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huk.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五个灵异大佬争着要娶我 作者:桃发财 文案: 糊批小演员南镜自小体质阴易招脏东西,不得已找人想办法结了阴缘,别人顶多结一门,南镜体质太脆,于是整整结了五门! * 京城南家走丢了二十年的儿子南镜找回来了,一堆人都等着看穷困的南镜艰难适应上流社会生活,还有些知道内情的:“南家更看重小儿子,这个穷酸的南镜叫回来是替大儿子献祭挡灾等死的。” 惊悚的献祭神堂里,被人献祭的南镜一身素黑,皮白唇红 万鬼顿起时,有人露出快意的笑容,却见南镜脖颈铃铛轻晃,眼露锋锐 为了活命,南镜摇响了他结的阴缘铃铛 悬在桌上绘卷被撕开,鬼神在万鬼环伺中伸出苍白的手,睁开猩红眼眸,给南镜披上了大红嫁衣 然后…… 嗯?有五件嫁衣?? * 这五件嫁衣对应着童子命阴阳眼的富豪之子、玄门最有天赋的咒禁天师、埋于地底百无禁忌的邪祟和镇守一方的纸巫 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和这些人结缘的南镜:…… 趁着这群人还没发现发生了什么,为了躲避和这群人真的结为阴缘,南镜赶紧拿出酆都大帝的牌位表示自己早就心系鬼帝,并且坚定自己和鬼帝两情相悦,非鬼帝不可 闪烁着黄金玉质和血液的城市,南镜爬上城市最高的心脏处,他看到人人闻之色变的男人头戴金冠,蟒袍玉带,他低垂的眉眼有种无情的残忍 南镜甩红绳扬眉:你谁? 男人轻声一笑:“百年前吾乃酆都大帝,据说和你两情相悦” 南镜:…… #金铃辟路,结阵作界,三界皆拜服# 万人迷受 CP表面清心寡欲实则黑化疯批大佬 1v1有修罗场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娱乐圈,爽文,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镜|配角:谢翊|其它: 一句话简介:收最凶的神! 第1章、附身之皮 青黑色的罐子 “南镜?十九岁?清楚导演助理主要做什么工作吗?” 南镜点头,他的手垂在身侧抓着西装裤:“知道,要照顾导演的生活起居,随时搬动器材,能吃苦,眼头放亮,多做事。” 戴着平光镜的男人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南镜,黑色短袖的衬衣,左手臂的手腕处缠着白色的绷带,应该是受伤了?下面穿着一条带很多褶皱的西装裤,可能是因为腰太细了,西装裤勒得很高很紧。 头发有点长了,能看出来没怎么打理自己,皮肤算比较白的,薄唇眉峰高,睫毛很黑。 眼睛有些狭长,眨眼间有透过窗棂的光线冲进眼睛里,浅色的瞳仁有光芒碎屑的通透和锋锐感,很像……会折射很多光线的碎裂镜子。脖子修长,靠近锁骨的地方一个红线勒戴着,像根血线 这股气质和样貌还挺难见的,有种野蛮生长的冷和锋锐,但没距离感,招人喜欢,应聘助理有点可惜了,啧不过现在这娱乐圈,能不能火全拼下限,长得好看也不一定能起来。 南镜手紧张在西装裤上蹭了蹭,很快又止住,面前的招聘人员看了他大概两分钟,点头:“行,郁导对片场要求绝对地把控,不喜欢人多说话,你注意点,跟我进来吧。” 这是京城的一处影视基地,南镜应聘的是著名导演郁安晏剧组的助理。 郁安晏去年刚导出一部《致命重来》的悬疑惊悚片,直接斩获国内外三大电影艺术单元最佳影片奖,一战成名。而且,本身郁安晏的家世就够人追捧的,家电大亨郁宏的大儿子,自带资源又有才华,圈内简直是炙手可热。 招聘人员往拍摄棚边走敲打南镜:“你是机会好,郁导这次要求了,就要找个学历背景不怎样的做生活助理,了解一下你这类人的状态,不然你一辈子都没办法接触郁导这种人。” “你最好警醒一点,珍惜这次工作机会。” 南镜站在后面,嘴角抿着,没有应声。 这性格真是闷,招聘人员瞥了一眼南镜,看简历这小子挺寒碜的,也没点眼力劲,真是不明白上面的要求,怎么就要招这么个人。 拍摄棚里光线很暗,长相帅气的男主演正捧着烛火小心翼翼地去探躺在地上人的鼻息,地面上隐约可以见到制作出来的飞溅血液,整个棚里架满了摄像头,最顶上吊着一个晃晃悠悠的水晶灯。 这是在拍一部悬疑电影。 南镜眼神随着招聘的人的手指转动,看到了弯腰看着监视器的郁安晏。 郁安晏穿着橄榄绿的工装衬衫和黑色西裤,一双黑色的皮质马丁靴,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靠在座椅上紧盯着监视器,耳上塞着监听耳机,苍白的手腕上戴着一看就很贵的机械手表。 郁安晏的皮肤极度苍白,凤目淡唇,侧过脸的时候,显出右眼角下一颗冷异的红色泪痣,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属于南镜碰到了不会主动接触的那类人。 “cut,这段重来。”郁安晏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冷异,是凉的。 整个剧组在听到这句话后,全都停顿了一下,瞬间看向郁安晏的方向。 带南镜进来的工作人员扯着南镜往后,扯到旁边的黑暗处,才小声贴着南镜说:“郁导的组里,他是至高无上的意志,郁导为了确保收音效果,不喜欢多余的声音,你进来做事那根神经要绷紧点,听到没?” 南镜抿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一群人寂静无声有条不紊地上前给男主演重新打理造型,男主演踌躇了一下,走上前,低着头很有点谄媚地对郁安晏说:“郁导,我哪里做得不好?” 这个叫做李逸飞的是现在的当红流量男星,微博两千万的粉丝,刚演过一部仙侠剧,据说是找遍了圈内关系低声下气才进的郁安晏剧组,现在这李逸飞却抬着头有点讨好地小心翼翼地对着郁安晏笑了一下。 郁安晏抬了抬手指,示意化妆师把男主演落下来的头发丝给捋上去,郁安晏的声音不大,通过监视器旁边的扩音器传出来:“头发丝摆放的位置不对,表情难看,重来。” 男主演李逸飞脸上尴尬地扬起一个笑,说了句下次一定注意,看着郁安晏一丝跟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才离开。 带南镜的工作人员看到这幕,再次提醒了南镜一句:“哦对,还有一个事,郁导不喜身体接触。” “上次有个二十多岁流量小花故意碰了郁导,现在三个月了,没有任何剧组敢要她。” 这个南镜清楚,是个刚得了出道就演了大导电影的资源咖小花,想贴着蹭着郁安晏炒CP上位,结果那个女演员的手刚搭到郁安晏的肩膀上,就被郁安晏毫不留情地挥开,这段时间更是没戏可拍。 看这个工作人员还想说,南镜打断:“我知道,我查过郁导的资料。” 甚至观察过郁安晏很长一段时间。 他这句话一出来,带他进来的工作人员眼神有些微妙起来,难道这个小助理也是冲着抱上郁安晏大腿一飞冲天的心思来的? 工作人员冷笑了一声,低声威胁南镜:“我劝你别抱不要抱的心思,郁安晏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给我做事的时候规矩点,被惹了事到时候还连累把你招聘进来的我。” 南镜抿抿唇没接话,他看向郁安晏,郁安晏明明坐在矮脚的导演凳上,做的也是喝保温杯水这种日常的动作,此时在剧场的水晶灯下,微抬下颌皮肤被耀得透白,像是这整个小世界的王,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他。 郁安晏拿起旁边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眼皮微垂,似有所感一样朝着背后的南镜看来,他的瞳仁极黑,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 他被扎成一小束的半长头发随着动作漏出几丝,那颗泪痣在正顶下的水晶灯下动了一下,非常高傲,郁安晏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他带着审视的目光扫向这边,带着南镜的工作人员赶紧低头往暗处缩。 那视线南镜身上扫过去,跟一层冰刀刮过一样,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视,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南镜只是个随意摆放的物件一样,可以随时扔掉丢弃。 不过……南镜并不在意,他的身上有一颗阴缘铃铛就连接在这位高高在上的郁导身上。 南镜眨了下眼,他看到一根红线在他和郁安晏的身上连接。 这红线连接了他俩,闪动了一下,迅速消失。 红线消失的那刻,南镜的耳边传来一声极脆的铃铛响动,南镜的眼神极轻地一动,他伸手摸向自己脖子上反着戴在后背的铃铛。 南镜修长的手摸向那串铃铛,从右到左一个个摸过去,摸到第二个,才感受到一个小的银铃铛在手指腹颤动。 这串铃铛是老头子给他的结的阴缘铃铛,他体质脆,只能想办法结阴缘才能活。 但老头子告诉过南镜,如果阴缘铃铛响了,意味着这阴缘铃铛出了问题需要重嵌,老头子让南镜必须循着让阴缘铃铛响的线索。 然后想办法从这人的身体拿到匹配的阴缘铃铛,最好再嵌一次铃铛, 而这阴缘铃铛所系之人要是死了,南镜也会受重伤。 在之后的几年,这五颗阴缘铃铛从来没响过,直到一个月前,南镜一直戴着的铃铛,从右往左第二个小铃铛响动了一下。 南镜一路循着让这颗铃铛响动的线索,找到了郁安晏,算是想尽办法进了郁安晏的剧组。 棚里顶上的水晶吊灯摇晃两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股沁凉的风吹过,丝丝绕绕的黑影攀上吊灯,所有人始料未及,那盏咯吱响动的吊灯咔嚓发出断裂地声响。 旁边的招聘人员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群人惊慌地看向郁安晏的方向。 南镜干脆把背后的黑色背包一甩,长腿大跨冲过去,险而又险推抱着郁安晏摔在地上。 “啪—砰!” 水晶灯落在地上,玻璃碎屑飞溅,直接割到人的身上。 郁安晏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抹了把脖颈处被飞溅的玻璃割出来的小伤口,黑色的帽子掉到一旁,他倨傲的眼里还藏着一丝惊惧,没来得及盖上的保温杯里的枸杞红糖水撒了满地。 那颗右眼尾下的红痣,耀眼地颤了颤。 南镜撑坐起来,他的左手腕的绷带被水打湿了,黏在手腕上不舒服还有些松掉,他半蹲着用右手去摸自己的绷带试图再缠紧一点。 一只骨节分明的抓住了南镜线条分明的小臂,南镜感受到郁安晏的手指紧紧抓着他,抓得骨节都泛了白,南镜听到郁安晏冷漠倨傲但带着嘶哑的声音道:“你救我干什么?” 南镜愣了一下,他浅色的瞳仁里透得什么都没有,只是看着郁安晏带着恨意的眼神,他抿紧唇淡声说:“我一定要救你,不然我也会死。” 郁安晏抓紧南镜的手臂,明明郁安晏的额头和手臂都在流血,但郁安晏冷声笑了一下:“我不需要你这种人救。” 旁边人看着两人流下的血液大喊:“叫救护车!” 招聘人员惊呆了,茫然地再三看了看旁边站人已经空了的地方。 那个不喜接触人的郁导,就让抓紧了南镜这么一个小导演助理的手臂? 一天后,瓢泼大雨。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两个人用麻袋拖着一具尸体扔进去,麻布袋子敞开,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滑了出来。那是一具年轻男性的尸体,看起来没死多久,身体还是柔软的。诡异的是,尸体的背面,雪白的两扇肩胛骨下裂开了一道伤口。 “这是这两个月第几具了?妈的,真是疯了,把烟给我吸一口。” 另一个人深深吸了一口烟,啐了一口:“你管那么多,反正我们办事拿钱,对了,那个青黑色罐子送到南家没有?” “送到了,南家真是要钱不要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也敢碰这种东西?” 另一人哼笑一声:“你当南家这么蠢,说的是认了个失散多年的儿子回来,谁不知道找来给亲生儿子南鸿煊挡灾的。” 南鸿煊是京市南家的大儿子,两年前刚毕业就进了演艺圈,靠着一部仙侠剧爆红,聚集了大量的人气。这段时间他拍了一部悬疑电影的受害者,脆弱痛苦但是坚定要找出犯罪真相的角色演绎很是吸了一批忠粉,成功转型变成准一线演员,现在风头正劲。 而且,虽然南家在扔个石头砸出一堆豪富权贵的京市里家世不显,但南鸿煊本人和京市不少富豪子弟甚至影坛名人都有着一些关系。 这人悠悠吐出烟圈:“那个被叫认来挡灾的南镜是被一个捡垃圾的老头收养的,后来这个老头死了。” “这个南镜呢,听别人说也在演戏,不过和南大少爷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喽。” “现在南镜这人在京城周边影视基地做群演,不过据说他演技差的离谱,演群演都没有人收,只能演些众人不爱演的尸体和鬼怪,赚的钱也少,就扎在群演堆里做些算命的活。” “算命?他连自己要死的命都没算出来?”另一个人惊问。 “假算命鬼子罢了。”男人嘶哑地哼笑:“南家要真是让这个南镜去拿青黑色的罐子,南镜就是南鸿煊的替死鬼,确实凶多吉少。” 另一个人也嘿嘿阴笑起来:“也对,南镜只要拿了南家给他的这个青黑色的罐子,就一定会和郁家那个短命的少爷绑定在一起。” “郁家那位尊贵的大少爷,虽然看着一表人才,事业有成,但据说是活不过二十二岁,挺好,这两人一起死了,我们少处理两个人。” 雨越下越大,京市南家,一处花团锦簇的别墅里。 佣人把窗户关上,再把厚重的窗帘拉严实。 坐在真皮沙发椅上西装笔挺的南父挥了挥手,他面白眉浓,抻着西装气势不浅,唇色带着紫黑,在旁边倒茶的倒茶的佣人看到手势迅速都退了下去。 南父开口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开口,他眉间耸动,带出一股喜色:“郁家给的是一颗从地下挖出来的古董宝石,市值大概十亿,收藏价值高,直接拍卖能换成现金流,这个条件我应了,马上郁家就会把那个青黑色的罐子送过来。” 长沙发左侧坐的是个美妇人,纤细的身上裹着真丝蓝色套裙,眉眼轻蹙,菟丝花一般柔弱,她听到南父的话眼神躲闪,细声细气地开口:“鸿煊是我们唯一的孩子,肯定不能去捧郁家那个罐子,那个罐子阴邪……听说沾了一下都要害死人的。” “十亿虽然说很多,要不还是算了。”她胆怯地看了南父一眼,小声劝诫。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南父冷笑一声:“这个宝石不仅是现金流那么简单,收藏级的宝石还代表了一种地位和社会关系。” “而且你知道郁安晏对郁家意味着什么吗?”南父轻蔑地看向美妇人:“郁安晏各方面天赋极高,就是命不好,说是有什么死劫,他那个爹心肝宝贝一样疼他,要是我们在这方面帮了郁家,之后郁家的什么资源会朝我们倾斜。” “到时候,南家的大富大贵日子就到了。”南父慈爱欣赏地看向南鸿煊,“鸿煊在圈中的地位,届时不会比郁安晏低到哪去。” 南鸿煊羞涩地低头,笑了一下:“怎么会,爸爸你也太能说了,郁导那种性格冷傲的天才,现在看都不会看我这样的小明星一眼。” “他到时就会看了。”南父哼笑一声,“不仅会看,还要跪在地上把你奉为救命恩人。” 南母害怕地问:“就算有再多好处,也不能让鸿煊去捧那罐子吧!” “我当然不会让鸿煊去,”南父转移视线看向南母,用一种轻蔑的甚至阴狠的声音说:“但是你早年不是还和外面的野男人生过一个儿子吗?” “我找人查了,很巧,他阴差阳错姓南,叫南镜,八字更阴,现在正在郁少的剧组里做个小助理,给鸿煊捧这个罐子挺好的。” 南母纤弱的身体抖了抖,咬住唇最后没有反驳什么。 南鸿煊听到南父的话,单手支住额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同情怜悯:“既然是我名义上的弟弟,过得那么惨,爸你给罐子的时候多少要给些钱。” “一个垃圾堆里养大的野种,也配做你的弟弟?”南父不耐地挥手,“鸿煊你就是心太好了。” 南鸿煊急道:“爸爸!” 南父无奈叹气:“行行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拿了十亿,给这贱种五十万,可以了吧?” 南鸿煊这才满意地小声嘟囔:“这还差不多。” 门外传来敲门声。 南父眼睛一亮:“送罐子的人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求收藏! 第2章、附身之皮 蜡烛熄灭,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雨势更大了,砸在医院的玻璃窗上溅出好大的水花。 医院。 南镜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清瘦的锁骨陷进宽宽大大的病号服里,他正试图坐起来去吃医院送过来的病号餐,那天他救了郁安晏后,肩膀和后腰受了伤,立刻就和郁安晏一起被送到医院住进了病房。 南镜孑然一身也没家人,只能吃病号餐,但他吃得还挺开心,医院的病号餐做得很好,有骨头汤和蔬菜炒肉丸,加上一个红烧肉菜,还配了一杯味道浓郁的牛奶。 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勺蒸蛋,南镜的病房门突然骤然被打开。 南镜咬着勺子转头看过去。 一个穿着宝蓝色西服有些奶油粉面的年轻男人,挽着一个中年模样的黑色西装的男人直接走近病房,那个中年男人手里捧着一个青黑色的罐子。 这中年男人和年轻男人正是京城南家的南父和南鸿煊,拿到罐子后他俩决定亲自来找南镜一趟,确保事情办成。 南父手里这个青黑色的罐子手掌大小,上面贴着一张血红写黑字的纸,侧面还贴着少说三张黄色符箓,看着很阴邪,南镜看到这个罐子就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头。 南父抻着西装直接走到南镜前,捏出一张支票,眼底现出一丝居高临下的厌恶:“南镜,这里是五十万,你捧上这个罐子,跟在郁安晏身边一段时间,这五十万就归你了。” 南镜根本没听南父在说什么,他着重看了那青黑色罐子一眼,这青黑色的罐子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说得不好听一点,感觉像是从怨气极重的埋骨地里挖出来的骨灰坛子。 南父看南镜一幅完全无视他的态度,皱紧眉毛沉声道:“没教养的东西!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南镜听到没教养这句话,浅色的眼珠动了动,他的视线从罐子上移开,直直盯上南父的眼睛,那浅色的瞳仁折射着碎光,仿佛锋锐的镜片,藏着一丝摄人的寒意。 南镜这眼神竟然让南父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等南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一脸震怒地想要直接上前威胁南镜,却被旁边站着的南鸿煊扯住了西装袖子。 南鸿煊直接走上前,站在南镜床的旁边,急急地道:“南镜弟弟,你不要因为爸的话生气,我姓南,叫南鸿煊,你也姓南,我们是一家人。” 说着南鸿煊露出一种颇为惹人怜惜的笑,眼里瞬间盈起了泪:“这个青黑色的罐子本来应该我来捧的,我也愿意的,郁家的大少爷郁安晏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他可是百年难遇的文艺片天才导演。” “郁家的所有资源全都汇聚郁安晏一身,郁家可是豪门,堆金玉砌的富贵,”南鸿煊流露出攀权地向往:“只要捧上这个罐子,就能跟在郁家大少的身边,可是我被养得太精细了,身体不好,又要拍戏,没时间也不能捧这个罐子。” “但现在有个机会,南镜弟弟你能捧上这个罐子,只要你捧了,”南鸿煊眼里有丝羞涩和喜意:“那郁家就会感激我们南家,资源会给我们南家,也会对我的演艺事业有助力,我也能靠近郁大少爷。” “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南镜你的生活肯定会改善很多的。” 南鸿煊仿佛南镜占了天大的便宜,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露出一种施舍的笑容,像是吩咐人一样说:“南镜你捧这个罐子吧!这五十万是我让爸爸给你,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拿了五十万你日子能过好一些。” 南镜在南鸿煊这番长篇大论下吃完了自己的病号餐,一口气喝完整杯牛奶,南镜把餐盘放到一边,抬起眼皮,对着南鸿煊冷冷吐出三个字:“不捧,滚!” 南鸿煊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他想要愤怒,又下意识维持着虚伪的笑,显得脸异常扭曲,还没等他继续说话。 “不知好歹!”南父直接挡在南鸿煊前面,直接站在了床边,嫌恶地说:“鸿煊你跟这种下等的贱种废话什么?” 南父的语气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对南镜阴狠地说:“这罐子你不想捧也得捧!你要是不愿意捧罐子,我可不保证你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医院。” 南镜白皙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略歪头看着南父,南父额角的青筋在残忍地跳动,而南父身后的南鸿煊露出一丝怜悯和幸灾乐祸。 南镜陡然掀开被子站起身,在南家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南镜右手直接抬起猛地掐住了南鸿煊的脖子,南镜掐着南鸿煊的脖子把他用力一推推到墙上,像是按住一个不听话的畜生一样按住南鸿煊,手指缓慢收紧。 “啊!!”南鸿煊发出一声尖叫,面色逐渐发紫,眼珠子突出来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南镜左手直接捞过南父的罐子口,作势要摔这个青黑色的罐子。 “不能摔!”南父惊恐地睁大眼:“摔了这个罐子,郁家的大少爷会死的!” 南镜的手顿了顿,险之又险的在罐子快要掉落的时候,扣紧了青黑色的罐子,他保持着一手掐住南鸿煊脖子的姿势看着南父,南镜淡声问:“郁安晏会死?” 本来气焰嚣张的南父看了眼被掐住脖子的南鸿煊,又看向南镜手上摇摇欲坠的青黑色罐子,南父不自觉低声下气地说:“是,摔了罐子郁安晏会死的!南家就完蛋了!” “你放开罐子,放开鸿煊,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的。” 要多少钱? 南镜抿了抿唇,他似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对钱没什么概念,一只烧鸡只要五十块,但是有时候买些有点效力的朱砂符纸需要上千。 “五百万!”南鸿煊被掐住脖子,脸色发紫,他恐惧地艰难用发尖的难听嗓子说:“给五百万,给你五百万。” “对对对,”南父赶紧说:“五百万,五百万。” 南镜略歪头思考了一下,他直接松开右手,南鸿煊陡然被放开后扑通跪在地上。 南镜皱了皱眉,淡声说:“行吧。” 南父抖动的腿也软了差点坐到地上,赶紧去扶南鸿煊,他回头压着自己的惧意和狠意对南镜说:“我等会儿就派人给你送五百万的支票,你拿到罐子后一定要跟紧郁安晏,郁家那边递了消息,郁安晏过几日要去单龙村,你要带着这个青黑色的罐子,跟着郁安晏去单龙村。” “还有,这个青黑色的罐子不能被郁安晏看到,”南父咳嗽了两声:“否则郁安晏也会有生命危险。” “哦。”南镜应了声,他随手把青黑色塞进背包里,掀开被子准备继续躺在床上睡觉。 南父扶起南鸿煊准备离开,临走时气得手抖,回头阴狠地说:“南镜,你捧完这个罐子后,以后还是当心一点,你能活多少岁可说不准。” 南镜掀起一点眼皮,仔细打量了眼南父,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扯扯唇平声说:“你才是真有血光之灾。” “还有,”南镜想起什么,指了指自己放进黑色背包的罐子,淡声说:“要是这个青黑色罐子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而是你们骗我来害我的,我肯定会找你们算账的,你们害我的命,我也会要你们的命。” “一报还一报。” 南父气得额角青筋乱跳,他手抖着说:“好,好得很,南镜你这个贱种好得很!” 说着转身南父离开房门,但南父还没走几步,冥冥中就像有人捏住了南父的脚腕一样,南父的脚一折,直接平地一摔,猛地摔到了地上。 额头磕到地上,南父艰难爬起身,他的额头流下一丝血来。 南镜关于血光之灾那话响在脑海里,南父的身影一僵,没有回头赶紧带着南鸿煊离开了。 南镜听到外面南父摔倒的动静,对此毫不意外,南父的印堂和唇色都是紫黑,一看就有血光之灾,不出点事才奇怪。 随着雨势渐大,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南镜穿着空荡荡的蓝白色病号服拿着南家保镖刚送来的五百万支票在发呆,病房门响了两声,有人在敲门,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一般会提前告诉要查房,现在也不是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又来找他? 门又很礼貌地被敲了两声,南镜把支票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他稍微扬了点声音:“请进。” 病房门被推开,手上还打着绷带的郁安晏走了进来,郁安晏也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只不过郁安晏肩宽腿长,蓝白色的病号服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得空荡。 “醒来听副导说你在隔壁病房,”郁安晏走到南镜的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南镜,冷漠开口说:“你自作主张救了我一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一次性提出来。” 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要给他东西。 雨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整个病房除了雨声很静谧。 南镜摇摇头,玻璃珠子一样的浅色瞳仁晃动光芒,他看着郁安晏认真说:“不用什么报酬,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因为他一定要拿走郁安晏身体里和他配对的那个铃铛,这才是他一定要拿到的报酬。 第3章、附身之皮 就是这单龙村挺落后邪门的 郁安晏略挑了下眉,墨眸里带着审视看了看南镜,他从来不信什么报酬都不要这种话,一般来说,会说出这种话的人想要的只会更多。 郁安晏记得两年前有个刚大学毕业的男舞蹈生,这舞蹈生也是帮了他一次,摇着头跟他说郁导我什么都不要,其实之后又要一个电影里的重要角色,还想着郁安晏能把他捧成影帝。 后来,郁安晏才知道,这个男舞蹈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郁睿轩送到他面前的。 现在南镜跟他说什么都不要…… “是么?”郁安晏冷淡倨傲抬抬唇:“南镜,想演戏吗?” 演戏? 南镜没想过这个,不过说起演戏,南镜想到刚才那两人过来说郁安晏要去单龙村拍戏,他这段时间肯定要跟着郁安晏,想到这里南镜直接问道:“郁安晏,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单龙村吗?” 单龙村……郁安晏略顿了一下,他确实过一个星期要去单龙村取材拍摄,早就定好了的,不过剧组里知道的人少,南镜要不是想着要演戏,他一个刚来一天的导演生活助理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就是什么都不想要? “想去也可以的,不过会比较苦,对了你之前做过群演对吧?”郁安晏说着低头给剧组的副导发了个信息,让副导把单龙村的照片和这部戏的剧本都拿来。 然后郁安晏冷漠抬眼淡声说:“我可以在这段戏里面给你安排一个角色,你跟着我去单龙村演戏吧。” 南镜不明白为什么会跳到演戏,不过只要能让他这段时间跟着郁安晏,需要他演戏也可以,南镜带着一丝迷惑点了点头。 南镜的脸比较白皙,虽然气质比较锋锐,但整张脸不可避免地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感,应该是营养不好,嘴唇是淡红的,脸颊也很瘦,整个人又陷在宽大的病号服里。 看着倒是挺…… 郁安晏眼神冷漠动了一下。 这时候,副导敲门把单龙村的照片和剧本送了过来。 郁安晏接过这叠照片直接过去,他点了点照片上的景物:“单龙山是海拔高,你要是想去自己做好准备。” 南镜接过这叠照片,低头看。 照片里是典型的国内南方喀斯特地貌,能看到丰神俊秀的奇峰和怪石林立,青翠的植被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白色雾气中,的确很美。 南镜抓紧了照片,手指骨节发白,他抬头,脖颈后方的一颗银铃跟随动作晃了晃。 “郁导,我和你一起去。” 三天后,去往单龙村的面包车上。 南镜坐在摇晃的车上望着窗外,车窗外重峦叠翠,就和照片一模一样,随便拿起手机一拍就是极漂亮的风景。 他们这辆面包车开在剧组所有车辆的最前面,车上总共五个人,驾驶位坐的是剧组的摄像师兼任司机汪才,大概三十多岁,皮肤是健康的黝黑,身材健壮很能扛器材,现在正一边开车一边哼歌。 副驾驶上坐着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的郁安晏,后座坐的是南镜、男主演李逸飞和李逸飞的助理小陈。 南镜正在拿着手机看单龙村的地图。 单龙村位于青省边缘的单龙山峰群,因为这个山峰群里有一座山峰突兀凸起,形似龙头,海拔高达1200米,因此叫做单龙山。 单龙山附近有人烟的地方只有一个村庄,叫做单龙村,单龙村就在单龙山的山脚下,这个村四面环山,进出只靠一条陡峭危险的盘山公路,据说每年雨季都有不少交通事故发生,后来来往这条山路的司机就少了很多,这次郁安晏找的也是山路老手来开的车,避免出事。 南镜又用手机查询了一下单龙村的图片。 图片上的单龙村景色优美,山清水秀,最引人注目的景点是村里用了几代修出的一架长达一千多米的天梯。 这天梯从单龙山的山脚一直直通山顶,从搜索到的图片上来看,这天梯光秃又陡峭,灰白色的石砖一梯一梯搭耸上山,两侧只有一根晃晃荡荡的绳索护栏,看起来也承受不了几个成年人的重量。 总之,换平时,南镜没事肯定不会去这种一看就要出大事的景点晃悠。 但这里的村民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坚信虔心爬上天梯祭祀的人能得到神仙的庇佑,保佑你荣华富贵,长寿延绵,甚至据说有些人在爬完天梯能得到一些特殊的能力,能与天地鬼神沟通,位列地府天界仙班。 南镜又搜索了一些相关信息后,将手机关闭了,他靠在车子椅背上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重峦叠嶂的深山老林,他们现在正开车一圈一圈地绕着那传说中每年都出事故的盘山公路往上开,绕得人头晕目眩。 车上除了南镜没睡,其他几个人都抵不住这种绕圈,因为晕车,都靠在车背上睡了,尤其是身体一直不太好的郁安晏,现在正双眸紧闭地靠在靠背上,手紧紧地攥着脚本。 郁安晏靛蓝色的衬衫在摇晃的车上睡觉时松开了一点领口,一般人穿这种衬衫估计得显黑,这件导演工装衬衫倒是和郁安晏相得益彰,比例好的身材这种着装,反而添了一股颇为艺术的冷傲气质。 估计身体不太舒服,郁安晏脸色有些透白,那颗在右眼角的红痣在发白的脸色下越发显眼,血滴一样的色泽。 现在他们已经快要进村了,外面的天色渐暗,傍晚橙红色的晚霞和下面蓝灰色的天相接,大半个单龙峰映照在这种油画一样的背景下,峰上还有一架灰白色的石砖天梯,极其好看。 南镜对着车窗外的景象看了一阵,眉头微微皱了皱。 “诶,”南镜旁边的助理因为车辆行驶的一个小颠簸,突然醒了,他揉着眼睛抱怨,“这山路也太绕了,好想吐,还没到吗?” 驾驶位的摄像师打了个哈欠搭话:“看导航快到单龙村了,前面就应该能看到接应我们的村民了。” “哎,你们听说过没,就是这单龙村挺落后邪门的,”摄像师看了眼旁边闭眼憩着的郁安晏,放轻了声音闲谈起来:“说单龙村以前偏僻的时候喜欢从外面买女的,也不是结婚,而是拿活人去祭祀,祭祀的过程特别邪,这事还上过新闻。” 陈助理摇摇头,打了个呵欠看向窗外:“没查过,这就一陋习嘛,哪邪门了?” 突然,陈助理表情一僵。 “村民……”陈助理皱眉指着右边的车窗外,“外面这个是来接我们的村民吗?” “啊?什么村民?”摄像师随意向着右边瞥了一眼。 车窗右边的盘山公路旁,有个披着白麻布的老人静静地站在路边,这老人脸上长满黑色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斑点,目光死寂地望着这辆从他们面前一晃而过的车,脑袋以用一种诡异的平直转速随着他们的车辆远去,一直转到了脑后。 那张老人脸在转到脑后的一瞬间,突然裂开了一个笑,露出一口全红的牙齿,以一种背对的状态飞速地朝这辆面包车奔跑了过来! 摄像师:“!!!” 第4章、附身之皮 红嫁衣 车辆踩了急刹车,所有人跟着前倾然后砸靠在靠座上。 “什么东西!!”摄像师惨叫了一声,脸色惨白,连爬带滚地从车上跑了下来,目色惶急地左顾右盼,“刚刚那个追着我们跑的村民呢!” 正在沉睡的李逸飞被这一声惊叫吵醒,他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已经不善地开始骂人了:“吵什么吵?不知道我们这一趟进这个穷山沟也就能睡这一觉好的吗?” 摄像师和小陈这个时候都下车了,两个人脸色煞白地互相小声交谈着什么,恐惧地看着车后某个地方。 李逸飞看他们这状况眉头一拧,他伸手套了一件牛仔外套,走下车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陈惶恐地望着李逸飞,手哆嗦地指着某个地方:“刚刚,刚刚这里有个脑袋转了一圈的老头追着我们跑!” 摄像师在旁边也在旁边点头,吞咽口水,吓得话磕磕绊绊:“对对对,就是这儿!” “哪有老头啊,”李逸飞又是烦躁又是无语地环视一圈,“你们他妈拍片拍魔怔了吧?!我们开车几十码,能有老头在这种山路上和车赛跑?” “那东西跑得挺快的,”南镜也下来了,他脸色冷静地开口,“我也看到了。” 李逸飞不耐烦翻了个白眼:“什么傻逼。” 这个南镜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自从救了郁安晏后,出了院天天就跟在郁安晏的后面,可以说形影不离,偏偏一向冷傲的郁安晏好像就吃这套,还给这个南镜安排了一个角色去演戏。 郁家可是出了名的豪富,郁安晏本身才华也很惊艳,他这次演上郁安晏电影的男主,意味着之后他能吃到不少资源。 可是这个阴差阳错帮了郁安晏的小演员南镜,毫无演戏经验,却靠着帮了郁安晏一把混成了这部电影的配角。 眼看着郁安晏给南镜安排的这个配角的情节高光越来越多,甚至都要超过他这个男主演了! 想到这里,李逸飞看向不远处南镜的眼神越发怨愤。 南镜背着包面无表情看了眼李逸飞,平声说:“他们不是傻逼,我和他们都看到了那个老头,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你才是大傻逼。” “哎?你他妈,”李逸飞眉头一拧脚步往前,抬手就要扇南镜一巴掌。 南镜抬手挡住,又重重地强调了一遍:“你现在打我也很傻逼。” 坐在车里的郁安晏紧闭的眼皮动了动,感觉车没动,他缓缓睁开眼,先是暗色的光让他皱了眉头,紧接着他就发现车停在盘山公路的中间。 透过车窗,郁安晏转头,模糊看到车里四个人都在外面站着,好像在……吵架? 摄像师和助理小陈两人站在一起,穿着牛仔外套的李逸飞站在南镜对面,伸长了手臂要推搡南镜,结果被南镜干脆利落地制住肩膀,像是压犯人一样压下肩膀。 看到这幕郁安晏下意识挑了下嘴角,那颗右眼角的红痣跟着他的动作上挑了一下,很快郁安晏敛下表情,他开门下了车。 南镜他们都在车的右边。 李逸飞看到郁安晏出来后,挣扎的动作停止,脸涨得通红,不敢看郁安晏,恼怒小声地凶南镜:“南镜,你给我放开!” 南镜垂眼扫了李逸飞一眼:“你承认你是傻逼,我和他们不是,我就松手。” 李逸飞怒极:“你!” “好了,他的确是。”郁安晏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南镜的肩膀:“先松手。” 李逸飞恼羞成怒,但此刻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南镜盯了李逸飞一会儿,确定李逸飞不会再还手,松手放开了李逸飞。 郁安晏问:“发生什么事了?” 南镜站在雾气里侧脸看向郁安晏,表情板正地建议:“我们看到了鬼,一个老头在追我们的车,郁导,我建议我们现在掉头回去。” 摄像师脸色惨白地看着车尾后面的不远处:“南镜说的没错,刚才那个鬼一样的老人差点就追上了我们的车。” 助理小陈看了一眼旁边阴沉的李逸飞,犹犹豫豫地开口:“也,也有可能是我们看错了。” 鬼? 郁安晏皱了皱眉头,往三人指向的地方看去,浓厚的雾气里什么都没有,就连跟在他们后面的剧组其它车辆也不见了踪影。 盘山公路的车辆行驶比普通平直道路要难,这边天气又多雾,因此前后两辆车行驶的间隔也要大一些,看不到身后的车辆是常有的事。 但即使行驶距离差了几百米,现在他们停了这么长的时间,后车也应该能看到影了。 郁安晏把食指指节曲起,抵在下颌处思考了几秒,转移视线看了南镜一眼,对摄像师下令说:“我们掉头,往回开,现在雾浓也不好拍摄,明天天气好找个当地人再带我们进来。” 摄像师得到这个回应连连点头,迅速上了车。 助理小陈爬上车前忍不住看了眼车后面,雾气浓郁里面藏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打了个哆嗦赶紧爬上车。 李逸飞带着气地“哼”了一声,把垮到肩膀的牛仔外套拉上来,跟在小陈后面上了车,这趟拍不成又耽误时间,忍不住又骂了句南镜傻逼。 南镜站着凉凉看了眼李逸飞,李逸飞又把头缩了回去,他听到南镜一字一顿地骂他:“傻,逼。” 李逸飞:“……” 这几把傻逼好记仇! 拉着车门,南镜一只腿踏进车里,突然感受到一种沁人的凉意,那个被南家保镖送到他手里的罐子在背包里泛起了凉意,而且这凉意还透过了背包传到了他的皮肤上。 南镜本来就穿着黑色短袖和一条薄且宽大的西装裤,这下连带冻得南镜瘦韧的腰跟着颤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好像有一个黑影从车后一闪而过,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南镜迟迟没上车,郁安晏从副驾驶上回头,皱眉道:“怎么了吗?” 南镜摇摇头,坐进车里,顿了顿:“看到了一个黑影,又不见了,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记得南家那对父子说的罐子不能轻易让郁安晏看到,否则对郁安晏的生命有威胁,顿了顿,还是没有开口说罐子的事情。 摄像师听到黑影抖了下,深呼吸确定周围人都系好了安全带后,用力踩下油门,车纹丝不动。 刚才开得好好的车突然没法动了。 反复地发动,但车就是不动。 南镜警惕地回头看向山间更浓的雾气,浅色的瞳仁里映照出他们过来的路,那路已经被浓厚的雾气掩盖了,在渐暗的天色下,显出一丝诡谲的氛围来。 摄像师哆嗦着嘴唇,坐在车上,一动不敢动,他不停地试图发动车辆:“怎么回事?怎么车不能动了?” 小陈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抖抖索索想拿出一根烟抽。 “别动!”南镜一把打掉了助理小陈手里的烟,拿过打火机,他警觉地抽动了下鼻子,似有若无的汽油味道飘在鼻端,而且越来越浓:“下车!车漏油了。” “漏油?”摄像师愣了下,下意识否认:“不可能,我包的是辆新的面包车!” 郁安晏听到漏油脸色一肃,南镜已经准备打开门要去检查,郁安晏利落地打开门,长腿一跨踏在地上,对里面的三人说:“先下来。” 一群人从车里全都匆匆下来。 果然,油箱没有任何征兆地漏油了,大量的汽油漏出来,升腾起一股刺鼻的味道。 郁安晏打开后备箱,几个人合力把放着摄像器材的大行李箱拿出来,赶紧走到离车辆的远的位置。 这种偏远山路,车辆漏油是非常危险的,刚才要不是南镜阻止了小陈抽烟,一点火星子都有让整辆车爆炸的风险。 一群人站在冷风里都有点后怕,下车后等了五、六分钟,后面跟着的车辆还是没来,而且雾更浓了,四周皆是浓雾,天空还飘起了小雨,只有脚下还有一条延伸不知道能去哪里的公路。 摄像师和小陈已经不敢再开口说话了,两人站在一起拿出手机疯狂刷,但不论是哪个APP刷新红色感叹号,让他们重连网络。 就连一向脾气不怎么好的李逸飞也察觉到了不对,烦躁站在原地。 郁安晏脸色沉了下去,凤目看着雾气弥漫的道路,薄唇紧紧抿着,一向冷傲的脸上神情并不好看。 只有南镜保持着镇静。 确定没有车辆过来,手机也没有信号后,郁安晏提着大行李箱,高傲的脸上眉头凝重地紧皱,带着英气的眉是紧锁的,右眼角的红痣仿佛也跟着绷紧了,郁安晏抬手看了看手表,下了指令:“我们顺着公路往回走。” 五人沉默着拖着行李箱往回走,盘山公路一圈又一圈,仿佛绕不到尽头。 李逸飞垂头走了一阵抬头,竟然看到了一缕光,他有点兴奋地喊道:“有光!” 四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等到看清眼前的光是什么的时候,却毫无兴奋之情了。 这是一个村庄,村庄的入口摆了一个石碑,石碑上挂着一个黄色的灯笼,石碑上写着——单龙村。 如果没有发生盘山公路上的事,他们应该都会松口气,但是现在,他们明明是朝着回去的方向走的,倒着走还是走进了村,简直像是暗中有什么东西要让他们进村一样。 “我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助理小陈情绪崩溃,他一把甩下行李箱,手指胡乱抓挠几下,直接掉头冲进了浓雾中。 但不到十几秒,就看到冲出去的小陈又冲了回来,他看到几个人崩溃蹲到地下哭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明明是背对着跑的,为什么怎么跑都跑不出去了啊!!” 郁安晏面无表情地点了根细长的烟,吸了一口。 缭绕的烟雾熏染了他冷白的脸,眼尾的红痣变得模糊不清,他身量高,大概到了一米八,虽然偏瘦,但肩宽腿长,性格极度傲慢,在这时候反而很有依靠感。 此时郁安晏对四人淡声说:“我是导演,我会想办法带你们出村,就算不行,有什么危险我先来,最先死的也肯定是我。” 李逸飞沉默着偏过头,没说话。 圈内一直有个传言,之前他还不屑一顾来着。 说的就是郁安晏这人很倒霉,可能是投胎到豪富郁家成为继承人耗光了他的一切运气,郁安晏出生就身体不好,八岁那年更是得了要命的病。 郁安晏的父亲,家电大亨郁宏,为了给郁安晏续命找了不知道多少人,这群人没做出什么有用的事,有些人还害了郁安晏几次,导致郁安晏特别厌恶这些人,因此和自己的父亲关系并不太好,尽管郁父宠郁安晏宠得不得了。 有人说从郁家内部得来的消息,郁父找了高人给郁安晏批命,说郁安晏是个童子命,荣华富贵尽有,天资外貌俱全,却英年早逝,活不过二十三岁。 郁安晏今年就二十三岁,还有一个月就二十四岁生日。 现在要是应验了…… 李逸飞恐惧又有丝怨恨地想,那他还能走出这穷山沟子吗?他妈的郁安晏是已经享福享够了,南镜那种贱命死了也不可惜,他可是正在上升期的明星!他不能出事! 远处村里一摇一晃地走出一些人,这些人面色青白,动作僵硬,但还像是勉强保持着正常人的行动。 南镜一直观察着四周,看到这群村民的姿势,他眼一凝,快速对周围人说: “我们还是得按照原计划拍戏,这里的村子现在还是正常的,不管村民是人是鬼,不能在逻辑上让他们发现破绽,不然会发生祸事。” “民间把这种叫做惊鬼,就是说鬼原本不知道自己死了,被惊动后会清醒,然后怨恨害人。” 说话间,一个身材干瘦穿着空空荡荡的白色褂子的老人走近了。 这个老人皮肤皱纹多得很,脸上呈现一种青黑色的死气。 老人手上端着一个红色蜡烛,这蜡烛特别奇怪,明明山间有风,还下了细小的雨,但这支蜡烛就是没有熄灭,蜡烛底部牢牢黏在底部的铁座上,连烛火都没晃荡。 老人身后跟着一群青壮年,这些青壮年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直愣愣看着他们四人。 这老人走上前,自我介绍:“我是单龙村的村长,你们是之前说要来拍戏的人吗?” 郁安晏不动声色点点头。 助理小陈还蹲在地上,他听了南镜的话不敢再哭,只是呜呜咽咽的,陈逸飞和摄像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村长麻木地指着村里最高的三层建筑说:“那边是我们的最重要的佛庙建筑,专门挪出来一部分给游客住,你们住二层。” “我们现在只有四个小单间和一个大单间,其它房间都有别的用途,刚好够你们住,小单间有点潮湿,大单间舒服点,有个小单间和那个大单间里摆了供桌,供桌上放着村里供奉的神仙骨灰坛。” “我们村里都是给的单人单间,你们最好不要一起住,按我们村的习俗,不是夫妻一起住不吉利,你们看着自己分配下住宿。” 郁安晏眼光闪动,这个房间的配置,简直就像是看到他们来了五个人,特地准备了五间房一样。 李逸飞赶紧开口:“我住没有供桌的小单间。” 他说着尴尬咳嗽一声,很快理直气壮地说:“我皮肤不好,容易过敏,谁知道供桌上放了什么东西。” 摆了供桌的房间,谁敢睡? 生死面前,谁管你是不是导演。 摄像师也想要住没有供桌的小单间,不过他眼神躲闪,犹豫着开口。 郁安晏主动说:“我住大单间,还有一个有供桌的小单间谁住?” 要是在这个村庄外面,一堆小演员和漂亮男女听到这话,肯定不用考虑就疯狂扑过来了,郁安晏不仅是豪富的郁家人,还是年轻就拿大奖的导演,并且就单凭那长相,也不亏啊。 摄像师不出声,李逸飞早就订好了小单间,小陈只顾着崩溃,都没开口。 南镜看着没人吭声,直接开口:“郁安晏,我住那个有供桌的小单间。” 郁安晏凤目转向看了南镜一眼,那颗眼尾的红痣跟着动了一下,他一向高傲的神情顿了一下,淡声说:“好。” 不用住有供桌的房间,摄像师露出一丝喜意,很快又收住了。 五人跟着村长和这群人到了住宿的地方,发现村长确实没说错,这个三层建筑确实是这边最好的建筑了。这村里的房子大多数是常见老旧垮烂的砖石水泥房,看着连人都不能住,但最高的房子是翘角飞檐的仿古佛堂建筑,红漆黄瓦,华美亮堂,古色古香。 这建筑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五人进去后随着指引上了二楼去。 这栋建筑二层整体是个中间空一块的四方环形,进去正中间就是楼梯,从楼梯上去,就是一排房间,往右边看,是一个窄小的木楼梯,通往的是三楼。 村长指着靠近三楼楼梯的四个房间,阴森地说:“这就是你们休息的房间。” 南镜视线下移,发现二楼只有他们要睡的四个房间前面摆了东西,这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前面摆着一碗白米饭,旁边摆着一个石头质地的香炉,香炉左边有根点燃的红色蜡烛,很像是给死人摆的祭品。 同样看到这些东西的李逸飞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对着村长怒声问:“你们在门边上摆这些东西干什么?” 村长转身,扯了扯嘴皮,笑容诡谲僵硬:“摆这些东西,当然为了两天后的祭祀,这可是祭祀的规矩,在单龙村这里睡,就要守单龙村这里的规矩。” 南镜敏锐问道:“什么祭祀用的规矩?” 村长深深看了他一眼,干瘦的脸在蜡烛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森森的:“你们这些外来人不用管,这是我们单龙村村民的事情,这段时间我们都要准备祭祀,你们要吃饭去一楼,要睡觉去二楼,我们可没时间管你们。” “对了,最后给你们两条忠告。”村长走到门口转头回来,笑得阴恻恻的,“第一,你们见到的所有红蜡烛,千万不能熄灭,我们这里蜡烛熄灭,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第二,别上三楼。” 外面彻底黑了,二楼点燃的红色蜡烛发着微弱的灯光,把整个二楼映照得微亮。走廊上打开的窗户外面透过一股凉风,山间的风比外面凉多了,有种渗人的感觉。 说完这个话,村长就走了。 李逸飞表情难看,一把推开面前的房间,一看房间里的场景就忍不住“草”了一声,只见房间里面居然也有供桌,上面密密麻麻摆了不少红蜡烛还有一捧燃着的香。 房间里的味道极其憋闷,窗户只开了一个小口,浓浓的檀香味道吸一口都要呛咳出声。 更恐怖的是,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红色的嫁衣,这是个靠近楼梯的小单间,也是南镜准备住的有供桌的小单间。 郁安晏把另外一个大单间的房门打开,里面也是一样的,燃烧的香的味道太呛人,走进去都觉得呼吸困难了,只不过他的房间比南镜的房间少了一件嫁衣。 红嫁衣,这这种诡异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李逸飞想到南镜要住这个房间,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郁安晏看到小单间里的红嫁衣神色一凝,他长腿迈了一步,那双贵价的靴子在木质走廊上摩擦出声,郁安晏对着房间微抬下颌,淡声道:“南镜,我和你换房间住。” 南镜直接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去,闷声说:“没事,我是男的,有嫁衣也没关系。” “我知道点神鬼这方面的东西,我住这个房间。” * 作者有话要说: 男的也可以穿嫁衣耶 第5章、附身之皮 简直跟有个人站在那里一样 南镜的意思特别坚决,已经进入房间开始收拾自己行李箱的物品,铁了心的不让郁安晏进来。 站在门边的郁安晏抱臂看着南镜,他敛着眸仔细打量南镜,明明是居高临下的站位,但郁安晏那丝高傲感却收了些,顿了顿郁安晏淡声说:“南镜,我随时注意你房间的响动,有什么事,你立刻敲我的门或者直接砸我和你之间的墙壁都行。” 郁安晏和南镜这两个有供桌的房间是紧挨着的,南镜的小单间在上三楼的楼梯旁,郁安晏的大单间在南镜的房间旁边。 南镜点点头,他收拾了行李,就去把自己房间最侧的玻璃窗户打开通风,这房间现在全是香灰味道,肯定是没办法住人的。 五人一致把行李箱放进自己的房间。 郁安晏看着大行李箱,环绕看了整个建筑,想到什么蹲下身打开行李箱,递出摄像头和机器,直接吩咐道:“我们在这栋建筑外面装一下摄像机,把监视器安到房间里,到时候发生什么,我们能随时发现。” 确定要装摄像机后,监视器装在哪个人的房间还要定下来,南镜看着监视器,走近了监视器。 靠近监视器的那刻,南镜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放在背包里的青黑色罐子散出一种凉意,那种凉意沁在后背里上,这凉意之前在进单龙村遇到鬼影的时候出现过,现在又有了凉意? 难道是预警? 南镜主动要求把监视器放到了他的房间:“我对神鬼这方面比较熟,发生什么状况,我能够及时察觉。” 李逸飞哼声:“就你能逞能?” 南镜眼珠一转,看向李逸飞,冷声:“你要是不愿意,监视器可以放在你的房间。” 李逸飞的表情出现一丝难堪,现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监视器固然能得到更多信息,但也最可能出事,他哪里敢,李逸飞低头表情扭曲了一瞬,没应声。 郁安晏瞥了一眼,淡声说:“监视器放在我这里。” “不。”南镜直接拒绝,监视器不能放在郁安晏的房间里,那青黑色罐子是保护郁安晏的,罐子泛起凉意预警了,证明这监视器有问题,他绝对不能让监视器放在郁安晏的房间里。 南镜非常强硬,看着郁安晏直接道:“这个监视器我感觉有点问题,郁安晏你不能出事,监视器必须放在我的房间里。” 摄像师和助理小陈根本就没想争,李逸飞只觉得南镜这话说得他么的,他有点嫉妒地撇撇嘴去装摄像机了。 郁安晏定定看了南镜一眼,冷漠的眼神一敛,略挑眉毛说:“可以,我等会儿跟你讲讲监视器的用法。” 他们在一楼和二楼的墙壁的两个角落,还有五个房间内都架上了摄像机器,一共九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在南镜房内的总监视器上切割成九个画面。 全部架完,一群人准备进房间休息。 助理小陈往房间走,他神情恍惚,进门时候他脚步踉跄崴了一下,一脚碰翻了他门前的供奉。 米碗倒下,发出啪的轻响,白米饭黏在地上,香炉咕噜噜滚了一圈,香炉旁边的红蜡烛歪斜在地上,蜡烛的烛光戳到地板,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小陈猛地清醒过来,后退两步吓得靠在了木门边上,腿软得恨不得直接滑坐在地,恐惧到嘴里一句声都发不出来了。 正在往房间走的其余四人停止了动作,转头看向跌落在地的小陈,小陈的目光聚集在那根熄灭的红蜡烛上,仿佛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村长离开时候的警告还没散去——在这里,红蜡烛不能熄灭。 南镜眼疾手快,一步跨到小陈面前的香炉旁,单膝弯下,飞快地把香炉扶了起来,将蜡烛重新立好,拿起打火机点了蜡烛的芯。 “咔嚓。” 红蜡烛上的火光在打火机摁动下重新燃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熄灭了。 打火机的火光晃动照在小陈的脸上,小陈脸色在明暗交替的光线中显得怪异,他捂住嘴,看着没法燃起来的红蜡烛大哭:“这蜡烛灭了” 小陈一边说,一边彻底滑到地上,整个人瘫软在地。 南镜抿抿唇站起来,只能轻声说:“你有什么事找我们,发出声响我会出来。” 助理小陈歪坐在门边出神地望着熄灭的蜡烛,突兀的,他用很微弱的声音问道:“那个村长说蜡烛熄灭会发生不好的事,会发生什么事啊?” “那我到底还能活吗?” 越说到后面小陈的声音越低,但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句饱含恐惧的话,被窗外而来的夜风吹散了。 山间的夜风很凉,明明是六月的天,这会儿风却透着沁骨的凉意,等小陈进房间后,南镜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只穿了一件短袖的薄黑衬衫,在这样的风里他缩了缩肩膀。 也准备进房的郁安晏步子一顿,侧头问南镜:“冷吗?” 然后郁安晏直接说:“我带了一件保暖效果不错的针织,你应该能穿上,你要是不介意穿我的衣服……” “谢谢郁导,我不介意。”南镜干脆接受说:“我现在过去拿吗?” 郁安晏略微抬了抬下颚,带着点傲慢,但还是淡声说:“那我等会儿直接去你房间拿给你,顺便给你讲监视器的用法。” 南镜点点头,他回房后感到后背一阵冷,他冲了个热水澡,冲完澡出来打量了一下房间,刚打量到供桌那里,就听到郁安晏敲门的声音。 南镜把房门打开。 郁安晏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南镜湿润的脸和头上一缕翘起来的头发,郁安晏脚步顿了顿,走进门拿着一件黑色毛衣递过去,简短道:“你先试试看,不行不再给你找别的衣服。” 南镜伸手接过郁安晏手里的黑色毛针织衫后,迅速道谢,然后整个人连人带毛衣一起缩进被子,在被子里咕隆咕隆拱了好几下,应该是在里面套衣服。 郁安晏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他发现南镜有些很独特的习惯,明明是个警惕性很强不喜欢靠近别人的性格,但有些时候可能是因为对社会不熟还是怎样,显得特别地没有距离感,有时候会很黏人。 “郁导,”被子里传来南镜很闷的声音:“这毛衣领口太大了,包不住我胸口。” 啧,现在就是。 郁安晏呼吸顿了一下,扯了扯嘴唇,淡声说:“那我给你换一件吧。” “不用,能穿。”南镜从被子里探出一个黑发湿软的脑袋,他被热水熏得湿润的眼睛抬起看向郁安晏:“应该就是郁导你肩膀太宽了,衣服对我来说很大,所以这毛衣老是滑。” 南镜毫无自觉地放下了被子。 黑色的针织毛衣对于南镜来说有点偏大,领口松松垮垮的耷拉向一边,露出南镜的右边肩膀和被热水冲洗得发红的心口皮肤。 南镜很瘦,胸口那块的骨骼突出了一点,刚洗完的湿润头发上落下来了水,这水线从头发流过淡青筋的脖颈,最后流入胸口,在瘦削但淡红的皮肤上滚了滚,润湿一点黑色毛衣,更深的落了进去。 南镜趴在床上往床头柜爬去,毛衣直接耷下,在南镜身下空荡荡地晃,一眼望去能看到…… “我背包里别针,收一下领口就能穿。” 郁安晏眼皮一跳,冷漠的表情动了下,迅速移开了目光,皱眉淡声道:“……我可以给你找别的衣服。” “好了。”南镜迅速找到了别针别上,他说着侧头整理了下右肩膀上的三枚别针。 这别针跟着南镜的动作闪动银色的金属光泽,南镜动作幅度一大,靠着别针扯上去的黑色毛衣就下滑一段,毛衣堪堪吊在凸起肩峰上,脖颈那块到肩胛骨的地方在昏暗的光线下晕染出暖白色。 郁安晏瞥到一眼,目光顿了一下,很快移开,他索性直接站起来转身,背身对着南镜开始打量起酒店的房间。 南镜和郁安晏住的房间布局和普通的酒店的房间很相似,房间进门后右手边是厕所,厕所旁边就是一个衣柜,紧跟着的就是一张单人床。 单人床旁边有一个白色的床头小立柜,上面放着的台灯里面的光是黄的,开灯了光线也很暗。 郁安晏仔细观察,南镜的房间布局还是有些东西和自己不同,最明显的就是摆在窗户旁的那件红色嫁衣,看着鬼魅又邪门。 这红色嫁衣颜色跟血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像是凝固的血,衣服上用银线和金线绣着图腾,做工看着还不错,就是这红嫁衣挂在那儿,冷不丁看过去,简直跟有个人站在那里一样。 第6章、附身之皮 黑色窟窿眼睛正“盯”着房间里面 红嫁衣旁边就是供桌,走近南镜的房间后,郁安晏才发现南镜的房间里竟然放了两张供桌。 这个房间的床正对着放了两张供桌,一张是红漆供桌,红漆斑驳脱落,看着很有些年头了,不过这供桌上一丝灰尘都不见,应该是村人时常在清理。 红漆斑驳的供桌上摆着很多黄铜虎纹口的小香炉,小香炉大约有十来个,每只香炉里都插了寥寥几支香,香都是点燃的,都是细细的黄色的长香,目前这些香只烧到了一般,香气熏腾,罩着整个供桌的上方。 这些香炉的中间放着一个青瓷的骨灰罐子,成□□头大小,应该就是村长所说的他们供奉神仙的骨灰罐子,但这架势看着并不像是在供奉什么正派神仙,反而很有点邪祟意味。 这张大供桌右下角紧挨着一张半臂宽,小腿高的黄木小供桌。 这小供桌正中央放着一张挂历大小的神仙绘像,南镜跟着郁安晏的视线看向这黄木小供桌。 当南镜望着这供桌上的神仙画像时,心口突然一扯,就像是有一个线头紧密连在他的心脏,此刻有什么人用这根线在他心脏那里狠狠拉动了一下,耳边银铃脆响一声。 这铃铛响声恍若从仙宫飘来,云遮雾绕,缥缈不可闻,又仿佛从地底钻出,冰凉刺骨,鬼气般森森。 南镜神色一紧,下意识往后摸自己后脖颈红绳上挂着的五个铃铛,修长的手指从右到左一颗颗铃铛摸过去,每颗铃铛都没有颤动,仿佛那声铃铛响动只是他的幻听。 抿了抿唇,南镜起身走到那黄木小供桌前面,这小供桌只及到他膝骨那儿。 此时房间光线昏暗,南镜低头也看不太清这竖立着的神仙画像,他警惕地伸出修长的食指,将神仙画像上方一戳,这神仙画像直接正面朝上倒在了黄木供桌的桌面上。 南镜低头,这神仙画像正面对着他,光线洒落在这神仙画像上,让南镜看得更清晰。 这画像用泛黄的宣纸绘制,一看年代就相当久远,画像被岁月风雨侵蚀,已经变得不怎么清晰,依旧掩不住这神仙像里男子通身的威严气势。 这男子身量很高,着金丝乌衣广绣长袍,头戴一顶帝王才会戴的十二旒金冠冕,这男子的眼睛被藏在冠冕垂下的东珠珠线中,那双因为画像不太清晰加上珠帘遮挡的眼睛,即使看不清晰,也能感受到凛然不可侵。 南镜视线往下移,看到了这神仙男子的脖颈与下颚连接处,有个四四方方,仿佛纹身一般金红色字印,印内有一个笔画很多的字,但画像的这个地方被侵蚀的太严重,只能隐约看到是个“立”字偏旁。 这神仙画像最清晰的反而是男子手里拿的两样东西,画中人右手持着一把镶金白玉剑,剑身上密密麻麻全是鎏金字,左手上则轻描淡写捧着一个印章,这被捧起的印章上细看过去也有字,这印章上写的是“酆都”两字。 郁安晏看到南镜这么在意这个神仙绘像,走了过去。 走近了,郁安晏看向这个神仙画像,他这类泛黄宣纸的画像习惯性先扫有没有印章,没想到真的在这画上的右上角发现了一小枚印章。 郁安晏皱皱眉:“这印章……看着好像是真迹?” 南镜转头直愣愣看向郁安晏:“什么真迹?” 郁安晏被南镜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一顿,曲起食指下意识扣了扣自己的大腿外侧,随后伸展手指,指向画像的右上角:“这个印章是几百年一个擅画神仙图的陈姓画家惯用的,看这宣纸的色泽也很像是是件古物,按照这幅神仙图上的特征来看,这幅画像应该画的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南镜皱眉小声重复了一遍。 “你不清楚也正常,”郁安晏瞥了一眼南镜略带恍然和疑惑的神情,解释道:“酆都大帝,也是现在民间称呼的鬼帝。” “据部分史实记载,在历史上某段时期,酆都大帝似乎是真实存在的,那时候,因为鬼怪肆行,大家认为鬼帝能够震慑万鬼,所以供奉酆都大帝供奉得十分虔诚,酆都大帝是民间供奉的最多的神明。” 郁安晏是导演,史料储备倒很充足,看南镜听得认真,一向高傲懒得说话的脾性,竟然难得耐心地娓娓道来:“但这段时期过后,关于酆都大帝和所谓神鬼这方面的记载断了百年,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没有找到关于这段历史可以考证的任何证据,但在这之后,民间对酆都大帝的态度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民间开始厌恶甚至憎恨酆都大帝。” “现在的一些历史学家认为是鬼帝特地让鬼怪横行人间,引起了人间的灾祸,因此大家开始畏惧和怨恨鬼帝,不敢惹,后世人再也不供奉酆都大帝。” 南镜皱皱鼻,面无表情说:“这群人不行,遇到鬼怪不自己想办法解决,不是求神仙保佑就是把罪责怪到神仙身上,本身就是一种懦弱。” 这话说得郁安晏凤目微挑了挑。 郁安晏说完又扫了眼这神仙绘像和上面的印章,冷漠摇了摇头,这么偏僻的乡村,怎么可能真的会有几百年前神仙图的真迹,料想应该是后世造假做旧的。 说完这个话题,两人间一时无话,郁安晏走到监视器旁跟南镜简单讲了讲用法,就准备回房了:“南镜,我先回房休息,你有什么事可以敲我房门。” 南镜点点头。 等郁安晏走后,南镜又忍不住走到黄木小供桌旁,这次他直接蹲下身体,仔仔细细检查了这个供桌,从神仙绘像的质地,到供桌的材质,借着微弱的光,南镜发现这个黄木小供桌下面有个抽屉,南镜打开这个抽屉,竟然看到里面有一根红蜡烛。 这村里的红蜡烛邪门,南镜没准备碰,就任由抽屉打开准备回床上睡觉了,刚坐到床上。突然一阵闷响传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外面木地板上的声音。 南镜看向房间门。 “吱嘎,吱嘎——” 凌晨十二点,一种好像是踩在年久失修的木楼梯上的声音出现,南镜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二楼通往三楼的那个窄小的木楼梯。 南镜住的大单间就在转角,紧挨着这个木楼梯,当时安装摄像机的时候,因为不好摆放位置,只好放在楼梯的旁边,摄像机只能照到这个木楼梯的最后三阶楼梯。 吱嘎吱嘎的声音不断在响,就像是有人踏在这个木楼梯上,一步一步地下楼梯。 南镜转头立刻看向房间里的监视器。 昏暗的光下,监视器里切割开的九个画面都没有什么异常。 南镜的视线停在监视器右下角,那是放在木楼梯旁边,能摄到所有人的房间门的一个摄像头。 吱嘎吱嘎的声音依旧在响,响一次,声音就大一些,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房门靠近。 南镜凝神数着这个声音响的次数,7、8、9,数到10的时候,监视器右下角那个画面里,倒数第三阶木楼梯上突然踩上了一只脚,这脚穿着白底红色绣花鞋,踮脚踩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吱嘎-” 这个绣鞋前头是尖尖的,底很厚,鞋上的花针脚很粗糙,很像是有些地区嫁新娘,会找家里的老人给纳的一双鞋。 南镜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吱嘎-” 两只脚都出现在了监视画面里。 踏在绣鞋上的是一个赤着的脚,往上,穿着一条晃晃荡荡的白布的裤子,双手一动不动地垂在身侧,贴在麻布裤子上,手指的指甲像是被什么人给粗暴掀掉了,露出甲床糜烂发炎的肉。 再下一步阶梯,这身影彻底出现在监视器的画面里,她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这女人白衣白裤,披散着黑色的头发,那个脑袋不正常地垂着头颅,那长发彻底把面容遮住了,从监视器里只能看到她僵硬地一步一步踩在木楼梯上。 南镜盯着女人走动的步伐,避免被这女人听到她移动的声音,于是按照女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步速,和这女人同步踩下步子,慢慢地靠向自己放黑色背包的床头柜,他在背包里放了一把水果刀和一把剪刀。 这个白衣女人又踩了两下楼梯,在绣花鞋踏在楼梯最后一阶的那一刻,南镜正按照这速度准备继续踩下一个步伐,脚尖还没点到地板,这女人骤然出现在南镜的门前。 南镜强行抑制自己要踩下的步子,肩膀轻缩了一下,死死抑制住自己喉口的声音。 这个女人低着头,黑而长的头发垂落挡住她的脸,“她”机械地抬起了手,手指骨节搓动一下,那根五指像是弯起来的时候发出咔嚓作响的声音。 “叩叩叩-” 这女人敲起了门。 南镜尽量轻微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转头看向监视器,其余四个房间里的人大多在房间里睡觉,外面的雨声掩盖了这边的动静,南镜彻底放缓了呼吸。 监视器下方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跳动,女人缓慢转动脖颈,侧耳贴在了门上,似乎在聆听门里的动静,确定房间里面有没有人。 这女人贴在门上应该没听出什么声音,于是她放下手,还没等南镜松一口气,这女人抬起头,就像是拍皮球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往门上磕。 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只是这敲门声却闷闷作响。 南镜屏住呼吸,他现在距离自己的背包有大概三步远的距离,没法不发出动静的去拿背包里临行前准备的刀具。南镜扫了一眼,缓缓压下身,手伸长探出,最终握到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这白衣女人用头撞击了一分钟的房门,南镜维持着镇静,看着监视器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等到一分钟过去,这女人停下了敲门,但南镜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 因为那个女人的依旧一动不动站在他们的门前,并没有走! 南镜不知道接下来这个白衣女人要干什么,他的神情紧绷。 监视器里这个白衣女人面朝门,背对摄像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贴在门上,如果不是监视器上的时间还在跳动,南镜可能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停滞的空间。 他盯着门,呼吸变得绵长。 “咯吱咯吱-”一股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 南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这个声音在他耳边渐响,南镜才意识到这是骨节错动的声音,他猛地转头看向监视器——这个站在他们门前的女人正在弯腰! 监视器里白衣女人以一种扭曲的弧度弯腰,弯腰的时候,骨节错动扭曲得不成样子,右手臂反转像是扭了整一圈,本来手臂是正常的青白色,在弯腰的时候手臂这青白色的皮肤不断掉落,露出里面漆黑腐烂的皮肉。 这个女人越弯越下,头已经快要抵到了地板上。 南镜猛地回头,看向门的方位。 门缝的中间的光被什么东西遮挡住,微弱的台灯光线下,南镜看到了门缝里头发漫进来,一双满是腐烂的血肉的黑色窟窿眼睛正“盯”着房间里面。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7章、附身之皮 出事了 南镜借着昏暗的光看着门缝。 这白衣女人的眼睛竟然已经被挖掉了,眼睛的部位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窟窿,对准了门里,浓稠黑色的污血从这两个窟窿里流出来。 但她保持这姿势,应该看不到房间里面的情景。 南镜死死盯着监视器,除了呼吸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个在门边的女人的头在门缝左右转动,那个黑色的窟窿也跟着一动,黑色的头发被溢出的污血染湿,黏成一绺绺的,但这女人浑然不觉,在这样移动了一遍似乎没发现什么后,这白衣女人缓缓地起身,朝着木楼梯又走了回去。 南镜保持着姿势,看着监视器里的女鬼消失在摄像机的镜头范围,吱嘎吱嘎的木楼梯摇晃声音再次响起。 咔哒,女人上了楼梯,应该是三楼的门关上了。 两分钟后,南镜看着恢复平常场景的监视器的呼吸逐渐平稳,紧绷着的肩膀放下,视线准备从监视器移开。 但就在下一秒,一个恐怖的鬼脸骤然出现在监视器右下角的显示画面里。 那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黑色的头发中间出现一张敷满了□□的脸,这张脸一双眼睛被挖掉成了空洞,里面是蠕动的血肉,不断有黑红的血液从这个窟窿里流出来,嘴部从耳根一直划开,成了裂开的大口,被粗糙的线缝了起来,线缝得歪歪扭扭。 南镜瞳孔一缩,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只见那张脸“瞪”着摄像头,越离越近,越离越近,那个窟窿似的眼也离镜头越来越近…… “哐当!” 摄像机倒下发出砰然巨响,监视器右下角的画面熄灭了。 南镜赶紧拿着台灯,然后急速冲向那个黄木供桌,他飞速从黄木供桌里拿到红蜡烛,从口袋里掏出蜡烛点燃。 红蜡烛亮起的那一刻,南镜呼吸一窒,他看到在就在他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白衣身影。 那白衣女人竟然直接进房了,白衣女人抬起她的头,两个黑色窟窿直直盯着房间里某处,她的绣花鞋轻轻挪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南镜蹲在黄木供桌旁,尽量不让自己呼吸发出大的声响。 这白衣女人挪动着,挪动到南镜房间里的摄像机前的时候,她咯吱咯吱弯下腰,头僵硬地往下一磕,摄像机应声而倒。 摄像机倒下那一刻,突然,白衣女人骤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南镜心快速跳了一下,猛地转头,一张恐怖的鬼脸就在他的侧边,离他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 南镜快速举起红蜡烛对着白衣女人一照,白衣女人被缝起来的嘴猛地一张,散出一股恶臭的味道,那血液跟着流下,黑红且黏。 白衣女人手指扭曲着指节要去抓南镜,南镜咬唇举起蜡烛,那白衣女人一挨近了蜡烛就发出无声的惨叫,骨节咯吱咯吱作响往后退。 南镜站起身,咬紧唇,拿着红蜡烛一步步逼着这白衣女人走向门外,白衣女人刚走到门外的时候循着机会双手抓挠要再次冲向南镜被蜡烛光覆盖较少的肩膀。 南镜猛地把蜡烛举起对准白衣女人的脸。 “啊!”白衣女人发出短促的尖叫,被缝起的嘴巴渗出恐怖的液体,整张脸像是被烧融一样,然后就在南镜的眼前消失了。 南镜举着蜡烛,在门口又站了一分钟,确定白衣女人没有再出现后,右手还是牢牢捏着红蜡烛。 缓了一下神,南镜低头,自己房间门口的香炉和米饭碗摆得好好的,但那根本来燃着的红蜡烛,熄灭了。 南镜的眼神变冷,他举着蜡烛朝隔着他两个房间的那个房间看去,那是小陈的房间,小陈房间门口的米饭碗还是倒下的状态,但是那根放在香炉旁的红蜡烛燃得正好。 南镜蹲下,拿出自己的打火机点了下自己房间门口的蜡烛,蜡烛光燃了下,然后迅速熄灭了。 小陈房间的蜡烛和自己房间的蜡烛被换了。 南镜眼神很冷地关上门,他走到床边从自己的黑色背包里拿出水果刀和剪刀,直接放到自己的枕头下,他讲究一报还一报,要是他确定是小陈换了蜡烛,别怪他不客气。 把手中的红蜡烛的蜡油滴在床头柜上,南镜从黄木供桌抽屉里找到的红蜡烛固定在床头柜上。 想了想,南镜又走到黄木供桌旁,伸手拿起那张神仙绘像,走到床前,把神仙画像略卷了卷放进了自己的黑色背包里,这酆都大帝可能真的对鬼神有一点震慑作用,先收起来吧。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 南镜愣了愣,这敲门声不再那么清晰,刚才那身影并没有再敲他们这扇门,而是在敲别的房间的门。 监视器发出细微的动静,南镜转头看向监视器。 监视器第一排第三个画面有了动静,这个画面的摄Nanf 像机装在助理小陈的房间里。 这个画面里,助理小陈缩在被子里,惊恐地探头出来,轻声问了一句:“南镜?” 南镜抿了抿唇,冷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闷闷的敲门声依旧在响,小陈仿佛听到谁在说话一般,还是掀开被子坐起身,脚穿上拖鞋,速度极快又仿佛被什么控制一样,僵硬地朝着门边走去。 小陈的声音通过摄像机收音后变得失真且不清晰,带着一丝有轻微的颤抖:“南镜,你这么晚敲我的门,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监视器画面最旁边好像有烛光闪动了一下。 “吱呀—” 门开了,监视器只能看到小陈的半边身体,他打开房门,颤抖疑惑的声音透过监视器传来:“南镜,你人呢,你怎么不在啊!” 没得到任何回应的小陈,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甩上门,发出重重的关门声,拖沓着拖鞋疯狂往回跑,连鞋都来不及脱掉,直接跳上床,猛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被子把自己整个包住,整个人抖如筛糠。 外面的声响停歇了,监视器里小陈躲在被子里没有再动。 这个身影好像在碰到了小陈房里的红蜡烛后,就那么消失了,具体怎样,放在二楼外面的摄像机被毁坏,南镜也没能看到。 监视器下方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五分钟过去了,外面再无动静。 南镜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提起水杯在柜子上一磕,水杯磕动发出一声脆响,这声音过后,半分钟后,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了,那东西应该是走了。” 南镜略歪头思考了一下,掀开被子准备睡了,反正现在这女鬼要是敢来,他就敢用红蜡烛和这鬼搏斗。 凌晨五点,晨光还没亮起,所有人都在熟睡。 小陈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他感觉有什么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脸上。 翻了个身,小陈随意抹把脸继续睡,睡了几分钟,他打了个激灵。 迷迷糊糊中,小陈想,他现在是睡在屋里啊,怎么会有液体滴在他的脸上呢? 这液体带着腥臭的味道,非常的冰非常的黏糊。 小陈骤然睁开眼,看到头顶那东西,他的瞳孔惊恐地扩大,刚要惨叫,一只满是黑斑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与此同时,南镜所在的房间。 南镜熟睡着,他卷起被子翻了一个身,脸朝着监视器的方向,在他房间的监视器正发着荧光,突然,监视器第一排第三个画面猛地黑掉,十秒后,画面亮了,躺在床上的小陈消失在房间里,监视器里小陈的房间窗户大开,远处晨光熹微起来。 南镜是被喊叫弄醒的,他睡得正熟时,外面突然传来重重的拍门声。 摄像师在门外惊恐地嘶吼:“出事了,出事了,小陈不见了!” 第8章、附身之皮 切口整齐被活生生的剥了下来 被摄像师的嘶吼吵醒的南镜一骨碌爬起来,随意披上衣服,快速从枕头底下摸出剪刀和水果刀,打开了房门。 郁安晏也打开了房门,他的表情很难看:“小陈怎么了?消失是怎么回事?” 摄像师惊惧得嘴皮发抖:“你们去房间看了就知道了!” 他们赶到小陈的房间,李逸飞正在房间外抖着手抽烟。 只见小陈这个窄小的小单间,从他睡的床到那一面墙全是干涸的呈现褐红色的血液,白色的床单被血液浸湿了一大片,地上也全是飞溅的血液,像是发生过一场惨案。 最明显的血迹莫过于从小陈的床到窗户那里,是一道粗的血线,呈现拖行的痕迹,料想小陈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拖到了窗台带走了。 至于被带走后发生了什么,这里没有人愿意去想。 南镜背着背包观察房间的时候,看到房间门口,冷静开口:“蜡烛熄灭了。” 其余三人听到他的话,猛地看向房间门口,果然如南镜所说,小陈房间门口的那一支红蜡烛熄灭了,一点光都没有了。 摄像师露出恐惧的表情,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南镜一脸镇静,甚至眼中还带着冷色,他忍不住说:“南镜,你是人吗?小陈刚死了,你怎么那副表情?” 南镜冷扫了一眼摄像师,淡声直接说:“我昨晚碰到了女鬼,发现自己房间门外的蜡烛和小陈房间的蜡烛被调换了。” 正在检查小陈床上血迹的郁安晏顿了一下,他冷淡偏头看了眼南镜,遇到女鬼?自从进村来,南镜实在是在各方面都颠覆了他的……一些认知,郁安晏墨瞳眯了一下。 摄像师结巴了一下,一时间没消化过来南镜说的这些信息。 南镜看着小陈门口熄灭的蜡烛,白皙的脸上没有表情,平声说:“但看来换了蜡烛也没用。” 只要蜡烛被一个人不慎弄熄灭,弄熄灭蜡烛的那人就会出事。 “妈的,妈的,”李逸飞骂出声,倒退着要往房间外走:“他妈的,这个破村子是想弄死我们!” 他一个几千万粉丝的大腕,要不是因为郁安晏非要来这种穷山沟取景,他们能遇到这件事吗?还有那个南镜!说要按照拍戏的计划不能惊动村民,结果现在呢? 他助理在这种地方好歹算是能帮他挡一挡,结果第一晚就死了,怎么死的就不是南镜? 想着,李逸飞忍不住用仇恨的眼光看向南镜,他突然想到一个点,猛地抬头对南镜说:“你说小陈的蜡烛和你的换了,现在小陈房间门口放着的应该是你的蜡烛,但这根蜡烛也熄灭了,你没有蜡烛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不是这就是你阴谋,对,”李逸飞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他用几乎要变形的尖利嗓子说了一句:“南镜!说不定你就是把我们引进来的罪魁祸首,小陈也是你杀死的。” 李逸飞身上全是烟味,他一步步逼近南镜,伸出手作势要推搡南镜。 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南镜,南镜一手直接扭着李逸飞的手臂反推回去,上前一步浅色的瞳仁直直盯着李逸飞,冷声:“如果我想让你死,你根本不可能活着进这个村。” 李逸飞再次被南镜武力制服,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突然大声吼道:“我受够了!” “就南镜你他妈一个傻逼懂得多,一直指挥我们做事?”李逸飞看着南镜,眼睛暴突,再次冲了上去:“反正现在也不是正常情况了,我杀了你南镜!” 已经把小陈的床检查完的郁安晏直接跨步上前,一手拿过南镜左手的剪刀,伸出来对准冲过来的李逸飞手臂一划,李逸飞整个痛得一叫,捂住手臂连后退几步。 郁安晏直接走过来,冷冷看着李逸飞:“李逸飞,你有脾气在外面发给谁都行,但在这里,给我听话一点,不要跟个疯狗一样攻击同剧组的同事。” “就像你说的,不是正常情况,我也不会用正常手段管你们。” 说着郁安晏眼一厉:“跟南镜说对不起。” 李逸飞捂着手臂,看着郁安晏冷淡倨傲的眼神,还有郁安晏手上沾了血的剪刀,李逸飞瑟缩了一下,面容扭曲地对着南镜说:“对不起。” 郁安晏捏紧了剪刀,冷冷扫了李逸飞和摄像师一眼,直接命令:“先去看监视器里昨晚小陈发生了什么。” 四人一起走到南镜的房间。 南镜坐在监视器旁,先调出自己经历的那段白衣女人过来的监视画面,即使是二倍速播放,看到白衣女人出现的时候,摄像师和李逸飞已经怕地无法说出话了。 待看到白衣女人进了南镜的房间,郁安晏闭了闭眼,这村里确实有鬼,他顿了顿,淡声问南镜:“有没有事?” 南镜摇头,面色沉凝:“我点燃了那根供桌下放着的红蜡烛,红蜡烛对那白衣女人有效。” 看完南镜经历的事,南镜再把时间调到凌晨两点二十三,这时他刚在床上睡下,小陈还没出事。 郁安晏按下快速播放,前面的画面都是正常的,直到凌晨五点零六分,画面卡顿了一下,四人看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 一个满脸黑斑的老人凭空出现在了小陈的房间里,画面一卡一顿,这老人每次卡顿后就离小陈更进一点,二十秒后,老人直接倒吊在了小陈的头顶。 小陈无知无觉睡着,他的脸正对上一张长满黑色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斑点的老人的脸,这个老人脚尖黏在小陈脸上正上方的天花板上,身体吊垂下来,从嘴角不断滴落鲜红的血液。 血液滴落在小陈的脸上,而小陈翻了个身,抹了把脸,几秒后意识到不对的小陈骤然睁开了眼。等不及小陈尖叫,这老人伸出一双布满斑点满是黑点的手臂,牢牢捂住了小陈的嘴,把小陈的惊叫活活扼住了。 画面熄灭了,陷入黑屏,十秒后,小陈在房间里消失了,只留下一地血迹。 竟然有两个鬼! 摄像师站在南镜后面,他盯着监视器,想要拿出烟来点,那烟拿在手里,他的手颤抖着想让烟头靠近打火机的火苗,却因为颤抖火苗和烟头都对不上。 牙齿打着颤,摄像师抖着嗓子磕磕绊绊:“郁,郁导,这个老人,就是我之前开车的时候追我们的那个。” 李逸飞草了一声,开始骂骂咧咧,但没人在意他在骂什么了。 外面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南镜收拾好黑色的背包站在这栋佛堂建筑的外面,他们还是准备出一趟村,不是为了跑出去,是为了找食物。 他们从进村起就没进过食,但在村外的车里有些食物放着,现在不知道要在村里呆多久,村里的食物肯定不能吃,现在得去找车拿食物。 当然,李逸飞和摄像师还抱着出村的想法,南镜觉得大概率现在是出不去的。 南镜头发和身上的黑色毛衣都沾染了一点雨水,他顶着潮湿的眉目看向整个村。 明明现在是大白天,单龙村里却一个人都没有,远处重峦叠翠的山影像个黑色巨兽虚影,盘踞在远处,好似要吞噬掉整个村庄。 郁安晏也只带了一个背包,他的衬衣被雨水打湿了一些,越发衬得他肩宽腿长,身姿格外的挺拔。他的身后跟着举着伞的李逸飞和面色不好的摄像师。 南镜注意到,在这样的天气里,郁安晏没有打伞。 在剧组里他就听过郁安晏不喜欢打伞,据说厌恶到一个程度,在京城时,下雨天郁安晏都是直接开车到剧组,这还是南镜第一次看到下着雨郁安晏也不打伞。 “走吧。”郁安晏站在南镜的身边。 南镜撑了伞,郁安晏站在伞外,他静静地淋着细雨走着,细雨润湿了他的眉目,从他乌黑的发上滑下来。 郁安晏脸上什么表情依旧是高傲冷淡的,什么情绪都看不出,他的凤目敛着,右眼尾的红痣湿乎乎的落在脸上,不过他身量高长有倚靠感,细雨绵绵里,只透出一丝矛盾的脆弱。 就好像,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人。 四人一起往出村的方向走去,这一路很顺利,没任何人阻拦他们,村口直接连着盘山公路,踏上盘山公路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自从走上盘山公路,李逸飞和摄像师明显变得松快很多,没被阻拦出村说明还是有回去的希望的。 倒是南镜和郁安晏,因为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依旧保持着警惕。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摄像师转过一个路的弯,瞥见一个熟悉的东西,他定睛一看,是他们来的时候那辆面包车,当时他精神紧张,把车随意停在了路边,旁边就是泥土坡和葱郁的树木。 摄像师有点恍然:“原来我们停车的地方是这里,距离单龙村这么近,我带的一些方便食品就在后座放着。” 李逸飞跃跃欲试:“我记得你放食物的位置,我去拿!” 说着李逸飞也不管其他三人,他现在早点去,就能多藏点巧克力之类热量高的食物,让南镜这傻逼吃不到,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拉开了后车的门,兴致勃勃地探头去拿那一袋子食物。 李逸飞单脚提起踏在车上,一脚踮在地上,伸手去探那个黑色的袋子,勾到袋子的瞬间他随意一抬头。 一张僵硬青灰的脸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张脸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左半边脸的皮肉模糊,眼睛暴突就那么瞪着他。 “啊!!!!”李逸飞吓得惨叫,他直接倒在地上,坐在地上腿部用力蹭着疯狂后退,惊恐看着这辆面包车,塑料袋里的方便食物撒了一地他也不管,用手指着后备箱,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镜看了他一眼,长腿一跨径直上前拉开后备箱。 郁安晏跟上。 后备箱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了出来,原来放着大量摄影器材的地方被清空,此时有个人被斜着放在那里,他的头被搁在后备箱和后座连接的空隙里。 南镜垂下眼眸,眼睫毛轻微颤动了下,他缓缓伸手碰了碰这被斜放着人的肩膀。 这人本来就被放得不牢,此时被碰到,直接滑落下来,正面朝上倒在了后备箱里,圆瞪里的眼里满是惊恐,正是小陈。 南镜伸手探了探鼻端,没有任何气息。 小陈的左半边脸被啃了,整个身体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有啃噬的痕迹。 最恐怖的是,小陈的工装衬衫上面被粗暴的撕开,脖颈处一道切口整齐的血线,心口上的胸前也是一道血线,从脖颈到心口这一整块的皮肤,切口整齐被活生生的剥了下来,看着极其血腥。 第9章、附身之皮 给他套上嫁衣! 摄像师看着小陈的尸体神经质又哭又笑,抬着拳头砸了下车厢:“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外面有没有人发现我们被困住了,他们怎么还不来救我们啊!” 郁安晏身形笔直站在细雨中,苍白的唇紧抿。 南镜遥遥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轻薄的雾里能看到一点火光,很像是村长那天来接他们时候那支红蜡烛的光,他转眼没再看远处,而是低头仔细看着小陈那块被剥下皮的皮肤,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不同于村里的细雨,仅仅隔着单龙村一段距离,天上大雨瓢泼,进入单龙村的最后一段盘山公路前站了几个人。 离这几个人有段距离的公路上堆着巨大的碎石块和泥土,这堆石块和泥土彻底把道路封死了,而暴雨还在不断冲刷着这危险的滑坡山体。 郁安晏剧组里的副导演穿着雨衣,拿着电话在跟对面的人焦虑大声地说:“我们剧组的导演郁安晏带着四个人进了村,他们进村后已经一晚上没消息了,消失了!很可能出事了!但现在路堵了我们进不去,我们要想办法进去!” 电话那端的工作人员特别抱歉:“我们已经备案了,不过现在发生了山体滑坡,救援人员和警务力量也没办法进去,只能等情况稳固了再想办法。” 副导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照以往的情况判断,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进去?” 对面传来嘈杂的声响,最后给出了时间:“三到五天,还是要看天气。” 挂断电话,副导演焦急地摸了摸自己剩的不多的头发,看着旁边的场务问道:“跟郁家说了郁安晏郁导被困在村里没消息了吗?他们怎么回复的?” 场务:“说了,郁家说去找人了。” “只不过看那意思,”场务脸上露出离谱的神色:“郁家好像要去找天师来处理这件事。” 副导演都被气笑了:“什么几把时候还去找什么几把天师,郁家的人是脑壳上有包吧?” 海市。 被副导演嘲笑脑袋有包的郁家当家人郁宏,正一身的正装的站在一座小洋房前,郁宏身量较高大,浓眉深眼,即使年龄在他脸上刻了痕迹,也能看出年轻时长得算俊美,他的手上挂着一个佛牌,手指上戴着祖母绿镶金刻篆文的戒指,就连身上都挂着一块护身玉。 郁宏此时左手不断抚摸着另个手腕上的佛牌,焦急地看向面前这栋洋楼,等待着洋楼里面的人的答复。 这是海市掩映在闹市里的一栋奶白墙黑色窗框的海派花园洋楼。 这栋洋楼百年来换过三任主人,无不是社会名流,这栋洋楼外面花团锦簇,而临着河畔更是让本就金贵的洋楼身价倍涨,可以说,能住在这里本身就是身份的一种象征。 现在这栋洋楼住着的是连续多次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董修明。 董修明是多家大型跨国公司的控股人,很多人只知道他的企业家身份,不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天师。 而且是玄门里某一派德高望重的掌门人天师。 尽管郁宏早就从给他青黑色罐子的大师那里了解到,郁安晏这次去南方肯定会出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当郁宏得到郁安晏这次进入单龙山后没有音讯的消息后,他依旧因为担忧情绪急得团团转。 给郁宏青黑色罐子的高人看郁宏实在着急,就给郁宏指了董家的董修明,告诉郁宏那个青黑色的罐子就是从董家得来的,让他去碰碰运气。 郁宏拿着郁安晏的八字和一件极贴身的用具来了董家,许下利益好处,只想要见董修明一面,董家的管家在郁宏百般恳求下,点了点头才让郁宏把郁安晏的八字递了进去。 身为家电大亨的郁宏,在把郁安晏的八字递进去后,也只能在洋楼前面的花园里站着等待。 太阳太大,郁宏心中焦急,只能不断地用携带的丝帕擦着额头。 过了十多分钟,董家的管家才打开门,但他依旧没让郁宏进去,而是高傲地递了一张叠起来的洒金宣纸。 郁宏千恩万谢地接过,站在大太阳下小心翼翼地展开宣纸。 宣纸上用毛笔遒劲有力写了一个字。 是个“等”字。 郁宏深喘出一口气,他颤动的额头肌肉显示他现在并不平静,低头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郁宏才让跟来的人搀扶着他朝着外面走去。 还是要等,等着,只要等着,肯定能等到他最宝贵的大儿子郁安晏活着出来。 小洋楼的二楼。 黑色窗框框住宽大的凸肚玻璃窗旁,两个人挑着厚重的门帘看着郁宏的离去,其中有个眉心一道竖纹的中年男子问着身边另一个人:“确定郁家那小子有隐藏身份了吗?”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更为壮实,这人左脸侧从耳后延伸出来了一道疤痕,他阴狠道:“确定了。” “郁家那个叫郁安晏的小子,他的隐藏身份还没被人发现,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发现后得到,或者直接被杀掉撕碎。” “有意思,”中年男子一身定制西装,保养良好的脸上露出兴致盎然的笑:“郁家这个孩子,是叫郁安晏是吧,本来就是天赋绝伦却注定早死的童子命,现在又有了隐藏身份,简直太有意思了。” “不过这么好的孩子,现在却深陷单龙村那种诡异之地,不知道会被哪个派发现他的隐藏身份后得到他。” 疤痕男眯了眯眼:“如果不能被董家得到,那就想办法杀掉撕碎。” “刚才找人已经查到了消息,跟着他进去的,有个叫做南镜的,好像懂点这东西,需要我们……” 疤痕男神色阴狠地做个咔嚓的手势。 中年男人轻蔑地挥挥手:“只是个贱种,垃圾堆里养大的,和我们大派天壤之别,不会有什么真本事,在单龙村那种恶鬼之地里不死都算好的了。” “郁安晏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好说,这件事再谈吧。” “也是,不过不管郁安晏到时候被谁得到,”疤痕男残忍地笑了笑:“老子都会想尽办法弄死那个人,把郁家这小子抢到手,只要拿到了郁家这小子,今年玄门大赛排名第一的位置,肯定是我的。” 中年男子嘴边威势甚重的唇纹动了动,嗓音低沉:“最好是这样。” 他悠远的目光看向南方,那是单龙山的方向。 * 单龙村。 风吹得山上的树木哗啦哗啦地响,树木深青色的浓晕色泽加上阴沉的天色导致整个环境特别的压抑,摄像师和李逸飞站在这种天色下,看着小陈恐怖的尸体,两人的脸色显得异常灰败。 郁安晏看着小陈被剥下皮的那块皮肤,点燃了一根细长的薄荷烟。 他正在拍的就是一部悬疑恐怖电影,但真的当电影里的恐怖画面真实发生的时候……那种直面的恐怖和惊悚感是任何虚构的电影所不能比拟的。 没有再看小陈的尸体,郁安晏先绕到车的前面,他打开副驾驶的门,从自己的座位上拿上五根当时带过来的营养棒,修长的手摸到营养棒的时候,郁安晏的眼神顿了一下。 在驾驶座的侧缝隙里,放着两本A4纸大小的本子,一本是他当时在车上翻的电影脚本,还有一本是他随手放在座位上的单龙村资料。 郁安晏的手顿了顿,把那本单龙村的资料拿了起来,他正准备翻看,就听到李逸飞在那里大吼:“南镜!你他妈站在尸体那里是魔怔了吗?你这个变态!” 郁安晏条挑了挑眉,把资料本收进背包,绕过去看了眼南镜和李逸飞的状况。 看到南镜的时候,郁安晏轻微扬了扬眉,南镜此时还站在后备箱前,微微低着头看着小陈的尸体,直到这时候,南镜的神情,居然都维持着镇静。 或许干刑侦口的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不一定有南镜的心理素质好,而南镜才十九岁…… 郁安晏隔着缭绕的烟草烟雾敛眸打量南镜,或者,与其说是心理素质好,不如说南镜对这种神鬼之事显出了一种奇特的熟稔感。 就像是经常会经历这样惊悚恐怖的情况一样。 不过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南镜这样的心理状态挺好的,能活得更久。 昏暗的天色下,南镜的皮肤异常的白皙,晕出一种光泽,他根本没理李逸飞,甚至都没反骂李逸飞是变态,南镜目光只是非常专注地凝注在小陈胸前被剥掉的皮肤上,已经观察了有四到五分钟了。 郁安晏把烟随意在车厢边缘摁灭,递给南镜一根营养棒,微抬下颌问南镜:“怎么了?是有什么异常吗?” 南镜吃了口营养棒才回过神,他指着小陈被剥下的那块皮肤,一边思考一边说:“我家里有人懂点神鬼这方面的事情,我在他的笔记上看过一些关于剥人皮的事,说是有些人在阳间犯了罪,下地府后要受到剥皮的刑罚,这种东西被称为皮鬼。” “皮鬼可以通过剥人皮附身到人身上。” 郁安晏略一顿,反问:“附身?” “没错,附身。”南镜点头,“皮鬼必须剥掉最靠近人脑袋上的皮肤才能爬上来附身,最好的选择是剥脸上的皮,但不少皮鬼会保留被附身之人的样貌,想要自己样貌俱全地重返人间,所以一般最终选定的是脖颈和胸前的皮肤。” 就和小陈现在的状况是一样的。 郁安晏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的一丝薄荷烟草味,闭了闭眼,冷淡神情显出一丝脆感,淡声问:“如果是你说的这样,我们被剥皮了,是不是也会被附身。” 南镜一顿:“我家里人说这是地府的规矩,凡人通用的。” 那就是也会被附身了。 旁边抖抖索索脸话都说不出来的摄像师和李逸飞,在听到南镜关于附身的话后,脸色更灰了下去,摄像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缩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沉寂下去,远处雾气朦胧,一股若隐若现的唢呐声传来,这唢呐声吹得很凄厉阴森,听着很让人不舒服。 南镜的眼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扫,他看到远处雾气里走来了一群人影。 只见那轻薄的雾气的远处遥遥出现了一群人影,最先走出来的是村长,村长穿着扣子扣到脖子最上方的白色褂子和黑色裤子,手里端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红蜡烛,朝他们走过来。 村长端着那盏仿佛不会熄灭的红蜡烛,阴恻恻扫了四个人一眼:“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现在就出村,是会惊动神仙带来灾祸的,跟我回村吧。” 回村? 现在小陈死了,胸前的皮还被剥掉了,他们要是再回到那诡异的村子里,说不定下个被剥皮的就是自己,哪里还有人想回村。 李逸飞抖抖索索想要开口,但看到村长阴森的脸,又把要说出口的话缩了回去。 村长的视线一个个扫过四个人,他身后的那群村人,有些拿着唢呐,有些拿着一篮子红纸花,这所有村民都跟着村长的视线用直溜溜的贪婪眼神盯着他们四人。 南镜皱了皱眉,他警惕地看到村长的脖子上,开始密密麻麻地长起了黑色的斑点,他心口猛地一跳,想到了之前在监视器看到的拖走小陈的那个鬼,那个鬼就是个满脸长着黑色斑点的老人。 阴沉沉的雾气里,村长咧开嘴笑了笑:“外村人,你们进我们单龙村,就得守我们单龙村的规矩,祭祀未开始,我们还没挑中祭品,所有人不准出村!” 南镜敏锐的抓住一个词:“祭品?” “对,祭品。”村长那双耸拉着眼皮的浑浊眼珠陡然间对准了南镜,村长那张苍老的充满褶子的脸皱了起来,嘴角僵硬绷着上翘,用狂热的声音说:“单龙村的祭祀需要祭品,你们中间,有一个就是被神仙选中的祭品!” 南镜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步子还没迈出,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就摸上了他的脚腕,浓重的血腥味飘来,带着一股腐臭的气息,轻薄的雾气开始变得厚重,那滑腻的东西,仿佛是铁钳一样,紧紧捏住了南镜的脚腕。 又顺着脚腕缓缓向上,触碰到小腿的皮肤,南镜颤动了一下。 冷,极冷,从脚腕传来的阴冷感觉仿佛要冻僵人的身体。 “啊!”李逸飞惊恐地倒在地上,他疯狂地扯动自己的腿,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脚腕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大声叫喊:“这是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挑选祭品时大声喧哗!按照村里的规矩!打嘴!”村长看到李逸飞的举动,本来还算正常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个壮实的村民听到这话立刻上前,他伸出专门干农活的粗实手掌,蒲扇一样猛地扇了李逸飞两巴掌,南镜看到李逸飞的脸迅速的肿了起来,脸颊上破皮出血,而那似鬼一样的村民盯着李逸飞渗出来的血,贪婪地伸出了舌头。 南镜看着村长身后,浓重的雾气下几十个壮实的村民,放弃了挣扎的想法,这么多人,肯定打不过,而且,南镜脚腕动了动,那捏着他脚腕冰凉滑腻的东西立刻圈得更紧。 村长仔细盯着他们四人,一个个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看到南镜的时候,视线突然定住,村长裂开嘴唇“嘿嘿”一笑,眼神直勾勾地贪婪看着南镜,挥了挥手说:“选定祭品了!” “喜婆,上嫁衣!” 浓厚的雾气里,这群村民的最后面慢慢走出一个脸颊擦得极红的妇人,那妇人穿着粗糙的麻布红衫,一双极小的脚上穿着绣花鞋,两手捧着叠起来的红色衣服,妇人迈着小碎步,嘴角带着诡异的喜色僵硬地抬起,双手抬高捧着的红色衣服,用细细的嗓子说:“吉时要到了,祭品现在就穿上嫁衣?” 这喜婆的手举起来时,南镜看清了喜婆手上红嫁衣的款式,他抿紧了唇。 这红色嫁衣被叠的整整齐齐,正面朝上摆的是嫁衣的上衣,红嫁衣的上衣是立领大袖,此时那大袖垂下,能看到大袖上有银线绣成的团花贴片,这颜色样式,竟然就是南镜在单龙村住的房里挂着的那件红色嫁衣。 村长失去血色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用狂热贪婪的眼神看了眼南镜,手竖起猛地一挥向南镜,阴恻恻地说:“给他套上嫁衣!把其余人带走!” 第10章、附身之皮 要么上三楼,要么死 “给他套上嫁衣!把其余人带走!” 村长的话刚落,那群村民就冲了上来,有三个村民直接像扛麻袋一样扛起了除南镜外的三人,郁安晏离南镜最近,他脸色被冻得惨白,被村民扛起的时候没有做无用功的挣扎,郁安晏那双墨眸被扛起时看向了南镜。 青灰色的天色,凉风从茂密的山中卷过,带着生腥的气息猛地从两人之间穿过,南镜看到郁安晏一向傲慢冷酷到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中充满了处于绝地中的进攻性,还潜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就这刻,南镜觉得郁安晏的眼里应该涌动着很多情绪,但最后还是被锁进了深黑的眼眸中,那些要挣脱而出的情绪很像是被藏进深渊里的怨气,只要靠近就会被侵染。 南镜眨了下眼,郁安晏已经被村民扛着不知道走到了浓雾中的哪里。 南镜站在原地根本无法移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村民冲上来,他的黑色背包和水果刀被一个村民随手拿走。 在喜婆的指挥下,村民粗暴地把南镜的黑色针织衫扯下,给南镜穿上大袖的鲜红嫁衣,这红色的嫁衣的颜色像是血一样,嫁衣上衣的前面用银线金线交杂绣着龙凤呈祥,穿在人身上的触感冰凉湿滑,像是一层什么皮,非常的浸人。 南镜缩了缩肩膀,腰部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一下。 很快这群村民开始给南镜穿上嫁衣的下装,下装是裙子,裙子的腰部勒得很紧,南镜的腰虽瘦韧,这裙子还是有点小了,南镜呼吸困难了一瞬。 不仅仅是腰部,这红嫁衣的裙子比起南镜的身高来说也短了点,露出一截南镜脚腕,那脚踝凸出细瘦,脚腕的皮肤细且白,拿手一掐几乎就能掐住。 “露脚腕,不吉利!”喜婆僵硬着表情皱了皱眉,拿出一条红色的绸带示意村民:“待会儿不要用麻绳,用这红绸绑他的脚腕和手腕!” 说着喜婆又给南镜套上了绣花鞋,一个红色的盖头直接盖在了南镜的脸上,南镜的视野变成了一片红,什么都看不到了。 穿上嫁衣后,两个壮实的村民上前,从喜婆的手里拿过红色的绸带,粗暴地用绸带紧紧在南镜手腕和脚腕上套上,牢牢地打了一个结。 太冷了,穿上这件红嫁衣,南镜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都在下降,他的皮肤贴在冰凉的嫁衣上,丝滑绵密的触感,让他整个人不自觉的轻颤。 南镜整个人冷得几乎没办法思考和行动,他试着扭了扭手腕,系在他双手上结非常的牢固,很难挣脱。 两个村民分别在头尾抬起南镜,喜婆僵硬扭着腰,从别的村民手里接过红色的纸花,那喜婆抛这红色的纸花,垫着脚尖踩着步子朝村里走去。 “吉时到!祭品进棺材!” 冲天的唢呐声响起,南镜被抬着走在最前方,他的左边是黑斑蠕动着长出的村长,右边是喜婆,整个村民的最后面是扛着郁安晏三人的壮实村民,这三个村民也跟着这队伍也僵硬向村里走去。 南镜闭了闭眼,他只能借着一点晃动的盖头看外面,能感觉这群村民扛着他走回了村,一段长长的土路走了不知道多久,南镜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香灰的味道,昨晚他一直在闻的味道。 这群村民把他扛回了他们住的那栋佛庙建筑。 从一楼上到二楼后,这群人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吱嘎—吱嘎—” 是熟悉的上楼梯的声音,南镜双手双脚被束缚,他睁着眼,现在,这群村民要把他送进这建筑的三楼,三楼,就是昨晚白衣女人顺着楼梯下来的地方。 门栓落下,木门被推开。 南镜猛地被这群人扔进了三楼那个他们都不知道放着什么的房间,他整个人落到坚硬的地面上,发出闷哼,南镜感到到自己的脚踝磕到了一个硬的东西,他的脚一缩,还没来得及让他反应,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这房间极黑,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南镜被蒙着盖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一股独特的木材的香味飘散出来,还混合着一股略微刺鼻的油漆味道。 这味道让南镜下意识皱了皱眉,因为实在是太刺鼻了,这油漆味道和之前村长说的棺材,让南镜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南镜细白的手腕被红绸绑着放在身前,什么看不到,身体也被绑着,南镜犹豫着动了动,费劲坐起来,脚腕被绑着在地上挪动困难。 突然,一股阴冷的带着血腥味道风刮过。 南镜心猛地一跳,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个滑腻的东西摸了一下,那东西握住手腕,顺着手臂的皮肤往上摸来…… * 郁安晏和其余两人在队伍的最后,他们三人被扛着跟着整个村民的队伍再次回到了住宿的地方,然后被村民像是扔麻袋一样,扔到他们住的这栋建筑一楼正中央的地面上。 他们四人的背包被村民随意砸着丢了进来。 “咳咳咳—” 郁安晏呛咳出声,进入这栋建筑后,他明显感觉没有那么冷了,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指,郁安晏睁着黑色的长睫,目光带着凶冷地看向这群人的最前方,正看到那群人抬着穿上红嫁衣的南镜上了三楼。 等这群人再从三楼下来的时候,南镜不在了。 村长逆光走到他们三个人面前,耸拉着眼皮,浑浊的眼睛里偷着一股阴森的欲望:“你们三个人就是抬棺的人,明天就要祭祀,祭祀开始前,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还想跑,”村长阴恻恻笑了一下,脸上的黑斑不断生长蠕动着:“死!” 说完村长转身离去,关上了一楼出去的大门。 一群村民发出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脚步声逐渐消失了,但紧接着,又传来越来越近的几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摄像师在地上趴着,鼻涕眼泪横流,眼神是愣的,他的眼珠动了动,看到一楼的门缝里出现了两个脚的后跟,有村民去而复返守着这里。 摄像师缓缓睁大眼睛,表情惊恐绝望地溢出来眼泪。 这唯一的出口被这些村民把守住了!他们逃不出去了! 李逸飞面孔狰狞,他刚一恢复行动力就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手机,用手机里所剩无几的电量疯狂刷着微博。 这里根本没有信号,李逸飞只是疯魔一般看着自己微博的两千五百万粉丝,嘴里不停说:“我能活着出去,我有粉丝,我是当红流量,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刷了几分钟,李逸飞突然醒过神,崩溃大喊爬起来冲去一楼把门砸开,守在门边的两个村民明明脚后跟是朝着门的,但李逸飞直接看到了两人面部。 这两人的头竟然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朝着门的方向。这两个村民的头咯吱咯吱扭动裂开嘴看向他,左手的菜刀举起来。 李逸飞吓得赶紧关上门,倒退着跑到一楼中间不敢动了。 郁安晏坐起来,低垂着头,祭祀,这群村民的所有话题都围绕着祭祀。 来单龙村之前,郁安晏就找人详细地调查过单龙村的资料,当时他看重的是单龙村的景色契合他想要拍摄的感觉,所以对单龙村的其他资料只是匆匆扫过。 但现在……会用南镜这么一个大活人作为祭品的村庄,明天的祭祀只会更为血腥恐怖。 这本他找人查的单龙村的资料,刚才郁安晏在车上拿到了,郁安晏直接起身翻动自己的背包,他单膝跪着在背包旁,直接翻出一沓厚厚的A4纸的资料,前面是大量的单龙村的图片,翻到文字资料的时候,郁安晏停下,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两页的时候,郁安晏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是搜集资料的工作人员找到的一份新闻消息报道,工作人员细心地将整个报道剪下来贴在了上面。 “(单龙晨报6月12日讯,记者XX)2018年6月12日,我市警方及时阻止单龙村恶性杀人案件,据了解,单龙村村民王某涉嫌买卖人口进行封建迷 /信活动,将受害者小美(化名)要活祭嫁给死人,此迷 /信活动造成受害人小美(化名)腹部重伤,现在受害人已经在警方帮助下进入医院治疗,目前情况良好。” 这是一则很简短的新闻消息,郁安晏迅速看这则新闻的时间,是三年前,从三年前单龙村就准备实行活祭,只不过没有成功。 “因为没成功,所以现在这群单龙村的村民要再次祭祀?” 郁安晏皱紧了眉,继续往下翻,他看到一处被重点标注的关于单龙村祭祀的信息,轻声读出来:“据民俗学家调查,单龙村信奉用八字阴邪的活人做祭品,将祭品嫁给神仙后,在祭祀时再献祭上三个抬棺之人的性命,就能保佑单龙村的富贵延绵。” 真是愚昧得可笑,郁安晏关上资料,他眼眸沉沉,思索了短短半分钟,直接转头看向摄像师和李逸飞两个神情恍惚的废物。 郁安晏直接把资料冷淡拍在两人中间,冷声说:“单龙村的祭祀是活祭,祭品和抬棺的人都会死,我们现在不能等在二楼,祭祀来了,所有人都会死,我们要去三楼。” “先找南镜,然后搞清楚这群村民祭祀的具体流程,寻找突破口。” 摄像师早上在监视器里看到了从三楼下来的白衣女人,现在小陈又死了,加上刚才发生的那件事,他已经被吓昏了头,懦弱的摄像师抗拒地连连惊恐摇头:“不去!郁导,村长说了不能上三楼的!” 想到什么,摄像师直接摇头懦弱地说:“南镜已经是挑中做祭品了,南镜做祭品死了正好让我们多活一天,他是在做好事,南镜也不会想我们去送死的,我们明天祭祀的时候再想办法活下来,” 南镜做祭品正好让他们多活一天? 郁安晏嘴角讥讽地一扬,食指微曲敲了敲桌面,凤目居高临下地瞥了眼摄像师,这一眼凉得刺骨,直接让摄像师闭上了嘴。 比起摄像师,李逸飞更直接,惊惧的嘴脸几乎藏不住:“上三楼?!郁安晏,你确定不是让我们去送死?” “要去你去!你就是想救南镜!” “要死你们俩一起死了,别拉上我一起!” 郁安晏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的威势早就深入李逸飞的心里,李逸飞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很快,李逸飞想到现在的情况,又激烈地反抗起来: 郁安晏冷漠地说:“抬棺的人必须有三个,我们要一起行动,不去三楼,明天的祭祀所有人都会死,上了三楼还有一线生机。” “我不想去!”李逸飞看向郁安晏,潜藏的恶意爆发,他直接冲过去想要掐郁安晏的脖子:“南镜救了你你要去救他,你自己去送死就好了!我们都不用去三楼!” “我不要去三楼!” 郁安晏眼神一厉,直接伸手耸开了李逸飞。 李逸飞踉跄后退两步,郁安晏神色冷峻,大步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拎住李逸飞的衣领,从风衣内侧抽出一把剪刀,制住李逸飞的手,直接把剪刀插了下去。 李逸飞“啊”地惨叫一声,剪刀扎穿了他的手,他痛得惨叫,眼泪和鼻涕一起恐惧地落下来。 “李逸飞,你对我的认知可能有点少。” 郁安晏墨黑的瞳仁里情绪很淡,握着剪刀的手也稳:“你可以选择不去,我不在乎上三楼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要么上三楼,要么死,你自己选。” *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大家收藏和评论qaq 第11章、附身之皮 你的手能先放开吗? 说着郁安晏直接放开了李逸飞的领口,把李逸飞往后一推,冷漠地微抬下颌在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下手指和剪刀。 李逸飞被推得倒退几步,腰部磕在桌子上撞得痛叫一声,他恐慌地看着拿着剪刀的郁安晏,摸着自己的手,然后转头看向摄像师。 摄像师瑟缩地躲避了李逸飞的眼神。 在剧组郁安晏也是说一不二处于绝对掌控地位的,但那时是在正常的社会里,现在却是随时会出事的紧急情况中,李逸飞却更为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种绝对的掌控。 他刚刚真的觉得郁安晏会一剪刀捅死他。 李逸飞往后走了几步,怨毒和恐惧藏得更深了,说:“我,我去三楼。” 郁安晏的速度非常快,这村民把他们的背包都带了回来扔在地上,郁安晏拿起南镜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逼着另外两人快速收拾了些东西,就准备上三楼了。 现在三个人在二楼,去三楼的楼梯就在南镜房间的旁边,那是一段很狭窄的楼道。 这个狭窄的旧木楼道覆盖了灰尘,且极其狭窄,宽度只能容一个人往上,因为年久失修,楼道的木板也是发霉或者破损的,看着并不稳,踩上去一个成年人都会晃荡。 楼道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扇非常窄的木门,这是一扇红漆剥落的木门,这扇木门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四个字:“闲人勿进。” 整个建筑里都有股潮湿的味道,可能是这边山里多雨,更是散发着一股霉味,随着二楼房间门口的烛光越来越小,就连温度也变低了。 明明是六月的天气,但在这里已经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而这寒意在越靠近三楼的时候,越明显。 三人依次踏上了楼梯,郁安晏走在最前面,摄像师离郁安晏一个台阶,最后面缀着李逸飞。 李逸飞上楼梯的时候就吓得要哆嗦,看着距离三楼越来越近,他更是惧怕,颤抖着嗓子问:“这上面的闲人勿进是不是那群村民让我们别进去?还有两个村民守在楼下呢……” 摄像师闻言停了一下,他哑声喊了一句:“郁导……我们要不回去?” 郁安晏头也没回地冷酷下令:“我说,上去。” 李逸飞和摄像师都是一顿,然后表情挣扎地抬步,缓慢跟了上去。 木质楼梯踩上去仿佛随时都要倒塌般,左右晃动得厉害,扶手和木梯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感觉再上来一个人,这楼梯就要被踩塌了。 李逸飞想到监视器昨晚那穿着绣花鞋的恐怖身影踩着这楼梯,就是发出了这个声音,咯吱咯吱仿佛下一秒楼梯就会断掉,李逸飞心惊胆战立刻不顾郁安晏的话就想要下楼。 就在他转身下楼的时候,他看见二楼木质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的身影,门口的红蜡烛一闪,那白衣女人骨节僵硬地抬起了头,她黑色的水草一样头发散落在两旁,那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直接“看”向了楼梯上的三人。 “啊!鬼啊!”李逸飞直接软倒在楼梯上,转身屁滚尿流地往上爬。 郁安晏在李逸飞尖叫的时候猛地回头,她看到白衣女人抬头的一瞬间,立刻大跨步走过最后三个台阶,郁安晏毫不犹豫直接推开了门,另外两人跟着冲进门内,木门在他们进来后猛地关上。 门内一片漆黑,一股灰尘和浓烈的木油和油漆味钻进三个人的鼻子里。 这味道让郁安晏下意识皱了皱眉,因为实在是太刺鼻了,仿佛这房间的木质建筑全部腐烂多年之后,又被刷上一层油漆翻新。 郁安晏果断举起打火机按亮,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心猛地一跳,只见三楼这房间里,除了中间摆着的供桌和佛像,房间从左到右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棺材。 这些棺材全部都封了棺,大部分都是原木色上了桐油的普通棺材,在微弱的打火机光的照射下,能看到这些棺材面上泛着一股新鲜的油光,一看就是最新刷上的。 郁安晏动作一顿,他举着打火机向前一点,眼神突然凝注,墨瞳紧缩了一下,他看到了南镜,南镜就在一架棺材的后面。 南镜全身穿着红色的喜服,那喜服血一样的颜色,衬得南镜的皮肤越发的白,红艳艳的盖头彻底遮住了南镜,而让人心惊肉跳的不是这些,而是从黑暗中一双皮肉腐烂漆黑的手捏在南镜的手肘处。 一团看了令人生厌的黑影制住南镜手臂,在不断靠近南镜盖着红盖头的脸,像是想要,对南镜做点什么。 李逸飞和摄像师借着打火机的光看到那黑影的一瞬间,都立刻后退,摄像师直接蹲到地上,自欺欺人地小声说:“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李逸飞扑在地上,吓出来的唾液和流下来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看着又脏又恶心,他神经质地缩在门边,想要推门又想到外面的白衣女人,立刻缩回手,但又觉得这里更可怕,于是还是想要推门。 然而,刚才轻而易举能打开的门,现在居然怎么推拉都纹丝不动! 郁安晏没管这两人,他定定看着那团黑影,郁安晏的左手举着打火机,另一手从风衣里抽出一把剪刀,脸上表情近乎于冷酷地靠近那团像是腐烂皮肉一样的黑影。 南镜听到了动静,他呼吸重了一点,仰着头低声问:“谁?” 他的视野里是一片红色,这红盖头简直跟几把有磁铁一样,南镜怎么甩都甩不掉,他有点烦躁地甩了甩盖头,手臂挪动那制住他的手臂的冰凉东西也甩不脱。 突然,南镜感觉手肘上那冰凉的东西好像放开了他。 就是此刻。 郁安晏在那坨腐烂肉一样的黑影转过来的一瞬间,猛地冲了上去,剪刀直接刺向黑影,那剪刀像是碰到一坨恶心黏腻的肉一样陷了进去。 迅速抽起剪刀,郁安晏单膝跪地,低头躲过黑影漆黑腐烂的爪子,郁安晏左手往前一递,打火机烧灼的光碰到这团黑影腐烂的皮肉,那黑影尖叫一声,皮肉发出焦糊的味道,扭曲着消散了。 郁安晏半撑着身体,身体直接前倾,右手直接猛地掀起了南镜的红盖头。 绣着银线的红盖头在力度的作用下猛地飘开,银线在打火机的火光下闪动了一下。 盖头被掀起,幽暗的光线里,南镜一身如血的红嫁衣,黑发在盖头被掀起的一刹飘动了一下,南镜的脸色在这幽暗鬼魅的红下越发白皙,就像是一块浸润了凉水里的白瓷,那脸上的浅色瞳仁就像是水晶珠一样,里面晃荡着火光。 南镜黑色的眼睫颤动,淡红的唇紧抿,他似是有些惊讶了,略张了唇,从唇里伸出一点带着红意的舌尖。 无端端的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只有微弱光芒的黑暗环境中,南镜浅色的瞳仁里火光摇曳跃动,这瞳里面映着离得极近的郁安晏的脸,两人只离了一个拳头,仿佛两人下一秒额头就会抵上,南镜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白皙的脸显出一丝错愕来:“郁安晏?” 郁安晏半敛的眸睁开,略长的黑发在脖颈晃动了一下,他墨色的瞳孔带着一丝侵略性,郁安晏略扬了下唇:“南镜,我觉得这个时候你更应该说的是谢谢郁导。” 说着郁安晏直接低头挥动剪刀,“咔嚓”剪断了束缚在南镜手腕上的红绸,南镜的皮肤确实白,被红绸一衬更甚,比有些女明星都要白了,郁安晏剪的时候被这白得晃了一下眼。 怎么这么白? 剪刀顿了顿,郁安晏面色僵了一下,立刻往下用力剪断了南镜脚腕上的红绸。 南镜愣怔了一下,活动了一下手腕,抿抿唇认真说:“谢谢郁导。” 声音不似平时的脆冷,而是带着点烂熟的哑。 郁安晏听着声音心口缩了一下,心想南镜这和平时不一样的声音倒是能去直接原声拍电影了,挺能勾人的,就是……不常能听到。 想着郁安晏直接把手里的塑料打火机塞给南镜,淡声说:“留着,你被这群人挑中做了祭品,刚才有个烂肉一样的黑影好像只盯你,这打火机对黑影有用。” 南镜听到黑影皱了皱眉,于是南镜接过打火机也没推辞,“嗯”了一声。 郁安晏再把带上的南镜的黑色背包也递给南镜,南镜接过背包想要背上,就是他现在穿着一身宽袖嫁衣,背黑色背包特别不方便,要把袖子整个捋起来拉上,才能背上包,本来就有点小的嫁衣往上一提,露出南镜腰部一小片白腻的皮肤。 郁安晏侧头不慎瞥了一眼,额角青筋一跳,迅速地收回眼看向房间的棺材,脑海里立刻冷静地紧绷起来。 南镜站起来后打量整个房间,这房间里全是棺材,只有中间有一张红漆剥落的木桌。 那红漆木桌正中摆着一个香炉和一叠香油,香炉两边分别是两根点燃的红蜡烛,香炉前面有一张用锈迹满满的铁钉钉着的半张纸。 郁安晏看了眼已经彻底失去行动力的摄像师和李逸飞,略侧头淡声对南镜说:“去看看供桌上那半张纸?” 南镜点点头,直接朝着供桌走去。 两人行进的速度极快,很快走到供桌的前面。 这红漆木桌上的香炉后面摆着半人高的佛像,这佛像雕刻的很粗糙,或者说,不太像佛,反而眉目上挑,一双眼中间涂的是红色,佛像的手掌五指张开,做出一个颇有压迫力的抓握姿势。 最让人不舒服的是这佛的神情,并不悲悯,反而透着一股邪,佛像脖颈处挂着的串珠本来应该是一颗颗清晰的,因为雕工粗糙,反而像是一个个疙瘩。 郁安晏皱眉:“这是什么佛?” 以他的知识储备,他根本没认出这佛像具体是哪个? 南镜多少也是有这方面的信息的,但他也摇了摇头,小声回复:“不清楚。” “啪—”打火机过热暂时熄灭了。 南镜和郁安晏紧急停下脚步。 供桌上红蜡烛跳跃一下,陡然熄灭了,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南镜手指攥紧,紧紧盯着正面对他的供桌,适应黑暗后,他多少能看到一些东西,此时,他距离那个红漆木桌只剩大概五步的距离,但黑暗中,他不敢贸然行动。 突然,南镜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地看到那红漆斑驳的木桌上的佛像颤动了一下,这佛像那双涂满红色颜料的眼仿佛活过来一样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紧接着,那佛像脖颈处那些雕刻的疙瘩在黑暗中蠕动起来。 供桌猛然摇动起来,靠在门边的李逸飞听到声尖叫了一声。 南镜冷喝:“闭嘴!” 他点燃打火机猛扑向供桌,要去点那两根刚灭掉红蜡烛! 郁安晏在南镜手中打火机燃起的一瞬间看向供桌,只见那佛像脖颈处那些雕刻疙瘩里竟然伸出一只皮肉完全腐烂的手,那双手更是恐怖,整个手的皮肉都被剥去,肉上蠕动着腐烂,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那手仿佛被烫到一样,又缩了回去。 就在那皮肉腐烂的手缩回去的一刻,佛像那只竖起抓握的手掌,猛地断裂朝着已经点燃一根红蜡烛的南镜砸去。 “南镜!小心!” 郁安晏猛地从后抱住南镜的肩膀,一拉,两人倒在了地上。 “哐-哐当!” 那个断裂的手掌砸在供桌上,把供桌砸出一个脚,滚落在地上。 万幸的是,另一根被南镜点燃的红蜡烛并没有熄灭,烛火跳跃有着微弱的光芒。 那佛像里不断伸出来的皮肉腐烂的手,在红光跃动后,全部缩了回去。 南镜倒在郁安晏的身上,他神色空茫地大口喘气,抬头看向郁安晏,郁安晏也看向他,眼里藏着惊惧,眼尾那颗倨傲的红色泪痣仿若火光一样惊心动魄地跳动了一下。 这场景很像是那天南镜在吊灯断裂的时候两人的状态,只不过这次身份倒转了。 郁安晏脸色惨白,在微弱的烛火映照下,只有唇的红和眼睛的黑在他脸上是有颜色的。 南镜感觉自己的腰部被一块稍有些温热的手掌牢牢制住,他撑着身体,绸缎似红色的嫁衣跟着他的动作滑了滑,制在腰部的手掌动了动,南镜不好起身,他毫无所觉地对郁安晏说:“郁导,你的手能先放开吗?” 第12章、附身之皮 什么湿滑冰凉的东西 郁安晏略惊惧的眼神缓了缓,他回过神来,在感觉手掌里有些细腻的触感,神色一顿,郁安晏直接放开了手。 南镜翻身起来认真道谢:“谢谢。” 郁安晏呼吸顿了一下,他摆摆手示意南镜不用多说,直接起身看向供桌前用生锈的铁钉钉着的那张纸。 好在现在蜡烛已经点燃,有了微弱的光芒,不需要南镜长时间点着打火机。 南镜走到供桌前蹲下,借着微弱的光,读出了被生锈铁钉钉在红漆供桌边上那张纸的内容: “单龙村村民全体在此诚心向您祷告,祈求您让单龙村风调雨顺富贵绵延,单龙村全体村民已将全体村民的生辰八字写在祭祀书上,接下来将为您诚心寻找合适的祭品,请您在祭祀之后,满足我们的愿望。” 南镜皱眉。 这个就是那个村长一直在说祭祀,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祭品是南镜了。 郁安晏借着蜡烛的光,再次环视了整个三楼的房间,三楼的房间除了这供桌,就是棺材,郁安晏的食指曲起下意识在大腿外侧紧紧敲了两下,猜测道:“南镜,你说,这祭祀书会不会放在这些棺材里?” 棺材里? 南镜顿了顿,他略歪了下头:“也有可能,有些村的习俗是在棺材里随亡者放上他的八字,那张纸上写着祭祀书上有单龙村村民的生辰八字,如果这棺材里面躺的是单龙村的村民的话,说不定写着村民生辰八字的祭祀书真的在里面。” 南镜借着烛火,再打燃了自己的打火机,环视了圈这整个佛堂房间摆的棺材。 整个佛堂房间空间不小,是个板正的长方形,水泥混合木质的建筑结构,只有他们进来那一个出入口,对着佛堂房间门有个木质的窗户,但这个窗户已经被水泥填死了。 这个房间的棺材总体分为三层,最外面的一层是棺材盖上刷了白漆的棺材,第二层是只有棺材盖刷了一层薄薄红漆的棺材。 最后一层,也就是最靠近供桌的地方,只有四个棺材,这四个棺材涂满了黑色的油漆,在棺材的尾部还写了一个深红色的“奠”字,最前面摆了一朵白色的纸绢花,明明现在他们在一个封死的室内,这白色的纸绢花无端端像是被风吹动了一下。 南镜神色略微凝重地看着满室的棺材,他在乡下住过不少的一段时间,知道些事情:“有些村里办事用的棺材颜色是有讲究的,刷白漆的棺材,是给未婚和未成年办葬用的。” “红棺材则是喜丧用的,代表这人自然老死别无遗憾了,而黑棺材是凶死,或是急病,或是车祸,或是溺亡,总之是意外死亡。” “凶,凶死,”蹲在不远处的摄像师牙齿打颤,看着供桌附近的四个全黑棺材,吓得后退几步,赶紧远离供桌:“我们真的要找那个什么祭祀书吗?” 还不等南镜回答,门那边就传来一声李逸飞嘶哑地叫喊:“我不要找棺材,要找你们找!南镜你有病!” 南镜冷冷看向他。 郁安晏皱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冷漠道:“我们上三楼就是求一线生机,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马上就是祭祀,祭祀开始所有人都会死。” “我们必须找信息。” 郁安晏着重看了摄像师和李逸飞,肃声强调:“每个人都要找。” 李逸飞面目狰狞看着郁安晏,他捂着被郁安晏扎后作痛的手掌,恨恨地没敢再说。 这房间最外层的是漆了白色油漆的棺材,相对其他棺材来说,稍显安全一点。 南镜走到房间外层后,选定了一个白漆棺材,白漆棺材只涂了素白的漆,什么字都没写,对比这房间里其他种类的棺材来说,已经算是不那么阴间的了。 南镜挑的这个白漆棺材和其他棺材的间隔较大,方便随时逃跑。 南镜站过来后,其余两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随郁安晏围了过来,李逸飞站在最外围,紧张看着这棺材随时准备逃走。 郁安晏按住南镜准备掀棺材盖子的手,他敛下眸,左手的食指弯曲起在大腿外侧敲了一下,然后闭了闭眼,轻吸一口气拉出棺材的盖子往后一搓动,颇有些沉重的白漆棺材被掀开砸在地上,砸起一点灰尘。 南镜定睛朝着白漆棺材里看去,下意识咬住唇没有发出声音。 只见这白漆棺材里躺了一个少年人的尸体,这尸体非常瘦弱,看白布褂子黑麻裤子确实是村人的穿着,那面上的眼睛是圆瞪的,就那么直直瞪着打开棺材的四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样。 而且,这少年人尸体的白布褂子上面敞开了一点,能看到脖颈到胸口那一段的皮肤,就和小陈一样,切口整齐地被撕下了一块人皮。 这白漆棺材做得很深,而且非常黑,棺材里还堆着一些干草和绢布,全都皱褶起,还有一些血迹,估计拿打火机去照都不能看清里面放着什么。 郁安晏看着棺材里少年人的尸体,扫了眼三楼的棺材,眉目沉沉,淡声说出自己的猜测:“一直以来和我接触的村民都是单龙村的村长和青壮年,从来没有过老人和小孩,现在这些棺材里应该就是。” 李逸飞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向后退了好几步,颤声说:“这棺材的人会不会突然活过来?” 郁安晏放在棺材边缘的手指动了一下,几乎和南镜同时开口冷道:“闭嘴!” 南镜看了眼郁安晏,没等到郁安晏动手,自己就蹲下将手伸进了棺材里。 那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放在棺材里只是他们的猜测,祭祀书可能是纸还是什么,肯定很薄,是不是真的在棺材里面还要仔细去找。 南镜神色凝注,现在是必须要找到关于祭祀的消息了,不然明天单龙村那群恶鬼会在祭祀上对他们做什么事,他们都不清楚,特别是他自己还被选中做了祭品。 南镜的右手先是并拢压下去一寸寸摸过棺材没被人躺着的地方。 郁安晏皱眉想上手帮南镜,被南镜掐住手腕不容拒绝地推拒了回去,南镜把打火机递给郁安晏:“郁导,你帮我点亮打火机照着,我常去村里帮着办红白喜事,对棺材比较熟。” 摄像师和李逸飞隔着至少一步远的距离,紧张又惊恐地看着南镜动作。 这白漆棺材散发了一股很刺鼻劣质的油漆味道,现在打开棺材,更是散发出一种腐臭难闻的血腥臭味。 南镜右手五根手指并拢,前掌贴在棺材的底部,一寸寸挪过去,触感是冰凉的,散发了寒意,手指一直这么贴着摸过去,变得越来越酸胀冰冷。 这棺材的木质非常粗糙,即使上了一层厚桐油又刷了油漆,摸上去依旧是刺挠的。 南镜摸到棺材底部的时候,棺材突然整个往下垮了一下,放在棺材里的少年人冰凉的尸体陡然一震,已经腐烂的皮肤擦过了南镜的手。 南镜瞳仁一晃,手部的动作直接顿下。 “啊!”李逸飞发出短促的尖叫,惊得一跳。 四个人都放慢了呼吸,停下动作,南镜保持蹲着的动作,镇静抬头带着询问看了眼郁安晏。 郁安晏看懂了南镜的意思,他墨黑的瞳缩了一下,弯下腰,举着燃着的打火机,动作非常轻微地看向塌下去的棺材后部,看清楚后,他屏住的气息均匀清晰地呼出来:“是承住棺材的小木墩歪了。” 其余二人齐齐松了气。 南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摸去,在摸到棺材最底部靠近两侧竖起的棺材板的地方,他的手突然一顿。 烛火根本不能完全照到房间的外层,棺材的这块地方是三块棺材板构成的角落,打燃的打火机举在稍上方,根本不能完全照在这里。 南镜感觉到自己的手摸到了什么湿滑冰凉的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炮灰下场绝对会很惨滴 第13章、附身之皮 棺材里的尸体全都惊动了! 南镜的手顿了顿,就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很薄,不像是纸的触感,反而像是那种……黏着液体的人的皮肤的触感。 看到南镜的动作顿住,郁安晏把燃着的打火机往里面递了递,轻声:“南镜,怎么了?” 南镜晃着浅色瞳仁看了眼郁安晏,凝神直接把这东西拿了出来,浓烈的油腥夹杂着血腥味直接扑来,南镜的抿紧了唇,捏着这东西,直接把这东西提到了打火机的旁边。 “草!”摄像机在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就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东西是什么?!” 打火机的微小火焰将这东西映亮,这东西巴掌大小,薄且有韧性,整体呈现一种棕黄色,像是一张皮,只不过这皮的表面是油润的,泛着一层油光,像是被封和揉进了一层蜡油进去,那湿滑的触感应该就是这层油脂带来的。 这块皮散发的一股油脂的独特味道,加上腥味,恶臭难闻得让人想要呕吐。 摄像师想要后退,又不敢离南镜和郁安晏太远,看着这东西抖着嗓子问:“这是……人,人皮吗?” 李逸飞本来在后面看不清楚,想要凑近点多获得点信息,结果一听到这句问话,立刻恐惧地缩在暗地不动了。 南镜皱了皱鼻子,摇摇头:“不知道,我以前看过鞣制皮的工作,这块看起来是油鞣革,就是油蜡皮,黄棕色的可能是动物的皮鞣制的。” 这话多少让摄像师放松了点。 南镜捏着这块皮在打火机旁边转了转,这块皮的上面沾染了不少血液,上面用刀刻又用黑色油墨笔写了一行日期,料想是这棺材中人的生辰八字,而这块皮的另一面写了一句话。 郁安晏弯腰凑近,轻声念了出来:“祭祀一旦开始则不能停下,” 这是刚才他们在供桌那张纸上看到的祭祀书! 南镜和郁安晏的想法没有错,南镜把这块皮放到被掀开的白漆棺材盖子上,站起来看了眼整屋的棺材还有不断燃烧的红蜡烛,肯定道:“我们现在要把这些棺材掀开,去找剩下的祭祀书。” 李逸飞惊恐地抬头等着南镜,但都不等他开口,郁安晏和摄像师已经行动起来了,郁安晏早就知道祭祀书很重要。 摄像师这时候也清醒了点,快点找到祭祀书说不定他们还真能找出一线生机来。 总比明天祭祀被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吃掉要好。 李逸飞也清楚,但他摸着疼得钻心的手,对南镜和郁安晏的恨意丝毫不减,最好他们找到了祭祀书拿到出去的方法后,南镜和郁安晏就被女鬼弄死! 四个人翻棺材的速度还算快,供桌上那根红蜡烛烧了小半截的时候,除了供桌前那四抬全部涂满黑漆的棺材,其余的棺材都被掀开了。 整个过程只有李逸飞一惊一乍,南镜和郁安晏的速度极快,这种时候越快越好,再拖下去说不好又要生什么事端。 并不是每个棺材都会有一块皮,加上最开始南镜的那块,四人最后找到了十九块,按照形状和上下文勉强拼凑出一张祭祀书。 南镜接过郁安晏递来的打火机,点燃打火机读出勉强拼凑的内容:“请注意,此祭祀可以实现抬棺之人的愿望,愿望完成后,接受祭祀的神仙也会收取一定的代价,祭祀一旦开始则不能停下。” “祭祀时,将神仙选取的祭品穿上嫁衣,选择良辰吉时将祭品按照特定方法封入纯黑漆木棺材,然后,选取三个活人为抬棺之人,” 南镜念到这里顿了一下,这块地方差了一截,和后面的内容不连贯,他抿抿唇,继续念道:“将祭品装入黑漆棺材后,在黑漆木棺材上钉上七根钉子,祭祀开始,由三个活人抬祭品的棺上天梯……” 后面的内容断了,南镜看了一整个房间的棺材,这些大大小小的棺材全都被他们揭开检查了,确实没有新的皮了,但祭祀书只有半截…… 摄像师听到祭祀书里说的祭品要封入纯黑漆木棺材里,他偷瞄了一眼穿着红嫁衣的南镜,祭祀书上说完成祭祀神仙能实现人的愿望,他们如果把南镜祭祀了,是不是就能实现出村的愿望。 和摄像师隔着一步远的李逸飞也抬头看了看南镜,李逸飞和摄像师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了眼里相同的意思——要是牺牲一个南镜他们就能活,那为什么不做? 这房间里有四抬纯黑漆木的棺材,就在红漆供桌的不远处,因为南镜当时说过一些地区的民俗,纯黑漆的棺材里面一般躺的凶死的人,是大凶,四人刚才找祭祀书的时候,所有棺材的盖都打开了,除了这四抬纯黑漆棺材。 或许祭品就该躺这四抬纯黑漆棺材? 李逸飞根本没管这些,满是红血丝的眼球有点暴突,他带着点阴森的声音说:“这祭祀书上是不是说只要我们抬棺上那个什么天梯,就能实现我们出去的愿望?” 南镜皱皱眉,单龙村现在变成了这个鬼样子,肯定跟这个祭祀有关系,比起祭祀书里面说的实现愿望,南镜更在意愿望实现后要付出的代价。 郁安晏食指曲起抵在自己的下颌处,淡声道:“这祭祀肯定有问题……” 郁安晏的话音还没落下,李逸飞面容陡然变得狰狞,突然几步疾跑直接扑到南镜身上,手上拿着可能是刚才从棺材里翻出来一把土铲子,将土铲对准了南镜,威胁道:“南镜!你现在就给我进黑漆棺材,你本来就是祭品!” “不然我杀了你,南镜!!!” 郁安晏皱紧了眉,直接捏紧了剪刀对准李逸飞,郁安晏冷漠的眼神让李逸飞瑟缩了一下,但很快李逸飞神色癫狂大吼道:“别他么逼我!南镜本来就被选中成为了祭品,是他命不好,活该为了我去死!” 摄像师看到李逸飞的动作,低下头眼神躲闪,小声说:“郁导,别怪我,我还准备结婚呢,把南镜给祭祀了,我们一起抬着棺材上那个天梯,实现愿望出单龙村就好了。” 他说话的声音特别微弱,但还是一点不停顿地说出来了。 郁安晏被这两个蠢货的恶心行为气得冷笑一声,一向倨傲冷淡的墨瞳首次带上了一丝凶狠。 有这两个傻逼拖后腿,不如直接别带这两傻逼了。 郁安晏看向南镜,南镜浅色的瞳和郁安晏的视线撞到一起,南镜被喜服的宽袖遮住的白皙右手比出一个上扬的手势来。 郁安晏墨瞳一眯。 下一秒,南镜右手直接向上,握住了李逸飞制住他的手猛地向下一折,清脆的骨折声音后,李逸飞痛呼着后退,还准备往前扑,被同时捏紧剪刀站上一个红漆棺材的郁安晏居高临下直接扯住了双臂。 剪刀往下,郁安晏直接将剪刀递进了李逸飞的背部。 “啊!!”李逸飞滚在地上痛叫,血液汩汩流出来。 本来准备上前帮忙制住南镜的摄像师彻底畏缩不敢上前了,不仅不敢上前,甚至接连后退,不慎直接退到供桌前那四抬纯黑漆棺材旁,本来应该沉重的棺材板居然在摄像师轻微的撞击力度下直接滑开了。 “砰!” 厚重结实的棺材盖子自己就这么落到了地上,黑漆棺材盖子上的白色纸绢花颤动了下,滑落到地上。 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从这不慎被打开的黑漆棺材里陡然飘出来。 这股味道非常的腥臭,还夹杂着霉味,就像是放了很久的尸骨的味道,黏腻在鼻端,几乎要让人呼吸不过来。 本来站得较远的南镜和郁安晏陡然回头,看向惊恐的摄像师,和彻底被打开的一抬黑漆棺材! 南镜举起打火机朝着黑漆棺材那方向照去,打火机刚点燃,一股阴冷的风吹来,这股风极度的刺骨,简直像是寒冬腊月会刮起的风,直接从人的后腰往里面钻,顺着脊骨一路上窜,冲到天灵盖上,南镜腰部颤动了一下。 好冷! 这黑漆棺材里到底封了什么东西! 李逸飞痛叫在地上打滚,他也闻到了这股气味,看向那抬黑漆棺材,眼睛惊恐的瞪大,再也没想什么别的,拼命滚动身体想离那黑漆棺材远一点。 “咔嚓—咔嚓—” 打火机无法点燃,南镜缓步往后退,借着非常微弱的一点光亮紧盯着就在他不远处的黑色棺材,这抬黑色黑漆棺材轻微颤动了起来,先是很轻微,然后是剧烈的颤动。 一只手,缓缓从棺材里探出来,那双手细长,探出来后每根手指吱嘎吱嘎地往下弯,直接往下压,紧紧拍捏住了棺材的侧板,像是在借力要从这黑漆棺材里爬出来! 南镜连呼吸都放缓了,摸索着往后退去,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整个身体窜起一股凉意,后腰直接颤动了一下。 南镜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感觉到,就在他现在所站地方的旁边,是这整个佛堂房间第二层被他们掀开找过有没有放着祭祀书的棺材,在轻微颤动。 南镜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紧接着他冷喝:“郁安晏!!远离棺材!” 说着他一个后仰,堪堪避过了从身后的棺材伸出的一只腐烂苍老的手,那是原本躺在棺材里的村民,但在南镜和郁安晏把那个放了脏东西的纯黑漆棺材打开后,这房间棺材里的尸体全都惊动了 第14章、附身之皮 他清晰看到了棺材里另一张脸 这房间密密麻麻少说摆了数百抬棺材!但现在全都在颤动! 郁安晏听到南镜的话几乎是瞬间反应,从风衣里抽出剪刀,侧身躲过一个伸出来的腐尸的手。 “啊!!!” 李逸飞大叫,一只腐尸伸出来的手抓挠了下他的后背,让他大喊出声,滚动着疯狂想要远离这些棺材,但这房间棺材那么多,每个棺材都在颤动,又怎么远离得了? 李逸飞瘫软在地,尖叫:“不要啊!” 南镜顺手捡起地上的漆了红漆的棺材板,现在他手上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只能拿着棺材板挡一挡。 “咯吱咯吱—” 这群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腐尸发出关节搓动的声音,手直接伸出来想要抓挠住南镜,那腐烂的皮肉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味道,整个房间的温度变得极其冰冷,南镜能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开始起了白雾。 南镜一脚轻盈的跳起,他面前一个棺材里猛地爬出来一个生虫腐尸,这腐尸伸出指甲漆黑手就要去掐南镜。 南镜凝眉,扬手举起手中的棺材板,直接对准腐尸的脖子拍去。 “咯拉!” 厚重的棺材板碰到这腐尸的骨头,直接把这腐尸拍得往下倒了一寸,但这腐尸的脖子仿佛钢筋一样,根本就不能拍断! 南镜一个弯腰,侧抬腿踢掉一只伸过来的腐尸的手,直接用手抓握住在地上的红漆棺材木板,这木板大概大半个人高,重量拿起来还比较趁手。 郁安晏捏着剪刀,退了一段距离,他扫视着整个房间,扫到红漆木桌前的时候,视线一凝,只见木桌前那四抬黑漆棺材并没有任何腐尸靠近,有腐尸伸出手还没碰到棺材,就像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 郁安晏用剪刀挡着腐尸,黑暗中找不到人,只能焦急提醒南镜,喊道:“南镜!去黑漆棺材那边!” 浑浑噩噩阻挡腐尸的摄像师和李逸飞听到这句话,同时看向那四抬纯黑漆棺材。 摄像师离得最近,他发现那四抬纯黑漆棺材的周围腐尸的动作,懦弱畏缩的动作一变,完全不顾腐尸的抓挠,朝着其余三抬黑漆棺材而去。 李逸飞看到摄像师的动作,气急得大吼道:“他妈的!只有三抬棺材能用!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慢点!” 四抬黑漆棺材里有一抬就是刚才被摄像师不慎弄开的棺材,那抬棺材里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里面腐臭难闻,还惊动整个屋的棺材,四个人,却只有三抬棺材。 “南镜!”郁安晏焦急地寻找南镜,看到的南镜的时候他的瞳孔陡然睁大了。 在郁安晏的视角,能看到南镜背后的那抬小棺材突然爬出来一个小腐尸,那小腐尸手指甲很长,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南镜的脖子。 郁安晏大步朝着南镜冲去,想要拦住这只伸向南镜的利爪。 南镜听到郁安晏的声音,动作轻微的一顿,猛地抬头,正好看到郁安晏挡在他身前。 极微弱的光亮下,郁安晏一向倨傲的脸上墨眸亮的惊人。千钧一发之际,郁安晏剪刀刺出,正中腐尸的心脏,那腐尸软倒下去,南镜竖起红漆的棺材板挡在两人一旁。 “南镜。”郁安晏下意识伸手把南镜护在怀里,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按了按南镜的肩膀才放开。 南镜呼出一口气,两人根本来不及交谈,立刻看向郁安晏发现的没有腐尸的地方。 摄像师已经冲到了一抬纯黑漆棺材旁,有小腐尸爬过去想要抓到摄像师的脚腕,摄像师一脚踹开,想也不想掀开黑漆棺材的盖子,看到里面是空的,摄像师脸上一喜,直接爬进了黑漆棺材里。 在他爬进去后,原本被南镜和郁安晏推到地上的棺材盖子,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地拔起,“啪”地盖在了棺材上。 而在摄像师掉进棺材后,那群腐尸竟然真的缓缓地离开了! 南镜和郁安晏对视了一眼,彼此从眼里看到相同的意思。 这棺材可以屏退这些腐尸! 南镜果断:“进棺材!” 先把被腐尸的围的困境解除了,再想办法推开棺材盖子出来。 两人朝着那四抬黑漆棺材跑去。 “草!”被一群腐尸包围的李逸飞也看到了摄像师掉进棺材的那幕,眼睛急得要充血了,他好像是因为流了血特别招腐尸,被腐尸抓挠的全身红肿流血,而血液导致那群腐尸攻击他更凶。 他不能死!南镜和郁安晏才是该死的! 李逸飞面色狰狞地朝着红漆供桌前的那四抬纯黑漆棺材冲去,他差那黑漆棺材还有十多米的时候,瞥见南镜和郁安晏拿着红漆棺材板挡着腐尸以极快的速度也走来。 李逸飞焦急狠毒地看向前方,红漆供桌前目前只有两抬棺材能用了!他一定要占到一个黑漆棺材! 想到这里,李逸飞面上露出怨毒的神色,他举起手中的铲子狠狠沾了自己的血液,朝着南镜和郁安晏的方向一扔! “南镜!去死吧!!!” 南镜用红漆棺材盖挡着越来越多的腐尸,带着李逸飞血液的铲子吸引了好几只腐尸过来,两人被这一拖,速度慢了下来。 本来速度略慢于两人的李逸飞提前到了四抬黑漆棺材的前面,他站在摄像师旁边那台纯黑漆棺材旁,止不住的狂喜,直接推开了黑漆棺材的盖子,李逸飞用扭曲的声音大喊:“南镜!只有一抬空的安全的棺材了!你们抢吧!” “你们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李逸飞跨进了黑漆棺材里,那棺材盖飞速地盖住了。 南镜和郁安晏离黑漆棺材近在咫尺,他们身后是数十个不断涌来的腐尸,这里面有些腐尸手指尖利呈现一种黑色的弯钩状,那手指戳棺材板能直接戳出一个洞,要是戳到人身上肯定会戳出一个血洞来。 进棺材迫在眉睫! 郁安晏神色冷静带着一丝倨傲,几乎毫不犹豫:“南镜,你进棺材。” “我……” 本来就是要死的。 郁安晏这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他的前胸被南镜重重一推,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一倒。 南镜一刀干脆划过一个腐尸,沉静看着郁安晏被他推到棺材里。 郁安晏苍白的手黑漆棺材竖起的侧板上捏了一下,却完全没办法阻止身体往下到力道。 “南镜……” 郁安晏倒向黑漆棺材内部,一向冷漠高高在上的黑瞳紧缩,郁安晏的手拼命伸长,眼眶瞬间变成红色。 南镜站在不断涌入的腐尸潮里,冷静地说:“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他必须要拿到郁安晏身体里的铃铛,才能解除这种联系。 郁安晏眼皮一跳,墨黑瞳仁里充斥着震惊,右眼角下的那颗红色泪痣跟随他的神色惊心动魄的一跳,他的身体彻底落入黑漆棺材里,棺材盖瞬间飞起牢牢盖上了,掩盖了他所有的话语。 南镜利落抖动了一下水果刀,抖落刀上一些腐烂的肉和黏液,他站在黑漆棺材旁,拿着手里棺材盖子做挡板。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这房间里的所有腐尸密密麻麻朝他冲来。 而纯黑漆棺材只有一抬,这抬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脏东西,站在旁边能清晰地闻到里面散发出来腐臭的霉味。 南镜站在这抬黑漆棺材旁,抬起棺材盖子阻挡不断涌来的腐尸,他往后一靠,腰部撞击到棺材的侧板,南镜的腰陡然一僵,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牢牢的圈住了自己的腰部。 南镜的腰部轻颤,他缓缓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腰部被一双手环抱住了。 那是一双指甲给被掀掉的细长的手,手指甲的肉呈现腐烂的烂粉色,流着脓液。 南镜被这双手猛地一带,他不可抑制地掉进了这黑漆棺材里,南镜觉得自己好像落在了一具极冷硬冰凉的躯体上,腐臭的血腥味道呛得他嗓子生痛。 借着黑漆棺材盖还没完全盖上那点透过缝隙的一丝光亮,南镜睁眼看向自己旁边,他心口猛地一跳。 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一个指头的地方,他清晰看到了棺材里另一张脸。 那脸色青白,嘴唇被涂得极其地红,从耳后根到嘴唇那里全部被划开,那伤口应该是被粗钝的刀划开的,血红的皮肉翻卷出来,整个裂开的嘴唇又被半个手指头粗的白色麻绳歪歪扭扭缝上。 眼睛的部位是两个巨大的窟窿,在南镜看过来的是,竟然长出了好几只完全纯黑的瞳孔,在窟窿里疯狂转动,流出腥臭难闻的黑色血液,在脸上厚厚的□□上冲刷出两道痕迹。 是那个白衣女人!她竟然就躺在这个棺材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15章、附身之皮 你为什么要结五门啊! “咯吱咯吱—” 这白衣女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她张开双臂,那扭曲到不成样子的纤细胳膊朝着他伸来。 南镜屏住呼吸,身体竭力后退,但棺材里本来空间就窄小,怎么退也不能退到哪里去。 黑暗的空间里,南镜只能看到白衣女人四肢扭曲搓动的轮廓,他右手攥紧水果刀,左手向上举起,试图把已经盖上的黑漆棺材盖推开一点。 用力推了推,黑漆棺材盖纹丝不动。 南镜眼睁睁看着女人白衣裂开的嘴唇上白线诡异的蠕动,手臂上漆黑的皮肉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更为腐臭难闻的霉味直直冲着南镜而来,整个棺材仿若冰窟一样阴冷。 南镜被冻得嘴唇发紫,长睫上仿佛结了霜,眨眼间他看到那白衣女人诡异的脸陡然冲到他眼前,那张脸上黑色的窟窿离他只有可能一厘米的距离,南镜向后仰脑袋也只能磕到棺材竖起来的侧板上,避无可避。 那张脸上被粗白线缝起来的嘴唇疯狂翕动,被粗线绑着的地方被撕裂,又流出腥臭难闻的血液,这白衣女人好像是在对他说话。 南镜好像听到了这白衣女人在说什么,他跟着白衣女人的唇形喃喃:“救……我?” 这白衣女人让自己救她? 一股冰凉的感觉直窜向南镜的身体,好冷,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好像被一双不可抗拒的手拉进更深更暗的梦境,直到他的意识彻底消失。 再醒来的时候,南镜嗅闻到了一股潮湿的土腥气,听到了雨声,这雨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巨大,应该是很大的暴雨。 雨声?他不是在棺材里吗?怎么会听到雨声? 那躺在棺材里的白衣女人呢? 南镜费劲地睁开眼,他视线是昏沉的,整个世界在他的视线呈现一种俯视的视角,他应该是躺在地上,正对着他的就是三楼佛堂那个红漆的木桌,木桌前面占了起码五六个人,都背对着他,每个人的左手都端着一根红蜡烛,虔诚地祭拜着供桌上的什么东西。 站在木桌前为首的那人穿着白色褂子和黑裤子,是个身形干柴的老年男人,头发已经全白了,这个老年男人身后跟着好几个同样穿着白褂黑裤的壮年男人。 这老年男人左手端着一根相较其他人更长的红蜡烛,右手拿着一柄用来剔骨的短刀,这种刀上面稍宽,下面刀尖特别锋利,常用来屠宰中进行切割剥皮的工作。 现在这把剔骨刀被那老年男人握住刀柄刀尖垂下拿着,仿佛下一秒那人就要用这刀去捅什么东西。 “好了,可以把祭品推过来了。” 本来站在红漆木桌前,背对着南镜的老年男人转过身看向南镜,这老年男人的面容看得南镜的心跳快了一瞬,这老年男人竟然是单龙村的村长。 但比之前更恐怖的是,单龙村村长的上半张脸和之前一样是正常的皱纹满布,从鼻子往下,这张脸上则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斑,就在他看南镜的这一会儿,那黑斑竟然还在蠕动着往上半张脸蔓延。 村长看向南镜的方向,阴恻恻又带着威胁地说:“怎么?后悔了?你收了我们单龙村的钱,现在可不能后悔了!” 南镜感觉在他旁边有个懦弱的男声带着颤音说:“没,没后悔,就是,你们能对我妹子好点吗?把她封进棺材就好,就不要,不要整那些,” “别听他废话,”村长一挥手,示意身后几人上前,阴狠道:“快点把人抬过来!” 妹子? 南镜极轻微地皱皱眉,此时他也发现不对了,他现在全身无力,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做些微小的动作和表情都很困难。 村长周围站着的几个壮年男性也是白褂子黑裤子和一双黑布鞋,此时这几个壮年男性快步朝着他走来,直接架住了南镜的肩膀,任由南镜的腿和脚磕在地上,拖着南镜去往红漆供桌前。 南镜的头无力垂下,终于看清了自己“一部分”,“自己”的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厚白的底,前头是尖尖的,底很厚,鞋上的绣花针脚很粗糙。 他见过这双鞋,就在住进单龙村的那个晚上,那个从三楼楼梯下来的白衣女人就穿着这样一双鞋! 南镜陡然明白了,他变成了那个白衣女人! 他现在应该正在经历那白衣女人生前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单龙村的这几个壮汉把“南镜”随意仍在红漆供桌前,就像扔一块放在麻袋的肉一样随意,这群人眼里都是看货物一样的冷漠和愚昧,还有一种贪婪。 那种只要伤害别人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贪婪。 “南镜”被这群人甩在地上躺着,他的头歪向一边,他看到不远处有个皮肤发黄的瘦弱男人跪着爬过来,一边爬一边对着他磕着头说: “妹子,是哥对不起你!哥要盖房子娶媳妇,你读啷个大学又不能挣钱,只能骗回来卖了你。” “哥拿了钱娶上媳妇生个大胖小子,潘家就有后了,到时候哥给你立个坟,年年给你烧香祭拜你。” 这男人涕泗横流:“你也不要怨哥和爹娘,我们潘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养个鸡都能生蛋,养你啥也没得,刚好你的八字不好,我们是迫不得已把你卖给单龙村这些人,你黄泉路上不要来找哥啊!” “千万不要来找哥啊!哥会好好给你烧香的!” 说着这瘦弱男人抹了把眼泪,带着一股子迫不及待,仰头对单龙村村长说:“村长,我妹子就交给你,我,我就不看你们要做什么了,你们答应的二十万记得给我!我等着回去盖房子。” 南镜感受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怨愤情绪冲到心底,应该是属于这个白衣女人原本的情绪。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白衣女人的愤怒悲哀和恐惧,还有那股想要逃却怎么都逃不出的挣扎无力感,这股情绪冲得他心口生痛,但他却不能控制这具身体动一动。 这白衣女人的家人为了二十万把她卖给单龙村做祭祀用。 有这样的家人还不如没有,南镜冷静地想,要是自己身边有一群这样的人,他早就拿把刀把这群人砍了,或者一把火烧死这群人,宁愿自己死了扬成灰也不让这群人得逞。 南镜这样想的时候,这身体的小手手指尖轻微颤动了一下,好像是这白衣女人在应和他这种鱼死网破的想法。 一群村民扯住这具身体的四肢,对待这具身体就像是对待待宰的猪一样,这群村民左手端着红蜡烛不断靠近“南镜”,南镜能感受到,那红蜡烛每靠近一分,他现在所在的这具身体就痛一分。 单龙村村长站在旁边,满是黑斑的脸冷冷看着“南镜”,嘴里用方言念叨着南镜根本听不懂的祭语。 “你们按稳她,记住,红蜡烛不能熄灭,这红蜡烛是神仙赐下镇住她的。”单龙村村长念叨完祭语,耸拉的眼皮透出狠意,提醒周围的人:“接下来我跟你们讲把她制成祭品的过程,都听好,一个步骤都不准错!” 南镜能感受到这具不受自己控制身体流下了泪水,四肢开始挣扎哭嚎,但不论怎么都挣扎不开,那群壮实的村民把她的四肢牢牢按住,她只能清醒地听着这群愚昧的村民对她的残忍处决。 村长苍老的声音响起:“按照神仙赐下的祭祀书,首先,我们要用香灰对她进行洗礼,将香灰撒向她全身,再用戒尺击打她全身,抽打掉她身躯上不干净的东西,把她的衣服都换成白麻布。” “然后我们要按照祭祀书上的示意图,从她的脖颈处到胸口处剥下完整的皮,切记,这皮必须切口整齐,不能粗糙!” “根据祭祀书上的内容,这不干净的女人可能死后成为厉鬼,能下鬼界告状,”村长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很快用狂热颤抖的声音继续说:“我们要切开她的唇用粗白线缝上,让她无法开口,再挖掉她的眼睛让她成了厉鬼也找不到人报仇,在她的关节处都打上钉子,让她无法行动,最后,将这女人封入棺材。” “至此,祭品制成!都听懂了吗!” 旁边站着的村民齐齐用乡音浓重的声音应喝道:“听懂了!” 心口处白衣女人藏着的恨意和恐惧越发的浓烈,在红蜡烛的逼近下,挣扎的力度却越来越小,那口浓烈的怨恨和恐惧之气堵在心口上 ,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南镜被迫体会这种从心口蔓延到全身骨髓的浓烈恨意,眼眶逐渐发红。 村长把红蜡烛还有剔骨刀递给旁边的人,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香灰罐子和戒尺,松垮的眼皮下垂,看着下方躺着的人,那眼神不像是看个人,而是一个物件。 旁边的站着村民看着村长的动作,都是愚昧到狂热的神情。 村长拿着这个香灰罐子左手捧起,用声音大喝一声:“为了单龙村的荣华富贵福寿延绵!” 旁边的村民狂热附和:“为了单龙村的荣华富贵福寿延绵!” 一时间,整个三楼的房间刮起了一股阴冷的风,但在风中,这群村民手中的红蜡烛反而烧得越来越艳,火光跳动得越来越高。 说完这句话,村长的手捻起这个香灰罐子里的香灰,把香灰用力往南镜的身上一撒,然后村长弯下腰,那满是皱纹青筋的手拿着戒尺高高扬起,用凶狠的力度,拿着戒尺狠狠地扇在了南镜的脸上。 “啪!!!” 南镜被扇得脸朝着另一边一歪,半边脸肯定红肿了,他能清晰感觉这具身体嘴角那里火辣辣地疼,嘴角流下一丝血液,落到唇舌间,咸腥。 这巴掌打得极狠,直接打出了血。 [好痛啊!好痛啊!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南镜在自己的脑海突然听到一道尖利的女声,含着处于绝望之中疯狂反抗的泣血恨意,鬼气森森却又无比绝望,南镜略微一想,想到白衣女人,是她在说话? 南镜试着在脑海里问出自己的疑惑: [是你从棺材里把我拉进来,让我救你的?现在我要怎么做?] 女声沉默了一下,在脑海里蹦出话来: [你现在没办法救] [蜡烛会镇压我,但不会镇压你] [可是你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去斩断蜡烛,你救不了我,你也救不了你自己 ] [马上他们就要剥我的皮了,]女人癫狂地又哭又笑: [当他们剥掉我的皮,我会被继续镇压削弱,你现实里的身体也会在同样的位置被剥掉,到时候鬼能通过剥皮爬到你身上,你也会死] 红艳艳的烛光下,村长嘴唇蠕动着祭语,一次次手捻香灰,高扬起戒尺,这戒尺是用木头磨成的,做工不好,戒尺上很是粗糙,抽打在身体上是火辣辣的痛,抽打到这具身体的腰部时,戒尺上已经沾染了血迹。 南镜能感受到这具身体被戒尺鞭打的痛苦,这种尖锐又直接的身体上的痛苦让南镜的怒气缓慢上涌,从来没有人在这样打过南镜没被他打回去的,在打架这方面,南镜从来就没吃过亏。 但南镜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他在脑海里平静问: [为什么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自己?] 女人在村长的抽打下,痛哼出声,她的声音是绝望的: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是人,我是鬼,人鬼终究殊途 ,人是不能控制鬼躯体的,你不能控制我的躯体,你现在也不能回到你的身体里] 南镜疑惑: [可是我现在不是已经附身在你身上了吗?] [我不知道,你就这么被拉过来了……]女人下意识喃喃,反应了一下,神智从绝望的情绪里回来了一点,带着疑惑地说: [对啊,你应该只是经历这个场景,不应该能这么附身着和我对话,按照鬼界的规矩,活人不能附身在死人身上的,你的身上……] 女人停了一下: [你的身上怎么有死气?你应该是活人啊!怎么会像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界] [难道你最近有做什么招魂还是和死人结亲的事情?] 南镜“哦”了一声: [我结过阴缘,还有阴缘铃铛] [结阴缘!]女人声音明显能听出喜意: [结了阴缘就好办很多,不过……一门阴缘你也不一定能承受我的鬼气,到时候你要是被我的鬼气吞噬,] [其实,]南镜打断女声,镇静道: [我结了五门阴缘] [五门?!!!] 女人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她震惊又带着一丝茫然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结五门啊!] 过了会儿,女人突然间又尖声说道: [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还有鬼帝的气息,你和鬼帝是什么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16章、附身之皮 含住了这个铃铛 村长此时已经抽打到了大腿,这具身体的小腿条件反射般轻颤,小腿上一层皮直接盖着骨头,脂肪少,这戒尺要是抽打下去肯定会疼得钻心。 本来还处于震惊中的女鬼思绪一醒,没等南镜回答,焦急道: [马上要剥皮了] 比起女鬼带了一丝焦躁的声音,南镜反而维持着镇静,仿佛不是在讨论他的生死一样,淡声问: [所以我现在有什么办法能控制这具身体不让他们剥皮吗?救你是不是需要把所有的红蜡烛都斩断?] 女鬼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南镜只能听到外面村长拿着戒尺一声声抽打他皮肉的声音,仿佛刚才脑海里的对话声音并不存在。 [有,有办法,]女鬼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定,如果不是带着恨意,她的声音其实很脆不带什么鬼气,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按照她那个哥哥说法,她要是没遇到这件事,应该是在读大学。 现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坚决: [你身上结了五门阴缘,鬼气足够,更别说你身上还要鬼帝的气息,你可以拿走我的鬼印] 南镜疑惑: [鬼印?] [鬼帝不知踪迹后,鬼界无人审判鬼怪,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每个厉鬼的身体里开始有了一枚印章,]女人说的又快又急:[这枚印章封存着厉鬼的部分能力和身体的控制权,也会限制厉鬼的行动范围 ] [你要是想得到我躯体的控制权,首先要得到我的鬼印,只不过你现在依旧是半个活人,这鬼印上缠绕着我的鬼气,活人拿到鬼印很容易被印章上的鬼气吞噬,最后神志丧失彻底变成不人不鬼的行尸] 女鬼说着停了下: [但是你……鬼帝明明已经失踪了,但你身上却有鬼帝的信息,南镜,你的阴缘铃铛到底连着什么啊?我能从你的铃铛上感受到很强大的气息] 南镜也有些疑惑: [我也不太清楚] 这阴缘铃铛是老头儿帮他结的,说他体质太脆必须得结五个铃铛才能活。 [算了,]女鬼放弃探究这些: [即使如此,你拿了我的鬼印依旧有被鬼气吞噬的危险] [你要拿这枚鬼印吗?] 南镜敏锐察觉女鬼话音的颤抖,轻声问道: [我拿走了你的鬼印,你会怎么样?] [哈哈,]女鬼似乎是啃了啃指甲,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轻声回道: [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我的能力会变弱一点,我太久没和活人说过话了] [他们好像叫你南镜] [南镜,你拿了我的鬼印,会直接回到现实里你的身体,你会在现实里帮我把红蜡烛斩断的对吗?] 南镜坚定: [会] 外面,村长撒下罐子里的最后一点香灰在“南镜”的脚背,然后高高扬起手中戒尺,直接摔打在南镜的脚背上,脚趾猛地蜷缩,钻心的痛感直冲痛觉神经,脑海里的女声尖痛一声。 [好,我告诉你办法,]女人尖痛叫后,没有迟疑,快速用脆声清晰地交待: [等会儿,我会把鬼印放到你的左手,鬼印一到你的手上,你就能回到现实了] [在现实里用这个鬼印必须要先含铃铛,还需要你把舌尖血涂抹在印章上,口里的铃铛响了你立刻收起印章吐出铃铛,不然你会神志全失死掉的。] 女鬼顿了顿: [含一颗铃铛就够了,只要一颗铃铛啊!] 村长已经开始着人给南镜所在的这具躯体换衣服,这村长和村民像是完全不担心这具身体会突然暴起,放松了对南镜的钳制,准备着给这具身体换下裤,南镜依旧一动不能动。 女鬼轻声: [我的鬼印有一种能力,这个印在鬼上会留下印记烧灼鬼的躯体逼退鬼怪,印在活人上会让活人暂时摆脱鬼气控制,重回清醒] [记得,当你含在口中的这颗铃铛响动时,你一定要停止使用鬼印,否则你会被我的鬼气吞噬神志] [南镜,我把印章交给你了!] 南镜被这群村民随意摔放在地上的左手臂轻微动了动,这一刻,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开始有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左手用力一握,一个冰凉刺骨的硬质方章在手心里磕了一下。 印章上挂着一个穗子,是那白衣女人的印章。 南镜把穗子缠在自己左手的小指上,左手那里传来刺骨的凉意,这股凉意不管不顾地冲向顺着左手臂直冲往上。 南镜刚拿到印章,现实里,单龙村村长带着五个壮汉“吱嘎-吱嘎”踩着楼梯上了三楼的门,单龙村村长一打开门,看到满地被打开的棺材盖子冷哼一声:“都是无用的挣扎!” 说着这村长示意后面的五个壮实的村民:“把那个穿着嫁衣的祭品找出来!这祭品现在应该已经被享用完不能动了,直接把祭品拖出来直接放在供桌前,剥了皮后封进棺材!” 后面一个村民问道:“村长,我们不用香灰戒尺洗礼这个祭品了吗?” “不用!”村长挥了挥手,浑浊的眼里藏着凶狠的光:“这个叫南镜的祭品八字够阴,直接剥皮!” 五个村民应了一声,赶紧去找南镜,找到在那抬纯黑漆棺材里的南镜时,两个村民用力粗暴地直接扯住南镜的手臂往外拖。 在左手臂那股凉意冲上来的那一刻,南镜自己仿佛被拉扯着退出了这个世界,身躯不再是僵硬地不能动,但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拖动他的身体? 南镜费劲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两个粗暴扯住他往供桌前一甩的村民,但现在他却不在棺材里,而是被人拖出来甩在了地上。 南镜偏过头费劲看了下,发现自己被拖到离红漆供桌很近的地方。 就在红漆木桌旁,单龙村的村长带着五个壮实的村民正从供桌上拿香炉和戒尺,还有一把银亮闪闪的剔骨刀,有了女鬼的经历,南镜很清楚这群村民要对他做什么事。 左手的小手指上勾着的小印章晃了一下,南镜勾动印章,舌尖被咬破,一点舌尖血印在这小的印章上,刹那间,南镜呼出一口几乎刺骨到冰凉的冷气,瞳仁像是被墨点染上,变成诡异的黑。 单龙村的村长转身,那脸上爬满了蠕动着的黑斑,村长直接拿着剔骨刀,浑浊的眼睛死鱼眼一样盯着南镜,剔骨刀高高扬起,就要下落。 眼睛眨了眨,南镜一个挺腰翻身,右手成拳猛地挥出,直接砸在村长满是黑斑的脸上,把头发花白的村长歪倒在地嘴角吐出一口血来。 要快速含铃铛!否则神志会彻底丧失! 南镜右手干脆利落往脖颈后一摸,从左到右第二个,郁安晏的铃铛。 南镜精准握住这个不断颤动的铃铛,食指和中指夹住红绳猛地把铃铛从脖颈后扯到面前,唇瓣轻轻一张,含住了这个铃铛。 一时间,整个三楼的佛堂刮起一股阴冷的风,旁边的红漆供桌摇晃。 那群壮实的村民惊恐地看着“南镜”,活像是看一个怪物,村长趴在地上还没缓过气来。 南镜歪歪头,这身体的脖颈骨节搓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南镜试着走了一步,绣花鞋的厚底摩擦出声,他脚步一崴差点摔到地上。 南镜:“……” 那喜婆给他换的这绣花鞋看着是平底的,里面却藏了跟,他穿着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村长缓过气,似是不敢相信南镜能醒来,但很快,村长回过神抬头带着惊惧和狠意看向“南镜”,苍老的声音大喝:“这是这具身体的脏东西爬出来了!快杀了这个祭品!” 南镜直接从供桌上拿到戒尺,在拿着剔骨刀冲过来的时候,借着巧劲轻巧一跳,右手伸出,沾染了血迹的戒尺被南镜一把夺过,高高扬起戒尺“刷—”一声重重落到村长的后背。 这一戒尺把刚爬起的村长再次抽得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南镜淡声计数:“一。” 这单龙村村长刚才在女鬼的世界里一共抽了他七下,这七下刚才可都是他受的,他向来有仇必报,对方打他多少下,他也一定要打回对方多少下。 数着,南镜一个利落地后踢,直接踢到后面拿着剔骨刀冲向他的村民,他用小指勾住印章最顶端的穗子,反手按住这村民的手从他手里夺过刀,后仰拿着戒尺对准刚要爬起来的村长满是黑斑的脸上再抽了一下。 “二。” 村长的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他那被松垮眼皮遮盖的眼睛露出怨毒的光:“抓住他!可死可活!” 南镜淡扫村长一眼,他拿着剔骨刀转身,平展挥刀,一下斩向两个村民手中的红蜡烛。 两根红蜡烛被横斩,齐齐一断。 南镜能清晰感觉到红蜡烛断后,这具身体的力量明显变得强了起来,他左手握着的印章那股冰凉的死气直冲上身。 他再次轻盈跳动,红色的嫁衣跟着他的动作飘舞,飒出艳丽的弧度,南镜垂下,挥刀,村民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南镜连斩四根红蜡烛。 整个三楼的房间只剩红漆供桌上两根红蜡烛没被斩断了,南镜势如破竹地冲向红漆供桌。 那群本来还准备冲过来的村民在红蜡烛都断掉后,齐齐后退,竟然都不敢近南镜的身了。 “都让开!”村长艰难地爬起来,青筋遍布的手颤颤巍巍解开了自己的白褂子上端,一边吐血一边大喝:“都给我解开白褂子!让我们身体内神仙附身后对付他!杀了这个脏东西!” 五个壮实的村民听到村长的话,犹犹豫豫地把手搭在白褂子上方,却没有立刻解开。 村长厉声:“现在不解开褂子的,之后要去祠堂领罚!” 原本产生退缩之意的村民在听到祠堂领罚后,互相对视一眼,牙一咬,都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白褂子。 第17章、附身之皮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救 南镜一手斩断红漆供桌上的红蜡烛,黑瞳里诡异的光华流转。 这群单龙村村民解开白褂子,声音有点颤抖又恶毒地说:“神仙,请您降到我们身体里,帮我们处死这个该死的祭品。” 南镜再转身,看到了这群村民解开了三颗扣子的白褂子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每个人从脖颈到胸口一整块被剥下了人皮,那块地方已经溃烂成了一块腐烂的肌肉。 现在,这群村民胸口的烂肉里不断地蠕动凸起着恶心的肉瘤,从那肉瘤里破开伸出一只只漆黑腐烂的手。 这群村民已经不是人了,变成了完全被恶鬼吞噬的怪物。 “这就是所谓的神仙手段?”南镜一脚踹翻红漆木桌,木桌上摆着的香炉和吊诡的佛像“轰隆”倒在地上,溅起一股灰尘,香灰罐子滚落在地上,黑灰色的香灰洒落一地。 南镜右手横着戒尺,左手捏紧剔骨刀,神色冷漠,左手小手指上吊着的印章晃荡了一下。 “不过恶鬼而已!” 南镜含着铃铛冷声冲向这群不人不鬼的怪物,左手伸出,小手指上挂着的印章往外一晃,挨到一个村民胸口伸出的漆黑腐烂的手,那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疯狂的回缩,南镜眼一厉,剔骨刀插进这怪物的脖子。 解决掉一个! 南镜反手,戒尺伸展,发出“刷—”地风声,趁机靠近的满身黑斑的村长被戒尺抽得往后退了一步。 南镜厉声:“三。” 随后南镜轻巧跳跃,直追村长,对着这村长的脖颈和腿连抽三下,直抽得村长滚到地上痛苦哼鸣。 南镜冷漠计数:“四,五,六。” 三楼的供堂空间够大,南镜的速度和力量都变强了,这群即使是倚靠了所谓神仙手段,满身都是黑斑的漆黑腐烂的手的怪物,也依旧不是拿着鬼印的南镜的对手,转瞬间,南镜已经解决掉大半怪物。 剩下的一个变成怪物的村民已经不敢上前,壮实的身躯疯狂后退。 南镜拿着剔骨刀走近这不断后退的怪物,“咔嚓—”一声,他一脚踩碎掉落在地上的木质佛像的手。 那变成怪物的村民发出“啊”一声怪叫,他胸口的漆黑的鬼手瑟缩着想要缩回去,南镜左手轻轻一伸,用印章紧紧握住了那想缩回去的漆黑鬼手,整个漆黑的鬼手碰到印章后,被印出红色的印记,鬼手仿佛被烫到一样疯狂挣扎,但南镜的手纹丝不动。 那漆黑鬼上的皮肉在鬼印之下不断掉落皮肉,发出尖利的惨叫,整个消散了,随着鬼手的消散,这怪物整个身躯一倒,直接倒在了满是木屑的地上。 南镜黑瞳随意一瞥,瞥向藏着步伐声音偷偷靠近他的“村长”。 或许已经不能叫村长了,原本尚算正常的村长现在全身都长满了黑斑,他的胸口还在不断蠕动着凸起的肉瘤。 南镜挥起戒尺,带着他所有的力道重重落下。 “啪!!!” 戒尺抽在“村长”的身上,直接将偷偷靠近的村长抽的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得打滚直叫。 南镜数完:“七。” 当时他被村长按着撒香灰狠狠抽了七下,现在他还了回去。 “叮铃—”含在舌尖的铃铛发出脆响。 南镜半蹲下 /身,左手的剔骨刀利落扎进这怪物的胸口,右手的戒尺扔下,直接掐住了“村长”的脖子,直接把这怪物一样的村长按进了黑漆棺材中,南镜冷声说:“既然你这么需要祭品,不如你来做这个祭品!” 南镜小手指上的印章晃荡着不断烧灼着不断凸起的肉瘤,“村长”被压入棺材,这“村长”耸拉眼皮遮盖的眼里出现一点清明。 南镜缓缓把剔骨刀推入“村长”那块腐烂皮肉的胸口,他看着这似怪物的“村长”淡声说: “祭祀不会成功,你变成一个不合格的祭品被祭祀,你要的单龙村的富贵荣华并不会来。” “只要有我在,祭祀永远都不会成功。” 村长耸拉的眼皮抽了筋一样的抖动,浑浊的眼睛里面红血丝暴突,手指抽搐着满是不甘心的抓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音:“不……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南镜淡声下了定论。 怪物一样的“村长”眼睛圆瞪着,身体彻底软倒进棺材里。 南镜从这像怪物的村长身上抽出剔骨刀,浓黑腥臭的液体溅到地上,他整个蹲下的身体后仰,岔开腿失力一样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舌尖一推,润湿的铃铛掉落在锁骨处滚了滚。 他的左手无力地垂下去,勾在小手指上鬼印“啪嗒—”落在地上,滚落几圈落在地上,满室棺材里的腐尸现在都没有动静,南镜躺在地上短暂地歇了一下,很快又爬起来。 郁安晏还被困在棺材里,他不能让郁安晏死。 南镜左手动了动,能感受到小手指那里牵动了一下,南镜把小手指上吊着的东西握进掌心,硬质的冰凉的方形物体,这个鬼印好用,但也确实阴气足。 房间里刺鼻的桐油和油漆味道熏得南镜不住呛咳,他来不及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和印章,爬起来去推旁边的那抬黑漆棺材,这抬黑漆棺材是郁安晏当时躺进去的棺材。 使劲用力一推,黑漆棺材盖子被推开半截,南镜双手扒在棺材侧板上支撑着身体,手指紧紧按在棺材侧板上,按到青白,这黑漆棺材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得多,南镜呼出一口气伸出一只手去推躺在棺材里的人:“郁安晏?” 郁安晏的眼皮动了动,却一点要醒的动静都没有,南镜看了一眼手里的印章,这印章小巧精致,整体是铁质的,上面嵌着金,据女鬼说,有让人活人清醒的用途,不知道能不能唤醒人的神志? 南镜刚使用了一次印章,实在是力竭,不过他还是直接伸手把在脖子后方的铃铛拉到前面,嘴唇一张含住一颗铃铛,左手捏住鬼印,精准利落地对准郁安晏的衬衣略微蹭开的右肩一盖。 郁安晏的右肩轻轻缩动了一下,右肩那块苍白的皮肤上缓缓出现一个仿佛铁水浇灌的金红印章痕迹。 南镜略睁了睁眼,女鬼不是说印章只能在鬼身上留下印记,活人身上不会留下印记的吗? “唔—”郁安晏轻轻出声,眼皮滚动几下,彻底睁开了眼。 郁安晏墨黑的瞳也就茫然了一瞬,很快精准看向棺材旁,看到南镜的时候他的瞳孔缩动了一下。 郁安晏正看到南镜吐出铃铛收起印章,南镜好生生地站在黑漆棺材旁,白皙的脸上深黑的睫毛鲜活地动着,红绳上面的银铃被唇瓣吐出来在锁骨处晃晃荡荡,南镜转眼看向郁安晏的时候,浅色的瞳仁仿佛折射了烛火,有红彤彤的碎光。 南镜活着,南镜还活着。 郁安晏想到刚才南镜推他进去时候决绝的眼神,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只有十九岁的年轻人,是愿意用自己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去换他这个注定早死命的几个月的时间的。 郁安晏闭了闭眼,他按住南镜的肩膀往下一压,南镜猝不及防被这么压着向下倒向黑漆棺材。 黑漆棺材里光线是暗的,郁安晏紧紧按压住南镜的肩膀,他和南镜只保持着一手掌的距离,郁安晏仔细地看着南镜,似是确定一样。 呼出来的温度是热的,是活的南镜。 南镜疑惑歪了歪头,他双手像是不知道怎么放一样僵硬放在两旁,南镜不明白郁安晏为什么做这个动作,只能归结于郁安晏对躺黑漆棺材这件事比较恐惧,吓到了? 南镜只好安慰了一句:“没事了?” 郁安晏紧紧闭了闭眼,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敛动了一下眸,强行恢复自己冷漠倨傲的表情,哑声:“没事了。” 郁安晏有恢复到充斥着攻击性的冷傲,淡声说:“南镜,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救。” 第18章、附身之皮 注定早死的人 南镜眨眨眼:“哦。” 郁安晏顿了顿,迅速放开了南镜,南镜站起来。 两人都站在棺材外后,很自然地把还躺在棺材的另外两个人当做不存在了。 南镜隐去铃铛那一部分,先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我觉得肯定不能完成祭祀,但我们还是要找祭祀书的后半部分,看能不能想办法彻底把祭祀破坏掉,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了。” “我的经历和你差不多,但是我没有和那位女鬼小姐对话,只是不能动,快到剥皮的时候你就把我弄醒了,”郁安晏藏着很多情绪的墨瞳一动不动看向南镜:“南镜,你又救了我一命。” 南镜规规矩矩道:“不用谢,我应该的。” 毕竟他要拿走郁安晏身体里的铃铛。 南镜说得实在一本正经,郁安晏咳嗽了一声,勉强维持自己冷淡的神情,他收回心神敛下眸分析道:“我们先找祭祀书,按照你说的,这个单龙村最大的恶鬼应该就是村长口里的那个所谓的‘神仙’,我们找到祭祀书的下半部分,再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得快点了,祭祀就在第二天早上,我们要在祭祀开始前把祭祀书找到。” “可是所有的棺材都已经找了,没有找到下半部分的祭祀书。”南镜思索着看着整个房间。 郁安晏跟着南镜的视线看了整个三楼房间,他挑挑眉,看向南镜躺过的纯黑漆棺材,微带着一丝笑意:“不对,我们还没有找这四抬黑漆棺材,会不会没有那么复杂,祭祀书的下半部分就在这黑漆棺材里。” 南镜听到这话,露出了悟的神色,利落走到自己躺过的那抬黑漆棺材前,当然,现在这抬黑漆棺材里被南镜封着已经变成怪物的单龙村村长。 南镜探身伸手贴在棺材最底部的木材一寸寸摸过去,摸到最底部的时候,碰到了熟悉的冰凉湿滑的触感,抽出来后,南镜点燃打火机仔细观察。 这个拿出来的果然是一张皮,这张皮面积较大,大概有两个巴掌大,也呈现一种棕黄色的油润色泽,正面写着的是一个阴历的八字,南镜发现这八字竟然是自己的。 郁安晏挑挑眉:“怎么了?” 南镜指了指这张皮上的八字,淡声说:“这八字……是我的八字。” “可是我不清楚单龙村的人怎么会有我这么详细的八字。” 详细到了精准的分钟。 南镜顿了顿,清楚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没等郁安晏回答,他直接看向背面,背面写着祭祀书后半部分的内容。 两人对视一眼,南镜借着打火机的光,读起这祭祀书的后半张的内容: “在棺材上钉上七根钉子,抬棺入天梯,记住,需要寅时才能抬棺入天梯,四人抬棺在天梯行至中段的时候,将棺材中人的八字写于纸上用特制红蜡烛烧尽。” “此法能将棺中之人怨念压制消灭,之后将棺材抬到天梯尽头,埋在神仙的坟墓旁边,祭祀完成。” 南镜看向这抬纯黑漆棺材,根据他被女鬼拉进的那个世界看,棺材里的“自己”就是单龙村原本为祭祀准备祭品,这张从黑漆棺材里摸出来的皮上面也不知道是这群村民从哪里得来的自己的八字。 现在他们肯定是不能祭祀的。 郁安晏皱眉思索,缓缓说:“这祭祀书上说,在抬着棺材到天梯中段的时候,祭祀书上要求我们用红蜡烛烧你的八字,是为了镇压你,现在我们肯定不会把你当做祭品祭祀,这八字也不烧,或许能直接破坏祭祀,得到一线生机。” 南镜“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商量出结果,就去准备封棺材上天梯了。 直到此刻南镜才想起抬棺材据单龙村的习俗,需要三个人,还有两个人在黑漆棺材里封着。 南镜面无表情推开黑漆棺材盖子,先用印章把摄像师弄醒了,然后转身慢悠悠推开李逸飞的棺材盖子,给李逸飞也盖了印章。 不过给这两人盖鬼印,没有在这两人身上留下任何印记,南镜想到之前给郁安晏盖的印章,让郁安晏的右肩上出现了一个金红的印记,他顿了顿。 为什么郁安晏身上会留下印记? 郁安晏敏锐察觉,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此时他的衬衣已经整好了,根本看不到刚才南镜在右肩上印下的那个印记,郁安晏问南镜:“怎么了?” 南镜摇摇头,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个,可能是刚才自己看错了。 摄像师惊恐地从黑漆棺材里爬出来,瘫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胸口,他的口大张着,像是要发出痛苦哀嚎一般却痛得发不出声,他用手颤颤巍巍地拉开T恤的敞口,看到胸前的地方,眼神发愣。 南镜皱皱眉,点燃打火机朝着摄像师那里照去,只见摄像师拉开T恤露出的那块胸前,皮肤已经切口平直地被切下了。 摄像师是第一个进棺材的,按照时间来说,他确实在那个被拉进的世界里剥皮,摄像师目光愣愣的,在四人出去找小陈那趟,他也是听过南镜关于剥皮附身的话语的,知道剥皮之后鬼怪能爬上来附身。 “怎么办?”摄像师呆愣愣地瘫坐在黑漆棺材房,已经一动不能动了。 南镜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对此也不准备干什么。 黑漆棺材是摄像师自己要最先爬进去的,当初逼着他去做祭品也是摄像师和李逸飞做下的恶事,现在被剥皮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至于抬棺材需要三个人,这两人会不会还没抬棺材就被附身,南镜完全不担心,没有什么比单龙村的恶鬼更希望他们抬棺材上天梯完成祭祀,既然祭祀书上写了抬棺材需要四个活人,那李逸飞和摄像师在完成抬棺材前,恶鬼肯定不会附身。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房间了的寂静。 李逸飞屁滚尿流地从棺材里爬出来,他像是身上长了什么东西一样,疯狂地在地上打滚,涕泗横流地扒开自己的衣服,抵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尖声叫喊:“我的皮,我的皮被剥了!” “我怎么办?我不能死!我还要爆红!”李逸飞状若癫狂地在地上翻来滚去,他想要去抓挠自己的胸口,但手伸到那儿又赶紧缩回来,李逸飞翻滚间想起什么,看向房间,看到了抓着T恤直愣愣低头的摄像师,还有好端端站着的南镜和郁安晏。 南镜和郁安晏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为什么南镜和郁安晏好好生生的!特别是南镜!南镜为什么没有被剥皮! 仇恨和愤怒侵袭了李逸飞,他用阴毒怨恨的眼神看着南镜,李逸飞怨恨地想,自己一定不能死,死的应该是南镜! 李逸飞滚在地上,看向三楼的房间门,他嘴里喃喃道:“祭祀,只要我们完成了祭祀!许愿成功了就能出去!” 想到这里,李逸飞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他迅速爬起来,直接冲向三楼房间的门,一把拉开了房间的木门大喊:“我们要抬那个棺材上天梯!祭祀成功就能出村了!” 一股极阴冷的风吹进三楼的房间,本来连视线都懒得分给李逸飞这傻逼的南镜皱眉转头看向门外。 李逸飞拉开门后,整个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直接一个倒退踉跄,坐在了地上,绝望看向外面。 南镜点燃打火机,往那边照了照,他离得房间门比较远,勉强能看到整个房间门外已经被黑雾给笼罩了,他们是从二楼到这三楼房间来的,按理来说从三楼的门往外看,看到的是二楼的走廊和一间间被做成旅客住宿的房间。 但现在,从房门往外看,已经完全看不到二楼的走廊和房间,房间门外浓浓的黑雾翻滚,南镜隐约能看到黑雾里一张张嚎叫的诡异鬼脸想要冲破黑雾进来,有个怨毒的鬼脸眼看着已经要冲进房间。 南镜心轻微一跳。 郁安晏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凉声对李逸飞命令:“关门。” 李逸飞被这凉意的声音激得清醒了一点,他赶紧站起身“砰—”地关上了门,抖抖索索地看向南镜和郁安晏。 恐惧和恨意全部涌上心头,李逸飞手指颤抖地举起尖声道:“南,南镜,你是祭品!!不去祭祀我们都会死!” “闭嘴,”南镜冷声,不耐烦解释,直接说:“不会死。” 但这话显然不能让李逸飞冷静,李逸飞带着恨意和怨愤的恐惧,直接冲向南镜。 “李逸飞,”郁安晏淡声叫了李逸飞的名字,郁安晏靠在一抬纯黑漆棺材旁,双腿交叠,神色漠然,那把戳刺了不少腐尸的剪刀被郁安晏牢牢捏在右手,剪刀尖利的地方笔直对准李逸飞。 郁安晏捏着剪刀点了点李逸飞刚才呆的位置,冷声命令:“坐回去。” 李逸飞要冲向南镜的动作停下了,他看着郁安晏咽了下口水,瑟缩着坐了回去。 李逸飞从来没有觉得郁安晏像此刻一样充满了攻击性,让他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法升起来,这攻击性就像是只要他冲过去,他就真的会被郁安晏……杀死一样。 郁安晏淡声说:“没到祭祀的时间,现在上不去天梯,等。” “你们骗我!”李逸飞尖声吼叫:“南镜这个祭品都没,还祭祀什么?” “我杀了村长,”南镜淡扫了一眼李逸飞,直接说:“村长能做祭品。” 李逸飞愣在原地,他抖抖索索地想要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摄像师在不远处惧怕地看了眼穿着血似红嫁衣的南镜,干咽了一下口水。 郁安晏和南镜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跟着两人解释,也没提起两人刚找到的祭祀书下半部分,南镜是懒得跟两个傻逼解释。 郁安晏想得比南镜复杂一点,他太了解人性,清楚就算和摄像师和李逸飞讲了利弊,以这两人自私和瑟缩程度,肯定还是要选择完成祭祀。 祭祀书上有南镜的八字,还是放在南镜身上才安全。 李逸飞和摄像师在听到郁安晏说要等后都勉强安静下来,他们两人的胸口的皮肤都被剥了,强烈的恐惧让他俩缩在黑暗处神经质地等着时间流逝,不知不觉这两人因为疲惫都眯上了眼。 南镜把黑色背包放在一边,把写着女鬼八字的半张皮质祭祀书塞进背包里,整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准备休息会儿补充些体力。 南镜看着郁安晏,平声说了一句:“郁导,你睡吧,我看着时间就行。” 祭祀书上写的是寅时上天梯,寅时是半夜三点到五点的时候,正是天地间日夜交替的时间。 南镜打燃打火机,略微凑近郁安晏看了眼他手上的机械表时间,还有接近一个小时才到凌晨三点。 郁安晏就坐在南镜对面,他左腿放在地上,右腿曲着支起,略长的黑发扫过脖颈,神情高傲冷淡,听到南镜的话倒是染上一点暖意:“不用了,我不困。” 南镜支着额头拒绝:“我也不困。” 在打火机跃动的火光下,能看到郁安晏的脸色凤目敛着,薄唇紧闭,右眼角那颗红色的泪痣随着打火机的跳跃的火焰跃动,难得带了点暖色,看起来没那么不好接近了。 郁安晏在这一点火光下,敛眸低低开口,轻声说:“南镜,你要活着走出单龙村。” 一向高昂头颅总不愿屈服于命的郁安晏,此时却有些微薄地希冀南镜不要被他的早死命影响。 如果他们中有人能活着走出单龙村,那个人一定要是南镜。 南镜抿抿唇,认真道:“我们都能活着走出单龙村的。” 漆黑的摆满了棺材的三楼佛堂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有微弱的打火机火光在跃动,整个房间充满了霉味和腐烂的腥味,整个三楼房间的温度非常低,阴冷的气息直往人身上窜,从脊骨窜到身体内部,凉得刺骨。 郁安晏借着火光,墨眸里映着南镜的身形,从南镜细软贴在鬓角的黑发,到浅色藏着碎光的瞳仁,到刚被南镜伸舌润湿的淡红嘴唇。 视线滑到南镜脖颈前,似血红绳上挂着银铃铛,在瘦削但是暖白的锁骨处晃晃荡荡,很……独特的漂亮。 郁安晏喉结滚动了一下,很轻微,他食指弯曲抵了抵自己的嘴唇,然后放下。 南镜才十九岁,这个年纪的大部分少年应该刚读完高中,在这个多雨的夏季懊恼着雨太多了耽误出去耍,南镜却在潮湿的雨水里,和他守着满地的棺材等着生死未料的命运。 “南镜,”郁安晏抬唇,低声一笑:“你是唯一一个不因为郁家和我父亲,而靠近我救我的人。” “我恨过很多人,”郁安晏修长的手指略微撩了他额前的碎发,半敛的凤目潜藏着诸多潮湿尖锐的情绪:“六岁我生了场大病,有人批命我活不过二十三岁。” “我是个注定早死的命,对于郁家人,对于世界上的大多数的人来说。” 郁安晏的眼里露出一丝薄凉,嘴角讽刺地勾起:“注定早死的人,是不配被赋予期待的,就连我父亲对我也是这样。” 南镜手中的打火机的火光哔啵响了一下,因为打火机过热,火光熄灭了。 京城,郁家的别墅里。 随着一声惊叫,整个别墅里的灯光“啪—”地全部被按开。 郁安晏的父亲郁宏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本来准备去单龙山准备各类救援的事宜,却被高人制止了。 高人直接让郁父呆在京城:“你和你儿子郁安晏命格相冲,最好呆在原地,去单龙村反而会害了郁安晏。” 郁父焦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却也只能呆在京市,远程找人求人尽快进单龙村救援,好在刚传来消息,单龙山的降雨情况已经停了一段时间,救援队再观望一下山体滑坡情况,确定安全后,会开始实施救援了。 郁宏的助理姓徐,是跟在郁父身边的老人了,做事颇为稳重,郁安晏进单龙村后音讯全无,徐助理干脆全程跟在郁父的身边帮着处理公司和救援的事情。 此时听到郁宏的嘶声叫喊,在楼下正处理事情的徐助理赶紧上楼,敲门进了房间,看着花白头发散乱着坐在床上脸色惶恐的郁父,放轻了声音,担心问道:“郁总,您做噩梦了?” 郁宏抬起通红的双眼,郁父这双眼睛即使上了年纪,也能看出年轻时候风流意蕴,在徐助理看来,郁安晏是最像郁宏的,不论是才干还是相貌。 只是可惜…… 郁宏嘶哑着嗓音,满脸的懊悔和痛苦,整个人显得异常苍老:“老徐,我梦到了安晏十二岁的时候,你记不记得,安安十二岁那年差点,差点……跳下去。” 徐助理当然记得这件事,郁家不会有人不记得这件事,郁安晏十二岁那年,有个女人给郁家的老太爷递了个消息,说是当年和郁父一夜风流有了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已经十一岁了。 那时候,整个郁家都乱了,毕竟因为郁父的身体原因,要孩子很艰难,好不容易等来的郁安晏又已经被确定为是……早死命。 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到了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那天郁安晏去上少年宫后一直没回,司机忘了去接,而郁安晏也没打电话回来…… “我当时从公司回来,发现安晏没回来,”即使时隔十一年,郁父依旧能清晰回想起当时发生的细节,眼里带着和当时如出一辙的恐惧:“我赶紧去少年宫找,结果没在班上找到安晏。” 郁宏完全沉浸在当时那种恐惧中,他的冷汗从斑白的鬓角滑落,直直看着徐助理用颤抖的嗓音问:“结果你猜我从哪里找到了安晏吗?” 少年宫的顶层,彩绘玻璃窗前。 徐助理在心底默念出这句话,从十三年前起,每年郁总都会反反复复提起这件事,以至于徐助理虽然自己并没有看到这段场景,但对细节都清楚。 “我在少年宫的顶层,彩绘玻璃窗前找到了安晏,”郁父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十七’,嘶声:“十七楼啊,那是十七楼啊,我的安安就站在那个开着的玻璃窗前,回头用黑眼珠瞧着我。” “安晏当时差那个玻璃窗只有一步的距离,他回头瞧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跟我说,跟我说,”郁宏的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现出一种痛苦来,显然想到了那个场景。 “我的安晏对我说——” “爸,是不是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你就只会有一个能继承你家产,鲜活的好儿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19章、附身之皮 正好殉了我这恶鬼 郁宏记得当时自己跪在地上,伸着手涕泗横流求着郁安晏走下来,郁安晏回头看了他好几分钟,少年宫里有人把一整首命运交响曲弹完,郁安晏才一步一步走下去。 郁宏紧紧抱着郁安晏,听到郁安晏用稍带稚嫩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轻声说:“那好吧,爸爸,我再给你做十一年的儿子。” 整个宽敞装修精美的卧室房间陷入一阵沉默,房间里只有中央空调吹风口发出的细微声响,郁宏坐在床上,疲惫的面容显出老态,闭上眼沁出一点眼泪,这个在商场叱咤的男人,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大儿子郁安晏。 “我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住了一段时间,”郁宏一向威严的声音变得低哑:“我只是想他们兄弟能够好好相处……” 徐助理在心底叹了口气,当时郁父把十二岁的郁安晏救回来后,本来准备直接不承认那女人生的孩,但郁父还是忍不住去见了那孩子一面,见面后,就不舍得了。 郁父给那个孩子取名郁睿轩,显见寄予了厚望,在郁睿轩成年后,更是把郁睿轩带进了郁家的门。 郁睿轩进郁家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郁安晏,对郁安晏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我什么东西都不会抢你的,只要安晏哥活着一天,安晏哥想要什么,我都会给。” 郁宏对郁睿轩的表现很满意,结果当天晚上,郁安晏就直接一脚把郁睿轩从二楼踢下一楼,看着滚到一楼的郁睿轩居高临下说:“我要你滚,你给不给?” 郁睿轩还想做些什么讨好郁安晏,但得知这件事的郁父在第二天就把郁睿轩送走了。 众所周知的,郁宏把郁安晏当成眼珠子一样在疼宠,任何郁家人敢对郁安晏使一个眼色,郁宏就能直接断了这人的任何经济来源,郁安晏想要什么,郁宏想尽办法都要捧过来,挨着摆着让郁安晏选。 但是郁安晏和郁宏的父子关系还是日益冷淡了下去。 郁睿轩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一个不可跨的巨大鸿沟,而且在徐助理看来,郁睿轩对郁家也是有野心的,自小就勤奋刻苦,盯着郁安晏读过的学校拿到的证书去读去考。 郁睿轩嘴上说着为了救郁安晏求神鬼,给郁安晏找了一堆乌烟罩气的玄门高人过来,但其实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郁睿轩就是等着郁安晏死呢。 徐助理从小看着郁安晏长大,对这个郁睿轩确实没什么好感,但徐助理也无奈,今年郁安晏二十三岁要出事,郁睿轩想进公司进郁家彻底取代郁安晏,把郁安晏踩在底下的心思太明显了。 郁父缓缓从床上起身,扶着旁边的床头柜站起来问道:“青省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救援队现在准备好了吗?你多划钱,给救援队都上最好的装备,各项待遇全部谈好,这边的私人医生提前都备好到单龙山外面等着,不要有疏漏。” “我的车你也备好,我等着去接我的安晏。” 谁都知道,郁安晏这一去九死一生,郁宏去接的说不定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徐助理在心底深深再叹口气,刚准备回答。 突然楼梯那儿传来急急的脚步声,郁家的管家紧赶慢赶跑上来,走到门前还急喘着对房间里面的郁父说:“郁总,有封发过来的急信件,转了好几道,也不知怎么递进来,信件上让写着事关郁少,让您一定要看!” 郁父红血丝遍布的眼睛爆出一点光亮。 单龙村,三楼佛堂房间。 “啪嗒—” 南镜重新点燃了打火机,看着郁安晏墨黑的眼眸逐渐沉下去,仿佛最后一点光亮都消失了。 “不会死的,”南镜认真否认,火光在南镜的眼里燃烧,近乎于承诺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郁安晏身体前倾,支着的右腿往前推动了一下,不慎碰到南镜随意放在旁边的黑色背包,刚才被南镜放了祭祀书的黑色背包拉链是敞开的,现在被搡动了一下,整个背包垮塌下去,里面的东西滑落出来。 被南镜放在背包右下角的青黑色罐子露出小半个部分。 郁安晏的目光顿在那个青黑色的罐子上,一张不常见的血红写黑字的纸牢牢黏在这个罐子上。 微弱的光映照在这个青黑色的罐子上,就在不久前,郁安晏还见过这个手掌大小的青黑色罐子,郁父捧着这个罐子祈求他能接受。 怎么说的来着。 “安晏,这是郁睿轩磕头跟你从高人那里求来的罐子,能救你的命的,我找了人来捧这个罐子,那人的八字捧这个罐子能护住你,你听爸的,让那捧罐子的人跟在你身边,行不行?” 十三年来,因为郁父祈求而来到郁安晏身边说着要救他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让郁安晏厌烦的程度,这群人的存在就是在不断提醒郁安晏一定会早死。 有些被找来的玄门高门也确实害了郁安晏。 郁睿轩求来的这个罐子?救他?是提醒他快点去死吧。 郁安晏直接拒绝了这个青黑色罐子,他冷硬让郁父不要再抱有无谓的幻想,直接接受他要死亡的事实就行,但现在,郁安晏再次看到了这个青黑色的罐子。 郁安晏恨跪着祈求他再活十一年的郁父,恨在暗处一直盯着他想着他死的郁睿轩,郁安晏也恨那群因为金钱权势或者他这张脸轻浮说要救他的人,这群人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早死。 但他遇到了南镜,他以为,至少南镜,至少南镜是不为什么来到他身边的。 郁安晏想,至少在自己死前,能碰到南镜,能短暂地,昙花一现地拥有这种希望他活的,纯粹的感情,就够了。 但南镜,拿了这个青黑色罐子。 是因为有人以某种条件给了南镜这个青黑色罐子,南镜才会到他的身边说:“郁导,我不会让你死的。” 郁安晏眼眶逐渐发红,他直直盯着这个罐子,猛地抬头看向南镜,南镜一身似血的红嫁衣,轻薄的绸缎的红嫁衣在幽暗的光里像是燃烧着的火,或许下一秒就会烧成灰烬。 打火机再次灭掉,视线有一瞬间的暗,还不待南镜再次按开打火机,南镜捏着打火机的手就被郁安晏冰凉的手彻底握住了。 “不要点燃火。”郁安晏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泛着沁人的凉意。 郁安晏那只冰凉的手从手上移到了南镜的脖颈侧,这手贴着脖颈和脸交界的地方,郁安晏感受着南镜的脖子上的血液流动时的温热感,只要他现在收紧手,他就能完全的捏断南镜的脖颈。 南镜被这手的凉意激得颤抖一下,他不舒服侧了侧头,带着丝担心说:“怎么了?郁导你的手好凉,要不要我帮你捂手?” 南镜听到郁安晏在黑暗中低低笑了一下,这笑声很沉,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疯的意味。 “南镜,”郁安晏似叹息般从舌尖滚出南镜的名字,另一只手伸过去按住南镜的肩膀。 在黑暗中,南镜只能看到郁安晏靠近了他,那双凤目直直盯着他,郁安晏哑声问道:“南镜,谁让你带这个青黑色的罐子靠近我的?他们给了你什么条件,钱?还是名?” “啊,你看到了那个罐子,”南镜伸手摸索着要把罐子放进包里,有些紧张地说:“他们说你不能看这个青黑色罐子,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郁安晏猛地按住南镜伸向背包的手,冷声说:“告诉我,南镜,是什么条件让你捧的这个罐子?” 南镜疑惑皱了皱眉,他不太明白郁安晏的意思,不过他实诚地回答:“南家的父子说给我五百万,让我捧这个罐子。” 郁安晏仰头,略长的发跟着他的动作滑动,他喉结滚动,低笑了一声:“五百万。” “五百年,我一只表的钱,原来就值我一条命了。” “不是的,这五百万只是我答应捧上这个罐子,跟救你没关系,”南镜皱了皱眉,认真否认:“我救你只是因为铃铛。” 铃铛?这算是什么理由?这是连骗他都不愿意走心点骗了吗? 郁安晏扯动了下唇角,他眼里带着一丝讥诮看着南镜,轻声说:“南镜,既然你为了五百万来救我,我们一起死在这单龙村,也算是都得偿所愿了。” 南镜不知道郁安晏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南镜刚想说话,郁安晏就死死用发狠的力道按住他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南镜感觉郁安晏低下头,头轻轻碰到了自己的额头,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南镜能感到郁安晏冰冷的吐息。 太冰了,南镜抿抿唇,他的肩膀缩了下,又被郁安晏牢牢按住,郁安晏用像是要把南镜揉进自己手里的那种力度按着南镜。 南镜觉得郁安晏病了,可能是感冒。 病人会做些奇怪的举动很正常,南镜表示理解。 南镜往后缩了下,呼出一口热气,认真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郁安晏扯住南镜的红色嫁衣,南镜的皮肤在嫁衣下异常的白,那润湿的淡红嘴唇抿了抿,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动滋生,郁安晏墨瞳里烧灼着滚烫的情绪。 南镜耳边仿佛听到一声铃铛的脆响,黑暗中他看到从郁安晏的心口缓缓延伸出一根红线,那根红线闪着微光,跃动着朝着南镜伸来…… 南镜浅色的瞳仁毫无知觉地晃动着不解的神色。 “我要是死在单龙村,”郁安晏抵住南镜的额头,眼角的红色泪痣跟着他的动作冷异的跳动,他牢牢盯着南镜,视线从南镜挺直的鼻梁滑到唇瓣,再到被红嫁衣立领卡住的修长脖颈,郁安晏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病态低笑:“我死前带着这么大的怨气,一定会让我成为恶鬼。” 郁安晏冰凉的手握住南镜白皙的手腕,他能感受南镜手腕凸起的骨节在掌心滑动,郁安晏低笑一声:“南镜,既然你被选中作为祭品,” “与其活祭嫁给单龙村的恶鬼,不如嫁给我。” “南镜,你死在单龙村,正好殉了我这恶鬼。” 第20章、附身之皮 鬼神榜! 凌晨一点五十,海市。 董家金贵的海派花园洋楼里还是灯火通明的,一个穿着黄色冲锋衣个子矮小的男人揣着兜畏畏缩缩敲了敲门,穿着得体的白色衬衫和燕尾服西装的男佣打开门,态度倨傲地略低头:“什么人?” 黄色冲锋衣的男人拿出一个东西晃了一下,咳嗽一声带着一点神秘低声说:“马大让我去查南镜和郁家那位大少爷的消息,我查到一点东西,现在过来跟马大递消息。” 听到马大这个名字,男佣不可察觉地眼里露出一丝嫌恶,但还是忍下了,男佣站得笔直,锃亮的皮鞋往回缩了缩,手随意往旁边一指:“你要找的人在地下拳击场,往那边绕有个小门进去就行。” 矮小的男人赶紧点头,揣着手缩头缩脑地朝着那方向走了,一路上打量了董家这海派花园,心里啧啧称赞,董家做着大生意不说,据说还是是玄门里的大派,真是金贵气派啊。 也不知道让他查的那个南镜和郁家大少是有什么玄机。 矮小男人进入小门,小门里是一截幽暗的楼梯,他顺着楼梯往下,正看到自己要找的脸上带着疤痕的高大男人从拳击场里走下来。 高大男人姓马,在家里排行老大,所以诨号马大,马大的左脸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一脸凶相,所以道上也有人叫他马疤,这个马大本来跟玄门不沾边,也不知道哪天走了什么运,借着一些玄门里的事攀上了董家,从此就发达了。 据矮小男人听到的消息,这个马大无恶不作,家暴妻女上过法庭,为了收保护费弄瘫痪过小老板,据说还奸过女大学生,但攀上董家后,特别爽地什么惩罚都没受,还拿到了一大笔钱挥霍。 马大从拳击场上走下来,他看着矮小男人走进来,马大一边走到拳击场旁边的座椅上,一边擦拭着自己带血的拳套问矮小男人:“小田,我让你去打听那个贱种南镜和郁安晏的消息,你搞到具体点的消息吗?尤其是那个南镜的,详细给我说说。” 矮小男人,也就是小田,虚眼看了下带着血迹的拳击手套,心脏跟着抖了抖,也不知道这个南镜是怎么惹上了马大,根据自己查的消息,南镜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出来不被弄死才怪。 小田点头哈腰:“查到了,南镜跟着一个有点神叨的老头长大,确实懂点玄学方面的东西,好像平时会买些朱砂黄符之类的。” “不过这南镜,在最破的那种居民楼里长大的,毫无背景一个贱种,肯定不是老大你的对手哈。” “他也配做我对手?”马大脸上的疤痕抖动了一下,不屑地挥了挥拳,残忍地笑了笑。 “是,是是,”小田看着马大挥拳,想到被马大弄瘫痪的人,小田赶紧低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我从群演那里搞来了消息。” “这个南镜身上只有个特殊的点,就是他的八字四柱都是阴,所以郁家找高人救郁安晏的时候,找这个贱种南镜捧了个啥罐子,让南镜跟在了郁安晏身边。” 马大眯了眯眼,眼神阴沉:“我从董家听到的,玄门那里确定了郁安晏的身体里有鬼神,这个南镜,既然手里有高人给的罐子,说不定真能歪打正着救了郁安晏,得到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 “玄门大赛我肯定要赢,要是这个南镜真的拿到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马大眯起的眼里露出市侩的恶毒的狂热:“到时候就是给我做了好事……我要先杀这个南镜!再抢了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 小田抖了抖往后退了半步,但听到大赛和鬼神眼里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羡慕,他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是玄门那边举办的大赛吗?听说奖励特别丰厚,还能学到很多手段,那个郁家大少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是什么啊?” 马大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突然伸出右手把拳套握紧对着小田一个凶狠的上勾拳,直接把小田打倒在地喷出血来,马大盯着歪倒在地的小田阴狠地说:“大赛和你这种人没关系,你给老子注意自己的身份。” “至于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 马大站起来,朝着瑟缩往后退的小田走了一步,眼里充斥着一种疯癫一样的狂躁,马大啐了一口口水:“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是你这种杂种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无数人跪拜敬仰的鬼神榜!” 马大神情充斥着狂热的欲望:“鬼神榜上每个鬼神力量都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强大,有些人运气好,拿到一个排行一百多鬼神就能直接暴富,还有些人拿到鬼神后就有了驱使尸体的能力。” “郁安晏身体里可是鬼神榜上排行前十的鬼神!” 马大拎住小田的衣领把颤抖的小田举起来,用手拍了拍小田的脸,在拳击馆用来吹风的风机鼓动声中,马大眼眶里的红血丝暴突,狂热地说:“只要我拿到了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我能拥有强大的力量,什么富家子弟,什么清高女人,什么董家!” “全他妈都得跪在老子的□□!” “鬼神榜?”郁父拿着信件,粗略看了一遍,对里面频繁出现的陌生词汇表示不解:“什么是鬼神榜?” 郁家别墅明晃晃的水晶灯下,刚才做噩梦担忧郁安晏醒来的郁父拿着管家紧急递过来的信件,有点焦躁不解地问旁边站着的管家和徐助理:“你们听说过鬼神榜这词吗?” 徐助理和管家都茫然地摇摇头。 郁家的管家有些迟疑地说:“这封信查不到是哪里递过来的,会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 郁父深深皱紧眉头,仔细打量起这封信件,这信件用的是非常柔韧,洁白好似玉色的上好熟宣纸,宣纸上还洒了金,这宣纸以郁父多年的眼力来看,质量上承极为难得,信件里的墨字更是秀气带着风骨。 信件里只写了寥寥三句话,只说确定郁安晏作为鬼神榜上的人,郁家一定要注意靠近郁安晏的每个人。 尤其是不要让郁安晏轻易对任何人动感情,否则郁安晏很容易被人弄死。 “轰隆—轰隆—” 外面陡然传来惊雷响动,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噼里啪啦落下来。 郁父沉凝的神色被陡然到来的雨打断,他斑白的鬓角一动,带着一丝焦急对徐助理说:“又下雨了!徐助理,你快打电话问问,单龙村外面有没有降雨,影不影响救援?” 徐助理立马打了电话,询问几句后掩住电话的通话口对郁父说:“青省单龙山那片下了点细雨,不影响救援。” “那就好。”郁父勉强放了点心,他担忧地看向窗外,卧室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风雨如注,郁父的心跟着吊了起来,不管是这封不明不白的信,还是郁安晏一直未能传回来的信息,都足够让他担忧。 一声惊雷滚过。 郁父下意识喃喃道: “鬼神榜……” *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安晏:谢谢,已经动感情了 第21章、附身之皮 不愿意和我一起被烧死? 凌晨三点,单龙村。 “南镜,你死在单龙村,正好殉了我这恶鬼。” 南镜皱了皱眉,他想点燃打火机,还未动作,手腕就被郁安晏制住,郁安晏食指挤进南镜的手中直接拿走打火机。 “啪嗒-”一声。 打火机被按亮,火光陡然跃动起来,南镜被光刺得下意识闭了闭眼,看向郁安晏的时候他的眼睁了睁,只见郁安晏竟然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张皮——那张写了南镜八字的皮。 郁安晏的墨瞳里是刺骨的凉意,他勾了勾唇角,将那块棕黄色带着油润光的皮凑近了打火机,南镜还来不及反应,当火焰烧灼到那块皮上之时,南镜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灼伤一样,他痛呼出声。 原本穿在身上的红嫁衣现在好似烧灼起来,南镜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痛,他缩了缩肩膀,抿紧唇,仰起头露出修长的白皙脖颈,原本暖白的脸色瞬间被痛苦冲到惨白到透明。 “郁,郁安晏,你干什么?”南镜艰难呼吸,手指有些微的抽搐着想要伸手去拿那块写了自己八字的皮,但他还没伸出就被郁安晏握住了手腕。 红嫁衣的裙摆被撕下一条绸带,郁安晏低头一圈圈把这冰滑的红绸带圈在南镜细白的手腕上,刚才他给南镜剪开了红色绸带,现在却又亲手系上,红绸把南镜的手腕衬得越发的白,仿佛只要再勒紧一点,就能把这红色侵染到瓷白上,用力一点,就能手腕折断。 “为什么?”南镜忍受着全身烧灼一般的痛意,那块写了他八字的皮被烧时,他根本痛得一动不能动,南镜咬紧唇,执着发出微弱的声音:“郁安晏,你要做什么?” 郁安晏墨色的瞳里藏着烧成冷烬一样死意,眼尾的红色泪痣冷异的跳动,他低笑一声:“南镜,我说了,既然你被选中祭品,与其活祭嫁给这单龙村的恶鬼,不如嫁给我。” 说着郁安晏站起身,直接走到那抬放了白衣女人尸体和怪物一样村长尸体的黑漆棺材,郁安晏直接伸手拖出白衣女人和村长的尸体扔在地上,然后郁安晏直接解开风衣,把风衣垫在了棺材里。 南镜靠在一个棺材竖板上,他手指抽动想要去拿打火机,却陡然间被郁安晏双手横抱起来,南镜仰着头看着上面,只能看到郁安晏冷淡倨傲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那身穿在南镜身上的红嫁衣像是血液一样随着南镜被抱起的动作垂下来,嫁衣的下摆垂到地上,南镜伸出细白的手指想要勾住什么,最终只勾住了郁安晏的手指,随后无力的垂下。 郁安晏把南镜珍而重之地放进黑漆棺材里,南镜手指颤动想要将鬼印勾起,那枚鬼印只有沾了他的舌尖血才能使用,但现在他连勾起鬼印的力量都没有了。 只有微弱光亮的黑暗环境里,南镜躺进棺材里,他的脸纸一样的白,嘴唇被咬紧,红嫁衣在他身上就像是流动的血液一样,牢牢缚住了他,他的眼眸像是放进透骨凉意冰雪里洗过玻璃珠,又透又亮,散着一抹很浅的红意。 郁安晏动作顿了一下,骨节分明的冰凉手指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南镜的肩。 南镜的眼神里全是不解。 像是什么都不懂,但可能吗? 郁安晏看着南镜,心脏跟着一下下重重地跳动,郁安晏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是带着疯意的冷漠:“还有一分钟就到寅时,南镜,我和你一起上路。” 南镜眼睫动了一下,他抿紧了唇,没再准备和郁安晏说话了。 “吱呀——”三楼的房间门应声而开,一股极阴冷的风吹来。 摄像师和李逸飞被这股风弄醒,李逸飞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看到郁安晏拿着滴血的剪刀站在黑漆棺材时整个人卡壳了一下。 郁安晏身形立得笔直挺拔,靛蓝色的衬衫袖子被慢条斯理卷起,露出手腕上那块不停跳动的机械手表,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郁安晏瞥了一眼摄像师和李逸飞,淡声命令:“过来抬棺。” 两人根本不敢有异议,赶紧爬过来准备抬棺。 看到棺材里穿着红嫁衣的南镜时候,李逸飞惊吓得差点卧槽骂出声。 郁安晏疯了? 但这是好事一件,南镜被郁安晏逼着做了祭品,祭祀能顺利完成他们就能出单龙村了,想着李逸飞带着点喜意怨毒看向南镜,比着唇形对南镜说:“死吧南镜!” 郁安晏冷淡瞥了一眼李逸飞,李逸飞赶紧僵住恐惧地低下了头没再犯贱。 郁安晏走到棺材前,并没有封住棺材的罐子,而是直接抬起棺材,摄像师和李逸飞两个人在后面自觉一左一右抬起棺材一个角,他们两人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跟着郁安晏往房间门外走。 踏出房间门的第一步,就能能看到刚才房间门外翻滚的黑雾已经消散了,出现一条土路,这土路的尽头能看到的是的单龙山上那架灰白色的石砖天梯,那天梯一眼望不到尽头,微弱的月光下,除了土路和天梯,其他地方全是黑暗的。 摄像师走了一段,有点胆颤地问李逸飞:“郁安晏是不是被附身了?他怎么会把南镜弄进棺材当祭品啊?他等会儿会不会回头来杀我们?我们要不要……” 李逸飞哼笑一声,反问摄像师:“你跟郁安晏的组那么久,没看过郁安晏的采访?” 摄像师唯唯诺诺地摇摇头。 一股若有似无的凄厉唢呐声从土路两旁黑雾翻滚的地方响起来,不知怎么,漫天开始落下白色的纸钱,整个土路上刮起了刺骨的风,那唢呐直直打进人的耳朵,凄厉又悲凉,带着凶意。 “你不知道也正常,郁安晏的有钱爹把这段采访删除了,”李逸飞在这环境里又惊又惧,吞咽了口水带着恐惧和快意地说:“整个圈都知道郁安晏二十三岁就要死,于是有记者采访问郁安晏能不能接受自己比伴侣先走后,伴侣另找爱人?” “你猜郁安晏怎么回答的?” 李逸飞看着棺材里的南镜,那身红嫁衣在漫天白色纸钱里红得显眼,而南镜双手被束缚,难得脆弱地的一动不能动,南镜那白皙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淡红的唇紧抿,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要死亡的命运。 李逸飞无声地笑了笑,南镜要死了他不知道有多痛快。 李逸飞快意说:“郁安晏当时轻描淡写地说——” “我找的爱人,当我死的时候,要给我陪葬。” 尽管这段被郁安晏的父亲删除了,但还是私下流出开来。 从此娱乐圈就再没有人敢真的跟郁安晏谈结婚的事了,甚至一堆人开始在背后骂郁安晏是封建思想,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赌郁安晏真的不会做出来这件事。 尽管郁安晏多金且年纪轻轻就手握大奖,但郁安晏一个早死命,跟着郁安晏一起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谁愿意给个早死命陪葬,活着不好吗? “牛乙未月,庚午日,黄道吉日,起土,安葬!” 唢呐声逐渐近了!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土路两旁的黑雾中,走来一群满身都是黑斑的村民,这群村民一看便已经不是活人了,每个村民的身前都伸出腐烂的手,有些村民拿着唢呐,有些村民满脸蠕动着黑斑直溜溜盯着这群人,但好像被什么阻拦了一样,不能上到土路上。 李逸飞看到这幕,彻底闭上了嘴,他瑟缩着肩膀,恨恨看了眼前面郁安晏挺拔的身影,前面就是天梯了。 那是一架陡峭往上的天梯,天梯本来是单龙山景区一项独特的体验项目,现在国内各大景区都在修玻璃栈桥,从架起来的玻璃下面看一千多米的风景,足够刺激。 但是单龙山景区的这架天梯更刺激,大概一人宽的石梯,边上随便用麻绳栓住了做护栏。 刚开始走的时候还好,越往上走越刺激,特别是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能看到葱郁的树木。往上不见顶,往后看深不见底,只剩下窄小的石砖天梯,一步踏错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原本站在土路两旁的腐尸村民,跟着他们上了天梯,这群腐尸就在棺材的后方,嘴里用方言密密麻麻念出两人听不懂的祭语跟在后面。 摄像师和李逸飞已经彻底恐惧地说不出一句话,只会机械地僵硬的抬着棺材爬天梯。 三人抬着棺材艰难在天梯上一步又一步往上走。 那群腐尸村民念祭语的声音越来越大,随着凄厉的唢呐声响在两个人的耳边,数不清走了多久,两人已经隐约看见天梯的顶端时,唢呐声和祭语声骤然一停。 那群腐尸中有村民用怪异尖锐的嗓子叫喊:“停棺,点红蜡烛,祭烧八字!” 这就是祭祀书上写的,在天梯中部,用红蜡烛祭烧棺材中人的八字,镇压这人的恨意怨气。 现在棺材中是南镜,而南镜的八字在郁安晏手里。 摄像师和李逸飞惊恐地听到停棺两字,他们根本想也不想,直接朝后退了一步,棺材的后部砸到地上。 那棺材后部砸在地上,力道极大,郁安晏往旁边一侧,这抬纯黑漆的棺材“砰”一下,落到地上压碎石砖,石子飞溅。 郁安晏身形挺拔站在天梯上,细雨绵绵间,他冷漠淡扫回头。 后面满脸黑斑的村长领头后面跟着一堆村民,这群腐尸的一只手掌竖立起来,每个腐尸的手上竟然都拿着一根点燃的红蜡烛,直挺挺站立带着诡异的笑意站在他们身后,齐齐张口:“祭烧八字!” “祭烧八字!!!” 南镜在这密密麻麻的声音中猛地睁开眼,他现在身体缓和了一点,只是手脚还是僵硬的很难行动,那枚左手手指上勾着的鬼印被罩在红嫁衣的大袖和层层叠叠的白色纸钱下,南镜艰难动了动手指,他的双手被红绸所绑,很难行动。 但南镜还是试图勾住鬼印想往嘴里送。 只要舌尖血染上这枚鬼印,他就能借由鬼印的力量起来。 郁安晏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扣在黑漆棺材旁往下伸去,最后郁安晏掐住了南镜的手臂,他牢牢的圈住南镜的手臂,层叠冰凉的红嫁衣绸缎掩盖了南镜被握住的手臂。 漫天圆形的雪白的纸钱下,郁安晏挺拔地站在棺材旁,他的墨瞳里显出一种毁灭的疯意。 “南镜,我现在点燃黑漆棺材,我们就能死在一起了。” 这群腐尸村民在郁安晏没有祭烧八字的动静后,齐齐转身脚后跟对着三人,腐尸那头‘咯吱咯吱-’转了一百八十度,脚后跟对着三人挪动,一步步逼近三人,腐尸的嘴唇裂开带着诡异凶狠地笑,声音尖细怪异道:“祭烧八字!” 李逸飞被逼近的腐尸吓疯了,他瑟缩惊惶地靠在黑漆棺材上,回头尖利对着郁安晏大吼:“什么祭烧八字?是不是祭烧南镜的八字!” “郁安晏,你把南镜的八字快拿出来烧了!!!” 摄像师更是怕得瘫软到地上,懦弱的脸上现出一个扭曲的笑意,讨好地对郁安晏说:“郁导,你快祭烧了南镜的八字吧,我们祭祀完成后就能出村了,你出村后继续做你前途无量的大导演,我也能准备找个人结婚传后。” “郁导,只是牺牲一个南镜而已。” 郁安晏把落在额前的碎发捋向后方,墨色的眼珠晕染出冷漠之色,他根本没将视线分给摄像师和李逸飞哪怕一点,只是一手牢牢握紧南镜的手腕,另一手拿出了打火机。 李逸飞看到打火机脸上一喜,但他很快发现郁安晏并没有拿出什么南镜的八字,而是拿着打火机直直点向堆满纸钱的棺材。 郁安晏根本就不准备祭祀南镜! 他是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郁安晏这个疯子! 李逸飞的脸上眼睛暴突,他看着步步逼近的腐尸,尖利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冲向郁安晏要推开郁安晏。 南镜看着这幕,他集聚在手臂上的力气突然散了,而是耗尽力气一个挺身把郁安晏利落一推,整个身体往前彻底护在郁安晏身上。 郁安晏眼神一冷,带着凶狠猛地回身,略长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细雨中一飒,郁安晏腰部靠在黑漆棺材上,长腿猛地一踢,郁安晏的皮靴重重踢在李逸飞的心口上。 李逸飞踢得尖声叫着往后退了几步,他的手被郁安晏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捏住往下一折。 “啊!!!”李逸飞痛苦得大叫。 郁安晏夺过李逸飞手里剪刀,眼神极冷的看着李逸飞,仿佛在看一枚物件,他拿着剪刀毫不犹豫地直接刺到李逸飞的手臂上,李逸飞疼痛得直接扑在地上。 南镜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郁安晏看着坐起来的南镜手上被绑的红绸挑挑眉,淡声说:“没必要给我挡这一下,现在还在装着要救我,是想我把你放走让你逃吗?” 南镜浅色的瞳仁静静看着郁安晏,他吸了口气想说自己没必要装,突然,一股腥风飘来,南镜警觉地转向后方。 只见那群腐尸村民步步逼近棺材的末尾,却在离他们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这群腐尸的脸上都挂着僵硬贪婪的笑容站在那里,南镜看着最前面满身黑斑的村长就那么直直带着恨意看着他,每个腐尸都扯开自己的白褂子,南镜心猛地一跳,这群腐尸的胸前那块剥掉的皮里伸出一团团漆黑腐烂疙瘩一样的肉。 那肉落到地上竟然在聚合!在聚合成一个恐怖的腐烂的怪物,这怪物身形逐渐聚集的有一人高,最上面的那块腐肉上竟活生生长出了两颗咕噜噜转动的红色眼珠子。 那眼珠子转动发出黏腻的声音,最终直直对准了南镜,露出一丝垂涎的贪婪。 南镜淡吸了口凉气,从黏腻还没恢复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郁安晏,跑,” “往天梯上跑,快!” 郁安晏静静看向那怪物,他的眼里藏着疯意,声线如冰质:“南镜,我说过,你没必要装了!” “还是说,你是宁愿死在这种怪物手里,”郁安晏偏过头,眼尾的红色泪痣冷异地跳动了下:“也不愿意和我一起被烧死?”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一更,还有一更 第22章、附身之皮(含入v公告) 鬼神榜第三—孟婆 灰白色的天梯上,那恐怖的腐烂的怪物尖啸一声,看着南镜,红彤彤的眼珠子疯狂转动,肉块炸开,竟然快速生长出一条腿,冲着南镜爬来。 南镜靠在棺材上,身体完全没有力气,他难得升起一丝焦躁,看着那个怪物略急地说:“这是皮鬼从附身之人的身上出来了,这些皮鬼全被一个恶鬼吃了,恶鬼会变得极强,我们会被撕碎的!” “哦?”郁安晏扬唇笑了笑,他双手直接把南镜从黑漆棺材里抱出,墨黑的眼眸里映出如火的红嫁衣的色泽,郁安晏抱紧了南镜,低声说:“南镜,既然要撕碎,那我们就一起被撕碎。” 此时,单龙村外,晨光熹微,救援人员正在艰难地通道路,盘山公路上还停着一辆大的警车,副导在和警务人员进行交涉。 郁宏坐着车从京城紧急赶到了单龙山,当郁宏被人从车里扶出来的时候,差点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他颤抖着嗓子问:“救援有没有进展?我听到警方说单龙村发生了命案……是什么命案?” 负责办案的警察大概三十出头,看到郁宏直接走上来:“郁安晏家属?” 郁宏赶紧点头。 警察出示了一下证件,简短地说:“跟您说明一下情况,我们接到报案,单龙村上个星期发生了命案,涉及人口买卖,查案过程中,我们发现您的儿子郁安晏携带的四个拍摄人员已经失联超过24小时,等会儿我们要跟着救援队一起进去查案。” “您要是有什么线索可以向我们提供。” 郁宏没有血色的唇抖了抖,颤声说:“没有,我没有线索。” “警察同志,”郁宏脸色灰败,像是无路可走想找个支柱,老泪横流:“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我儿子才,才二十三岁啊!” 警察顿了顿,收起证件,坚定说:“我们会的。” 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里,赶来的疤痕男马大和带着的小田全程看到了这幕,小田畏畏缩缩问马大:“马哥,郁家来人了,而且警察也来了,你真的要在这时候把南镜……杀了吗?” “你懂什么?”马大啐了一口:“我杀人还能让他们发现?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已经出现,我必须提前把南镜这小贱种给杀了。” 马大左脸上的横肉和疤痕一起动了动,他透过车窗看了一眼灰白色的天梯,小田跟着看了眼灰白色的天梯,他们离得有点远,那灰白色的天梯远看只是一条白线,什么都看不到。 马大残忍笑了笑,沙哑着嗓音说:“你没入玄门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我能闻到。” “那种气息,”马大深深嗅闻了一口空气,疤痕跟着他的动作残忍的跳动:“那种鬼神的气息,我闻到了,还有一股令人厌恶的味道,那种从地底爬出来的东西的味道。” 说着,马大从车后背椅的下方拿出一个草扎成的小人偶,这草偶像是被鲜血浸染过,草色透着发黑的血红,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小田偷眼一看,发现这草偶的背面赫然用一张小黄纸写着“南镜”两个字。 马大颇为自得地拿出银针,闭眼对准草偶念了几句咒,这本来放在车前板躺着的草偶,竟然像是被牵引一样,直直地飘立起来。 看着草偶毫无支撑就能飘立在空中,马大露出一个得意又血腥的笑:“董家为了培养我还是花了点心思,把这么重要的草偶驱人法真的交给了我。” “只要我将银针插在草偶身上,那个南镜的身体就能感受到银针扎过的疼痛,”说着马大把银针直直扎向南镜的头,按着银针残忍地往下,哼笑道:“我看南镜这贱种还能活着走出单龙村?” 细雨绵绵的下,那恶鬼眼看着就要长出双腿往上爬了。 南镜又急又气,突然,南镜闷哼一声,这痛得他全身抽搐了一下,直接从郁安晏抱着他的手臂上滚落下去。 郁安晏眼眸里聚集起怒气,南镜是宁愿滚下天梯独自被怪物撕碎,也不愿意和他一起死吗? “痛……” 南镜感觉自己从头到全身每个关节都在痛,仿佛有人在拿银针不断扎着他。 “南镜?”郁安晏看着单膝跪地的南镜,南镜脸色极度苍白,他按住郁安晏,抬头定定看着郁安晏,眼眸极亮,用微弱的声音说:“不要管我了,郁安晏,你跑上天梯,跑,看天梯最上面有没有一线生机。” “跑啊,”南镜用被红绸束缚的双手,以很微弱的力气推了推郁安晏,被郁安晏一把抓住了手腕。 郁安晏墨瞳晃了晃,南镜的手腕还绑着当时郁安晏亲手系上去的红绸缎带,郁安晏此时低头含住那个结猛地一拉,被束缚的红绸结打开,南镜细白的手腕上出现两道浅浅的红痕。 郁安晏跪坐在地双手牢牢握住南镜的手腕,直直看着南镜惨白的脸,淡声道:“我是早死命,怎么都活不过二十三岁,不管你收了多少钱非要救我,但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 “早死,就是我的命运。” “南镜,你没必要按照强求我一定活着,是因为我活着你才能拿到那五百万吗?” 南镜没理郁安晏,他抿紧唇看向后面赶着过来的腐肉怪物,那腐肉怪物在不断地生长,先是腿,又是手臂,然后是一张漆黑皮肉不断掉落的皮,本来极慢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不,”南镜左手蓄力,一口舌尖血猛地喷到鬼印上,他左手迅速捞到铃铛含进嘴里,凉气袭来,浅色的瞳仁像是被点墨晕染,迅速变成诡异的黑。 南镜借着鬼印的力量翻身而起,左手捏着鬼印,冲向那腐肉怪物,腐肉怪物伸出刚长出的漆黑尖利的爪子,那爪子直接插进南镜的右肩上,南镜的血液飚射出来。 就是此刻,南镜借着势对着冲来的腐肉怪物猛地一盖,腐肉怪物刚长出来的全是细密牙齿的嘴一张,发出痛苦的嚎叫。 仿佛肉烧焦的味道传来,印章直接烧穿了腐肉怪物的一整块肉,那腐肉怪物倒退着倒在地上,暂时地没了声息。 南镜松了一口气,脱力一样的吐出铃铛,直接倒在郁安晏的身旁,血液渗出,他小声地咳嗽。 郁安晏墨黑的瞳动了动,他缓缓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南镜,眼神空白了一瞬,他不明白……南镜明明只是收了五百万接了那个青黑色的罐子来救他,现在却…… 南镜是真的想要救他? “南镜?”郁安晏冷漠倨傲的眼神像是冰裂一样出现一丝裂缝,他下意识摸了下被溅到脸上的血液,温热的,带着新鲜的腥味,鲜红的,比南镜那身红嫁衣的颜色都要刺目。 “你为什么?”郁安晏的眼神震动,他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在不断地颤抖,骨节分明的手摸上了南镜的右肩,湿润温热的血液把他的手浸湿。 郁安晏胸口不断起伏,他手攥紧又松开,上前握住南镜的肩膀,南镜很轻,血液流下来积成血泊,他已经毫无力气地任由郁安晏横抱起。 南镜是真的想要救他。 郁安晏闭了闭眼,轻声说:“南镜,在二十三岁和你死在单龙村,是我心甘情愿选中的结局。” “像我这种注定早死的人,这结局不算很差。” “你就不能接受我注定死亡的结局,不要再,”郁安晏心口堵上一口情绪,强撑着淡声说:“救我了。” 南镜嘴边缓缓溢出血液,他的手按住郁安晏的肩膀,把郁安晏往下压,南镜用几乎气音的声音说:“从我十四岁到现在,我的命都和你连着,你的铃铛,铃铛救了我很多次,我就是为了救你而来的。” “不是什么青黑色的罐子,我也要来,”南镜艰难呼出一口气:“要来救你。” 南镜清俊的脸上那双慢慢褪去黑色的瞳孔有些聚不拢,山间的风把南镜的红嫁衣吹开,南镜咳出一口血液:“我,我不想和你一起死,我要和你一起活。” 风把郁安晏的衬衣吹得鼓动起来,从郁安晏扣上皮带的西裤腰上吹上去,冷得刺骨,但郁安晏根本不觉得冷,他双膝跪在粗粝的石砖上,横抱着南镜,缓缓低头,和南镜的额头碰在一起。 郁安晏的眼角缓缓滴落一滴泪水,泪水划过他红色的泪痣,像是直接流出的血泪,他睁着眼看南镜,就像是十二岁那年透过彩色玻璃窗看傍晚最后沉下的晚霞。 郁安晏十二岁生日的前段日子,郁家的气氛特别躁动,但是这种气氛跟他没有什么关系,郁安晏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意味不明看他的眼神。 有天,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裤准备去少年宫上大提琴课,临出发前,郁安晏听到有人在私下议论。 “听说郁总有个十一岁的孩子?” “什么,私生子吗?那孩子健康吗?那……安晏少爷。” “那孩子特别健康,据说还很聪慧。” “嘘,这话千万不要给安晏少爷听到,据说郁总准备把那孩子接回来了……” 郁安晏终于明白郁家这群人这段时间看他眼神是什么意思,是怜悯,是看一个注定短命的死人的怜悯。 郁安晏每个周末下午都会被送到艺术宫上大提琴和艺术课。 “安晏身体不好,以后就不要再学些金融啊管理类的课程了,我就只希望他好好的,学学大提琴钢琴陶冶情操就行。” 郁安晏那天课后没有人来接,他一个人通过艺术宫长长的楼梯走到了天台的房间,当时他蓄了到脖颈的头发,他搭了两个板凳,站在了窗台上。 这个艺术宫的修建风格是难得的纯中式的,玻璃是彩色的,上面贴了当时非常难得有审美彩绘神仙图,郁安晏记得很清楚,当时他站得窗前,那块玻璃上是彩绘的地狱图。 整张图的中心是一小块悬了金珠的镜子,四周全是嚎叫的恶鬼相,当时郁安晏看着这幅画觉得很有意思,大家都求着惧怕着恶鬼的靠近,奢求神仙的庇佑,但是神仙也不是能庇佑所有人的。 郁安晏推开了彩色玻璃,钢琴练习室里有人在弹命运交响曲,傍晚的风吹开郁安晏额前的碎发,露出郁安晏狭长黑眸下有点冷漠的眼神,他只是有点想要往下踏一步的想法。 门被骤然打开,郁父打理精细的头发凌乱,表情慌张地看着郁安晏,双手张开:“安晏,怎么了?下来,到爸爸这里来,爸爸给你买了最新款的赛车,刚开发布会就被爸爸拍回来了,下来好不好?” 郁安晏低垂下眼睫,他往下看了一眼,一群人都焦急地站在下面看着他。已经有人开始铺救生气垫,练习室的命运交响曲陡然停下了。 他透过彩色玻璃看了眼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从搭好的板凳下一步步走下去,去迎接他注定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的命运。 郁父冲过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就像全天下最普通的父亲一样,紧紧地抱住他,摸着他胸腔里还在跳动的心脏,劫后余生地大喘气。 可是,郁安很清楚,郁父要的是活着的健康的他,其余所有人,要的也是活着的他,活着的他才能撑起那些名利和富贵,活着的他才有数不尽的时间,没有人会要注定死去的他。 命运残忍地剥夺了他二十三后的所有时间,要把他推进地狱。 但南镜,南镜居然冲进来说要救他。 傍晚的山风吹起他眼前的碎发,郁安晏紧紧闭了闭眼,再睁眼,墨黑的瞳里全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他跪着抱紧南镜,声音嘶哑:“南镜,我想你活,你要活着。” 那群腐尸端着红蜡烛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上来,那个腐肉组成的怪物发出一声尖声叫喊,缓缓从天梯上爬起来…… “叮-铃-” 南镜胸口的红绳上挂着的一颗铃铛骤然响了一下,那是从左到右的第二颗铃铛,郁安晏的铃铛。 黑漆漆乌云遍布天色中,郁安晏的心口陡然冒出了一根红线,这根红线蜿蜒曲折直直地连向南镜右肩的地方,南镜“唔”一声,他心口动了动,耳边听到一个缥缈带着熟悉凉意的声音在对自己说话。 “南镜,”这声音很像是郁安晏的声音,但又仿佛夹杂着缥缈的仙音:“你现在要对我产生信赖,你心里要想郁安晏能救你,你们能活着走出单龙村。” 救他?活着走出单龙村? 南镜缓缓睁开眼,他陡然撞入郁安晏藏着深深情绪的凤目,一个腐尸直接冲上来要去抓挠南镜的心口,郁安晏低下上本身,紧紧挡在南镜身前,那腐尸直接抓挠到郁安晏的肩膀。 血液滴落下来。 南镜眼睛睁了睁,他要活着走出单龙村,要带着郁安晏或者走出单龙村。 南镜右肩上的红线闪烁着光芒,那红线轻轻飘起,和郁安晏心口冒出来的红线直接连接,两根红线接触之时,红线猛然成结。 一张很像是绘卷的东西猛地从红线连接中飘起来,这张绘卷很像是古时候人们会用宣纸卷轴装裱的画卷,洒金宣纸,两边有两根手指粗细的红色卷轴。 这个绘卷飘起来,闪着微弱的光芒停在南镜的面前,南镜微睁着眼看到这绘卷上是一个好像是个古典的男男人。 绘卷中的男人穿着白色腰部有绑带的右衽上衣,底下是红色洒金的百褶襦裙,手里捧着一个嵌金的银碗,这男人凤目淡唇,肤色极为白皙,墨眸半敛,身形修长,头发以一根金钗高高束起。 这男人面色冷淡的右眼角下一滴鲜红欲滴的泪痣,下颌冷漠倨傲的抬起,除了穿着,这绘卷中的男人和郁安晏长得一模一样。 这绘卷的男人在南镜看过去的一瞬间,冷漠的墨眸突然抬眼看向南镜,南镜心口一跳,绘卷的右上方浮现出七个字: “鬼神榜第三——孟婆” 鬼神榜?南镜微惊疑不定,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不断颤动的铃铛,这个绘卷是怎么回事?跟铃铛又有什么关系呢?孟婆……又是什么? 郁安晏吐出一口血,眼缓缓闭上,在郁安晏的眼睛闭上后,一股白色的旋风吹过,带着苦涩药香的味道从绘卷中冲天而起。 “砰,砰,砰……”绘卷中的男人发出心脏跳动的声响,白上衣和金红襦裙的男人从绘卷中冲出来。 铃铛疯狂地响,这个从绘卷中出来的男人单手捧银碗,另一只手结印剖开自己的前胸肋骨处,血液从他的胸口涌出,滴到摆在心口处的银碗里。 嵌金的银碗从底部开始变黑,狂风渐起,男人冷漠的黑眸扫向南镜,刹那间,惊风动雨。 郁安晏闭着眼失去意识向下倒去,他的嘴唇张合,冲出来的男人黑色的眼珠直直地看向南镜,和倒下的郁安晏嘴唇张合重合了:“南镜,我会护你周全。” 第23章、附身之皮 鬼帝,你难道没藏有私心? 男人冷漠的黑眸里红光一闪而过,他在银碗全部变黑前猛地将银碗抛出,风呼雨啸,银碗在暗沉的天色下划出一道银色的流光,撞击到不远处的村民身上,一股浓郁的苦涩药香冲天而起,银光直接炸开。 南镜被这银光刺得忍不住闭上眼,再睁开,除了那个满身腐肉的怪物,那些围过来的村民直接被炸到不远处倒在地上哀嚎。 绘卷飘到南镜的手中,南镜在呼啸的风雨中握紧了这张绘卷,他的红嫁衣全部被打湿,黏在身上,又冰又凉,白皙的皮肤上沾满了雨水,整个人湿乎乎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这绘卷明明摸着是纸质的,却一点雨水都没有沾染到。 在南镜的手握到绘卷的一刻,站在前方白衣金红襦裙的男人腰部一颤,仰头闭了下眼,暴雨从他的眼尾滑落,那颗眼尾的红泪痣冷异的跳动了一下,他扭了扭头,睁眼看向不远处的腐肉怪物。 那满是腐肉的怪物被银碗的银光打过,发出尖啸的声音,竟然在这种情况快速长出了四肢和脑袋,那脑袋是畸形的肉球,只是肉球上有几颗咕噜噜黏腻转动的红色眼珠,鼻子是两个黑的孔,最恐怖的是长出的嘴,张开是密密麻麻的尖齿,张开一片血腥的红色。 腐肉怪物不可置信吼道:“孟婆?!你居然真的出来了?” 说着这腐肉怪物直接激射而出一行粘稠的黑色血液,看着男人不断地倒退。 男人挑挑眉驱使银碗直接将这行粘稠血液挥回去,这黑色血液落到地上,直接在地上腐蚀出一个黑洞。 动作间男人不紧不慢逼近这个怪物,墨眸里一丝情绪也无,淡声反问:“这不是你这恶鬼最想要的吗?把我作为人的身体引过来,杀了我作为人的身体,然后撕碎我吃下我。” 腐肉怪物细密的牙齿紧咬,猛地抬手,一团团腐肉冲向周围的人,刚刚被震开的村民,还有倒在地上的李逸飞和摄像师都像是被这怪物的腐肉附身一样,脸上表情僵硬地站起来,朝着南镜和这孟婆围过来。 男人勾勾唇角,右手一伸,眸子里红光一闪,指甲骤然变黑,手搭在自己的腰间一扯。 红金百褶裙被扯开,系带的百褶裙下是仿若流动锦缎的白色裤子,男人将那层红金布料往天上一抛然后接过,这层红金布料竟然变成了一把红色洒金吊着琉璃珠线的伞,伞柄是琉璃的透色,那伞尖是锋利的锯齿状锋利的冷兵器。 男人拖着这把伞仿佛拖着一把巨大的刀,他随意朝前走,那锯齿状的伞尖在泥地上拖行出一道锋利的痕迹,伞上垂着的琉璃珠线碰撞发出沁凉的声音。 还不等这群被附身的村民靠近,这把伞上一颗颗琉璃珠带着流光直接冲出,每颗琉璃珠都射向一个被附身的人的眉心,琉璃珠转动,从眉心猛地向下,把这群围过来的人烫灼出痕迹,随后倒在地上抽搐。 腐肉怪物那暴突的红彤彤眼珠转了转,右手一抓,离南镜最近的李逸飞和摄像师猛地被操纵者朝着跪倒在天梯上的南镜扑去。 男人眼神薄凉的红光闪动,捏住伞柄一转,李逸飞和摄像师眉心处的琉璃珠子直接爆开,一小团琉璃光华炸开,李逸飞惨叫一声,直接倒在了雨水里,身体抽搐几下没了声息。 那腐肉鬼怪下意识往后退后两步,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这怪物猛地尖啸一声,五个黑色的指甲暴长,朝着男人冲过去。 南镜听到尖啸,握着绘卷在瓢泼大雨里回头,那怪物的黑色指甲暴长到半个手臂那么长,冲过来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瞬间就要靠近男人的胸口去剖男人的心脏。 南镜心猛地一跳。 男人狭长的黑眸眯了一下,眼中冷红的光闪过,他一个后翻,银碗扔出阻了一下腐肉怪物,那银碗飞回来,却没有再回到男人的手中,而是直接飞到男人的脚下。 男人左脚赤脚直接踩踏在银碗上,整个人浮挡在南镜的面前,那把伞尖锐利闪着寒光的洒金红伞在男人右手中撑着转动,琉璃珠线在空中转动发出清啸声。 那腐肉怪物虚虚把手伸到男人那里,却只是虚晃一招,拼着被男人的琉璃珠线打散半截身体的气势,速度极快地冲向南镜,直接把南镜从地上拽到自己身边,黑色尖利的指甲掐住南镜的脖子。 还不待男人反应,这腐肉怪物就带着南镜退到了棺材后,全是红血丝凸起的眼珠子在腐肉上咕噜噜转动,腐肉怪物面带得色,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地对着男人喊叫:“孟婆!就算你是鬼神榜第三,现在也不是得认南镜这个普通人为主才能爬出来!” “南镜本来就是单龙村村民准备献祭给我的祭品,只要我杀了南镜,你这鬼神榜第三的孟婆还不是只能回到绘卷里。” “被我撕碎!” 南镜浅色的眼瞳动了动,这腐肉怪物腐臭黏腻的味道传到鼻端,加上身体冰冷,让他呼吸困难,属于郁安晏的那颗铃铛在锁骨处震动得厉害,南镜抬眼看向前方捏着红伞携裹着满身寒意的男人,原来铃铛连的是……鬼神榜吗? 他要从这些鬼神身上收走铃铛……难怪老头子说他收铃铛必定会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诡异之事,并且迟早深陷最诡异的恐怖中无法脱身,让他千万小心。 他要拿的是鬼神的铃铛……怎么会不深陷诡异的恐怖之事呢? 男人长身挺拔地站在暴雨中,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腐肉怪物挟持着南镜,男人低低地笑出了声,轻声反问:“是吗?” 腐肉怪物似乎被男人的笑声气到了,一把撕开南镜的红嫁衣,指甲抠进南镜的锁骨处,血液顺着伤口留下来,这怪物闻到血腥味猛地兴奋起来,指甲一点点深陷进南镜的脖颈,兴奋叫道:“你算什么鬼神榜前三的孟婆,不过是这个叫南镜的人类的奴隶罢了!” 捏着红伞的男人墨瞳逐渐发寒,勾了勾唇角,天地间落下的暴雨陡然变得更寒,落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冒着丝丝凉气,男人声音凉到浸入骨头,淡喝:“什么破皮烂肉也敢置喙我?!” 说着男人手捏红伞转动猛地展开伞,金红的伞展开后直接放出银色的光华,在怪物身上压制着的琉璃珠线散开环绕在男人周身,男人指甲变得起来,左手挥开:“执念成魔,驱散!” “啪——”那飞速旋转的琉璃珠线陡然爆开一串银光,琉璃珠线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射向伸爪挠来的腐肉怪物,琉璃珠子碰到这怪物的那一刻,立刻爆发出一团银色带金的火花,烧得这腐肉怪物腹部一整块皮肉焦黑,倒在地上哀嚎。 紧接着,数不清的琉璃珠子直直冲向这怪物身体的各个关节,南镜在这漫天遍地的凉意中呼出一口热气,他看着这串琉璃珠子直接贯穿了那恶鬼样怪物的脖颈,那块藏着不知道多少团腐肉的地方猛地炸开。 腐肉全部炸成血雾飞散开来,南镜在血雾里跌落在灰白色的台阶上,他略偏头,看到撑着金红伞的男人赤着脚从银碗上走下来,踩着雨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单龙山上的墨绿色的树木在暴雨中被冲刷绿意浓重,整个天地被暗沉沉的天色和暴雨笼罩,灰白色的天梯在暴雨中就像是一线危险的白线,南镜半跪到在粗粝的石阶上,身上的红嫁衣早就被暴雨浸湿,冰凉湿润,没办法给他提供哪怕一点暖意。 南镜瓷白的皮肤在似火的红嫁衣衬托下显得苍白,暴雨从他的黑睫上滴落,在红嫁衣上碰一下,然后“啪-”地落入石阶上。 然后南镜就被骨节分明的手掐着下巴抬了起来,南镜看着男人那张和郁安晏几乎九分相像的容貌,在暴雨中下意识小声说:“郁安晏?” 男人轻声笑起来,他的声音像是抵着喉咙发出来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疯意,那双倨傲冷漠的墨瞳看着南镜,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扭断南镜的脖子。 “你可以叫我郁安晏,”男人手指紧紧掐住南镜的下巴,大拇指伸出擦了擦南镜唇边沾染的血雾,低笑道:“刚好,我不太喜欢听到别人喊我孟婆。” 南镜身体发冷,他控制不住的轻颤,被怪物撕开的红嫁衣在雨水的作用下不断的向下滑落,南镜想,真的太冷了,比他冬天只能裹紧一床薄被在出租屋睡觉的时候还冷,比他穿着破口的鞋子在雪水融化时走路还冷。 一口凉气呼出来,南镜的唇在“郁安晏”的手指下颤抖着,瞳孔有些涣散,他手指下意识捏紧,喃喃道:“……冷。” “好冷……” “你可真是……”男人把伞稍稍倾斜,墨瞳定定地看着南镜,声音带着冰凉的病态:“太弱了。” “南镜,鬼神榜上我是第三名,如果你之后不能收集到足够的鬼神榜绘卷,你迟早会被不断逼近的奇诡之物弄死,到时候我也会跟着你一起被撕碎。”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他随手扔开伞,伞上的琉璃珠子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男人一手掐住南镜的下巴,一手直接按住南镜的肩膀,低头表情带着疯意轻声说:“南镜,不如我杀了这单龙村所有人,连带你一起,既然总是要死,你不如现在就殉了我。” “还是说,你得到了我,却不愿意和我一起死?” 说着男人掐在南镜下巴上的手缓缓下移,猛地握住脖颈收紧。 南镜呛咳出声,他浅色的瞳孔没带任何表情地看着男人,他不懂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就像之前在满是棺材的三楼房间搞不懂郁安晏的想法一样。 “叮-铃-” 南镜放在远处的黑色背包动了一下,那张被南镜塞进去的酆都大帝绘像轻微动了动,随着一阵金光闪过,那张绘卷猛地撕开,被沉甸甸的深云包裹的天色仿佛被刺破了一个口子,乌黑暗沉的天色裹着的灰白色天梯上出现了一道光。 那闪着金屑一样的光芒从破口处直直照射到地上,风停雨止,墨绿色层染的树木全部静了下来,一股极强烈的气息带着暖意席卷过整个天梯,一柄玉剑,篆刻着无数金色字符的玉剑从天上降下,磅礴到无可阻挡的剑光朝着两人冲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这柄嵌金玉剑。 南镜身体回暖,他动了动身体,下意识回头,看到黑漆棺材旁,灰白色的天梯旁,一身嵌金底玄色长袍的男子单手负手站着,细微的风把他的大袖吹得微起,他身量极高,长身玉立,玄袍边垂着一枚皎白有金边的玉莲花。 男子头戴一顶极贵重的十二旒金冠冕,冠冕上的东珠随着他的动作轻晃。 南镜的心神跟着晃动的东珠晃了晃,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极细的丝线绑起,那细线还会不断地收紧,缓慢的,磨人的收紧。 似乎是感受到南镜的视线,男子回身,他的皮肤如上好的玉质一样冷白,透着一股不可接近的气质,那藏在东珠下的眼神流泻出很淡的悲悯,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俯视着自己的信众,缥缈不可捉摸。 南镜在看到男人眼神的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一声从天边传来的缥缈脆铃响,这声音让他的浅色的瞳上都泛起一点点漆的墨似的色泽,心脏处那仿佛绑起的丝线骤然收得极紧。 “唔-” 南镜深呼一口气垂下头,从红嫁衣上衣的宽袖里伸出细长的手指,那手指按在红嫁衣那块用金银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地方,正是南镜心口的地方,南镜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这男子穿着和当时他从黄木供桌上收走的神仙绘像几乎一样,但是本人却比那副神仙绘像上更似神仙,更高不可攀,就像是有次小时南镜去道观参拜,当时他在蒲团上看着坐于高台上彩绘的神像,那神像绘得极好。 南镜很好奇,爬上高凳子上想要去碰,但总是差那么一截,然后被发现的大人从凳子上抱下来,后来那道观里的神像好像被移走了,他再也没碰到。 冷汗涔涔间,南镜抬起眼,他乌发瓷白的肤,眼尾因为心口的潮痛泛起红意,金光从天际撒下,在一脚不慎踩落就会粉身碎骨的灰白色天梯上,南镜的视线和玄衣男子碰了一瞬。 仿若满池皎白的金边玉莲齐齐盛开,南镜好像听到了仙音缭绕间铃铛在疯狂的响,他喃喃道:“这就是……酆都大帝?” 他有颗铃铛连着酆都大帝吗?南镜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好奇,他抿紧唇想要伸手去摸自己锁骨间的铃铛。 掐着南镜下巴的孟婆放开手,直接握住南镜摸向铃铛的手,孟婆的眼睛彻底变成红色,他缓缓抬头,孟孟婆嘶笑一声,松开手放开南镜。 孟婆单脚在银碗上站立起来,山风把他半长的黑发吹起,露出他冷异的红泪痣,孟婆捏紧红伞对准玄衣男子冷笑:“鬼帝!你倒是来得正好!” 酆都大帝挥了挥袍袖,他甚至没有举剑,只是拿着那柄威势甚重的嵌金玉剑,就已经足够强大,酆都大帝一手负着,轻描淡写:“孟婆,你执念深重,杀意冲天,已经破了鬼界的规矩。” “不过,”酆都大帝淡扫了眼半倒在地上南镜,淡凝着孟婆:“既然你是为救人,我且放你一次。” 孟婆那和郁安晏如出一辙的冷漠倨傲面容仿若冰缝裂开,他冷笑道:“鬼帝,你说我?” 说着孟婆看了眼南镜,南镜一身嫁衣似火燃烧,孟婆的墨眸一缩,仿佛被这颜色灼伤,他转动红伞,嗤笑道: “鬼帝,我确实藏了私心,因为我要南镜殉我,所以我救他。” “但你呢?”孟婆猛地撑起红伞,琉璃珠化作银光猛地冲向酆都大帝,孟婆冷声厉喝:“你是为什么而来?难道你不是也藏有私心?” 第24章、附身之皮(完) 三千鬼神,救他! 琉璃珠线仿若银色流光带着刺骨的寒意朝着酆都大帝而去,琉璃珠子只是擦过黑漆木棺材,那抬黑漆木棺材便立刻四分五裂炸开。 南镜双手提起红嫁衣的宽袖,瞬间低头两手抬起将宽袖当伞一样罩在自己身头脸上,以遮挡飞过来的木头碎渣,一股透着凉意的风猛地从山林间呼啸吹来,碎渣落到整个灰白色的石砖台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轰——” 仿佛整个灰白色的石阶都在震动,南镜一手不得已放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低头的那刻,南镜浅色的瞳孔缩了缩,正看到粗粝坚硬的台阶上崩解出一道道裂痕,要是继续打下去,这架天梯肯定会崩碎! 南镜看着悬挂在锁骨上的银铃铛,几乎毫不犹豫地含住铃铛,干脆利落地咬破舌尖,左手小手指勾起,一口舌尖血喷到鬼印上。 一股阴冷的感觉直冲身上,原本已经失力的身体迅速涌上力量。 南镜挺腰翻身,湿乎乎的红嫁衣跟随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痕,南镜直接躲过一块崩解后飞速飞向的碎石,翻身时,南镜下意识抿出舌尖,痛得他眯眼睛的舌尖接触到冷而湿润的空气后,终于好了点。 整架天梯从两人打斗的地方开始往下崩塌。 躲过碎石后,南镜几乎步伐不停地朝着天梯上面走去,险而又险地在那块地方崩塌前踏上最后一块灰白色的石砖,他回头一看,刚好看到满身黑斑的村长和李逸飞惊慌失措地睁开眼,两人的眼珠子已经变得全红,正在咕噜噜转着,很明显已经不是人了。 灰白色的石砖碎成一块块的,石头的裂缝擦过村长和李逸飞的身体,还没等着俩反应过来,南镜就看到两人四肢挣扎着随着滚滚的石砖猛地落下去。 几百米高,灰白色的石砖落下去变成小点,连个声响都听不到,人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南镜:! 含在口中的铃铛疯狂地响,南镜咬牙又往上走了几步,浅色的瞳仁彻底变成漆黑如墨的颜色,他直接跪倒在石砖上,吐出口中的银铃铛。 这也太痛了,南镜长呼出一口气,猎猎山风中,红嫁衣被吹得飞扬起,南镜直接抓住红嫁衣往下一压,他眯着眼睛回头一看。 正看到酆都大帝的宽袍大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一手负手而立,另一手伸出,甚至都没伸出那柄镶金玉剑,剑尖垂地,一股磅礴几乎成摧枯拉朽之势的剑气冲向孟婆。 孟婆的红伞刚转动伸出,整个人的身体就像是被大力推到一样。 那被南镜落到地上的绘卷猛地飞起来悬在空中,酆都大帝的手一收,孟婆像被击中一样直直倒入绘卷中,散着寒意的银光琉璃珠子猛地一顿,随后像是流光一样冲进绘卷中。 绘卷轻轻摇动,南镜听到一声铃铛脆响,那绘卷里一闪光,缓缓飘落在南镜的怀中。 南镜有些愣地接过绘卷,绘卷上白衣红襦裙的孟婆脚腕上缓缓出现一个铃铛,这个铃铛在孟婆的赤脚的脚腕上摇动了一下,南镜看到这绘卷里的孟婆本来半敛的眸子朝他看来。 那张肖似郁安晏的脸上冷异的泪痣仿佛在绘卷中跳动了一下,墨瞳里印出南镜的身影,带着毁天灭地的疯意…… “唔—” 南镜感觉右肩一阵酸痛,他本能侧头看向右肩,红嫁衣早就破破烂烂,南镜看到自己流血的右肩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伤口里闪了一下,好像是……嵌了一颗铃铛? 头顶又泛起那种仿佛针扎一样的痛,南镜实在撑不住了,索性不想,他直接捏住绘卷塞进自己的衣服里,直接脱力软倒在台阶上,本来以为会被硬砖磕痛的头被一股轻柔的力度托住。 南镜眨眨眼,看着收回手的酆都大帝朝着自己走来。 单龙山的此时终于晨光熹微起来,山间的朝霞晕染开,把大块靛蓝色的云染出金边,深浓的墨绿和清浅的透绿在整个山间都开始接受第一缕晨光,每片叶子都晕开雾雾的亮光。 南镜缩在一阶灰白色的石砖上,他的红嫁衣破破烂烂,腿部为了方便行动那嫁衣甚至直接被南镜利落地撕开,两条笔直瓷白的腿大喇喇伸出来蹭在灰白石砖上,那双红绣鞋前面已经被磨烂了,细瘦的脚踝上面有被磨出来的红痕。 肩膀有些细小的伤口滴下血液,落在腰部一颤,南镜毫无所觉,抿紧唇,带着一丝警惕和好奇看向走来的酆都大帝。 整个山林间的风仿佛都为之一静。 鬼帝脚步顿了顿,他手动了动,一件黑色的道袍凭空出现被他罩到南镜的身上。 南镜:? 他现在不冷,六月的气候,风歇雨散后这天梯上还挺热的。 只见酆都大帝半蹲下来,敛下冷寒悲悯的眸,修长有力似上好玉质雕成的手悬在南镜心口前,然后南镜看到自己的心口竟然飘出了一个草偶。 那草偶被扎得很粗糙,整个草偶仿佛被在发黑的血液里泡过,散发着不详又黏腻的腥臭味道,那草偶上贴着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两个字。 南镜眯着眼分辨了一下,发现那两个字竟然是自己的名字——南镜。 南镜有些脱力嘶哑地道:“这是什么?” 为什么这个给他感觉非常恶心的草偶上面会贴着自己的名字? 玄袍的酆都大帝托着那草偶,看了眼南镜,淡声问道:“你看得到?” “是说你手上的草扎的人偶吗?”南镜视线一寸不差地落到那人偶身上:“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这……是什么?” 酆都大帝敛下眸,南镜没等到回答刚想起身,突然酆都大帝骤然收紧手指,那在玉质掌心上的草偶被这样轻轻一捏,猛地化成了黑灰。 酆都大帝看着南镜被飘散的黑灰呛的咳嗽出声,淡声问:“身上还痛吗?” 刚才那种针扎一样不得安宁的痛感消失了,南镜抿抿唇,摇摇头:“现在不痛了。” 飘散的黑灰很快消散,南镜止住咳嗽,他沁出一点泪光,眼尾发红地看向酆都大帝,想问这个草偶是怎么回事,却正看到酆都大帝站起身。 天际边出现一抹极亮的金光。 南镜仿佛看到那金光处开满了皎白的金边莲花,仙音缥缈,酆都大帝低头淡声说:“南镜,既然你我有缘,若你之后再遇鬼神之事,可到通玄太学找我。” 嗯?通玄太学? 那是什么啊? 重重叠叠仿佛散在耳朵里的古琴仙音带着一丝催眠的功效,南镜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郁安晏,身体重重地砸在台阶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郁安晏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他急促地呼吸了几口,陡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身,看向四周,当看到倒在地上的南镜时,他心脏猛地一跳。 双膝跪着,郁安晏跪走到南镜的面前,他伸出手探了下,南镜的鼻息。 温热的气息微弱地喷到他的手指上。 还活着。 郁安晏似哭似笑,他猛地咳嗽几声,一口血缓缓溢出,郁安晏随意抹了下血液,伸出手臂直接揽住南镜背到背上,下山的天梯有段已经崩塌的不成样子,每阶阶梯勉强能踏足,郁安晏背起南镜,单手握着天梯上作为护栏的麻绳和防护杆,一步步往下走去。 天光亮起,山间飘起一丝丝轻薄的雾气,淡色的金光从轻薄的雾中投透下来,轻柔的风吹起,树木叶片上的积的雨水随着风哗啦啦地落下,很温柔,像是……郁安晏十二岁那年的晚风。 郁安晏牢牢背住南镜往下走,南镜穿的嫁衣湿乎乎的,很容易滑落,每次滑落郁安晏立刻顿住停下,赶紧把南镜往自己肩上拉。 郁安晏手腕上被摔得不成样子的机械手表滴滴地转动,就像是他停滞的时间再次被拨动了。 血液从郁安晏的后腰处溢出,他浑若未绝,紧紧背着南镜 “南镜?” 没有回音,郁安晏唇角的血液溢出,让他显得异常狼狈,郁安晏根本没管这些,他搂住南镜往上提了提,把南镜牢牢背住。 他郁安晏不信鬼神,不信所谓的神仙救什么信众世人。 但南镜…… 郁安晏眼角一滴泪水沁出,在冷异的红痣上颤动了一下,迅速落下,如果,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仙。 那么天上九千神明,地下三千鬼神,我求求你们,我郁安晏求求你们,让南镜活下来。 南镜才十九岁,南镜不该死在这个潮湿腐臭的单龙村,属于南镜的还有更多的明媚阳光的夏季,属于少年人的夏季,而不是这个潮湿的阴暗的充满恶鬼和猜忌的夏季。 真正该死的是他这个早死命,郁安晏眼眶泛红,低低咳出一声血。 远处响起一阵喧哗的声音,有人在朝这边大喊。 “他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找到人了!两个人!两个人!找到人了!” “快来医生!受害者身体有受伤出血情况!” …… 好多嘈杂的声音传来,郁安晏一下跪在石阶上,他手牢牢圈住南镜不让南镜掉下去,沾了血液的眼皮睁开,看向冲过来的救援人员。 头发花白的郁宏迈着老腿朝着自己儿子跑过来,救援人员赶紧把两人抬上担架。 郁安晏撩起眼皮,眼神恍惚,他牢牢抓住郁宏的手,吐出一口血,嘶哑嗓音说:“救,他。” “救南镜……” 说着郁安晏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郁宏泪水夺眶而出,涕泗横流,花白的头发跟着颤动,这个商界的大佬握住郁安晏垂下来的手臂,试图摇动郁安晏的手臂,他追着担架痛喊:“安晏!我的安安!”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一更,还有一更 第25章、通玄新生争霸赛 擅蛊毒赶尸,手段诡异 天光亮起,单龙山的盘山公路上,救护车和警车呼啸着向医院跑去。 这些车辆后面跟着一辆面包车,疤痕男马大猛地吐出一口血,一边吐血一边想要踩着油门追上前面的车辆,马大的眼珠子暴突,踩着油门死死盯着那辆在两辆警车前面的救护车。 副驾驶的小田畏畏缩缩抓住安全带,前面那辆救护车上躺的好像是救出来的南镜和郁家大少爷,马大疯了!居然想要撞死这两个人! 这里可是盘山公路!要死人的!而且警察就在前面啊! 一个巨大的弯道,马大直直盯着前面的车辆嘴里露出残忍的笑,猛踩油门,车辆发出突突的声音,小田尖叫着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没有任何撞击感,小田犹豫着睁开眼。 却发现这辆马大刚租的面包车像是失灵一样,油门越踩车速越慢。 前方的车辆越行越远,他们这辆面包车却就停在了路上,怎么踩都没有动静了。 “妈的!妈的!”马大猛砸方向盘,看向前面那个被他做法弄死南镜的草偶,此时那个草偶已经炸开了,这个草偶被炸开后,他被反噬了,现在五脏六腑都在疼,马大拿出一颗漆黑的药丸,塞进嘴里,脸色瞬间变得红润。 小田在旁边看着马大的脸色,那红润不像是正常的红润,反而像是那种给死人涂上的那种红色,看着特别可怖,而马大的眼神凶残,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小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贱种!”马大吐出一口血,含着血充满恨意地看向车辆消失的方向:“南镜这个贱种肯定收服了郁安晏身体里的那个鬼神!否则不可能破了我的草偶!贱种!” 小田在旁边畏缩又带着点探究地说:“大哥,你实力那么强,那个什么玄门的大赛,没有拿到郁家大少身体里的鬼神,南镜那个贱种也不可能赢你的。” “这次玄门大赛和之前不同,”马大吃了那颗药后好像是情绪稳定下来,没有发狂,只是神色变得阴森可怖狠狠锤了下车窗,阴狠道:“这次玄门的大赛是通玄太学的新生赛。” “通玄太学集玄门所有的高人,现在四派的掌派人,全他妈都是这个学校的新生赛的第一,”马大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狠意:“通玄太学已经十年没有召开新生赛,这次新生赛办得尤其盛大,玄门最有天赋的小辈都会参加。” “我从董家得来的消息,这次召开是因为一位顶级天师要收徒。” “收徒?”小田眼睛很贼的一动,感兴趣地吞了吞口水:“什么收徒?” “还不清楚,”马大眼神兴奋起来,有点得意和嫌弃地看了眼小田:“但是那位天师,董家那群人都是又敬又怕的,我打探的消息是那位天师有着堪比鬼神的能力,能力强大到位列所有鬼神之上。” “可以收服所有鬼神,搅弄天地逆天改命不在话下。” 小田吹捧道:“那马哥你只要成为大赛第一是不是就能成为天师的徒弟了,到时候多多提携下小弟我啊。” 马大不在意露出森黄的牙齿笑了笑,他抱着肌肉虬结的手臂,眼底露出一丝狂意和深沉:“没那么简单,你知道这次大赛玄门四大派到底出了多少培养的天才弟子吗?董家拿给我的信息,有四个人已经是除鬼降妖有小成的人,” “‘术’派的那个臭娘们,宫飞燕,他妈的一手银针能断人手脚。” ‘术’派禁地,重峦叠翠的陡峭山中。 各类翘角飞檐的明黄彩绘建筑外一块平坦的练武地,螓首蛾眉的少女红唇翘起,在梅花桩上灵动的跳跃,少女轻纱束衣的水袖边波动,数十根银针从纤细的手中射出,直直射向四面立着的人形立靶。 “哎哟!大师姐!”远处跑来的少女梳着双丫髻,堪堪躲过一根银针,劫后余生拍拍心口。 宫飞燕立于梅花桩上,单手捏住银针轻喝:“成天吵吵闹闹成什么体统?” 竖着双丫髻的少女根本不怕,举着一张洒金宣纸高声喊道:“飞燕师姐!你通玄太学的新生赛邀请函来了!!” 马大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第二个,‘流’派,就是董家的,除了让我参赛,董家还派出了他们精心培养的一个弟子,但是我现在还没查到消息,想要我做踏脚石,他妈的。” 董家,海派花园小洋楼里。 一个光头男子穿着仿佛是好多块破布一起缝补而成的长袍,董家那位一向眼高于顶的管家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笑意,说道:“您终于来了,我们老爷等您好久了,通玄太学的邀请函已经送到董家了。” 光头男子竖起手掌,他的手里握着一根好像是降魔杵的东西,抬了抬唇角,虽已经落发,但面容出乎意料的俊秀,他略点头:“劳烦施主了。” 小田听得屏住呼吸,看着马大问道:“还,还有两个呢?” 马大眼底的红血丝冒出来:“还有‘动’派的,苗金粟,擅蛊毒赶尸,手段诡异。” 碧蓝幽深的湖泊旁。 全身挂满银饰的男子用尖利的石头静静地磨着一把骨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男子一甩,几张符箓猛地黏贴到草地中。 一个少年抱着蛇吐着舌头从深草丛中站起来:“金栗哥,你好歹让我赢一次!” 苗金栗挠挠头大笑出声,出乎意料的爽朗:“但我就没输过,是不是族长让你送通玄太学的邀请函?” 说完苗金栗的消息马大的神情已经变得非常紧绷,在说最后一个人之前,马大拧开自己放在车上的开水壶,狠狠灌了一大口水,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最后一个,是‘静’派的继承人,白观音,擅长不详。” “或者说,他什么都很擅长,他很强。” 满片的荷花池里一座座亭台水榭由木质的栈桥连接,黑色长发被一根木簪挽起来的男子穿着白纱衫罩着的筒袖衣,着白裤和汉唐时的古样木屐走在栈桥上。 雨滴落在荷花池里,溅起一点点的涟漪,远处被白纱遮盖的亭台里,一群人坐在矮木桌椅上正盘腿拿着毛笔奋笔疾书,这是白家的惯例咒禁条例默写。 男子右手捏着一柄收起来闪着寒光的扇子,侍从把赶紧小步挪到男子的前面,伸手给男子打开白纱,亭台里的一群奋笔疾书的青袍青年人在男人弯腰进来的那一瞬间,都低下了头。 男子轻描淡写坐于整个亭台的最上位,脊背挺立的笔直,他微仰头,那张貌美得让人看了就屏息的面容毫无波澜,他的肤色极其白,处变不惊的墨漆瞳里闪着一丝金光,额间点着一点红朱砂。 男子端起前方的矮桌上的青瓷茶杯略沾湿了点唇,薄薄的双眼皮撩起,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所有人。 最后排的一个正在默写咒禁条例的青年人在被男子扫到时抖了抖,男子眼神凝注在那个抖动的青年人身上,雨滴滴落,男子骤然展开扇子,一道红光猛地击中那青年人。 青年人猛地跪了下来,全身颤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男子展开他面前的考卷,骤然轻笑:“情咒?” 青年人赶紧磕头:“白少!我错了!白少,放过我!我再也不偷着使用情咒了!” “我教过你们什么?”男子站起身,眼神薄凉,扇子彻底展开,跪在地上穿着青袍的青年人手脚扭曲,猛地倒飞出去,直接落入荷花池中,溅起巨大的水浪。 男子收扇,明明是翩翩矜贵公子样,众人却全部噤声,男子淡声:“情爱,是最无用的东西。” 有人迈着小碎步站在亭台旁。 白观音一撩袍袖,坐下轻饮一口茶,气定神闲:“何事?” 来的那人举起一张洒金的宣纸:“白少,通玄太学的新生赛邀请函,还有最新的消息,鬼神榜第三孟婆被人得到了。” 白观音举起茶壶的手一顿:“谁?” 那人低下头,声音细微不可闻:“是……一个普通人,叫做南镜。”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本文世界观架构参考道家一些著作,之后有时间会一起整理写出来 现在的白观音:情爱无用 后来……嗯…… 第26章、通玄新生争霸赛 我等着你来拿我的铃铛 京市,医院。 细碎的光通过透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洒落在白色的被单上,给躺在床上的南镜镀了一层淡银白的光,南镜脖颈悬挂的银铃铛滑落出来,碰在他淡红的唇边,他的皮肤在光下白的透明,简直比床边摆着的百合花都要白,黑睫紧闭在带着淡青色的眼睑下,像是两扇脆弱的黑蝶。 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忍心叫醒他。 南鸿煊坐在床边带着嫉妒地看着南镜的面容,这是郁家在京市参与投资的一家私立医院,南镜住在最顶楼的套房里,这房里面摆着的百合都是空运的,就连随意摆在南镜床头的都是比黄金珍贵的田黄石摆件。 据说郁安晏病危前挂念的都是南镜,商业大亨郁宏感念南镜救了自己儿子,给南镜的待遇简直好上了天。 要是当时答应捧青黑色罐子的是自己就好了,那现在被郁安晏和郁家这么对待的就是自己,南鸿煊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有点不甘心地看着南镜。 当南鸿煊看到南镜透明的白皙皮肤,明明是稍显锋锐的长相,现在带着脆弱的漂亮感,淡红的唇边一颗铃铛还有丝妖异的感觉,实在是…… 南鸿煊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宝石手镯,咬咬唇心想自己也不差,甚至比南镜更高贵更有地位,郁家看在南家救了郁安晏的份上,肯定也会对自己很好。 “唔……”南镜睫毛颤动了下,陡然间睁开眼,先是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恍惚,南镜转头一看正看到一身潮牌的南鸿煊盈盈欲泪地看着自己。 南鸿煊露出欣喜的表情,用甜腻的声音说:“南镜弟弟,你终于醒了。” 南镜感觉自己反胃了一下,南鸿煊这张可以凹出来奶油感的脸和刻意的声音让南镜有种想要爆锤他的感觉,本来在单龙村就没吃什么东西,醒来看到这玩意儿简直能吐出胆汁,比看到恶鬼还恶心。 南镜眯了下眼睛,直接道:“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你说话,滚。” “南镜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啊。”南鸿煊笑容僵硬了一下,看到南镜一幅‘你怎么还不滚’的表情,南鸿煊摸了摸自己的宝石手镯,仿佛得到了某种底气,撩了下自己的打理的发丝,双腿并拢矜持地说:“南镜弟弟,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郁家的人对我也很恭敬。” 换句话就是你别不识好歹。 南镜脑海里已经开始想等会儿是提着南鸿煊的衣领扔出病房,还是直接把南鸿煊的两个手臂限制起来压出病房,这两个方式到底哪个比较省力气? 南鸿煊看着南镜空茫的眼神,眼里露出一丝憋闷,从旁边提起一个红木的小箱子,递到南镜的手边说:“这是白家专门差人送到南家的红木箱子,白家的人说只能你来开这个箱子,南镜弟弟我就亲手给你送过来了。” 白家? 南镜没什么兴趣地看向那个红木箱子,在他看过去的那一刹那,“叮铃”铃铛陡然脆响了一下,南镜顿了顿,伸手摸向自己的铃铛,这次颤动的是那颗左边的第一颗铃铛,这铃铛就在郁安晏铃铛的旁边。 南镜仔细看了眼那个箱子,正看到箱子被转到正面。 这红木小箱子的正面的锁里有个卡扣,看着是个圆形的形状要嵌进去……像是铃铛? 南鸿煊带着一丝热切看着南镜,几乎是催促道:“南镜,你要怎么开这个箱子啊?快开开看看啊。” 南镜是怎么认识白家的人的? 南鸿煊紧紧盯着南镜的动作,比起郁安晏……白家的白观音可是传的神乎其神的白家继承人,娱乐圈小道消息多,南鸿煊不止一次听到白观音据说拥有令人屏息的俊美面容和举世的财富。 南镜根本没管南鸿煊的动作,他拿起这个红木箱子,这个箱子不过巴掌大小,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清淡的仿若荷香传来,好像是南方细雨绵绵夏季里带着冰凉的荷香。 这股荷香很淡,还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只是闻一闻,就像是整个人已经置身于烟雨中。 握住自己脖颈的铃铛,南镜直接把这颗颤动的铃铛卡进箱子的卡扣里,红木箱子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张洒金的宣纸和一张雪白的宣纸。 南镜先拿出洒金宣纸,刚展开宣纸动作就是一顿,这张宣纸的题头写着“通玄太学”四个字。 通玄太学……不就是在单龙村的天梯上玄衣的男人说的地方? 南鸿煊够了脖子要看洒金宣纸上的东西,他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到南镜的耳里:“南镜!这宣纸上写了什么?我怎么看不到啊?” 明明南镜看着这纸的样子,这纸上应该是写了东西的,但是自己怎么看不到,南鸿煊拼命去看,也只看到纸上晃出“松林鬼屋”四个字,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南鸿煊焦躁地想,南父说南镜只是一个野种,但现在南镜因为南家有了郁家的追捧,现在又搭上了白家…… 他肯定不比南镜差,他一定要看到这宣纸上面的东西。 南镜顿了顿,有点疑惑地看向南鸿煊:“你怎么还没走?” 他已经忘了病房里还有南鸿煊这个人。 南鸿煊的脸色一僵,刚想说话,病房的门就被打开,南鸿煊立刻转头,正看到随意披着一件黑色风衣外套穿着住院白衬衫的郁安晏走进来。 郁安晏几乎是立刻看向南镜,郁家这家私立医院的住院服准备的是棉质的白色软衬衫,南镜很少穿白,现在一身白色衬衫带着红绳铃铛,转眼看过来的时候,黑色软发下是眼尾带点红意的浅色瞳仁,皮肤白得透明,带着很浓的脆弱感。 南镜淡红色的唇微抿起,坐在百合花和细碎的光下。 有种锋利与勾人结合的…… 郁安晏喉结滚动了下,他看着活着的南镜,直勾勾地看着南镜说:“南镜……” 后面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郁安晏站到病床前,身体往下压,墨瞳里全是南镜,他很想再靠的南镜近一点,再近一点,然后伸出手握住南镜的右脖颈那块的皮肤,那块皮肤是软的,温热的,触感细腻…… 仿佛只要他低下头,就能彻底的,郁安晏心底勾动了一下。 南镜皱皱眉,下意识往后仰,他又不懂郁安晏了,好像自从在那个棺材房里郁安晏做的那些事后,他就不怎么懂郁安晏了,好在铃铛已经拿到了,他也把郁安晏的命救了回来。 “郁少,”一道发嗲又刻意的声音打断了郁安晏,南鸿煊站在旁边有点欣喜:“您可能见过我,我是南鸿煊,演过不少戏了,就是还没和您合作过。” 说着南鸿煊把手腕抬起来,手腕上的奢侈手镯晃了晃,他侧身不经意露出自己精致的耳垂和侧脸,带着点矜持和羞涩说:“高人说南家可以帮您,要不是南家,南镜也不能捧那个罐子,郁导,南家恭喜您获得新生。” 南鸿煊一身奢侈品,蹬着一双柔软的羊皮小靴,刻意化成奶油感的脸上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得色和期待。 郁安晏把风衣的袖子卷上,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瞥了眼南鸿煊,缓声道:“罐子是你们接的,然后给南镜的?” 南鸿煊点点头,强调:“要不是南家把罐子递给南镜,南镜还不会捧罐子呢。” 说着南鸿煊有些怨怪地看了眼南镜,然后充满喜意看向郁安晏:“好在我和爸爸说要给南镜五百万,南镜才愿意捧了罐子,安晏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郁安晏的脸色沉了下去。 南鸿煊根本没察觉,羞涩摸了下镯子,低下头:“郁导,对不起,我太高兴了才喊您安晏,” 他的话还没落下,突然看到郁安晏一脚抬起,狠狠地朝自己踹来,南鸿煊还没来得及叫,就倒飞到不远处,整个人惊慌失措,想要喊但在看到郁安晏恐怖的脸色后立刻闭上了嘴。 郁安晏低笑一声,看着南鸿煊,居高临下道:“你和你爸倒是打的好主意,从郁家拿走十亿,给南镜五百万,危险南镜担,好处你们占尽。” “现在还敢来威胁南镜,”郁安晏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南家的生意是不想做了!” 不等南鸿煊露出恐慌的表情,郁安晏直接冷声对着外面道:“保安,把人给我带出去!” 守在外面的两个黑衣保安立刻打开门,看到倒在地上的南鸿煊,直接上手粗暴的抬起已经瘫软得不敢做声的南鸿煊走出病房,甩在地上。 “啪—”的一声轻响,门被轻轻关上了。 摔到地上的南鸿煊恐慌地想,郁安晏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南家的生意不用做了,一股彻底完蛋的感觉侵袭了南鸿煊。 南鸿煊手指不自觉抠着地面,不行,南家不能出事,不能……不能,他要去找人帮忙,他能找谁帮忙,娱乐圈里他认识的男人行不行? 南鸿煊开始疯狂地想那些和他交往的男人,不行,这些废物都不行。 南鸿煊看向关闭的病房门,想到那个红木箱子,对了,有个人肯定可以…… 白家白观音。 白观音肯定可以!!! 那张洒金宣纸上的‘松林鬼屋’ 病房内。 南镜在郁安晏踹倒南鸿煊后就没管了,他低头认真去看洒金宣纸上的内容,这宣纸上的内容是一张邀请函,南镜不自觉读出声:“通玄太学新生赛邀请函。” 【南镜,经检测你卷入‘单龙山景区恶鬼事件’后存活,拥有了入学资格,通玄太学特此发出邀请,请您参加通玄太学第六届新生大赛】 新生大赛? 南镜皱皱眉,他继续看下去,在下面紧跟着就是一段简短的介绍—— 【第六届新生大赛将在厦市一处松林鬼屋进行】 【以真实学校改造的大型沉浸式密室逃脱松林鬼屋,近期却遭到关停,六月十号,松林鬼屋接受超十人的主播团队进入试玩,全程直播。但很快,百万观众发现直播频频断线,直播两小时后,有主播的尖叫和求救声传来。】 【平台紧急关停直播,并结束试玩,有三位主播离奇死亡,据警方了解,其余主播回到住处后,精神普遍紧张,有四位主播多次尝试自杀被制止,剩余七位主播对松林鬼屋中遇见的事讳莫如深,普遍推脱自己忘记……】 【凭此邀请函您可在六月十六日在全国各地乘任意飞机到达厦市机场,到时有工作人员引领您前去比赛现场。】 郁安晏站在病床旁,皱紧眉看着南镜手中这张洒金宣纸上的内容,念出最后一句话:“请您知悉,通玄太学新生大赛,比赛过程全程直播,奖品丰厚,生死不论。” “南镜,”郁安晏抬起眼看向南镜,嗓音发紧:“这是什么?” “通玄新生大赛,”南镜低着头略带思考,很快就下了结论:“我要过去。” 说着不等郁安晏反应,南镜拿出红木箱子里的另一张宣纸,这张宣纸洁白如玉,捏起来非常柔韧,带着一股很清淡的荷花香气,手感有丝冰凉。 南镜利落打开这张洁白的宣纸上,郁安晏低头看去,在看到这张洁白宣纸上写的字后,瞳孔一缩,洁白宣纸上用飘逸的小楷只写了一行字—— “南镜,我等着你来拿我的铃铛。” 落款是,白观音。 第27章、通玄新生争霸赛 整个直播间静了一下 铃铛? 郁安晏心口一跳,他想起单龙村的时候南镜反复跟他说过要拿走他身体里的铃铛,白观音……郁宏曾经为了郁安晏的命上过白家,九九八十一跪也没能让白家那扇金扣朱门打开,当时郁宏求的就是白观音。 据说白观音天生慧根,是玄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天师,修道二十余年抵人几百年。 “南镜,”郁安晏的手指轻微抽动,他面上不显,只嗓子发涩:“你要去参加这个大赛的话,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或许我可以帮你。” 虽然最后没有意识了,但是郁安晏总觉得当时在单龙村的天梯上,自己的身体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朦朦胧胧之间他好像看到了白上衣金红下装的男人冒出来…… 南镜收好两张宣纸,他的手指白皙,扣上红木小箱子是手指放在上面,红白映衬好看得很,南镜有点奇怪地看了郁安晏一眼:“不用了,这个邀请函是给我的,而且是我要去大赛上铃铛。” 郁安晏墨眸敛下,他面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只是手指攥紧,淡声说:“南镜,这个大赛生死不论,看起来不比单龙村要安全。” “我在天梯上昏倒后好像看到一个人出来驱散了鬼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远离,但既然我能帮你,你不如带上我。” 南镜把红木箱子收起来,张唇说得是极其干脆的拒绝:“郁导,不用了,我已经拿到了你的铃铛了。” 郁安晏的心脏发紧,他站在南镜的床边,墨瞳里翻滚着数不清的情绪,直直盯着南镜,像是在等待属于自己的判决书。 南镜思考了一下,实事求是地说:“就算要帮我的话,我也需要一个更稳定的人,郁导,我十四岁结了铃铛后,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次了。” 郁安晏身体里的孟婆实在是太不稳定了,南镜在单龙村觉得自己最接近死亡的时候就是孟婆蹲在他身前掐住他的下巴制住了他的脖子,那时候要是孟婆真的掐断了他的脖子…… 南镜现在都能想起那种窒息感。 郁安晏低低笑出声,原来南镜想要的是……一颗铃铛。 他的心口隐隐作痛,那种酸涩得像是柠檬切碎了直接咽下去的感觉泛上来,他是一颗铃铛,但是南镜到底要找多少个人去拿多少个铃铛呢? 白观音就是其中之一,而白观音是玄门天生慧根的天师,他更懂南镜在干什么。 郁安晏弯腰,他一手撑在病床后面的靠背上,另一手带着轻微的颤抖伸出,近似于迷恋地碰了下南镜的嘴唇,郁安晏手背上是这两天急救被扎得青紫的印记,他不怎么疼,但是他想让南镜……让南镜怎么办呢? 南镜把他已经把他从单龙村那个腐烂恶心的死地里捞了出来,他还想让南镜怎么办呢? 淡红色的唇被郁安晏冰凉的手碰得应激性颤了下,南镜抬眼,无知无觉地往后移了下,略带疑惑地看向郁安晏:“怎么了?” 南镜觉得郁安晏看他的眼神像是想要吃了他一样,但是郁安晏要是饿了为什么要看着他,这时候不是应该去吃饭吗?本来南镜觉得自己没那么饿,现在郁安晏的眼神倒是让南镜觉得自己也好饿。 好冰,明明是大夏天,房间里面也只是恒温的空调,但郁安晏的手很冰,好像他的体温天生异于常人的低,就像是孟婆一踏出红伞上琉璃珠线上带着的猛烈的寒气,伤鬼怪也伤自己。 “没什么……”郁安晏喉结滚动,他看着南镜的淡红色的唇,视线往下,还有跟随呼吸颤动的锁骨,和锁骨上拿一串……铃铛,闭了闭眼,郁安晏双手撑在南镜两边,彻底的俯下 /身,像是迷恋一样低头要去咬住南镜的……唇。 南镜好像看到郁安晏的身体后陡然出现一个虚影,穿着白上衣红金襦裙的冷俊的孟婆出现,孟婆在郁安晏的背后睁开眼,漆黑的墨瞳里流转着疯狂的色泽,冷声开口:“南镜,你要去见的人……白观音是吗?” 南镜心头重重一动,还没等南镜反应过来。 病房门陡然一开,郁安晏墨瞳里带着病态的神色一顿,郁安晏背后的男人陡然消散。 专程熬了鸡汤的郁父站在门口,这位商界大佬看着自己儿子和南镜的姿势,深吸了一口气,想露出一个笑容,又没法露出,憋得痛苦。 郁安晏瞥了一眼,淡声问郁父:“过来干什么?” 郁父呵呵一笑,拿着保温桶特别贤惠地说:“南镜救了你又受伤,我给他熬点鸡汤补补身体。” 说着郁父终于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对南镜说:“谢谢你救了安晏,需要什么跟叔叔提。” “不用,”南镜看到郁父有些惊讶,解释了一句:“我已经从郁安晏身体里拿走了一样东西,不需要别的报酬了。” 拿走了一样东西?!身体里?! 郁父刚崩好的表情又裂开了,“哈哈”干笑一声,恍惚地把保温桶打开:“哈哈,不聊这个,吃鸡,我们喝鸡汤。”差点把保温桶的鸡汤都洒出来。 南镜不明所以,郁安晏看到郁父那表情嗤笑一声,转头没说话。 “南镜,你尝尝看。”郁父勉强维持住表情,盛了一碗鸡汤。 白瓷小碗里鸡肉已经被炖烂了,脱出骨头但是肉还保持着完整,一看这鸡肉就是入口软糯即化,鸡汤是金黄的却不带厚重的油,肯定浓郁不腻。 小碗的温热鸡汤到南镜手里,南镜拿起勺子看到郁安晏看向自己的眼神,他顿了顿,开始拿着瓷勺喝鸡汤,孟婆竟然在他没有拿绘卷的时候出现了,他绝对不能带郁安晏去大赛,甚至不能呆在郁安晏的旁边。 得赶紧跑。 郁父察觉到一丝微妙,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他咳嗽一声,完全收敛住自己那种上位者的气势,放柔语调对南镜说:“南镜啊,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安晏,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出院了可以到郁家住段时间,房间我让人收拾好了。” “你要是不愿意在郁家住,想住哪都可以跟叔叔说。” 南镜摇摇头拒绝:“我今天就要去厦市。” 他肯定要去参加大赛,并且一定要拿到铃铛。 “去厦市啊,”郁父直接拿出手机发了信息,一边发信息一边对南镜笑着说:“南镜,叔叔给你准备点东西,你去厦市行李和食宿都不用担心。” 说着不到一分钟,病房门外直接走进两个人,这两个人推着一个小的登机箱和一个准备一整套的衣服过来了,郁父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样对南镜说:“叔叔也不知道你缺什么,你住院的时候就都准备了,还需要什么尽管提,你想去厦市可以直接从医院出发,想回自己家叔叔送你。” 南镜顿了顿,老头儿养他养得很糙,后来老头子死了他就一个人生活,南镜略微埋头,一口气把小瓷碗的鸡汤喝完了,抿抿唇看着郁父说:“谢谢。” 郁安晏看着南镜放下瓷碗已经准备换衣服了,直接道:“出去吧,等会儿我送南镜到机场。” 说着郁安晏率先离开,郁父笑了笑和另外两人一起出去了,郁安晏出了病房门意味不明看了郁父一眼,直接对旁边的助理说:“帮我订一张今晚去厦市的机票,还有,查查松林鬼屋和白家的消息。” “安安!”郁父在后面嗓子嘶哑地喊了一句,等郁安晏停下脚步,才放缓声音问道:“安安,不是爸爸探寻你,你去厦市和查白家干什么?” 不等郁安晏回答,郁父就急急地说:“安晏,你现在身体好了,郁家的家业爸爸都留给你,你留在安全地方好不好?” 郁安晏讽刺一笑,转回身指了指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轻声道:“爸,现在是因为我的时间又回来了,你才会对我寄予厚望,你要的只是我活着的时间,但我现在不想给了。” 他要的是南镜的时间,他要的是南镜。 郁父的神色一瞬间苍老下去,等郁安晏走的不见人影了,才重整起一点精神,对旁边的人淡声说:“你们多找几个实力强的保镖跟着安晏,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说着整整衣服,带着一丝无可奈何走出了医院。 南镜在病房里并不知道这对父子刚刚吵架了,或者说吵架了他也不在意,他喝完鸡汤,擦了嘴先打开登机箱子,箱子里备了两套白衬衫和黑西裤的套装,和平时南镜在地摊上买的不一样,至少南镜看得出这裤子没线头。 放在外面的也是一套白衬衫和稍微宽松些的西裤,还要一双皮鞋,只不过这件白衬衫比箱子里要软一些,非常的轻薄,像是一层软纱,但是并不透,南镜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和脚上的软拖鞋,还是把白衬衫换上了。 南镜把整套换上,去检查了放在病房旁自己的黑色背包,青黑色的罐子,那张孟婆的绘卷还有鬼印都在里面,把青黑色的罐子拿出来,拿孟婆的绘卷时南镜手顿了顿,还是放在了背包里,鬼印直接拿出来塞进了裤兜里。 背着背包拿起行李箱,南镜顺着阳光走出了医院,他刚走出来,正看到郁安晏站到车旁等着他,郁安晏看到南镜的那一刻,呼吸瞬间停滞了一下。 洋洋洒洒的夏季烈日下,南镜的略失血色皮肤灿白到透明,穿着真丝的软质白衬衫,下面是稍显宽松的西裤,锁骨处的扣子打开,精致的锁骨耸起,上面一串摇晃的铃铛。 郁安晏墨眸深沉看着南镜,心脏酸涩的跳了一下,他打开车门对南镜说:“走吧。” 南镜直奔机场,毫不犹豫直接上了最快的一趟飞机,飞机飞向高空,郁安晏看着起飞的飞机,他根本没离开,而是直接从车里拿出一个行李箱,走近机场,检票进站。 进站后郁安晏先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直接切入问对面的人:“松林鬼屋查的怎么样?”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人打开了手机,点开一个特殊的上面写有‘通玄’两字的红色APP,进入后输入登陆密码,APP的首页界面只有一个视频,显示正在直播。 点击进去,能听到男女主播正在热烈地介绍—— 女主播声音甜脆:“第六届通玄太学新生大赛要开始了,现在工作人员分别去机场接参赛选手了,五十位参赛选手现在只剩三位没到达了,嗯……分别是,‘动’派的苗金粟和‘静’派的……白观音天师。” 说到白观音的时候女主播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男主播打了个圆场:“咦?不是有三位吗?现在只有两位啊。” “嗯……确实还有一位,”话筒里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似乎是在查找,翻书声一停,女主播的声音响起来:“是一位叫做南镜的参赛者,不属于任何门派,我们来看看他的资料,他的资料显示擅长的是,空白?” 直播的实时评论迅速开始刷——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又是关系户吧?】 【哈?我猜这位说不定又是某大派塞进来,就为了多占点名额】 【上面猜的太偏激了,我猜应该是废物】 【废物也去参赛了靠,我行我能上】 【他妈的,最烦这种靠关系参赛的人】 【气死了,这次有大佬会收徒哎!!就把名额给这种关系户去展现】 …… 女主播干笑一声,看着实时评论说:“这位叫南镜的参赛者马上要到机场了,我们的工作人员马上要去接他,到时候我们就能看到选手是如何的了。” 说着男主播赶紧接上:“此比赛下方已经开通了投票渠道,大家积极参与投票评论将有机会参与抽奖,或许能得到四大派的符箓和朱砂法器等用品。” 本来是黑屏的直播间在男主播的话落下后转到了机场,工作人员带着摄像设备举着一个写着“南镜”的牌子,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工作人员举起牌子看到有个男性朝自己走来。 南镜有点茫然地在机场里面找人,他从来没坐过飞机,现在整个人晕得要呕吐了,看了半天终于眯着眼睛看到了工作人员举着的牌子。 单手提起行李箱和背包,南镜走近了工作人员,摄像头里逐渐映出他清晰的身影,清凉的空调下,南镜脊背挺的笔直,衬衫的前面的飘带散掉随着动作晃动,自从从单龙村出来后,南镜经了一场诡异事件后,整个人都带有了一股和世间隔离开的感觉。 南镜逐渐走出机场,夏季带着闷热的风从南镜身旁打着小卷飞过,吹起南镜额头前细软的黑发,露出南镜透澈疏离的眉眼,眼尾泛红铃铛脆响带着一丝少年的妖异感。 洋洋洒洒的阳光下,那股锋锐感被暖融了,像是一尊漂亮的鲜活的瓷白的像,有丝动人心弦的漂亮。 整个直播间静了一下,然后迅速跑起了评论—— 【哇靠有点好看】 【是你们搞玄学都长得不行吧!但我也要来!贴贴!】 【他在晕机吗?看着眼神有点恍惚哎,好可爱好可爱】 【烦死了这是娱乐圈看脸吗?长得稍微漂亮点的废物而已】 【你们这么馋颜值,不如看白观音】 【白观音那种凶神谁敢?(管理员快把我的评论删掉!)】 【呜呜这种才是我喜欢的】 …… *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合一,还要一更会比较晚,啾~ 第28章、松林鬼屋(新生赛)老婆你好帅啊啊啊啊啊! 工作人员看到南镜非常热情,先让南镜上了车,把行李箱拿走后,工作人员就笑眯眯地拿出一根黑色的布条对南镜说:“我们现在直接要去比赛地点,要先蒙眼哦。” 直播间的评论瞬间开始调侃—— 【哇哦,哇哦,哇哦黑色布条】 【现在新生大赛玩的这么野的吗?】 【烦他妈烦死了,你们这群看长相的能不能别发评论,打扰看比赛了,管理员管管】 【好兴奋哦!!!】 【南镜是吧,我记住了,看起来好像个新人,我能一直看他的直播吗?】 女主播看到这条评论,迅速解释:“通玄新生大赛的直播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了解玄门法术,所以我们设有主频直播和分频直播,主频直播会选择性直播当下表现最精彩的参赛者进行解说,分频直播大家可以自己选择参赛者观看。” “喜欢南镜这位参赛者的可以去分频直播专门看他的直播。” 南镜坐在车上,柔软的黑色布条彻底蒙住了他的眼,他能感觉工作人员在他的脑后打了一个结,也不知道这黑布是用什么做的,一旦戴上,南镜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南镜感觉一个停顿,工作人员熟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旁边介绍:“050号参赛者,我现在先代表主办方进行免责声明,通玄新生赛死伤不论,很多参赛选手回去后就埋进坟里了,所以一定注意安全。” 南镜抿了抿唇。 专门跑到南镜直播间的颜控和看热闹的人兴奋了—— 【哦哦哦紧张了】 【他抿唇了,呜呜好兴奋,他没啥擅长的肯定会被凌虐的吧】 【说句认真的,他不会死吧?】 【不会的吧,但也说不好,上届新生赛死了百分之三十的参赛选手,鬼怪很凶残,后来直播直接暂停了】 【不要啊!镜崽这么可爱,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参赛啊】 【主频直播间那群人已经开始押他什么时候出事了】 【那群慕强的狂热分子能不能被管理员封了,这都是人命哎,也都是为了除鬼镇人间】 工作人员扫了眼直播间的评论,笑道:“南镜参赛者很受欢迎哎,不过玄门一派,实力差可是原罪哦。” 没等南镜反应,工作人员直接开始介绍比赛详情:“南镜,现在我来为你简短介绍一下比赛地点的背景,我们现在要进去的是一家鬼屋,名叫松林鬼屋。” “最开始这里并不是鬼屋,而是一所外企老板开设的私立高中,名字叫做松林私立高校,但是由于这个高中有一年离奇死亡了八个学生,死状凄惨,还找不到原因,舆论沸腾,大家怀疑这个连环杀人犯就是要杀这个高中的人,所以高中停办了。” “三年后的现在,一个老板看中了这块地方,把废弃的学校接管,以学校为基础做成了一个大型的校园类密室逃脱类鬼屋,但是在鬼屋试运行邀请数十位网红直播来试玩的时候,再次出事了,有三位主播离奇死亡……” 南镜听到这里皱了皱眉,直接问道:“我能问下这三位主播的死法是怎样的吗?” 工作人员看着南镜的直播间满屏幕刷的都是“好聪明”,笑了笑说:“很敏锐,这三位主播身上有部分器官被挖了,分别是肝肺肾。” “好了,这就是全部的背景情况了,”工作人员打开车门,给南镜的身上装备上摄像和收音设备,扯住南镜的衣角把他往外带,又给南镜递了一个好像有按钮的警示器:“这是主办方提供的退出比赛按钮,按下视作放弃比赛,会有工作人员想办法救你出去。” “但要是境况实在危险,工作人员也救不了你的话,只能靠你自己了。” 走了一段路,南镜好像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很像是房间很久没打扫的味道,和他以前住的出租屋味道有点像,他好像被推进了一个房间。 工作人员的声音变得有点飘忽起来:“主办方已经大略清了下学校宿舍区的几个房间,我现在已经将你带到既定的房间,记得,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还有,找到拼图,拼图就是解法。” 说着“吱呀-”一声轻响,门被关上了。 南镜呼出一口气,他伸手一把将黑色的布条扯开,入目是一件狭小的寝室,上下床总共有四个床位,而在四张铁架的床边放着四张桌子和椅子,方便回寝室后学习。 整个房间的墙壁已经泛起了黑斑,一看就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南镜走了一步,地板上的灰尘扬了一下,天花板上本来亮着的灯迅速暗了下去。 这个寝室……不太对。 南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他,那个东西就在这个寝室里,但是寝室就这么大,怎么可能藏得住东西,所以要是有东西在窥视他,那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呢? 没有直接转身离开房间,南镜决定先看看这个寝室里面到底有什么,他先看向四张床,这四张床上居然还保留着被褥,被褥的风格都比较小清新,这看起来这像是一个女生宿舍。 南镜试着走近了一张床,看到那张床板的时候,南镜陡然间想起,在他以前住校的时候有个夜谈鬼故事特别出名,说的是一个宿舍中有个学生不见了,很多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结果一个月后,宿舍里有个学生睡觉受不了寝室的臭味,仔细查探,找啊找,大晚上的,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这个学生竟然发现那个消失的学生竟然就在自己的床板底下,他看到的时候,那尸体竟然还在笑。 南镜的脚步顿了顿,他屏住呼吸,本来准备放到这个床铺上铺检查的手迅速地收下,一股很淡的腥臭的味道传来,南镜抿了下唇,猛地低头,正看到一只青白的湿淋淋的手准备摸上他的脚腕! 与此同时,此时主频直播间两个解说正在快速地解说—— 女主播:“现在五十位参赛选手已经进入了松林鬼屋,现在所有参赛选手都集中在宿舍区,我们看到现在已经被淘汰了八位参赛选手了,这八位重伤的参赛选手已经被工作人员带出学校。” “有三位参赛选手显示退赛了,这是?”男主播卡顿了一下,然后带着怜悯说:“啊,这三位选手遇到了白观音天师,直接选择了退赛。” 男主播话音未落,频道里再次传来两声“滴滴”的声响,又是两位参赛选手被淘汰。 女主播一愣,看到场内情况接着道:“是‘流’派董家的一位参赛选手,叫做马大,擅长的是使用附了血咒的弯刀进行战斗,他现在已经清掉了两个参赛者。” “嗯,这位叫马大的参赛者非常凶残,他清掉的参赛者都受了重伤,并且他还在一间间看宿舍门清掉参赛者。” “现在马大还在不断的前进,已经在往宿舍三楼爬了,按照马大的行动轨迹应该马上要和一个参赛者狭路相逢了,”男主播调出整个宿舍区的监控,迅速道:“现在在宿舍三楼的只有三位参赛者,离马大最近的是——” 他立刻调出显示有参赛者的宿舍房间,男主播愣了愣:“是050号参赛者南镜。” 南镜的状况显然算不上太好,他被一只湿淋淋的女鬼手腕抓住之后,这床板底下竟然又伸出了湿漉漉的黑色头发,那头发简直跟水蟒一样缠住了南镜的身体。 整个房间的声音的灯光闪动,一股潮湿的黑色的污水从房间底部蔓延上来,南镜被黑色的头发缠住了上臂,正在往床板下拖,他略带纱质的衬衫被浸染得有些透明。 南镜的皮肤变得苍白,他的头被迫扬起,发出急促的呼吸声,白皙的手腕伸出去,似乎是想抠住缠绕到脖颈上的黑发。 主频直播间里迅速地刷过评论: 【关系户死定了哈哈哈】 【管理员怎么封禁都封禁不了这种盼着人死的傻逼】 【呜呜镜崽好脆弱,不要啊,来个人救救】 【这是玄门的比赛,上面的人在想什么?】 【总的来说,要么被鬼弄死要么被马大弄重伤】 【这个马大据说下手贼狠,提前开始痛了】 …… 就连两个主播都屏住了呼吸,马大的行进速度极快,很快就上了三楼,他手上挂着的草偶陡然间动了动,本来准备直接上到顶层看下整个学校布局的马大突然停住了脚步,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南镜,那个导致他重伤的南镜就在三楼。 马大咬破手指尖,滴了一滴血在草偶上,本来已经残破不堪的草偶迅速立起来指向一个方向,马大提着沾了血脏兮兮的弯刀猛地冲向那扇门。 门被马大重力推开,狭窄的寝室里,南镜好像已经要被拖进床板下面,他眼尾泛着红意往门口看来,惨白的脸在看到马大的时候疑惑了一下。 马大举起刀,面容扭曲地看着南镜,现在南镜被女鬼制住了,肯定不能按下退赛,他只要砍下去,脑海中一股兴奋的躁意传来,来不及细想,马大提起刀眼神兴奋朝南镜看去。 南镜眉头一皱,他伸进床板底下的左手一拉,迅速地拉出一个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日记本丢出来,右手伸进裤兜直接捞出鬼印。 舌尖血一点印在鬼印上,南镜利落的低头叼起铃铛,挺腰翻身一个后踢,直接踢准马大心窝往后倒去。 马大还没反应过来,南镜前脚掌在地上轻点,灵巧回身,轻薄的白衬衫飞扬,左手鬼印一划,马大左脸上的疤痕被硬生生划开,血液直接飚射出来。 “啊!!”马大捂着脸整个身体砸在门上,发出痛苦的吼声。 整个直播间静了片刻,随后,一条大字加粗的评论直接冲出来—— 【老婆你好帅啊啊啊啊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29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我是为白观音而来的 第二十九章 主频的直播间上不断的刷过评论—— 【呜呜老婆好强,我好喜欢】 【这个050号南镜手里拿着的印章是法器吗?】 【瑟瑟发抖,这个寝室里的鬼怪看起来好强啊】 【有谁查过这个松林鬼屋的背景,知道他们怎么逃脱吗?】 【这是当时一个传的沸沸扬扬的案件,学校里死了六个学生后,死状凄惨,有些学生休学后死亡也没能停止】 【四派当时派人去查了,没查出来异常,没想到现在改成鬼屋又出事了】 【靠!那这届新生大赛太难了!】 此时南镜已经用印章逼退了马大,但是马大带着血的弯刀上附带的咒实在太强,马大把自己的血抹上去后,力气和身体灵活性都变强了,竟然勉强和南镜战平。 直播间一边看两人对战一边继续热烈地聊—— 【新生大赛奖励优厚啊,你们不知道大佬要在这批参赛者中间收徒吗?第一名还享有直升通玄太学最高部的优待】 【慕了,我从来没见过大佬,据说脸衣角都充满了仙气,我也想参赛】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四派塞了那么多关系户进大赛】 【有人知道南镜手上那个印章是什么吗?用了之后就变强】 【可能是哪个大派的前辈送给他的法器吧,废物也就只能用法器打了】 【烦死了,050号南镜这个啥都不会的关系户早死行吗?还他妈有人夸他好看好帅】 【马大赢定了,笑死,根本没悬念】 …… 是夜,厦市。 南鸿煊戴着墨镜和帽子,武装的严严实实来到了厦市,走到松林鬼屋的周围时,却发现网上显示已经歇业的松林鬼屋外面居然拉了警戒线,明明靠近市内比较繁华地段的鬼屋,现在在夜色掩映下,却全被青蒙蒙的雾掩盖了。 找了一家距离松林鬼屋最近的酒店,南鸿煊到了房间里,赶紧联系自己之前在酒局认识的一个门路有点广的男人,发信息询问道:“哥哥拜托你查的松林鬼屋的信息你查到了吗?” 那边人回复得很快:“现在会叫哥哥了?什么时候出来在酒店见一面,对了发语音呗,听听你的声音。” 南鸿煊想到这男人油腻恶心的样子,一看到酒店就知道这男人想干什么,他忍着恶心按下语音键,用做作的声音发着嗲说:“哥哥~告诉我嘛,这个松林鬼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的男人似乎是爽到,很快发消息过来:“松林鬼屋现在这里在举行通玄太学新生大赛,现在还在直播,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你们娱乐圈的是不是都很迷信,想红?” “想用这种方法红早点说嘛,哥哥我有的是办法,只要你过两天来见我。” “我已经够红了,”南鸿煊听到直播心一跳,有点急切地发嗲说:“我就是好奇嘛?这个直播在哪里看啊,是不是很隐秘的直播间啊。” “你告诉我吧,你会的那些风水玄门的东西我都不清楚,我想多了解了解你嘛。” 又和那边的男人磨了很久,南鸿煊终于拿到了一个APP的下载链接和登陆账号,并且知道了这次新生大赛在玄门里的重要地位,以及,大赛里总是出现意外会死参赛者。 要是南镜不慎在大赛里出了点事,就好了。 南鸿煊这么想着。 酒店昏暗的灯光下,南鸿煊急不可耐地下载了APP,他输入账号刚登陆进去就看到主频直播间上南镜和马大正在战斗的场面。 南镜咬着铃铛,眼神冷锐,他的手臂上的白衬衫已经被马大的刀划开,多了三道伤口,伤口渗出的血珠把白衬衫的袖子染红,借用鬼印的力量下,他的脸色越发惨白。 马大眼里红血丝暴突,带着疤痕的脸上颤动,看到南镜的脸色,啐了一口血,那腥臭黏腻的血直接喷到马大手中的弯刀上。 弯刀散发一股诡异的光芒,马大提起弯刀朝着南镜劈砍而去,大吼道:“老子杀你这种年轻学生不知道杀了多少,你还敢跟老子打!” 寝室狭小的木桌早就被两人打斗的时候弄得崩碎的四分五裂,南镜现在已经站到上下床铺的旁边,急促呼吸借着支撑床铺的铁棍勉强作为遮挡。 马大这一刀,南镜已经避无可避。 紧盯着屏幕的南鸿煊心止不住的一喜,他心想自己居然刚好看到南镜被人砍死的场面,南镜死了,郁家肯定不会对他是这个态度,本来就是郁家救了郁安晏的命,肯定都是南镜对郁安晏说了什么,才导致郁安晏对南家的态度不好。 南鸿煊手指捏紧手机,看着直播间的画面,忍不住立刻发出评论【南镜要死了吧?是真的死吗?】 此时,评论区嘲南镜是关系户的评论全部涌来,管理员一时间都没法全部封禁—— 【完蛋了,关系户南镜要死了】 【你说何必呢?拿到了厉害的印章法器,结果就是这么个结局?】 【哈哈哈老子终于不用看到夸什么好看的,男人就该阳刚点】 【上面给我滚!呜呜呜老婆】 【为什么要喊老婆?】 【就喊就喊我就喊】 【活不了,南镜要成比赛里第一个死的参赛者吧】 …… 南镜抬起眼,他浅色的瞳仁在使用了鬼印后已经变得漆黑,流转了一丝诡异的光华,口中的铃铛开始轻响,不远处马大面目狰狞地朝他冲来,脸上可怖的疤痕跟着动作颤动。 眼睫颤动了一下,南镜在弯刀扫过他面部的时候往后一仰,左手拉住床铺上面的铁质护栏,整个人往上轻盈地一跃,半边身子挂在了上面。 马大的弯刀扑了一个空,他狰狞的表情还凝固在面上没反应出来,南镜直接从上面伸脚对准马大的后背重重一踹。 床铺震动了一下,马大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他还没挣扎着站起,床板下陡然伸出无数的黑色湿发,那黑色的湿发不停地延伸,直接紧紧扯住马大的身体,像是蟒蛇一样伸长,彻底圈住了马大的脖子。 沾染了不知道多少血的弯刀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马大伸手奋力要去扯脖子上的头发,发出“嗬嗬”地声响。 南镜跳下来,看着马大被鬼怪的黑色头发缠住,南镜吐出铃铛,把勾在右手小拇指上的鬼印轻松地收了起来。 寝室昏暗的灯下,南镜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大,他白瓷一样的皮肤在等下晕出光泽,南镜带着冷意说:“你刚才想杀我。” “杀人者终杀己,这就是你的报应。” 直播间的评论彻底安静了一瞬。 男主播下意识道:“漂亮!” 说完他反应过来,看着直播间的画面说:“这样看来叫做马大的参赛者已经彻底被淘汰了,马大是’流‘派董家派出来的一个强力参赛者,没想到会被折在鬼怪的手里,工作人员现在去救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到马大。” “但马大肯定是要退赛了,看来董家时运不利啊。” 女主播干咳一声,用手肘推了推男主播,’流‘派的董家在玄门里行事作风非常霸道,下手狠辣用些阴毒手段杀过不少人,导致玄门没多少人喜欢,但是董家实力强,也不能随意说。 【啊啊啊我大呼精彩,没想到南镜这么厉害】 【长得好看人还能打】 【小道消息,马大是杀人犯被董家保下了而已,这波啊,这波是南镜制裁法制咖】 【直播间里那群喷子脸要被打肿了吧】 【他们算什么喷子,全是红眼病罢了,南镜小哥哥冲啊!】 【呜呜难道只有我觉得南镜老婆战损后手臂滴血很香吗?prprpr】 …… 南鸿煊看着直播间夸南镜的评论逐渐增多,手指捏在手机上,面容扭曲了一瞬,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直播间心想,这才是刚开始,南镜不一定能撑到最后才气顺点。 寝室里。 马大被鬼怪拖进去,他伸出手指尽力睁着肿着的眼皮看着南镜怨毒地说:“南镜,你肯定会被董家报复的,你,你不要太高兴太早。” 董家? 南镜浅色的瞳仁不解地晃了晃,他不明白马大提什么董家,他淡声说:“我不知道什么董家。” “我是为白观音而来的。” 马大惊讶地睁大了眼,观看直播的一众观众也惊呆了。 有人直接充钱发出了特大评论出现在直播间的界面里—— 【卧槽!南镜真敢!】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明天双更嗷 第30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你男朋友白观音找你 “南镜选手真会开玩笑哈哈哈,”主频直播间里女主播干笑一声,她点开整个学校的宿舍地图:“我们能看到现在场上还剩二十二位参赛者,竞争非常激烈。” “目前白观音天师已经从最高层的七楼清到了五楼,累计已经清走了八位参赛者,而这个数字应该在接下来还会上涨。” 【白观音和南镜只差两楼了,靠!】 【呜呜呜老婆为什么要想不开】 【不要啊啊啊白观音是个凶神啊(记得删除我的评论)】 【干嘛招惹白观音,这下真的完蛋了,我还没欣赏够美貌!】 【要是南镜真的能弄到白观音,我叫他爸爸!】 【白观音可是极度摒弃情爱的修法,据说是极端的无情,南镜能搞到他,我也叫爸爸!】 【叫爸爸+1】 【叫爸爸+10086】 …… 海市,海派花园洋楼里。 “流”派董家当任家主董修明最小的儿子董雪清看着直播间关于南镜的评论时略蹙了蹙眉,他一身纯真丝的道袍,头上戴着玉簪把略长的黑发缠起来。 “南镜……”董雪清想起来了,两年前通玄太学要特招一个据说天赋异禀的学生,’术‘派的卜卦说这个学生可能跟天山上那位大佬有些缘分,当时董雪清把这封录取通知书截取到了。 一个贫穷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就能和天山上那位有缘分,他配吗? 看到那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名字叫做南镜,董雪清屈尊降贵去见了这南镜一眼,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普通学生,就算给他擦鞋他都会嫌脏的玩意儿。 上的高中也是那种最普通的公立高中,估计连大学都考不上。 这种人配上通玄太学?更别说和天山上那位有什么缘分了。 董雪清记得自己当时直接那个叫南镜的铃铛,没想到这个南镜现在又结了铃铛,还参加了这届通玄新生大赛,想到这次新生赛天山上那位要收个徒弟,董雪清一向维持着仙气飘飘的脸上出现一丝嫌恶。 他倒是不在意天上上那位收什么徒弟,但是若天山上那位一定有姻缘,那只能是自己。 董雪清看着直播屏幕上南镜的脸,他收起铃铛喊了人进来。 南镜这种普通人怎么能和天山上那位扯上什么联系?光是提提名字就脏了天山上的雪。 管家轻手轻脚进来,恭恭敬敬低下头:“雪清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董雪清看着大屏幕上南镜那张带着妖异的少年感白皙的脸,抵住唇用带着愁绪轻飘的声音问道:“有南镜这个参赛者的背景资料吗?南镜现在有没有什么……仇家?” “有的,”管家立刻回答:“背景资料我马上吩咐人给您送进来,南镜的……仇家,目前有仇的应该是京城南家的人,南镜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现在正在比赛场地附近的酒店,据董家在周围的人递来的消息,应该是在观察南镜。” “哦?” 董雪清等着有人拿上来的资料,翻了翻,突然勾了勾唇,点着资料上南鸿煊的名字吩咐道:“你们现在给南鸿煊送我们董家前段时间拿到的回溯银钵,让他混进副本。” “我倒要看看,南镜怎么对待一个拿到整个松林鬼屋信息的……仇人。” 管家领命下去。 夜已深,厦市酒店。 南鸿煊正在焦灼地看着屏幕,南镜拿到了好像是这个学校里学生的日记本,知道这个校园里有六大灵异传说,现在正在翻看日记本寻找线索。 屏幕上评论刷的很快,南鸿煊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眶往里面发评论,但他说南镜的评论很快被一堆刷【南镜腰好细腿好好看和老婆真可爱】给刷过去了。 “咚咚——” 酒店门响了两声,料想应该是送餐的人,南鸿煊打开门,却发现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是门口放着一个奢侈品的纸盒子,纸盒子上面扎了一束花,上面还写了一张纸片——给最爱的鸿煊煊。 真是烦,南鸿煊猜可能又是哪个小粉丝,不过看到这个奢侈品的纸盒,他还是拿起盒子进了屋。 等候在暗处的董家的人看着南鸿煊拿了纸盒,对着电话说:“他收了。” 南鸿煊直接关上门,他打开纸盒,猜测粉丝是送他手表还是手镯,打开之后发现竟然是一个做工非常精美,但是上面有着红色的仿佛游动的红光的四方银钵,旁边还放了一张纸。 坐到床上,南鸿煊展开纸念起来:“这是回溯银钵,只要你在发生灵异地方打开他,你周围在灵异地方的活人包括你,都将自动回到灵异发生之前的地点,每个人都会变成灵异之地里曾经存在过的人,你也可以完美融入进去。” “银钵使用者能保留记忆,其余人会失去关于自身的记忆,银钵施了秘法,使用者要付出血液的代价进入灵异之地,也能使用血液的代价带人出灵异之地,银钵破则整个阵法破。” 南鸿煊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睁大了,如果这个不是在骗他,那他岂不是可以靠着这个银钵进入到现在正在比赛的松林鬼屋中。 而且如果他没理解错,白观音这群参赛者都会失去关于比赛的记忆,那他……不就能接近白观音了? 想到临出发前南父的那通电话,南家的资金链断裂,他的电影约也没了,只要靠近了白观音,南家就有救了,他也能继续在娱乐圈红下去。 南鸿煊看向正在直播的屏幕,白观音一路行到五楼,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把那个地方的所有摄像头全部破坏掉,所以观众每次只能惊鸿一瞥到白观音。 即使如此,依旧能看到白观音掩饰不住的强势,还有那冷漠却看了就让人屏息,丝毫不显女气的面容,南鸿煊看着手中的回溯银钵,心头火热。 此时,主频直播间已经跳到了各个激烈的战况中。 男主播喝口水飞速解说:“’动‘派的苗金栗也非常凶,他手里的蛊虫实在是非常难缠,只要是被他瞄准的参赛者基本全都被淘汰了,现在我们来看看占据。” “’动‘派苗金栗目前在二楼,董家请来的决明子现在在一楼前往二楼的路上,’术‘派的宫飞燕在三楼的最右边,嗯……有位在宿管房的参赛者一直没动静,可能是运气好,现在还没被发现。” 女主播接着道:“现在’静‘派的白观音天师已经清完了四楼的所有人,目前正有三个人和他搏斗,因为摄像器被白观音天师损害,我们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050号参赛者现在还在三楼,他已经是唯一一位除了四大派之外的参赛者,不出意料的话,他马上就要和白观音天师……见面了。” “嗯,”男主播的嗓音也有些抖,说不清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但是我们能看到,宿舍楼之外的区域已经黑气弥漫,不仅是参赛者之间的斗争激烈,现在整个松林鬼屋都发生了变化。” 一轮半弯月挂在天际,阴冷的光辉撒在仿佛被黑气笼罩的松林鬼屋上,路过这座曾经是学校现在变成出事鬼屋的行人都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急匆匆地路过这个鬼屋。 南鸿煊裹紧自己,他抱着那个银钵,蹭着松林鬼屋没有工作人员把手的一面破旧墙壁,拿出了银钵,咬破自己的手指,直接滴血到银钵里。 只要使用了这个银钵,松林鬼屋就会变成三年前的样子,自己也能合理进入这个鬼屋,带着记忆,那个时候松林鬼屋应该还是学校。 南鸿煊心头一喜,那他就会成为白观音的同学。 阴影遮住了月亮,直播间里突然一闪屏,变黑了。 正在看直播间的众人: 【????】 【他妈的南镜要碰到白观音了给我黑屏,他妈的是不是有病,老子要看南镜这□□崽子要干嘛】 【好担心好担心好担心谁给我缓解下紧张】 【好刺激啊靠靠靠会发生什么?南镜要找白观音要干什么,让我看啊啊啊!】 …… 南镜拿着日记本从花花绿绿贴满了各种贴纸中阅读,这日记里记载这所学校之前有六大灵异传说,很多女孩男孩都会去做这种灵异的事,为了获得自己的高考成绩或者是结婚对象之类的…… 他刚看到第五个灵异传说’所谓的笔仙‘,突然间整个寝室一暗,南镜呼吸一轻,他感觉自己记忆好像在慢慢的流逝,又好像突然间涌上来。 月亮彻底被遮住,南镜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短暂的两分钟后,整个直播间骤然一亮,但是主播和观众看着直播间的场景全都打出了???号。 只见直播间画面里原本昏暗的宿舍楼竟然变成了窗明几亮的教室,不少穿着蓝白条纹校服的学生正在打闹,应该是在打闹,黑板上写着几个大字“高二即将结束,升高三要努力!” 当时主频直播间刚刚切在南镜那儿,现在主频直播间依旧显示的是南镜的画面,只见原本白衬衫黑西裤的南镜现在已经变成了白蓝色的校服外套和蓝色的棉质长裤,校服的质量很明显一般,袖口还脱线了。 南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眼皮动了动,在光线下猛地睁开眼,直播间众人都能看到南镜的眼神还带着恍惚和没睡醒的疲惫。 “南镜!”有人在喊自己。 南镜回过头,少年黑软的头发动了动,打着呵欠眼尾泛起了红意。 门边有个皮肤稍黑但很俊帅戴着银耳钉的少年对着南镜大笑打招呼:“南镜,你男朋友白观音让你去雕塑室一趟!” 直播间:【?wtf?????】 什么,你说谁是南镜的男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一更,还有一更,有点晚别等 第31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校园六大灵异传说 直播间停滞了片刻,女主播有些犹豫的声音才传来:“主办发给出的解释是,松林鬼屋可能出现了回溯时间的法器,于是整个松林鬼屋的时间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候松林鬼屋还是学校,现在所有参赛者可能被抹去记忆变成普通人在学校中行动。” “参赛者可能会经历当时学校发生的事情,只有其中有参赛者打碎银钵才能出来,现在工作人员也进不去松林鬼屋,参赛者现在都认为自己是普通人,要是在灵异事件里死亡了,”女主播嗓音颤抖:“就是……真的死了。” …… 南镜走向挥着手喊他的少年,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应该说,好像他的高中不应该有朋友,不应该有……男朋友? 但是脑海里的记忆又在告诉他,这个招手喊他的少年叫做苗金栗,是他的好朋友,而且他确实还有个叫做白观音的……男朋友。 南镜走到招呼他的少年旁边,少年大喇喇直接搭上他的肩膀:“哎?你知道吗?他们说要在一天后去活动室玩儿笔仙,据说能问笔仙任何东西,高考成绩啊,姻缘啊,什么都能问。” 苗金栗放开南镜的肩膀,把手臂枕到头下,一边倒退一边笑着问南镜:“镜啊,你难道不想问问你和白观音之后会不会结婚吗?虽然我觉得肯定会啦,哈哈哈。” 午后的阳光特别滚烫,南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眯了下眼睛。 苗金栗眉头一皱,紧接着停住脚步,蓝白的校服外套穿在他的身上不小,就是很短,苗金栗看到南镜有些恍惚的表情,直接上前一步,校服裤子被扯得一动,露出一截少年人精瘦的小腿。 苗金栗伸出手拉过南镜的胳膊,看到上面有些青紫的伤痕时,他低骂了一句“妈的!” “南鸿煊那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苗金栗气得不打一处来:“我非弄死南鸿煊那小子不可!” 在听到南鸿煊这个名字的时候,南镜愣了下,好像是一瞬间很多记忆随着这个名字涌上来,他和南鸿煊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是在南家,两人的待遇截然不同。 明明南母是南镜的亲妈,但是为了讨好南父,于是南母对南鸿煊好的不得了,南鸿煊吃国外进口几百块钱一根的奶条,他小时候馋牛奶只能眼巴巴看着。 南鸿煊要考试,专门从南方运来的鸡新鲜宰杀了炖汤,炖汤炖老的鸡肉直接扔了也不给南镜吃一口,南鸿煊只用喝汤搭配奶油意面和牛排。而同样要考试的南镜,因为厨房要给南鸿煊做考试餐耽误了时间,他早饭只有一块干的面包边角,南家也不会特意给他钱买早饭。 南镜已经非常努力地在南家降低存在感,不让南父和南鸿煊注意到他,就连学费南镜都会出去打工送牛奶或者在蛋糕店卖蛋糕挣出来,但即使如此,南鸿煊依旧时不时要想办法折磨南镜。 南鸿煊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随意乱扔东西,直接把玻璃杯扔到南镜身上,热水把南镜的皮肤烫红,而重重的玻璃杯直接在南镜身上砸出青紫的印记,南镜要是敢反抗,南家的佣人立刻就会冲过来扯过南镜按住他。 而南父听到南镜反抗后,不会惩罚南镜,而是惩罚南母,就在南镜的面前,直接拿碗砸南母,一个个碗砸,砸到南母的腿上都是伤痕。 这个高中,南镜想办法住了学校宿舍,但昨天是周末放假,南镜就回了一趟南家,就又被弄出了青紫的痕迹,不用想都知道是南鸿煊干的。 南镜敛下眸,感受着心口涌起的一股委屈和愤怒,他不明白明明南母是自己的亲妈,为什么小时候任由自己叫劈了嗓子也不愿意进来喂一口水,甚至为了讨好南鸿煊直接拿着戒尺狠狠地抽他的手背,抽的只有五岁的南镜嘶声哭泣手背通红。 愤怒是对南鸿煊的,只是因为自己和白观音是恋人,南鸿煊就嫉妒地恨不得撕了他,又不能真的撕,于是在南家想尽办法折磨他。 苗金栗看到南镜手臂上的三道痕迹,简直气疯了,直接越过南镜就要回教室去找南鸿煊算账。 南镜拉住苗金栗说:“等等。” 苗金栗:? “南镜!你还要忍?” 也不是要忍,南镜只是觉得自己得想想清楚,很多东西像是不太对劲。 等苗金栗看到南镜白皙的脸,还有黑色软发下浅色像是玻璃珠一样的瞳,和脸上有些淡的表情,苗金栗冷静下来:“你说的对,这样打他治标不治本,要想个办法。” 明明是刚十八岁的少年,苗金栗的眼里却有丝狠意,像是最毒的蛊蛇一样,看向南镜的时候又毫无阴霾了。 南镜站在走廊上,和煦的微风吹起南镜的软发,他想自己怎么就没拿刀砍了南家那三人,按照他的性格根本就忍不了这么久……既然受了那么多委屈和愤怒无法发泄,不如直接把这几个人杀了。 但好像……自己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因为自己要考大学,要和白观音一起考上好的大学,只不过自己的成绩实在是一般,所以白观音总是要自己去雕塑室,在雕塑室给自己补习。 南镜砸砸嘴,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补习这种事好像也不是自己会干的,学习不好就不好嘛,以后还不是能找份工作做着,劳动就能创造价值,他觉得过过小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补习,搞得人怪有压力的。 苗金栗眼珠子一转,扯着南镜的手往前走,兴奋说:“今晚我们就去问那什么灵异笔仙,你什么时候能脱离南家,然后校园祭上,我去问问白观音,想个办法治下南鸿煊,让他以后都不敢惹你。” “反正校园六大灵异传说,毕业前都要试一遍的。” 正说着,突然有个声音喊住了他俩:“南镜!苗金栗!” 这是一道有点发嗲的声音,腻得听得人有点恶心,南镜回头,只见一个居然满身刻意穿了各种名牌装饰物特意营造奶油感的男生走过来,正是南鸿煊。 带着记忆的南鸿煊看着清爽干净的南镜,眼里闪过一丝恶意,想到临出发前,南父说的南家资金链断裂再不想办法可能要破产了的话。 都是南镜害的!反正南镜跟他有点血缘关系,也是南家人,南镜在这个学校要是能帮自己和白观音搭上线,也算南镜对南家多少有点用了。 至于南镜,南鸿煊想,倒是看自己的心情,看要不要拿着银钵把南镜带出去。 想着南鸿煊咳嗽了一声,摸摸自己打理精致的头发:“你们是要去雕塑室找白观音吗?” 傻逼。 南镜看着南鸿煊做作的动作在心里骂了一句,苗金栗更直接,接近一米八的个子站在南镜旁边抱臂看着南鸿煊演。 南鸿煊眼中现出一丝恼,又是这样!跟郁安晏一样!明明他才是明星,但是这些男人就是要看南镜,南镜一个普通高中生有什么好看的。 想着南鸿煊直接上前一步就想要威胁南镜。 旁边两个抬着垃圾桶要去倒的男同学经过,看着南镜被南鸿煊堵住窃窃私语:“南镜那同性恋又被堵住了。” “活该呗,又穷成绩又一般,还是同性恋,恶心。” 南镜扫了两人一眼,突然发力,对准垃圾桶一脚一踢,红色的半人高的垃圾桶突然间飞出去,直接砸在南鸿煊的身上,脏污的垃圾和水都流出来,直接把南鸿煊半个身体浸湿了,夏天混合着各种恶心味道的垃圾味在南鸿煊黏住,衬得南鸿煊就像个垃圾。 两个抬垃圾的男生惊呆了,愣在当地,他们可是负责倒垃圾的,现在垃圾倒了他们可是要清理的,想想两个男生就要哭了。 倒在地上的南鸿煊看着自己的满身垃圾,先是一动不动,紧接着反应过来,大声尖叫一声直接喊了出来。 “啪啪啪—” 旁边的苗金栗看着这幕笑出白牙,直接拍手,摇摇头,直接对南镜竖了个大拇指:“南镜,帅啊!” 南镜勾了勾唇角。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啦 第32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直接扑到了里面人的身上 趁着两个搬垃圾桶的学生要去告诉老师,苗金栗拉着南镜往雕塑室跑走了。 这个学校的教学楼修的很不错,两栋之间有通道连接,南镜走过通道,又下了两楼,终于停在了雕塑室的门前,苗金栗挥手:“你去雕塑室吧,我现在去买点汽水,等会儿上体育课要喝。” 南镜停在雕塑室的门前,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推这扇门,南镜手伸出来,又缩回来,然后转个身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记忆是杂乱的,南镜靠在墙壁上慢慢梳理记忆。 在记忆里,自己好像是从高一开始就和白观音谈恋爱了,但是两年过去后,有个新来的转校生在追自己,而自己也确实心动了,现在准备和白观音分手。 而白观音却好似察觉了什么,在南镜要说出分手前提出要和一群人玩笔仙,白观音表示自己要问笔仙关于他雕塑大赛的事情,因为南镜和他关系亲密,关系亲密的人玩笔仙得到的结果会更准确,所以白观音要求南镜一定要参加。 并且白观音提醒南镜近期不要做任何感情破裂的事,不然到时候会触怒笔仙。 南镜知道白观音准备大赛很长时间,南镜也很希望白观音能拿奖,于是南镜本来要说出口分手的话就这么停住了,想等到和白观音一起玩了笔仙后再提分手的事。 也就是说,南镜微微抬头轻声呼吸了一下,自己不仅和男的在谈恋爱,而且还准备要劈腿了?这也太刺激了,简直像是有什么设定加在了他身上,让他一定要和做这些事一样。 反正不太像他本人会做出的事情。 南镜靠在墙壁上,校服对他来说偏大,蓝白色的袖子垂落下来,被南镜捏住衣服袖子晃了晃,他举起校服撑了撑自己的脸,咬住嘴唇,又放开,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没想好怎么去见雕塑室里面的男朋友白观音。 要不直接开口说分手吧?但是白观音特别重视这个雕塑大赛,已经准备了一年多,还是要等笔仙玩完后才能说分手。 想着想着还觉得挺尴尬的。 心里叹了口气,南镜转过身,手刚握到门的把手,还没按下,门就从里面一开拉动,南镜随着门向内拉的力道,猛地往前一扑,直接扑到了里面人的身上。 一股很浓郁的冷荷香味,按理说荷香真的不太适合一个男人,但是因为这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凛冽了,所以根本不显得怪异,反而透出一股气质。 南镜下意识吸了一口,跟吸猫一样。 在雕塑室里的其他学生看到这幕:……??? 哇靠搞什么,白观音和南镜这对谈的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不是有人说他们这对要分手吗?这看起来是分手的样子? 白观音敛眸看了看不慎撞到他胸口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黑色的细软头发下能看到脖颈那一块漏出的白色皮肤。 这就是他的男朋友?白观音眼神冷漠,他会谈一个男朋友?但是脑海里的记忆又确确实实提醒自己有个男朋友,而且这个男朋友还即将要出轨了,而自己,为了挽留这么一个人,竟然要去玩什么灵异游戏笔仙。 真是愚蠢。 白观音动了动身体,忍着想要把这个脑袋推出去的冲动,淡声说:“南镜?起来。” 声音冷淡得好像是数九寒冬里捞出来的冰块。 南镜抬起头,雕塑室里光线很暗,门口所有的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全部涌到白观音的身上,南镜在看到白观音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呼吸一窒,白观音的容貌几乎是让人屏息的程度,可以说是如冰似雪的好看,但完全不女气。 有点焦黄的阳光给白观音的皮肤镀了一层晕晃晃的光,冷淡垂眼的弧度以及额头那一点朱砂,白衬衫和蓝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就带有别样的气质,带着一股很清淡的少年气。 雕塑室里放着大大小小数十个洁白的雕塑,但是这些雕塑甚至及不上白观音十分之一的无暇。 白观音垂眸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南镜,直接伸手扯过南镜的手腕往旁边走,直到走到校园拐角的一个小阳台上,才对南镜说:“我的塑像快完成了,马上会送去参赛,今晚笔仙我会直接问大赛的获奖情况,你呢?” “啊,”南镜卡壳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淡黄的光把南镜的唇映照的水亮,南镜侧头有点不自然地说:“我应该是想要去问笔仙……考大学的事情。” 反正肯定不会问关于什么恋爱的事情。 “知道了,”白观音低头看着南镜淡声说:“那你回去上课吧,我现在去完成剩下的雕塑,你先去更衣室,最后一节体育课见。”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按照脑海里既定的事件去做,应该能……发现异常。 白观音看向南镜,南镜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从白观音的臂弯处逃走了,少年人的身姿逃的飞快,简直像是有什么猛兽在后面追一样,白嫩的手腕摇摇晃晃看着皮薄肉嫩的。 白观音靠在栏杆上,阳台上有些颜色的月季花瓣被风吹得擦过他的脸,白观音皱皱眉站起身,轻描淡写地想,要是做完了既定的事情还没发现异常,他就把这个学校……给直接平了。 现在是大课间,还有二十多分钟就是体育课,南镜赶紧下楼往操场那边的更衣室走,更衣室在体育馆的里面,南镜穿过有点阴冷的长廊,现在时间还早,更衣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南镜找到自己的柜子,拿出钥匙打开,突然,他从自己更衣室柜子挂着的一小枚八卦镜显示他的后面闪过一个黑影,南镜猛地转头,什么都没有,后面只是一排排更衣室的铁柜子。 抿抿唇,南镜把自己的运动校服拿了出来,松林高校是一所私立高校,师资极其优越,各方面的条件特别好,运动校服是格外的舒适的棉质白色短袖和淡蓝色的短裤。 南镜低头刚准备去换自己的衣服,他刚低头,陡然间,眼角的余LJ光看到后面一个黑影闪过,那黑影上好像有一张扭曲的脸。 心一跳,南镜再次猛地回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南镜犹豫着仔细看了看,更衣室里面窗户很少,是一排又一排的柜子,连气味都是潮湿的,南镜咬了下唇,淡红的唇被他咬得泛白,很快又变回原样。 捏紧手里的运动校服,南镜回头准备关上柜子,他回头刚碰上柜子准备关了,眼睛一眨,再看窄小的柜子里面竟然塞了一个四肢扭曲的人形黑影,那黑影不断溢出血液,仿佛有数不清的血液要流一样。 南镜心脏仿佛被攥紧了一下,他再一眨眼,这个扭曲的黑影消失了,紧接着,柜子里挂着的八卦镜显示有个黑影猛地朝他冲来。 那是什么?! 抱紧运动校服,南镜感觉血一瞬间全冲上了他的脑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往旁边一侧,铁质的更衣柜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南镜顿都没顿,根本没管是什么情况,直接朝着外面跑去。 阴暗的走廊上,南镜回头看,他的呼吸一紧,正看到那四肢扭曲的尸体竟然跟着他跑来。 快!要快! 南镜疯狂地跑,脑子里一片空白。 距离出体育馆近在咫尺,南镜加速跑了一步,陡然间仿佛什么冰凉的东西绊住了他,他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运动校服落在地上,南镜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抓了抓,眼看着就要倒在距离光最近的黑暗处。 陡然间他一个趔趄,摸到一个冰冷的手臂,一股凛冽的荷香传来,南镜劫后余生地大口呼吸,他往前抵了抵,把两人抵到有一丝光线的地方,惊魂未定地抬眼。 白观音只是用双臂扯住南镜的双臂,两人在明暗之间对视,白观音看着南镜的状态,往阴暗的走廊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白观音淡声。 “有,有鬼。”南镜借着白观音的手臂站起来,他看着后面那个阴暗的走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鬼? 白观音看向潮湿阴暗仿佛藏着什么要吞噬人东西的走廊,薄薄的双眼皮撩起,露出一丝冷嘲。 这个校园有鬼?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观音,珍惜你失去记忆的校园恋爱(划掉,灵异经历)机会吧! 第33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让人溺死的温柔 南镜捡起地上的运动校服,他们班今天要体测,所以是一定要去换运动校服的,最重要的是,刚才在更衣室南镜跑的太急,把学生证和寝室钥匙全都落在了里面。 手指抓紧运动校服,南镜看着昏暗的走廊,他咽了下口水,看向白观音如雕塑一样无暇的侧脸,有些迟疑地问:“白观音,你能不能陪我进去拿一些东西,顺便……换一下衣服?” 换衣服? 白观音微侧头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眼南镜,南镜本来瓷白的皮肤现下已经是惨白,淡红色的唇紧紧抿着,浅色的瞳仁不安的晃动,很明显就是受了惊吓。 南镜嗓音有点强压下的抖:“可,可以吗?” 白观音敛眸点头,径直朝着更衣室走去。 看着白观音挺拔的身姿轻描淡写走向更衣室,莫名就多了一种很奇异的安全感,南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小跑几步跟在白观音的身边。 通往更衣室的路大概要走五六分钟,平时很快就能走到,现在因为刚才的事情,南镜觉得异常地难熬,走廊里有些阴暗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里,让整个身体到手指尖都是凉的。 “到了。”走在前面的白观音突然止步,南镜头磕在他的肩胛骨上,一股凛冽荷香冲进鼻子,白观音那肩骨好像动了一下。 “对不起,”南镜赶紧退后半步,有些紧张地从白观音的背后往更衣室里面看去,更衣室里面依旧没什么人,小窗口里细碎的阳光洒进来,看起来非常寻常,没有刚才他看到的那个四肢扭曲的鬼影。 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 攥紧自己的运动校服,南镜走向自己的柜子,先把学生证和寝室钥匙拿到手上,赶紧关上柜子。 本来拉开自己校服外套准备换衣服的南镜顿了一下,男生的更衣室是有专门的房间供更换的,不过基本大家都不会去专门的房间,而是随手换下就行,反正都是男生又不会怎么样。 但现在……南镜陡然意识到自己有个男朋友。 现在开口让白观音离开反而更奇怪了,明明只是换个衣服,要是开口了反而像是真的有点什么一样,南镜以自己的思维想了下,觉得开口比不开口还尴尬。 侧了侧身,南镜抿下唇,直接把外套拉开,蓝白色的外套挂在南镜有点瘦削的肩膀上,南镜手脚飞快把里面的白衬衫解开折叠好放进柜子里,然后非常迅速地把白色T恤套到自己的身上。 白色的棉质T恤有些宽松,更衣室里面很凉,南镜打了个哆嗦,快速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穿好。换裤子就简单很多,要不到半分钟南镜就把蓝色棉质中短裤穿上。 白观音仔仔细细打量了整个更衣室的构造,没发现任何怪异的地方,他侧过身,正好看到认认真真低头在系裤子腰带的南镜。 更衣室里面只有三排灯光微弱的白色长电灯,整个更衣室又大有昏暗,上面看着一个装着铁栅栏的小口里面透出一点光。 南镜站在昏暗的环境里,反而显得皮肤异常的白,白T恤垂在腰部,顺着淡蓝色的中短裤下去,是两双又笔直又修长的白皙的腿,小腿挺细的,又细又直,大腿有一点肉,中间过度的膝骨突出,带着一点微红色。 腿倒是挺直的。 系好裤子后,南镜抬头,看到白观音冷淡看着他,南镜头皮一紧,一瞬间以为自己后面又有什么黑影,有些紧张地说:“我后面有什么吗?” “没什么,”白观音收回目光,淡声说:“现在去上体育课吧。” 尽管白观音说没有什么,南镜依旧还是有点紧张,他赶紧把柜子关上,套上校服外套,小跑着走到白观音的面前,两人一路没说话走出去,刚出体育场阳光洒落下来,南镜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彻底回暖了。 他们俩的体育课不在一个地方上,南镜要去自己的班级,往前跑了两步,南镜想起什么猛地回身,黑色软发动了动,他抿抿唇对白观音说:“谢谢了啊,等会儿请你吃小食堂。” 松林高校的食堂条件很好,平时窗口打饭已经荤素皆有,小食堂就更好吃,有粤式的点心和煲仔饭,还有铁板烧,甚至有小火锅,南家不给南镜钱,南镜平时都舍不得在小食堂吃的。 没等白观音的反应,南镜挥挥手跑远了。 苗金栗早就在操场上等着南镜,看到南镜从白观音的身边过来,挑挑眉说:“你和白观音从更衣室出来的啊,干什么了?” 南镜迷惑:“没干什么啊……” 能有什么好干的,除了换衣服……而且他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不太好,还看到了那么惊悚的东西。 “哇,”苗金栗惊讶:“你俩都成年了,还啥都没干啊,我以为……” 南镜:…… 他好无语,算了,南镜懒得深究了,他反正准备笔仙玩了之后就和白观音提分手,然后那个所谓的转校生他也不掰扯了,考个大学找份工作过点日子他觉得挺好的。 苗金栗把手搭在南镜的肩膀上,一边往体测的地方走一边闲聊说起:“你知道最近那个一班的那个转校生吗?好夸张,一来学校就收遍了整个学校的情书,成绩也在光荣榜的前排。” “搞得挺多男生看不惯他的,好像姓谢,叫什么谢翊。” 南镜听到谢翊这个名字心止不住地跳了跳。 刚才一批学生的体测枪声刚刚打响,苗金栗指了指不远处:“喏你看,那就是谢翊,一堆人围着看他打篮球,现在校内篮球赛,他是一班的主力。” 南镜顺着苗金栗的手指像不远处看去,正看到一个身体修长的少年穿着白衬衫,白衬衫的袋口上挂着金银的胸链,眉眼有种神性的温柔。 隔着篮球网的铁网,南镜看到少年随意接过接过篮球,猛地跳起,一个近乎于凶狠的三分上篮,场上瞬间充斥着口哨和掌声。 跟白观音几乎要割伤人的凛冽不同,少年虽然看似温柔,但那种逼近笼罩似的强势的掌控感让人看到他的一眼就被摄住,让人止不住地……想要臣服。 谢翊看到南镜的眼神,眼神仿佛被金色的阳光镀过,带着温柔的控制感。 南镜被这个视线接触的时候,像是过电一样,整个身体颤栗了一下。 与此同时,就在谢翊看向南镜的时候,整个学校的摄像头全部炸开,原本还能凭借一些场地上放着的摄像头观看比赛的情况全部黑屏。 【我靠??怎么回事?我还想看白观音!】 【他妈的南镜纯靠美色上位呗】 【笔仙肯定有问题】 【这个谢翊是谁???怎么还没出现我就看不到了】 【那个……弱弱说一句,谢翊好像是一个大佬的名字,好像这次比赛大佬亲自参加了,我只是听说啊是听说啊】 【南镜好贱,又是白观音天师有关系,又是和大佬有关,真就纯躺赢呗】 【现在玄门专出废物了】 【三年前这个松林高校发生了什么有人查到了吗?我好想看他们玩儿笔仙】 【查到了,松林高校当年就是死了七个学生,相继死亡的,每个学生都被砍掉了身体的一个部位,最后……好像是被拼成了一个人形】 【那不就是对应玩笔仙的七个学生】 【第一个死的肯定是南镜吧】 …… 南镜在谢翊看过来的时候,紧急避过了眼神,直接背过身朝着体测的方向走,他很紧张地呼吸了几下,南镜感觉自己心脏被攥紧了,整个人都像是被丢到岸上的鱼,跳的好厉害。 难道这个谢翊给他下药了? 苗金栗疑惑地赶了几步追上南镜:“你怎么了南镜?” 南镜缓了一口呼吸,强作镇静地说:“没什么。” 之后他肯定会躲着这个谢翊走,好恐怖。 苗金栗闻言也没在意,他俩体测的号在最后面,于是坐在双杠上晃着腿看了会儿别人体测,等到南镜体测完,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南镜想到刚才跟白观音说的话:“糟了!我说要请白观音吃小食堂的。” 他刚才说要请白观音去小食堂吃饭的,但是现在白观音肯定已经下课了。 南镜着急地往其他班上体育课的地方看了看,已经没人了。 空荡荡的操场上被如血的夕阳笼罩着,明明刚六点钟,操场上除了最后测完的南镜和苗金栗,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显得空旷又诡异。 南镜很浅的我皱了下眉,他迟疑道:“苗金栗……你觉不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是这些学生和老师全都是按照某种轨迹行动一样的,按理说现在就算是吃饭的点,肯定还是会有在教室里磨蹭的学生从操场经过走向食堂的,或者也有不想吃饭不想去上课的学生逗留在这里。 但是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苗金栗神经粗,拿起自己买的汽水灌了一大口,大大咧咧道:“哪里不对?” “放心啦,白观音不会怪你的,你跟他发条消息解释下,走吧,去小食堂。” 哪里都不对。 南镜提着一口气,还是跟着苗金栗朝着小食堂走去,他现在不想再去更衣室换衣服了,虽然之前可能是他看错了,但是南镜还是排斥过去。 夕阳落下来,南镜没发现的是,阳光下他的影子正在慢慢变淡。 走上小食堂,南镜还没说话,苗金栗就指着窗户边的一个气定神闲的身影说:“你看,白观音在窗边等着你呢,我就说他不会生气吧。” 南镜看过去,他刚准备抬步走向窗边,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回头,正看到谢翊穿着白衬衫从夕阳湮灭的另一侧窗户走过来,侧眼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神是幽深的,让人溺死的温柔。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表面清心寡欲的攻出来了 第34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玩的这么刺激的吗? 是谢翊。 南镜心跳了跳,低着头不看谢翊直接走过了餐桌,走到白观音的面前,白观音已经点好了食物,一屉的蟹粉小笼,一盘糖醋排骨和一碟芹菜虾仁,再加上一碗米饭。 这份量一看就是两人的,苗金栗嘻嘻笑了一声,他挤眉弄眼说了句我去打饭,拍拍南镜的肩膀就离开了。 一张小木桌,南镜坐到了白观音的对面有点抱歉:“对不起,本来说好是我请你吃饭的,没想到体测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之后我再补上。” 白观音撩起眼皮看了看他,然后视线转了下,看向谢翊坐着的方向,没接南镜的话,反而问道:“南镜,你认识转校生谢翊?” 气氛一时间冻了起来,南镜“啊”了一声,这个问题问的,仿佛白观音已经清楚了自己和谢翊的关系,南镜想这样正好,不如先直接说了,他刚准备回答,却被白观音直接打断。 “你知道我们晚上要玩的笔仙游戏是怎样的吗?”白观音转过头,他的额头上有一点朱砂,在黄澄澄流泻下来的晚霞下像是要烧灼起来。 南镜愣了愣:“是……大家一起握住笔然后问问题,笔仙会在纸上划出印记回答问题吗?” “不,”白观音摇摇头,唇角含着一丝冷嘲:“比这个要复杂一点,我准备了一张专门的纸,纸上写着很多待做的事,我们请笔仙先选择其中一个人做纸上的某件事,这个人做这件事成功后,才可以问笔仙问题,这个时候笔仙一定会给概率最高的答案。” “欸?”南镜听到这个描述:“这岂不是有点像真心话大冒险。” 白观音没有否认:“确实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我在找到这个笔仙游戏的时候,为了制作这张笔仙专用的纸,已经提前玩过这个游戏,”白观音身姿笔直,端起面前的玻璃杯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水,撩起眼皮看着南镜:“当时笔仙要求我做的事情是保持现在的恋爱关系。” 南镜心脏猛地一缩,当时白观音在和自己谈恋爱,所以白观音为了做这个笔仙游戏,已经答应了笔仙要保持和自己的恋爱关系。 “所以,南镜。” 白观音放下茶杯,勾起唇:“今晚游戏之前我们都要保持恋爱关系。” 刚准备直接说出口的话被南镜憋了回去,南镜抿了抿自己沾了糖醋汁的唇,伸出舌尖把糖醋汁卷进自己的喉咙里,顺便吞下了所有关于谢翊的话:“哦。” 白观音冷淡扫了一眼南镜垂下去颤动的眼睫,像是一闪脆弱的黑色蝶翼,没有再说话。 吃饭后,苗金栗和南镜还有白观音一起朝活动室走去,现在天还只是朦朦胧胧的黑,但是夏季的昼夜温差大,南镜穿着运动短裤,上半身还只是一件非常薄的白色棉质短袖,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 三人走上楼梯,松林高校的楼梯是对称式结构,南北两栋教学楼共用一个地方做楼梯,楼梯除了通往的方向不一样,结构完全一样。 逐渐暗沉的天色下,整个楼梯因为放假并没有开灯,显得非常的昏暗,有时候要是不注意甚至会一脚踩空直接磕绊一下。 苗金栗喃喃自语:“怎么回事,之前没这么黑啊,怎么这次这么黑了,而且一点人都没有,教导主任不是一向热衷于在大家都走后神经质地检查教室吗?” 确实如此,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整栋教学楼好像在他们踏入这里之后就变得格外地安静,安静到诡异的地步。 南镜抿抿唇,问道:“参加游戏的除了我们是哪几个人?” “咦你忘了吗?”苗金栗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很愿意开口说话:“就是你曾经从一个猥琐男手里救下的宫飞燕,还有三班那个光头喻长明,然后喻长明好像还带了一个人。” “哦对,南鸿煊也要来,毕竟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兄弟,属于血缘亲密,玩游戏的结果会更准。” 南镜心不在焉地听,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们,那种目光很粘腻带着一股恶心地窥探和恨意,让人光是感觉都就寒毛倒竖。 小口呼吸了一下,南镜往旁边的楼梯一看,骤然,他地心跳了一下,他看到对面的楼梯墙壁上,上面挂着供学生整理仪容的镜面上,有个四肢扭曲的黑影一闪而过。 就像是……在更衣室里跟着他的那个黑影一样。 但是那个黑影不是自己看错了吗? 分心想着,南镜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踏空直接趔趄了一步,他还没落地,从腰那里被一直手臂拦住,南镜跟随着动作往下滑,白观音手臂向下,正好拦到南镜的大腿上。 白观音的手一顿,南镜的大腿紧绷控制自己没有继续往前扑去,苗金栗赶紧把南镜拉起来,紧张问:“怎么了?” 南镜惊魂未定地站稳,眨了眨眼,他膝盖刚才擦了一下地面,现在有些微的疼,南镜抱着手臂看向另一边楼梯,那边的镜面上隐约映出站在这边他们三人的身影。 其余……什么都没有……是自己看错了吗? 一股很淡的血腥味传来,随后,还不待南镜反应过来,他的手腕直接被白观音扣住,白观音蹲下,另一只手掌直接捂住南镜的膝盖:“你出血了。” 南镜一愣,他突出的膝盖确实有点疼痛,可能改才擦到的时候把皮蹭破了,刚才只顾着观察有没有鬼影,根本没注意膝盖的情况。 现在被白观音温热的手掌碰到,那处破皮的地方有丝火辣辣的疼,南镜的膝盖颤动了一下,低头无意识道:“有点痛。” 白观音敛下眼,他确定自己刚才扶住南镜特别的快,几乎是在南镜倒下的瞬间直接拦住了腰,当时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南镜的膝盖根本就没磕到地面上。 那么……这个校园里是有什么东西存在把南镜的膝盖弄破了。 “镜子,你膝盖破了?”跟在后面的苗金栗皱起眉:“要不我们先去医务室吧?这个笔仙游戏也不是非得今天就玩儿。”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三楼,只要再往里面走几步,就能到活动室,提前准备笔仙游戏的道具。 南镜有些迟疑,他觉得自己的腿受的伤不算什么,但是其实他现在很不想玩这个笔仙游戏,可是只要一日不玩这个笔仙游戏,他就要保持和白观音的恋爱关系,而且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谢翊。 头疼,真的头疼。 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要承受这么复杂的恋爱关系? 白观音看向楼梯后方,此时整个太阳已经坠入了地平线,他们这栋教学楼已经一点光都没有了,来时的楼梯明明就三层,回头看却仿佛有数不清的台阶要下。 南镜小声说:“要不我们还是过去吧。” “来都来了。” 也是,来都来了,今天不玩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苗金栗摸摸自己稍微泛黄的头发说:“行吧,飞燕和长明肯定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通知他们又要花时间也麻烦。” “镜儿你的伤口,我们等会儿到活动室后看看,要是有绷带我们就给你处理了。” 南镜点头没有异议,他往上走了一个台阶,还没怎么样,然后整个人被扯住掩到了白观音的身后,白观音看了眼南镜,又看向隔壁的楼梯,淡声说:“南镜,跟在我的身后。” 冷冽的荷香逸散开来,南镜眨了下眼,扑腾了两下,被白观音一只手臂直接制住了。 南镜抿抿唇,他牢牢握住白观音的手腕,白观音的手臂皮肤简直跟雕塑一样,摸起来是趁手的冰凉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观音淡定的态度感染了南镜,南镜明显有了强烈的安全感。 他们距离活动室本来也就一点距离,接下来几分钟,三人都没说话,南镜沉默着跟着白观音走进了活动室,这是一间很窄小的活动室,本来是用来放杂物的地方,后来学校觉得浪费,就清理出来做了活动室。 但是这个活动室的后面连接的是一个很大的教室,是用来很多教师做公开课的阶梯教室,非常的大,能容纳至少一千多个学生,这个阶梯教室的后面就有一个很小的门。 打开那扇门,就能够直接进入雕塑室。 所以很多时候,南镜会从这个活动室穿过阶梯教室,然后打开那扇小门去找白观音。 “啪嗒——”一声 灯被按开了,这个活动室的灯光是那种黄色的灯泡,所以灯光非常的温暖和明亮,是南镜最喜欢的那种灯光,能让人感受一点温度,特别是在他今天接连两次见鬼的情况下。 白观音把放在活动室下的那张笔仙游戏纸拿出来,那是一张很大的纸,南镜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心脏动了动,他走上前,帮白观音把这张纸铺到桌面上。 南镜拿住的是一个角,他心跳了一下,只见他这个角上面写的是抽到的人要在暗室里亲吻。 玩这么刺激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太忙了,会保证日更滴,三次不忙了会加更啾 第35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笔仙 第三十五章 这张玩笔仙游戏的纸还比较厚,大概是两张A4纸的厚度,整张纸很大,大概是手臂那么宽,被裁剪成一个七边形。 整张纸铺在活动室的方桌上刚好铺满,上面用红色和黑色的水笔画了很多格子,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事项,七边形的一些边上已经写了名字,南镜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在白观音手指展开的那个角上。 把纸铺好,然后是搬凳子和点蜡烛,苗金栗看到南镜腿上的伤口,直接扯住南镜按在板凳上:“你就别忙活了镜儿,腿上的伤口还没好呢。” “这些我们来弄就行,你坐着处理下伤口等着玩儿游戏。” 说着苗金栗把刚从活动室翻箱倒柜找来的一卷纱布和碘伏递给南镜,让南镜处理下伤口。 活动室里面放了很多学生有时候会用到的东西,空间也不算太小,本来学生除了特定的课程是不能随意进出活动室的,只不过白观音因为成绩好给学校拿了太多的奖,所以有特权。 谈恋爱也是,松林高校虽然是私校,但是学校依旧对谈恋爱抓得很严,只不过因为白观音实在是太优秀了,所以学校对白观音和南镜的谈恋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南镜搜寻到记忆里自己总和白观音到活动室里,一般是陪白观音做竞赛题,有时候两人也会有一些亲密的接触,但是……在记忆里这种亲密的接触好像被模糊了,南镜根本回想不起来。 只记得……有点儿让人脸红心跳的意味。 他们两人在那儿点蜡烛的时候,南镜低着头用棉签沾染了碘伏往伤口上擦了擦,他膝盖上的伤口擦得不深,但是是几道能渗出血的破皮伤口,碘伏按压在上面的时候,还是会泛起疼意。 小腿痛得颤了颤,南镜抿紧唇一次性把碘伏都涂在了膝盖上,然后拿着纱布草草一裹,最后就剩给纱布打个结的时候,活动室外走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几句笑闹,随后活动室的门开了。 南镜弯腰抬起头。 最先走进来的是个高高束起马尾的女生,她校服穿的规规整整,身高大概都有一米七了,非常高挑,绷着秀丽的脸,脸上表情很严肃,看到南镜的时候倒是浅淡地笑了一下。 这是宫飞燕,有次宫飞燕因为运动会体测跳高不慎摔了腿后,被隔壁学校一群混混学生堵着戏弄,南镜看到了帮了宫飞燕,从此之后,两人就成了朋友。 跟在后面的是喻长明,光头,校服里面穿着麻布的衫子,喻长明的叔叔好像是个大师,喻长明从小就跟着自家叔叔在寺庙里修学,好像是什么俗家弟子,后来上高中了才开始住校学习考大学。 喻长明主要是和苗金栗熟。 南镜匆匆给纱布打了个结,他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还没准备开口,心就猛地一跳,只见在喻长明身后出现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白衬衫和银金胸链的少年,是……谢翊。 谢翊似乎是察觉到南镜的目光,偏过头看了眼南镜,很幽深的温柔,带着一股强的压迫力,南镜迅速撇开了目光,急促地呼吸了几口,缓和自己过快的心跳。 每次见了谢翊,他就像是那种见到天敌的动物一样,心跳都很快,还紧张。 白观音扫了一眼南镜,从南镜有些泛红的膝盖到脸上不掩饰的紧张神色,他轻嘲笑了一声,看了眼谢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白观音感受到一股幽深的掌控。 这个谢翊…… 难得不悦地皱了皱眉,白观音敛下眸点燃了最后一根蜡烛。 喻长明竖起手掌,他已经从庙里出来很久了,依旧保留了一些习惯,他语速缓慢地和众人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学生谢翊,他说可以来和我们玩游戏。” 苗金栗什么异常都没发现,高兴道:“欢迎欢迎,我还以为我们今天只能六个人玩了,对了,南鸿煊当时不是吵着要来吗?” “我不想和他一起来,”宫飞燕径直坐到属于自己地那个角的桌子旁,直接道:“要不是白观音说有血缘关系的人玩游戏会更准,我都不想让他来,他下午好像回寝室弄衣服了,估计过会儿自己会来。” 正说着,活动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老老实实穿了校服,但还是能看出静心整了整自己头发的南鸿煊出现在门口,他看着白观音眼睛跟灯泡一样地亮了,吞了吞口水道:“大家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苗金栗脾气暴躁,看着他就烦,翻了个白眼:“谁等你?自作多情?” 南鸿煊脸上表情尴尬了一瞬,很快就又好了,他见到了白观音,而且……南鸿煊眼里闪烁了一丝奇异的光,本来他想的是,自己进了这个松林鬼屋的地,所有人都失去记忆,拥有真实记忆的他可以借此接近白观音……南鸿煊对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毕竟自小到大,总有一群男人围绕着他转。 郁安晏那事儿,南鸿煊觉得是个意外,毕竟本来该捧那个罐子的是自己,不是南镜,是南镜抢了他的机会! 但是进了这个学校南鸿煊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接近白观音,这灵异的鬼屋根据三年前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自发地给他们这些人安排了身份,给南镜安排的是白观音的男朋友,结果自己是个作恶多端的炮灰,被白观音厌恶。 南鸿煊气得不行,当时被垃圾泼了一身后他去找了老师,结果这学校的老师跟NPC一样只会对着他说什么好好学习要上课。 没有办法南鸿煊只能先去换衣服,但回寝室的时候南鸿煊意外地听到了关于这学校里的六大灵异传说,其他的什么红衣学姐什么十三级阶梯,南鸿煊也就是听听罢了。 但是笔仙……那个在洗手池旁跟自己同学说话的学生神神秘秘的:“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的笔仙游戏是不同的,只要是在笔仙游戏里抽中一件事,这件事就必须完成。” “哪怕这件事是让你和一个人谈恋爱,那个人也必须和你谈恋爱。” 另外一个学生将信将疑,笑道:“那不是跟下降头一样,咦惹,好恐怖啊。” 说着两人嬉笑打闹着回了寝室。 如果是往常南鸿煊听到这个消息只会嗤之以鼻,但是这可是一个灵异的学校,这可是……灵异事件真的会发生的学校,要是他真的在笔仙游戏里抽到要和白观音谈恋爱,或者不用白观音,只要不是南镜。 根据直播间的评论,那些参赛者都是非富即贵的玄门新秀,只要他在玩游戏的时候抽中其中一个人,那他就直接滴血到银钵上把这个人和他带出去,南家的资金链断裂肯定就有解决方法了。 他绝对不能让南家破产! 本来想着自己离开算了的南鸿煊,还是决定来玩一玩这个笔仙游戏,想到这里,他对苗金栗的话根本就没有了怒气,等会儿说不定要和他绑定恋爱关系的还是苗金栗。 南鸿煊坐到写了自己名字那个角前面板凳上,看着苗金栗说:“人都到齐了吧,我们开始游戏?” 苗金栗被南鸿煊看的身上仿佛起了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有点嫌弃地坐在了南鸿煊的旁边。 看到其余六人一个个坐下,南镜赶紧站起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的位置其实有点……尴尬。 因为根本没料到喻长明会带谢翊过来,所以位置上有个空座,那个空座没有写名字,就在南镜的左手边,而南镜的右手边……自然是坐着白观音。 桌子本来就很小,这七个人里面身材最高大的两人就在南镜的两边,南镜只能尽可能缩住腿,双腿紧闭弯在桌面下,尽量不挨到旁边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白观音扫了眼很有点紧张的南镜,谢翊似乎察觉到白观音看南镜的目光,也偏过头看向南镜,两人的目光接触,平白无故多了点紧张的意味。 处在两人中间的南镜:…… 南镜缩了缩,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嗓子带点哑地说:“那个,我们开始游戏吧。” “游戏的具体玩法是什么?” 白观音冷勾了下唇角,撩起眼皮看烛光下每个人的面孔,虽然记忆里这些人都是他的同学,但白观音看这些人依旧是陌生的,他目光最后定在桌面上玩笔仙的纸上,慢条斯理道:“这个游戏,我们首先要玩三轮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接下来,我们七个人一起握住笔,先问笔仙,你到底要选哪个人?” 这时,一股风吹过,所有人都抖了抖,南镜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大腿,他还穿着运动校服,裤子比较短,他现在腿是凉的。 苗金栗完全被带入到玩游戏地气氛里了,他张口问:“选中了这个人,然后呢?笔仙是通过控制笔选人的吗?” “是的,”白观音伸手把笔拿起来,淡声继续道:“笔仙会控制笔划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选定人后,我们再问,笔仙,你想这个人做什么?这时候,笔仙就会在纸上选定一件事,这个被选定的人必须做到这件事,这之后,这个被选定人就拥有了向笔仙提问的权力。” 南镜有些疑惑:“那为什么是三轮,我们只能选三个人向笔仙提问吗?” “想多几个人提问也可以,但是那样比较危险。”白观音嘴角浮现一丝冷漠的笑意,转头看向南镜。 南镜瓷白的肤和乌发,接触到白观音有些攻击性的视线,有点紧张地抿了抿唇,那淡红的唇被润湿一点,带着一丝水色,样貌倒确实很好。 南镜立刻说:“那还是不要了,毕竟是灵异游戏。” 明明他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事,而且他也不是很怂的性格,但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就是挺心虚的。 “开始吧开始吧。”苗金栗已经迫不及待,他率先握住了笔。 紧接着七个人相继握住了那支比较长的笔。 “笔仙,”白观音先开口了,他的声音是清冽的,现在喊出笔仙的名字,有一种诡谲的冷冽感。 众人一起开口,南镜跟着轻声道:“笔仙,笔仙,你到底要选哪个人?” 七根蜡烛齐齐燃烧,蜡烛烛泪落下,一股凉风吹进这个活动室,把南镜校服的衣角都吹了起来,七个人都睁眼看着中间被握住的那支笔,有些人的表情是兴奋的,也有些是期待,还有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紧接着,那支笔缓缓动了起来。 除了白观音和谢翊两人,其余人或多或少露出一些惊异的神色。 南鸿煊甚至控制不住地喊出声:“笔仙,笔仙来了!” 他在心里想,笔仙选他笔仙选他,这张纸上的待做事情南鸿煊刚才看了一遍,跟真心话大冒险一样,很多都是恋爱相关的,毕竟高中生嘛,最在意的也就那些事。 只要……笔仙选中他让他和人谈恋爱就行。 笔缓缓朝着南鸿煊过去,还不等南鸿煊露出喜色。 那支笔突然间朝旁边过去,所有人被这股力道扯得一倾。 南镜心一跳,他眼睁睁看着笔停在他的面前,然后直直向下,他的手牢牢握着这支笔,却根本控制不住这支笔,这支笔还是向下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 作者有话要说: 南镜:害怕.jpg 笔仙的游戏进行了一些私自设定,啾 第36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亲吻雕塑 第一个被笔仙选定的人,是南镜。 还没等南镜反应过来,这支笔又动了,这次是毫无章法地动。 众人反应了一瞬,很快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发生的事情很离奇,紧张之下声音并不齐整,倒是白观音和谢翊两人一冷质一温柔的嗓音还是平稳的:“笔仙,笔仙,你想这个人做什么?” 悬在中间的笔骤然间一顿,南镜眼睛盯着这支笔,眼睁睁看着那笔朝着当时他看到那个“找个人在暗室亲吻”的事件里移去。 不要,不要,南镜在心里疯狂拒绝。 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支笔在这个事件上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移开了,开始在那一块地方晃动,南镜紧张地看着这支笔晃动,感觉自己的心绪都被牵引住了。 那支笔晃了晃,在南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坠下,在纸上画了个圈,随即整个控制他们的力道完全消失了,那支笔散了劲,七人移开手,稍微比正常笔长一点的笔直接倒在桌面上。 灯泡发出兹拉兹拉的响声,南镜看向被画圈的那个事件,只见上面写着的是——“和坐在你旁边的人同一时间喝同一杯啤酒。” 还好不是亲吻,但……喝同一杯酒? “哇靠不是吧,”苗金栗看到的时候大大咧咧说出来:“我没记错的话,南镜你对象啤酒过敏欸,难不成你要和转校生喝啤酒?” 南镜愣了愣。 白观音啤酒过敏? 南镜下意识转头看向白观音,橘黄色的炽灯下,白观音如雕塑一样的皮肤仿佛也被这种黄澄澄的光染得消去了一层冷意,鸦羽一样的眼睫下是一双神色不辨的眼。 还没等南镜反应过来,苗金栗已经拿出玻璃杯和活动室里之前他们就准备好的果啤,什么都没发现地说:“哈哈哈,幸好镜儿你只是抽中了喝啤酒,要是你抽中和别人接吻,就太搞笑了。” 宫飞燕肘了下什么都不懂的苗金栗,咬着牙在苗金栗耳边说:“你少说两句,南镜本来就够尴尬了!” 正准备倒果啤的苗金栗明白过来,他看了眼南镜,又看了眼白观音,再看了眼谢翊,放下玻璃杯,挠挠头,小声说:“欸我以为玩游戏。” “我来吧。”南镜尴尬的耳朵都烧了起来,他觉得热,他站起身从苗金栗手里拿过玻璃杯,把菠萝啤倒进玻璃杯里,低着头像是只专心于眼前这一件事。 一时间,小方桌周围围着的七个人都没说话,白观音脊背挺立,姿态颇规整,还透着一丝矜贵的古意,他眼皮半垂看着南镜倒酒的动作。 其余人多是拿出了手边的东西在看,没有说话,只有南鸿煊直直盯着南镜,他的面容有丝不易察觉的扭曲,为什么第一个人就抽到了南镜,而且要不是白观音过敏,现在就是南镜和白观音…… 难道这个什么灵异的鬼屋学校就是偏爱南镜,明明现实里南镜就是一个万人嫌,怎么到这里就成了万人迷? 南家现在资金链都要断裂了,要是他还不能想出办法,他在娱乐圈没有资金堆出来的资源全都会消失,没有人比在娱乐圈呆过的南鸿煊更知道圈内的踩低捧高。 南鸿煊恐惧地想,不能这样,这才是他最恐惧的事,比什么笔仙什么灵异要让他恐惧的多。 想着想着南鸿煊看着南镜的眼神就变了,如果不是南镜跟郁家说了什么,他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要溢出来了。”白观音淡声提醒道。 南镜听到白观音冷冽的声音动作一顿,玻璃杯里的啤酒的白色泡沫已经要溢出来了,他都没发现,南镜手赶紧一捏拿起啤酒罐子,白色的泡沫划出一道线,玻璃杯里的啤酒的白色泡沫堪堪保持着要溢出来的状态。 轻呼吸了一口,南镜准备拿起玻璃杯,从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握住了玻璃杯。 南镜眉心一跳,他抿了下唇,顺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正看到谢翊坐在桌旁把酒端到了两人的中间,眼里似乎流泄出让人溺毙的温和情绪,这股情绪紧紧锁着南镜,声线是清朗的:“我们同时喝?” 心脏一下一下的紧缩,南镜现在是进退维谷,他低低“哦”了一声,索性什么都不再想,狠下心低头凑近酒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镜就是觉得背后的白观音在看着他,让他如芒在背。 与此同时,谢翊也低下了头,南镜闻到一股很清淡的檀香,这股檀香就像是平时举行各类祭祀活动的时候会烧的香,只不过这股香更暖融,带着让人沉溺进去的酥麻的感觉。 明明檀香是清心的,在这里反而多了一分旖旎的氛围。 南镜倾向酒杯,他的唇刚刚含住玻璃杯的杯口,谢翊也碰到了玻璃杯,果啤的泡沫沾到了两人的唇,南镜赶紧往里含了一点,准备舌尖碰到酒就立马起身。 这啤酒的泡沫也太多了。 从旁人的视角来看,谢翊高大的身子弯下来,在灯光的映照下彻底笼罩住了南镜的身体,南镜的一只手搭在桌子上,瓷白的手按压过度直接变得青白,指骨紧张的凸起。 玻璃杯口就那么小,两人的唇也就隔了两个手指头的问题,再近一点就能碰到了。 “靠。”苗金栗控制不住惊讶了一声,他本来觉得这也就一个游戏,真玩起来怎么就这么涩呢。 南镜眼睫毛颤动了一下,他伸出一点舌尖,刚碰到酒就准备离开,就在他往后撤的那一刻,本来金黄色的酒液在一瞬间变成了浓稠的红色,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来,那股血腥味从尝到酒液的舌尖直接冲到了南镜的喉间。 瞳孔瞬间睁大,南镜看到那浓稠的红色酒液里竟然浮现一根断裂的指头,那指头是青白的,看着像是……自己的手指。 南镜猛地抬头,他起来的动作太急,本来就小的木凳晃了一下,南镜双腿控制不住往前磕去,谢翊直接抬起身,一手稳住玻璃杯,一手扯住南镜。 众人齐齐看向南镜,苗金栗惊异:“镜儿?” 往前一滑,南镜双腿直接蹭着坐到了谢翊的腿上,受伤的膝盖在谢翊的大腿上擦了一下,南镜堪堪稳住身形后,手忙脚乱赶紧站起身,惊魂未定地说:“抱歉,我刚才看错了一些东西。” 谢翊嗓音很淡带着关心的询问:“没事,你伤口碰到了吗?” “兹拉——”椅子被拖开,白观音几乎在谢翊的动作后,瞬间站起身,白观音扯住南镜的手腕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桌面上的笔仙游戏的纸张和几乎没怎么动的啤酒,冷声:“看错了什么东西?” 南鸿煊忍不住想要嘲讽:“说不定没看错,” 话还没说完,南鸿煊就被白观音的视线扫过,带着侵略性和不耐烦的冷漠视线简直像刮骨刀一样,南鸿煊在这视线下瞬间闭上了嘴。 南镜定睛看着啤酒杯,玻璃杯的啤酒已经洒了一些出来了,里面的酒液还带着气泡,还是金黄的颜色,根本就没有变成什么浓稠的红色。 现在他就算开口说自己看到了什么,也只会认为是自己没睡好精神不好。 南镜抿抿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没睡好,看错了。” 其实现在南镜已经不太想玩游戏了,但是他想着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第二次又被笔仙选中,只要不被笔仙选中应该就没有问题。 白观音拉住南镜的手腕直接坐下,他的手有点温热的雕塑感,握住南镜能给一点难得的安全感,南镜缓了缓说:“继续游戏吧。” 众人此时已经意识到这个笔仙游戏有多刺激,加上南镜身上发生的事,第二轮玩之前反而没有第一轮那么兴奋了,白观音拿起笔,其余人有些迟疑地握住笔。 “笔仙,笔仙,你到底要选哪个人?” 这次这支笔拉扯的比上次更加激烈,一股力道带着七个人的手悬空在纸上绕圈,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支笔已经猛地停住,直直在白观音的前面落下了笔。 第二个选的人,是白观音。 南鸿煊猛地抬头,只要笔仙这次抽中的事情是自己和白观音,他就有希望了,而自己刚好坐在白观音的对面。 这支笔移动得非常快,直接落到纸的右上角,迅速地控制众人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这次实在是太快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白观音已经放开笔甩下,淡然看向纸上被圈住的内容:“和坐在你旁边的人一起去雕塑室亲吻其中的雕塑,并把这个雕塑带回来。” 这个笔仙游戏是特属于松林高校的游戏,里面的内容完全符合学校的地图。 苗金栗本来吊起来的心彻底放了回去,他看着这内容笑嘻嘻道:“旁边的人肯定是跟镜儿去嘛,真是巧,本来雕塑室就是你们常去的地方。” 说着苗金栗对着南镜挤眉弄眼:“你们可以多待会儿时间,我不介意等。” 南镜抿了下唇,白观音左手边坐着他,右手边是宫飞燕,这个任务肯定是他和白观音一起做了。 南鸿煊急得眼里已经泛起红血丝,他焦急地想要开口,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毕竟游戏规则就是如此。 白观音直接握住南镜的手腕,微侧头:“去吗?” 从活动室到雕塑室,要穿过一整个漆黑的阶梯教室,只有他和白观音两个人,南镜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淡红的唇抿了下,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拒绝,南镜勉强维持着镇静说:“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观音握手倒是挺顺手了 第37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稳稳把南镜抱起来 从活动室到雕塑室,要穿过一个很大也很空旷的阶梯教室,阶梯教室的灯并不是学生能开的,所以他俩肯定是要穿过一个完全漆黑的阶梯教室。 “你们要拿个手电筒吗?”苗金栗把门打开,看到黑漆漆的阶梯教室里一点光都看不见:“这也太黑了,南镜刚刚又磕了腿。” 南鸿煊巴不得南镜继续磕到腿,赶紧说:“但是游戏里没说能带手电筒啊。” “不带手电筒,”白观音直接走到门口,淡声:“我对路记得很清晰,不会出事。” 南镜略跟在白观音的身后半步,两人一起踏入阶梯教室,白观音头也不回,南镜下意识往回看了一眼,活动室温暖的光越来越远,直到变得模糊。 走了几步,前面的白观音突然停住的脚步,南镜脚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接磕到白观音的后背上。 白观音比南镜高,南镜没办法看到前面的状态,这黑漆漆……南镜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白观音转身,黑暗中他的表情是模糊的,南镜听到白观音清冽的声音问他:“疼吗?” 嗯?哪里疼? 南镜有点疑惑和迟疑道:“是说腿吗?还好,上了碘伏又绑住,已经没那么疼了。” 白观音骤然蹲下/身体,他直接握住了南镜的膝盖,把南镜紧急缠的非常粗糙的绷带打开,伤口上的绷带骤然被扯开,触碰到空气。 南镜几乎是无法抑制地抖了下膝盖,止不住的低低抽了一口气。 黑暗中把南镜紧张压抑的嗓音显得非常明显。 “很疼?”白观音的声音很凛冽,但是在这种什么都看不清的阶梯教室里,南镜感受着伤口旁边那只手的触感,压低的声音反而多了丝暖昧的味道:“我检查一下伤口。” 白观音的手指按南镜伤口附近的皮肤。 就在他解开南镜绷带的那一刹,一股很淡的血腥味飘来,白观音敏锐地感觉到整个温度都变低了,在这阶梯教室里无数个黑暗的角落,好像藏着什么窥探的东西。 这个校园……确实有鬼。 白观音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角。 一股冷风卷过,南镜露在外面地腿一阵泛凉,他有点颤抖的说:“那个,好了吗?我现在绑绷带?” 白观音慢条斯理地捏起绷带:“我来给你绑。” “啊?”南镜下意识拒绝:“不要了吧,我可以自己来。” “为什么不行。”白观音的薄凉的声线末尾淡扬起,南镜都能想象那张雕塑一样完美的脸上沉冷带着嘲意的压迫感神情。 白观音把绷带拉起重新缠到南镜的膝盖上,绕圈的时候手指不可避免地会擦到南镜的腿处,腿确实在轻颤,白观音轻笑:“我们不是恋人吗?” 南镜心口一跳。 他确定白观音肯定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会儿,南镜觉得自己和记忆里忧郁的样子截然不同,南镜直接开口:“我们真的是恋人吗?” 南镜真的不觉得自己高中会谈恋爱,也不觉得自己会交这么一个喜怒皆无法看出来的男朋友。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设定好了他拥有这些。 绷带已经被缠紧了,白观音把结打好,他的指腹在打结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擦过南镜的腿部皮肤,在手指下的皮肤非常的软和凉,确实如眼中所见,南镜皮薄肉嫩的。 白观音轻描淡写:“但我们现在确实得保持恋人关系。” 因为他们正在玩一个灵异的笔仙游戏。 南镜看着白观音站起身,直接拉住他的手腕朝着雕塑室快步走去。两人就像是最普通的谈恋爱的高中生一样,在学校熄灯后在漆黑的教室里做一些不被允许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南镜觉得白观音拉他的手腕越来越顺手了。 南镜快走了几步,离白观音距离近了一点,他轻声问:“那你觉得现在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有什么人想我们这么做?” “啪—” 白观音走到雕塑室的门口,直接按开了雕塑室的灯光。 光线明暗相间中,南镜看到白观音瞳孔缩了缩,这光线把白观音显得更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白观音的眸子仿佛闪着一线金光,有点……居高临下的不类人感。 要南镜来说,白观音很像是那种世家大族的高位子弟。 但是,现在还有世家大族存在吗?反正以南镜的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 白观音敛下深黑的睫毛淡声说:“之后就知道了。” 南镜抿了抿唇,看向雕塑室。 雕塑室内全是完成和未完成的雕塑,里面很多作品都是准备送去参加雕塑大赛的,松林高校特别注重学生获得的各类奖项,因此校内竞争都很激烈。 但是整个雕塑室里所有雕塑的位置都比不上最中间那尊雕塑,那尊雕塑盖着白布,大概半人高,放在中间,在这尊雕塑的周围,起码空出一个半米的范围什么雕塑也没有。 这是白观音的雕塑。 直到现在,南镜还不知道白观音的雕塑具体如何,记忆里自己一个星期前来雕塑室的时候已经看到白观音雕的是个人形雕塑,但是这个雕塑的脸部一直没细化。 大晚上的,看到这些雕塑其实,很瘆人…… 白观音根本没看任何雕塑,径直走向这尊雕塑,直接掀开白布。 一尊雕得非常精致的雕塑出现在眼前。 南镜愣愣看着眼前的雕塑,无意识打了个哆嗦,这个雕塑,有一张类他但又不类他的脸,雕塑整体的气质是慈悲的,眉心一点朱砂,就像是观音像,但是看各类雕塑细节明显又不是观音像。 白观音转头,他眉心那点红似朱砂的印记和后面的雕塑形成了一致。 还没等南镜出声,白观音直接转头,手扶住了雕塑的左肩膀。 南镜一抖,在白观音的手抚上这个雕塑的左肩膀的时候,南镜感觉自己的左肩膀也有了被摸上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就是这尊雕塑一样。 笔仙游戏的任务要求是亲吻这尊雕塑。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笔仙游戏上尽是这些蠢得要命的游戏。 白观音对直接按住雕塑的左肩膀,弯下腰,有点挑剔地找了雕塑的眉心旁边用嘴唇蹭了下。 “唔。” 南镜瞬间感觉自己的额心旁边一股酥麻的感觉。 靠! 这个雕塑真的能和他的感官相连。 完成游戏任务,白观音准备直接抬起这尊雕塑,把这尊雕塑搬回活动室。 “等,”南镜轻呼出一口气,赶紧喊住白观音:“等一下。” 他发现在雕塑上的细微动作在他这里能放大,南镜闭了闭眼,轻声说:“这个雕塑好像和我的感官相连。” “感官相连?”白观音眯了眯眼,直接伸手在雕塑的左肩膀上敲了一下。 “唔啊”南镜左肩膀传来被敲击的疼感,他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肩膀。 那神情完全不似作假。 白观音转头看向这尊雕塑,这尊雕塑的面貌有五分像南镜,只是神情和穿着完全不像,能看出这尊雕塑是花费了雕塑人的心思和情感。 如果这尊雕塑和南镜的感官相连,那他们要把这尊雕塑抬回活动室? 白观音看了南镜一眼,淡声说:“我们换一尊雕塑。” 这雕塑室很多雕塑,不一定非要抬这尊回活动室。 说着他走向另一尊雕塑,手刚搭上去,原本和中间那尊雕塑完全不同的雕塑迅速开始改换模样,南镜眼睁睁看着被白观音手碰到的那尊雕塑眉眼迅速变化。 眼变得稍圆,眼尾上挑,鼻梁变得挺直,变成中间那尊雕塑的模样。 “原来如此,”白观音一甩袖,冷笑:“逼迫我必须搬那尊雕像?” 白观音的话刚落,雕塑室的光线开始变化,原本白色的冷光像是染上了红色一样,迅速变成冷红的色调。 “嘀嗒,嘀嗒——” 南镜捂住自己的肩膀,抬头一看,脸色一变,天花板仿佛被什么东西寄生的巢穴,无数黑色的头发丝冒出来往下垂。 那粘腻的发丝上还不断地在滴落血滴。 白观音隐约感觉自己的手中要出现什么武器,一柄有着锋利扇柄的扇子若隐若现,但像是被什么阻隔一样,不能出来。 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限制住了他! “唔,痛……” 满屋的雕塑开始晃动,南镜捂住心口蹲在地上,他咬紧唇,唇色是惨白的,那瓷白的皮肤在冷红的光添了妖异,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塑像一样易碎。 白观音利落将附近一尊只有一个手掌大的雕塑拿到手中。 南镜溢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声音,好热,那个雕塑是冷的,即使白观音的体温偏低,对于雕塑来说也是过热了,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包裹住了。 白观音撩起眼皮看了眼南镜,顿了顿,迅速把雕塑放进自己的校服口袋中,直接走到南镜的前面。 南镜含糊不清地抬头看了看白观音,连视线都是聚集不了的模糊。 白观音直接蹲下,敛下眼冷漠看了眼南镜,南镜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那双浅色的瞳仁晕着痛苦的情绪湿润的颤动。 微不可察地顿了下,白观音双手伸出,稳稳把南镜抱起来,淡声说:“忍着。” 第38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我的雕塑过来了 雕塑被白观音放在柔软的裤带里,夏季的校服非常的薄,紧紧贴着大腿的那面雕塑是温热的,南镜几乎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一侧在发烫。 而雕塑的另一侧,被裤子柔软的布料摩擦,反复地摩擦让南镜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泛红发麻。 好煎熬。 “唔”南镜难耐地动一下,手指蜷缩起来紧紧攥住白观音的一侧衣服,还不慎碰到了白观音的前胸,不知道摸到了哪里。 白观音动作顿了一下,在黑暗中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南镜你不要动。” 黑暗中的气氛黏稠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南镜深深吸了几口气,小声嗓音嘶哑潮湿地问道:“白观音,我还能活着吗?” 直到此刻,南镜终于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了,这个校园里隐藏着他看不见摸不到的……鬼,那个不知名的鬼怪现在已经盯上了他。 并且,他整个身体已经和雕塑室里的雕塑完全联合了,要是那个雕塑不慎被摔碎了,摔得四分五裂,他又会发生什么? 现在去想活动室还在进行的笔仙游戏,南镜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个笔仙游戏是个真实的灵异游戏,而他们还不能中断,还必须玩下去。 而跟雕塑的感觉完全连子一起的自己,能不能活呢? 白观音顿了顿,音色很冷,没有直接回答南镜的问题:“现在确定笔仙游戏有问题,笔仙游戏必须继续玩下去。” “你会被雕塑影响,这个雕塑不能出事,雕塑就放在我这里,南镜,”白观音顿了一下:“你还能继续玩游戏吗?” “应该可以,”南镜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发热的那一侧他已经逐渐习惯,但是身体被摩擦的那部分还要适应,南镜小声说:“白观音,你能抱松一些吗?” “有点痛。” 白观音动作顿了顿,脸部清俊的线条动了动,仿佛没听到一样,但是手部的动作却松了松。 南镜弯了弯眼睛,他动了动脑袋,把脑袋挪到靠近白观音手臂臂弯处,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南镜心想,虽然这种虚幻的感觉总让他一点踏实的感觉都没有,但在这种惧怕的时候有个人分担……也不错。 黑暗中非常寂静,南镜能听到白观音和自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白观音现在也就刚成年,还是个少年,但是抱着南镜的手很稳。 两人的呼吸都是潮湿的,南镜倒是比较软,他好像慢慢适应了有情绪的感觉,恐惧、愤怒甚至是……依赖? 活动室的门越来越近了,南镜逐渐适应皮肤被摩擦的疼痛感,他轻轻拍了拍白观音的肩膀,小声微带颤抖地说:“白观音,我好点了,让我下来走。” 他一定要完成这个笔仙游戏,然后想办法,活下去。 南镜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想要活下来的欲念从哪里来的,但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活下去,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南镜从白观音的臂弯处跳下来,他的动作很轻巧,雪白的手腕在活动室门透过来的暖黄的弱光下晃了晃。 两人站在阶梯教室中间的阶梯上,南镜手肘撑在桌子上,白观音用力扶住他的肩膀,是个微微弯腰把南镜圈住的姿势。 南镜低头急促呼吸了几口,勉强缓了缓自己身体,他眨了下眼,模糊不清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 白观音身上的那股冷荷的香味凛冽而清冷,南镜突然仰头看向白观音,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对视,白观音敛下眸的时候消散了一下冷意,本来也就刚成年,还是个少年呢。 白观音:“怎么了?” 然后他看见稍低一下的那张雪白的脸露出一个笑,南镜的眼睛其实是偏圆的,只是眼尾上扬稍显锋锐,现在弯起来,里面一点微弱光下的碎光。 很像是深夏的慢慢冰凉的荷花塘水里被打碎的月亮。 被润湿的唇部轻轻张合,南镜凑近了一点白观音,在靠近白观音喉结的地方,南镜带着潮湿的气息小说:“白观音,谢谢你。” 白观音愣了下,喉结动了动。 说完南镜好像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直接小跑着走了,他长手长腿,迎着光跑向活动室的时候,露出来的腿和胳膊白的发光,像是一个拉长了的晕光。 纯粹,还有一种无法被转移的坚定。 白观音心跳快了一个节拍。 活动室里,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众人看到南镜跑进来的时候松了口气,苗金栗懒洋洋招手:“南镜,你们终于回来了,快点玩完我们去食堂吃面。” “咦?”苗金栗看到南镜的面容疑惑了一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跑太急了吗?” 南镜面上潮湿的红,要是往下细看,更是能看到就连前面的膝盖和腿部皮肤都泛着微微的红意——因为雕塑被布料摩擦,他的皮肤一直忍受着这种摩擦。 听到苗金栗的话,南镜愣了下,然后迅速走到桌子坐下,忍着皮肤上的疼痛,小声回复:“没事。” 苗金栗:“欸?” 还没说话,白观音就走进来了,他脊背挺直气定神闲走进来,黑发下清俊冷漠的面容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 苗金栗本来还想问,直接被白观音堵住了话音:“继续游戏吧。” 白观音坐下的那刻,他的校服裤子口袋绷紧,布料擦过雕塑,南镜咬紧嘴唇,压抑自己要呼出来的轻叫。 谢翊若有所思看了南镜一眼。 南镜不等众人反应,率先拿起笔,眼神坚定颤声道:“第三次笔仙游戏,开始吧。” 所有人对视一眼,再次拿上笔,经历这么久,大家都已经熟悉了流程,在最后一个人握住笔的时候,齐声喊道:“笔仙,笔仙,你到底要选哪个人?” 一股浓郁的带着腥味的冷风冲进来,南镜抿紧了唇,紧盯着那支笔。 这支笔很快转动,疯狂空中绕着圈圈,几乎一整个桌子的人都随着这支笔转动,小方桌发出哐当的声响。 “怎么回事!”苗金栗大叫:“真的有笔仙吗?之前难道不是你们中哪个人在刻意控制笔吗?” 宫飞燕和喻长明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在所有人都被带的动起来的时候,谢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神色。 白观音撩起眼皮,眼里带着一丝冷峭。 南镜紧紧看着这支笔,他隐隐觉得这支笔要做点什么了,就在他呼吸提起来的当口,那支笔稳稳停在了南鸿煊的面前。 南鸿煊的表情愣住了,紧接着是一股喜意:“是我!是我!” 随后还没等众人说出那句“笔仙,笔仙,你想这个人干什么”,这支笔再次动了起来。 这次笔再没旋转,而是直直朝着一个地方,仿佛一开始就准备落在那里,小方桌上的纸张被吹得掀起来一个角。 不过十几秒,这只笔就悬停在了一个词的上方。 南镜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很快,他看着这支笔下面正对着得那个词,情不自禁念出声:“借身?” 笔仙想要这个人借身,借给谁? 心神电转还没得出结论,南鸿煊就惨叫起来,他刚才带着喜色的神情还浮夸留在脸上,现在却已经吓得惨败,南鸿煊握住笔的手疯狂往后撤:“不要!不要!放手,都放手!我不要被借身!” “明明这个借身不是这里就发生的!” 什么意思? 还不待南镜反应过来,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了,他握住笔的右手直直往下垂落。 那支笔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去,在“借身”那个字上画了个红色的圈。 南鸿煊惊叫出身,很快他就像被掐住脖子一样,整个脖子上像是被一个人握住了,出现青色的淤痕。 “呃啊,”南鸿煊迫不得已地转动着脖子,他的眼皮往上翻,彻底变成白色,更恐怖的是他开始口吐鲜血,那血里仿佛还含着肉屑。 南镜浑身都动不了,右手还直直举着那支笔。 除了谢翊和白观音,其余人看着南鸿煊的样子都有些惊悚,苗金栗哑声道:“这不是玩游戏对吧?真的有鬼?” 南鸿煊骤然爆发出一身嘶哑难听的声音,那张本来称得上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他彻底翻过来的白眼盯上了南镜。 南镜浑身颤了下,那种感觉……在更衣室,在操场,在楼梯,那种被窥视得让人恶寒的感觉出现了。 白观音撩起眼皮冷冷看了一眼南鸿煊,他的眼神轮廓里仿佛闪了一点金光。 “南鸿煊”看着南镜,用一种仿佛是从腹部挠出来的声音嘶哑说道:“你,你是我的,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白观音口袋里的白色雕塑猛地飞出悬在半空。 “我的雕塑,”借身在南鸿煊上的脏东西笑得猖狂:“我的雕塑过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啾! 第39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你会长时间依赖我的血液 新生赛的直播间直接黑屏,不仅观看的数十万观众炸了,就连四大玄门的新生赛负责人都心急如焚想要进去。 偏偏守在松林鬼屋外围的工作人员拦住了想要冲进去的负责人,面有难色:“那个,组委会说不能进去,比赛还没结束。” “术”派的负责人非常焦急:“现在还比什么赛,要是参赛者出事了怎么办?你们比赛的时候可没说会直接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留在新生赛里的都是四玄门下一任最优秀的继承人,死亡一个都是重大的损失,但现在工作人员还不让他们进去! 工作人员的脸色也很焦灼,但还是坚持不让进去:“组委会说了,比赛中生死不论,现在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新生赛的负责人嘴上急得都起了泡,他想要打电话给上面的人,却没得到任何回音,这个学校曾经死了六个学生! 有六个学生都是被活生生挖掉器官而死。 最恐怖的是第七个学生,这个学生甚至直接被挖了所有的器官,然后被抹了腻子直接封进了雕塑里,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发臭了。 如果没有估算错,他们这几个参赛者全被封了记忆的,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真的能活下来吗? …… 松林高校。 整个学校已经被淡淡的黑气给笼罩了,黄色的月亮彻底被黑雾遮盖,几乎不能被看到,这所学校完全不复白天时 南镜脸色惨白,那飞起来的白色雕塑就悬在半空中。 “南鸿煊”整个眼白全部翻上来,他盯着南镜阴森道:“你给他们到底下了什么迷药,他们全部喜欢你!喜欢你这个贱货!” 悬在空中的雕塑的左手臂猛地一断。 左肩那里传来一股要碎裂的痛苦感觉,南镜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他的额角迅速渗出冷汗,右手握住那根笔仙的笔一动都不能动。 身体的其余部位也好像是坏掉了一样,动得也很艰难。 白观音看了南镜一眼,南镜浅色的眼珠晃动,紧咬住嘴唇,单薄的肩膀颤动,手腕上青色的筋暴起,是痛得几乎要死过去的模样。 “南鸿煊”看到白观音的眼神,那双翻过来的白色眼球转动,他好像是终于得到了某种力量,要把恶气宣泄出来:“怎么?心疼了?” “你越是心疼,我越是要他死!” “你们都要死!” 说着一股腥风飘来,坐在方桌旁的所有人全都发出痛苦的喊叫,宫飞燕左手艰难抬起,她捂着自己的上腹部,嘴里发出风箱一般艰难地呼吸声,好像有什么人在要把她的肺拽出来。 “怎,怎么回事?”苗金栗捂住自己的腹部,他的腹部已经渗出血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划开他的皮肤,往外面扯东西。 喻长明一向佛性的眼神也变了,他闷哼一身,嘴里直接喷出了一口。 白观音唇色泛白,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被拉扯,只是这个所谓的笔仙好像顾及着什么一样,并不敢狠扯。 看来这就是这个恶鬼的目的,器官吗? 那南镜身体和雕塑配合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之前在雕塑室里看到的东西,白观音的眼神渐冷。 一股粘腻的恶臭味道从洁白的雕塑里流出来,那尊雕得似观音又似南镜的雕塑的额心逐渐长起一颗红似血的朱砂痣。 南镜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努力睁眼看向坐在活动室的众人,所有人的神情都是痛苦的,在血腥和恶臭的味道下,每个人都在流血。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会死。 有没有什么办法?动起来啊南镜,南镜左手弯曲,骨节泛白,他勾动左手小手指,好像想要勾动一个什么东西。 还有……铃铛…… “叮-铃-” 一声铃铛的脆响,南镜低下头,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乌发,他睫毛费劲的眨动,模糊不清地看向自己的锁骨处,刚才,他好像看到那里出现了一串……铃铛? 南镜伸出舌尖,下意识地想要用舌尖含住一颗铃铛。 整个活动室都在摇晃,墙壁从底部开始泛起黑色的污水,整个房间开始变得肮脏和陈旧,眨眼间,好像看到一屋子的尸体。 南镜咳出一声血,低头执着想要去卷起铃铛。 随便来个什么人,能不能帮下他,帮他抬起那串铃铛,让他含住。 南镜有种直觉,只要含住铃铛,他就能活! “要这样吗?”一声很轻的仿若叹息般的清俊声音。 南镜含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像是冷玉一样冰凉,修长而有力,轻巧地抬起了那串铃铛:“南镜,你想要这个吗?” 刹那间,整个活动室的摇晃停止了,就像是时间被拨动了停止一样,因为方桌晃动而要倒下去放了啤酒的玻璃杯都停在在半空中。 淡黄色的酒液维持着要泼洒不泼洒的姿态悬在空中,就连飞溅的酒液都凝固了。 南镜眨了眨眼,冷汗打湿了他黑色的长睫毛,黑色的睫毛脆弱地颤动,就像是要折断的蝶翼。 长睫毛颤动了几下,南镜艰难抬起头看向前面,是谢翊,谢翊穿着熟悉的松林高校的蓝白校服,袖子恰好卡在他骨节突出的手腕上,白色的T恤下是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少年躯体。 半长的黑发随意垂落在额头上,清俊得逼人,那双略带侵略性的眼睛有种……神性的温柔感。 “南镜,”谢翊开口嗓音很清俊,但就是带着一种飘渺的感觉,他俊美无暇的面容看着南镜,轻声说:“你现在是普通躯体,要是想要借用铃铛的力量,需要我的血。” 谢翊声音清淡:“血中有剧毒,之后你会长时间依赖我的血液,即使如此,你还是想要吗?” 一种很清幽的檀香味道从谢翊的身上散向四周,南镜闻到后好像清明了一些,他感受浑身烧灼般的疼痛,看向苗金栗停顿地痛苦神情,腹部那块衣服他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 南镜的余光能扫到白观音,白观音的表情什么端倪都看不出,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对向的是……心脏的方向。 悬在方桌正上方的白色雕塑已经裂了左臂,而右臂已经要断一半了。 这恶鬼要他们所有人死! 南镜把自己的唇咬的泛白,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我要!” 谢翊顿了顿,大拇指直接掐中自己的中指,一滴带着金丝的血液溢出来,他修长的手指拿着铃铛抬起。 “可以。”谢翊轻声。 南镜低头,直接用张唇,温热的口腔含住了冰凉的铃铛和谢翊的指腹上那一滴血。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40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别动。” 含住铃铛的那一刻,南镜浅色的瞳仁迅速变黑,一股带着潮湿腥味的风吹来,直接吹拂开南镜额前的头发,他的眼神失神了一瞬。 南镜感觉自己正在往下坠落,冰冷刺骨的感觉淹没了他,他的瞳仁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着无数恶鬼的形状。 “孽镜珠,你修成人形,若是不能以身饲鬼神,要你何用?”一道浑厚威严仿佛从天际传来的声音直接压到南镜的耳边。 孽镜珠?什么孽镜珠?是说他吗? 南镜眼神晃动,他感觉自己在不断往黑暗处坠落,有个东西摸住了他的肩膀,一个滑腻腻的东西好像在他的脖子那侧舔了一下。 好恶心,什么东西? 南镜身体僵硬,他抿了抿唇,那摸住他肩膀的东西得寸进尺把他的肩膀翻转过来,南镜看到了一个极其恶心的……“人”。 这个人就像是拼凑的一样,脑袋被缝在躯体之上,整个腹腔已经被破开,里面的脏器乱七八糟塞着,完全是一个被拼凑的“人”。 “你的身上,我闻到了,有鬼神榜,”这个恶心的‘人’握住南镜的肩膀,随着下落还在不断地把手往上伸,直接伸到南镜的脸上。 这恶心的“人”看着南镜全是痴迷:“你的脸真好看,我要拿走你的头,只要我拿走你的头,再拿到鬼神榜,我就能有一个完美的身体。” 说着这恶心的“人”张开口,浓腥臭的口中伸出一根像是蛇一样信子的红色舌头,在南镜的脸上快速地碰了一下。 南镜呼吸一窒,太恶心了,他两条腿绷得笔直,下意识左手小手指一勾,一个印章在左手小手指下面闪了一下。 那个印章出现的一瞬间,南镜感觉自己好像全身都有了力气,他伸出左手对准这人丑陋又恶心的脸猛地一抽。 “给我滚开南风!” 左手指的印章在这个恶心的人脑袋上一划,抽得这完全是拼凑的人那颗缝合的脑袋滴溜溜地转动,随后整个脑袋烧灼起来,发出一声惨叫,直接飞了出去。 南镜坠落的姿势骤然一停,他急促地呼吸,整个人跪倒在地,再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校内的更衣室里,那股熟悉的粘腻的窥探感又来了。 还没等南镜准备做什么,后面一只手骤然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鼻一把把他扯进了更衣室。 “唔。”南镜闷哼还没发出来立刻被彻底捂进身后人的手心里。 南镜闻到熟悉的冷冽荷香,小声说:“白观音?” “简单解释一下,”白观音紧紧搂住南镜,更衣室极其狭窄,两人贴得极其的紧,白观音直接低头轻声在南镜耳边说:“刚才你从谢翊手里拿了个东西后,我就到了教室。” “搜了教室后我拿到了一本日记,里面讲了校园里六大灵异事件,玩了六大灵异事件后,学生可以去雕塑室许愿。” 白观音的声音又冷又快:“现在我们玩的是更衣室捉迷藏,嘘。” 砰— 外面突然发出铁门转动的轻响,南镜本来想要应声的声音骤然停下来。 随后出现人跳动的声音,就跟在跳格子一样,“砰—啪—”一下一下地仿佛敲在南镜的心上。 这个跳跃的声音和正常人不同,一顿一顿是重力的,好像有个断了一只腿的人,在地上艰难地跳动,每跳一下,就能听到呼吸声。 南镜腿摆放在外面,露出了一点,他缩了缩腿。 还没有动作,白观音从后面直接夹住了南镜的腿,几乎是气音说道:“别动。” * 作者有话要说: 短短更奉上 第41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你腿掉了?” 南镜被白观音制住,腿立刻不敢动了,白色的球鞋堪堪就所在更衣室内的边缘,只要再伸出一点就会被轻易看到。 南镜紧紧贴着白观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描摹出学校更衣室的地图,更衣室分男女,现在他们在男更衣室。 整个男更衣室右边全是一排排的铁柜,每个学生都有对应的柜子,在里面放了校服。 男更衣室的左边是供所有人换衣服的房间,很少有男生会专门到这种小房间换衣服,学校把房间做得太小。 现在的青春期男生发育比较好,起码一米七的个头在这种窄小的换衣间里面并不舒服,导致男换衣服的房间常年无人使用,尽管隔段时间有人打扫,也一股霉味。 现在他们好像是在换衣间的最外面,要是要逃离这个地方,他们需要打开门不被发现地穿过起码七八排铁质柜子,这还是在外面捉他们的鬼只有一个的情况下。 “一,” 突然,一道清脆的仿若嬉笑一样的少女数数的声音传来,那个脚步蹦跳在地上砸出的声响刚好蹦了一下。 少女数着数嬉笑道:“数到五,我就要来捉人了哦,被我捉到的人就要把腿给我哦~” “二,” 白观音低头用气音在南镜的耳边说:“等她数到五,我们就跑。” 南镜能听到白观音的声线也是紧绷的,整个更衣室充满了一股学生常用的洗衣皂的味道,还有这个更衣室淡淡的霉味。 南镜闭了闭眼,简直是倒霉,要说整个学校里最不适合玩捉迷藏的地方就是更衣室,因为那六七排铁柜子,每个柜子都空间狭小,根本不适合藏人。 而这排换衣室,每个换衣室都用木板隔开了,一间一间的根本没办法随意移动,“鬼”只要一间间开门,他们不动,很容易就被捉住。 这个“鬼”一看就有智商,根本不难想到这一点。 白观音用那个鬼大声数数字的声音掩盖自己的声音,冰凉的唇直接贴在南镜的耳朵边上快速说:“这个游戏只能通过跑来捉迷藏,利用空间和移速让鬼抓不到我们。” 南镜轻轻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在根本不能躲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主动出击,想办法跑出这个房间跑出捉迷藏的范围结束游戏。 “五。” “鬼”的声音骤然落下。 白观音修长的手指早就搭在门上,门一推开。 两人瞬间屏息,只见一个单腿穿着女士校服的身影竟然直直地站在距离他们这扇门一个手臂长的位置,那张惨白的脸上一双青白的眼珠子直直看着这里。 这个女鬼一头顺滑的长发,看着并不恐怖,只是她的那只腿,那只腿是石膏状的,但是很像是融化的石膏,并且在这融化的石膏腿上嵌着不少眼球,这些眼球直直盯着南镜和白观音。 这女鬼的眼睛是长在腿上的! 南镜:! 这个女鬼的反应也特别快,腿上的众多眼睛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手就迅速伸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抓住在前面的南镜。 白观音反应更快! 在女鬼伸手的那一刻,白观音双手直接紧紧圈住南镜的腰,在南镜细韧的腰上一用力,迅速地抬起南镜,形成一个托举的姿势。 “往上跑。”白观音眯了眯眼,冷声道。 南镜被抬起也就愣了一瞬,身体仿佛有反应一样,在白观音轻抬起的大腿上一点,整个人爬上了换衣间隔板的上面。 女鬼的手落了空,却并没有发怒,而是嬉笑道:“嘻嘻嘻,你逃不掉的!” 南镜趴在隔板上,艰难回头伸手焦急对白观音说:“白观音,抓住我的手!上来!” 女鬼猛地往前一跳作势要抓白观音,白观音撩起眼皮看了南镜一眼,单手抓住另一边的隔板,轻松一跳,就像是跳起来投了个三分篮一样简单,轻巧地越到了另个隔间。 “不用管我,”白观音冷淡的声音传来:“顾好你自己。” 女鬼又一次落空,终于愤怒了,那只石膏腿上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开始泛红对准了南镜,尖啸一声朝着南镜垂在隔板上的腿抓去。 “草!” 南镜下意识说了句脏话,直接缩起腿,蹦下去后,立刻打开房门,趁女鬼在旁边的隔间来不及回转的时候往外疯跑! 呼吸急促,南镜根本来不及往前往后看,他的想法就是,跑!尽可能抓住机会跑到门边! 女鬼单腿蹦跳极快,南镜不用回头看都能感受到那股血腥味离自己越来越近,这哪里是捉迷藏!简直是夺命逃亡! 还有一米!南镜看到门,猛地往前一跨,就要跨出去的时候。 “嘻嘻—”女鬼的笑声近在咫尺。 南镜心头一凉,一声巨响,南镜动作猛地一顿,只见更衣室的两扇铁门在他的眼里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推动一样,狠狠地关上了。 锁扣自动转动,咔擦一声,门锁上了。 南镜停在铁门只有半指的距离,脸色骤然间变得极白,他迅速回头,女鬼青白的脸就在眼前。 呼吸在那一瞬间变得极轻,从手指尖泛起一股凉意,他还没弄清楚很多东西呢,这所高校到底发生了什么,谢翊到底是谁,他脖子上的那串铃铛到底是什么? 整个身体发麻,南镜抿紧唇用尽力气往旁边一侧,他不想死! “南镜,让开。”冷淡声中带着一声厉喝。 南镜下意识再往旁边一侧,一个小铁柜骤然间往这边倒下来,直直朝着女鬼压去,南镜瞳孔睁大,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女鬼已经被压在了铁柜下。 “砰!” 白观音脊背挺直从后面一排铁柜里走出来,敛眸冷嘲看着被压在铁柜下的女鬼还在不断挣扎。 整个更衣室刮起一股腥臭的风,没锁的小铁柜子的门在这股强风下不断摇摆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女鬼头发炸起来,恨声尖叫:“游戏还没结束,你们给我,” 南镜看着女鬼转瞬就要爬起来,那根石膏腿上的眼睛爆出诡异的光。 他抿紧唇,拿起门边一根摆放的扫帚,直接扫向女鬼那根伸在铁柜外面的石膏腿。 诡异的风一停。 出乎意料的是,那根石膏腿一扯就掉了。 女鬼:? 南镜:? 他只是拿扫帚用力抽了下那根石膏腿。 不知怎么气氛一时变得奇怪起来。 南镜迟疑看着被他轻轻一扯就扯掉,现在躺在地上的石膏腿,有丝尴尬地说:“……你腿掉了?” “咳,”白观音泛着冷嘲的厉色一顿,他轻咳一声,用拳抵住自己的唇,压下喉口几乎要溢出来的轻笑。 女鬼:“……” 腥臭的风停下,她被铁柜子压在地上,青白的眼一转,突然呜呜大声哭了起来。 南镜:“……” * 作者有话要说: 女鬼:呜呜呜我的腿 校园本的氛围会比较轻松 梳理了会儿大纲,来晚辽,揪一个小可爱啾(? 第42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我们试试? 这个女鬼穿着的还是高中校服,和他们现在穿的款式有所差别,但是差别不大,校服样式有些旧了,现在女鬼一边“呜呜呜”在哭,一边用校服袖子擦眼泪,哭得完全不似作假的伤心。 南镜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没有哄“女鬼”的经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看着那根躺在地上的腿,强作镇定说:“要不,我再给你把腿装上?” 谁料女鬼听到这句话哭得更伤心了,一边抽噎一边大喊:“你家的腿是想装就能装上去的啊!” “这条腿还是我好不容易从雕塑室里面偷的呜呜呜……” 雕塑室? 南镜听到雕塑室整个人一凛,他可还记得在拿到谢翊从他脖颈揪出来的铃铛前,他们玩的笔仙游戏。 因为游戏要求他和白观音还去过雕塑室一趟,就是这趟,南镜发现整个雕塑室的雕塑和他的感官都是相连的,甚至他快要因为雕塑被毁坏而跟着死亡。 白观音比南镜反应更快,眯了眯眼反问:“雕塑室的腿你能用?” “对啊,”女鬼根本毫无察觉,趴在铁柜下面抽噎道:“就是雕塑室里面那个恐怖的鬼把我们的肢体偷走了,不知道那个鬼把我们的肢体藏在了哪里。” “之后,我们要是想要用自己的肢体,就只能去雕塑室里拿石膏代替,在雕塑里我们能把石膏接到我们身体上。” 女鬼越说越悲伤:“但是雕塑室好危险,每次我们结伴才敢去的。” “现在我腿没了,又要等别人跟我一起去……” “你们?”南镜顿了下,有些紧张地攥攥手指:“除了你,校园里还有……?” 女鬼暴躁打断:“你俩都来玩游戏了,肯定是知道校园六大灵异游戏了,肯定是有至少六个鬼才会有六大灵异游戏啊。” “而且我都感受到了,”女鬼带着一丝鬼气森森悠悠地说:“校园里还有三个人在玩灵异游戏,是你们的同伴吧?” “你们这群学生,总是喜欢玩这种灵异游戏,唉要是我能拿走你的腿就好了。” 女鬼说着青白的眼转了转,躺在地上的那个女鬼的石膏肢体上的眼珠子也咕噜噜转动,齐齐垂涎看向了南镜的腿,那双腿笔直细长,皮肤白皙,膝盖泛着浅红。 南镜小腿上瞬间泛起一股冷气,他无语地后退几步,用扫帚直接把女鬼的石膏腿给推远了,这个女鬼,现在居然还想着要弄他的腿? 女鬼垂涎不甘地哼了声。 白观音倒是气定神闲,淡声说:“既然石膏能轻易被别人拿走,你们用石膏肢体本来就不保险。” “唉,”女鬼叹了一口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有石膏能用,凑活过呗。” 南镜疑惑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一起把自己的肢体找回来呢?” “你当有那么简单,”女鬼翻了个白眼,青白的眼上翻翻出带着血丝的白色:“雕塑室特别危险,我们通常是拿到石膏接上就走,根本没时间去找。” “雕塑室那个鬼,”女鬼静默了一下,被压在铁柜下面的身体像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散散地说:“很恶心,很强大,他不是学校里本来就有的鬼,你们最好别惹。” 白观音眼尾很淡地一扬:“我们来找你玩灵异游戏,就是为了玩六大灵异游戏后,去雕塑室。” “你们疯了?”女鬼不可置信道:“有病吗?” “你可以当我们疯了,”南镜蹲下身,他的膝盖稍稍触地,低头直直看着地上那根石膏腿上的数颗眼珠子,眼神坚定:“但我有不得不去雕塑室的理由。” 相比起白观音的冷淡,南镜更像一个高中生,穿着蓝白的校服,手指还有点颤抖,因为跑得太急刚才手指擦上了铁门,于是指节还有微小的伤口,清俊的眼颤动。 而且……女鬼动了动身体,她没怎么从南镜身上感受到敌意,反而是站在旁边一直脊背挺直的白观音,女鬼感受到那股几乎要杀了她的冷漠。 “行吧……”女鬼慢吞吞地说:“既然你非要去雕塑室作死,也不好拦,我也不指望你们真的能找到我们的肢体。” “但我现在也过不去,姑且给你们一点提示。” 女鬼清了清嗓子说:“我是松林高校建校时就存在的鬼,你们还得喊我一声学姐呢,后来松林高校陆陆续续出了一些事,怨气大的就留在原地成了怨鬼。” “和我一样成了怨鬼的还有五个,有些学生心不正或者喜欢探险,惹到了我们,逐渐口口相传就成了松林高校的六大灵异传说。” 南镜睁着眼凝神仔细地听着,白观音本来想要打断这个女鬼说的这些没意义的背景,看到南镜专注的眼神,白观音敛了下眸,还是没有打断。 女鬼背景介绍完了,迅速切入正题:“雕塑室的灵异事件是两年前出的,我们发现时整个雕塑室已经盘踞了强大的怨气,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而紧接着,我们的肢体都被雕塑室的鬼拿走了……”女鬼说到这里也有点紧张:“你们普通人想要进雕塑室,确实需要在一个夜晚完成六大灵异游戏,身上的怨气才够进雕塑室。” 南镜皱眉道:“……也就是说……我们还差五个灵异游戏?” “不用,”白观音拿起地上的石膏腿:“苗金栗他们也在同步玩灵异游戏,我们只用玩他们还没玩过的就可以。” “走吧,去下一个游戏地点,”白观音拿起石膏腿轻描淡学一脚跨过女鬼,略微弯腰朝南镜伸出手:“南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啊?” 南镜愣了愣,下意识握住了白观音的手站起来,才想起来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拼凑出来的,”白观音拉过南镜的手腕朝着门外走:“我在雕塑室雕塑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所谓的被诅咒的日记本,里面提到了一些事情。” “切,”女鬼嗤笑一声:“你知道这么多,那你知道你们接下来要玩的镜鬼游戏里,镜鬼的弱点时什么吗?” 说着女鬼洋洋得意看向南镜,就差脑门上写着快问我快问我了。 南镜忍不住笑了下,被白观音拉着手腕走出门,不好再走回去,只能任由被白观音扯着手腕同时回头问:“是什么?” 女鬼大声道:“是漂亮女人!镜柜那个女人厌男,就是喜欢漂亮女人,你们谁扮成漂亮女人,骗她弯腰,就能取走趁机取走她的石膏了!” 白观音脚步一顿,随后头也不回扯着南镜走了。 路过女更衣室的时候,白观音停了下,南镜略有些疑惑,反应过来迟疑道:“不会吧……白观音你不会真信了女鬼的话?” 南镜失笑:“她很可能是骗你的。” “是不是骗我的,”白观音走进女更衣室扫了眼,看到什么走过去:“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南镜:……? 我们试试? 他们两个是男人啊,哪来的女人,还是漂亮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 镜儿当然是你试试啦 第43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这男人一看就不乖。” 松林高校是所私立学校,校风和各方面规矩没有那么严格,白观音根本就没有多寻找,自然就在换衣室一处隔板上找到了随意搭着的几顶假发。 白观音看了两眼,从上面取了一个,对着空气说:“借用一下。” 随后把假发递给了南镜。 南镜:……? 递给他干什么?南镜下意识看了眼手中的假发。 这个假发做得很精致,就连发缝都是仿真的,根根头发丝分明,是带点儿褐茶色深色长卷假发。 南镜还是第一次见假发,别说,做得还挺逼真的,想着南镜抬起头有些急切地说:“白观音你知道镜鬼游戏怎么玩吗?我只听过一点。” “不浪费时间了,现在我们快把游戏玩了去雕塑室吧。” “嗯。”白观音利落转身,眼神落在南镜手中的假发上:“你把假发戴上,我们去宿舍的444房间玩游戏。” 什么?戴假发? 南镜瞬间耳朵爆红,他又急又气:“白观音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通过游戏。”白观音看向南镜,眼神很淡地从笔直白皙的腿到韧窄的腰,还有运动校服圆领下的锁骨和精致过分的脸。 白观音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把一本日记递给南镜,慢条斯理说:“镜鬼游戏是六大灵异游戏里最难的一个,要是有简便地通过游戏的方法,当然要尝试。” “而且那个女鬼说得不错,雕塑室确实危险,我们要在今夜进去,不能被镜鬼游戏难住。” 南镜快速翻日记,看到白观音说的内容,南镜认同了白观音的说法,但南镜突然想到什么,他急促呼吸了两声,长而黑的睫毛眨了眨,看向白观音:“那怎么不是你来扮女人?” 白观音抱臂看着南镜抬了抬唇,懒洋洋的声音几乎要从鼻端溢出,像是带着丝笑一样轻声说:“南镜,你看我的身高,你觉得谁扮女人更好?” 两人站在更衣室附近,白观音几乎比南镜高了大半个头,本来南镜就不矮,白观音更是有一米八,虽然刚成年身形较为瘦削,但相对女性普遍的身高来说,确实太高了。 南镜:…… 他抿了抿唇,把假发戴到了头上,看着白观音饶有兴致的眼神,仰起头赶紧说:“衣服我不换了,头发就行!” 光线昏暗,南镜本来就是骨架较小的长相,现在穿着运动校服,笔直的小腿露在外面,别说,戴了假发居然真的有点像。 白观音撩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轻笑出声,转身说:“腰挺细,还行。” 南镜:……? 他开始怀疑白观音的目的了,看着白观音走远,南镜赶紧几步追上,本来质问的话看到白观音闲适的表情,愣了愣,下意识揪住白观音的衣角说:“白观音,你不怕死吗?” 他们可是马上要去玩那什么镜鬼游戏,后来还要去那个据说很恐怖的雕塑室,更别说两人现在真正的身体可能还在活动室,已经被那笔仙弄死了说不定。 “没人告诉过你,不自觉扯人衣角,”白观音侧头看了下南镜揪住自己衬衫的衣角,矜贵挑了挑眉:“很亲密吗?” 南镜愣了下,赶紧放开衣角,尴尬侧过头抿了抿唇:“抱歉。” 白观音冷漠的眼神好似在今晚解冻了,或许是今晚相处给南镜造成了一些错觉,反正南镜觉得白观音也没什么好恐怖的,顶多是压迫感强了。 所以不自觉就下意识依赖了。 “与其说我不怕死,”白观音声线带着一丝高傲的冷嘲:“不如说,我不信这么低级的东西也能弄死我。” 多有意思,一个校园里的恐怖事件要是就能让他死。 白观音敛眸淡漠地想,他要是这么弱,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嗯? 南镜仰头看了下白观音,透亮的眼瞳像是一颗通透的猫眼石,在月光下流转着一丝诡谲又纯的光华。 白观音突然低头把南镜的眼睛盖住,冰冷干燥的手掌盖在眼睛上居然也是人的皮肤的触感,带着一丝温热。 南镜心脏漏跳一拍。 “不要这样看人,”白观音温热的吐息就在南镜的耳垂边,带起一股酥麻的痒意,带着很冷漠的嘲意说:“我们又不是真的恋人关系。” 说着干脆利落移开手掌,脊背挺直大跨步朝着宿舍楼走去。 南镜面无表情揉了揉自己烧起来的耳垂。 心想他也不会真的和白观音这样的人谈恋爱,高中就好好学习,不然以后怎么赚钱养活自己。 两人沉默着走到宿舍楼,他们这次进的是女生宿舍,南镜看着空无一人的宿管寝室,还有些紧张。 一边心里疯狂抱歉,南镜一边上了四楼,444寝室在楼梯左手边的最后面,这间寝室看起来和别的寝室并没有更多的区别。 白观音走在南镜前面,推开门后,脚步一停。 南镜从白观音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寝室的布局也是一愣,只见这个寝室密密麻麻挂满了镜子,全是那种女生用来梳妆的小镜子。 镜子在窗外一点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光线。 在踏进这个寝室的一瞬间,南镜呼吸就放轻了,这些镜子都像是一双双眼睛“看着”他,这镜子后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 南镜摸索着要去按寝室灯的开关,还没按下去,一只冰凉的手就摸上了他的手,冰凉的带着一丝冷艳的声音传来:“不要开灯。” 是……那个镜鬼。 南镜心脏跳了跳,面上却维持着表情什么都不显,只是声线略有点发抖说:“不开灯我看不清东西,呀。” 想到平时看到的女主播直播,南镜还特意加了个“呀”。 白观音半闭眼皮,听到这个微带颤抖的“呀”略挑了挑眉,从某些方面来讲,南镜确实像……有些皮薄馅嫩的动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发和那个可以压低的声音,镜鬼好像真的信了,并没有对南镜有下一步的动作,而是稍微凑近了一点。 南镜看到了一张很好看的脸,卷曲的长发下是一张画了烟熏妆非常好看的脸,南镜看到镜鬼一身红衣,举起了一个稍微高一些的台灯,轻轻吹了口气,那台灯就亮了。 灯光一亮,南镜抿了抿,他僵硬在原地,维持着稍微抬起头的姿势。 “咦你,”镜鬼发出一声疑问。 南镜心一紧。 紧接着镜鬼说:“你长得还不错啊,挺漂亮的。” 说着抬起自己不断留着血的脖子对着白观音抬了抬:“那是谁?你们来我这里干什么?” “到我这里可是要玩游戏的。” 南镜稍微放下心来,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小声说:“我男朋友。” “我们,嗯,”南镜抿了抿唇,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小声说:“我们晚上想见面,就到这里来了。” 镜鬼撇撇嘴,冷艳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你长这么好看,干嘛喜欢男人?” 南镜:…… 他也不想喜欢男人的,这不是被逼的吗? 镜鬼挑剔看了眼白观音,白观音抱臂站着颇为冷淡任由镜鬼打量。 “啧,”镜鬼露出不屑的表情,对南镜说:“你挑男人的眼光不行。” “这男人一看就不乖。” *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啾,不更会请假,啾! 第44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甚至带了丝宠溺的味道 镜鬼看着白观音有些挑剔地说:“也就长得还行吧。” 说完,她冷哼一声,眼神一秒都不想停留在白观音的身上,直接转开脸看向南镜,对南镜语气温和地说:“虽然你是误入这里的,但是既然这个时间点到444寝室,玩了游戏才能出去。” 南镜略微滴着头,卷曲的假发垂下来在他的脸颊两侧,把他的脸衬得越发的小,他轻声说:“嗯……” 台灯亮起,南镜看清楚了镜鬼的样貌……和石膏,镜鬼的石膏竟然是一小截脖子,很细的一截,要是镜鬼带着丝巾估计南镜都发现不了。 看南镜似乎有些不安,镜鬼以为他在害怕,稍微退了一小步说:“不要紧啊漂亮妹妹,我把灵异游戏规则都告诉你,校园六大灵异游戏你听说过,不可怕,进入游戏后我直接带你通关。” “至于他,”镜鬼扫了白观音一眼,抬高头说:“算了,既然是你男朋友,跟着一起进来吧。” 说着镜鬼拿出了一面镜子,这面镜子看起来非常陈旧了,外面一层薄薄的红木条框着整面镜子,镜面能看出做得并不规整。 那面镜子照到南镜的时候,南镜瞳孔陡然睁大,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他发现自己在镜子里竟然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样子,脸部更为成熟锋利浑身披着仿佛燃烧起来的红色衣服。 完全是个男人模样。 好在镜鬼并没真的拿这面镜子真的照他,只是晃过去,就把镜子放在寝室的桌面上,流着血的手指尖点着镜子说:“我现在要进入镜子,等我进入镜子后,你们两人伸出手接触镜子跟着进来就行。” “对了,”镜鬼回头对着南镜笑了笑:“虽然你很漂亮,但要是趁我进了游戏跑出去不到镜子里来,按照规则,我也会把你拖回来塞进镜子里的。” 镜鬼的脖子断裂的那个伤口骤然涌出大量的血液,把身上的整件红裙侵染得全是深深浅浅的红色,那双冷艳的眼睛看了南镜一眼,转过身去,红色交叉露背裙能看到背部是一片特别飒的刺青。 南镜愣了愣,对镜鬼的威胁没什么反应,游戏肯定是要玩的,就算镜鬼不把他塞进镜子里,他爬也会爬进镜子里。 在镜鬼进入镜子后,南镜往镜子里走去,他不自然地甩了甩自己的卷曲长发,手指触碰到镜子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镜子。 白观音就在他身后,南镜眼光一闪,在他身后的白观音根本不是在寝室里的这副模样,白色的长纱筒袖衣服,腰间一条白色绣着纱线的缎带,缎带上挂着一个玉质的荷花。 白观音半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拿着一个好像是扇子在敲击,整个镜面的底下都变成了荷塘,全是水的荷塘上面如玉的莲花在摇曳,白观音就站在光滑的水中。 那镜中的人好像注意到了他,突然间回头,薄薄的眼皮撩起,那双墨瞳下全是如手浸入冰一样的冷,几乎刺骨的压迫感,是好想要杀了他的眼神。 仿佛烟雨浸透了整个南镜,冰寒凉冷,南镜下意识打了个颤,他感觉冷,直接要溺毙的冷,那是……真正的白观音吗? 还来不及细想,南镜的手指尖触碰到镜面,整个人朝着镜面跌去,直接进入到镜面里,他进的太急,脑海里又想着事,落地的时候一个趔趄,脑袋上的假发差点滑落。 南镜吓得心脏骤停,白观音一进来直接搂住南镜,一把扯进自己的怀里,顺便扯正了差点掉下来的假发,有些冰凉的声音在南镜耳边矜贵响起:“啧。” 手指下意识摸住白观音,是温热的,南镜心中略定,刚才在镜中看到的白观音应该是错觉……吧? 镜鬼回头一看,恰好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翻了个白眼,镜鬼说:“虽然我知道爱情让人上头,但是你们好歹是在玩灵异游戏,稍微尊重下我不行吗?” “你们真是好运遇到我,”镜鬼扯了扯嘴角:“我的游戏是最好通过的,只用走过这条镜子长廊就行。” “我把所有的危险都压住了,你们跟我走吧,就别在那儿调情了。” 调情? 南镜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镜鬼一说,瞬间涌出一股尴尬的情绪,耳根又开始发烧,幸好这个卷发够长能直接遮住耳朵。 反正对南镜来说,这段时间和白观音发生尴尬的事情,已经多到要让他麻木了。 这段走廊并不长,两人跟在镜鬼身后很快就走完了,南镜走得小心翼翼的,白观音倒是气定神闲,看到南镜连步子都不敢迈得太大,忍不住敛眸轻笑了一声。 他突然发现,南镜真的挺有意思的。 走到镜子长廊的末尾,镜鬼说:“好了,我们出去。” 说着她偏头看向南镜:“出去后陪我聊聊天吧,我这儿已经很久没来人,不知道哪个人编得我像个变态一样,说我是六大校园灵异游戏里最恐怖的红衣学姐。” “明明我只是喜欢找漂亮妹妹聊天。” 不是漂亮妹妹的南镜尴尬笑了笑:…… 看到南镜走路姿势小心翼翼的,镜鬼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走路姿势,哪里不舒服吗?” “啊?” 听到这个疑问,南镜顿了顿,看着镜鬼探究的眼神,抿了抿唇轻声说:“我……嗯,我肚子疼?” 肚子疼…… 镜鬼说:“你那个来了?” 那个来了? 这是什么?南镜没明白,什么叫那个来了肚子疼,是阑尾炎吗? 南镜不明所以:“应该,应该来了?” 白观音动了动眼神。 镜鬼就直接道:“什么叫应该来了,来了就是来了,还是月经刚来,你没发现?” 哈?月经? 南镜深吸一口气,抬起一张白皙的脸,扯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僵硬道:“哈哈,是,月经,我刚来月经来了。” “唉,”镜鬼叹了口气:“那我去给你找点东西你先用着,我记得寝室柜子下面有,好不容易找个漂亮学妹我聊天。” “对了,你是用棉条还是用别的?” 南镜脸瞬间爆红,他呛咳出声,直接低下了头,有一瞬间他觉得白观音是不是在整他,他也觉得很愧疚,镜鬼学姐很好啊。 白观音走两步上前,拍着南镜的背部,对镜鬼说:“他是这样的,一来就经痛,没有办法,是我疏忽了。” 那声音跟平时冷漠懒散的声音都不同,甚至带了丝宠溺的味道,仿佛他跟南镜就是男女朋友。 南镜:…… 镜鬼听到这话对白观音倒是改观了点,没怎么讽刺,轻哼一声说:“算了吧,你们男人懂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45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漂亮男人 镜鬼一挥手,三人从镜子里出来。 白观音还维持着拍着南镜的姿势,他凝神看了下镜子,这个镜子……实在是神奇,刚才在里面行走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到了另一个空间。 挥挥手就能从镜子中离开,白观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随意曲张手指,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镜鬼出来后随手把镜子收起来,背对着南镜两人,弯下腰去柜子底下找东西,就是这时…… 南镜和白观音对视一眼,白观音眼神一厉,直接半步上前,精准捏到那块石膏,从镜鬼的脖子上取了下来。 “哐当——” 镜鬼的头直接掉落下来。 “啊!!!你们骗我!!”镜鬼尖声吼道。 比刚才在更衣室更强的腥风吹来,南镜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他勉强半睁着眼,在强风中,看到镜鬼的身体,脖子那里涌出来大量的血液。 南镜脚步顿了一下,抿紧了唇,迎着风赶紧上前,捧住镜鬼的头试着能不能接到身体上,因为血液的溢出,拿着头往上放根本就放不住。 溢出来的血液把南镜雪白的手指打湿,红色的血液从手指缝里溢出,他捧着头手忙脚乱,但还是执着地要把头放回去。 “没用的,”镜鬼的头幽幽地说:“你等我血再流段时间才能把头放上去。” 南镜一愣,紧接着捧着镜鬼地头立刻鞠躬说:“学姐,对不起!我们是为了进雕塑室找那个恶鬼才不得已拿走你的石膏的。” “我们之后进了雕塑室就算没有找到学姐身体真正的部分,也会想办法再给学姐拿个石膏的。” 镜鬼有些幽怨地说:“血干了……” “哦哦,好的,”南镜赶紧把头放到身体上。 就想是电视特效一样,那颗头在放到躯体的那一刻,那处的肉自动黏上了,但与此同时,黏合的部位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当头和躯干完全愈合的时候,一股凉风直直朝着捧着头的南镜吹来,吹开南镜假长发的刘海,然后本来就滑落了一点的假的长卷发直接掉落了。 南镜愣在当场。 白观音“嗤”一声懒散轻笑出来,他拿着那块石膏,矜贵撩了撩眼皮,看到南镜整个僵立在前面,唇勾了勾。 镜鬼刚装好脑袋就遭受如此暴击,他看着南镜的短发,心想不会吧,也会有女孩子是短发的,视线向下,看到刚才被长卷发掩盖的喉结。 “啊!!”镜鬼气得差点把刚接好的头直接就气飞掉,冷艳的脸上出现愤恨的神情:“他爹的,原来是个漂亮男人,你们连性别都骗我!” 镜鬼看着南镜,她确实又从南镜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厌恶和杀意的负面情绪,冷哼一声,镜鬼直直看着南镜的脸,咬牙切齿:“我果然厌男。” 这么漂亮的脸怎么就不能是个漂亮学妹。 南镜:…… 他尴尬得满脸通红,只好再次鞠躬:“学姐,对不起!” “算了,看在你们是要去雕塑室的份上,不为难你们,”镜鬼看了眼南镜说:“倒是挺有勇气,你们是被那个恶鬼缠上了吗?” 南镜有些惊讶:“学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被缠上了?” “因为我也要死了啊,”镜鬼靠在寝室的方桌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香烟,在里面夹出一根细长的烟,点燃递到嘴边:“我当初是被同班的一个恶心男的在水池那边砍头的。” “死状凄惨怨气冲天,当晚直接成了厉鬼就报仇了,”镜鬼低着头,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上玩着打火机:“没想到意外得到这面镜子,就又活了下来。” 镜鬼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雕塑室那个恶鬼想要这面镜子很久了,我最重要的肢体被那恶鬼拿走,力量会渐渐消散。” “护不住这面镜子,也就护不了自己的怨气和校园里其他五个鬼了。” 外面的浅薄的光透进来,照在镜鬼青白的脸色上,还有她捏着烟有些飒媚的指尖上,整个鬼看起来确实不是很有力量的样子。 南镜张了张口,定声说:“我们会尽力的!” “呵,”镜鬼转头看了眼南镜,看到有些亮的浅色瞳仁,心里又来了气,要是个漂亮学妹多好,镜鬼把随身携带的镜子拿出来直接扔给南镜:“我看出来你有点能力,镜子借给你们用。” “抹点血上去可以看到恶鬼的真身,到时候你们能进镜子对付他。” “祝你们成功,成功我们六个鬼也不用苦苦支撑了。” 南镜捏住镜子,他没想到镜鬼会把镜子给他们。 这面镜子对镜鬼应该很重要,他犹豫要不要拿。 “心软又长得好看,”镜鬼用细长的手指点着南镜,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说道:“看看你身后那个男人,肯定心狠,你学学人家!” 还不待南镜说话,一股大力传来,直接把两人推出门外,门猛地的关上。 镜鬼冷艳的声音传来:“滚吧!记得活着!” 两人对视一眼,走到楼下往雕塑室走去的时候,南镜把镜子递给白观音:“这面镜子你带着吧,我好像有能够用的东西。” 之前谢翊拉起了他的铃铛的时候,他掉入这里之时,一推,就把恶鬼推开了。 白观音停住脚步,定定站在南镜的面前,略低下头看着南镜:“这是镜鬼给你的,你不用给我,保命的东西。” 南镜把镜鬼给的那面镜子抬起来递到白观音的面前,耳朵又开始发烧,但是坚定看着白观音说:“虽然我们不是真的恋人,但是你救了我很多次,我也该承担自己要承担的那份。” 白观音看着南镜的眼神,南镜的眼睛很像是映照了月光的池水,要是有人搅动一下,就会碎成一片碎光。 少年人的情绪总是来得纯粹又热烈,而南镜……又格外纯粹。 白观音拿起镜子,懒洋洋笑了下,轻声说:“南镜,你就不怕我骗你吗?日记本是我拿出来的,笔仙游戏是我让玩的,而且我一直在雕塑室进行雕塑。” “如果我就是恶鬼呢?” 啊? 南镜没想到白观音会这么说,他耸耸肩,曲起笔直白皙的腿,把双手枕到脑后,松松散散弯眼无所谓说:“骗了我又怎么样呢?” 既然当下是相信这个人,那就这么相信着,并且承担相信的后果,即使被骗,南镜也想要去相信他想相信的人。 “你是恶鬼的话,”南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是我朋友,至少现在是。” 说完,南镜不等白观音回答,立刻朝着前面跑去。 白观音握住那小枚镜子,脊背挺直站着,略微低着头,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 你完蛋了白观音(摇头 少年期的白观音就是会被纯粹打动呢 第46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神也会有感兴趣的东西吗? 两人越靠近雕塑室越能感觉到一种阴寒的气息,南镜抱着手臂轻声说:“恶鬼现在就在雕塑室吗?我们要不要等苗金栗他们来了再进去。” “他们进不去的,”白观音略凑近南镜,轻声说:“恶鬼只等着我们,我是雕塑师,你是被雕塑的对象。” 南镜忍住想揉耳朵的冲动,知道现在只能压低声音说话:“你刚才说恶鬼想要一个身体,那为什么我们会被看中。” “因为这个恶鬼够贪心,”白观音看着雕塑室的方向眼神渐冷:“他想要一个完美的身体,然后爬到人间来。” 白观音直接拿出几页叠好的残缺的几页纸,淡声说:“简单说不清楚,我被拉进校园里玩了灵异游戏后,找到的几页日记,你看吧。” 南镜接过这几页纸,飞速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是一个人的日记—— 【9月6号,开学了,来了很多新生,这些新生全都是快要成年的年纪,像是花骨朵一样漂亮,任哪个男人看到都会想要摘下这些花骨朵吧】 只是开头,南镜就看得皱了皱眉头,这看起来是个老师的日记,但是这个描述用词让南镜感到恶心。 紧接着是一长段— 【10月3日,我又去见了那个男人,他明明是个同性恋,但就是不喜欢我,还把我关在门外,说我恶心?我恶心?我除了样貌比较普通,哪点不比他看上的那个男人好看。 我为了他变成同性恋,他竟然不愿意接受我!要是我有个好看的样貌,他肯定会回头跪下来求我跟他在一起! 今年新来的有个学生倒是样貌不错,小脸皮肤也白,好像很多人喜欢,我要是拿走这个学生的身体,不就能……】 南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翻下去,忍着反胃的感受看完了这几页残缺的日记,拼凑出了一个恶心的事实。 这个恶心的恶鬼是个同性恋,也是这所学校里一个男老师,他恶心变态地纠缠着一个男人,求而不得后就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利用邪门的术法,蛊惑杀死六个学生取走他们的心肝脾肺肾,然后最后选用一个人的躯壳,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后,他就能彻底占有这具所谓的“完美”身躯。 但是这个邪法需要一个和这个人躯壳差不多的雕塑,便于这个恶鬼通过雕塑这个媒介把自己恶心到让人作呕的灵魂放进去。 雕塑开始后,雕塑师和被雕塑的对象,就都锁进了雕塑里,只能被控制。 南镜轻声说:“所以这个恶鬼看中的是我的身体,看中的是你的,” 顿了一下,南镜想到笔仙游戏恶鬼要的是,他喃喃道:“你的心脏和雕塑的能力。” 白观音冷“嗯”了一声,淡声说:“不过我们进入的这个有灵异游戏的校园里,雕塑还没完成。” “所以……我们要毁掉那个雕塑?” 南镜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谢翊让我进这里的意义?这里的雕塑还没完成,我们不能让雕塑完成,不能让恶鬼爬出来?” “到了。” 两人停住脚步,站在了雕塑室的门前,南镜看了眼白观音,恰好看到白观音也在偏头看他,矜贵的,冷漠的。 他们靠的极近,南镜能闻到那股凛冽的荷香,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南镜愣了愣,还没说话,白观音就推开了门。 * 松林鬼屋,外面。 工作人员和负责人在连续等待三个小时都没发现里面的动静后,实在按捺不住,已经准备不接受指令就要强行进去了。 “都察部部长来了!!闲杂人避退!” “池部长来了!都不许硬闯!” 玄门四大派外还设有一个都察部,都察部拥有对各地的鬼神榜灵异事件的优先处置权,权力极其广泛,甚至能直接斩杀天师的特权。 因此四大派都会把优秀子弟送进都察部,现任都察部的部长池雪是个极强的狠人,而且这种狠不是性格,他不喜用术法,会徒手折磨恶鬼和天师,据说身上流淌着恶兽的血液。 池雪手上那柄短刀不知道斩了多少人的头。 是让人听到名字就会胆寒的地步。 外面松林鬼屋的警戒线被一个男子率先扯开,这男子一身黑色的劲装,外面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一双腿上套着的是快及膝盖的皮靴。 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头发,男子一头雪白的长发,用金冠高高束在脑后,抬起警戒线弯腰走进来的时候,那双泛着血色的瞳孔上是白的睫毛。 池雪。 新生赛负责人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做了下心理建设才上前说:“您怎么来了?是新生赛这儿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负责人嗓音都在发颤:“这新生赛的场地里有鬼神榜上的绘卷?” 要是这新生赛场地真的有绘卷,按照池雪一贯的行事作风,肯定不会管这批参赛者的死活,直接清场拿绘卷,至于参赛者是死是活,全凭造化。 他池雪倒是位高权重不要紧,他这个小小的负责人可就说不准了,到时候四大玄门怪罪起来,头一个问责的只会是他这个负责人。 池雪拉开自己黑色的皮手套,直接扔给后面的人接住,他那双手是惨白的,手指甲却是半透明的红色,他张口,嗓音透着兴致盎然的愉悦:“还没检测。” 看着池雪那双手拿出来后,负责人彻底低下了头,一点话都不敢说了,这双手……可是随意就能掐断恶鬼的脖子的。 池雪站在松林高校的门前,伸出手臂,惨白的食指伸出来,半透明的红色指甲点在空气中,白色的眼睫毛阖上,被金冠束成马尾的头发在空中飘荡。 周围人都噤若寒蝉,等着结果。 “有趣。”池雪突然出声,他好像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嘴角翘起,睁开血池一样的眼睛,看着松林高校:“神也会对这些玩意儿感兴趣吗?” 负责人偷偷抬眼看了下池雪的笑容,胆寒地立刻低下头,别人翘起嘴角可能是好事,但是能让池雪兴奋可不是好事。 谁让池雪感到兴奋,可就惨了! 这位都察部部长,最擅长的就是折磨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毛大美人来了! 第47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情爱无用。” 南镜看着推开的门,雕塑室里面静悄悄的,白观音按了按灯,没有反应。 两人走进去,不出所料,在两人踏进雕塑室后,房间的门被猛地关上。 发出“砰”地一声。 南镜轻轻呼出一口气,这里面实在太冷了,他紧了紧套在身上很薄的运动校服,捧着手哈出一口气。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落到他的身上。 南镜:? 他侧了侧头,看向站在旁边,现在只剩一件白衬衫的白观音,笑了笑,小声说:“谢谢。”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这就是皮相好的魅力吗?” 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个全身都是拼凑肢体的恶心怪物从黑暗处爬出来,这个怪物的身体里蠕动着各类的器官,每个肢体都是拼凑的。 为了行走,这个怪物给自己装了三条腿,像是一个滑稽恐怖的类人怪物,那张脸上伤痕很多,但是这怪物又不断用石膏在抹匀自己的脸,因此脸像个融化到一般的丑陋石膏头。 这怪物贪婪看向南镜:“只要我有了你的皮相……” 很腥臭的味道传来,和那种血腥味不同,这个怪物身上泛着一股腐烂的泡过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一股甜腻的脂粉香味。 让人闻到就想要吐出来。 南镜从下午到现在就一直没吃东西,因为情绪一直紧张的原因胃部收缩,现在闻到这个味道,立刻反胃干呕出来。 本来就对自己容貌特别在意的怪物立刻僵住了,那张像是被融掉的雕像一样丑陋的脸出现难堪又愤怒的表情。 南镜无辜地眨了下眼:……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观音矜贵勾勾唇,手夹住那枚南镜给他的镜子,眼神冷漠地看向黑暗中爬出的怪物,尚且青涩的肩膀已经足够有安全感。 恶鬼嘶哑笑了一声,看着两人怨毒地说:“你们是要过来阻止雕塑的完成……” 恶鬼猛地尖啸出声,他那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青白的手一推,一个半人高的雕塑直接从黑暗中显现。 白观音墨黑冷漠的瞳里晃动了一下。 雕塑室一束光从天花板上泻下,流泻在白色的雕塑上面,这就是当时南镜和白观音去雕塑室看到的那尊雕塑,是那尊形似南镜却有观音雕像感的雕塑。 洁白的雕塑立在房间的中央。 南镜心砰砰跳起来,他感受到一种极致的危险,这尊雕塑和他感官相连,但现在看,不仅如此。 看到那雕塑的眼睛仿佛要睁开一样,南镜心里像是过电一样,他飞速地转身直接推开在他旁边的白观音:“白观音!快走!” 这个雕塑有问题! 白观音被推的踉跄一步,他倒退着直接撞到门板上,捏着镜子的手一滑,割伤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液涌出来滴落在镜面上。 “哈哈哈,”恶鬼用三只腿走到雕塑旁边,看着慢慢雕塑化的南镜,用嚣张又快意的声音说:“没想到吗?我可是故意骗你们进来的。” “这个雕塑我偷偷从现实里拿过来了。” 南镜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脚在缓缓变成石膏,他站在原地,能感受到那股变成石膏的痛苦。 恶鬼迷恋一样看着南镜:“你真的是我看过最好的躯壳,只要你变成石膏,我再从他们身体里拿到器官,我就拥有了最完美的躯壳!” 南镜的睫毛眨动,他咬住自己的嘴唇,血渗出来,怎么办,完全动不了,左手的小手指也动不了。 白观音…… 南镜看向白观音,两人的视线隔着那束打在雕塑上的光线下对望,南镜睫毛眨了眨看向白观音手里的镜子。 “逃……”南镜竭力用微弱地声音对白观音示意。 白观音完全能把恶鬼困在镜子里,然后想办法逃出这个学校,南镜清楚自己现在肯定逃不了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跟雕塑紧密相连。 现在就连整个人都要变成雕塑。 那石膏向上蔓延,南镜很快到大腿那里都变成了白色的石膏,南镜已经变得很虚弱了,他能感受到,当石膏蔓延到他的心脏处,他可能就死了。 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到这个高中呢,南镜心里涌上一股遗憾,自己脖子上那串铃铛也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还有,没高中毕业去赚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好饿,要是现在有只烧鸡就好了。 南镜有点想笑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脑海里是吃的。 他看向白观音,视线模糊,心想,这个时候能跑出去一个都是好的,南镜倒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多好的人,只是,白观音是他的朋友。 自己这个注定要变成雕塑的人肯定活不了了,现在能活一个是一个。 白观音看着南镜,看着南镜虚弱地垂下去的眼睛,那张脸上的血色逐渐变得透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把南镜的生机在抽干。 南镜那双一直有着碎光的眼睛缓缓地阖上,就好像阖上后再也不会睁开。 这一幕……熟悉地就好像在他眼前发生过。 “你协助你姐姐忤逆白家的规矩!该死!” 男人愤怒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南方的夏季也是潮湿的,就算当夜没有下雨,空中的水汽也沉重得让你一口都呼吸不过来。 白观音看到自己跪坐在木质的阁楼上,他跪姿特别端正,眼皮却垂着,阁楼旁边就是满池开得正好的荷花,阵阵冷冽的荷香传来。 阁楼四周的薄纱却把荷池和阁楼的空间完全间隔开。 这就是白家教训人的规矩,隔着薄纱,作为遮羞的东西,实则责打和辱骂众人都能看到,不过是块冠冕堂皇的象征世家文雅的遮羞布。 白观音听到自己对眼前那个拿着戒尺的筒袖紫纱衣的中年男人平静道:“父亲,姐姐不喜这门亲事,结亲好似结仇,既如此,不如毁去婚约。” “你倒是很会为白家考虑,”中年男人儒雅的面容上有丝阴沉,拿着戒尺敲了敲掌心,冷笑:“要是你真这么想倒是好了,但你真的是吗?” “作为白家的嫡长子,我对你寄予厚望,但你却优柔寡断感情用事!” 中年男人看着白观音,眼神沉沉仿佛藏着厚重的惩戒之意:“我问你,白家家规第一条是什么。” 白观音听到自己平稳回答:“情爱无用。” 说着规矩极好的拿起戒尺端正举起,面无表情道:“请父亲责罚。” 第48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从此只闻白观音 戒尺被中年男人拿在手中,随后猛地落下,直直抽在白观音的背上。 白观音挺直的背颤动了一下,一口血溢出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任由溢出的血沾了他浅红色的筒袖纱衣,眼皮低垂,神色淡漠。 满室的清冽荷香萦绕,记忆缓缓复苏,白观音撩起眼皮看向眼前的中年男人,这是白家的家主白景渊,也是他的父亲。 他最开始不叫白观音,而是叫做白赤帝,作为“静”派白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自出生起就被寄予了厚望,从名字就能看出来。 赤帝,五帝之一,司南方之神。 虽然五帝据说早就消亡,成为传说,但这个名字还是寄予了白家的野心,他们认为白家要出现一位神仙,于是自白赤帝出生之日,就一直接受着白家的顶级资源教导。 中年男人看着白赤帝的表情,冷哼一声:“冥顽不明!” 甩袖对外面的人吩咐道:“把白凝给我带进来!我就不信这个孽子会不知悔改。” 白观音猛地抬头,只见两个白家的子弟扯着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少女入了阁楼内,少女面容娇美,仔细看还和白观音有几分相似。 这是白观音的亲生姐姐白凝,白观音因为白家的管教一直处于高压之下,倒是这个姐姐总是带着白观音做些出格的事情,为此受了不少责罚。 白凝的额心点了一颗红朱砂,她看着白观音眼神带着温柔跳脱的笑意:“赤帝,是姐姐没用,被捉回来了。” “怎么可能?”白观音心头紧缩:“我明明安排周到,他带你渡过昆仑江……” 白凝温柔却坚决地打断了白观音:“他背叛了我。” 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怨恨,白凝愧疚看着白观音:“赤帝,枉费你为我准备那么多,我连累了你。” “怎么会……” 白观音身体前倾,完美无瑕的面容有丝愣怔,明明……那个男人对白凝爱意的眼神不似作假。 中年男人眯眼看着这幕,招招手拿出一柄扇子,这扇子是白家的传家之宝,扇子展开后会有尖刺,要是法力高强,还能直接将这扇面上的尖刺飞出去。 “白凝已有婚约,却私自奔逃,”中年男子看着两人,眼神冷酷完全不像是看自己的亲生儿女,像是沉重的威严压下来:“白赤帝助她,有罪,当罚!” 白观音眼神平静,似是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他跪坐在阁楼上,面容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远处的荷香缭绕,白纱轻飘,才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有了让人无法直视的丰神姿容。 中年男人看着白观音的样子,冷笑一声:“今日,你们之中,必须要有个人被废去一身法力逐出白家,留谁,不留谁,你们自己决定。” 说着袍袖一甩,中年男人直接把扇子放置在两人中间:“这是净刹扇,你们决定好了,就自己拿扇子了结。” 白家的法力乃咒禁之力,自三岁起会说话,所有白家子弟就会默念咒禁术法,将术法刻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废除法力,就是死。 白观音冷淡抬头,想要直接道自己,他抬头要动作说话时,却发现自己好像被禁锢住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一股沉闷的凉风吹进来,南方夏季多暴雨,现在空气中的水气含量充足,不远处传来雷声,显见一场瓢泼大雨要落下来。 中年男人,也就是白景渊,冷哼一声,伸出手彻底压制住白观音。 白观音漆黑的眼瞳显出震动和不甘的情绪,他挣扎着想要去拿扇子,却被中年男人的术法禁锢住,动不了丝毫,这根本就不是选择。 白景渊,他和白凝的父亲,从来就是要白凝去死。 白凝早就料到这一幕,她伸出手,手心有些颤抖,却还是坚定地拿了这把扇子,扇子冰冷的触感让她手一凉。 “赤帝,观世音菩萨能免去种种的苦恼恐怖和痛苦。”白凝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解脱,还有着管有的松快,仿佛只是招手让白观音跟着她偷跑去看庙会一样。 白观音睁着眼,他心口绞痛,一口血直接从嘴角溢出,浓稠的心头血自嘴角滑落白观音雪白的下颚,他眼睁睁看着白凝把净刹扇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凛冽的荷香被浓重的水气压住,“轰隆”一声炸响,一场夏季的雨水猛地砸落下来,荷塘充斥着被暴雨砸下的水声,阁楼四周飘荡的白纱被水气溅上变得厚重。 好像是两人在祭祀母亲的当晚,偷偷跑出来,躲进木舟里,木舟全是被暴雨砸出来的劈里啪啦的声响。 白观音看着白凝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小声冷漠说白凝你真无聊,又问白凝:“你怎么总是在额心点一颗朱砂痣。” “我们去庙会,总有人追着你说你像观音,不烦吗?” 白凝本来长相就柔和,点了朱砂痣又具有法力,还总是助人就更像是大慈大悲的菩萨。 白凝回头弯着眼睛笑:“因为母亲爱点朱砂痣啊,母亲去的早,也没什么东西留下,总得找个方法怀念她。” “无聊。”白观音坐姿端正在摇摇晃晃的船上看外面细密的雨,表情淡漠,好似半点不近人情的神仙雕塑。 母亲?白观音对这个词的记忆很少了,女人死的太早,他多是从白凝口中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知道是个温柔跳脱的女人,想必很会安慰人。 白凝看着白观音的侧脸,只是笑,没有说话。 那晚的雨声好像蔓延到今晚,劈里啪啦却不再静谧,白观音很少叫白凝姐姐,他现在想要张口拼命喊一声姐姐,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可笑,可笑啊。 明明是咒禁师,但现在他口不能言,什么都喊不出。 白凝狡黠的眼神变得温柔,她看着白观音,额心那颗朱砂痣仿佛闪着光辉,就像是端坐于庙会上的慈悲菩萨,白凝轻声说:“赤帝,愿你今后无忧亦无怖,不为痛苦所扰。” 净刹扇刺入心口,白凝只是一瞬,就像是被那柄扇子吸走了所有生气,脸色暗淡惨败下去,几秒后就没了气息,血涌出来,身上的白纱衣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中年男人哼笑一声,把禁锢白观音的手收回来,挥挥手让人把白凝抬出去,负手掀开白纱走出去,顿住冷声说:“白赤帝,白凝为情爱而死,你也为你的情感付出了代价。” “记住,情爱无用!” 暴雨落下,电闪雷鸣,这座白纱覆盖的阁楼,在如银线落下的暴雨中,伫立在荷塘里,仿佛与世隔绝,白观音脊背挺直跪坐在阁楼上,平静闭上了眼。 三年后,白家白赤帝斩杀恶鬼无数,一扇惊天下。 在举行少家主继任仪式之后,白赤帝开了白家宗祠,自额心点朱砂痣,改名白观音。 白家再无白赤帝,从此只闻白观音。 雕塑室里,白观音睁开眼,点漆墨瞳是漫不经心的凛寒,那双眼眸冷漠看向了正在毫无所觉的恶鬼。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观音清醒了哈哈哈 第49章、松林鬼屋(新生赛) 直播间观众:??? 白观音看向恶鬼,他手中的镜子轻巧转动,直接对准了看着他的恶鬼,镜子里面映照出恶鬼的面容。 恶鬼的面容在镜子里变成一张普通的因为过于畏缩,而显得很猥琐的面容,这恶鬼石膏一样融化的脸在看到镜子中的脸,发出一声恶心的咕噜声。 看到白观音的动作,恶鬼仿佛被触怒一样要爬过来去击倒白观音,抢走白观音手中的镜子。 白观音靠在门边站立起来,在看到恶鬼用那畸形的三条腿咕噜咕噜往这边爬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指尖挤出一点血液。 鲜红的血液涂抹在镜面上,形成一个好似有含义的符号,白观音伸手直接穿透镜面,精准抓住了恶鬼在镜面里的身形。 在恶鬼那张丑陋的石膏脸扭曲惊慌之时,白观音直接捏住镜中恶鬼的心脏,轻挑了下眉头,直接捏爆了恶鬼的心脏。 脱离被回溯的世界,还有个办法,那就是直接杀了这个世界最大的恶鬼。 “砰!” 恶鬼整个身形顿住,那个由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肢体拼凑的身躯在白观音的眼前爆开。 白观音皱了皱眉,抬手一挥,一小股气旋出现,血肉碎片和血液直接被这小股气旋卷走,一点血肉碎沫都没能沾到他的白衬衫上。 雕塑室开始摇晃,冲天的黑气从松林高校的地步涌出,好像不甘心的恶鬼最后的反扑。 南镜苍白的脸开始变得红润,他的眉心一点因为雕塑而成的朱砂痣,黑而长的睫毛缓慢眨动。 天花板上一束光落到南镜的身上,南镜快要蔓延到心口的石膏开始崩解碎裂,雪白的石膏就像是碎裂风干的块状物一样,从南镜的身体上剥落下来。 露出本来的运动校服,细长白皙笔直的腿,泛红受伤的膝盖,还有细瘦的脚腕。 这个崩解的过程,就像是一具已经死亡毫无生机的雕塑,因为崩解逐渐有了生气。 白观音定定看着散着光晕的南镜,漆黑的瞳里映照着一丝很浅薄的光亮,一眨眼,便会像是沉入荷塘的碎光一样,迅速的消失了踪影。 他右手轻握,自远处,飞来一柄玉质的扇子,那扇子缀着荷花的吊坠,在飞到白观音手上的时候,轻轻挥动,除了雕塑室外的所有场景都在崩塌。 只有处于最中心的雕塑室,还是完好的,就像是崩塌的世界里唯一的净土,像是雕塑一样被绑缚的南镜,缓缓睁开了眼。 白观音白衬衫和校服裤子在飞速崩解变成白纱的筒袖衣,纱衣在飞卷的灰尘中搅动,他的骨骼开始抽长,整个人由少年飞速地变成青年的模样。 南镜的身体也在变化,他的腿部变得不再那么纤细,但依旧笔直,被西装裤包裹的腿型完美,那双浅色的瞳仁从温软变得稍显锋利的纯粹。 浅色的瞳仁睁开,碎光冲进眼里,南镜尚且懵和晕乎,直直对上白观音冷漠的眼瞳里。 南镜:? 新生赛直播间。 原本彻底黑下去的屏幕缓缓亮起来。 直播间本来等到要睡着的人看着骤然亮起来的屏幕,直接“卧槽”了一声。 接到通知一直在等待的男女主播本来昏昏欲睡,敬业的女主播隔个几分钟就看眼屏幕,眼光中看到亮起的屏幕时,女主播惊呆了,赶紧摇醒要睡着的男主播:“醒醒!直播间亮了!” 男主播一个激灵,睁开通红的眼,看向亮起来的直播间。 此时直播间还停留在苗金栗身上—— 苗金栗被校园的女鬼吓得吱哇乱叫,正要爬上树的时候,猝不及防整个学校就开始崩解,女鬼也不见了。 恍惚了一瞬,苗金栗响起了发生的事……还有新生赛。 “靠!” 苗金栗直接骂出声,他巧克力色手臂上的蛇状刺青蠕动,眼神一厉,苗金栗直接吹了声口哨。 一条巨蟒凭空出现,巨蟒下若隐若现有云雾,带着苗金栗直接冲天而起,便于观察整个松林高校的情况。 就在苗金栗上来的时候,在他的左右两个方向,醒来的喻长明和宫飞燕也各凭借手段稳稳停在空中。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鬼屋最中心的地方,浓黑的怨气所处的中间,一朵巨大的玉荷花冲天而起,数个洁白的雕塑飘在空中。 两道身影就在这黑气的中央。 是南镜……还有白观音。 女主播看着当前的场景,语速飞快地说:“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出了回溯时间后,新生赛已经要到尾端了。” “我们刚从组委会拿到了最新的消息,关于新生赛参赛者最后的胜利标准,”男主播非常激动:“松林鬼屋的怨气消除要满足两个条件。” “其一,杀掉恶鬼。” “其二,要从众多雕塑中找到当初死亡七个学生真正失去的肢体,让他们入土为安,消解真正的怨气。” 女主播解说道:“我们能够看到,现在苗金栗,宫飞燕和喻长明三位参赛者已经不在怨气的中央,基本丧失资格。” 男主播:“而白天师和新人参赛者南镜就在怨气的中央,两人正在对峙。” “据说新生赛的第一名奖励特别丰厚。” 此时直播间上的弹幕开始刷过无数弹幕—— 【这还用比?南镜直接没】 【是有作弊吗,不是质疑公平性啊,主要是南镜这个新人什么能力也没有,怎么进的最后啊】 【白观音直接一扇就可以弄死南镜】 【楼上,举报了,参赛者不可以互相攻击】 【南镜!好好看!镜头拉进点】 男女主播对视一眼,批次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 确实,南镜是新人,怎么会在最后争第一名。 奈何本来雕塑室那边装的镜头就少,现在校园毁坏之后摄像头更是变少,工作人员只能临时申请一个无人机镜头,躲着不断崩塌的碎石朝着两人的方向摄制。 摇摇晃晃的镜头下,直播间能看到白观音腰间缠着的玉荷花猛地膨胀变大,直接在空中变成一个玉荷花的底座。 然后南镜好似被白观音直接甩到了玉荷花上,白观音冷漠低头,直播间观众屏住呼吸,白家这位要那那柄杀了不知道多少鬼的扇子重伤南镜吗? 男主播的脸都忍不住凑近了屏幕,然后他看到……白观音低头凑近南镜并且摸了下南镜的嘴唇?好像又凑到耳垂那里说了什么话。 男主播:?? 直播间观众:??? 第50章、松林高校(新生赛) 寡全家 南镜脑子混沌地蜷缩在玉荷花里面,在校园里的记忆和自己本身的记忆在脑子里混乱地搅动,他怀疑有什么人在拿钻子在他的脑海里钻。 凛冽的荷香里,朦胧视线中白衣青年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含住铃铛脸色潮红的南镜。 “白观音……” 他记得这个人,在医院给他送了一封信,后来又在校园里和他被设定成了恋人,南镜眨眨眼,他还能觉出一点自己在校园里的感受,看到白观音就慌张。 慌慌张张活像是怀里揣了个兔子一样,砰砰跳动。 白观音手中折扇收起,白纱衣微动,低下头凑近南镜的耳边,彻底冰凉不带一丝热气的吐息:“南镜,比赛最重要的道具好像在你的身体里。” “要拿出来就要杀了你,你说我要杀你吗?” 南镜睁了睁眼,很快就放松下来,略微带着呼吸声说:“你不会杀人的,你要是想杀我,刚才就杀我了。” 敏锐的直觉让南镜近乎于笃定白观音不会杀他。 白观音就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南镜额间那粒被恶鬼涂上去的朱砂痣。 白观音漫不经心打量着南镜,其实南镜和校园里区别不大,顶多稍微高一点,骨架依旧较小,浑身肌肉匀称,笔直细长的小腿。 偏瘦,没有强撑着的气势,看着跟个皮薄肉嫩的小动物一样,一捏脖子就要蹬腿归西了。 白观音轻嗤一声,扇子打开,挑起南镜的下巴,抬起南镜一张苍白的脸,轻慢矜贵地说:“真是没用。” 南镜:……? 这人怎么老喜欢骂他,在学校里也是,他下意就想反驳。 白观音另一只一直闲适垂着的手伸出,大拇指粗暴地按在南镜已经破皮流血的下唇上,南镜痛得嘶了一声,颤抖着抖了一下。 白观音冷勾了勾唇:“我知道你是怎么拿到郁安晏的铃铛的,你把郁安晏的身体和精神从必死的境地里救了出来,郁安晏为此愿意付出一切。” “聪明的做法,不过,”白观音淡声说:“实在是太懦弱了。” 仅仅因为被救,就愿意奉上一切,只有懦弱无用的人才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关于铃铛。” 白观音的声线也带着深秋荷塘的凛冽凉意,有股风雨欲来的冷冽感。 南镜仰了仰头,破皮的嘴唇被白观音一压渗出血来,他浑不在意,伸出舌尖卷走一点血珠:“什么赌?” 白观音的手指被南镜温热的舌尖碰了下,灼烫感转瞬即逝。 南镜整个人蜷缩在玉荷花的中心,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手肘那种关节处还沾满了石膏,皮肤白的比玉荷花上的玉还要透白,因为冻得慌,还透着红。 那张白皙的脸,泛着一点红,这趟进学校好像把南镜为数不多的情感触觉全部灌进了南镜的身体里,现在他的眼瞳里带着一股子情绪。 现在的南镜,看起来倒是跟之前照片里游离无感的模样不同,浅色的瞳里充斥着跃跃欲试,燃烧着生动的气息,他对白观音的……铃铛势在必得。 这股生气让他白皙的脸,略锋锐的眼睛,还有那双笔直修长,白里透红的腿,都显得……活色生香。 白观音撩起眼皮,轻描淡写地弯下腰:“白家本支修的是戒情术法,情色,于白家,是刮骨刀。” 玉荷花下蔓延起冰凉的湖水,好像南方水泽被白观音平移过来注入了这玉荷花中,冷,冷得人冻得心发慌。 但是南镜的心在砰砰跳,他确定不是慌张,也不是在校园里那种虚假的恋爱关系带来的紧张,是兴奋,他有种感觉,白观音的铃铛,是很难拿的一颗。 白观音大拇指摩挲着南镜的嘴唇,突然勾唇一笑,浓黑得几乎压下来怨气在校园的上空几乎形成漩涡状。 阴暗的天色下,玉荷花下的水光印着一点光亮,在白观音如雕塑一样完美的面容上显现出粼粼的光,淡勾起来的唇混合着光,就像是昆仑山巅最冻的雪化开一丝。 动人得难以形容。 “若你能让我破了情戒,”白观音声线就像是校园里一样,青年冷质的嗓音含着一丝笑:“南镜,我就把铃铛给你。” 南镜愣怔了一下,不是设想的打架,居然是这个赌约。 他以为……他们不是朋友吗? 说着白观音手一挥,刚才的景象如梦幻泡影,黑浓的怨气被这一袍袖搅动得四处散溢。 不远处还不死心想要靠近的几人迅速往后退。 苗金栗骑着自己的蛇往后撤的时候不由自主说了一声:“靠!不行啊!南镜还在里面,白观音现在搅弄怨气,是想要南镜死吗?” 说完他才反应了一下,他为什么会担心之前没什么接触的南镜的死活啊。 白观音立于黑云压下之下,脊背挺立面色冷漠犹如神明,他收起扇子猛地展开,扇面挥动,怨气和一股精纯的好似带着金光的气朝着南镜冲去。 “南镜,你未曾修习过术法,根骨血脉皆普通人。” 白观音收扇敲击掌心敛眸看着蜷缩在玉荷花里面色潮润且红,明显带着痛苦的南镜,淡漠道:“现在我引怨气和灵气一起汇聚你的身体,从此便能灵台初显拥有法力,若撑不下去,也不用活。” 阴暗的天色下,白观音立于空中,冷漠如注视蝼蚁的神明。 不远处艰难行进的摄像头摄到了这一幕。 女主播呆住了:“白天师刚才低头好像跟南镜说了什么,还摸了嘴唇,但现在好像又在用怨气攻击南镜。” “不是攻击,”男主播深吸一口气,飞速道:“这是高阶法师利用强法器才能做到的一件事,将灵气和怨气汇聚人的身体,要是能撑下去,灵气吞噬了怨气,就能直接在人的身体里形成法力。” 男主播倒吸一口凉气:“但是,但是从来没有人用过这么庞大的怨气。” 从来没有被他重重读了。 太恐怖了,男主播神色恍惚地说:“这确实对南镜来说是次难得的机会,但要是挺不过去,就会……” 后面的虽然男主播没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南镜要是撑不住肯定会被怨气弄死的! 好狠! 男主播早就听闻白家的人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都一样疯魔,但是没有直观看到过,现在看到了,男主播只觉得浑身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都是凉的。 “这次新生大赛,确实,”女主播艰涩地说:“精彩。” 直播间上的评论已经刷疯了—— 【这哪里是精彩,震麻了谢谢】 【小美人呜呜呜,南镜呜呜,让我多看两眼】 【喷子别出来喷南镜,不然你姑奶奶让你知道什么是炸你全家】 【太惨了,遇到白观音太惨了,白家真的寡全家】 【楼上疯了?小心白家找你算账】 【寡全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观音太好看靠,但是我还是喜欢小美人】 【南镜能活吗?】 【不好说】 一条带着金边框只有高级用户能发出来的评论刷过:【但是要是南镜活下来,他会直接升到半高阶】 【一举成名玄界知】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观音送经验顺便丢对象 你要是真破了情戒才是真完蛋了哈哈哈哈 第51章、松林鬼屋(完) 主人 南镜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在烧灼,滚烫的热流从身体的最里面,山呼海啸一样冲进他的四肢,就连骨头缝都在疼痛。 太疼了! 即使南镜一向认为自己的痛觉神经并不敏锐,这次也痛得轻呼出声,尤其是心口往下的一处地方,那里好像有两种东西在撕扯纠缠,好像要直接把他从内部硬生生撕裂。 他咬紧牙关,汗涔涔的下巴极力低下,用嘴唇去追锁骨上戴着的铃铛,当时用鬼印的时候有怨气冲上来,他咬住铃铛就会好很多。 玉荷花下面的水已经漫了上来,彻底打湿了南镜的衣服,南镜坐起来,半个身子都浸在冰凉的水里,他抿着流血有腥味的嘴唇,直接一低头含住了锁骨处的铃铛。 “砰—” 小腹处一股气流爆开一样的感觉,南镜眨了眨眼,他的眼睛变成纯黑,冲天的怨气突然间加快速度朝着他的身体冲去。 天幕之上,谢翊垂着准备伸出去的指尖收了回来,他敛下眸,心想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个……小孩儿,不过这个年纪,应该算人类青年了。 学校外面,狂风把池雪雪白的长发吹得飘起来,他血玉一样的瞳朝着天空看了一眼,舔着嘴唇歪了歪头,收回了手中的刀。 旁观的负责人看着收起来的刀,呼出一口气,看来这次这位不会大开杀戒了。 冲天的怨气冲进南镜的身体,最后接近于平息,南镜呛咳出声,猛地从水里站起来,玉荷花的水已经蔓延到坐着的南镜的耳垂了。 南镜静静看着立在水面上的白观音,轻声说:“我不接受你的赌约。” 白观音冷漠看着南镜,手中的扇子扬起。 远处的摄像机飞速奔来。 南镜轻呼一口气,甩了甩头发,湿漉漉的睫毛滴下水来,他很坚决地说:“换个赌约,我不和朋友谈恋爱。” 刚才一直没能到近前的摄像机顿在两人的附近,直播间里所有人恰好听到南镜不谈恋爱的宣言。 男/女主播:……? 直播间观众:??? 什么?什么谈恋爱? 我靠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酝酿许久的暴雨突然落下,南镜说完这句话,脸色苍白直接倒了下去,倒在玉荷花的水里,砸出巨大的水花。 白观音扇子展开,展开的扇子半掩盖了他的面容,摄像机只听得到他轻冷矜贵笑了一声,玉荷花缩小消失,漫天荷瓣飘起,盖住了摄像头。 待众人再看直播间,白观音已经不见了踪影。 玉荷花消失,倒在里面的南镜随着水垂直掉落,快砸到地上才险而又险地被苗金栗的大蛇接住。 女主播张口结舌了半天,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反应了一下才说道:“主办方传来的消息,参赛者南镜身体里有比赛的关键物品,是……大赛第一名。” 还不等直播间观众反应,整个直播间的网线就断掉了,直播间直接黑屏。 * 赛事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比如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法器搅乱整个大赛的南鸿煊,现在人已经变得痴痴傻傻。 但是这些和南镜都没关系了,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栋旧居民楼里,旁边蹲着一个巧克力皮肤无聊甩着笛子玩儿的青年。 南镜虚弱地发出声音:“苗金栗?” 他记得自己在校园里和他见面过。 “咦?”苗金栗视线转过来:“你醒了?” 南镜轻哼了一声:“这是哪儿?” 他环顾了一周,只看到了老旧的陈列的斑驳的墙皮,他好像躺在一张铁架子的床上,抬起手一看,手臂上缠了白色的绷带。 苗金栗盘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托腮说:“这应该算是你的地盘,哦,忘了跟你说了,你是大赛第一名,所以直接升了通玄太学的高阶,通玄太学高阶包分配地盘的。” “地盘?” 南镜坐起身,一脸的迷惑:“什么地盘,这间房子呢?通玄太学……呢?” 苗金栗惊异看着他:“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算了我跟你解释一下,通玄太学,意思是通往玄天之上的太学,简要来说,过来的学生学得都是神仙法术。” 苗金栗咧开一个笑容,摇着骨笛轻松说:“根据上天的旨意,在这里的学生学的都是成神的术法,降妖除魔经过争斗后就能成神。” 看着南镜一脸的茫然,苗金栗干脆道:“封神榜你看过没?” 南镜点点头:“听说过。” “就是这个,”苗金栗从怀里捞出一张地图递给南镜:“现在鬼气四逸,鬼神榜也散落各处,很多危险诡异的事情需要天师处理。” “所以天上降下来旨意告诉众人,只要天师处理这些诡异的事情保住人界,之后的封神中就会按照功劳分配神位,杀得鬼越多越能位列仙班哦。” 南镜顿了下,他消化了一下苗金栗的话,迟疑道:“那……这跟通玄太学有什么关系?” 苗金栗打了个响指,俊朗笑了一下:“都想成仙导致互相残杀,为了防止这样的状况,通玄太学联合玄门四派出了个规定,按照区域划分诡异之事的地界。” “只有通玄太学里的高阶天师才能拥有处理一块区域的诡异事务处理权,高阶天师名额非常难得的,你是这届大赛第一名,有特权。” “这个废弃的居民楼,就是你处理事务的地点,往地下走可以到通玄太学的地下总部,不过不是紧急事件不建议去,那里全是变态。” 南镜缓缓眨了下眼,他“啊”了一声。 苗金栗叹了口气,探身上前扯了下南镜的脸:“快别啊了,你赶快提高实力吧,通玄太学半年一考核和比拼,甚至半年后还有别的区域高阶天师来抢你地盘。” “不快点提升实力,可是会被吃掉的啊。” 南镜:…… 他终于消化完所有的话,黑长的睫毛垂下,眼神逐渐变得清明,看向苗金栗:“那你怎么在这儿?” “我?” 苗金栗刚准备说话,居民楼的外面骤然传来吵闹的声音,两人从老旧的窗台探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列黑色的豪车停在了楼下。 领头的是一个身高巨高的保镖,他打开门,恭恭敬敬邀请一个人下车,下车这人穿着一身西装,戴着金丝挂链眼镜,眼尾一点泪痣。 苗金栗蹲在窗台上:“这谁?” “啊”南镜终于想起来什么:“郁安晏郁导。” 楼下那群人训练有素地出来,紧跟着这后面车的是几个大货车,这群人一下车就朝着货车走去,货车门打开,一堆一看就昂贵的家具和摆件全部被卸下来。 有人迅速上楼,精准打开他俩的房间门,对着南镜示意:“南先生您好,我是郁总的助理,您对这栋居民楼有什么布置上的要求吗?请告诉我。” 苗金栗惊悚看着南镜。 实话说他选择南镜纯属是出于迫不得已的心情,已经做好了两人从零开始一路大屏的准备了,但现在,看着这堆昂贵精致的家具被摆在楼道,只等着南镜的命令,苗金栗一脸复杂。 他们族深居简出,苗金栗自长大就是跟蛇虫为伴,平时为了修习术法都是住在山洞里,看到南镜地盘是栋楼他还高兴了一下呢。 终究是他眼皮子浅了。 南镜:“……郁导怎么让你过来了?” “是通玄太学通知我过来的,”郁安晏挽着袖子进来,敛眸看着南镜:“这个学校发函表示,我作为南镜最得力的下属,应该和他一起共同建设南三区。” “你觉得呢,主人?” 郁安晏风流蕴藉的凤眼落在了南镜的身上。 苗金栗:什么玩意儿?主人? 南镜:…… 老实讲,校园抹除记忆给他设定身份好像是让他的情感感触能力提升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一些话的意思。 比如……主人…… 南镜咳嗽一声,真诚地拒绝道:“郁导,你喊我南镜就行,那个我有五百万,不用你废钱。” 当时从南家那儿拿的五百万还没用呢,他真的怕了郁安晏了,孟婆对他来说,是个出来后就掌控不住地疯批,随时随地可能把自己人都杀了的那种。 苗金栗震惊看向南镜。 五百万? 怎么回事,南镜怎么也这么有钱,这个世界难道只有他穷吗?刚出寨的时候苗金栗图方便就拿了五根金条,现在看来真是不值一提。 郁安晏惨白脸笑了笑,咳嗽两声,定定看向南镜,那颗泪痣好像在哭:“你离我过远,我会身体虚弱,南镜,你既然从我的身体里拿走了什么东西,那就要对我负责。” 南镜:…… 他最看不得人可怜,摸了摸鼻子,南镜说:“那好吧。” 这句话刚落,郁安晏脸上惨兮兮的表情瞬间变回正常,丹凤眼多情眯了下,对着旁边人迅速吩咐:“东西都放进来吧,按照我之前设计的装修。” 苗金栗看着这人的变脸速度,手搭在南镜肩膀上摸着下巴说:“这人,是不是在你面前装可怜啊?” 南镜迷茫道:“……应该是。” 苗金栗看着郁安晏:…… “哦对,”苗金栗大大咧咧笑出一口白牙:“还有件事,现在玄门疯传你和白观音的情事,现在已经编到虐恋情深带球跑了。” 郁安晏不动声色往这边看了一眼。 苗金栗打了个响指:“白观音是南一区的负责人,友情提示,半年后,他只要吞了南二区,估计会直接来找你麻烦。” 南镜听到耳边铃铛脆响,目光陡然锋锐,一张白皙的脸神色严肃看向苗金栗:“你刚才说……解决区域内诡异事件提升实力对吗?” “现在区域内有诡异事件吗?” 苗金栗收起骨笛,朗声道:“对!你看地图。” 一张手绘的标注地图在南镜面前展开,苗金栗用手指点了其中一个地方:“我让我的蛇早就出去探测了,这个地方有问题,刚才我查了一下,好像是个当红明星住的地方。”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接近这个明星解决问题。” 南镜抿了抿唇,还没说话,郁安晏就大踏步走过来:“什么明星?我可以直接接触。” 看着南镜的神色,郁安晏手撑在座椅靠背上逼近南镜,深黑的眼神看着南镜,淡声说:“南镜,我认为你最好习惯使用我。” “我已经清楚,你拿走了我身体里的某样东西,而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苗金栗:你们在说什么啊,怪怪的?? 第52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密密麻麻全是人脸 南镜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姿势仿佛是在逃难。 他其实也不完全明白郁安晏怎么就这样了,他确实救了郁安晏,但是不仅拿了五百万,还把铃铛也拿到了。 铃铛可也是能给他续命的东西。 虽然南镜觉得自己现在的情感已经比之前丰富很多了,但是……他还是不理解郁安晏!!! 苗金栗在旁边拿着从助理那儿顺走的一个什么水果香梨子,一边啃一边狂笑,对南镜开玩笑说:“主人……” 这人搭着南镜的肩膀把怀里的蛇都差点要笑出来。 南镜眼睛瞟到那探头探脑的银白色小蛇:…… 他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面无表情按住这个迫不及待要出来的蛇头,直接把小蛇塞进了苗金栗的怀里。 两人一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正常人,苗金栗不用说了,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巧克力色的皮肤大笑起来看似爽朗少年,但满身挂着银色的挂饰,还有些挂饰一看就是很阴间的虫子。 要是仔细看,说不定还能发现这银饰还能动。 南镜更不用说,身上的白衬衫袖子都撕烂了,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更要命的是,绷带上还能看出一点血迹。 出租车司机看着奇怪的两人,差点没直接打方向盘把车开到警察局。 南镜转过头,把手搭在后座上,司机吓得身体一僵差点一脚就踩下油门,慢慢转头看到南镜的脸一愣。 这天阳光不烈,照到南镜的脸上看着跟个上好瓷釉质一样的,好看得紧,南镜嗓音清凌凌的:“师傅麻烦你,我们去湖江景城。” 嚯,商圈的富人区。 这……应该是那些家里两个不听话的后生的吧。 司机那颗心放进肚子里,松口气脚一踩油门:“得嘞。” 一边开车,一边心里感叹,现在的有钱人啊,不会好好教孩子,瞅瞅那身穿的,走街上不被当成街溜子才怪。 一个无父无母刚脱贫的南镜和一个刚从寨子里出来的苗金栗,根本不知道司机给他俩安了个啥人设。 苗金栗啃着梨子,拿着手机加了南镜的微信,然后拉了个只有他们两个群,给群改名叫做南三区诡异事务处理办。 南镜迷惑了:“……只有我们两个人拉什么群?” 苗金栗:“梦想还是要有的嘛。”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南镜看着自己一点也不熟悉的街道场景,心想他还有很多东西放在京城的出租屋,哪天得拿过来。 想到什么,南镜陡然转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就来我的……地盘了?” 苗金栗把梨核塞到怀里的一个罐子里,里面爬出来好几只虫,被苗金栗镇压了,他挠挠头:“我现在还没到高阶天师,但是也不能会寨子,只能找个地盘挂靠。” “我手里虫子太多,一铺开就是整个区域,其他地方肯定不会接受我,只能找你这个新人了。” 苗金栗搓搓手,笑得非常爽朗且真诚:“南镜,我觉得你肯定行的。” 南镜:…… 如果不是看到苗金栗身边那些蛊虫和蛇,他差点都要信苗金栗的话了。 不过苗金栗来其实对他来说是好事,南镜不清楚任何玄门的事情,更别说什么封神还有这些诡异事件了…… 到了地方,司机踩下刹车,看着南镜和苗金栗这俩讨论了一路神啊鬼的年轻人,宛若关爱两个智障,忍不住说:“少看点小说。” 两人对视一眼,站在繁华的商圈,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打扮不太对。人来人往的街道,两人这次倒是难得默契地找了家衣店进去买了衣服。 南镜随意在售货员指导下换了一身很薄的奶黄色卫衣套装,衬着他的黑发白肤,整个人的锋锐都削了不少,看着特纯良。 苗金栗这次倒是换了身西装,他肤色巧克力的,气质野性,里面深色的衬衫扣子被解开一些,宽大的西装外套里面方便他藏瓶瓶罐罐,露出大片精壮皮肤,倒是挺帅,并且一看就不好惹。 两人换好衣服直奔目的地。 郁安晏早就把门禁和相关资料给他俩准备好,南镜死活没让郁安晏跟来,理由也非常充分。 这次他们要找的女明星,就是当初想跟郁安晏炒CP结果差点被郁安晏封杀的那位,之所以是差点,是这位女明星后来不知道又搭上了谁,不仅没被封杀,现在还火得如日中天。 但诡异的是,这位正当红的时候却推了大量通告,现在在这边休养,有跟得紧的狗仔拍到了一点图片。 南镜放大了图片,看到女明星手肘长得疮,眯着眼说:“看着好像是人面疮?” “但是,人面疮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两人刷了门禁已经进了这个小区,苗金栗凑近了过去看,小声说:“不应该啊,人面疮没那么大的威力,我的虫一进去就死了。” “并且,南三区之前一直各家轮流管,现在才交到你手上,人面疮生长是需要时间的,要是人面疮,早就被发现处理了。” 南镜收起手机,两人到了地方。 在二十三层,这一层200平米的大平层,只住了女明星一个人。 南镜按响了门铃,门铃响了不过两声,就有人开了门,看到两人都没问来意,焦急地说:“你们可算了,大师说你们中午来,怎么拖到现在?” “晶晶已经撑不住了!” 女明星的名字叫做薛晶。 大师? 南镜和苗金栗对视一眼,他们从郁安晏拿的身份是上来谈合作的合作人,不知道为什么薛晶的助理一看就说他们是大师派来的人。 整个房间有浓烈的熏香味,闷闷的,所有窗帘全部被拉上了,灯也只开了几盏,看着很让人不舒服。 两人被助理近乎于推着走到一个房间。 “晶晶?”助理先探头进去,小声说:“大师让人来了,你快出来吃点东西。” “呵呵呵,进来吧。”刺耳的女声响起,南镜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在一下下地梳着头发,她听到助理的声音,于是按亮了床头的台灯。 “卧槽……”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苗金栗下意识惊讶出声。 南镜看到那幕的时候,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瞬,只见薛晶开台灯的那只手臂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凸起,而这凸起长得全是一副人脸的样子。 第53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怀了孩子吗? “最开始没这样,只是手肘那里破了个口子,后来,”薛晶的助理坐在客厅里,咽口水摸着自己的手臂说:“后来就开始长那些东西。” “怎么治都治疗不好,找医生看过,也去庙里拜了,喝过符水,就是治不了,这才找上你们。” 此时薛晶已经睡下了,只好是助理来说明情况。 南镜心里很清楚薛晶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密密麻麻的人面疮。 不,应该不是人面疮,那拳头大小的疙瘩一样的人面创口,根本不是正常人面疮会长出来的模样。 而且看样子,从手臂处蔓延往下,说不定全身都…… 南镜观察着整个房间,这房间光线昏暗,但是看摆设就是正常的精装修房子,没供些什么东西,不是人面疮,也不是招惹了外界的东西,情况就有点诡异了。 苗金栗手动了动,昏暗的灯光下,南镜眼尖看到银光一闪,好像是一只小飞虫振翅飞向了薛晶的房间。 南镜抿抿唇,看着助理问道:“长这些人面疮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吗?” 助理顿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但这句话后他明显眼神闪烁,低头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口水,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对着两人说:“只要能解决晶姐的问题,价任由你们开。” 苗金栗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作势要拉开窗帘,助理惊得直接站起来:“不要开窗户!” 拉窗帘的动作顿住了,苗金栗嗤笑一声,抱着手臂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跟我们说实话吗?” 助理神色难看,不自然扯了扯自己的西装裤子,看着南镜和苗金栗,那种急于求助的状态好像被打断了,现在他抬起下巴有丝傲慢地说:“我看两位师傅也不像是正经玄门的人。” “要是什么都要我们告诉你,还要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薛晶姐现在正当红,你们要是想拿这个钱,最好有相应的本事,不然给我滚蛋!” “欸?你他爹的,”苗金栗挽起西装袖口就要上前,直接被南镜拦住。 南镜看着助理神色不好看,他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符纸拿出来:“这是平安符,能派上一点用场。” 在助理迅速要接过的时候,南镜把符纸往旁边轻飘飘一扬,看着脸色难看扑了个空的助理说:“二十万一张。” “现在不管你看没看出本事,这符纸你,”南镜轻声询问:“要么?” 奶黄色的卫衣把南镜衬得显小,像是个刚出屉的糕点,抬眼再瞧,白皙的脸上浅色的瞳孔什么情绪也没有,深不可测的锋锐逼得人根本不敢反驳。 助理咬牙说:“……要。” 苗金栗在旁边笑了一声。 拿出支付宝转了账,南镜还提醒了一句:“你们记得走正规渠道交税。” 说完不管那个助理难看的脸色,给了符纸就带着苗金栗离开了。 南镜一出门就是一顿,只见门口有两个穿着淡蓝色道袍打扮的道士,两人昏睡在门边,一看就是薛晶本来要找的两个道士。 南镜无言片刻,看向旁边人:“……你干的?” “对啊。”苗金栗理所当然地把两人弄醒,然后拉到一边吩咐了几句,就让两人离开了。 一起下电梯的时候,苗金栗对南镜说:“我刚才问了这俩道士,他们好像知道我们俩要来,收钱走一趟罢了,是不是郁安晏做的这事?” 南镜皱眉:“他直接告诉就可以,不可能是郁安晏。” 两人没思考出什么结果,现在来了薛晶这儿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憋了一肚子火,刚走到小区门口,突然听到有人在尖叫:“跳楼了!” 南镜心猛地一跳,他回头朝着尖叫的方向跑去,他给了平安符,那符纸老头儿教他画的,之前就有些用处,现在他好像法力更高强,用处只会更大。 要是连这张平安符都不管用。 “呼—” 南镜喘着气跑到楼下,此时楼下已经聚集了一些人,这个小区管理配套完善,此时已经有保安赶到现场维持秩序。 闭了闭眼,南镜看向地面,他的心脏骤然缩紧了,地上那个人不是薛晶,但也是他们认识的一个人,就是刚才拿了他们平安符的助理。 助理的衬衫袖子被挽了起来,那支刚才他们看到的光滑的手臂上,现在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面疮,就好像薛晶身上的那玩意儿转移到助理身上一样。 苗金栗几步上前,扯住南镜后退,嗓音发紧:“镜子,我刚才放在他身上的虫子已经死了。” 南镜一时间有点茫然,他们下楼不超过五分钟,这五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附近的警车迅速赶到,已经有人拉开了警戒线,南镜站在警戒线外,试图从助理灰败的表情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他的嘴里,好像有……虫子? 他好像……能看到一点东西,南镜试图看得更仔细,但他越睁大眼,头就越晕和疼痛,而且这种晕眩的感觉让他反胃。 “喂,你好,请问是南三区的负责人吗?”有个细小的声音。 南镜转了转眼珠子,看到一个穿着金色双排扣白色上衣,和规整的黑色西裤,头发尾部有点白色的青年? 嗯?这谁? “你好,我是监察部池雪部长的下属,被派来协助南三区管理日常事务。” 这个青年看着南镜:“你好,你是南镜吗?” 南镜点点头,他的脑袋有点眩晕,开口有些反胃的呕了一下,缓了口气拍着心口说:“我是。” 说着南镜忍不住又干呕了一下。 这青年看着南镜的样子,忧心忡忡看向苗金栗,真情实感地问道:“南镜负责人身体真的没问题么?我看论坛上都说他怀了白观音的孩子,现在是在孕吐吗?” “那现在南镜负责人还能处理各类诡异事务吗?” 苗金栗:……噗 因为想要看一些东西而头脑眩晕反胃的南镜:……? * 作者有话要说: 南镜:并没有!!! 第54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据说有妖的血统呢 南镜静默了片刻,还没开口,警戒线里划归的场地就有了新进展,一个熟悉的女声一边哭一边焦急地问:“他是我助理,你们有没有叫救护车?!” “天啊,我说了会治好他的,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南镜直接转头,刚才他们在大平层里看到的薛晶全副武装地下楼了,南镜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薛晶露出的手腕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疮口的痕迹,被围巾和墨镜遮盖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张红润的嘴和尖细的下巴,看着分外柔弱——如果南镜没有注意到她甚至还擦了口红的话。 很快,薛晶的经纪人就开着保姆车赶到,连拉带拽地把她扯上了车,上车的时候薛晶还在大声尖利的哭泣,仿佛伤心到极致,上车那刻还全身颤抖地埋进了自己经纪人的怀里。 车门缓缓关上,薛晶取下自己的眼镜,那双精致画了眼线的眼睛陡然朝着南镜看来,那眼神充满挑衅和冷意。 薛晶知道他和苗金栗的目的。 至少很清楚他们的来意,南镜在看到这个眼神后笃定地想。 苗金栗声音很冷地抱胸在旁边说:“族长说得果然没错,一定要警惕漂亮女人。” 想到校园里的经历,南镜顿了顿,突然说:“其实也要警惕漂亮男人吧。” 旁边尾部头发是白色的青年也点点头,非常自然地加入话题,严肃赞同:“池雪部长也是这么告诉我们的,不要相信任何性别和外表,要看事情的本质。” …… 南镜听到声音,不由得回头看向这个青年,先解释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在那儿编造这些东西,但我是男人,不能怀孕,而且跟白观音真的什么都没有。” 苗金栗在旁边无声地笑,凑近点说:“纠正一下哈,我们玄门讲究神交,你要是法力高超,确实是能怀的,身体会有反应,但是真的出什么东西比较玄,基本不会真生。” 嘈杂的声音下,南镜无声和苗金栗对视,确定苗金栗没诓骗他,他从耳根慢慢红了些,有点恼怒无奈地对青年说:“我和白观音没什么!” “我知道啊,”苗金栗凑过来忍笑:“也就在校园里扮演了下男男恋人,又是缠伤口又是玩什么笔仙游戏。” 青年:!!! 他爹的! 南镜面无表情威胁:“苗金栗,你小心我把你怀里那些虫子和蛇全弄出来,不让这群虫蛇跟着我们进楼。” 苗金栗笑着搭上南镜的肩:“镜哥别生气,之后不开你俩玩笑了。” 之前他选南三区还有人说他蠢呢,苗金栗扯着南镜往小区门口走,快活地想让那群人滚边儿去,来南三区多有意思。 三个人往外面走,南镜懒得理笑笑嘻嘻的苗金栗,转头去和青年对话:“你叫什么名字,监察部派你来主要是做什么的?擅长什么?” 青年认真回答:“我叫做池星,协助你管理任何事务,如果南三区有无法处理的诡异事务,监察部会接管。” “我擅长剪纸。” 南镜迷惑:“剪纸?” 苗金栗迅速确定:“哦用纸人啊,你是纸巫那脉的,池雪跟你是什么关系?” 池星修剪得规整的短发尾部的白发飘荡,他笔挺站在两人旁边,淡定回答道:“池雪是我哥哥。” 南镜比赛的最后昏过去了,根本没见到池雪,他疑惑地问:“池雪是谁?” 旁边两人齐齐静了一下,苗金栗转头,罕见地很认真地看向南镜:“是个神经病,据说有妖的血统呢。” “要是在诡异之地碰到他,就意味着我们要死了,我倒是不想见到他。” 池星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短发尾部的白色,转头看向不知道哪里的地方,他想到自己哥哥那头白色的飘荡的长发,还有那把弯刀,没有反驳苗金栗的话。 南镜看着两人之前的气氛,淡声说:“那我们努力干事吧,争取不见到他。” 他叹口气:“先来看看为什么薛晶的助理死了吧。” 灯光霓虹全在闪耀的市中心,雨水在地面积起一小片水洼,小水洼映照着灯光有着小片的光亮,很快就被各种来往的人影走动的动静砸碎。 商圈附近的整夜图书馆,南镜从附近的茶水室买了三杯速溶浓咖啡,走到桌子旁,另外两个人还在看书。 苗金栗虽然没有受过正经的义务教育,但是懂很多族的文字。 并且苗金栗好像认识不少玄门里各类偏门的人,现在正在紧急询问。 池星更不用说,好像是名校的高材生。 南镜觉得自己在查资料这方面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他被苗金栗塞了本修炼的手册,试图把之前被白观音塞到体内的法力利用起来。 按照苗金栗的话说,他现在是空有宝藏不会用,塞手册的时候苗金栗还说:“不知道你什么体质,别人修炼大半辈子估计都不会有你现在强,真是天赋啊!” 池星翻着册子认真跟南镜分析:“每个人的法力呈现出来都不一样,这取决于修者的道意,建议先从符咒修起,试试看自己到底适合哪种符咒,会发现端倪,减少试错的时间。” 适合哪种符咒? 南镜之前在老头儿的教导下也画过一点符咒,画得稍微好点的就是平安符,能抵御灾害撑开防御。 他揉了下眼睛,自从醒来后他总觉得眼睛不太舒服,血液也好像随时在沸腾,浑身都有点难受,这时候他就会想起当时在校园里。 他喝了谢翊的血。 当时谢翊怎么说的,他的血有毒,自己会定期需要谢翊的血。 可是到现在他刚领了大赛奖励弄清楚玄界一点事,就又深陷诡异事件中了,连点反应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去问谢翊的事了。 不知道谢翊人在大赛结束后现在在哪? 南镜摇摇头,现在还是快点把这件诡异的事解决掉,都死了一个人了,南镜想到最后薛晶看他的眼神,总觉得……这事儿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打着呵欠南镜坐在桌子前,翻开修炼手册,看了下对面飞速翻着各类资料和报纸的苗金栗与池星,手机里也来了条短信。 南镜打开手机,发现是郁安晏的消息:[已经粗略装修完毕,你们现在在哪?我看到了薛晶助理去世的消息,需要查一下吗?]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步的南镜突然忍不住扬了下唇,虽然他本意是拿铃铛,被赶鸭子上架拿到南三区的地盘是意外,但是还不错。 快点处理完这件事,南镜心想自己大概能去给老头子上坟了,买只烧鸡和酒,告诉老头自己现在过得挺好的。 半夜,画了好几个小时符不自觉趴着睡着的南镜被池星晃醒。 “查到了,”池星眼睛有点红,但是眼睛是发亮的:“栗子哥有个朋友发了一张照片,一个巫族里面的文字记载了这种疮,但是他只知道皮毛,让我们去问大师。” 苗金栗皱着眉摸了摸出去探寻跑回来的翠绿小蛇,看了眼图书馆上挂着的表说:“最近的大师现在在本市疗养院里,我们现在过去吗?” 南镜迅速收拢手边画的乱七八糟的符咒,拿了两张平安符塞给两人,直接轻盈一跳出了凳子,朝着外面飞速走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啾~ 第55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麻雀 疗养院在比较远的地方,南镜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这座城市大多数人还在沉睡。 下出租车之后,南镜跑去买早餐,池星看了下手机,开口问苗金栗:“据说鬼神之门已经开启,现在只要找到钥匙就能进去,你觉得南三区会有钥匙吗?” 嗯?南镜买着鸡蛋灌饼回来,听到池星的问话,奇怪道:“什么鬼神之门?” 池星身体站得笔直,他身形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八的样子,歪头看向南镜的时候,南镜总觉得自己在跟初中生对话。 池星说:“你没看手机里监察部发的文件了,经过监察部的探寻,诡异之物现在正在聚集,当聚集到一定的程度时,会打开鬼神之门,不知道会形成几个聚集地。” “不过现在鬼神之门的钥匙肯定在那些要聚集过去的大的诡异之物上,要是拿到了,就能过去直接把鬼一窝端了。” 南镜抿着豆浆,打开手机,看到信息那儿有个小红点,果然有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消息,点开就是池星说的那个鬼神之门的消息。 苗金栗懒懒散散的:“这个钥匙拿到了南镜也去不了吧,他现在实力不够,杀鬼夺印章还是之后再说。” “最要紧的还是半年后的区域吞并。” 池星皱皱眉,并不认同苗金栗的想法。 南镜看着略有些针锋相对而别扭的两人,若有所思,他作为一个划水拿到南三区管理权的负责人,其实对于玄门的事情并不太了解。 而苗金栗和池星过来的原因,南镜觉得肯定不是苗金栗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他无意探寻,只要现在大家目标一致就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秘密,别人不想说,南镜就不会刨根问底,他要拿铃铛的目的也不会跟任何人开口的。 大口吸完豆浆,南镜把豆浆杯扔进垃圾桶里说:“先去疗养院看看。” “钥匙什么的,拿到了再说。” 三人齐步朝着疗养院走去,这是一座坐落于城郊的疗养院,当初是公益项目,后来年久失修,条件一般,很多设施都是十多年前建造的,不过周围树木种了不少,进去后能明显感觉到空气新鲜不少。 他们三人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大师现在住在哪个病房,只知道姓和年轻时候的长相,池星走到前台询问了护士,称自己是这位大师的隔辈的后辈,想来探望。 护士倒是很好说话:“最近经常有人过来寻根探望自己的祖父母啊,我们右边那栋楼就是疗养住宿区,现在电脑系统在维修升级,不能帮您查询。” “您要是赶时间,可以去每层的住宿区找,我们为了方便管理,每层都贴了所有疗养人的姓名照片和联系方式的。” “不过记得脚步要轻一点,现在很早,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护士笑了笑说:“每层都有值班护士,你们可以找她们帮忙。” 池星点点头离开,南镜在旁边听到直接说:“我们三人分散开找楼层,会快一点。” 其余两人都没异议,看了苗金栗手里的照片和名字后,朝着右边那栋楼走去,总共九楼,三人一人负责三楼,找到了手机联系。 南镜负责1——3楼,他先从三楼找起,一直没找到,直到找到一楼找完也没看到人,出了门,南镜思索着要上去帮两人找一找。 一个圆形的珠子滚落在他的脚边,南镜一愣,顺着珠子滚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轮椅,视线向上,轮椅上坐了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年纪看着和南镜差不多大,一眼看过去就是脸色惨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下巴很尖,眼睛有一只蒙着一层白色的翳,好像是看不见,但看到另一个眼珠的时候,会让所有看到的人惋惜。 因为另一个眼珠实在是……太漂亮了,像一颗琉璃珠一样,带着晕蓝色的瞳孔正温和看着南镜。 被这颗眼珠注视的时候,南镜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放轻,所有沸腾的情绪都温和了下来。 青年看着南镜说:“你可以把玻璃珠递给我吗?” 南镜低头看了看滚在脚边的玻璃珠,顿了顿,捡起来走过去,递给青年:“是这颗吗?” 青年笑起来:“是的,是这颗。” 南镜奇怪地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一个护士或者陪伴的人,他疑惑道:“没有人陪你出来吗?嗯,需要我把你推回病房吗?” 青年捏着玻璃珠,他看着南镜,完好的右眼珠泛起笑意,轻声说:“谢谢你哥哥,我是自己推着轮椅走出来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哥哥? 南镜眨了眨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哥哥。 南镜点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想起什么,他半蹲在青年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张平安符,这是他画的最熟练的符。 他从出生起运气就不怎么好,老头子总是会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从来没教过他,只有在十一岁那年,南镜差点被人玩闹时按在水里淹死。 老头子才郑重拿出来一个红木箱子,从里面拿出毛笔和宣纸,对着南镜说:“现在我教你画符,这符能保你平安。” 南镜跟着念了几句咒,从此每天放学后不是先写作业,而是画符,先练一个小时的画符,才能开始做别的事情。 按照时间来算,南镜已经画了大概几万张符了。 他只是觉得,平安符能给人带来平安,有时候随手做些善事也没关系,黄色的符纸拿出来被风吹得飘了飘,南镜直接递过去:“这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张黄色的符纸陡然间燃烧起来,青红的光灼烫了南镜的手指,南镜猛然间站起,看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平安符自燃,这个青年是诡异之物! 青年轻声笑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南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生出了情感,我这么一个陌生人,居然也值得你付出同情心了?” 南镜悚然一惊,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抓他的脚腕,这次不同于在单龙村那次,这次抓脚腕……是要捏碎他的脚腕。 猛地抬脚一踢,南镜左手指勾起鬼印章,低头直接叼起一颗铃铛,刚在图书馆画的一沓宣纸被夹在手中。 “哦,学乖了,”青年手一抬,捏住南镜脚腕的东西猛地收紧把南镜倒提起来,青年坐在轮椅上手支着额头看着南镜说:“南镜,你现在会用术法了。” 那种熟稔的语气,好像南镜已经和他认识八百年一样。 南镜心想,他可不认识什么诡异。 青年看着南镜笑着说:“你挣脱不开的,现在的你,” 还没说完,南镜一手黄色符纸直接扔出去,甩到青年的脸上,一沓黄色符纸像是小型的烟花爆竹一样迅速爆开。 青年失笑:“你这些法力低微的,” 他话语陡然一顿,一张黄色的符纸藏在一堆符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气息直接插进了青年的心脏。 “净化符。” 青年低头,手举起摸向插在心口的符纸,那张黄色的符纸不同于平安符,上面几乎没有朱砂的痕迹,所以气息微弱到他都没有发现。 “砰-” 青年的身影一下破碎消散。 南镜整个人跌落地面,他半跪在地面上,大口呼出一口气,看着刚才青年出现的位置滚落的一颗玻璃珠和一张玉牌,咳嗽几声笑起来。 看来读书还是有用的。 昨晚他废了半天力气,画的最成功的就是那张净化符。 南镜缓了一下,没碰落在地上的玻璃珠,而是把玉牌翻了个面,只见这个玉牌上刻画了一个图案。 这个图案南镜无比熟悉,小时候他去各□□将馆帮着收钱倒水切水果的时候,这个图案从他的眼前无数次划过。 大爷大妈们会手一摸就能直接喊出来。 南镜喃喃道:“麻雀。” 这是什么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人家是朱雀啦! 第56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红瞳白猫 这张……姑且叫做玉麻将一拿到手中,吊在南镜脖子上的整串铃铛立刻狂响,南镜抿住唇,低头把玻璃珠拿了起来。 还来不及看,远处就传来呼喊的声音。 “南镜!你在这里!” 苗金栗跑过来,他看着南镜气喘吁吁赶紧说:“找到大师了,怎么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快,这次事情不是小事,估计还要死人。” 南镜抿抿唇,下意识把玉麻将和玻璃珠放进裤袋里,赶紧和苗金栗上楼,在六楼最里面的房间。 敲了敲门,苗金栗推门进去。 入目是漆成绿色油漆的墙壁,油漆剥落露出白灰墙皮,床铺干净整洁,是铁架子床的样式,床旁边奶黄色的抽梯柜子上面放着红色的暖水瓶。 南镜目光顿了顿,他很熟悉这个环境,小时候他和老头子就是住在这样有点老式的房子里,看着这环境还有点怀念。 视线移开,南镜看向窗前,池星正站在那里,一个看着有些年纪的老人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戴着老花眼镜,看着南镜和苗金栗进来招了招手。 苗金栗规规矩矩站在老人前面说:“李老,我们中间会画符的就是他。” 说着用手指了指南镜。 李老把腿上的老花镜拿起来戴上,慢吞吞转头看向南镜,张口道:“嚯,了不得,这年纪不大吧,就会画符了,画多少年符了啊?” 没想到先问的是这个问题。 南镜愣了愣说:“七年了……” 从老头子教他开始,确实七年了。 李老招招手,把腿上的书摊开看着南镜说:“来来来,你来看看,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符?” 南镜画符的种类不多,但是杂七杂八通过各种途径他认的符不少,现在走过去弯腰看着说:“这是……五行符?” 五行符,贴在人的身上,能用符调动天地间的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各有各的妙用,属于较高级的符咒,南镜还没画过。 李老说:“你们给我看的那些疮,不是人脸疮,要是你们能看到完整的身体,并且解剖开,就会发现这些疮在身体里分布在肝胆上,这个疮是木疮,是用五行结合邪法弄出来的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死的人应该属木。” 南镜赶紧低头去看之前郁安晏发来的资料的,助理的出生日期,他心里迅速掐算,点头:“是的,属木。” “具体邪法我不清楚,但你们要快了,会用五行之术使这种邪法的人,肯定法力高超,会出什么事我也猜不到。” 南镜抿了抿唇,直白道:“现在我们不清楚背后人的目的,该从哪里找起,这个五行之术还有什么特点吗?” 苗金栗摸着蛇头,眯着眼睛说:“李老,我之前跟那个助理接触的时候,他不允许我开窗帘,属木,是不是得了这个木疮,就会怕火。” 李老思索道:“确实有这样的说法,还有个办法,你们画了五行符,然后再用寻人符结合五行符去找人,或许能找到。” 三人跟李老商议了一下,看着李老已经有些疲惫了,就道了声叨扰赶紧离开了。 站在疗养院的门口,苗金栗和池星齐齐看向南镜。 他们两人都不会画符,现在更是没有好的办法去寻找下一步,就看南镜怎么说。 南镜扯了扯自己的卫衣口袋,深吸口气吐出来说:“先回楼里,我把符画出来,然后我们去找人,这个方法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 从楼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昨天下午,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南镜三人下车,看到简直跟昨天变了个模样的楼顿了顿。 只见昨晚离开时陈旧破败的三层小楼此时外墙全部刷上了白漆,那个原本应该是用作给曾经居住的居民晾晒衣服支棱出来的天台,此时修了防护栏,摆了郁郁葱葱的花草绿植。 甚至南镜还看到这天台造了个玻璃温房。 而这栋老破小,规划乱糟糟的楼里面,也全部整理干净,为了省地盘而乱造的房间布局都被巧妙地规划进行了重新布局。 南镜走上三楼,正对楼梯就是一个大门,门上面还镶嵌了一个红色鎏金的牌子,上面写着——南三区办事处。 除了南镜,另外两人多少有些惊叹。 苗金栗拍着南镜的肩膀说:“你真的不是郁安晏的主人吗?” 主人? 池星疑惑看了看南镜。 南镜:…… “并不是。” 其余的南镜已经不想去解释了,越解释越乱,就像是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所谓的玄学界论坛会讨论他是不是怀了白观音的孩子一样。 离谱。 推开门,南镜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红木桌,而桌上,正蹲着一个舔爪子的白猫。 嗯?哪来的猫? 南镜看了眼白猫,这白猫通体雪白,尾巴是蓬松的长毛,一甩一甩的,那双猫儿眼在他们进来后往这边看了一下,是个红瞳猫。 还挺漂亮的。 池星在踏进房门的一瞬间,脚步就顿住了,他定定看着那只白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白色的发尾,僵硬地立在原地。 看着南镜毫无所决朝着猫走过去,池星下意识制止:“南镜,你别,” 南镜迷惑回头:“怎么了?” 那只白猫也转过头,那双像是无烧鸽血红宝石一样的猫瞳看向池星,明明只是一只猫,却带着好整以暇的威慑意味。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 第57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这个水命的疮有感染性 白猫和南镜一起看过来,池星张了张嘴,看着那只白猫闭嘴差点咬到舌尖,他吸了口气说:“我,我就是让你先别摸猫。” 白猫血色的红瞳直直看着池星。 池星结巴了一下,摸着自己发尾的手移到耳朵揉了揉,说:“因为这猫可能是监察部那边派来的灵兽,协助我们处理事物的,我来之前有人跟我说过,没想到是猫。” 这样吗? 南镜不疑有他,本来准备上前直接把猫提起来看看公母的心思也淡了,他看着猫儿想到自己租的房子那只总是碰瓷要粮吃的野猫,笑了笑说:“没想到监察部还负责送猫。” 说着上手把白猫抱起来,暖呼呼顺滑的猫触感极好,南镜把白猫揣进自己奶黄色的卫衣前兜里,眯着眼笑:“我挺喜欢猫的,这只……灵猫暂且是归我养吧,它要吃点什么?” 池星呼吸窒了一瞬,看到南镜手摸到猫的时候差点心肺骤停,他年少老成,此时一向严肃绷紧的脸蛋差点裂开一条缝隙。 看着被装进奶黄色卫衣前兜,一脸淡漠的猫咪,有些颤抖地说:“归,归你养,灵兽自己会找吃的,不过你要是想,也可以给他人正常会吃的东西。” 我靠!池星觉得自己心都在抖。 池雪为什么会以猫的形态出现,他们这个南三区真的不会炸掉吗! 这房里除了池星,其余两人毫无所觉,苗金栗还好奇地凑过去想要摸了摸猫,被白猫叨了一爪子,嘀嘀咕咕摸着手溜达到窗台旁边了。 池星:…… 他转头麻木看着被南镜摸着头,看似一脸乖巧的白猫,深吸一口气吐出,走向另一边的办公桌。 门猛地被打开,摸着猫的南镜回头,穿着真丝衬衫和浅白色裤子的郁安晏拿着一个很大的饭盒走进来。 看到南镜回来了,郁安晏右下角的泪痣闪了闪,向来冷诮的面容看着南镜就像破开了,带着风流的情意。 南镜下意识后退一步,腰磕在后面的红木桌上肌肉缩了一下,赶在郁安晏的前面道:“别叫我主人!郁导,你喊我南镜就行!” 白猫从前兜里探出头来,一双红瞳在看到郁安晏的时候瞬间变成竖瞳,席卷的杀意朝着郁安晏冲了过去,又在下一秒敛下。 郁安晏似有所觉,略低头看向南镜前兜里的白猫,只看到兜里的白猫正在舔爪子,抬起头的时候,猫儿瞳像是红宝石一样。 感觉错了? 皱皱眉,郁安晏走近,不动声色问道:“南镜你养了猫?还是今天捡的猫。” 说着郁安晏压住心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理所当然地说:“这猫做绝育了,好像猫做了绝育对身体比较好。” 他讨厌一切,接近南镜的生物。 噗。 池星刚翻起一页纸,听到郁安晏的话,手抖了抖,书页跟着抖出动静,他赶紧说:“不用!” 南镜迷惑看向池星,总感觉一进这个房间,池星就变得很紧绷。 池星呼出一口气说,尽量缓和语气说:“这是灵猫!不用做绝育!” 这样啊,那挺好的。 郁安晏看向池星,眼神冷冷两人对视,南镜什么都没察觉出来,打开郁安晏带来的饭盒,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 哇哦,鳗鱼饭! 方便还有一份透明盒子装的寿司。 郁安晏感受到南镜的动作,转头轻声说:“我给你带的饭,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南镜夹起一块浇了酱汁的鳗鱼放进嘴里,带着甜味的酱料和软嫩鱼肉肥美的味道,入口即化,再挖一大勺米饭,特别满足。 南镜点头:“好吃。” 然后掏出手机,对郁安晏说:“你是不是也还没吃,这是哪家的饭,我给大家都点一份,吃了饭休息会儿开始干活。” 穿了大半个城市把饭拿过来,但南镜半点没感受到,郁安晏:…… 压下涌上来的情绪,郁安晏看着南镜,深吸一口气说:“雪珍味馆,不用你点,我来吧。” 白猫无趣地缩回了头,埋进卫衣前兜里呼呼大睡。 一群人吃了饭,又专门叫了一些热饮料喝了后,苗金栗要到自己二楼房间的钥匙就回去照顾自己的蛊虫蛇蛊,池星有点累,走前看了眼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郁安晏是最想留下的,但是现在郁家一半的业务都压在他身上,他能每天过来看南镜一眼都是抽空,助理几个电话一打,他不得不先离开。 最后这办公室就剩下南镜和一只猫。 把最后一点肥牛和鳗鱼喂给白猫,南镜打了个呵欠,拿出纸张开始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把宣纸铺开,拿出画符用的符笔,南镜画符怎么舒服怎么来,拿着笔的姿势根本不标准,跟捉着笔在写一样。 先是他的五个铃铛,南镜写了个“五”字。 他已经从郁安晏身体里拿出了一个铃铛,还剩下的四个铃铛已经有三个响过了。 一次是酆都大帝,一次是白观音,还有一次……是刚才在疗养院见到的暂时不知道身份的青年。 但是,南镜停下笔,他总感觉刚才碰到的那个青年,响铃铛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过……南镜心想这么算,其实只有白观音的铃铛是确定的。 想着,南镜在白观音的名字外面画了一横,要先拿到白观音的铃铛。 其次是苗金栗对南镜讲的所谓的封神,南镜写下“封神”两字后,摸着上了桌子的猫陷入沉思,封神他自然是听过的,他没看过小说,倒是听了不少相关故事。 猫毛很温暖,这两天这边好像是降温了,南镜想到老头子还在世的时候,他这两天频繁想到老头子,因为铃铛好像……和他想的作用不太一样。 南镜年少时体弱多病,老头子没什么钱,他每次去挂针打药花不少钱,后来更是被人推到水里差点去了半条命,加上每到晚上,南镜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耳语。 悉悉索索的,像是蛇在草丛里爬行,那草叶子划过冰凉滑腻的身躯会发出的声音。 有年暑假,南镜期末考完回家途中被一辆车撞了,车主肇事逃逸,他的脑袋磕出了一个口子,流好多的血,手里刚买的一碗红糖米糕就落到地上滚脏了。 南镜不觉得脑袋疼,就是心疼那口红糖米糕,他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攒到钱,买这种糕点和老头子一起解解馋。 老头子那天把他送到县城的医院,给他脑袋缠了绷带,又缝了几针。回去后老头就赶紧把他带到了一个乡下,说的是养病。 结果那天晚上就拿来了五颗铃铛,坐在他的床前拎着铃铛问他:“南镜,爷爷问你,现在你身体虚弱,可能要死了,只能给你结地底下的东西,你愿意吗?” 南镜很迷茫,他好像懂了,但又没懂,他当时的年纪小,只是问:“什么是地底下的东西?” “就是鬼神啊,”老头子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忧愁:“你和鬼神结了婚咧,他就会护着你,不让那些脏东西伤害你的。” 这句结婚戳中了南镜的笑点,小南镜伸出细瘦得仿佛一折就会断的胳膊说:“爷爷,老师说,不能随便结婚的,要长大才能结婚咧。” “而且结婚要吃喜糖,还要领证。” 老头子跟着他笑,笑着笑着又停下来,指着五颗铃铛说:“南镜,所以你要不要结,这个决定你来做,五颗铃铛,五个鬼神,他们能护着你。” “但是你也会缠上他们的因果,成年后你要报答他们的,要去救他们你才能活。” 说着留下一串铃铛离开了。 小南镜一夜没睡,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外面下了细雨,隔壁阿婆家的小孙子拿着一个小风筝爬上树,挥着风筝咯咯笑。 下面阿婆可急死了:“唉哟我的乖乖,你快下来,这么高你跌下来阿婆也活不成了,快下来快下来。” 南镜趴在窗台旁,用雾蒙蒙的眼神看雾蒙蒙的村子,外面细雨滴滴答答,村里有人不断爬起来,打开鸡栏猪圈,全是生机勃勃的场景。 要是他没法活了,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些了。 老头子推开门走进来,老头子腿脚不好,穿着一双旧皮鞋和老式的中山裤,端着一碗鸡汤进门,咳嗽了下大声说:“快起来趁热吃了,红枣鸡汤,煨了一晚上了。” 南镜弯眼笑起来,他跳下床去端那碗陶瓷碗里的鸡汤粉丝,先是迫不及待喝了一口,香浓的鸡汤,带着红枣甜滋滋的味道。 南镜大声说:“我要绑铃铛。” 他笑起来,雪白一张小脸上有了血色:“我要和鬼神绑铃铛。” 他要活下去,不然老头子怎么办呢? 戴着铃铛进了祠堂的南镜,在红烛香灰中,非常虔诚地跪下去,按照古礼祭拜后闭眼祈祷:“希望五位鬼神能够庇佑我,让我活下去,我以后肯定会给各位烧香供奉养老的。” 后来长大,南镜一直以为这串铃铛只是他和鬼神的一种契约,他年幼时鬼神护佑他,长大后他去助鬼神逃过劫难。 但现在…… 南镜不确定了,在郁安晏的铃铛被他拿走后,他明显能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些东西,而现在自己越陷越深,肯定不是仅仅拿铃铛就能解决的。 白猫不耐烦动了动,南镜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走神很久了。 他看着眼前落笔的封神两字,抿抿唇,把纸揉成一团扔掉了。 不再想这些东西,南镜索性拿起笔开始画符,五行符和寻踪符,刚开始还不熟练,后来画着画着他就越来越顺。 甚至都没注意到白猫蹲在他旁边,看他的眼神透着些微的震惊和探究。 不知道画了多久,门被“砰—”地撞开。 苗金栗直接闯进屋子里,脸色很难看地说:“南镜,又死人了,水命的一个人,我的蛊虫靠近就重伤了一只,这个水命的疮有感染性!” 南镜心猛地一跳。 传染性? 那岂不是…… 他还没想出来,池星已经气喘吁吁赶上来,他回到楼里休整后换上了监察部的制服,蓝色上衣黑色裤子和皮靴。 此时他的皮靴是湿的,池星呼着气撑着略腿说:“出事了,我的纸人发现了一个水命的死了,这个水疮好像能传染人,好多人,纸人分辨不清了。” 南镜眉目一敛,拿起刚画了不少的五行符,食指和中指夹上符纸抿紧了唇,定声说:“我们先去找源头,水疮能治吗?” “不清楚,”苗金栗不自觉开始跟上南镜的节奏:“我让蛊虫试试。” 池星跟上:“我使一下巫法。” 白猫跟着跳上了南镜的肩膀。 南镜摸了摸猫,看向池星:“它能跟着去吗?协助?” 池星:…… 算了,就,跟上好歹安全点。 “能……” * 作者有话要说: 南镜:我把你们当祖宗,你们却想……? 晚安晚安 第58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慈善活动 三人一猫想办法避开人群,跟着符纸跑到了河畔的一处江景房的住宅,这处住宅刚修建起来,现在还没公开售卖,因此里面住的人极其稀少,基本都是内部先购房的用户。 南镜跟着符纸找到一栋楼,看着飘得笔直的符箓说:“这里水汽最重。” 三人一进楼,明明外面的温度起码有二十多度,进这栋楼后仿佛骤降了十多度,阴冷湿滑的空气呼进去,连喉管都是凉的。 爬到十三楼的时候停下,黄色的符纸直直悬浮停十三楼左侧一扇门前面,南镜手握符纸,黄色符纸往门上一贴,红色朱砂笔迅速在上面游动,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身体内部涌进手里,一张符咒迅速成形。 南镜启唇:“破!” 房门上的密码锁好像接受到什么指令一样,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辉,随着滴滴的声响,咔嚓一声,门锁开了。 本来准备用蛊虫从里面开门的苗金栗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南镜学符箓学得也太快了,来不及细想,南镜已经打开门闪身进去,小声说:“我们快点探察一下。” 三人走进门后,看到房间内的装修齐齐沉默了一下,主要是……这房间装修的实在是有点让人反胃。这间房子的主人肯定非常喜欢皮草,就在地面上就摆着一整张熊皮毯子,那毯子上的熊头就那么看着他们。 而在客厅的旁边,放着一整个架子,上面摆着各式的皮草大衣,最夸张的是有一面比较大的架子上,挂着数条狐狸围脖,雪白的狐狸毛上一个个狐狸头看着这边,在灯光下眼睛仿佛有幽绿的色泽。 看着……很渗人。 整个房间分为两层,是个小lofter,除了大量的皮草,整个房子的装修非常小资,小的北欧原木的柜子上都摆了形态优美的花瓶,花瓶里面都插了花,瓶里没水,但花依旧开得娇嫩,客厅里摆着大量的金属家具。 正中间的茶几是四根细的金属腿,金属上面支着一面玻璃的茶几面,看着冷冰冰的。 各种吊顶的水晶灯都是开着的,整个房间亮堂堂的,却让人心底生寒。 南镜抿了抿唇,他下意识摸了摸蹲在他肩膀上的白猫,暖呼呼的毛给了南镜手指一点温度,这个房子因为大量的皮草显得格外的诡异。 白猫好像感觉到南镜的心情,低头,伸出舌头舔了下南镜。 猫的舌头上有倒刺,南镜手缩了缩,他摸了摸白猫脑袋,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蛊虫早就占满了整个房间,苗金栗手指了指,示意其中一间卧室有问题,南镜带着白猫,和池星朝着房间走去,这个房门一打开,整个精致的lofter房子瞬间开始充斥一股水腥臭味。 南镜早就有准备,每个人手里一张五行土符咒,在这个房间打开后,池星拎出自己的符纸看了一眼,对着洇湿的底端,有点严肃地说:“湿气好强,符纸已经是湿一个角了。” 土克水,三人在知道这个水疮的时候就商量了方法,用五行属土的符箓和制品。 苗金栗拿出自己的陶罐,看了眼陶罐里面已经开始有水,低骂了一句:“这个水疮传染速度很快。” 南镜给白猫的背上也贴了一张符箓,看着水意蔓延的符纸,一步踏进去:“要快,我们没多少时间。” 他们要是不能制止水疮的蔓延,就得迅速求助监察部了,而且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受害人。 这个房间的装修风格和外面差不多,也是雪白的皮草和金属制品,明明什么水都没有,但是空气中黏黏的非常潮湿,就像是那种最湿润的梅雨天,比那个时候还让人难受。 房间里面一张大床,左右摆放了大梳妆柜,进门还有一个待客的小桌子,上面一套茶具,这套金属茶具里面还有剩余的茶水。 床上用白粉的帷幔遮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南镜和苗金栗对视两眼,彼此看出相同的意思,齐齐上前,一把掀开帷幔。 一股水腥味道传来,南镜捏着符箓,看着手里的一沓土行符箓立刻湿了一小半,另外的符箓更不用说,直接全部湿了。 神色一凛,南镜看向里面,这张床里面躺了一具肿胀的尸体,呈现出一种南镜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巨人观的模样,更恐怖的是,无数密密麻麻人面一样的疮充斥在表面上,整个皮肤全都长满了腐败溃烂的疮。 明明整个房间什么水都没有,但这个尸体现在却呈现这样的状态。 “呕——” 池星过来看了一眼,就受不了地走到一边干呕,苗金栗的神色还算正常,但仔细看他的眼睛里有一丝颤抖的恐惧。 南镜闭了闭眼,转开了眼睛,他眼睛梭巡着整个房间,从落地镜到梳妆台,最后是衣柜和满屋的皮草,突然间,南镜顿了顿,他轻声说:“你们进来后有感觉到任何呼吸进皮毛的感觉吗?” 稍微和猫狗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这种带毛的动物虽然非常的可爱,但是掉毛的时候也是真的烦,但是这屋里这么多的皮草,南镜从走进来到现在,却没看到一根毛在飘。 哪怕打理的再好,这种情况也是不可能出现的。 白猫舔爪子的动作顿了顿。 南镜看着湿了小半的符箓,突然出声说:“走!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着他朝着门外飞速跑去,苗金栗和池星对视一眼,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跑,看向南镜的背影,还是拎着符箓朝外面跑去,在他们出门后,本来只是湿了小半的符箓湿意迅速往上蔓延。 南镜跑出大门,看着两人后面的东西,手迅速扶住了大门,瞳孔紧缩,大声道:“快!” 苗金栗猛地加速,和池星在最后一刻冲出大门,门被砰地关上,苗金栗只来得及往后一看,看到被门挡住的房间里,大把白色的绒毛像是旋风一样漫天飞舞。 南镜急促呼吸一声,眼尾飞起一点红,他定声说:“我知道了。” “我们现在要去今晚的慈善活动。” 池星和苗金栗面面相觑,知道什么?什么慈善活动? 旁边白猫蹲在南镜肩膀上,居高临下看着两人,红瞳中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南镜把一张请柬拿出来递给两人:“就是这个慈善活动,刚才在房间里拿的,倡导环保使用人造皮草的慈善活动,请了很多人。” 不乏社会名流,看来这个幕后的人可能想要一次性解决不少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白猫:两个废物,呵 第59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雀的羽毛和绒毛 郁安晏拿着请柬看了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维纳酒店,这场宴会半个月前给我发过邀请函,你们等等,我看看,这是个慈善拍卖会,名额上应该需要有人带你们进去。” “我开完这个会马上过去。” 三人一猫站在郁家的公司大楼里的茶水间,显得格格不入,来来往往的人群全是穿着衬衫套裙职业装的精英,苗金栗穿着松松垮垮的西服,岔开腿坐在皮沙发上,有些烦躁地说:“感觉这群人看我跟看动物一样。” “他们看起来能力很强,现在要过普通人的生活这么难吗?” 他在寨子里很少出去,对现在外面的世界不是很了解。 池星在国外拿过学位,对这个倒是很赞同:“很难,先是要读二十多年的书,要是准备读研读博又得要七年多,找工作面试起码有两面,拿到offer的话薪酬除了生活还要还房贷,还有996……” 苗金栗听得两眼转圈,他们寨子里的年轻人都是自给自足,有些人还经常找个洞穴或者吊楼,养蛊虫一养就是一两年,哪听到这么多花样。 南镜冷静地分析道:“找工作的时候我看过这类公司的招聘单,这里要招本科以上学历,我们不是这家公司要招的员工,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的学历可以做奶茶店员工和快递员,现在还能降妖除魔,业务范围不同。” 苗金栗若有所思。 池星:…… 他下意识看了眼蹲在茶水间旁边,被不少人看到想要摸一摸,甚至还有人想要抱着拍张照的白猫。而现在,白猫那双红瞳中流泻出,一种颇人性化的高傲情绪。 也不知道是在高傲什么?身为猫有人养吗? 郁安晏开完会,找三人没找到,问了助理才知道三人被带去了茶水间,助理也不知道这几人对郁安晏的意义,看着郁安晏的脸色才知道自己可能带错地方了,赶紧说:“郁总,我现在就去把会客厅准备好。” 郁安晏微颔首,直接打开茶水间的门,走进去刚好听到南镜说这话,郁安晏右眼尾的泪痣跟着闪动一下。 郁安晏失笑道:“现在请你们不便宜,我们公司开工的时候找大师做法事都是六位数,德高望重的大师都不一定能请来。” 三人齐刷刷回头看向郁安晏。 郁安晏手指骨节敲了敲门,对他们说:“南镜天师,跟我来吧。” 等到了会客室,郁安晏示意助理出去后,解开西装随意搭着,对着南镜抬抬头,直直看着南镜,低声说:“南镜,现在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查什么了吧?” 南镜非常坚定地不准备把郁安晏卷进来,虽然郁安晏是鬼神榜前三的人物,但是在鬼神榜没有使用的时候,郁安晏只是一个普通人。 对南镜来说,郁安晏身体里的鬼神是护了他十多年的人,他不想把郁安晏卷进这种事里。 “南镜,你有没有想过,”郁安晏低头逼近南镜,那双流理的墨瞳闪动,声线很清冷又好似在蛊惑:“我查这些事,不清楚始末,才更容易出事。” 这确实,南镜不否认这个可能性。 但是…… 南镜根本不躲避郁安晏的眼神,他白皙脸上黑睫毛动了动,淡声说:“但你太容易失控了,这种诡异事件要是你参与进去后失控,你会很容易死。” 郁安晏的眼神陡然变了,他定定看着南镜,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水光。 白猫蹲在茶几上,看着两人,突然面无表情一抬爪子,透明的烟灰缸被猫爪子直接推到地上,“哐当”发出一声巨响。 南镜还没来得及看郁安晏发红溢着水光的眼睛,就被这声巨响吸引住心神,身体往旁边一侧,直接躲过郁安晏的身体接触,把猫提上,往外面走:“既然你需要条件帮忙,那我们去想别的办法。” 说着南镜朝苗金栗和池星看去:“走。” 白皙脸上的眼神很冷,带着锐气。 苗金栗毫不迟疑就站起身跟上南镜,池星顿了顿,放下手里的茶杯,对郁安晏说了声“打扰了”,放下茶杯匆匆跟着两人走去。 郁安晏闭了闭眼,他低低笑了一声,突然站起身对着南镜喊:“南镜!” 他看着顿在门口的南镜,很清楚南镜做了什么决定,他根本改变不了,他强迫过南镜一次,给南镜套上嫁衣,让南镜和他殉死,当时他怎么就那么蠢呢。 郁安晏眼眶通红,戴着的眼镜上的金丝镜链晃动了一下,他站在落地窗前面,看着回头的南镜,想起当时自己祈求南镜活下来,上天待他不薄,至少南镜活下来了。 活下来,就够了。 郁安晏那双向来冰冷的凤眼敛了下,眼尾的泪痣跟着动了动,他轻笑了一声:“我既然开玩笑喊你主人……” “你不愿意告诉我这些事,可以,我帮你,不论怎样,我都帮。” 一行人最后还是根据郁安晏的安排先到了一家私人店面,三人拿着成衣的西装换,郁安晏坐在沙发上,他已经换好了礼服,看着南镜换了服装出来后,简要地说:“今晚的慈善晚会,郁家算是其中一个投资方。” “晚会主要由皇图影视公司承办的,每年的晚会除了慈善的目的,更多是社交。这次皇图影视公司邀请了众多业内的名人,是想要再捧他们公司爆火的新人俞润。” 提到俞润这个名字,郁安晏有丝名导对于演员的挑剔:“俞润去年从网剧爆红到电影圈,皇图公司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让俞润拿到顶尖资源,这次与会的所有人全部是精挑细选过的。” “算得上是,”郁安晏撑着额头,不顾额前掉落的一束碎发,略带嘲讽冷声说:“所有人心知肚明交换资源的名利场。” 南镜扣着西装的扣子,他不喜欢穿这种有点紧身的西装,勒人也不好活动,特别是领口那里,衬衫领口规整地扣在最上面一颗,卡得他都没办法喘过气来,也捞不到自己的铃铛。 “那我们怎么进去?” 南镜不关心这场宴会到底目的是什么,他只想赶紧查清楚这件事。 郁安晏欣赏的看着南镜的装束,收了腰身的西服服帖地贴在南镜的腰上,很细的一截,西装下是笔直的长腿,特意剪裁过,南镜的西裤下面微微露出一点,乳白色的脚踝。 果然很好看。 当时他做这套衣服的时候想过南镜穿上的样子,某种程度上,南镜确实做到了在他这个导演的眼中,现实比想象更美。 喉结动了动,郁安晏轻笑说:“他们两人可以作为侍者进去,侍者的活动范围大,他们能够查探。” “前厅进去比较麻烦,南镜你演过我的电影,现在电影还没上映,”郁安晏把请柬拿出来:“南镜能以我看好的新人演员身份进去。” “这样你可以观察前厅,还有比较重要的私人会客室。” “至于这只猫,”郁安晏看着白猫,没有再为难:“猫可以作为宠物,被暂时养在酒会主办方准备的房间里。” 南镜没有异议,另外两人自然也没有。 等郁安晏去准备别的事走了,苗金栗才问道:“南镜,你说的你知道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个五行邪法到底是什么吗?” “你带着我们急急跑过来,让我们参加这个晚会,总得告诉我们目的。” 池星这时候反应过来:“我猜应该没到这步,但是南镜应该知道背后的人怎么选定目标的了。” 南镜“嗯”了声,他抿了抿唇,看向苗金栗说:“你还记得我们去找薛晶的时候,她身上穿戴的是什么东西吗?当时我们到她房间里,开了会儿灯。” 薛晶是个女明星,当时南镜和苗金栗第一次看到那种密密麻麻的疮就是在薛晶的身上。 苗金栗皱眉回忆了一下:“她身上穿的好像就是很寻常的针织衫,露肩的,头上倒是戴了一个东西,白色的羽毛宝石和毛绒的装饰品……” 说着苗金栗反应过来:“是绒毛?” 南镜点点头:“是的,就是绒毛,这个五行邪法是通过绒毛生效的,薛晶是木疮,她应该是通过头发的绒毛发饰,把疮转移到了助理的身上。” “而水疮,也是被通过那间房里某件皮草转移到了那个房间主人的身上。” “你们查过那个房间主人的身份吗?” 池星赶紧回道:“查了,刚才出事了,我赶紧去查了,那间都是皮草的房间主人,是一个地产大亨包养的小情人,刚进娱乐圈没有多久,在死前的一天晚上,去了个金牌经纪人找些小明星攒的酒局,拿回了这张请柬。” “咦?”苗金栗用蛊虫查现在的情况清晰,但不擅长查以前发生的事,他奇道:“你怎么查的,我刚才看你一直拿着手机,找人问的吗?” 池星露出标准的笑,好像终于找到机会说这句话了:“我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 苗金栗惊叹看着池星,他以为池星跟他一样是什么世家出来的,他惊道:“原来你们纸巫一派还要上学吗?我以为只用把纸巫之术练好就够了。” 南镜也表示了赞赏:“那你一定是本科学历吧。” 池星:…… 虽然受到了赞赏,但好像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池星咳了一声,看向冷冷看着这边的白猫,池星本来想要夸纸巫一脉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怎么都没说出来,他转移话题道:“但是我没看出来跟绒毛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如果说我们刚才看的水疮满屋子都是皮草,但是之前那个得木疮的女明星薛晶,其实说头上戴的东西有绒毛,有点牵强。” 南镜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玉麻将,确实,他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绒毛和这个五行邪法的关系,有个重要的原因是,这个只有他知道的玉麻将。 麻雀。 南镜也是站在刚才那个满是皮草的房间时才想起来的,雀的羽毛和绒毛。 绒毛其实是一种不易察觉的传播方法,细小的绒毛逸散在空气里,被吸入后神不知鬼不觉就寄生了,之后生了疮都找不到是怎么染上的。 南镜想起那个青年提起他的时候那熟稔的语气,捏了捏手里的玉麻将,轻声解释道:“确实没办法直接证明,但是慈善晚会我们肯定要去。” “薛晶和这个死去的女明星都是娱乐圈的,说明这个弄出五行邪法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盯上了娱乐圈的人,至少我们在娱乐圈能得到线索。” “按照你说的,当时这个小女明星参加一个酒局后,拿到了慈善晚会的邀请函之后,就出事了。” “这是我们现在能得到的最直接的线索,这个慈善晚会,我们肯定要去。” 池星对这个推断没什么异议,苗金栗挠挠头,他觉得想这些太麻烦了,比起这些思考的东西,他更喜欢直接打起来平推。 南镜捏紧了手里那颗玉麻将,他从那个诡异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和谢翊一样的气息,南镜呼出一口气,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是针对他而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60章、娱乐圈杀人事件(双更) “哥哥你在紧张,真的好可爱。” 阴暗潮湿的小巷,在江市生活很多年的人可能都不知道,在最繁华的市中心最高层的酒店后面,竟然有这么窄小潮湿黑暗的一个小巷。 穿着白色抹胸镶珍珠礼服的女人抱着手臂,打开手机用荧荧的光照亮一点路,她小心翼翼踩着高跟鞋,站在一辆车前面,如果此时有记者在这里,很容易就能发现这就是现在正热的清纯女星薛晶。 两天前薛晶的助理死亡,薛晶伤痛欲绝,立刻推了准备拍摄的综艺,给了助理家人大额赔偿金。按理说,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参加这个慈善晚会,更不可能深夜在一条小巷夜会什么人。 薛晶完全没有前两天那种神经质和嚣张的感觉,她吞咽了好几下,才看向车里面,捂着自己的肚子说:“你们要我做什么?” “之前让我做的把那个人面疮转移,我已经做了,人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我做什么?” 薛晶最后一句的声音已经破了音,叫喊的时候惊起一只停在墙上的小雀,小雀扑腾着翅膀啼叫一声,迅速飞向远方,薛晶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白着脸迅速压低声音,祈求一般说道:“我现在怀孕了,不方便做事了,求求你们,这段时间……这段时间让我好好养胎好吗?” “呵呵—” 车里面传来一声低哑难听的男人的声音,男人低低咀嚼着薛晶的话:“怀孕?你确定你怀的还是人类吗?” 薛晶吓得一抖,精致的妆容都遮盖不住她的苍白,她不敢大声喊叫,只能崩溃地哭着啜泣:“你们不能这样,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们要什么,钱吗?要不要钱,我有好多,” “薛小姐,”车里的男人打断了薛晶:“我来提醒你一下,当初你找到我们,说为了爆红什么都愿意做,我们的合作对象很多的,但是薛小姐的虔诚打动了我们,于是我们选择了薛小姐。” “现在薛小姐靠着我们爆红,成为星光熠熠的明星,却要我们……放过你?” “薛小姐,你为了红做过什么事需要我指出来吗?”男人轻声说:“薛小姐亲手杀了,” “不,不是,”薛晶咬着嘴唇疯狂摇头,她抬头慌张地说:“那不是我自愿杀的,不是我自愿的,我现在不要红了,我不要爆红了!你们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做了!” “那实在是,非常遗憾。” 车里的男人用遗憾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薛小姐从我们这里拿到的东西,我们都会清点一下,当初我们见到薛小姐是什么样子,半个月后,薛小姐会以各种方式回到原来的状态。” “走吧。” 车缓缓开动。 回到原来的状态,薛晶突然打了个寒颤,她当初买了非常多的奢侈品,为了傍上一个富二代,又花了不少钱,后来被富二代玩弄反倒欠了百来万,没有千万粉丝给她洗白,也不会接个代言就赚两百多万,拍戏走几步就有人上赶着送钱。 谁都能踩她两脚。 薛晶突然说:“等等。” 车辆行驶了一段距离停住了,薛晶踩着细高跟,有点警惕地看着车里的身影,但还是忍不住说:“你们这次……又要我干什么?” 车里的男人嘶哑笑了一声,没有多问,只是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来,手掌摊开,只见里面放的是一对小巧的耳环,细细金丝的耳环下面缀着宝石,而在宝石的旁边,有一小片用作装饰的羽毛。 白色的羽毛,还带着细小的绒毛,尾部是一点红。 这是个至少看起来很名贵的耳环,但是薛晶却极其恐惧地盯着这么看小巧精致的宝石耳环,她嗓音不自觉地拔高,尖尖细细地听着渗人:“这次还是把耳环给别人吞了吗?需要我提前就受到‘祝福’吗?” “不是,这次更简单,”男人笑了一声:“这对耳环你戴上走进会场,在玻璃杯摔碎的时候,你只用念我们交给你的口诀,然后咬破你的手指擦到羽毛上就可以。” 薛晶颤抖拿了耳环,有点哆嗦地戴到自己的耳朵上,呼吸急促说:“我,我做了这些,会怎样?” 男人嘶哑难听笑了一声,说道:“给薛小姐一个忠告,最好不要让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进入会场,至于薛小姐,只要你完成任务,我们会保住你的命。” “还有,可能有几个烦人的玩意儿会来阻拦薛小姐的行动,薛小姐见机行事。 薛晶心猛地一跳,这难道是……整个会场都要? 她还想再说,却只能看到男人挥了挥手,车辆就开远了。 整个会场,包括一直和她抢资源的女人都在里面…… 薛晶想到这里,眼光闪了闪,握紧了手里的耳环。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细高跟走向酒店专门给她们这些大牌艺人的化妆间,后台人来人往全是人,衣香鬓影里体现的就是名利的差别,各种情绪暗潮涌动,娱乐圈就是个最踩低拜高的地方。 经纪人看着薛晶过来,着急的赶紧拉住她的手:“晶晶,你怎么才来,晚会都要开始了,哎呀你的裙子底部怎么黑了?这可怎么办?” 薛晶挥开经纪人的手,不太耐烦地说:“一条裙子而已,不是还有一条高定裙吗?就那条淡蓝色镶宝石的,换那条!” 经纪人被甩开手一僵,不过薛晶一向是这种造作装腔又蛮横的脾气,他忍了忍,招手让人换裙子,裙子换了还要换造型。 化妆师在薛晶的颐指气使下手脚麻利地赶紧重新卷头发。 薛晶突然道:“给我把这个耳环戴上。” 化妆师一愣,看到薛晶突然摊开手,露出手中一直攥着的宝石耳环,这对蓝宝石耳环在灯光下显得更好看,耀耀的发着光,那缀着的小片白绒红底的羽毛乍看不起眼,细看越来越有味道。 化妆师惊喜恭维道:“这是哪家出的新品啊?这种名贵的耳环最配您了。” 说着看了眼薛晶在化妆镜里的眼神,一种不耐烦又冷漠的眼神,立刻消了音。 薛晶看着耳环被挂到她的耳垂上,不耐烦推开椅子,不顾被她的动作撞到肚子靠在后面化妆台上的化妆师,踩着高跟鞋说:“一群蠢货,去会场的接引人呢?” 室内的人同情看了眼捂住肚子脸色惨白的化妆师,为了饭碗也没人敢去扶,薛晶这种人气爆红的大明星,他们这些打工的也只能忍受这种事了。 一个人赶紧走上前说:“是我是我。” 薛晶摸了下耳环,哼了一声:“走。” * 南镜此时已经走到了会场,他跟在郁安晏的身边,自然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有人遥遥指着南镜说:“那就是郁安晏郁导看好的新演员,别不是关系户吧?或者小情儿。” “你知道郁安晏是谁吗?”旁边人说道:“郁安晏那家世还需要带关系户?别的导演求爷爷告奶奶地拉投资,郁安晏他爸手笔一挥,几亿的投资就到位了,更别提郁安晏本来就是奖项和票房兼顾的导演。” 这人看着南镜难掩嫉妒地说:“你看看南镜那样貌,你要说郁导是终于顺应时代,暂且放下演技派的执念,开始捧花瓶了,倒是还可信点。” 那人听着这话,特意绕了下看了眼南镜,只一眼就停了下呼吸。 红毯上,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南镜一身深色掐腰的西装,玉牙白的衬衣领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牢牢卡住白色的脖颈,雪白的脸上一双疏淡皆宜的眼睛,瞳仁眨眼间藏着冷异的光彩,有点警惕的眼神反而让这人看着有点……软? 这人折回来,比了个大拇指:“确实可以,要是我能签他我肯定现在就签。” 旁边人冷哼一声:“轮得到你?” 南镜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在议论怎么把他签进公司,他专注在应付媒体层出不穷的问题,顺便在红毯上寻找哪些人戴了带毛的饰品。 平时不注意还好,现在一注意发现整个会场,戴着带羽毛饰品的人不少,粗略看过去就有五个人。 场地采访记者架着摄像机对准了南镜,递出采访麦:“请问您对郁导的看好有什么想法吗?” 南镜刚从一个戴着羽毛手串的女明星上移开视线,看到采访麦愣了下,等记者重复了一遍问题后,才答道:“还好吧。” 哈?还好吧? 标准回答不是谢谢导演赏识,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不辜负导演的赏识吗? 慈善晚会的直播间此时正在直播这段,评论刷得全是—— 【哈?】 【这个新人好拽,是拽哥吗?】 【郁导哎,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哈哈哈哈哈哈郁导终于遇到一个比他还拽的演员吗?】 【别说,挺漂亮的,看着没什么表情,郁导也要捧花瓶吗?】 【现在新人一来就立人设,郁导不如看看我家哥哥】 【郁导好像回家继承家业,不拍戏了,是真的吗?】 【没看到郁安晏这么轻声细语的温柔过,看来对这个新人很满意啊】 …… 这个时候只有寥寥几条评论不一样—— 【我靠这不是拿了玄学大赛第一名的小美人吗?我说怎么没消息了,进娱乐圈了啊】 【充分说明搞玄学还没进娱乐圈赚钱】 【新人赛第一名都不干了,看来玄界是真的要完了】 【别危言耸听,灵气复苏要来了】 不过这么几条夹杂在大量的评论中,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 郁安晏看着南镜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的样子,不露痕迹挡在他面前回答提问,淡声回道:“确实,是我很赏识的新人,气质比较独特。” 说着带着笑意深情看了眼南镜:“之后还会不会合作拍戏要看情况。” 等到采访完,郁安晏带南镜进了会场,侧头问道:“怎么样?有发现吗?” 南镜摇摇头,有点困惑的夹住放在西装口袋里毫无动静的符箓:“没有发现。” 符箓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明明刚才他们在车上的时候,五行符指向的就是慈善晚会的方向,等到真正进来了,反而什么都发现不了了。 郁安晏现在身份不仅是导演,还是投资人,这场晚会盯准郁安晏的人可不少,刚进场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应付了两个端着酒杯过来寒暄的人。 优雅的大提琴音乐中,人影攒动,南镜往旁边一瞥,眼尖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捏了下郁安晏的手腕说:“郁导,我到处转下。” 说完不等郁安晏反应就离开了。 郁安晏本来还想跟着南镜,立刻就被好几个人挡住了路:“哎?郁导,你那部罪案片我看过啊……” 各种绰约人影晃荡,不过几秒,南镜挺拔瘦削的身影就看不见了,郁安晏只能按捺住心绪,转头抿口酒,脸色冷了下来,随意和这群涌上来的人聊天。 南镜路过长长的餐桌,顺手拿了个南瓜挞,一口就塞了。 还挺好吃的,甜香糯。 南镜刚才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薛晶。 当时在第一次探查的时候,南镜就和薛晶接触过,当时薛晶整个人极瘦,仿佛被吸走了精气,整条手臂上都长着疮,但在他们离开五分钟后,薛晶的疮就转移到了她助理的身上,而薛晶完好无暇地走下了楼。 在楼下助理的跳楼现场,南镜看到薛晶后,和薛晶对视了一眼,那感觉,很不舒服。 南镜视线凝注,他看到了薛晶,在最前排,正举着酒杯在和人聊天。 “叮叮哐哐—” 有个人举起酒杯敲了敲,这个中年男人走到展会台子上,红光满面地对着众人鞠躬后站起来:“欢迎大家来将参加皇图公司的慈善酒会,慈善拍卖稍后会开始,我们先请俞润影帝致谢。” 众人都停下动作,看向展台的方向。 南镜本来准备走过去的动作只好停下,这时候他离薛晶已经不算太远了,先是薛晶身上的裙子,都是镶珍珠的,没有看到任何绒毛,移到头上的饰品,也没有。 嗯?难道他的猜测真的是错误的吗? 南镜视线往下移,看到薛晶的耳垂,灯光下,耳垂上吊着的宝石非常好看,但是南镜却直直盯上掩盖在宝石后面的,飘飘摇摇的一串绒羽。 旁边有人推了推南镜,轻声提醒道:“你的动作挡到我了。” 南镜回过神来,顿了顿,只好随着周围人的动作看向展台。 中年男人走下去后,一个一身黑色礼服英俊高挺的男人走上了展台,这应该就是中年男人口里的影帝俞润,看着年纪还轻,不过娱乐圈里的人都擅长保养化妆,顶多能看出一个年纪范围。 南镜在男人的胸前顿了顿,俞润略带质感的黑色西服的口袋处别了一个胸针,这个距离大概能看清,整个胸针呈现一个收拢的雀鸟的形状。 雀鸟? 南镜心跳了跳,难道这个新站上展台的这个什么影帝也和这件事有关,幕后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独独针对娱乐圈,而这事件发生的每一步都好像在引诱南镜往下跳。 视线在展台上的俞润还有展台下的薛晶间来回移动,南镜抿了抿唇,捏着贴身西服口袋里的符箓,脑海在疯狂旋转,无数的线头在他的脑海里弹动又消失。 “我很高兴能够在这次慈善晚宴见到你们,也非常感谢在座各位对我的提携和帮助,在这里,俞润仅做薄酒一杯,敬大家。” 俞润简短的发言快到尾声,他举起早就被人准备好的红酒杯,晃着里面浅底的红酒,对着众人举杯,不少人笑着举起手中的香槟酒杯和红酒杯。 就在此时,一个侍者模样的人往旁边挪动的时候,不慎碰到了展台旁边用作打光的大灯,众人惊慌地眼神看向俞润:“俞影帝!小心!” 俞润眼神变了变,往旁边一个跨步,手中的红酒杯摇晃着摔到了地上。 “啪—”一声,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在一片惊慌声中毫不起眼。 所有人都注意这俞润的方向,南镜看了眼俞润,快速看向薛晶,而几乎不用细看,他都能看到薛晶嘴在飞速的蠕动,那双本来规整放在小腹中部的手举起来摸向自己的耳垂方向。 她要碰那个耳环! 大提琴悠扬的演奏声逐渐急促起来,耀在众人头顶上的灯光猛地熄灭,只剩餐桌上为了情调点燃的白色餐桌高蜡烛还燃着微弱的光芒。 南镜抿紧嘴唇,眼神锐利看向薛晶的方向,左手指挑起,鬼印晃了一下,南镜低头飞快含住铃铛,在瞳孔还未变黑之时,直直冲向薛晶。 “啊,谁推我?” “站稳点啊!” “李总,你有没有事?” “天啊怎么灯熄灭了,这个所谓的五星级酒店会场就这个水平吗?” …… 各种人说话的声音在耳边飞速闪过,南镜衔住铃铛,猛地冲到薛晶面前,薛晶雪白的脸在看到南镜那一刻变得惊慌,滴者血的手指摸向耳环的时候被南镜直接一撞。 宝石晃荡,南镜随着薛晶倒下的动作向下倾倒,他的手飞速捏住薛晶这侧的耳环,捏住耳环的金钱飞速取下。 薛晶不受控制的猛地倒下,看着南镜取下耳环的动作突然诡异笑了一下:“没用的。” 说着脸侧了侧,露出另一边的耳环。 两人半倒在地上,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南镜能清晰看见薛晶的另一侧的耳朵。 小巧的耳垂上,蓝宝石的耳环上也吊着一个白色的绒羽,此时这小片的绒羽在南镜的眼里正在逐渐变红,是……被血染上的颜色。 薛晶神经质一样地伸出另一只手,手指上滴着血的伤口仿佛在嘲笑南镜来晚了,薛晶露出那天在助理跳楼现场对南镜露出的嘲讽眼神,有点尖利地说:“没想到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你是不是来抓我的,你怎么抓我?你有证据吗?你能阻拦我吗?” 连续三个问句后薛晶咯咯笑起来。 南镜抿唇,他现在单腿跪地,堪堪扯住薛晶的礼服裙,另一只手上还捏着那只吊坠耳环。听到薛晶的话,南镜咬牙猛地把薛晶放开,薛晶摔到在地上整个人咳嗽起来。 黑暗中有人往这里看,但南镜已经半蹲,冷冷看着薛晶,看着就像是要扶薛晶,看向这边的人很快移开视线,会场的电力门打不开了,到处都很乱。 南镜穿着西服,伸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吐出铃铛,烛火下,那双被鬼印怨气染黑的黑瞳缓缓褪去黑色的色泽,他的面容线条还带着少年人柔软的弧度,但现在冷硬看过来的时候,面容却变得锋利。 像是吃尽了苦头,但是依旧充满少年气的那种很有派头的男孩子。 南镜那双逐渐变得浅色的瞳仁泛着玻璃珠一样的色泽,薛晶看着这双眼瞳,就像在这双眼里看到了一个罪恶的自己。 薛晶咳嗽两声,用圈内惯用的轻佻技俩掩饰自己的慌张说:“怎么,你又抓不到什么东西,又守着我,是不是看上我了啊?你这种年纪的男人,” 南镜淡声打断:“杀了一个人,还不够吗?” 当时薛晶把自己身上的疮转移到了助理身上,导致助理跳楼身亡,现在又要再次杀人。 薛晶顿在那里。 是啊,杀了一个人还不够吗? 绒毛耳饰似乎终于完成了前奏,在薛晶的耳垂上发出“砰”地一声轻响,明明是一小片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绒羽,爆开的时候,却有无数细小的绒毛散出来。 这个绒毛甫一炸开,立刻飘往会场的各处。 “咳咳,好呛人啊。” “什么东西,服务员把灰桶打翻了吗?” “门还没开吗!” “怎么手机也没信号,主办方呢!皇图的负责人呢?” …… 会场响起此起彼伏地抱怨声,焦躁和惶惶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但是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安抚众人的情绪,饶是再笃定会有官方的人现在也不确定了。 南镜不再等薛晶的答复,他笔直站起来,抿唇看向会场,如果不能及时想到办法,这个会场所有人,都会吸入这个绒毛,全身长满疮而死。 郁安晏、苗金栗还有池星,包括他,都会长满疮而死。 南镜伸出手指,看到左手手指尖上长出一个溃烂的疮口,这个疮口恶心的流出脓血来,整个疮口开始长出人脸的模样,他离薛晶最近,理所当然是最快传染上的人。 敛下眸,南镜突然意识到白观音当时站在校园里在想什么,当时他和白观音都失去了记忆站在校园里,面对雕塑室内不知名的恶鬼,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是个高中生,虽然相比多数人来说算莽的,不过多少还是惧怕的。 但白观音……可能想的是,这种东西也配弄死他? 确实,南镜抿紧唇,他捏紧手里的黄色符箓,瞳孔里烛火跳动,这种只敢藏着暗处,连具体原因都不愿意堂堂正正告诉他的东西,也配弄死他? “等……等……” 南镜的脚踝被人握住,他低头看向倒在下面的薛晶,薛晶此时握住南镜的半个手臂又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疮,南镜顿了顿,薛晶借着这股力道勉强站起来。 她神经质笑了两声,像哭一样鬼气森森说:“你跑不掉的,我告诉你,这是那群人搞出来所谓的‘域’,在这里,你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这里是封闭的。” “所有人都会死,都会死,他们会救我的……” 南镜面无表情掰开薛晶的手指,平淡地说:“那你就等着他们来救你,我现在要去救人了,不要妨碍我。” 域?在域里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 南镜想起了一个人,在疗养院的时候,他遇到的那个青年是怎么说的?说他突破不了只能被禁锢,那些符箓根本就使不出来。 当时他用的是……净化符! 南镜眼睛一亮,他撸起自己袖子,咬破自己的右手指尖,对准自己的左手的胳膊开始用血画符,一气呵成的净化符在左手臂上陡然成形,金光一闪,南镜看到自己指尖上的疮口迅速地退了一些下去。 有用! 南镜看向会场,他可以用净化符破局! 正当南镜这么想的时候,他踏出去的步伐陡然顿住,整个会场所有人暂停了动作,南镜转了转眼珠,他看到旁边的一个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维持着掀开手臂去看疮的姿势停住了。 时空都暂停了? 南镜放在内兜里的玉麻将从兜里飘出,玉质的麻将立在南镜的眼前,玉上的那只“雀”活灵活现抖了抖翅膀,一团火从玉麻将的底端烧起来,那只本来是墨笔刻成的雀在火焰灼烧下,陡然展开翅膀活了起来。 雀展开巨大的双翼,那天见过的青年悬空立在了南镜面前,他闭着眼睛,带着一种蛊惑的笑容:“哥哥,没用的,你知道这个会场有多少人吗?” “你就算血流干,你也救不了所有人。” 南镜冷静道:“那我就画符咒救能救的人。” “真是想不到啊,”青年笑起来:“哥哥,你竟然还会有这种救世的情怀吗?” 青年白色的病号服下伸出青白的手掌,他看起来很脆弱,像是易碎的玻璃器皿,但是南镜很清楚这个青年的危险性。 南镜手指掐诀,拿出符箓,白皙的面容上是警惕的神情,南镜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出手。 “哈哈哈哈,”青年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看着南镜紧绷的身躯,从水润的淡红唇到笔直的腿,最后停在乳白色的脚腕上,促狭地说:“哥哥你在紧张,真的好可爱。” 他手指轻动,南镜一脚踏空直接站在了展台上,青年站在他旁边,用手点着太阳穴,突然一点前面的人说:“你看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儒雅富商,但其实是个暴力狂,经常在家责打妻女佣人。” 随后青年带着南镜转了个身,正对上刚才上展台的俞润,凑到南镜耳边,冰冷的吐息:“再看这个人,影帝对吧?你想知道他为了爆红做了些什么吗?” 南镜看出了青年的意图,淡声说:“我知道你的意图,但我作为人类,不救人类,难道救你这个怪物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猫猫正在赶来~ 第61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南镜坐在了兽类柔软的背部 南镜话音刚落,青年就凑到了他的面前,直到这时候,南镜才看清这青年的长相,脸色极其苍白,身量不高,看着刚刚成年的模样,宽松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 白色的裤子空荡挂着,青年没有穿鞋,脚光着自然垂落,南镜敛眸,能清晰看到青年的脚背上的青筋还有针孔,病到连脚上都要扎针? 青年看着南镜的瞳孔,他的眼神有种眷念的情绪:“当初我把哥哥捞出来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懂,如果哥哥哪天改变主意,一定要和我讲。” “我永远……” “等着哥哥。” 火光乍现,青年的病号服从腿部开始燃烧,那双眼睛里映照这火光,把青年惨白的面容照得诡异起来,雀鸟飞鸣,火光泯灭后,青年消失了。 南镜压下了那种突然涌上来的情绪。 青年消失后,会场里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南镜跌倒在展台上,他是突然出现的,但是黑暗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哪里多一个哪里少一个人,所有人都在慌乱地撸起自己的袖子,看自己长出来的疮。 “啊这是什么?”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流脓了,是什么传染病吗?来人啊,有没有人?” …… 会场里充斥着恐惧的叫喊,南镜环视一圈,其实青年说得没错,他确实救不了所有人,“绒毛”在蔓延,而他只有一个人,净化符现在不仅需要他的血来画,每次还只能救一个人。 何况,这些处于慌乱中的人不一定会听他的要求行事,要是发现他的血画的符能够救人,这群人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 南镜早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清楚人心险恶之处。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净化符覆盖整个会场? 南镜抿紧唇,他在全是慌乱人群的间隙里穿梭,他现在要先找到郁安晏,苗金栗和池星都有各类法术傍身,但是郁安晏在没变成“孟婆”前,是个真正的普通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镜能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臂的疮长得速度越来越快,他咬紧牙关用血画符也只能堪堪阻止这个疮扩散的速度,而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只要这个绒毛在扩散,传染就不会停止! 在快走到会场的门边的时候,南镜都没看到郁安晏,黑暗中找人太难了,南镜走到门边看到十多个人倒在电力门的旁边,这群人不管是穿着华丽的礼服裙还是得体的西服的,现在基本都捂着脓疮痛得倒在地上。 南镜撑着被疮侵蚀的躯体缓慢走过去,他推了推门,整扇门纹丝不动,南镜试着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开门的符咒,结果符箓刚成,他的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直接弹开了。 “没用的,”有个倒在门旁边的女人说道:“我们刚刚试过了,电停了这个门打不过,只能等外面有人撬开。” 南镜抿抿唇,咳嗽了几声。 不,不是电力门的原因,他在五星级酒店里干过一段时间的服务人员,很清楚这类酒店如果停电立刻会用备用电源,就算备用电源没跟上,这么大一个会场,早就有人员在外面撬门了。 是薛晶跟他说的,域。 南镜靠在门边,抬头看了看,整个会场被这个域包裹住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这群人只能在绒毛扩散时,闷在这里等死。 看着天花板,南镜通了玄的眼能看见在整个会场的中央,有个幽红色的风口若隐若现,这难道就是“域”的中心? 其实书上也有记载,鬼神仙人能使用法术禁锢一个地方作为域,但是域就像是法术一样,是有弱点的,或许那个风口就是弱点。 南镜喃喃道:“要是……我能在那上面直接画净化符,把整个域净化了,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旁边女人听到他在小声自言自语,下意识问道:“你在说什么?” 南镜摇摇头,他咳嗽一声暂时否定了这个想法。 很简单,他上不去。 这个天花板挑高有好几米,现在在域内除了净化符能起效,其他符箓都不能起效,他根本就没办法接触到那个风口。 南镜右手伸出摸了摸脖颈上挂着的铃铛,但是净化域确实是个比净化人更好的选择,他现在用鬼印和铃铛的力量,可以从门口这里开始画净化符,试试看能不能一片一片的净化。 既然你把整个会场变成自己的域,那我就全部净化了! 想到就做。 南镜咬开舌尖血,含住铃铛,一股熟悉的冰凉气息充斥在体内,他用咬开的指尖血开始在墙壁上画符,每画一道符,就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幽红色的屏障在他眼前破开。 但是不够,顶端那个风口一直在运作,补足被破开的域的屏障。 数不清自己画了多少符箓,南镜力竭地吐出铃铛,双手绵软无力地垂下,滑坐在地上。 不行,还是要解决那个风口,怎么,怎么上去呢? 肯定是有办法的。 一个温热的脑袋突然拱了拱南镜的手掌,南镜手指动了动,摸到了一片滑软的绒毛,他下意识往旁边一看,这两天刚看到的白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旁边。 “你怎么来了?” 南镜眼神柔软了一下,他想到自己因为忙碌一直还没给白猫起名字,南镜从来没给楼下需要他喂食的野猫取名字过,因为他很清楚,很多东西你要是取了名字,就会产生感情,就离不开了。 但是他那时候是没有能力养一只猫的,他孑然一身都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去哪里。 想到这里,南镜小声说:“你就叫糯米糕吧,很适合你的长相。” 逢年过节做得糍糕不就是这样的吗?糯米打成的糕点玉白色,上面再用红色的徽章盖朵花,好吃又美观。 白猫的动作一顿。 南镜摸着白猫脑袋上柔软的猫,轻声说:“我会带你出去的。” 突然,白猫一跳,直接跳到了南镜的膝盖上,蹲在南镜的肩膀上冷冷注视着南镜。 白猫眯了眯眼睛,蠢货,这就是连鬼神都会感兴趣的人吗?自己都快耗干了还想着要带一只无关紧要的猫出去。 南镜伸手想碰下白猫,刚伸手,却见白猫的身形就在他的面前暴涨了,一股带着那种猫味儿的风吹过,南镜一愣。 他感觉自己整头的黑色碎发随着这股风被吹乱,南镜腿曲着靠坐在墙边,瞳孔惊讶的紧缩。 而白猫,身躯慢慢变大,直接长到几乎两人高,那双一向冷冷的猫儿瞳变得很大,嘴边长出了獠牙,巨大的身躯全是白色的飘荡的毛,南镜脑子有点迟钝地想,对哦,这是只长毛猫。 现在南镜靠坐在墙边,膝盖支起,面对这只巨大的……兽类,体型差过于明显了。 “糯米糕?”南镜犹豫地喊了句刚给白猫取的名字。 还没等到他看清白猫现在的模样,在周围一群惊恐哭泣的声音中,这个兽类骤然低头,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后,用牙齿小心翼翼叼起南镜的衣服,头一甩,南镜坐在了兽类柔软的背部。 紧接着,兽类腾空而起,四蹄仿佛踏着祥云,南镜一个趔趄,赶紧抓紧了伸手就能抓住的滑软的白色长毛,他伏下身子,迎着空气中四散的细小绒毛,眯起了眼睛。 天花板上的风口转瞬就到了眼前。 南镜睁了睁眼睛,白猫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不再迟疑,含住铃铛,再次咬破伤痕累累的右手手指,鲜血溢出,早就画得烂熟于心的净化符被南镜在风口那处的屏障出画出,一气呵成。 南镜这次用了全力,净化符发挥作用的白光压着幽红色的红光,从风口处的屏障在缓缓瓦解,那层带着诡异幽红的色泽缓缓褪去颜色。 空气中细小的绒毛,随着屏障的瓦解,一层层的消散。 “我的疮在退去!” “我的也是!” 下面传来嘈杂的声响,南镜睁了睁眼皮,实在是睁不开了。 好累啊,他直接倒在了变大的白猫的背上。 兽类的动作一僵,突然很长的呼啸一声,对着破开的屏障,直接冲向天际。 根本就没进成会场的池星正在外面试着用各种法术破开域,还没想出办法,就见包裹住小半个酒店的域散掉了,而一只他见惯了,小时候看到还会吓哭的兽类径直飞向黎明初晓的天际。 以他的眼力,还能看到兽类的背部坐着……一个人? 苗金栗看到屏障破开了松口气,心想南镜果真是那个身份吧,这个进步速度,寻常人根本做不到,看来他的预感没错。 苗金栗收起自己的蛊虫罐子,他转头却看到池星受惊过度的眼神,疑惑问:“你怎么了?” 池星张了张嘴,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从六岁起,就再也没见过池雪的兽形了,最开始是池家不允许,后来池家求着池雪,池雪当时笑出声,出其不意直接拔刀重伤开口的人,杀气四溢道:“你们也配?” 这个被重伤的人现在还躺在池家的后院养伤。 但现在…… 这个坐在池雪背上的人被池家人看到的话,池家人会嫉妒憋闷地气吐血吧!池星恍惚地想,但是池雪说不定很愿意池家人都死光才好。 南镜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他揉着肩膀坐起来,却发现在一小片岛屿上,远目只看到大片水红色的湖泽,看着很寒冷,其实从湖面蒸腾的都是暖的气息,白色的暖的雾气从这些像是镜面一样的湖水上升腾而起,熏得人很舒服。 南镜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疑惑打量四周,刚一抬头,就看到拿着一柄刀的男人低头冷冷注视着他。 男人一身黑色的劲装,腰胯处是交叉黑色绑带,绑带两侧挂了各类短刀,露出精壮的腹肌。 往上看,这个男人有红色的瞳孔,一头白色的长发,连眼睫毛都是白色的,偏偏皮肤白得透明,这白色的眉睫都能压住。 随着蒸腾而上缭绕的白气中,男人身边环绕着很多剪得精致的纸人,南镜和男人的对视,从男人随意挑起的嘴角和戏谑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杀意? 等等……白发红瞳…… 南镜想到自己最后是坐在那个巨大兽类的背部。 这男人是什么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的猫呀 第62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小媳妇 南镜咳嗽一声,他还有些脱力,想到这男人可能是猫的那个可能性,南镜更是止不住尴尬地咳嗽起来,咳得连眼睛都泛起水光,变得通红。 男人半蹲下身,他勾起嘴角,手里勾着的短刀晃了晃:“介绍一下,我叫池雪。” 池雪…… 南镜想到池星刚来的时候,苗金栗提起池雪这个名字的时候警告过他,池雪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而且据说有妖的血统,让他千万避远一点。 池雪浑不在意南镜走神的态度,打了个响指:“或许你之前从各种地方听说过我,但不要紧,我这次找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围绕着池雪的纸人在池雪一个响指后,迅速集中在南镜的面前,这些纸人剪得活灵活现,南镜凑近了看才发现,每个纸人身上的衣服和面容动作都是不一样的。 池雪推动着两个纸人飘在南镜的眼前:“两百年前,天地人三界分别由三位神管理,天界的天帝,地府是鬼帝,也是人们经常提起的酆都大帝。” 南镜看着被推到眼前眼前活灵活现的两个小人,象征天帝的那个小纸人穿着端重典雅,右手竖起是一个捏诀的姿势,而象征鬼帝的小纸人面目俊朗头戴冠冕,横在身前那柄纸剑清晰而充满威势。 南镜不由得问道:“人界的管理者呢?” 池雪直接道:“死了。” 南镜一愣。 池雪不带任何情感的说:“人神死后,天帝和鬼帝为了争夺人神留下的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发动了天地之间的大战。” 象征天帝和鬼帝的两个小纸人,和这两个小纸人后面的纸人们都各自伸出自己兵器开始战斗,争夺间一片纸屑乱飞。 “天界以昆仑为据点,地府以酆都为据点,所有鬼神全部上阵,战斗持续了数十年,”池雪继续说道:“最后的大战在天地人三界之外的浮空岛屿,云川泽,也就是这里。” 南镜心脏突然一跳,两个小纸人都停下了动作,两人身后的纸人洋洋洒洒掉落数不尽的纸屑,雪白的纸屑寂静无声的落到水中。 这整片湖泽上林立着小块的陆地,但是遥遥望去,只有池雪和南镜两个活物,除了无尽的风声,连湖水都不曾活动过,是个极其漂亮的仙境一样的死地。 池雪带着无法克制的杀意继续讲道:“云川泽是九尾灵猫的栖息地,自上古大战之后所有神兽全部死绝,只有灵猫一脉还存活,但在这次大战里,不仅陨落了大部分的鬼神,九尾灵猫一脉被牵扯在战中,全部战死。” 南镜眼珠晃动,风把他黑色的睫毛吹得颤动,他张了张嘴,嗓子眼却像是堵住了一样,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九尾灵猫世间仅存的血脉就在他的眼前,而池雪,应该是半人半灵猫。 也就是说…… 池雪绑成马尾的长发随着风的吹动飘扬起来又落下,他收拢手,两个刚才活灵活现的纸人被揉皱一样团成一团,很快落到水里,洇湿后沉入水底,再也看不见。 “云川泽,是当时上古仙人留下的福地,”池雪的声音在蒸腾的雾气里变得缥缈:“在其上不仅生活着九尾灵猫一脉,还有当时随着迁移而来的普通人,在云川泽生活的人,因为受川泽的滋养和灵猫的庇佑,血液有着带来福运的妙用。” “九尾灵猫本身也有占卜祈福的用处,只不过是以寿命为代价。” 池雪突然伸手握住南镜的手腕,把南镜的指尖摊开,看着南镜不断被咬开伤痕累累的指尖,带着讥讽说:“云川泽的这群灵猫和人,他们都想不自量力的用自己的力量结束大战,就跟你一样,我很好奇,你们不痛吗?” 南镜蜷了蜷手指,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迟疑道:“我还好,这点血量,嗯,不算什么。” 池雪勾起一个笑容,白色的长发理应是冰冷的,在他这里却充满了燃烧一样的攻击性,红瞳好像要流出血一样,他跟猫一样歪头说:“南镜,这点血量不算什么,你迟早会死在这个想法里的。” 南镜顿了顿。 池雪已经放开他的手,抱胸站着道:“那场大战并没有打出结果,天帝和鬼帝都受了重伤,其余鬼神全部陨落,剩下的也就有点底蕴的四大家还剩下些人。” “但天界和地界的争端并没有停止,之前几十年,两方都在积蓄自己的力量。”池雪淡声说:“现在灵气复苏,鬼神榜现世,两方都在争夺自己的力量。” 说着池雪转身看向南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天帝和鬼帝好像非常关注你,我的铃铛可以给你,但我要跟在你的身边。” 啊? 南镜愣了下,不明白怎么跳到了铃铛上,他看着那颗铃铛:“你怎么知道自己有铃铛,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有铃铛还……而且为什么你要跟在我身边?” 池雪没有回答铃铛的问题,看了看南镜说:“我跟在你身边,自然是为了杀掉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出现在你身边的,天帝和鬼帝啊。” “毕竟灭族之仇,不能不报,你说对吧,南镜?” 南镜愣了下,杀了天帝和鬼帝…… 池雪露出一丝嗜血的微笑,他弯下身体,帅气的高马尾白发划出利落的弧度,南镜看到他血海一样的瞳孔充满了冰冷愉悦的笑意。 “至于你问我铃铛的问题,”云川泽湖水不断升起的缭绕水汽中,池雪看着南镜谑笑:“铃铛是我很早之前费尽千辛万苦从云川泽的最深处拿出来的,当时我还以为给自己找了个小媳妇呢。” * 南镜是被池雪拎着回到了南三区的办事处,老实说他觉得池雪的兽类形态更好坐,但是南镜看着池雪根本就没法开口。 他好大一个猫,没了! 回到办事处的顶层,池雪说有事要办,一个纵身就离开了。 南镜回到办事处的房间,苗金栗和池星正围着点的火锅外卖在那儿吃吃喝喝,看到南镜回来毫不震惊,后来南镜才知道池星告诉苗金栗有人把他救走了。 池星看了下南镜身后:“…… 猫呢?” 南镜有气无力:“不知道,可能跑了吧。” 他本来想问池星是不是早就知道猫就是池雪了,想了想又懒得问,反正怎么问他的猫也回不来了,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拥有了一只听话黏人还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漂亮猫咪呢。 苗金栗哈哈大笑,说南镜你简直跟个出去鬼混了一晚上才回来的人一样,衣服皱皱巴巴头发还带着潮意,又一脸的疲惫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南镜心想你懂什么,你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两人招呼他吃火锅,南镜下了点面在番茄锅底里吃了,开了罐可乐就饱了,摇摇手说要回房休息。 现在这栋小楼已经变得非常宜居,南镜的房间里面郁安晏经过了修理,洗澡间里配了浴缸还放上了一小台联网的液晶电视。 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昨晚慈善晚会的事,薛晶还是离奇死亡了,整个晚会被封闭了大概两个小时,很多人身体都出现严重的呕吐和迷糊情况,影帝俞润更是直接昏倒在现场。 南镜把自己沉进浴缸里,口里在浴缸里吐出一点泡泡,他脑海里充斥着很多东西,天帝鬼帝这些他想不明白,就放在一边,最在意的反而是池雪说的那句话。 小媳妇。 结铃铛怎么就跟结亲联系上了! 南镜闭着眼呻喘一声,随后面无表情彻底沉入水中,温热的水彻底包裹了他,他憋着气闭着眼睛憋了一分钟,才猛地从水里伸出头来,耳根到脸都很热。 肯定是水放得太热了。 南镜爬起来,披了件浴巾赤着脚站在洗漱台旁,他伸出两根手指接触冰凉的镜面上,擦掉被水雾覆盖的镜面,看到镜子里自己锁骨上那串铃铛,已经拿了两个了。 他对用浴缸确实不太熟练,南镜前十九年就没想过自己会用这东西,他把水温调得太热了,导致从脸到腰腹处甚至蔓延到大腿都被泡得微红。 南镜猛地打开冷水冲洗了下自己的脸,带着冰凉的水珠他抿了抿唇,心想不管铃铛是怎么拿到的,只要拿到就可以了。 液晶电视还在播放:【娱乐圈艺人俞润现在已经送往医院治疗,具体昏迷原因不确定……】 南镜偏头看了一眼,电视里一晃而过俞润躺在病床上的景象,南镜的眼睛扫到俞润的手边,他的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看着特别熟悉。 那个东西…… 南镜凝了凝眉,随意套了件衣服赶紧回到房间,抱着房间里的笔记本电脑直接把自己摔到床上,敲开开机键立刻搜寻刚才那段视频新闻,进度条暂停,南镜拿手机把画面找下,放大再放大,终于发现了是什么东西—— 当时薛晶戴着另一只没被南镜拉下来的耳环,那个链子和宝石的组合南镜刚看过,绝对不会忘。 俞润和薛晶认识? 南镜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当时他们去找第二个水疮死亡的小明星的时候,小明星拿到慈善晚会的请柬之前,参加过一个经纪人攒的酒局,是哪个经纪人?是俞润的经纪人吗? 要是小明星也和俞润认识,那俞润也是这群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吗? 南镜不小心按下了空格键,本来被他暂停的视频重新播放起来,里面新闻正在播报俞润的粉丝为了接近偶像乱挂号,挤占需要看病的病人的资源…… 这医院是市内最大的三甲公立医院…… 南镜呼吸急促起来,要是俞润和薛晶还有那个小明星真的有接触,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有得疮,还是说他已经和薛晶一样,接到某个“传染”的任务。 医院里的人流量比慈善晚会要多得多,要是真的出事…… 这个事情还没完! 门被敲了两下,南镜嗓音嘶哑说:“请进。” 郁安晏打开门抱着一罐汤走进来,看到南镜的形态首先顿了下,视线不自觉地往下滑,随后轻咳一声关上门说:“南镜……你的衣服……” 南镜疑惑了一下,低下头一看,他套的是件特别宽松的T恤,刚才因为着急查事情,弯着腰拿着电脑在床上坐着,此时白T恤松了的领口往下滑,露出上半身的一颗淡粉色。 靠! 南镜赶紧把衣服扯上去,按理说都是男人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他之前就知道会有男性之间也能谈恋爱,刚才又从池雪的口里听到什么小媳妇,现在整个人很容易多想。 他看向郁安晏,郁安晏那双深邃多情的凤目敛了敛,氛围……更奇怪了。 南镜:…… 这铃铛指不定是有什么问题,怎么一个个结了铃铛后都不像是多正常的样子,明明当时他了解的结铃铛只是互惠互利的护佑行为啊! 第63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嫁娶的关系 南镜深吸一口气,把被子掀起来盖在只随意搭了条浴巾的腿上,关上电脑看着郁安晏说:“郁导,身体还好吧,有什么事找我吗?” 当时他是听到了晚会上的人疮好了才昏过去的的,很清楚郁安晏最后没出什么事,因此并不怎么担心。 郁安晏把手里的一罐汤往前递了递,对着南镜说:“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爸熬了汤一定要我带过来给你尝尝,他比较拿手的酸萝卜老鸭汤。” 保温罐子拧开,一股酸香扑鼻的味道逸散出来,南镜嗜吃,闻到味道眼睛亮了亮。 这汤肯定很好喝,而且把汤拿出来多少冲淡了刚才奇怪的氛围。 郁安晏拖了个凳子坐到南镜身边,把汤和勺子筷子递过去,南镜立刻接过勺子,喝了口汤,这汤竟然还是微烫的,他伸出舌头嘶了下声:“好鲜好辣。” 郁安晏的爸熬汤居然会放辣椒,一口下去额角能渗出一点汗来,这个有点凉的天气喝了很爽。 郁安晏看着南镜眼神暗了暗,忍不住说:“南镜,我可以让郁家所有人都尊敬你,你不如跟我回去住,之后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你想做演员我就给你找项目,” 南镜喝汤的动作顿了下,下意识咬了咬勺子,这是他疑惑时才会有的姿势,南镜略微疑惑转头对郁安晏说:“可是,我们为什么要住在一起?” “如果郁导缺一个室友,我觉得苗金栗还不错,他应该挺乐意的,他对现世的东西都很好奇。” 南镜积极推销苗金栗。 “而且,”南镜抱着汤罐子掰着手指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术法也好玄学也好,挺有意思的,我把事情处理完,应该也会一直做这类事的。” 南镜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郁导,你确实有个东西在我身上,但我绝对不会用这件东西捆绑或者威胁你,你现在活过来了,也不会遇到大劫,我算过你是贵人命,以后能过得很好的。” “郁导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装修这栋小楼的钱我会给郁导的。” 住得挺舒服的,南镜就不想再折腾了。 青年的眼神清亮,郁安晏知道他说的字字都是真话。 郁安晏有些失笑和无力,他说得不够直白,那些隐晦的暗示南镜怎么着都听不明白的,可是说直白了,郁安晏也觉得南镜会拒绝。 或许南镜为了避免把自己牵扯到诡异事件中,干脆利落斩断两人的联系。 少年人最容易情动,也最是心狠。 干干脆脆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喝完一罐子的汤,南镜觉得手脚全都暖和了,他把汤罐子放在桌上,翻下床准备去找池星去查刚才他的发现。 郁安晏松了松西服的扣子,收好罐子准备离开,他刚从一个会议上出来,郁父跑到这边来给他熬汤,他尝了下觉得不错赶紧给南镜送过来了,其实他这段时间还挺忙的,之前随时有可能死,就只用操心拍摄,他在拍电影上有天赋。 现在郁父把郁家南方的产业都给他管理,他和影视圈也没完全断联,倒是更忙了,昨晚出事后他休息了一晚立刻就开始工作,慈善晚会出事让皇图影视直接出现危机,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南镜看着郁安晏的动作,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好几张平安符,想了想又拿出一个他在寺庙买的“福”字小口袋,把这些平安符叠好放进去,递给郁安晏:“这是平安符,郁导你随身携带着吧,还是有点用的。” 郁安晏轻笑一声,这个福袋是红底绣着金线的,说是金线,其实就是稍微亮一些的黄色的线,只不过线的颜色用得比较鲜亮,一看就知道是从那种寺庙旅游景点买的。 他伸出手,接过这个福袋,珍重地捏着,看着南镜说:“我会好好携带的。” 等郁安晏走了,南镜给池星打了个电话,把俞润和薛晶的事情说了,然后说:“你能够查一下俞润、薛晶和得了水疮的小明星的联系吗?就是三人可能频繁去一个地点,或者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 池星:“没问题,我用监察部的内网查,不过南镜……这件事好像监察部已经要接管了,我们还要管吗?” “管吧,”南镜倒在床上准备睡一觉,打了个呵欠说:“管都管了,总得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况南镜觉得那个一直喊他哥哥的青年不会放过他。 池星:“行。” 挂了电话,南镜沉沉睡去。 连续好几天没休息好,这一觉睡得很沉,南镜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然后又沉甸甸的坠落,最后他“砰”地一下,落到了一个楼阁中,他根本不能动,只能转转脑袋,四周全部是云雾环绕的陡峭山石。 这是个建造在最高山巅上的空中楼阁。 四周挂着各样的古画,还栽种着有翠绿得跟翡翠一样叶子的树木,树后面藏着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南镜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这个毛茸茸的东西猛地转过头来,居然是一只全身白色无任何杂毛的大老虎。 南镜:! 这个老虎在看到南镜的一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两只矫健的前爪动了动,朝着南镜呼啸而来。 “白福!”温柔持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威势,上面从天而降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的黑色鞭子直接缠绕住老虎的脖子勒住:“不要吓他!” 老虎被勒住脖子的一瞬间发出咆哮,看着南镜紧绷的身躯退回了树后,毛茸茸的身体一滚,整只虎消失在了树的后面。 南镜看着背对他站着的身影,疑惑道:“谢翊?” “是我,”谢翊转过身,眼神有丝淡漠的温柔:“该喂你血了,所以用这种方式把你叫过来,你不介意吧?” 南镜心说我也不敢介意啊,那么大一只老虎,要是我介意你放虎咬我怎么办,他摇摇头:“不介意。” 又忍不住问道:“这里是哪里?” 谢翊坐到南镜的身边,轻声说:“这里是昆仑,南镜,你已经拿到了两颗铃铛是吗?” 南镜眨眨眼示意是的,他动头动得太费劲了。 “昆仑是仙界,”谢翊似乎看出南镜的不舒服,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灵气太足,你在这里很难行动自如。” 解释了一句,谢翊淡声说:“剩下的三颗铃铛,每一颗你都会很难拿到,不在于拥有的人不想给,而是拿到铃铛的条件很苛刻。” “你每拿到一颗铃铛,实力就会增强,铃铛难拿是正常的,我经过推演,可以告诉你剩下三颗铃铛在哪?也可以告诉你得到的方法。” 南镜对这件事最为关注,几乎是立刻问道:“在哪?” “首先,”谢翊说:“你知道结铃铛就是结姻缘吗?嫁娶的关系。” 看着南镜瞬间爆红的脸色,谢翊挑挑眉:“也对,池雪应该跟你讲过这个。” 南镜:…… 谢翊笑了笑说:“郁安晏和池雪的铃铛只是下了契,但是另外三个铃铛的联系应该已经到结亲的地步了,你要拿回另外三个铃铛,需要的不仅仅是对方的同意,还要走些流程才行。” “每个人要做的流程都不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64章、娱乐圈杀人事件 关系……好乱! 不等南镜的反应,谢翊手指一点,南镜挂在锁骨上的铃铛红绳散开,上面的铃铛一颗颗的浮起来,谢翊点了一颗铃铛,这颗铃铛很快呈现一种金黄的色泽。 南镜虽然身不能动,口却能动,此时他看到铃铛飘起来,奇怪道:“谢翊,你为什么要帮我?” 谢翊淡声说:“没人跟你提起过吗?也是,那帮人肯定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玄界百般请求我收徒,这次我掐算后确实有师徒缘在人界,按着指引我到了玄界的新生大赛,我便应下这次大赛第一名会是我徒弟的条件。” 南镜结巴了一下,才说:“那,那就是说,我是你徒弟?” “确是如此,大赛结束师徒礼则成,”谢翊说:“若你不愿意,也可解除。” 其实南镜是愿意的。 他现在孑然一身,唯一的牵挂就是还铃铛人情,要是能有师父的话,真的……很不错。 谢翊淡声说:“不过这些容后考虑。” “现在时间不多了,”谢翊神色严肃起来,让这颗金黄的铃铛悬在南镜的额上:“你不去找铃铛,他们也会通过各种方式来找你,现在和你关系最紧密的是这颗。” 谢翊轻声:“闭眼。” 南镜闭上眼,额头上一股火灼一样的痛感传来。 谢翊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睁开眼,你看到了什么?” 南镜闻言缓缓睁开眼,他整个人都飘在空中,他飘的地方是一片荷花池塘,池水上全部是木板做成的桥面,就在池水的上方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细雨打在水面上溅起的涟漪都快要接触到木板桥了。 穿着白纱衣的人踏着雪白的鞋履走过这些木板桥的时候,就像是行走在水面上一样。 木板桥上一行人的最前方,有人斜斜撑着绢布缎花的伞,给走在最前的一个年轻男人撑着,那男人嘴唇紧抿,额心一点朱砂,左手随意拿着的扇面下面滴着血。 南镜喃喃道:“白观音……周围是荷塘。” 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白观音,当然他本来对白观音也不是很熟悉。 谢翊语音不徐不疾,简要解释道:“看来你首先要解决的是白观音的铃铛,这个倒是比另外两人方便很多,白家给白观音订了门亲事,白观音不能结也不想结,白家急得要开宗祠,所以白观音现在在白家,这时候是你的机会。” 南镜睁了睁眼:“你怎么这么了解。” 谢翊温和淡声说:“南镜,我现在勉强算得上是仙人,自然是知晓一些事的,何况这是关乎铃铛的事。”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而且南镜,算起来,我也是和你结亲的其中一人,对此事当然很是了解。” 谢翊的语调很轻也很温,像是通晓百事的先生,从远处传来模模糊糊的。 南镜听到后面,不知道怎么耳朵烧红,莫名有些羞耻的感觉,他有种被掐到命脉的感觉,心想幸好谢翊是看不到的,顿了下又想要是谢翊真收自己为徒了,岂不是,岂不是…… 这事不能细想,南镜强迫自己专注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谢翊继续说道:“这三个铃铛的收服过程,首先你需要助对方解开劫难,这三人曾经都是鬼神榜上的鬼神,现在遭受劫难才能重归神位,你是解开劫难的钥匙。” “其次,你要和这三人结亲,”谢翊淡声道:“具体怎么结亲看你自己,但是需要三媒六聘举行仪式,礼成后,你能看到两人之间连着的红线,那根红线是连在你和他的心口的。” “这时候就只剩最后一步了。” 红线? 南镜在郁安晏的身上看到过这个,但是在白观音身上还没看到过。 南镜觉得飘着太累了,他索性找了个白家的亭台上坐着,白家是很典型的亭台园林建筑,在楼阁的琉璃瓦上坐着,能看到笼罩在整片细雨下的白家庭院。 以南镜现在的状态,细密蒙蒙的雨不能淋湿他,也没人能注意到他,他可以肆无忌惮打量这些漂亮的烟雨亭楼。 南镜晃着腿问道:“最后要干什么呢?” “红线是结亲之意,”谢翊语调平稳:“你要断掉这段关系,自然是要把你心口的红线的拔开,这个时候红线入不了你的心脏,就会跑去你身体别的地方相连。” “南镜,只有你有拔开红线的权力,拔掉红线后,这根红线就再也不能到你的心口。” 南镜晃腿的动作顿了顿,他有些不确定地说:“要是我不拔开这根红线呢?” 谢翊声音好像带着笑意:“那你们就会成为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哪怕三重天的雷火降下,也不能将你们分开,但是,这姻缘铃铛绑着线的一对人,要是不是两情相悦,结局好像都不太好。” 不等南镜反应,一声铃铛脆响,南镜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处,保持坐着晃着腿的姿势,一回到这地方,下面没有屋顶垫着,他身体失衡直接向前栽倒。 两手扑腾了一下,跟那种没长大就学飞的雀儿一样,眼看着就要砸到坚硬的青石砖地面上了,结果直接撞到一片檀香味儿的肩膀上。 南镜还下意识蹭了蹭。 “你这样的平衡力,”谢翊冷声里带着一丝纵容,看起来好像真的在苦恼:“看来是不能上梅花桩了。” 南镜满脸通红摸着鼻子坐起来,他其实对谢翊没什么想法,但谢翊……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小弟子,这种师父的感觉,总是让南镜不太好意思。 谢翊给了他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流转着一滴红色的液体。 谢翊手指一动,这个棱形的玻璃宝瓶就拴在了南镜的手腕上:“这是下个月的血液量,我的血你不能多喝,这个玻璃宝瓶……你记得随身携带。” 南镜摸了摸手腕,笑起来说:“好的。” 这处绝峰顶上的亭子少有人来,南镜这人看似不通什么情感,却带着一股鲜活的人气儿,现在一头黑色短发乱糟糟的,白皙的脸上,那双杏仁浅色瞳仁的眼睛眯起来笑得非常生动,倒是……挺有生气的。 谢翊轻笑一声:“你知道我说的白观音的机会是什么吗?” 啊? 南镜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聊到白观音在白家的时候,谢翊提过是有一个机会。 “哦哦,”南镜把玻璃宝瓶的手串往上戴了戴,用衣袖遮住这串手串,避免被有心人看到,他问道:“是什么机会?” “白观音不会想要让你拿走他的铃铛,”谢翊半阖着眼掐算:“南镜,白观音不会让你轻易拿到铃铛的,这个原由你之后自会明白。” “所以哪怕你助白观音过了劫难,他也不会同你举行结亲仪式,倒有个机会,和白家有婚约的那家新娘宁愿死也不愿意入白家,现在这个新娘子可是……真的要死了。” 南镜瞬间领会到了,歪着头道:“我可以假扮这个新娘子进白家,这样子白观音根本不会怀疑我,刚好那个新娘也不用死了,而且我还能借此机会探查白观音的劫难到底是什么。” 谢翊看着南镜的眼神微妙地顿了顿。 南镜毫无所察,为了拿郁安晏的铃铛,他当时跑了好多个剧组,从各处打听了不少关于郁安晏的消息,可不比现在简单,只是伪装的事情有些麻烦。 看着谢翊的眼神,南镜疑惑道:“怎么了?” 谢翊轻笑一声:“没什么,你的计划……很好。” “伪装的术法我会想办法送给你,现在时间已到,你回去吧。” 说着袍袖一挥,南镜还没说话,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直直下坠,像是砸到了柔软的床上,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确实在小楼的房间里,白色的天花板和屋内的装饰还是他睡前的模样。 这是一个梦? 南镜猛地坐起身,他伸出手臂,只见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确实绑了一个玻璃宝瓶,里面流转着一滴红色的血液,看来不是梦,他确实见到了……谢翊。 门被敲了敲,声音有些急促。 南镜匆忙把玻璃宝瓶用袖子遮掩住,刚睡醒嗓音有些哑:“请进。” 池星穿着圆头皮鞋和制服哒哒哒走向南镜,呼吸还有些急促,他脸上带着歉意说:“南镜,我查到了那个影帝俞润和两个女明星的关系,他们确实认识,经常参加一些商人的酒会。” “不过查这个用了监察部内部的资源,监察部知道了,就直接接手,现在已经把这群人一窝端了,这些商人和俞润这些明星私下进行了金钱的交易。” “对不起,南镜……”池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本来应该是归属于南三区的任务,现在南三区都没能拿到关于这个任务的成绩。” 南镜看着池星这个表情,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说道:“没事,事情解决就好,有监察部也省得我们跑了。” 甚至南镜还轻轻舒了一口气,现在监察部去追查这件事,池雪应该……暂时不会过来。 “对了,不说这事了,我还有件事,”南镜看着松口气的池星问道:“你知道白家现在逼着白观音娶得那个新娘家在哪吗?能帮我查查吗?” “我有一些个人的事要去找一下这个新娘子。” 池星:?! 他用一种震惊且迷茫的眼神看向南镜,不是啊,南镜之前不是否认和白观音的关系了吗,现在怎么对白观音的情况这么清楚,明明白家还没把消息广为传播。 而且,南镜不是骑了池雪的兽形吗?他现在要去找白观音,池雪怎么办? 关系……好乱! 第65章、白家墓地 白观音绝不能以这种方式输 半个月后的早上。 南镜爬起来啃着面包看池星给他的资料,现在天气凉了,池星和苗金栗在办事处还买了个豆浆机,每天早上打热豆浆喝。 这两人完全是上班模式,一些小的诡异事件除了找南镜拿些符箓,基本不用南镜出马,南镜就是整天坐在室内画符,然后就是恶补各种玄门里的基础知识还有基础术法。 南镜学术法的速度,不说苗金栗了,就连池星这个学霸都有些嫉妒。 直到这个时候,南镜才知道现今玄门的由来,原来所谓的玄界四大家是当初鬼神大战后,残余的四个大的支脉,这四个支脉的人各自掌握着一项秘技,从而慢慢发展成根深盘结的玄界四家。 而其中白家很特殊,白家本来只是普通的祝师,对于驱邪除鬼并无有用的手段,因此一度要被驱逐出四大家之列,但是在白家的第二代,也就是白观音的爷爷那辈,找到了一个能让整个白家人变强的方法。 白观音的爷爷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并且自此之后白家核心弟子的婚姻不由他们自己支配,而是由白家当家家主进行推演测算后,对其婚约对象进行精心的选择。 苗金栗买了鲜虾回来煮,他已经彻底适应了现世的生活,还学会了打游戏,现在围着围裙,一米八的大高个穿着束脚的黑色运动裤和卫衣,推开门哐哐给南镜砸下一盆虾一碗面和一杯热豆浆:“吃饭了。” 南镜揉着眼睛把书放在一边说:“好,池星呢?” 苗金栗拉过凳子坐过来:“池星回监察部了,娱乐圈那件事有结果了,商人为了赚钱供奉了一个邪魔,为了给邪魔足够的滋养,这些商人专门捧明星,然后利用明星收割人气。” “这种想要收集人气的恶鬼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说完,苗金栗不经意瞟到南镜摆在桌面上的书:“咦?你在看白家,啧,这家的事你应该上论坛看,或者直接问我,这书上可是看不出来的。” 南镜剥着虾奇怪道:“什么看不到?” “他们家的术法来源啊,”苗金栗把板凳拖近一点,随手把南镜碗里剥好的虾拿走,巧克力肤色上雪亮的牙齿咧开一笑,直接说:“白家啊,前两代的家主信了一个东瀛女人的话,核心术法修习出了错,虽然这个错误及时被纠正了,但是嘛,” 南镜抿了抿唇:“但是什么?” 苗金栗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但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个季节的阳光有点灿冷的味道,南镜吃完面抱着杯热水听完苗金栗把关于白家的事情讲完。 这才知道白家的咒禁术这么大的威力,但竟然对血脉有那么严重的要求。 “白家的咒禁术不是谁都能使的,”苗金栗:“他们对血脉的要求太过严苛,所以外面那些说白家为了保持血脉的纯正所以会对核心弟子的婚配有要求,你听听就算了。” “真相就是,他们必须靠婚配保证下一代弟子能继续修习咒禁术。” 南镜咋舌,要是一项术法必须通过固定的婚配保证下一代弟子的修习,基本上就是走向畸形的开始,人天生就是向往自由的,若连婚配这样的大事都只能靠是否能产生优秀血脉的下一代…… “这样会出事的吧,”南镜说:“要是有白家的人不愿意娶,而白家挑中的人不愿意嫁呢?” “总会有这种时候吧?” 苗金栗坐在窗台边,抚摸着自己小蛇的脑袋,懒洋洋地笑了一下:“那这两个人都活不了了。” 都活不了? 南镜心脏一跳,可是现在白观音正在经历这件事。 脸突然被捏了一下,南镜惊了下,他莫名其妙看着苗金栗:“苗金栗,你干什么捏我脸?” “因为好捏啊,”苗金栗把手枕到脑袋后,偏过头对南镜说:“想做什么赶紧去做哦,现在我能帮你的我都会帮,因为我之后可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帮我的。” “到时候我可不会客气。” “不是我想做,而是,”南镜叹了口气:“算了,我也确实想做,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去查了白观音现在要结婚的那个对象的住址,在海市的董家,那里好像看管的很严格,我接近不了,你有办法吗?” 苗金栗听到白观音的名字,露出了然的神色,拍拍南镜的肩膀,露出曾经在校园里经常对南镜露出的心照不宣的笑容:“是那个董家的啊,没问题,这事我肯定帮你。” 南镜看着苗金栗暧昧的笑容,想要辩驳,张嘴又觉得以这人的脑补的能力,哎,还是算了。 这天深夜,南镜正准备睡了,突然窗玻璃被敲响,南镜疑惑走到窗边,就看到苗金栗探出个脑袋,偷偷摸摸小声说:“快点,下来,我找到人带你去董家了。” 南镜:? 他一言难尽看了眼苗金栗,一把拉开窗户,面无表情说:“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偷听,你爬窗户干嘛?” “哎呀,”苗金栗从窗户爬起来,拍拍手:“营造点氛围嘛……” 两人收拾好东西直奔机场,一到候机厅,苗金栗就扯着南镜跑到一个非常眼熟的人的身边:“这是喻长明,你们在新生大赛的时候见到过。” 南镜看着眼前男人光着的脑袋,还有温和的神情,一下子就想起在松林高校一起玩笔仙的场景:“啊,是你。” “南施主,好久不见。”喻长明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南镜手忙脚乱回了个礼。 苗金栗推着两人往登机口走:“别客套了,现在时间紧,来来来,我来跟你们讲下我的计划……” …… 到海市的时候正是凌晨时分,三人别的不说,倒是先直奔饭馆,喻长明显然对海市很熟悉,很快带两人找好店子,直接要了三碗蟹黄面和一笼蟹粉汤包。 南镜刚挑了一筷子面。 苗金栗已经狼吞虎咽小半碗:“饿死我了!” 南镜:…… 喻长明吃相很斯文,吃完后擦擦嘴,他没说话,南镜却听到脑海里有喻长明的声音:【南施主想要达到的目的恐怕有些难。】 【你想要替嫁董小姐,董小姐估计也是愿意的,但是想要顺利地见到董小姐,怕是有点难。】 说着喻长明一脸正气的拿出一张……地图,把地图推到两人面前之后,面色如常,但是南镜却听到喻长明的声音在脑海里继续响起:【我可从来没说过,董家的别墅前面全是请白家人布置的禁咒不能走,前面的海派白色的小楼只用作日常招待,但是地下有通道能通三座小楼。】 【现在也不会有人想到通过地下通道先走到右边的白色小楼,从房间里拿到钥匙后,再想办法到左边的小楼去找董小姐吧?董小姐可是被锁在最高处的某个房间里,防守严密,普通人进不去的。】 南镜顿了顿,捏住这张被递到眼前的地图。 还不待他说话,喻长明双手合十对着令人行礼后:“这个点阵地图是我为两位准备的特殊游玩项目,祝两位玩的开心。” 说着喻长明右手抬起身上红金相间的披肩,施施然离开了饭馆。 南镜:……?这好像是传音入密。 南镜先是低头赶紧记地图,这地图触及了人手后竟然在缓慢消散。 记完了他才看向苗金栗,赶紧传音【他刚才说的,是在教我们怎么见到董小姐吗?】 【估计是,】苗金栗也接过地图赶紧看:【喻长明这小子精着呢,这张地图他应该是觉得带在自己身上最保险,等到时候和我们一起行动的时候再口头告诉我们,但我们刚才飞机他就不说话了,我们仨肯定被董家盯上了】 【也是,特别是以你和白观音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董家不盯我们才奇怪了,喻长明现在应该是先去别的地方观望了,到时候我们出了事还能想办法让他把我捞出来。】 南镜心想也是,就是没想到董家这么警惕,南镜算着时间,距离白家和董家正式举行婚礼也就一周了,现在哪怕董家是龙潭虎穴他也得闯一闯,哎,他可真是劳累的命。 没等南镜唏嘘完,苗金栗已经拉着南镜往外走了,两人打了辆出租,在司机频频回头“你们真的去那里吗?那块住的可不一般,小伙子你们别想不开……”之类的话里平安到了董家的海派花园小楼外。 “我查的资料上说董修明是个商业上的传奇,他开辟的商业版图遍布世界各地,”南镜看着这栋围绕着蔷薇百合花的海派小洋楼:“尽管现在呈现颓势,但依旧是个庞然大物,是吗?” 苗金栗搭着南镜的肩膀,稍微凑近了南镜的耳朵说:“是啊,可是他依旧不满足,他想要更高的地位和权柄,他想直接封神到最高的位置,董家的后辈不行就联姻白家。” “他野心满满,而这种人的下场……” 南镜面色不变动了动嘴唇:“最后肯定会被自己的野心吞噬。” “是的!” 苗金栗愉悦和南镜击掌:“我们看法完全一致。” 两人递上请柬,被迎来的管家接上:“您好,南三区负责人南镜和苗助理,董家最近确实在举办订婚舞会,当然也在筹备婚礼,比较繁忙只有小钟楼可以随意出入,招待不周的还请见谅。” 说着一招手让两个黑色西装白衬衣的侍者过来:“两位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对两位侍者说,舞会明晚九点开始,祝您愉快。” 管家一鞠躬,就踩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 南镜朝着旁边的侍者问道:“小钟楼是什么地方?” 旁边侍者彬彬有礼指着正前方的小洋楼说道:“这就是小钟楼,您看,上面的时钟是董总从海外淘来的一个收藏级别的黄铜时钟。” 南镜随着侍者的手势看向小洋楼的上方,白色的尖顶上确实嵌着一个黄铜时钟,此时,时钟正在滴滴答答的运转,看来,这个小钟楼就是喻长明说的处于董家府邸正中心但其实什么也没藏的小楼。 苗金栗和南镜对视了一眼。 看来董家现在是戒备的状态,不会让任何外人见到那位想要寻死的董小姐了。 两人跟随侍者弯弯绕绕走到了这栋小钟楼二楼的一个房间,打开发现里面是个套房,有两个房间,各项用品一应齐全,摆放的都是各类一看就很贵的花瓶和器具。 侍者站在门边说:“我们两人就守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们。” 苗金栗的脸色变了变,他一步上前,南镜伸臂拦住他,直接往前走了一步,虽然穿着薄软的白色羊羔绒的外套,但他扬了扬精致的下颚,冷色道:“这就是你们对南三区负责人的态度?监视?” 其中一个侍者抻了抻西装,赶紧说:“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想要您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招待罢了。” “如果我说我不需要呢?”南镜淡漠扬了扬唇角:“那你们走吗?” 另一个侍者坚持站在前方,假笑道:“请您谅解,我们主要是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毕竟这是董家,进来的都是玄界惊艳绝伦的人物,斗法稍有不慎就,” 话虽未尽,这两人看向南镜和苗金栗的眼神却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因为身份而高高在上的轻蔑。 “是么……”南镜轻声,突然他扬了扬唇角,手中凭空多了道符箓,雷火符直接朝着两人激射而出。 雷光带着火光直接朝着两人飞去,两人急速避退,却还是被雷火沾染到衣服,直接烧焦了一截衣摆,而那道雷火光还不算完,朝着大厅飞去,却在接触到大厅的某处时,像是碰到了什么屏障一样,闪了闪熄灭了。 南镜眼神一闪,惩治这两个人是假,试探董家是真,看来董家真的做了很多准备,这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小钟楼竟然都这么多屏障,也就是当时他遇到的“域”。 只是注意了屏障一瞬,南镜就不动声色把视线转向脸色难看的两人,挑挑眉带着丝傲气说:“现在你们觉得我还需要你们来,确保安全吗?” 确保两个是重音,那两人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 等关上门,苗金栗看着南镜,仿佛不认识南镜一样仔细打量了南镜好几眼:“你……刚才是被什么附体了吗?” 南镜面无表情伸出两根手指推开苗金栗戏谑的脸:“我只是跟郁安晏学的而已。” 郁导在片场那气势,其实比他强的多,扫一个演员还没说什么,演员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演错了。 苗金栗和南镜对视一眼,齐齐笑了起来。 两人笑完后,先把整个房间查了一遍,查出了两个窃听的小法术,又用符箓布置房间后,就准备休息了,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董家肯定会来人不断试探他们,而到了深夜,他们就得想办法去找人了。 现在都利用好这个休息时间。 南镜冲了澡,带着一身水汽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苗金栗正拿着手机在打游戏,操纵这手机里的小人去攻击对方的塔,南镜瞟了一眼就准备去床上。 【南镜】 苗金栗的声音突然传音到南镜的脑海里,南镜顿了顿,紧接着不动声色地爬到了休息的地方,闭上眼传音给苗金栗:【怎么?】 苗金栗很寻常的问他:【你确定要去救白观音吗?白家可比董家还要更恐怖。】 南镜闭着的薄薄的眼皮下眼珠滚动了下,他淡声问:【要是我不救白观音,他会怎样呢?】 【可能会受尽折磨,他那样的人,】苗金栗操纵着手机的小人跳出草丛噼里啪啦给对面的人一顿连招:【肯定不会妥协,在白家,不妥协,就等同于死亡。】 南镜【哦】了一声,紧接着带着少年气的声音稀松平常道:【那我要救】 铃铛可能没了,但不要紧,南镜踏上找铃铛的时候,虽然抱着必找到的信念,但那并不是执念,他接受自己找不到的事实,可是,白观音是朋友。 南镜笃定说:【白观音还和我打着赌呢,我要他亲口认输。】 【降妖除魔的白观音绝不能以这种方式输。】 苗金栗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用咳嗽掩饰了自己的笑意:【好,那就救。】 第66章、白家墓地 被骗了 晚上六点时,有人过来敲苗金栗和南镜的门:“两位好,董雪清先生今天从海外回来了,听说南三区的负责人南镜过来了,特意设宴邀请您。” “就在小钟楼的宴会大厅,请问您现在过去吗?” 南镜不动声色说:“稍等。” 说着关上了门。 南镜转头问苗金栗:“董雪清,谁?” “董家的小少爷,一个操作非常……奇怪的男人,他应该对你有敌意,这次请你吃饭估计没安什么好心,”苗金栗抱臂站在旁边,摸着下巴问南镜:“你还去吗?” 去是肯定要去的,南镜猜测董家现在不会对他做什么,至少不会明着做什么,但是他可以借此机会去看看小洋楼的布局。 南镜把背包里把鬼印带上,确定谢翊给的玻璃宝瓶在手腕上,翻出件衬衫和西裤穿上,跟苗金栗说:“他为什么对我有敌意?” 苗金栗笑嘻嘻道:“因为你现在是仙人的徒弟啊,董家培养董雪清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仙人的徒弟,在董雪清很小的时候,董修明就几次带他上昆仑,还明说过要是仙人不想收徒,把董雪清收下作为服饰的子弟也可以的。” “你大赛第一,不管仙人见不见你,你就是他名义上的徒弟,董雪清气都能气死。” 仙人的徒弟?谢翊吗? 南镜有些无语:“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参加大赛,他拿了大赛第一就能实现愿望了。” 现在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认谢翊做师父呢,毕竟谢翊身上有铃铛,加了师父的身份他拿铃铛总会感觉怪怪的。 “因为他参加不了,”苗金栗懒洋洋扯了扯嘴角:“参加大赛的要求很高的,他能力不够。” 南镜:…… 他一瞬间觉得荒唐,很快甩甩头,他理解不了这种人的逻辑,想要什么自己争取就是了。 要出去的时候,南镜和苗金栗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互相点了点头。 侍者带着两人在这栋小洋楼里穿梭,这个小洋楼大概三层,地上铺了厚重的地毯,人踏在上面几乎发不出什么声响,即使南镜不懂得鉴赏,也能看出整个洋楼的风格复古典雅,主人应该是很有审美品味的人。 相比起郁安晏会使用的现代风格,这栋小洋楼处处透着精细古旧的贵气。 走到二楼一处房间,侍者拉了下门边的铃铛挂链,房间最顶端的灯倏地一亮,发出昏黄的光芒。 门缓缓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一层铁门,跟随侍者走进去后,南镜才发现这是一台电梯,这个地方真是处处隐藏着看不见的玄机。 电梯缓缓上升,停在了三楼,侍者停在电梯口,示意两人可以出去了:“董少爷在等着你。” 南镜点点头,率先走出去,入目是一幅极大的油画山水图,一个穿着纯白色西服的年轻男性,南镜扫过去一眼就看到这个年轻男性的一只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这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颗……铃铛? 听到声音,年轻男性转过头,这是一张很精致的脸,精致且挑剔。 南镜瞳孔缩了缩:“是你。” 年轻男性,也就是董雪清点点头,他抬起戴着白色的丝质手套的手,张开牙齿咬着手套,一把把手套扯下来,那双手本来应该是白皙柔软的,只是现在看过去却全是伤痕,结了痂的伤痕看起来分外可怖。 董雪清用牙齿咬着自己指尖上的伤痕,伤痕很快裂开,渗出血液,又很快结痂,他就像是神经质一样不停的啃咬,用嘴唇抿掉血液吞咽下去。 看到南镜皱眉,董雪清像是看到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笑了笑:“你厌恶这个?但这不是你赐予我的吗?” 南镜捏了捏手指,面无表情地强调:“是因为你抢了我的铃铛,你才会留下这个伤口。” “你现在还戴着这个铃铛,但是这个铃铛已经无用了。” “你现在叫我过来是为了确认这个事实吗?” 苗金栗听到铃铛眉眼动了动,他偏头看了看南镜,但很快看着董雪清,警惕地手指点动随时准备召出自己的蛇蛊。 董雪清面上高傲的表情露出一丝裂隙。 “我真的不明白,”董雪清看着南镜,喃喃道:“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说着他直接挥了挥手,仰头冷道:“但是结束了,南镜,你既然敢踏进董家的门,没有让你活着出去的道理,来人!把南镜带下去关上,等和白家成婚那日,杀了南镜,用他的血画阵法。” 南镜站着没动,他看着董雪清,他记得这个人,高中快毕业那年,他住校但是每晚都会翻墙出去打工挣钱,有天晚上,就是这人带着一群人,高高在上地要拿他的铃铛。 一群人冲上来制住了南镜,苗金栗手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居然和所有的蛊虫都失去了联系,他凝眉看向董雪清,喝道:“董雪清,玄门中人不能自相残杀,杀人会有印记,你疯了吗?” 董雪清无所谓笑了笑,懒得和苗金栗说话,他有些好笑地反问:“你们两人只身来董家难道没想到自己的结局吗?董白两家联姻,也容你们两人在这儿搅动?” 说着董雪清走到南镜的面前,戴上手套掐住南镜的脸,有丝快意道:“我还想着怎么骗你进来董家,在外面有人护着你随时看着你,在董家的蒙天蔽地阵法面前,还有人能救你吗?” “当时我就想杀了你,你这种出身和习性,凭什么触碰到高洁无暇的仙人?” “带走!” 这群训练有素的董家人听到吩咐后,扭着南镜的胳膊,用各种细小的针扎入南镜的身体关节处,封闭他的法力,直接带着南镜往别处走去。 看到南镜被带走,董雪清也无心跟苗金栗聊天,让人放开苗金栗后,声色恢复到慵懒高傲的样子,随意对苗金栗说:“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到南镜身边的,与其求南镜,你要是找董家,我看你出的价格会考虑帮帮你门那派。” “蛊虫我都杀了,你的命就算了。” 苗金栗看着董雪清,揉了揉肩膀,露出一个轻笑,轻声说:“好的。” 董雪清毫不在意,反正苗金栗他们那派现在早已没落,据说现在正陷入麻烦中,和董家肯定不能比,他在金堆里长大,对这种山寨里出来的一向看不起。 摇了下手,董雪清决定先去审问南镜,他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抓南镜,也有董修明的吩咐,董修明分外看重这次和白家的联姻,话语中隐隐透露出要是联姻成了,可能董家里有人要率先封神的意思。 到时候,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谓的仙人……也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 走过小钟楼地下的通道,董雪清漫不经心由着人指引到关押南镜的地方,那是一个水牢,他现在没吩咐人放水,因为他要亲自看到南镜被水一点点淹没的时候,恐惧的表情。 南镜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只怎么都踩不死的小虫子,自从他十八岁那年从仙人那里偷看幻世镜知道南镜的存在后,他就堵了一口气,他样样出众,哪点不比南镜强? 董雪清到现在都记得董修明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质问他:“你连一个普通的高中生都比不过?!” 那种耻辱,今后绝不会再有了! 南镜身上已经被上了锁链,四肢都被捆着,董雪清平了平气息,整了下面上的仪容,吩咐道:“放水。” 冰凉腥臭的水从顶端的四个口里流下,那水很快就蔓延到南镜的小腿膝盖处,南镜好似已经昏迷过去,董雪清看得无聊准备离开,突然,他的脚步一顿。 水面上倒映出南镜浅薄的身影,水波晃动间,南镜的眼睛好像是蛇类的瞳孔一样竖直。 董雪清心脏一紧,他两根手指一并,一个草偶飞出,碰到南镜的时候草偶猛地炸开,本来牢牢拴在里面的南镜瞬间变成了一条草绿色的大蛇,大蛇掉落在水里,还朝着董雪清吐了吐信子。 水面飘荡着数张黄色的符箓。 董雪清面色狰狞了一瞬,咬牙切齿:“南镜!” 他被骗了! 第67章、白家墓地 伪装成人偶的话…… 南镜整个人挂在小钟楼最上面的黄铜钟后面的视线死角里,湿润的风从他的面上吹过,南镜稍微侧了侧身低头看,能看到穿着规整西装的侍者一群群的好像在搜寻。 在自己身上又用了两张隐息符,南镜靠在黄铜钟的后面,试着操控苗金栗给他的几只蛊虫,细小的蛊虫扑腾着翅膀飞到了一个搜寻队最前方的人的脖子上,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虫一黏上,南镜立刻听到了声音。 被蛊虫黏住的人摸了下脖子,什么都没察觉,转身对后面的人说道:“你们两个在小钟楼搜,另外两个人跟我去偶楼搜索。” “是!”后面跟着的四人齐齐回答。 一阵交杂的脚步声后,有一个稍懦弱的声音传来:“董小姐不是在另一栋楼吗?为,为什么我们都要去偶楼察看情况啊,我看所有人都去偶楼了,我们也没必要去了吧。” “闭嘴!”另外一个声音有点严肃地传来:“这是董少的吩咐,董小姐在哪里不是我们该管的。” 偶楼? 南镜当时紧急记下了喻长明给的地图,偶楼就是在小钟楼左边的那栋楼,当时喻长明在地图上进行了标注,这栋楼比较危险,只建议走地下通道,不建议上楼。 看来董家把董小姐的位置转移了。 南镜操纵着蛊虫,尝试着用手掐苗金栗匆忙教给他的手诀,试图能看上稍微看到这几人那边的画面,他刚学,掐得并不熟练,整个手心都出汗了才把手诀掐成功。 面前浮现出晃动的画面,跟随着人的动作一晃一晃,能看到这人绕到左边那栋小楼的侧边拿出了钥匙,他拿出钥匙有两次连钥匙孔都没对上,钥匙划了好几次,在黄铜锁上划出划痕。 这扇雕刻着花鸟一样的名贵金饰门才缓缓地打开,南镜能通过蛊虫的视角画面看到门后是一片漆黑的,为首那人声音压低,嘶声对后面两人说:“你们都警醒一点,跟着我的脚印走,不能碰的东西一点都不要碰,还有,不要对视太长时间,听到没?” “我们只用搜寻第一层,第一层比较简单,都别自己吓自己。” “可是,”后面那个懦弱的声音响起:“我们要找人,就得搜寻,肯定会对视的。” 他的声音藏满了恐惧:“只要对视久了,就会,就会,” “别说了!”为首的人不耐烦道:“你怕什么,现在那个进入偶楼里的外人才应该惧怕,等会儿我说停,你们就立刻闭眼,一秒都不要多看,反应不及时自己找死的别怪我没说。” 说着就这人拎起后面两人的衣领,半拉半拽的把两人拖了进去,等门缓缓合上,这又安抚性说道:“放心,我们只是找人,找到那个南镜,我们把他控制住叫人来就行。” 这人说完后,右手抬起啪嗒按亮了灯,灯亮起的一瞬间,这人大喝一声:“闭眼!” 南镜看到楼里的场景,跟着小小吸了一口凉气,他只来得及看到,整个楼都是玻璃罐子,每玻璃罐子里都放着……人偶,有那种洋娃娃的人偶,也有做工极其精致的草偶,每个偶都泡在淡红色的水里。 而在三人走近楼里的时候,那群人偶齐齐转头看向三人,趴在为首那人身上的蛊虫也瞬间死了。 南镜即使隔着蛊虫看到那画面,都觉得不寒而栗,他缓了一下,咬唇看向左边的偶楼,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董家这么多人可以使,肯定不会只派部分人去搜寻偶楼,马上就有人回来搜小钟楼,他藏不了太久。 但是偶楼实在太危险了。 那些人偶……他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人说有这种人偶,董家确实擅偶术,但是南镜没想到董家居然在闹市的住宅用一整栋楼在养偶人,而且那些人偶一看就知道不是用常规手法养出来的。 这些玄学大家真是颠覆了南镜的眼界了,他本来以为都是不问俗事的大师,前头一个董雪清就够人迷惑了,现在董家居然公然用邪法。 南镜靠在黄铜钟的后面,他其实有个方法,就是很危险,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他现在身体里藏着怨气,要是把怨气引出来环绕满身,不知道那些人偶……到底能不能通过怨气把他认作鬼物从而不攻击他。 寻常人估计都不敢有这么偏激的想法,毕竟人是会被怨气吞噬的,南镜倒是能含住铃铛勉强保持神志清醒,但要是这个法子都不奏效,南镜是彻底没办法了。 算了,不想了,就是莽。 南镜咬破舌尖血含住铃铛,拿出隐匿气息的符箓和御风符,直接朝着偶楼走去,一路上他几乎是躲着到处搜寻的人在走,出乎意料的是,偶楼外面竟然没有屏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养人偶不能用这屏障。 贴着一队搜寻的人走近偶楼,南镜跟着这个小队长的声音迅速闭上眼,背后本来罩着的凉意消失,南镜“草”了一声,他很熟悉这种感觉,这代表他的隐息符失效了。 迅速摸到裤带里放符箓的地方,南镜给自己补了一张隐息符箓,才松了口气,跟随前面人让睁眼的声音,南镜缓缓睁开眼,在看到眼前的景象的一刹那,南镜的头皮几乎要炸起来。 跟在蛊虫的视角看的景象不同,直接肉眼见到更恐怖,各种人偶齐齐看向了南镜,那眼睛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无机质的冷漠眼神,似人非人,看着这眼神瞬间就像是让人落入冰窖一样。 南镜咽了下口水,咬紧铃铛,缓慢引出怨气环绕自己的身体。 他看着这群人偶。 一秒,二秒,三秒……人偶移开的视线。 这个办法有用! 南镜松了口气,他咬着牙往前走,他走不快,不然会被听到脚步声,但是现在他最紧要的是他的隐息符箓快要用完了,南镜没想到在偶楼里这个符箓会烧得这样快。 最多,最多走到二楼,他的隐息符用完,虽然不会被人偶所伤,但是被这些搜寻小队发现……也会…… 南镜在搜寻的人中小心穿梭,走上二楼,南镜抿着唇……如果实在不行,他就算拼着脚步声被发现,也要在追逃中想办法躲藏,至少偶楼的空间,是容易躲藏的。 走上二楼,南镜脚步顿了顿,二楼是更恐怖的布置,二楼的人偶全是欧式的人偶,做得极其逼真,每个人偶的身上都穿着繁复的衣服,而这些人偶,居然没有放在玻璃罐子里。 南镜看着这些人偶和昏暗的环境……舔了舔唇。 要是,他伪装成人偶的话…… 第68章、白家墓地 漂亮人偶娃娃 “这里找了吗?”有人声音严肃在大声询问:“有没有发现他?” “没有,我们这边没有。” “我们这边也没有。” …… 陆续有人回复,站在二楼中间的人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草偶,眼神有些阴鸷,环视着众人说:“二楼上三楼的楼梯上都是人偶,现在其他两座楼也没找到人,要是那个南镜跑进来了,一定在一楼和二楼,可能用了某种隐息的术法,给我搜!” “就算他隐息术法再高明,也会有耗尽的一天,你们一块地方一块地方给我搜过去!” “注意!他可能隐藏成了人偶的样子,你们要仔细看每一座人偶的模样。” 众人响应并不多激烈,看人偶,董雪清怎么自己不来,这玩意儿是能仔细看着辨认的吗?看了说不定命都没有了。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雪清少爷有令,只要找到了南镜,奖励人偶一座。” 本来稀稀拉拉的应声在听到奖励后,瞬间变得有力起来。 有个穿着侍者西服套装,只不过套装上别着一朵红色蔷薇花的男人,在听到奖励后立刻兴奋地涨红了脸,他才进董家没多久,没想到现在就有获得人偶的机会,董家的人偶可供驱使,还能替命,是现在玄界非常珍贵的东西。 他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搜寻明显变得积极起来,甚至脱离了跟自己一起进来的三人,开始飞速地找起了房间,要是被他第一个找到南镜,人偶肯定是他的! 闭眼再睁眼,他看到了一个靠近楼梯处的小房间,这个房间他之前搜这块地方的时候没进去过,二楼放在房间的人偶只会比摆放在外面的更危险,据说在没有彻底得到和驯化这些人偶前,看到房间里人偶的眼睛超过三秒就会疯狂到砍自己的肢体。 但现在,比起操作不小心带来的风险,他更想要得到奖励,后面的人速度没他快,他现在进这个房间,说不定就有几率发现南镜。 那个南镜,据说另外两楼的阵法都启动了,没找到踪迹,肯定就在偶楼里!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他推开门,快走几步,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极其凉的寒意,摸了摸胳膊,他心里数着数,飞速睁开眼,一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这个小房间里竟然堆放了这么多人偶,有些人偶还是残缺的,但有些做工精美的人偶反而更类人,黑洞洞的眼神转动看向他的时候除了诡异,跟真人没有差别。 呼吸停了一瞬,他咬紧牙近乎于贪婪地的开始观察这些人偶,这个不是,后面那个肯定也不是,这个也,嗯?等等,他仔细朝着在房间最里面的一座人偶看去,那是一个青年男,不对,女性的人偶。 这个人偶做得特别精致,这个人偶身上是层层叠叠的裙子,裙子的布料是绸缎的,别了很多宝石和蝴蝶结,看得出来做这个人偶的偶师是倾向于做个欧式人偶的。 这人偶巴掌大的脸,皮肤白得像是瓷器,鼻尖有些翘,嘴唇比他胸前别的蔷薇的颜色还要红润,一点贝齿露出来,头上是精致的金色卷发,发顶扎了个蔷薇色的蝴蝶结,漂亮的简直像个洋娃娃。 那双眼睛,有丝透明的色泽,看着跟两颗玻璃珠一样,隐隐透出一丝黑色来,确实是做精美人偶时会使用的那种石头质地的材料,但是他进房间到现在这个人偶的眼珠子没动过! 这人的眼神露出一点狐疑来,他之前做过装殓,对人的骨骼走向有种敏锐的熟悉,这个人偶给他的感觉很像是南镜,但是南镜……不是男的吗?而且好像脸也没这么小,眼珠子也是浅色的,但会不会是因为变幻了形态所以才…… 不行,没时间了! 现在是不是都能先报上去再说,他的手颤抖着刚要摸向胸前的红色蔷薇花胸针,那个被他盯着的洋娃娃一样的人偶眼珠子突然动了动,跟着房间里那群人偶一样,缓缓看向他。 这人的手指僵硬了,他心如擂鼓,房间里这群人偶马上要看向他了!狠狠心,他把眼睛一闭,但是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还是没消失,看来这个人偶是真的! 被这个人偶盯上他会死的,逃!他要赶紧逃! 闭着眼睛,这人沿着走来的路倒退着一步步走向门外,等走出门外,他才敢睁开眼睛,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在干嘛?这个房间你看了吗?” 这人原本兴奋的神情已经冷却变得惨败,看着拍他肩膀的人咽了下口水才说:“看,看了,没有找到,都是很精致的高级人偶。” 拍他肩膀的人听到高级人偶脸色一变,本来准备进房间探查的脚尖一转,说:“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房间里,那个被怀疑的金发人偶眨了眨眼睛,要是被慌忙逃出去的人看到这幕肯定会第一时间确定这个人偶绝对是南镜!毕竟人偶可是不会眨眼睛的。 南镜确定这个房间周围没有脚步声后,才松口气,但他不敢卸下伪装,保持着伪装收起谢翊给他的玻璃宝瓶,谢翊不愧是所谓的仙人,只是一滴血竟然就有威压的作用,要是这滴血没用,他还得再耗一些怨气制造“威压”了。 省了怨气,挺好的。 南镜的隐息符就剩几张,他却被困在了二楼迟迟上不去三楼,主要是二楼搜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楼梯那块还有人把守,他想到上了三楼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为了省符箓,只好先在靠近楼梯的一个房间扮作人偶,再寻找机会去三楼。 现在这个计划成功了。 就是……怎么去三楼呢?南镜喘了口气,他使用怨气太长时间,现在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但是现在贸然出去肯定不行,之前是要快,现在还得再等等,看有没有机会,总得等这群人散一点才行。 等在房间实在无聊,南镜不由得看向这房间的人偶,他看过的书里确实记载董家擅做人偶,但是没想到会做这么多,之前他在各个房间躲藏,因为怨气缠身,这些人偶都把他当做同类,所以他探查起来格外方便。 之前南镜就发现在这些人偶的脚下都绑着一根特别细近乎于透明的淡红色管子,这管子不是靠近都看不到,南镜看的时候总有些在意,不过他可不想查探,这么诡异的东西,要是碰到了凭空惹出事端,他现在解决不了。 自己不能兜底的事情,南镜从来不做。 他站起身,想要去门口守着看看情况,突然一丝微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你能救救我吗?” 谁?南镜猛地转头,刚才就在他旁边靠着的一个人偶眨了眨眼睛。 是人偶? 【是我,】那丝微弱的声音有着清俊的少年味道:【我被困进了人偶里,还有很多人,你要是能上三楼切断我们的核心控制,我们就帮你出去,你在外面召唤我们,我们就得救了。】 【只要你救我们出去,我们可以供你驱使的,我们不要留在这里了,求求你,求求你……】 这声音说到最后有种生嫩的味道,南镜感觉这“人偶”年纪应该不大,他不便发声,想必这人偶是能听到他脑海里的声音的,南镜索性在脑海里耿直地想:【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我知道人偶做成是需要怨气的,何况你们这么漂亮,】南镜想到自己在校园里的经历,面无表情地想:【有人跟我说过,漂亮的人和人偶估计都很会骗人的。】 人偶:…… 这个少年人偶恼羞成怒道:【不要说我漂亮,我是男的!】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泄露了真实情绪,顿了下才说:【你放心,我不会骗你,你要是不信,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只要你答应救其他人,】 少年人偶咬着牙说:【我就签订契约供你驱使,直到你死亡】 南镜眼凝了凝,还来不及回应,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在脑海里说了一声:【停】 脑海里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南镜缓慢走了几步,走到门边当作人偶立着,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楼二楼确定都找遍了吗?还是没找到南镜?” 是董雪清,他竟然亲自来抓自己了。 “是的,董少,全都找了,都没有找到,”那个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手指曲张说:“偶楼不能用术法,这个南镜,或许是用了符箓,董小姐那边……” “一群废物。”董雪清把手里的草偶轻轻一捏,面色阴沉,那个草偶发出一声惨叫消散了。 后面的人都抖了抖。 重重呼吸几口,董雪清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淡声说:“我现在就上去找她,看看南镜是不是已经见到了她,她还在绝食闹着不嫁吗?” “是的,董小姐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也不让别人进房。” 董雪清提步朝着三楼走:“那我倒要去看看她了,我的好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白家可是会找我们董家麻烦的。” 南镜眼神凝了凝,董雪清竟然一来就去找董小姐了……这倒是个机会,不过他不清楚三楼的情况,不知道隐息符箓到底够不够用。 【我能帮你!】少年人偶说:【只要你与我签订契约,我能让三楼的人偶帮你,你绝对能隐藏住气息,还能想办法跟在你跟着的人身后】 南镜顿了顿说:【我不想订契约,但是靠术法约束的交易是可以的,我们可以借符箓达成交易】 签订契约是他不熟悉的领域,但是符箓,他可以将整个交易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少年人偶考虑了几秒,很快答应:【可以!还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条件,你现在告诉我你要跟什么人!我和你签订交易,快点!】 南镜抿抿唇,他看向董雪清离开的方向,那双伪装成人偶宝石一样的眼珠眯了眯,金色卷发上的蝴蝶结还跟着动了动,他说:【看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着白西装走得跟个孔雀一样的男人了吗?我要跟着他进一个房间】 少年人偶:【了解!】 * 作者有话要说: 南镜:董雪清真是好利用,嘻嘻 镜儿,你女装越来越熟练了啊 第69章、白家墓地 “你好漂亮。” 偶楼,三楼。 这个楼层漆黑一片,南镜从上楼后就觉得行走变得困难起来,空气中含有浓重的水汽,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一团黏糊的糊状物里行动,感觉非常的难受和窒息。 因为没有开灯,南镜只能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董雪清那两三个人的身影,还有杂乱摆放在走廊各处的人偶,有时候一个不慎还会碰到人偶。 明明这栋偶楼从外面看并不大,一楼二楼的空间也还好,但是这个三楼出奇的大,南镜的隐息符箓还没用完,但少年人偶说得确实没错,这些人偶能帮助他隐藏气息,他跟到现在,前面的董雪清根本没有发现他。 整个三楼有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镶嵌在人偶脸上的宝石眼睛散发着荧荧的光芒,乍一看过去,似鬼火一样让人只看得悚然,呆久了甚至觉得呼吸不畅浑身冷汗。 又走了十来分钟,董雪清终于停下,南镜悄无声息跟了过去,他稍微快走几步,走到了董雪清的背后,看着董雪清的后背,眯了眯眼,南镜拿出一张符箓贴在了董雪清的身上。 这张符箓和别的符箓不同,甫一接触董雪清的身上,就迅速地溶进了董雪清的身体里,一点踪迹都没有。 董雪清动作一顿。 旁边的中年男人用极小声仿佛怕惊动什么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董雪清皱了皱眉,他环视一圈,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但他的眼睛里只有人偶,其实三楼的人偶摆放不算密集,并且这些人偶其实不似一二楼的人偶那么容易失控,一般不会攻击佩戴戴有红色蔷薇花的董家人的。 但董雪清很清楚这些人偶都到了什么级别,几乎和真人没有差距,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渗人和被窥视。 他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南镜贴在门边,他保证自己的符箓不会被董雪清发现,那可是他画的最高级的一张符箓,用的是玻璃宝瓶里他怎么都没法喝到沾到指尖上一丢丢谢翊的血液。 这张符箓刚画出来的时候闪现了金光,池星都称赞是监察部的部长亲临都检查不出来的级别,不过促狭表示:“可是这张符箓你要是想贴到人身上就难了,只能近身贴,但你别说能进池雪的身了,连我和苗金栗都难。” 南镜挑着点眉头看着眼前的董雪清,心想这不就用上了吗?他挑了挑嘴角,想到这张符箓的作用,南镜的眼里带着些促狭,之后董雪清肯定会无比后悔惹到他的。 董雪清没发现什么,他带着一丝恐惧和厌恶看了眼人偶,掐了手诀直接打开了门。 南镜在第一时间就滑进了房间。 因为动作太快,他差点撞到人,好在南镜及时稳住了身形,他看向就站在门前的人,首先入目的是一双一灰一黑的异色瞳仁,站在门边的少女穿着白色的睡裙,身量很高,大概和南镜查不了一个小手指节,眼神坚毅。 她两手交握拿着一柄剑,剑尖朝上举在身前,一头栗子色的卷发径直垂下到腰间,表情有丝无机质的冷漠,南镜听到她非常冷漠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董雪清看着少女的眼神带着一丝嫉恨和愤然,倏地他笑出来:“我当然是来看你啊,我亲爱的妹妹,当时我被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时候,你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吗?当做一个献祭品嫁给白家?嗯?彻底变成一个废物?” 原来这个少女就是董小姐,南镜小心离这群人远了点,但他也不敢走太远,毕竟南镜发现这个房间里,也摆放着特别多的人偶,只不过这些人偶…… 南镜往人偶最多的地方扫了眼,这些人偶装饰也非常的华丽精致,但是并没有外面楼里的诡异之感。 董小姐面色很平静,他看向董雪清,表情平静得一点波澜都没有,平铺直叙道:“那你使用我这个废物做出来的人偶时,你会不会彻夜难眠,害怕我的人偶哪天杀了你。” “啪——” 董雪清一巴掌扇向少女,那巴掌出其不意且毫不留情,少女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扇倒在地,右边脸上迅速青肿起来,鼓胀起来的皮肤甚至能看到一点红血丝。 南镜皱起了眉头,董雪清实在是一个手段下作的人,居然对自己的妹妹出手。 他双手掐诀就要提前使用董雪清身上的符箓,但还不等南镜有动作,地上的少女以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姿势撑着剑起来,单手持着那柄对她来说有些长的剑,银白的剑身直接把董雪清击飞了出去。 不等董雪清身边的中年男人反应过来,董雪清轻喝一声,屋里本来毫无反应的人偶娃娃全部浮空朝着众人靠近,董雪清靠在门边,他形容狼狈,特别打理的纯白西装扣子已经全崩掉了。 少女拿剑尖对准了董雪清:“除了身为男的没有任何优势的废物,带着你肮脏廉价的扣子,离开我的房间,否则父亲过来的时候,我会如实告诉是因为你我才不愿意嫁的。” 董雪清面上的表情非常难看,他攥紧了拳头,本来以为这女人被董修明剪去了所有能伤害人的工具,已经毫无攻击性,没想到……董雪清不甘地看了眼房间后面靠近过来的人偶一眼,恨恨地一拢扣子离开了。 哇帅啊。 南镜放下掐诀的手,看着董雪清灰溜溜离开的身影,南镜发现这位董小姐非常有个性,他非常欣赏,董雪清这种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少女看着门关上,右手一个响指,那群娃娃瞬间回归了原地,再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这套动作做完,少女突然说:“潜藏进来的人,还不现身吗?” 南镜动作一顿,他进房间前为了保险就贴了隐息符,但现在竟然被发现了,不过南镜本来就不是要干什么坏事,他直接撤掉身上的隐息符和怨气,濒临撑不住的身体缓了下,面色惨白首先说:“我没有恶意,董小姐,事出有因,我是为了白观音来的。”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董小姐,”少女捧着剑珍重放到房间右边五斗柜上的剑架上,并没转身冷漠说:“我更喜欢听人喊我虹玉,剑气如虹的虹。” 说完她转过身,看到南镜的第一眼,突然顿了顿,语气带着惊叹说:“你好漂亮。” 南镜:?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伪装成那副洋装人偶的样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人偶的洋装裙子,而且头上还带着人偶的金色卷发和蝴蝶结。 南镜赶紧把脸部的伪装撤了,有点尴尬地把垂在前面的金色卷发往后别了别说:“对不起虹玉小姐,我刚才为了进来进行了一点伪装,非常抱歉。” “不!”少女眼神非常的严肃:“你不用道歉。” 南镜:啊? 少女看着南镜的眼神柔化下来,仔细看里面甚至还闪着光:“你现在变成原本的样子也很漂亮,也很适合做娃娃的模板。” 南镜:……? 哈? 第70章、白家墓地 吉时已到 南镜想过见董小姐后遇到的诸多情况,就是没想到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在南镜说出自己的来意后,董虹玉坚定地拒绝了他:“白家危险,我确实不想嫁,也准备赴死躲掉这门婚姻,但你代替我去……且不说我父亲会不会发现,你去白家也很难活下来。” 董虹玉抱着一个娃娃坐到了这房里那张最大的kingsize公主床上,她用细白的手指拿着一把梳子缓缓梳着娃娃的头发,表情和刚才拿剑的样子完全不同,带着一丝阴郁幽幽叹了口气:“何况我本来就是该死的人。” 房间里的呼吸灯散发着一点光亮,南镜看着这位董虹玉小姐,竟然感到了一股很强烈的诡异感,他看着董虹玉给娃娃梳头发的僵硬动作,还有看向他的眼神,跟那些人偶好似并没有区别。 南镜发现董虹玉很奇怪,有时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有人气,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有剑气如虹的神采,但是有时候又像是这栋楼里的人偶一样,有种无机质的诡异感。 “我只是想救白观音,”南镜手静悄悄捏紧了一张符箓,轻声说:“董小姐刚好不愿意嫁,而我想要过去,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达到各自的目的。” 董虹玉突然“噗嗤”笑出来,她看着南镜的动作,眼珠子转了转,还不待南镜把符箓拿出来,她就抱着娃娃歪头,声音带着丝快活:“是不是觉得我很诡异?你不是和人偶达成交易要来拿核心控制吗?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哦~” 南镜心口一跳。 “因为我啊,”董虹玉和手中的娃娃做出同样的动作:“和邪恶的人偶进行了交易了哦,我的身体有一部分属于人偶哦,是不是很可怕?所以核心控制是个我非常珍贵的娃娃。” 说完她托腮看着南镜的反应,没想到南镜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淡声说:“人偶本身并不可怕,比人偶可怕的人有更多。” 人偶是你触碰了招惹了才会杀你,但是有些人可是毫无缘由就要杀人的。 董虹玉歪了歪头,她捏着娃娃突然问起南镜:“你要去救那什么白观音,他是你什么人?我因为命格的问题从六岁开始就被订好要嫁给他,只不过我不愿意,所以擅自去找人偶做了交易,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我听很多人说,白观音是个非常恐怖的人,杀过的鬼没有一万也有上千,据说之后一定能位列神位,他需要你救吗?” “白观音是我朋友,”南镜把手中捏紧的符箓放下,他想到谢翊带他飘到白家的上空,雾蒙蒙的天色下,白家的木板桥和荷塘中,白观音手中握着的滴血扇面,还有那个眼神,南镜轻声说:“确实需要我救的,不然他可能要死了。” “我和他打了一个赌,我想赢他,他至少不应该困在白家死去。” “真好,”董虹玉把下巴搁在怀里娃娃的头顶上:“我能理解,人偶就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伤害了我的很多朋友,有些人偶很想逃走,我制造了他们,但我没有能力带走他们。” “南镜,你是不是和人偶达成了交易?” 南镜“嗯”了一声:“既然是你制造了他们,但你为什么没有能力带走他们?” “可能董家的人都爱寻仙吧……”董虹玉站起身,她一步步走向放在剑架上的那柄稍细的银剑,眼神柔软下来,在她的手碰到这柄剑的时候,她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某种人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势不可挡的锐气。 南镜听到了仿若龙吟的轻响,一声清啸,南镜往剑那看去,看到一个半透明的模糊的男人身影弯下腰拿起了那柄剑,男人一身白衣,他双手交握把剑放在胸前,半闭眼脸色的冷硬无暇,一如最虔诚的剑客。 董虹玉回头看着南镜,她身上白色的睡裙跟着绕起来的旋风飞舞,她笑了笑说:“所以,你看,董家人最后都会因为这种狂热想要占有仙的欲望而走向毁灭,我六岁寻仙,他摸着我的头顶说我有巧思,适合做偶师,不适合练剑。” “但就在那年,他为了镇压邪魔魂消魄散,我再没见过他,”董虹玉眼神很平静:“但我很想他,所以我要做出他,国内的偶师古法秘传学遍了也没找到方法,我就借用父亲的资源去钻研各地的邪魔外道。” “我和人偶达成了交易,我做出了他,也被困在了这里,跟着这些人偶一起。” 南镜抿着唇,董虹玉身后男人身影眼睛睁开,那双理应只有剑的眼神低头看着董虹玉,眼里有叹惋和无力,这不应该是一个剑客的眼神,至少,这眼神不符合这个男人的气质。 董虹玉好像根本没察觉到这房里除了她和南镜,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在她身后,她放下剑话题一转:“你想要救白观音和人偶,我都可以帮你,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这件事很简单,也不需要你和我达成交易。” “嗯?”南镜投注在董虹玉身后男人的视线收回来,认真问:“什么事?” “唔,”董虹玉说:“白家有一道失传已久的菜的配方,据说是用雪山巅上的冰莲花,再辅以夏季最嫩的莲子米和肉熬制的莲玉珍品汤,当时他和我聊过,似是很想喝。” “可惜这道汤有补血益气的功效,白家从来不外传,想来嫁给白家是能拿到这张秘方的,”董虹玉平静道:“你替我喝一喝吧,然后在心底告诉我味道,我就当替他尝过了。” 南镜看着董虹玉身后身影逐渐变淡的男人,突然开口说:“或许你想过没有?你所寻的仙人一直在跟随你呢?” “哦你说那个身影,”董虹玉的语气很平常:“那是我做的人偶招来的一丝他的气息,附着在了剑上,南镜,魂飞魄散就意味着这人是不会复生的,我求而不得而已。” 南镜一时哑口,他年少失去养大自己的老头子的时候,可以用老头子只是去往生了安慰自己,也不知道遇到真正在意的人魂飞魄散是什么感觉,南镜抿抿唇,干巴巴安慰道:“你别太伤心。” “哈哈哈,”董虹玉忍不住笑,明媚说:“算了,你应该是不懂的,我刚才想了下,你替嫁确实解决了我的心愿,我只想死守在偶楼,但是要骗过我父亲太难,所以得委屈一下你,做我的陪嫁啦。” 陪嫁? 南镜结巴了一下说:“什,什么陪嫁?” 董虹玉促狭别了眼神,拿过娃娃,有些愉悦地说:“就是这个娃娃啦,人偶,是女的哦,我可以带个人偶嫁去白家,毕竟我是偶师嘛,我一定会把你打造成最漂亮的人偶的。” 南镜:…… 果然,虽然他早有所料,但是为了目的做些这点也不算什么,他摸了摸鼻子。 “好啦!”董虹玉确定了这件事,拍拍手说:“解决了这件事,我们来解决下件事,董家无数人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人偶的核心控制,我每次都会给他们机会,但是他们实在是太蠢了,来了上百次都没有成功过。” “既然你能帮我解决一个大麻烦,那你就来猜猜,这么多人偶里,哪个人偶是这些人偶的核心控制呢?” 董虹玉手指轻轻一挑,本来看起来只有几十平米的房间右边整面墙壁猛地打开,这扇墙壁打开后,是一个巨大呈现为正方形的工作室,工作室内的左右墙壁密密麻麻挂着许多衣服首饰还有大量的工具。 正对着南镜的那面墙壁,是个玻璃展示柜,里面分成三层,摆着数十个人偶。 每个人偶面上都蒙了一层红色的轻纱。 董虹玉被一个房间里走来的人偶抱起,她环抱着这个人偶,站在工作室的前面说:“南镜,我确实把核心控制放在了这三十九个人偶其中一个的身上,你只有一次机会,找错了的话,你会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这是想要拿到核心控制必须要付出的东西,”董虹玉说:“南镜,虽然我很喜欢你,不过你还是好好选吧。” 南镜没问什么代价,他只是看着这三十九个人偶,有中式有西式的,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每个人偶都非常精致漂亮……当然也不像活人。 难怪当时那个少年人偶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的交易帮自己,原来拿核心控制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本南镜猜拿核心控制需要他慢慢探寻或者费工夫找一找。 唉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漂亮的人偶也会说一半藏一半的骗人。南镜猜要是他猜错了估计身体也有“一部分”会变成人偶,就像董虹玉一样。 既然董虹玉说这些人偶里确定有个是核心控制,南镜觉得自己就先全都看一遍。 他走近这三十九个人偶,一尊尊看过去,看到第十三个的时候,他的脚步陡然一顿,只见这个人偶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就是刚才他在董虹玉的剑旁边看到的男人。 南镜感受着手腕玻璃宝瓶的震动,他不由得仰头看,看到男人拿着那柄熟悉的剑对准人偶的胸腹处猛地刺去,然后那人抬起头,对着南镜眨了眨眼,眼神带着鼓励之意。 这是让他仿照这个动作做,就能找到人偶的核心控制? 南镜有些不确定地再看,男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了,难不成刚才是他的幻觉?南镜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董虹玉说:“虹玉小姐,我现在要是不想要核心控制了呢?” “不行哦,”董虹玉微笑摇着头:“从你上三楼开始,既然你没有佩戴红色蔷薇花,不是董家人不拿到核心控制,是不能走出偶楼的。” 南镜扬了扬眉:“那以前有不是董家人上楼的人吗?” “有,”董虹玉说:“但他们都死了。” 那就没办法了啊。 南镜看着眼前的第十三座人偶,淡声说:“我选他。” 董虹玉有点惊讶他选得这么快:“确定吗?确定了就不能更改了。” 南镜点点头:“嗯嗯确定。” “那好,”董虹玉手指掐诀朝着第十三座人偶而去:“我现在来验证你猜的是不是对的。”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南镜右手指尖夹住符箓,黄符在一瞬间燃烧,本来在架子上的剑倏地就到了南镜的手中,董虹玉眼神骤变还没冲过来,南镜已经握住了剑,提剑看似绵软其实锋锐的朝着眼前这座人偶刺去。 人偶外的玻璃护罩在锋利的剑下不堪一击地碎裂,南镜精准地刺向当时男人刺中的地方,人偶的胸腹处被阴间贯穿。 “不!!!”董虹玉厉声喝道。 但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气劲从人偶的身体里迸发而出,白色的气流裹挟着呼啸冲向董虹玉,直接把她掀翻在地,南镜用剑尖抵着地面,勉强支撑住身体。 那精致的人偶面上的红纱飞开,却是刚才出现的男人身影的模样,本来不知用什么宝石制作的眼睛是无机质的,但在一剑过后,那双眼睛突然有了流光溢彩的神采。 董虹玉从地上抬头,看到人偶变化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她伸出手,那双被玻璃割伤的手上满是伤痕,指尖用力想要接近那个人偶:“仙……仙人?” 这是她梦寐以求,从第一次见面,就想着要时时接近的人,董修明骂她丧门星,见了庇佑董家的仙人后,竟然不能学剑,后来董家的仙人还彻底魂飞魄散。 她想见他,想了很久了。 只是一瞬间,人偶消失了。 “哐当——”地上落下了一颗红色蔷薇花形状的宝石结晶。 董虹玉愣愣看着地上的这枚结晶,又哭又笑:“原来,原来核心控制在这里。” 原来就在她耗费心血做出来的人偶里,要杀了“人偶”,破除执念,才能拿到。 南镜提起剑,弯腰把这枚红色蔷薇花结晶捡起来,他的手在触碰结晶的一瞬间就被割伤了无数伤口,南镜动作一顿,这时候他才发现,这颗结晶上绑着无数根细细的透明丝线。 “是人偶的控制线。” 董虹玉的声音变得嘶哑:“这颗结晶上绑着的全是人偶控制线,可以操控这个楼里大多数的人偶,董家人一直想要拿到的东西,没想到被你这个外姓人轻而易举拿到了。” 南镜听到能控制全楼的人偶,也没什么心动的感觉,他把这颗红髓玉质一样的结晶体放在手心里,随意回头问道:“哦,那我怎么把这东西毁掉?” 既然答应了人偶要毁掉核心,他当然会说到做到。 董虹玉顿了顿说:“你现在毁不掉。” 没等南镜问,她就继续说:“在董家是毁不掉的,董家对人偶有桎梏,在这里很难切断人偶丝,何况要是你现在毁了,董修明那老东西指不定要做出什么疯事来,你去白家毁吧,殃及不到你。” “那时候你还能让白观音帮你弄,到时候……反正你去白家毁不会后悔的。” 南镜一想也是,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放这枚结晶,这结晶上绑着这么多柔软但是在要扯断就变得锋利的人偶线,放在哪里都有点麻烦。 “当胸针吧,”董虹玉咳嗽几声,自从刚才见到了那个人偶后,她的表情就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释然:“过来,后天我们就要去白家,我得提前给你做准备,要把你变得像一个人偶可不容易。” * 两天后,董家所有地方都挂上了红彩,接近三十多台豪车停在这座伫立在海市多年的海派小洋楼前,有人从外面的街道路过,看着这么多豪车,奇道:“豁,这么大的排场,这是干什么?” “你懂什么?”懂行的人说:“董家嫁女,据说嫁的是书香门第,排场能不大嘛?” “啧啧董家啊。” …… 苗金栗站在距离这栋白色小洋楼有点距离的树边,有点焦急地摸着蛇看着洋楼的方向,那天他和南镜分道扬镳去找董小姐的踪迹,知道南镜去了左边的小楼后,就再没有南镜的消息。 随着时间过去,董家的排查越发严格,他没办法只能先出来,而直到现在南镜也没出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连生死都不清楚。 得到消息的喻长明走过来站在旁边传音给苗金栗:【我得到的消息是南镜还没被抓到,可能南镜得手了不好跟你说,不用如此焦心】 苗金栗震惊看向突然出现的喻长明,下意识想说话,想到这里离董家太近了,就闭嘴了。 而此时,董家,偶楼三楼。 董修明和董夫人穿过众多人偶,打开了董虹玉的门,董夫人穿着一袭裁剪得体的红色旗袍,甫一开门看到董虹玉的瞬间就惊了一跳,她看着董虹玉,脸色僵了僵,生硬地说:“虹玉,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只见被布置得很好的公主床上,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董虹玉”,说是董虹玉也不准确,其实已经是完全是另一幅长相了,不同于董虹玉偏向于苍白的脸,董虹玉不知道经过什么修饰,把自己变成了浅色的玻璃瞳和瓷白的皮肤。 还照着这模样做出了个一模一样的人偶。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都穿着红色的绣珠的嫁衣坐在床上,面容是变得更好看了,但是这根本不是董虹玉原本的模样啊!何况这情形看着也颇为诡异。 董虹玉笑嘻嘻道:“妈,我是偶师,当然要带个人偶前去,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出过门,外人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我嫌弃我的样子不好看,既然要白家少爷喜欢,我就照着跟他传过暧昧消息的南镜做得脸。” 她说着站起来转了个圈,九转螺旋的嫁衣裙子非常美,她笑得神采飞扬:“难道你觉得我这样不好看吗?” “这……”董夫人想要反驳,但她已经很久没和自己这个诡异的女儿接触了,她拢了拢身上披肩说:“你这简直是胡闹!” 董修明用深沉的眼光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偶,他的目光从人偶肢体做得尽量像人的关节看去,又看向胸前别着的红色蔷薇胸针,这个胸针上有董家的气息,寻常人根本不能戴,看来确实是人偶。 看完他的目光投向董虹玉,威势甚重的眼尾纹路动了动,不动声色地说:“你想讨白家少爷的欢心?” 董虹玉停下旋转的脚步,看向董修明,有点讥诮地说:“为什么不呢?难道你不清楚吗?爸爸,我要拿到白家最珍贵的材料去做那座我梦寐以求的人偶,要是能通过容貌麻痹他从而拿到材料,难道不是你早就猜到我要做的事吗?” 董修明的眉头厌恶皱了皱,他看着董虹玉说:“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只要不牵连董家,随你,偶楼的人偶我之后会派你哥哥接管,你记得走前把核心控制交给他。” 董虹玉诡异一笑:“我已经交给他了,爸你让他好好享受吧。” 说着她提步朝外面走去,后面的人偶在董虹玉走出门的一瞬间,就像是接到指令一样,僵硬地一步步跟着走了出去。 董夫人和身后跟着的一些董家人有些畏惧地躲开。 等到坐上了车,数辆车遥遥离开后,那个刚才跟董夫人和董修明对话过的“董虹玉”暗暗松了口气,南镜这两天和董虹玉计划了很久,不论怎样把真人做人偶都太难了,董虹玉干脆铤而走险让南镜直接亲身上阵了,顺便迅速做出了一个和他一样的等比人偶。 “这个人偶有些防御攻击的能力,你随身带着,白家人没人见过我,你不用担心他们质疑你的长相,我就留在偶楼,你去白家小心,记得答应我的莲玉珍品汤,我等着你回来跟我说口感。” 南镜心跳如擂鼓,好在他俩赌对了,董修明傲慢且自负,确实没发现自己女儿被掉包了。 而现在,南镜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现在外面已经是一片雾雨蒙蒙的样子,司机陡然踩了刹车,有人拉开了车门:“吉时已到,请新娘子入白家。” 到白家了。 第71章、白家墓地 可是不是还没成亲吗? 白家的选址是避世的,不似董家就那么大喇喇在海市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虽然占着一湖池水,据记载这湖池水是白家世代传下来的,湖中的荷花四季不败,若是说董家是后来积累起的底蕴,为了辨识度弄了朵红色的蔷薇花。 那白家就是实打实的千年世家,虽然白家当时是祝师,祝这一种古老的法术威力随着鬼神和灵气的逸散消失也逐渐没落,但藏书量和底蕴确实是玄界四家中的头一家。 更何况现在出了个白观音,玄界论坛不可避免会讨论到四家的排名的,其余三家或许会有争议,但是对于白家第一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就凭白观音斩遍鬼的气势也没人敢质疑。 南镜穿着的是一双平底的珠绣鞋,他脚刚碰到地面前面已经有人撒下荷花的花瓣,淡粉娇嫩的荷花瓣一落到地面上,就蒲成了白色带粉的锦缎,南镜的脚尖刚好碰到这锦缎,触脚的感觉非常绵软。 旁边拿着一面黄铜镜子的喜婆提醒道:“董小姐,新娘进白家是不能踩污秽的,劳烦踩着荷花瓣走路了。” 南镜脚步顿了顿,他点点头,头上绑着的珠线流苏跟着晃动,非常重还难受,其实南镜很想直奔主题说要不直接洞房吧,反正洞房肯定是能见到白观音的,但他知道一旦开口他就有露馅的可能,虽然白家人不知道董小姐长什么样子,但是董家肯定不会朝着另类的方向培养吧。 不能急不能急,南镜反复告诫自己。 饶是他也没想到进白家的仪式那么繁琐,进门后要举行敬神仪式,然后白家需要对列祖列宗都敬一炷香,因为白家的历史悠久,所以这个敬香仪式格外的长。 在这些都结束后,南镜以为终于要进行婚礼典仪了,没想到刚才引着他进来的妇人,把他带进了一间房子,拿出一把黄铜的戒尺对着南镜说:“白家自有古训,少家主的配偶将来要成为白家的少夫人,需要经受训诫验身和三难,” 南镜心脏跳了一下,他低垂着眉眼做出温顺的姿态,手中却已经掐诀准备随时召等在门边的人偶和自己身上的符箓了,董虹玉跟他说过这个,董家只要欺骗了董修明就是成功,真正难的还是在白家。 白家规矩繁琐,他们对白观音又寄予厚望,种种原因之下必然会有很多容易露馅的情况,想带着白观音从白家脱身很难,需要和白观音见面后再行商议。 如果现在白家就要验身,那就是最坏的情况,要是被发现,南镜只能面临逃走后,隐匿在偌大不熟悉的建筑中找白观音的状况了。 这妇人打量了南镜一眼,严肃的唇纹动了动,有些满意的点点头:“不过鉴于您是董家出来的小姐,规矩想来是不错的,训诫验身暂且免了,三难是必不可少的。” 南镜掩藏在喜服之下掐诀的手不动声色放下了,看来没到最坏的情况。 妇人道:“第一难,是为考验少夫人对夫家的了解,因此少夫人在今后这段时间需要潜心修习白家的规矩,对白家的术法有一定了解后,有项最需要的修习的,即是房中之术。” 南镜:……? 他骤然抬起头,喜烛的光映照在他白皙的皮肤,带着红通通的色泽,倒把他震惊的神情衬得仿佛有丝羞恼的意思。 这妇人表情如常,天经地义一般说道:“白家的子弟为了修习咒禁,从来不曾接触过任何情爱之物,自然修得一颗浑圆无瑕的道心,因此少夫人为了让少家主的喜欢,自然需要一些床上功夫。” 南镜咽了咽,才把自己要出口的脏话咽下去,他简直服了,白家这都是什么封建糟粕习俗,费劲把脏话憋回去后,南镜压着嗓子尽量用婉转的嗓音说:“这有些不尊重人吧。” 妇人冷笑道:“董小姐要是觉得不愿意,可以不嫁,只是你需要让董家把白家送过去的聘礼送回来。” 南镜憋了憋,看到妇人平静无波的脸,抿了抿唇,他抬头直直看着这妇人,眼神如纯洁无瑕玻璃珠,声音却掺杂了冰一样的冷:“要是白家觉得自己的少家主可以不管情爱,那这婚不如不要结。” “既然又需要我的命格来救你们白家,至少态度放规矩点。” 妇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动了动嘴唇冷哼一声还是没说什么。 南镜被带到一个房间安置了下来,妇人差人把一摞书放到桌子上,冷声道:“这些书是明天要学习的,烦请少夫人提前背下,记住了,念书的声音要如珠玉落盘才算过关。” “既然是天师,那自然上课也是要勤奋点的,明天早中晚都要上课。” 说完妇人不想再看到南镜一眼,直接摔门出去了。 南镜挑挑眉,回头看了下住处,白家确实是世家大族,他现在住的房间是个带着一小片荷塘的院子,整个房间围绕着荷塘建起,他现在所在的卧室推开纸窗就能看到挂着的红灯笼和那一小片荷塘。 后面是一大张铺了鸳鸯戏水水红锦被的床,旁边的雕刻精细的木桌上点着一盏灯笼,隔了一扇山水的大理石屏风那边是临着荷塘很近的茶室,装饰摆件既现代又复古。 整个房间除了他带来的人偶,一个人都没有。 南镜收回视线,看到摆在他面前的一摞书和一碟蜜饯莲子米,他随手捻了颗莲子米嚼动,想到那妇人说明天要考这些书,哈?真是结个婚还要考试了,当时高考都没硬性要求他。 面无表情把腿搁在桌面上,南镜靠近躺椅里,翻开一本书,随意翻到一页,直接念起来:“有一式,要将大腿摆放在他人的肩膀上后耸动……什么玩意儿?” 外面突然传出盘子碎裂的声音,南镜动作一顿,立刻合上书,打开窗户往外面一探头,看到门边一个满脸通红白衣青年正在慌张捡地上已经碎裂的瓷片。 “哎你别伸手捡,”南镜发出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压声音了,很明显带着男人的清俊,他立刻压下自己的嗓子,尽量婉转说:“瓷片会伤人的。” 站在门边的白衣青年满脸通红的抬起头看南镜,一看到南镜探出来的半个身子,那视线就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缩回去,低着头说:“我,是上面派我来给您送饭的,抱歉打碎了一盘,我再去给你重新拿。” 南镜看到地上撒着的一盘好像是莲子羹汤的菜,他赶紧道:“不用了,反正我也不太喜欢吃那个,你把其余端进来就行。” 那个白衣青年顿了顿,紧着嗓子说好的,立刻把其他的饭菜都端进来了。 南镜兴致冲冲坐到桌子边,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真的饿了,当时在董家他整日惦记躲藏和怎么把瞒过去,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更是一整天什么都没吃。 打碎了一碟,还剩四菜一汤,样样都做得精致,就是分量真是太少了!卷着一块烤鸭黄瓜丝的卷饼,一碟只有三个,南镜喝着鲫鱼汤问旁边等着收盘子的白衣青年:“你知道白观音在哪里吗?” 白衣青年“啊?”了一声,好像刚听到一样,看了南镜一眼,视线又飞速收回来了,头低下来后脸也好像红了一点,小声说:“那个,那个,你问少家主啊,可是,可是不是还没成亲吗?” 南镜抿抿唇说:“可是总是要结婚的是吧,我总是要见到他的,早见和晚见有什么区别。” “你们白家好奇怪啊,”南镜看了一眼白衣青年通红的脸,有些不解地问:“一边又要我修习什么房中之术,一边又阻拦我去见以后要成亲的人,到底是什么习俗啊?” 他是真的迷惑,南镜托着下巴,他看到青年更加通红的脸色,眯了眯眼:“还是说,你们少家主现在正在什么我不能见到的地方?” 白衣青年慌乱地看了南镜一眼,他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难看起来,赶紧走上前声若蚊音地说:“你吃完了吧,吃完我就收下去了。” 说着立刻把盘子捡进了大盘子里,匆忙地离开了。 南镜看到他白色的木屐在木地板上拖出一点水渍,然后是闪过门边的白色纱衣衣角飘荡了一下,身影就消失了。 不告诉他白观音所在的地方? 南镜眯了眯眼,果然,那天他看到白观音的扇面上滴着血还有苍白的脸色不是错看,这群人确实把白观音关在什么地方,他大致记得当时自己所在的地方,白观音应该在那一片。 但是……白家不是董家,据说白家数千子弟全在这片居所,他很难独自行动,但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从董虹玉了解到这次白家这么急着给白观音配婚,是因为白观音要出事了,董虹玉都不确定白家要做什么。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白家不能抓到他,他也能探查白家呢? 想到什么,南镜转头看到静静立在他身后的人偶,他的眼珠突然转了转。 他不行,但是人偶能行啊。 这个人偶可是能变小的,只要他把人偶放到一个可以随意走动白家的人身上,就能让人偶代替他探查白家。 就是有点麻烦的是,人偶还是需要他的指令,即使他现在有人偶的核心控制能够远程控制,但是过于复杂的指令也需要把一小片神识附在人偶的身上,分神去操控,轻易疏忽不得。 明天还要上那个什么课,那妇人嘴里让他早中晚都要上课,这意味着他需要一心两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人偶手办(不是)即将上线 第72章、白家墓地 炸了董家 第二天天刚亮,南镜就被叫了起来,他翻身起来,白家的床确实很大,但是真的非常冷,明明进来前,外面的温度起码还有十几度的,可能是这边临水,南镜是被冷醒的。 他抱着只有他一个指甲盖那么薄的被子被冻醒,睁眼看到天边泛出一点鱼肚白,然后一点点变亮,也没有变得很亮,这块地方不知道是白家怎么划出的区域,一天中有半天的时间都是雾雨蒙蒙的。 也可能是到了雨季。 南镜打了个呵欠,没等他翻身继续睡,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之前送过饭的白衣青年又来送饭了,南镜眼睛闪了闪,没等这个青年说什么,他掐诀只会小人偶慢慢爬到白衣青年的下摆袍子上。 被南镜把外面的红色的嫁衣剥下来的小小人偶,短手短腿扯住纱衣缓缓蹭着爬到了层层叠叠的衣服中藏着。 送饭的青年似乎有所察觉,他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后摆,皱皱眉,什么都没瞧见。 南镜挑了挑唇角,在青年看过来的时候,又很快收敛,他大喇喇坐在桌上,拿起勺子一看菜,一言难尽说:“白家这么喜欢和莲子羹汤吗?没有什么肉吗?” 大早上全是清汤寡水,那碗羹汤的粥米还是绿色的,一看就让人没有食欲。 这青年可能昨晚受了什么吩咐,今天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接。 南镜也没感觉,反正他小人偶都放了,只要见到白观音就方便了,他现在身上可是有董家偶楼里人偶的核心控制,按照他和少年人偶的交易,只要他把这个核心控制切断了,到时候上千人偶直接从天而降。 砸都能把白家砸到恍惚,到时候他趁乱直接带着白观音跑,至于怎么收场,南镜准备去找谢翊,实在不行,他还能去找池雪,池雪不是要杀天帝和鬼帝吗?以此为条件带着白观音跑应该是没问题的。 天塌下来也死不了。 南镜捏着鼻子喝了一碗粥,跟着一个指引人走到一个宅院中,打开门,一个身着白纱赤着足,气质看着温温和和的男性看着南镜,这人看到南镜的时候红了红脸,咳嗽了一声说:“虽然我不明白为何家主来安排我来授你此课,但是……总之你且听着,我叫白二,你可唤我白二老师。” 这态度正是南镜想要的。 南镜一边分心控制着人偶,一边规规矩矩坐下说:“白二老师好。” 坐下来后,南镜索性不听了,他操控着人偶透过白衣青年身上的白纱去“看”整个白家,白家真的很大,而且修建风格非常类似,全是大片的荷塘和围绕着白纱的亭子,平心而论,这是南镜看过最漂亮的景色。 但是看多了真的同意视觉疲劳。 人偶挂在衣服上颠簸着,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南镜终于感受到建筑的变化,现在到了一个全是红顶楼阁建筑群落的地方,白衣青年端着饭盘走近了一个房子,有个低沉的声音说:“你看着她都吃了吧?” 嗯?南镜神色一凝,什么都吃了,难道这饭菜里放了什么东西? 白二看到南镜的神色,正在尴尬讲第一个姿势的表情顿了顿,他喝了口水说:“你也可以不用这个姿势,就是,嗯,这个你就当是白家的要求,考试注意些,婚后不必依照如此行事,你可按照你的方式去……行这些事。” 南镜根本没在听:“嗯嗯。” 白二一噎,他有些尴尬,干脆低下头开始快速念书。 而此时,南镜正凝神听着白衣青年和那个低沉声音对话,那个声音低沉的人有点不悦地检查了下饭菜:“怎么才吃了这么点,这药量不够,你下次盯紧点,让她多吃点。” 白衣青年小声说:“她说没有肉,所以吃得不多。” “庸俗!”低沉声音喝道:“算了,你让厨子多做点肉,时间来不及了,白观音那里撑不了多久,药量下足,一定要让这两人同时进入那个时期,到时候,属于白家的机会就来了。” “之后你别送饭了,我去给她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白衣青年喏喏应下,放下盘子离开了。 南镜操纵着木偶小心翼翼地从白衣青年的身上下来,木偶短手短脚只能缓缓挪动,挪一下停一下,他撑着腿爬到这个低沉声音男人的衣角处,吊着这个衣角往上爬。 这个低沉声音的男人走得更快,很快走过这个建筑群落,南镜心脏一下一下跳的特别快,他看到了熟悉的景色,就是那天他看到白观音走过的木板桥。 这个地方还在下雨,并且南镜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威亚更重,他几乎要操纵不住木偶了。 白二讲到一半,停下来喝了口水,看向南镜,却发现南镜那张精致白皙得仿佛人偶一样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而额角甚至渗出了汗液,乌黑的鬓发被打湿,唇抿得非常紧。 迟疑了一下,白二有些不确定地问:“董小姐,你,怎么了?” 南镜根本没听到白二的问话,他抵抗着威压,看到这个男人脚步极快地朝着一个四面环水的亭子走去,这个亭子的四周覆着白纱,但白纱上仔细看就能看到斑斑点点的血迹。 快了,南镜有种直觉,这就是白观音所在的地方。 就在男人要撩开白纱的时候,亭子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如雷霆震耳的声音:“怎么有别人的气息?白敛,你带了什么进来?” 南镜的分神一僵,人偶跟着立刻僵硬挂在衣服的角落,立刻一动不动,有人走出来,脚步声非常近,南镜一咬牙,操纵着人偶在这人走过来的时候直接在两人视线死角跳到检查的人身上。 来检查的人把低沉声音的男人衣服一掀开,什么都没发现。 人偶南镜松了口气,幸好昨天他怕被发现把人偶变得只有手指长。 轻纱晃动,这亭子周围覆盖的轻纱被撩开,人偶南镜立刻换了个抓的方向,透过白纱首先找人,他一转头就看到了白观音,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白观音被绑缚在一根柱子上,四根白色的缎子把他的四肢全部束缚住了,白观音浑身是血,那把他经常拿着手里的扇子正插在他的胸腹处,伤口都沁出了血液。 白观音嗓音清冷嘶哑:“父亲,你想要的从我这里得不到,哪怕你杀了我,那个东西我也不会给你。” “荒唐!”一个巴掌直直朝着白观音的脸捆过去,一个俊美的中年男人站在白观音的面前怒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玩意儿?你只需要依照家规做事,不仅术法更精进,家主之位也是你的。” “孽子!来人!给我把108根梨花针拿来!” 有人把一个锦袋拿来,白家家主捻着一枚针,毫不犹豫朝着白观音的肩胛骨刺去。 白观音的眸子睁了睁,完美得像是雕塑一样的脸上现出疼痛隐忍的表情,南镜看到白观音好像咬着唇舌,已经渗血了,不让痛苦的惨叫叫出来。 简直是酷刑,而且这针有108根! 草!白家有病吧! 南镜呼吸一窒,他看到白观音的脸已经被打肿了,偏到他这一边,黑瞳里沉沉压着毁灭的欲望,可能因为和白观音是在校园认识的,又从太多人口里听过关于白观音的事迹。 他根本不能想象白观音现在被绑缚折辱的样子。 不单单是赌约的问题了,南镜觉得白观音是真的会死,而且就是现在,玉石俱焚的死法。 南镜忍不住操纵着人偶朝着白观音蹦去。 “谁?!”处于暴怒中的白家家主阴鸷的眼神陡然朝着南镜看去。 人偶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白家主捉到手中,南镜的脑海一痛,他捂着脑袋,疼痛之下把桌上的书全部给扫了下去,不顾白二惊悚的眼神,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偶在白家主的手中变大,变成一个和人等高的人偶。 白观音冰寂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那人偶的面容时,眼睛陡然睁大。 这是……南镜? 白家主看到人偶哪还不明白,他探查了一下气息,气得笑了出来:“好,好啊,白观音,你和你那个姐姐一样,感情用事,一对小鸳鸯竟然还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我告诉我你什么?!” 说完白家主一手成掌朝着南镜劈过去。 南镜陡然站起身,在白二慌张的面容下,手直接抚在了自己胸前别着的红色蔷薇花上,按住核心控制咬紧牙关道:“人偶替命术!” 雾蒙蒙的雨水下,人偶南镜身上红光陡然一闪,接下一击后陡然换到了南镜所处的院子里,在白二几乎要裂开的神情中,南镜倏地消失,一个和南镜一模一样的人偶从天而降,直接在白二的眼前炸开。 乱飞的珠线和碎屑把满院子的隐讳什么白家的交合之术全给炸飞了,白色的纸屑瞬间乱飞。 而南镜,出现在了白观音所在的荷塘包围的亭子中。 人偶替命术——和主人联系紧密的木偶,能够在指令下替主人挡下致命一击,并且瞬间和主人交换位置。 这是董家所有人的底牌,也是董家的人偶一直让人趋之若鹜的原因,因为人偶,只要核心控制不会悔,是可以再造的。 南镜的这个人偶还只是尚未生出神智的中级人偶,而高级人偶更是恐怖。 南镜一手捏着鬼印,舌尖血挤出,捏着董虹玉给的剑捅向白家家主。 不待亭内几人反应,南镜捏着鬼印直接隔断束缚白观音的白缎,揪起白观音就跑。 不给白观音任何反应的机会,南镜一边烧着符箓飞,一边把自己胸口的红蔷薇的核心控制结晶揪下来,扔给白观音,语速飞速说:“快快快!他们追上来了,你快点把这个核心控制毁了,到时候有人偶来帮忙!快!” 白观音重重呼吸一口气,他闭了闭眼,嘴唇轻微张合,还不待南镜听清,南镜就感觉自己陡然间飞高然后急速下落,直接落到了他曾经坐过的玉莲花上。 远处白家主御着什么东西飞速赶来,手中的紫光顿现,像是雷霆一样逼近。 南镜晃了一下身子,直接靠在白观音的肩膀上:“快快快!” 然后他看到了迄今为止最震撼的一幕,白观音脊柱挺立,修长玉质的手轻描淡写从伤口里抽出了那把净刹扇,扇骨展开,荷塘里的荷花在一瞬间开放到极致然后凋零,粉白的花瓣和水全部被卷到空中。 和白家主的一掌直接对上,然后“砰”的炸开。 水雾飞散,南镜站在玉荷花上,白观音手轻轻一抖,玉骨做成的扇子一扇展开,挡在了他的面前,漫天都是飘飞的荷花瓣还有水雾,但是白观音没有让这些水雾沾染到南镜一点。 南镜眨了眨眼,看向白观音,他动了动唇,还未开口,白观音就摊开另一只手,掌心赫然躺着那颗人偶的核心控制,玉质一样冰冷的声音碰撞:“你想毁了它?” “为了救我,不值得付出这么多,你能够控制很多人偶。” 红色的蔷薇花结晶上无数条透明的丝线连接着,南镜低头,看到底下还在不断奔来的白家子弟,和对面脸色暴怒,俊美面容彻底扭曲的白家家主。 想到那群被困在偶楼里那么多生出了神智的高级人偶,心想排在前两位的玄门两家——董家和白家,真是不过如此。 南镜偏了偏头,吐出铃铛洒脱一笑:“难道你不想毁了它?” 把董家炸了,难道不是正常人都想做的事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南镜:全炸了!!! 第73章、白家墓地 但我动心了 董家从上个世纪就在积累财富,到董修明的时候,借着时代的红利还有那么莫测的诡异手段,董修明成功跃升成国内富豪榜的第九名,在最鼎盛的时候,董修明买下了那座拥有多任名人的海派小洋楼。 曾经,董虹玉以为这座海派小洋楼永远不会倒下,偶楼是董修明斥巨资修建的,里面藏有各类精妙的阵法,偶楼二楼的每个人偶拿出去在任何地下交易里,可能都是上亿的起拍价。 董修明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打造了一个更恐怖的销金窟,浑身挂满了宝石珍珠和所有奢侈的高级人偶,是无数人伸长了指尖都想够到的东西,董修明握着这张保命的权柄顺理成章成了这个偶笼中的国王。 但是现在……整个偶楼都在震动。 所有的人偶,不管是一楼那些还未生出神智的人偶,还是二楼那些细心养着的生出了神智的人偶,全部都在震动,那些无机质的眼睛缓缓睁开,黑暗的偶楼里,被董修明赞赏的宝石散发出微光。 正在小钟楼举办宴会的宾客都听到了声音,随后这群费尽心思挤进董家的人看到那些一向规整的侍者都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而正在正中央和人交谈的董修明神情一顿。 “失陪,”董修明点点头,唇角的唇纹深深刻着,拄着拐杖快步朝着偶楼走去。 董修明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沉声问身边的人:“董雪清呢?” 旁边人有些慌张地说:“董少爷现在正在练习控制人偶的口诀。” 董修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已经起了皱纹的手掌紧紧握着手杖,手杖最顶端的宝石咯得他手掌带着疼痛的感觉,但这完全比不上心口泛来的紧张。 董家八成的人偶全部都放在偶楼,而现在最应该处理这件事的人,却还不会控制人偶?! 其实董修明孩子不少,但是他最为疼爱的却是董雪清,归根结底,董修明是觉得这个孩子最像自己,自私冷血,有着无尽的欲望,就是稍微蠢且虚荣了点,但这些在董修明看来不算大事。 可是在现在面临危机情况时,董修明突然开始怀疑自己选择董雪清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董修明快步走上前,他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很快就稳住了,站在距离偶楼大概三米的距离就不动了,里面那么多的人偶都在暴动,即使术法深厚如他,现在也并不能进去。 “查清楚是什么原因了吗?”董修明稳住声音,阴鸷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 刚从里面逃出来的中年男人有点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好像是核心控制被切断了,我看到人偶脚底的丝线全部……全部断掉了。” 核心控制?董修明呼吸粗重,他怎么想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因为董虹玉出嫁前,他是看到董虹玉亲手把核心控制交给了董雪清的,而且董雪清也说用核心控制能够操控人偶。 董修明双手合并看向这座偶楼,这是他刚登上富豪榜的时候特意建造的一栋楼,阴暗的天色下,丝丝缕缕的靛蓝色云看着就要下雨了,这栋被漆成白色的小楼外面种满了蔷薇花,此时这些蔷薇花在风雨要来之际飘飘摇摇,有花瓣不断摇落。 玄界众人认为董家的蔷薇花虽然是从外来的国度移来的品种,但是在这种灵气混乱的时代,一定会随着董家不断积累的财富开得更加艳,红色蔷薇花摇了一下。 董修明花白的头发有一束散落了下来。 随后,整座偶楼在董修明无法自控的仓皇目光下,坍塌了。 听到巨响的宾客冲了初来,烟尘木屑漫天飞舞,几乎站在这个小洋楼外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无数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偶露了出来,那些华贵的人偶在木屑中睁开了眼,用宝石镶嵌的眼珠露出讥讽的神色。 如果一颗宝石发出的微光让你觉得欣喜,心想我要抠下这颗宝石占有,那么,无数颗宝石闪烁着恨意的微光是否会让你感到恐怖呢? * 正在监察部处理交接事物的池星签完了最后的文件。 池雪把文件随手往旁边一放,挑眉道:“确定不回监察部了?” “问一下,你跟着南镜的原因是什么?” 池星把自己蓝白色的监察部制服放到旁边,规整抬头看着池雪地说:“可能是因为南镜是正常人吧,也是个好人,封神总是要死很多人的,可是我想过一些轻松的日子,池家的生活太脱离常理了。” “你现在逃的确实没错,”池雪雪白的高马尾在他的动作下轻微晃了下,他有点愉悦地说:“毕竟这个世界上能长存的家族可不多。” 话音刚落,监察部的门猛然被推开。 穿着白衬衫深蓝色西裤和作战皮靴的监察部员工打开门,重重呼出一口气,才神色凝重对池雪说:“池部长,紧急情况,董家的人偶失控了,很多普通人看到了人偶失控,这群人偶在重伤了三十五个董家人后,现在消失了。” 池雪笑出声来,他两只手指并拢,对着惊愕的池星轻佻点了点,雪白的马尾一划,池雪和池星错身而过,池星能感觉池雪马尾丝滑的触感,还有他早有预料的愉悦嗓音:“你猜这件事……是不是南镜做的。” 深蓝色的披风搭上了池雪的肩膀,池雪手握弯刀淡声道:“走,去清扫董家。” 门外早就候着的一群人:“是!” 池星眨了眨眼,他压住自己震惊的思绪,作为一个21世纪的青年,听到这么劲爆的事情当然是首先上网,只不过池星先打开的是玄学内部的论坛,果不其然,已经炸了,点进讨论板块最热的话题,果然全都在讨论这件事—— 【董家居然圈养了那么多的人偶 [图片]你们看到了吗?很多一看就是高级人偶啊】 【我靠,这么多高级人偶我服了,高级人偶是不是有神智啊,我记得董家说自己只有五个高级人偶,看这个数量,破百了】 【你们讨论董家不怕被封?】 【董家自顾不暇了我还管这些?该骂就骂,我就骂,董修明一个资本家天天装什么仙风道骨的仙师】 【而且董家真的很贱,据说害死了很多尚留存的仙人】 【董家做人偶的方式也很血腥,要用很多血】 【到底谁把董家炸了,说实话我想猜南镜,自从他拿新人赛第一后,就没消停过】 【南镜?小美人?他没那个实力的吧?】 …… 池星顿了下,心里下意识否认,不,你们根本不清楚南镜的杀伤力有多强,他现在能炸董家,将来还有可能把整个玄界都炸了。 而此时,根本不清楚外面已经闹翻天的南镜彻底把那颗红蔷薇结晶毁了,丝线全部断掉的那一刻,数千的人偶从天而降,白家人面对人偶已经全部乱了套。 但是白观音的情况也并不好,白观音勉强带着南镜跑到一栋建筑里藏下,就直接跪倒在地,血液已经渗了他满身,那身筒袖白纱袍上全部是血渍。 南镜蹲下来,有点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服,就看到了一道深得几乎见骨的伤痕,南镜抿了抿唇,他的手有点颤抖,因为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白观音的伤可能比他想的还要重,南镜镇定下来说:“我们得先找药,然后想办法再跑出白家。” 白观音抬头看向南镜,南镜觉得白观音的眼神像是脆弱的琉璃,他只要再说一句话,琉璃就要碎了。 “你是不是吃了他们给你的饭菜?”白观音偏过眼神,他的声音依旧很冷:“那其实是一种只有交合才能解的药,” 南镜难以置信顿了下,他对这种事真的是不以为意的,但没想到白家会这么变态。 “别这么看我,”白观音声音清冷:“这药只是个阴谋,因为交合后,两人中有一人的命格会被彻底的吸掉。” 命格被吸掉?这是南镜从来没听过的邪法。 “总之,白家这群无能的疯子,”白观音咳嗽了一声,一口血溢出,他毫不在意撑着身体说:“就是想要提前造神,在封神中占得先机罢了。” “但是我们要解毒,就必须去白家墓地,去了墓地,大部分的事情就解决了。” 说着不等南镜反应,白观音伸手握住了南镜的手腕,直到这个时候,南镜才发现白观音的手掌特别热,而且是极度的燥热的那种热意。 南镜以前确实不怎么懂,但他现在……确实懂了一些,他心想不会吧,那个药不会现在生效了吧? 南镜倒是不担心白观音会失控,但是老实说他也不清楚白家到底有多丧心病狂,现在白观音身上还带着伤,他也不会轻易动作,顿了下,小心翼翼说:“那,那个,你还能忍对吧?” 白观音冷淡挑眉看过去,正看到南镜鲜活又白皙的一张脸,那脸上带着一种纠结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表情,有些好笑的说:“你担心我忍不了?不如先担心下自己,握你手腕带你去墓地而已。” 南镜:……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周围的景象确实在拉扯,一丝冰凉落在脸上,南镜仰起头,漫天的大雪从天上洋洋洒洒落下来,落到了他的睫毛他的脸颊上。 好冷,这是白家的墓地吗?雪山? 南镜低下头看向白观音,却发现白观音正在看他,可能是雪地的反光,眼睫毛上沾了好多的雪,一眨眼,雪片就翻飞着在温热的皮肤上融化,这让白观音雕塑般完美的脸冰冷又湿润。 这让南镜想笑,他还从来没看过有人单凭体温就能让这么多雪融化的,他忍住笑,憋又没能憋出,想起他第一次见白观音的时候,那种惶恐和看了就想跑的心情几乎都没有了。 原来白观音这种煞气重的天师也是人,雪碰了他的高温也会融化。 南镜低头想搀扶起白观音:“我们去找药,” 还没说完,就被白观音拉住,南镜动作顿住,他转过头,看到白观音看向他的眼神。 这次南镜看清了白观音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有金色的纹路,仔细看,是朵金荷的形状。 看似脆弱实则冰冷又坚硬的琉璃壳子包裹着那朵金荷,雪化了的湿润下,让南镜想到白家那永远不败的荷花,在雾雨蒙蒙下半开着,很清冷的白。 白观音额头上点的朱砂极红,南镜心跳了下,他在校园里的时候被白观音护着,薄薄的月光下他跟在少年的身后,少年回头,眼神冷淡而讥诮告诉他不会死,那时候的少年满身都是荷香,连风闻起来都是甜的荷花香。 明明只过了一个多月。 白观音伸手扶住南镜的肩膀,他凑近了一点低下头,在南镜耳垂淡声说:“你赢了,哪怕你什么都不知道” 漫天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湿冷冷的融化掉,南镜打了个寒噤,雪地里两人上半身挨的很近,南镜一身珠绣坠金的喜服,和白纱衣交缠着。 南镜听到白观音很轻很冷的声音:“但我动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接下来炸白家(不是 第74章、白家墓地 白观音,你疯了 南镜愣了愣,指尖冻得通红的手有点颤抖地往上摸去,当他的手碰到白观音的额头的时候,才有点恍惚地发现,好烫,好烫的温度,难怪接连的雪都会被融化。 活像是高烧的人的体温,而且现在四周飘飘扬扬漫天都是雪,这种温度的对比就更加明显。 南镜忍了忍,眸子晃动了下,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白观音,你没事吧是不是铃铛的问题啊?就是我们因为铃铛连接了,就会,那个,动心什么的,而且我和你不是还被下了那什么药吗?” 说着南镜哆嗦了一下,不是吓得,主要是冷得,他认真在思考现在白观音是不是脑子不是很清醒,天冷了人失去温度,加上什么药物还有那个神鬼莫测的铃铛,确实很容易出事。 南镜耸了下鼻子,他感觉鼻尖好冷:“我读了书的,白家的术法不是说白家子弟不能动心吗?” “蠢货,”白观音低着头在南镜的耳垂边,声线清冷,萦绕着凛冽的荷香,有一丝矜贵的冷嘲:“难道你觉得我连是不是动心都分辨不清楚吗?” 南镜:? 说谁蠢货呢?南镜把头往后撤,他想要拉开距离站起来去找药,一边用力扯一边无语道:“你现在烧得都神志不清了,你也不伸手摸摸你额头的温度,跟块烙铁似的。” “正常人烧到你这个温度都会出事,我们快去找药。” 一个拉扯,南镜半蹭跪雪地里的膝盖打了滑,猛地朝后面倒去,后面是一个小雪坡,南镜慌张下扯着白观音的衣服,白观音想要扯住他,两个人拉扯间,白观音压着南镜直接倒在了雪地里。 白色的雪沫飞溅,红色的珠绣衣服和白纱彻底纠缠在一起,叮里咣当一阵响,呼吸声和惊呼声在寂静的雪地里交缠得特别明显,南镜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托住,后背一片滚烫,没有直接磕到地面上。 南镜扑腾了一下,勉强摸到了白观音的手臂稳住了身体,抬眼一看,正看到白观音勉强一手撑在雪地,一手托住他的后背,在他正上方,低敛着眸静静看着他,启唇冷冷说:“到底谁救谁?” 【是谁,来扰乱了白家墓地的百年清净?】 雪地的深处传来一股极冷的声音,这个声音又僵硬又阴冷,南镜呼吸一顿,他往旁边一看,就看到在远处一个巨大的虚影朝着这边走来。 那是一个摇摇晃晃身上覆满了霜雪的身影,几乎有两个人那么高,手里握着一柄方天画戟,每步走动,地面都会轻微的震动,脚踩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飞溅,一只雪鹰盘旋绕着这个身影飞翔,南镜眼睛只来得及看到那只雪鹰血红腐烂的眼球,还有翅膀划过的弧度。 白观音已经提起他,扇子一摆卷起千重雪扰乱了身后的视线。 珠绣的衣袍跑起来非常碍事,南镜熟练的撕碎裙摆,扭腰在空中灵巧的翻身,铃铛被舌尖一卷含进嘴里,鬼印一甩,南镜伸手扯住白观音的手腕往前跑去。 “轰!!!”刚来两人呆的地方已经被方天画戟插上,整个小山坡直接被削掉了小半。 两人在雪地上几乎是连滚带跑,南镜觉得自己体力快耗尽的时候,白观音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个侧身,白茫茫一片中什么都看不到的雪地上陡然出现一个裂缝,把两人都吞了进去。 那个霜雪身影卷着的雪的呼啸声消失了。 这是个仅能容下不到五个人站立的小山洞,最里面摆着一个小供桌,上面摆着一盏油灯,好像还摆着什么东西,南镜现在没功夫看,他心口往上的胸口被雪鹰叨了一下,现在正在流血。 而白观音的情况更糟糕,白观音一进来,双膝就无力跪倒在地上,南镜闻到一股新鲜的血腥味,白观音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在外面结了冰,现在进了温暖的洞内就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刚才情况危急,白观音肯定有动用了能力。 昏暗的洞穴里,南镜急急呼吸了一口气,他焦急看向白观音流在地上的血液,弯下腰想要查看伤口,却被白观音猛地握住了手腕。 白观音声音轻冷:“南镜,我输了,现在你来拿我的铃铛。” “我们就在这里拜堂成亲,到最后一步你把红线扯了,拿到铃铛后你摔了桌子上的玉荷花出墓地。” 南镜的动作一顿,他愣了下说:“你和我一起出去吗?” “我出去不了,”白观音的声音很冷静:“你身上的毒很轻微,去找苗金栗解毒,但我身中重毒,迟早病入膏肓,我们不能交合,我也不能吸收你的命格。” “之后我会直接引爆整个墓地,你出去后若是有心,替我摘一朵塘里的荷花,只要养在水里就能活。” 洞穴一时陷入寂静,身后供桌上的油灯发出哔啵轻响,南镜手指尖颤动了下,他甩了甩手臂,手臂上董虹玉精心准备的嫁衣珠绣甩出声音,南镜抿紧了唇,压抑着声音开口:“那你呢?你跟我说的解药呢?” 没有得到回答,南镜深吸一口气,他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一部分是被冻得起了烧,一部分是气的,他抿了抿唇说:“白观音,我扮作人偶来白家是来带你出去的,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我是想要赢你,是想要你铃铛,但不是这个方式,你死了算什么输赢?” 白观音猛地握紧南镜的手腕,他缓缓抬头,那张俊美如雕塑一样的脸精致得让人瞬间就能屏息,额间一点朱砂被雪水晕湿,湿乎乎的闪着冷冷的光泽。 “南镜,你还剩两颗铃铛。”白观音站起来,他的身影笼住了南镜,南镜看到他伸出手,玉质修长的手指精准捞出南镜的红绳,上面的铃铛立刻叮叮当当响起来。 白观音轻描淡写扯住红绳,低头矜冷看着南镜:“你只差两步,难道你不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那些自来就纠缠着你的鬼怪怨气到底是为什么吗?你找了这么久,难道就在这里放弃?” 南镜胸膛上下起伏,他看着白观音冷静到冰封的眼神,眼睫剧烈地颤动,明明是白观音告诉他区区鬼怪必不能毁灭他们,明明那晚在校园,两人失去记忆的普通人面对强大数倍的鬼怪,白观音也能丝毫不惧。 很少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在南镜的心头起伏。 “你是我朋友!”南镜咬紧牙,眼眶泛起潮意,透亮的眼眸直直看着白观音,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意:“我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能让你一个人死,再想办法!” 那一瞬间,南镜几乎看到白观音冰封的眼神要融化了。 但很快,白观音按住南镜的肩膀,两人一起重重跪到地面上,南镜还没来得及反应,白观音已经轻描淡写扯着南镜脖子的铃铛,两人的头往前一低。 白观音咳嗽一声,嘴角溢出一点血液,他淡声道:“一拜天地。” 靠!南镜气得直接一头撞向白观音,两人滚在地上,供桌上的红枣桂圆全都往地上洒落,噼里啪啦撒了一地,南镜拍了下红枣,一下子骑到白观音的身上:“白观音,你疯了吗?我不信没有别的解决方法,铃铛我随时可以找你拿,现在我们去找生路!” “你确定还要撩拨我吗?”白观音伸手扬了下摆的白纱衣,直接把南镜因为动作和撕扯露出来的雪白泛着红的膝盖盖住,清冽的声音冷淡道:“我的药物压不了多久了,你再熬时间就会以最屈辱的方式被我弄死在这里。” 南镜的动作一顿,他接受不了地咬了咬唇,黑而长的睫毛垂下,压抑着情绪说:“所以你让我拿了铃铛,一个人逃走,白观音,虽然说起来很可笑,并且还是因为在学校里失了忆,” 南镜唇颤抖了一下:“但我一心以为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白观音半倒在地上,他贴在地面上的手指动了动,指边滚落的桂圆上的糖粉蹭到了他的手指。 “南镜,人间有情才是你的归处,”白观音闭了闭眼,额上朱砂越发红艳,他淡声道:“白家寂冷,正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第75章、白家墓地 哥哥,你还是找了我呢。 白观音从三岁开始知事的时候,手腕上就绑了一个金色的铃铛,白家的继承人从三岁开始就得背咒禁术法,其他孩子还在看童话书的时候,白观音已经背了大概有手掌厚的书籍了。 他对自己直到六岁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包括对自己的母亲,只记得那个温柔的女人总是穿着六片式的金红绣裙子,拉着他的手带他到荷塘旁边玩耍,会握着他藕臂一样的手,摇着铃铛说这是神仙赐下来的铃铛。 满堂的荷花旁会结青色的莲蓬,一颗颗滚圆的莲子剥开里面露出生嫩的白色的莲子米,在桂花蜜里面一滚,莲子米清香,过了些时候,还会有穿着水红色筒袖上衣的白家男女子弟去挖藕,嫩生生的藕削了皮,生吃都是脆嫩的。 但是到他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一场意外身亡了,白家挂了整整一年的白灯笼,那是最为惨淡的一段日子,自此之后,白家修习术法的氛围变得更加严苛,等到他十四岁的时候,白家子弟因为血脉而无法修习术法的人越来越多。 十四岁的时候白观音被自己的父亲带去祠堂,当时他离继任少家主的仪式只剩十天,白观音在灯火通明的祠堂里,看到那些动了情血脉也枯竭的白家子弟形容枯槁,被杖责后当夜就会逐出白家去俗世做些事,失去术法庇佑又曾接触过鬼怪,这些人很快就会死。 当晚最小的一个白家子弟只有八岁,这个弟子还不到白观音的腰高,穿着水红的筒袖纱衣,腰间别着翠绿的玉荷花,据说因为他的父亲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不愿意找命格相合的人结婚,执意娶了心爱的人,结果导致他落得如此下场,自出生血脉天赋就很差。 白观音看过去的时候,这个弟子的眼神懵懂,当晚是白观音送这群人出白家,其他人神色都是茫然恐慌的,只有这个小弟子,想到什么回头,把一直紧紧攥着的手心摊开,那是一团发皱的纸捏的小玩意儿。 这个白家小弟子弯眼说:“少家主哥哥,这是爸爸捏的鹤,我想送给少家主。” 说着他就挥着手,踩着木屐在水里啪嗒啪嗒走下台阶,两只手臂在夜色里摇晃摆动。 雾雨飘荡下,整座白家的巨大院落被笼罩在阴影里,夜色里那群被送走的人的身影,很快就在细雨里模糊成一团,红木金门关闭落下锁,白观音回到白家,他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荷塘和那常开的白粉荷花,雨滴落在荷叶上发出不知世事的滴答声。 后来白观音为斩妖除魔游历人世的时候,知道那时那个捏的纸团叫做千纸鹤,人类的青年少男少女认为这个东西寄托了美好的情感。 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是白观音记了很久,后来在学校里看到南镜的时候,看到南镜摆着白皙的手臂紧张的背影,哪怕当时没有记忆,白观音模糊觉得很熟悉。 大赛结束那晚,白观音回了趟白家,没有招任何白家子弟在身旁,自己一个人走在走过数次的木板桥上,他难得坐在临水的阁里,没有任何除魔的想法,那颗金色的铃铛在他十四岁后就被绑在了他的大腿上,隔着重重的筒袖纱衣,基本再无人能看到。 这颗铃铛每次响动后都会在梦境中给他一些信息,譬如鬼神之战,譬如天帝和鬼帝对灵气怨气的争夺,再譬如……南镜,铃铛说两人有情,白观音却不置可否,白家不是能容有情之人的地方。 他的母亲和姐姐都死在了无情人的手里,有情人诞下的白家子弟只会血脉浅薄下场凄惨,白观音被姐姐拉出去看庙会,他看庙会上各个都是有情人,人界终究跟天地两界是有所不同的。 那晚白观音倒了杯酒酿,难得捞出那颗许久没看的铃铛,其实他很清楚这颗铃铛只是外在的具象化,真正的那颗金色铃铛早就刻进了他的心里。 白观音在临荷塘的窗台上,看了一夜的铃铛。 他所求不过荡平世间所有鬼怪,不要再有人因为所谓的血脉淡薄而死罢了。 白家墓地的洞穴里,震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外面那只雪鹰和墓地的守墓人应该到周围了,本来这就是一个山洞就只是被,被发现是肯定的。 白观音看着南镜,咳嗽一声,一点血液从他的唇角溢出,他伤得很重,但是白观音的声音依旧是冷淡且平稳的:“南镜,选择权我交给你,现在时间不多了,不管是守墓人还是药效,你要是不愿意拜堂成亲拿铃铛,之后你可能会葬身于此。”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南镜看着白观音,他吸了口气,腥气和清冽的荷香一起冲进他的肺里,他突然翻身而起,扯过脖颈上的铃铛,在微光下白皙的脸上那双透色的眼瞳放出一种火彩的光芒,南镜说:“我不会一个人跑走的,还有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他已经很久没用了,在他拿到这串铃铛的时候老头子就说过,这里每颗铃铛都是护佑他的,在他要死的时候会助他,但是每颗铃铛的使用次数有限,有三颗铃铛每颗能用六次,还有两颗使用次数倒是没有限制,但是慎用,不然会遭报应的。 南镜一直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碰那两颗铃铛,他其实用过一次,不记得用的是哪颗铃铛了,他那次遇到的强力鬼怪确实被解决了,但是也生了一场大病,还差点死亡,醒来后记忆模糊,没多久,老头子就离开了人世。 从那之后,南镜再也没碰过这两颗铃铛。 甚至南镜会刻意逃避这两颗铃铛的存在,红绳上最左侧和最右侧的铃铛就是这两颗铃铛,不放在一起是因为老头子说过,这两颗铃铛是不能放到一起的。 但现在…… 一震摇动,洞穴顶端的石块落下,白观音眼睛金荷闪现,握在手中的扇子往前一挥。 “唳——”雪鹰传来一声尖啸。 灰尘和石块一起落下,南镜飞速了下白观音,他抿抿唇,摸向最左侧的一颗铃铛,他低头轻轻用唇去触碰了铃铛,随后右手举起把这颗铃铛放在掌心,低垂着头,脑海里虔诚地想:【不知名的鬼神,南镜有难,请求您护佑南镜活命】 铃铛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南镜眨眼间发现飞到眼前的一片雪停住了下落,白观音的扇子挥开停在空中,漫天的荷花瓣就旋在他的四周。 时间和空间停滞了。 南镜感觉到一股清苦的香味在周身蔓延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你还是找了我呢。” “但哥哥,你是为了别的男人找我,哥哥你说,我该不该帮你呢?” 原来这颗铃铛是他,当时他在疗养院碰到的那个看起来病弱的青年。 南镜抬起手,手指摸向右边的那颗铃铛,表情冷淡地说:“如果你不帮,我就去找能帮我的来。” 耳边的声音顿时变得气急败坏:“南镜!”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兄弟 第76章、白家墓地 这下池雪彻底没有竞争力了 南镜指尖捻住右边那颗铃铛,转身静静看着身后气急败坏的年青男人。 男人和自己第一次在疗养院见到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身上的衣服换了,那套蓝白色条纹的住院服装换成了一件过于宽大的,带着毛领的雪白的袍子,袍子中间有根链子,上面挂着一颗玻璃珠。 依旧是赤脚,南镜低头就能看到那双青色血管凸显的脚踩在雪地里已经冻红了。 年青男人看着南镜手里捻着的那颗铃铛,眼里显出一种浓烈的怨恨来,让人丝毫不怀疑要是南镜真的把右边那颗铃铛的人召来,年青男人一定会拼了命去杀对方。 男人诡异笑了笑,咬牙说:“南镜,我不得不提醒你,右边这颗铃铛你现在是用不了的,要是你能用,我倒是会很高兴,能在这里就杀了他,对我来说是好事一件。” 这样么?南镜心想难怪右边这颗铃铛一次都没颤动过。 他放下铃铛,瞥见年轻男人赤在雪地的脚,挑挑眉。 “不冷么?”南镜站在原地并没有靠近,他从自己的内侧衣服缝制的小内袋了拿了一下,若无其事拿出一颗玻璃珠:“上次你掉落的东西,还给你。” 年青男人眼睛闪动了一下,舌尖探出来,舔了一下苍白到病态的唇,有丝遗憾地说:“哥哥,你总是对我格外冷酷呢,送你的东西你也不愿意好好珍藏吗?” “以前下雪天,哥哥都会整夜整夜陪着我的。” 南镜吸了口冷空气,他看了眼已经彻底停滞在半空中的雪片,心里不知有丝漫上来的惆怅,南镜看着雪说:“是啊,下雪了,很久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只有以前去北方的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雪。” 年青男人拢在雪白袍子下的手攥紧了,他神色动了动,隔着雪片注视着南镜。 南镜看着漫天停滞的一片雪白,很是平静的说:“你要是能快速一点处理这里的事,我就能早点回到南三区办事处,买一只老母鸡和雪梨炖上汤,喝了暖身子,然后做点糍粑类的炸糕,蘸上红糖吃焦酥又香。” “再炒个藕片,凉拌一碗秋葵海蜇,现在还是秋天,蒸一盘从湖里捞出来的蟹,用橙皮放进醋里,雪白带着金黄蟹油的肉和醋一混合,很香,你吃过吗?” 没等年青男人回答,南镜捏了捏冻红的手指,身上的珠绣红衣跟着他雪白的手臂颤动,他拢起手在唇边捂了捂,声音闷闷地继续说:“买这些有点贵,但是我辛苦一场,总得吃点好的。” 年青男人表情扭曲了一瞬,他没想到自己就等到南镜在那那儿念菜谱,他咬着牙说:“南镜你真是好得很!” 说着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眼睛定定看着南镜,突然平和下来,轻笑一声:“南镜你既然这么想救那个男人,我可以帮你,但是南镜,每颗铃铛都是你签订的契约,那三颗铃铛护佑你,你将来助他们度过死劫。” “但是我没那么的弱小,哥哥,我帮你这次,你得来我的地方来找我,如果你不来的话,”年青男人的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哥哥除了我的这颗铃铛,剩下的四颗铃铛全都会,” “砰—地炸掉哦。” 南镜抿着唇,他能感觉自己心脏在有力的跳动,他吸了一口过肺的冷空气,黑色的睫毛在白皙精致的脸上眨了眨,吐出一团白气,南镜轻声问:“炸掉然后呢?” 年青男人笑了笑,眼神是深不见底的黑:“会死掉哦,他们都会死掉的,哥哥,我非常乐意见到这个场面的,但是哥哥你肯定会疯掉的。” “所以,”年青男人把右手掌摊开,他的掌心是一颗玻璃珠,说玻璃珠其实也不确切,这珠子浑身缠绕着绯红的火焰,散发着爆裂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凡品,男人含着一丝笑意看着南镜:“哥哥,你还要我帮你吗?” 南镜放下拢在唇边的手,抬眼看向男人:“找到你,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即使我这次不召你来,你应该也会想方设法让我和你达成这个契约吧,这次我应该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去找你,是因为只有我可以帮你做成什么事吗?” 年青男人的脸色一僵,他赤脚动了动,不待南镜反应,已经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南镜,男人非常瘦,只比南镜矮半个头,他轻飘飘抱住身体一瞬间僵硬的南镜,凑到南镜耳边轻声说:“哥哥真聪明,这颗玻璃珠我一定会想方设法送到哥哥手里的。” “但是哥哥,你可以认为,我只是太想念你,太想见到你了。” 一声叹息,那颗燃起火焰的玻璃珠和一张轻飘飘的东西被送到了南镜的手里,抱着南镜的身影跟雪一样,迅速的消散了。 空中传来男人带着叹息的声音:“哥哥,那张绘卷是世间最珍贵的封神榜,白观音离封神一步之遥,我回应哥哥的请求给他封神榜,他用后自然能解掉困局。” “朱雀涅槃会留下涅槃石,哥哥,你好好带着那颗涅槃石,循着涅槃石头的气息来找我吧。” “我真的很想念哥哥,我等哥哥,实在是太久了。” “久到我……以为再也等不到了……” 声音在空中消散。 停滞的雪片就像惊醒一般,轻飘飘突然一动,南镜眼神一动,直接把那颗所谓的涅槃石放进自己的内侧袋里,咬住铃铛直接朝着白观音冲去。 巨大的身影拿着方天画戟朝着两人直直砸来,薄薄的那张空白的封神榜被南镜在一片雪沫里往前抛去:“白观音,接住!封神榜!” 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那张空白的绘卷封神榜在空中飘飘荡荡翻飞,正好和白观音飞扬起来的净刹扇相接,耀眼的金色荷花两者相接的时候闪现,南镜跟随前冲的力道扑在雪地里。 扬到半人高的雪沫里,南镜站起来时,看到白观音的周身旋绕起一片金光,筒袖白纱衣上面的血渍缓缓消失,大片的金绣荷花在白纱衣上出现,白观音手中的扇子稳稳落在他的手里,再次挥出,金绣荷花飞速旋转着朝前。 “除魔务尽,净刹扇,杀!” 一道金光闪过,洋洋洒洒的荷花瓣把雪沫都压住了,那个两人高的身影被切中心口,黑色的液体从巨大身影里飚射而出,巨大身影握住方天画戟跪在雪地里:“居然是……神仙……擅闯白家墓地者,也要死。” 但这话还没说完,整个巨大的身影已经倒在了雪地里,再无声息,雪鹰唳声叫了一声,高飞盘旋左突右进却始终无法突破漫天的荷花屏障。 南镜在雪地里踉踉跄跄跑过去,封神的绘卷在半空中荡了下,轻飘飘落到了南镜的面前,南镜顿了下,伸出被冻红的手展开这张绘卷,他上次看到这种绘卷还是在单龙村,是郁安晏身体里的孟婆绘卷。 但这张绘卷和上次完全不同,这次的绘卷是雪白带着金荷的底,上面也不是原本就有了人物,而是在南镜眼前用墨缓缓勾勒出白观音的身影,绘卷的右上方写着一个繁体的“壹”,下面缓缓出现四个字——荡魔真君。 荡魔真君白观音,暂列封神榜第一。 南镜捏住这个绘卷,愣了愣抬头,正看到白观音捏着扇子缓缓下落,他站在雪地里,呵了呵气弯腰团了个雪球,大笑着猛地朝白观音扔过去,雪沫飞散,南镜白皙的脸上黑睫和透亮的眸都在得意的笑:“白观音,你封神了!我说得没错吧!就是有办法的。” “哈哈哈哈,白观音你得谢谢我,快把铃铛给我!” 松散的雪团一路飞过去,没有一片金荷瓣阻挡,雪团一路散着雪沫子被白观音捏在手里,他的手轻轻一捏,冰凉的雪团“噗”一声散开,雪沫随着寒风飘荡到他的眉眼,和被晕得湿乎乎的额间朱砂上。 白观音闭了闭眼,他手捻了捻,好凉但是……他看向在雪地里仰头用手和绘卷撒着欢接雪的南镜,眼睫颤动了一下,神性的眉眼晕出一点轻笑,眼眸半阖捻着那点雪轻声:“真是无聊。” 漫天洋洋洒洒的雪落下来,白茫茫一片里好似没有任何的阴霾了。 * 海市,董家。 池雪刚处理完董家的事情,监察部把一群人看到人偶的记忆消除,看到了董修明那个老东西,只是短短一天,董修明已经苍老了不止十岁,这是池雪才知道那群高级人偶全到了白家。 “啧,白家。”池雪露出难搞的神情,别的地方他向来是想进就进的,就是白家不同,白观音的攻击性强的有点过头了,不到迫不得已,池雪也懒得招惹白观音。 没有白观音做不到的事情,他不做,基本都是因为他不想。 池雪翘着二郎腿坐在上位,看着董修明焦急的神色,撑着额头慢悠悠想怎么处理才能让监察部的获利最大,突然,池雪仿佛感受到什么一样,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在他之后,董修明也感觉到了同样的感觉,他的手掌在手杖上疯狂颤动,这个一向阴鸷狠辣的董家家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封神,有人封神了……?怎么可能?!” 池雪短刀猛地把房间的窗户刺开,“啪嗒”窗户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池雪一向蕴含着疯狂的眼神此时极度的平静,他看向朝着南方的窗户,在细雨中,有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金线在朝着一个地方疯跑。 那是……白家的方向。 池雪嗓音含着深思:“……白观音。” 封神了,居然比他先一步,倒是出人意料了。 那么南镜,池雪眼里的兽瞳竖线若隐若现,你在这件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南三区办事处。 一身疲惫的池星回来看到正在办公室里打游戏的苗金栗,把买的炸鸡和可乐放在桌子上,把苗金栗的耳麦摘下来,问苗金栗:“南镜呢?在睡觉吗?” “哦这个啊,”苗金栗抓了抓头发,有点颓丧的啃了口鸡腿,眼底下青黑一片,他口齿不清的说:“南镜去白家救白观音了,因为爱情。” 池星:……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然后他第一时间否认道:“你搞错了,肯定不是爱情。” 池星虽然和池雪关系不好,但是在池雪和白观音里,他肯定还是站自家哥哥的,池雪那个兽类形态从来没有人骑过,何况池雪现在还是云川泽的主人,云川泽物产丰富,论富有程度也是池雪略胜一筹的。 白家还有一堆破事呢,白观音毕竟还只是个少家主。 说完池星才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池星一把把苗金栗正在啃的鸡腿薅下来,直接说道:“你也不知道拦一下,白家什么情况你一个四大家的人是不知道吗?” “知道啊,”苗金栗想去拿鸡腿,看到池星严肃的神色只好叹口气摇摇头,拿了罐可乐咕噜喝了几口才说:“但是南镜想啊,你想想啊,多少人连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南镜有想要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帮他?” “他还那么年轻,刚刚懂情感吧,不管是救朋友还是救爱人,”苗金栗懒散靠在座椅上,露出白亮的牙齿笑出来:“我都得帮他吧!” 池星一愣,看着苗金栗的笑容,眼神顿了顿,把鸡腿直接塞到苗金栗的手里:“吃吧你就,就你理由多。” “哈哈哈你看我这么忙活,不如把剩下那个鸡腿也给我。” “你想太多了苗金栗!这是我买的!” 两人正在那儿抢鸡腿,突然苗金栗和池星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两人扔下鸡腿朝着窗户疯跑,外面无数金线朝着一个地方涌去。 “哇靠,”苗金栗手指掐算了一下,带着震惊的语气:“那是白家的方向吧,白观音封神了?” 池星勉强按捺住心底的震动,他突然有点恍惚的想到,这下池雪彻底没有竞争力了吧,白观音这都直接封神了。 不仅仅是他们在震惊,几乎整个玄学界都在震动,虽然灵气复苏后封神是迟早的事情,并且现在天地两界还没找到入口,但是当第一个封神的人出现的时候,这种震撼还是难以言说的。 而这些南镜和白观音都不清楚,南镜是真不清楚,白观音是无所谓这些,两人已经回到山洞里拿玉荷花准备出白家墓地。 南镜心情不错,他跟在白观音的身后,突然看到白观音的右腿的地方有颗金色铃铛,因为封神后筒袖纱衣变化样式,里衣纯白,外面只着了层白纱,现在在掩映下,依稀能看到右腿的腿根稍下处绑着环,环的后方吊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咦?封神后铃铛就出来了吗? 南镜笑着伸出手,指了指腿的地方示意白观音:“白观音,不把铃铛给我说不过去了吧。” 白观音要捏碎玉荷花的动作一顿,他低头神色有点微妙和克制地看向南镜:“你确定还要在这里和我拜堂成亲,让我把铃铛给你?” “刚才情况紧急没跟你说,白家墓地轻易外人进不来,进来的只能是白家人,现在既然不是紧急情况,你要和我成亲,”白观音玉质一样的脸上神情顿了顿,清冽冷感的声音难得带着点哑声:“那就向天地证明,你是白观音的夫人了。” 夫人这两个字,白观音咬得很轻,不知道怎么带着点难以言说的味道。 南镜明白这话的意思后,他莫名尴尬地感觉有点热,咳嗽一声,南镜赶紧去抢玉荷花,迫不及待说:“我们快出去吧,这里好冷!” * 作者有话要说: 池星您是否重点错 第77章、白家墓地 守活寡 等到出了白家的墓地,南镜和白观音还没对上话,白家一群人和打斗的人偶几乎是立刻停下了动作,白家的一群人看到白观音,沉默着围了上来,而这些高级人偶看到南镜,自然是在少年人偶的指挥下走到了南镜这边。 外面的温度自然比墓地里高很多,但是依旧在下雨,细雨丝丝滴落在荷塘上,发出滴答的响声,荷花和莲子的清香味道雅致好闻。 这细雨也落在南镜的发梢和身体上,南镜身上的珠绣红衣早就在白家墓地的时候就湿透了,寒气还没散透,带着风雪的气息,又被雨浸湿,真是冷。 少年人偶过来道谢,他的动作能看出一丝人偶的僵硬,但已经很流畅了,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眸闪烁着流丽的光泽,煞是好看,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声线:“没想到你把所有人偶线都断了,所有高级人偶都获得了自由,谢谢你。” 一点雨水从南镜白皙的脸上滴落,南镜抬起湿乎乎的眉眼,眼睛很亮,他冷得打了个哆嗦:“没,没事,是我答应你的,恭喜你们获得自由。” 白观音瞥了南镜一眼,他手中的金纸扇一挥,荷瓣旋绕,一瞬间南镜觉得身上一暖,所有的雨线躲过南镜,再没有一滴落在南镜的身上,南镜甚至能感受到一股轻薄的暖气环绕着自己。 这是……控制天地的术法,白家那群人甚至注意到白观音都没念任何的咒禁条例,白观音真的封神了。 白家有人震惊有人激动有人恍惚地看着白观音,白观音轻描淡写地看了眼白家众人,冷淡说:“把我的那件织云锦缎的狸毛白披风拿来。” 白家子弟一愣,有人忙不迭地跑去,然后迅速回来,喘着粗气打伞把披风遮盖的严严实实,走到白观音近前把披风递给白观音,这个白家的弟子激动得手都在颤动:“少,少家主,您的披风。” 白观音接过披风,展开,披风云淡风轻地被白观音披在了南镜的身上。 南镜一愣,他的手下意识摸着轻薄云锦缎丝滑绵软的布料,披风最上面短短的柔软白毛包裹住他白皙的脸,红珠绣和白云锦披风下他湿乎乎的眉眼昳丽清俊,任谁看了也会说这个少年好清俊的样貌。 白家众人互相对了对眼神,那个递披风的白家弟子十分机灵,看着这幕突然就对着南镜略低头大声说:“少夫人好!” 一些年轻的白家子弟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跟着一起大声喊道:“少夫人好!恭迎少夫人!” 声音响彻云霄,好似震得塘里的荷花都跟着颤了颤。 南镜一僵,手指瞬间攥紧了云锦缎的披风,他脸上几乎是立刻显出热意,张口就想否认,为什么这群白家子弟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他是什么少夫人啊,他是偷偷破坏白家的规矩进的白家啊,而且他是男的啊! 你们未免接受得太快了! “不必如此,”白观音淡漠的声音响起,直接给南镜解了围,他收起扇子,朝南镜点点头,示意南镜跟他一起走,声线清冽:“三品级以上的白家子弟随我去议事堂,白家的血脉问题有办法可解了。” 白家年轻的子弟互相对视了眼,眼里出现了兴奋的神色,随后正了正神色,齐齐单膝跪下,朝着白观音和南镜行了弟子礼,齐声道:“是!白家主!” 这就改名叫家主了?!南镜被这架势震得后退了半步,拢着披风看了眼白观音,白观音雕塑一样让人屏息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到南镜看过来,倒是微带了些询问。 南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只是看看。 白观音抬步上前,南镜紧紧跟在他的旁边,好多白家的子弟全部穿着木屐跟在后面,有人撑着伞,前方有人提前把亭子的白纱打起。 众多唐式的木屐踩在木板桥上发出井然有序的清脆响声,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塘里,溅起来的白色水花把筒袖纱衣的底部晕湿。 少年木偶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白观音的身影,镶嵌了宝石的眼睛闪了闪,对着南镜的方向抬了抬头,然后发出机械的木偶说话声:“跟着他们过去。” 后面的数十个高级人偶宝石的眼睛跟着闪了闪,齐齐跟着众人走去。 白观音走到当时捆绑锁着他的亭子的时候,白观音的父亲浑身是伤眼神血红看着朝着这儿行走来,白观音和他错身而过,白父刚想说话,白观音突然扇子一展,根本没等白父开口。 金光闪现,白父突然捂住肚子双膝跪地,白家的子弟目不斜视,低垂着眼跟着白观音向前走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没有一个白家的子弟去扶白父,品级较低术法还未成的白家子弟是不会做这件事的,术法有成的白家子弟都知道白父曾经做过什么事。 少年人偶跟在最后面,前面那群人走完后,他走到此处时,看着白父花白的头发狼狈的垂下,脏污的血液从肚子那儿流出,跪在地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场景让少年人偶有些愉悦,白父的下场让他想到了董修明,这些世家大族的家主连血都是肮脏的。 少年人偶啧啧两声,像是生怕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颇为不屑地带着身后的一群人偶绕道了。 浩浩荡荡一群人到了议事堂。 南镜看白家的核心子弟要议事,他无意去听实在有点累了,于是垫了下脚凑到白观音的耳边说自己在外面等他。 白观音点点头,把腰间的玉荷花解下来给南镜:“这是白家的通行证,你戴着去白家哪里逛逛都行,要是有事寻我,随意输点法力给与玉荷花就行。” 南镜顿了顿,还是接过这朵玉荷花,在身后一群白家子弟的注视下,拢紧披风晃着白皙的手腕尴尬地跑了。 因为议的是白家血脉的事情,少年人偶也不便跟进去,索性也留在了外面,让那群高级人偶站在旁边,他一个人偶独自去找南镜,没找多久,就看到南镜坐在隔壁临荷塘的亭子的檐上,晃着腿抱着绘卷在看远房。 白家的亭子顶部用的琉璃瓦,亮白的雨丝下,南镜的云锦白披风搭在后面,红色的珠绣裙子繁复却异常合适南镜,倒不是裙子这个款式适合,是颜色和那些垂落的珠子,明媚又跳脱,这时候少年人偶也不得不夸赞造出他的董虹玉的审美。 珠绣裙子的下摆被南镜随意扯了好几次,露出笔直修长的小腿,白皙的小腿向下,是细韧的脚踝和一双红色的布鞋,此时正闲适地晃动,那片白看着很有些晃眼。 所有的雨丝自动绕开了南镜,这是来自神仙的庇佑,少年人的发丝随着飘来的清冽的风摆动,白皙的脸上是清俊的五官,那双玻璃一样透亮的眼睛里映照着天色,黑色的睫毛颤动,整个人飘逸又灵动。 比人偶还灵动鲜活的漂亮,少年人偶的宝石眼睛闪了闪,直接跳上屋顶,看到南镜惊讶的神情,少年人偶机械转着眼珠说:“哎,我们有些高级人偶没地方去,你等下能不能问问白观音,白家要不要一些人偶效劳。” 南镜从看雨和荷塘的空白中回过神来,他有些奇怪:“这些你跟白观音商议就好,为什么要我去说?” 少年人偶很自然地说:“因为感觉你说话更管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南镜把右腿摆上来,坐成一个半盘腿的姿势,略侧头表情没什么变化说:“我不这么觉得,你要是想要人偶留在白家,就自己和白观音谈,我不是那种的因为是朋友就会要挟白观音做什么的人。” “嘁,”少年人偶机械嗤笑一声:“你好无趣。” 南镜摊摊手,示意不管你怎样,我就是无能为力,他手指撑在太阳穴那里看着少年人偶,少年人偶本身外表做得就是少年的样子,穿着繁复的洋装,南镜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疑惑地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你自由了我总不好一直喊你人偶人偶的。” 雨水落下,从少年人偶的仿真皮肤上原封不动落下来,然后落到屋顶的琉璃瓦上,声音清清脆脆的特别好听。 “我没有名字,所有高级人偶都没有名字,”少年人偶静了片刻,他有点坐立不安地挪动了一下,然后正经说:“高级人偶只有找到主人后,才会被赐名的,我们这批都没有主人,所有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我是第36号。” 南镜眼神晃动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但仔细想想,董家那个环境,对人偶肯定也是不怎么尊重的的,当时他也问过董虹玉,董虹玉跟他说过,没有人会把人偶当人的,毕竟只是术法的造物。 大家只是想要靠着人偶让自己变强,人偶只不过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武器罢了。 那时候南镜想了下说,可是就是有很多人会对武器产生的情感啊,很多人类也不会把人当人的,只是人偶在董家这个环境里遇到的都是坏人罢了。 “是不是很没自主性?”少年人偶看着南镜思考的眼神,没等南镜说话,直接伸出手指割断了自己的手,一丝鲜红的血液涌出来,少年人偶飞速说:“你看,每个人偶都是靠大量的鲜血浇灌的,明明什么地方都造的像是人类了,但是人类不会觉得我们是同类的。” “皮肤是假的,运转的核心控制是假造的心脏,都是假的东西,从生出意识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自己是异类了。” 南镜倒是没有否认这个,他拿出一张符箓,黄符爆开,少年人偶手指上的伤瞬间好了,金光爆开看着还挺漂亮的,南镜拉长了语调慢悠悠说:“那我祝你之后会遇到很多人偶当做是同类的人类吧。” “到时候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了。” 少年人偶愣了愣,他看向南镜,看到南镜的脸上理所当然的神情,那双玻璃珠一样的眸子一瞬间在人偶的眼里比宝石还漂亮,原来人类的眼睛这么好看啊。 “你们人类,”少年人偶转过脑袋,机械的声音好像一丝情绪都透不出来,但又好像在逞强:“就是太会骗人了!” 说着少年人偶看着远处白观音在一群人簇拥下走来的身影,“哼”了一声,要跳下屋顶的时候快速说:“你好好保存那块红蔷薇的人偶核心控制,虽然人偶线断了你不能控制我们,但是你滴血上去的时候呼唤我们,我会带着那群人偶回应你的。” “你别随意使用啊!我们人偶回应你的呼唤也是很费力气的!” 南镜愣了愣,看着少年人偶蹿得比什么都快的身影,忍不住拍着屋顶的琉璃瓦大笑起来,少年人偶逃走的身影一顿踉跄了一下,然后招致了南镜更大声的笑。 白观音刚挥扇子落到屋顶上,就听到这么大的笑声,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么开心?知道要拿铃铛了?” “哎?”南镜瞬间停住了笑声,他看向立在他身旁的白观音,眼里闪着笑出来的水光,惊讶问道:“什么拿铃铛,就,就在这里吗?” 这里是屋顶啊,下面还有一堆白家子弟呢,南镜下意识往下面扫了眼,那群穿着或筒袖纱衣的白家子弟在下面的木板桥颇为风雅地走动,但那眼神即使很隐晦,也能看出是在偷偷看这边的! 就在这里拜堂什么的,好羞耻啊! 南镜尴尬得耳根泛红,有点磕巴地说:“不,不太好吧。” 虽然他也确实很像快速拿到铃铛就是了。 “没什么不好的,”白观音缓缓俯下/身,那股清冽的荷香一瞬间环绕住了南镜。 南镜尴尬地眼神往四处瞟,啊对现在是要二拜高堂了是吧,然后三拜后应该就能把铃铛取出来了,对了谢翊怎么说的,他是不是要把红线扯开来着,虽然和白观音是朋友做这些事还是好尴尬,而且他第一次真的有点不熟练啊…… 白观音声线有丝无奈的冷淡:“南镜,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 南镜定了定神,看向白观音,脸上有些紧张的潮红:“说,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把铃铛给你,白家的拜堂仪式是可以简化的,只用把最核心的步骤做了就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白观音定定看着南镜,眼底有金荷闪现。 南镜“哦”了一声,反应了一下问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白观音摊开手掌,玉质一样的手上放着一张白纸,轻描淡写道:“南镜,你给我叠一只千纸鹤吧,叠了千纸鹤我就把铃铛给你,会叠吗?” 千纸鹤…… 南镜当然是会折的,但是为什么要叠这个?他下意识看了眼白观音,白观音并没有为自己的挡雨,细密的雨丝晕湿他乌黑的发,还有额间的朱砂,唇色也被润湿,带着凉意和荷香的南方烟雨把他整个人都打湿。 白色的筒袖纱衣显得更透,那颗绑在大腿处的金色铃铛在白纱下能看到在轻轻晃动。 这片刻湿润的脆弱,衬得那张精致到让人屏住呼吸的脸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 南镜从冰凉的掌心拿走了那张白纸,低下头珍而重之开始叠起来,他没有问出口,既然白观音想要千纸鹤,那他叠就是了。 叠千纸鹤不难,即使南镜每个折痕都细细反复的碾过,五分钟后,这只千纸鹤还是叠好了,他顿了一下,把这只头捏得还是有点歪的千纸鹤递给了白观音。 白观音修长玉质一样的手指轻轻触碰到这只犹带着南镜体温千纸鹤,在手指触碰到纸鹤的一瞬间,那纸叠的纸鹤一瞬间活了过来,细白的羽毛长出,拍打着翅膀从两人的指尖起飞。 丹顶白鹤飞向远方的天光,随着飞翔越长越大,拍打翅膀有白色的羽毛飘散,随着纷飞的雨丝生动仙气得不像话。 白家的子弟惊叹看向那只叫声清越的白鹤,死物化活,确实是神仙手段了,所有的白家子弟自发停下自己的动作,齐齐朝着那只白鹤和那道天光遥遥看去。 南镜的眼里映着天光,他也被这幕惊叹到了。 白观音敛下眸子,低下/身子,整个身体彻底笼罩住了南镜:“我现在把铃铛给你,当时在洞穴里主要是没有工具,白家的成亲仪式如遇紧急情况,可以简化成一个仪式。” 南镜回过神来,转过身正对上白观音缓缓低下来的脸,南镜屏息了一瞬,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觉得不对劲,赶紧把自己的舌缩回去,舌尖抵在牙齿上,南镜心脏跳得很快地问道:“什么仪式?” “别动,我给你点朱砂就可以了。”白观音语气是冷淡的平和,但是左手的两根手指却直接掐住了南镜的下颚,固定住南镜,白观音说话间温热的清冽荷香扑到南镜的面上,南镜简直跟被逮住什么命脉一样,有点仓惶的僵住不动了。 白观音右手举起一根非常细的白毫毛笔,他写意般在准备好的放在琉璃瓦上朱砂碟子上蘸了下笔,毛笔的白毫尖很快润上了红色的鲜艳朱砂。 南镜紧张到连呼吸都放得急促了,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在发颤,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白观音的表情实在是太庄重了,这让他有点紧张。 白观音捏住南镜的下颚的手指松了点,冷冽的声线都放缓了一点,有点无奈道:“别抖,南镜,我只是点个朱砂,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哦……”南镜看向白观音形状好看的眼睛,呼吸下意识地放缓了一点,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耳朵说:“那,那快点朱砂吧,我就是有点冷。” 白观音很轻微的动了动眉,看向南镜身上一看就很暖和的云锦披风,眼里闪过很浅的一丝笑意,他捉稳了笔,用一种确实庄重到在继任家主都没有的神情,白毫笔没带一丝颤动,坚定地在南镜的额心点下了红色的朱砂。 南镜呼吸一滞,他感觉心口一紧,就在这刹那,两人之间淡红的光芒开始闪耀,南镜低头,看到从白观音的心口延伸出一根很细的,红线,这根红线就接着自己的心口。 耳边的铃铛狂响,下意识的,南镜伸手摸出那根红线,红线在被他的手碰到的那一瞬间,开始疯狂颤动,南镜轻轻一拔,红线从他的心口出来了,一颗金色的铃铛缓缓出现在南镜的掌心。 当这颗金色闪着光的铃铛出现在南镜的手里的时候,和郁安晏还有池雪的铃铛一样,这颗铃铛迅速化作一点金光,把南镜脖颈上一颗铃铛染成了金色。 南镜感觉身体一轻,身体受桎梏的感觉再次减弱。 雨变大了,用雨丝变成雨线,南镜捏住那颗铃铛,他缓缓抬头,在渐暗的天色和雨线的阻隔里看不清白观音的表情,只能看到白观音低垂着眼在看他,那只白鹤在飞了一圈后回到了白观音的肩头。 下面有白家的子弟在喊:“白家主,白夫人!厨里预备了晚餐,现在下来用餐吗?” 声音之大,简直能让附近的人全都听到。 好家伙,这群人把对他的称呼从少夫人又变成了白夫人,南镜尴尬咳了一声,他站起来问白观音:“去吃饭吗?” “嗯,”白观音略点头,一手非常自然的捉住南镜的手臂,带着南镜轻飘地飞向灯火通明的阁楼,雨声中,两人离得极近,南镜身体紧绷紧紧被白观音制住,等落下时,白观音淡声解释道:“琉璃瓦湿滑。” 南镜:“……哦。” 到了室内,果然饭已经做好了,正中间摆着的琉璃碗里面一碗香气飘得勾魂的浓汤,白观音点了点说:“人偶说你答应了董虹玉要尝一下白家的莲玉珍品汤,我就让人做了一份,尝尝看。” “对了,刚才你扯红线的时候,痛吗?” “哦这个啊,”南镜直白说:“还好,有点痛,但没那么痛。” 说完,他发现在旁边那群白家的子弟的眼睛又开始用意味不明的眼光偷瞄他,顿了下才意识到两人对话有点奇怪啊! 南镜:…… 他赶紧盛了两碗汤,递给白观音,自己拿着瓷勺赶紧喝了一口,一股浓郁的鲜香冲到喉间,好鲜,就像是最嫩的莲子和最鲜美的肉类顿了很久,浓稠又清甜,但一点都不黏腻,是夏季暴雨后的清爽感。 喝了口汤,那种奇怪的感觉被冲淡了,南镜咬着勺子发现白观音坐下后,右腿那儿白纱覆盖下的铃铛居然还在,他“咦?”了一声问道:“这颗铃铛还在吗?” 白观音挑了下眉,平稳道:“这是你那颗铃铛的外现化,不影响你拿走的铃铛,但这颗外现化的铃铛我会留下。” 留铃铛……留铃铛干什么? 南镜顿住,他立刻埋头开始吃饭,敏锐的直觉让他一句话都不敢再问下去了,甚至眼睛都不好意思再朝白观音的腿根看。 这顿饭吃得异常迅速,吃完后南镜要离开,白观音倒是没阻拦,只是先让南镜沐浴,换了件白家子弟会穿的淡红色筒袖纱衣,都收拾妥当了再离开。 白家那群子弟倒是百般的想要留下南镜,那眼神幽怨得仿佛南镜走了,他们的新任白观音家主就要守活寡了。 守活寡…… 南镜吓得赶紧停止了自己这可怕的想法。 是白观音撑着伞送南镜出白家的门的,南镜想把白观音的玉荷花还回去,白观音捏住南镜的指尖把玉荷推了回去,淡声道:“南镜,既然你我是朋友,我不可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我现在全身仙煞气,不便染凡俗,只能留于寂冷处。” “但若你有险,我便去人界寻你。” 雨水落在伞面上发出嘈杂的声音,白鹤清越鸣叫,好似在送行,南镜指尖微暖,他站在下一级的台阶,略仰头看着白观音红灯笼下清冽的容颜和挺拔的身姿,南镜明亮清澈的眼里染上暖意,收起玉荷花笑道:“好。” 说着南镜接过伞,朝着白观音挥手,白色的披风划过痕迹,水红的筒袖纱衣翻飞,南镜细白的脚踝被溅上水,在一片昏暗里亮得刺眼。 等南镜的身影消失不见,白观音依旧撑伞立于雨中,随侍在白观音身边的白家弟子有些犹豫地看了眼白观音的神色,还是开口说:“白家主,真的不把夫人留在白家吗?” 在他们这些白家弟子看来,把南镜留在白家,对家主明明更好,何况,他们对于南镜的感激尊重之心也并不少,现在的白家至少比之前好很多……血脉的问题虽然难解决,但好歹有办法了。 这一切都得感谢南镜。 白观音眼神重又变得冷冽,嗓音清冽带着不可接近的寒意,淡声道:“不必留他。” 白家朱红镶金的大门打开,重又关上重重地落上了锁。 白观音看着被雨滴打得摇晃的荷叶和荷花,在寂冷的雨声中突然淡声问旁边的白家弟子:“你知道曾经的三界之主是个怎样的人吗?” 三界之主? 白家这位弟子疑惑地眨了下眼,他们这些白家弟子典籍读得不少,自然是知道所谓的三界之主的,那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天地两界大战后,一片疮痍,当时为了保住天地最后的灵气和鬼神血脉,招致更大的祸端,当时有位仙力尚存最多的鬼神做了三界之主。 这段时间在很多地方被一笔带过了,很多人并不清楚当时的三界之主到底是谁,这位的统治时间虽然短,但是力挽狂澜,不仅保下了残存的灵气和血脉,甚至还为后来的灵气复苏做了铺垫,就是这位虽然功劳大,但是行事手段很有些偏激。 对于这位的猜测一直都有,但因为这位实在是把身份藏得太好了,更具体的特征基本不可考证,猜测也就只能是猜测了。 这话有信的,也有不信的,白家主现在提起来是为什么? 白观音抬眼伸出左臂,白鹤盘旋着落到他的肩膀处,白观音脊梁挺立,冷冽的表情沾染上一点雨水。 他带着白鹤径自往前走去,好似在回答刚才的问题,又好似只是说这么一句,只留一点淡声:“珍典《昆仑书》上说这位□□极多,是个擅长伪装的温柔暴君。” 温柔暴君?是这样吗? 白家的弟子愣了愣,但他只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白观音已经走得极远,他索性不再想,赶紧举着伞慌忙朝着家主跑去。 雨声渐大,白家的这位弟子在后面看着白观音,这弟子觉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着一向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那位家主,自从在少家主的时候,就经常独自行过木板桥,看着很有些孤寂呢。 这位白家的弟子止不住地想,但要是那位白夫人真的留在白家就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家众人进展到:什么时候夫人和家主神交揣崽 温柔暴君的即将在赶来的路上 第78章、滇南虫尸 勾魂夺魄的色泽 南镜到了白家的边缘,按照白观音的说法,捏碎符箓直接从白家这个隐于天界裂缝空间的地方到了人界,还是直接到了南三区的办事处,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办事处小楼,南镜松了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好累啊。 伸了个懒腰,南镜从隐蔽的街道走出来,此时已经是晚上,这一片本来就没什么人,加上这边今晚也在下雨,南镜尽管装束奇怪,但是他没有遇到任何人,倒是不用接受奇异的目光了。 南镜三步并两步走到顶楼的办公房间,直接打开门,他还没开口,一股浓郁的火锅味道就率先侵袭了他的嗅觉,麻辣鲜香和番茄的酸香,南镜定睛一看,苗金栗和池星两个人围坐在桌旁,惊讶看向南镜。 这两人居然趁他不在点了海底捞的外卖! “哇靠!”苗金栗看到南镜一身筒袖红衣和额间的朱砂:“你和白观音结婚了?我镜儿啊,和世间第一个封神的人结婚是什么感觉啊?” 池星脑海里的弦紧绷,赶紧否认:“不可能!白家要是有了少夫人怎么可能不通知其余世家大族!” 两人齐齐看向南镜,等着他回应。 南镜:…… 他慢吞吞把披风挂在一旁,然后走到桌子前,在两人的注目下,南镜抄起筷子和碗,先从番茄锅里捞了巨大一块虾滑,咬掉后面无表情看着两人,眯了眯眼:“你们怎么知道白观音封神了?” 等苗金栗和池星解释封神这件事只要是除鬼的天师都能感应后,南镜简略地跟他们讲了下自己到白家的经历,顺便讲了下自己铃铛的事情,现在他要根据那颗燃着火的涅槃石去找人,南镜想多点人多点力,索性就跟苗金栗和池星讲了。 池星和苗金栗听到愣住。 苗金栗一抹嘴,率先反应过来:“镜儿,那你这结的男人也太多了吧,真的不会翻车吗?” 南镜:…… “为什么会翻车?”南镜迷惑道:“只是结铃铛而已。” 唉,但是南镜想到郁安晏奇奇怪怪的态度,还有白家那群子弟看他的眼神,又有些不确定了,南镜决定问他觉得最正常的池星:“你觉得呢?” “啊?我啊,我觉得,”池星仿佛刚回过神,他态度有点微妙又有点紧张地说:“我觉得第一个封神的人这个名头太大,你要是跟在白观音的身边肯定压力很大,你不如找个又富有还有能力保护你的,虽然形态是兽类但是安全感强,对吧?” 池星飞速说完一串,一停下发现两人都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池星有点紧张地问。 南镜“唔”了一声。 苗金栗摸着下巴看着池星:“从之前就觉得你很奇怪了,你怎么这么关心南镜的恋爱状况啊,难不成……你暗恋南镜?!” 池星:? 南镜:…… 他服了苗金栗的脑袋了,南镜面无表情地打断:“不是这个吧,池星是认识池雪吧,你和池雪是什么关系?一家人么?” 看着南镜大概了然的眼神,还有苗金栗骤然惊醒的表情。 池星结巴了两下,叹了口气,终于全部说了:“是的,池雪是我哥,同父异母的,我小时候对他观感很复杂,但他毕竟是我哥,上次那慈善晚宴后南镜明显已经骑了池雪的兽态嘛……” “我哥从十四岁后,再没有在任何外人面前展示过兽态了,毕竟池雪母族的事情……更别说让人骑了,”池星摸摸鼻子:“他虽然性格很恶劣,但是很不容易的,我就……” 南镜无语片刻,斩钉截铁地说:“你想多了,我和池雪没有任何情感关系。” 苗金栗在桌子上嗤笑出声,他掰着手指说:“我算算啊,这有四个了吧,郁导是一个,池星的哥哥,众人闻之色变监察部部长池雪一个,还有白观音,” “还有那什么……给你那个啥涅槃石的,哇!南镜你真的好多男人!” “哎不如我们来打赌吧,”苗金栗打了个响指,凑到南镜旁边兴致盎然:“就赌你会不会翻车怎么样?我赌你一定会翻车!” 南镜:…… 他放下碗,对着苗金栗冷笑一声。 突然,房间放在门边的门铃响了,这个响声是连接这栋楼最下面的大门的,因为平时来的人少,他们三人加上郁安晏都有钥匙,基本除了外卖员按响这个门铃,没有人按响过。 “咦?”苗金栗说:“你俩谁点了外卖吗?” 池星摇摇头。 那是谁? 南镜皱皱眉,他的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但是铃铛没响,什么响动都没有,这种感觉……没等苗金栗那两人继续说话,他直接起身说:“我下楼开门。” 苗金栗和池星面面相觑,来的人南镜认识? 外面正在下暴雨,现在已经是接近零点的深夜,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他们这栋外表看起来很破旧的居民楼呢? 南镜顺着楼道往下走,不到两分钟,他就走到了最下面,这个地方他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已经熟悉了,但现在,他却有种很难得的陌生感,新刷的油漆好像没有散发那么刺鼻的味道,楼道陈旧掉了红色油漆的手扶梯在黄光下,呈现陌生的老旧色泽。 最重要的是风,楼下那道防盗门的缝隙里透出来的风带着陌生的味道,像是很小的时候南镜会闻到的肥皂香,又像是一种他从来没闻到过草木的香味,又像是夹杂着桂花的香味,南镜很难形容。 南镜深吸一口气,他静静把门推开。 大雨倾盆的声音在门打开后猛然变大,南镜瞳孔一缩,他看到了一个湿淋淋的男人,男人全身都湿透了,他全身都穿着紧身的黑色的衣服,这个衣服的样式非常奇怪,闪烁着一种龙类鳞片的冰冷色泽。 穿在男人的身上,显得腰线特别明显,肩腿比看着就是黄金比例,而上衣到脖颈的地方被紧紧掐紧,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最上面是被金冠牢牢束紧的黑色长发,此时头发和衣服都在往下滴雨水,看着禁制又有奇怪的欲感。 这男人……最惊艳的是他的样貌,南镜自认自己看过的样貌好的人已经很多了,但看到男人的面容的那一眼还是被惊艳到了,那是一张绝对可以说是美人的脸,雪肤黑眸,挺立鼻梁和薄唇,偏偏面部轮廓线条清晰,一头黑色长发被金冠束在脑后,一点都不显得女气。 那双狭长的眼闪动间有着勾魂夺魄的色泽,连眼褶都恰到好处,偏偏他的眼神不带任何的欲望,修长的脖颈上喉结轻轻滚动,眼睛只是静静看着南镜。 尽管男人全身都湿透了,但是男人一点不显得狼狈,只是男人鬓角和脖颈上湿淋淋的水色,看着让人真的很想帮他擦干。 南镜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他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请问……你找谁?” 男人的嗓音清越而柔和,他好像天性就带着那种禁欲的温柔感:“您好,我找南镜,我是他的未婚夫,现在快到婚约的时间,我的婚契上显示他就在此处,请问你认识他吗?” 婚约? 南镜一顿,他仔细看了男人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南镜同样也十分确定老头子没给自己订过什么婚约,他顿了下,在这种时候这个时间,他不知道为啥很紧张,南镜抿了抿唇说:“他现在有事外出了,而且我没听南镜说过他有未婚夫?” “这样么,”男人的神色并不见恼,他拿出一封信,随后在南镜缩紧的瞳孔下,拿出一颗南镜看了非常眼熟的金色铃铛递给南镜:“这是婚契和信物,拜托你帮我转交给他,告诉他我是为他而来。” 在看到这颗铃铛的时候,南镜的心一紧,他快速伸手,指腹擦过到男人被雨淋湿湿冷的皮肤,迅速握住那颗金色铃铛,脖颈处的铃铛一声脆响。 南镜下意识低头往脖颈一看,这颗金色铃铛并没有把脖颈拿处的铃铛染成金色,这可能是白观音放在腿上的那类外现化的铃铛。 雨水下,男人的神色非常的内敛而温柔,南镜一时间都升不起任何对他的厌恶情绪。 男人看着南镜拿到铃铛和婚契,放下手温柔笑了下说:“麻烦你再转告南镜一声,我叫谢翊,我会一直等着他,如果南镜回来了,想见我的话,只要握紧铃铛十秒,我就会来。” 南镜呼吸一滞,雨水轰隆一下像是天破了一下落下来,南镜在轰隆的雨声中看着在神色温柔淡定的男人,一瞬间多种情绪就像是大雨倒灌一样直冲他的心底,他见过的谢翊,是昆仑上的仙人,而非眼前这个人。 男人走了,南镜握紧那颗铃铛,担心握到十秒男人会感应到,他捏了几秒就松了松,就这么心底有点乱的上了楼。 最近办事处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事,南镜上楼的时候,苗金栗已经开了局游戏,看到南镜回来,把耳机放下:“是谁来了啊南镜?” “是个认识的朋友,过来看看我,”南镜想起什么般问道:“苗金栗,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在新生赛的时候,有个和我们一起参赛的谢翊吗?” “什么谢啊意的?”苗金栗快速一个连招把躲在草丛的人带走,一心两用道:“我没听过啊。” 南镜心口一跳,他看向苗金栗,苗金栗表情非常闲适在玩游戏,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南镜干咽了下,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手腕上的玻璃宝瓶,那是在昆仑上谢翊给他的。 很快,南镜去找池星核对,再登上了玄界的内部论坛搜索“谢翊”,之前他搜过看过的痕迹全部消失了,好像这个世界根本就没存在过谢翊这个人,这是南镜臆想出来的人。 甚至……关于昆仑的痕迹也从所有人的脑海里消失了。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就好像……从他下楼见到那个自称是谢翊的男人起,关于南镜之前所认识的“谢翊”的一切都消失了,这个人成了他一个人的妄想。 苗金栗打完一整盘游戏,伸了下懒腰瞥见南镜的方向,发现南镜正低着头紧紧盯着手机,头垂得很低,这其实不太像南镜会做出来的动作,苗金栗一愣,放下手机就走过去,拍了下南镜的肩膀:“……南镜?你看到什么了?” “别担心涅槃石的事情,你今天休息了,明天我们一起想办法。” 南镜抬头,苗金栗恍然仿佛从南镜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名为失措的情绪,但很快,南镜就迅速的抿唇揉揉眼睛说:“我好累,先回房休息了。” 办公间的门被关上,苗金栗皱皱眉,摸着自己的翠绿小蛇露出深思的表情,刚才……他怎么感觉南镜有些难过? 苗金栗猜错了,南镜这时候其实没有伤心,他和谢翊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他只知道谢翊身上有铃铛,而且很可能就是他挂在红绳上最右边的那颗铃铛,还知道谢翊是昆仑上的仙人,因为新生大赛有意收他为徒,这些交集……不足以让南镜难过。 南镜只是无措。 当所有人都认为没有谢翊这个人的时候,那是不是自己的妄想?而且关键是,现在有个同名的人拿着金色的铃铛出现了。 南镜回到房里,咬着唇把婚契拿出来,这婚契只是一张叠了很多遍的薄薄的宣纸,南镜快速打开后发现上面是用繁体写的,他有些字还不认识,索性拿出手机搜,搜完发现真的是婚契。 写得是谢翊和南镜自二零一六年结下了婚姻契约,此契约将在五年后生效。 把婚契放在一旁,南镜把金色的铃铛和那颗涅槃石拿出来放在桌上,这两个物品代表了他脖颈上最后的两颗铃铛,一左一右,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两颗铃铛代表着什么。 涅槃石暂无线索,但是那颗铃铛…… 南镜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他走过去伸手捏住那颗金色的铃铛,心底在握住铃铛的时候开始计数—— 1,2,3……10 一股浓烈的潮湿的带着桂花甜香的味道在空气中逸散开来,先是一点水花在空中浮现,随后这水花飘荡了一下,一点很淡的光闪过后,男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南镜抢在男人开口前,抿了抿唇,审慎看着男人说:“我就是南镜,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过婚约,不管是婚契还是铃铛,我觉得你得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些的,你自己又是谁?” “哦……”男人眼神在南镜身上晃了晃,形状好看的薄唇温柔的扬起,嗓音带着打趣和理所当然的意味:“原来你就是我的……小妻子?” 这男人咬字特别的清晰和轻,还很清越,不让人觉得有任何冒犯的不适感,但偏偏又带着一种潮湿的味道,莫名就有点奇怪的欲感。 南镜瞬间愣了下,下意识就要反驳。 门被猛地打开,苗金栗出现在门口:“镜儿,看你情绪不好,我给你送碗甜品,” 话音还没落,苗金栗就看到了站在南镜房间中央的男人,那张几乎一眼夺魂的面孔和湿哒哒的鳞片似的黑色紧身衣,几乎让苗金栗立刻惊道:“南镜!你怎么在房间里还藏了个男人!” 男人看到苗金栗出现,他偏了偏头,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很自然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南镜的未婚夫。” 苗金栗:“我靠!!!”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分身无数很能装的屑攻 第79章、滇南虫尸 你害羞了吗? 云川泽。 池雪倒了第三杯酒的时候,等的人就到了。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来,毕竟,”池雪摇晃了一下酒杯,侧过头:“毕竟刚刚回想起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对吧?郁安晏,不过我想你是不得不来,天地两界就剩那么点地盘,宝孤海和昆仑都是那位的地方,白家你更是不会去,” “所以只能来我这云川泽了。” 坠着珠链条的红伞摇了摇,叮当脆响后,石桌的对面坐下了一个人,郁安晏神色不太好看:“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池雪把酒杯放下,有些兴味的说:“三界之主好像出现了,终于要到最后的期限了。” “啧啧,”池雪忍不住感叹:“当时的天地两界几乎是一团糟,宝孤海全是堕魔的族类,人界鬼怪横行,他愣是靠着自己的仙力保下了三界,那应该是震天撼地一般的仙力吧。” 郁安晏脸色不好看地打断池雪:“三界之主也是你的仇人吧,不恨吗?” “哈哈哈,”池雪放声大笑,白色的眼睫兴起的颤动:“我当然恨他,不过比起恨意,还是感兴趣更多,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宝孤海做了什么,才让他的仙力暴涨到那个地步,据说一剑可以斩破三界。” 池雪转着自己手里的短刀,兴致盎然:“说起来白观音竟然以人的身份封神了,不知道三界内仙力最强的几个人碰面之后会怎么样?” “小南镜那串铃铛,怕是会爆炸吧。” “你也说过,”郁安晏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他的喉结滑动:“最后的期限要到了,希望你到时候还活着。” 池雪嗤笑了一声。 * 此时,南三区办事处。 苗金栗一幅好刺激和闪烁着好奇的表情看着南镜房里的男人,震惊后苗金栗非常兴味地问:“未婚夫?!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要不快点结婚吧,我们南镜正炙手可热着,” 南镜忍了忍,在苗金栗口里说出更出格的话之前,大踏步直接走到苗金栗的面前,面无表情夺过那碗甜品,直接把苗金栗推出去,随后猛地关上了门。 “哇靠!”苗金栗被关到门外大喊:“南镜你把我弄出去,你们孤男寡男是想干什么啊?” 这门的隔音效果够好了,但是南镜还是能听到苗金栗被推出去后调侃的大喊,他本来什么想法和感觉都没有,愣是被苗金栗的话喊得脸上泛起热意。 他爹的就是被气的! 关完门,南镜一回头,就发现谢翊走过来一点,那股潮湿的桂花味道更浓郁了,南镜的身体瞬间紧绷,端着碗看了眼谢翊,吸了口气镇定下来缓缓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从哪里来的?又是从哪里拿到的婚契?结婚的目的是什么? 谢翊毫无所觉地指了指南镜手里的那碗甜品:“那是什么?” 嗯?南镜下意识低头看了看,从超市里成打买回来的白瓷碗里装着双皮奶,奶上面还切了点芒果,这碗双皮奶肯定是池星做的,苗金栗不是会做甜品的人,但是没想到……男人不知道这个东西? 南镜一个不常出入甜品店的人都知道双皮奶,很多糖水小店都会卖,不管正宗与否,南镜也是吃过的,他捏着碗奇道:“这是双皮奶,一种甜品,你没吃过吗?” 谢翊看着这碗甜品摇了摇头。 嗯? 南镜愣了下,才发现自己被谢翊带着走了,南镜无语了片刻,清了清嗓子板着脸说:“你现在不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不好回答吗?婚契和你从哪来的都很难回答吗?” 其实南镜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虚张声势,但是谢翊好像并没有发现。 “这个啊,”谢翊把视线从双皮奶上收回来,勾魂夺魄的眼里现出温柔的色泽,静静看着南镜说道:“不是不好回答,婚契是当时养你的人送到我的手里,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有照片可以证明。” “至于我从哪来,我从宝孤海而来。” “宝孤海……是一片少有人能踏上的地方。” 南镜皱皱眉,他还没提出疑问,谢翊就已经拿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南镜迟疑着接过照片,照片里确实有两个人,一个是戴着面具的谢翊,还有一个人是……老头子…… 手有些颤抖,南镜手指摸上照片上老头子带着笑的脸,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头子了,每年只有清明和过大年的时候,南镜会提着烧鸡和酒去祭拜老头子,才会看到那张黑白照片。 这确实老是头子,穿着老式的夹克和的确良的西裤,脚下穿着一双旧皮鞋,尽管年纪大了,依旧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连老花镜的镜片都擦得没有一丝雾气。 南镜低头看着照片浑身颤抖。 谢翊稍微走近了一步,伸出手在距离南镜的下颚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停下,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谢翊的指尖,可能是因为他的手指太冷了,明明只是温热的眼泪好像变成了滚烫的。 原来从人类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液体是热的。 谢翊轻声说:“你哭了吗?” 南镜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闭了闭眼,他真的很久没见到老头子了,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被他带在身上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南镜会心情平静的告诉自己,命运就是这样的,阴阳两隔是人之常情。 当时他一个人在医院里抱着老头子的时候没哭,捧着骨灰罐子到处找下葬地点的时候没哭,每年提着烧鸡去祭拜的时候没哭,因为他活着,过得还不错,就够了。 老头子抠抠搜搜养着他,捏着颗花生米能喝半杯酒,喝醉了只会说些天道不兴人道永存的话,醉眼朦胧了就摸着他的头让他好好过活就行,人这辈子做好自己就够了,什么大道责任都别扛。 谢翊敛下眸,他的嗓音很温和,带着潮湿温暖的桂花香:“养你的人应该很爱你,一介人类东渡宝孤海,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 “但他和我聊天的时候,提起你只说想要你好好活着,体验属于人类的一生。” 南镜用力闭上眼,他肩膀颤抖,压抑不住的泪水疯狂涌出,打湿了他的睫毛,浸湿了脸,顺着脸部的弧度往下流,狼狈又让人心疼。 “啊,”谢翊有点苦恼地看着南镜,嗓音温和中透出漫不经心的宠溺意味:“第一次来就把我的小妻子弄哭了。” 南镜一顿,他抬起头,彻底红了的眼眶盯着靠近了的谢翊,对着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瓮声说:“不是小妻子。” 说着南镜别过眼捏紧照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来找我的目的只是因为结婚吗?还是因为铃铛?谢翊,不用骗我,我看得出来。” “其实你这个时候来,我倒是有个猜测,”南镜踮起脚凑近谢翊的耳边,声线是嘶哑的但是很坚定,他闻着那股潮湿的桂花水腥味道,小声说:“因为涅槃石,那个什么朱雀要杀了你,但是你也要杀了他。” * 浴室里传来水声,南镜已经换了宽松的T恤和睡裤坐在床上,而谢翊……正在隔壁房间洗澡。 主要是南镜刚才问了下如果他不召谢翊的时候他在干嘛,谢翊就说他在楼顶淋雨等他召,因为他从宝孤海循着南镜而来,对这里并不熟悉,也没有住处,而且谢翊为了方便南镜召他,他会停留在比较近的地方。 所以刚才南镜没让谢翊进楼,谢翊就回到了这栋楼的楼顶上淋雨,实在是有点过于凄惨了,难怪他的身上一直都是湿淋淋的。 这楼里只有四个房间能住人,南镜自己的,苗金栗和池星的,还有就是郁安晏的,苗金栗和池星还是算了,这么晚了也别打扰他们。 何况南镜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介绍谢翊,他把谢翊往两人跟前一带,可能谢翊张口就是你好我是南镜的未婚夫,请问今天可以在你的房间睡一晚吗? 南镜想想整个人就要裂开,索性直接让谢翊去隔壁郁安晏的房间住了,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明天了南镜就给谢翊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还得带谢翊去买点日用品和衣服,既然谢翊是为了涅槃石而来,刚好这个目的和南镜也不谋而合了,南镜现在确实要尽快地找到那个青年所在的地方,就暂且让谢翊……住下吧。 “叩叩—”敲门声直接打断了南镜的思绪。 南镜把手里的照片放下,打开门,谢翊湿淋淋地带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出现在南镜面前:“抱歉,那个你说的淋浴好像坏了,水没办法出来,但是沐浴露我还没冲干净。” 雪白干净的浴巾被谢翊披在身上,黑色的长发散乱披着,那张雪白妖孽样的脸上湿淋淋的,狭长的有点类桃花眼的眼褶动得勾人,偏偏表情那么清正,禁欲得很。 还带着点沐浴露泡沫的水滴顺着谢翊的胸腹往下 /流,流向鼓起的地方,向下的水滴把那块地方晕湿,南镜脸瞬间通红,移开视线,他结巴了一下,忍不住说:“你,你把浴巾披好啊!” “唔,”谢翊低头看了眼,那好看得跟妖孽有的一拼的眉眼动了动,声线温和又带着一点慵懒地说:“可是我遮住了,你害羞了吗?” 南镜:…… 他吸了口气,干脆利落地把门关了,面无表情对站在门外的谢翊说:“你既然会术法,那想必也能引水清洗自身,睡了!” 他爹的!南镜钻进被子里,谢翊这种不知道来历背景的,他可不保证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第80章、滇南虫尸 “小南镜。” 南三区办事处是一处很老的居民楼改造的,之所以这块地方会变成办事处,南镜听池星讲过,一个是便宜,玄界虽然有钱,但还没奢侈到随随便便就买栋楼送给办事处负责人地步。 还有一个是方便,这个居民楼下方有个怨气聚集的点,能够通过符箓和术法直通地下的通玄太学,但是自从新生赛后,一向承担玄界的通玄太学短暂的封闭了,据说是灵气复苏对地下的太学造成了影响。 因此南镜虽然是个玄界人,董家和白家都炸遍了,也没能去过通玄太学。 其实住在这里南镜很满意,因为生活也真的方便,附近都是一些老居民区和很老的店铺,走几步就能看到大堆的小饭馆和早点摊子,再走个两百米就能看到一个菜市场,里面应季的蔬菜,新鲜的活鱼和时不时会出现的各类鲜货都能买到。 住在这里,只会有一点不好,就是……早上会特别特别吵,不管是经过街道的运输车辆,还是用喇叭播放的早餐摊子卖生煎包子的声音。 就比如现在,早上七点楼下已经传来声音:【生煎包子,今日特惠,十元一组,好吃实惠还不贵】 彻底被吵醒的南镜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睡眼惺忪地去摸放在床边的手机,没摸到手机却摸到一个冰凉的圆溜溜的小东西,嗯?这是什么? 南镜捏了捏,刚醒的脑子迟钝了片刻,才想起来,这好像是昨晚他随手放在枕边的谢翊的金色铃铛。 嗯?谢翊的……铃铛? 南镜突然惊醒,就要松开捏住铃铛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空中凭空出现一道水痕,熟悉的潮湿桂花香出现,南镜瞳孔猛地睁大,他下意识往旁边一侧。 床上突然出现一个松散披着浴袍,上半身皮肤因为松散的浴袍,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皮肤,谢翊似乎也有些迷糊,他翻了个身,正好对上南镜,随后意识到现状,谢翊那双惺忪弥漫着一点水汽的眼睛眨了眨,嗓音有些慵懒的温和道:“早啊,小南镜。” 南镜看到了昨晚都没看清的腹肌,结实但并不壮实,紧实的六块反而显得腰部很韧,不,南镜下意识摇了摇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南镜下意识松开手,金色的铃铛滚落在床铺里,发出叮铃的声响。 跟受惊一样,南镜猛地跳起来,白皙的腿差点磕到后面的矮柜子:“谢翊!你怎么没穿衣服?” “嗯?”谢翊自然地躺在床铺上,眼神是戴着雾气的,南镜这时候才发现谢翊的眼睛其实是有点桃花眼的,比桃花眼锋利一点,但是现在看着柔软又多情,谢翊嗓音有点散漫:“我还没醒,你召我召得急,昨天的衣服带着水汽,会把你的床弄湿的,我就没换。” 谢翊带着笑意问他:“所以,小南镜,清早叫我有什么事吗?” 南镜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在谢翊还要说话前,他披上外套近乎是落荒而逃:“我出去给你买衣服!” 门被带上,发出“砰”的声响,等到出来了被清早的秋风一吹,南镜才觉得自己脸上莫名起来的热意散去了,他下楼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既没带手机,也没带钱。 愣了愣,南镜去了顶层的办公室,拿了些自己为了方便放在抽屉里的现金,现在都是用手机付款,他还是因为习惯只放了两百块的现金。 揣着两百块,南镜犹豫片刻去了菜市场,然后找了找,就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几个摊子——大甩卖衣服的地方。 这里的衣服两百块是够买的,南镜挑了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和黑色的长裤,然后走出来去了隔壁的一家超市,南镜记得超市的生活用品区有卖内裤的,到了地方,南镜手顿了下,在一堆号码中游移了不超过五秒,果断拿了最大号的赶紧去付款了。 提着两个塑料袋,南镜呼出一口气,在街口又买了四份生煎包和豆浆,手里提着袋子要回房的时候,正好碰到苗金栗从房间里出来。 苗金栗支棱着头发打着呵欠看到南镜手里提着这么多东西,随口问道:“起这么早?买的什么东西啊?” 南镜脚步一顿,直接把两份生煎和豆浆塞到苗金栗手里:“买的早餐,还有一份是给池星的,你看到了记得给他。” 说着南镜快步提着东西进了房,“砰”一声房门迅速被关上了。 “嗯嗯?怎么这么急?”苗金栗一脸莫名地提着生煎包,突然他的脑子一顿,想到昨天那个男人,苗金栗转头神色微妙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忍不住笑了声,南镜……还挺急的。 房间内。 南镜把衣服都拿出来放到柜子上,内裤他连包装袋都没拆,南镜快速说:“这是衣服,你先将就一下,等会儿中午再出去带你买换洗的,你穿好了上楼来吃早餐。” 说着南镜提着生煎包出门准备去办公室,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谢翊的嗓音带着懒散潮湿的笑意:“谢谢小南镜。” 南镜脚步一顿,打开门直接坐到了办公室,他把凳子全都摆好,在桌子的中间摆上涅槃石,等着另外三人过来,谢翊来得最快,那件黑色的长袖T恤被他穿的都显得贵气了,如果忽视衣服上随处可见的线头的话。 黑色的长发没有似昨天一般用金冠束在脑后,而是随手找了个绑符箓的绳子把头发松散扎在脑后,略锋利的桃花眼半垂着,自然而然拿过一份生煎,吃得慢条斯理的,先是唇抿着喝里面的汤汁,然后咬着皮和馅咬一半,再缓缓放开。 吃半个生煎,就会用薄唇含着喝口豆浆。 南镜看着谢翊吃饭,露出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他也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能吃得这么……活色生香,关键是,这个形容词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南镜抿了抿嘴唇,直接转移了视线,索性去盯着手里的术法书看。 十分钟后,谢翊快吃完生煎的时候,苗金栗和池星终于来了,两人一坐下,南镜就迫不及待的放下手里的术法书,直接说:“涅槃石大家有没有什么追踪的办法?” 池星看了眼谢翊,他从苗金栗的口中听到了关于南镜未婚夫的事情,刚开始想了下池雪,很快他决定还是别想了,毕竟南镜看起来真的没什么特殊的意思。 但是在看到谢翊的第一眼……池星就觉得这个人或许不太简单,一种……直觉。 苗金栗昨晚听了这个石头就想去看,还没伸手,一只雪白有力的手就牢牢把他的手推了回去,谢翊擦了擦嘴唇,缓声说:“你最好不要碰这个石头,你身上带着的蛊碰了涅槃石会加剧。”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苗金栗的动作僵住了。 南镜的表情一顿,透亮的眸看向谢翊。 谢翊闲适靠在座椅的后背上,他手指一点,涅槃石从桌上缓缓飞在半空中,谢翊表情温和,嗓音平缓:“涅槃石是朱雀在涅槃石会出现,朱雀漫长的时间中,会留下数百颗涅槃石,这些燃着火的石头有朱雀的气息和部分灵气,是个很好的东西。” “前提是朱雀没有堕魔。” “唔,”谢翊雪白的手指尖划动,那颗燃着火的玻璃珠转动,谢翊带着一丝赞赏说:“要是朱雀没有堕魔,这个涅槃石的品质会非常好,你们仔细看,要是使用术法精细激一激,爆出的微光是亮红色,就说明涅槃石的品质一流。” 苗金栗神色不好看,根本无心听什么涅槃石品质的好坏,他吸了口气说:“为什么你知道我身体里的蛊,还有,堕魔和所谓神兽血脉很早就从三界消失了,你说话的依据在哪里?” 南镜看了眼苗金栗,他从来没看到苗金栗这个样子,或者说,南镜是知道苗金栗在他面前是收敛着脾气的,但现在的苗金栗站起了身,紧紧盯着谢翊,整个人身体紧绷到极致,矫健的身躯呈现一种进攻的姿势。 谢翊根本没有回答苗金栗的问题,他指尖一动,涅槃石被推到南镜的面前:“想要确定涅槃石主人的位置很简单,用星盘就可以了。” 一块圆形的闪着微光的星盘凭空出现,涅槃石在放到上面的那一刻,星盘上的光点开始飞速移动,不到半分钟,所有的光点停在了一个地方。 地图在星盘上缓缓浮现,南镜看到光点最多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地点:“……滇南。” 谢翊半敛下眸,撑着自己额头,一丝黑发落下来,谢翊叹了口气:“这个地图我看不懂,总之涅槃石的主人就在光点最多的地方,距离这颗涅槃石爆炸还有接近一月有余,多做些准备吧。” “你和你的族人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谢翊睁眼平静看向僵住的苗金栗:“蛊虫一旦进入你的心肺,药石无医。” 南镜轻轻眨了下眼,这就是苗金栗说过以后要自己帮的地方? * 南镜确定了去滇南的时间在半个月后,就带着池星和谢翊出去置办东西,不仅是谢翊确实需要,他那套黑色带着鳞片感的衣服确实能穿,但实在是出格,还有一个要出去的原因是苗金栗说想要自己静静。 南镜和谢翊跟着池星到了商场,池星看着南镜也有些茫然,径直带了两人去了白家旗下的一家店,这家店虽然做得是人类的生意,但是池星知道白家为了占领市场,特地在衣服里添了雪蚕丝,对于玄界的一些脏东西是有抵御作用的。 三人一进去,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因为三个人实在是太打眼了,南镜还好说,他唇红齿白气质亲和,谢翊实在是太顶了,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拍摄照片。 接下来试衣服几乎是丝滑的,谢翊挑中后试了出来,几乎没有一套是不好看的,整整五套全都要了,南镜最后在池星和店员的指导下刷卡的时候,才意识这家店的价格有点贵。 南镜有些茫然:“原来衣服这么贵的吗?” 池星解释了一下这是白家的产业,对玄门的人来说算是性价比之选了,南镜就平静地接受了,在他的脑海里,只要物有所值就行。 买了衣服又买了些日用品,很快到了中午,池星熟练在网上订餐让他们先等着,他去确定是不是订到位置了,南镜就和谢翊站在了一家咖啡馆的门口。 南镜刷着手机,抬眼却看到谢翊平静看着旁边这家咖啡馆,南镜疑惑往咖啡馆一看,透明的玻璃里面是拿着纸杯喝咖啡的各类人群,一丝苦涩的咖啡香从不断打开关上的玻璃滑门里泄露出来,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转头后南镜才意识到,谢翊可能是没见过咖啡这种东西,毕竟宝孤海这种地方,一听就不是人类的产业会到达的地方,南镜顿了顿,他想起了谢翊看到双皮奶时候温和疑惑的神情,然后又看了眼谢翊格格不入地站在这个商场里。 南镜点了点手机,突然对谢翊说:“你等等。” 说着南镜直接走近咖啡馆,考虑到谢翊没喝过,接受不了这个味道,就点了三杯拿铁,提着咖啡出来,南镜把咖啡直接往谢翊手里一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尝尝。” 温热的咖啡被塞进谢翊的手里,谢翊的手指动了动,这个温度对他来说有点烫了……不过并不让他讨厌。 “小南镜。”谢翊突然带着笑意开口。 南镜皱皱眉,他不喜欢小南镜这个称呼,一抬头,一个镶嵌了蓝宝石的黄金手链璀璨出现了南镜的眼前,这条手链在南镜眼前晃了晃。 南镜听到谢翊带着笑意潮湿清晰的温柔嗓音:“怎么能让小南镜出钱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老畜生(不是)可有钱了 第81章、滇南虫尸 噬人蛊 其实不论怎么说,南镜觉得这个“谢翊”的皮相和性格真的很能蛊惑人,南镜伸手拿住那串宝石黄金的手链,冰凉的手链让他的手后缩了一下,南镜抿抿唇说:“太多了,我买的东西并不值这么多钱。” 谢翊轻笑了一声,温和说:“其余的就当做小南镜收留我的报酬。” 南镜这次没有反驳谢翊的话,他沉默着收下手链,谢翊对他的态度,很像是那种邻家的哥哥,温柔地逗弄他,但是并不会真的……做什么? 好像南镜真的什么都不懂,又好像只是借着这层身份在接近南镜。 两人之间一时静默,不远处池星走到这边挥手:“我订好座位了,刚才苗金栗给我打电话了,他马上过来,刚好我们一起吃螃蟹。” 池星选的是一家百年的性价比老店,点了蟹粉豆腐和四只大螃蟹,等苗金栗来了,四个人一起拆着螃蟹,池星笑着说:“我上次来饭店和人一起吃饭还是两年前毕业的时候,我们跟这种神神鬼鬼打交道的,真的很难闲下来。” “你好歹还有闲的时候,”苗金栗吃法特别粗犷,半只螃蟹拆了直接蘸醋放在口里嚼:“我在寨子里的时候根本不会见识这些东西,我们寨里每个小孩一出生就开始学着养蛊,最熟悉的不是父母和恋人,是自己的蛊虫。” 苗金栗好像想开了,他叼着螃蟹腿含糊不清说:“要不是因为大祭司说寨里的问题只有外面的人能解决,我也不会出来,虽然出来了发现外面的世界也不错。” “寨子里确实撑不下去了,那个恶蛊蔓延得太快了,大祭司还没跟我递消息让我回去,”苗金栗看了看南镜:“大祭司的指令只是让我找到了南镜,但是之后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南镜恍然大悟:“难怪你会大赛一结束就来找我。” 苗金栗有气无力地嗯了声,解释道:“我没想到逼你去,就想着先跟你处下朋友,看你这人怎么样,你要是人不错,我就开口找你帮忙,我们寨里肯定会给报酬的,你要是不想帮,我也不强求。” “我们寨里的人跟毒蛊打交道多了去了,生死有命。” 南镜抬眼看向苗金栗,苗金栗巧克力色的肤色和沮丧的表情,带着一股粗野和可怜的味道,还很稀奇看苗金栗这样,一般时候苗金栗不是在摸着蛇蛊独自呆着,就是在打游戏嬉笑着调侃南镜。 不够对苗金栗是为了别的而来南镜没什么异议,南镜有点笨拙地把蟹黄拆出来,蘸着醋咬了口,鲜得眯了眯眼,才思考了下说:“没事,我们是朋友嘛,我遇到事你肯定会想办法帮我的,我帮你。” 说着南镜有点担心地问道:“你能跟我说说是什么恶蛊吗?你身体里的蛊……对你的影响大吗?” 苗金栗皱皱眉:“我也不清楚……跟你说说特征吧。” “最开始是寨里有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发现有个新型的蛊,那个蛊虫长相很奇特,指甲盖大小,半透明的,白玉一样的,只有头部带着一点红色,很漂亮,也很霸道,会把其他的蛊虫吃掉。” “这种蛊虫我们会观察养着一段时间,能吃其他蛊虫的蛊一般都会特别强,什么效用还需要大祭司探查,但是没能等到我们探查出结果……就出事了。” 苗金栗的声音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寨里的年轻人满十六岁就会自己单独居住,住在吊脚的小楼里,一般只有集会和交流蛊虫的时候才会出现,或者成亲,总之,大家不会干扰对方养蛊的过程。” “因此那个养这种新型蛊虫的年轻人出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当时是半月一次集会,他的心上人没有看到他出现,就去找他,结果发现他死了。” “死状……特别凄惨,身体几乎被溶解空了,只剩下一点东西挂在骨头上,我和大祭司赶到的时候,连剩下的那点东西都被溶解了,我只是觉得这个蛊有点邪门,找到这个新型蛊虫消灭就好。” “但没想到,”苗金栗的声音沉重得让人毛骨悚然:“我们没找到这个新型蛊虫,还发现大量这个新型蛊虫活动的痕迹,这个蛊虫繁殖了,而且,数量还不少,很快,寨里就有人被这个蛊虫寄生了。” “这根本就不是新型蛊虫,而是被人蓄意放到寨里的子蛊,大祭司查遍了典籍,才知道这个蛊虫是噬人蛊,要想解决这个蛊虫,必须把母蛊给杀死。” “可我们根本找不到母蛊,万幸的是,虽然寨里的人都被这个蛊虫寄生了,不过暂时还没人因为这个蛊虫死亡,大祭司派我出来就是来找解决办法的。” 苗金栗说完,桌上短暂的陷入寂静了,这个情况诡异得让人心里不适,这个蛊虫简直就是个随时会爆的东西,一点火星,可能寨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亡,但是他们连什么会引起火星都说不准。 “确实是噬人蛊,”谢翊打破了桌上的寂静,他慢条斯理把拆得非常完美的蟹肉放在餐馆的瓷盘上,然后自然把白瓷盘放在南镜面前。 不顾南镜顿住的动作,谢翊随手拿了纸巾擦手,温声说:“这个子蛊最开始以一种迷惑人的状态形状出现,让所有人都以为洁白无瑕的子蛊是无害的高级蛊虫,但后期这个蛊会把跟他呆在一起的所有蛊全都吃完,然后钻进人的身体。” “你们寨里的人之所以没出事,不是噬人蛊的子蛊放过了你们,是因为母蛊还不需要,当母蛊需要的时候,子蛊会一点点吞噬掉寄生的器官,溶解消化,给母蛊供给营养。” 谢翊声线十分温和的解释道:“然后子蛊会把身体变成它繁育的温床,直到整个身体里面全是这种指甲盖大小的噬人蛊,再没有任何人类的血肉,这些噬人蛊才会离开。”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南镜觉得谢翊说得可能是正确的,这么毒的蛊……南镜想到那种细小的蛊虫在人的皮肤下涌动,充斥整个身体,南镜一口都吃不下了。 饭馆里人声鼎沸,这家百年老店吃螃蟹的性价比特别高,39一只螃蟹,其它菜味道也做得好,到了这个季节,一般都是呼朋引伴带着孩子亲友来吃螃蟹,热气腾腾鲜味里,没有人想到在角落的一桌在谈这么诡异离奇又关乎众多人命的事情。 苗金栗一顿,他看了眼谢翊,谢翊说中了很多他没有说中的细节,对这个蛊的了解,谢翊估计比大祭司都要深,他有些颓丧地看了谢翊一眼,苗金栗沉默了片刻说:“我不想探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但你既然是南镜……认识的人,我信你,”苗金栗咬牙看向谢翊:“你这么了解这个恶蛊,除了找到母蛊,还有解决办法吗?” 三人齐齐看向谢翊。 “其实你是清楚的,”谢翊表情很平静:“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母蛊,但现在已经有母蛊的线索了。” “ 啊,”南镜突然想到了当时谢翊打掉苗金栗碰涅槃石的手,说道:“你说这个涅槃石能激化恶蛊,苗金栗寨里的大祭司指示他来找我,所以其实我不是关键,涅槃石才是,只要我们循着涅槃石找到那什么麻雀,就能找到母蛊,解决这个事,对吧?” 谢翊:…… 他轻咳一声,忍笑道:“是朱雀,不是麻雀。” “不过你说的是对的,小南镜。” 南镜无所谓一哂,他拿起谢翊的碗,给谢翊挖了一大勺带着螃蟹腿肉的蟹粉豆腐,看到谢翊些许顿住的眼神,南镜面无表情平静地说:“你既然给我拆螃蟹,我就给你弄蟹粉,孝敬你呢,谢祖宗。” 一天天小南镜小南镜的,南镜心里想,这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还在这儿逗弄他,也不嫌臊得慌。 谢翊一向游刃有余的表情一顿,低头看着小碗热气腾腾的蟹粉豆腐,桃花眼失笑闪动了一下,舀了勺蟹粉豆腐,要送进嘴里的时候动作一停,偏头正经说:“小南镜,我觉得以我俩这结了婚契的身份,虽然我年龄确实比你大一些,叫祖宗还是不太好。” “还是叫哥哥比较好。” 南镜愣了愣:……? 叫什么哥哥?!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 十天后。 大致商议好的四人准备第二天就提前出发去滇南,虽然时间不紧,但是早去肯定更好,出发前的晚上,池星回了趟池家,第一是因为要拿些做纸人的用具,第二是,虽然池家人有些人不是东西,但还是有好的,池星想跟自己的家人见一面。 苗金栗其实不想池星跟着一起去,没想到池星直接表示要是苗金栗敢把话说出口,两人这辈子就做不成朋友了。 晚饭留下的三人都不想做,就点了大堆的炸鸡之类的快餐,吃完后苗金栗抱着自己的蛇蛊发呆,谢翊去了楼顶,这个楼顶种了很多花,南镜很少去,和苗金栗打了几盘游戏,南镜有些累了,拿着手机出门的时候,想起来什么上了楼顶。 谢翊坐在藤椅里,他穿着那天买的衣服,简单的烟灰色衬衫和黑色的修身长裤,外面披着一件长款的黑色毛衣外套,因为身材实在是太顶,即使是比较厚的毛衣外套穿着也显不出任何臃肿感,闭眼那种随时要逗弄人的攻击性也消失了。 似是感觉南镜过来了,谢翊缓缓睁眼,那双不论何时都流光溢彩的眼睛看过来,在楼顶的一点昏黄的灯下溢着一点水光:“唔,小南镜,上来看哥哥?” 自从上次南镜开玩笑后,谢翊就开始自称哥哥了,虽然南镜一次也没理过他,南镜始终认为谢翊完全不似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谢翊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温柔的眼神下藏着的东西,太深了,南镜看不到。 南镜没有说话,两人隔着一簇簇盆栽的花对视,南镜的眼神很坚定,其实南镜身量都没到一米八,穿着浅灰色的长袖毛衣和牛仔裤,前面的锁骨支棱出来是少年人的感觉,脸部轮廓还很青涩。 按照人类的时间来算,谢翊想,南镜好像还是刚刚成年的年纪,认识了朋友有了坚定要做的事情,还识得了情感,唔,倒是个好年纪。 谢翊支着额头,看着南镜突然说:“小南镜,宝孤海没有其他花,只有桂花,每到季节的时候,所有的地方,你都能看到连成片的金黄桂花,人界这边的花还是更美更繁多,这么看来,当神仙也没什么好的,对不对?” “没做过神仙,我不知道哪种好,”南镜面无表情回答后,吸了口气,在晚风中走近几步,终于问出在最开始他就想问出的那个问题:“谢翊,老头子为什么会找你去绑铃铛?” 南镜已经见到了四颗铃铛的主人,这四个人甚至都没跟南镜提过老头子,老头子也不可能和他们接触过,除了谢翊…… 今晚的晚风很轻,带着楼下的烟火气,有油炸和馄饨的味道,谢翊站起来转过身,声线带着清淡的潮湿味道,像风一样散漫:“小南镜,不知道其他四人的想法,但我是应养你的人的请求而来的。” 心跳得很缓慢,或许是风真的太温柔,南镜抿了抿唇,他很想相信这个说法的。 第二天一早南镜坐到飞机上的时候南镜心想谢翊是个很会骗人的人,但昨晚谢翊并没有看着他回答他的问题,是因为不敢面对他吗? 南镜轻声一哂,裹紧毯子很快在飞机睡了,因为南镜很清楚之后他可能没时间睡了,果然下了飞机,按照光点最多的导航,他们转了三遍车,从飞机转乘高铁,高铁转面包车,最后租了摩托,到了一处乡镇,再往里走就是山地和深山老林,他们还没到光点所指示的地方。 当地人用的都是方言交谈,好在有苗金栗,他拿着当地的地图指着跟人交谈,最后面色凝重的回来:“那块地方没有人去过,我问了,这边人还有个传说,说那里是人骨地。” 南镜和池星对视一眼,都皱了皱眉,南镜拢了拢自己穿着的防寒登山服:“什么是人骨地?” 这种地方的传说,有时候一般都是发生了什么事,代代流传下来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有这个说法,而从这种说法他们至少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苗金栗说:“就是十多年前有人打猎会跑到深的地方,有好几个老手抓蛇卖的时候,走太深了,然后在那块地方的附近发现了大量的人骨头,吓得他马上跑了。” “这几个猎人跑回来后,众口一致都这么说,村里的人起先是不信的,以为这几人是没抓到蛇一起找了个借口,没想到过了三天,这几个人先后都死了。” 池星:“死了?” 苗金栗点点头:“是的,只留下了一个人活着,但是这人也疯了,很快妻子和孩子过不下去就改嫁了,这个人现在还活着,就住在村子最里面,疯疯癫癫,靠着村里的人接济和村委会给的低保过活。” 天色已晚,南镜迟疑片刻,淡声说:“我们先去看看这个人了解下情况,今晚在村里借宿一晚,明天租摩托车过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池星:“我没意见。” 苗金栗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 最后南镜看向谢翊,谢翊笑了笑,轻声说:“我也没意见。” 南镜顿了顿,特意看了眼谢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谢翊越靠近那个地方,身上那种潮湿的感觉就越重,那种被覆盖着的,被压抑着的孤独的潮湿感觉。 苗金栗负责跟村长交涉,他们给钱很爽快,苗金栗又会说方言,村长几乎没有什么抵触就答应了,还找了个人带着他们去看这个人,带路的人走到房子前就不愿意再前进一步了。 这是个很破败的院子,外面挂着几根腊肉,院子里铁盆还有一堆杂乱的东西堆着,有股很脏很酸沤过头的味道,南镜刚走进来,角落就有个影子动了动,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中年男人转头,还没等南镜说什么,这个男人就像是受惊一样开始狂喊。 喊得是方言,南镜一句没有听清,但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说着这个疯癫的男人猛地拿起手边的铁碗朝着南镜扔过来,谢翊把南镜一拉,铁碗被他的手指一点,在距离南镜一寸的地方停住猛地落下。 四人彼此看了看,很快从院子里出去了,苗金栗等给他们带路的人离开后,才神色很不好看地小声说:“那个人说的是走,他让我们走。” 但苗金栗是为了寨子里的人而来的,现在走肯定是走不了的,南镜必须要找到那个青年,而谢翊很明显就是为涅槃石而来,除了池星,三个人都有不得不的理由。 南镜和苗金栗对视一眼,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池星醒来的时候,就知道其余三人已经离开的消息。 在池星懊恼的时候,南镜他们三人已经摩托转步行到了光点所指的地方附近,手机早就没有了信号,各种树木虬结长在一起,很多树木即使如苗金栗也认识不得品种,地上有腐烂的树叶和湿软的泥土,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只能根据星图的指示朝着光点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南镜突然闻到了一股很香很腻味的味道,那是一种浓郁香粉的味道,因为太浓了,香的都有点臭了,南镜再往前走几步,谢翊突然拉过他的手臂,直接把南镜背对着拉进自己的怀里。 南镜一顿,随后就看到谢翊手一点,苗金栗在谢翊的手势下,直接晕着软倒在地上,整个人扑倒在腐烂泥土的地面上。 谢翊往旁边一闪,扣紧南镜,温柔的嗓音难得严肃起来:“有人来了,屏息。” * 作者有话要说: 苗金栗:??? 第82章、滇南虫尸 就是个陷阱! 空气非常潮湿,南镜被谢翊捂住了口鼻闪到了一颗巨大的树木后,然后谢翊的手在南镜的耳垂上一压,刺痛的感觉传来,南镜肩膀抖了抖,他能感觉谢翊在他的耳垂上挂上了一个耳链。 在耳链挂好后,南镜听到空气中传来很多不一样的声音,有人声还有嘈杂的嬉闹声,树叶簌簌落下,不到一分钟,南镜就清晰地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那个声音听着很拗口,但是南镜出奇地懂了这两人说的话。 应该是谢翊给他挂的耳饰的作用,南镜暗暗想,他下意识想要那张隐息的符箓使用,结果南镜的手碰到符箓准备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术法居然毫无作用了。 怎么回事?这里术法不能使用吗? 还没想清楚,那两个拗口声音的人已经越走越近了。 有个粗哑的男声抱怨道:“真是烦死了,最近下等区里面没一个长得好看的人,让我想找个人玩玩爽爽都不行,巫神实在是太过分了,把那些稍微俊美漂亮一点的人全部抓走了,说什么为了配种,我看就是想要自己享用。” 另外传来一个稍显轻浮的男声:“你玩得太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马上又到三年一度的摇花节了,本来摇花节就是大事,巫神管得严厉一点是正常的,你最近也收敛点。” “上次被你玩死的那个人家里可还有漂亮的,现在那个漂亮的一直不配合巫神的吩咐,巫神最近已经够烦了,你要是再惹出事来,我估计你要被禁两个月的足。” “算了算了,”粗哑的男声明显低下去:“我忍忍,等摇花节过去了我拿到了东西了再说。” 还没等南镜想出什么,谢翊握住南镜的手腕走了出来,两个人一从树后面出来,那两个说着话走来的人立刻反应过来,警惕地看向他们。 而此时,栽倒在地的苗金栗捂着脑袋站起来,那两个男人立刻把手中的鞭子对准了刚坐起来的苗金栗。 这时候南镜看清了两人的长相,南镜才发现这说话的两个男人的长相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浓黑的眉毛和稍显方正的脸,眼睛比较小,看着是一样的人种,就是穿的衣服比较奇怪,身上穿着的是锦缎和皮毛编织而成的褂子。 褂子的外面挂满了银饰和宝石,这些银饰打造成奇特的图纹,一小片一小片被缝制在衣服上,看着特别重,不过在微光反射下确实很亮,加上宝石,倒是一看就很贵重。 “你们是谁?”个子稍微高点的男人声音虚浮:“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南镜抿抿唇,他观察着两个人的动作,耳垂边的挂饰晃了晃,南镜开口,发出和两人一样如出一辙拗口的声音:“哦,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慎走到了这边,迷路了,你们这里……是一个隐蔽的聚居区吗?有很多人住吗?” 这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惊疑不定的味道,那个稍微矮点的男人视线在苗金栗脸上晃了下,然后在谢翊脸上略过后,这个矮点的男人很快看准了南镜,矮的男人嗓音非常粗糙:“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啊,是啊,我们这儿住着很多人。” “怎么你们迷路了是吗?”矮个的男人现出一种很真切的关怀神色:“那要不要去我们这儿住一晚,我们很欢迎从外面来的人的。” 谢翊敛眸笑了笑,轻声说:“好啊。” 那两个男人握紧了鞭子,都笑出声来,高个的男人指了指刚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茫然的苗金栗:“这个是你们什么?怎么一幅听不懂话的样子,下等人吗?” 南镜皱皱眉,谢翊轻声开口:“是的,他是聋哑人,比较安全。” “哈哈哈哈,”高个的男人心领神会一笑:“确实这种比较安全。” 苗金栗一脸茫然地听着几个人对话,但他没有贸然开口,而是跟着南镜和谢翊往前走去。 一路上南镜和谢翊都在跟这两个男人对话,根据他们说的,这两个男人,高个的叫做桑四,矮个的叫做桑五,是一对兄弟,据他们所说,两人今天是为了出来打点野兔,没想到碰巧遇到了南镜和谢翊。 走了十来分钟,又钻过一个山洞,南镜终于看到了人烟的气息,很难想象,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居然有这么大一块平坦的土地,全部是木质的底部很高的小木楼,不同于桑四和桑五,这里的人都穿着布衣,这些人看着他们进来,只敢用偷偷的眼神看着他们,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那眼神,看着桑四桑五都带着畏惧。 桑四介绍道:“这里是下等人住的地方,确实不太好看,你们走石板路,别脏了脚,等我们到了上等区,再给你们安排住的房子,” 桑四的话还没说完,前方就传来一个哭嚎声,南镜往前看去,一个衣衫散乱的少年被一群人拉着往前走,这个少年看着才十六七岁,皮肤白皙,一双猫儿一样的圆眼里含着泪水。 旁边一个戴着头巾的中年妇人扯着少年大哭:“姐姐已经献给桑家了,给我留个娃儿啊,留个娃儿啊!” 扯着少年的几个人也穿着锦缎和银饰挂满的褂子,他们被这个妇人拉扯得烦不胜烦,直接一脚就踢去:”巫神的旨意,你也敢违抗?” “啊!”少年尖叫一声,不顾被扯烂的衣服,大声说:“你们不要伤害她!我跟你们过去!” 桑五冷笑一声,他缓缓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少年:“你就是那个贱人的弟弟?” 说着桑五抬起自己的靴子,一脚踩到少年露出的肩膀上,在白皙的肩膀碾下脚印,看着少年茫然又带着恨意的眼神,桑五直接踩着少年的肩膀把少年踩到摔倒在地上:“你那个贱人姐姐我用鞭子玩死了。” 桑五低头用手拍了拍少年的脸,轻蔑地说:“贱种,你要是没被巫神选中,你也要进我们桑家被玩死。” “桑五!”桑四些微抬高了点音量,不以为意警告地看了一圈周围带着恨意的眼神,甩了甩鞭子说:“走了!” 苗金栗想要上前,看着南镜和谢翊暂时没动作,苗金栗忍了忍,低下头索性不看。 南镜压下自己的情绪,他尽量面无表情地开口:“这是在干什么?” “这下等人被巫神看中去做个好差事呢,”桑五捏着鞭子过来,看着南镜有点残忍下流地笑了下:“这么好的差事,偏偏他们都不愿意,一群蠢货罢了,你们说是吧?” 谢翊手抚在南镜的肩膀上,嗓音轻柔好像带着股冷意说:“确实。” 桑五立刻哈哈大笑,赞赏看了眼南镜和谢翊:“这还是第一次有上等人来到我们这里,以前来的那些外面的人估计都是你们那儿逃出来的下等人,一看到这种事就想要阻止,又不会说我们上等人的语言,巫神审问一番直接杀了。” 南镜心头一凉,桑五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很多,他们这块地方看来以前是有人进来的,只不过因为语言不通所以不能交流,让他们这里的人以为这些人是所谓的“下等人”,这里的巫神会对外来的人审问,没法沟通后干脆就把人给杀了。 这个地方是与世隔绝习俗粗蛮的地方,而这里竟然连任何术法都使不出来。 吸了口气,南镜跟着这一对桑家兄弟走过这片泥瓦房的区域,这片区域一过南镜就看到了用石头垒起来的一道好像是城墙的东西,但是和普通的城墙不同,这些灰白色的石头上撒了蓝色的粉末,正散着幽蓝色的气体,看着……很诡异。 桑四桑五拿了个凭证,直接就带着南镜三人进去。 桑五进门后明显更放松了,他抬起鞭子指向最前面的一处能看到一丝屋顶的高大建筑,有丝得意地说:“那就是桑家的地盘,我看你们外面的人日子过得不怎样嘛,银子宝石都没多少。” 南镜终于看到了这些所谓的“上等人”住的地方,和外面的地方截然不同,这里面长满了高大的遮天蔽日的黄色的枝干的树木,翠绿的树叶跟绿色的水晶一样盈盈发亮,整个地方的建筑也都是木楼,但是跟外面的小木楼截然不同,结实高大的木材建造得每个建筑都跟宫殿一样。 而每个建筑都非常的奢侈地挂满了吊起来各种式样的银饰,还有各色的宝石。 这群所谓的“上等人”用着最奢侈的东西,却那样对待住在外面的人。 被桑五所指的那栋建筑在很前面,能看到修建得非常高大华美,整个木楼几乎有五层楼那么高,依托着一株巨大的树木而建造,小楼的每个角上都挂满了辉映的黄宝石。 “我们桑家是距离巫神最近的地方,”桑四颇为自豪,他用那种愚蠢的自豪的神色对南镜怜悯道:“你们外面这些上等人或许就是离巫神太远了,才会什么都没有吧。” 南镜抿抿唇,无意争辩,面色不动地点点头。 有穿着布衣的人架着一架马车过来,桑四桑五让三人上车后,很快把他们三人带到居住的地点,给他们安置了桑家外围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桑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我们这就去禀报巫神,马上巫神就会来见你们,到时候再招待你们吃饭。” 说着桑五对桑四递了个眼色:“走。” 等两人走了之后,苗金栗终于受不了地从自己的背包拿出纸巾把自己擦干净,对着两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南镜其实也是因为谢翊给的耳饰,他默默看向谢翊,摘下耳饰用苗金栗能听懂的话问道:“谢翊,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来过吗?” 谢翊暂时没有回复南镜的问题,他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把耳饰摘下后,不疾不徐温声道:“与其说我来过这里,不如说我猜到了这里的情况,我只是没想到事情真的坏到了这个地步,简要跟你们解释一下吧。” “百年前,鬼神大战和灵气的逸散已经让天地两界无法支撑,为了保存天地两界最后的地方,三界之主留存了天界的昆仑,和连通天地两界的宝孤海,而鬼界只留下了魂灵转生的通道,还有就是这里,这个地方没有称谓,但是是怨气最浓之地。” “所以你们是没办法使用任何术法的。”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藏匿行踪,居然让这里生活了人,还慢慢与世隔绝发展成了一个聚落。” 南镜很快听懂了:“所以那只鸟,不对,朱雀,就藏在这里是吗?” 那个诡异的总是喊他哥哥的青年,原来就藏在这种地方? 谢翊“嗯”了声:“看这个地方的环境,他估计很需要生气的滋养,噬人蛊的母蛊应该也在他的手里。” 顿了下,谢翊淡声说:“其实比起叫他朱雀,他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我更习惯叫他天帝。” 天帝?南镜心口一跳,猛地想起池雪曾经跟他讲过的事情。 还没等南镜开口,外面已经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桑五虚浮的声音传来:“要吃晚饭了,两位外来人,巫神暂时没时间见你们,先吃饭吧。” 南镜挂上耳饰,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南镜的瞳孔一缩,门外站的根本不是桑五,而是一个老头子,这个老头子拄着一根银白色的杖,这根杖最顶端一颗浑圆的拳头大小的燃着火焰的玻璃珠。 南镜看到这个老头和那颗玻璃玻璃珠的时候就心道不好,赶紧闪身,侧过身的时候随手捻着几张符箓扔去,在外面威力巨大的符箓到这个时候居然根本不管用了,轻飘飘的被挥开。 后面传来苗金栗惊慌失措的声音:“南镜!” 那银杖上的玻璃珠射出一道红灿灿的光来,南镜往后仰倒,只听得谢翊厉声道:“尔敢!” 潮湿的水汽弥漫开来,雪白的一道光和那道红灿灿的光碰撞,南镜眼中最后只看到谢翊飞身上前的身影,金光束着的黑发在空中荡开一道弧度,一柄黑色的玉剑出鞘,发出光亮,迸发出极强的气势。 但来不及了,南镜眼睁睁看着自己随身带着的那颗小玻璃珠飞起来,在谢翊的手指要捏到的时候爆开,谢翊伸手够不到珠子,索性一把揽抱住南镜。 两人猛地坠落下去。 靠! 南镜心想,那个嘴上总喊着哥哥青年果然满嘴谎话,什么珍贵的涅槃石,就是个陷阱! 第83章、滇南虫尸 别浪了 “听说摇花节要送人给巫神,我不想去,”一个嘶哑的少年音哭泣着:“我哥哥就是三年前被选中送给巫神的,后来他再也没回来,虽然巫神很好,但是我想陪着父母。” 黑暗中另外一个微弱的男声闷闷响起:“为什么那些上等人的孩子就不用每年被挑给巫神,还能每天吃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但是我们想吃好东西要先举行供奉巫神的仪式啊……” “我阿妈告诉我说,”有个青涩的声音接道:“巫神喜欢纯洁的孩子,我们就是,他们上等人不配得到巫神的喜欢……” 屁,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南镜在心底大骂,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是一种骗人的说辞罢了,南镜爬起来,刚坐起来他就感觉自己浑身酸痛,他忍不住发出轻嘶声,旁边有个人碰了碰他,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很明朗的少年音,南镜往旁边一看,借着这黑暗里的一点点从窗户缝隙里面透出来的光,勉强辨认出这个男生,是当时他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被欺压的那个少年。 南镜犹豫着准备开口,突然一道熟悉的潮湿的温柔嗓音,很微弱的响在自己的耳侧:“别理他,他有问题。” 嗯?南镜感受到自己左耳那儿传来的嗓音,是谢翊在说话,声音很微弱和细小,好像是……南镜摸了摸自己左耳挂着的耳坠,本来冰凉光滑的耳垂上多了一串特别细小的东西,滑不溜秋的。 是谢翊? “是我,”左耳那个人谢翊的嗓音温声道:“苗金栗被抓了,你直接被带到了这个地牢,我为了藏匿行踪,就化作了原形,现在这群人发现不了我。” 原形……南镜下意识又摸了摸,嗯太小了只能摸到鳞片有点硬。 “南镜……”谢翊的声音有丝无奈。 旁边的少年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他抱膝坐在南镜的旁边,小声说:“你没事吧?我刚刚碰到你手腕的时候,发现你好烫,是发热了吗?” 这块地方黑暗且狭窄,南镜旁边的少年说话很细很小,还带着一股特别青涩的味道,南镜转头看了一眼少年,平心而论,这个少年长相确实好看,一双猫眼石一样的瞳孔看着青涩但是带着微微的媚意,南镜总觉得他很熟悉。 南镜摇摇头说:“没有,应该是你的手太凉了。” “这样么,”少年有点失落地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处:“是的,这里好冷,我好想回家。” 谢翊刚才说这少年有问题,南镜是信的,无它,实在是太巧合了,他们刚进来就碰到了这少年被欺压的场面,现在被捉住,旁边坐着的就是这个少年。 老实讲,就算谢翊不提醒,南镜也不会觉得这少年说的是真话。 明摆着的剧本。 但是……南镜看到少年低落的神情,还有这狭窄的地方每一个十六岁左右男孩如丧考妣的神色,还是搭了一句话:“唔……你们说的献给巫神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 没想到南镜的话刚问出来,埋在膝盖处的少年就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他,他的眼睛真的很像宝石,跟人偶的宝石还是略有所不同,更灵活,更灵动,也更澄澈,未经世事的天真和单纯。 本来都在神伤的男孩们听到这话也凑了过来:“你是哪家的啊?怎么没见过你,你居然不知道巫神的事情吗?” 七嘴八舌的,活像是捅了马蜂窝,这群本来年龄就只有十六七的男孩正是嘈杂活泼的时候,听到南镜不知道于是赶紧给南镜讲了起来。 “我们这里有个节日叫做摇花节,这个节日我们要给掌管我们生活的巫神送上两对十六岁左右的年轻男女。” “届时被选中的所有十六岁左右年轻男女都会一个个站在巫神树下,当巫神树落下大量的花瓣时,那个人就会被选中去侍奉巫神。” “对对对,巫神选中了四个人后,就会给我们大量的物品,食品和穿的用的。” “我们会休息很多天,每天只用走亲访友,所有的人都能够分到食物,我家去年分到了一整头猪,还有各种用具,要是运气好,还能分到药膏。” 南镜顿了一下,缓缓问道:“那供奉了巫神的那四个人呢?” 坐在南镜旁边的少年小声说:“应该不会回来了,供奉巫神的人很少有能够回来的,因为供奉巫神是最纯洁的事情,他们要保持纯洁,所以不能回来了。” 这句话一说完,整个黑暗的空间里都寂静了下来。 什么纯洁的事,南镜在心底冷笑,不过就是那群人的借口,但他并没有反驳,或者说,南镜看着这群少年的眼神,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很快,这群少年到了睡觉的时间,只有坐在南镜旁边的那个少年没有睡,他咬着嘴唇,反复看了南镜好几眼,他在南镜也准备的睡得时候,终于忍不住说:“你好像我哥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这句熟悉的哥哥唤起了南镜的一点记忆,南镜摸着自己的额头,脑海里闪过奇怪的片段,他看着少年轻声说:“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就喊我哥哥了。” 少年脸色一白,他往旁边挪动了一下,顿住,然后睡了。 等到周围都是一片呼吸声,南镜才轻声问:“你说他是谁?” 谢翊轻声:“可能是天帝。” “你没和他见过面吗?”南镜皱了皱眉:“既然你俩那么熟悉,哪怕这是他的伪装,你也应该会知道他长什么样吧?” 谢翊嗓音带着一种温柔的潮意:“太久了,南镜,我上次见他,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已经很久了,小南镜,哥哥记不清很正常。” 南镜抿抿唇,突然伸手把左耳边挂饰上的那个冰凉的小东西揪下来,在微弱的光下,南镜眯着眼捏着这东西晃了两下,大概手指上的小细条,浑身挂满了坚硬的鳞片。 “南镜,”谢翊顿了一下,有点僵硬的声音传到南镜的脑海里:“你摸到我的七寸了。” 南镜面无表情:“你是蛇吗就摸七寸了。” “龙和蛇我想在你这里也没有区别,”谢翊嗓音发颤:“放开。” 南镜甩了甩手里细小的东西,扬了下嘴角,慢腾腾把谢翊重新挂回左耳的耳坠上,哼笑一声:“既然你知道自己现在受制于我,就别浪了小谢翊,龙居浅水也翻不起风浪,你多少给我悠着点。” 第84章、滇南虫尸 我允你修补心脏 第二天一早,他们这群人就被吩咐要去参加巫神选人的仪式了,每个人都被送去了华贵的汤池,在热水氤氲的池子里,每个男孩都是满脸通红地被要求把自己身体全部搓干净。 他们从来没有感受过汤池,第一次都非常的不熟练,更别说旁边还有看似笑着实则严格监管着他们的监管人员,南镜倒是非常熟练,旁边那个少年依旧紧紧跟着他,看他熟练的动作,咬了下唇,问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南镜其实大概猜出了这个少年就是天帝,但他懒得玩这个游戏,他顿了下,声音很轻地说:“你不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这样玩这种游戏有意思吗?” 少年一顿,他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瞳看向了南镜,两人隔着热气看向对方,水汽把南镜的眼睫毛晕湿了,南镜那双黑色的睫毛缓缓眨动间透着不动人情的弧度。 “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了呢?哥哥。”少年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他挥手,所有的声音在一时间静默了,就连上升的水雾都停滞了,白白的雾气就停在两人中间,把两人隔开,好像两人之间隔了数不清的时间。 少年看着南镜白皙清隽的面容,失魂一般喃喃道:“哥哥,你忘记了我的名字,所有有关我的一切,我在这里一直等你,一直等你,你百年前答应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你要记起我,你要记得我……” 因为热气蒸腾起的白雾开始缓缓地往后退,水波荡漾,飞舞在汤池周围那些翠绿的树叶开始飞速倒退,一直倒退,倒退到最开始,南镜头一疼,他整个人被拉扯着拖到一具身体里。 还是熟悉的翠绿得跟翡翠一样的树叶,南镜被亮亮晕晕的日光晃得眼睛生疼,他忍不住抬起手臂遮了下眼睛,晃晃的云端上这棵绿玉一样的树上传来少年清亮骄矜的声音,带着云纹的白靴在上面晃荡,很快,一张俊美的面容从上面探出来:“哥!你怎么还不上来?!” 就好像条件反射,或者说不由自主一样,南镜听到“自己”有点板正的回答道:“凤凰木是给朱雀栖息的,朱雀百年而生,你这样要受天地责罚的。” 南镜眼睛一晃,他的某些记忆突然复苏了一部分,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和这个少年的关系了。 百年前,因为灵气越发稀薄,天地两界产生了巨大的争端,地界的人镇压着数不尽的怨气,镇压怨气需要灵气,可是地界的灵气需要到天界去拿,但天界,老实说,灵气也不太够。 时任地界之主的是鬼龙胎托生的谢翊,谢翊是个情感非常淡漠的神仙,天界的天帝想尽了无数的办法,也没能让谢翊从天界少拿半分的灵气,天界那群被灵气养废了的神仙抱怨不休,天帝云凌霄每天焦头烂额就是处理这些事。 有天云凌霄路过人界之时,发现了一个非常小的男孩,男孩只有十二岁,一双剔透瞳孔带着透明的色泽,无父无母不知情感,跟个乞儿一样整天赤脚寻摸着吃食,云凌霄掐指一算,这个男孩竟然是天生地养的一颗灵珠,能有养灵气之效,但不知任何世事,倒是很适合…… 云凌霄起了点别的心思,他把这颗灵珠化作的男孩带上了天界,取名叫做南镜,并且把这颗灵珠安排在了自己最有天赋的小儿子云珏的身旁,云凌霄和颜悦色对南镜说:“你自南方被我捡来,一双瞳孔似镜,镜作检验的功效,你便唤作南镜,字灵珠,陪在我小儿身旁做个哥哥罢。” 云凌霄做出这个选择心里考量很多,他的小儿子云珏虽然天赋奇高,但是性子骄矜极易惹事,身边一直无人能管住他,南镜这颗灵珠,什么都不懂,云凌霄想把南镜锻炼成为自己小儿子的刀鞘,不仅能够守住自己小儿子,也能护住云珏,做哥哥倒是正正好的身份。 何况,南镜一身灵气更是非常助于云珏的修行。 从此,南镜就成了云珏的“哥哥”。 南镜望着树枝叶上云珏,他现在是被拉进了属于曾经的自己的身体里,只能被迫看着曾经无情无爱的自己陪着云珏长大,云珏是个不怎么遵守教条的人,他因为是天帝的小儿子,上面又有个虽然修炼不精但是很稳重的哥哥,因此一直是被护着的。 现在来了个死心眼的南镜跟着,云珏更加无法无天,都道云珏会惹出事来,云珏浑不在意,在云天之上的珍贵凤凰木上坐着喝酒,完全不顾天界修日不能饮酒的规定,抱着剑眼眸很亮地说:“南灵珠,寻着个时间,我要去宝孤海。” 云珏不喜欢喊南镜为南镜,也不喜叫南镜哥哥,经常就是南灵珠南灵珠的叫,导致天界所有人都不知道南镜的正名,全喊他南灵珠。 南镜对于南灵珠这个称呼没什么感情,他在曾经自己的身体里,看着一群人对着他喊南灵珠,感觉还挺稀奇的。 宝孤海是天界和地界的枢纽之地,从天界去地界要经过宝孤海,这块地方虽说是一个中转地,不过现在是在鬼帝谢翊的掌控之下,天界的神仙不怎么爱去那里,因为鬼帝经常会去宝孤海的汤池里疗伤,疗伤时候鬼帝周围护卫众多,可不好惹。 南镜心里叹气,他即使没有后面的记忆,也清楚就云珏这个样子肯定是要出事的,云珏想法多身份又高贵,他的跳脱和聪慧是被天帝欣赏的根源,却也是惹事的祸端。 南镜跟着自己之前的记忆过了些时日,这天,云珏跑到人界要买糖人,天帝是不允许自己这个小儿子去到除了天界的任何地方的,没办法,南灵珠对于云珏可谓是宠到骨子里,立刻跑去了人界买了糖人。 南镜心想曾经的自己可真是傻,云珏这活了百年的神仙看似还未成熟,是个少年模样,其实精着呢,云珏想要什么糖人糖画的多得是神仙给他带,但是他就是要南灵珠跑去人界拿,还不是因为自己去不成人界,把气撒在南灵珠这个“哥哥”身上。 云珏想着天帝总说南灵珠稳重懂事,修习术法又快,现在闯了事的是南灵珠,估计也不会多责罚,到时候糊弄过去就行了,他还能借此朝天帝撒撒娇想办法去宝孤海呢。 果不其然,南灵珠一回来,就被天帝抓了。 但这次,天帝大发雷霆,气得直接把南灵珠抓到南天门,差使人用魂鞭打了南灵珠十鞭,震怒地站在南灵珠面前,面色铁青:“南灵珠!你一颗灵珠我恩赐了养你,让你陪在珏儿身边是为了护他,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 说完天帝就把受了鞭痕的南灵珠扔在南天门,他不允许任何人过来看南灵珠,南灵珠孤零零地就呆在南天门。 南镜现在在南灵珠的身体里,他能感受到南灵珠那种茫然的情绪,南镜心想,曾经的自己作为一颗灵珠,被带到天界跟在云珏身边养大,估计什么都不懂,只是学着人家做哥哥,但哪里是做哥哥,不过是做把供云珏随意使用的武器罢了。 这个天帝可真不是个东西。 可是那时候的南灵珠不懂。 云珏却懂了,他和天帝大闹了一场,小心翼翼跑过来扶着南灵珠到了自己的住处,拿出伤药给南灵珠上药,南灵珠白皙青涩的后背是错综的鞭痕,红色的翻出了皮肉,云珏小心翼翼给南灵珠上药,翠绿的药膏缓慢涂在南灵珠的背上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南镜也跟着颤抖,他想说云珏你手法太烂了,又烂手又抖,你别涂了,让我自己来。可惜他现在在南灵珠身体里,除了听和看,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尽管南灵珠就是曾经的自己。 南灵珠抿唇忍了,待药上好,他面朝下趴着,云珏期期艾艾地说:“你别怪父皇,他刚在鬼帝那儿挫了面子,现在天地两界的局势又紧张,迟早会有一战,父皇心情不好,所以……” 说着云珏也有点羞愧,因为云珏也知道,天帝云凌霄就是把气撒在了南灵珠的身上。 南灵珠突然伸出手,那时候的南镜只是南灵珠,而南灵珠的世界里只有云珏,已经长开但是还稍显青涩的少年人南灵珠把手放在了云珏的手上,南灵珠面朝下趴着,此时却费劲转过头,浅色剔透的瞳仁里带着认真的色泽:“没事,云珏弟弟。” 南灵珠在努力学着做一个好哥哥,云珏这个一向骄矜的少年大声的哭了出来,一下子哭倒在南灵珠的怀里叫着喊南灵珠哥哥,大哭一场后云珏抹着鼻子去给南灵珠熬粥了。 南镜心底叹了口气,难怪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云珏还是固执地跑到他的面前喊他哥哥。 可是,云珏安分了一段时日,还是去了宝孤海,是偷偷去的,甚至都没跟南灵珠讲,因为云珏实在是怕天帝再次责罚南灵珠,就自己跑了。 南灵珠一得到消息立刻去找天帝,可是天帝带着一众神仙不知道去了哪儿,南灵珠急得不行,他怕云珏惹出事来,只好迅速点了一些人直奔宝孤海。 事实证明南灵珠的预感是对的,因为云珏这次会不管不顾去宝孤海,就是要找鬼帝谢翊的麻烦,谢翊前段时间因为地界的灵气不足,带着一众鬼神打上天界强行拿走了灵气,这个举动狠狠挫伤了天界这群神仙的自尊,云珏也忍不了了。 鬼帝谢翊确实在宝孤海的黄金台疗伤,他镇守怨气多年,现在地界的怨气浓得已经粘稠到单独化成河,饶是谢翊的力量也镇压得万分辛苦,宝孤海的黄金台作为灵气与怨气的中转地,很适合谢翊疗养。 守在谢翊身边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孟婆郁安晏,郁安晏乃是人死后化作的厉鬼修成的鬼神,他虽然领了孟婆一职,管着天下人遗忘前尘的事,自身却是一个始终遗忘不了前尘旧事的鬼神,行事非常的偏激。 所以,当云珏用着仙器闯进黄金台要羞辱谢翊的时候,郁安晏直接把云珏认定为刺客,红金珠伞霎时化作漫天的流光朝着云珏飞去,这是一个必杀的杀招。 云珏在一片流光里,直接炸掉了天帝从各处搜刮的仙器宝器,云珏感受到这片流光的杀气,他气血上头,想到父皇那句大战迟早会来,看着脸色苍白在后方的谢翊,心想只要我杀了谢翊,所有的一切都能结束了,天界能独占所有的灵气,多好。 那是后来所有神仙都不愿提及的一剑,在宝器仙器炸毁的碎片里,在满片的流光里,云珏的翠绿玉冠被炸开,碎片把云珏的脸部刮伤,云珏不管不顾地举着剑朝谢翊冲去,他所有的灵气都汇聚在这一剑上。 云珏现在几乎都记不起当时自己的感受了,他当时经的事太少,从来都是在天帝和各神仙,还有南镜坚定的保护下长大的,他甚至不明白这一剑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想杀谢翊,那就杀了,又有什么呢? 换做是现在经历了一切的云珏,估计再也不会挥出那一剑了。 这是云珏最后悔的一剑,云珏依稀记得黄金台是谢翊做鬼龙胎的时候练剑的地方,而云珏要在黄金台上偷袭把谢翊杀死。 宝孤海的水波横荡,南灵珠携着千百的神仙打到黄金台,南灵珠透明色泽的瞳仁里映出那一剑的雪光。 云珏挥袖暴起,踏着仙器的光,在气旋里一气呵成地抽剑,细韧的剑身泛着银亮的雪光,因为云珏挥剑的速度极快,剑尖毫无颤动地快似一道雪亮剑芒,刹那间就到了谢翊的跟前。 “噗嗤—”是剑捅入肌体的声音。 血液猛地飚射出来,云珏这一剑,居然是正中谢翊的心脏的。 孟婆眼里出现癫狂地暴怒神色,他根本没想到这个被他误认为闯进黄金台的刺客居然是天帝的小儿子,那个携带了整个天界最珍贵仙器的云珏。 而云珏这个骄矜的少帝竟然这么的莽撞,一击阻挡后,竟然借着仙器爆炸的瞬间,定要杀死谢翊。 云珏现在是必须死了。 南镜能感到南灵珠的恐慌和茫然,那一瞬间,南灵珠快速地冲了下去,他挡在了云珏的面前,承受了郁安晏致命地一击。 疼,非常疼。 南镜只是在南灵珠的身体里,都感受到了刻骨的疼痛,是那种快要碎裂的疼,而南灵珠确实是碎裂了,南灵珠本来就是一颗灵珠,他挡下这一击的左手臂迅速地碎成了一块块,落在地上,灰飞烟灭了。 云珏昏了过去。 南镜感受到南灵珠茫然看了眼云珏这个昏过去的傻子,然后南灵珠吐着血虚弱地说:“别杀他,别杀云珏。” 郁安晏冷笑出声,挽起自己红金珠链的伞,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南灵珠,冷怒道:“给我滚开!我懒得杀无关之人,但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 黄金台上一片寂静,天界那群废物神仙在这个时候虽然来了,却没有一个神仙敢吭声,他们甚至连联系天帝过来的心思都不敢有,云珏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这下彻底完了,每个神仙都是这么想的。 南镜听到曾经的自己,那颗只是灵珠的南灵珠低着头,几乎把额头抵到黄金台冰凉的地面上,低声对孟婆说:“我可以修补鬼帝的心脏,我是灵珠,世间最精纯的灵气汇聚于我,我能修补心脏,让我修补……” 孟婆愣了下,眯了眯眼,认真打量着南灵珠,似是在考量南灵珠这话的真假。 南灵珠喃喃到:“让我修补,别杀他,” “别杀他……” 南灵珠好似只知道这么两句话,他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地说,内心是一片茫然和空白,他颤抖着肩膀,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南镜感受到一股难受的情绪在自己的心口横冲直撞。 南灵珠在难过,可是南镜清楚,当时的自己,当时的南灵珠,懵懂到连自己在难过都不知道。 因为南灵珠只是一颗灵珠,他什么都不懂。 整个黄金台上,已经经历人间世事的南镜清醒地想,这整个黄金台上,明明最有感情最傻最执着的是南灵珠,可是这里所有面目模糊的神仙都只是把南灵珠当个物件。 纷纷洒洒的金黄色桂花从空中飘落,其实黄金台之所以叫黄金台,不是因为这里堆满了黄金,只是因为黄金台上种满了桂花,这是由灵气蕴养的桂花树,每颗桂花树都是灵气和怨气运转的枢纽,洋洋洒洒金黄的桂花落下来,形似黄金。 建造黄金台的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鬼帝,不知道多少任前的鬼帝最终选择桂花树作为承载体,是因为那任鬼帝有无数怀念的故人。 于是有人猜测谢翊如此钟爱黄金台,是不是因为他也有无数想要怀念的故人呢?譬如谢翊那位教他习剑,后来却死在怨气折磨中魂飞魄散的前任鬼帝。 在这一片死寂中,南灵珠的额头抵在黄金台的地面上,他青涩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的背上已经堆了一层薄薄的桂花,在高位上的谢翊缓缓睁开了眼,他走到南灵珠的面前,那是一双玄色的战靴,南灵珠微微抬头,他能看到谢翊蹲下了身体。 鬼帝谢翊,可身化盔甲,多数时候的着装是以鳞片化作的装束,黑色的仿若黑玉的鳞片的装束覆盖在谢翊的身上,谢翊伸手抬起了南灵珠的脸,南镜透过南灵珠的瞳孔看到了谢翊的脸。 在那个雨夜,南镜以为自己是第一见到谢翊,但其实早在百年前,作为南灵珠的南镜,已经见过了谢翊。 光洁完美的额头下,那双看着毫无情感的桃花眼直视着南灵珠,这双在南镜眼里总是潮湿的意味不明的泛着水光的桃花眼,此时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漠和锋锐,南镜注意到在谢翊的喉结下方有块三角质地的金色的闪动,卡在脖颈那里,充满了危险的预兆。 南灵珠根本无暇在意这些,他喃喃道:“我能修补心脏,我能……” “即使修补心脏你会耗空自身,这样,你也要吗?”谢翊的嗓音带着温柔的凉感。 天界那群废物神仙听到这句问话齐齐看向南灵珠,很快,一接触到南灵珠旁边的谢翊,他们就立刻吓得眼神乱飞,根本再也不敢看南灵珠和谢翊一眼。 “我要。” 南镜听到“自己”斩钉截铁地这么回答。 谢翊敛下墨玉一样的眸子,他其实现在的姿势是半蹲着的,高度和南灵珠齐平,南镜突然对谢翊有了一丝微妙的好感。 这偌大的黄金台上,那群废物神仙把南灵珠当做能够救云珏让他们免受责难的物件,郁安晏和他身后那群地界的守卫把南灵珠看做一颗能修补心脏的灵珠。 但是谢翊真的好似在把,南灵珠当做人来看的。 “这样么,”谢翊突然漫不经心的温声问南灵珠:“你叫什么名字?” 南灵珠顿了顿,南镜感觉“自己”地心口漫上一股莫名酸涩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南灵珠眼神空茫一瞬,张口“啊”了下,看向谢翊一字一顿地说:“我叫南镜,字灵珠。” 满黄金台被洋洋洒洒的桂花堆满了,谢翊伸手拉起南灵珠,转身背手一挥,散着金光的桂花旋转飞舞又化作粉末消失,谢翊淡声道:“既然这样,我允了你来修补心脏。” “跟上来吧。” 南灵珠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很快跌跌撞撞地踩着发麻的双腿跟上了谢翊。 自此,南灵珠就守在了黄金台,他再也没出过宝孤海,谢翊来时,他便给谢翊修补心脏,谢翊有事不在的时候,南灵珠会去宝孤海的濒临人界的地方看这些人在做什么,有时候他会跟一些人学一些东西。 比如做桂花蜜糖,南灵珠喜欢喝这种甜丝丝的东西,就会想要学着做。 谢翊根本不拘束他,他说过南灵珠要是想出宝孤海也不要阻拦,刚开始南灵珠不想出去,他怕谢翊心脏没修不好自己就出去,会发生不好的状况,后来南灵珠是出不去了。 南灵珠为了修补谢翊的心脏损耗了太多的灵气,南灵珠变得虚弱起来,他没办法再南渡宝孤海去人界,也没有灵气支撑他上天界了,地界全是怨气,南灵珠更别说去了。 他被困在了宝孤海,但南灵珠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南灵珠渐渐和来来往往的地界鬼神熟悉起来,首先就是常出入宝孤海的孟婆郁安晏,郁安晏算是除了谢翊最强的鬼神,他脾气暴躁,地界的鬼神全都怕他,郁安晏看不惯南灵珠一幅死脑筋的样子,总是跑来招惹南灵珠。 有次郁安晏得了个消息,特意带着一身杀伐之气跑来南灵珠的跟前说:“你知道吧,你护着的那个云珏少帝跟天帝大闹了三场,被打了顿后消停了,据说再也没提过你的名字。” 郁安晏冷笑道:“你为了他付出一切,他挨顿打就可以放弃你。” 对于郁安晏来说,天界那群虚伪又废物把怨气一直往下压,导致了不少鬼神魂飞魄散的神仙,都罪该万死。 南灵珠听到这话无所谓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离去。 却被郁安晏拦住,郁安晏极端地看着南灵珠,眼尾那颗红色的泪痣愤怒地跳动,他冷冷嗤笑道:“南灵珠,你不过一颗灵珠,真是生来不懂爱恨。” 南镜感到南灵珠心底刺痛了一下,即使是颗灵珠,也是会疼的啊。 “郁安晏。”冷漠带着潮意的声音传来,郁安晏看着南镜尖锐的眼神一顿,他眼尾的红色泪痣跳了跳,看着南灵珠的表情,甩下一声对不起迅速离开了。 漫天的桂花下,谢翊从黑暗处走来,他的衣装上还带着血迹,一股潮湿的腥味,又夹杂着细细甜丝丝的桂花香,南镜借着曾经的自己的眼,看着谢翊,一段时间不见,谢翊好像更虚弱了。 外面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一触即发了,即使南灵珠一直呆在宝孤海,也能感觉到天地大战马上要来的气息。 谢翊走近一点,在距离南灵珠一射之地的地方停住,漫不经心地说:“下次要是郁安晏再来惹你,直接打回去,我会吩咐他不还手。” 南镜心想你的吩咐郁安晏可不一定听。 这次南灵珠以为谢翊是来修补心脏的,南镜也是这么以为的,但谢翊没有,他只是坐在黄金台的最高处,给南灵珠温了一壶酒,坐在夜风中等到天明,就匆匆离开了。 南镜其实很想问谢翊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故人,但南灵珠不开口,他就没法开口。 很快,天地大战的消息传来,刚开始宝孤海没受什么影响,谢翊有时候回来黄金台议事,他从来不会避着南灵珠,当然南灵珠也不会刻意去听。 郁安晏自那夜后对南灵珠收敛了很多,郁安晏有时途径宝孤海的时候会带一些人界的小玩意儿给南灵珠,一般给了就走,从来不多说话,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歉意。 大概一年后,谢翊浑身是血的回到黄金台的时候,从谢翊心口涌出来的血,打湿了一片散落在地的桂花,南灵珠难得有些慌张,南灵珠知道谢翊心口的伤并没有好全,但是南灵珠没想到,正是这个弱点,倒是天界的神仙对准谢翊的弱点击打。 南灵珠想用灵气去救谢翊,但是谢翊的心口像是一个空洞,怎么都填不满。 “不要再渡给我灵气了。”谢翊直接推挡了南灵珠,谢翊的眸子漫不经心抬起,他看到南灵珠有些慌张的神情,倒是觉得有些新奇,谢翊作为鬼帝,有很多人想他死,他也掌管着很多人的死,但从来没有人执拗地想要他活。 明明是很多神仙嘴里的灵珠而已。 谢翊坐起身,丝毫不在意心口上的伤,他淡声对南灵珠说:“没事,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 既然是谢翊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因为谢翊做了件颇为极端的事,他一剑斩断了昆仑,直接让天界炸开一个洞,所有的灵气全部落入了人界,这场鬼神大战结束了。 天界除了些小世家,神仙都死得差不多了,当然地界也好不到哪里去,郁安晏死在了最后的大战里,魂魄好像是转生了,可是连转生道都出问题的情况下,哪里能知道郁安晏是不是真的转生了。 南灵珠后来从别人的嘴里知道,那个骄矜的少帝云珏死了父亲和哥哥,云珏自己也受尽烈火焚身之苦才借着朱雀之身活了下来,成了新任的天帝。 但是这些和南灵珠都不相干了,在漫长地耗尽自己的灵气的过程中,南灵珠已经非常虚弱了。 有天,宝孤海难得下了一场大雨,因为灵气和怨气的中转变少,宝孤海上的桂花也变少了,那天雨下得大,可能是恰好灵气也多了些,难得整个宝孤海都飘着桂花。 宝孤海这个处于尘世之外的天地两界中转的岛屿,那天笼罩在金灿灿的桂花和纷飞的雨丝。 云珏挑了这么个日子闯上了黄金台,天界的神仙死得差不多了,云珏与其说还活着,不如说是疯了般的活着。 然后,云珏闯上了黄金台的最高处,却只看到了裹着锦缎面色苍白濒临死亡的南灵珠。 “哥哥……”云珏握着手里的兵器,那把杀了无数鬼神的神戟磕到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云珏以为南灵珠已经死了,他没想到他还能看到他最后一位“亲人”。 南镜心底叹了一口气,云珏的身上全是伤口,那件白底滚着金边,还绣着云纹的天界仙服全是血污,本来精致漂亮的脸上全是阴郁仇恨的神情,已经完全不是神仙模样了,那时候的云珏会放声大哭,但现在云珏肯定不会哭了。 得到消息赶来的谢翊看到的正是两人静静对望的场景。 云珏眼睛通红,他想问南灵珠你过得好吗,又想问南灵珠为什么还待在宝孤海,还想问南灵珠……还想不想当他的哥哥。 谢翊看到云珏的时候,云珏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咽进了自己的喉口,直接举起兵器就要杀了谢翊,谢翊漫不经心抬手挡了这次,抬眼淡声说:“人道将兴,天地按照天道运转必有大战,既然现在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你还要执迷不悟?” “你杀了我父亲!”云珏眼眶通红,咬牙抵着谢翊的攻击,云珏的神戟冒出鲜艳的火光,云珏嘶哑声音:“谢翊!你明明可以不杀他!” 不可能的,南镜想,以他现在看来,云珏的父亲云凌霄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性格,云凌霄就是董修明的翻版,要是地界不反抗,云凌霄肯定会得寸进尺杀更多鬼神。 “云珏,”谢翊神色很平静:“你当初也杀了我,要不是南镜,我现在也被你杀死了。” “哎呀你们别打了!” 突然天际传来一道老态的声音,南镜好奇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驾着仙鹤冲下来,老人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胡子,先对谢翊行了个礼:“酆都大帝,久仰。” 谢翊礼貌回礼:“命理真君,你来了。” 命理真君挥了挥自己的拂尘,看着云珏叹了口气:“天帝,我掐算了很久,打肯定打不出结果的,现在大战已经结束了,灵气百年后就会复苏,倒是之后天界还是地界到底如何分配灵气,关键不在于大战的结果,关键就在这里。” 谢翊潮湿的嗓音带着股懒散的意味:“哦?” 命里真君也不卖关子,他转身指向看着这边的南灵珠,斩钉截铁道:“关键就在于他!” 云珏皱皱眉,回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南灵珠,轻声道:“南灵珠?哥哥?” 谢翊靠着墙,他的桃花眼漫不经心扫到南灵珠的身上,慢条斯理纠正云珏:“不是南灵珠。” “是南镜,字灵珠。” 南镜突然想到,谢翊从来没有叫过他南灵珠,从来就是叫他南镜,缩在曾经自己身体里的南镜心口跳了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啦 第85章、滇南虫尸 陪在他身旁 命理真君说出了解决办法,原来经过命理真君的掐算,南镜就是天生地养蕴养了天地灵气的灵珠,这颗灵珠经过长久的时间有了人形。 “你们既然做不出选择,那就让他来,”命理真君抚着自己的胡子说:“现在距离灵气复苏还有百年,我给他绑了姻缘铃铛,南镜要是去做人并且生出了情感,他拿到灵珠后,愿意呆在哪界,哪界的灵气就多。” 命理真君看着谢翊和云珏,缓声说:“你们各有一次机会,在灵气复苏之前,灵珠可以托生成人两世,你们各选一世,我可以用法术拨动星轨让你们在灵珠身边,至于你们想要以什么身份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因为你们是神,要是想以人的身份在人界行走,关于神仙的记忆和仙力都会消失。” “还有,你们要是想要以神仙的仙力改变灵珠的轨迹,那么你们一定会被反噬。” “这是最好的办法,”命理真君急得抓头发:“天地两界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一定会把两界都崩塌的。” 谢翊不置可否。 云珏看了眼南灵珠,放下手里的戟高昂起头:“这个方法可以。” 命里真君点点头,转身看向南灵珠:“那么,灵珠,你想做人吗?” 南灵珠坐在台上,他裹着厚厚的锦缎,茫然看了眼黄金台,纷纷扬扬的桂花和雨丝落在他稍微露出一点的皮肤上,他已经非常虚弱了,南灵珠能感到自己再这样下去就会沉睡,变成一颗彻头彻尾的灵珠,然后无知无觉在百年后被多方争夺。 这确实不是他想要的。 南镜心轻轻颤动,他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南灵珠”,他感觉自己在冷风中颤抖,细白的手指从锦缎中伸出,细密的雨丝落在他的手上沁出凉意,南镜透明色泽的眼珠晃动,他轻声说:“好。” 宝孤海的黄金桂花飘落,南镜眼前一黑,再睁眼,他听到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南镜转头,看到云珏精致的雪白小脸,那双猫眼石一样漂亮的眼瞳看着他,云珏轻柔地喊:“哥哥。” 这是南镜的第一世,云珏这个还很年青的天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选择了第一世,因为云珏极度自信自己能让南灵珠在第一世就生出情感,并且在知晓一切后拿到灵珠选择天界,因为南灵珠是云珏的哥哥,是愿意为了云珏把所有灵气给谢翊的哥哥。 云珏要求命理真君把南镜转生成人的地方设在曾经的天界,现在的怨气之地,而云珏自己则选择变成会收养南灵珠那个家庭里的孩子,云珏要让南灵珠再次成为自己的哥哥。 一切都和在天界的时候一模一样,抹掉记忆变成人的时候,云珏以为等结束这一世,再次醒来的时候,肯定是南灵珠有了情感,可是没有,云珏作为人的躯体死亡后,他醒来看到命理真君,就明白了一切。 命理真君遗憾道:“云珏,你把南灵珠困在你的身边,有好几次南灵珠的铃铛响了,你却不让南灵珠去探寻,南灵珠最后为你守墓,他距离生出情感一线之遥。” 云珏不可置信:“可是我和南灵珠是兄弟,我们一起被蛊虫所害,我为了南灵珠心甘情愿以人身受蛊虫啃噬,你指的情感南灵珠肯定有了!他不可能没有情感!我不信!” “可是,”命理真君尴尬拿出命盘:“在我这里,南灵珠的星盘只是摇晃几次,他确实还是颗灵珠,没有生出任何情感。” 说罢命理真君看到云珏几乎要杀人的恐怖神色,赶紧宽慰道:“云天帝也不要太在意,这是正常的,让灵珠生出情感本就是难事,要是两世灵珠都没生出情感,到时候灵珠的选择肯定是选更亲近的界,料想灵珠更亲近天界的。” 命理真君和云珏在虚空中理论,此时的南镜守在怨气之地的墓前,整个人却止不住颤抖,南镜陡然意识到,他马上要进入的第二世,就是有老头子的第二世,他能再次见到老头子了。 至于第一世……南镜看了眼前的墓地,云珏为了让南灵珠活下来,自愿跳进了坟墓养蛊,这个行为让南灵珠彻底留在了怨气之地——守墓,云珏和在天界的时候并无什么不同,可能是因为云珏失去了太多了亲人,这位骄矜的天帝对南灵珠有种强烈的占有欲,终其一生,云珏都没让南灵珠离开过他的视线范围。 南镜记下这坟墓的位置,这个坟墓里面肯定有噬人蛊的母蛊。 很快,眼前一黑,南镜知道,自己要到第二世了。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有人在议论:“哎哟,那个小孩子咧,好小的,什么也不懂,问话也不知道说哦,穿得也是脏兮兮的,看那个小孩子身上料子还蛮好的,有人看到丢他的那个女的从豪车下来的。” “造孽啊,傻子有钱人觉得丢脸,肯定不会养的。” “年纪这么小就丢了,啧啧,换我我也不养。” “去找下李哥,我听人说啊,李哥就喜欢找漂亮小孩养,养大了去那种地方做皮肉生意,来钱很快的。” “哎?那个老头子过去了。” “那个疯老头子,自己都养不了还敢找个小孩给自己添负担?” …… 南镜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那种缩在身体里一动不能动的状态要好很多,心理上也完全没有不适感。 亮晃晃的光很烈,南镜舔了下嘴唇,他甩着小短手,在光线下下意识回头,这是很偏向南方的夏季,非常潮湿,湿淋淋的水汽几乎要侵入人的身体,呼吸不畅甚至呼口气都觉得会蒸发。 南镜透色的眼珠看到了越走越近的那个人,一身灰色的扣紧了扣子到最上面的老旧西服,一双皲裂纹路的黑色皮鞋,的确良的灰色西裤,是饱经风霜的深刻面容,眼皮耸拉着,走到他近前,看着南镜叹口气喃喃道:“是缺了魂的痴傻,还这么小,唉。” 眼眶酸痛,但是南镜没有流下泪,他以前疑惑过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法流泪,现在他清楚了,因为他是一颗灵珠,哪来的眼泪。 老人蹲下抱起南镜,很不熟练拍拍南镜的肩膀:“没事啊没事,有我口饭吃就有你口饭吃。” 南镜已经没有功夫去想什么谢翊什么云珏,他再次体验自己的过去,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他这次被云珏拉进来的只是回忆,所以回忆深刻的地方才会再经历一遍,而不深刻的地方直接会跳过。 这个时候南镜甚至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回忆深刻的地方那么少。 老头子叫温升,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南镜总是听老头子说当初他本来是能够飞升得道的,结果等到要飞升的时候才发现天界没了,挨了一顿雷劈,损了大半修为,还没能飞升。 南镜总以为老头子在胡说骗小孩,现在才知道老头子说得是对的。 跟在老头子身边的十多年,南镜从来没觉得苦过,哪怕他们经常为南镜的学费发愁,吃烧鸡要等到过年过节才有,南镜也觉得幸福。 有段时间南镜生病,老头子求了之前的亲戚让南镜暂住,然后消失两个月后,老头子拿着串着五颗铃铛的红绳再次走到南镜的面前,南镜几乎要哽咽出声,可是这段回忆里的南镜很小,他根本不懂,他甚至都没发现老头子手掌下方被刀刃划开的伤痕。 南镜听到自己稚嫩地说:“爷爷,我戴了这五颗铃铛就能活是吗?” 老头子笑眯了眼,满脸的褶皱都皱成一团,拍了拍南镜的头发,温和地说:“是啊。” 南镜现在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串铃铛在上一世的时候就被云珏抢走带进了坟墓里,而老头子为了这串能让他活命的铃铛,深入怨气之地,又东渡宝孤海,才拿了回来。 如果不是为了南镜,老头子本来可以活更长的时间的。 老头子走的那天,是南镜十六岁的时候,十六岁的南镜刚上高中没多久,成绩一般但是脑子还算活络,那天下午上的好像是音乐课,班主任走进来的时候,班里哀鸿遍野说音乐课又要被占用了。 十六岁的少男少女也就这点烦恼了。 但是南镜心有灵犀抬起头,他看到那个一向对自己态度一般的班主任复杂看着他说:“南镜同学,你出来一下,你家里人有事找你。” 南镜脑子“嗡”地一响,他用力的奔跑,背后音乐课老师弹唱的“长亭外,古道边”被他甩在身后,他用力地奔跑,怎么上出租车的已经不记得,他跑到县城里的医院,然后看到了医院里正在吐血的老头子。 老头子倒是接受良好,握住南镜的手说:“你好好生活,什么天道啊责任啊你别担。” “那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操心的事。” 这个老头用尽一生去追求天道,散了大半修为也没能达成所愿,穷苦半生最后又捡了南镜这个大麻烦,最后却告诉自己养大的孩子说,别追寻天道过好自己的日子。 南镜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他很冷静地去找棺材铺和寿衣,鞠躬谢谢每个帮了他一把的人。 哪怕是修道者,最终也和常人一样。 用攒下的钱请了丧葬礼仪队,要下葬的前一晚,南镜规规矩矩在家里摆了仪式,在铁盆里烧了纸钱,他跟老头子看多了,做得尚算熟练。 跪在堂前一个人守灵,那天天气很冷,是要入冬的天气,这个破旧的老房子窗户还漏风,往常老头子肯定会管,但现在也无人去管了。 南镜眼眶通红跪在已经穿好寿衣的老头子前,明天就火化,火化后就进棺入土了,南镜心想真的好快,他甚至都来得及说道别的话,他安静地看着老头子的脸,老头子的脸了无生气是灰白的,那双摆在身边的手是僵硬的,再也不能抬起来拍他的头。 缩了下肩膀,南镜突然蹲下自己的身体,把肩膀塌下来,他竭力想要趴在老头子的垂在身侧的手下,让老头的掌心再碰一下他的头,固执懵懂得像个拱窝的小动物。 只是一下就好。 风雪裹着凉意猛地吹进来,南镜穿着很薄的冬衣条件反射缩了一下青涩的肩膀,灵堂里的白幔飘动,被压住的纸钱哗啦啦地响,这股风把铁盆里燃烧着的纸钱吹得火星爆开一瞬,又很快暗下去。 “叮--铃--” 一声铃铛脆响,缥缈得好似从远处传来的,随后,一只温热的手掌摸到了南镜的脑袋上,南镜一顿,他记得这次,当时他以为是幻觉,但还是蹭了蹭温热的手掌,然后抬起了头。 重返的南镜借着自己曾经的双眼,看到了不曾想到的场景,老头子半透明的魂魄就站在他的身边,温和悲伤地看着他,而在老头子的旁边,一身黑色装束的谢翊站着,谢翊敛着眸,那双修长玉质的手捏着老头子肉身的手掌,把手掌抬到了南镜的头上。 南镜眨了眨眼,他看到谢翊终是放下手,老头对着谢翊略点了点头,很快两人的身影消散了。 不管是当时毫不知情的南镜,还是现在重返知晓一切的南镜,通红的眼眶都滚落出热烫的液体。 虚空之中的谢翊手指顿了顿,南镜,居然流泪了。 命理真君在虚空中兴奋得大跳,对着旁边的谢翊说:“酆都大帝,灵珠竟然真的生了情感,您当时选择不以人的身份陪在他身边,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当时您说不作为人存在于灵珠身旁,而只是以看不到的仙体注视着灵珠,我还以为您只是不耐烦,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 “没有所谓正确的选择,”谢翊从虚空,看着南镜那张鼻尖都哭红了茫然的脸,淡声道:“这是属于南镜的一切,任何神都没资格左右。” 十六岁的南镜辍学去找铃铛,当时南镜以为自己孤身一人,现在重新回到这段记忆的南镜,却在自己的身旁看到了谢翊,或者说是,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谢翊。 南镜:? *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来晚了orz,天气变冷了大家注意身体呀 第86章、滇南虫尸 他的心跳声也比我快这么多 谢翊总是会跟在南镜的身旁,但也不是一直跟在南镜的旁边。 南镜大概算了算,每次待一个多月,谢翊就会离开一阵,应该是处理一些事,过半个多月就又会过来。 谢翊呆在南镜旁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因为受限于曾经自己的身体的活动范围,南镜只是大概知道谢翊在自己洗漱睡着的时候会坐在一旁翻些书。 有时候冬季,南镜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冷得辗转反侧,谢翊会把自己身上的黑色袍子盖在南镜的身上,南镜心想,难怪自己当时冬季总是觉得出租屋里忽冷忽热的。 南镜有段时间在甜品店打工,那是一个有很大橱窗玻璃的甜品店,南镜彼时已经十八岁,日子过得稍微好点了,他能够租好点出租屋,冬季也会给自己买电暖器。 甜品店的工作也不是很累,南镜那时候个头窜到了接近一米八,少年人穿着甜品店统一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制服,围着暖咖啡的格子围裙,认真地给泡芙挤奶油,那张脸渐渐张开,精致的眉目初现,白皙的脸上经常没什么表情,那双透色的眸子映照暖光却显得格外温暖。 就这张脸都能吸引不少人走近甜品店。 附近大学多,总有些人来找南镜插科打诨要联系方式,男的女的都有,南镜不怎么懂这方面的事,于是总会格外认真地解释自己的手机很老式没有微信这回事,搞得一众年轻男女更是喜欢他。 店长也对南镜颇有照拂,会让南镜进后厨学着做些糕点和甜品,南镜在这方面也有些天赋,学起来特别快,做得糕点又漂亮又好吃,店长满意得几乎要收他为徒,给南镜的工资也是一涨再涨。 因为这段记忆比较轻松愉悦,南镜的回忆也比较清晰。 也就这年的冬季,快到过年的时候,天上下了雪。 南镜是被遗弃的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但是南镜小时候看其他孩子过生日有蛋糕,就也想过生日,那会儿是冬天,老头子估计也穷,就指着天说等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给你过生日。 南镜就眼巴巴的等,结果南方那年冬天没有下雪,南镜等到天气热了也没等到,急得大哭,当晚老头子就给他买了个小蛋糕,第二年老头子冬天坐着绿皮火车把南镜带到了北方。 他俩一下车,就看到了好大一场雪,老头子赶紧带南镜去吃了奶油蛋糕和羊肉汤,说这就算过生日了啊,长大一岁可不能哭鼻子了。 这天下雪了,南镜就决定吃顿好的,他扫了辆共享单车骑着车逛自己经常上班走过的路,路上很多卖吃食的店铺南镜都没进去过。 南镜选的第一家店铺,是一家卖烧鸡的,这是南镜和老头子都爱吃的,一只烧鸡要五十多块,南镜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买,买完烧鸡,南镜就去了一家卖酥肉小馅饼的店铺,这家店铺还搭着卖些糖水。 闻着满屋子的牛奶香味,南镜忍不住买了一碗双皮奶,打开烧鸡,再坐下来吃一勺双皮奶。 现在十八岁的南镜以为自己在一个人过生日,但是二十岁回到这段记忆的南镜,能看到在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谢翊。 谢翊坐在对面的座位上,他身高很高,坐在那儿显得有点局促了,可是谢翊并不在意,他只是撑着额头看着南镜手边的……双皮奶。 南镜:…… 晚上回去的时候,南镜洗漱完出来,毫无所觉地拿出日记本,写下郁安晏的名字,南镜通过铃铛的响动找到了一颗铃铛的所属之人,这人是正在附近拍戏的天才导演郁安晏,但别说靠近了,就连接近都很难。 不过对南镜来说,这事儿和他以前碰到的每个生存难题一样,都是可以解决的事,人世间唯一不能解决的就是生死大事,要生要死由不得人说了算。 今晚睡觉的时候南镜为了防止冷,依旧穿了毛衣裹紧被子,今天的出租屋是冷的,还没热起来,南镜模模糊糊地想,但这个想法还没成形,一股暖意就从外面漫过来。 南镜听到耳边一声很轻的磁性嗓音:“生日快乐,小南镜。” 十八岁的南镜并没有听到这句祝福,翻了个身,在热起来的出租屋里睡着了,并不知道那天有个人在这间狭窄的出租屋里有个神仙燃了一整晚的火光。 这段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南镜大概知道自己下段记忆深刻的在哪,应该是在单龙村,那其实也是南镜第一次直面死亡真的会降临在他身上的恐惧。 单龙山苍翠的峰顶,南镜一身破烂的红嫁衣,咬着牙从棺材里爬出来,铃铛狂响,许久未见的孟婆从毫无所知的郁安晏身体里爬出来,一场大战后,那被南镜放进背包里的酆都大帝绘卷里走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现实里的南镜眼前被血糊住了,身体脱力倒在灰白色的台阶上。 而借由自己之眼的二十岁南镜却看到了虚空中两个身影在争吵—— 命里真君气得几乎要跳脚:“谢翊!!!你只能作为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仙体给南镜微小的帮助,你以这种□□的方式现身,你会被反噬的!” 谢翊左手持着镶金玉剑,右手随意点动,操纵着从那张绘卷里跑出来的“谢翊”,一剑就击退了即将发疯的孟婆。 “无妨,”谢翊清淡咳嗽一声,漫不经心道:“既然我注视他这么久,总得帮帮他。” 命理真君重重叹口气:“唉!谢翊,你这样,你这样,你本来就快要压制不住怨气了,灵珠现在已经生出了情感,哪怕现在灵珠死了,也不妨碍他去寻找自己的身体救世。” 谢翊敛下眸,不置可否。 单龙山上潮湿的带着草木气味的冷风吹过南镜的身体,当时正在经历这一切的南镜穿着破烂的红嫁衣,缩着雪白笔直的小腿,无知无觉地看着从绘卷中跑出来的那个酆都大帝,心想原来这世界真的有鬼也有神。 重新进入这段经历的南镜也抬着头,那双略显锋锐透明色泽的眼瞳却直直看着虚空,他一直以为自己孤身一人,原来在很早之前,就有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鬼神陪着他…… 谢翊…… 但是谢翊在之后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到了南镜去炸白家的时候,谢翊再也没出现了。 宝孤海,黄金台。 命理真君跑上空了大半的黄金台,最高处的黄金台上静静坐着一个身影,谢翊没有回头,轻声说:“你来了。” 最近灵气已经在复苏,宝孤海上作为灵气和怨气中转的那些桂花树,又开始飘落桂花,散着淡光的桂花花瓣落在谢翊的肩头发上,谢翊的前面摆着一柄镶金玉剑,那是生死簿镶金玉箧所化的剑,戾气和杀气都重,普通神仙根本拿不起来。 命理真君提着袍子边摆的动作顿了顿,他颤抖了下手,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谢翊的时候,那时前任天帝和鬼帝都还在。 前任鬼帝是个杀戮道的道人,因为怀着救苍生的心思,这道人自愿镇压怨气,于是被册封了鬼帝。 可是前任鬼帝也有苦恼之事,那就是找不到接班人,鬼帝因为需要镇压怨气,首先就要有极强的修为,不然连镶金玉剑都拿不起来,谈何镇压怨气。 其次,鬼帝一般都会早死,被怨气折磨侵蚀死状极其凄惨,甚至会魂飞魄散,所以很多神仙根本没那个勇气去坐这个位置。 当时前任鬼帝看到个好苗子都会馋一馋,惦记着能不能做他接班人。 结果前任鬼帝真的选定接班人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讲,他没有选定人鬼神中任意一位作为自己的接班人,而是选定了已经灭亡的龙类留下的鬼龙胎,前任鬼帝把鬼龙胎培养了数十年才带他出来见些神仙。 这个鬼龙胎就是谢翊。 在见到谢翊前,命理真君就听到过很多关于谢翊的传言,都说前任鬼帝选了个极为俊美的小郎君作为接班人,那脸俏得在天界行走就会引得凤凰木摇动,并且剑术了得,性格虽然稍显冷淡但是颇有规矩。 “哎呀哎呀,这谁能会受得了啊,这种神仙小郎君太招人喜欢了。”织锦宫的仙女官这么和命理真君形容的。 前任鬼帝也颇得意自己这个接班人,还特意带谢翊来找命理真君批命。 那时候天界和地界的关系还没那么紧张,和前任鬼帝交好的神仙也不少。 谢翊上天界那天,很多神仙都因为好奇跑到命理殿,漫天是云蒸雾绕的霞光,还有人来得太急,衣摆挂着凤凰木上绿玉一样的叶片,有仙女官不慎打破了自己的香粉瓶子,清淡的香粉味道充溢在每个神仙的鼻端。 一片慌乱中,一道剑光直冲九霄,众神仙赶紧整整衣冠,装作不经意间路过一样,朝殿前瞥过一眼。 命理真君在两位小童子推之下,咳嗽两声站在了殿门前。 锋锐得几乎要割伤人的剑气在落到命理殿前的一刻炸开,带着一股……嗯?潮湿的清新的桂花香味,彻底落到殿前时,雪白的剑气直冲高天,浓烈的煞气几乎收都收不住。 命理真君直接被逼退两步,举起大袖遮在自己的面前防止自己这张老脸被割伤。 他甚至还听到旁边的那群偷眼瞧的神仙被剑气弄得东倒西歪的惊呼声。 豁,这剑气,真是了不得。 剑气一散,命理真君就放下袍袖看向前方,少年人一身黑色紧身的带着冰冷龙类鳞片色泽的衣服,肩膀后面是翻出红色边角的滚金钱披风,少年人的头上的黑色头发被金冠牢牢绑住,额前却有一缕头发飘落。 漫天的霞光下,金光和白色的剑气晕在少年人看过来的眼睛上,那双狭长黑色瞳孔有非人一样勾魂夺魄的色泽,偏偏少年人的表情是冷漠禁制的,把那把软剑收起来栓在自己的腰间的动作也是干脆利落。 金色的软剑一缠绕在少年人的身上,四溢的剑气就立刻收拢了,少年人向前走动一步,在这群老不修的神仙注视下,规规矩矩一拱手,既不骄傲也不卑躬,那在腰间的金色软剑在那身黑色的鳞类衣服上摩擦了下,发出金属碰撞很轻的响声。 少年人清越冷淡又规整的嗓音传来:“酆都少帝,宝孤海谢翊,前来参悟命理。” 太出彩了,太出彩了。 命理真君眼眸一瞟,正好看见织锦宫的那位仙女官偷眼瞧,瞧得太入迷一时间左脚右脚绊了一下往下摔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还在往这边看。 轻咳两声,命理真君带着笑意说:“进来吧,我来给你算星盘。” 后来进了殿,谢翊等两位小童离开后,才轻声对命理真君抱歉:“刚才剑气没收住,抱歉割伤了您的袍子。” 当时的谢翊是所有人众望所归的酆都少帝,整个天界和地界都在为谢翊的出现而欢呼,因为地界的怨气镇压终于后继有人。 如果前任鬼帝不是被怨气折磨到失控,又被天界的一些偏激神仙害得死得连一缕魂魄都找不到,或许之后的天地大战不会发生得那么惨烈。 命理真君把眼神移到现在的谢翊身上。 现在的谢翊依旧……镇压着怨气,谢翊的仙力在一次次磨损中已经变得很少,现在谢翊是用自己龙的身躯压着怨气…… “谢翊,你现在是不是……”命理真君的声音在颤抖,他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鬼龙虽强,但要是连躯体也被怨气腐蚀的话,命理真君也不知道谢翊能不能活下去。 谢翊慢声:“还能撑一段时间,不必忧心。” 命理真君胸口上下起伏了一下,他想要宽慰谢翊,但任何话都说不出口,颤抖了下嘴唇,命理真君还是说起正事:“你差人到我那里去,说你想去人界?” “嗯,”谢翊淡声道:“以修炼的肉身南渡宝孤海,可能需要麻烦一下命理真君调整一下命盘,让我能短暂地用一下肉身。” 这很危险还会损失你已经为数不多的仙力,命理真君本来想这么说,但是看到谢翊的背影,这句话又被命理真君咽了下去,他问谢翊:“谢翊,你,你为天地甘愿镇压怨气百年,却被误解,你去人界不会有人善待你……” 谢翊淡声打断:“是非功过自有后世评说,这是人间帝王很早就参透的道理。” 命理真君咬咬牙,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终于下定决心:“那行,你去吧,我给你调整!” 谢翊顿了顿,转身很规整地拱了拱手,微潮湿带着桂花气息的风吹过谢翊的眉眼,他略微带笑清淡道:“翊,在此多谢命理真君成全。” 宝孤海的桂花树千年来都没怎么变过,在天地大战后,宝孤海的人类也遭受了灾妄,除了修道有成的,人类越来越少,谢翊顶了三界之主的名头,杀伐整肃,雷霆手段,稳定局势后就在黄金台镇压怨气,再没踏出过黄金台半步。 除了以仙体在南镜身边行走,当然,后来他破例还用□□帮了南镜。 现在,谢翊要用自己修炼的肉身,真正地踏出宝孤海去人界,他注视着南镜很多年,只是在这最后的时刻,谢翊很想去亲眼看看自己一直注视着的南镜,是什么样子,或者会对他说什么。 会骂他是个骗子吗?或者警惕地看着他让他滚开。 倒是很有意思。 南三区办事处的小楼,谢翊渡过宝孤海的那晚,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也不能算是谢翊运气不好,他作为一条龙,总是要翻云覆雨的,哪怕他已经化为了肉身,天地之间还是察觉到了异常。 雨水湿淋淋落到谢翊的身上,他站在这栋陌生又熟悉的小楼前,有些生疏地按响了门铃。 大雨倾盆落下,谢翊听到里面有些紧张又很灵快的脚步声,门被砰然打开,南镜急促的呼吸声和谢翊轻微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 谢翊看到南镜那张熟悉的白皙清俊的脸上现出警惕的神色,那双很剔透的眸子里瞳孔一缩,南镜淡红的薄唇抿了抿,有些哑的声音在谢翊的耳里比之前仙体是听得真切得多:“请问……你找谁?” 原来南镜的呼吸也是温热的,他的心跳声也比我快这么多。 谢翊任由鬓角和脖颈上湿淋淋的水滴落,他感觉不到雨水的滑落,只是静静地想,原来这就是……南镜。 第87章、滇南虫尸 快去找白观音! “南镜,醒醒,南镜……” 是苗金栗的声音,南镜眼皮动了动,他重重呼吸一声,猛地坐起来,然后就看到苗金栗担松了口气的男风神色:“你终于醒了,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苗金栗……”南镜顿了顿,四下环顾了一下:“谢翊呢?这里是哪里?” 说完南镜想起什么,他的手指猛地摸向自己的耳垂,上面挂着的耳链冰凉到咯手,南镜心口猛地一跳,他并没有摸到谢翊。 苗金栗语速飞快的解释:“我不知道谢翊去了哪里,当时开门两道红光一闪,谢翊冲上去救你然后就凭空消失了,你昏迷后,这群人就把我俩抓到了这个地方,我的蛊虫都不能用,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样的……” 南镜把手放下,他静静坐着,他知道这些事谁做的,这个窄小的空间他在第一世就看到过,这是怨气之地关押祭品的地方,每隔三年怨气之地都会给所谓的巫神供奉祭品,这些祭品被选中不为别的,就是给噬人蛊的母蛊提供足够的养分。 云珏的仙体早就离开,但是当时云珏当时为了救南灵珠,云珏自愿吞了母蛊的人身就变成了这种东西…… 南镜突然站起来,他从兜里翻出自己的鬼印,这个小小的方形印章已经陪他不少时间,可能用的次数多了,现在拿出来居然和南镜有了共鸣,在南镜的手摸上去的时候,印章散出淡淡的金光。 “鬼印没用的,”苗金栗看到南镜拿出来的东西:“不能使用术法,鬼印就不会有用。” “不,有用。”南镜的身影挺拔笔直,他淡淡站在这个结实的铁门前,手指轻轻按在了铁门上。 一股很细微的风吹过来,苗金栗瞳孔睁大了一瞬,他转身惊讶地看着南镜,明明南镜只是昏迷了不到一个钟头,但是他感觉南镜的变化很大,就好像......突然间变得特别的有攻击性了,那种少年的青涩感就算存在,也拥有了更多的从容。 苗金栗从来没闻过的一种味道,很浅很淡的水腥气,夹杂着很清淡的甜丝丝桂花的味道,随着这股风吹来。 这股微小的风把南镜的衬衫吹得浮动,后背的肩胛骨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 南镜定声道:“开。” 一看就下了禁咒的铁门在这一声下轰然碎裂,那些裂片并没有狂乱的飞舞,反而在炸开的一瞬间就被很好的控制漂浮在了半空中,散着金光的鬼印被南镜吊在左手的小拇指上。 “南镜,”云珏冷漠的声音传来:“他竟然把酆都鬼印传给了你。” 什么什么?什么酆都鬼印? 苗金栗惊悚地看着铁门开后的世界,刚才看到的银色小楼和那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全部消失了,铁门后是原始森林一样的场景,深绿色的树叶从半空中飘下,在要靠近两人之时,就跟那些炸开的铁片一样,飘在了半空中。 一个诡异地白衣青年就站在这颗高大的树木上,树木间的风环绕着白衣青年,无数绿玉一样的树叶环绕在他的身后,形成一个法阵的模样,青年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瞳精致而冷漠,他声音压抑着一股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南灵珠。” “你背叛了我,哥哥。” 南镜站在下面,这是个很微妙的站位,南灵珠刚成为云珏的哥哥的时候,云珏不怎么喜欢南灵珠,于是为了甩脱南灵珠总是上树和上房梁,南灵珠找了大半天找不到人,焦急得要喊人的时候,云珏就会从高处出来。 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表情对南灵珠说:“南灵珠,我在这里。” 南镜突然开口轻声说:“云珏,南灵珠是真心要做好你的哥哥的。” 不等云珏皱眉,南镜就平静道:“南灵珠生来就是灵珠,天界的大多数神仙不懂他,但他被云凌霄带到你的面前时,就决定要做个好哥哥,别家的哥哥要做什么,他就会学,你要什么,就连他的命他也会给。” “其他神仙怎么说南灵珠,南灵珠都不会当一回事,”南镜直直看着云珏:“但是云珏,南灵珠两世因你而死,谁都能说南灵珠背叛,你不能。” “百年前,南灵珠在黄金台上灵气枯竭虚弱到要死了,你想办法去见过他吗?上一世,南灵珠为了你死守在墓地,被活生生饿死,你回来看过他一眼吗?” 南镜敛眸淡声说:“云珏,我确实是南灵珠的转世,但是做你哥哥的南灵珠已经死了。” 云珏赤脚站在树上,他闭了闭眼,他嘴角抿起,仿若无悲无喜地说:“那看来我们之间必有一战了,我为天界自然要取你的灵珠。” 立场不同,自然是要打的,云珏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南镜把灵珠交给谢翊。 南镜挂在左小指上的酆都鬼印一扬,散淡的金光闪过,南镜用力捏了下放在胸口的红蔷薇的结晶,天上突然破了个大口子,数十具人偶从天上落下,少年人偶机械的声音大喊:“南镜!!你搞什么啊!啊呸!好潮湿的空气!我们人偶会生锈的!”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苗金栗:??? 南镜抽过一个人偶手中的短剑,身姿踩着飘落的树叶轻盈的扬起,他本是灵珠所化,世间万物的灵气皆可为他所用,不论是凤凰木的树叶,甚或是空中氤氲的水汽。 如果说云珏的剑是借由天帝高位带来的灵气和云家的仙法而成的锋锐剑气,南镜的剑就是所向披靡地灵气本身,云珏当时在黄金台上刺向谢翊的一剑已经让他的剑意初见征兆,那是少年意气的锋锐剑气。 但是现在的云珏,哪怕已经成了天帝,那身飘荡满溢到整个天界都为之夸赞的天赋意气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 南镜逼近云珏的速度实在太快,曾经的南灵珠是绝对不可能爬上凤凰木把云珏揪下来的。 云珏横戟在胸前,他额间的云纹初现,这次云珏既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骄矜大喊,他看着冲来的南镜,那双水玉一样的眸子里映照着南镜熟悉的面容。 刚开始,云珏是讨厌云凌霄带回来的“哥哥”的。 但后来……云珏发现不管自己什么糟糕的情绪,怎么被人说不讨喜不堪大任,南灵珠永远会在旁边等着他,是的,就是等,不是陪或者说纵容,就是安静地等着云珏。 在南灵珠那里,云珏是自由的,他可以是任何模样,也永远不用长大。 一滴泪从云珏猫眼石一样的瞳里流出,因为吞噬了朱雀,这滴泪很快就蒸发了,云珏手里的戟像是玻璃一样在手里碎裂了,他的身形慢慢变矮,变成第一次见到南灵珠的模样。 当时云珏酣睡醒来被天帝召见,他赤着脚不耐烦地套上绿玉脚环,把云纹袍一披,毛领和头发都乱糟糟地来不及整理,就那么裹着自己往大殿里跑去,那时的天界还是云霞漫天的地方,充溢的灵气凝成的台阶踏上去冰凉,云珏也不管。 云珏不管不顾地冲进大殿,他推开门,满脸不耐烦地抬头看殿中的两人。 云凌霄一看云珏这幅装扮就气不打一处来:“云珏!你个逆子!迟早要气死我!” 云珏不以为意转头,正看到转头过来的南灵珠,南灵珠穿着一身纱袍,一双比玻璃珠还透的眼里全是懵懂和无措,但又抿抿唇强装镇静,云珏靠着大殿的门,哼笑心想不知道他爹从哪捞来的一个小神君,这幅漂亮天真的样子,一看就很好骗。 “噗嗤——”是刺破皮肉的声音。 南镜的短刃刺到云珏的心口,云珏看着南镜,很轻地眨了眨眼,他想说百年前自己醒来就想要去黄金台,可是云凌霄拿出早就给南灵珠点好的长命灯,告诉他要是去宝孤海这盏长命灯就会被云凌霄抹去。 长命灯要是被强行抹去,南灵珠绝对会元气大伤。 云珏捧了长命灯,被禁足了数十年。 他的眸子溢满水光,里面映着南镜白皙的面容。 南镜看着云珏,手里的短刃往前一推,把云珏整个钉在凤凰木上,他凑近到云珏的耳边轻声说:“朱雀可涅槃而生,下次转生别做错事了。” 凤凰木的叶片簌簌落下,南镜一落下,就转身问苗金栗:“你体内的蛊虫还会影响你吗?” 苗金栗愣愣摇摇头。 于是南镜点点头往前走了。 苗金栗反应了一下才说:“……南镜,你,” 南镜的肩头落满了绿玉一样的树叶,明明只是一瞬间,南镜青涩的肩好像就能承担很多东西了,漫天的树叶下,南镜回头很轻地扬了下唇角:“怎么了?” 明明南镜什么都没说,态度也那么自然,但是苗金栗就是觉得……南镜在难过…… 少年人偶扯了扯苗金栗,轻声说:“嘘,别打扰他。” 南镜其实没有苗金栗想的那么难过,他可能要身化灵珠了,那时候南镜这个人还存不存在都另说,他得趁现在多吃点东西,多看点东西,难怪老头子会说让他别承担什么大道责任。 可是他是灵珠,所有灵气汇聚一身,怎么能不担呢? 何况……南镜咬紧了唇,现在谢翊还在宝孤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南镜走了几步,突然站住,嗓音有些发抖地说:“苗金栗,我要东渡宝孤海。” “我不能对池星道别了,也来不及跟白观音说,只能先和你们道别,你们回去后……帮我问他们一句好。” 苗金栗要追上去的动作顿住,他发现南镜的肩膀在颤抖,苗金栗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苗金栗感觉自己的心尖在抖,好像他现在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再也见不到南镜了。 “什么宝孤海?”苗金栗有点茫然地往前走了两步,他想要去搭住南镜的肩膀,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事一起扛。 少年人偶倒是懂一点这些,他的宝石瞳孔闪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声说:“南镜!你先等等,我找白家主和你一起去!” 这句话还没落,南镜已经伸手猛地掐住了自己左耳垂上的耳坠,刹那间,耳坠发出逸散的金光,少年人偶扑上去的一瞬间,南镜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苗金栗茫然站在原地,少年人偶那张精致但是稍显僵硬的脸现出一丝焦急来:“快!快去找白观音!” * 作者有话要说: 甜文走向! 第88章、宝孤海 天穹上金蓝色的光直接落到他的眼睛里 “宝孤海曾经是天地的交界处,后来天地崩塌,宝孤海本来也会崩解,但当时的鬼帝谢翊以一己之力撑住了这块地方,那里的海并不是真的海,而是狂暴的虚空,里面全是各种堕魔的鬼神躯体。” 白观音拿起净刹扇,对少年人偶和苗金栗解释道:“你们来找我是对的,南镜现在虽已能调动天地灵气,但他依旧是人类肉身,渡宝孤海肉身很容易被纷乱的魔气侵扰,最后神智全失崩解。” 金炉里寥寥的烟气升腾,苗金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也去宝孤海吗?” “不必,这件事很好解决,”白观音站起身,白纱衣跟随他的动作浮动,他敛眸手指轻动,一颗淡金色的铃铛出现在他的手掌里,白观音淡声说:“我们过去无用,现在……该找其他人。” 其他人?少年人偶一脸莫名,倒是苗金栗一看铃铛就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金色的铃铛一响,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人声。 “荡魔真君,”一声略讥诮冷漠的男声传来:“我还算着你什么时候会找我?” 随着琉璃珠叮里哐当的脆响,两扇掩得严严实实的木门轰然大开,苗金栗转头,恰好看到赤着脚一身金红打着伞的身影走进来,那张脸是苗金栗特别熟悉的郁安晏,但是脸上的神情不同于郁安晏的内敛,反而冷讥,唇角翘着,那身红衣的腰背处是交叉的绑带,露出郁安晏绝对不会露出的腹肌和流畅的肩背。 跟随在这个长得很像郁安晏的男人身后走进来的男人,苗金栗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白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成为一个很高的马尾,全身上下用白蓝的制服包裹得严严实实,脚上蹬着一双中筒的皮靴,手上随意捏着短刀,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只用看那白色的眼睫一眼,玄界大多数人都能喊出名字——池雪。 三人甫一碰面,气氛不用点燃就已经足够剑拔弩张。 哇靠,南镜真牛逼。 即使现在不合时宜,苗金栗也忍不住在三个男人之间梭巡,感叹自己的好友实在是厉害,这里每个男人俊的俊,美的美,气质能力也出众,但是从某种程度来说,都不是什么正常情况下好相与的。 苗金栗心想难怪谢翊是未婚夫,他们寨里的大祭司是个特别妖娆的女人,目前还是单身,最常说的就是找男人要找乖的,这数下来,谢翊可不就是最乖的吗? 池雪走进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白观音,手中的短刀转了一圈后收起,靠在门边,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很久不见啊,白少主,或者说,现在应该叫白真君?” 白观音对这两人的敌意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掀起自己的袍子,施施然坐下,那股矜贵超然的气质根本都不屑于去藏,白观音冷漠看了两人一眼,淡声说:“南镜出事了。” 气氛陡然一滞,郁安晏呼吸顿了一下:“怎么会出事?谢翊不是来找他了吗?” “或许是因为……”苗金栗在旁边的角落,看到郁安晏转过来冰冷尖锐的视线,顿了顿,苗金栗小心翼翼说:“谢翊也出事了呢?” * 董家,洋楼。 人偶出逃后,董家的败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董修明不甘心,他筹备了许久,只等着灵气复苏大战的时候,带着董家的数千人偶去战,势必能分到最大的一杯羹,到时候无论是天界还是地界占得上方,他董家都能有一席之地。 甚至……帝位也不是不能肖想一下。 但现在,别说这些了,董家还能不能存在都是另说,董雪清那日因为管理人偶不力已经被责罚禁足,董修明在各方之间游走保全董家最后一点力量,还要应付不断到来的监察部检查,整个人呈现一种颓败的气息。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灵气复苏已经近在咫尺了,董修明能感受到今日的雨里的灵气含量已经增强了许多,他当初联合玄门的三大家攒的局已经到了约定的时候。 董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来回走动的董修明,拢了拢自己的皮毛披肩,有点神经质地说:“怎么了吗?不是说监察部的人已经走了吗?玄界那群人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不清楚就别说话。”董修明回头厉声喝道。 董夫人踢了下高跟鞋,生闷气一转头,正好看到董虹玉打开门踩着轻快的步伐走来,董夫人跟见了鬼一样:“虹,虹玉,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白家吗?” 董修明猛地扭头,看着这个被自己禁锢了十多年的女儿。 董虹玉身后跟着一个洋装人偶,她笑嘻嘻地背过手对董修明说:“爸爸,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只要捕获了灵珠,拿到灵气复苏的根源,你就能够一举翻身呢?” “不幸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董虹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拿出手机调到一个界面递给董修明:“你这个计划可能要失败了哦。” 董修明看着董虹玉,他觉得陌生,这二十多年来,他和董虹玉的接触寥寥无几,在董修明的设想里,董虹玉是个在制作人偶方面天赋很强但是涉世未深的少女,董修明阴毒的眼光落到董虹玉身上,嘶哑道:“你没去白家?那天我送进白家的人……” 突然意识到什么,董修明额前的一缕花白的头发狼狈落下来,他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手杖,硬声说:“那个人是真的南镜,” “董虹玉,你怎么敢?!” 董虹玉苍白的脸上红唇不屑扬了下,她翻了个白眼,示意身后的人偶把她抱起来,人偶伸出手臂露出甜甜的笑容,精准把娇小的董虹玉抱到了怀里。 要走的时候,董虹玉随手把手里的手机扔向董修明:“我劝你多关注点网络吧,5g时代都要来了,还在那儿傻逼着筹划阴谋呢。” 人偶抱着董虹玉离开了。 董修明气得颤抖着手点开手机,发现是玄门内部的APP的直播,满屏全是花花绿绿的评论在刷屏,直播间的人气已经快突破两百万,这个人气在外面看来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在玄门内部来看,基本是玄界能上网的全过来了。 会知道这个,还是因为上次新生大赛,有个年轻的天师跟董修明讲过这玩意儿。 这么多人齐聚看一个直播……董修明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他不太会玩这种玩意儿,抖着手找了半天才把屏幕上疯狂刷过的各种看不懂的评论给屏蔽了,这才看到直播间的标题和里面正在直播的内容 直播间的标题是:灵珠渡宝孤海,灵气复苏时代要来了,提前信仰支持一下吧QWQ 董修明吓得一个后仰,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很早之前,就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董家的上任家主特意把董修明叫到书房里,告诉了董修明一个秘闻,也就是灵气复苏会系于一颗灵珠上,而玄门的四大家,都有着制住灵珠的法宝。 只要得到这颗灵珠,就能够掌控天地间的所有灵气。 尽管现在直播间一片漆黑,还没有直播内容,但现在,这个事情就这么被大喇喇的直播出来,甚至有两百万人在观看,已经无可挽回了。 董修明颤抖着手,他知道灵珠身上的监管设置是那个专门搞蛊虫的穷寨里的祭司在管,那个该死的女人,董修明的脸部控制不住地扭曲了一瞬,他捏紧了手杖,另一只手伸手把怀中的符箓捏爆。 这是玄界四大家连通的符箓,直接就能接通四大家的家主。 但是还没等董修明调整好表情,除了白家另外两家的家主脸部刚露出一个虚影就迅速毁了符箓,白家更绝,白观音直接用仙力毁了符箓,董修明的手指遭到反噬迅速被烫了一下。 苗金栗站在自己祭司身边,看到董修明愤怒扭曲的脸一闪而过,忍不住笑了一声。 大祭司涂了黑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指捏爆了符箓,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一身黑色的露腰的祭祀服,她冷笑道:“董修明这个老废物居然还敢出现,也不怕白观音活撕了他,他们董家可是在灵珠身上放了控制的术法的。” 听到控制这个词,苗金栗迅速紧张道:“控制?不会出事吗?” “不会,”大祭司拍了拍苗金栗的头,有些感叹道:“南镜现在这么多信仰护持,很难被控制,等灵气真的复苏,董家的控制术法会遭到大反噬的,也算是报应了。” 说着大祭司双手结成一个奇特的姿势,她面前的空气浮现奇异的波动,一块像是水镜一样能看到景象的东西出现了。 苗金栗的注意力迅速被这块水镜一样的东西吸引了,这是白观音给出的解决方案,池雪、郁安晏和白观音负责护持南镜,在南镜有致命安危的时候救援,而除了董家的两位玄界两门可以利用当初在灵珠身上埋下的术法进行直播,方便南镜获得信仰。 灵珠若有信仰护持,则不容易为怨气所侵害,而现在给了灵珠信仰帮助灵珠解难的人,之后在灵气复苏的时候得到一些灵气的回馈。 可以说很符合信息时代的转发抽灵气潮流,一点都不浮夸。 而关键是,这个方法大家都知道真的能奏效,因为信仰这种虚无的东西,就是可以通过网络实现的。 苗金栗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水镜,而两百万的人也一眨不眨地看着直播间,水镜的画面借由高清的摄像头缓缓传到直播间。 那是一片寂静漆黑之地,粘稠状的黑色液体从穹顶上不停地往下流动,一个身影从这些黑色的液体里往下坠落,他穿着很简单的有些学生样式的衬衫和黑色的裤子,脖子上戴着一串红绳金铃铛,露出来的皮肤白得仿佛上好的瓷器,那张精致的脸上眼睛紧闭,苍白的唇紧抿。 那些黑色的液体不断地落到他身上,然后从他白皙的皮肤上滑落,他的手臂上全是伤痕。 他看起来那么脆弱,黑色的液体仿佛要将他彻底淹没,让他窒息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白皙脸上黑色的眼睫在颤动,每一次颤动都像是要竭力睁开眼睛,每次颤动都是顽强地抵抗。 终于,那双眼睛睁开了,那是一双带着透明色泽的眼睛,玻璃珠一样,天穹上金蓝色的光直接落到他的眼睛里,散成极其好看的金蓝晕光,明明是危险的境地,他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但所有人都好像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切。 直播间响起一道略嘶哑的清冷嗓音:“介绍一下,这是灵珠的化身,南镜。” 这人话音刚落,直播间顿时一片哗然,我靠灵珠竟然是人!!! 第89章、宝孤海 “你来了啊。” 南镜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醒来,虚空里时间和空间是错乱的,每次醒来他都处于不同的地方,譬如这次,他醒来就看到周围全是黑色的黏液,这种东西在这片虚空里很多,刚开始南镜会避开,后来发现这东西避不开而且不会黏到他的身上,他就放弃了。 天上的穹顶是金蓝色的,南镜实在是累极,他仰头就那么看着天上金蓝色的偏光。 很早之前,老头子捏着杯白酒问过南镜想不想知道天界是什么模样的? 南镜自然是点头说想知道,他规规矩矩念起书上的描述,说天界漫天霞光无分四季,是所有修炼有道的人所在的地方,这里承载了人天地三界的所有道,是道之所在,常人无法企及。 老头子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南镜的脑袋温和说:“天界早就崩塌了,常人当然无法企及,不过老头子我看了一眼天界的样子,那漫天啊,都是金蓝色的。” 南镜心想当时老头子真的没骗他,天穹确实是金蓝色的,好看是好看,就崩塌后虚空真的很不好走,常人求仙问道都是为了上天界,几乎付出一切,所以后来老头子常说的是算了还是别去天界,去了天界就养不了南镜这个小倒霉蛋,还是现在更好。 现在看了天穹,南镜非常认同老头子的说法,确实,也就那样。 休息不过一刻钟,南镜就爬起来继续往前走,这时,南镜听到耳边传来很熟悉的嗓音:“南镜,时间来不及了,你捏碎脖颈的铃铛,护持下你能直接走到宝孤海,到了宝孤海,我们就帮不到你了。” 是白观音。 南镜的眼神恍然了一瞬,他感觉到脖颈处的铃铛缓缓往上飘,除了最右端的铃铛,每颗铃铛都在震动,南镜伸手拿出震动得最厉害的那颗铃铛,那是郁安晏的铃铛。 自从收回铃铛后,南镜就很少碰这几颗铃铛,此时南镜伸出手摸到了代表着郁安晏的那颗铃铛。 每颗铃铛其实很小,郁安晏的那颗甚至只有半个指甲盖的大小,小小的一颗,本来摸起来应该是硬质的,但是南镜这次捏着这颗铃铛,却发现铃铛变得特别的脆,他轻轻一捏,铃铛就碎了。 本来就很脆的铃铛瞬间被捏碎后,一个撑着红伞的虚影就出现在他的旁边,南镜往旁边一看,是……郁安晏。 被郁安晏撑在身边的红色珠帘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红金的伞面旋转,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朝两人吹来,南镜看到周遭的场景不断变换,直到他又站到一片黑暗中,天穹已经彻底暗下去,郁安晏沉默站在南镜旁边,他看着南镜完全还没反应过来的神情,突然有些冷嘲地说:“本来想卖惨的。” 南镜一愣,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 郁安晏把红伞随意一扔,他把额前的碎发撸上去,低头看着南镜,也不怪很多圈内的人说郁安晏郁导应该去做演员,郁安晏确实有这个资本,他那双狭长的凤眼总带着冷峭的意味,一米八往上的高个再加上偏瘦削的身材,眼尾那颗红色泪痣跳动的时候实在是又冷又勾人。 但南镜就是看不上。 “对不起,”郁安晏看着南镜有些发愣的神情说:“百年在宝孤海骂你无情无爱,其实就是无法理解你对云珏的护佑,后来单龙村又差点害你跟我一起死,仔细想来,我没做过一件讨你喜欢的事情。” “所以,现在被你捏碎铃铛,是我咎由自取。” 虚空的天穹上刮着永远不会停歇的风,这里特别冷,南镜看着郁安晏冷讥的眼神,郁安晏哪怕是转世成为人之后也很偏激,他的父亲要找一个健康的继承人,郁安晏从来就没停止过报复他父亲的想法,哪怕老郁总已经忏悔了,郁安晏现在得到一切,对老郁总态度也冷淡。 那种强烈地要宣泄一切的攻击性和偏激不仅会伤到郁安晏自己,也会伤到旁人,但是这次,南镜没有感到郁安晏哪怕一点越界的攻击性,郁安晏那种攻击性完全是针对他自己的。 南镜“唔”了一声,忍不住仔细算起来:“你居然还记得这些,郁导,我做灵珠的时候你经常送我人界的小玩意儿,就当抵消了,后来单龙村,我也是为了报恩,总之不要有心理负担。” “其实不欠什么的。” 郁安晏突然把头扭到一边,没等南镜反应,郁安晏的身影已经开始消散:“接下来,是池雪,他会带你到宝孤海的渡口,要快。” 南镜抿了抿唇,索性不去想任何事,在郁安晏的身形消散后,南镜干脆利落地捏碎了第二颗响起来的铃铛,狂风吹过,南镜还没站稳,一个巨大的白色兽形突然出现,南镜被咬住衬衫直接被甩到后背上。 “南镜,坐稳了,掉下去可是会死的哦。”池雪带着戏谑和兽类喉间呼啸的声音响起。 南镜抓住兽类的皮毛,他这时候终于想起来问:“你们怎么来了?!” 池雪说:“抓稳了南镜!你之后去问白观音!” 白色的兽形飞得特别快,和郁安晏的金红珠帘伞直接导致场景的变换不同,兽形是直接从虚空中飞过,南镜趴在兽形的背上,被白色的软乎乎的毛彻底包围了,所以说南镜真的猜测九尾灵猫族可能是长毛猫,毛长脾气不好但是飞得快,南镜想到自己失去的白猫宠物,心想算了算了,这种会变成大型兽类的宠物是真的不好养。 天穹重新出现了一丝金蓝色,但是一片金蓝色里不时有黑色的空漏的地方,南镜看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骸骨,还有无数数不清的黑色的黏液从天穹顶上空漏的地方落下来,滴滴答答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粘稠,这里寂静无人声,只有永恒的刺骨的寒风,好像要把人的灵魂从肉身里吹出去。 南镜在狂风中大声喊:“这是曾经的天界吗?” 池雪御空踏爪,在一片风中捕捉到南镜的声音,用兽类的声音回复道:“你可以当作是,当时的天界比这个大。” 直播间此时一片寂静,并非禁言,自从南镜出现后,一群人先被南镜身处的环境给震撼了一波,还没等评论开始吵灵珠是不是人,玄界一圈大佬全部开始疯狂在直播间打赏,不管是那位据说特别难搞的大祭司,还是白家现在负责对外的白家的子弟。 这些大佬简直有种我现在打赏得越多,之后分到的灵气就会越多的气势,分外真实,搞得大家根本无力去吵,满脑子是我也要。 而这种感觉在郁安晏出现在南镜的身边时更明显了,有人在屏幕上刷过评论—— 【那是郁导吗?我看着有点像,就是那个天才名导】 【你没看错,还是家电大亨的独子郁安晏,上次慈善晚会直播有人看到过郁导和南镜在一起】 【原是我错惹,南小美人居然这么牛逼的吗】 【关键是郁导为什么能过去,而且那个术法好像很牛逼啊,就转伞那个……】 而在池雪化作兽态出现在直播间的时候,大家已经麻木了,甚至根本不敢调侃池雪的兽态,只有人敢小心翼翼地说—— 【呵呵那个,那曾经的天界很好看啊】 【难道不是真的有天界吗?】 【我听说宝孤海是天地的连接地,这应该真的是天界】 …… 南镜不清楚直播的事,所以他趴在兽类的暖呼呼的白毛里,睁眼看着远处,那是一片延绵不绝的残破建筑,有直冲天穹的高顶,这些建筑在破漏的黑色空洞下,有些建筑已经被覆盖了大半的黑色的黏液,看起来有种残酷腐朽的美感。 那应该是天界的建筑,但现在肯定无人居住了。 风呼啸着,南镜耳朵都要被冻红的时候,飞在半空中的兽类停下了,随后缓缓下降,底下是一个残破的建筑,白玉的质地,典雅的造型,只是已经有大半被黑色的黏液覆盖了,剩下没被黏液覆盖的部分已经残破不堪。 白色的大兽缓缓落到这建筑支出来的半边残破的白玉砖台上,南镜从暖呼呼的毛里抬起身子,抓着毛一个挺身从兽类的脊背上滑下来。 “腰还挺好。”白色的大兽转头调侃南镜。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欠揍。 南镜默默站在白色大兽的后面,用兽类庞大的身体为自己挡风,鉴于白色大兽刚刚为载了自己一程,南镜决定这个时候就慷慨地不计较他的嘴贱,可能猫都是这样的吧,口是心非,南镜平静地想。 一人一兽站在这个残破的白玉转台上,南镜能通过这里看到远方的被一个金蓝色透明罩子罩起来的圆球,那个圆球浮在半空中,在这个圆球的周围,全是漂浮着的黑色的黏液,黏液的密集程度,根本不可能毫发无损地穿过去。 白色的大兽仰起头,尾巴尖一转,整个兽就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不过依旧是站在南镜的面前的,池雪化作人形身形也足够宽阔,宽肩窄腰分外有安全感——挡风的安全感。 那双雪白的睫毛看着被虚空中的风霜吹过,很快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虚空的恶劣天气是不讲道理的,前阵子是大风,现在就是霜雪,池雪看着在风霜中的金蓝圆球,眼神复杂,那就是宝孤海,曾经真的是在虚空中的一片虚空海中陆地,而现在,却深陷浓稠得一碰就会被侵蚀的怨气之中。 现在的宝孤海,是被倾尽全力保护着的天地界最后一点遗孤。 听着倒是非常的悲壮,池雪沸腾的愤怒和深刻的悲哀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他已经知道了天帝最后的下场,也算是因果轮回。 “池部长?”南镜的声音在风霜中很清很脆。 池雪半回头,白色的睫毛眨动,他看到了南镜脸上的伤口,被尖锐的风吹出来的伤口,遇到风霜那点血液很快又结了冰,黑色的睫毛颤动,池雪甚至注意到南镜捧起来的手上已经生了冻疮,这颗灵珠真是很奇怪,当初为了云珏已经毁了一次,现在生出了情感又要跑来宝孤海,有很大概率会因为这个行为活不下去。 真是固执,池雪轻轻扯了下唇角。 反正……池雪看着风霜下远处那颗被很薄的金蓝色罩子罩起来的宝孤海,那罩子已经薄得怨气只要再多一点,罩子就会被彻底戳破,既然天道给予了惩罚,又给出一颗灵珠去结束这一切。 池雪轻声喃喃:“那就……算了吧。” 风霜很快把这句话吹散了。 南镜疑惑地看着池雪,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池雪好像要直接冲进宝孤海,但可能也只是他的错觉,南镜看着远处的金蓝色圆球,把手拢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冷得发抖地问:“我该怎么去那边?用符箓吗?” 池雪转身抱臂看向南镜,那白色长马尾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他低头时,白色的睫毛上落得雪化了一点,滴下一点水色,池雪伸手点了点南镜脖颈处挂得铃铛,轻声又戏谑地说:“身为你的前未婚夫,告诉你一个秘密,捏碎铃铛会让对方很痛,你可以咬碎铃铛,仪式不一样的话,会让对方好受一点。” “至少是咬碎的不是吗?” 好像成为神仙的路上总是诸多苦处,池雪化作兽形飞上天,有些狂妄直接地想,神仙实在太容易被束缚了,不管是天道和苍生,要是他,肯定不管不顾一定要拿到心中所想。 还是做兽类比较舒畅,池雪这刻无比庆幸自己的妖族血统,他可是天地间最后拥有九尾灵猫血统的人类了,实在是自由。 属于白观音的那颗铃铛缓缓漂浮起来,南镜愣愣看着这颗铃铛,这颗铃铛和刚才两颗都不一样的是,只是手指轻轻碰到,就能闻到一股荷香味,清冽的荷香萦绕在这颗铃铛的周围。 南镜手指托着这颗金色的铃铛,他顿了了下,把这颗铃铛送到嘴里,薄红的唇润湿铃铛,很快牙齿轻轻一磕,就像咬碎一粒莲子米一样,铃铛清晰地碎裂了,散做金光消失。 天际散下漫天的荷瓣,白观音脊背挺立踏着玉莲花走了下来,他只是看了南镜一眼,净刹扇展开,所有席卷着的风霜全部离南镜远去了,南镜仰头看着肩头停着鹤的白观音,两人的眼神对接。 南镜忍不住笑了下:“你来了啊。” 白观音走到南镜的身前,淡声说:“是啊,我来了。” 就像当初南镜冲进白家一样,白观音也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 第90章、宝孤海 以最盛大的光芒来迎接 南镜看着远处浮在空中的金蓝色的圆球,他现在不冷了,白观音没有让任何的风霜到他的周边,南镜就放下了拢在脸边的手,轻声问道:“我们怎么过去呢?” 白观音直接脚踏在虚空中,示意南镜跟上来,挥着扇子闲庭信步一样往前走,南镜跟在旁边,每往下踏一步都能看到一片玉质的荷瓣,每一步都离远处的金蓝色圆球更进一点。 白观音的姿态很淡然,搞得南镜有些愧疚了,为自己的不告而别。 毕竟当时南镜真的以为自己要赴死,南镜心想不说道别好像更好一点,免得人担心悲伤难过,南镜不想再看到和眼泪相关的东西了。 南镜抿抿唇,轻声说:“对不起。” 几秒钟的寂静后,白观音扬了扬唇角,清冷的声线里有一丝矜贵的冷嘲:“我习惯了。” 两人浑不在意地闲聊,完全不知道两百万人的直播间已经全部炸了,当然这种炸是无声无息的,对于玄界来说,封神的白观音是比不可捉摸缥缈的天帝鬼帝更实在的神仙,据说现在已经有新入门的弟子绘了白观音的画像,天天焚香虔心祷告,就当蹭点封神的气运了。 现在在直播界面看到白观音,已经有人在疯狂截图了,毕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看到对吧。 对于白家的子弟来说就更复杂了,他们可是觉得南镜是他们白家的家主夫人的,而现在白夫人的真身原来是颗灵珠,还有这么多人叫着小美人和喜欢,现在去宝孤海好像还是要干点大事,即使自家的家主已经封神了,也依旧觉得想把南镜拐回来很困难。 真的很令人苦恼。 两人走得速度不快,不过每步踏去都能踏出一截巨大的距离,也就不到百步,就走到了金蓝色的圆球附近,这是个巨大的金蓝色的罩子,从外面只能看到流动的光,很难看到里面有什么。 南镜站在这个庞大的金蓝色罩子外面,喃喃道:“这就是宝孤海?” 原来这就是老头子想尽办法东渡也要到的宝孤海,只是为了给自己拿一颗铃铛。 “确实是,”白观音略点头,他轻声说:“也可以说天界和地界保存的最后一点净土,不过也在崩毁的边缘了,当初为了抵抗怨气的侵蚀,宝孤海里牺牲了很多鬼神。” “现在要进去吗?” 南镜点点头,白观音示意南镜走近一点,左手虚空拿出一件云锦的白袍,在南镜还没反应的时候抖开披到了南镜的身上:“里面可能凉,也可能着装上有差异,千万小心。” 南镜的手一顿,他心里一暖,抬头对着白观音笑了笑,淡红的薄唇泛着水光,轻声说:“谢了啊,白真君。” 临要跨步进去的时候,南镜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只黄色的符箓,手快速的捏着符箓折动,漫天的风霜中,金蓝色光罩的偏光散在南镜白皙的脸上,他被冻得通红的手飞速用黄色符箓折出一只千纸鹤。 在白观音有点愣的时候,南镜用通红的手直接递过那只黄色符箓的千纸鹤,这是一张平安符,南镜用冰凉的手把这只千纸鹤塞进白观音没捏着折扇的手里:“平安千纸鹤。” “我要进去了。”南镜回头,透色的眼里落进了金蓝色的光和漫天的霜雪,他往后一倒,那只千纸鹤留到了白观音的手里。 南镜笑眼是少年气的热烈:“再会,白观音。” 白观音捉住那只轻飘飘的黄色符箓折成的纸鹤,他只来得及去看南镜倒进去的模样。 所有的金蓝光在南镜接触到的那一瞬间盛得耀眼,南镜就像落入一片洒满星光的湖泊,或许那也是宝孤海等待百年的欢迎,对于灵珠的归来,宝孤海的金蓝光罩以最盛大的光芒来迎接,南镜白皙的脸上那双黑色长睫下的眼珠开始改变色泽,那缕幽黑色逐渐消失,变成满是晶莹光泽的淡黑色,像是点了一滴墨的玻璃珠。 白观音失神了一瞬,他挺立的脊背有一刻轻微地下弯,他想要去握住南镜把他拉上来,他有种预感,下次见到南镜应该……会是很长的时间后了。 但是他手指只是稍往前,一捏,却只捏到手掌心放着的那黄色符箓折成的千纸鹤,纸鹤发出轻微的脆响,那是符箓纸发出的响声。 白观音敛下眸,看着掌心的千纸鹤,静静站了片刻,白观音闭眼挥扇,身影在虚空中淡去。 千纸鹤,飞走了啊。 * 宝孤海。 这是宝孤海比较寻常的一天,还留在宝孤海的人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日子,清早总是有糖饼和馄饨汤的叫卖声,半夜会有打更声,最远的地方不过是船也没办法驶过去的海,天永远都是金蓝的,对于他们来说,百年前是这样,百年后也是如此。 还是有不同的,那就是宝孤海渡口永远被封闭了,还有一直需要抵抗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怨气,每个孩子从出生起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剑,不用练剑的时日只有黄金台飞出调令的时候,那时候黄金台的主人,谢翊君主会把一年来收集的桂花放进数万枚纸剑中,纸剑带着剑气从黄金台飞出。 那些可以参悟的剑气会让宝孤海每个人都受益,而剑气载着的散着灵气的桂花,能让大家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免受怨气的侵扰,这时候不用担心亲朋好友遭受怨气的侵蚀,所有人都可以睡个懒觉,懒懒的起来后去吃完葱香鸡汤小馄饨,伴着一碗糖水,就连空气里都能飘荡着懒散的甜丝丝的气味。 但这一天,那金蓝色的穹顶有了变化,上面的金光晃动了一下,突然,宝孤海早就枯死的值在路边的桂花树抽出了新枝。 最先发现的是在渡口边练剑的小孩们,这群男男女女的小孩不过七八岁的年龄,都穿着靛蓝色的束腰的袍子,拿着对他们来说有些重的铁剑挥剑,练剑每日要挥千下才可以。 突然,其中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打了个喷嚏,拿剑的手晃动了一下,差点被过重的剑带得摔倒在地上。 最前方的男孩年龄比较大,他是小女孩的哥哥,敏锐却又严厉的一回头,然后他发现在他们练剑上面的那株桂花树在迅速地抽枝发芽,很快,金黄的桂花盛开,好几朵桂花打着旋地从树上落下,落到他妹妹梳得整整齐齐的双丫髻上。 男孩骤然收起剑,他表情空白一瞬后,猛地朝街道跑过去:“桂花开了!桂花开了!!!” 宝孤海的桂花只有有灵气才会开,据说要看到金蓝色海的外面有什么,就要等到灵气复苏之时。 这是宝孤海每个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在他们小的时候练剑练得受不了了,或者看到亲人遭受怨气侵蚀的苦痛的时候,就会哭着问:“什么时候灵气才会复苏啊?” 每个人都会跟自己的小孩子说,我们已经过得很好啦,还有很多鬼神直接因怨气侵蚀而魂飞魄散,我们是被护住的一群人要感恩,只要我们够诚心,能够抵御怨气够长的时间,那时候就会有一位掌管灵气的神仙回来,把灵气赐给我们。 天道不让修道之人存活,是无差别的杀害,但是我们要等到斗转星移,有活路的那天。 每个宝孤海的小孩都是这么长大的,都是这么相信的。 但今天,宝孤海的桂花真的开了。 青石板路上涌上了大量的人,糖水铺的老板娘竖了个今日卖桂花糖水的招牌,隔壁卖鸡汤小馄饨的老板笑呵呵立刻竖招牌表示今天馄饨免费,直到卖完为止,全免费,练剑的没练剑的,要到处找缝隙镇压怨气的,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地抬头,眼里满是飘飘洒洒的桂花。 南镜降下来的时候用了浮空的符箓,等他降落的时候,桂花已经飘满了整个宝孤城。 在这种欢欣的氛围里,南镜拢了下披在身上的云锦白袍,他拉住一个拿着糖葫芦在街上疯跑的小男孩,南镜摸了摸左耳垂上挂着的耳坠,嘴里说出拗口的古语:“小弟弟,黄金台在哪边啊?人太多都搞不清方向了。” 小男孩一怔,很快大笑起来:“漂亮哥哥你高兴昏头啦!在那边啦,谢翊君主前些天还以飞龙之身回去了呢。” 说着小男孩指向东方,举着糖葫芦哼着歌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丝毫不知道这就是带来灵气的人。 南镜忍不住笑了下,站起身朝着小男孩走的方向,那是黄金台,百年前南灵珠在那里消亡,但现在南镜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黄金台其实是青砖建成的,上面落满了桂花的时候形似黄金,故名黄金台。 这次南镜带来的灵气其实没那么多,毕竟他还没拿到灵珠,所以飘散的桂花并没有落满整个青石砖,南镜踩着青石砖往上走,走到中途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很小的雨丝,这里的雨丝都带着桂花和灵气的味道,潮湿的味道。 难怪谢翊的身上带着这股味道呢。 南镜走到黄金台的门前,他的面前是一扇掉漆的红木门,一看就很久没有人修葺了,上面鎏金的龙纹都有些陈旧了,南镜抬起袖子擦了擦鎏金的龙纹,抿抿唇,手指就要敲上门的时候,大门缓缓打开了。 隔着细密的雨丝和飘散的桂花,裹着云锦白袍的南镜抬眼,瞧见了谢翊。 谢翊白得近乎于透明的脸上带着水色,他没有穿往常那间鳞片质感的束腰黑衣,而是披着一件略滑的黑色袍子,就那么披着,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的喉结滚动,宽肩支着,那宽阔的胸膛露出一点,黑色的长发披散着落了好几朵金黄的桂花。 就像是小憩后给南镜来开了个门,整个人懒散冷淡又勾魂夺魄,那双略显冷淡的桃花眼闪着潮湿温柔的色泽看着南镜:“小南镜是来退婚的吗?” 南镜裹着云锦的长袍,什么都没说,他想起那个雨夜谢翊站在他面前湿淋淋的,又想起谢翊伸出手指想要接住他的眼泪,南镜抿了抿唇,突然笑道:“谢翊?” 谢翊懒散挑挑眉:“嗯?” 南镜直接冲上去,勾住谢翊的脖子仰头,张嘴直接咬了下谢翊的唇。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我们灵珠最擅长打直球! 第91章、宝孤海 三界之主 飘飘洒洒的桂花落到两人身上,谢翊被咬住嘴唇,身体僵住了一瞬,但很快,他发现南镜有点茫然的用牙齿磨了磨嘴唇,但是并没有继续深入,谢翊失效一瞬,在南镜还想要磨牙齿的时候,按住南镜的肩膀,直接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宝孤海的桂花飘荡下来,这是散着金色光芒带着灵气的桂花,甜丝丝的,带着细雨潮湿的味道,但这种潮湿反而增进了一股黏腻的,轻软的,勾人的味道。 世界在颠倒,至少在南镜这么看来,雨丝落下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在应和他的心跳声。 好热哦,在南镜快要窒息的时候,谢翊放开了他。 啊原来是这个感觉,南镜眨了下眼睛,开始发愣。 这表情几乎让谢翊笑出声来,他轻声说:“要是让养大你的老头子知道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他估计会气到跳出来打我。” “啊,”南镜把思绪拉回来,咳嗽一声正经说:“那之后我们去祭拜要小心了。” 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过他见到谢翊的反应,但最后这些反应全部都崩解了,想做什么也就做了,没必要去细细思考。 雨丝滴落,谢翊慢悠悠带着南镜走上了黄金台的最上层,这个地方对南镜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中间用贝母的屏风隔开两半,一半是会客室,一半是支出去的平台,宽阔的大平台旁边就是郁郁葱葱的桂花树,没有遮挡桂花和雨丝都能肆无忌惮地落到平台上。 这个房间的右侧还有一扇门,但是之前的南灵珠好似从来没有进去过,也没看到有人进去过。 这次南镜进来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这个房间:“这是什么?” 谢翊笑了下说:“我的卧室,要进去看看吗?” 南镜:…… 两人在黄金台的位置坐下,谢翊依旧是松散披着黑色的袍子,很温和地给南镜温了一壶酒,把酒杯递过去的时候,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南镜就跟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惹得谢翊摇头低笑,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明明刚来的时候还大胆得很,其实真的要发生什么就青涩了。 喝了一杯酒,南镜交握住手,深吸一口气认真说:“我来,是要取灵珠,也是要……救你。” 谢翊抬起潮湿温和的眉目看着南镜,按照年岁来讲,谢翊已经千百岁了,要是在百年前,有个神仙说谢翊你以后肯定会栽倒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会想尽办法的救你,会想要陪着你,会对你付出真挚的感情,谢翊估计一笑置之,甚至连剑都屑于去挥动。 妄言罢了。 但现在,南镜…… 谢翊放下酒杯,那柄镶金玉剑就摆在他的身边,细剑已经遭受了磨损,哪怕依旧散着温润的光芒,也能看出在怨气的侵蚀下捱不了更久了。 “命里真君想要找到灵珠,云珏也想要找到灵珠,三界只要知道灵珠存在的人都想要找到灵珠,但其实灵珠近在眼前,”南镜看着满宝孤海飘飘扬扬的桂花,眼里有丝怅惘和怀念:“当初我以灵珠之身给你补了心脏,其实就已经在你的心口种下了灵珠。” 南镜轻声说:“你当时就知道了这点,但你没有取出这颗不断成熟的灵珠,而是以躯体镇压的怨气的同时,就用心头血养着这颗灵珠。” “如果我没来,”南镜抿紧了唇,红着眼眶定定看着谢翊:“你就准备养到这颗灵珠彻底成熟,然后吸干你全身的仙力,最后身化灵气赴死,对不对?” “谢翊,这颗灵珠是我的,是我该承担的。”南镜一字一顿对着谢翊说。 “你已经救了我太多次,谢翊,我不能再看到你死了,老头子死是生死有命,他等着转世轮回呢,谢翊,你是神仙,你不会入轮回,你死了就魂飞魄散,你不能这么死。” 南镜的嗓音嘶哑,仿若情绪压抑到极致的泣血:“灵珠的责任我自己扛,你不准死谢翊!” 谢翊眼眸微顿。 南镜趁着谢翊这么顿住的动作,突然翻过桌子一把坐在谢翊的身上,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含在嘴里,双手用力去扯谢翊的衣服。 这一番弄得衣衫散乱,谢翊半倒在地上,他这种上天入地冷心冷酷一龙对南镜毫无办法,哭笑不得问道:“南镜,你干什么?” “剖你的心!”南镜眼眶通红,咬着牙语气还带着凶狠,他动作间两人挪到了能被细雨淋到的台子上,南镜在细雨里也不觉得沁人,坚持道:“把灵珠弄出来,你现在还有救。” 谢翊无奈地去扯衣服,轻声说:“南镜……” 在南镜不管不顾一定要把灵珠弄出来,搞得两人衣服全乱了,谢翊不得不握住南镜的手:“南镜。” 南镜终于停下了,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雨丝把两人都淋得是狼狈的水色,纷纷扬扬落下的桂花黏在南镜白皙湿润的脸上,那双透色的玻璃瞳里含着水光和愤怒,但是在这一刻很快的消弭了。 热的泪水从南镜的眼里落出,混合着雨水根本分辨不清,南镜抽了口气,他眨了下眼,注视着谢翊,淡红的唇抿了抿,南镜轻声说:“谢翊,我不想你死,作为一颗被你注视着的灵珠,让你动心的人类,我请你,好好活着。” 雨水从天穹轰的落下,桂花被打湿后也是金黄的一小团,宝孤海的每个人都在笑,他们小心翼翼拢起每朵被雨打湿的金黄的桂花,这些散着金色光芒的花朵被聚在一起后像是一小团温暖的火种。 南镜的话被润进了整场带着甜丝丝桂花味道的雨里。 谢翊半倒在地上,支着身体手指抬起,他感受到了,温热的身体,和温热的眼泪。 最后谢翊答应了南镜的要求,治疗方案是谢翊制定的,灵珠被从谢翊心脏里取出后,南镜会接纳这颗灵珠,然后在温养的时候每次分出一点灵气给谢翊,这个时间会比较长,预计要两到三年,南镜注定是要呆在宝孤海了,但两人都没有异议。 当然后来南镜其实是有异议的,两人在一起总会做点事情,最开始出格的是一次醉酒后,南镜也没想到自己酒量那么差的,但是整体真的很舒服,但是……谢翊有龙形。 南镜之前一直对谢翊的龙形特别好奇,当然他很快就知道谢翊的龙形有多大,哪怕缩小了,也很大,就…… 有时候早上起不来,渡灵气的时间过了,南镜一边脸红一边懊恼,于是索性想了个方法,把两人的金色铃铛以灵气温养后,放在了谢翊的心脏处,刚好能够起到渡灵气的作用,于是谢翊有时候镇压怨气嫌用剑太慢,还会直接拿出铃铛去镇压,怨气在灵气精纯的铃铛面前只会四散逃逸。 谢翊会撑着额说没想到姻缘铃铛还有此用处,居然比他这个鬼帝的剑气都强,可能连月老都没想到吧。 南镜:…… 这段温养的日子过得倒是很快,到灵珠快要成熟的前夜,谢翊问了南镜要怎么做,此时的南镜已经有了神格,捏着灵珠思考片刻说:“把灵珠捏碎吧,碎片相当于移动的灵气,让灵气自由涌动,多少以善恶为划分,以我个人的私心来分配灵珠,有些不好。” 不管是鬼神还是人,有了情感就有了私心,南镜不想再酿成悲剧了。 “那你呢?”谢翊坐在黄金台上,他刚镇压了怨气出来,黑色束腰鳞片衣上还带着火燎的痕迹,浑身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意,却收敛住,静静坐在桌前给南镜调了一碗桂花糖水:“回到人界,还是长住宝孤海?” 南镜一身白色的云锦袍,正在捏手诀温养灵珠,听到谢翊的话抬起头,他在宝孤海天天吃好睡好,那方面也非常和谐,现在唇红齿白眼含水意,拿着一把短剑,温软又带着锐气,走出去谁都会说这是哪家出来的神君。 外面的桂花落下,南镜的眼睫扫了,他看到了谢翊缓缓划动的勺子的手指有丝……很轻微的颤抖。 南镜忍不住笑出声,他凑近一点,握住谢翊修长的手,两人抬眼对望,南镜忍不住眯眼笑起来,有点跳脱地带着坏水地说:“那当然是……唔唔” 后面的话淹没谢翊近乎于残暴的吻中,这个后果导致第二天南镜扶着腰差点没爬起来。 捏碎灵珠让三界灵气复苏的那天,南镜发现自己身体有了奇妙的变化,好像……他能够自由快速地去任何一界了。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命里真君跑过来贺喜,把贺礼堆到黄金台,才抚着胡子神情复杂看着南镜说:“哎哎哎,你这无私的捏碎灵珠的举动居然让你成了三界之主,谢翊终于可以卸任了。” 南镜:? 倒是谢翊一听就懂了,看着一脸懵的南镜,抱着剑低声笑了笑。 命里真君解释道:“南镜啊,你本就是灵珠的化身,那颗灵珠就是你的外物,你现在让灵珠去了三界,那你可不就是三界之主吗?” 南镜:…… 好在南镜觉得这个三界之主对他身体没什么影响,除了能自由随意到三界,唯一麻烦的是三界之主需要任命各界的界主,人界还好说,南镜眼看着一堆灵气都朝着人界涌去,人道将兴,自由发展就好。 地界也好办,鬼帝就站在他身旁呢,直接任命了就行,不管谢翊说什么,南镜反正就是任命了。 就是仙界……不好办。 在被一群当初还勉强存活连仙力都微弱的鬼神轮番哭了几次天界不能无人管啊,要不南镜仙人您就暂且去仙界暂代一下天帝的职责吧,南镜烦不胜烦,索性去人界一趟探望故人。 他先去看了苗金栗,苗金栗正在被大祭司训练成为继承人,每天哭天喊地去处理邪祟,看到南镜出现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快快快!给我处理一下这个鬼怪!” 南镜忍着笑除了鬼怪,两人走到附近的炸鸡店,苗金栗点了一大堆,一边狂啃炸鸡喝可乐一边打嗝说我真是太惨了,大祭司那个女人好可怕。 等两人吃完,苗金栗才想起来问道:“哦你之后就留在宝孤海是吗?嘶,我找你还有点麻烦啊。” “不会的,”南镜感受着灿烂的阳光,人界的晴天天空是蔚蓝色的,还有鲜嫩多汁的炸鸡,南镜说:“继续在南三区办事处做事啊,除除邪祟处理些异常事情,你还过来吗?” “哈哈哈哈哈哈,”苗金栗简直要高兴飞了,他到南镜那里肯定能脱离大祭司的折磨,于是满口答应:“当然当然,池星最近在忙监察部的事情,我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来,他肯定要来。” 苗金栗突然想起来:“哦对了,你来人界这边,谢翊能来吗?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南镜摸了下下巴,确实也不能总在人界这边,于是他啃着炸鸡说:“这样吧,搞两个办事处,人界一个,宝孤海一个,专门处理鬼怪邪祟的杂事,顺便还能拓展下地界的业务,帮忙镇压怨气之类的。” 苗金栗比了个手势:“ok。” 他收起手机,笑得露出白亮的牙齿:“池星也说他过来,不过他现在很忙,在池家剪纸人,这次就不来见你了。” 南镜点点头,和苗金栗聚了一下后,就去看了凤凰木,凤凰木上被他钉在树上的云珏身影已经不见,但是南镜看到灵气复苏后,凤凰木上的叶片明显多起来,这些翠绿的叶片有些还带着红色的纹路,南镜挑挑眉,说不定百年后这里会生出一只新的小凤凰呢。 嗯,他要是捞到这只小凤凰,这只小凤凰就姓云吧。 上云川泽的时候,南镜首先看到的不是池雪,反而是撑着伞在无聊喂鱼的郁安晏,看到南镜过来,郁安晏一个动作,整碗鱼粮全部洒进了池里。 郁安晏:…… 不远处传来池雪的声音:“郁安晏!!你喂鱼就是非要把我的鱼喂得撑死吗?!你就不能快点滚回宝孤海跟着谢翊做事吗?” 郁安晏一向冷讥的脸上现出一丝扭曲之色。 南镜忍不住笑出声。 池雪以小灵猫的兽形爬出来,看到一身云锦白袍立在水面上的南镜,整只猫僵住,若无其事地缩回要伸出去的爪子,退了一步直接化成了人,抱臂说:“你来干什么?” 南镜倒也不在意,他直接就说了来意:“问你们要不要任职?” 池雪直接不客气地领了云川泽的管理之职,专司寻找和养育三界神兽之责,丝毫不知道从谢翊那里学得狡诈的南镜已经预备着要把小凤凰扔过来给他养,可以说非常的狡诈了,表演得非常好,一点都没让人看出来。 郁安晏没给出答复,那冷淡充满戾气的眼尾红痣却在跳动,南镜认为郁安晏迟早会去找谢翊的,不过跟他没关系了,那是谢翊要操心的事情。 最后,南镜去了白家。 无他,请白观音任天界之主。 “哦?”白观音冷淡的撩了下眼皮,他焚着香,给南镜倒了一壶茶,施施然说:“南镜,是你找不到能任天帝的人了吧,我听闻那群仙力都快无的老神仙整天在烦你这个三界之主。” “是的……”南镜叹了一口气:“好友,你就暂时做天帝吧,也没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偷听的白家子弟倒吸一口冷气,直接从纱窗滑溜下来,被白观音召进来说了几句后,手软脚软走出去。 我的天啊!三界之主!还要白家主去任天帝! 白家的子弟面面相觑,完蛋了完蛋了,这还怎么把南镜请回来做白家的夫人啊,这难度太大了。 白观音摇摇头,在荷香四溢间淡声说:“我做天帝可以,但是我有条件的,南镜。” 南镜眼睛一亮,说怎么都行,快让那群人别烦我了,我只想吃吃烧鸡做个南三区办事处的负责人。 白观音轻笑一声,脊背挺直举止端肃地放下抿了口的茶杯,清冽的声线淡道:“隔些时日你记得上天界给天界的凤凰木施些灵气,天界基本被怨气侵蚀完了,重建困难,我以白鹤请你。” 南镜透色的眼瞳愉悦地眯起,自然是满口答应。 白观音敛眸说:“那就一言为定。” 南镜:“一言为定!” 木门骤然被打开,一个白家的弟子神色慌张地说:“有,有剑气!” 白观音神情一凝,左手直接一挥,净刹扇飞来展开,漫天的荷瓣似利刃一样向外飞去。 “咦?”南镜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坐着回身,正好看到镶金玉剑落到面前,在漫天荷瓣里险些被擦伤的谢翊带着煞气站在门前,抬眼负手淡道:“荡魔真君,吾,酆都鬼帝,有礼。” “来得匆忙,未带贺礼,下次补上。” 白观音捏紧了净刹扇,撩起眼皮回到:“有礼了,不必。” 感受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南镜“唔”了声,谢翊转眼看过来,温声道:“现在回宝孤海吗?马上要到金桂节了,要准备烧鸡和桂花糖糕过节。” “好啊。”南镜眨了眨眼,温软笑了笑。 他站起来和白观音告别,在一众白家子弟悲伤的眼神坐上了谢翊的剑。 前面是漫天金蓝色的光,这是独属于宝孤海的天穹,南镜坐在剑的首部,看着宝孤海越来越近,他能感受到风中带着潮湿的甜丝丝的桂花味道,还有一股可能是龙类带着的水腥味,南镜仰起头看着御剑的谢翊,透色的瞳里带着金蓝的偏光,他笑着说:“回家了。” 谢翊御剑下去,两人落到黄金台里,谢翊按住南镜的肩,靠在了桂花的阴影下,黏黏糊糊甜甜腻腻的桂花蜜糖的味道在这几天是最浓郁的,谢翊的眼眸闪动,映着南镜白皙带笑的脸,温声说:“嗯,回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非常感谢,疯狂鞠躬,啾啾! 专栏预收,大家感兴趣可以收《病弱omega洗白指南》 苏醉穿成乙女向游戏的炮灰,这个炮灰患有一种病——信息素渴求症,优质的Alpha的信息素才能缓解疼痛症状延命,越优质越好。 为此炮灰对书中的高人气男主死缠烂打,最后下场凄惨。 苏醉穿来后,叹息般轻笑。 这种病,什么人的信息素都是饮鸩止渴,一个人怎么够?能多利用几个是几个。 最好能一劳永逸,利用书中设定,摄取优质Alpha的信息素合成所谓的解药。 为此苏醉利用剧情撩拨了好多男主候选人,摄取了这些人的信息素后逃走。 而在苏醉合成信息素服下的那一刻。 所有被他摄取信息素的Alpha,同时躁动进入易感期。 他们互相知道了对方的存在,都想撕碎苏醉,占有他。 苏醉已经做好了这群人恨自己的准备。 结果—— 各男主候选人:我知道你的苦衷,你柔软脆弱,不通世故,只要你愿意回头爱我,既往不咎 好极了,苏醉转身立马寻求看起来比较正常,人气最高宛如太阳神一般男主的帮助。 然后,苏醉被套上了锁链。 “你是信仰,我要锁住我的信仰” 苏醉:…… 艺术性敏感玩弄人心能演受×心思深沉疯批控场攻 他轻佻,他秾艳,他撩动人心 #是鸩,欲罢不能# 第92章、番外 结亲仪式 龙类本性啊! 也就是南镜成为三界之主的那年,宝孤海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宝孤海下雪了,这个天气在这百年里很难得,因为谢翊一直撑着金蓝色的灵气光罩护着宝孤海,所以外面的风霜雨雪很难刮进来,这次下雪,把宝孤海里的人都惊呆了。 雪天是很冷的,幸好宝孤海都是修士,并不多怕冷,即使如此,街道上的人也都裹上了披风和厚袍子。就连卖葱花鸡汤馄饨店的老板都写了雪天可以免费加热汤,不然稍微喝得慢点,馄饨吃到最后估计全冷了。 最近宝孤海渡口有了各界的人,也带来了挺多吃食的,比如铜锅羊肉汤,肉嫩汤鲜,点着炉子,雪天很适合一起去喝。 南镜早上一起来,看到外面银装素裹,黄金台外面的桂花树叶上落满了白色的雪,这不是真的桂花树,自然也不惧雪天,这时候还在飘桂,南镜捻着雪尝了口桂花蜜糖,又冰又甜,滋味别说,还挺好。 于是他回卧室想把谢翊叫起来,这时候发生了第二件大事。 谢翊化龙了,或者确切一点说,是化为龙后暂时变不回人身了。 南镜见过很多次谢翊的龙身,但直到这次南镜才知道谢翊的龙身到底有多大,之前可能是为了不吓到南镜,谢翊把自己的龙身特别收敛变小了很多,最多不过腰粗,因此南镜打开卧室门,发现谢翊几乎盘满了整个卧室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黑龙带着点慵懒地把自己的脑袋转过来对准南镜,南镜摸到冰凉的黑色硬质鳞片,手被冰得后退了一下,谢翊的身上简直比外面的雪还冰,南镜有些担忧地问:“谢翊,你怎么了?是……病了吗?” “不是病了。”谢翊以龙身开口带着一丝龙吟的清越感。 南镜刚放下心,谢翊就淡然开口道:“是发 /情了。” 南镜要摸上鳞片的手一顿:? 什么?谢翊在说什么? 南镜不去摸,谢翊就自己过来,于是南镜直接就被覆盖了稍微透一点的玉一样的鳞片的龙头给拱到了地上,龙类的那种水腥味道溢满了鼻端,那种潮湿的水腥味道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南镜裹着的云锦厚袍被蹭开,心腹处的皮肤被黑色的冰凉的鳞片一挨,冻得浑身一个激灵,南镜腰部颤抖了一下。 谢翊还在往前拱,意思直白地通过语言展现出来:“想做。” 南镜:? 他往后看了一眼,好巨大一条龙,这会死的啊,这真的做了会死的啊! 南镜手忙脚乱把谢翊给推了一下,重重呼吸一口,假做镇定地说:“你不能变成人吗?” “变不了,”谢翊的声音通过龙类的身体来说,那种温柔感被削得差不多了,反而是非人的冷漠和欲望感更明显,这条龙甩了甩龙尾,理所当然道:“其实这个时期很早就应该来了,但是太忙了,于是一直压抑了百年多,现在变不回去。” ……百年多? 南镜吓得赶紧爬起来,不等黑龙反应,立刻跑出卧室的门外,为了安全,甚至还在卧室门上贴了好几张符箓,现在的南镜的仙力不可同日而语,肯定暂时能阻挡谢翊片刻。 匆忙把袍子系好,南镜立刻召了命理真君,在命理真君的脸出现在水镜上的时候,南镜耳尖泛红语速飞快说了谢翊的状态:“现在有什么正常的办法能让谢翊恢复吗?” “咳咳,原来是这个啊,”命理真君还是和靠谱的,立刻就给了解决方案:“上古龙类确实保有这样的习性,现在你只要喂他你的血液,可以暂时的让他恢复,但这治标不治本,谢翊还是会时不时地变成这样。” “你们还没有结亲吗?这事结亲就好了,龙类只要结亲就会变得稳定。” 命理真君摸了摸胡子,去翻出一本书:“龙类结亲是有仪式的,嗯……让我看看,你们一方是龙类,一方是人类成神,所以你需要先去找三界灵气精纯的物品,地界应该是宝孤海的桂花,天界是凤凰木结的果,然后人界……人界现在灵气充沛,去人气高的地方吃顿饭吧。” “以这三件物品做祭品,你俩互相取心头血交换喝下,仪式就成了。” “哦对还有一个,”命理真君翻着书慢吞吞道。 南镜感受到后面抵着的门已经在微微颤动,正在上面贴着的符箓“啪嗒”一声往下掉,于是南镜赶紧打断命理真君的话:“好的,谢谢真君,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着直接把水镜抹了,命理真君正看到惊讶的地方,忙说:“等等,南镜你,” 但是水镜的联系已经断掉了,命理真君心想自己看到的地方,有心想要再去提醒一句,又转念一想算了这两人都是要结亲的关系了,自己也没必要这么管来管去的,最后应该……不会出事吧。 南镜抹了水镜,在最后门缝上贴着的那张符箓要落下的时候赶紧打开门,黑龙以一种迅速的游走速度环绕住了南镜的身体,南镜趁自己还没被彻底紧箍住,一边被鳞片冷得颤动一边赶紧说:“谢翊!我们结亲吧!” 黑龙的动作顿住了,谢翊缓缓把龙头落下来,靠在南镜的后背上,那对龙的鳞角有一点硬,但是也算是全身上下最软的地方了,南镜真的觉得冷,也不知道这条龙之前怎么热起来的。 谢翊的声线带着一丝潮湿的冷意:“你确定吗?我一直担心你……不愿意。” 南镜当然十分万分的确定,而且他一直没提出以为两人已经算是结了,既然这样,干脆补个仪式吧,危机解除了,南镜心情放松下来,摸了摸谢翊的龙角,缓声说:“当然啦。” 宝孤海在下雪,南镜被谢翊冻了一遭,暂时不想碰到任何冰凉的地方,捡了些桂花,南镜干脆直接就去置办仪式,还亲手做了好几张请柬,请柬里夹杂着直接到宝孤海的符箓,既然举行结亲仪式,那还是要热热闹闹一番的。 伴手礼就选了宝孤海的桂花糖糕和南镜闲来无事凝成得小灵珠,谢翊把整个黄金台都装扮了一番,提前把喜糖布置好,找了地界的一些新升上来的鬼神来帮忙,鬼神都是很愿意来帮忙的,毕竟谢翊和南镜的结亲仪式一听就很好蹭灵气。 除了郁安晏。 但是哪怕郁安晏再不愿意,他也还是来了。 做完准备,谢翊直接御剑带着南镜到了天界,天界的凤凰木就在刚建起来的大殿的旁边,南镜颇为熟悉,毕竟这个大殿建起来跟他的关系也不浅,天界缺灵气,他有段时间会过来帮忙,不然坑了白观音,南镜心里也不太好意思。 来天界南镜本来还准备跟白观音打个招呼,但是谢翊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谢翊之强,入现在的天界如入无神之境,直接一剑薅了叶子就跑,快到连南镜都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坐在剑上朝两个跑来的白家子弟说:“劳烦你们帮个忙,告诉天帝,就说宝孤海南镜请他参加婚礼。” 甚至都来不及看两人是否答应,谢翊就“嗖”地一下离开了。 可以说非常快,简直一秒都不想在天界呆。 南镜晃着腿坐在剑上,到了人界还在失笑,人界现在也是冬季了,南镜先带着谢翊回了办事区的小楼去换衣服,现在这时节临近过年,苗金栗和池星赶着回去过节了,南镜换好衣服就准备出去和谢翊吃饭。 出门的时候,湿润的冷风夹杂着一点冻雨丝吹进来,谢翊拿出一条米白色的围巾一言不发地给南镜围上。 外面的街道上人不少,南镜勾着谢翊的手,手被谢翊放进了兜里,很暖和,两人甚至都没聊天,只是握着手往前走,南镜也不觉得无聊,两人不约而同去了附近的老街,这条老街也算个旅游的街道,里面的店都是经过时间检验的好吃,当然人也很多。 但是排队这个事情,和喜欢的人排队自然也不觉得时间长。 两人最后一起分了一碗双皮奶,热乎乎的,南镜捧着碗把最后一点喝完,谢翊凑近一点低头在南镜的耳边说:“回去成婚?” 南镜把掉下来的围巾往后搭了搭,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旁若无人,丝毫不知道不少网红直播看到这幕都把镜头凑近了,然后南镜这张脸在玄界的论坛又掀起了一阵风波。 仪式自然是在宝孤海举行的,南镜和谢翊到的时候,请柬上的人都到了,他们两个新人来的反而是最晚的。 苗金栗冲上来说:“好啊南镜!我一收到请柬直接过来了,你倒好,先去人界逍遥一番才过来。” 南镜笑着讨饶,来得人很多,有些是南镜发了请柬的,还有更多是知道了请柬即刻准备了贺礼,摆明了不管你请没请我都要来的,譬如天界的那些老神仙。 但是天帝并没有来,托辞是天界事务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贺礼倒是带到了,一对顶级仙器玉如意。 谢翊倒是把伴手礼给了来的白家子弟,淡然说:“那便把礼物带回去给天帝吧。” 白家的子弟拿着这份近乎于烫手的伴手礼,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南镜,支支吾吾道:“好……好的。” 心里却在叹息,家主现在正在白家墓地坐着呢,看到这份回礼也不知道什么心情。 南镜喝了点桂花甜酒,他酒量本就不好,此时看到这幕,忍不住失笑了一声,一身红衣灼灼烈烈映的透色的眸子晶莹似火,南镜戳着谢翊的肩胛骨说:“谢翊,龙君,鬼帝,你是在吃醋吗?” 其实南镜要是没醉是不会说这句话的,他觉得自己和白观音是好友啊,谢翊这种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吃醋的。 这天实在是很反常,宝孤海下雪了,南镜醉了,谢翊被龙性折磨,而他俩在这天举行了结亲仪式。 谢翊回身捉住了南镜的手腕,他看着浑然不知一切的南镜,南镜也是真的不懂,他作为灵珠已经存活百来年,做人做神仙不过短短二十年,谢翊哑声说:“是的,你可以当做我是。” 后面的事情南镜记不清了,他去谢过了所有来参加仪式的人,郁安晏好像被一群人追赶者要喝酒,池雪竟然变成了猫的形态去抓郁安晏,苗金栗和一群神仙商议着怎么才能闹洞房,但并没有实施成功。 漫天都是欢笑声,宝孤海有好多人要送南镜东西感谢他,南镜喝了好多酒,最后醉得实在不行了。 然后南镜就被谢翊拉扯着进了黄金台最顶端的卧室——现在已经被布置成锦被红烛的模样。 谢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心头血,还不等南镜说话,直接抿了血凶狠地压在了南镜的唇上,南镜最后一点轻声都被吞没在近乎于占有欲强烈的动作里,刚开始南镜还能轻吟叫,后来连手指头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镜真的没想到龙类是有两根的,而且竟然在这方面还有特定的仪式和动作。 命理真君误他!!! 到后来,南镜甚至对时间的流逝都失去了概念,第七次被谢翊抱着喂桂花糖水的时候,南镜手软搭着谢翊的手腕:“什么,什么时候了?” 谢翊把人紧拥在怀里,那股潮湿的温柔的一向克制的声音满是沙哑的欲感:“小南镜还是不知道为好。” 当然谢翊还是没有真的继续折腾南镜,给南镜清理穿好衣服,唇碰了碰南镜的肩膀,就出去准备吃食了。 南镜脚软着出去的时候才发现雪已经停了,大窗外的金黄桂花落下,南镜披着袍子站在那里竟看得痴了,等谢翊过来的时候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看到谢翊看过来的眼神,南镜赶紧说:“我真不行了。” 龙类的本性啊! 谢翊忍不住低笑一声,看了外面一眼说:“看什么呢,桂花?” 南镜“嗯”了一声,宝孤海的桂花真的很好看,正如现在的日子,甜丝丝的。 千年都会如此。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qishu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