气中颤巍巍。 “兜兜儿,你在干嘛?”是兜兜妈响亮的声音。 “漂亮蝈蝈和漂亮姐姐躲在这里面。我要漂亮蝈蝈陪我玩,一定是漂亮姐姐把漂亮蝈蝈藏起来了,不让他陪我玩儿。” “谁说的。” “刚刚我明明听到他们在里面说话,”兜兜烦恼的说,“漂亮姐姐一点都不漂亮,老是说最漂亮的孩子要把自己最好东西给大家一起分享。她把漂亮蝈蝈藏起来,所以漂亮姐姐变得不漂亮了。” 兜兜妈被兜兜儿绕晕了,可不是兜兜妈抱怨道,“兜兜儿,回家吃饭了,你休想不吃饭,明天不让你跟你的君哥哥一起玩。” “可是……兜兜妈咪刚刚我听到漂亮……不漂亮姐姐跟漂亮蝈蝈说话了。真的妈妈,姐姐的大箱子还在,就证明了他们没有离开。”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可是,这个时候出去肯定不合适。她的样子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兜兜儿制造出来的拍门声一直不熄灭。何凌霄背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囧到无措的时候居然看到他盯着自己的眼睛亮晶晶。那里像是吸收了所有光线似的明亮。还带着得逞的得意。那里面映着被他大手遮去只剩下眼睛上面部分的半张脸。 那分明是被人拿捏到分外可怜的何凌霄! 何凌霄眼前突然出现一块“杨瑾维vs何凌霄完胜”的牌子。呃,为什么老天要派这人来摧残她! 都怪这个杨瑾维,刚刚要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好了吧,要是兜兜妈打开这道门,她还不如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瑾维一个俯身就打横抱起她往楼下走,轻脚轻手的,豹子般的速度。很快就来到了楼梯拐弯处。他靠在楼梯栏杆处。 何凌霄吓得手指紧紧的拽着他的衣领处,而他们就在楼梯的拐角,如果兜兜妈母女两个打开门走出不出两步的距离就可能看到他们,而且是他抱着的她。 她推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走。可是他只是灼灼的看着她,双手抱得紧紧的生怕她逃掉般,只是看着她那眼神里凝着温柔缱绻。 何凌霄又着急,又害怕,手指尖都泛白了。 在防火门被打开的时候,她把脸狠狠地埋在他的胸口。 那边兜兜说,“咦,刚刚我明明听到他们在说话的。” 兜兜妈妈说,“兜兜儿,我以后会更加不相信你的,为了逃避吃饭找一些烂借口!” 兜兜委屈极了,冲着楼道喊着,“漂亮姐姐你一点都不漂亮了。因为你把漂亮蝈蝈藏起来了,所以你变成不漂亮姐姐了,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叫你不漂亮姐姐。” “兜兜!”兜兜妈真是生气了,“我不陪你玩这种幼稚游戏了。” “妈妈,他们好像在那边!”兜兜惊道。 眼看着,眼看着墙上那一大一小是影子往下移动一点…… “求你了……”何凌霄低低的说。 “什么?” “带我离开这里。” “嗯。”愉悦的,然后他又变成了一头敏捷的豹子,迈着优雅无声息的步子往楼下走去。 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处,那里有声音一下一下敲着她的鼓膜,心脏的跳动速度如同春天里从僵硬泥土里向外迸出来的嫩芽一样用力。那应该冬眠动物苏醒后向往花开的声音,应该是冰雪消融下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四季更迭里吹拂不息风的声音。 何凌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这个人的气息跟习惯了如指掌,他的声音有几个层次,他的笑容深浅度代表什么,他手势眼神的动作代表什么。 等他们终于走出了那长长的楼梯,他终于在她无数次的眼神抗议下把她放下来。 “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的行李。”何凌霄被放下来站稳了。狠狠地瞪他,刚刚都是他害的,害的她这个时候心还砰砰的跳得厉害。她才不要跟他去什么鬼地方呢。 “放心,连彬他们会办妥的。”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闲在在的说。 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要住到他家里去。 “不行我哪儿也不去。”她就算是叫人撬开门也不要住到他那里去,更何况这人刚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题外话------ wfshyhy宝贝儿给藤子的4张月票,么一个,O(∩_∩)O谢谢 ☆、第二百一十八章:不一样的动心 “何凌霄……”他有点莫可奈何的样子,就那样盯着她,“不是说了要赔我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何凌霄有点转不过弯来,然后在他暧昧不明的眼神下终于读懂了话里的意思,脸色又红了。“我……我可是说过了了,我这人最喜欢赖账而且还记性特别不好。” “我也许忘了告诉你,我这人最不怕别人赖账,因为我的方法多得是。”他向着她微微靠近,那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就把她包围了。 “什么方法?”她往后退一点,用轻慢的语气说,“你不过是泼皮无赖罢了!” “还真叫你说对了!”杨瑾维再靠近一点,然后一下子就再次把她打横抱起来,“你好瘦,所以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这人,这人,真是的又来!以前那个正儿八百,连说话语调都像是计算机设定好的程序的男人哪儿去了?这人的变化真让人咋舌。 入户大堂还有人来来往往,何凌霄又是窘迫又是羞恼。 只得再次把头紧紧地压在他的胸口。 这些都还不算,最让她囧的是,她居然听到连彬跟他说话的声音。他告诉连彬行李在什么地方。 这下可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他最后把她安置在副驾驶上。 然后他很无耻的说,“一起出席一个宴会。”看到何凌霄直起身来,赶紧举起双手说,“我保证不再碰你,只要你不要乱跑,不要让我找不到,我保证在没有你允许的情况下,连你的手都不碰一下。” “你就是个骗子。”虽然他说的那样的恳切,可是她得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他笑着勾起嘴唇,眼睛弯弯,“何凌霄,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来着?” 是啊,他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在商场上他手段狠戾,却从来不来阴招。对朋友对属下他从来都是真心相待。他就这样笑望着她的时候眼里也是写满了真诚的。 本来她对他还有点恻隐之心。结果他补一句,“昨晚我说不弄疼你,就真的没有弄疼你。” “胡说八道!”何凌霄一下子脸红到耳根,气咻咻的看着这人,这人真是的会泼冷水。 眼看着她的拳头又要招呼过来。他只是怕她疼。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孤独感越强的人痛感越明显。所以何凌霄其实也很孤独的。这些都是他无时不刻的牵动的。 “我可没有胡说,我问了,你说喜欢的……”他像是无事人一般,抬手很快的替她把鬓角的头发弄到耳朵后,“好了,我们该出发了,否则总让人等不好。” “杨瑾维!” “你弟弟马上就要去监狱了,难道你不想他能快点出来么?” 一想到这个,何凌霄就没有底气了,她说不救何千帆是气话。妈妈已经够伤心了,她不能让妈妈更加伤心,妈妈说过他们是左右手,妈妈说过何千帆受了欺负也不说。她总是怕这怕那,所以要是她因此也算是欺负何千帆……要真是那样,妈妈该怎样的失望伤心的。 何千帆是她的软肋。眼前这男人总是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七年跟一两月比起来是多大的差距。七年以后何千帆二十五岁,大好的年纪,应该更好的享受青春的年纪。有个和美的家庭,美丽却平凡的生活。如果何千帆这七年都在监狱度过,那么接下来的人生他还剩下什么?她曾经在法制节目上见过监狱的犯人,比实际年龄大上好多,还眼神呆滞。 于是在车上就有了这样一段对话,“杨瑾维不许碰我……” “嗯。” “那个我们恢复到之前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好。” “我每个月会亲自把钱交到你手上。” “好。” “那个,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当我们互不相欠……”她的声音弱下去,像是蚊子呐呐的。 她等着他回答,可是一小会儿过去了。然后她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下颌线条紧紧地绷起。嗯,下颌线条紧紧绷起的人显然有点不乐意。 她能不能表现得更加不乐意点,于是她非常强硬的说,“杨瑾维不要不高兴,你价值千金,我的确付不起。你嘴巴怎么说就怎么算吗?我不想说我也怎么怎么,那样很俗气,我不是说你俗气,当然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我没有立场说别人如何。” 杨瑾维默了一下,他其实很想说:没关系,慢慢的还,用一辈子就好。当然我得等到你的心甘情愿…… 最后他在她眼神的逼问下说,“好,你说互不相欠就互不相欠吧。” “那个我们除了房东跟房客关系,还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 “好。” “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之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哪儿学来的?”何凌霄有点好奇啊。 “网上抄录的。” “哦,原来如此!”何凌霄想想也是,之前他不是做过那种恋爱功课吗,就是一篇中英文混搭的A4纸张,不知道为何听他这样说终于有那么一点释怀。也许是因为在网上抄录的少了真诚度的关系…… 这个时候有些东西她奢望不起,也负担不起。可是心底另外一个声音叫做“沉溺”。 身旁的认真开车的男人,在视线里一阵恍惚。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总是被他拉到各种场合的秘书。 “何凌霄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现行孩子,几秒钟的手足无措,然后嗫嚅着说,“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他转头耸耸肩,“嗯,那倒是。” 对了还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得弄清楚。 “杨瑾维那个我跟别家公司的事情打水漂,是不是你做的?” “……” 何凌霄能感觉到自己怒气上涌,她咬牙切齿,“不说话就是代表是的?” “我很想说不是,这样你能听到高兴吗?其实就是我做的,原因需要我重复一遍吗?”他毫不避讳她,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做了,原因你自己去想。如果你愿意听我也愿意讲出来。 何凌霄死死地拽住拳头,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给他挥过去。他又要把那些网络上面摘录的拿来当台词念给她听吗?那还不如直接装作不知道的好。 然后她被带到一家造型设计室,半个小时后,她跟他换了一身行头走出来。他换掉了被兜兜口水弄脏的衣服,难为他能坚持那样久。 不过她的是高领无袖设计的银色鱼尾裙礼服,遮住了昨晚那些痕迹。 她没想到他们去的是杨家大宅。那里一片灯火通明,汽车驶过一条高大树木的长长车道,远远地就看到草坪上灯光下衣香鬓影,现场有乐队助兴,穿着白衬衣黑色马甲系着蝴蝶结托着托盘的服务生规规矩矩的穿梭在人群间。围绕着欧式喷泉位置被设计成一个临时的舞池。 “今晚是薏苡妈妈的生日晚宴,客人可能比较多。”他平静的说。 她隐隐猜到这个宴会肯定不简单,没想到走近了才发现政商云集,四处都可以看到C市的大人物。几百平的草地上面是几百号人,略微显得拥挤。但是现场热络的气氛很好的烘托出宾客对主人的满意来。当她挽着杨瑾维的手出现在现场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过来,然后陆陆续续的有人走过来脸上是新堆砌出来的笑。 似真似假,或谄媚或逢迎,或是面具遮掩……总之杨瑾维一出现就成了这个晚会的中心,难免有些喧宾夺主的气势。 这些都是人精,很多人都是见过何凌霄的,之前何凌霄作为杨瑾维的女伴出席过各种商业晚宴。他们见到两人一起出现也不意外。只是这样的家宴何凌霄同杨瑾维一起出席,加上青柠前不久跟杨瑾维分手的话题喧嚣尘上,这些人有可能暗暗的对杨瑾维与何凌霄关系加以猜测。 刘薏苡老远都看到何凌霄,只是远远地看她跟着杨瑾维身边应酬。杨瑾维如鱼得水的跟上来搭讪的人相谈甚欢,而又不时的照顾到一边婷婷站立的何凌霄,甚至在服务生经过时征询她的意见给她拿了一杯苏打水。 等何凌霄落了空,刘薏苡才上前跟她打招呼。 之前何凌霄就有看到刘薏苡远远地观望着,但是这一次好像身边还有好几个跟她年纪相似的人。其中一个男孩子尤为显眼,不是对方有多帅气,而是刘薏苡多次把视线收回去的时候都落在对方身上。那个男孩子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刘薏苡低头笑,很温柔很魅惑的笑出现在刘薏苡脸上,还真有点让人觉得时光飞快。 好像那个留着齐刘海,大眼睛弯弯的小女孩一下子就长大了。在异性面前也能露出羞赫的笑容来。 “霄霄姐,你今晚真漂亮,你一来就抢了她们的风头。”刘薏苡笑,又朝着喷泉另外一边努努嘴,“看到没,你的仇人。” 刘薏苡说话很直白,却不失真性情。 何凌霄顺着她指的方向就看到了在舞池里跟人旋转的何韵,一袭拽地长裙,脚上是一双高跟鞋……也不怕闪到肚子里的孩子?再远一点是跟许玲凑到一处的李芳菲等人,还有好些熟悉的面孔。 然后自然的她也看到了手上拿着杯子如同木雕泥塑般望过来的温立涛。 何凌霄收回视线,岔开话题,“薏苡刚刚那个跟你说话的男生就是你的心上人?” 刘薏苡红了脸,“是啊……” “长得还真不赖,要是倒退几年也会是我的倾慕对象。”何凌霄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打趣道,“加油!” 刘薏苡娇羞的笑,“哎呀,霄霄姐快不要说我了,你跟我哥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过是作为他女伴参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惯会使唤人,姐姐我只适合做苦劳力,谁叫我是他下属。”何凌霄一副坦荡的样子,然后又补了一句,“实话告诉你,你哥这人最不好伺候,脾气坏到没边儿,公司的女同事仰慕他,却也要对他敬而远之。都怕他那天一不高兴就革职流放……” 刘薏苡被何凌霄说的直咂舌,“那个,我三哥其实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也会轻言细语的说话的时候。”刘薏苡一边说一边观察何凌霄的神色,考虑要不要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去,然后看她何凌霄并无反感就鼓起勇气说,“霄霄姐,三哥其实对你很好,起码在他跟青柠姐交往两年多就没有用那种痴迷跟珍视的眼神看过青柠姐。在孟姨去世的时候,你那两天浑浑噩噩的,我三哥一直都在照顾安抚你,他还为了你丢下公司的生意,还跟杜医生吵了一架,还为了你教训了那个温家公子……霄霄姐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感动,尤其是那天我三哥跟温公子打架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觉得他当时好酷哦。” 果然是杨瑾维的亲生妹妹,这帮哥哥说话,哥哥在妹妹眼里就是大英雄的形象。 何凌霄问自己对于杨瑾维做的这些感动吗?不知道,总之感激是有的,那是在发生昨晚事情之前。现在……她到现在还浑身疼着呢,把自己脖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礼服,低跟的鞋子,这些还不是因为杨瑾维这厮的缘故。 “带我去跟你妈妈问候一声!”何凌霄再一次转移刘薏苡的话题。 这一次可惜不是很成功,刘薏苡挽住何凌霄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说,“那个霄霄姐,你有没有对我三哥动心。如果你没动心的话……”小老太太似的叹息,“如果你没有动心的话,我三哥岂不是很吃亏!他对你不一样,是对任何人都不一样的。” 还能一样?是不一样,他都把她当做什么了嘛。如果不是看在何千帆的事情上,她真恨不得只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其他的一概不管,最好是他自己提出解约才好。那样她非但不用拿出违约金,还能得到相应的赔偿。 “对你三哥动心的人很多,不差我一个。”何凌霄似是而非回答道。 “呃,真是伤心啊。”刘薏苡不免抱怨道,“可是别人动心能跟你动心一样吗?我三哥对你不一样的。” ------题外话------ 特别感谢xiao1971 、无言的泪花 宝贝儿的票票。 鞠躬,我爱你们! ☆、第二百一十九章:荣耀 有不一样吗?好像没有,又好像有,好吧,其实她是记恨着他,所以根本不想去想清楚。她就要难得糊涂才好! “不知道。” “霄霄姐!” “嗯。” “你故意的?”刘薏苡有点不甘心。 何凌霄笑,敷衍道,“你这个时候问我这些话题我真不好回答。” 刘薏苡想了想,然后恍然道,“也是……” 何凌霄松了一口气,哪知道下一秒刘薏苡就泼冷水。 “那个你要是对我三哥有好感的话,我去告诉他让他等着你。” 什么跟什么嘛!所幸很快就到了刘丽跟前。 自然何凌霄也要跟着刘薏苡去给今晚的主角说一声祝福的话。她没有跟刘丽接触过,但是也听说过对方曾经是一个干练的女强人,当时在中北独揽财务大权。后来杨瑾维从美国过来,才开始削减她的权利直到剥夺。 后母被继子剥夺权利,这样的话题肯定会让当事人很难受。所以可以想象的是刘丽也对杨瑾维没什么好评价。 而她何凌霄如果不是杨瑾维的关系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跟刘丽这个女人有说话的机会。所以自然刘丽对杨瑾维有关系的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何凌霄错算了时机,刚刚许玲跟李芳菲还在草坪的另外一角,这个时候也在跟刘丽站在一起。她们一圈子人大概有七八个吧,在看到何凌霄的时候脸色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何凌霄提醒自己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输了底气,乱了阵脚。她尽量使自己走得笔直且落落大方。脸色笑容恰到好处。 刘丽微微的笑,“哟,这不是我们家丫头口里时常念叨的霄霄姐吗?” 刘丽看到她脸上有笑,但是相比她跟其他那些贵太太们说话的时候露出的笑显得要矜持很多。 何凌霄只是尽到自己一个宾客的义务,她不需要虚以为蛇,“杨夫人有心了,那是薏苡和我投缘。第一次就是因为看上了同一件商品接下缘分的。” 刘丽挑眉,“哦,还有这样一回事。” 刘薏苡在一边撒娇附和,“可不是吗?我就喜欢霄霄姐这样的。” “你个鬼丫头。”刘丽笑骂了一声刘薏苡,“何小姐,刚刚是跟瑾维一起来的?” “是的,杨先生说他正好差一个舞伴,”然后她视线扫过在跟人谈兴正浓的杨瑾维身上,“看来今晚的工作可以轻松一点,我这个被临时拉来的舞伴可以闲散一点。” “那怎么行,这在场的男士这么多,何小姐又是单身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一旁的郭太太忙插嘴。 刘丽脸上有笑,只是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说话的郭太太,心道这人真是不识趣,她办这个宴会又不是拉皮条的场所。人家何太太跟温太太都假装说话撇过脸去,难道她就不能装作不认识吗? 郭太太没看懂刘丽的眼神,还想试图把刘丽拉来做自己的战友,“你说是不是啊杨太太,这婚姻大事最重要,门当户对也重要,一定要按体裁衣。否则……” 何凌霄不气反笑,然后向着郭太太眼神示意,“郭太太你过来一点,我有点话想单独说给你听。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郭太太曾经对何凌霄的作为嗤之以鼻,更何况几年前那件羞辱郭薇的事情让他们家耿耿于怀几年,郭薇现在还是没有谈恋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高不成低不就,再有有些细碎的传言闹得很不好,说什么郭薇想算计何凌霄,拿自己的男友去勾引何凌霄,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他们家也认为跟何凌霄脱不了干系。 所以何凌霄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郭太太的时候,她是胆怯的,她想不知道这个丫头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呢。她不动,“量你也说不出什么来。” 何凌霄失笑,“我以为你会对我关于令千金的话题感兴趣,既然不想听就算了。” “等等……”郭太太左右看看,然后上前两步。一副你说的样子。 何凌霄看她梗着脖子跟一只鸭子似的,不由得想笑,可是她不能破功,她凑近郭太太的肩头轻声说,“郭太太接下来的话肯定不好听,说实话我只是不想让主人家难堪所以才叫你靠近一点。郭太太你这头发也是操心而导致的吧,都白了,染了也还是弥盖不了。还有你这样刻薄是因为郭先生有外室的原因吗?你女儿跟你一样刻薄,难怪没有人要。你看看舞池里那个笑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真的是你女儿么?看看那个男伴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样子我都觉得瘆得慌。你说这样恨嫁的女儿还有人愿意要么?” “你……”郭太太牙齿咯吱咯吱跟老鼠似的咬着。她的保养得意还是出现皮肤松弛的手爬山了何凌霄的手臂,“何凌霄,你欺人太甚。” “我只是在提醒你,如果你女儿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可能真的会老死在郭家,你应该感谢我这样直白的大胆。有么有人跟你说你的女儿聪明漂亮,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有没有人让拿着一叠相片让你女儿挑选,最后落得全是空?”何凌霄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成功的看着郭太太把视线落在不远处许玲身上去。她觉得这里头有戏,“其实这些小伎俩只会让你女儿声名狼藉,而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损失就能轻松把你女儿送上大龄剩女之路。不要觉得怀疑,有的人就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郭太太面色很不好,但是在何凌霄最后说完的时候,她克制自己手掌的颤抖把何凌霄手臂一推,厉色道,“何小姐还是管好自己吧!” 虽然是脸色不好,已经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 何凌霄不甚在意的笑,“那是当然。” 说完了这些,何凌霄发现刘丽看自己的眼光不再是之前那种轻慢,眼神深深地。 何凌霄再次跟这家女主人客套的说了几句,两人这个时候的话题倒是挺投机的。直到刘薏苡站不住了要何凌霄跟她去认识她的同学。 刘丽才说,“何小姐自己请便,玩的尽兴些。” 何凌霄巴不得离得远远地,她刚刚没有错过那几个围着刘丽的太太小姐们看向自己的精彩眼神。 “三哥!我们正准备过那边去呢。”刘薏苡叫到。 何凌霄背脊一僵,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头。本来打算转身却因为某个人压迫过来的气息而迟迟没动。直到一只手挽住自己的腰身。“聊些什么嗯?” 又来!这人旁若无人的样子什么意思? “一些小事。”她偏过脸看着他,想要移动一个身位躲过他的手,哪知道下一秒他的手攥紧了。现在何凌霄不用刻意去看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以刘丽为中心的一圈人的焦点,如果她再不离这人远一点的话会有更多人注意到这边。 杨瑾维的身高站在一众女眷中实在是太醒目。 “刘姨生日快乐。礼物希望你会喜欢。”杨瑾维假装没有看到何凌霄暗暗瞪他的眼神,神色自若的跟刘丽打招呼。 刘丽把视线从杨瑾维揽着何凌霄腰侧的手移开,看着杨瑾维笑,“瑾维你出手大方,还眼光好,不喜欢都难。谢谢!你这是……” 杨瑾维把何凌霄往自己捞过去一点,低头细声说,“不要闹别扭了,我这不是来了么?”然后才又跟刘丽说道,“好不容易脱身,就来找我的舞伴。” 何凌霄恨不得跺脚。她得摆脱他才好,迎着一众人的目光,她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想要拿下魔爪,手刚刚碰到杨瑾维的手,那几束目光实在是……最终手只是选择覆盖上了他的手。 “哦,刚刚是我拖着何小姐多聊了一会儿,也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的话题多些。”刘丽其实已经跟在场的人一样嗅到不同的苗头。 “之前答应了凌霄跳舞的,结果被邓书记那边多应酬了一会儿。其实霄霄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今天这种情况比较特殊。”他顿了顿,郑重其事的说,“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就在两个小时前。” 他坦坦荡荡的迎着一群人的目光。 “霄霄姐,三哥……你们……”刘薏苡被这样一个消息给刺激的语无伦次起来,然后拉着何凌霄的手臂,“霄霄姐,之前你瞒着我了。” “我……”何凌霄被他的话给吓住了,她想顶多那些他只是把自己带走,谁知道他这样不计后果。要知道杨瑾维当着这些人这样一说的话,很快……不出明天就会让C市这个富人圈子无人不知。他明明答应过自己的,只是恢复房客跟房东、上司下属的关系。 “薏苡,你姐她不让我说的。”杨瑾维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刘薏苡。 刘薏苡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正在不停的摇晃着何凌霄的手臂。她蓦地松开,脸上笑嘻嘻的,“三哥,我很高兴!”她转而把手放在自己的妈妈手臂上,“妈妈,你也很高兴吧!” 刘薏苡就是个单纯的孩子,她根本不懂大人的世界。 此刻刘丽被女儿一提醒收敛起脸上的漠然,也是配合的笑一笑,“怎么不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 人群里窃窃嘈嘈议论开了。有人直接跟杨瑾维说恭喜二位这样的话,一个个眼神雪亮雪亮的。当然也有脸色难堪的,比如之前那个要何凌霄去找男人的郭太太,比如何凌霄之前很尊敬的人李芳菲,还有她的敌人许玲。 任何一个女人都有虚荣心,何凌霄也不例外,她虽然很不赞成他的做法,心里甚至还存在小小的抱怨,可是这样的抱怨在此刻这些人的表情了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她不得不承认此刻很享受这样的时刻。有点大快人心的时刻。他给足了作为一个女人无上的光荣。让她扬眉吐气的一回。 杨瑾维揽着何凌霄跟众人告辞。 刘丽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还真的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她来说这是无所谓的,但是杨云翰呢,杨云翰也许会不高兴,但是他想要阻止可能得逞的机会几乎是零。杨瑾维何时把杨家人放在眼里了! 何凌霄说,“放开!” “中国有句话说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可不想放开。”杨瑾维笑。 “说得好,那之前可是答应我了。只是房东跟房客,只是上司跟下属……” “我这样说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这样说你会履行女朋友的职责,给我亲,给我抱了?”他停下步子凑到她耳边说。 何凌霄不得不随着他停下来,狠狠瞪他,“当然不会!” “杨瑾维的女朋友不是谁都能做的,你是第一个被我承认的,何凌霄你难道还看不出我的决心。”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是那种不受掌控的无奈。“我可以选择以后不碰你,我会等你。” 那种害怕又来了,一个声音在说何凌霄承认吧,承认他爱你就那样难。何凌霄你是个胆小鬼。另外一个声音说不要相信他,他什么都有,你一无所有。 他温柔的看她,用手揉揉她的脸,很快又拿开,“走,跳舞去。我知道何凌霄最喜欢跳舞了。” 他对她了解还很少,但是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去了解。他要尽快适应她。 一向舞姿很好的何凌霄却在今晚频频出错,只是杨瑾维也是一个好舞伴,无论她怎样出错,无论她出几次错误他都能从容不迫的的替她遮掩了。小会儿时间过去了,何凌霄倒是能找到感觉了。接下来就要流畅多了。 “那一晚月光很好,还记得吗?” “……”何凌霄抬眼只看得到他下颌的轮廓,刚毅的下巴上很浅的青色。她想那青色摸起来一定是痒痒的扎手。 “那天晚上从江边餐厅回来你非要下车跳舞,你喝了酒,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能在醉酒的情况下能跳出那样美的舞蹈。”他略微低下头看着她。 何凌霄来不及收回视线就那样跟他的碰上了。两人四目相接,何凌霄先移开目光,不知道为何心里慌慌的,好像那颗小心脏下一秒就要跳出喉咙来。她吞吞口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他说准备好了吗。 ☆、第二百二十章:星光下的小海豚 何凌霄还没想明白,就被他带着一个旋转。银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而她抬头看他瞬间脑子也发晕。他的脸是那样的好看,好看到她想要据为己有。 吓!何凌霄被自己的这一个想法吓一大跳。怎么会,怎么会呢? 然后下一秒,她又被他带着转了一个角度。头顶上是他低低的愉悦的笑声,她能感觉到他把他刚毅的下巴搁在自己头顶蹭了蹭。 一曲终止的时候,何凌霄才恍然觉得时间太短。 有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叫杨瑾维。说老爷在书房等你。 杨瑾维犹疑了一下,就跟何凌霄说,“要不你跟我一起进去。” 何凌霄摇摇头。 “那我很快就回来。” 何凌霄没说话。他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梁,像是对待负气的孩子似的,“等我!” 刚刚想要找个地方清静一下,却被杨启泽叫住了。杨启泽身边带着一个女人,他也没有向她介绍的意思。何凌霄也只是敷衍的说了几句。 好不容易清静下来,何凌霄已经没有在场地上看到杨瑾维的影子。 她从头到尾站立了好久,一直保持在端庄的姿态甚是累人。所以在坐在远离那块草坪的长椅上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那里会不会有一双属于妈妈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刚刚她一定很差劲! 温立涛立在一颗香樟树的阴影里,他手上还擎着杯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何凌霄。从她出现开始他的视线心思就没有离开过她,他跟着她来到这里,舍不得移开视线,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她看一眼少一眼。他只有这样偷偷的看着她。 她之前在杨瑾维身边,俩人挨得很近,杨瑾维跟她说话的时候为了照顾到她微微低头,而她也是小幅度的昂起脸来看着他。两人间的互动做的那样的自然,一看就是有很好的默契。他还看到杨瑾维在向人介绍她的时候,手臂越过她整个背部,手掌都是紧紧地放在她腰侧位置。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但是那些人的面色堆砌出笑容来,只有妈妈李芳菲跟许玲的脸上笑容是如何都挂不住的。 她今晚很漂亮,银色的衣服,盈盈一握的小腰,精致的淡妆,只是呵她背对着自己,他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他想她应该是开心的吧,那个人对她很好。最近她好像还胖了一点。 忽然看到有个人过来了,那个人直直的走向何凌霄的位置。 “是不是有点累?” 何凌霄没有正面回答他,“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想你了……”他偏过头然后凑近了她的耳朵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然后果然……引得她粉嫩嫩的拳头招呼到他肩膀上。 她气得不轻,嘴里骂着,“杨瑾维你再说试试?” “好,不说了,已经说了的。”杨瑾维笑得很欢畅。“好了,别打了,酒要洒了。” 本来之前就是想着他们也许关系已经很好了,没想到看到是一回事,心口有个地方隐隐作痛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杨瑾维说要电话进来,何凌霄也消停了,很自然的替他拿着酒杯。 温立涛不忍再看下去,正准备离开背后响起了何韵的声音来。“立涛,你怎么躲在这里来了,刚刚我跳舞出来就没有看到你。” 温立涛的脚步凝滞下来,他能够感觉到背后几束视线很强烈的落在自己的背上。眉头蹙起来,隐隐的不悦跟着心口的痛一下子涌到脸上。 何韵见他不说话就说,“你今晚都怎么说话,咦……立涛喝酒了。脸色不太好。” 温立涛根本不想和她说话,抬脚就走,然后何韵一着急只好挽着温立涛的手臂,“我们一起回去家吧,正好我也有点累了。” 如果是以往何韵说什么他还有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但是今天晚上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何凌霄在后面看着他们,更何况何韵还说“回家”这两个字。 他的家,以前是家,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家随时都准备迎接新成员,因为那个新的成员是何凌霄。一提到家,会让人眉开眼笑的愉悦。现在那个家还是家吗?母亲每日当做家里所有人的面念经一样念叨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何韵是不是的在面前晃荡,一会儿是hi说她去了医院,要他看一些单子。一会儿是给他端牛奶……哪里还说是他想要的家?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他的手拐了一下,挣脱何韵的手臂。 何韵愣一下,然后又欺身过来,“立涛这是在外面呢,家里我不管,我爸爸妈妈都在,还有这么多人你就不给我留点面子!” 温立涛讨厌她说话的语气甚至讨厌她的气息,再一次甩开她的手臂。“起开!” “你发什么疯!”何韵被推了个踉跄,勉强站稳不经意就看到几米远那边的两人。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好是在高大树木的阴影里,而那两人正好在灯光里,刚刚没有看到可能是那两人的身影被长椅的椅背给挡住了大半。 现在两人是站着的,眼神也是望着这边的。何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她盯着温立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温立涛,你好样的!”她一抬手就指着那边的何凌霄,“你就因为她看着就恨不得和我撇清关系。她哪点好,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你知不知道人家现在是名花有主,刚刚杨瑾维已经跟人说了,他们在交往,懂不懂什么叫做交往?你以前跟她很长时间还不懂吗?” “何韵!你才疯了!”温立涛心里像是被捅了一刀,痛的无法抑制,这样的痛也蔓延到他眼底。本能的转头看何凌霄那边,他隔得远也看不清她的眼睛,可是能从她的样子看出来她是不高兴了。也是把她扯进来实在是不应该。 “怎么了心疼了,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应该被她看到?你怎么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睡了她妹妹失去了她,可是你过得根本不快乐是不是?”何韵厉喝,脸上是讥讽的笑容,“这也好向她表明你的决心,你想要等她,你还爱她。你说啊,去跟她说啊。说你不要这个婚姻,不要这个孩子,你只要她,你不是心心念念睡着了都想要她回来么?” 温立涛看着那个灰色的影子印在繁华里,很淡很淡,她就站在那里,可是他根本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她就随风而逝。心里钝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抬手就把何韵指着何凌霄的手给打落下来,“够了!” “不够!温立涛怎么能够啊,我这是在成全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那样想要她,我就成全你好了。”何韵越说越起劲,“何凌霄,看看他,这个就是你爱的男人,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看不出他瘦了么,看不出他现在都变成另外一个温立涛,我告诉你他根本不碰我,不回家,不和我在一间屋子。你满意了吗?” 温立涛扯着她手,“何韵,如果你再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这副语气是说大家都欠了你是不是?” “你不要他,他可是稀罕你。或者你喜欢这样的结局。何凌霄你真毒!”何韵被温立涛拉着往那边走,回头跟何凌霄尖锐锋利的说。 何凌霄远远地看着两人很快消失在月季花丛那头,本来她跟杨瑾维意识到那边俩人出现想要离开的,结果刚刚站起来就被人当真靶子使。她心里很是不快。凭什么啊。 她手上还端着香槟,刚刚她总觉得这香槟气息在诱惑着她,她喜欢香槟淡淡的颜色跟气息,那黏在杯壁上的水珠凉凉的。 杨瑾维自始至终都没能说话,刚刚那个何韵简直跟个市井泼妇般,他除了看不惯以外还很想收拾她,哪怕是今天这样的场合。所以他刚刚抬脚,结果就被何凌霄不动声色的拉住了手臂,然后用极地的声音说,“别过去!” 那个时候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知道她觉得这样的时刻很难堪。 想了想,他还是听从了她,想何韵那样的人自有时候收拾她的。 此刻的何凌霄,只见她低头看着的酒杯的样子,没有多落寞倒像是一个贪吃的孩子,想要吃又不敢吃。 他心里发抽,她肯定不太舒服,刚刚被人指着鼻子骂。此刻见她看着酒一眨不眨的样子,他很有点要纵着她的意思,“想喝吗,想喝就喝一点。” 何凌霄摇摇头,抬头看着他一笑,那眼里潋滟着光华,“杨瑾维今晚这个插曲最是无聊了。” 意识到那潋滟是什么的时候,他很想不管不顾的把她拥入怀里。最后他只有配合她,“是啊,那人真无聊,我们怎么会认识这些人呢。” 她也笑,“我也想不通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抬手抽过她手上的杯子,比杯壁跟凉的是她的手指。“走吧,早点回家。” 何凌霄跟随着杨瑾维走出宴会场地,不知何时的月亮已经挂在树梢。月华如水,天空稀稀疏疏缀着几颗星子。 夜风微凉中一件暖和的外套被披上了肩头,切维浓的味道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一点。 如果换作以往她第一时间会客气说一声谢谢。此刻感觉自己的脑袋钝钝的。都怪他眉目在月色下太好看。以至于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听到他跟她说,“走一走,醒酒。” “好。”听听她的说了什么。她居然答应跟他一起散步。周幽王风火戏诸侯,唐玄宗醉卧美人榻从此不早朝……所以说美色惑人呐。 香樟树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种香气随着天气变冷也变淡。落叶在夜风中在地上打着旋,脚踩上去吱喳吱喳响,四周除了叶子挥功的声音,一切都很寂静。 浮华被抛在背后。 在这样的氛围中,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不,不,不……何凌霄可不是三岁小孩。才不要听什么故事。小时候倒是听过那个还是姆妈给讲睡前故事。后来姆妈回乡照顾孙子去了,她也再没有听过故事。 夜风,落叶,银色的月光,天上疏疏朗朗的星子,还有月色下漂亮的人美好得像是中世纪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还有英俊王子脸上露出来的笑容。 唔……这的确是一个适合听故事的夜晚。 然后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的问,“什么故事?” 杨瑾维笑,就因为她想要听。“一个很美好的传说。” 他从来不知道他有那么好的精力,愿意花那么多甜言蜜语的时候,就好像他从来不相信他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 在Benson他们眼里,他是一个比较刻板冷漠,像是机器人生产工厂里面出炉的,还是最原始最古板。人生是早已设定好的程序。所以说他爱上一个人的几率在他们眼里几乎是零,Benson曾经笑言说他的婚姻估计也是格式化的,等到适当的年纪就有个合适条条框框要求的人结婚。 “在蓝色的大海里,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那里的海水到晚上就泛着蓝幽幽的光。那里生活着一群美丽的海豚,他们的肌肤是蓝色的,据说拥有蓝色表皮的海豚是因为那个海湾的海水很特别,那是雅典娜当初误杀了自己的玩伴帕拉斯后留下的蓝色眼泪。当然不管它们的肌肤是何种颜色,不可否认这里的海豚每一只都是快乐的。 在这一群海豚里面有一只海豚,他和别的海豚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呢?因为他长得非常非常漂亮,还集智慧勇敢于一身,这样一只海豚他注定被族群所排斥。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尽管被其他的海豚疏远但是他不以为然,因为他习惯了孤独,在孤独中他自己也变得非常非常高傲。高傲到他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是他所知道的,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他办不到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专访 这还真是一只骄傲自大的小海豚。 “就这样过了几年后,有天这个泛着蓝色星光的海域里来一条渔船。那条渔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就在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它偷偷潜进这个蓝色的海湾。 那个渔船上的人不知道,这里海豚消息可灵通着呢,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占卜师。他们早就料到那天夜晚灾难会降临到这片海湾。所以成群结队的海豚拼命往更深的海域游去以躲避灾难的来临。只有那只高傲的海豚他不相信他们,他还说根本没有危险。这个海湾风平浪静了很多年。夜晚来临的时候他照样在靠近海滩的地方游弋,还想顺便还爬山了礁石歇息。 爬山礁石的小海豚看清楚一条船晃悠悠的开来,等他想要逃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偌大的渔网把整个退路给他堵住了。而他终究被渔网捕捉住。他着急的四处逃窜,最终被渔网划得浑身是伤,蓝色的皮肤裂开的口子下流出鲜红的血液。比较幸运的是在渔船收网的时候,渔网被一块珊瑚礁拉开一道口子。他从那里面逃了出来。可是浑身的血液染红了海水泄露了他的踪迹,渔船上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他在逃跑过程中被捕鱼者的鱼叉所伤,最终他凭着自己的最后的精力跟智慧逃过了渔人的追逐。 可是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银色的月光照在银白的沙滩上,海水一漾一漾的冲刷着他身下的沙滩。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不是还在那片泛着星光的蓝色海域。他奄奄一息,如果再不到海里去的话,他肯定会死的。因为蓝色海水可以治愈他们的伤痕。 就在他已经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一只红色的小海豚来到他身边,那是不同于他们蓝色肌肤的小海豚,她美丽的像是一朵火焰。她咯咯笑着,他对她的笑声很不喜欢,因为能对一只快要死去的同类笑得出来的海豚肯定不是善良的……但是他错了,那只被他排斥不喜欢的海豚用尽了很大的力气把他弄到海水里。” 他顿了顿,眼前浮现的是那个位于诺丁山的海湾,银色的月光,透过血色看到的天空,然后是那个笑的咯咯直响的女孩。现在她就在自己面前。 “后来呢?”何凌霄发现这个故事还有点意思,那个美丽的地方很吸引人。吸引的她的还有那个海豚的命运。 杨瑾维见她有了兴致,也很高兴,其实他这个故事也是临时编撰的,“后来啊,那只蓝色的海豚获救了,变得和从前一样健健康康。” “然后他有没有看到那只救他的红色小海豚。那片海域都是蓝色海豚,红色的海豚又是哪里来的?”何凌霄追问。 “为了找到那只红色的海豚,蓝色海豚离开了生养他的蓝色海域。” “找到了吗?” “找到了,可是那只红色的小海豚已经不记得他了。所以他很伤心,伤心之余发现原来他爱上了她,他甚至放弃了着自己的骄傲跟傲慢,只为感动她。” 她停下来就那样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也许真的是因为她不记得了,她可能是一个比较乐于助人的快乐小海豚。蓝色海豚可以选择告诉她啊。” 这个故事真的有点让人难受,说不出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了红色小海豚而遗憾,还是蓝色海豚而惋惜。 “你说得没错,他绞尽脑汁只为了她。红色小海豚遇到了一些事,让她不再随便相信爱情,她害怕蓝色海豚跟她说‘爱她’这样的字眼。你也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 何凌霄深有感触的说,“也许时间会让红色小海豚接受他的。” “是啊……所以他只有慢慢的等,等到有一天她可以接受他。” “这个故事就没有结尾?”何凌霄有点狐疑,怎么可能没有结尾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很久以前在图书馆借阅的时候看到的,结尾那一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少了一页。” “原来你小时候也喜欢看故事书。” 一旦你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很多个谎言来圆,“我也有童年,我那个时候爱好广泛的。” 其实他没有童年的。童年被很多个学习给覆盖,少年时期因为母亲他早早地懂得了自律。他的青年时期,在忙碌的间隙拿来思念一个叫做Lacey的女孩。 这个夜晚里,疏疏落落的星光里,何凌霄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那只红色的小海豚。在海水里跃出水面像是一朵红色的流光。无拘无束,快快乐乐……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回味梦里的那份海阔天空的自由。 等看到楼下的杨瑾维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看他,也许是因为昨晚那个梦的原因。那只红色的小海豚很美了不是,然后她就变成了那一只小海豚。红色的小海豚跟她一样不再相信爱情,所以她才会梦到自己变成了那只小海豚。 可眼前这个白月郎朗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值得信赖的蓝色小海豚吗? 摆在早餐桌上的是烤面包跟牛奶。面对面坐下来的时候,他放下手上的平板,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今天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还好。”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手上的腕表显示今天有点晚。“我一边吃一边说一下今天的行程。” “嗯,好。”他闲适的用餐,黑色的黑曜石袖口中规中矩的扣着,简单的早餐被吃出了精致西餐的优雅。 说道上午电视台《名人》专访的时候,他插了一句,“你跟我一起过去。” 何凌霄顿了顿,“那个,我手头还有工作没做完。”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他不紧不慢的说。 她没再说话只是点头。等放下碗筷的时候发现也不过才十分钟而已。然后两人一起出门上班,步调一致,目的相同——这样的生活连何凌霄自己都要怀疑她跟他的关系是不是太不妥。他们就像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 “夫妻”二字让她狠狠地吓了一跳。然后她别扭的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奈何他有所察觉直接伸手过来捉住她的手,一下子就拽到他身前。头顶隐隐的不悦的声音传来,“何凌霄不要忘了,昨晚我都当着那些人说了什么,你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她狠狠地转过头瞪他,他一个低头就捉住了她的嘴唇。楼道里传来防盗门砰的声响。一层楼就俩户人家。 何凌霄一吓下意识的要挣脱,他抬手死死地掌住她的下巴,让她挣脱不得。刚刚还凛冽的眼神变成了哀怨。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这才放过她。嘴角缀着得逞的笑意,声线嘶哑的说,“刚刚吃饭的时候就想要这样做了,你舌头舔嘴巴牛奶的样子,让人嘴馋。” 她有个习惯,就是吃饭的时候舔嘴唇,那粉粉嫩嫩的舌尖沿着蜜桃色嘴唇一周,调皮中变了味道——生生的撩人。 何凌霄又急又恼,奈何那边出门的邻居已经走过来。她只好蒙头蒙脑的一气往前走。 “跟太太出门上班啊?”邻居先生并不知道杨瑾维的名字,偶尔见过几次,只觉得隔壁这对夫妻长得非常好看。 “嗯,你也是?”杨瑾维破天荒的跟人耐心的说话。 何凌霄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却不想开口。大清早的人家还以为你是没事矫情。 邻居对物业颇多怨言,此刻主动找上杨瑾维说话实在是因为物业存在的问题。小区很多业主要求成立业主协会,他顺便问问杨瑾维的意见。 何凌霄听到两人在电梯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觉得十分奇怪。她不知道杨瑾维什么时候对这些琐事这样有耐心。 等邻居走远后,她问,“你什么时候对这些这样关心了。” 这个小区是中北旗下开发的,物业却是外包出去的。 “老早就注意到了,环境服务也有了瑕疵,这里的安保服务也存在问题。闲杂人都能钻空子进来。” 何凌霄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一想到杨瑾维嘴里的“钻空子进来”就联想到之前那一次温立涛闯进来的事情,闭上了嘴巴。 “自己当成家住的地方总要舒适才行。” 当他自然的伸手过来给她开车门,系安全带的时候,她拒绝了。 只见他稍稍皱了皱眉,然后很快恢复到平淡的笑容,“凌霄,你要试着习惯我。” “改掉习惯也很困难不是?”她扯出一抹笑容。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她只是怕有一天当她把他给的一切当成习惯的时候,他又尽数收回去怎么办?所以只有拒绝拥有,才不会受伤。因为这样想法,让她不想去猜他的行动里面有几分真心。 主持《名人》节目的是电视台名嘴,杨瑾维进直播室前,跟电视台工作人员特地说了一声,“给她安排个地方。” 于是何凌霄被人另眼相看了,之前电视台是工作人员以及两位亲自迎接的高层就只是把何凌霄当做杨瑾维带来的属下看待,并不知道何凌霄的身份也不贸然行动。因为杨瑾维的一句话,凌霄被带到一间休息室的地方,墙上居然还能看到直播室里的情况。透过屏幕看到灯光师音响师跟现场的编辑导演在做最后的调试。杨瑾维此刻正在跟主持人谈笑,姿态散漫闲适。 有人专门端来的咖啡,十分热络的问何凌霄,“何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何凌霄见对方是个曼妙的女子,她摇头,“可以了,不需要特意管我,你去忙吧。” 那个女子笑笑可能想通过何凌霄了解杨瑾维,“何小姐在中北的职位是什么?” 何凌霄瞅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工作牌,原来也是个主持人,名字不是很响亮,但是知道她的人估计也不少,这样的人来端茶递水岂不是屈才,她仍旧不动声色的回答,“秘书。” “哦……秘书呀……”曼妙女子脸上笑容僵了一下,然后说,“杨先生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吧,这工作多好。” 何凌霄讪笑,心里骂着杨美男果然走到哪里都有当花蜜的潜质,“是挺好的,要不你辞掉电视台工作,到我们公司来。” “中北是大公司,中南这两年也是风头正劲,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啊,我只有一张嘴。” 何凌霄笑着敷衍道,她眼睛已经看向屏幕,那边电视直播开始了,“张小姐你谦虚了!” 本来是为了摆脱张姓主持人的纠缠不休才选择仔细看直播的,谁知道渐渐地她也看得入了神。连张姓主持人什么时候离开屋子的都不知道。 杨瑾维跟主持人插科打诨的把节目做得有声有色,为了跟场外观众互动,有个连线幸运观众的环节,第一个电话比较好回答,问题不痛不痒的,问的是杨瑾维对当前股市跌入低迷期的看法。第二个电话却没有第一个那样好对付。 第二个电话一听就是杨瑾维的忠实粉丝,她一开口就问,“这里真是名人吗?真的是Javier么?” 主持人笑,“不要怀疑,现在电话这端坐着杨瑾维先生。” “我要跟Javier说话!” 杨瑾维笑,“你现在说吧。” “哇哦!Javier这是你第一次接受电视媒体的采访,好不容易打通这一通电话,我高兴死了。我是代表你的粉丝问你,不知道Javier你什么时候准备让我们伤心一场。大家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主持人在一边玩味的笑。“杨先生,她们可是把我要问的问了呵。” 杨瑾维做出为难状。“这个啊……” 迫不及待的粉丝叫起来,“Javier你这是卖关子的意思,还是真的时机未到?” 杨瑾维笑,笑容慢慢的扩大,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他换了一个坐姿,然后对着镜头,整个人变得认真起来。 摄像师也有所察觉,把镜头全给了他。 他及其缓慢认真的说,“我想已经离那一天不远了。” 电话那头传来那个粉丝极其明显的抽气声,然后她也许是伤心或者是激动,声音变得磕磕绊绊的问,“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 ------题外话------ 谢谢宝贝儿xiao1971的票票,(づ ̄3 ̄)づ╭?~ ☆、第二百二十二章:节节败退 “那个人是我身边的人,她一直都在我身边。” “这么说来,Javier你主张办公室恋情了?” “以前不主张,现在因为她,所以不反对。” “每天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 “她是个偶尔聪明,偶尔迷糊的女孩。生活里一塌糊涂,工作中也有一股小女人般拼劲,这样的她很让人觉得她需要保护。我认识她以后觉得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我不希望她有多优秀,不希望她能功成名就,只希望每天她睁开眼睛都是满满的幸福。这样说大家懂吗?” 本来二分钟一个电话,硬生生延长到五分钟。 何凌霄脑海了一直回响着他那句,“她是个偶尔聪明,偶尔迷糊的女孩。我认识她以后觉得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直到采访结束,主持人跟杨瑾维站起来,愉快的握手。何凌霄才回过神来,刚刚杨瑾维是讲的是她么? 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何凌霄觉得自己脸滚烫,她几乎不能承受那些有意无意投递过来的目光。 杨瑾维走过来,没事人似的。电视台的领导亲自把他们送上车。 杨瑾维发现何凌霄有点不高兴,他也知道为什么。 何凌霄回到公司,很快秘书室里的几个秘书就趁着杨瑾维去了六十三层后抽空过来,站在何凌霄的办公室不走,集体请愿,“何秘书扒一扒!” 真是的,真是一群不怕死的家伙。中北的薪酬固然高,可是规定也严格啊。说到底这群花痴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肯定是有原因的,谁叫她们的上司叫杨瑾维。 “扒什么?” 于秘书,“扒一扒boss大人说的那个人是谁?” 何凌霄脸色有点不自在,“你们都看了?” 另外一个叫做吉娜的秘书说,“啊,是的,都看了,事关boss大人的采访全中北估计没人没看,连出差在外的都米妮都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他在演播室说了什么。”何凌霄镇定下来,一副冷淡不感兴趣的样子。“更何况我拿什么话题问他,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们还以为何秘书你定会问boss大人呢。你该不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或者是明明知道也不想谈起吧。”于秘书洋洋自得自己的分析系统化,仿若一针见血的言论,“谁都知道何秘书之前在追求boss。Boss大人说要把喜欢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人是谁?嗯哼,何秘书你知道吗?” 何凌霄想要装模作样做手头的事情看来是不行了,心里一边骂着杨瑾维一边继续打哈哈,“不知道啊,他还说什么了?” 一直在旁边整理头发的小苏说,“还说那个人有点犯迷糊,有点小聪明,他还说不希望她多优秀,只希望她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感觉到幸福……” 于秘书撞了撞小苏的肩膀,“呵呵,何秘书不要再装下去了,我们其实都知道了……” 何凌霄笑着打断于秘书,一点意外的样子,“知道什么?承蒙大家看得起我,谁都知道我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工作繁琐,每天被压榨的连睡觉都不踏实的我,能是那个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幸福的女人么?说实话我现在无比讨厌自己的工作……有点聪明有点迷糊的女人,我们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你们觉得这个人最像谁?那个人肯定不是我这个被工作压迫得一脸苦逼相的人。” 何凌霄说得情真意切的一席话让几个漂亮的秘书面面相窥,样子就好像谁都希望自己是那一个人。然后约莫半分钟以后,于秘书说,“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你?”何凌霄也问。 “你追求boss大人也是事实啊?”小苏反驳的说。 艹! 她什么时候追求过杨瑾维了,都是他…… “嗯,我承认我碰到钉子了。我是一个很惜命的人,我也在乎我自己的感受。” 于秘书一错不错的盯着何凌霄,最后指尖猛地指向她,“何秘书不要卖关子,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何凌霄被于秘书纤纤玉指一指心口一抖,好像那嫩白的指尖很快就要落到自己脖子上缠绕的丝巾上,那是一个很松泛漂亮的结,如果那手指一挑丝巾就会掉下来。 想要下意识的摸一摸脖子上的丝巾,最后距离一公分距离的时候听到于秘书说“你不要隐瞒了”停下来。然后她坐直了身体,借着拿手机看时间的借口从屏幕看到自己脖子上系严丝合缝的丝巾,那些痕迹根本没有露出来。 谢天谢地,于秘书就是个喜欢虚张声势的家伙。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她心里有鬼的话,也不会差点乱了方寸。 于秘书继续说,“就知道何秘书你不老实,昨晚有幸去参加杨夫人生日宴会的人回来说了,今早公司已经传遍了。杨先生承认你是他女朋友了。” 何凌霄已经被眼前的这些人给打败了,绕来绕去的想要套话,还大费周折。是在试探她?“然后呢?” 于秘书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来,“何秘书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也算是对你有所了解,虽然何秘书你不太诚实,但是我们都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青家大小姐那样的姿态对待我们吧!” “……”何凌霄很想辩驳来着。说什么,怎么说,还真是难题。 “都在干什么呢?”连彬的声音。 几人一抬头就看到严肃的连彬后面boss大人一张冷冰冰的脸。那眼神也跟小尖刀似的梭梭冒着寒光。 秘书室几人低头做鸟兽散。 何凌霄手指落在键盘上,眼睛看着屏幕,噼里啪啦打字声跟她的心情一样烦躁。哪里像是在打字,简直是拿着键盘泄愤。 杨瑾维路过她的时候,嘴角翘起。等他回到办公室刚刚坐定,之前拿键盘泄愤的人又一气儿闯进屋子里来,劈头盖脸的责骂,“杨瑾维你故意的吧,现在看看大家都议论些什么了?” “你是想让我辞退她们,还是罚款,或者是取消休假?”他风淡云轻的点开电脑上的邮件。“随便你做主。” “真够慷慨,可是杨瑾维你除了有权力有钱,你就只会欺负人的本领。辞退?罚款?取消假期?真有你的,你还能想出什么来?” “知道你不愉快,你想想怎么办才好吧!”他语气体贴,纵容得很。 “我要你马上收回我是你女朋友这样的话,包括……”她顿了顿,下面的话其实早已经在她脑子里一样清晰,“包括那些‘偶尔聪明,偶尔迷糊的女孩。生活里一塌糊涂,工作中也有一股小女人般拼劲,这样的她很让人觉得她需要保护。我认识她以后觉得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这样的话。” 还有:我不希望她有多优秀,不希望她能功成名就,只希望每天她睁开眼睛都是满满的幸福。 那样的幸福何凌霄真的要不起! 所以她要变成他不喜欢的样子,变得不可理喻,不知好歹,最好让他讨厌她,一气之下就收回了‘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这样的话。 杨瑾维放下手头的工作认真的看着她,“然后呢?” 然后啊,脑子像混沌似的,默了好久,久到自己都开始变得不耐烦自己了。何凌霄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婆妈又犹豫起来。何凌霄就应该干脆一点。她应该告诉面前这个人她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他以后也不要来打搅她,否则…… “然后……”何凌霄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就是说不出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总是很难承受他一错不错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像是绵密的一种灼热的东西,那种东西似有形似无形,她叫不出名字,却一寸一寸从胸口位置漫进去,驻进她的心脏部位。心脏那里是愉悦而又悲伤了。 她想要极力逃避这样的感觉,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很是糟糕。糟糕到她很想很想跟他发脾气,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然后……然后我要离你远远地。” “再然后呢……”他的声音低低的,极其暗哑。 再然后啊……何凌霄蓦地发现杨瑾维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淡淡的烟草气息跟香水味已然在鼻息间。她心跳得厉害,节节败退,“杨瑾维,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呢嗯?”他的脸挨着她的脸,她索索发抖如同残秋里的树叶,摇摇欲坠。 摇摇欲坠间被一只手臂从后腰处穿过牢牢地把她贴向一具温暖的怀抱,像是叶子在空中几经辗转终于找到属于自己最终去处般自然。 她的手掌负隅顽抗般抵在他的胸口,“杨瑾维你这是在做什么?放开我……” 声音低低的,低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那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怎么可能是何凌霄,何凌霄的声音在遇到不高兴事情的时候总是铿锵有力的声音,怎么会是软软的呢,软到比撒娇的猫咪还要娇气。 “你确定要我放开你?我怎么听着一点都不像呢,凌霄告诉我你心底真实的想法……”他的唇已经压在她的耳珠上,那白玉般的耳珠在眼前渐渐地变成粉红色,那颜色越来越深,那个耳珠的主人浑身抖得更凶。他的声音蛊惑着,“嗯,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接受我爱你这个事实,你不想承认是因为害羞,其实你的内心已经接受了……” 这人说的什么啊,什么叫做她已经接受,她害羞?No,她才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何凌霄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害羞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害羞,在接到表白的时候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要是她想要的她就要大方说出来的。 耳珠子被衔住,然后是温软的裹住,痒痒的,酥酥的…… 何凌霄小时候最怕痒了,她记得小时候被姆妈拉着脚丫剪指甲,她比较顽皮,小小的脚丫在姆妈粗糙的大手里晃来晃去,不让剪指甲。晃动间那脚心窝窝就蹭在姆妈食指上的老茧上。就像是痒痒的,从脚底生出的感觉。姆妈说霄霄儿淘气也娇气,小脚丫滑不溜手像泥鳅一样。她哪里知道她的手指捏上去跟挠脚心痒痒没区别。 现在耳珠被含住,那种浑身过电的感觉也是酥酥麻麻的,只是比当年那种痒意更深了些。那是不同的……这样的酥痒感觉让她软绵绵的想要找个支点,最后与压抑得不想把眼前这个人当成倚靠,只好耍赖的想要逃出他的桎梏。 在她身子继续往下跌的时候被他一个旋转脚下移动,然后她整个人就贴上了冷冰冰的玻璃墙。“想逃?宝贝儿……我可不允许临阵逃脱。” 真是的,何凌霄有急又恼,都被叫上宝贝儿了。这样亲昵的称呼……心里炽热到脸上也是炽热的。 有一只手穿过她的衬衣下摆,然后来到那里。 如果之前被咬到耳珠让她难受,现在更难受了,像是触电,“唔……”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到了敲门声,一墙之隔,何凌霄听到了那端的人很不耐烦的跟连彬说话。隐隐有点像是杨云翰的声音。当然这里除了杨云翰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敲门也没有别人了。 她抵着他胸膛的手改去推他的作祟的手,可是它顽固的像是黏在那里。指腹轻轻擦过那一点,脚趾头跟手指头都绷直了。这下她觉得自己跟一团棉絮没区别。而这团棉絮随着风的吹拂越飞越高快要来到云端。然后她看到那个迷迷糊糊的不像是自已何凌霄。 “放开……”声音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一部分是因为害怕门外的人,一部分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手段。 讨厌,这人无时不刻的不把他那些讨厌行为付之于她身上。 他眼光迷离,声音低沉,丝毫不在意门外的动静,“别动,宝贝儿,我就看看……” ☆、第二百二十三章:父子对峙 嗯,他说我就看一看它。好像看一看也没有什么嘛。他总是能把很复杂的东西简化到你轻易就忽视了他作为的重要性。那那是因为她有一双非常非常让人迷惑的眼睛。你他看看明明说就看一看,结果呢? 她的背贴着冰凉的玻璃墙壁,面前又像是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炉,一面是冰一面是火,煎熬得她几乎语不成调。“不要……有人……” 不仅仅是有人这样简单,而且是那个人不简单。是杨云翰! “有人?还是说……”他附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个字,她听懂了,然后气急败坏的骂他无耻之徒,逞口舌之快。 先是丝巾落下,中规中矩的白色衬衣,是办公室常见的那种。 何凌霄的衣服不多,也不是很昂贵的,但凡穿在她身上也能把几百块钱穿出奢侈品的风范来。 只是现在好像有些不对劲。 仔细看那娇俏的下巴下面,是漂亮的骨头,如同附在雪地里凸起的一块形状美好的玉石。玉石下如同深冬的雪掩藏的生气。被不怀好意的淘气的孩子等不到冰雪消融的,拨开了那么一点点雪然后露出让人向往的生机,生出想要看出下面掩藏的却又不想全部拨开的心境。 眼看……眼看……就要触到从领口凸出来的那一部分。 门口的敲门声停了,然后是杨云翰叫人拿钥匙的声音。 又……何凌霄想起早上在走廊的那一幕来,杨瑾维又故技重施!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一想起那个一门之隔的人从来对自己都是一张冷硬鄙夷的脸,硬生生转开脸,“杨瑾维你敢!” “就一会儿……”他含混的说着。 “求你……放开,求你……”挣脱间,发鬓散落下来。 她记得以前听说过一种说法,女人有时候的眼泪是恰到好处,有时候就是倒尽了胃口。这个有时候倒尽了胃口她不知道发生在什么时候,她决定试一试。然后她狠狠地憋出眼泪来。又哭又骂,“杨瑾维王八蛋,混蛋……我诅咒你没有女人爱……” 何凌霄其实不太会怎么骂人,别看她以前多无理霸道,其实论耍嘴皮子还真不是那些装腔作势女人的对手。 她装腔作势的哭了一会儿拿眼睛偷偷窥他,好像没有起到那种倒胃口的作用,好像他还很高兴…… 切,谁总结的结论,谁说的不是倒胃口就是恰到好处。 他唇放开抬头用迷离的眼睛看她,然后缓缓地戏谑的问,“你说都对,还要不要离开我?嗯?”他的再一次做出之前的动作,然后她变了调子,如同水晶碰撞大理石地面的破碎声音,“乌龟王八……不……” 那个声音让她浑身一僵,有那么一秒的静止。她开始用额头去撞他。 他腾出一只手护在她额头上,“我可不希望我心爱的女人撞坏了脑子。” 她又羞又恼,愤恨的瞪着他。 “刚刚说的”不“是不要停,还是你不要离开,还是不要这样?当然如果你选择第二种的话,你会发觉像是今天这样的惩罚会挑时候,我很小气的,在一些方面……”他的眼睛灼灼的,像是三月桃花的潋滟,那潋滟的湖水里倒影出小小的狼狈的她。 屋外的敲门声又开始不绝。甚至有了比之前还要更激烈的声响。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以为这样就能阻断他的贪婪,阻挡自己的崩溃,阻挡那些害 他的头发很软,听说头发很软的人,心肠也好,是不是这样呢。那种软软的能软到心里去的那种温暖。也是想要把手指插进发脚的软。 她的声音悲悲戚戚,“我不要离开……” 他听了很高兴的露出笑来,然后奖励似的亲了亲她的嘴角。“或者你有那么一点爱我了?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 他用手指不由自主的去触她鼻尖,娇小的模样,轻轻地把垂落到她脸上的头发往后拨,她的脸部轮廓怎么看都让他放不下,“何凌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我杨瑾维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总是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爱上你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权衡利弊,只有跟着我对你最合适。” 她被放开,不想看他,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跟头发。门外的吵嚷声,还在继续。显然是门外的人等不了了。 门被一下重重的力量撞开,门外站着的两人都看向屋里的人。 杨云翰失去了涵养,整个人能用怒发冲冠来形容。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杨瑾维。 杨瑾维坐在高背椅上,手上正拿着钢笔审阅文件。他抬头的看向杨云翰,那眼风跟萃了毒液的利剑似的直直的看着门口的杨云翰。 这就是父亲跟儿子间真实的交流。 “哐当!”杨云翰往里走进一步,门被他狠狠地摔上。 他紧走几步,来到杨瑾维面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冷冷的大理石台面跟他浑身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声音也带着暴躁,“刚刚你在里面做什么?” “你想我在做什么就做什么!”杨瑾维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像是猎狗用视线搜寻房间的人。 杨云翰几乎就要跳脚,“杨瑾维你无视整个公司的制度。刚刚在电视上大言不惭是因为那个女人。现在我要求她滚蛋!” 杨云翰昨晚就已经冲着他发了一通脾气是因为之前他拒绝青柠的婚事,让中北没有捞到好处而迁怒于何凌霄。可是凭什么啊!他还真敢! “你不要以打发妈妈那种口气跟我说话,不要忘了你的中北有今天是谁的功劳。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想当年他过来的时候中北就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杨云翰就是那些银行家的阶下囚。跟人打交道虽然背脊还挺的直直的,声音却是任人拿捏的姿态。 杨云翰被提到刘美华,心里稍微有点心虚。不过也只有那么两秒,然后他说,“你也不要时不时跟我提起你妈,我自认我没有对不起她,合则聚,不合则散,这个世界的规律早就是这样。我不是休她,是离婚,法律也认证的合法。至于后来她精神不好……” “住嘴!”杨瑾维吼道,“你不配谈她!你知道什么。如果不是你贪慕权力,至于弄得她那个样子吗?” 眼前这个男人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第二任妻子当初除了被人背着他拿那些恶心的照片羞辱,还傻傻的替他收拾残局。他也不配知道! “谁告诉你的?”杨云翰被提及当年,总有些不自在,毕竟他但是吃了哑巴亏,那女人整个一个骗子。但是只怪他自己力量跟人有悬殊,没办法讨回失去的那些。 “呵!”杨瑾维手指上的钢笔转动一圈,最后停下来他笑,“你做过还怕被人知道?你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规律,那就是你做过的总有一天会还回来。” 他不是刚刚还跟他科普世界的规律吗?那他就还叫他认识一条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让他看看。 “杨瑾维,你知道你在跟你老子说什么吗?还回来?你怎么个还法?”杨云翰几乎是目眦尽裂,“你不要忘了你姓什么?” 桌上码成小山一样的文件被杨云翰一扫,噗噜噜滚了一地。 杨瑾维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如果你是来警告我的,我只能告诉你好好保重身体,少生气,你要活得够久一点才能看得更久一些。否则等你回头去见了我妈妈你会很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是她,或许就是你在阴间等着她了。” 当初母亲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止住了外公外婆的盛怒。为了一个根本不再爱的男人,她付出了全部的青春热情,背弃了家人的意愿。 杨云翰往后退了一点,他直觉眼前这只当初像是无害小兽的人,已经长成了一只有勇有谋的豹子,他从来不屑掩藏自己的锋利爪子,也不掩藏眼底的恨意。以前他觉得自己还能了解他下一步动作,现在看来他是低估了他也不一定。 他不仅仅是有备而来,而且羽翼渐丰。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有让人第一时间防备,好像蓄谋已久。 心里冷冷的打了一个突。 看来是到了弃子的时候。但是……要一举做到,谈何容易! 杨瑾维现在几乎掌握了中北的大半壁江山,杨启泽杨启林两个根本就是两个无用的东西,也许还没那么惨,只是两人一放到杨瑾维面前就拉大了差距。就好像一个是雕刻着精美花纹用上好玄铁打造出来的弓箭,一个是精钢制作的匕首。一个精准出击,一个自卫恰当。 都是利器,却价值上差了太多。 侵淫商场多年,杨云翰深深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底气,如果你在对方面前不小心露怯弱,那么你必定是最先输了的那一个。所以他很快在脸上伪装出了狠戾,“杨瑾维别怪我不客气!” “父亲,你是在跟我比谁动作快吗?”杨瑾维感觉到贴着自己腿弯的人浑身一抖,他手上的笔跌落在大理石桌面上,金石之音清脆,“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这绝对是**裸的挑衅! 杨云翰眉头紧皱,眼睛危险眯起,手指一抬,“杨瑾维,你不要说还姓杨,就算是你姓刘,你都是我杨云翰的儿子,古金往来儿子弑父为大逆不道。你想要有悖伦常吗?” “儿子,中国汉字认识不足一千字,不懂的那些大道理。倒还能分辨出那些披着道德外衣为非作歹的小人。所以父亲你跟我说那些根本没有用。我只是按照我应该做的事情去做。”他重新拾起笔来,牢牢地握在手里,“再说了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会做,看把你吓得,难道你要这样做?” 杨云翰在他闲在在笑意里发觉自己刚刚这半个小时做了多愚蠢的事情,他气急败坏,好像给杨瑾维挠痒痒了。 他狠狠地收回手,手指握成一个拳,“哼,你最好给我规矩点。” 杨瑾维看着那道门被拉开,又被狠狠地摔上,那个人的背影消失得很快,有点仓皇。 收回视线,脚动了动,“喂,何凌霄出来了。” 小腿肚上遭了一拳,然后是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想要挤死我吗?” 杨瑾维脚尖一着力,椅子往后滑开。 何凌霄这才蹲着一步一步往外挪,一边抱怨,“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才会把我塞到这里面。” 位置太窄,又怕露馅,她抱着脚恨不得把自己缩小一点,再缩小一点。然后还是免不了跌在他的腿上。而且这人恶劣得你退一点,他进一步。她已经把自己缩得小到不能再小,他还在逼她。 刚刚一起身,双腿一麻,整个人很没形象的往前倾倒,然后跌倒他身上。可恶的一只手刚好在那一处。 这下弄得两人都面红耳赤。不过面红耳赤后的反应各不相同而已。他是戏谑的看她,而她是耳根到脸颊都快要红的滴血。 着急忙慌的起身,起的太猛,相反的结果是狠狠地再一次没有准备的朝着他跌下了去。 这次好在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正在庆幸没有再…… 结果他说了一句很欠揍的话,他散漫的说,“如果再来一次我也受不了,到时候只有找你负责。” 看吧!她就说他没少在她身上占便宜,连说点话都开始延伸到不正经。 “你……”何凌霄挣开他好不容易的站直了,结结巴巴的骂,“流氓!” 眼见着地上那些资料,头隐隐的疼。看吧,地上的烂摊子还不是她来收拾。 …… 同一天温家这边,温立涛又是一夜未归,昨晚他直接把自己丢在杨家大宅就离开了。温立涛现在很少回家,李芳菲每次唉声叹息的打电话,她看着就难受,干脆什么都不说,也不说自己委屈,也不安慰李芳菲放宽心。 真正需要安慰的是她这个孕妇。昨晚她所幸撕破脸跟温立涛叫嚣,以为能引得何凌霄开骂。她记得何凌霄以前可是很会骂人的,谁知道何凌霄就跟看戏似的远远地看着,她就觉得何凌霄在假装。因为杨瑾维在嘛,总要装出一副无辜来。 哼!她不好过,难道要让何凌霄好过了。 ------题外话------ 特别感谢:182**1578,wfshyhy,静好!几位宝贝儿的月票。 还有hellocy的评价票票! 么么哒!藤子这个月得到了十几张月票,这些是**裸的鼓励啊……很高兴! ☆、第二百二十四章:谋划 何韵一早在李芳菲的陪同下沿着别墅区的山路走了一圈,刚刚进卧室就接到电话。 本地座机陌生的号码,那边的人用得估计是路边的电话打的。 电话一接通才知道是之前那个混社会的春哥。具体叫什么名字她根本不知道,几个人中,她就记得春哥呵阿某的名字。 “找死,不是说不要联系的吗?”何韵走到窗边,谨慎的放低声音。楼下管家才伯正在指挥佣人搬东西。 春哥好像也是讲电话不太方便,语速很快,“我跟你说啊,有人在暗中调查之前我们做的事情。” 何韵一惊,手几乎拿不动电话,“什么?你是打电话过来吓我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挂了。” “吓,我跟你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还没摸懂对方是什么来头,就打电话给你,是让你有个准备。我这边先撤了……估计我们要到外地躲一躲。” “春哥你确定不是开玩笑的?”何韵心里惶惶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不住,又摆不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之前有个哥们说有人在打听我们几个人最近几个月动向。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小生意没少做,大一点的就只有你手上的两桩。”春哥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出来混就怕有天惦记人变成被惦记的角色转换。 “那也不能说明,非得是跟我有联系的。”何韵松了一口气。“当然你躲着最好。” 春哥说,“还有你不要先自乱阵脚,要是有人找上门来,一定咬死了不承认。” “唉,春哥你真的不再跟我合作了?我这边还有一件事,酬金丰厚,你不考虑考虑?” “我做这行有做的跟做不的一说,不是怕做出人命,更不怕做出多少人命……现在我正在风口浪尖上,你觉得我能做吗?我不要命了我!”春哥斥道。 “早一天走也是走,晚一天走也是走。况且这笔钱可以让你好些年都不用再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真的不考虑?” “是怎么样的买卖?” 何韵说了个大概。 “……”春哥心里打个突,静默了一下,然后说,“算了吧,我怕我有命挣没命花。之前的事情都还不知道怎么的。” 何韵其实当时听春哥说有人调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那个人有可能是温立涛,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之前什么地方在他面前露出过马脚,要是露出破绽的话就是只有下药那一次一直被温立涛耿耿于怀。如果真的是他……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早该听妈妈的话斩草除根,如果何凌霄不存在了,那么温立涛又该是另外一个样子的。心爱的人没了,剩下的好好跟妻子过不是更好。 当务之急就是先铲除这个孽根。 “能不能给介绍其他兄弟给我?”何韵心有不甘,她不知道再去找谁联系,既然让春哥知道了她接下来的动作,那么让他牵线也算是拉他下水。这样保险点。 春哥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恐怕不行!” 何韵见对方言辞激烈,也不勉强,“希望春哥你懂得规矩,刚刚的话哪儿听哪儿撩。我找别人就是了。” 春哥说,“放心。” 何韵心道,你要是不讲江湖义气,那么我这边就不客气了。 那头电话断了,何韵抓住手机久久的矗立在窗口,直到卧室门被打开,她一吓一张脸白的瘆人。看清楚来人不悦的吼,“想要吓死人还是怎么的?大白天的也不先敲敲门!规矩哪里去了!” 门口的下人托着托盘,被何韵这样一吼,几乎回不过神来,她伺候这个新媳妇有段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暴喝的样子。呐呐的说,“刚刚我有敲门的,只是您一直没有回答。” 何韵看到托盘里的食物,恶心劲又上来,每天都是这些,难吃死了。越加没好气,“搁着吧,出去!” 何韵拿起发烫电话给许玲打过去,现在只有找妈妈了。或许她有办法。 那边春哥挂断电话,阿某扯了扯头上的帽子,呸的一声吐出瓜子皮,“刚刚她说什么了?” “她让我们还替她做一单再走?” “做什么?”阿某再次嗑一颗瓜子。手舞脚蹬的像是打鸡血似的乱晃。 “唉,晃什么晃,刚刚磕多了吧?我觉得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想要赶尽杀绝。这女人心忒毒了点。”春哥混江湖这些年,什么心狠手辣的没见过,只是没有见过这样三番五次跟同一个人过不去的,还是同血脉的。“这女人以后远着点。谁认识她谁特么倒霉!” 现在他们不是就要过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就是这样在遇到这样的状况后,还能气定神闲的想要接下去做得更绝,她是不是脑子灌水了还是天不怕地不怕。 阿某自娱自乐抖着,见春哥也没有多么讨厌他现在这个不着调调的样子,“不过她够味儿的。可惜……前天我在盛大见过她,之前她离着飞机场不远,味肯定也不够,不过那天感觉她那里大了不少,摸上去肯定手感很足。难怪他们说上这样时期的女人最带劲。” 春哥一把给阿某脑袋拍过去,“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好,比她好的人多去了。有的人上的,有的人上不得。你想,她未必瞧得上你。” 阿某一口瓜子壳吐老远,“我看她也不是啥圣女贞德,SAO着呢,那眼神那动作……哪一样不是冲着男人勾引来的。” “就你花花肠子多,我跟你说不要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温公子就是个例子。恐怕之前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被人算计。”春哥抬抬鼻梁上的墨镜大步往回走,“管好自己,不然哪天死在女人手里都还不清楚。有些女人碰的,有些女人不能碰……” “说得人家跟盘丝洞的妖精似的,嘿嘿……不过做一回唐僧也未尝不可。”阿某最遗憾的就是这一辈子没有长一副好皮相,自认身材够够的,有本钱。可惜就是因为一张脸平淡无奇,所以很少有女人注意到他。 “小心不是盘丝洞的妖精,是吸血鬼。”春哥白他一眼,“有点出息,好不好,世界上这么多的女人有了命才有得享受。不过她嘴里那个女人,看起来就不错。比她不知道好多少。” 阿某也远远地见过何凌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颗心怦怦乱跳,就差流口水,“吸血鬼我可不敢碰,大哥你真是的这个时候就不能提点好的吗?” 本来要过老鼠一样的逃亡生活,还给压力,搞得紧张兮兮的。 “好的,好的就是咱们平平安安过了这一关。”春哥越想越晦气,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不消停。翻过去多久的事情还想查。“悠着点吧,我还想过两年洗手不干娶妻生子。可别在这个关头见阎王。” “真有这样严重?” 春哥脸上绷得紧紧地,二十几岁的人摆着四十几岁人历经沧桑的面孔,“不严重是假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方的底我们也没有摸清楚。不知道来头才是最可怕的。” 阿某做了一个缩脖子的行为,“吓,谨记教诲。” “我们赶紧收拾收拾,销毁一些东西。先去B市躲一躲。”春哥说道。 下午的时候,春哥从外头回来,看到手下的几人,然后说走,几人跟着走到门口春哥问,“阿某去哪儿了?” “他不是说了来找你了吗?”一个绰号胖仔的男人说。 春哥下午又出去安置了一趟奶奶。 “多久了?”春哥心里一个激灵。 “差不多你前脚走,他后脚就来了。”一个手下说。 春哥顿下来,要找他还不简单,这都过去两小时的时间……拿出电话,那头关机。他挂断电话有一丝狠戾从眉目间露出来,“要坏事!狗东西!” “怎么了?”手下们面面相窥。 “走,不管他!”春哥当机立断。难怪那家伙从他这里套话,问那单生意多少钱。看来真是要自己去单干,但愿他能全身而退。想要去追回来又来不及了,船都已经联系好了。 事到临头,也管不了那么多。先保命要紧,“不过我们得临时改路线走。” 一时间大家都有了惶惶然的感觉,“真有那样严重,该不是阿某出卖咱们吧?” 春哥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有那样严重,只是他不识好歹,这次肯定会被蜘蛛精给榨干了,或者阴沟翻船……” 他一个人死了倒是罢了,就怕牵扯出他们来。 许玲上午接到何韵电话,电话里谈不方便。许玲就让司机去温家接女儿过来。 现在母女俩坐在楼上会客室里,房门紧闭,气氛凝重。 “你确认是温立涛?”许玲问低头不语的何韵。 半响何韵才回答,“我也是听之前那个人跟我说的,也不知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温立涛的嫌疑最大。他每天都像是我侵犯了他一样,对那天跟我上床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拿那个事情跟我大吵过一次。他认定了是我故意接近他,不怀好意。你说……不是他都很难。”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杨瑾维呢?”许玲担心的是这个。如果是温立涛查清了之前的事情可能要好办一点,但是如果那些事的真相落入杨瑾维的手里呢,后果难以想象。 何韵浑身一抖,“我不知道……但是,怎么可能。这些事我做得天衣无缝的。那几个人也该在逃走的路上。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的,要说怀疑的话只剩下温立涛。” 其实她不是不怕,是越想越害怕,才听说的时候还好一点,现在几乎不敢往下想。尽管她振振有词的分析,其实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许玲过去一点,离着何韵更近了一些,拉着她的手,“你这样心情起伏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作孽哦……你告诉妈妈,最近温立涛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他或者是见过什么人?” 敌人在暗处,她们在明处就不好咯。 何韵茫然的摇摇头,说起来她的婚姻从开始就是她一个人在经营谋划,旁人做不得主。温立涛从一开始的冷淡,到肆无忌惮的羞辱,根本没把她当成人看,更何况是妻子这个角色。她只问自己在这场婚姻里一开始是用了手段,可是整个婚姻里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她努力在那个家里扮演一个好儿媳好妻子的角色。 而他呢,婚礼前夕根本不露面,结婚当天好像是谁给绑去似的,没有好脸色,连套戒指也会套错,亲吻新娘时刻还喷了她一脸口水。让她当日颜面扫地。婚礼当晚就差点掐死她,婚后更是对她熟视无睹,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闻不问。 她知道他有多恨她,就有多恨这个孩子的存在。 难道一开始就错了,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路可以回头走。凄惶笑道,“妈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根本不理我,不跟我说话,要说都是些羞辱我的。婆婆现在也拿他没辙,公公对我也很冷淡。那个家冰冷的让我浑身难受,他偶有回来也不会跟我住在一起,他从来不拿正眼瞧我,在我对着马桶吐到浑身无力的时候,听到他冷笑声。比拿刀子捅我还要难受。” 她有时候就好像已经看到了绝望,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老到神智昏聩。像是一个怨妇般,等到郁郁老去的时光里回想自己爱着的人,想象中自己爱着的人也爱着自己。那样撑起自己全部的精神世界,不要到了步入坟墓里的时候还不甘心。 许玲听到女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难过得要死,“哎,当初也怪妈妈没有阻止你,想着你一心要嫁给他,他呢也不错,家事人品也摆在那里。最主要的是韵韵你有那样的决心,做母亲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能得偿所愿。妈妈当初也愿意看到你好,只是没想到……他能这样混账!早知道这样,妈妈就该狠心一点,不让你去掺和这样的事情。现在你听妈妈的劝,好好留着这个孩子才是真,毕竟是他的血脉!” ------题外话------ 藤子在这里跟xiao1971宝贝说一声抱歉,xiao1971给藤子投了票票的,藤子看掉了……不要生藤子的气才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胆大妄为 其实当初她还有私心的,她很想看到孟婼的女儿被抛弃的样子,何凌霄母女俩输在她们母女俩的手里。那样不是大快人心么!没想到想着成了这样的一个局面,是她们低估了何凌霄对于温立涛的影响,高估了自己? 何韵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孩子……他都不喜欢,真的会有喜欢的一天吗? “妈妈你要帮帮我!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何韵乞求的看着母亲,眼前只有妈妈能帮到她了。“如果我再不出手的话,恐怕我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许玲想了想,答应,“之前就跟你说了的,你不答应,不过还好,现在还算晚。” 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有希望。总比坐着等死的好。她苦苦守着何韵过了十多年才重新出现在何坤面前,也不是坐以待毙,当初可没有少用心。这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幸运。总要在恰当的时候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一次代价有点大而已!那不算什么! 没有破获的案子那么多,所以相信能做得很好的。 “妈妈谢谢你,我很庆幸有这样的一个妈妈。”何韵头靠在许玲身上,轻轻地蹭着。她很久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没玩没了的操心,让她性子变得越来越急躁。“妈妈,快点去办,好不好?” “我们还需谨慎些的好,这件事肯定不能让三教九流的人去办……那样非坏事不可。再说现在差不多的人都知道杨瑾维跟何凌霄在谈恋爱,我们要谨慎些才好。连你爸爸都在问我是不是真有其事。”许玲沉吟道,何坤对这件事上心不是什么好兆头,谁都想攀住杨瑾维这棵大树,如果让何凌霄以后在何坤那里翻身,那么以后还有她们母女俩的好日子么? “爸爸也问?”何韵心下诧异,“他该不会对杨瑾维随口一说这件事动心了?” “但愿不是,所以我们要杜绝一切异常发生,只有让她消失。我先去打电话去了。”她之前倒是认识一个人。她想想去打电话。 只有人死了,很多事情都会跟着死人消散。有几个男人会为了一个死人而耗费时间,世间多是薄情郎。男人有了新的女人很快就会把另外一个女人给忘记,更何况死人不会争斗。不会再说话的女人要忘记更加容易。……当初她本来得到过很好的机会的,就在十几年前,那一次差一点就让何凌霄去见了阎王,可惜最后没成! 何韵等到母亲久久的没有回来,等她抱着抱枕要睡着了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响了。 又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何韵脸色大变,“你现在在哪里?” 她放下电话,开始坐立不安,等许玲进来就看到何韵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开门的声音也叫她吓一大跳。 “你这丫头这是怎么了,你这样转来转去让我头晕的厉害。”许玲心情有点沉,刚刚的事情没成,那个人久不联系,据说进了监狱小半年了。现在一时间要找人谈何容易,她要另寻人,可能这个过程会耽搁一点时间。 “妈,你吓我一跳。”何韵抚着胸口。 “你这么不禁吓,好好的不坐着做什么。”许玲过去挽着何韵的手,“过来坐坐。妈妈有话对你讲。” 何韵规规矩矩的坐着,有点心不在焉的低着头。 许玲只当她是心里不舒服,就说,“那个人出了点事,我们得另外找人。你就不要再折腾了。这件事我来做。你多下点功夫在温立涛那里,看看是不是他看出点端倪。如果是他,你要想办法引开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说那些人都走了吗,这样一来他跟查不出什么来。” 何韵诺诺称是,其实听没听清楚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何韵很快就离开了,许玲看她魂不守舍的就多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回答说是自己晚上没睡好,精神不济。 许玲想想也是一个孕妇本来因为享受众星捧月的生活,哪里像现在这样操心又委屈。她嘱咐她早点回去休息。 何韵呐呐的说好,连离开前的贴面吻也忘了。 许玲看着远去的车尾久久的矗立出神。她总觉得这个孩子心思越来越深沉,你说深沉呢,好像她又什么都跟她说了,你说她什么都说了,好像还有什么没有说尽。 何韵让司机把她送到温氏大楼街对面,等司机开车离开,这才打车去自己要去的地方。 照例车子穿越半个城市,来到那条老街。斑驳的墙壁,灰突突的门洞。四处乱搭的电线,还有用断掉的电线做成的晾衣绳,上面彩旗一样的花花绿绿衣服,艳丽土气到爆的衣服中还夹着着女性廉价的内衣。这个城市边缘很多地方都是这样老旧的房舍,不是出租就是那些老片的居民据点。以前她也住过这样的地方,那些日子不堪回忆。她生来高贵,却不小心堕入尘泥。这样的生活她再也不要过。 黄昏的日光带着浅浅的淡,从小巷子深处跑过一个抱着皮球的小孩子,小孩子跑得太快差点把她撞倒。一个趔趄她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抱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恍惚,她多久没有被男人抱过了。这双有力的手臂好像特意为她做准备的。等她回头就看到一张跟自己想象天差地别的脸来,这张脸相貌平平,还有酒糟鼻,眼睛盯着人看就很猥琐。而他的手还在挪位置…… 她恶寒了一下。然后瞬间站直了,往旁边看了一眼,原来小巷边的墙壁上刚好有凹陷处,那个地方刚好能站进去一个人的位置,刚刚她走过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是自然的。 阿某刚刚温香软玉在怀,心里激荡。看美人一生气都那样的别有滋味。而且那个位置刚刚他就用手测试了一下,货真价实的软软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才肯把东西给我?”何韵淡漠的开口。 “听听,这又不是要你做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你这样紧张做什么,搞得我也紧张怕怕的。笑一个,像这样……”阿某给她做了一个示范,阿某一笑那嘴巴都合不拢,眼睛里写满了不正经。“笑啊……” “你这样要我笑得出来!”何韵鄙夷道。“到底什么事。” “笑不出来,哭得出来啊?”阿某仍旧笑着,捉住她的手,也不管她如何挣脱就是不放,“这里说事情多没劲。找个有情调地方去谈话。” 何韵站在那个粉色灯箱上有个比基尼女人的三层旅馆前就心慌起来。“你丫带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我要的东西呢!” 阿某涎着脸,眼睛牢牢地锁在她那里,“那天晚上我可是听了一晚上的壁角,比拿到手的那些录像要精彩得多……嗯,当然更精彩的是温立涛也没有的。你说说我不捞到一点好处,我能就这样给你吗?更何况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会给你办一件漂漂亮亮的事情。” 阿某其实想要做何韵手上这件事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他在那个春哥手底下又有六七年了,总是被春哥压着一头,事事都要听人差遣,还还时不时的被敲打,他想要单干,拿到大笔现金,又能享受美人有何不可。 “什么事情?”何韵警惕的问他。 阿某好笑道,“之前你给春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胆子小不敢做,我敢。”春哥他那人有风即是雨,但凡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他计算过没有一次担心不是多余的,得出结论证明这些年他们时不时的像是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也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何韵左右看看,迟疑了那么几秒,面前的人也算是春哥手下比较得力的,就是贪色了点,这点好办。女人么,可以给他找。“那好上去说。” 于是那间屋子重新在她面前打开,屋子的装饰还是那个样子,泛黄的墙壁上一张偌大的埋在沙子的女人眼神勾人。 隔了几个月重新出现在这里,那晚的迷离好像还在这里晃动,那些醉人的声线还在屋子里围绕。回过神来昏暗的光里有一双眼睛让她浑身不适,她几步过去挑起窗帘,立马被人按下手。 阿某笑的痞痞的,声音哑然,“这样就好,这样好办事。” 何韵手一抖,从那只灼烫的手里抽出手。忍着怒气不发,现在她是被人捏在手里的蚂蚱,“现在该把东西给我才对。只要你给我办好了,自然有女人送到。” “别的女人我不稀罕,就喜欢你这样的……着急什么嘛,我们好好温存一番,然后我一高兴就把东西给你了。”他再次伸手就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嘴放肆的寻着她的。 何韵心下一凛轻巧避开,“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什么?”阿某已经心不在焉,他能感到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隐隐的兴奋夹杂着更深的渴望。怀里这个女人是直接肖想已久的,终于快要得偿所愿,他脑子一时间已经不受控制。 何韵僵硬着身体,“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 “你说的那些视频呀,放心只要你什么都依我,我就什么都依你……”他已经等不及了。手开始动作。 “唔……先告诉我那些哪里来的?”何韵努力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这个男人如同闻到腥味的馋猫,已经垂涎欲滴。她不得法只得按住他的手,“你不说什么都没得谈。” “哟,何小姐,你还跟我谈条件,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么?”阿某被人搅了雅兴,很不悦。 何韵顿了顿,手落在阿某那一处,使劲一按,笑的娇俏,“如果我想要知道嗯?” 其实她顶瞧不起自己的,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她必须确认阿某这里的是全部东西。 看过皮影戏的人都知道,那些藏在幕布后生龙活虎的“人”,其实就不是人,不过是被操控而已。可是底下的观众就往往会入戏太深,随着皮影偶人的跌宕起伏的遭遇而心潮起伏,哭哭笑笑分不清戏里戏外。做操控皮影的艺人往往也间接操控着看戏的人。 何韵自认深谙其道,她想要做最高明的那个人。 她那个“嗯”拖长的调调,直击人心。听得阿某骨头一麻,更何况那里被掌握住,更让人浑身血液逆流。 “真是的……我们每替人做一张单子,都要查清楚对方的身份跟过往。本来你的身份看起来也一目了然,只是很不巧的是有天春哥有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不小心就看到你的照片,他对你印象深刻,他手头正好有你的东西。那些视频很是……呵呵……”阿某笑的不怀好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真让人长见识!” “那么说你手里的东西是全部吗?”何韵问。 “怎么不是,我临走前趁乱偷偷顺出来的。你还真是不信我?”阿某一时间被冲昏了头,保证道,“绝无其他人能拿得出另外的来。所以我们先……” 何韵笑呵呵的,忍着恶心,“你先去洗了来。嗯?” 阿某邪邪的在她腰下处摸一把。“唔,等我!” 他毫不避讳从卧室一直开始脱到洗手间,衣服散落四处都是。 何韵听到水流声,赶紧捡起他的衣物一一查看,所有口袋都摸遍了,都不见自己要找的东西。她兀自懊恼,更加恨里面那个人。正准备抬脚往他的裤子上狠狠地跺脚。却听到开门声音。她立马弯腰下去装作给他收拾衣服的样子。 阿某痴痴地笑,浑身不着一物,“我怕你跑了,那样可要难为坏了我,你看看这多着急。” 何韵冷不防看到,脸立时红了,又羞又怒。骂了一声,“你流氓啊!” 阿某恶意的笑,浑不在意。“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何韵等那边门关上后,她开始觉得难受起来,她很久都没有了。心里跟猫抓了似的难受……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应该没什么,而且还可以解决掉麻烦。她目前最要紧的是对付何凌霄,其他的都是浮云罢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发现 何韵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拿到全部的视频,阿某是这个人虽然做事常常不带脑子,可是顶想要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能糊弄他。他刚刚很尽兴,所以想要下一次,事成之后再来一次。 何韵百般无奈下,现在就是要她做更下流的事情她也没得选。她开了一张支票给阿某告诉他这是四分之一,等事成之后另外四分之三自然会付给他。 阿某笑着说,“嗯,我们两个很契合,连性格也很像,你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夫妻?” 何韵一听这个就恶心得要死,同烟花过后是灰烬的道理一样,极致过后就开始反感刚刚那个陶醉的自己来。心里默默的念叨她是逼不得已的。刚刚那样……幸好孩子还在,没有什么异样。 阿某见她神色不好,却是刮一下她的鼻尖,离开前响亮的吹了一个口哨,“等着我的好消息。” “你可要当心些!”何韵忍不住提醒。阿某潇洒的挥挥手,“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你放心我出来这些年身上背着的人命可是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何时失手过。” …… 这一晚,温立涛破天荒的回来的很早。吃完饭后就跟着温博然进了书房。 两人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温博然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处,缓缓道,“我听说杨家老三公然承认凌霄是他的女朋友。凌霄是个好孩子,她有个好归宿也是乐于见到了。”他忽视自己提到何凌霄时候儿子痛苦的表情,“执念即是妄念。” “凌霄她,是我对不起她!”温立涛何尝不知道执念即是妄念。可是他根本放不下,或许这一生就这样了,她不回头,他已然等不到。他宁愿孤苦到老郁郁而终,等下一辈子去偿还自己的欠下她的一辈子。 他生平最恨的是自己,最恨的两个字是“失去”。 “何韵来了我们家这么久了,我看她还算是规规矩矩的媳妇儿,脾气也好。对你那是没得挑。有些事情我想是该放下的时候了!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这是事实。”温博然叹息一口,“我跟你妈妈都老了,很多时候不想要在劳心费力。” 温立涛苦涩道,“爸爸,你知道这段婚姻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就是当初我抱着万念俱灰的态度答应这场婚事。我想不是她怎么都好,怎么都无所谓,是谁都无所谓……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根本办不到,我离不开她,哪怕是想着她我都觉得好。我不想看到让我行差错步的人,那样等于一直在提醒自己当初错得多离谱。爸爸你也爱过,你没有得到过,自然不知道失去的滋味……” 温博然想到躺在冰凉墓碑下的人,她的一颦一笑已经深刻骨髓,但是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样的执念。这样的儿子让他隐隐不安,这种不安正在越扩越大,他不能言辞激烈,只能好好说,“我是失败的,我那个是求不得……但我终归还算是尊重你妈妈的,也对你的到来甚是高兴。” “爸爸,那个孩子是在错误下才有的,那么他就是个错误,我办不到好好待他,更不会好好待他的母亲。我只怕每看到他一眼就会在心里多一层伤,他跟他妈妈势必会时时提醒我,我当初都干些什么。”温立涛慢慢的转身,“所以你们最好不要逼我。” 这一晚温立涛同样睡在小沙发上,何韵替他寻来厚一点的被子,“你不愿意挨着我睡,我都知道,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委屈自己,天气渐渐冷了,这样下去非感冒不可,这沙发也不宽绰,我每每看到你这样蜷缩着就特别难受。你看要不我睡这里,你去睡床如何?” 温立涛不答话,看着电脑屏幕。也不看她,任由她忙活来去,一会儿是牛奶,一会儿是被子…… 何韵见他不说话,也习惯了般自说自话,“要不我们一起去床上睡觉,你一条被子我一条被子。” 温立涛总算是看她了,她赶紧红着脸解释道,“我的意思,我睡相极好的,不会挤着你,我一定离你远远地的……你这样总是睡沙发也不是个办法不是!” 温立涛毫无波澜的脸总算有了波动,他嗤笑道,“反正我们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要是觉得我故意的,那么明天我就让人送一张床到书房里来,这里反正空间够大,你说呢?这样谁也不会觉得委屈!” 他以为何韵反被自己将了一局,谁知道她非但没有像是以往那样露出难堪或者悲戚的样子。倒是笑盈盈的,“嗯,这也不错,我只是怕你为难自己。哥……我们好好说话不就很好么?” 谁要跟她好好说话了,谁允许她叫他一声哥了。他这一辈子只会是那个人的哥哥。 犹记得那一晚星星特别好,他在一家酒吧找到她,不……应该是她给他打的电话。他正在公司处理事情。 她在电话那头,含含糊糊的说,“温立涛……在哪儿呢……来接我回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个时候,她嘴里的家,就是他们共同的居所。他就住在她的隔壁,却从来不敢留宿在她那里,因为何凌霄要守身如玉。她总是窃窃笑着这样说这样的话“何凌霄要听妈妈的话,要守身如玉……” 他反而为了她这样的话兀自高兴痛苦纠结着。 何凌霄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样的情况很多,多得他用脚趾手指都数不清。她酒量不好,却总喜欢泡在酒吧里,跟一帮异国朋友一起。他课业繁重工作及忙,温家海外产业不大,却说交给他就交给他。爸爸说是交给他练练手,妈妈对于他出国颇为不悦,说是养大的儿子不由娘。妈妈对凌霄的偏见总是存在的。 他赶到那里的时候,何凌霄一个人趴在桌上笑着,手指就着一滩酒渍写字。看到他,揉揉眼睛,咕哝道,“刚刚泼了一个人的这个……”她指了指面前的酒杯。见不远处好几个跳舞的人都是她的朋友,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她出来惹事。 他微微蹲下身子,她顺从的爬到他背上。“温立涛……刚刚我在想你怎么还不来。我想要是温立涛还不来的话,我就不要跟他回家了。还好,你……总算是来了。” 温立涛沉默不语,她总是让他操心。 “我不是想要偷偷溜出来的,真的……我有给你打电话的。温立涛,你知道刚刚我为什么要泼那人酒吗?” 她在他脖子边上嘀嘀咕咕,一点都没有消停的意思,“那是因为他想要请我跳舞……我不干,所以就……呃,我泼出去的时候就在想温立涛一定会说我是好样的。温立涛一定一点都不喜欢别的男人碰我的手。温立涛跟哥哥一样霸道,是不是?” 他心里一动,诱哄着说,“霄霄,你叫声哥哥来听听。” 她一直都叫他名字,从小就开始那样叫了,牙牙学语的时候都没有叫过哥哥来听听。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那样没有叫过一次。 “为什么啊,你只是跟哥哥一样霸道,还会保护人。可真不是……不是哥哥。”她嗔怪道。 “你要不叫哥哥,以后就没有人会在晚上领着迷路的何凌霄回家了,以后也没有人会保护好你了。” 他以为她会很难说通,结果,她就那样叫了,“哥哥……” 因为喝酒的关系,绵绵软软的声线,他笑起来。“妹妹乖!” 她反应过来不干了,“不要,你坏!” 她挣扎着,他稳稳的托着她。“小心,要跌了……” 她在他背上笑的欢畅,“你可舍不得。” 她总是知道他的软肋。那一夜星星闪烁,月亮很好。好像还是昨天的情景,一转眼什么都是空。 何韵见温立涛嘴角染笑,眼睛盯着屋子的一处。何韵下意识跟着他的视线去看,什么都没有看到。等她反应过来温立涛可能还是因为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了。心里一痛,“温立涛,不是谁都像你这样……”不知好歹。 那个人仿佛已经痴了。她觉得再说也无用。 “像我这样什么?”他冷声问。 何韵还以为他要继续当哑巴下去,没想到他居然开口了。她笑着解释,“我的的意思是那个,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大晚上的还在工作,早点休息。你睡床我睡沙发?” 说完何韵就低头收拾他面前的书桌。不防听到温立涛问她,“你脖子上是什么?” 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寝衣,领口低开。V字领的领口,随着她低头俯身的动作开大了一点。青丝洒下来正落在身前,影影绰绰间达到了半遮半掩的效果。她过分投入想要用一个好一点的过度把自己胸口地方露给温立涛看。没想到适得其反。 她一吓,手上的一本书跌在桌面上。手去触摸脖子,眼睛却是慌乱的看着温立涛的,“哪里?” 温立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然后垂下眼皮,哼笑一声,再不看她。 何韵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沉,狠狠地压下惊慌,“这个我都没发现,难怪觉得痒痒的……肯定是我去看妈妈的时候,在家里歇午觉的时候下人忘了关好窗户,虫子跑进房间给叮的。妈妈特别喜欢植物,在院子里又栽种了许多花草,下一次你可以去看看,就是特别招虫子。” “你们家的虫子可是真大!”他连讥带讽的说。 这个就是他们婚姻的相处模式,温立涛不说话就说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夹枪带棒的。无论她如何的维系,如何的委曲求全都是这个样子。 何韵呐呐的,讪讪的,他肯定是瞧出什么来,如果不是什么的话他定然也不会跟自己说一句话的。她死死地捂着脖子,心里顿凉。而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就算是她被虫子咬了,他也不会在乎。或者是出去跟人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在乎。 她在他心里就无足轻重到凉薄。 何韵一离开小书房就脚步仓皇的跑到洗手间看镜子,果然草莓果可是不小的两只,都已经告诉阿某的不要在身上留下印记,这混账东西!兴许是在她但是被撩得不能自已被他随意摆弄才忘记了这一点。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又开始面红耳热起来。 这一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过去,脑子里一会儿是在那个小旅馆狭小的房间的场景,不同的人,一忽儿是温立涛一忽儿是阿某。一会儿又是妈妈说“你要留意温立涛……你多下点功夫在温立涛那里,看看是不是他看出点端倪。如果是他,你要想办法引开他的注意力。” 何韵猛地惊醒,然后看着天花板上树影鬼魅般投射的影子。外面起风了,那些树影晃动很凶。 慢腾腾的起身,然后轻手轻脚的来到小书房,果然温立涛还是睡在那里。他忘了关灯书房里那盏晕黄的灯拢在书桌上,而少许光线落在沙发上的人身上,也许是动来动去很不舒服,被子也拖了一截到地上,枕头也是快要落下来。他蜷缩自己,眉眼紧紧地拎起。睡得极不安稳。 他的外套就随意丢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凌乱的一堆。 她一样一样的拿起来,每一只口袋都不放过。手机钱包找到了,她就猫着腰躲到沙发背后坐在地上一样一样的查看,手机是上面并没有密码,微信圈只有何凌霄一个人的。其他的都被温立涛忽略。照片跟录像文档为空。短信还保留着何凌霄最后一次跟他通信,好几个月前的了。其他的电话之类的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有一个陌生的电话多次拨打,数一数最近一周的共有十几次通话,每次通话显示不超过一分钟。她默默地把号码记下来。 钱包是那种长款的钱夹,在夹相片那一块,不是她想象中的何凌霄的相片,而是一张绿色的便条,上面用英文写着“大猪头,笨死了,何凌霄眼里当然是猪最重要,要你以后乱吃醋!”旁边还有一幅配图,一只猪头上面是一只铁锤,挨揍的猪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透过这张纸条依稀看到,青涩年少的两人初初尝到爱情的甜蜜,然后男孩子因为女孩子身边不乏追求者而总是大伤脑筋,哪怕他总是高调的宣布女孩子是他女朋友,他去她学校接她下学,替她庆祝生日,请她同学吃饭……做了种种过后,还是有赶不走的爱慕者。有点像“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那种狗血。有那么一日,男孩子再一次用秀恩爱的戏码在女孩子爱慕者面前使用,结果收效甚微,然后男孩子很伤心,又气又急,第一次抱怨女孩子长得太好看,太招摇。——然后就有了这样一张纸条。 多美好的情景呀! 她何韵从来没有成为那个“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中的主角,那些年她在做什么呢?那些年她在无休止的打工,从洗车场转战到茶餐厅,从加油站转战到蛋糕店,洗车场加油站会发洗衣粉,茶餐厅跟蛋糕店能提供免费的一餐,蛋糕店里快到期打折的蛋糕能满足妈妈一点虚荣心,她可以跟邻居炫耀我女儿又给我买蛋糕了。过年过节还有一点儿礼品分发给员工,端午节是粽子和咸鸭蛋,中秋节是月饼,春季汤圆能发好几包。 她除了要打工,还要经营自己的学习,争取拿奖学金。 爱情于她从来都不是触手可及,试问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打工妹,脸色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糟糕透了的女孩子,还有谁喜欢她。那些说我喜欢你的品质的男人都是骗子,他们只想要骗一夜来玩玩而已。她上高中的时候才得以见到何坤,那个时候妈妈死要面子,说什么韵韵靠着自己同样能完成学业,坚持不要何坤的钱,用妈妈的话说那是在做最长远的打算(事实证明妈妈最后得偿所愿),她当时只有狠狠地咬牙挺着。起初是她被骗,后来是她骗人,游刃有余的,最恨的一次是拿着录音狠狠地敲诈了一只白皮猪。之所以叫白皮猪,是因为那是一个中年白人,肠肥脑满,据他自己炫耀是国会议员,这样的人最怕丑闻缠身,只要你不要狮子大开口,一切都好说。 何韵一想到那些不堪,忍不住涓然泪下。抽泣着把那张便签要放回温立涛钱包里。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一声讥笑。“大半夜的哭给谁看啊?”笑声还没有停止就听到他呵斥道,“……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她浑身一抖,在下一秒他已经很快的窜到她面前一把从她手上夺过去便签和钱包。 “何韵你的恶趣味还真不少!你还真的敢!”那张便签在他手里轻轻地展平,然后他极其温柔的神情,放进了钱包里。与他神色相反的对比是他声音冷厉,“我看你是疯了,以后不许碰我任何一样东西。” 他的脸一半拢在晕黄的光线里,一半隐入黑暗里,眼睛里波云诡异的像是一场撼天动地的风暴中心。 何韵心脏一缩,勉强撑起身来,挤出一个笑,“不是我疯了,疯了的人是你。以为留着她的东西,就是留着人了。你这样的疯子还真是可怜!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到她结婚生子还是到大家都埋入黄土以后。” “我的事情你还管不着!管好你自己吧!”温立涛捡起地上的手机,低眉敛去刚刚令人骇怕的眼神。 “呵呵,被我说道重点了?”她觉得自己今晚也被这个疯子给逼疯了,“你在害怕么?害怕何凌霄结婚这样的消息,我跟你说今天的‘名人’节目你看了么,杨瑾维那样高调的说自己快要让他那些支持者伤心了。意思是什么,知道吗?杨瑾维可是很多名媛待嫁对象,是那些做着灰姑娘梦境的女孩不切实际的幻想爱人。他这么说意思是……他要结婚了,想知道结婚对象是谁吗?大家都在猜测那个人是谁,我们心知肚明是不是……” 出其意料的是温立涛并没有像是何韵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他平静的,平静道眼底那场风暴也不见了,“那又如何?” “你不难过?” “我为什么难过?”他转身又一下躺倒沙发上,闭上眼睛,“以后这样倒胃口的事情最好别让我碰到!” 几天后中北发生了一件事,他们半年前竞标的一块地现在正好处在市政府刚刚规划好的污水处理厂附近,两边的距离只有不到五十米。当时是由杨启林带头处理的案子。当时因为中标价格很划算,还得到股东们的认可和赞赏。目前国内低端跟中端楼盘已经达到一定的饱和量,而高端房产仍旧属于空乏阶段,一来是品质不够,二来是品质够的房源又不足。而这块地处本市北郊三环路附近,绿青山环绕,环境交通人文可是没得挑的,在这块地用来投建高档住宅再好不过。 拿下地块以后设计团队紧张的投入到设计中。一个月前,由着杨启泽主持的招标结果,有一家建筑公司中标,正准备奠基仪式将在下周一举行。哪知道政府一纸红头文件那块地附近就成了污水厂。 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杨云翰第一个发飙杨瑾维。他认为是杨瑾维老早就得到消息,而知情不报故意为之,目的就是给中北下绊子。杨瑾维跟政府来往过密,这一点看在杨云翰眼里就是杨瑾维不是没有收到风声,而是他没有阻止,反倒看在杨启林带着中北受重创。 此刻在C市南湖一家茶室里,杨瑾维对坐的那个人笑着说,“这件事杨云翰果然矛头指向你。” 杨瑾维也笑,端起茶杯抿一口,“本来就是我做得。” 青原心里一惊,面上仍旧一片沉静,当初他就说面前这人是一只已经会露出锋利牙齿的狼,你看他张狂又自信。偏偏还有自信的资本。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那块的在中北掀起不小的风波,你作为中北的掌舵人肯定要主持这件事。”青原很好奇,眼前的这个人如此行事这是在跟自己制造麻烦,还是另有算计。 其实他更相信第二种。 “呵,这个嘛我早就想好了。”要给股东们交代肯定只有让某些人停职。 青原看他这样志得意满的,肯定是个不小的作为。果然是一匹阴险狡诈的狼。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青原跟杨瑾维在不久前的那场谈话后,杨瑾维很快兑现自己承诺,“澄清”真相后,果然纸媒和网络上的消息就越来越少。那些报道直到被后来某B姓明星出轨图名并茂照给压一头后,直接销声匿迹。 “等着我的通知。”杨瑾维说。 这个地方临湖,外面雨雾迷蒙一片,细雨如同绵密的针一样扎进湖水里没有踪迹可寻。窗外裹挟进来的空气清润着晚秋雨水的薄凉,有直沁人心的清明。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不过如此。眼看属于他们这一代的鼎盛时期已经接近尾声,像是杨瑾维这样心思深沉又缜密果敢的年轻人即将取代他们这一辈。这个男人一开始就带着目的,加上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魄力跟智谋胆识迟早会取代杨云翰的地位,只是也许杨云翰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五年前去美国带回来解困局的小子给他的结局会是这样。 而过一段时间后,中北退出历史舞台。知道当年刘美华跟杨云翰纠葛内情的那些人不过是觉得这一切会发生得那样的快。 青原看着面前握着杯子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再看到自己的手指上的褶皱。这样鲜明的对比,难道你还不承认自己在变老么? “小女的事情还得谢谢你。”尽管是耻辱,青原却不得不旧时重提。他以前还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跟女儿是举案齐眉,现在就觉得当初真是妄想了。 青柠出国了一段时间,刚刚回来,调整好了心情。目前正在自家公司任职。每日作息时间正常,心情也变得开朗许多,眼里除了沉寂偶尔遇到喜欢的吃食或者是看到喜欢的东西也有小小的笑容。 他其实知道这其中原委,只是杨瑾维以后再也不是她所能痴想的。杨瑾维现在还指不定心里怎么恨他们家呢,他只希望他现在能帮杨瑾维做完眼前的事情,杨瑾维能够放他一马。 杨瑾维不置可否一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青董不必特意谢我。” “既然在商言商,瑾维你是不是应该在这之前把江涛的那份资料给我。”青原面对着这样一匹心思深沉的狡诈的狼,不得不提高警惕,谨防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有就是杨瑾维没准利用完了自己,谁知道他会不会下一个目标是自己。这件事他想了很久,越想越后怕。 杨瑾维听他说完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然后放下杯子。手指交叠在桌面。那个样子他之前就见过一次,在咖啡馆里的那一次,为了让杨瑾维出面说话,他几乎就要跪下来求情。当时杨瑾维的手指也是像是现在这样两只大拇指不停的交叠,然后捅破了二十几年前那件旧事。他心里一凛,露出讨好的笑容。“那个我只是怕夜长梦多,到时候泄露了可不好。”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那我们还谈什么合作。你忘记了我当时是在怎么说的?”他神情里露出似笑非笑来,然后娓娓道来,“我说我突然对借刀杀人这个戏码感兴趣了……青伯伯你该不会是想要我连看戏都没有机会吧。” 青原被他一声“青伯伯”叫的汗毛倒竖,也许是因为他那句“借刀杀人”的缘故,现在他在杨瑾维的眼里就只是一把杀人刀的价值。如果连这点价值都失去了,那么他将会死的很难看。 “当然不会,瑾维你想到哪里去……”他立即坐直了身体像是要表示决心似的,态度坚决,“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 杨瑾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窗外。 雨雾蒙沫中一个纤细的淡色影子出现在湖堤上,一把山水的水墨画油纸伞。婷婷袅袅的身影,从从容容的姿态。而杨瑾维视线自从那个影子出现后就一直跟随着。 是何种女子能引得杨瑾维探看,脸上露出一种缓和的神色,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温柔的。 心里小小的诧异了一番,此前他见过杨瑾维身边的那个叫何凌霄的女子,当时他没怎么看清楚,他也听说杨瑾维曾在杨家的一场为杨夫人准备的生日宴会上介绍说何凌霄是他女朋友。 直到茶室门被服务生推开,引进来,青原才发现刚刚他们看的那个影子不是何凌霄是谁。他淡然一笑,起身告辞。 以前是他女儿自不量力。 杨瑾维让何凌霄坐在对面,叫来服务生移走了青原的茶盏,重新给何凌霄到了一杯茶。 他又叫服务生拿来热毛巾,想了想本来要亲自替她擦擦手的,又怕她不给他好脸色看就止住了。 “外面冷,喝点茶暖和暖和。锡兰金边,这个味道醇厚。”其实杨瑾维对茶还真不是很了解,外公也喝茶,他老人家只喝中国的绿茶。而锡兰金边产地绝非在中国。刚刚他不过是随便点的而已。 何凌霄的手捧着小小的杯盏,小心的啜饮一口。脸上两团红红的显然是刚刚被风吹的。她刚刚从中南丽雪赶过来,师父老邱身体好了一点就要上班,师母怎么也拦不住,她顺便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师母当着何凌霄的面抹泪骂师父是“老倔头”。师父说,“你是老倔头的老婆,又好得到哪里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师母红着眼睛一时间又哭又笑。何凌霄好说歹说才把师父给劝回去了,答应他下个月医生说行就一定让他回工厂上班。 “事情办得怎样了?” “还好,师父有点倔,总是被师母的眼泪给哭回去了,就算是没有我,他也不一定能倔过师母去。”何凌霄一想到那俩位老人的相处模式就觉得很感慨。感情很好的老两口。 “吃点点心。”他把服务生端上了的栗子糕递到她面前,温和的说,“早上你没怎么吃。” ------题外话------ 很高兴又收到xiao1971评价票票,好好的月票!?(°?‵?′??)!藤子真的不知道如何感激大家……无语凝噎。 ☆、第二百二十八章:仇恨 何凌霄早上听说要去监狱看何千帆开始就坐立难安。他知道她内心的焦灼。口口声声说不要管何千帆,其实怎么忍心。她还是惦念着自己的手足的,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就是知道的,因为他爱的女孩其实有一个七窍玲珑心。善良敏感。 “凌霄,你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约见青原吗?”他一定得跟她讲一讲他即将做的事情。 何凌霄小小的咬着栗子糕,一边说,“你做事都有你自己的原因。” 他对于她的冷淡并没有生气,他知道她这个性子得好好儿磨。“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的妈妈吗?” 何凌霄点点头,她当然记得他给自己讲的那个英华正茂就辞世的女子。痴情到失去自己的女子,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她那样,带着孤勇嫁给一个花名在外的男人,一个人又默默地吞下苦痛,直到被抛弃才带着孩子离开。 “当年妈妈跟杨云翰的婚姻维持得很短,跟青原还有一笔账算。二十几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在襁褓中,杨云翰跟青原到澳门赌博意外结识了S市市长千金,那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跟胆识,杨云翰对那个市长千金动了念头。他不知道的是这是青原设下的一个局。”杨瑾维的眼神此刻深邃如湖。 “为了帮助市长千金的父亲官运亨通打通关节,他在半年中前前后后给了她几笔巨款,最后还搭上了一只从祖上传下来的元代金麒麟。然而等市长千金的变成中央某厅副厅长的时候,他一边跟我妈妈提出离婚,一边憧憬跟厅长女儿的美好结局,以为自己以后可以仰仗未来老丈人飞黄腾达。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成了人家的垫脚石,终究逃不掉被甩掉的下场。” 何凌霄不禁唏嘘,古金往来多少负心郎,他们或是被利益驱使,或是被美色所挟,伤透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心。一个“情”字又有多少人深陷其中不得自拔? 然后等她沉浸在这个悲伤故事里,杨瑾维继续说,“这不是故事的全部……他们看重我妈妈美国华裔富商的身份,那个千金拿着她跟杨云翰的照片要挟要发到社交圈让杨云翰名誉扫地。我妈妈偷偷的找我舅舅要了一笔钱加上她的嫁妆来了事。结果杨云翰回来了没假,他以公司资金链断裂陷入困境伸手向妈妈要钱,妈妈再次跟舅舅拿了钱。他们的婚姻在我妈妈苦苦维持下又坚持了半年,我二岁多的时候,他们就协议离婚,妈妈伤心之余就带走了我。” 何凌霄从泛着金边的茶汤里抬起头来,雾气袅袅好像熏到了她眼睛,搞得她眼里也是雾蒙蒙的一片。“杨瑾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杨启林的失误不是偶然,而是一个开始。” 杨瑾维温柔的看着何凌霄,很多时候她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就像是她说的那样杨启林的主持的那块地失误不是偶然,真的是他有心而为之。当初他选择放权给杨启林不过是早就给他计算好了,这个是让他栽跟头的机会。 “中北二十几年前还是一个规模不算大的公司,当初资金链断裂也确有其事。因为杨云翰为美色的冒险,屡次抽出资金给那个千金送去,财政赤字,手下一万多员工差点失去职业。如若不是妈妈跟舅舅伸手,杨云翰早就落魄,何来以后近二十年的风光。” 何凌霄也知道杨瑾维在五年前救中北于水火的事情,那么他们母子俩对于中北的意义非凡,每一次都是他们出手相助,第一次刘美华跟娘家人要钱单纯的是想要挽救自己丈夫的事业,第二次杨瑾维卖掉自己的公司投入到中北,其实目的已经不再单纯,他是早有图谋。 而杨瑾维整个报复的手段看起来又是那样情有可原。 何凌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自己怎么能决定杨瑾维心狠手辣的一面情有可原呢,如果中北再一次陷入危机,那么那些以中北为骄傲的数万员工怎么办?多少人又要重新投入到拥挤的人才市场去博得那一杯羹? 弄垮一个中北很容易,弄垮杨云翰也很容易,这些年杨云翰很少再猎艳,他的全部重心几乎都放在自己的公司上。所以一旦公司出现问题,那么杨云翰在意识到没有回天乏术的情况下,肯定会崩溃。她仍旧记得那天父子俩在办公室的对峙,挑开了那层若有似无的平静,一个说话比一个狠,都不想让对方好过。 “我想知道你最后的打算是什么,那么多的员工怎么办?还有薏苡,如果知道你一开始回到杨家的目的就不单纯,她该怎么办?你准备怎么办?”何凌霄不禁为刘薏苡担心起来,薏苡是单纯的,也是无辜的,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看到的原来跟事实是不一样的,自己最信赖的哥哥怀着复仇的目的来到身边,她会作何感想? “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中北在我的掌控中。凌霄……你也看到了杨云翰对于当年的事情还不知悔改,我要让他去美国在我妈妈坟前一个说法而已……我妈妈抱憾而去,这个是我们全家的心病。” 何凌霄松了一口气之余,不禁为了杨瑾维的家人而起敬。刚刚自己太小人了想法了。刘家在海外是百货大王,又是能源大亨,他们家的产业跨越多个国家。中北的财富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稍微有点价值而已。他们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一个说法。他们坦坦荡荡全然不似豪门恩怨上演的戏码,非要弄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或者是弄死一方而终结。 “刚刚对不起!” 杨瑾维探手握着她的手,“霄霄,这个不需要道歉。” “霄霄”这两个字最近被他念得多了,何凌霄也没有那样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了。 何凌霄望进他眼睛里,轻轻地抽回了手。心里默默念道:杨瑾维不要对我这样好! 她心里的忐忑犹疑,在看到他眼睛的时候心跳加快,砰砰砰的不能自抑。她已经开始意识到他对自己的不同,可是就像是他逼问的“你怕知道我爱你”那样,她一个孤女,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跟他在一起呢? 杨瑾维起身,“走,我们去看何千帆。” 何凌霄以为又是他们两人去,结果连彬还是跟随着另外一辆车行驶在他们后面。只是从之前的三辆车变成二辆车而已。 何千帆在司马桥山监狱,司马山而是C市境内连绵起伏的山脉中一座山的名字。这里地势险峻,树林密集。据说当时明朝有位大司马路过此地遭遇劫匪挟持了一个独行僧人,大司马跟劫匪殊死搏斗失去生命换的僧人的平安的典故。被大司马救下的独行僧人潜心修为,终于在佛教上有了很深的造诣,他终于得到了一个进京面圣的机会,皇帝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他跟皇帝说了那次让他铭记一生的遭遇,然后皇帝就把大司马遇难的那座山,改为司马山。 后世人们把这座山作为吉祥的平安的山。监狱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选址为何选在此处,又不同说法,有的说是因为希望这些犯罪者的心里得到洗涤,有的说是看重这一处地势险峻,方便管理…… 车窗外下着雨,车窗内开着暖气还算是温和,导航僵硬的女声时不时提醒着路线。 “朱思思已经找到了。”杨瑾维一边开车跟何凌霄说。 他们已经离了市区很远,正沿着山脚下的公路行驶,公路是水泥路面。杨瑾维的车技比以前好得多,本来何凌霄之前要驾驶的,他拒绝了。他说当是锻炼好了。 何凌霄露出诧异的眼神来,她实在不知道杨瑾维怎么要找朱思思,之前她就隐隐约约朱思思不简单,后来何千帆入狱前还托她找朱思思来着。“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朱思思是你弟弟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只有找到她整件事情的疑点都能迎刃而解。”杨瑾维用眼角余光看何凌霄,他现在车技虽然有了进步,毕竟路不是很好走,有点窄以外还有不少车擦着过去,弯道也多。 如果说之前何凌霄对杨瑾维怎样帮助自己救出何千帆不了解的话,那么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几分。只是,朱思思为什么要做哪些事情呢,如果不是刻意的,她怎么会在何千帆出事后就逃走了? “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一个女孩子的动机是什么?家境清贫,底子也干净。”何凌霄摇摇头,对于朱思思的印象不是很深,在她之前的印象里朱思思就是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令人疼惜的女孩子,长得跟那雨水了飘零的花朵儿似的清秀镌美。 “霄霄,有些人在夹缝里面求生存。这一部分人有的正常的成长,有一部分人难以忍受自己的身世跟环境他会选择走捷径,这个捷径其实也并非捷径,而是歪门邪道。朱思思从高中开始就混夜总会,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她高中是在37中读书的,何韵大她两届,两人在同一家夜总会因为一点事情有了交集,两人很快发现居然是同一个学校的。从此就走得很近。何韵出国后,两人还有来往。朱思思的家境不是一星半点的贫困,她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父亲偶尔出工赚点酒钱跟赌资,一旦不如意朱思思连同她的母亲就成了施暴对象。何韵摇身一变成为何家千金,朱思思趋之若鹜,后面的你大概也能想象的到吧!” 始作俑者还是何韵!朱思思只是一枚棋子。何韵利用朱思思需要钱来彻底摆脱贫困心理而对她进行游说。 何凌霄想想有些难过,何千帆当初是怎样对大自己几岁的朱思思动心的,原来不是意外,而是早有人刻意安排,不禁唏嘘,“原来是这样,何千帆沾染毒品背后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没有这些的话……” 她发现接下来的话的已经变成艰难。——如果没有这些事妈妈就不会离开,这应该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一件事。那对母女也是她这一辈子最深恶痛绝的人,还包括自己的父亲何坤。 她气的微微颤抖,不能自抑。眼里潮潮的,手上一暖,原来是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包裹着轻轻地恰到好处的握紧。她听到他说,“从此以后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一一帮你圆满。” 她抬头看到他刚毅的侧脸,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了倾诉的想法,“我只是记得小时候记事开始就有了印象妈妈跟爸爸之间,何坤对妈妈性子急躁,妈妈总是很温婉,无论他怎么骂她,她都笑着化解。知道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吵架,何坤说妈妈故技重施装模作样,妈妈也一改以往的温和歇斯底里顶回去说何坤你说的对,连我都嫌弃自己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跟孩子…… 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次数越来越多,他变得肆无忌惮不顾我在没在,听没听到……他们吵得凶了,我就维护妈妈,他也只有生气离开,但是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不管我闯下多大的祸他也能忍受,后来我才知道他对我的好是因为爷爷在。何韵一开始不叫何韵,她叫许韵,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生活里的,我在国外的时候才对她有了印象,最后爷爷去世她们母女出现在葬礼上。妈妈和他离婚,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眼看就要拐上上山的路,他松开手去。但是手上的余温还在,温暖到好像那点温暖足以应付接下来的寒冬。“其实我也清楚感情这事情没有人能说清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利。我只是恨的是她们狼毒野心,我小时候有一次落水的经历,那一次很蹊跷,我时常做那样的梦自己在水里失去呼吸,挣扎间看到一个女子的狰狞的脸,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许玲。我不想有仇恨,可是仇恨要找上我……” ------题外话------ 谢谢宝贝138**1899 的月票,么么! ☆、第二百二十九章:我听到你心跳了 她只是顾着自己说着,没有发现身边的人眼神变了冷凝起来。 越往山上走,雨势越大。苍翠的树叶都被雨水洗得发亮,抬头看那薄薄的雾气仿若给山腰挽起的洁白的丝巾,缥缈似仙境。近二千米的海拔的山,人烟聊聊,越往上走越荒僻,林子越深。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耗去了几个小时,临近冬日昼长夜短,见过何千帆后,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天色擦黑。 下山的时候凌霄这边是悬崖,之前来的时候没发觉。这个时候从车窗看下去黑压压的一片森林望不到尽头似的。两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从后视镜能看到后面车子雪亮的大灯。 她犹自想着见何千帆的情景来,何千帆变得又黑又瘦。只是看起来精神还算好。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是金属撞击铁皮的声音。 “不好!”杨瑾维说道,他迅速做出反应,把她一揽紧紧地压在自己的腿上。 何凌霄不妨他会怎样,鼻子被撞得生疼,来不及叫出声就听到他说,“别动,有危险!” 她整个人就凛了,一动不敢动,背上迅速起了一阵热意,栗子冒起来。极力分辨才想起那个是枪声,还有摩托车的轰鸣声。自己在国外也经历过一次枪击案,现场死了三个人,那一次她躲在超市的柜台逃过一劫。但是当时她的胆子可没有这样小。 她被他压在腿上,看不到外面的状况,只知道车像是一只飘摇的小船一样晃来晃去。外面又响起好几声枪响,一来一去好像是连彬他们在还击,她知道连彬他们备着枪的,几秒后声音渐渐地变远。 何凌霄心下稍安,以为他们躲过了。只是隐隐的为连彬他们担心。心里扑腾的厉害,像是一只小兽在撞击胸口。 “霄霄我们遇到麻烦了……” 何凌霄知道他们遇到麻烦了。而且好像还是很危险的麻烦。有人拿着枪对他们射击,这肯定不是小麻烦。 谁知道他接下来说,“车出了点状况,没有刹车……霄霄你抱紧我。”他现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一块好点的位置紧急停车。 她听他这样说着,心里一沉,她已经感觉到了车的速度很快,像是一只飞驰的箭头。 他声音平缓,倒还算镇定。她听得胆战心惊,汗水直冒,她把手放在他腰上紧紧地抱着,汗水一颗一颗顺着脸颊背脊滑落,这是山路蜿蜒崎岖不说,还陡峭。他说的停车无非是找个平缓的位置撞上去以此来强制停下,她说,“我不怕!” 他何尝听不出来她语气的颤意,她一个女孩子强撑着也是怕自己乱了阵脚。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从仪表盘上的冷光中看到他刚毅的下巴,唇线紧绷。不知道何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一把亮铮铮的黑色手枪。 似是感觉到她的不安,他说,“别担心,没事的。” 话音刚落,又一声枪击声响起,何凌霄从车后镜瞄到那追上来的摩托车亮光。心下一抖,看来对方不想放过他们。这次打在后车窗上,玻璃没脆掉,是防弹的。 驾驶室的车窗一下子降下来,冷冷的呼啸的山风携着冰凉的雨水刮进来。何凌霄再次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他胸口起伏得厉害,连同她的。心脏悬在半空中晃悠悠的害怕,想起小时候自己托大去游乐园死乞白赖的要坐云霄飞车的事情来,那个时候机械上升途中还好,落下来的时候坠落到半空又猛地往上升起。一下子的失重感让她大气也不敢出。就听到旁边的人一个劲的吼再高点,不够……而她死死地拽紧了安全扶手,尖叫出声,吼着“我要下去”这几个字也是断断续续,吓得连眼泪也没有了,只是恨不得整个人收缩成一团,恨不得消失,没有存在感就没有害怕感。 当初那种害怕感再度袭来,她没有发觉自己的手指几乎要渗进他的腰侧的肌肤里。她嗓子发干,连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杨瑾维把握住机会手伸出车窗进行还击,动作很快,是似料到杨瑾维会还击,对方放缓了距离离得稍远些。似乎感觉到她的异样,“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 他话音刚落又响起枪声。 这一下子弹声音啾的一声就消失了。然后他们的车狠狠地往右边拐了一下,晃动得更厉害,千钧一发时刻方向又往左打一下。何凌霄心脏猛然收紧,暗叫不妙,刚刚那子弹多半是打在了轮胎上。她胆战心惊的看到杨瑾维一闪而过的狠戾。 “哐!”巨大的声响,车身猛烈的震颤一下。 她的心脏狠狠地抖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也只是顷刻间车又往左弹出去,接下来一双手臂紧紧地抱着自己。她听到他说,“别怕,抱紧我!” “嘭嘭……砰砰……刺啦……” 天旋地转间,凌霄只觉得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倒了个。心里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拼命把抱着他,把自己埋在他怀里。可是徒劳,她能感觉到到自己压着他身上,他们的车在急速旋转滑落。 头在什么地方重重的一磕,疼得她都没办法叫出声。她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耳边响起咯吱咔嚓的声响,最后的意识里她大概知道那是车身碾过树枝跟荆棘的声音。下面到底有多高她不知道,但是山谷肯定不会很浅肯定不会心里死寂般绝望升腾而起……牢牢地抱着他,也感觉到背上那一双有力的手臂方能感觉到安慰一点。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眼皮睁了好久才勉强睁开,四周一片死寂,浑身疼得不得了。痛感渐渐清晰,她一动脚底下好像都晃了一下,那是一种没有着落的虚晃。就好像幼时待在秋千上。她听到一声轻轻地声音,“别动!” 然后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噗噜噜往下落,像是石块或是什么擦过草丛跟枯枝,又像是游蛇惊慌逃窜。好久才听到噗通一声。终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也是没有,还有雨水落在树叶上的噗噗声响。 她猛地惊觉之前好像车摔下山崖……而在自己头顶上说话的是杨瑾维。而他仍旧紧紧地抱着她。她还是趴在他怀里,其实是被他紧紧地按在怀里。她浑身湿透了,外面的雨水密密匝匝的打在她身上。她发现自己这边的位置要比杨瑾维那边矮的多。如果不是他紧紧地按着自己也许她身体应该往外倾。 而鼻息间,除了新鲜的泥土跟树脂味,还有血腥味…… 只听到他问,“霄霄,你怎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何凌霄心里害怕极了,极力控制住自己从内到外的颤抖,小声的说,“没有,我们现在……” 其实她不是没事,她除了害怕,还觉得头疼身上疼。刚刚也不知道在车里滚了几圈才变成现在这样。 雨夜里本就光线不好,天空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现在两眼一抹黑,她想他们估计是在山崖上,车子也许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才没有往下继续滑下去,也许……也许等一会儿保不齐会继续往下落都不一定,因为他都叫她别动。他说不要动的声音可以分辨出来是一种隐隐的警告。 果然听到他说,“我们现在在悬崖处,我估计我们现在正好被一棵树挡着了才没有继续往下掉。霄霄,我们刚刚摸到手机用手电筒看了一下我这边有一方落脚处,是整块岩石不是很宽敞,但是足够我们两人落脚。现在你要做的是紧紧地抱着我,就像是刚刚那样,我带着你一气呵成的往这边跳。” 冰冷的雨水一点一点的侵入她的大衣领子,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脑子一阵阵发晕,她真的不敢动了,连呼吸都是轻微的仿佛没有。心里却逐渐清晰他们现在的境遇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他说的这个过程,如果他没有把握好力道,如果车子继续往下滑,那么刚刚他的设想就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而已,他们永远也到不到那个他说的可以落脚的整块岩石。 “别怕,你只要把你交给我就好了,抱紧我!”只听到他用又轻又细的声音诱哄着她,生怕大声一点都会打破现在暂且的安全无虞。 她明明知道应该信任他的,可是她就是做不到镇定下来。她那样怕,怕到眼泪终于一颗一颗渗出眼角,四处不见天光的地方,她的心也是战栗的。温热的液体在脸上冲刷出两道温温的痕迹。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然后极轻的低下头,用下巴触了一下她的额头。刚刚他没有那样害怕,只是想着他们怎样脱险,他怎样保证给她一个安全无忧的结果。偏偏就是没有想到她会害怕,心头的血液一下子涌上来,“别怕,有我在,这样我先托你出去。” “咔嚓!”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带着回音,在空空的山谷回响。车子跟着猛烈晃了一晃……她又一个激灵,猛地意识到什么。 不好!也许下一秒,也许不用等多久,他们就将跟着车子跌下去,粉身碎骨。时间多一秒就多出一秒的危险,她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杨瑾维,怎么办……” “霄霄,放心有我,你放手,我先托你出去。” 她脑子木木的,自顾自流泪,等明白他刚刚说的是什么,心里没来由更加害怕了。怎么能,他怎么能把希望都留给她呢?要是她刚好出去,车子就滑下去怎么办呢?那他岂不是…… 不,不要!她不要他这样做。 “杨瑾维,我不要你这样做,”她用尽了所以力气去抱紧他,坚决的说,“我们要一起上去,要么就一起下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休想抛下我。我怕!” 很久之后她都不知道她说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是多大的触动,尽管他知道她情急之下说的也做不得多大的准。但是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她的一条命又何妨。他是男人就应该爱护好女人,尤其是这个人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还有能力保她平安,他更应该把更多的生存机会给她。如果老天垂怜他还没听到过她跟自己说一声“喜欢你爱你”这样的话,愿意给他一线生机,那么他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在今后的岁月里,再不要给她半点委屈半点不快。 他腾出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来到她搭在自己腰间的一只手上,谁知道他还没怎么样呢,她就像是炸毛的小兽,呲牙着说,“杨瑾维你敢,你要是敢叫我放开你,那么我们只好同归于尽了……” 她的声音带着决绝,带着怒意,仿若他触犯到她不可触犯的禁忌。 然后他顿了顿,就听到她说,“我抱紧了,你还等什么,快啊!” 眼里一阵热意,他用尽了力气,把她搂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托着她半撑起腰身,顶开早已打开的车门,纵身往后一跃,他抱着她稳稳地跌在那块岩石上,他的背部贴在山崖上。她当真平平安安的在他怀里。 他们刚刚落地,那边不堪重负的树上终于嘎吱嘎吱接连响了几声,车子轰然坠下山谷。那声音响彻一片,只听得人心里阵阵后怕。最后砰的一声像是掉入了水中。 何凌霄手指紧紧地扣着他的腰,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络一络的贴在脸上,她用手指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的手臂都是疼的。缓缓地闭上眼,语气虚浮,“杨瑾维,我们安全了。” 他听得心酸,是的他们安全了,可是这些危险都是他带给她的。 “霄霄,是的我们没事了。”他勉力抬起自己的左手扶在她湿哒哒的头发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着。“没事了,我说过没事的。” 她伏在他胸口,耳边只剩下雨水落在树叶和草丛的声音,她一动不动的伏着,然后听到类似马蹄纷沓的声音,又似鼓槌落在鼓面的铿然声音……她说,“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他没有回答,一片默然。 ☆、第二百三十章:相偎 他没有回答,一片默然。 她抬起头专注的看,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看不到天空,看不到树叶的形状,看不到他的轮廓,却好像看到他如星子的眸子,如初冬雪水的肌肤,如同鬼斧神工雕刻般的容颜,还有那高挺如山峦的鼻子一般,“杨瑾维,刚刚你不该只把生路留给我的……” 刚刚她真的很害怕,很惶恐,她的睫毛还在颤抖着,心也是颤抖着的。不知道是因为惶恐他对自己那样好多一点,还是还在刚刚害怕万劫不复多一点。 眼里又有温温热热的液体渗出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你给了我那样多,我怎么会还忍心呢。” 怎么会忍心她把生路留给自己,怎么忍心他离开,此时心里有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在发酵,慢慢升腾,她控制不了,却弄不明。 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他。过去她明明知道的,知道他其实说“爱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他心里叹息一声,她终究舍不得说一个他喜欢听到话,这个时候哪怕骗骗他也好,说她其实知道他爱她,其实她也有点对他有了好感。可是她绝口不提,真叫人伤心呐。 但是刚刚她说: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这样一句话已经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好半响他张张嘴,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嘴边凝结成一个笑容来,明明知道她看不到,他还是粲然而笑,“现在终于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了吧,但是你说要一起生一起死的时候,我就改变了主意。霄霄……我爱你!” 他说:霄霄我爱你! 没有漫天星光为他衬托,没有花火为他庆祝这一刻,只要惶惶惊惊的雨水跟他作证。 她跟他明明浑身湿透,她身体冰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耳根子还是莫名其妙的红了。努力撑起来,“杨瑾维手机呢?” “小心,不要乱动,这地方很窄。”他急急拉着她的手臂说,等她终于不乱动了,才说,“左边衣袋里,不过没用,我试了没信号。” 她从他衣袋里掏出手机,按开屏幕,上面果然没有信号。不是不失望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而且他们不知道刚刚跟着车子滚了多远。 屏幕的亮光照亮她翘翘的睫毛,也照亮了她嘟着的嘴。她有点不服气,又莫可奈何。巴掌大的脸色有触目惊心的血迹跟泥土。花猫儿似的。 “你哪里受伤了?”他声音掩饰不了的急切。 “没……好像没有……”她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疼,手臂脚腕都疼,还有头也疼。 “没事,等到天亮就好了。”他揪着她手臂的左手慢慢的收拢,把她往自己身前揽,也就着她手上的亮光打量她,见她除了手上跟脸上有细小剐蹭伤,其他的没有明显的伤痕,这才稍稍定下心来,“不要离得太远,小心掉下去。”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分外珍惜。 确实她们现在所处的环境窄窄的一块,他坐在腿刚刚到了石头边缘,而她需要很小心的蜷缩在他身边。 手上的手机亮光一忽而就没有了。周围又是黑侵侵的。 她死死地拽着手机,挨着他。躺在他臂弯里。他把自己的衣服扯开一点一点的把她包裹起来。为她挡住一部分雨水。 何凌霄一颗心将要跳出胸腔般,之前死死地绷紧的肌肉得到的缓和。神经开始松懈,懒洋洋的靠着他。仿若下一秒在发生什么事情也不那样害怕了。 隔着几层衣服,仍能感觉到她身体放松下来,软绵绵的贴在自己左胸口位置。雨水浇在脸上,脖子里,冰凉凉的……可是他一颗心却是那样的火热。 那点火热越聚越多,渐渐地分化了身体右后方传来的疼痛。 “杨瑾维你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不见了,”她吞吞口水,“我说是连彬他们。” 他默了一下,然后说,“那是一定的。” 何凌霄刚刚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傻气的问题,连彬他们几个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不见了。但是……也许会不清楚他们是在哪里不见的。因为她清晰地记得他们最后掉下山崖前,连彬他们并没有跟上来。可能是遇到什么状况,例如车子抛锚,再不济点…… 何凌霄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一大跳。 杨瑾维见她不吭声,就说,“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我们。” “也是,我只是有点担心……”她小声说。 他放在她肩头的手把她环紧了一些,“吓到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们之前可能是出了点状况,放心他们很快就能找来。” “不知道是什么人?”何凌霄很疑惑。那些人显然是想要她的或者是他的命。 “无论什么人,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心里大概有些谱,只是没想到对方动作更快些。好在他们都还好好的。 良久她没有说话,呼吸轻缓。好像是睡着了。 可是他不能让她这样睡,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霄霄,你还记得那个星光下的小海豚的故事吗?” 何凌霄有点精神不济,她勉强想起了。嗯,那天晚上月光很好,他跟自己讲了一个悲伤的故事,不相信爱情的红色小海豚救了自满的蓝色小海豚,没有结局,但是他和她都相信他们后来相爱的话会很艰难。 “红色小海豚……”她那天晚上还做梦梦到自己变成小海豚了呢,自由的无拘无束的生活。好像没有看到那只蓝色的小海豚。不过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故事她希望它们会很愉快的生活在一起。 “嗯,红色小海豚……”他的语气很淡,淡到像是他们上山前看到半山腰上那笼着的一层烟雾,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何凌霄没来由的一紧,她向着他依偎得更近些。她又听到他心跳,稍稍安心。然后听到他说,“对于杨瑾维来说何凌霄就是那只红色小海豚。” 她曾经梦到自己变成红色小海豚,他现在说她对于他就是那只红色海豚。 只是她很迷惑,因为他的语气而迷惑,因为他的话而迷惑。 “为什么啊?” 他低低的一笑,那笑容里有无奈跟宠溺,他说,“凌霄我一直都想要告诉你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一次我都说到一部分了,结果你不愿意听。你去过诺丁山狂欢节吗?你去过的,五年多以前的诺丁山狂欢节,那个夜晚在海湾公路上,你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脸上是花花绿绿的油彩,跟其他那些来参加狂欢节的年轻人没俩样,救了一对男女,你当时跟那个还有点意识的男人说的第一句话是,‘喂,你压坏了我的可乐罐。要死怎么不把方向往左边打……’” 何凌霄想起来了,那是比较久远的回忆,她那天又“抛弃了”声称忙的要死的温立涛跟几个异国朋友开着一辆二手车,挂满了可乐罐,一路上叮叮当当好不热闹。结果被后面突入而来的车给撞了一下。生生把他们的车逼到石壁上,还好她当时反应快把方向往左一打,下车查看的时候,发现引擎盖撞凹了以外车尾也是凹进去。而后面的车要惨烈得多,那是一辆炫目的红色超跑,由于车速过快,整个车头都撞坏了,发动机也摇摇欲坠,驾驶室里的情况要更加糟糕。 她看到安全气囊下一张苍白的的脸,金色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睛闭得死死的,显然那个人已经晕过去。而另外一个人跟她同样的黑头发黑眼睛,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表情。空洞的表情。 这场车祸看起来不像是醉酒或者是机械事故,倒像是殉情。她遥遥的记得傍晚在街头看到一个金发女子抱着一个高大的东方男子死命的吻下去,中间几次男人有些违和的扒下女人的手臂往外推,脸上很不耐烦,嘴里一直在说话。而女人眼睛飙泪像是一株蔓藤势必要死死地缠着他。当时现场那么多的人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他们还是引起了多人围观,甚至有人送去口哨声起哄声。她隔得远,个子又小看不太分明,索性不去看。 所以她当时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后就说了他压坏了她可乐罐的话。 “那个男人是你?”她已经猜到了,还是忍不住问他。 “对,是我。”他低低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忧伤来,那细小的忧伤啃噬着她难过,这样难过的何凌霄变得也不那样么样大方起来,“这么说,当时你们真的是想殉情?” 不仅不大方,还很小气。还是莫名其妙的小气。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出她不太高兴。 “为什么叫我们是想殉情?”他低低的笑,这一下牵扯到痛处,让他眉头拧起。 “之前你们傍晚吵架引起很多人围观了。她还吻你了……”她小声的说。 他缓缓地平息,这样的何凌霄有点可爱啊,吃醋了么?“嗯,她吻我了,还不止一次。” 何凌霄不知道为何,越发气闷起来,头更加疼,之前还晕晕沉沉的反而不晕了,清醒着意识到自己有些不正常。她抿着唇不说话,撑着手臂想要跟他拉开距离来。 他发觉到她的动作,紧了紧手臂,又把她拉回来,“都叫你别动了,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她赫然,一边懊恼自己的莫名其妙,一边只好不动,“杨瑾维,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只是想要告诉我,你之前为我做的那些都不过是因为我之前不小心救过你一命。” 他长长的叹息,“你真的有救过我吗?” 果然引起她的不满,她气呼呼的说,“呃……你真是,真是的。不是我还是谁?那天我真该不管你的,我救了你,你也记不住。” 他笑,“你看你,还真是沉不住气,我也没说你没有救过我啊。” 何凌霄感觉到自己上当了,她一时间咬着唇不说话。 “生气了?何凌霄你真的生气了。好吧,好吧,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他一时间跟她说话还真有点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一想到“打情骂俏”这个词何凌霄不由自主的羞赫。有气无力的想他们还真是的,都这样了,还不知道生死。 她抬头把自己的耳朵捂上,她才不要听。 可是他的声音,还是侵进耳朵来。 “阿曼达是外公合作伙伴的女儿,我们曾经就读同一所中学,后来我妈妈身体状况很糟糕的时候,她经常出现在我家里。起初我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有一天Benson说我是木头,难道没发现阿曼达喜欢你吗?我一点都不知道,也不在乎。但是我还是跟她说了,我不打算谈恋爱,她说‘你难道还想当他们口中的怪物吗,你就真的不打算爱一个人吗’。我不是不想爱,而是没遇到,也许还是因为害怕爱。就狂欢节的在头一天我就接到阿曼达从诺丁山打来的电话,她说要是我那天不出现她,那么他再见她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霄霄,你看到的她吻我的那一幕,是我没有防备……” 真的是那样吗?真的是他没有防备?所以没有防备他才会被阿曼达强吻,而阿曼达要挟他了。……她不知不觉的放下了紧紧捂住耳朵的手。她安慰自己放下手的原因是因为她听到他说他“不是不想爱,而是没有遇到,也许是因为害怕爱”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从高傲的杨瑾维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点让人心里发软。 “你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在我心里就是那只红色的小海豚的话了吗?” 何凌霄下意识的摇摇头,没有。她记性没有变得太差。 “直到,其实我要感谢那天的那场车祸,要不然我怎么会遇到你,后来很多时候,我都会梦到你,梦到我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上哪找你。我只记得有人叫你Lacey,记得你的笑声,你的眼睛,可是我不记得你的样子。世界上那么多人,我不知道上哪儿找去。而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这种固执的想念就是爱情。”他的声音越来越飘忽。 ☆、第二百三十一章:浓情巧克力 刚刚还在叫她不要睡觉,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不济,他右手握成拳头,勉力维持着清醒。 他怀里这个女孩子有柔艳丽入骨的样子,有时候傻傻的,有时候又无比聪明,有时一颦一笑间尽显不自知的妩媚,天真热情……她能给予他的快乐很多,也是他独独拥有的,天长地久也不再是难事,只怕一辈子的时间不够长。 “如果一开始在警局那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就是我想念了多年的那个女孩子,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误会。现在想想挺后悔的,霄霄……杨瑾维爱你很多年。”后面还有话,他决计说不出口,他很想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爱你了,在还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就已经爱你了,在自己不知道那种想念是爱的时候就已经爱了。 他说他爱了她很多年啊,这个人尽管就躺在自己身边,可是他是杨瑾维,是太多女人心里的恋爱对象。他有过人的本领,很多人遥不可及的家世。 何凌霄刹那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饱胀着,仿若一团春困的游思。又像是那心湖底下有一只小鱼,微微张嘴吐出一串串泡泡,一颗一颗往上直击水面,摇曳出心湖一圈圈的涟漪。 然后她听到他又说,“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他对你很好……” 何凌霄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他是谁。她曾经也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平安顺和,将会是跟温立涛过。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多的变故。刚刚那点涟漪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惆怅。 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雨水从树叶上滑落的滴答声,他呼吸的声音。山风的呜咽声,她往他怀里再靠了靠。因为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他说话,在一阵莫名的静谧里她试探的叫他,“杨瑾维?” 没有回答,她又叫了一声。 听到他嗫嚅了着回答,“嗯……” 心下稍安,以为他只是睡着了。也是今晚经历过这样大的惊险一旦松懈下来,肯定会犯困。抱着薄薄的暖意听着他平缓的心跳,她也开始犯困。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在梦中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围着一团火柴燃烧出来的火焰取暖,她在梦里极不安稳,努力凑近那团火焰。 在鸟儿的啾啾鸣叫中她睁开眼睛,极目处是一张凝结了雨水的蜘蛛网。像是店里的用线串好的水晶。头顶的天空是灰蒙蒙的,视线往下是看不清的一片雾蒙蒙中的密林。高大的树冠,正在自己的下方。而她这边距离石头尽处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脑子钝痛,像是被铁锤击打过。一只手臂穿过她的颈部横在她身前。 她想起来自己此刻正跟着杨瑾维在山崖的石头上,而她跟他就这样抱着睡了一夜。心里又开始害怕起来,她摸摸脸,脸上不知道是糊了什么东西,摸上去铬手,想动,可是好像动不了,身上哪儿都疼,整个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缓缓地艰难的转动身子,看到的是一张有血迹的过分白净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脑门心也有血迹。 她吃力的抬手去拨开他柔软的乱发,哪里肿起来一个包,拇指大的伤口已经结痂。 “杨瑾维?”她用手去触触他的脸,发现他的脸异常滚烫。 他的眼皮动了一下,好像听到她叫他了。 “杨瑾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此刻觉得自己背心透出了汗水。 他们身上的衣服厚重,但是还没有干透,吸饱了水更是变得硬邦邦的,只是已经不那样冷了。她咬着牙齿一寸一寸的挪动,直起身子来,看着他。他一动不动,他那边距离悬崖深处就只有几公分位置,如果他往那边动几公分的话就是万劫不复。 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差几分钟才七点。 有什么东西顶着喉咙,喉头发哽,“杨瑾维,你不要吓我!” 或许是被她快吓哭的腔调给吓醒了,他忽地的睁开眼睛。对上她一对雾蒙蒙的眼睛,他挤出一个笑容来,费力的说,“没事,只是睡着了。” 她用手去触他的额头,听到自己抖着声音说,“可是你在发烧。” 都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找来,她往上看了看,除了他们昨晚车子从上面下落压倒一大片树木荆棘以外,其他的地方苍苍郁郁,看不到尽头。“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们,那我们得想个法子。” 她湿漉漉的眼睛如同森林里的麋鹿,怯意深重又有着果敢。她白皙脸上有血迹跟泥土,他仔细看了一下,脸上并没有伤痕,手指上却是好些细小的口子,血液已经凝固成褐色。 他用左手把她重新拉回来,把她的脑袋压在胸口,“没关系的,这点不算什么。你不要乱动。” 怕她急着哭出来,所以才让她躲起来,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一点。 是的她不敢乱动,她当真不敢乱动,任由他把自己揽着。因为脚下就是令人眩晕的深渊,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刚能容下他们两个避难。幸好昨晚落在这一处的。 他说没关系,可是他真的一身都很烫,她说,“杨瑾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个不痛不痒的,“只是有点口渴,嗓子都哑了不是?” “你真的没事吗?” “当然……” “别骗我!”她撑起手臂,脚正好蹬到一块小石头,那块小石头噗噜噜滚出好远的距离,叮咚的一声落入水里。他们下面看不到的地方是一个湖泊,还是什么。她被那声音一吓又赶紧缩到他胸口。 杨瑾维对她现在的表现很满意,他微微低了头,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没有骗你。” 风使树林里的树叶哗哗作响,林间的小鸟在树枝上跳跃,偶尔越过蓝灰色的天空,相互追逐嬉戏。脚下是厚厚的雾气随着风流动。 “霄霄,原来森林里这样的美,以前我都不知道。”他用沙哑的嗓子说。 何凌霄其实很想哭,她努力的吸着鼻子,她只觉得很难受。她知道他只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她转脸去看那些周围的树木配合着笑,“嗯,是很美。” 笑过之后是苦涩跟迷茫。“也许今天能看到日出也不一定。” 他说,“这边是向西的一面,就算是日出也只是看得到眼光从树叶间漏下来。” 好吧,就当做自己没说。她抿着唇像是一个负气的孩子,一会儿看得一只从天空中划过的小鸟,她抬手就指着,“你看!” “一只鸟,有长长的尾巴。”飞的并不高,不,不是不高,而是他们现在处的位置已经很高了。 “不知道那是什么鸟。”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淡淡的惆怅,“如果我们也有翅膀就好了。” 他低头看她散开的发,凌乱的明明毫无章法的贴在背上脖子里,脸颊边,还有脸上那些污渍,她看起来就是十分邋遢的样子。可是奇怪的的是他只觉得她还有其她好看的地方,比如她的眸子,她白玉一样的耳朵。刚刚他已经看过地形,从下往上看好像也没有那样陡峭。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带着她往上走,也不是走不通,沿着那些树木可以往上攀爬的,但是他现在不能让她冒这样的险,“耐心等等吧。有没有觉得很饿?” “嗯,”她点点头,嘴角扬起笑,“等他们找到我,我要先吃点东西才上去,这里吃东西貌似不错的样子。” 他把她紧了紧,他不要她再出什么事情,“我右边衣袋里或许有惊喜也不一定。” 她疑惑的看他。 他点头,鼓励似的笑,“你试试,找到的话就算你的哦。” 她探手去果然在衣服里面夹层衣袋里找到一支巧克力,不是什么珍贵的牌子,但是此刻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倒是变得不平凡起来,眼里满是惊喜,“杨瑾维,这个……是什么时候藏在衣袋里的。” 他抿唇笑而不语,这个是昨天早上跟青原喝茶的前,从茶社门口那家超市里买的。当时他去买烟,正好遇到一对男孩和女孩子正在收银处付账,男孩子随手抽了那收银台架子上一只褐色包装纸的东西,一边放在收银台上一边说,“这个,你不是爱吃吗?” 女孩子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看到他们相携离去时候,女孩子拆开包装纸咬了一口,眯起眼睛享受味觉的样子。不由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巧克力广告词语“浓情丝滑”来,女人除了华服美饰外喜欢鲜花和巧克力是世界上公认的。 所以在指定烟后,他又照着刚刚那个男孩子的样子拿了一支巧克力,最后,走出超市的时候,他盯着手上的巧克力发愣,他把它小心的放在衣袋里,也许他并不会拿给她。他只想体验刚刚那个男孩子的心情而已。还不错! 他没在年少时跟人恋爱过,也不太懂得年轻男女平时约会都干些什么。 此刻被她一脸促狭的笑意给看得有些不自在,学着那个男孩子的口气说,“买烟的时候我在想,霄霄会不会看到这个很高兴。没想到你真的很开心。” 自认为自己的说法无懈可击,可是他看到她脸上木木的表情,那眼睛水雾潋滟,像是下一秒她就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他的手指抚着她的眼角,“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她能告诉他,自己此刻很感动吗? 她摇摇头,然后说,“我都舍不得了,可好饿。” “以后,我会给你买很多的巧克力的,所以不要舍不得。” 还有以后啊,原来跟他有以后也好像不错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的撕开包装纸,包装纸上面已经晕染了一层巧克力,原来是化了一部分。她把巧克力递到他唇边,“你想吃一口。” 她半举着手巧克力抵在他唇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副你不吃我就不吃的样子。他张嘴咬了一口。 她笑。点点满足,点点明媚…… 他刹那间失神,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他敢说这个笑容一定比那个吃到巧克力到嘴里的女孩子笑得更甜些。原来做点傻事也是有报酬的。这样多做几件也不错。 嘴里晕染开的巧克力味道浓厚香醇。他看她小口咬了一口巧克力。她含混的说,“小时候,总是以生病为由跟爷爷讲条件,就为了吃巧克力跟彩虹糖,妈妈怕我吃了闹牙疼平日里不给我吃的。爷爷虽然平日也纵容我,还是没有生病的时候吃得多。那个时候天天盼着医生跟家人说我生病了。现在想想都觉得那个时候快乐……”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心下一黯,知道她想起了小时候必然会引起伤心事。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所幸她很快恢复过来,她把手上的巧克力又递到他嘴边,“你再吃一口。” 他看着那有着月牙一般的轮廓,那上面隐隐约约能见到她的牙印。心下一热,胸口鼓噪,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他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清澈的眼睛里咬下一口。慢慢平息气息,身上的疼倒是越来越清晰。他不清楚自己的状况,那里之前木掉了,此刻又开始作梗痛的他一动不动。 何凌霄吃掉最后一口,终于发现他的异样,明明他们此刻浑身上下都很冷,他额角却是汗水淋漓,跟着脸部轮廓流到下巴处。 他看着她,挺内疚的。刚刚她都不那样害怕了,还能跟自己平静的说话的。可是他实在是身体不争气,左手把她紧了紧,“没事,估计是之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背后被撞得厉害了。” 他不敢往深的说,他怕她会哭。 何凌霄记得自己当时是摔在他身上的,估计他是撞到后面岩石了。心里一抽,“那你能不能动?” 情急之下她的手揪着他胸口处的T恤,棉质T恤吸足了水分,握在手里潮潮的跟她此刻的心一样。 ------题外话------ 特别谢谢,莉莉951108宣 ,无言的泪花 ,wfshyhy 几位宝贝儿的票票! ☆、第二百三十二章:注定 杨瑾维之前试着动过,疼得他要窒息。他就再也不敢,也怕她知道后会更加担心,一心想着等连彬他们找到他们就好了。可是他们迟迟不出现,他就更不敢动了。 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不能动。”他老实说,如果他说能动的话,她估计会让自己动一下试一试的。他除了怕折腾还怕她不相信他。 何凌霄不知道脸上的惊惧越来越盛,她只是一股脑儿想怎么会这样,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哪里受伤了。她想越过去看,奈何地方太窄了。她一阵手足无措,“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好一点。” 他做出一个安慰笑容来,“真的没事,保持体力。” 她还想在说什么,他又把她按回自己的胸口,用手指揩掉她嘴角的巧克力,“也许他们就要来了。”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子唿哨声。 何凌霄直起身刚刚想回应,结果他扯住了她,说,“再等等……” 她见他严肃的样子,一下子就不敢喊了。她大概知道他是怕来人不是自己的人。 上面又是一阵唿哨声, 她再一次看着他,见他眼底有了光芒闪烁。果然他说,“他们来了。” 如果他们站在马路边缘就肯定不难发现他们的踪迹,从马路边一直拖曳下来的痕迹那样的明显,不堪重负的树木倒了一片。 何凌霄有点激动,她急于想办法证明她们此刻在这里,安全无虞,她喊了两声,可是到底熬了一晚上,声线不大。 这个时候就看到杨瑾维把左手食指横压在嘴唇上,然后集中精力,下一秒那唿哨声就出来了,响亮的,愉悦的。 这边刚刚落下,上面的人又开始三长两短的打唿哨。杨瑾维也回应了一个长长的唿哨。 长长的唿哨在山谷间久久不散,像是一首恒古的歌谣。 紧跟着何凌霄听上面的人发出来的吆喝声,类似于惊喜的声音。 何凌霄惊喜道,“我们有救了。”更重要的是杨瑾维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现在只要有人找到他们,那么他们就安全了。 何凌霄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有什么东西细细的流出鼻腔,她有点狼狈,焦灼的想可是也不顾不得了。她抬起衣袖就揩。他见状拉下她快到鼻子上的手臂。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着。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她看着他那一脸苍白,心下一下子就卷缩起来,细细的一根丝线在缠绕。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杨瑾维不是第一个给自己揩鼻子的人,可他却是第一个用衣袖给她揩鼻涕的人。 他叹息一口,苍白的唇动了动,“怎么成了爱哭鬼,等他们下来看到可不好。” 她急急地偏过头去,用手背使劲抹了抹脸,“胡说!我才没哭呢。” 她就是有嘴硬的坏毛病,可是那有又何妨。 很快下来两个人,是杨瑾维的保镖。他们很灵活,腰上束着绳子在树丛中跳跃,矫健得如同猿类。 何凌霄又用手背擦擦脸,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下漏下来,她忍不住转头看杨瑾维,“太阳出来了。” 是的,太阳出来了,一切都变好了。 下来的两人看着杨瑾维他们安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们身上套着绳子,以岩壁做支撑。杨瑾维示意他们把绳子给何凌霄牢牢地绑在腰上。 “先给他。”何凌霄说。 保镖有些为难的看着何凌霄不愿意配合。 杨瑾维说,“听我的。” 好在他的手下都是些执行力很强的。 杨瑾维在一边问连彬他们的情况,其中一个保镖告诉他们,连彬受了点伤,他正在上面接应。 “报警没?”他大概猜到了上面的情况。 “昨晚连特助他们出了一点状况,他们联系不上你们,报警了。不过人还没有抓到。” 杨瑾维点点头。 杨瑾维见绳子已经绑好,抬手试了试牢固程度,这才点点头。“先拉何总监上去。” 何凌霄不放心的看他,跟保镖说,“他伤到了。” 杨瑾维皱眉,“不要紧,你先上去。” 何凌霄看着他,只见他眼里的波澜不惊,却是不容反驳。她心里发抽。上面的人很快接到信号,开始拉着她上去。 她脚下用力,被人扯着绳子往上带,却仍然忍不住去看他,越来越远,而他固执的看着她,昂起头来,像是一个雕塑。等到终于看不到了,她才收回视线。这才发现眼里一片模糊。 他自始至终都是先想到她的。她明明知道他那样的艰难,也不知道伤到哪里了。可是她没办法忤逆他。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溃败。 杨瑾维收回视线,脖子刚刚只是昂了几分钟而已,却是疼得很。他刚刚对她用凶巴巴的眼神,其实于心不忍。他只是不想看到他的艰难罢了。她的眼泪总是很多,他怕她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到时候他疼得哪里有精力去安慰她。 保镖听说他背部可能是被什么扎到了,也惊了一下,凭着绳子小心翼翼的挪到他右边,查看清楚了。额头青筋一阵乱跳。“一根木刺扎进了右肩。” 另外一个保镖也是一惊,“那怎么办?” 杨瑾维倒是没慌,他说拉我起来。他已经抬手把手递到他们面前了。 两个保镖面面相窥,最后觉得只有这样可行。 当他身体猛地从那根拇指粗细的木刺里脱离的时候,他疼得一阵抽搐,脸色更加白了。差点背过气去。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保镖两人行动也迅速,很快他就被一群人又拉又托的拽上去了。 何凌霄被人拿来厚厚的毯子裹住,她并没有上车去等。就一直守在斜坡上,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下面,她看不到他,但是她一定要看到他上来她才会安心。旁边这些人跟她一样,也是直直的盯着下面,谁都没有出声……良久,她直到看到杨瑾维出现才安心。腿一软,就在她即将坐在地上的时候,被人扶住了。 暖暖的阳光下,她看到他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迎着日光变得也是温暖的。 终于他被人一左一右的拉上来。 何凌霄终于舒了一口气,想跟他笑,可是她根本笑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保镖中的一个说,“杨先生受伤了。” 她一颗心又被提溜起来,紧紧地盯着他,张嘴想问。却见他跟自己摇摇头。 他想要往她的方向走,可是刚刚迈开步子,身体一晃就往一旁栽去。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有人忍不住叫出来。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她跟他之间很快被人隔开,最后她看到的是他紧紧地闭着的双眼跟苍白的脸孔。 怎么会,他怎么会受伤。他只是淋了雨感冒发烧而已。 她隐隐的听到有人在说,“肩胛骨处……很深……流了很多血……尽快送往医院……” 她脚下越发发软,晕眩感再次袭来,试着往他那个方向挪步,刚刚一动头越发晕的厉害,眼前发黑就失去意识。 “我爱你很多年……我要感谢那天的那场车祸,要不然我怎么会遇到你,后来很多时候,我都会梦到你,梦到我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你……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叫Lacey,我记得你的眼睛,你的声音,可是我不记得你的样子。世界上那么多人,我不知道上哪儿找去。而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这种固执的想念就是爱情。” 没有不感动的,他说他爱她,真的不是随便说说而已。那年在诺丁山她顺手救下的人,却念了自己多年。原来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 身边没有声音,整个空间没有之前那样的喧嚣跟混乱,有的是宁静。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手上覆着绷带,露出指尖。试着动了动手臂跟脚,木木的仍旧很疼。 也许是她刚刚的动作让人看到了,她听有人惊喜的叫到,“何凌霄你要吓死我!” 何凌霄看到那张很快靠近的脸,叫了一声,“琳娜……” 一张口,才知道声音艰涩。 “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醒了就好,你之前又是发烧,还说胡话。总算好了。”琳娜皱着眉,“你要再不醒来的话,我估计医生都要对杨瑾维吹胡子瞪眼了。” 何凌霄正打算问杨瑾维怎样了呢,“他怎样了?” 她记得晕过去前他好像也晕了,还听到他们说他受了伤。 李琳娜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本来存心想要逗逗她,却不敢了。她还没怎样呢,这丫头好像都要哭出来了。“刚刚才离开,他是早上醒来的,差不多半个小时过来看你一次,一瘸一拐的,医生慎重了又慎重的告诉他不要活动过盛引起伤口发炎。他压根没当一回事。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床太窄,我都怀疑他要跟你躺一张床上不走了。” 何凌霄听到他没事,总算是安心了些。最后一句话让她脸颊发烫。“胡说什么!” “哟,有力气骂人了。我看你没什么事,偏偏那位紧张的不得了,明明他才是伤的最重的那一个。”她拿起水杯给她倒水,嘴上可是不怎么留情面,“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对你那可是宝贝到心坎上的样子……你说说,你平时是怎样拿捏他的。” 何凌霄抬手扶额,不回答她这样刁钻的问题,“他到底怎样了?” “起来喝点水,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你要再不过去,我估计他也该过来看你醒没有了。”琳娜促狭的眨眼睛。“真是的,辣眼睛!” 何凌霄跟杨瑾维的病房就隔着一道墙壁,门挨着门。她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面前支起一张台子,他埋着头,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她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霄霄……” 她以为他是在办公,走过去才发现他上面摊着一本书。 他合上书,另外一只手上海挂着点滴。面色不太好,脸上也有伤痕,那样一个漂亮外表的人,现在变成这样。她想想心里有些发酸。 他啪啪身边的位置,“坐一会儿?” 她坐在他身边,发现他的看得是一本名人录。还是中文版的。 像是知道她所想一样,他解释说,“闲着没事,随便看看。我那九百多个汉子还能勉强应付。” 她问他,“你伤到哪里了?” 她一边问,一边看他身上,之前好像听说是肩胛骨的位置。他身上穿着病员服,她根本看不到。 他听到她这样问,显然很高兴,“没什么事情的,只是一点小伤。” “可是……你那个时候……都晕了过去。而且之前你一直不肯告诉我。”说着说着,她眼圈就红了,不只是嗔怪,还有担忧。明明知道他那样做肯定也是不想她担心的。可是她就有那么多的委屈,她如果知道他受伤了,她就不会丢下他自己先离开,如果知道他受伤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小心翼翼的待他,而不是变成他的负担。 “好了……你这是在心疼我?是不是?”他抬手把她往怀里揽,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知道你心疼我,我很高兴。” 她想要挣开他,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又忍下来。吸吸鼻子,“我只是担心你……” 他显然不信,“是吗?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 何韵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她管不了温立涛昨晚有没有回来,她昨晚也是一夜未睡。一天前阿某说他将会动手。他说机会很好的,她之前帮他弄到枪。他还说这件事还要叫上几个人,她知道他是想趁机抬价。她也依着他的意思加了钱。 可是就一天前的那一通电话后,她就再也联系不上他。她试着跟人打听何凌霄的下落,可是没用。她并不知道何凌霄在哪里,她想何凌霄是不是已经按照他们预定的那样消失了。那样最好。……只是阿某做完了事情,怎么没来找她拿钱。 昨天她倒是得到这样一则消息,说杨瑾维出了车祸,现在正在C医一院。好像伤的还挺严重的,对外是封锁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那么何凌霄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猜疑 不知道何凌霄的消息,隐隐的让她很不安。俗话说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样都没见到,现在还莫名其妙的联系不上阿某。 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谁?”何韵以为是仆人。 “韵韵,吃午饭了!”说李芳菲的声音。 何韵一吓,手里的水杯差点跌倒地毯上。她放下水杯,一边答应“我很快就出来”,一边对着镜子拾掇了一下自己,用力在脸上掐出两朵胭脂红。这才笑着去开门。 李芳菲果然还立在门口,看着何韵盈盈笑意的脸,“怎样,好点没?” 之前吃完早饭何韵就推说自己不舒服不陪李芳菲去逛花园了。李芳菲但是还一再问需不需要叫医生过来看看。何韵表示说自己只是想睡觉,没什么。李芳菲才放过她。 何韵点点头,挽着李芳菲的胳膊,“好多了,睡了一觉,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中午。” 李芳菲拍了拍何韵的手背,“好了就好,你不知道你现在就是我们家的宝贝。我的任务就是要让你跟孩子健健康康。” 何韵听到这里难免艰涩,她心知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李芳菲断然不会待自己如以前那样好。最近她总是跟温立涛闹,估计很让他们头疼吧。 只是她没时间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看着脚下。“谢谢妈妈。” “我今天呢去了一趟商场,顺便买了一些孩子的小物件,那些衣服鞋子袜子什么的,又小又可爱,让人爱不释手,我让人收拾进孩子的房间了,等下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看……”李芳菲没有发现何韵的心不在焉,她继续说,“我还看上了一款摇床,婴儿推车我们也要买……一定要买最好的。我得把最好的都卖给我孙子才好。” 她一去商场就停不下来的节奏,恨不得把喜欢的都搬来才好。 “改天我们一起去挑选,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就让人去找好的来。总要找到满意的才行。” 何韵听她兴致勃勃的说,不回答也不对,所以她勉强说,“我没意见,我小时候过得不如意,总归要把我没享受到的都给孩子才好。” 李芳菲以为何韵是想起她小时候才会变得郁郁寡欢,她说,“嗯,我知道韵韵小时候过得艰难,所以我就说你这样经历的过来的才更懂得体贴,体人意。韵韵,妈妈想把你曾经欠下的都补给你。” “我知道您一向对我都好,妈妈,还好我们娘俩有缘分。”她撒着娇,把脑袋贴在李芳菲的肩膀上。 李芳菲就喜欢何韵这份知恩图报的性子,一下子就想到了温立涛这个不识好歹的儿子,心心念念的还想着何凌霄,想起上午她去外面听到的消息,“我听说你姐姐受伤住院了,还跟那个杨三公子是一起出的车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韵一听“何凌霄受伤,杨瑾维一起”这样的话,她心底猛地一跳,背脊发冷。真的出事了吗?不是何凌霄出事,而是她的计划是不是败露了?如果真是失败了,那么联系不上的阿某就有了解释。 她简直不敢细想下去。 她们正走在楼梯上,何韵一个趔趄,如果不是李芳菲紧紧地拉着她的,她估计就摔下去了。 李芳菲刚刚差一点就被惯性带倒,也是一吓,逼出一身冷汗,“呀,韵韵,可要担心些。你这个大大咧咧的样子,怎么能让人放下心来。” 何韵扶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那里弼弼的跳的厉害。她知道绝对不是刚刚一脚踏空的缘故。而是因为阿某联系不上,何凌霄没有死掉,而只是受伤。 她开始后悔,不该铤而走险的让阿某去做这件事。不该不听妈妈的话,让妈妈找可靠的人。 李芳菲见何韵的脸色比刚刚还要白几分,她说,“哎,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对孩子的发育很重要。” 何韵稳了稳心神,“妈,我姐伤的严重不?” 李芳菲还当何韵这个孩子毫不设防,何凌霄都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的不幸,她还担心起她来了。“你这个孩子,你这样念着她,她还未必知道你的好,韵韵,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重情义,在乎血肉至亲。” 何韵苦涩的笑,“怎么说她都是我姐姐,当初爸爸选择跟她妈妈离婚娶我妈妈,这件事她一直看不开,我也是知道的。总觉得我欠了她的,就习惯了。您有没有听到她伤得严不严重,我想去看看她。” 如果何凌霄没有死,那么她唯一祈祷的是希望何凌霄被撞坏了,最好是脑子坏了。还有她担心的事情是怎么把杨瑾维给牵扯进来了? 李芳菲一听何韵要去看望何凌霄,她皱眉,“韵韵,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总是往医院跑不好,那里晦气重。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担心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无可厚非,但是她未必想要看到你,你也知道何凌霄有点……还真有点不识好歹。” 如果是以往何韵听到李芳菲这样说何凌霄她必然是很高兴的,可是如今她却笑不出来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笑道几时。 李芳菲一边替何韵夹菜,一边说,“这个是妈妈督促了一早上厨房才做出来的,你尝尝!” 何韵哪里有心思吃饭,她见李芳菲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她略有些不耐烦,“好了,您自己吃自己的吧……” 等对上李芳菲诧异的眼睛时,才有点讪然,“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妈妈,我只是有点心浮气躁,您知道,这都是……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时间何韵唯唯诺诺,李芳菲表情不太好看。 又过了一会儿李芳菲接过去,“孕期反应,我知道,好了,妈妈不是为难你吃饭。我这个性子就是太要强了些,韵韵你不要放在心上。” “唔,我没有……以后我会试着控制我的情绪,刚刚我就是莫名其妙的。” “我怀立涛的时候,脾气也不太好,那个时候又要给学生上课,每天讲台上站到腿肿的像是萝卜。立涛他爸呢也整天忙得没个人影。我回家连冲人发火的力气都没了,还是时不时跟他爸爸较劲。”李芳菲哑然一笑,“妈妈,是过来人,韵韵为了温家的后代你辛苦了。” 其实何韵被李芳菲一席话说得有点难堪,她现在是什么工作也没有做,性子也不太好。李芳菲说她那个时候还工作呢,发发脾气也不过是因为压力过大的关系。 她竟然分不清李芳菲的话里有几分是真诚有几分是在责怪她不懂事。 “一点都不辛苦,妈妈你知道的,我待立涛是真心的。” 李芳菲脸色好了一点,“韵韵,你姐姐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包括在立涛面前也不要提起,没有一个女人傻到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的。” “好。” “多吃点,这个,对孩子好。”李芳菲现在是宝贝她的孙子得紧。 何韵刚刚放下勺子就看到温立涛立在餐厅门口,神色不虞,她皱皱眉,佯装高兴的说,“立涛,吃饭没?没吃饭正好!” 背对着门口的李芳菲听到声音也转头也看到眼神冷冷的温立涛,她有点不高女兴,仍旧不想这个时候发作,“这个时候回来,是什么东西落下了,叫人送去就是。” 温立涛仍旧没动,也没有说话。 李芳菲吩咐人去那碗筷。 结果温立涛这才冷冷的蹦出一句话,“不必了,我问她点事。” “什么叫‘她’,你这个孩子。”李芳菲嗔怪道。心里越发紧了些,心道这个孩子是不省心的主,是挑事来了吗? 温立涛迫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何韵,“何韵,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情?” “立涛,你是吃饭的就坐下来好好吃,不是就赶快回去上班。这个点跑回来摆脸子什么意思!”李芳菲终于忍不住一阵连珠炮的诘问。 何韵心里一咯噔,面上一片茫然,摇头道,“立涛,什么事情?你这个样子让人好难猜。” 温立涛冷冷的笑,嘴角翘起一个讥诮的幅度,“何韵,你还装吗?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温立涛!”李芳菲站了起来,起身得急,身后的椅子差点翻到在地。“你有完没完,一天闹不嫌烦,两天闹腾不嫌烦,我跟你说我烦,好好地吃饭又被你给搅了。出去!” 李芳菲直直的指着大门口方向。 何韵心里直打鼓,却不得不应付场面。赶紧起来拉着李芳菲的手臂,“妈妈,不要生气。你最近血压有点偏高,医生叫你注意调养……立涛你有什么我们去外面说吧。” 李芳菲见何韵欲往外走的,她一把抓住何韵的手臂,“他有什么就在这里说,我倒要看看他想要说出些什么来。就为了不相干的人,他要是敢那样,韵韵,不要怕,妈妈在的。”她又转向温立涛,“你说啊,我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 她已经猜到了温立涛这个样子肯定是听说了何凌霄车祸住院的事情。 温立涛眼底闪过一缕狠戾,“何韵,我只问你,凌霄出车祸的事情据说背后不简单,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什么!”李芳菲暴喝,“温立涛你脑子糊涂了!” 何韵神色凄惶,几乎有些站不稳,死死地抱着李芳菲的手臂,看看温立涛,又看看李芳菲,“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刚刚我才知道这件事,你就来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你……这样不相信你的妻子。” “除非你值得相信。”温立涛凉凉的态度,无视何韵的表现,他觉得这个女人的嘴脸挺恶心的。 “滚!”李芳菲再一次指着大门口方向,只是这次她的手抖的不像话。 “我知道了,立涛你是愿意相信我,我才值得相信是不是?”她苦笑,眼里起了泪花,“在你心里,纵然你没有真正拥有过的女人,你觉得弥足珍贵,反倒是我这种得来容易女人最不值得一提。在你眼里我上赶着怀孕变成你的妻子就是自取其辱对不对?” 温立涛玩味一笑,“何韵,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当初接近我的用心。” 他说完果不其然看到自己的妈妈抄起了手边的盘子摔过来。他头一偏,堪堪的躲过,那白瓷盘子落在地上变成无数碎片。 步履虚浮的往外走。外头是碧玺般的蓝空。几丝云漂浮在空中。秋末不强烈的日光,总是格外的温和。寥寥几句,他也不知道是回来做什么,他明明知道问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偏偏还是要问一问。他心里的郁闷总要找到宣泄才好。 这样的自己,他自然知道为什么的。他之前在医院吃了闭门羹。他只想确定她是否安好,然后跟她说说话,他还没有怎么呢就被杨瑾维的那些人从走廊请出来。 他看到那一蓬蓬蔷薇,繁繁密密的枝叶间已没有了那些粉的白的花儿。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那些叶子也将会全部消失。 “温立涛,你找到我……” “霄霄,你在哪儿呢。” 她果然是条跳脱的小泥鳅,明明看到她的一片裙角在那一处飘过,他连忙过去,就找不到人了。 “在哪里呢?” “咯咯……这里呢!”她的声音娇娇的。 可是他还是找不到她,一着急就满头大汗。一个不小心就被一根藤给绊住了。这一下摔得他都能听到肌肉下的骨头跟地面接触发出的摄人声音。 他立马站起来,看着自己手掌,上面掉了一大块皮,还有血丝。 她估计是听到声音不对,探头探脑的从叶片间缝隙往外看。圆溜溜的眼睛,在缝隙间更黑了些。看到他手掌的时候,她从缝隙间退开,很快来到他面前。拿着他的手小嘴巴就往上凑。然后她说,“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他没有疼,也没有哭,七八岁的男孩子还哭鼻子,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丢男人脸的事情。可是,她倒是一本正经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还疼不疼,立涛还疼不疼。谁叫你那么笨来着,笨死了这里也会摔倒。” 昔日种种对于他来说太过清晰。然后他又是那样清楚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娇气 为什么对于他来说想要的,曾经拥有的,想要的,为什么就那样艰难呢? 他记得她的笑起来的样子,记得她编贝一样的牙齿,记得她生气的样子,记得她暗自窃喜的样子,记得她倔强的的样子,记得她不知道的那些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可,也只是记得而已。 “记得”除了能让他伤心以外,已经变得毫无意义。“记得”拯救不了他疼得不能直视的心,“记得”只是让他认清楚现实的残酷。 他想要“忘记”,可是只有“记得”。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如果真的是死去到还好,“今日生”?笑话,今日怎么“生”,就像是现在他明明看到太阳也不觉得是温暖的,明明满眼花团锦簇却是凄凉的。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犹记得这首歌当初是何种悸动,犹记得她浅笑的温润。他们本来就是彼此不分的两人,如今倒像是隔着天堑鸿沟。 他本来是应该不在乎她的,应该听她的以后再也不要有希冀。可是在听到她受伤住院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她。只是没人给他机会,他空有一腔殷勤却没处放。 他终于明白她既不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不是他心里的一抹月光,更不是一颗朱砂痣。而是长在他心底的一颗种子,从遇见她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慢慢的在心里发芽,生长根须。然后那千丝万缕的根须慢慢的沿着心脏位置延伸开来,触到更深更阔的位置,根深蒂固到什么地步轻易不知道的。直到有一天这颗种子变成的禾苗被人拿去,那些细小的根茎仍旧留在原来的地方。跟着他一起腐朽成灰。 手贴在心口位置,那里是如何也好不了了。 李芳菲见何韵脸色不太好,她说,“韵韵……” 何韵摇摇头,想笑,可是怎样都笑不出来,平日里要是温立涛朝着她发难她还能装装样子,假装自己不在乎。假装自己还能忍受,假装自己为了孩子。可是今天任由她怎样强作欢颜,都无法达到那种大方贤惠的效果。 她知道症结在哪儿,李芳菲的话,温立涛的话,让她心里像是有股火苗在窜。如果真是东窗事发,那么……那么她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的世界肯定会分崩离析。 心里一阵恐慌,一阵难过……如果真的要她付出代价,那么是不是有点大了点。买凶杀人是个什么样的罪名,就算是她对法律一知半解也知道此时非同小可。 “妈妈……没事,我只是需要缓一缓……”何韵低垂着眼睫,她不敢看李芳菲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此刻脸色一定很难堪,这个时候她已经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么恐慌也怕会被李芳菲看出端倪。 她撑着桌面站起来,身形晃了晃。 李芳菲赶紧扶住她,“你这个孩子哟,可见怜的……” 何韵如果是以往听到李芳菲用这样痛心的话跟自己说,还会说上两句,这个时候她连摆手都不能。“我先上去一会儿。” “好,我这就送你上去。”李芳菲托着何韵的手臂。“小心一点……” 何韵一回到房间,等李芳菲出去了,她拿起手机就给许玲打电话,“妈妈,你能不能过来接我回去?” 许玲本来在屋子里跟人学煲汤,家里新来的厨子是广东人,广东人信奉养生之道在靓汤,所以这个广东厨子也煲得一手好汤。许玲正打算晚上在何坤面前露一手。 她正在兴头上,不想这边还在问火候问题,佣人就来说何韵的电话来了。何韵几乎每天都有跟她有通电话,只是这个点何韵一般都是应该吃完午饭在歇午觉。 她听何韵说的有气无力,“睡不着你?” “我想你了妈妈,特别特别想……”她很怕,很害怕,怕下一秒就身陷囫囵。怕来不及! “娇气,不过你要是过了的话,今晚可是有口福的了。妈妈正在学煲汤。”许玲兴高采烈的,“其实呢,妈妈只是想让你来给我把把关!我这就叫人来接你。” “妈,你来接我,好不好?”何韵心里难受,实在是没有勇气走出这个房子,走出这个给了她很不好回忆,又曾经寄予了很大希望的房子。 她以为自己能够做到这家的女主人,以为没有谁比自己在这个家里更合适,以为只要成为温立涛的妻子跟孩子的母亲就能俘获他的真心。即使是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不愉快,她想自己都能够坚持到有天他会发现她的好,发现他想要的其实她也能够给予……现在她才知道自己这真是作茧自缚。 在这个家有谁会在乎她是不是真心愿意做一个小女人,有谁在意她真的伤心了……她不过是李芳菲眼里的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不过是被何凌霄好一些的儿媳选择,因为她是现任何家千金。她在温立涛眼里算什么呢?她总算是弄清楚了,不……应该是认清事实,她不过是他眼里的绊脚石跟垃圾,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妈妈没空啊……”许玲肩膀夹着听筒,这手上还有少许淀粉。“我马上就叫人过来。” “不行,妈妈你一定要过来的。”何韵从来没有过的固执。 许玲小小的诧异了一回,自己的女儿从小省心不说,也没有这样娇气又任性的时候,最多撒撒娇也是点到为止。 “韵韵你怎么了?”许玲感觉到自己的脖子都要僵掉了。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来。她以为是温立涛又怎么了。 “妈妈,我……只是很想你,你一定要来接我。”何韵有气无力的说。 等挂断电话,她开始收拾一些紧要的东西。找来一个大袋子,一股脑儿放进去。 在收拾好了以后,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着鼓囊囊的行李袋,一阵苦笑,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 …… 何凌霄正在跟杨瑾维打游戏,两人肩膀挨着肩膀,手上各自拿着遥控操作,连彬敲门进来就看到两人挨得很近盘腿坐在地毯上,那气氛明明是游戏里的厮杀,现实里却又怎么看怎么和融。现在门外的情形让他不得不打断他们,“杨先生,杨董事长要进来。” 杨瑾维权当做没听见,“何凌霄你还说你以前怎样怎样风光,我都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你这个成绩……” 何凌霄白他一眼,“都说了,是以前,你也说是以前。”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以前也不怎么玩儿的。”杨瑾维笑微微的看着屏幕,嘴角那一抹笑容让他嘴唇微勾,淡化了他下巴的冷硬。 “杨瑾维你不过是想说你比我聪明罢了,何必拐弯抹角的来证明我笨。”何凌霄很不服气。 “可是我倒是喜欢你的笨来着!”他深深地看了她两秒,收回视线。 就是这俩秒倒是给了何凌霄很好的反转机会。她小小的得意一番,“骄兵必败,呵!” 连彬不知道进退之间该如何是好。杨云翰这次脸色可是明显要比那一次直接踹门还要来的难堪。 “去告诉他,我谁都不见!”杨瑾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连特助这种事以后还要交待,那么我想我得考虑重新找人代替你现在的工作。” 何凌霄偷偷用余光窥他一眼,只见他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杨云翰此人确实可恨,不仅仅是现实生活中的陈世美,还是一个没有一点人性的父亲。……跟何坤差不多吧。 连彬出去了。 几局下来两人胜负均分,倒是看不出谁比谁好多少,何凌霄不想再玩。“不玩了。” “乏了?”杨瑾维用肩头撞她的肩头,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嗯啊,不想玩了。”何凌霄只是顾忌他肩胛处的伤口。这还缝针的。之前医生说他这个伤口,可大可小,处理不好的就以后就会落下病根,没准天气变化就要疼的厉害。 杨瑾维手上的遥控操纵器掉到腿上,“哟,好疼。” 何凌霄见他皱眉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赶紧凑过去,焦急问他,“你怎么了,哪里?” 她的手往着他,整个人都朝着他倾斜。他一把揽过她,头搁在她的发顶处,“哪儿都疼。”他的手扯过她的手,放在他心口,“你摸摸这里也疼。” 何凌霄知道上了当,有些气愤一边试着挣脱一边说,“耍流氓,放开我,你!” 杨瑾维低低的笑,“我不对别人耍流氓,只对你而已。” 何凌霄越发觉得他无耻,看在他救了自己,在山崖上那天的记忆又那样的让她心生感激之余还倍感动。原来在很久之前她们就有了宿命般的相逢。他之前几次帮助她的事情,原来也是因为他惦记着她之前的救命之恩。 这个人现在对于她算怎么回事,她不清楚的。 他叫她留在医院照顾他,她也没有推辞,甚至时而他对自己开始动不动就拿言语相激,还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也好像没怎么反感他。 人有时候不得不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接受自己愿意接受的人。 她别过头,眼见着他捉住她的手越来越紧,他的眼里沉沉的冰雪消融,那温度让她不由自主的停止挣扎。直到嘴唇触到一片温润的柔软,方知触到的是他的嘴唇。她面色一红,又羞又恼间,正要对他发怒。他却蜻蜓点水般迅速移开了嘴唇。 “再也没有人值得我几次三番的耍流氓而已还是那种恨不得地久天长的耍下去的。”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何凌霄看着他的脸,“谁稀罕!” 他听到她一嗔,知道她是纸糊的老虎,豆腐做的心。心里越发高兴,“你稀罕就尽够了。还要谁稀罕,我可一星半点的都不贪心。” 越说越离谱了。她蓄力一挣,偏偏看到他额头沁出汗水,眉头拧起。她手下一滞,“怎么了?” “疼……”他咬着唇,挤出几个字来,“小心我告你谋杀亲夫。” 何凌霄见他都疼成这个样子,还这样没正经的,简直是又羞又恼。又怕再跟他动手下去,他势必会更加难受,如果任由着他“欺负”,那么以后她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到哪里去的。 以后? 她心里跳动猛地漏掉半拍,刚刚她在腹诽的居然是“以后”。发生了温立涛跟何韵那些事情后她明明没有想过跟他,或者跟任何一个男人有以后的。没想到还不知不觉的想到了“以后”。 更让她接下去匪夷所思的是环着他的背部,左手轻轻地放在他肩胛位置,若有若无的触碰,“叫你不要乱动的。” 他重新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唔,好像疼一疼也值得,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关心我不。” 她越发被他说得无语,却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她想:何凌霄你就这样没出息吧!他是杨瑾维,杨瑾维,可不是那些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呃,其实自己跟阿猫阿狗差不多的。 她是真的不想做那只扑火的飞蛾,她甚至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也许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有那么多的飞蛾去扑火,还真的得考证一下是不是那一簇火焰够有吸引力。而不是去计较那些扑火的飞蛾固执的傻气。 像杨瑾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都得是那种比较有分量的男人。所以连她都变成了眼盲心盲。 “霄霄,你生气了?” “没有。”鬼才不生气呢。这样说她不生气,她又不是木偶人。 他低低的说,倒像是诱哄。“不对,你要是没有生气的话你笑一笑。” 她不想轻易被他看穿心思,板着脸,“我干嘛要笑?” “为了证明你没生气啊。”他也有板有眼的说。 “可是我也没什么值得高兴事情。”她才不要傻乎乎的对着他笑呢。 其实根本不知道而已,对的,是不知道。她跟他说话N个瞬间,她偶尔是神采飞扬,偶尔落落寡欢,有时候呢还真的是傻乎乎的。要是她傻乎乎笑的时候面前有块镜子刚好把她傻乎乎的笑容反馈出来,她肯定会无地自容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黑客 过了一会儿冷不丁他叫了一声,“何凌霄。” “嗯。” 两人的呼吸相闻,属于她的香气近在咫尺,既温暖又甜蜜,白皙的脸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晕了一层浅浅的粉。怎么也看不够,爱不够的颜色。 “我想要吻你!”他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祈使句。目光灼灼,只盯着她水蜜桃色彩的嘴唇。 “不要……”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尾音就被他温暖的唇包裹在喉咙。 她因为不高兴和紧张,那一排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颤抖,扑闪闪像是蝴蝶的翅膀。后脑勺被他扣住,她动弹不得。 这个吻,分外绵长辗转,等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变得气喘吁吁。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个时候的样子……她看向他的眼神似骄似嗔,像是含着一层烟罗,双眼侵了湿,润润的蒙蒙的。那脸颊的浅粉变成酡红,眼尾那里也是红红的,像是微醺薄醉间的婉约之姿。 而他的脸庞暖若和煦春日阳光,眼睛深邃映着她的面庞,“霄霄,即使是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也是好的。” 他说的是住在医院里,哪里也不去。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两两对坐。看窗外阳光起落,看闲花落英更迭。 她愣愣懂懂得看着他,旋即明白他说的什么,悠然一叹,低下头去。 这样的日子,是极好的。这两天她都不去想其他的了。可是……她和他,现在的日子怎么也不真实。 他们真的是在一起吗?不是只在一起几天,几个月那种,她想要的一辈子他能给得起吗?人心不古,世事易变。从远古洪荒到现在的文明时代,真正的长相守又长相知的人有几对? 她曾经单纯的以为温立涛就是她的一辈子,温立涛那样一个温润如斯体贴的男子,最后还是变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场花火。 “别叹气啊,叹气就变成了老太婆了。” “我倒是宁愿我就是老太婆。”她刚刚一出口,就发觉自己的失态,她刚刚怎么会想到自己老了的时候还是在他身边呢。 人啊,果然不要给希望,要不然就会变得不知深浅。 她有点生自己的气。推开他站起来,“我有点困。”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正在门口就碰到了连彬,连彬从电梯那边过来,看来刚刚是去打发杨云翰,现在是回来复命的。 何凌霄跟连彬点点头,关上自己的病房门。她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细小的伤口很快就会变淡的。只是有些事,有些人这辈子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了。 杨瑾维让她继续待在医院里,她就待着。说不清为什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在命悬一刻的时候,想着的是她的安危,想着把活着的希望让给她。他受了伤也不让她知道,还把她禁锢在怀里,怕她不小心就掉下去。咬牙硬挺着也要坚持让救她,他是怕她看到他的伤口会伤心吧。 杨瑾维这一次住在医院里,不问公司的事情,看上去对外面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知道杨瑾维的平静绝对是表面上的。 尽管住在医院里,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凌霄还是知道的。杨云翰会急匆匆的来医院,固然不是因为担心杨瑾维的伤势,而是中北近几天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大事件。 一早公司股票下滑,导致下滑的诱因是因为一则关于中北濒临破产的消息,头头是道的举证说明一早占据了头条。看到消息的群众一片哗然。股票就像是过山车般跌疼。 杨瑾维不在,固然公司但是事情就是杨云翰这个董事长全权掌控,立马吩咐查账。 还没怎样呢,下面一条消息就让杨云翰心里的叫嚣也停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旗下成立俩年多的中北银资,资产居然是负数。 虽然成立两年来没有多少盈利,但是负债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中北旗下涉猎的矿产、百货、房产……这几年杨瑾维做了CEO以后扭亏为盈后做得是风生水起,别的公司房产这块已经叫着盈利大不如前的时候,中北可是一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龙头老大。 这样一家上市的优秀企业中间出现坏账死账,甚至亏空,谁会相信? 更别提杨云翰了。 这两年,中北的盈利除了扩大投资以外,其他的都陆陆续续投入到了中北银资。所以成立不久的中北银资几乎是中北的大半命脉。 杨云翰得到确认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中北银资高管停职待查。第二件事就是对外界封锁消息。第三件事就是对杨瑾维兴师问罪。 没想到在医院不但吃了闭门羹以外,还被人给轰出来。杨瑾维身边的人是他近几年培养的,对他忠心耿耿无二心。所以杨瑾维想要躲着见他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连彬跟杨瑾维说了杨云翰的事情以外,又说了,“事情有了眉目,那个被抓到的匪徒,道上叫阿某,真名叫牛还秀。他这次纠结的几个人之前也认识。他交代他之前是跟着一个叫做冯春的男人做事,冯春是他们那个团伙的大哥,十天前冯春带着团伙的其他十余人跑了,他没有跟着走,原因是何韵找上冯春接单,冯春急于逃命就拒绝了。而这个牛还秀想要背着冯春接这一张大单子。” 杨瑾维听到这样说,就露出了然的神色,“你说之前我们暗自调查的时候还遇到了另外的人在调查这件事。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些人是温立涛的。” “您猜的没错,正是因为他们打草惊蛇,才导致了我们的判断失误,不然……” 杨瑾维一笑,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来,“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是不是?” 连彬心头一跳,眉心攒紧。“是我们办事不力。” 杨瑾维不置可否的摆弄着手机,“接着说下去。” 连彬松了一口气,“这个牛还秀所在的团伙跟何韵不是第一次合作。之前的何千帆的车祸是他们有参与,还有就是为了取得温立涛的信任,他们还在温立涛面前导演了一出戏,何韵在里面扮演以身试爱的痴情女角色,替温立涛挡了一刀。” “温立涛能被她蒙蔽好像也是情有可原,这女人真够狠的,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杨瑾维冷声冷气道。 连彬知道这个何韵这一次是真的无法超生,“她有几个月的身孕。” “这个是小事情。”杨瑾维摇头,“她还能逍遥到哪里去。” “不过……”连彬有点想笑,又不得不忍住,“牛还秀还说何韵不仅仅许了大笔佣金给他,还有以身相许……” 杨瑾维哑然失笑,“这,这女人,贱的都无法比拟。” “据说是牛还秀手里还掌握了一份关于何韵在国外的影音资料,不堪入目。” 杨瑾维把手机在手上利索翻转,银色的流光在眼前晃动,“你说,要不要,想把这个弄到手给何坤送一份过去。” “好,”连彬就喜欢这样速战速决的事情,“朱思思那边,她已经全部都招了,她说一切都是她做的。” 其实他们这次找到朱思思就是要替何千帆翻案,朱思思经过他们一系列的威逼利诱,愿意承认是她在何千帆事发当晚,在何千帆香烟里的掺杂了毒品,并愿意指证这件事是何韵所教唆的,何韵以资助她学业跟家庭为由找到她做这件事的。 这样的结果想想就大快人心。 其实朱思思在何千帆出事后,被何韵用一笔钱打发了以后,对何韵就心存了间隙。何韵当时要她带着家人赶快消失,朱思思想要更多一点的钱,才好在外地找一个好点的安身立命住所,何韵一口咬准了那些钱足够了。朱思思在几次三番商讨无果情况下,被何家的保镖赶出C市。这一走,在外地朱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实在不算好,朱思思还失去了学业,高中毕业证找不到体面的工作,只有打小工维持生计根本不肯能,她又开始混迹那些娱乐场所。父亲整日沉迷酒肆茶馆,不高兴也跟从前一样对家里人发火。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时候是个头。起码之前她还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偶尔做点可大可小的事情还能做得心安理得。现在她除了抱怨,也提心吊胆,怕有一日真相大白。 那天她在夜总会走出侧门透气,就被几个人上来给绑到车上,走走停停。她也问不出什么线索,后来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来头不小,如果她不好好配合的话,何千帆遭受到什么那么她就会遭受到什么。 她一开始听说是要她做什么的时候,她根本不答应,她知道自己做或者不做好像都没什么区别。可是那群人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她很快就答应下来。 这天下午,何家的瑞通集团正在召开高层会议,灯光暗下来,投影仪上面的画面一转换,策划出经理就站起来开始演练他们为了瑞通上市十周年筹备的活动。 “这次,除了刚刚我列举的几个新点子以外,那天的全公司的员工,包括其他外地分公司的员工都会收看到届时的活动盛况。”策划经理侃侃而谈,笑的意味深长,“到时候我们还有一个重头戏……” 他看了看首位的何坤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就大起胆子,翻开另外一个资料包,打开前说,“何经理将会跟著名的钢琴家L先生一起演绎一首开场曲。” 他口中的何经理就是何韵,她现在的职位还在,只是没有上班而已。人家是集团未来接班人,所有虚以待位根本不算什么。还有就是L先生肯跟何韵合作还不是公司的噱头,何韵的钢琴学的不怎样,此次大牌倒是成了她的衬托。这都是钱的力量。 策划经理打开文件包,正继续说下去,“这个是到时候的效果图……” 文件包没有打开,却跳出来另外一段视频……这段视频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阵抽气,随后是面面相觑的沉默。 策划经理傻了眼,明明之前会议前他从秘书手里拿到的时候还亲自检查了一遍的。怎么回事? 还好有人见策划经理吓傻了似的,当机立断眼疾手快的关掉了。 灯光大亮下,很多人脸上都是难堪,几个女性高层职员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立马散会。 摔杯子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很多定力差的人心里都是一抖。没有人说话。 何坤站了起来,“谁搞的事情?” 没有人回答,更没有人敢这个时候抬头去看何坤的脸。 “你!”何坤怒目圆瞪,指着唯一不敢把头埋下去的策划经理,“说说是怎么回事?” 策划经理战战兢兢的,“我也不清楚,之前我都检查一遍的。……恐怕是我们公司的网络系统被攻击了。” 策划经理想到的何坤早已想到,可是那画面上的男女……而且更重要的是何韵的面部特写,任谁刚刚看一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坤越想越气。 这个时候有个管工程的经理说,“既然是公司网络有可能被黑客攻击,我觉得这件事不宜拖延,赶快去查查看。中北早上还闹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紧跟着很多人开始附和。 何坤挥手让大家都散会。他立在空旷的会议室,会议桌上还摆着需要处理的纸张跟杯子。一时间手掌握紧了又松开,反反复复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家人。他有种错觉——自己一直心心念念以为得到的幸福不过是海市蜃楼的虚设。 何韵想要许玲去接她,果然许玲还是来了。许玲跟李芳菲在楼下说了会话才带着何韵离开。 许玲见何韵上车后仍旧闷闷不乐的,就说,“刚刚你婆婆还在跟我说些抱歉的话,”她像是想到了李芳菲的语气跟嘴脸,忍不住发笑,“我当时很气愤,韵韵,妈妈刚刚替你说了些话。把她说得也哑口无言。我掂量着她不过是因为碍着她儿子错得厉害,所以对我忍气吞声。我可是听说你这婆婆可是有一张厉害的嘴巴。” ------题外话------ 文文到这里就要完结了,估计不会超过十章。藤子明天会停更,大家明天就不要等了。更新时间不定……藤子承诺后续存好稿将会全部上传。我怕我完结得太快,会很枯燥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逃走 何韵有气无力靠在沙发上,“妈妈,能不能静一静。” “咦,你这丫头,之前说想我,感情是想骗着我玩儿。这个时候倒是先跟我摆起脸子来。”许玲看着何韵气息奄奄的样子,终于不忍心,“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何韵没有吭声。 “你这个孩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许玲眼里这个女儿一直独立特行,凡事都喜欢争强好胜,跟她这个当妈的性子一样。只是不太知道迂回婉转,仔细想想刚刚李芳菲的表情也不太自然,“我说你是不是跟你婆婆吵架了,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你这个样子。” 何韵跟许玲翻了一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胡乱猜疑啊,我心里累得慌。” 不仅仅累得慌,还怕得要命。 “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跟你婆婆吵架了,我怎么跟你说的,那个家里唯独李芳菲你不能得罪,你跟你丈夫关系不好,这婆婆对你好才多了一层保障,再说了你肚子了的孩子是他们家的,温立涛那个混小子迟早要承认。”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得上孩子丈夫这些,她隐隐觉得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是在妈妈身边,她难道就能逃得过去。 逃? 对,逃!最好马上! 何韵猛地抬头,神色凄惶,语带哀求,“妈妈,你能不能马上送我出国啊?” 许玲被何韵的样子吓了一跳,她何曾见过何韵这个样子,“刚刚还不言不语的,这个时候一张嘴就要出国,你要去哪里,怎么了?这个时间你想出国干什么?就算是你婆婆不待见你,你丈夫不疼你,你不是还有我跟你爸爸吗?你这个时候没头没脑的说走就走算什么话!” 何韵已经听不进去劝阻了,埋头一个劲的在包包里掏,“妈妈,你能不能不要问那么多,去哪里都行,最好是马上,我真的想出去。”何韵一旦这个念头起来就无法收拾。她开始翻包包找证件,“我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从包包里拿出签证,手死死地捏着吩咐前面的司机,“现在就送我去机场。立即!” 许玲扯过何韵的手臂,“你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想走。我不想待在这里。不……我不要呆在这里……”她待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警察就带着手铐来了,她不要进监狱,她要好好活着,什么恩怨情仇,什么爱恨纠葛去了监狱什么都完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她必须走。 “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许玲拉下脸来,“你总不能说要我来接你就接你,现在你说走就要出国,你这样什么理由也不给,也不跟你婆家说一声,你肚子里揣着温家的孩子,到时候有个什么闪失我拿什么跟他们家交代,你脑子没糊涂?” 尽管许玲说得气不打一处来,何韵此刻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一心想着趁着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前她必须要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不管!”何韵已经陷入了固执的癫狂里。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些。“我现在马上就要去机场。” 不管是那一班飞机,只要马上离开国内,去了国外想想办法还不是任由她远走高飞。 许玲越来越觉得何韵不可理喻,这孩子得了失心疯还是怎么了,她心里焦虑,语气越发不好,“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别的不说,你想想你的孩子。” 她以为是何韵在温家受了气,闹心闹得过得不开心,就想要逃得远远的。她不赞成这样的做法,更不想看着女儿把这段摇摇欲坠的婚姻折腾没了。这段婚姻在外人眼里还是一段佳话,别的不说,他们俩家门当户对,孩子也举案齐眉。再说了当初何韵嫁给温立涛可是没少下功夫,现在说些灰心丧气的话实在不应该。过日子么再大的坎,你选择了难道不应该走下去吗? “这个孩子我不要了,温立涛我也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行不行?”何韵倍感心力交瘁,如果没有温立涛,没有何凌霄……她不是何坤的女儿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是现在这样。她也不会想尽办法去做一些下作的事情,更不会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也许连这条小命都没有了。孩子,婚姻这些算的了什么? 许玲被何韵的样子吓得不轻,她说,“韵韵你说什么,什么……” “我说我要去机场!”何韵扒着驾驶座的椅背,“现在马上掉头去机场!” “你糊涂!”许玲看看前面的司机,扯过何韵的手,想想又把何韵的手上的签证给一并扯过来,“回家,哪儿都不要去!” 何韵冷不防被许玲抢了签证,一股子恼怒就那样升腾起来,这个说什么也不能丢了。可许玲的样子显然是要往车窗外扔出去。 她一下扑过去,捉住许玲的手,许玲本来是想吓一吓何韵,没想着真的要扔掉。哪知道何韵直接扑过来了,争抢间许玲的脖子被何韵的手指甲挠得生疼,估计是破皮了。她也是一气,跟着手上的签证就往外扔。 韵本来想想着抢过来抢过来的,眼看着许玲手往外抛,整个身子倾斜过去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张签证像是一片垃圾一样被抛到马路中间。一辆辆疾驰的车从他们车边开过,估计早就压坏了。 就像是希望泯灭,何韵心里一抖。 “不!”何韵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她一张脸涨的通红,血红的眼眶渐渐地就起了水雾。 许玲看到这样的何韵,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咯噔一下,却是强撑着作为长辈的尊严,“你简直疯了!” 她手去触了触颈部的肌肤,那里已经火辣辣的疼。刚刚这丫头简直是不要命了。 何韵显然陷入了悲戚中,那么一小会儿后,抬头忽的瞪着许玲,“你害死我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本来不应该对妈妈有怨言的,可是不怨她又做不到,这样的人生不是她选择的,每个人都没有能力选择出生。她生下来就是私生女,见不得光,又不知道父亲是谁的私生女。小时候家里很穷,穷得吃不上饭的时候需要去菜市场捡商贩摘下不要的菜叶,放一把米熬菜粥。大点的时候她就知道兜售报纸跟鲜花挣钱维持生计。 等到后来她知道自己有一个那样有钱的父亲后,她同时也知道了何凌霄。她跟她是那样的不同,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是高高在上骄纵的公主,一个是在夜场需要阿谀奉承卖笑的陪酒女郎。同是一个父亲,却过着两种极端的生活。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凭什么,凭什么何凌霄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那么多人去讨好她,凭什么何凌霄什么都不要做就有锦衣华服的生活。而她,做了那么多,吃了无数的苦头都没办法改变太多。那些男人之所以待见她是因为她青春姣好的…… 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想过是自己妈妈的问题,没有一个好出生,自然进不了何家的门。就好像普通玻璃瓶里的老白干,便宜很多人都喜欢,却始终难登大雅之堂。而红酒,不仅仅装在昂贵的玻璃瓶里,还因为它的工艺复杂,口感醇厚而备受青睐,却永远是出现在那些优雅的餐厅跟奢侈的酒吧。 可是如果老白干能进行包装,改变一下工艺同样能进入高级宴会。 而她的妈妈在十几年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肯做,所以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知道自己是身世后只有垂涎别人的幸福。 她很清楚自己血液里仇恨的一部分很大程度来源于自己的妈妈,而最终妈妈怂恿她做出了买凶杀人的事情来,为了达到目的她还出卖了自己,甚至被温立涛看出她出轨的蛛丝马迹。此刻她还认识到,就算她不被警察抓进监狱,她有可能永远都得不到温立涛。 怪谁都没用,说到底也怪自己鬼迷心窍,非要跟何凌霄争个高下,以为抢了她的东西就算是自己赢了。可是要她从头来一次,她未必会有更好的选择。奇怪的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没有后悔! 许玲被何韵瞪得一阵恍惚,她说,“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她此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何韵刚刚只怪自己心直口快伤了妈妈的心,又不好明说只是断断续续的抽噎。却什么都不肯再说。 此后母女俩再无言语交流。 许玲下车后就直接去了厨房,她要去煲汤,其实她心乱如麻,也静不下心来。 何韵愣愣的在屋门口站了一会,在家里佣人探究的目光中才进屋去。在沙发上坐定拿起遥控器又不知道做些什么。直到有人送来点心跟水果。她才漫无目的换台。 许玲走出来,就看到何韵卷缩在沙发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双眼通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许玲心里很不是滋味,走近,低低的叫她,“韵韵!” ☆、第二百三十七章:孟婼就不像你 沙发上的人像是被刺到一样,猛地坐直了,然后惊惊惶惶四处看看,最后目光聚集在她脸上,辨认了好一会儿僵硬的肩头才垮下去。 许玲心里一悸,“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何韵摇摇头,再摇摇头,做着机械的动作,眼泪就跟着摇头这样的动作飙出来,像是涌泉般怎么都收不住。 扁着嘴,鼻头通红,整个人克制着喉头的声音发出来,克制的浑身发颤。 许玲挨着何韵坐下来,把何韵抱在怀里,安抚着,“怎么了,哎……我们家韵韵怎么了。这可是要妈妈这么才好。妈妈不对,之前不该把你的签证扔了……” 何韵摇头,声音哽咽,“不关妈妈的事情……妈妈,我只是怕。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该……我好害怕,妈妈我不要……” 那两个字她断然说不出来,害怕得发抖都不敢提“监狱”这两个字。好像说出来就成了真的了。 “好了,好了,不想说妈妈也不逼你。”许玲眼里何韵从来都是省心的,这么多年,难得看到何韵这样任性一次,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该多包容包容,不应该给她脸色看,更不该做出伤她心这样的事情来。再说何韵这段时间也很不容易,在那样一个家里,丈夫不疼,婆婆没有作为,公公还冷眼旁观。 “不……”何韵抬起头来,“妈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许玲只觉得这个孩子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情,可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她不愿意告诉你的,就算是你问什么都没用,除非她自己跟你说。 她只有顺着说,“对,妈妈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何韵的眼神变得执着,变成一种孤勇。她缓慢的说,“妈妈,我认为,我等不及了,所以……所以就找人做了。” 她说的模棱两可,可是许玲显然是听清楚了她说的什么。她心里一吓,赶紧推开何韵,“你说什么?你到底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何韵闭了闭眼,点点头,“我知道,妈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你有没有听说杨瑾维住院的事情,何凌霄也在医院里。” 确切的说他们是一起出车祸住院的,温立涛中午的时候要找她拼命的样子,可吓人了。 许玲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其实她知道是自己根本不想理清头绪……是的,早上她就在电话里头听郭太太说杨瑾维受伤住院的事情。她那个时候忙着手边的事情,根本没兴趣听郭太太一大早的八卦,找个借口就挂了电话。现在仔细想想郭太太当时的口气听起来很兴奋,可惜她没有耐心听下去。 “你是说……”许玲左右看看,见无人就压低声音说,“你做的?” 何韵扯出一个苦涩的表情,“妈妈,我刚刚说了,我等不及……谁知道……” 许玲赶紧捂住何韵的嘴,拉起她就往楼上拖。等关好房门就问,“那你说说你叫的谁?” “之前那伙人中的一个。”她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但凡有选择,她都不会赔钱又把自己给折进去。阿某手上拿着她之前不堪的东西,这个理由她是万万不能说的。 “你好糊涂啊!”许玲靠在门板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抖抖索索的,“这下怎么办?” 等不及?就算是等不及也不该这样草率行事!之前的那伙人,他们可是什么都知道,包括对付温立涛那些的手段,还有何千帆车祸事情?如果真是那样,这一次栽定了! “妈妈,我想过了,我先躲起来,之前那个护照根本用不了,要不妈妈你先送我去乡下,不管是什么地方,我先躲起来……”何韵刚刚已经想了很多,脑子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讲出唯一想到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一回事最好,我躲一阵子就出来。如果他们知道了,那我就用假的身份出国去。” 许玲眼看着面前的女儿,她就这么一个女儿,靠着这个女儿才换来如今的荣华富贵,如果女儿都没有了,她还谈什么幸福生活。“你这是要作死我才好!” 何韵只顾着流泪,不吭声。只盼望妈妈能赶紧把自己送走。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很大的动静。 咚咚咚的上楼声音,显然脚步的主人带着很大的怒气。 有佣人再说,“太太在楼上,大小姐也在。” “那正好!”怒气冲冲的人说。 房间里的两人面面相窥,然后不约而同的眉头抖了一下。何韵吞吞口水,可怜兮兮的说,“妈妈,一定是爸爸知道什么了!怎么办?” 许玲从来没有听过何坤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算是那一次何千帆出事他也没有这样。她仿若已经看到何坤怒发冲冠的样子。其实到了这一步她也猜出七八分,只是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还没想好,身后的门就传来咚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地踹着。 一下又一下的让背部贴着门扇的许玲发麻。她忙不迭的退后一步。 “许玲,你给我开门!” 许玲吓得又是一抖,赶紧擦擦脸上的泪水,用眼神示意何韵躲起来。何韵急急忙忙的躲在了玻璃窗前的窗帘里。 门上又是一下狠踹,好在门是实木够坚固。 许玲急匆匆整理一下衣服跟头发,急急慌慌的拉开门,温婉娴静的脸上挤出笑容,“你这人,怎么了?这个时候回来了,还一肚子火气。让人看笑话么?” 似嗔似怒,偏偏又笑得明媚。 如果换作以往,何坤就算是在公司遇到再大的事情,或者是再大的不快都能在妻子面前化作一腔温情,绝不会把那些不快在脸上心上多做停留。 现在却不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骗了自己多少,乖巧的女儿又是骗了自己多少。会议室那一幕在他脑海里不停旋转,昏头涨脑的让他快要窒息。那个人是自己的女儿不错,还是自己一向宝贝的女儿。他又想起在婚礼上何凌霄特意闯婚礼送来的礼物,那些照片……也很不堪。 许玲给出的答案是遭人陷害,那么那些视频又是遭人陷害吗?有这么多的巧合吗?谁那样子没有事干,专门陷害何韵一人啊? 许玲看着何坤怒目圆瞪,额头上的青筋毕现,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捉住何坤的手臂,仍旧面带笑容,“进来再说。不管什么事情家事么就该关上门来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瞟着门口的那几个下人的。那些人明面上是跟上来劝阻,实则是来看笑话的。 好在没有费什么口舌,那些人还想在这里混下去,门很快就被他们给带上了。 许玲的手被何坤大力甩开,手背一下撞在博古架上,她也顾不得疼。“老何!” 以往只要她吼何坤,何坤都要紧着她的情绪。现在何坤对她熟视无睹。 何坤在屋里扫视一遍,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皱着眉问,“何韵她人呢?” 许玲迎着何坤冷硬的眼神说,“你先说什么事情?” “我问你人呢?不是说关上门说吗,你先叫她给出来,我有话问她?”何坤很不耐烦的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扯松的领带。 “什么话?”许玲直觉不是何韵之前说的那件买凶杀人的事情。那么又是什么话? 何坤一把把好不容易扯下来的领带往许玲身上掷过去,再也忍不住,“我问你,当初你骗了我多少,她吸毒你说是遭人陷害,那么那些……”他顿了顿,发现难以启齿,那些画面像是跗骨之蛆一样让人恶心,“那些……跟不同男人上床没人逼得了她吧!” 许玲听得脚下一软,扶着博古架才勉强站稳,战战兢兢的问,“你刚刚说什么?我们的孩子清清白白的一个孩子,你听了谁的谗言,往她身上泼脏水。是不是何凌霄又跟你说了什么,一定是,她记恨我们母女俩,在婚礼上闹得还不算,现在见被温立涛抛弃又到你面前使幺蛾子……” 何坤不耐烦的打断许玲的胡乱猜测,“你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她做了什么,或者是你明明知道偏偏要胡乱咬人。” 咬人?咬人不是狗才咬人吗? 许玲霎时间眼里闪出泪光,一股子狠劲冲到何坤面前,扯着他的衣襟,“何坤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跟你有几天好日子过,我背负着狐狸精的骂名跟着你就是让你这样当狗来骂?你良心何在,那些年带着孩子的血泪史都尽够很多少人哭瞎眼睛,如果不是念在旧情,你以为我能为你守那么多年。现在你到是狼心狗肺给我看了!” 何坤抓住她的手,往下扒。“够了!胡搅蛮缠,孟婼就不像你这样!” 说完两人都愣了,何坤不自然的转头去不看许玲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结婚这样久他从来没有主动在许玲面前提起过孟婼半个字,更别提在吵架的时候了。许玲心里猛地一抽,她本来对于现在这个位置就坐的如坐针毡,那些质疑的目光下她知道很多人都拿她跟孟婼比较,前朝贵胄后代有几个人能与之相比。更何况那个女人不吵不闹,大度雍容的一面是出了名的。 ------题外话------ 谢谢静好!的十颗钻石,xiao1971的月票!么么哒! ☆、第二百三十八章:骗 该来的还是来了,许玲心里一直过得不踏实,在夜里也会被噩梦惊醒,白天在家里以前那些佣人唯唯诺诺,她心里想的是这些人指不定在背后怎样说她坏话呢,出门又担心别人在背后放冷箭,还担心何坤什么时候变了心……现在终于发生了! 终于何坤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前妻来了,而且还是在她们吵架的时候,明显鄙夷她现在的样子没有孟婼好。 “我现在又怎样了?啊?好好的,我每天过得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你觉得那人好你怎么要跟她离婚,你要是觉得我不好,当初为什么要使出那些花言巧语骗我上你的床,还跟我说你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见我。你当初只要稍微露出今天这样的不耐烦,我许玲没有那样贱,会为你守着十几年……”说着数着,她开始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到头来……我……落下什么好……” 如果是以往他定然是应该心疼的,可是此刻他想起会议室那一幕,对许玲这样的又哭又闹简直烦不胜烦。“够了!” 许玲反而越哭越凶。何坤牙齿咬得咯吱响,拳头要撰出水来。视线落在窗口那一幅天青色厚重窗帘上。窗口没有风,而那幅窗帘很有节奏的晃动。 他丢下哭得厉害的许玲,几步过去拉开窗帘,就看到躲在里面,背紧紧地贴着墙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不能自抑又无声的何韵。 “你哭给谁看啊!”何坤从来没有这样跟何韵说过话,在他眼里这个女儿从小过得不太好,在许玲的口中还是清白为人,努力上进的。如果不是发生下午那莫名其妙播出的视频,他还蒙在鼓里。“滚出来!有脸做还有脸哭了?” 何韵没动,她抬眼看何坤,心里想着她总要让何坤想起自己的好来,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承认,“爸爸,我哭的是……哭的是您不该那样对妈妈……虽然,我不知道您干嘛要生气,妈妈跟我都是爱您的。您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抱成一团相互信任。还有,您说的什么我根本不懂……” 她一副无辜的样子,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泪,委委屈屈的说,“爸爸您到底说的什么?” 她何时曾这样在他面前哭过,没有这样在自己面前哭过,……倒是何凌霄小时候还这样抱着他撒娇的,蛮横的,无赖的……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她总是鬼点子小心眼多得很。 何韵总是很懂事的样子,从他第一次见到她,那个时候她已经十几岁的年纪,已经过了跟大人撒娇的年纪,还有就是她从来没有撒娇的条件。从小就过得很不容易的。 何坤心里有那么一刹那的柔软,很快又被脑海了那些下属脸上绷不住的表情跟视频画面所搅乱。他扯着何韵出来,“你还有脸哭……你给我出来。” 何韵被扯得踉踉跄跄,差点踢到地毯边缘栽倒,好在许玲冲过来稳稳地托住了何韵,许玲破口大骂,“何坤,你还有没有人性,这个可是你的你女儿,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你疯了不成!要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闪失……你后悔都来不及!” 何坤放下何韵的手臂,冷冷的说,“何韵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那些不堪入目的……简直丢死人了!在国外那些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何韵被他吼得瑟缩,颤抖着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啊,不……是我一直在打工读书,爸爸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许玲本来之前还想着何韵买凶杀人的事情要怎么遮盖过去,没想到又是一出。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东墙倒了西墙倒。 为今之计说如何把眼前的抹过去再计较接下来的事情,这个时候声势夺人最重要,她使劲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何坤你来不来就是丢脸丢脸,我问你我女儿给你丢什么脸了?我不好,我女儿不好,那好你一个人过好了,不对,应该是你跟你前妻生的一双儿女过好了,他们什么都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缠着你,不该来到这里任你羞辱。谁知道谁给你说了什么,让你鬼迷三道的咬定了我们有罪……” 何坤被两个女人吵得脑仁发疼,现在想想自己自顾自一心跑回来兴师问罪,也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伪,还有就是被人放在公司网络系统上,肯定是不怀好意,那么这样的事情先不论真假,主要是做这样的事情对谁最有利? 他脑子里闪过何凌霄的面容来,心里一股火焰往上窜,这丫头不得消停是不是?一定是何凌霄无疑了! 那么很有可能他所看到的是假的咯,他说不清什么情绪,一时间又懊恼又后悔。心里隐隐的升起希望来,狐疑道,“你在国外没有跟爸爸丢脸,没给我们家丢脸?” 何韵赶紧使劲的点头,眼泪还在不停的往外冒,声音倒是稳了许多,“爸爸,绝对没有的事情。我什么违法乱纪的,对自己声誉不好的都不曾做过,因为我是何家的是许玲的女儿……” 尽管心里还有些不太相信,何坤还是选择相信何韵,如果不相信她们母女俩,他不知道还有谁能相信。想想自己过去这几十年,孟婼曾经也得到过自己真心相待,可是后来她变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疑神疑鬼,所以才有他跟许玲的纠葛。何凌霄呢,从小被家里人宠溺得骄纵得不像话,何千帆本来还是一个乖孩子的,后来还不是进了监狱…… 他这一辈子如果没有许玲就是很失败的一辈子。如果他不能给予许玲母女信任,那么可见他这一生众叛亲离,“悲剧”不足以形容此生。 何坤振作了一下精神,往外走,他不习惯跟人道歉,哪怕他很想道歉,他还是拉不下脸来。 “老何……”许玲上前两步,在看到何坤回过头来又生生的停住了。 何坤清清喉咙有些不自在的说,“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过去了。” 他其实是想去弄清楚下午公司网络受到攻击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何凌霄那个死丫头的话,他必定不会轻易饶了她。他不预备把下午视频在公司传播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妻子跟女儿,那些……他想他一个人去解决就够了。 何坤不知道的是他刚刚离开房间,房间里许玲又预备一番审讯,“说说看你爸爸说的那些是怎么回事?” 何韵刚刚哭得情真意切,她一张脸萎靡不堪又无辜疲累,“妈妈,我真的不知道爸爸说的什么事情?” 许玲目光灼灼,“你最好不要骗我!你爸爸的怒气不会是空穴来风,如果刚刚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够这样轻易逃过他的怒气。” 她的意思是你不要连我我都骗。 何韵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她能说吗,不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她期期艾艾的,“妈妈,我真的不知道,你想想爸爸岂是你我好糊弄的。” “你爸爸是不好糊弄,可是如果两个他最在乎的人呢?”许玲笑,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韵韵啊,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些年你过得不容易,我知道,心里不平衡也难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不是不平衡造成的,而是她如果不做那些事情她怎么能在国外生存下去? 这些怪谁?怪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的自己,怪自己的出生不对,怪妈妈对自己要求太高?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何韵用一贯自己拿手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妈妈,我觉得吧,可能真的是何凌霄跟爸爸说了什么。你刚刚不是也说在婚礼上她也来闹过吗,还送了那些关于我过去吸毒的证据,那么如果她想要栽赃陷害我别的什么也不奇怪了。妈妈,这世界上只有你最相信我,如果有天连你都对我失去信任,我不知道我该相信谁去!” 许玲想的是何韵还是深得她真传,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我们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对策。” 何坤一边外屋外走,一边打电话给郑秘书,“老郑帮我查一查下午那个黑客ID在哪里,要不予余力。还有何凌霄现在在哪里也一并帮我查到。” 老郑忙不迭的答应,只是后面犹豫着说,“凌霄……何小姐现在在医院里。” 何坤皱眉,“她在医院做什么?” 老郑是何坤多年的秘书,曾经跟何凌霄也比较熟悉,后来何家女主人易主后才渐渐地疏远了,他此刻摸不准何坤这个时候找何凌霄是什么事情,“好像说是出了车祸跟杨三公子一起的吧,现在两人都在医院里。” “车祸?”何坤反问一句。还没有等到那边有所回答,站在台阶上远远地他就看到雕花大门外一辆警车驶来被警卫拦在门口,上面的顶灯闪烁不停。 管家远远地从那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看着他神色凄惶还抹着汗水。 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警察的时候晃悠悠,晃悠悠最后咯噔一声跌在胸腔里,没有了力气。 ☆、第二百三十九章:愚蠢的女人 何坤强撑着镇定,一脸不悦,对着跑近的管家说,“什么事情这样大惊小怪的?” “姑爷,姑爷……”管家也是在何家多年的老管家,对何家忠心耿耿,他人上了岁数,又体胖,平时走路倒不觉得怎样的喘,这正跑起来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老态毕现,“姑爷他……” 何坤知道他不仅仅是老了,还是被吓着了。管家嘴里说的姑爷他也看到了,温立涛跟警察一起在雕花门哪里张望。如果是以往不是警车,门口大家警卫早就放行了。 “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半喘气又一惊一乍的,是不是想提前退休了。”何坤端起男主人的架子来。 端起男主人架子的何坤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老管家是看着何坤长大的,比何坤年长。算得上是何家老资格的人了。在何家之前一位男主人也就是何凌霄的爷爷去世前一直深得信任。自从凌霄爷爷去世后,何家就变了天。老管家一度以为自己就要失业,谁知道新上任的男主人的新妻子对他们这些下人一直表现得很大度。 所以他仍旧在何家好好的工作下去,偶有听到底下人的人议论男女主人他还严厉呵斥。 谁知道何坤今天这样对他凶,可见是嫌弃他老了不中用。心里带着淡淡的感伤顿了顿,大口大口喘着气调整呼吸。 老管家他刚刚不仅仅是吓着了,还是因为怎样措辞把他给为难上了,这在这个家几十年,还第一次遇到自己人带着警察来抓自己人的。 他索性斩断温立涛的前缀,吞吞吐吐的说,“警察来找大小姐的。” 在这家,大小姐以前指的是何凌霄,自从何凌霄跟孟婼离开后,下人们就被何坤告知这个家只有一个叫做何韵的大小姐。 “大小姐?”何坤反问道,他实在是觉得意外至极。荒唐至极,丈夫叫来警察抓妻子?“她犯了什么事情?让温立涛这样做?” 他知道温立涛跟何韵感情不怎么好,可是万万没想到不好到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这……”管家也摸不着头脑,刚刚他看到逮捕证就给吓死了。哪顾得上问……此刻十分为难,这警察带着逮捕证出来的。这要是不配合吧估计很难,可是配合就等于亲自把何韵给送进警局。 何坤神色一凛,说,“冤孽!” 他一边说一边走,那边门口守卫已经放行,几个面色严肃的警察很快往这边走。他正色遥遥的迎着那几个警察而去。 很快几个人就在中庭处相遇。 何坤认出其中一个是市局的熟人。他笑着打招呼,“老柳你怎么来了?” 被叫做老柳的警察正好是走在前面,他是市公安局刑侦科的老资历。跟何坤是高中同学,两人谈不上交情,但还是在见到的时候客气俩句也是有的。 老柳并没有因为何坤这声热络的招呼而面带笑容,他脸色平静的开门见山的说,“老何,是这样的在本月十五号司马山发生了一起持枪追杀案,昨天我们已经抓到了持枪嫌犯,据嫌犯供述何韵为主谋。……我们要请何韵去一趟警局协助调查。” 何坤在听老柳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温立涛的,而温立涛不卑不亢的回视他,甚至他在温立涛的眼里看到了愤恨。尤其是老柳说出何韵是主谋的时候温立涛的眼里带着一股戾气。 “我女儿没有杀人的动机,她一不缺穿二不缺吃,还怀着孩子。这不可能,老柳你们确定这一件事不存在恶意栽赃陷害?”何坤脸绷得死死的。 老柳像是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不承认也没用,不接受现实只是内强中干而已。他神色仍旧平静,“如果我说他们此次的目的是你跟前妻生的女儿何凌霄呢?受害人何凌霄二十五号跟杨瑾维去司马山监狱探望何千帆回来的路上遭遇伏击,最终跌落山崖,勉强捡回性命……好在事情的结果并不坏……” 何坤脸色变得煞白,心口如遭到重锤,“不……绝对不可能!” 老柳跟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几个人很快往房子走去。 何坤想要拦着他们,却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嘴里说着,“你们确定查清楚了?” 老柳扯出一个冷漠的笑容,他老早就看不惯何坤抛妻弃子的嘴脸,他那个在社区居委会工作的老婆几乎三五几日的在他面前念叨诸如“你那个同学怎样怎样……”碎嘴话。这样他越发看不起何坤。“我这不是要令千金回去配合调查吗?你放心要是没事,我一定完璧归赵。” 再则老柳听说何韵怀有身孕,心里想这个案子**不离十是何韵的主谋,这到底是怎样一段怨恨跟孽缘,才致使一个怀孕的女子对自己的亲姐姐动杀机。而更令人惊诧的是温家公子在得知何韵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的时候,他几乎是扼腕般发怒,他直接说愿意带着他们去抓人。 “那么温立涛你到这里来是什么理由跟动机,我能知道吗?”何坤冷冷看向温立涛。 温立涛本来还处于悲愤中,突然被问起,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生硬的说,“我只是想让她为了自己做出的付出代价,她做过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也许你也被蒙蔽了也不一定。我只是以为她只对我动过手,没想到她这一次把手伸得太长了。” 温立涛信侦社查何韵有差不多有些时间了,一直没多大进展,刚刚查到一个叫做冯春的人,然后线索又断了。估计是打草惊蛇。他大概猜到些什么来,比如那一场被人下药的意外,还有几个月前的那一天在停车场何韵替自己挡了一刀……线索断了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怎样去验证。正在挠心挠肺的时候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何凌霄紧跟着被人追杀是事情冒出来,当时他只是听说她车祸住院就已经难过得要死。中午的时候他回家质问何韵后,其实并没有离开家里。他只是在那一丛蔷薇花下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家里来了几个警察…… 这才有他带着警察捉人的事情。 他看着何坤强自镇定又灰败的样子,突然想笑,面前这个长辈,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都遇到骗子,这个骗子把他们的生活搅得昏天黑地,再难翻身。 “还有我得到一点消息,据说朱思思也不是意外,千帆撞车也不是他的问题,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人很可能是你的宝贝女儿何韵……” “住嘴!”何坤手指捏的咯吱咯吱响,愠怒道,“温立涛,我知道你一直对你的婚姻耿耿于怀,可是据我所知你根本没有资格。那些事情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有你们两个当事人最清楚。” 温立涛当真没有再说,他知道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此刻他一席话不知道在何坤心里掀起怎样的暴风骤雨呢!他痛恨的想原来不只是他一人才有恨的。 可是明明应该感到快意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是重重阴霾,他知道在自己心上永远也好不了了,那个狡黠像是小狐狸的女孩子,那个撒娇时如一只被突然而来的雨水给赶到树丛中眼睛露出怯怯然麋鹿的女孩,那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蓬蓬裙昂起脏乎乎小脸跟他说长大了我要嫁给你的小女孩,那个趴在他背上不甘不愿叫他一声哥哥的女孩子,那个上幼稚园就喜欢用拳头说话的小姑娘,那个跟他一起喜欢一首歌的女孩子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不会回来了,那个他视若生命的何凌霄再也不会再回来了。不再是在偷偷跑出去逛酒吧需要他带回去,不再是在临时的火车站台没来得及上车,不再是跟人出去飙车待到天明才归来。也不再是跟他赌气……也就是说他心上缺了一大块,不会死掉,但是也不会活的很快乐,那么他的人生还有剩下什么? 很快何韵被几个警员带出来,她手上是锃亮的手铐,当她看到温立涛的时候,本来还倔强的眼睛里侵出了泪花。她张张嘴,“是你?” 温立涛就那样愤恨的看着她,这个把他的人生弄得一团糟,让他生不如死的女人。他说,“何韵,过去对你太仁慈了。” 许玲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眼睛血红,脚上的鞋子也只剩下一只,自从她作为这家太太以后她从来没有这样不修边幅过,如同一个市井泼妇般咆哮,“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放开她!……放开……放开她……你们这些蠢货,找不到罪犯就随便抓人。也不看看……不看看抓的是谁……” 许玲看到自己的丈夫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她几步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摇晃,“老何,你告诉他们,他们抓错了人。老何……你怎么不说话……她是我们的女儿啊……” 何坤一把扯开了许玲,用一种凛冽的眼神看她,“愚蠢!” 许玲愣了一下,眼泪稀里哗啦的把脸上的妆容冲出沟壑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何坤,“你说什么?老何……她是你的女儿……她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不管?” “你要我怎么管?”何坤知道这事情是无风不起浪,当真印证了“有因必有果”。只是他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的一向最信任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许玲盯着何坤,“你……到底是不是人。她是我们的女儿啊……啊……” 何坤闭了闭眼,胸口一股火在烧催着他说,“走开!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题外话------ 感谢无言的泪花宝贝的月票,月初就收到月票什么的好有爱! ☆、第二百四十章:夫唱妇随 “我?我不可理喻?你还说,还不是你……”许玲眼看谁也靠不住就开始哭诉,“还不是你……你的何凌霄太嚣张,事事都霸者最好的,事事要强,在韵韵面前耍威风……如果不是这样……” 何坤一巴掌给许玲摔过去,他就算是气昏了头,也听得个明白,这女人怎么一上来脾气就发蠢。 何韵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摇摇头,“妈妈……” 许玲看到何韵被人架着肩膀的样子,又是一通嚎哭。“这都是怎么了?” 那些警员只管把何韵往前面带。何韵吸吸鼻子,跟一个木偶似的她在跟温立涛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流着泪看了他一眼,“温立涛,我这都是因为你……哈哈……你以为你这样迫不及待的带人过来抓我,她就会多看你一眼。你跟我一样不过是一个可怜虫,只有当可怜虫的命!” 这边许玲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愿意理她,她听到何韵跟温立涛的对话,立马反应过来。像是一根箭一样直直的朝着温立涛冲过去,二话不说一巴掌跟温立涛打过去,“畜生,她是你孩子的母亲,你这样对她,会遭到报应的!” 这一巴掌的惯性让她自己往后退开一步,她咬着牙齿,辱骂得不堪。 温立涛没有躲,嘴角是甜腥味。他想他什么报应都不会在乎的。他一步一步往着大门方向走,这里的一树一草一花一木,曾经都是他跟何凌霄最熟悉的,后来她不在这里就换了颜色。他就只有陪凌霄回来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来过。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吧。 温立涛半夜才回到家,在门口就碰到了李芳菲。 李芳菲神色不太好,她眯着眼睛打量温立涛,“你喝酒了?你媳妇被抓了你还喝酒?” 温立涛笑,“妈妈,您难道不觉得很高兴吗?故意杀人罪……可真是不是一个小小的罪名。她得有多少条命才能还的清?”他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笑。 李芳菲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直不敢叫人去打听。她从他的笑容里感觉到心底发毛,她下午到现在焦躁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我为什么要高兴?你糊涂了。” “哦,也是我怎么会认为妈妈会高兴呢,我亲自带着警察去抓人,那人还是你喜欢的儿媳妇。她……就那么好吗?就算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还是觉得她好?妈妈你觉得这样的事情谁是罪魁祸首?”他目光浑浊,可是在定定地看着她几秒钟之后变得犀利,“妈妈,是你,也许从你一开始打凌霄主意的时候,你就给何韵了一条不归路。有的人太贪心,不应该给她希望的……” “如果你对她好一点会变成那样吗?”李芳菲惆怅的说道,“说到底,这件事只要是……我们都脱不了关系。” “是吗?”温立涛一边往屋里走,在上楼的时候趔趄了一下,扶着楼梯低着头,有水一样的东西无声的砸在地毯上,“妈妈,我其实一直都很想问你,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是我吗?” 他被逼得,被算计得什么都没有了。 李芳菲哑然,看着温立涛僵直的背影一步一步往上面挪,眼里突然升起一股酸热。 就在温立涛回来前的一个小时温博然也问她,“你觉得温立涛离开何凌霄以后还快乐过吗?你用你的自以为是毁了他。”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问话回响在耳边,让她僵立在原地。 …… “凌霄,千帆还在外面,你真的不要见一见?”杨瑾维抚弄着她的头发,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脸。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侧过身去,纤巧的睫毛蝶翼般抖动泄露了她的烦躁。 他说,“你不想见,那我安排他回去了。等你想见他的时候再说。” 那天在监狱里,凌霄也没有真的进去看他,只是隔得远远地看了一眼。他知道她是放不下母亲去世的原因。 杨瑾维走出去跟眼泪汪汪的等在外面的何千帆说,“你姐她现在有点不舒服,等她好一点你再说。我让人送你回去洗一洗,好好睡一觉你再来。” 何千帆瘦了很多,皮肤也变得黝黑了。裹在大大是羽绒服里显得弱不禁风。别看何凌霄表现得多么不想见何千帆,她要是见了他这个样子指不定怎么样伤心呢。她的心思又软又细。 何千帆点点头,神色犹豫,“她是不是不想见我?” 这倒是有礼貌多了。杨瑾维摇头,“不要担心,你这个样子你姐姐看了该伤心了,变得神清气爽的来才让她好过点。” “他们都跟我说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为我的事情忙活,谢谢你。还有我姐姐也多亏你照顾。”何千帆从监狱出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也坚定了不少。 杨瑾维正色道,“如果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也不会帮你的,所以你不用谢谢我,她才是最值得你感激的人。她说你跟她就像是左右手,基于这样的原因我才帮助你。” 何千帆自然知道杨瑾维在他洗脱罪名上花了多大的努力,他也怨不得杨瑾维不给他好脸色看。自己年少轻狂犯下的罪过太大,付出的代价也大。心里酸涩,“以后我会让她省心的。” 杨瑾维拍拍他的肩头,“美国的学校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你姐姐也是同意了的。” 何千帆自然是愿意离开这里的。 杨瑾维给连彬做了一个手势,连彬过来。 他说,“千帆出狱,你去按照中国这边的习俗办一下,我早上听说要吃豆腐什么的……” 这还是他听何凌霄说的。 连彬赶紧点头,“您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的。” 杨瑾维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折回去,打开门何凌霄还是保持着之前他离开房间的睡姿。他走过去,“我知道你没有睡。我让连彬带着他回去了,也按照国内这边的习俗给办。先说了,等他再来你可不许不见他。” 何凌霄一动不动,没有要理他的样子。 外面有人敲门,然后说,“大小姐过来了。杨先生你要不要见一下。” “薏苡来了,你也不见?”杨瑾维问何凌霄,“你要是不想见的话,我就让人送她回去。” “一个也是送回去,两个也是送回去,你烦不烦啊?”何凌霄从床上撑起来,扯开被子就往下走,“你这妹子估计是伤心才来的。”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所有的矛头都指着她最爱的三哥,她能不伤心吗? 杨瑾维在身后笑,“这才像是我的女人嘛,知道为我着想。” 何凌霄刚刚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她此刻细想来,才发现刚刚她的话会让他产生歧义。她咬着嘴唇,“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说出点什么?” 杨瑾维见她要生气的样子,走过去,“你看看,我说的是事实,你怎么什么事情都爱跟我唱反调?夫妻间不是应该‘夫唱妇随’吗?” 何凌霄通红了脸,“谁要跟你‘夫唱妇随’?” “你啊。”他扯过她的手拉开门往外走,“你要是觉得不够,我们马上去民政局扯证,怎样?” 外面的保镖没料到他们一同拉着手出来,嘴唇嗫嚅着说,“那个……大小姐在下面。” “你去叫她上来。”何凌霄发话。 保镖也是会审时度势的,他知道现在何凌霄是boss心爱的女人,boss做什么都要看何凌霄的脸色,很多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将就她。比如早上的时候,何凌霄说她头有点晕,不想吃饭。然后boss大人就开始着急了,他偷偷跑到外面去买早点。买回来还轻描淡写的说是安排他们去买的,也不知道买的对不对。 那个时候他甚至看到boss大人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发尾,那个样子有点局促。当时差大惊掉他们几个的下巴,偏偏还要一副要笑不笑的强忍着笑容。 楼下的刘薏苡内心纠结着,那个这两天家里持续低气压,爸爸跟大哥二哥发脾气,还连带提到三哥,然后爸爸更像是一只火药桶。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怎么能这样,三哥他做错了什么,你们这样恨他?” 爸爸当时转头过来看她那个眼神,让她感到害怕,那个眼神跟利剑,跟火焰差不多…… 妈妈在爸爸即将冲着她发脾气的时候把她打发到自己的房间里,不许她出来。 她大概知道是家里的企业受到的损失,好像还与三哥有关。家里下人里年老的那个婆婆给她送饭看她难过,就安慰她说,“大人们有大人们的相处模式,你大可不必伤神。” “我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恨三哥。”她真是很难过,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虽然偶尔吵架,还不至于让爸爸说出他想弄死三哥的话来。 然后那个婆婆跟她讲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二十几年前,一个女人从美国远嫁过来,守候,维系,绝望离开的故事。 那个女人是三哥的妈妈。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 “后来啊,有谁知道啊,应该不会太好吧,”老人的眼里泛出点点润,叹息一声,“我就知道这个孩子回来没有那样简单的。” 她有点不理解,还有点不能接受。她很想要一家人永远好好的过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里跟一个一触即发的火药桶似的,让她快要待不下去。 ------题外话------ 谢谢xiao1971, QQ421865cbbd0f79 ,182**1578 几位宝贝儿的票票! ☆、第二百四十一章:在一起 刘薏苡一看到杨瑾维眼泪就下来了。她说,“三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他们都说是你要公司垮掉?” 何凌霄本来想要走开的,刚刚跨出一步就被杨瑾维拉住手臂,她听到杨瑾维说“薏苡你相信三哥么?” 刘薏苡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说话,眼泪汪汪的只是看着他,那样子是不肯轻易相信他也不肯轻易相信别人。矛盾得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他只是欠了我妈妈一些东西,我不会怎样的。”他走过去,摸摸刘薏苡的头发,“薏苡始终都是我的妹妹,我记得,在我重新出现在这个家里,是薏苡是真心高兴的。” 刘薏苡手背擦了擦眼泪,“我听家里的老佣人说了……那个事情真的很让你难以介怀吗?” 杨瑾维叹息一声,“嗯,不仅仅是这样,美国的俩位老人更是尝受了更多的折磨跟苦痛,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他不缺钱,他也看不上那些钱。只是有些时候如果你不把对方的咽喉掐住,怎么能指使他做你想要他做的事情。杨云翰这一生爱美色、爱权利,他最爱的还是金钱给他带来的至高荣誉感。在他这样人眼里只有金钱最重要,没有买不到的东西。所以当初中北陷入危机他才能拉下脸来美国让他回去帮忙,明明知道这样很冒风险,却还是让一个除了怀着满腹才干或许还怀着仇恨的置之不顾多年的儿子回去力挽狂澜。 所以那个时候外公外婆就一致认为他们的机会来了。他不能让白发微微的外公外婆失望,他知道自己也想要到中国来。 中北的重新崛起,甚至扩大到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他要让要让杨云翰产生事实证明棋走险着也做对了这样的想法,而等杨云翰想要收回权利的时候,发现他对中北的影响已经晚了,所有的大股东都对他评价颇高,中北一旦启动新的项目,拿重大决策少不了他。杨云翰想回收权力的时候,就有人跳出来跟他对着干。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知道杨云翰差不多一年前就遭遇了这样的尴尬。 而他要的对很多人来说很简单,对杨云翰来说就是太难,杨云翰这人除了爱金钱以外,最爱的还有就是面子。旁人跟一个逝去的人忏悔不难,放在杨云翰那里就很难。而他拿掉杨云翰最在意的,他就是要他在金钱跟面子间煎熬,最后低下头来。 刘薏苡走的时候,仍旧闷闷不乐。 何凌霄有些担心她想多了,她陪着刘薏苡下楼。 刘薏苡问她,“霄霄姐,我三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何凌霄点头,“当然,他什么时候骗过你?薏苡,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轨迹,他只是按照自己的人生安排走着而已。他也有难处的。” 这些天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其实也没有多快乐,在很多个转身的时候他的背影都是落寞的,郁郁寡欢的样子,眉头皱起,眼神放空。只有发现她看着他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笑容来。 那个笑容底下的东西仿若不容触碰。 “以前我不觉得,现在我发现霄霄姐你跟我三哥在一起是对的。”刘薏苡有些赫然,小声的说。 何凌霄挑眉,她倒不觉得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见解。 “他对你的好,是那种每个眼神跟动作都无法掩盖的,还有就是你很了解他。以前我以为我很了解他,认为他不爱说话,对什么都一副淡淡的样子,对于家里的安排也不置可否,却不知道他原来并不快乐。”说完刘薏苡呼出一口气,“所以你们一定要在一起很久,那样他才不会伤心了吧。” 刘薏苡的话听起来也没什么重点,但是在何凌霄的心里如同铮然之声,一道本来已经裂开的口中豁然又大了一些。那里一颗种子已经冒出绿意盎然的尖尖。让人既欢喜又心疼的感觉。 她真的能跟他在一起很久吗? 她好像不太想看的他的眉头皱起,想要伸手去抹平那一点川字。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呼吸,习惯了他用柔柔的声音叫她何凌霄,习惯了他时而霸道时而缱绻的模样。她有记起来那天在那峭壁之上,他让人安心的心跳。他说对于杨瑾维来说何凌霄就是那只红色的小海豚,那一刻好像他已经看到她的内心。他用手臂替自己擦掉鼻涕的样子没有半分嫌弃,他跟她说他找了她很多年,他说那种固执的想念就是爱情。一向不会说煽情的话的他说杨瑾维爱了你很多年。 那一刻她心里是软软的,像是有小鱼吐出无数气泡往上冒。咕咕的欢愉的。 他给了她很多,细算起来,从那一次星光宴会厅里他揭下自己的那张面具他就知道她是谁。从他第一次跟自己签下合同的时候他就已经步步为营的想要接近她。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他总是第一个出现的人,不是偶然,看起来是目的性的。而他这样对她的手段,居然她讨厌不起来。 他跟温立涛不同,他不是温立涛,他说不会让她伤心了。 电梯门,打开她看到了他。立在门边穿着蓝色病号服的他,手自然的插进衣兜里。闲适怡然的踱步,在见到她出现在电梯里那一刻笑容满面。紧走几步,然后抓住了她的手。 抓住了她手的杨瑾维,让她很安心,那个要跟他在一起很久的念头又不小心冒出来。“在一起很久”是多久呢,她从前可没有发现自己是一个贪心的女孩子,现在去发现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有贪心的小心思。 她回握着他的手,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像是吃了巧克力一样的甜蜜。 他诧异的看着她,然后定住脚步,“怎么了?” 因为实在太意外,所以他问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然后果然……泄气的看着她收住笑容,她轻描淡写说,“没什么。” 心里有小小的失落,可是不妨碍他的好心情。他说,“霄霄,走,换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能去?”医生不许他到处走,这个主治医生是杜青春的好友。跟杜青春一样的怪脾气,何凌霄见识过杜青春,然后在看到这个姓张的主治医生后真有那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感觉。 杨瑾维促狭的说,“我们偷偷去。” 何凌霄失笑,杨瑾维也有这一天呐。 “不许笑。” “好,我不笑。”噗,这一下她可真是笑了。 在出门前,杨瑾维磨磨蹭蹭的,“凌霄,那个我好久都没有洗澡了。” 何凌霄正在往包包里装东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你不介意?”他问。 她耐心的清点他的药物,摇头,她介意什么。“我们真的要下午才回来?” 没有等到回答,他的气息近了些。“我刚刚说我好几天都没有洗澡了。” 之前都是擦洗,每天一次,而且也是何凌霄伺候他。 “啊,”她抬头,然后后知后觉的说,“原来你是想要洗澡,可是你的伤口……医生说……” 他拉过她的手,“别管医生说,凌霄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何凌霄一想到每次给他擦洗的时候脸一下就红了,现在他是要洗澡,“我去给你叫连彬。” 他拖着她往浴室走,“别去叫谁。” 何凌霄如同被架在烤架上炙烤,浑身烫得厉害,心跳如擂鼓。她想要反抗,可是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猛地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喂,混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调转了一个身位,变成了她背靠在门板上,他立在她面前。 “霄霄,就只是洗澡。之前你都看过的不是吗?”他戏谑的笑。 她的脸更红了,像是胭脂。磕磕绊绊的否认,“谁说的,谁说……我看过了。” 每一次在触及到腰部以下擦洗的时候,她都敷衍的转开头去的。只是偶尔不经意扫过而已…… 可是那个好像也是叫看过啊。 所以她反驳的声音很小,小到她都觉得没有底气。 睫毛盖住眼睛,低头敛住脸上的羞赫情绪。 然后她听到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她越发不敢抬头了,“你要干什么?” “洗澡。”他回答。 “可是……”急急地去拉门,发现他的一条腿堵在门口,然后她怒气冲冲的看他,唔……赶紧蒙上眼睛,怒气里多了羞燥,“杨瑾维……你……” 她的气急败坏被他的唇舌吞没在掉,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到他如同折扇般好看的睫毛下深潭一样的眸子,离得自己这样近。他利用身体的优势把她压在门板上,她的手挨着他胸口想要推开他,却在遭遇到那上面的白色绷带的时候松了劲。他的手紧紧地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晃来晃去。 他的舌头追逐着她的,那里舌尖变得麻麻的。她只觉得呼吸困难,在她以为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放开了她,嘴唇留恋的在她唇角啜了一下。然后哑哑的声音响起,“专心点……” 专心点么?怎样专心,该死的!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他现在这个样子,紧紧地贴着自己。隔着薄薄的衣料,那些变化很明显。 又羞又躁变成了眼底的一簇小火苗,说出的话却是软绵绵的,“走开!” 他觉得这样的坏坏脾气的又无可奈何的何凌霄很可爱,可爱到他还想要欺负她。 她看到他眼里不明意义的笑一闪而过,混蛋居然还笑得出来,提起声音,这下总算是大了一点,“走开。” 然而那个人变成了一个赖皮的狗狗,并没有按照她想的那样走开,那个脸又越来越靠近。 气息绕到她颈部,下一秒,她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时候,耳垂被含着。 ------题外话------ 谢谢wfshyhy ,静好!的票票。 发一个简介给大家先睹为快。 她是邓香初,出生于伦敦。 他是林墨川,身世成谜。 这年香初17岁林墨川21岁相隔万里的人开始了宿命般的相逢。他是她的“大玩偶”,她是他的“香香儿”。 香初21岁这年,“林墨川,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若干年后他以救世主的面孔出现对她做着残忍的事。 他说:现在叫停的这个人只能是我。 从被施舍者变成施舍者他独独吝啬他的爱情。 她如同失去水晶鞋仙度瑞拉再也找不到她的王子。 她昂望着他的时候,他却是对着另外一个女人说情话。 当别的男人在众多媒体面前跟她高调示爱,他发现自己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他发现了一个她的秘密。她变成他赌桌上的筹码,“你还相信我非你不可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解释 如遭电击,浑身每个毛孔都立起来,脚趾头紧紧地抓抓在一起,手指从抵着他胸口,变成揪住他的肩膀,紧紧咬着嘴唇,细细的声音从鼻孔发出。 也就是那么几秒钟,被放开的时候她浑身虚软。 她失神的看着他,而他眼里点点笑意。舌尖邪恶的从嘴唇划过流露出暧昧的弧线。 该死的,他还笑得出来。 他的眼眸映出小小的狼狈的她。听到他说,“洗澡,还是……” 她知道他又要给她出选择题,然后飞快的打断他接下来那无耻的话,“我给你洗!” 几乎说得咬牙切齿,心里犹不解恨的几步过去打开花洒。不就是伺候洗澡吗,当给一只大狗洗澡好了。只是……这个大狗分外赏心悦目,管他呢。 好在他此刻下边围着一条浴巾。 上半身怕沾到水,所以她只好给他用帕子擦。有意无意的越过胸口的时候,发现那小小的绿豆般大小的两颗有了细微的变化,怎么会?好神奇! 眼睛瞟到他没有反应。咳…… 于是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眼花,她的手上的毛巾再一次从那里掠过,那块抖了一下,然后那俩颗又悄然长了一点点。 是“又”,没看错!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得很。 无怪乎何凌霄观察得这样仔细,实在是因为她之前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变化,那些时间她给他擦洗都是敷衍了事般,遇到重要部位更是直接选择不看。而且基于她之前被温立涛保护得太好,对男性的认知真的是浅薄到无知。 只是那个被她眼神加手段肆虐的人就没有那样好过了,浑身血液涌到某一处。他需要很好的定力才能忍着不去碰她。 何凌霄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这个行为很不好的时候,她悄悄地抬头窥他,发现他也正好看着自己,那脸色红红的,不知道是自己的红一点,还是他的。她越加觉得事情不妙,不说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抖着声音说,“那个……你自己洗吧。”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她的视线胡乱移开,殊不知这一下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哪里…… 啊……混蛋。 跟着是她豁然转身,很快的拉开浴室门。刚刚……刚刚她好像看到浴巾下那个地方…… 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她记得刚刚她转身离开时是他低低的咒骂声,很无辜的咒骂声。 里面哗哗的水声仍在继续,背贴着墙壁靠着冰凉来缓解心里的不适。这人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啊。 他说要去一个地方,那里原来是瓷器梯,当她站在台阶上,昂头往上看,那个地方那一棵树曾经在它的枝丫上挂着一只彩色的芭比气球。那天她就那样站在那级台阶上胆战心惊的跳跃,想要帮那个小女孩取下气球。然后自不量力的跌入杨瑾维怀里。 当时他还说她是一只猴子来着,还说她是故意投怀送抱。最后她恼羞成怒的要推开他,结果自己跌下去扭到脚。结果他还说为了证明自己是被讹了一笔的那一方,他才送她去医院。 那个时候的杨瑾维浑身是刺,而她也是咄咄逼人。两人像是前世的冤家。 沉浸在回忆里的何凌霄手被握住,然后听到他说,“其实那一天,那个被我说成像是猴子一样的女人,一点都不像是猴子,不仅仅不像,而且还很漂亮。那天的日光古老街道的台阶倾泻下来,背了一身日光的何凌霄看起来像是一尾从湖底一跃而起而被金色日光映照得令人睁不开眼睛的美人鱼。可惜啊,那个时候杨瑾维心心念念都是那个满脸油彩的Lacey,所以其他的美好都入不了他的眼。但是不可否认,被撞到的时候他的心抖了一下,那一刻他记了很久。” “那个时候你不仅仅是骂我说我是猴子,还说我不知好歹,别有用心。还用手绢堵住我嘴巴……”何凌霄秋后算账的本事来了,她可是越回忆越觉得憋屈。那天他真的不仅仅是孔雀,还小肚鸡肠。 她可是一点都没说错的。 杨瑾维脸色有点点不自然,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歉意极了。“其实那天我嫌弃的是我话多了不少,然后很不自在,不自在到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喋喋不休的你,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而且还从来没有人骂我王八蛋,那骂我王八蛋的小嘴巴看起来又红又可爱。我在想啊这样一张漂亮的嘴巴怎么说出来的话那样的难听……”他见她脸上露出不高兴来,半抱着她,“那个时候的杨瑾维很自负,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也许在他的认知里,他应该把自己最温柔最宽容的一面留给Lacey。” 何凌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她知道杨瑾维说的是实话。看在他对她念念不忘多年的份上,她是不是应该大度一点呢?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果然好多了,她任由着他拉着手拾阶而上。 她本来以为他是来找Benson或者是淘宝的,哪知道他直接带着她熟门熟路的去了Benson的店铺。 “这里我来过。”她说。 “我知道。”他拉着她进去。 里面的格局还是跟之前来的时候没什么改变,晕黄的枝形吊灯,小巧镭射灯下的青铜制品,玉器瓷器,还有几台古琴。再往里走就是那些漂洋过海来的文物,大多数维多利亚时期的牙雕制品跟胭脂粉盒,价值不菲的首饰,镶嵌宝石的包包,珍贵奢华的礼服…… 蒙蒙的茶香晕染了空间里的那些浮躁。一个带着眼镜的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放下手里的放大镜笑着说,“你来了。” 杨瑾维说,“过来看看,顺便看看最新得的那幅字画。” “我就想着你没有时间过来的。”中年男人走到一处洗手,“刚刚泡了一壶墨宝,正好你来尝尝。”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凌霄这位是朱伯,朱伯这是我女朋友何凌霄。”杨瑾维替两人做介绍。 朱伯很客气的说,“何小姐你还是杨先生第一次带过来的女孩子。” 何凌霄笑笑不语。一转头就看到杨瑾维得意的神色。 杨瑾维带着何凌霄在八仙桌边坐下来,打量桌上的中年男人刚刚把弄的字画,然后伸手过去拿近一点看,一小会儿说,“这个得修。” “我刚刚就是在看从何处着手,少不得要费一个来月的时间。”朱伯已经端着茶盘过来,茶香近了些。 何凌霄看到的是一副簪花小楷,写的是岳飞的满江红。心里暗自赞叹一番。这个可是在佳士得以一亿两千万拍下的珍品。“原来是被Benson买来了。” 可是这样一件贵重的东西捏在杨瑾维手里跟一叠A4纸张一样随便。 现场的两人听到她这样一说,都看向她。 朱伯说,“何小姐好眼力。这个就是**大师的真迹,不过……” 杨瑾维没让朱伯说完,把东西递给她,“要不要看看?” 何凌霄匆忙摇头,太贵重了。 杨瑾维趁着朱伯转身去拿茶船的时候,低声说,“宝贝儿,这儿都是我的,你喜欢,看上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由着你。我的就是你的。” 他的声音清浅,吐出的字却仿若金石之音一下一下琢在她心上,因为他说他的就是她的。 “我都不知道是你的店铺。”何凌霄想起之前在这里遇到本森的事情来,也是哪有做出让顾客意要买椟还珠这样举动的店老板,那样岂不是亏死。“之前我在这里遇到了刘本森,还在他手里买下到了那枚面具。” 一想到那枚面具,凌霄就忍不住脸颊发热,那天在星光宴会厅他就是抬手捉她的面具把她弄进泳池里,后来李琳娜告诉她是他把吓得神志不清的她从泳池里抱出去的。 老朱正在倒茶一听到面具,就问,“何小姐就是来我们店里买过一枚面具?” “对,那天是在Benson手里买下的。”那天本森还说要送给她的,原来是因为这家店不是他的。想到Benson的举动就有些好笑。 “那枚面具可是有来历的。”朱伯看看杨瑾维见他没有阻拦,就说,“这家店有百来年的历史了,最初不是一家古董店,而是一家面具店铺。杨先生的外公,就是刘老先生的父亲之前在这家面具店的账房先生,刘老先生小时候常常在这里来。他长成大小伙子的时候就想有一天一定要买下一枚面具赠佳人。时过境迁,经历了战争跟奔波,刘老先生到了国外结婚生子,早就忘记了这样一回事。等杨先生来中国,刘老先生又想起这家店来,杨先生为了却老人的心愿就跟店主协商,盘下了的时候只剩下这样一枚面具。” 那天他是看着杨先生跟刘先生发火的。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面具还算是在。 何凌霄没想到自己那枚银色的面具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在背后。不禁唏嘘,当初她们无知坚持要买,可刘本森不可能不知道。可见这人真是不靠谱的主。 ------题外话------ 昨天藤子发在后面题外话的是新文的简介,有点简短,是因为那个只能控制在三百字内。不知道宝贝们对这个文案有没有感兴趣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我答应你 那个可是对杨瑾维外公可是有很重要意义的。 她不仅仅是不懂,在她手里也有点明珠蒙尘的意思。 何凌霄说,“那张面具物归原主?” 杨瑾维手指交握在桌面挑眉看她,笑着说,“我外公已经把它交给我了,他说任我处置。刚刚我都说了我的就是你的。” 之前他这样说“我的就是你的”她还能镇定一点,此刻他重申一遍倒是显得郑重得多,她面色一红,“杨瑾维……” 老朱见此情况赶紧开溜。 杨瑾维越加肆无忌惮,探手过来握着她的手,“凌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刚刚老朱说了那枚面具当初我外公打算赠佳人,他的遗憾他要我来完善。你值得的,如果我非要拿回来,当初就不会还给你的。” 那面具下的惊鸿一瞥,甜蜜的、心襟荡漾的、难以言喻的齐齐脑脑的涌上来,像是春风吹皱池水,再难以平静下来。那个时候他想原来她长这样,原来是她,怎么是她呢?怎么以前没有发现是她,如早一点早一点,再早一点是不是就没有了遗憾跟误会了?再后来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以后他就想如果再早一点的话是不是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这样设定下的事情。 此刻他是那样的迫切的希望她能懂,希望她知道他的心意,希望她也爱他。所以他没有发觉自己坚定的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其实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他记得有一次经过秘书办公室正好是午间休息的时候,听到过一句话,好像是某个作家的至理名言,具体的他不太记得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的。当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其实真的可以卑微到尘泥,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他想现在自己的样子大概就是那样吧。他可以在何凌霄面前放下很高的身段,他可以接受她的无理取闹,可以接受她的娇蛮任性,可以接受她的嗜财如命,可以接受她现在的模样也可以接受她老去的模样。可以接受她美丽的时刻也也可以接受她邋遢的样子,他却爱的那样的如痴如醉,那样的快乐,快乐到每一个呼吸都是芬芳的,快乐到每个笑容都是深深地。 他还有个小小的心思,他不在乎她现在到底爱不爱他,他只要她知道他爱她。可是他却是一定要她跟他在一起的。 他一错不错的看着她,而她低下了头去。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沉默,大段的沉默。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霄霄,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他的声音很轻,却是浓烈的醉人的声线。 她仍旧没回答,只是那蝶翼般的睫毛扑闪着。 从幼年贯穿至青年时期的伤痛,致使他过早的怕爱情的发生,过早的成熟。他不断地让自己变得优秀,他要给妈妈看自己的取得的成绩。当他捧着奖杯奖状回家的时候除了妈妈其他人都很高兴……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折不挠的做着这样的事情,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带着希冀,每一次都用柔和的声线跟妈妈说着妈妈您看看您的儿子也很棒。内心也念叨着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妈妈您看看我,我的世界只有你。”此时此刻又好像回到了的从前那种小心翼翼的时刻,他连呼吸都控制在小口小口的范围内。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心情,面对的同样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你也知道我没有恋爱经验,所以我不清楚其他人表白的时候偶读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上网查了下要搞什么浪漫的气氛,鲜花烛光晚餐什么的。那些……在我眼里真有点烂俗。我又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好的点子来。如果让手下人的策划,既没有诚意,又违背初心。恋爱是我自己的事情,哦,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我要亲力亲为郑重些才好,你说是不是霄霄?你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我等你,可以等到你接受我为止。” 他一边说一边鄙视自己——杨瑾维你话真多,不仅仅是话多,而且你现在的伎俩很烂,没有鲜花没有红酒,也没有其他的新鲜一点的,还要强迫心爱的女人接受你这些无赖般的道理。 可是他还在说,“当然你不要让我等得太久,要不然我的手段很多的……” 有这样表白的吗?何凌霄前一秒还在感动,下一秒就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他。 然后发现他在看到她终于肯抬头看他的时候,嘴唇微勾,那个意思是何凌霄如果不不这样说你恐怕还不会抬头看我吧? 何凌霄自然读懂他眼神的意思,她就说嘛杨瑾维怎样都没有这样无赖。一时间又好笑又好气。“那你先说说你有什么手段,我再衡量一下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他见她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知道离成功已经差不多一半多了。“手段嘛,这里……”他左右看看,然后说,“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而且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 何凌霄一开始还有在认真听的模样,等他说完,她的确不知道他说的什么,觉得他此刻笑的怪怪的,在心里细细的把他的话过滤一遍,然后她脸蓦地红了。“你……你胡说八道。” 他把她的手拢在手心,呵护珍宝般,“杨瑾维嘴巴不够乖,所以要找个人调教调教,鉴于杨瑾维挑剔的毛病,这非得何凌霄才能胜任。” 他的神色,他的说话的语气一点都让人讨厌不起来,他说“何凌霄才能胜任”。其实她心里已经在冒泡泡。只是他这个臭美的样子非得给他点下马威。 于是她也有点小心思了。 何凌霄抽手,奈何怎样都抽不动,明明他也没有使劲的。 “放开!” 他笑,把她往自己这边带,她差点就跌进他怀里,好不容易坐直了,却听到他说,“每次你都一边说要放开,一边往我这边靠,这就是你们女人说的心口不一?” 这人,这人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的脸上热度又多了几分,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所以她就用眼睛细细的瞅着他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什么都没说好不好?而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不说话其实是已经答应我了。这样吧,我给你两分钟考虑时间,在这两分钟里如果你没有反驳我就当你愿意当我女朋友了,如果你有任何异议,那么我就等着你。” “现在是十点五十六分三十二秒,凌霄在时间变成十点五十八分三十二秒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开口说不愿意类似的话,那么我就当你是我女朋友了。”他一本正经的抬腕看表,其实心里擂鼓似的,心里就快要翻起惊涛骇浪。他却尽量用气定神闲的姿态打量她等着她的回答。 何凌霄想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了他,他就这样算是表白吗?没有鲜花,没有首饰,没有音乐……是不是太寒碜了点?如果说出去肯定有人说他是抠门,当然不排除那些愿意讨好他的人说杨先生是别出心裁,或者是说他节约资源。 不管是那样,怎么看起来都是他厚颜无耻的打着我没有恋爱过,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样恋爱的这样的旗号。 这一次他的手没有之前那种发抖,但时间来到十点五十七分六秒的时候他额头已经沁出密密实实的一层汗水。他得承认自己很紧张,尽管他早已做了“她不同意就用强”这样的打算,他还是忐忑不已,他是那样想得到她的承认,得到她的允许。 何凌霄很想骂人,骂他“你凭什么是那个主宰的人,凭什么要说出两分钟这样限制时间?” 可是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吧,她在听到他说了“霄霄,我觉得我要反悔。你刚刚还没有答应,我给出的承诺就不算是生效吧。现在修改一下我刚刚的承诺,如果你有异议的话,我决定还是潇洒一点,不等你了。祝福你……” 眼看时间来到十点五十七分四十六秒。然后她点点头说,“我答应你!” 在她说出这四个清晰的字的时候,她在心里小小的把自己鄙视了一把——何凌霄我就知道是这样! 然后她在他雀跃的笑容里,给自己找借口,刘薏苡说他们很适合,刘薏苡还说他们应该在一起。当然还有她自己其实也觉得他很好,这个人在生死紧要关头要把活着的希望留给她,还替她用衣袖擦鼻涕……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像是跑了马拉松比赛,浑身差点瘫软在凳子上。心脏跳得有急又凶。 多年来的小心翼翼的希冀这一刻在她面前终于圆满。他把她的手放在嘴唇边吻了吻说,“谢谢你,霄霄!”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一刻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也许他永远都不要选择把这一刻的心思告诉她。但是那有何妨,只要她知道他以后会对她很好很好就行了。 …… 这天晚上,何千帆在医院里呆了一阵,等何千帆离开医院的时候何凌霄送他走出住院部大楼。待车走远了,她正准备往回走,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题外话------ 谢谢无言的泪花宝贝儿投的票票,么么哒! ☆、二百四十四章:求情 她看到立在门口那棵树下的人影。等那人从那树影里走出来她才看清楚是何坤。刚刚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是谁来,是因为何坤的声音变得很沙哑。 不仅仅是何坤的声音变得何凌霄认不出来,连他的人都让何凌霄小小的诧异一下。她想起另外一个为了女儿矗立在风中等候的身影来,何坤现在的颓废跟那天在杨瑾维的房子下等着的青原如出一辙。 只是那天青原是为了青柠,那么何坤是为了谁?总不是她这个早已被逐出何家的女儿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真是讽刺。老父亲发现女儿差点死了,然后良心发现探望? 然而下一秒他说,“何凌霄你要怎样才放过你妹妹?” 所以永远不要对着狗血生活抱太大希望! 何凌霄实在是不知道她怎么了何韵,她抱着胳膊皱眉,“何先生,我实在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我记得我们早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妹妹是谁?不要跟我说是何韵,那个女人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想要耍威风,这里的确不适合。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四处都是杨瑾维的人,何凌霄说的一点都没错。在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穿着严谨的黑衣人往着这里看来。 何坤心里很不屑,面上却一改之前的锋利,而是一派温和的说,“凌霄,韵韵她做这些都是因为温立涛,现在温立涛跟她已经完了,而你呢跟着杨三公子在一起也是很好的结果,所以爸爸请你跟杨三公子说放弃追究,这件事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韵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放弃追究?完了? 什么意思? 何凌霄看着何坤老脸上的皱纹刹那间想起什么来了,对了,千帆出来了,他们出事前杨瑾维有告诉她说朱思思找到了,而何韵是陷害千帆的主谋。 真是罪有应得! 她笑起来,笑容越来越盛,然后不紧不慢的说,“我还真的高估了你了,何韵的罪名是让何千帆身败名裂,最后还让我妈妈活活的气死了。你说我会原谅这样的人吗?不会!不仅仅还是何韵我不会原谅,连同你,我妈妈去世后你连看都没有舍得来看一眼吧!我们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眨眼间她的脸上出现凛冽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何韵是你的女儿,何千帆他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如果当初你知道千帆是被何韵陷害的,你是不是也要求着何韵手下留情?你说人要是有灵魂,要是爷爷在天之灵知道你如今这样对待我们,他老人家一定会很伤心的。所以这叫做自食其果!” 何坤原来何凌霄知道的不多,杨瑾维还没有把关键的告诉她。一个男人如果想要保护好一个女人,那么就要尽量给她一个单纯的小世界。他面色灰败,闭了闭眼,“凌霄,我现在是要跟杨三公子说话。你帮忙带个话吧!就当是我这个爸爸最后一次求你。” 何韵就算是有千万个不是,她还是当他是父亲的。而且他问过律师如果杨瑾维这边撤诉,加上何韵肚子里的孩子,何韵出来的几率很大。甚至可以推翻证据,还何韵一个清白自由。 一个保镖过来问何凌霄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凌霄抬手制止了,然后他就退到后面跟另外的几个人远远地观望。 瞧瞧她都听到什么了,求她? 心里一股酸涩,自己的父亲跟自己求情是为了另外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很难受的。除非这个人没有心。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疼好不好!她从前犯错,哪一次不是被他背着爷爷言辞犀利的教训。 何凌霄嗤笑,“不是我不近情面,而是你这个要求太高。恐怕你这次是求错了人,不仅仅我不会答应,而他也不会答应……我现在说的话代表他。所以我还是请你先回去吧!” 何坤面有异色,他手紧紧的握在身侧,“何凌霄!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好好瞧瞧……” 父亲,父亲会不认自己的女儿吗?父亲会对自己的孩子咄咄逼人吗?她又做错了什么,非得让着他那亲爱的宝贝女儿。 “我已经不觉得你还有当我父亲的资格。”她冷冷的说。“从我跟妈妈离开何家开始,你就不是我的父亲。” 她想,妈妈一定不会怪她的,因为是他逼人太甚。 “你……说什么?”何坤气的不轻,这小妮子从来就是蛮横骄纵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她越加嚣张,这肯定是杨瑾维给她的勇气。 还没有等到何凌霄的回答,背后响起另外一个声音。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朝着这个声音的来源处,那个人就站在高出他们位置三级台阶上,逆着光。身形高大,光线从他背后压过来,他整个人也好像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势。 那个人说,“你没有听清楚吗?她都说得很清楚了。” 何坤心里一抖,说出的话也跟着一抖,“杨三公子,还请你高抬贵手,何韵她现在怀有身孕。说到底,凌霄也是我女儿,这件事不过是家务事而已。她不肯原谅我这个父亲跟她妹妹。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现在凌霄她恐怕只肯听你的话,还请你劝劝她。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杨瑾维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往下走两步,把手上的大衣披到何凌霄身上,语气温柔又意有所指,“外面风大,你站在这里当风吹值得么?” 何凌霄紧了紧手臂,缩着脖子说,“那我们还是进去吧。” 杨瑾维说,“好。” 何坤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请留步!” 杨瑾维挑眉,然后说,“看来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你这一趟算是来错了。” 何坤以前最不耐烦跟人打哑谜,他此刻不得不装出一副虚心的样子,“怎么说?” 杨瑾维扬手,很快过来一个黑衣保镖,他说,“你去把我车厢里暗格的一份标注为三号的文件袋取来。” 何坤不知道杨瑾维这是要给他看什么东西,他看到的是杨瑾维眼里自信满满的嘚瑟,不屑的想: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 与此同时杨家那边,杨云翰听到电话青原的解释气的一把摔掉电话。 听听青原跟他说了什么,他说他也是没办法,被杨瑾维拿着把柄了,他也是身不由己。他还说都这个时候了,他不这样做就是自作孽。况且杨瑾维给了他一条道,他不走才怪。 至于什么把柄,他自始至终都咬着不说出来。 杨云翰看着四分五裂的电话,眼里冒出寒光。“杨瑾维这个兔崽子……” 之前他就料到没有这样简单,没想到杨瑾维这一招借刀杀人的把戏还玩的熟练。把他们耍的团团转不说,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谁都知道青原手下养着的那一个团队曾经给他创造了多傲人的业绩。专业水准,保密性,安全性……没的说。 杨启林说,“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自从上次公司那个项目失败后就被公司高层投票通过勒令停职。如今公司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情,他想插手都说不上话。而且杨瑾维在昨天就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提交辞职报告在公司内部引起轩然大波,那些公司的老古董强烈要求杨瑾维续任下去。 他们不相信杨瑾维会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尤其是五年前他让公司起死回生,日益壮大。这样一个领头羊的人物,在他们大部分人心里说神一般的存在。所以哪怕他们在几次会议上提出质疑,还是引起了强烈的反对。甚至有一小部分胆大的股东直接威胁说,“如果不让杨瑾维续任下去,那么他们即将抽出股份。” 他们都不相信杨瑾维是自己辞职,以为这整件事情都是由着杨云翰在操控。 杨云翰怎么知道怎么办?如果知道他还像是一只困兽吗? “你出去,我想想……”杨云翰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等屋子里都安静下来,他定定地看着房间的某一处,双眼放空。其实他是知道的,下午时候他已经接到了杨瑾维那边的人的电话。 只是真的那样做了,那么被莫名其妙消失的资金就真的能回来吗?况且他真的能那样做吗? …… 何坤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喝了不少酒,等他看到客厅里的那个窝在沙发上伤心欲绝的女人的时候,他苦笑一番,然后想起了一句话:当你做一件事的时候,一开始如果你凭着自己的心去做,你觉得自己不会后悔,那只是没到黄河没死心的假象而已。 许玲本来像是一只木偶似的,此刻见到何坤出现在门口急切的迎上前来,在接近何坤一米左右停下来,怯怯的问道,“怎么样?” 何坤脸上裹着一层阴郁严霜,一副参不透的样子。他就那样立在那里看着许玲,定定地像是在寻找这什么,那眼神似探究,似狐疑。好像在透过皮囊看着下面的灵魂。 许玲被他看着渐渐地涌起一股不安来。她吞吞口水,“你不是去找何凌霄去了吗?他们怎么说?” 何坤仍旧不说话,像是定了。 ------题外话------ 谢谢宝贝xiao678的票票,藤子会给大家完结红包的哦,到时候通知!童生及童生以上的宝贝留言都能获得188书币,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五章:我愿意(大结局) 许玲被他的眼神看着心底发毛,然后她很想去把屋子里所有的灯光都打开,这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晒掉何坤一身的寒霜,让他的眼神的冰凝熔化。这样她才不会发冷。 她刚刚挪出一步,何坤就有所动作,他一下子就揪住了许玲的衣领,“婊*子!都这个时候你还装!” 许玲被吓得毛孔竖起来,惊慌失措面如土色,紧紧地的握着何坤的手腕,“我不懂你说的什么?老何你先放开……” 何坤并没有放开她,而是一个用力,就把许玲甩出去,许玲像是一只小鸡仔似的被他甩出去三米左右远,她屁股着地火辣辣的疼,感觉自己是被何坤给摔残了。此刻她还是没有闹明白何坤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你这是怎么了?” 何坤二话不说揪着她的头发,在她尖叫声中,一个巴掌给她甩过去,悲痛欲绝,“贱*人,你骗得我好惨!” 许玲如果此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么她就不用再活了。她眼神瑟缩,手撑着地面跟着往后退缩,“我什么都没有做,你是不是弄错了。” 她知道何坤没有十足的把握定然不会这样对她,出去几个小时回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肯定有人跟他捅出她的过去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也不必在这个家呆下去了。但是此刻何坤这个样子简直要把她吃掉一般,她得跟自己争取时间。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要镇定,这样才能让这个男人相信她,如果她乱了阵脚的话,那么接下来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 她嘴巴嗫嚅着一些话就那样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何坤,我怎么骗你了,你在我眼里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在那么多个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恋着你的好,看着我们的女儿才活下来,现在女儿身陷囫囵,我知道你不好过……可……你怎么能这对我,那个也是我的女儿啊。她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眼泪就那样一颗一颗的随着她说出的话掉出来,哽咽得喉头发紧。心里想着:何坤,我爱你是真的,真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 她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想要改变人生必定要做一些改变,做一些她能想到的算计。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不过是略施手段而已。如果要问她错了吗?她现在不知道,只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想失去,“失去”比“不曾拥有”这样的经历更让人难受。 何坤满面萧杀,戾气越加深重。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一顶大的绿帽子会戴在自己头上,“难道我还要冤枉你不成!何韵……不是许韵,她根本不是我的种。玛德,你上哪儿搞个野*种栽在我头上?” 许玲脸色煞白,一副委屈十足的样子,“韵韵……不,老何你清不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肯定是听了谁胡说了,当初不是有验证DNA?那还有假?” 是他当初谨慎验了跟何韵的DNA,谁知道这女人买通了医疗机构的人,到他手上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作假。杨瑾维把什么东西都给他看了,包括交易明细,那个医生收钱后写下的保证书影印材料,还有现场录音。 他清楚的看到杨瑾维看他的眼神带着鄙夷跟不屑。 在杨瑾维那样不友好,甚至是无掩饰的鄙夷的眼神下,他感觉到自己的过去就是一场笑话。自己嫌弃的一双儿女才是亲生的,那个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疙瘩却是人家的孩子。真正爱自己的女人心灰意冷的死去,儿子被许韵这个假货陷害入狱,女儿被许韵夺了幸福…… 现在他简直是四面楚歌,孤苦伶仃。他在回来的路上仿佛就已经预见自己孤独老去如同残烛一样的人生。 何坤薄唇一掀,像是刀子一般锋利,“许玲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狡辩!” 他抬起一脚给她踹过去,“你个女表子!我踢死你!” 一脚紧接着一脚,眼睛看着那个女人在地上抱着头紧紧地蜷缩成团,他仍旧不解气。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消除心口腾腾燃烧的怒火。 一开始许玲还求饶,后来她疼的麻木了,就说,“何坤,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难道你就没有错吗,当初如果不是……” 何坤一脚踹在许玲下巴,成功的让她闭上了嘴巴,鲜血合着口水跟着撕裂的嘴角流淌。 …… 凌霄刚刚走出电梯,身形就晃了晃,很快被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那个声音在头顶说,“没事,霄霄,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那些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头顶的灯白晃晃的,让她睁不开眼睛,明明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在想到的时候还那样的难受。 杨瑾维你现在可是我的男友身份,男友身份的人是不是应该称职一点啊。比如配合她现在的心情说些:何坤就是王八蛋,自食恶果,活该,现世报…… 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他捧着她的脸,看入她眼底说,“我知道你刚刚骂他根本不解气,看他也受到了惩罚。以后我们远着他就是了。当然得你承认你跟他的父女缘分已尽的情况下。”他顿了顿,然后说,“霄霄,你承认他不值得你对他尊敬吗?” 何凌霄看着他,他的眼神温柔,好像以后有了这样一个有温柔坚定眼神的男人什么也不必害怕了。她喃喃道,“他不值得!” 然后他露出被牙膏广告模特还要漂亮的牙齿及笑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这就对啦,以后啊我们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不要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耿耿于怀。” 是的,她既然对何坤做出那样冷的姿态就不该后悔,因为他应该被自己那样对待,因为他行为实在是烂到可以,妈妈一定也瞧不起他的。……不对,妈妈知道他陷入这样的困境一定会难过。她知道的,妈妈从离婚后从来不主动提起何坤,那绝对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他是她的痛。 一想到妈妈,她的眼睛就湿润了。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小孩子,很多东西她要接受,面对。勉力吸着气,“好,我都听你的。我知道我男朋友的话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确的看法。” 他笑着用唇摩挲着她的鼻尖,心满意足的口气,“这样的霄霄才乖嘛。” 三天后,杨瑾维跟何凌霄出院,他成功卸任了中北的要职,同一天里看守所传来消息称何韵在监狱跟人滋事,被人揍掉了肚子里的孩子。一个礼拜后,现实版的豪门风云录在C市拉开帷幕,这个豪门风云的主角是何家,一年前何家的盛大婚礼曾经在西南轰动一时,一年后何家陷入沸沸扬扬的媒体包围中。 一开始是这样的,一家三甲医院陷入了数据作假案件,其中就牵扯出了一位亲子鉴定鉴定中心主任曾经为七十八当事人制造虚假数据,无一例外的是那些鉴定报告均为鉴定结果为亲子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点几。而该主任把这些作假名单留存在自己的电脑加密文件上,几乎与此同时一家主流版媒体有人匿名提供了那份名单。 提供名单的匿名人指定要他们报道那上面其中一个数据,其他的隐匿不发。那个数据刚好是瑞通集团负责人何坤与其女儿何韵的。 这下C市上下一片哗然,很多人在新闻下留下评论,有人说“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漂亮话,还有人对何坤表示同情,更有人把何凌霄跟其弟弟拿来谈,说他们很不值。在沸沸扬扬的议论中,有极大一部分人是力挺何凌霄姐弟俩。也有一小部分人是把同情的目光给予何坤的。 紧跟着更多的事情被暴露出来,关于何韵曾经陷害何千帆出车祸,又买凶杀害何凌霄导致锒铛入狱的事件曝光。 一时间,C市围绕着何家的事情争相报道。 在第十天的时候,何坤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告诉媒体他已经在头一天跟许玲协议离婚。在被问到以后跟自己一双亲生儿女如何相处的时候,一向在媒体前侃侃而谈绅士风度十足的他陷入了一阵沉默,约莫一分钟后他缓缓地看向镜头说,“我在这里,趁着这个机会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包括我死去的妻子。” 多余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在保镖的协助下成功躲开媒体。不过还是被一家媒体拍摄到他黯然之下眼底的潮湿。 这一天,何凌霄跟杨瑾维亲自送何千帆去机场。在机场依依惜别的时候,何千帆颇有些不舍,杨瑾维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悄悄地跟何千帆说,“很快我跟你姐姐就要过来举办婚礼,以后我们就定居在美国。” 何千帆看着杨瑾维偷偷摸摸说话的样子,心里叹气,又一个典型的妻奴,“我知道,姐夫,你一定是觉得我姐姐这个女人很难搞定是不是?没关系,现在我走了,这里除了你,她再也没有谁可以依赖,她这个人表面上看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其实就是一个大大咧咧又总容易娇气的女人。” “好,我记住了。”杨瑾维跟他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还有我姐她最喜欢口是心非的说话了。” “这点我得承认。”杨瑾维像是找到知音,认真的点点头,“她没这样做。” “还有就是,她其实很爱哭。” “以后,她要是可以先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他可以让她为所欲为。 “那就好,不过你不要太纵着她,她这人惯会蹬鼻子上脸。”何千帆觉得杨瑾维这人也不错,虽然他很为何凌霄着想,但是身为男人也为杨瑾维的前景堪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在乎以牙还牙。”他笑的意味深长。蹬鼻子上脸是吧?他也会! 买饮料的女人回来了,咬着吸管,“你们在说什么啊?” 何千帆赶紧摇摇头,“没什么,他只是在完成你没有完成了的叮嘱,啰嗦!” 要是何凌霄知道他这样帮着杨瑾维算计她,估计他会没有好果子吃。 何凌霄打量杨瑾维的神色,“真的吗?” 杨瑾维看着她那编贝似的牙齿咬在吸管上,摸摸鼻子,“我脸上有脏东西吗?”然后拿起她的手往脸上蹭,“在哪里啊,你怎么光看着。” “杨瑾维。” “没有,真的没有。” “真的吗?” “当然,我干嘛要骗你。”他一本正经的,好像骗何凌霄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何凌霄闪闪亮亮的眼睛,可惜不是火眼金睛,要是火眼金睛的话就知道面前这两个,一个是自己最亲的男人一个是现任男友是在算计自己。 这一夜,在天台上喂食小鱼,小龟的人迟迟不肯进来。 不肯进来的原因是杨瑾维在吃晚饭的时候说,“霄霄比天下美食更加秀色可餐。” 这样的话,引起的效应是她的脸红红的,一边嗔骂他杨瑾维你又胡说八道了。那红嘟嘟的嘴唇还变成那样秀色可餐了。 她被他握着后脑勺,他裹着她的唇,然后是筷子掉在地上,筷子声音刚刚停歇接着是碗碟落地。 气呼呼喘气不匀的声音趁着换气的空档抱怨道,“杨瑾维你个混蛋。” 牙齿咬开了她细细的肩带,在覆盖上那雪里红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力气推拒。 只是在重复着,“我饿……” 他又像是一只大狗了,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开了她。“那先吃饱了再说。” 他站起来,步伐有点奇怪,奇怪到她忍不住把视线落在那一处。然后她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又红又烫。她慌乱的垂下眼睛。听到他可怜兮兮说,“霄霄说话得算话哈,吃饱了就……” 然后她勉强吃了一点,慌忙起身,“我得去喂丑丑跟闹闹它们……” 在天台上的她偷偷往屋里望,嗯,杨瑾维还算是称职的男友,他自己去洗碗去了。做晚饭是他,洗碗还是他。隔着一层厨房的玻璃,那个在洗碗池洗碗的男人好像嘴角是弯着的,表情看上去也是高兴的。 一小会儿以后,他还在洗碗,洗碗的杨瑾维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洗碗。好像手上的是一件待完成的艺术品,神情专注。 又隔了一小会儿,她偏过头去看。那个人正在处理抽油烟机。 又是一小会儿,他的身影已经没在厨房…… 没在厨房,那么,果然露台的门前出现了他的身影。 何凌霄很没骨气的偏过头想,就在他洗碗这一小会儿她都已经看了他很多次。没出息得,那还得了! 她鄙夷自己古怪行为的时候,手臂被他牢牢地拽住,然后牢牢抓住她的人把她往屋里拖,一边拖一边说,“何凌霄你想感冒吗?”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话,她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出来。 然后她看到他眼睛里那嫌弃的眼神。他说,“怎么样,活该!” 露台上的门被关上。 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的她被堵在了餐桌边,她可怜兮兮的说,“杨瑾维,你要干什么?” 他笑,“我要把你的感冒渡给我,那样的话,何凌霄就不会感冒,让杨瑾维感冒。” 何凌霄的心麻麻的,酸酸甜甜的。 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都不敢眨,因为她知道爱哭的自己一旦眨眼的话,那些藏不住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杨瑾维,你好讨厌!”她是这样说着。 “怎么个讨厌法?”他的沿着下摆手指又要往上了。 她气息随着那作祟的手指变得不稳,“你又在使坏了,本来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坏人来着,可是此刻的杨瑾维真的好坏……”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何凌霄现在看起来也好坏……嘴上说着别人坏的何凌霄也很坏……你瞧瞧她这里,这里的变化。” 她看到那掩藏在衣服底下的手托起的,然后看清楚了,她欲哭无泪。什么跟什么嘛? 明亮的光线下他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个变化都被很好的展露出来。 餐桌下的胸衣,一只粉红色的拖鞋在餐桌凳子下,一只落在卧室门口。 半掩着的卧室门,传来细细的声音。 “杨瑾维……” “嗯……” “杨瑾维……” “怎么了,宝贝儿……” “好难受,我只是怎么了……”那声音听起来带着不满跟愤恨,只是那愤恨很轻很轻。不满要多一些。 “没事,很快,很快就好了。” 一小会儿过去了,那个细细的声音还在表达不满。 “还有多久?” “还没有开始,这只是开胃菜……” 显然她很不满这样的回答,“为什么是开胃菜?嗯?” “别急,这就……” “疼……” 肩头被咬到的人闷哼一声,不是因为肩头疼,而是那里要窒息般咬着。像是拧毛巾一般越拧越紧。 紧跟着是无力的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背上,那里有伤口还没有全好。可是那点疼根本不上算什么。 “疼。何凌霄你这是要人命吗?” 何凌霄也疼,一想到他的伤口,立即停止手上的动作,手掌改成摩挲他肩胛处伤口,“你先出去!” “霄霄,宝贝儿,放开……” “我已经放开了……”她小声的说,她可是疼得像是要被劈开一般。还是顾忌到他伤口。 “腿……” 然后她脸果断红了,一口又咬在他肩头。“混蛋!” 不关她的事好不好。 然后他僵直着身体,而她这一下好像更疼了,眼泪哗哗的掉。“啊……为什么这样?” 他额头上细细的汗水集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傻瓜,之前那天什么都没有。” 什么叫做什么都没有? 疼痛使脑袋不太灵活。然后在他说专心点后,疼痛又要跟深一层。她想起来了,那天不一样,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霄霄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杨瑾维做不到对你狠心。因为那天……那天晚上你说怕疼。” 墨色的天空变淡了些,泛白的天光一点点盖过霓虹灯的光芒,在泛白的天光中这座城市的轮廓渐渐被显示了出来,渐渐地城市这个钢筋混凝土的怪兽苏醒了。没有苏醒的是在墨色天空淡去的时候才入睡的人。 五月的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这里是拥有全球最新鲜空气的城市。布宜诺斯艾利斯主教座堂是天主教布宜诺斯艾利斯总教区的中心,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市中心的五月广场,圣马丁街和里瓦达维亚街转角。 在五月的第一个周末,这里举行了一场婚礼。当披着白纱是新娘独自走在红毯上走向新郎的时候,穿着白色礼服的新郎笑的一脸灿烂。 当新郎揭开新娘面纱的时候,当他们把手齐齐的放在圣经上的时候,新娘说,“你今天好帅!” “怎么个帅法?” 新娘说,“帅的人神共愤,日月无光。” 新郎说,“我得承认我有这个优点,何凌霄你赚了!” “对,我赚到了。”她眨眨眼,“先生专心点。” 宣誓时间马上就要开始。 杨瑾维点头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嘴角飞扬,在神父问完话后,他十分响亮的说,“我愿意!” 何凌霄在神父问完话的时候,把视线转向下面的人群,那些人很多是她不认识的或者是不太熟悉的。今天他们将要见证她跟他的幸福。这些人一个个紧紧地盯着她,仿佛此刻很重要。 她此刻听到一个小小的催促的,略带不满的声音说,“何凌霄你现在眼里只得有杨瑾维。谁都不许看。” 然后她的下巴被托住,他的唇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凑过来,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放过她,然后半是恼怒半是威胁的语气说,“说‘我愿意’!” “我愿意!”她轻轻地,绵绵的,悠长的,也是坚定地。 ------题外话------ 宝贝儿们,终于完结了,记得在评论区留言,藤子发红包哦。童生及童生以上均可获得188书币。从今晚开始一直到五月十四号23点59分有效。 ..............................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