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科学院》 作者:格子里的夜晚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001章 在教室的中心呼唤爱 聂信坐在小礼堂里,就是显得不那么搭调。 光华大学今年迎来80周年的校庆,又恰逢年初凭着一系列的成果成功申请国家重点实验室,现在正是牛气得不得了的时候。开学第二周,整个校园处处都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气氛。由于各方政要名人络绎不绝,连学生们也总是尽可能地衣着光鲜。再邋遢的男生都在老师和班干部的耳提面命下把自己打理干净,更别说那些哪怕没有任何理由都始终不停地争奇斗艳的女生了。这是光华大学有史以来最繁华灿烂的时刻。 开学第二周了,伺候完了各方诸侯,校领导和老师们终于有时间来面对学生了。今天在小礼堂进行的成果报告会,正是这一系列活动中最重要的一环。光华大学原来有细胞生命学和心理学两个国家重点实验室,而现在这第三个名额,却后来居上成为光华大学最核心的项目。基本电磁理论与新能源——课题虽然听起来很锉,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光华大学这次发了。靠着这个项目不见得说吃一辈子,可起码三十年内都能获得大量的关注、资金与成果。对于这种重要的报告会,学生们积极响应,一座难求,10点开始的报告会,8点多就有学生来占座了。 可聂信更早。让大家看不懂的是,聂信就坐在第五排靠近走道的位置上。他穿着白色棉布衬衫,领口袖口都有些磨破,并不显得窘迫,反而是一派闲适的意味。下身的牛仔裤和板鞋搭配着,似乎也是很正常的校园里常见的搭配。可为什么显得那么奇怪呢?大概是因为他牛仔裤屁股上的口袋里,塞着一副白色的手套吧。这算是什么打扮?怎么看着那么像出租车司机呢? 聂信7点多就来到小礼堂了,不但自己稳稳坐着,更是把一本粉红色hellokitty封面的笔记本摆在边上的桌面上,似乎是替某个女生占了座。他自己面前只有一支铅笔和两张A4纸。不管是衣着的素净闲适,还是神态的淡然,都和整个叽叽喳喳吵闹着的礼堂的气氛完全不搭调。 王洪涛从没见过聂信,怎么都觉得这个家伙坐在礼堂里就是不顺眼。当然,也不全然是无缘无故的。王洪涛来晚了,本来还希望能够坐在前排,回头在提问阶段引起一下老师的注意。在校领导和老师面前混个脸熟,对他这种积极参加学生会工作,不断参加各种志愿活动,为了打造完美履历捞取资本的人来说,可是很实惠的选择。但他现在却只能坐在最后一排,他的手再长一倍恐怕都不能让老师看见了。他看着占据了黄金位置的聂信,怎么都觉得不爽。 第五排是黄金位置?今天这个场合绝对是。下面座位的前三排等一下要迎来一批学校各学院的领导,还有就是大批参与实验室的老师和学生,以及一些外聘的专家。坐在第四排,直接就顶在这帮牛人的后脑勺上了,未免只能正襟危坐,不然老师们一回头,什么形象都没了。而要是在这个长达三个小时的报告会上,挪动一下腿脚的时候不慎一脚踹在前面老师的脑袋上,那就真的要给老师们留下深刻印象了。而第五排……距离足够近,却又不那么拘谨,有充分的自由度,当然是黄金位置。 王洪涛坐在最后一排,眼睛却牢牢盯着聂信。坐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去。 “同学,怎么称呼?”王洪涛觉得自己已经很礼貌了。 “聂信。”聂信淡淡地回答,眼睛却盯在自己面前的A4纸上,仿佛空无一物的纸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玄机。 “你是我们学校的么?今天是学校的成果报告会,只对学校内部开放的。”王洪涛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来。 聂信抬了抬眼睛,似乎是很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光华大学的校徽别在了上衣口袋上。 “你是我们学校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王洪涛还不死心。 “从校长到给食堂烧锅炉的,都是学校的吧。你都认识?”聂信没好气地回答。聂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安安静静坐着,碍着谁的事情了? “呵呵--”坐在后面一排的女生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王洪涛越发恼怒了:“同学,看下学生证吧。” “哟,执法啊?让我看下你的证件先?”看着王洪涛的脸色都涨红了,聂信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这可是学校里,谁怕谁啊? 几个老师从教室前面鱼贯而入,眼看着报告会就要开始了。 “那你边上座位的人呢?怎么还不来?”王洪涛没办法了,声调放低了下来。 “喂,童鞋,你懂不懂规矩啊?”大学教室里的留座现在和餐厅订座的规矩一样,都是保留15分钟,也算是大学生和社会越来越贴近的一个方面吧。 王洪涛实在想不出来还能说什么了,而聂信这时候轻飘飘地补充道:“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顺着聂信抬起来的下巴,大家朝着礼堂门口的方向看去。何蔓!难道是何蔓? 何蔓可是光华大学的风云人物,校花阶层中最富号召力的那个。为什么校花是个阶层而不是一个人?拜托,现在大家众口难调得很,萝莉御姐淑女熟女各有所爱,熟女还分轻度重度的呢,还要牵扯上学院之间为了这种事情无聊地争面子的事情以及美女本人对这类话题的排斥程度,平时在学校里参与各种活跃度都是考量美女是不是够格当校花的标准。校花,就得根植在学校的无数牛粪堆里才能茁壮成长嘛。 可何蔓的的确确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大一的时候就是学校社团联的秘书长了,现在更是兼了学生会副主席的职位,在学校里有点知名度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可她却又是最神秘的,来学校好像是在上班,到了没课的时候铁定不在学校里呆着,甚至于她还有专门针对同学的手机号码。学校里出现这样的美女,不免会被人猜测,是不是在校外有什么不太好的“兼职”,可何蔓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忖度过。要纯粹说容貌,她的五官并没有精致到无可挑剔,可能是因为祖上有混血的关系,那张原本细致纯美的脸上,鼻子的线条显得略微刚硬了一点,虽然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却也让纯美的容貌不那么纯粹了。何蔓干练聪慧,却是天性自然,那一尘不染的气质就是让人愿意成为她的朋友,当她受到委屈,或者有些不解的时候,有着长长的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地,那种杀伤力简直是战略武器级别的。 何蔓今天同样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这是最常规的打扮,一根银色的丝带松松垮垮地将头发束在脑后。这幅打扮很是漫不经心,但剪裁合度的衬衫勾勒出匀停的上身曲线,微微有点喇叭口的牛仔裤,则让何蔓的长腿显得越发华丽。而一根耳机线在身前摇摆着,则让她的身姿越发灵动了起来。她抱着台苹果的MacBookAir,蹦蹦跳跳地来到走道这边,有些不解地问:“喂,啥情况呀?” “没什么,有人不爽我给你占座。”聂信耸了耸肩说。 王洪涛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前排的位置空着比较可惜,我过来问问而已。”他怎么敢说想占了何蔓的座这种话?让周围这些人听到了传出去,可有得他乐的。别看他在学校里也是人五人六的存在,可和何蔓的影响力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哦,王洪涛,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朋友,聂信。”何蔓微笑着,似乎还很是礼貌。 “你好。”王洪涛的脸色很复杂。 “我想,他以后会经常……嗯,会一直出现在学校里的。大家认识一下比较好嘛。”何蔓补充道。她自然知道王洪涛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个性子,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蔓蔓,算啦,人家找座位而已。” 像是撒娇似地,何蔓提高了一点声调:“你边上那是我的位置!” 聂信侧了侧脑袋,冲着王洪涛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借过借过,”何蔓嚷嚷着就朝着聂信给她留着的座位过去了。学校的小礼堂可不是那些五星级的宾馆里的会议中心,处处以舒适为先,学校里的礼堂,总是追求最大限度地容纳师生人数的,一排座位和一排座位之间的距离小到了极致。何蔓几乎就是钻在聂信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挪进了他边上的那个座位的。何蔓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可周围那些同学们都看呆了。何蔓和这个……怎么看都不像学生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 “让你帮我占座你就不管给我留早饭了!鄙视你!”何蔓对聂信还老大不满意中。 “我留了……三明治在冰箱里。我以为你找你那瓶啥啥化妆品的时候能看到的。” “早上吃冰的东西,吃坏了胃你养啊?鄙视你!”何蔓继续鄙视着聂信。聂信似乎是很好说话,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何蔓还在想什么理由鄙视他,他宠溺地拍了拍何蔓的脑袋。 王洪涛已经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看这两位旁若无人,他还是识相点好。周围的同学好奇地看看这两人旋即又转过头去。乖乖,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纯美烂漫的何蔓,难道和这个家伙同居了?这公主一般的人物真的和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在一起了么?要说现在学校里恋爱同居包养被包养都不算什么新鲜事了,可大家仍然需要时间适应今天这么刺激的消息。 何蔓落座之后,却轻轻地在聂信的耳边问道:“你今天……真的决定要把那堆东西拿回来?挺危险的。” 聂信的背脊挺直了,这一刻倒完全是个大学校园里标准的勤苦自勉的好学生模样,连那炽热的眼神都有点像了。他轻轻嗯了一声,说:“那是我的东西,我得拿回来。” 第002章 闲杂人等 报告会的主讲是光华大学物理系教授,现在的实验室首席科学家汪鸣。就跟他以前给学生们上课一样,在开始前五分钟,汪鸣踏着稳健的步子走进了礼堂,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学院、系里和现在实验室的几个领导。这场针对学校内部的报告会没来什么记者,却来了不少研究生。一个重点实验室的建立,往往也是学校进行横向联系的资本,有不少在实验室里跟着进行研究的,都来自和光华大学关系不错的友邻学校。 汪鸣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看到了聂信。但周围一大帮人都在,作为首席科学家,他可没道理停下来去和聂信聊些什么。汪鸣在整个礼堂暴雨般的掌声中,径自走向了讲台,极有风度地朝着大家挥了挥手。最近,汪鸣也没少做报告,作为教授,四十岁刚出头的他算是当打之年,虽然总会延误研究进程,但为了获得更多方面的支持,这也是免不了的功课。 “诸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稍稍清了清嗓子,汪鸣就开始了自己的报告。一张张的PPT在他身后的投影屏上闪过,大致介绍着学校实验室在过去两年里取得的成果。 “喂,这东西听起来挺玄的,你当初怎么想出来的?”何蔓轻声问道。 聂信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光华大学的这个实验室,基本上就是在他的一叠手稿上发展出来的。而现在他们能拿出来的,也仅仅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成果而已。 “只是基础理论的一点应用而已,他们爱玩就玩吧。”聂信淡淡地说,他在面前的A4纸上随意涂抹着,一串串的公式和数据就这么出来了。 光华大学的实验室,主要的研究方向是一个叫磁力梭的项目。电的产生,最容易理解的就是金属线圈切割磁力线,再复杂的发电机都是如此,机械能传化为电能,效率很低。但磁力梭就不同了,它的基本理论是将磁力线当作可以控制的物质,用磁力线去切割磁力线,产生电能的效率要比金属线圈高出几倍,而磁力梭的核心则是一个梭形的金属轴,一方面是提供最初的源动力,使得磁力线能够不断进行绕轴旋转,另外就是将产生的电流从这个发电机构里导出,进入到变电输电的系统里。目前,光华大学实验室刚刚完成了磁力梭的原型研究。汪鸣都未必吃透了聂信的手稿,更别说能在这个基础上还有什么阐发了。聂信对此笃定得很,要是谁都能搞明白那么复杂的理论,还要他这种天才做什么? 而他,今天就是为了来取回那叠手稿的。对光华大学,对这个实验室来说,反正他们肯定有备份,也不碍着谁。可对聂信自己,取回手稿却可以让他省了好多的事情。 “同学,换个座位。”坐在第三排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回头对第四排的同学说。好歹也是个老师,学生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而中年人一回头,聂信乐了,果然是熟人,居然是物理系的副教授康定远。 “聂信,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又不是学校里的人。怎么着?看着我们风光了,羡慕了?”康定远冷嘲热讽的语气倒是让何蔓先有点忍不住了。 聂信捏了捏何蔓的手,转而对康定远说:“有什么好羡慕的,各人有各人的乐趣么。另外,奉劝你别借着风头发什么论文了,先把理论搞明白吧。你……上个月投给《理论物理》的那篇论文,数据都没弄对。人家就看你是新课题,没办法跟你较真。” 聂信在纸上涂了几行公式和数字,随手推到了康定远的面前,然后对何蔓说了句:“先走了。”立刻就站了起来,朝着礼堂外面走去。 只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康定远就脸色煞白了起来。对于不了解项目进展的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组陌生的数据,一些莫名其妙的公式,但无论如何狂妄,康定远好歹是在这个项目里下了大工夫的。没想到自己全部的心血,在这简简单单的一些铅笔痕迹下,不堪一击。康定远想要追出去问问明白,可有拉不下这张脸,刚才聂信的那番举动,可是全都看在周围同学和老师的眼里,一时之间,他的脸色涨得通红。 还没有注意到康定远这边的情况,汪鸣朝着聂信微微颔首致意,不过,这个表情恐怕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聂信心里虽然在冷笑着,但现在他也实在不方便砸场子。离开学校两年了,认识自己的都没多少了,真的要闹起来,可就自取其辱了。 当年带着一些极为前沿的理论研究成果来到光华大学的时候,他轻轻松松成为了兼任讲师的研究生。这也没办法,中科大少年班毕业出来的他,只有学士学位,没个像样的学位,以后想混高级点的研究所都不行。可没想到,当他将前沿理论变得渐渐贴近生活,有机会出成果的时候,正是光华大学的校长——他中科大的学长严物华——将他踢出了学校。两年过去了,再说这事情,不免还是有点怨气。说仇恨是说不上,可这个过节,迟早得有解决的时候。 聂信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来到小礼堂,或许,就是为了来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吧。离开了小礼堂,他再没有半分犹豫,身形一闪,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跑去。现在的他,可不是两年前那个架着黑框眼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理论研究者了。机缘巧合,他现在已经是一种比理论物理学家更“宅”的存在了,这种存在叫做“修真者”。说起来,他还挺有天赋的,虽然修炼的是很基础的“清心诀”,可一年多时间里居然让他达到了气动中期。如果他出生在某修真世家,如果他还是十岁上下,恐怕他在这方面也可以成为天才了。可他过了年龄了……今年,聂信已经二十三岁,达到合法婚龄了。 度过了最初的纠结,跨入了修真的门槛之后,聂信的身体条件就以惊人的速度在提升。天地灵气对身体的淬炼改造随着每个周天的运行在进行着。总有人将武功高手和修真者混为一谈,武功高手或许有以武入道的机会,但修真者几乎都是高手,身体条件就摆在那里了嘛。聂信的速度,快到了在空中只留下了一痕虚影。学校太大了,拣着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就这么飚起速度来,倒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要是让其他修真者知道聂信的这点趣味,未免要狠狠鄙视他一下。等到能御剑飞行了,突破音障,时速上千公里乃至数千公里都可能,那才是真正的速度感。师父也曾这么说过,可到时候身体表面薄薄的气劲将身体和空气的摩擦都隔绝在外,哪里有现在这种强风砸在脸上的感觉呢? 没到一分钟,聂信就停在了物理系的实验大楼外面。成立国家重点实验室之后,本来是有充足的经费修建新的研究所的,可这个项目关系到国家的节能减排目标,分秒必争,就变成了重点实验室迁入实验大楼,而重修一座实验楼供学生们上课和做课题用。 实验大楼周围的戒备很严密。聂信暂时还只能靠着肉眼观察,来发现明岗暗哨。所谓的神识一扫,情况尽在眼底,得等他突破到筑基期才行,只有到那时才能靠着灵息做那么复杂精密的动作。不过,以聂信现在的视力,要看清实验楼的安保措施,自然还是小菜一碟。实验楼的周围,有六组保安,两人一组地绕着圈在巡视。原先底楼宽敞的大厅,现在设置了接待处,有四个人在那里呆着,负责查询来访者的权限,边上还有一整套的安全检查仪器,和飞机安检一样麻烦。聂信绕着大楼走了半圈,看着楼内的情况。似乎安保在大楼内部并不算很严密,这半圈转过来,在这栋四层的建筑里,聂信只看到两组保安在走道里巡视。保安甚至都无权进入到核心的实验区域进行检查巡视。 物理类的实验楼,最核心的实验器材,往往都在一楼或者地下室,主要还是因为需要用到的实验器材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理论物理相关的课题,实验人员要么凭着一支铅笔一叠演算纸就能干活——当然,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电脑了。可一旦要用到器材,就必然是让人牙疼的大家伙。在实验楼的背后,就有专门的一条斜向通道,专管设备进出的。聂信绕到后面,居然发现这条通道虽然打上了锁,却意外地没有专人值守。大概,负责大楼安保的人,以为通道上方的广角摄像头真的能管用吧。 聂信撇了撇嘴,就是这里了。对他来说,直接从楼顶上进入大楼更简单,一跳就上去了,但这栋实验楼才四层,周围都是比它高的建筑物,直接跳上去,光天化日之下,可没办法保证不被人看到。他是来取东西的,可不是来惊世骇俗的。 聂信绕着大楼又走了一圈,观察了一下那几组保安的路线。最近学校里到处都是人,毕竟是校庆加上成果发布会,闲杂人等多得数不胜数。来实验楼瞻仰的也不少,哪怕明知道看不到什么。而保安们也渐渐懈怠了。外围的保安一边聊着天一边巡逻,留下的观察死角太多了。他们看到了聂信在不远处,也没理会,只当他也是那无数闲杂人等中的一个。 聂信绕到了大楼背后,前面那组保安过去了,后面那组保安正在转角处,乘着这个时机,聂信的身形消失了,然后忽地直接出现在了通道低端的门口,还是在摄像头的死角里。聂信直接伸手将挂锁拧断,然后闪身进了大楼。 虽然聂信在光华大学呆的时间不算很长,也就一个多学期的样子,可他那点时间倒有一大半泡在了这栋实验楼里,对大楼的内部构造了如指掌。进入了通道,两侧就是楼梯间,可以直通顶楼,而聂信毫不犹豫地蹭蹭就爬了上去。严物华不会把手稿放在底楼和地下室的,这堆东西,只可能在实验楼顶层的那几间办公室里。 第003章 小友,请留步 地下室和一楼现在全都堆着各种新近购置的设备,有些还装在木板箱子里没拆开呢,甚至里面还有几台精度不错的数控机床。实验室毕竟是紧密和应用结合在一起,好歹得自己做出原型机来。二楼和三楼则是机房和普通研究人员的办公区域。这个钟点也只有小猫两三只,安静得很。 由于大部分实验室的主力研究人员现在都去听汪鸣的报告会了,四楼异乎寻常地安静。还有几个研究生在帮自己的导师整理材料什么的,但要躲开这些人,对现在的聂信完全不是问题。 要找到那叠手稿倒真不难。对于以前的聂信来说,或许这会困扰他很长时间,要一间间办公室搜过来,没个把钟头别想了。但对一个修真者而言,只要是留驻着自己的气息的物品,几乎都能轻易感觉到。聂信在四楼随意走了一圈,就锁定了其中一间专用于存放各类文件的办公室。手稿虽然锁在保险箱里,但再厚实的金属也无法阻挡手稿散发着亲切温和的若有若无的波动。就是这里了,聂信想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保险箱上,口中念念有词,黄色的纸质符咒亮了起来,向着四面八方散发着灼热的亮光,直接在保险箱上烧熔出一个大洞,随后才渐渐黯淡了下来。 聂信的手稿是保险箱里唯一的物品,装在一个金属的文件夹里,每一页都插在透明的保护袋中。不管学校和实验室方面对聂信如何,至少对这叠手稿的重视程度是不消说的。聂信将文件夹夹在腋下,闪身就从原路退出了大楼。 他在学校里找了个角落,打开文件夹翻看着自己的记录和演算过程,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他顺手就把那些演算纸取了出来,将文件夹丢在一旁。重视是重视,可一叠纸张而已,这么放着一点手感都没有了,真让人不舒服。 取回了折叠手稿,以后和光华大学就算是两清了吧。谁也不欠谁的,自己当年因为国家的秘密研究所被解散,光华大学好歹收留了自己大半年,没有让自己饿死,却让自己逐渐从象牙塔里走出来,对社会有了初步的了解。至于光华大学是不是这么想,那他就管不着了。光华大学窃取自己的成果,难道还有道理不成?再说了,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修真者,就凭光华大学,凭他严物华,能拿自己怎么样。 聂信将手稿卷了起来塞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正当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一个清越的声音说道:“小友,请留步。” 聂信一惊,这声音只能知道来自身后,却不知道是多远。那声音仿佛弥散在整个空气中,却又像是来自身后几米的地方。从自己开始修炼到现在,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发生过。来人毫无疑问也是个修真者,而他的能力,应该远在自己之上吧。聂信转身一看,那是个穿着玄色汉服,灰色长裤和黑色布鞋的老者,神情淡漠而悠然,仿佛他是在公园里散步,而不是在威胁着聂信。 “您是哪位?” “你把东西放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看到。这实验室,对国家来说可是很重要的,老夫职责所在,不容有失。至于老夫是谁,这和你关系不大吧,想来你也不会听说过我。”老者微笑着说,但每个字都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那是我的东西。”聂信的身体绷直了,拳头攥得紧紧的,一股愤怒从身体深处透了出来。他知道,这对现在的情况来说,没什么好处。 “哦?”老者不以为意:“这和我也没关系。把东西留下,你可以走,这么做,大家都好。” “那是我的东西。你去问严物华和汪鸣,要是没有我聂信的这些手稿,他们能不能搞什么磁力梭。我都没计较他们侵占我的成果,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聂信的语气和客气显然没什么关系。 老者一皱眉头,说:“我说得很清楚了。聂信……倒是听汪鸣提起过你。不过,那又算得什么。孰轻孰重,你真的不省得?职责所在,老夫势必不能让这东西外流。谁都不行。” “别人拿走了你的法宝说要拯救天下苍生,你不想拿回来?既然多说无益,那动手吧。”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聂信也不再废话。修真领域里,他是籍籍无名的小字辈,气动中期的水准可施展不了什么有威力的招法,而聂信在修真的时候,都不怎么重视那些攻击防御的招法,现在他唯一拿得出来的就是兜里的那些符咒。他话音还没落,两道玄炎符已经脱手而出,直射老者的面门和下半身。 老者冷哼了一声。伸手一挥,两道玄炎符撞在了他身前的气障上,轰然炸开成两团橘红色的火焰。这种程度的攻击压根不放在眼里,但聂信肆无忌惮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悍然出手,让老者极为不满。修真者的世界是隐秘的,而聂信这么做,要是让人看到了,以后的手尾有的头痛了。 眼见玄炎符无效,聂信扬手又是四枚玄炎符,紧跟着又是四枚。老者摆开步子,推出一掌,一道橙红色的光芒朝着聂信激射而去。但当玄炎符炸开之后,老者却忽然发现,就在一瞬间,聂信居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这是什么功法?老者一惊。瞬间移动位置的方法多得很,但没有一种是一个才气动期的小辈能掌握的。老者下意识地回身挥出一掌,手上喷薄而出的气劲仿佛一把利刃,切开了整个空间。但聂信又消失了,老者这时候才稍微有一点紧张,可就是这么心神一颤,聂信的攻击已经来了。聂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老者的头顶上,从数十米的地方直坠而下,而他手还没闲着,一枚枚符咒接连射出,一下子就有数十枚玄炎符,其间还混杂着几枚千钧符。千钧符这种简单的小东西,脱胎于修真界流传已久,多有仿制品的法宝翻天印,靠的就是霸道的重量。只是千钧符依赖的是施法者本身的修为,修为层次越高,千钧符变化而出的重量就越大。如果让老者来使用千钧符,这简简单单的符咒可以真的有几吨的分量,可聂信不行,他手里的千钧符充其量也就七百八公斤的威力。 如果老者达到了筑基期,对付各种花样不断翻新的符咒,也不过是灵识一扫,立刻就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然后一一从容化解。看老者虽然比着聂信高着两个层次,却也不过是灵息中期的水准,这么一下子他可有些手忙脚乱了。尤其是玄炎符不断爆裂,空气中都是灼热的气息,都是四散的火焰,都是灼人的焰舌,在这一片混乱中,他还是不甚中招,两枚千钧符砸在他的手臂上,轰然作响,让他整条右臂疼痛欲裂。 “小辈你好胆!”老者也顾不得引起周围什么人的注意了,一团气焰从身上爆裂开来,将周围这些符咒吹得四散而开。他双掌一托,余下几枚千钧符都被他掌上发出的光盾挡开。而这时候,聂信又消失了。老者一惊,旋即觉得背后气浪涌来,老者又是一个转身,却大惊失色,刚才还停在不远处的那辆中巴,现在正砸向他。老者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在地上就是一滚。而中巴就在刚才他站的位置砸成了一团铁饼。 这下闹大了,这种动静怎么都引起别人注意了。方圆一两公里内估计都能听到玄炎符爆炸的声音。老者恼羞成怒,但稍稍站定,等热炎散去,聂信已经不知所踪。这事情老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聂信发射符咒的速度虽然快,但也说不上惊艳,只是熟练而已,手法更是粗糙,发射之后都是听之任之,没有方向和角度的变化,更没有什么细微的操控使之跟踪目标在最合适的时候展现威力。可聂信不知道为何居然能够瞬间变换位置,从前到后,从后到上方,最后又绕到了他背后,这绝不是因为聂信速度快到了他感觉不到,而是某种他不知道的神秘的方法。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自己灵息中期的被一个气动中期的折腾了个灰头土脸,恼怒之余,老者也没觉得太过惊讶。修真者的世界里,固然有级别的压制,可大家的道路千变万化,总有些特别的情况出现的。 “懿儿,我在光华大学……这里有点小麻烦,找几个人来打扫一下。”老者叹了口气。聂信的气息已经被吹得四散,他也失去了追踪聂信的机会了。老者打了个手机,找人来收拾残局了。反正知道了聂信的姓名,虽然被他取走了手稿,多少让老者有些没面子,却也不是没找回场子的机会。 第004章 亏大发了 摆脱了老者,聂信立刻来到自己停车的地方。为了给何蔓占座,为了来取手稿,他都耽误了半天的生意了。车子在大太阳底下烤了半天,热得不行,他也只好先打开了空调降温,将车灯翻到“电调”的位置,然后从手套箱里取出计算机,噼里啪啦地按着计算了起来。 刚才他前前后后用掉了各种符咒七十九枚,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这些个符咒,虽然种类单一,限于他现在的修为,威力也有限,可用料制作却是一点不打马虎眼的。三清山龙虎观的黄裱纸,凉山的朱砂,普陀的香油……算上制作时候的耗损率,光是物料的成本加起来,总计是17544元。看到这个数字,聂信就忍不住骂了声娘,他现在可是出租车司机。在上海这个城市,这行可着实不好混,一个月能有个五六千块钱就要谢天谢地了。哪怕他用了点手段在车子上,有利于节能减排,也不过比别的司机一个月多挣个一两千。就刚才不到两分钟,两个月就白干了。这可是聂信有生以来第一次作为修真者在战斗,这个开门红,利市实在是不怎么样。想到这里,聂信都坚定了自己要当个和平主义的修真者的决心。 不对啊,成本还不仅是这样。聂信转而一想,越发觉得牙疼了。这还是正式制符的成本,之前那些纯用来练习的怎么算?算了,打到“研发成本”里算了。这个账反正总是亏的。穷文富武,钱多得烧了去修真,还真是这样。 车子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聂信在车子里小睡了会,而何蔓的短信就来了。 “怎么回事?闹得好大的动静啊。” 何蔓的修为和聂信是一个水准,都是气动中期。身体素质、感官灵敏度只比聂信更好。刚才那么大动静,她自然也有所耳闻,结束了报告会,跑去附近看一下,她马上就能明白过来,这里进行过一次战斗了。 “没事,东西到手。和一个老头打了一架。”聂信简短地回复。既然被手机吵醒了,他也不赖着了,赶紧让车子跑起来去拉生意了。今天430块的指标还没着落呢。 “嗯,那你小心。下午能来接我吗?”何蔓的短信很快就又来了。 只有短信这回事,聂信始终无法理解,为啥女生总能发得那么快?不少很傻很天真的女生,发短信的手眼配合速度,那可是修真水准的。看了看天色,聂信继续回复:“到时候给你消息。” 对聂信来说,何蔓可不仅仅是身边的某个女孩子。两年前,他被光华大学踢出来之后,何念生找到了他。据说,那是因为他在人力市场留的履历,实在是太特别了。但何念生并没有料错他,他的确是个修真天才,虽然,肯定是比较晚成了。何念生把他带回家里,顺便给刚刚来到上海的何蔓补习物理、数学、英语,而他也就这么在何念生的那套豪华公寓里住了下来。除了给何蔓上课,就是研修清心诀和一些基本的符咒了。何蔓是他的小师妹,也是他可以当做亲人来信赖的人。至于其他的复杂而暧昧的感情,只是在这样的感情的基础上的不断增色和升华。何蔓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大玩暧昧,他当然理解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吓阻那些狂蜂浪蝶?他看起来的确不是和何蔓很相称的那个人,不过也无所谓,等他出手教训过几个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何蔓的眼光并没有错。 一年之前,他终于突破了气动初期,但在何家吃了一年闲饭,也让他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何念生不缺钱,真的,丫可是华东六省一市最趁钱的风水大师,其他那些风水大师或许知道一些风水道理,可比不过何念生他可是真的能够布置简化的两仪微尘大阵的啊,用一些小花招来调节空间里的能量流动,他都不用动脑子。何念生今年大概有一百四十岁了吧?他小时候可是参加过科举的,这种古文底子,更能将忽悠发挥到极致。别的风水大师再仙风道骨,也比不上他一只脚踏在仙人的门里吧?何念生光是给那几个房地产开发商看看楼盘格局,每年就是几千万的收入,别提他还有各种外快了。 但那毕竟不是聂信的钱,他终于还是决定找份工作,然后想办法在收支上能够平衡……一个修真者,要做到这一点真不太容易。他有驾照,从位于罗布泊的那个秘密研究机构出来的时候,国家就给被遣散的每个人发了新的身份证、驾照、护照等等证件,啥都不缺。而聂信扫一眼基本就能把整张地图完全记住。还没修真的时候,凭着他的智商和记忆力都能做到这一点了,更不用说修真很显然有着开发脑域的效果。虽然当出租车司机挣钱不算很多,却能接触各色各样的人,对于从六岁开始就在学术环境里呆着的聂信,这种接触让他觉得亲切温暖,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个只懂得演算的智能机器。 “00351,00351!聂信你小子在不在?”无线电里传来电调中心的老王的吼声。 “在呢?又是哪里?”聂信百无聊赖地拿起话筒:“世博园我可不去。” “老客户了是,是徐总的事情。从陆家嘴到杭州湖滨路的凯悦大酒店,两个小时跑得完么?”老王问道。现在,出租车司机的服务方向也越来越复杂了,老王那里就掌握着一批这样的客户,偶尔会有极为苛刻的时间要求,或者是隐私性要求。有时候是送人,有时候是送快递,经常是开着客户自己的车子在跑,因为出租车的性能的确不咋地。这种活,司机们当然最喜爱了,一笔生意抵得过平时干好几天,要比在街头转悠着等生意上门轻松多了。但能干这个活的都是老司机,服务证编号在十万以内,甚至在三万以内的比比皆是,那些可都是开了快有十五年二十年出租的第一批出租车司机,车技和路况的熟悉程度比公安的路况监测中心的那帮小子强多了。而在公司的这支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队伍里,只有聂信一个服务证编号三十万开外的家伙,而他还是少数几个维持着百分之百准点率的司机,路况再滥都不怕。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两个小时到杭州,意味着要开出平均一百二十以上的时速。超速不是问题,公司对这些特殊业务有专门的解决渠道,但司机们自己可得技术过硬啊。老王接到电话之后,想来想去也只有聂信能有这个可能跑完。 聂信看了看手表,说:“问题不大。带人还是东西?” “往返的,过去接个人,你到陆家嘴打个电话取一下联络方式先。然后,接了人,五点以前送到浦东的洲际大酒店。”老王一听有门,赶紧说了这单生意的情况。 “妈的,就不能在那边叫个车子过来啊?”聂信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呢,反正奇怪的事情多了。那些有钱人做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他们这种穷人能理解的。“给多少钱?不用换车吧?” “不用,就开你那辆。徐总的报价是,五千,提前一分钟多一百。” 聂信吹了个口哨,愉快地说:“好,我接了。”刚才扔掉的那些符咒让聂信肉痛得很,这单生意倒是可以弥补上不少。唉,修真者当到这份上真是够惨的,这世界上有多少银行存款不满三千的修真者啊? 聂信也没忘记给何蔓发了个短信:“一单生意。五点半前到学校大门接你。” 徐总的公司在世界金融中心,其实谁都没搞明白他的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但聂信大致打听过那栋写字楼的房租和物业费,知道在那地方徐总一天的花费够自己交一年份子钱还不止。徐总的公司叫天麟金融咨询公司,也算是聂信的老客户了,他们对于资料的私密性要求非常之高,以前都是他们自己派司机送文件和合同的。可自从发现了出租车公司居然也能有相当上档次的服务,他们经常在公司的司机忙不过来的时候通过老王下单。但今天情况有点不同,聂信还是第一次见到徐总本人,他居然在楼底下等着聂信,然后交给了他一个手机,里面存着一个号码。然后,他还将一张小小的贴纸贴在了车窗的右上角。贴纸上是一个蓝色的徽章,一圈海藻围绕着一个城堡。 客户是上帝,而上帝们喜欢沉默的羔羊。聂信什么都没说,开车就走。沪杭高速有184公里,加上高速路之外的路程,肯定是超过220公里的。聂信提前赶到陆家嘴,已经为自己赢得了不少时间,零零碎碎加起来,让他对于将这次的活搞出个五位数的收入越来越有信心了。在城市里超速那就不是在考验公司的公关能力,而是在给老王他们找麻烦了。聂信直接选择了一条从近郊绕过市区的道路,路程虽然长了点,但一路上的摄像头和测速少啊。作为一个以超速为自己的职业特点的司机,聂信每天的功课就包括上网去更新摄像头的位置和方向信息,偶尔还会抽空去看看实物,确定摄像头的摄像范围。摄像头管不到的地方,他毫不犹豫地将速度拉到140迈以上,而在进入摄像头的范围之间直接急刹车减速,这对刹车片的磨损非常厉害,可问题是……他是聂信啊,他的车子怎么能用普通的刹车片?他早就用金刚符对刹车片进行过处理了。12点半出头一点他从陆家嘴出发的,到了2点半他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书友们提出了几个问题,在此容我解释一下: 1.磁力线切割磁力线:磁力线是虚拟线,这个大家都是这么学的,都一样。窃以为,在小说的架构里能够让理论能自圆其说,这个比较重要。毕竟这本书的分类是仙侠-现代修真,而非科幻。在之后的内容里,自然会有步步推进来圆通整个理论体系,大家拭目以待吧。 2.野性之心我肯定是完本了的……有书友提出这个问题,实在让我有些纳闷了。数字生命我几次想要将最后一段东西写完,但总是觉得,没办法让自己满意,那自然就更没办法向广大书友们交代了。我这边有两个方案,大家不妨给点建议:一是我迅速地给数字生命补个结尾,让第二部的这部分内容能自圆其说,结束在核实的地方;二是大家等待一段时间,等我回头将《数字生命》复刻一遍……结构、故事、内容都会有相当大幅度的改动。为复刻版,我已经准备了诸多资料,但一直没有时间和精力下笔。同时写两本书太伤了,《暗房》和《时光之心》已经将我的写作节奏打乱成一团浆糊,现在其实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3.我真的不是不声不响就开新书了……开新书,总是希望闹点动静出来的。不然收藏推荐,还有以后的订阅从哪里来呢?这里,还请诸位多捧场多支持。有推荐票啊什么的,还请扔过来先。 另外,开了个读者群,方便和诸位交流,群号13244973。 我一直没有空余的群储备着,这次要开群也很抓瞎。要是有书友能够提供空闲的群,或者希望代为管理书评区和读者群的,请先进入这个空空如也的群来。咱么慢慢聊。 在此,向《小黑屋强制码字软件》的作者小忙致敬……因为他的成果,这本书的码子速度是我有史以来最快最顺利的,更新毫无疑问是有保证的。 第005章 不要问我驾照从哪里来 他取出那个怎么着也得好几千块,却只为了打这一次电话的可怜的手机,拨通了里面存着的唯一的号码。 “我到了。橙黄色的出租车。”聂信说。 “哦,我在酒店门口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是个女生。 “在你左前方。”聂信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个女生。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身高有175的样子,但看起来很是有些迷糊。她身上穿着的那身月白色的prada夏装,倒是很衬这种气质。 “徐总让我来接的是你?”女生专门绕到车子前面,认真看清了那个徽标,然后还给徐总打了个电话,才坐进了出租车。坐进车子的刹那,聂信觉得她很是松了口气。 出租车缓缓滑向车道。而女生也开口和聂信聊了起来。 “徐叔叔怎么会让你来的呀?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出租车唉。……徐叔叔信任你,那你就是我的朋友啦。先认识一下,我叫吕慧锦,你管我叫Lucy就好啦。”女生比起刚才放松了很多,迷糊的神态搭配甜美的声音,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呵呵,徐总一直很照顾我生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回跑一次,不过,有的跑这种业务,我是求之不得的。” “五点要赶到上海,会不会有点紧?”吕慧锦问。 “差不多吧,我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点,还以为要在宾馆下面等你的,没想到你那么配合。回去两个半小时,怎么都够了。” “哦,那就好。”吕慧锦对很多事情很好奇,风景风物都是。她昨天才来到杭州,还没出宾馆就被叫回去了,还没好好在杭州玩呢。一路上经过几个景点,小女生不断地在问着景点的情况。聂信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随口就把景点的各种特点、历史典故讲得清清楚楚,倒是让小女生啧啧称奇了一番。 在城市里行驶的时候还没太明显,但上了高架之后,聂信觉得有点不对了。两辆大切诺基牢牢地跟着他们,却始终保持着一百米上下的距离。聂信加速减速尝试了几次,对方就是保持这个距离,就是不超过去。 聂信冷哼了一声,在反光镜里看了看脸色有些发白的吕慧锦。 “Lucy,是不是有些什么人盯上你了?” “不知道……父亲让我小心安全的。可能吧……”吕慧锦显然并不像她看起来那么迷糊,虽然不知道太多情况,可对于这状况多少是有点感觉的。 聂信拨通了电调室老王的电话:“老王,有状况。看起来有人盯上我了,麻烦你问一下徐总,怎么处理。” “你没事吧?”老王急切地问。 “没事,被盯着而已,看起来还没准备怎么样。……呃,当我没说。你快点去问吧。”聂信从后视镜里看到两辆切诺基一起加速了。 “Lucy,你知道……那帮人是什么来头?”聂信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他也略略加快了点速度,反正切诺基又不算是性能多好的车子。而他的这辆出租车可是加了料的。 “不知道,父亲不怎么让我知道他生意上的事情。不过,敢那么嚣张的,恐怕……这个……不太好说吧。”吕慧锦支支吾吾地辩解。单从神态语气来看,倒的确不像是在装傻。 “那看我们运气吧。”聂信无奈地又瞅了一眼后视镜。 电话响了起来,直接来自徐总。聂信连忙接了起来:“徐总,您应该事先告诉我一下的。这单生意不好做啊。” “不好意思。人没事吧?” “我知道您和我的关系还没亲密到会关心我的安全。不过,放心好了,吕小姐没事。”聂信兀自在开着玩笑。 “一切照旧,你把人送到就可以了。下了高速,他们应该不敢再做什么的。”徐总的声音有些不自信。 “徐总,这样吧,我得玩点花样了。既然您有能力结下这样的敌人,恐怕您也肯定有足够能量的朋友。高速上不管发生什么,您罩得住的吧?”聂信问道。 徐总疑惑地问:“你想做什么?你千万小心,别拿吕小姐的安全开玩笑。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出人命,这事情我罩着了。另外,这报酬上,我保证会让你满意的。” “好的,我需要知道的就这些了。徐总,一会见。” 聂信挂上了电话,随手把电话扔在了仪表盘上。他这么说可不是没道理的,对方现在的态势,就是想搞成什么碰擦事故。在国内的高速路上还真没有多少人敢这么玩,但对方的来头显然也不小。一辆切诺基已经紧紧跟在了聂信的后面,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了。而另一辆,则从出租车的左边加速冲了上来还不断向着聂信这条车道上挤压过来。高速路上的其他车子,看到这危险而诡异的场面,都纷纷减速躲的远远的。而前方的车辆也尽可能让开了车道。 聂信抬了抬眉毛。要想完全挤住自己这辆车,迫使自己停下,怎么也得三辆车吧,还得是三辆性能远超过自己的车子。两辆车子就想吓住自己,未免太小看他了。吕慧锦已经大惊失色,脸色煞白。聂信安慰道:“没事的。系好安全带。” 吕慧锦连忙扯过安全带,手忙脚乱地插好,双手都紧紧攥住了安全带,紧张到不行。 悄悄地,聂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青云符,一张金刚符,直接贴在了仪表盘上。青云符的青色光芒和金刚符的金色光芒在车内只是一闪,但下一个瞬间,出租车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又加速了好大一截。青云符和千钧符的效用正好相反,千钧符增加重量,而青云符减轻重量。同样的引擎,车身骤然减轻了几百公斤,加速立刻就上去了。 然而,对方的反应也极为迅捷。两辆切诺基几乎也立刻提起了速度,直接撵了上来。聂信的车子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加强了一点的出租车,性能怎么都和人家没法比。尤其吉普车这种扭矩强大的车子,在提速方面比起出租车更有优势,看着对方很快又追了上来,刚刚拉开的距离又被慢慢缩短,聂信的神情越发严峻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经过一个道口的时候,又有两辆车加入了追逐的行列,两辆宝马X6,这下子,无论提速加速还是极限速度,聂信的出租车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比的地方,而对方的数量优势决定了,一旦一着不慎,他很有可能会被逼入死角,被迫停车。他自己是不怎么在乎,就算遇到这种情况,脱身离开总不是什么问题,可车上还有吕慧锦呢,这小姑娘怎么办?认输投降之类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有在聂信的脑子里出现过。 “Lucy,你真的要坐好哦。”聂信嘀咕着。他的脚踩在油门上就没有松开过,油门到底的大众出租车也不过是200迈出头的速度,死活上不去了,而这个速度,车身已经开始发飘了。周围掠过的护栏、其他车子、护栏上的反光片、都晕化成了一条条的彩带……聂信在后视镜里看着对方的车子,看着紧跟在身后的那辆车子将和自己的距离拉开到了五十多米,随即又是一把油门轰了上来,看那汹涌的来势,就是为了来撞击的。 就在两车相距不到10米的时候,一道青光闪过,坐在车里圆睁双眼的吕慧锦尖叫了起来,出租车这时候居然不知道怎么原地掉了头,以200迈的速度迎面冲上了后面跟着的吉普。 “妈的,让你知道,老子的驾照可是开坦克开出来的。”聂信恶狠狠地吼道。 第006章 疯狂的强生 聂信没说谎。他们一大帮当初一起在罗布泊里学车的时候,虽然不算是军事基地,但安全保障只有比军事基地更严密。找点桑塔纳来倒也不难,可在沙子里也开不起来啊。最后还是调了点坦克和装甲车来让这些人学车,好歹回到普通人的社会,总是需要点技能的。开着坦克绕桩,这种经验恐怕没多少拿着A照的人会有吧? 两辆时速200迈的车迎面相撞会是什么结果?这可不是NCAA的碰撞测试,总有一方得有粉身碎骨的觉悟,正如没有人看到到底聂信是怎么把车头在瞬间调了过来,也没人能想到两车头顶头地猛烈相撞的结果。切诺基的整个车头被撞扁了,发动机被直接顶进了车厢,车身上的钢板像是纸片一样被揉成了一团。前盖、窗玻璃、车门、雨刷都在这猛烈的碰击中从车身上分崩离析了出来,四散落在高速路上。里面那原本面目狰狞的驾驶员和乘客,眼见是活不了了。而聂信的出租车,却只是车头上凹下去一块而已。这种结果让另一辆切诺基上的人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就将刹车踩到了底。 聂信冷哼一声,一拉手刹,车子于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回到了原先的行驶方向上。既然双方已经开练了,那对方也没有留手的说法,那两辆宝马X6迅速跟了上来,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虽然估摸着宝马上的家伙们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刚才的那一幕一定会让他们好好掂量掂量的。 “啊……!啊……!”吕慧锦的尖叫还在继续,她可是真的吓坏了。虽然平时也有爱玩爱闹的时候,但忽然间卷入这种事件,则太超过她的承受能力了。先前只是车子在追逃,她已经觉得好危险了,而刚才,忽然之间车子原地掉头,正面撞击切诺基,她没晕过去都是奇迹了。一辆车子在自己前方瞬间变得无比巨大,这种视觉冲击可不是谁都能体会的。 “闭嘴!”聂信冷冷地喝道。而吕慧锦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阵后怕过去,她才反应过来,怎么被挂掉的居然不是自己这边么? “刚才……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吕慧锦怯怯地问。 聂信一边瞄着两辆宝马和一辆切诺基,一边无所谓地回答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你掉头居然没有减速……”吕慧锦的行车感觉居然还是准确的。“后来那次掉头还有感觉……前面那次……” “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聂信摆出了司机的权威,支吾过去了。 这哪里是什么驾驶技术啊,和他之前和老者战斗的时候用的是一样的招数:五鬼搬运符改良版配合上瞬间取消了青云符换上了四张千钧符,再配合上聂信早有先见之名地摆上了的金刚符,才有了刚才那样的效果。可一瞬间抽取大量灵力几乎同时完成这些符咒,也让聂信的身体一阵虚乏,背上已经冒出了一阵冷汗。 吕慧锦果然闭上了嘴,但神色和刚才的惊恐已经截然不同了。聂信刚才的表现,让吕慧锦很有些可以依靠的感觉,四分之一的敌手,瞬间就解决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到底他能不能将自己带出这样的困境呢? 聂信取消了千钧符,重新换上青云符。一瞬间又是几千块钱花掉了,想到这点,聂信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狰狞了起来。 “丫的,看看到底是谁合算”,对方的宝马和切诺基还在紧紧跟着,让聂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方向盘一打,直接变道到了对方宝马车的前方,然后一脚刹车踩到了底。 吕慧锦只觉得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甩出去了,而保险带则将自己勒在了座位上动弹不得,那仿佛要将身体切开的压力,让她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而随即,她听到轰隆一声,整个车身又被朝前一顶。 这次撞击的结果同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宝马车怎么都比出租车坚固吧?虽然X6怎么都不算什么正经的越野车,但地盘和其他地方的用料还是比较过得去的。但宝马和出租车相撞,造成的结果不比刚才的切诺基强多少。巨大的撞击声都无法掩盖金属外壳被压缩、扭曲、撕裂的让人牙酸的尖锐的吱吱声。宝马几乎瞬间就报废了。但疯狂的橙黄色出租车,却只是被向前顶了出去…… 不能再用符咒了!聂信暗自下了决定。今天的耗费,看起来是怎么都挣不回来了,注定这是巨亏的一天。而连续使用符咒,来回切换着符咒,更是让聂信现在灵力为之一空。他估摸了一下,最多自己还能用两三个简单的符咒,五鬼搬运符这种麻烦而又耗损巨大的东西还不包括在内。剩下的灵力,连用一张五鬼搬运符都不够了。 吕慧锦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牢牢抱住了聂信的手臂,小女生漂亮的指甲,更是深深扎进了聂信的手臂。 刚才还没感觉,可又过了一关心神又是一松,感觉到了手臂上的痛感,聂信也不由得“嘶……”地抽起了冷气。“HI,美女……麻烦你松下手,好疼的啊。” 吕慧锦啊地一惊,连忙抽回了双手,乖巧地放在自己的双膝上,仿佛教室里坐着的乖乖女,好学生。“原来你是高手啊,真没看出来。怎么开出租呢?” “高手?”聂信开着车在车道上蛇形着前进,不断让跟在身后的两辆车抓不住节奏,也不能轻易撵上来进行碰撞。吕慧锦的话,让聂信失笑道:“我算是哪门子高手啊。” “开车的高手啊,用自己的车子的最低限度的损伤,来毁掉竞争的车子。我老爸很喜欢看这类地下赛车呀。我一直觉得这个比赛好野蛮的,还好你真的是高手,今天可是救了我的命啦。”吕慧锦现在可是完全将聂信当作依靠了,不再警惕和害怕之后,小女生的喋喋不休立刻就暴露了出来。她可不知道修真者这回事,自然在自己的脑子里,为聂信设想了最合适的“背景”。“你这辆车子,应该也是加过料的吧?” “这倒是真的。”聂信点了点头。“不过我真不是什么高手。” 高手都是很低调的,高手都是有故事的,小女生神驰万里之间,已经在心里悄悄地为聂信补足了整个背景故事,波澜壮阔,可歌可泣。而对于聂信的辩驳,她也只是用力地点头。 “聂信,聂信,还活着吗?”好像是终于进入了强生公司的电调覆盖范围,无线电里立刻传来老王的喊声。 “还在呢。再过10分钟就进入市区了,路况怎么样?” “妈的,你还关心个屁的路况啊?你真够威猛的,总队都打电话来问是怎么回事了。你悠着点啊,现在路上车子多,这事情要捂不住的啊。”老王并没有太担心,但领导们来问此事,相熟的警官们也极为好奇到底他们队里是谁敢捅那么大的篓子,但这些和老王都没什么关系。徐总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情,已经方方面面都打过招呼了。人家家大业大,人脉关系也足够强劲,这事情也就轻轻揭过,交警总队的老朋友也只是打了个电话来苦笑着让老王提醒手下人以后悠着点。甚至于徐总的朋友都已经炮制好了网上、电视台、平媒上的假新闻了。 “5点钟要送到的,不关心路况怎么成。”聂信笑着说。 “路况没问题,以你的速度和技术,一路畅通。我叫了几个同事过去,你在下一个加油站停一下,换车牌。”老王吩咐道。“阿林把高速路上的事情吃下来了。” “阿林?他不会有事吧?”碰上这种事情,总不能弄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总得有人为高速路上的碰擦事故承担责任。阿林这时候站出来,一方面是和聂信关系好,另外,应该也是有队里和来自徐总的补偿。 “没事的,放心好了。都说好了,扣六分而已。”老王呵呵笑着,“你开着无线电,保持联络。” “都搞定了就好,真的没事?” “没事。怎么折腾都没事。” “下个加油站多远?” “十二公里……按照你现在的位置的话。” “好,那我把尾巴敲掉,然后专心赶路了。” 既然没有后顾之忧,聂信也就有些无所顾忌了。刚才一路蛇行,毕竟还是有点麻烦。现在眼看着要进入市区,对方也在不断提速和变换线路尝试进行撞击,要将聂信拦下来。看对方前后不一的态势,应该也是和他们背后的人交换过意见,得到了指令吧。 聂信看准那辆切诺基的动作,乘着它冲上来的时候,方向盘一圈,油门一松,瞬间出租车和切诺基齐头并进,两辆车紧紧挨着,相距不到10公分,对方显然是惊到了,向着侧面滑了一下。车子之间的争斗和打架是一回事,精气神上的片刻松懈可是很致命的,聂信的车头一打,朝着切诺基的侧面撞了过去。轰地一下,出租车将切诺基顶到了边上的护栏上,顶着体型远比自己巨大的切诺基摩擦着护栏,刮出大片大片的火星。当速度降低到一定限度之后,聂信又狠狠轰了一把油门,骤然加大的冲力将切诺基的一个前轮切了下来。他朝着反方向一打方向盘离开,而切诺基则轰然散架在原地。 仅剩的那辆宝马车看到这一幕,加上之前聂信这辆神奇的出租车的表现,已经是心胆俱裂。刚才的撞击和减速已经让宝马越过了出租车和切诺基,处于聂信的前方了,车上的人一边喊着快快,一边把油门踩到了底,准备加速离开战局。宝马毕竟是宝马,几秒内将速度提到了160以上,但他们的对手可是聂信。他们很快发现他们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晚了。聂信已经加速追了上来,紧紧跟在了他们后面,主动撞击切诺基,居然没有能在出租车上留下太严重的损伤,橙黄色的出租车,车头只有个浅浅的凹痕。 聂信吹了下口哨,将车子的速度加到了极限,他将三张青云符都用上了,出租车现在有着常规的马力和有史以来最轻的车重,车子恍若一道橙色的辉光直射在宝马的后方。宝马车被铲飞了起来,足有三四米高,又轰然向下坠去。而聂信这时候已经在宝马的前方了。原地转圈的技巧再度祭出,出租车在原地转了一圈,旋转的车头带着巨大的势能,将宝马撞向一旁。又是轰然一声巨响,宝马也撞在了护栏上,比刚才的切诺基更惨一点,整个车头都好像被敲扁了。 “用得着这样吗……你太暴力了。”吕慧锦咕哝着。小姑娘的恻隐之心总是来得毫无缘由,刚才这些可都是随时能置她于死地的暴徒,现在却只不过是大英雄聂信面前战栗的蝼蚁。 “要准时把你送到,提前了有奖金的。我可没空陪他们玩。”聂信很无所谓地说。 解决了麻烦,聂信直接把车开到了加油站。从上海到杭州这么个来回,本来不至于放空聂信的油箱,但刚才急加速急减速,又是一直保持在极不经济的速度上,耗油就厉害了。看着加油机上跳动的数字,聂信不由得叹了口气。 吕慧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动都没动过,看到聂信的表情,鄙视地说:“不就是点汽油嘛,我来付钱好了。” “不行。现在还是我在干活。没有让客户付钱的道理。”聂信呵呵笑着。 阿林的车子很快就到了,后备箱里还带着一组工具,找了个摄像头看不到的位置,不到一分钟就换好了两车的车牌。阿林笑着说:“托你的福,徐总很大方给了我10万块,我差不多可以休息两个月了。” 阿林家里经济情况不好,出租车司机又不是什么很来钱的工作,10万块足够让阿林家里周转开,相对来说扣掉6分完全不算什么。不过,以阿林的性子,聂信知道他绝对没可能真的休息一两个月。 “委屈你了,我继续去把人送到。”聂信拍了拍阿林的肩膀,“你在这里等?” “嗯,老王和高速路支队通过气了。”阿林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回了车子里,静默地。 10万块,只是为了把事情遮掩下来,不让板子落到自己身上。聂信和阿林挥手道别,坐进车里的时候,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到底是送吕慧锦的事情太重要,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聂信不觉得自己这样身份的人,会真的被徐总放在眼里,要卖自己一个面子。 第007章 换 聂信赶在高峰之前把吕慧锦送到了陆家嘴,徐总和几个他手下的人已经在大楼底下等着了。吕慧锦蹦蹦跳跳地从车子上跳下来,四个人高马大穿着黑色西装明显保镖模样的人就围了上来,挡住了吕慧锦四周,警惕地扫视着。 “回头我找你玩,嘻嘻,今天就不耽误你时间啦。”吕慧锦转过身,冲着聂信扬了扬手机,和徐总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朝着大楼走去。刚才好奇的小姑娘已经问明白了聂信的安排,至于手机号码,他们两人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留在各自的手机上了。 聂信下了车,徐总赶紧迎了上来,紧紧握着聂信的手说:“兄弟,真是没想到会出这事情。对不住对不住,这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徐总,别客气,真的。”聂信的回复礼貌却保持着相当距离。“这对我来说,也就是出了点麻烦的一单活而已,徐总不必太放在心上,碰上的这些事情,还多亏徐总居中处理。至于其他的一些后续事情,我们也有制度来处理吧。您别让老王敲竹杠敲出怨气来就好,我还指望着将来还能从徐总这里接活呢。” 徐总呵呵笑了笑,聂信的这态度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本来想,如果聂信大为光火,那就大笔钱砸下去,砸到他满意为止;如果他在自己的这番亲切表态下顺杆攀交情,那也简单,在公司里给他个位置就好,公司多养个这种很牛的司机总不是坏事。但聂信这么一番公事公办的表态,却完全跳出了徐总的轨道: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出租车司机,居然能够抵御诱惑。那副淡然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欲擒故纵。 “聂信,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吧,我们慢慢聊。今天这事情真是多亏你了,总得让我们表示一下。”徐总热心地建议道。 “现在已经4点半多了,我答应了5点去接人的。徐总,真是非常抱歉。”聂信仍然是淡淡地拒绝了。 “你就开着这辆车去?”一直站在徐总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笑呵呵地说。 “哦,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助理,丁鞅。”徐总眉头一扬,笑呵呵地为聂信介绍道。 “你好。”和丁鞅握了握手,聂信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那辆出租。现在车子的样子还是有点惨淡,车头和两侧都有严重的刮擦痕迹,做做钣金什么的,估摸着也得花不少钱。虽然按照惯例,这钱最后肯定是报账给徐总,但现在这车开出去不像样那是肯定的。 “徐总,既然聂信有事情,我们回头再约就是了。他要去接人总得有辆车子,要不您的座驾挪用一下?”丁鞅不动声色地说。 “好!就这么定了!”徐总点头应允,随即转向聂信,恳切地说:“你的车就留在我这里,我等一下就让人送去修,反正迟早报账给我的不是?我一手都操作完就是了。你开着我的车去。这你总不会拒绝了吧?” 聂信想想,自己的车子不能开,那这的确是最简单的方法了。另外,也总不能让徐总太下不来台了,于是他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徐总了。” 徐总立刻招呼跟在身后的另一个职员去把车子开来。没几分钟,一辆酒红色的保时捷卡宴就停在了路边。既然已经说好了,聂信也不客气,立刻和徐总、丁鞅告辞,开车走人。 “小丁,这人怎么样?”聂信离开之后,徐总就问道。 “呵呵,这人不错,如果有机会,还是和他好好结交一下。”丁鞅诚恳地建议道。 “哦,看起来你对这人评价很高啊,都拿我的车子去做人情了。”徐总笑着调侃。丁鞅是他倚为臂助的最得力的手下。 在光华大学的门口,何蔓背着小巧的书包,捧着几本书,戴着墨镜在路边等着,本身那就是一道风景了。和何蔓站在一起的是她的好友陈微,眼看着时间要到5点了,但聂信还没有出现,陈微倒是有些怨念了起来:“喂,蔓蔓,你的这个朋友好不靠谱啊。怎么还不来啊?” “不是还没到5点嘛。”何蔓笑着说,她既然知道聂信今天要跑一次杭州的来回,时间比较紧是必然的,她可从不在这种小事情上太过计较。 “那个讨厌的家伙来了。”陈微扯了扯何蔓的衣服,撇着嘴说。 王洪涛的车子停在了他们面前,他从车子里探出身体,故作亲切地问:“何蔓,去哪里啊?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我等人。”何蔓都没正眼看着王洪涛,只是很随意地拒绝了。 “那个……开出租的?”王洪涛的语气满是轻蔑。 上午讲座的时候,聂信离开之后就有同学来问她聂信到底是做什么,何蔓也大大方方地说了聂信曾经在光华当过研究生兼讲师,现在在开出租。她可不觉得开出租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可在短短一天内,这事情就风传全校,凡是知道何蔓的,应该也都知道何蔓被一个出租车司机泡走了的事情。 “关你什么事啊?”何蔓完全不想理会王洪涛,但陈微却看不过去,代为出头了。“你开的车好得到哪里去?MG6……还真以为是世界名车了啊。” 自从国产山寨版的流星花园问世,这MG6就悲剧了。陈微这一番嘲讽,委实让王洪涛下不来台。王洪涛恶狠狠地看了陈微一眼,也不想多说了。得知何蔓的男友是个出租司机,不少人都蠢蠢欲动,不知道为何就会觉得自己怎么也比那家伙强吧?要不是今天这事情,王洪涛还真没这个胆子和决心到校门口来堵何蔓呢。 王洪涛正想开车离开,一辆车子嗖地一下停在了他的前面,他怒气冲冲的转过头仔细一看,却没了发声音的念头了:那是辆酒红色的卡宴。 看着聂信从卡宴里好整以暇地出来,王洪涛瞪大了眼睛,陈微不解地看看何蔓又看看聂信,而何蔓,则是一头雾水地迎了上去,问道:“你怎么……换车子?” “撞花了,客户拉去修理,我就先开着客户的车子过来了。”聂信耸了耸肩,仿佛开卡宴还老大不满意似的。那倒是他的真实态度,他也不是没开过好车,但不是自己的车子,总觉得在手里不自在。卡宴的提速性能,也未必有他动过手脚的出租强,青云符可不是白来的。 “那好吧……反正是有车就行。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室友,陈微。” 陈微看着聂信,脸上仍然是平常的笑容,她简单地和聂信握了握手就对何蔓说:“有人接你啦,我也就不用给你打掩护了。我吃饭去了,Bye!” 何蔓笑着挥了挥手,就坐进了卡宴。 王洪涛在后面看得郁闷无比,自己刚才还在嘲笑着聂信是个开出租的,人家转眼开着卡宴来了。看着聂信坐回了车上,开车走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朝着他这里看一眼,自己显然是被聂信、何蔓和陈微他们完全无视了。现在可是下课的时候,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王洪涛作为学校里的知名人物,认识他的着实不少,自己这番遭遇自然也被许多同学看在眼里,这面子,是怎么都丢光了。王洪涛朝着校门口扫了一眼,看着几个朝着自己这边在看的学生,怎么都觉得他们的表情眼神是在嘲讽着自己,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也开车走人。 一边在路上行驶着,聂信一边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何蔓。对于聂信在高速路上的遭遇,何蔓才不会觉得有什么惊讶和紧张。修真者和普通人是两个领域,他今天之所以要遭遇那么多危险,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想、不能暴露修真者的身份。不然,哪怕以聂信现在不算高的修为,简简单单四枚玄炎符,怎么也都解决掉四辆吉普了。 “唉,制符太费钱了,今天的亏损,我得多久才能挣回来啊。”聂信不由得有些感叹。 “那个姓徐的应该会给个让你满意的价格吧?”何蔓笑着说:“你那些符都太麻烦了,弄起来就挺贵的,而且,再怎么样,挣钱买材料制符总是亏的。” “那又有什么办法?”聂信叹气道:“难道自己去采集材料?好像更不合算吧?”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大伯听说你今天和人干架了,觉得是时候带你去个好地方了。等下吃了晚饭带你去个好地方,国内现在规模靠前的修真材料交易市场。” 聂信一听,感觉有点兴奋,连忙问道:“在哪里?吃了晚饭再赶过去不会太晚吗?” “很近啊,现在去的地方吃完饭,走过去就是了,几分钟的路。” “那地方在上海的市中心?”一直很淡定的聂信一惊之下踩错了刹车和油门,车子一下子冲了出去,还好他反应及时一脚刹住了车子。 “当然啊,商业中心才方便大家采购嘛,弄到荒郊野岭的,大家多不方便啊?”何蔓嘻嘻笑着。任何人听到这样的事情,恐怕都会吃惊的吧。 “修真者们买东西也要考虑有地铁和公共交通?”聂信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说。 第008章 雁荡坊市 在餐桌上,何念生对聂信这一天里的经历更感兴趣,详细询问了在学校里和在高速路上两次连续密集使用符咒的过程,而他对聂信的反应和表现极是满意。 “乖徒弟,本来只觉得你是修行天才,现在发现你打架也还不错嘛。”何念生赞赏地说:“高速路上那些符咒的轮换使用相当不错,当然,你开车的技术也好,对手是普通人,这就不值一提。早上能在比你高了两阶的对手手里不受损伤地逃脱,这个更不容易了。” “那也是对方投鼠忌器吧,毕竟在校园里,周围不远的地方就都是普通人,总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吧?”聂信苦笑着,他自知自己赢在哪里,无非是双方都不敢闹大,而他哪怕全力施为,也闹不大。玄炎符、千钧符之类的符咒,威力有限,动静也有限,要是对方也全力施为,那结果都不用多猜什么了。修真界里差着两阶,就好比一个大一新生和学术扎实的教授在辩论课题,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 “不,不是这么说的。”何念生捻着垂下的胡须,笑吟吟地说:“作为一个修真者,怎么打不是问题,手里有什么好货往外扔就是了,现在是符咒,以后是飞剑和法宝,有时候还有阵法和别的什么。但敢不敢打,这却是修真者心里的一道坎。现在的修真者可不比以前了,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敢动手,也知道动手的轻重的越来越少了。” 聂信苦笑着说:“碰到筑基期以上的,我也肯定不敢打。” “那是,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却不是没机会逃跑吧?”何念生点了点头。以现在聂信的水平,要是碰到筑基期的大能,要是再这么出手,那就不是勇气而是二逼了。但聂信手里的符咒,尤其是那些五鬼搬运符,着实是让人惊艳,何念生和何蔓身边都藏着十来张以防万一,真的很难想像,这是修真才两年的家伙搞出来的东西。 其实何念生之前并没有想好是不是要让聂信真正进入修真界。这可不是进入什么企业或者事业单位那么简单,也不是聂信原先混迹的学术圈子,而是一个有着种种利益纠缠可怕的圈子。一旦进入了这个圈落,将来想要脱身都不太可能了。如果聂信只是粗通皮毛,只是略有进展,何念生还不会如此纠结,但他在两年里取得的进展,都能比得上一部分世家优秀子弟了,而在符咒术等方面的创意和想法,更是精彩绝伦。既然,今天他已经和人干过架了,而他也没有刻意掩藏身份,那不如就让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这个圈子里吧,何念生对修真界可是太熟悉了,自然会为自己的得意弟子安排个不错的方式。 “唉,这事情我也要跟你明说,早上你和那家伙打了一架,还是人家出面找人清理了现场。修真界和凡人相处,有自己的规矩,这事情上你可是处置不当,当然,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快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多少算是欠了人情吧,不然,引来执掌律条的那些人的注意,连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啊。等一下给你引见那老家伙的时候,记得要道歉。”何念生认真地说。 修真界也没什么不能对普通人出手的准则,现在普通人的各种玩意越发强大了,一些修行浅薄的修真者碰到那些有着强大火力的普通人的团队,还真不好说到底是谁胜谁败呢。 聂信有些惊讶,原来师父认识早上和自己交手的人么?不过,既然师父让自己道歉,聂信也没什么不满。师父的朋友,也算是个长辈了,对长辈服个软,算得了什么? “呵呵,你以后有的是和这家伙打交道的机会。我们要去的坊市,他是管理人之一。国内的修真界,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虽然修为不高,但人脉却是很广的。”何念生笑着说。 吃完了晚餐,他们从淮海路一路走到雁荡路,就在第一妇女用品商店背后,何念生带着聂信和何蔓走进了一条巷子。巷子走到底是一栋有着相当年龄的老洋房,而上午遇到过的那个老者,正悠哉游哉地在门口的一张竹躺椅上靠着,架着副老花眼镜在看报纸。这就像是上海每条弄堂里会看到的景象,如果不是预先知道这个老者是坊市的管理者,谁能知道老者的身份呢? “老先生,上午的事情多有得罪。我也不知道先生您是家师的朋友。”聂信抢上一步,率先致以歉意。 “没事没事,年轻人很厉害啊,今天是第一次来吧。你管我叫老余就好。我带着你到处看看。”老余笑呵呵的表示。他和何念生认识了快有六十多年了,哪怕是对于修真者来说,尤其是寿命只在两百岁左右的筑基期以下的修真者来说,这也算是极为可观极为悠长的年月了。何念生的弟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扔了自己几道符,这算得了什么? “光华大学那里,我让人问了。手稿的确是你的,仙家不涉凡俗,你要是听之任之,反而不像样子了。不过,在那样的地方妄动干戈,毕竟是不太好。我让一个朋友料理的现场,以后有机会也会让你认识。……以后,有涉及凡俗方面的事情,尤其是纠纷,还是不要随意出手吧。看得起我的话,来找我一下,说不定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老余的语气里有几分责备,公开场合动用法力战斗,这种事情向来可大可小,聂信是刚刚踏足这样一个圈子,这方面要尤为谨慎。老余的一番提醒,也是爱护之意。至于以后有什么事情,说实在的,修行界不常向世俗界开口,但一旦开口,就是不容置疑的。处理一些小小纠纷,不在话下。如果今天这事情事先让老余知道,一句话递到严物华那里,不由得他不乖乖地双手捧上手稿来。 聂信一听,连忙躬身应道:“多谢余老关心,以后我一定注意。” 老余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复提及此事。 老余带着大家走进了老洋房,穿过前面的房子来到后院,那里有另外一道门,看起来很不起眼,那门洞看起来只有几米深,后面就是别的建筑物了,但就这几米深的门洞,看起来却像是通向无比悠远的时空,黑魆魆的不时闪过一两道银芒。 “这就是通向坊市的大门?”聂信难以置信地问:“我莫不是在中国版的哈利波特里?” “哈哈!”老余爽朗地大笑:“是有点像,空间法术而已,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的。” 空间法术到处都有,的确不算稀奇,尤其是中华的修真界主流的几种修行方法,儒释道三种主流道门,除了儒家的修行对于空间的掌握不甚了了,其余两家可都是将空间的各种法术推展到极致的。聂信的五鬼搬运符就算是一种空间法术,只不过是以符咒的形式来体现而已。在城里建立一个坊市,只要能解决空间的稳定性和空间的能量供应,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和坊市的空间重叠着的真实空间里的那些居民,以及日常在这里活动着的人群,都不会有任何感知。 然而,进入到雁荡坊市,还是让聂信大吃一惊,这整个空间破开的可不是一两条街道,一堆小店簇拥着的感觉,而是一整个三纵三横的街坊,上面能看到朗朗天空,此刻和外面一样,也是月明星稀的夜空,而围绕在整个坊市周围的则是高大的树木。坊市里有着各种各样风格不同的建筑物,从古韵盎然的木构建筑一直到极为后现代的几何体样子的东西都有,最大的店铺占据了整整半个地块,而小的铺子,说不定只是街边的一顶帐篷而已。 “老余,那就交给你啦。我带着蔓蔓去观澜阁找人有些事情要聊。等一下,还是去老杨的铺子找你吧。”将聂信带到了这里,何念生却没有继续陪同下去的意思。何蔓冲着聂信挥了挥手,就和何念生一起离开了。 “观澜阁是这个坊市里的酒楼,喏,就是那里。”老余指了指远处那个占据半个地块的庞大而华丽的、有着明清建筑风格的木楼,解释道:“你师父去还人情了,你跟我来吧。” 老余带着聂信在整个坊市里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一下坊市的情况。坊市里最重要的店铺,除了担负着修真者之间交际重任的观澜阁之外,就数出售法器和飞剑的清风堂了,清风堂里各种物品琳琅满目,但法宝飞剑这样的东西,对于初窥修真门径的聂信来说,还是高级了点。坊市里还有用于兑换货币的兴隆行,兴隆行是个遍布全国的连锁机构,也只有在国内仅有的三个位于附着空间之内的专业修真坊市里才能亮明本身的字号做买卖,在大部分城市里,叫兴隆典当行的,就是了。人民币兑换灵石、灵石兑换人民币的业务是兴隆行的基础,修真者之间以物易物还是基础,不少人压根没有准备灵石或者人民币的习惯,估价、典当和中介交易,兴隆行也开展得如火如荼。 既然来到了坊市,老余自然顺便就让聂信开办了兴隆行的户头,将来有的是和他们打交道的机会。但紧接着的信息,则让聂信郁闷得不轻。作为初开户的菜鸟,聂信拿到张薄薄的蓝色的银行卡样的东西,格式和样子,和钱包里那些东西真没区别,只是ATM机不认兴隆行的卡而已。将资金或者灵石存在账户里,同样有利息,而存灵石的利息要比存现金高那么一点,但两者基本上是可以随时进行转换的。让聂信没想到的是,兴隆行居然也有电话银行网上银行之类的服务,兴隆行的物品交易平台,也全部实现了电子商务……这让聂信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算是什么事情啊。法宝也可以网购?而且看交易平台上的情况,似乎这事情还挺靠谱的样子。 带着聂信转了一圈,老余问道:“你师父说你在符咒上很有心得,介绍你到这里来,也是因为这里有份工作可以让你试试看,就是和符咒有关的。你真的准备在符咒上下功夫?” 聂信点了点头说:“现在这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 第009章 不同观点 老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个人,符咒方面,你跟着他可以好好学着。不过……”老余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 和聂信打过一仗,老余对聂信的反应、能力算是有点了解,从何念生那里得知聂信修行不过两年,而今天还是第一次动手,他也很惊讶。这份悟性实在让人惊艳。之前老余也已经看到过了聂信自己动手改进的符咒,能够做到这一点,比起修行上的成绩更不容易。但符咒……归根到底,还是小道而已。 聂信知道老余的反应是为了什么。当初自己下功夫钻研符咒的时候,师父何念生就提醒过自己,研究符咒、制作符咒本来就不是修真者的必经之路,而且,一旦对手到达了筑基期,符咒几乎是完全没有效果的。对方神念一扫就能得知各种符咒的类型,而无论是法宝、法术,有些对手甚至可以直接飞剑一斩,就能破除符咒。高级的符咒的确威力巨大,也不那么容易破除,但现在这时候,要搞到用来制作高级符咒的材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也就是因为这样,现在各世家还有专门研究符咒制作符咒的人养着,但那些精锐子弟,却都只需要掌握怎么用,不需要他们分心旁骛去学习怎么制符了。修真修到了现代社会,连修真都搞得分工明确了起来。 何念生当初就将其中的道理解释给聂信听过,但聂信并不在乎这个。修真就是为了和人好勇斗狠?未必见得咯。他当初开始钻研符咒的时候,连使用符咒的修为都没有,但却能够对照着符咒方面的典籍一点点钻研,了解符咒的原理和作用。骨子里,聂信还是个科学家,一个对于原理这种东西极为着迷的科学家。 “我可不希望自己会有机会和筑基期以上的人动手,呵呵,对我来说,符咒够用了。”聂信笑着说。 “嗯,说的也是,筑基期的那些家伙们现在可不容易碰上。”老余点了点头,对这个解释倒是更容易理解一些。很快,他就将聂信带到了一栋两层的房子门前,敲了敲门。这栋房子全都是木质构成,却没有上任何漆水,木材的纹理显得极为美观。 “进来吧。是老余?”一个沉闷的声音从房子里传了出来。 走进了房子,里面明亮但不刺眼,看起来两层高的楼内部结构极为简洁,一个柜台,一有着一点斜度,看起来像是工作台的东西,边上则是一个工具桌,上面堆满了各种工具和材料。房子的四周都是从地板直到天花板的各种架子,一个个格子里都塞着各色各样的东西,一眼望去,聂信就发现了至少六七种他曾经用过的纸张和皮革材料。如果这整个房子里每个格子里都是各种材料,那光是这些材料加起来,怕不有几千万上亿的人民币价值吧。 “孟先生,这个就是老何的弟子,之前和您说过的。”老余微微躬身,朝着坐在柜台前的那个清癯老者说。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孟先生淡淡地说,而老余赶紧离开,仿佛在孟先生面前呆着的时间长了都会有什么危险似的。 “拿几张你做的符咒来看看。”孟先生干脆地说。 “是。”聂信从口袋里掏出了五鬼搬运符、青云符、千钧符、玄炎符还有他一直藏着没怎么用过的乙木清灵符各一张,恭敬地捧到了孟先生面前。 孟先生将几张符平平摆开在柜台上,指着边上一张椅子说:“坐。” 随即他就开始认真查看起这些符咒来。孟先生的手指修长,他的指尖顺着符咒上的纹路轻轻滑过,而被他的手指点着的地方,就那么亮了起来,那微微露出的一点点亮光却让聂信震惊了。孟先生检查符咒的方法太高深了,释放出一点点的灵力,只激活那么几条纹路上的内容,既可以完整检查符咒的内容,又不会激活了整个符咒,这种对灵力的控制,简直匪夷所思。 “很不错,真的很不错。”孟先生的脸上露出一线微笑:“说说看,你的这个五鬼搬运符,是怎么个想法?” “是。”聂信想了想之后说道:“五鬼搬运符其实并不用施行者自己培养小鬼,只是一种代称,借用的是周围各种环境内的灵力。一张符分成符头、符胆、符脚三个部分。其中符头是确定借用的能力和方式,符胆来确定这张符如何起作用,符脚则是确定这张符起作用的后续,收束符胆。五鬼搬运符里,在符头上确定借用了风、林、山这三重灵力,同时,在借用的时候,通过感知周围这些环境的灵力流动,也就有了基本的定位系,确定搬运的位置也就变得可行了。本来的符头里,最初有一组踏符头,在符头前面,决定了只能搬运物品而非生物,我仔细研究过之后,发现这组东西是可以利用的……搬运物品,指的可以是容器,但搬运中可以决定是不是要包含容器中的内容。五鬼搬运符,如果指定搬运的是身上的衣物,其实能够起到搬运生灵的作用,用在自己身上,也就成为了让自己能够瞬间改换位置的方法。搬运自身和其他生灵,而非其他附着了灵念的东西的时候,只能在视线所及范围内搬运,虽然是美中不足,但基本上也就足够了。另外,符脚部分,原来的五鬼搬运符上其实没什么太多内容,而是形式上的,可以取消。但我想了想,结合清灵符的一点特点,将符脚改成可以消除灵力波动的痕迹。这样一来,如果进行搬运,尤其是对自身进行搬运,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被追踪,哪怕只是稍稍延迟一点对方发现的时间而已,我想,应该也会有用的吧。” 聂信说得很详细很完整,孟先生显然是看透了他的五鬼搬运符的花招,那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而符咒这回事,自己的改进也就是了解了原理之后的组接而已,也没有什么太出奇的地方。一旦说透了,对符咒有点研究的人恐怕都能搞出来。 “以你修行两年,气动中期的水准来说,能够在符咒上达到现在这种水平非常难能可贵。重要的就是,你真的是研究符咒原理,而非仅仅是制法。这才能有这种别出心裁的想法。另外,你的笔法非常精准,这张五鬼搬运符至少比一般的符咒精密两倍,但看你的用笔,线条匀称精准,没有丝毫停顿犹豫,笔上的朱砂也潺潺流动一点都没有凝滞的感觉。你用灵力控笔?不然,你是怎么做到从头到尾一笔成符的?整个制符全程都保持那么好的笔法……这个我实在是没想出来,以你的修为是怎么做到的。”孟先生的微笑更明显了一点,显然对聂信很是赞赏,他自己就是制符的大师,对笔法、材料、过程的精研已经有数十年了,他知道要做到他所说的这些要素有多难,也就对聂信越发欣赏起来。 “这个……孟先生……”聂信有些犹豫,有些尴尬:“我并不是用传统的工具来制符的。” “哦?”孟先生眼睛一亮。传统工具指的自然是毛笔,一个制符师最基本的能力就是运笔,一些高阶的制符师,甚至身边只携带空白的黄表纸卷、一罐朱砂和一支笔,就能够纵行天下了,需要什么临时制作就好。但聂信,似乎用了些别的什么招数。 聂信向孟先生解释了一下自己制作符咒的工具。他在家里放着一个白炽灯的背光工作台,上面有几个固定纸张的位置,而中心则是一张透射片,上面绘制着整个符咒的结构,将纸张固定在工作台上,就可以顺着下面投射上来的纹路,轻松地绘制,不必再去分心回想符咒的结构。聂信用的笔也是特质的,虽然还是毛笔的笔尖,但笔管里连接着一个过滤器,能够将朱砂墨以稳定的速度输送到笔尖,笔管后面更是连着一个医院挂盐水似的东西,吊瓶里是朱砂墨,而滴管、节流阀则可以保证对笔的供墨稳定。这些取巧的方法,保证了聂信制符的时候有着极高的成功率。 孟先生听着,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之后说:“下次你带来让我看看这套东西。” “是。”聂信看孟先生没有什么恶感,松了口气。 “不过,既然你师父让你跟着我,那制符的笔法还是得让你练起来。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让你有机会摆开这套行头的。”在这方面,孟先生也有着点固执。 “是。”聂信应道。笔法这回事,他自从对符咒有一定了解之后,就知道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但这方面何念生也没办法给他太大的帮助。何念生并不精擅这些实际的制作,虽然他有一手好书法,但书法和符咒的笔法之间,还是有着相当的距离的。 “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你在我这里干活的报酬好了。”孟先生说:“我这里是专营符咒的,虽然都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但胜在数量庞大。大部分基础的符咒,我这里都卖,要的量很大。材料我来提供,你负责制符。我按照一比一点五来提供材料,然后每卷符咒有一个灵石的报酬。这个所有学徒都一样。你每周向我提供四卷符咒,也就是二百四十张,玄炎符、乙木清灵符、千钧符、金刚符各一。你有能力完成这些,其余时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有问必答。至于你的这种五鬼搬运符……如果你愿意对外公开,我和你分成好了。五鬼搬运符你能有两成的提成。不过,一旦让别人看到了,出现盗版什么的几乎不可避免,可别怪我没说过。” “盗版?修真界还能有盗版?”聂信张口结舌。 “仿番天印、金刚圈、青霜剑的多了去了。仿你几张符?一点难度都没有啊。”孟先生淡定地说。 第010章 孟先生 聂信怎么也不会拒绝孟先生提出的这些条件。每卷符咒一个灵石的加工费算不得什么,一块灵石现在要是在兴隆行里进行兑换,大概也就四五百块钱吧,兴隆行现在的灵石和人民币的汇率也是浮动的。但这些可是最低阶的符咒,差不多一个符咒也有好几块钱的加工费,这么一想也就不是不能接受了。但一比一点五的材料供应,这太吸引聂信了。这也就是针对他们这样层级的修真者,修为不怎么样,对于灵力的控制,对于自身注意力的控制还都有限,气动中期的修真者能够达到六成到七成之间的符咒制作成功率,已经很不错了。但聂信可不同,他那套制作工具置备齐全以来,他制作符咒的成功率从来没下过八成,在精力比较旺盛的时候,甚至能够达到九成以上的成功率。哪怕孟先生自己都不敢说就一定能达到这个水准。对聂信来说,也就是一周里如果按照孟先生提出的方案,加工四卷符咒,他几乎可以稳定得节约下来一卷的材料。 而能够在五鬼搬运符的销售里拿到两成提成,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这可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比例。五鬼搬运符比起玄炎符、千钧符之类的初阶符咒复杂很多。主要是五鬼搬运符的结构和通常的符咒的结构不太一样,一般的符咒,符头、符胆和符脚的风格内容是一致的。但五鬼搬运符却不同,三个部分各自成立,虽然使用一样的能量体系,但哪怕是符头里也蕴含着方位感知的应用部分。同样大小的黄表纸的符咒上,差不多要绘制多一倍的内容。可以想像,除了自己,除了水准高超的孟先生,其他学徒在很长时间里恐怕都无法让制作五鬼搬运符的成功率在五成以上。但孟先生要考虑销售的话,却不能按照这种成功率来定价。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五鬼搬运符都是保本销售,而自己的这两成,差不多就是孟先生在周济自己了。要不是有师父何念生的面子,有老余这样的坊市管理者级别的家伙的引荐,还有孟先生对自己的良好印象,这种条件想都不用想。 “就这么说定好了。回头还得给你介绍我的其他几个学徒认识。你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带着你那套工具,如果好用,让其他几个学徒也用上。我会给你补偿的,这可是独门的功夫。”孟先生说。 “不敢。这是小事情,大家一起用上就是了。”聂信连忙说道。 “小事情?修行之人,不要轻易欠人人情,也不要轻易让人欠人情。”孟先生陡然严肃了起来。 “是。”聂信应道。 “我答应何念生指点你。刚才那是……业务,现在我们聊聊你的修业好了。”孟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乙字柜子,第三列第五行,里面有纸笔砚台,你且取来,我看看你的笔法。” “这个……”聂信龇牙咧嘴,显然是不太乐意。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中规中矩地取来纸笔,铺开在柜台上。 “写几个字吧……嗯,不要用符书,就用普通的字就好。”孟先生吩咐道。 “写什么?”聂信皱着眉头。 “就写……‘无量天尊’这四个字吧。”孟先生已经有些察觉了聂信的窘迫,却还是挑了四个都不太好写的字给他。 聂信叹了口,捏着毛笔,抬起了手腕,极为勉强地在纸上再认真不过地写下了这四个字。 之前知道聂信用那套工具来制符,用的不是标准的笔法,孟先生就大致猜到,大概……可能……聂信的笔法不怎么样。书法和制符的笔法的确不是一回事,但却也有着很多相同的地方,看一个人的字,大致就能估计出一个人的笔法如何。聂信却完全颠覆了这种评估的方法。聂信的符,准确稳定,可他的字却丑得可以,比起刚学书法的垂髫小童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聂信的字,孟先生又看了看聂信的脸,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聂信虽然尴尬,但在孟先生面前,自己的字又的确是上不了场面,却也实在无可奈何得紧。 “我明天给你找几本字帖,你自己琢磨着练吧。先把书法练到像样子点了,然后再教你点符咒专用的笔法。哈哈,不然回头说出去,说我教出来的人居然一笔臭字,我这脸可没地方搁。” 聂信还没有问到底书法和符咒的笔法有什么直接联系,只见孟先生已经拿起了毛笔,另外铺开一张纸,刷刷地写了同样的四个字:“无量天尊”,神完气足,力透纸背,而孟先生的一股神念从始至终贯穿其中,这仅仅用普通的墨书写出来的四个字,蕴含的灵气都仿佛喷薄而出,充满了一股子锐利的味道,可想而知,要是在书写符咒的时候,能够用上这样的笔法,那必然能够让符咒的效果更上一层楼。 “如果你满足于低阶的符咒,怎么都可以,如果想学高级的符咒,符咒的笔法就很重要了。没有书法的基础,想都不用想,符咒的笔法可比书法难上不知道多少。你练着吧,学书法这回事,你可以去问何念生。虽然他也是半吊子,不过引你入个门还是没问题的。”孟先生放下了笔,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自己的这幅字。“这幅字就送给你了。” “是。”聂信恭敬地说。虽然他对书法所知了了,也能知道这幅字的水准极高,而从自己修行的感受上来说,这幅字里蕴含着的神念和制符笔法的底蕴,更是让自己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领会。孟先生将这幅字赠送给了自己,也算是对自己有某种期许吧。 和现在的聂信谈书法,显然是对牛弹琴,孟先生又将话题扯回到制符上。聂信在制符方面的经验和知识,让他积累了相当的问题,正好让孟先生解答。两人聊了许久,足足有两个多时辰,老余和何念生、何蔓都有些等不及了,才让老余来把聂信带去老杨的铺子上。明明何念生也是认识孟先生的,却还是通过老余这么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着实让聂信有些好奇。 老杨的铺子就在不远的地方,那是个饮茶的小摊。在雁荡坊市能开这么个饮茶小摊,还能成为这些圈内资深人士们喜欢的聊天的地方,的确是需要有几把刷子的。店主老杨就是个灵息后期,距离筑基仅有一步之遥的修行者,但那副憨厚敦实,在铺子里忙碌着的样子,怎么也无法把他和修真者划上等号。修行万法,果然造就了无数不同的怪人。何念生、老余都是老杨的铺子里的常客了,和老杨也算是朋友,自然也将聂信介绍给了老杨,而老杨亲手泡上一杯茶递给了聂信。茶水入口,聂信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地方为什么那么受青睐。修真者们热爱的茶叶不消说自然也是仙气缭绕的地方所产的名种,老杨的铺子里用的是峨眉山上被称为云雾金针的品种,要不是老杨和峨眉山上的一众修行者们关系很铁,绝对没机会搞到那么多云雾金针让他开店。这东西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能够聊那么久,看起来孟先生对你的感觉不错,那我就放心了。”一边品着茶,老余一边笑吟吟地说。 “是的,以后每周就要向孟先生的铺子交符咒的功课了,孟先生还让我先练好书法。”聂信笑着说。 何念生认真地说:“你一定要好好学。在符咒方面,他可能是现在最顶尖的寥寥数人之一了。要不是他欠我人情,绝对不会收你这么个家伙去当学徒的。他那其他几个学徒,可都是几大修真世家在符咒方面着力培养的优秀子弟。” “咦?”聂信问道:“孟先生好像很忌讳人情这回事。” 何念生摆了摆手,说:“这都是当年的老故事了。送你到他那里学符咒,算这个人情大家都不吃亏,只要你真的能学到东西就行。” “多谢师父。”聂信的语气虽然是平淡的,但其中蕴含着的认真、恭敬却没有半分减损。人情这回事,本来就是最攀扯不清的东西,何念生为了送自己入门,付出的到底是什么,聂信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师徒之间的情意,自然不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来计算,何念生给予聂信的,可是完全另一条道路,另一种人生。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去光华大学拿手稿做什么?”老余终于忍不住还是开口询问了。“这事情我应承了下来,虽然没人敢说我放跑了你有什么不对,可你至少得让我自己心里能说得过去吧?” 第011章 链接往事 “我觉得……修行里遇到的一些问题和我以前碰上的一些理论问题很像……我有一些做了一半的研究,还有些初步的想法。其实也说不好真的有什么联系,只是感觉如此。而且,我现在有能力拿回来,自然就去了。当初承蒙严物华关照,但现在磁力梭项目有了进展,这个人情怎么都算还上了,那我就没道理再把这些手稿留在他那里了。我还是可以继续研究下去的。”聂信微笑着。这微笑有些伤感。自从他进入了修真的领域,好像以前所有的过往都被扔在脑后了。那些个公式,那些复杂的矩阵和变换,其中的一些成果已经在一些别人看到的和看不到的地方被使用着,一些深埋在地底,一些则在空间里飞行着,当初他所在的就是那样一个机构,他们从事的所有基础理论研究,都牵涉到各种各样极端机密的项目。聂信有时候能知道是什么,甚至能接触到不少成品和半成品,有时候,则只是知道个大概,只能从分配到手里的课目里推测是在为什么项目提供理论支持。那时候,他的周围有许许多多同行,大家有着差不多的知识,都醉心于研究,都热爱他们所从事的可能别人完全不理解的大大小小的项目……都不必为了生计担心,基地里随时都有吃的喝的,保证他们这帮恐怕浑身上下只有脑子好使的家伙不至于饿着,他们甚至不必了解人情世故,只用计算、思考、想像就可以了。 但现在,聂信早就没有当时的那种简单和从容了。在纯的理论领域一步步扎实稳健,攻无不克的聂信,在这么个城市里生活,一样要为稻粱谋。以前的知识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经验么,那些保密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当初被何念生一蛊惑就进入了修真领域,醉心于钻研符咒,未尝没有想要从以前的生活里抽离出来的念头。一样可以充分使用他的超高智商,使用他的领悟力和洞察力……事实证明,他在这个领域表现得一样很好。但是,当他发现在自己放置着全副理性精神在不断进行着解析的修行道路,有那么一丝可能可以和以往的那些研究相联系,他实在是抵挡不住那样的诱惑。 “这倒是很新鲜的说法,说说看,你有些什么发现?你那些公式我是不指望能看懂了,不过修行方面的事情,我大概可以给你点意见吧?”何念生说。 聂信的说法引起了何念生和老余的兴趣。何念生虽然一直感叹于自己这个弟子的聪敏好学,但毕竟聂信入门的时候已经成年了,他有自己的各种想法,他的过去虽然告诉过他一些,但更多方面的事情还是聂信自己隐藏着。而这一刻,聂信骤然将自己的过去,朝着他们打开了一点点,只是那么一点点。 “制作符咒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些攻击符咒,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核心:转换。攻击符咒和其他符咒有些不同,对灵力的使用是内外兼取,外部引动天地万物,内部则取诸自身,从自身贮存的灵力里提取一部分。这也就是为什么攻击符咒随着施法者层次不同而有不同的威力。但是,符咒共同的则是将灵力转换为各种形式的攻击能量。”聂信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现在掌握了玄炎符、寒冰符两种攻击符咒,我会制作却还无法使用的还有五行神雷符,核心几乎是完全一样的,符胆里最核心的那部分是一样的,我反复试验过,这个符胆核心的功能就是将灵力转化成其他能量。外界有其他符咒内容的时候,就根据这些内容进行转化,如果没有,则是变成最简单的热能,逐渐耗散掉。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攻击符咒里,玄炎符是最基础最简单的一种,周围的那些内容只是聚集热量成一束而已,不牵涉到能量的性质转换。” 何念生不是制符大师,但好歹还是会一些的,基础的那些符咒还是他传授给聂信的,他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何念生问。问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虽然也不过是一脚踏在筑基期之外的修行者,但在修真界里,他可是素来以对于功法的掌握精深而著称的,现在居然要开口问自己的弟子关于修真的基础原理的问题。 “我还不知道,我只是在发现为什么的道路上。”聂信笑着说,快要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他立刻变得充满了自信,那态度仿佛是在进行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学术讲座。“以前我自己私底下做过一些研究,是关于能量转化和塑形的,其实已经牵涉到理论物理里面很基本的一些问题,进展一直不快,但周边却还是有各种成果的。比如磁力梭,就是周边成果之一。磁力梭之所以诞生,就是因为我当时模模糊糊地觉得,磁力线这东西其实不是虚拟线,它既然是一种能量形式,那它必然得有形式。而磁力梭的基本原理就是磁力线是有形式有形体的,我推导到了这一步,而光华大学完成了这一步理论的应用形式。” 聂信继续说:“能量即物质,物质即能量……这是我全部理论的核心思想。而这也意味着,不同能量、不同物质之间都是可以进行转化的。磁力梭的核心,就是完全理想化的一个转化核心,用能量来转化能量。其实这个问题想到这一步,理论计算并没有真的推展到这一步,或许只是我的妄想而已。但我在符咒制作方面,既然又碰到了这样的转化问题,我总觉得,灵力也不过是一种能量,或许……和我以前的那些研究成果并不矛盾。” 何念生和老余面面相觑,他们到底听懂了多少,实在是个问题。世俗世界的科学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这是个很难说明白的问题,可聂信却似乎渐渐触及到了一些别人没有触及到的内容。或许,也只有这种修行中的理论物理大师,才能感知到这样的事情吧。 “好吧,小子……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何念生皱着眉头问道。“把这些东西研究下去?” “大概……不会这么干。”聂信的脸上这一刻流露出来的确是慵懒奸猾的神情:“不管是理论物理还是修真,难道不都是很花时间很消耗精力的么?我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多时间一起都搞。当然还是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现在又有了孟先生这里可以代工符咒挣点灵石,平时可以开开出租,接点活挣钱,如果有什么体悟,自然可以投入一段时间去钻研,没什么体悟么,我也不会钻这个牛角尖啦。” 聂信的轻快语气让两个老者有些哭笑不得,何蔓却掩着嘴轻笑了起来。“这才对嘛,干嘛把自己搞成学究样子。”何蔓笑着说。 “你这丫头倒是想得开。聂信要是能把这东西想明白想透了,你知道是多大的事情?”何念生故意显露出一点点责备的语气来,但他怎么可能真的对自己这个冰雪聪明的侄女生气呢? “要说学术,他不过是中科院少年班早熟的学士,这都不算是正经文凭,要说修行,他不过入门两年,气动中期的修为……你们把那么大的事情压他身上?你们早干嘛去了?”何蔓不依不饶地反驳。 这话在理!可也没何蔓这样当面说的呀,何念生和老余面面相觑,苦笑着。 老余呵呵笑着说:“也是,以聂信的才智,将来在修行上、在其他方面必然能有所阐发,这可不是小事,自然不急在一时。先多学点东西,打好基础再说吧。另外,修行上的事情,要看才智、看机缘,可也着实需要点修行底子,天人感应,说不定就能有所顿悟呢。” 聂信点了点头。“多谢指点。” 何念生眉毛微抬,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他问道:“你还准备继续开出租?还不如跟着我到处跑跑呢,又不累,反正整天还不是和那些凡人俗世打交道?” 聂信摇了摇头,说:“师父,这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挣钱不外乎够花,开心而已。您又不缺钱,难道我向您开口,你还会说不么?凡尘俗世……才真正让人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啊,断情绝欲那套,我是做不来的。” 何念生笑了笑,也不勉强。现在早就不兴师徒之间有着严格无比的上下关系的那套了,自己的那些老朋友们,都把自己的弟子惯成了啥样子他也都看在眼里。聂信自己愿意吃苦,才是难能可贵。而在攘攘红尘中历练心志,本来就是每个修真者必经的一关。没有人是真的愿意断情绝欲的,只是不得不那样,就是走到了那一步……何念生真心希望聂信能够有所不同。 “那你准备怎么跟那个徐总继续打交道?”何蔓有些担心地问道。和何念生、老余他们不同,何蔓关心的是聂信如何在这个纷扰的世界里正常生活。而这一次搭上了徐总,和他的这些麻烦事情,实在不算是个好消息。 “走一步看一步吧。”聂信摇了摇头,他还没什么主意。“至少现在来说,他并没有想要对我起什么坏心思吧。那就很简单了,干活,挣钱,保持距离……你以为我想被人追杀啊?虽然不太担心这个,不过感觉上毕竟是有些不太好的。” 何蔓嗯了一声,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012章 座位 光华大学怎么着这次都得打落门牙和血吞了,手稿被聂信取了回去,而校长严物华和负责磁力梭项目的汪鸣稍后都接到了某位领导的电话,希望他们保守秘密,不要将事情外传。什么时候聂信居然有这等通天手段了?两人都觉得难以置信,而那个被烧融了的保险箱更是在隐隐告诫、威胁着。到底聂信这段时间来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们虽然有些好奇,却还真没有胆子去探究。 康定远在小礼堂上被聂信当面削了一顿,气愤难耐,但聂信在理论研究领域的强大,让他不敢当即发作,更何况聂信当时还留给了他几组数据和一个公式,没有弄明白这东西以前,他怎么敢设法反击?但把这东西拿回去一演算,他就不得不找汪鸣一起去修正整个研究中的一些漏洞了。聂信给出的那些内容只在说明一点:既然磁力线可以看做有形体的物质,那磁力线本身就应该是有质量的。这也就意味着,磁力线也会受到引力的影响。如果没有聂信现在给他们这么指出,将来碰到什么问题,甚至是出了什么技术事故,那可就有的乐了。这绝对算是个不小的人情,纵然康定远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只好听从汪鸣的,绝不私下里去报复聂信。汪鸣想得很好,他觉得聂信对这个磁力梭项目还是有点感情的,那将来碰到什么问题,或许还可以找他来协助解决。 聂信自然不会知道光华大学这边是怎么想的,当天回到家里他如往常一样在灯下制符,第二天送何蔓上学之后,就开车去采购书法教程和用品。何念生那里有的是好的笔墨纸砚,知道这位风水大师懂书法、喜欢书法,不少人都投其所好,送来各种好东西。何念生自然让自己的弟子随意取用,但聂信还是苦笑着拒绝了,拿着极品狼毫、碎花洒金笺练入门的大字?他还没那么二。买了两刀练习用纸,几支便宜的毛笔,一大瓶的曹素功墨水,也就对付着能用一阵了。 聂信是个不轮班的出租车司机,如果不是因为车子在徐总那边,正在进行着修理,本来今天他应该还是要正常出工的。可现在完成了采购,才早上十点多,能去哪里呢? 而他的电话适时响起。 “是聂信吧。我是丁鞅,徐总的助理。”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聂信问道。该不会是车子修好了吧?虽然徐总关系网很广,可他又不是神仙。 “是这样的……呵呵,”听起来,丁鞅还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你的车子呃……昨天在开去修理场的路上,司机师傅一个不注意,撞到路边的隔离栏上来。这个车子,让强生公司的人也来看了,好像只好报废掉了。昨天晚上打电话找不到你,只好现在来给你道歉了。” 这事情丁鞅的确是很不好意思。明明说好帮人修车的,结果车子报废了。虽然起因是因为车子是改装过的,司机师傅一下子手底下没准就出事了,但这难道能找聂信抱怨?聂信的确是没有明说车子经过了什么改装,可是,能在高速路上接连撞毁两辆切诺基两辆宝马的出租车,难道你觉得它就真的是普通的出租车?要这样来和聂信对峙的话,丁鞅觉得自己一定是智商有问题了。 “哦……这样啊。”聂信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屁股底下的卡宴。这人情还真不知道怎么算呢。 “徐总说了,会以最快速度给你准备好一辆全新的车子,让你能继续上路营运。大概,需要个两三天吧。你觉得如何?” “可以啊,麻烦你了。”聂信叹了口气,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那等下我把卡宴开到你们公司那边去,总不能一直占着徐总的座驾。” “唉?那你呢?” “我也就是个小司机而已,也没那么爱开车。”聂信笑着说。 虽然丁鞅一再道歉,但聂信真不觉得什么,卡宴开着再舒服,也不是自己的呀。说什么修真者不贪图享受,万物不萦于怀,那就是扯淡了。修真者们可比任何普通人都懂得享受生活。 好在这里距离雁荡坊市不远,聂信先去了一次坊市,将后备箱里的制符工具和购买的东西都放到了孟先生的店里,然后才开车去了陆家嘴。 让聂信没有想到的是,在楼下等着他的,不仅仅有丁鞅,还有吕慧锦。 “Hi,又见面啦。”吕慧锦乐呵呵地说。昨天穿得很淑女,显得很天真的吕慧锦,今天却是爽利的T恤加上牛仔短裤的打扮,加上一双式样简洁的板鞋,基本上就是大街上随便就会看到的年轻女孩子的打扮。但她脖子里挂着的那根精致的项链和手腕上的玉镯子,却是极有身价的。对白金和钻石的组合,聂信不甚了了,但玉这回事,在修真者面前无所遁形,直接就能感受其好坏。 “Lucy,又见面啦。”聂信礼貌地说。 “干什么那么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你救了人家的命,总得允许我表示感谢吧?刚听说你过来,我就赶紧下来等你啦。”吕慧锦开心地说。 “吕大小姐,”聂信苦笑着说:“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坏人’看到啦,和你在一起,再出点什么事情,我心脏受不了。” 吕慧锦回头看了看,那几个黑黝黝一副死人脸的保镖抱着手臂就在不远的地方,再过去点儿还停着辆别克公务舱,里面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家伙呢。虽然只是一天,但吕慧锦对自己现在的安全还是挺有信心的,自家的老子昨天没少发火,一个个电话把所有人问候了个遍,要是再出什么事情,那吕家还是不要进入大陆市场算了,直接在外面闷声发财也挺好么。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啦。陪我嘛陪我嘛,请你吃饭呀。”吕慧锦撒起了娇。这么个漂亮的小女生在你面前撒娇,一般人怕是都不会拒绝吧,更何况聂信今天也没什么事情。 “聂先生,吕小姐既然盛情邀请,您带着吕小姐在上海转转也好。她这是第一次来上海。就是要耽误您的时间了。”丁鞅非常客气地说。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聂信说。 “这辆车您就继续开着吧。反正徐总这几天都得加班,都是住在公司里的,没做完事情,他哪里都别想去。”丁鞅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嗯,也好。”聂信没有多推辞,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问丁鞅准备怎么弄他的那辆出租车,那样太小家子气了。反正对方家大业大,现在虽然着力在拍吕家的马屁,但看吕慧锦和他们并不太计较的样子就知道,估计是这生意想要黄了也很难,用徐总的车也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吕慧锦没有让保镖们很扫兴地和她一辆车,她仍然坐在聂信的副驾驶位置上,保镖们自然是跟在后面那辆别克公务舱里。 “先陪我去买东西吧,现在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呢。”到了车上,吕慧锦摇着聂信的手臂,求恳地说。 “好吧好吧,”聂信摇了摇头:“那去哪里呢?” “恒隆?久光?”吕慧锦倒是有些茫然,这两家商场还是昨天晚上和一些来过上海的朋友网上聊天问来的。“你是地头蛇耶,这个你做主就好了。” “看你需要什么了,”吕慧锦的那一丝茫然,还有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寂寞让聂信的心头软了一下。这个小姑娘虽然得天独厚,有着让人仰视的家世和财富,但初初来到这个城市,却连一个可以陪伴的朋友都没有。聂信耐心地说:“要是你准备在上海常住的,总有各种东西要采购吧?还是准备一直住在宾馆里?家居用品啊什么的,看你不像是能自己下厨的,可好歹家里要给厨师准备点工具吧?这些东西比较要紧,衣服鞋子包包什么的,看你也不像是会缺这些东西的人嘛。” “切,”吕慧锦的神情温顺中有一些调皮:“谁说不缺?女孩子永远少一件衣服的嘛。”聂信语气中的淡淡的关心让吕慧锦极为受用,她掰着手指头说:“嗯,住的地方倒是有了,离这里也不远。老爸早就买好了的别墅。不过各种东西还真的要置备起来耶。等老爸来了上海,看我都准备好了,也会开心的嘛。” “那走吧。”聂信微笑着发动了车子。而黑色的公务舱保持着一个车位的距离,静静地跟在后面。 采购家居用品这种事情,聂信其实也是随口一提,相比于去买化妆品和衣服,好歹家居用品比较不那么麻烦,可没想到还是把自己套牢了。在吕慧锦的坚持下,聂信先去了那栋别墅看了看布局。别墅果然不算远,就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一片老房子里,距离雁荡坊市也不过20分钟步程。别墅刚刚重新装修过,几个保镖已经进驻,正在安装安保系统,房子里的有机溶剂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就差准备好家具和其他用品就能入住。吕家显然是准备在国内扎下根来的,这么一栋适合居住也同样适合招待朋友,举行小型宴会的充满了老上海风情的别墅,没一两个亿和相当的关系别想能拿到手,而装修上花的功夫也十足。里面大部分的木质构件都换了新的,用的全是上好的橡木。但吕家对安全的重视也让聂信暗暗惊心。门口埋设在底下的可以弹出的用于防止车辆冲撞的立柱用的都是直径十厘米的钛制金属柱,光是这些钛就不便宜了。而摄像头更是笼罩了别墅外的方方面面,但吕家的别墅内部完全没有摄像头,对私密性很是重视。在吕慧锦带着聂信随意参观的时候,负责安保工作的中年人虽然对吕慧锦的朋友表示了足够的尊敬和重视,但全程陪同的时候,他却也有意无意地挡住聂信的视线,不希望他注意到一些安保的细节。 第013章 多大的人情? 聂信也无意了解这些东西,粗略地跟着看看,就出来了。但到了那些家居用品商店里,他发现好像气氛稍微有点怪异。要说是把聂信当作是朋友,家居布置方面参考下他的意见倒也算了,但好几次聂信和她的意见很是不同,结果吕慧锦却都买下来……这就有点诡异了。有了这么几次,吕慧锦像是也察觉了聂信的那一点点小尴尬和小心的态度,嘻嘻笑着,不再这么干了。 但聂信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对空间位置和数字的敏感性,还是让吕慧锦以及负责拎包的那几个保镖惊讶万分。买个什么家居,长宽高数据基本上立刻就在聂信脑子里了,一开始聂信提些建议的时候,吕慧锦还找纸笔出来盘算一下,后来看中什么直接两眼汪汪地看向聂信,只要聂信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她转身就走,都不带迟疑的。至于结账的时候,聂信更是直接就报出数字了,一分钱都不会差。 吕慧锦买起东西来那是相当爽快,没几个小时,就已经置备了一整套东西,撒出去了几万块钱。对她来说,能够把家布置起来,这么点钱一点都不算多,还算是很节俭的呢。而聂信一直在帮着出主意,为她参谋,偶尔调侃一下她的小女生品味,提点一下她要多注意父亲的爱好什么的,这种感觉真的是相当不错。虽然错过了午饭的正点,对于今天本来是准备宴请聂信表示谢意的吕慧锦来说,不免有些惭愧,但买完了东西,直接冲到有着著名下午茶的半岛酒店来,也算是很有诚意的表示了。 “真是很好奇耶,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出租车司机……算账需要算得那么快么?”崇拜这回事,就是一个个自己完全无能为力,而别人却轻松愉快的小事情不断累积而成的,吕慧锦现在对聂信越来越好起来。 “如果我说,我以前是个理论物理学家,你觉得……可信吗?”聂信调侃地说。 “信啊!为什么不信?”吕慧锦连忙点头。 “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嘛。生存能力很差的。”聂信揶揄道。 “可你为什么开出租车呢?你的脑子那么好使,干什么不好啊?等我老爸来了,我把你推荐给他,光是你的这个心算能力,就太厉害了。搞金融的,对数字敏感可是最要紧的天赋了。你一定行的!专业知识什么的,随便学学就好了。”吕慧锦认真地说。 “不,不用了。”聂信婉拒。看着吕慧锦脸上立刻出现失望的神色,他笑着解释:“我还是喜欢自由一点的工作,钱多钱少的,有那么重要么?你父亲说不定也不觉得金融是个好行业,太忙了,压力太大,也没空多照顾你。” 吕慧锦有些黯然:“是啊,老爸太忙了。本来是准备一起过来的,但他耽搁在了加拿大,结果我就一个人过来了。不然,也不会撞上那些事情。” “各人有各人的道路嘛。我的确就是个开出租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今天,我能和你坐在这里,你的保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我没什么不满意啊。如果你希望拿我当朋友,还是不要让我成为你老爸的手下为好。”聂信看了一眼正在下午茶的用餐区外游弋的保镖,心有戚戚地说。 “嗯,这倒是的。”吕慧锦点了点头。“现在我在上海一个朋友也没有。回头找你出来玩,你可得多抽点时间给我哦。” “不敢说你召唤一定来,不过有空的时候,尽量吧。”聂信慷慨地说。吕慧锦给他的感觉相当不错,虽然是豪富之家,家庭背景看起来也有点复杂,但吕慧锦的性格却很不错。虽然喜欢玩闹,却又不失单纯,也没很娇气,当作朋友,应当是不错的选择吧。“放心好了,在上海这里,你还会认识很多新的朋友的。” 两人边吃边聊,但不久之后,一个电话却让吕慧锦来了兴趣。“聂信,今天晚上有赛车,去看看不?”吕慧锦眼神都亮了起来,真的很难想像她这样的小女生,居然会对车子那么感兴趣。不过,结合她之前提过自己的父亲喜欢赛车,大概也算是家学渊源吧。 “赛车?”聂信奇怪地问:“没听说啊,要是赛车场那里有活动,出租车公司这边都会提前通知的。” “不是场地赛啦,是公路赛……今天晚上,在浦东,应该是港区那边吧。一帮年轻人自己拉起来的车赛。怎么样怎么样?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吧。”犹豫了一下之后,聂信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不过我得打几个电话,各个地方打下招呼,毕竟本来没准备在外面跑一天。” 事出突然,聂信也没怀疑这是吕慧锦故意安排的事情,刚才在电话里吕慧锦和那个朋友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而她的情绪也是自然而然地随着这个电话亢奋起来的。聂信给何念生、何蔓都分别打了电话,何念生没说什么,可何蔓却有些嗔怪,又有些担心。聂信现在事情可着实不少,虽然制作好的符咒还有存货,可要交的作业还是得加紧完成,去这类不知所谓的赛车现场,安全虽然不用怎么担心,但多少还是有些让人忐忑。 到底现在和何蔓算是个什么关系,聂信自己都觉得有些费思量。要说何蔓拿他当挡箭牌,在学校里故意和他表现得亲密些?其实昨天在礼堂里的时候,两人自然而然的身体接触就已经超过那个限度了。更别说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相处那么久,每天都在一起,吃穿住用行,还有两个年轻的修真者各自的修业都纠缠在时间和空间的湍流里。 何蔓虽然比聂信小着个两岁,但从入门先后来说,却是师姐,两年的相处,两人之间的亲切、默契自不待言,到底是同门之谊,是互相在试探着的暧昧,还是一些别的什么?恐怕两人自己还都不清楚呢。聂信知道,其实,自己还是挺享受和何蔓在一起的时光的。 “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么?”吕慧锦侧着脑袋,一副贪爱八卦的小女生模样。 “不是。”现在,聂信还是能很有把握地这样回答的。 “等下去吃了晚饭,然后先到宾馆去,我要换衣服化妆……然后我们直接去浦东。”吕慧锦振奋地说。 “换衣服化妆?”聂信愕然。 “当然啊,穿得这样子,怎么去参加这种午夜赛车派对嘛。”吕慧锦理所当然地说。 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无论觉得多不可思议,聂信也只有听吕慧锦的安排,先跟着她跑回陆家嘴。她住的地方就是环球金融大厦上面的柏悦酒店,倒也让聂信有机会正好当面问一下丁鞅,要不要开着这辆遭罪的卡宴去吕慧锦说的这个什么午夜赛车派对,没想到,丁鞅哈哈大笑,给聂信开出了个让他瞠目结舌的条件: “那不是很好?徐总和我现在就担心吕家和我们关系不够亲密,难免回头谈判的时候锱铢必较,你要是能想办法让徐总的车子出点问题,那多好啊?就那么几十万百来万的车子,换对方一个人情,太划算了。你尽管开去,随便玩。出点什么事情才好。聂兄,回头我就按照修理费的两倍给你奖金。要是你能帮我把车子撞毁报废,除了奖金,我再给你买辆卡宴玩。” 丁鞅的表情十分真诚,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倒是让聂信有些纳闷。人情这回事,的确是很可怕,很没衡量标准啊,难怪孟先生畏之如虎。徐总和丁鞅舍得用那么一大笔钱,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未必真能有什么效果的人情,他们和吕家之间进行的交易,到底有多大呢?聂信在这方面的好奇心还真不太大。反正,他们之间有再大的生意,和聂信那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纵然吕慧锦有意和聂信表示亲密,但毕竟没有熟到要邀请聂信去自己房间的地步。吕慧锦倒还真不介意,可那么多保镖后面跟着,多不好啊。吕慧锦更担心的则是自己一路直白下去,会把聂信给吓跑。国内外的习性习惯,毕竟是有区别的嘛。 坐在柏悦酒店的大堂吧里等吕慧锦出来,倒算不上是太难熬的事情。聂信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脑子里进行着各种设想和演算。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他自然会把手稿翻出来好好看看,将其中自己觉得相关的那部分拿出来进行一下验算。理论物理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这是高度依据事实的科学,却又是在进行过程中看起来完全脱离事实的东西。在有了大致的观点、公式之后,聂信在脑子里就可以进行演算,压根不需要纸笔之类的东西。而一旦进入到这种玄奥的境界里,时间的流逝,他几乎完全没感觉了。 第014章 午夜赛车派对 当吕慧锦换好了衣服下来,看到的是聂信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俯瞰着窗外,仿佛是整个上海。但哪怕是整个灿烂的城市也没有引起他的关注,他身上弥散开来的是睿智的、理性的光辉。吕慧锦没有打扰他,而是坐在了他的边上。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聂信差不多想透了一条公式,他的注意力才慢慢回来了。看到吕慧锦坐在身边等着,聂信温和地问道:“你等了多久了?” “还好啦,一会而已。”吕慧锦笑着,一点都不在意。 吕慧锦真是一套打扮就有一套气质,是个典型的百变小魔女式的人物。昨天那一身纯正到有些迷糊的春装、今天上午活力纯净的校园风历历在目,可现在的打扮却又完全不同。原本乌黑的一头齐耳短发,现在额头前面挑染了出几缕红色。烟熏妆、紫色的唇彩加上脸颊上打着的一点点彩妆,让她原本比较稚嫩的脸一下子成熟和有立体感了不少。上身是缀满了亮片的无袖T恤,脖子上挂着几条粗壮的银闪闪的链子,吊坠都是花体字母,正好拼出她的英文名字,原先左手手腕上漂亮的玉镯取了下来,换上了黑曜石的粗壮的腕轮,还带上了个女式的baby-G电子表,右手手腕上带上了条银质的骷髅手镯,骷髅的两个眼睛还是钻石镶嵌而成。下装是黑色的热裤配上黑色粗高跟鞋,虽然吕慧锦身高不高,但这样的搭配还是让她那两条白净而有着优美线条的腿显得异常扎眼。吕慧锦这么换了一身行头,神色也变得酷酷的,倒还真有些朋克少女的味道了。 那几个保镖仍然不动声色地站在不远处,似乎完全没有要来干涉的样子,倒是让聂信有些好奇。“保镖们不阻止你去这样的场合么?不会汇报给你父亲?” “切,老爸就是玩赛车赌赛车挣到第一笔钱开始投入金融的。我参加最多的活动就是赛车……阻止我?拜托……要是他在上海,他肯定和我一起去的。”吕慧锦眼角一挑,瞟了聂信一眼。换了一身装束之后,连诱惑之意也变得明显了几分。 聂信撇了撇嘴,既然人家家里大人都不在乎,那随便吧。 吃了晚饭,到了8点多他们才从酒店出发,9点多已经到了集合的地点。这地方在外高桥港区外围,一大片土地都刚刚完成了建设,房屋、街道和其他一切设施看起来都有了,但却偏偏还没有投入运行。白天,这里有无数工人,这些建筑物的拥有者们也熙熙攘攘地来督促进度,到了晚上,则黑魆魆的一片,路灯也不亮,只有几栋建筑物里零星的、属于值班的工作人员的灯光。在几栋大楼簇拥着的一片小广场上,十几辆跑车已经早早到来了,一辆辆车子都亮着大灯,开着前盖,各种节奏激昂的音乐混响成一片,已经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曲子,反正就能感觉到到处都是“重低音”。ω×ɡ点Cc 相比于那些涂装得十分花哨的跑车,中规中矩的卡宴在这里才是另类,后面跟着的别克公务舱,更显得有些莫名。虽然想要低调地出现,但他们却意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Hi,朋友,哪里来的?”聂信和吕慧锦刚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迷彩色的背心和宽松的军裤,戴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手套的青年就走了上来,问道。 “是阿展告诉我这里有车赛,让我过来玩的。阿展呢?”吕慧锦说。 青年立刻轻松了几分,说:“哦,阿展啊,可能来不了了。不过你们是他的朋友,那就留着玩啦。那里有烤肉和啤酒,自己弄吧。我等下让Penny给你们说晚上的安排,这里是出发地点,终点不在这里的。你们要看比赛……就得跟着跑才行啦。”青年挑衅式地看着聂信:“这位朋友,别跟不上哦。” 聂信眉毛一扬,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显得极有信心。青年呵呵笑了笑,转身就走开了。 “切,瞧不起人。”吕慧锦倒是有些不平,不过也就是一点点而已,这场合,怎么样都是得自己有表现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的。对一帮陌生人能说那么多话,这个青年已经算是相当客气的了。 他们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自然也就没办法找那些正在置备车子的人去搭话,取了点啤酒和烤肉,两人靠在卡宴上,自顾自地聊着。吕慧锦对赛车非常熟悉,对在场的这些车子如数家珍。现场没有特别名贵的跑车,大部分倒都是改装车。几辆Lancer和Sabura是最引人瞩目的明星,还有几辆标致。虽然是城市内的公路赛,阵容倒是非常拉力,着实让看惯了各种赛车的吕慧锦觉得这帮人实在不怎么专业,很有些瞧不起的样子。 Penny是刚才过来和他们搭话的那个青年的女友,给了他们一份地图,还让吕慧锦拿出手机来同步了一组数据,整个路线都已经在电子地图里标记出来了,靠着手机导航就好。等了没多久,一辆宝马Z8来了,大家立刻纷纷合上车盖,关上音乐,比赛立刻就要开始了。 “切,一帮人陪着一个大爷玩,原来这也叫赛车啊。”吕慧锦气嘟嘟地上了车子,为自己拉好了安全带。Lancer,Sabura和标致,在城市环境里和宝马Z8这种典型的公路跑车还是有着很明显的差距的,哪怕经过改装,但发动机的先天不足就足够要命了。吕慧锦的老爸自己就有这些车子,对这里面的门道摸得很明白。 “无所谓啦。我们跟着玩就好。”聂信也带上了手套,虽然他并不存在出汗了手滑的问题,但这是一种态度。 那个青年站在了出发方向的前面,嘴上叼着一支烟,手里拿着个打火机。他冲着大家高高举起了打火机,然后将打火机凑到嘴边。“叮!”地一声,一团小小的火光燃起,所有的车子都呼啸着冲了出去,在很近的距离上掠过青年,带起的狂风将青年身上的衣服吹得完全贴在了身上。 “sb,给zippo做广告呢……”看着青年满意地点着了烟,吕慧锦碎碎念道。 聂信紧跟着也发动了车子跟在了后面。卡宴不算是跑车,不过当然也不能算是SUV,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有着保时捷血统的跨界车而已。但同样的车子到了聂信手里,都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起步没有一丝多余动作,跑的路线也非常准确,几乎一开始,聂信就紧紧缀上了大部队。 “那辆黄色的标致跑得很漂亮啊,我小看他们了,这家伙估计还真能和Z8拼一拼。”看着前方的车子缠斗的景象,吕慧锦忽然说道。 “有的看就好啦。那要不就跟着这辆车,看他和z8斗法?”聂信建议道。 “这个……你跟得住不?这可是卡宴,开着去超市买菜倒是很好用,很能装。不过……这是赛车啊。”吕慧锦有些没信心。 “小看我!”聂信拍了拍吕慧锦的脑袋,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副被小瞧了很不满的样子。吕慧锦嘻嘻笑着,倒是很享受这种亲昵。但紧接着她就感觉到明显的加速感觉,聂信居然真的缀上了。 聂信的驾驶威势十足,他直接横向拉出,然后一把油门轰到底,强行超过了起步没起好的两辆车子,嗖地一下就闯进了纠缠中的赛车群。昨天领了材料加工了一卷符咒,富余的材料让他把身边常备的符咒补齐了,几张青云符还是甩得出来的。相对于减轻了几乎一半重量的车身,好歹有保时捷血统的发动机就很够用了,这样的动力,已经绝对游刃有余。 在车群中活动,聂信操纵着的卡宴仿佛是一个身高体壮的舞者,展现着让人瞠目结舌的灵巧动作。除了一开始的横向拉出,卡宴的轮胎再没有和地面有太过剧烈的摩擦。聂信好像是能预料每一辆车子的动作似的,只靠着油门的细微控制,就绕过了一辆辆赛车,借着对方互相挡路的动作空隙,冲到了前方。一辆Sabura超车失败,一个急刹车直接横在了卡宴前面,吕慧锦惊得都要大叫起来,但聂信刹车微微一点,方向盘横着一打,随即就是一脚油门轰了下去…… 跟在卡宴后面的车手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看到卡宴仿佛在那个刹那,瞬间将一百八十公里以上的时速降到了零,微微一停,然后整个后车身先平着移到了边上,紧接着整个车头甩了过去进入了新的车道,绕过了那辆Sabura,随即恢复了原来的速度,仿佛是一个高明的足球运动员做了个直角变速过人,又仿佛是纵横天空的su27战斗机耍了个普加切夫眼镜蛇机动……做出这个动作的车子可是卡宴!卡宴!他们这些车手从来鄙视,觉得只有傻乎乎的有钱人才会要的没性能的车子,可刚才这个动作,对方居然就用卡宴,那么轻巧地就做到了。那脚点刹车配合方向盘的动作,瞬间就将车子的动能横向转移,没有刹车片的尖利的嘶鸣,没有地面上的伤疤似的轮胎痕迹,就这么做到了…… “喂……这家伙什么来路啊?”车手们纷纷拿起无线电互相询问着。大家连忙追上去,看看这辆卡宴还能给他们什么惊喜。 “啊!~啊!~”刚才那个精彩无比的超车,让吕慧锦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虽然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了起来,她支起了身子,在聂信的脸颊上重重一吻。刚才这种生死之间的微妙体验,那种灵巧顺畅的速度感,实在是让人情难自禁。 第015章 张翼轸 虽然操纵起来没有问题,但别人的卡宴,多少还是有些手生,总没有如臂使指的感觉。但胜在动力充足,他也兴不起别的什么怨念来。要是自己的那辆破出租,自己就是三头六臂,也做不出这些动作来。 聂信的驾驶已经深深印刻在跟在后面,却又有被越甩越远的趋势的那些车手的心里了。他的驾驶能让人感觉到气势威猛,却不是那种横冲直撞的腔调,而是安静地冲击,然后,等待那一个个关键的时刻出现,就好像他预料到这些瞬间一定会出现一样。他驾驶的卡宴,没有留下满地的刹车痕迹,没有剧烈的左右横移变向,用的最多的就是油门的细微控制,但他超越一个个车手和他们引以为傲的经过精密改装的座驾,却一点犹豫都没有。这是何等样的境界啊。 大约在开赛20分钟后,聂信就已经超掉了所有参赛的其他车子,缀在了z8和黄色标致的后面。“他们就在前面了。”聂信提醒道。“我们就保持这个距离跟着吧?” “好呀。”吕慧锦连忙点了点头。 但跑在前面的两辆车子,可就郁闷了。他们都是上海这边民间车赛圈子里的高手,车子也调校到了巅峰。虽然车型不同,但实际上的表现数据差不多。可现在,居然被一辆原版的卡宴缀在了后面。以他们这样资深的车手来说,卡宴是不是动过手脚,是不是经过改装,听听发动机的声音就知道了。 奇耻大辱啊……两个车手不约而同地加快了点速度,但卡宴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本来两个人互相卡位超车的两强相争,似乎变成了三方的角力。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一点也没有要超过去的意思啊?聂信有点纳闷。 无论前面两辆车怎么加速减速,无论做出什么样复杂的动作,聂信都不受挑衅,他本来就不是来赛车的,只是来观摩而已。他死死保持着和前方相距20米的态势,一直维持到了终点。 车子停好,聂信就打开了车门跳了下来,刚才这种开法,和平时悠哉游哉地开出租毕竟不同,保持高度紧张,总是有些辛苦的。“哈哈,太爽啦。”吕慧锦也跳下了车子,尖声欢呼着就直接跳上了聂信的背,手臂紧紧圈住聂信的脖子,双腿则直接盘在了他的腰上,好一副暧昧的姿态。吕慧锦身材还没长开,可胸前还是有点内容的,好歹也是B以上C以下。而双腿圈在一个男子的腰上……这可都不是仅仅暧昧能形容的了。知道吕慧锦兴奋得有些忘形,聂信苦笑着,他身体前倾,一手却托在了吕慧锦的臀部,好歹不要让小姑娘从他身上摔到地上去吧……他拍了拍吕慧锦的小屁股,轻声说:“别闹啦,人家都看着呢。” 朝着边上那两辆车看了一眼,察觉到自己的忘形,吕慧锦吐了吐舌头,连忙从聂信的背上下来,但还是紧紧抱着聂信的手臂不肯松开。 另外两个车手也都从车子上下来了。开黄色标致的青年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裤,虽然没有什么其他装饰品,但T恤上的骷髅头看着也很朋克;可z8上下来的那个车手,居然穿着再严整不过的西装,戴着领带,浑身上下的装扮一丝不苟,是绝对可以随时出席各种正装场合的级别。和街头赛车联系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两个车手看着吕慧锦那副激动的模样,会心地相视一笑,然后才走过来。 “朋友,技术很强啊!面生得很,新来的?怎么称呼啊?”朋克青年招呼着,又赶紧补充道:“我叫姚永乐。” “聂信,偶然知道这里的。”聂信礼貌地回复,虽然回答极为简单,但微微颔首的姿态,脸上诚挚的神态却不是假的。 “张翼轸。”穿着西装的车手同样微微躬身,自我介绍道。那副神情倨傲中带着亲切,像是并不怎么熟悉这种互相致意介绍的场合似的。 “难得看到能把卡宴开成这样子的。”姚永乐啧啧称奇道,赞赏地拍了拍卡宴的前盖。 “呵呵,这也不是我熟手的车子。”聂信笑着。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吕慧锦,这个活泼万状的小女生,这时候却无比安静,带着点点仰慕的神情,认真倾听着这三个年轻男子的交谈。这可和她的打扮以及刚才的那股疯狂劲不太符合啊?聂信难免有点纳闷。他可不知道,吕慧锦可是非常熟悉这种车手们互相交流的场景的,几个互相认同的车手在一起聊起来,除了车子和技术之外的内容,其他都得靠边。开赛前他们可能会互相吹嘘攀比各种东西,从车子上的哪怕微不足道的装饰喷漆,一直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马子,都是他们用来打击对手的工具。但一旦几个人对了味道,那就对不起了,他们的交谈拒绝其他杂质的渗透。 “哦,你平时开什么的?要不改天再赛一场?”姚永乐很有兴致地问。 “再要赛也不是这里了。今天还是让很多叔叔伯伯们帮忙才搞定这一路上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打扰。你好意思再去麻烦他们?”张翼轸的笑容礼貌、矜持、温和,又带着丝丝的体谅,让人如沐春风。长身玉立,衣冠楚楚的张翼轸,恐怕在任何场合都会是众所瞩目的焦点,都会是毫无疑问的中心人物吧。 “先别管这个,聂信……你开的是什么车子?”姚永乐摆了摆手,追问道。 “大众santana3000,强生专供限量版。”聂信耸了耸肩,以极快的语速说。 谁都不会先朝着出租车的方向去想,姚永乐和张翼轸两人在脑子里打了几个转,才想到什么强生专供限量版,丫的就是出租车型号啊。姚永乐张口结舌:“开玩笑吧?” “不,这位兄台说的是真的。”张翼轸虽然吃惊,但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恬淡态度。聂信没有必要胡诌,他的技术摆在那里,他随便说任何车子的型号,他们都会相信的。在经过这样一番激烈的竞逐,聂信的神色如常,心率似乎都没有太大起伏,显然这种速度和技术表现,对他来说并不构成什么压力。这样的车技,他已经完全不需要说谎了。他不用故意贬低自己的车型来衬托技术,也不用说什么昂贵的车型来自抬身价了。 “嘿嘿,卧虎藏龙啊。”姚永乐啧啧称奇。 “他们终于跟上来了。”看着远方的道路上,车灯终于攒动着涌来,引擎的低音也开始震响,张翼轸笑着说。 “老大,老大……真他妈的神了。这位新来的兄弟……”一帮热情的车手们呼啦啦地停车,从车子里跳了出来,无比兴奋地向着当先到达的几个人诉说着他们路上看到的一切。跟在最后面的Penny和那个青年的维修车甚至拍到了聂信那个无比惊艳的轻盈的切换车道超车的镜头。看到了聂信这样的表现,姚永乐和张翼轸对聂信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神乎其技啊,”姚永乐连着看了几遍视频,叹了口气,极为感慨地说。那些跟在后面的车手们限于技术和视野,恐怕还没真正体察到这个超车动作的难度。姚永乐和张翼轸却是知道的。要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需要在瞬间调整车子的重心,并且配合着重心的转移做出方向的调整。重心转移可是驾驶技术中极为高深和精微的一项,而聂信能够做出这样的超车动作,在这方面的理解之深,肯定不下于他们两个。 “这真的很有意思啊。”向来沉默寡言,却傲气十足的张翼轸说。这句话一出口,连姚永乐都惊讶了。 “这个视频,能传给我一下吗?”在一堆男生热火朝天地讨论中,吕慧锦怯生生地插了一句。Penny自然连声答应。这个还不知道啥来路的女生,还有辆保镖车子跟在后面还没过来呢。这个姑且不论,现在能在这个圈子里,大模大样地玩街头赛车的,哪个不是家里面有点背景的?这个小女生可是聂信带来的,这才是关键,她开口要聂信的赛车动作视频,能不给她么? 和车手们大致认识了一下,略略聊了聊,聂信他们就以要送吕慧锦回去为理由离开了。与其说是要让小女生早点回去休息,不如说是要安抚那些已经在暴走边缘的保镖们。保镖们当然可以很纵容自家小姐,不过这也是有限度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超乎他们的承受限度了,回去肯定是没办法向老板交代的。聂信还向保镖们表示了一下抱歉,从身份上说,他和这些保镖们区别不大,司机并不比保镖们的地位高多少。但他是吕慧锦的朋友,这可是很大的不同,而他的这种表示,至少让保镖们心里觉得舒服了很多。 张翼轸和姚永乐在短短的相处中,就已经开始和聂信兄弟相称,显得极是投契,而张翼轸更是一再提起,让聂信改天给他电话。能交到一些这方面的朋友也不错,聂信这么想,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016章 提高 回到了家里,聂信刚刚要取出钥匙的时候,何蔓却为他打开了房门,将聂信先让进了房间。 “你还没有睡啊?”聂信的心里一片温暖。看得出来何蔓也很累了,学业、学生活动,校外的实习还有跟着何念生练习新的法术,在各个方面她一样也不愿意放弃,而且她都试图做到最好。时间和精力就这样消耗了下去,哪怕她同样身为修真者,体力和精力比起一般人来有着很明显的优势,可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而女生,却又是熬不得夜的,要不是因为今天聂信晚归,平时这时候她早就睡着了。 “你不回来,不放心嘛。”何蔓柔声说道。她揉了揉眼睛,走路的时候稍有不注意,撞在了聂信的背上,她伸出手,极为可爱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心里涌出一阵热流,让聂信一下子握住了何蔓的手。“我没事的……你还是应该早点睡,最近你太累了。” “嘿嘿,”何蔓吐了吐舌头,“没什么啊,也是为了让自己睡得安心嘛。我都没给你准备夜宵呢,你自己动手啦。我去睡觉了。”何蔓并没有把手从聂信的掌握中抽出来,纤巧的手掌放在聂信的掌心,那种感觉真是很好。她和聂信在外界表现出来的那种暧昧,如果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淡淡的情愫,因为长时间生活在一起的这种默契,怎么可能那么天衣无缝呢。 就是从客厅一直到何蔓的房门口,聂信握着何蔓的手,一起走过了这几步。 然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聂信深深呼了口气。对何蔓的好感一直压抑在心里,或许是因为他并不那么自信吧。{奇}何蔓虽然和他修为层次相同,{书}但她可是何家的掌上明珠,{网}现在读大学更大程度上也是入世历练的一种。将来,无论何蔓是比较多地在世俗界打理何家的生意,还是回到何家的山门潜心修炼,整个何家都会为她准备好充足的资源。她可不是聂信这种手里连两块灵石也凑不出来的修真界的赤贫阶级能够觊觎的人物。两人都知道这一点……稍有不慎,如果两人都投入了太多感情在其中,说不定大家都会难以自拔。何蔓并不在乎身份地位等等这类事情,但如果何家知道他们的掌上明珠要和这样不名一文的家伙在一起,恐怕会采取最简单的方法:消灭他!而现在,聂信虽然是何念生的弟子,却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什么机会。让自己强大起来,有时候只是因为这样那样一些无稽的理由。 聂信的精神现在还是很好的,刚才的赛车竞逐,更是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兴奋了起来。聂信取出了笔墨纸砚,摆在了书桌上。孟先生手书的“无量寿佛”就悬挂在他正对面的墙上,笔锋在墨汁里一蘸,聂信已经神态端凝,开始从最基础来练习书法。之前他也不是没尝试过按照常规的方法来制作符咒,毛笔的运笔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书法实在是不能速成,而他在制符方面却需要迅速随心所欲地制作初级符咒来验证自己对符咒的种种构想,这才催生了那套制符工具。但现在,孟先生已经告诉他,书法、制符笔法这一关,不得不过,他自然就会认真地、倾尽全力地去克服这样的难关。制符笔法的关键就在于心神和符文的书写过程重合印证,需要将自己的全副精神和情感投入其中,聂信隐隐感觉到,要是自己能够过得了这一关,或许自己制作符咒的水平能够提高不止一个档次。 对于每个练习书法的人来说,“永”这个字都是必经之路。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蕴含了汉字的所有基本笔画:点提横竖撇捺钩。在练习的时候,反复练习永字,是打基础的方法之一。而到了后期,永字也是一个书写者表现自己书法风格的风向标。聂信现在距离风格这回事还有很遥远的距离,只能从基础开始,一点一点打磨自己的技巧。 但聂信既然知道最终要达到的目标,这练习自然也就更有目的性了。他并不追求一个晚上到底能写多少张,而是认认真真地,写每个字的时候都细心体会毛笔在纸上的细微触感和对手指握力的回应,融入全副心思去书写每个字。这样的练习,让聂信很快就对书法的基本运笔有了初步的了解。 练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之后,之前倒的一小盘墨汁已经消耗殆尽,聂信才舒了口气,准备收工。当他抬头再看了一眼孟先生的那副“无量天尊”手书的时候,一道灵光在他的脑子里闪过。孟先生下笔时候的每个细微的动作都重新映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不仅仅是运笔和专注,还有极为复杂浓烈的情绪蕴含其中……聂信仿佛领悟到了点什么,不自觉地就又展开了一张纸。这一次他写的不是“永”字,而是一张玄炎符上的符文,这种符咒他已经练习、制作过太多次了,整个符文早就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笔法还是那么稚嫩,比起他自己搞出那套制符工具前好不到哪里去,可现在,他对符文的领悟却比当时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若有所得的欣喜,随着聂信的书写融入到了整张符文中去,当他搁下笔,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张写在很廉价的纸张上的玄炎符的时候,却发现整张符文居然仿佛有一种跃然而出的感觉。聂信用上了一点点灵力,捏着纸张边缘吟咏起玄炎符的咒文,这用墨汁书写在普通纸张上的玄炎符上居然闪过了一道暗沉的红色光芒,如果不是材料太差,这张玄炎符肯定可以生效。聂信甚至能感觉到,假如这真是一张和自己揣在口袋里的玄炎符用了一样材料的符咒,在威力上可能会高出许多。 哪怕是这种最基本的符咒,原来是不是灌注了全部的心神,都能产生那么大的变化啊?聂信立刻就进行了验证。很快,一张灌注了全副心神而非平日里心不在焉地只是操控灵力来书写的玄炎符就完成了。对于制符的人来说,验看符咒也是基本功,聂信做不到孟先生那样,将控制精微的灵力注入符咒来进行测试,可他自有一套方法,一套绝大部分制符者都在使用的方法:有控制地使用符咒。聂信念念有词,立刻让符咒在自己的双掌之间点燃,澎湃的热力几乎让聂信有些控制不住。相比于之前批量生产的玄炎符,现在这张精心制作的东西,威力大了三成都不止。最基础的符咒能够有三成的威力差距,那要是以后能够制作和使用高级符咒了呢?三成威力,有时候就足以改变局势了。 发现了这么个诀窍,聂信很是高兴,但转念又想了想之后,他坐了下来,乘着自己精神十分兴奋的时候,用那套制符工具继续制作普通的玄炎符。孟先生明知道他制作的玄炎符有这样的问题,却没有点出,那是有道理的。这样灌注全副精神制作符咒,威力是大了,可制作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多了远不止三成。这样的符咒适合用来练习技术,体会心境的变化,了解自己修行的进展,却绝不适合来批量制作和使用。这种低级符咒,就是靠数量取胜的。 但修行方面,哪怕有一点点心境体悟,都会体现出来。借着这么一股兴奋劲,聂信连着制作了两卷符咒,一卷玄炎符,一卷金刚符,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符咒的性能比起以前好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将何蔓送去学校之后,聂信就来到了雁荡坊市。孟先生瞅了一眼他交上来的符咒,就问道:“书法你练了多久?” “一个小时,”聂信不好意思地说。几天过去了,他在这方面的练习和勤奋一点关系都没有。 孟先生没有生气,反而呵呵一笑,说:“你的悟性的确很不错。一个小时的领悟,能够让符咒的威力提升一成,你让我还能怎么怪你?” 天道酬勤,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但悟性、灵根这回事却难说得紧。如果聂信不是抓对了练习的管线,而是一股劲地儍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成果呢。 “一成?”聂信惊喜地问。普通的符咒能够有一成的威力提升,那足够数量的符咒累计提升的威力,可就更加可观了。 “一成,”孟先生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如果你能在保持这样的用料水准和数量的情况下,将威力提升三成,那我这里就可以单独将你制作的符咒署名挂售。” “咦?”聂信问道:“同样的符咒,也能够有这样的区别?” “白菜还有价格高低呢。”孟先生说:“修真世家低级的符咒使用量是相当大的。有些地方,差一成两成,效果差很多。你的符咒威力均一,在低级符咒里也算上品了,提升了威力之后,给你点特别待遇又有何不可?” 聂信谢道:“多谢孟先生。” 第017章 观澜阁 “今天你稍微在这里多等一下,有个世家子弟来采买符咒,你也认识一下。另外,对你的五鬼搬运符有点想法。”孟先生说。 “哦?孟先生,五鬼搬运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聂信连忙问道。五鬼搬运符可是他的王牌,自然关注程度完全不同。 “我自己试用了一下,也让其他几个学徒也都尝试过了。五鬼搬运符的确是很有趣的东西,但对修行者,尤其是会频繁使用低级符咒的初阶修行者来说,使用难度有点高。你自己是天资聪颖,智慧超群,没有这种感觉。但使用一次符咒,仅仅一瞬之间要感应周围的气机来进行定位,再确定相对位置来作为转移的目标,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那几个学徒,只有一个能很顺利地使用。这几个人和你一样都是气动中期。”孟先生娓娓说道。 “那么……要怎么办呢?”聂信的眉头皱了起来。之前他一直自己制符自己使用,最多也就是交给何念生和何蔓使用,他们几个都是灵心慧质,自然不存在这种问题,可别人如果用着有问题,还真是让人挠头的事情。 “你可有什么办法么?”孟先生淡淡地问道。 “可以分拆成两个符,”聂信想了一会之后,断然说道:“一个是挪物,一个是转移自身。挪物自然不用多说什么,对特定目标使用,指定一个地点就好。而转移自身,则固定是对自身使用,也是指定目标。将五鬼搬运符的功能分隔开来就好,虽然没以前那么方便,可以靠着一张符实现很多功能,但的确能够简单很多。” “不错,”孟先生赞赏地点点头,“挪物的,就继续叫搬运符吧。转移自身的,叫闪身符如何?” “甚好。”聂信笑着说。 “不过,你的那种五鬼搬运符,也得改个名字,可别落下了产量啊。相信还是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更喜欢那玩意。”孟先生说。“要不,就叫灵移符吧?”文心阁论坛 “好啊。”聂信对符咒的名字没太多想法,反正怎么都是要会用会做才行,原先五鬼搬运符的命名的确不怎么符合事实,只是因为自己从五鬼搬运符里得到了最大的灵感,并且进行了一些改动而已。改名叫“灵移符”,给人的感觉立刻就不同了。“可您不是说使用复杂么?为什么又有人喜欢?” “制符者,要始终考虑使用符咒的人的感受。一个修行者,先不论他到底有多少财力物力可以准备多少数量的符咒在身边,你要知道,真正遇上需要使用的情况,符咒毕竟是要取出来了才能用的。一个身边带二十种符咒的人,和一个带着十种符咒的人,找到合适的符咒需要的时间是不同的。你见过修行者随身携带的符囊吧?一层层的分隔,就是为了方便寻找符咒,每种符咒都在各自的位置。这点上,普通人喜欢用有很多卡槽的钱包,修行者喜欢更多分隔的符囊,都是一回事。”孟先生说:“尤其是那些对于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的人,灵移符多一次感应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但符囊却可以多空出一格来装别的有用的东西,这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聂信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初入门槛的修行者,他需要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原来,修行者们也有使用符咒的各种问题,原来,道法、符咒的使用也并非随心所欲。 “孟先生!”店铺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聂信转头一看,却和这个前来店里为家族购买大批量符咒的青年面面相觑,来者居然是张翼轸。 “怎么你在这里?”聂信和张翼轸几乎同时问道。 “你们认识啊?”孟先生有些奇怪。张翼轸是张家的核心子弟,虽然目前的修为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是气动中期到后期的样子,但底子极为扎实,张家为了让张翼轸将来能够有最大可能冲击更高的层次,让他牺牲了足足四年的修行时间,来反复淬炼他的方方面面,无论是对道法的理解,各种法术法宝的使用还是修行方面的视野、人脉,都是年轻一代中屈指可数的。虽然张翼轸很有些看不起人,但大家也都觉得,他还真有这个资格。可张翼轸怎么会和在修行界完全没有知名度的聂信认识呢? “孟先生,昨天晚上在外面玩了会赛车,这位……也是当时认识的,不过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聂信解释道。 “聂信,你也是孟先生这里的学徒么?”张翼轸问道。 “是啊。才来了几天而已。”聂信说。 “不错不错,这下可找得到你了。”张翼轸显露出来对聂信的好感,让孟先生都有些纳闷了。他记着此行的目的,连忙对孟先生说:“孟先生,我们先谈正事吧。符咒都准备好了吧?” “那是自然。”孟先生从柜台底下取出一个两尺见方,足有一尺厚的木盒子。“都在这里了,里面一共有玄炎符四十卷,金刚符二十卷,乙木清灵符二十卷,寒冰符二十卷,铁衣符二十卷。另外还有最近一些新出的符咒,总计两卷,里面有六种符咒。” “新的符咒?”张翼轸的眼神亮了起来。 “聂信就弄出了一种。”孟先生说:“你可以试试看。反正新符咒拿给各家试用,那是老规矩了。” 相比于新的符咒,张翼轸显然对聂信本人更感兴趣。“孟先生,我和聂信刚刚认识,如果现在不忙的话,我想邀请聂信一起到观澜阁去坐坐,您看……?” 孟先生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说:“他是学徒又不是奴隶,要去尽管去。聂信,去吧。观澜阁贵得没道理,难得有冤大头请客。” 张翼轸呵呵一笑,对孟先生称他为冤大头不以为忤。聂信也笑着和孟先生告别,这才和张翼轸一起步出了孟先生的铺子。 “聂信啊聂信,哈哈,没想到你也是个修行者。那天还真没看出来呢。”张翼轸显得极为兴奋。出身修行世家,有着相当的地位,如此年轻就已经是家族的重要执事之一,可张翼轸却是极为寂寞的一个人。修行界志趣相投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忽然这么遇上了聂信,又正好是同样擅长驾驶,怎能不让他见猎心喜呢? “我也没看出来你是修行者啊。”聂信尴尬地说:“不过我初出茅庐,修为浅薄,倒也正常。” “气动中期?真不算浅薄啊。不过,修习制符要花大量精力,不要落下功课就好,能三十岁之前突破到灵动初期,就算是资质很不错的了。”张翼轸说:“你的师父是谁?” “家师何念生。”提到何念生的名字,聂信的背脊挺直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对何念生的尊崇。 “咦?没听说何先生收徒啊?你不是邢台聂家的人么?怎么会拜在何先生门下呢?”张翼轸有些奇怪,何念生在修行界很有声望,虽然他的修为层次不高,但在道法本源方面的思辨和研究很深,如果不是他性子疏懒,现在借着个风水先生的名头游戏人间,而是好好修炼,估计现在早就是国内修行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南宁云家的云宇霆和何念生差不多年纪,至今还和何念生保持通信,交流修行方面的问题,但云宇霆现在可是神州修行界排行前三的人物。云宇霆自己都承认,自己的资质比起何念生相去甚远。能拜到何念生门下的人,怎么会默默无闻? “不才跟着家师修行仅两年。”聂信苦笑着说:“还是不要有污诸位清听的好。” “两年?!?”张翼轸忽然站定,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两年突破到气动中期?” “很快吗?”聂信只知道自己的进度,何念生也是称赞不已,但并不知道到底在修行界是怎么样的水准。 张翼轸摇了摇头,说:“这一甲子以来,仅有四个人比你入门更快。其中之一就是令师何先生……另有一个,则正是在下。” 聂信摇了摇头说:“家师不怎么和我说修行界的事情。其实,我对这方面的兴趣,也不算是很大吧。” 张翼轸侧着头看着聂信,愈发亲切地说:“光是为了能认识你,就值得去观澜阁好好喝一杯。” 观澜阁有五层,在整个雁荡坊市里,已经是最高的建筑了。乍一看会觉得这栋古朴的有着典型明清风格的建筑物并不怎么起眼,但仔细看看却觉得很不对劲。那天被老余带着在雁荡坊市里参观的时候,聂信还没有感觉到,但现在走近一看,建造观澜阁的材料非木非石,而是某种暗沉的有着水纹的金属。无论是门窗还是屋面檐角,处处都布满了各种仙家法术,聂信现在的见识,只能认得其中的很少一部分。想必遇到什么情况,观澜阁封闭起来,恐怕就是个有着强悍防御力的堡垒了。这样一栋建筑物,现在却是雁荡坊市中唯一的酒楼,多少有点怪异。观澜阁的顶层从来没有向外人开放过,四楼是接待贵宾用的,三楼是大小不一的包间,二楼是雅座,一楼则是大堂,一层比一层的装修更加精致一些,而菜品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第018章 惺惺相惜 张翼轸直接将聂信带上了三楼,一路上看到的观澜阁中的情景,让聂信咋舌不已。观澜阁里客人从来就不会太多,除了某些特殊时间,观澜阁向来是冷清的。一楼还寻常,只是装修精致,桌椅摆设很有气度而已,二楼的装修已经用上了相当数量的修行界特有的材料,云曜石铺设地板,怎么都是大手笔了。墙面上挂着的一幅幅植物纹样的玉雕,实际上都漾着一圈圈的灵力,起着净化环境、安抚来客心绪的作用,这可比丝竹音乐有效多了。 “对不住,真不是故意要摆谱。三楼才是我常来的地方,要是在下面接待你,反而是我失礼了。”看到聂信在走上三楼的时候略有些迟疑,张翼轸连忙解释道。 “不,没事的。”看着张翼轸态度诚恳,聂信连忙说。各人有各人的路数,聂信倒也不会因为人家出身富贵、地位尊崇而有什么心结。 “观澜阁的老板是九因堂的人,九因堂执掌华夏修行界大概有七百多年了。在雁荡坊市,观澜阁就是官府了,有什么问题要居中调停,把老板喊出来就行。不过,修行界好久没什么大事了。”张翼轸笑着介绍道。 “这倒是有趣。”聂信淡淡地说。和张翼轸一同坐在靠窗的小包间里,聂信看了看窗外,雁荡坊市仍然冷清着。修行界向来如此,尤其是这类交易场所,上午总是没什么人。并不是因为修行者们也要睡懒觉——可能全世界睡懒觉最少的就是这帮人了,有一部分甚至极少睡觉。但修行者对晨课看得极重,不把晨课做完,很少有人愿意出门。聂信现在修行还浅,而他所练习的清心诀又是出了名的简单,晨课倒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但对广大修行者来说,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其实,真是觉得难以置信,这样都能碰上差不多年纪的修行者。你昨天开车的时候,没用什么法术么?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灵力啊。”张翼轸显得有些热切。 “没有,我只是给卡宴加了青云符而已。”聂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赛车的时候给车子减重,可是极为严重的作弊行为。 张翼轸嘿然一笑,说:“难怪没看出来,但即使如此,这技术还是神乎其技啊。你说你开出租?真的么?”现在,确定了聂信是个修行者,那他之前说的所有的话,仿佛都有需要重新核实了。 “是啊,这事情有什么好乱说的。”聂信说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当然没什么不对,”张翼轸笑着:“能有你这样一个同道,还真是很有意思啊。” 话题很快就转到了聂信的制符上,现在,张翼轸可对聂信所能创制的新的符咒越发感兴趣了。全国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坊市,专营符咒的着实不少,每年都有几十种新的符咒,或者是经过一些修改的老符咒诞生。但真正能够留在人们心里的,没有多少。符咒是修行的入门基础之一,却又是极为广博艰深的,易学难精。而孟先生这样的制符大师却又在这方面投入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以至于修行层次可能会上不去,也无法领悟威力更大、要求更高的符咒,如此种种,让制符人才这些年越发稀缺了起来。 经过聂信的讲解,张翼轸很快就明白了这“五鬼搬运符”,也就是现在的灵移符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张翼轸并没有取那一大盒子符咒,现在还寄存在孟先生的店里,这下就问聂信要了一张来。 “黄裱纸是上品,朱砂也不错,笔法只能算下品中等,但符书笔画均一,下笔利落。嗯?”张翼轸将符咒握在手里一振,略微体会了一下符咒对周围的定位,随即嗖地一声在原地消失,又在对面的座位上出现了。张翼轸神情如一,好像他从来就在那张椅子上坐着似的。但聂信暗自惊心,这张翼轸修为层次虽然和自己差不多,但对法术的掌握精微,远在自己之上。哪怕是自己对灵移符了如指掌,要做那么准确精细的位置转移,都未必见得有那么轻松。这个看起来玩着赛车的纨绔子弟,着实有几分道行。 “聂信,这灵移符,我回头会向孟先生那里订购五十卷。如果不出意料,家族里让大家试用之后,应该会作为常备采购的符咒之一了。这次能认识兄台,还能见识到这样的好东西,着实是意外之喜啊。”张翼轸笑着说。他拍了拍手,叫进了一个堂倌,点了几个小菜一壶酒,显得很是兴奋。 “多谢多谢,这样一来,大概也能解我燃眉之急。最近委实是穷得要死。”聂信晒然一笑,也并不介意暴露自己穷鬼的身份。 “唉?这是怎么说的?令师何先生可是很有钱的啊?不管是世俗钱款还是灵石之类的,应该都不少吧?”张翼轸挤了挤眼睛。 “师父的东西是师父的东西,”聂信笑了笑,说:“大老爷们一个,有手有脚,好歹也算是有些手艺了,难道不能自己养活自己么?” 张翼轸苦笑着说:“你这么说,岂不是让我显得很败家么?你有这份心气是好,可修行到后面,可真不是一个人自己拼命能攒够各种需要的。” 聂信笑了笑,说:“知道啊,可又能如何?修行这回事,现在进境的确是很快,可以后呢?我修炼的是清心诀,算是贻笑大方的品种吧。到底以后能修炼到什么地步,是不是值得那么多稀有的材料、药材和器具,我自己都没什么信心。再说了,我就是这种别扭的性子,师父拿我没办法,你劝我也不会有用的。自己挣不出来,那就不练了罢。” 张翼轸笑了笑,心里对聂信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感觉。他自小接触的,无论是家族中的人,还是其他世家的子弟,都不会有这样的说法。修行世家以及那些修行门派大都有外门内门之分,但最核心的还是修行,一切的经营、内部的管理等等都是为了培养更高层级的修行者,将所有最好的资源集中在几个修行最有前途的人身上,那是理所当然的。能配享到足够资源的,视之为理所当然,没有这样的资格的,也总是削减了脑袋想方设法钻营,希望能够多占一些,能够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顺利一些。往往只有那些自知在修行上不会有什么进境的家伙,才会将注意力放在世俗界的经营拓展上面,但其中很多人,也是为了提升自己在家族、门派内的地位,为了将来自家的子弟能够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顺一些。至于藉此私自截流各类物资的,各门各派恐怕都不会少。至少,在张翼轸认识的人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聂信说的这些话。文心阁论坛 “功法这回事,聂兄倒不必担心。令师在修行界人脉甚广,在道法上也颇有精研,清心诀用来打基础是极好的,以后到了瓶颈阶段,令师自然会有进一步的教益。能被何先生纳为弟子,这方面肯定是不用担心的。”张翼轸想了下之后,又建议道:“至于修行所需,至少在达到筑基期之前,在市面上都能买到,雁荡坊市是国内最大的坊市,但其他几个坊市也各有特点。回头不妨留心一下。你在制符上要是能再有一些突破,能够有几种独门而又实用的符咒弄出来的话,收益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虽然未免还是得节省着使用灵石和药材,可倒也不怕缺少什么。现在,制符、炼器、制药方面的专精之人,越来越少了,在这些方面有些专长,进项总是不用担心的。” “多谢了。”和张翼轸认识才那么点时间,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有些交浅言深的地步了。但两人这样随意聊着,倒是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聂信初出茅庐,但制符上的研究水准,绝对是超越现在气动中期的阶层的,在修行上更有种种别出机杼的构想;张翼轸在修行的方方面面极为全面,对各家各派的掌故,乃至于对现在华夏修真界的八卦动态都了如指掌,这么一聊,居然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聂兄,”张翼轸说:“过几天在上赛道那边,有个好玩的事儿,如果有时间,一起去可好?” 聂信犹豫了一下,说:“现在我的车子出了点问题,正在修呢。到时候还是没车子可以干活,那我就过去好了。不然的话,毕竟我还是要出车做事的。” 张翼轸理解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提醒道:“这也好。不过,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虽然现在可以直接用现金兑取灵石,但为了获取修行资源,还是别太在意世俗界的现金比较好,如果有机会能够直接拿到灵石、材料和药物,更划算一些。现在可能你还不觉得,等你再晋升个一两阶,恐怕所需要的资源、灵石数量,就不是人民币可以轻易兑换到的了。商家那边允许人民币和灵石兑换,那是权宜,修行界的大额交易,决不可能用那些凡俗的东西来进行的。” 第019章 学徒们 聂信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点头说道:“受教了。”修行界是一个独立的国度,虽然和世俗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归根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 之后,从观澜阁里出来,聂信和张翼轸一起先到了孟先生的铺子。张翼轸取了装着符咒的盒子之后离开了,而孟先生正好将聂信介绍给此刻正在铺子里交活的那几个学徒。 四个学徒年纪都不小了,修为层次也参差不齐。胡子拉茬的曾季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在几个学徒中也是修为最深的,已经是灵息中期的水准,看着比起孟先生也差不太多。李鑫源大腹便便,三十来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修行者,倒更像是个肥胖宅男,总是带着不知所谓的微笑。王大康倒是很难看得出到底几岁,脸看着年轻,头发却是花白的,那副愁苦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开心不起来。另一个则是个中年美女,叫卢晶妍,在店铺里倒是有半个主人的样子,端茶递水的事情都是她在操持。 聂信的那套制符的工具,几个人都已经开始用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套东西怎么用了,都是市场上随手可以买到的东西,但组合起来却有着相当不错的效果。刚开始用还有些不顺手,但长久来说,提高制符成功率则是必然的。但更引起几个人兴趣的,则是聂信创制的灵移符。灵移符在这些人看起来也说不上多难,长年以制符为生,一眼就能看出符的难度如何。灵移符在最初级的符咒里绝对算是很难的,但稍微练习一下,批量制作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灵移符里体现出来的思路,则让几人都挺服气的。整个符咒都是由最基础的构件形成,没有一个部分是没用的。聂信在符咒方面的研究深度,比起他们几个来深入多了,尤其是那种全新的思路,那种不在乎传统符咒结构和技法的创思,令人印象极为深刻。 “聂信,以后你和他们几个就认识了,坊市外面的事情,互相帮忙吧。”孟先生淡淡地说。孟先生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离开过坊市了,外面的事情他不在乎,反正他和学徒之间的关系也简单,给材料、收符咒、发灵石、给予必要的指点,仅此而已。 “是。”聂信微微躬身。他转身对其他几位说道:“几位,今天的活计该结束了吧?我们到外面找个地儿聚聚如何?” 曾季一脸漠然,而李鑫源却是笑呵呵地说:“好啊。不过,这次承兄弟一份人情,让我来当这个东道如何?” 聂信应承了下来,这些是同事,又同是孟先生的学徒,好歹也算是有几分同门之谊吧,互相之间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出了坊市就是淮海路,距离新天地也只有几步之遥。到了繁华的街区,坐在路边,喝着凉凉的咖啡,和在坊市里的气氛完全不同。但聂信他们几个坐在这边,修行者独特的气质让他们这堆人很是吸引眼球。 “聂信,看你这手制符的能力,在孟先生这里只要能等上几年,很快就能出头了。要是修为方面再能上几个档次,恐怕你会是那些大世家和门派竭力招徕的人。没想到,就在我们这样的小铺子里,也能出你这样的人来,到时候,你可得多照应兄弟们啊。”李鑫源呵呵笑着。 “怎么敢当呢。我也才入道不久,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诸位师兄师姐提携呢。”聂信礼貌地回应。 在坊市里,孟先生只是简短介绍了一下他们几个。到了外面他们又重新交换了联系方式和世俗界的身份。这几个人里,{奇}只有曾季是没有工作,{书}专心修炼的修行者,{网}他也是这些人里制符数量最多的,每周前前后后至少交十卷符咒,其中的一部分灵石收入兑换成人民币,支持着在外面的生活,虽然过得清苦,但修行者对这些,的确是可以完全不在乎的。李鑫源则有着截然不同的身份,他居然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副总,地位相当显赫。王大康是一个游戏公司的策划,修真对他来说,则是种极为超常的体验。至于卢晶妍,就在附近的一个写字楼里上班,是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主管。各人到底如何踏上修行之路也各有不同,聊起这些事情来,大家都兴致盎然。 聂信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居然是老余发来的短消息。短信里只有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别信他们。” 聂信之前就曾经得到提醒,知道孟先生的身份可能不那么简单,铺子里的学徒是各家各派的弟子,跟着孟先生学习,却也将孟先生的小铺子的消息传回各自门派和世家。聂信并不怎么习惯虚与委蛇,和这些人作态,一下子倒是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卢晶妍觉察到了聂信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却也不疑有他,体谅地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有事就先走好了,大家有的是机会在一起聊天。” 聂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要挣钱,没办法,身不由己。几位,那我先告辞了。” 聂信离开之后,互相认识多年的这几人面面相觑。王大康问道:“怎么他这就先走了?难道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他是何念生的弟子,你说呢?”卢晶妍洒脱地说:“何念生和老余、孟先生是什么交情,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小家伙那么年轻,看起来前途无量啊。” “谁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不过,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一直就这么来的?”李鑫源不置可否地说:“也没过得多坏么。很快,这小家伙就会知道,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坏心就是了。反正我是不会和他把关系搞僵的。要沾光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 “回去报告孟先生多了个叫聂信的学徒,是何念生的弟子,足矣。”曾季淡淡地说:“其他的我才不管。我们后面那些人,又没对我们多好。” 曾季性子很是冷淡,一方面是他的修行需要,另一方面,的确也是因为被抛掷到这里来当个微不足道的探子已经有十几年了,颇为不满。他们几个情况都差不多,要说修行进境,真的很差嘛?还真未必。他灵息中期的修为,在整个家族同年龄的人里可以排进前五,但和曾家宗家的那些得天独厚的子弟们相比,自己就是被排斥在外,以前还只是在分配各类资源的时候被占点便宜,后来索性借着他制符方面颇有长才,打发他来孟先生这里,家族里的供给就全面中断了。曾季性子坚毅冷淡,也多源于此。 曾季的这两句话,却是说到了大家心里。他们来到孟先生的铺子的时间有先后,但几年来一起做着简单重复的事情,却也逐渐成为了朋友。新来的聂信,或许会成为和他们无话不谈的朋友,或许只是在孟先生的铺子里路过的陌生人,这得看以后了。聂信现在对他们不那么热情,这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离开了雁荡坊市,聂信把卡宴开到了陆家嘴,停到了国际金融大厦的地下车库里,然后给丁鞅发了个短消息,就离开了。他也没有和吕慧锦打招呼,小女生现在和他的关系已经有些过线了,把这个“客户”泡到手现在看起来还真没什么难度,可他对这样的小女生,实在是兴趣缺缺。富家千金和出租车司机,太不搭调了。 给何蔓发了个短信之后,聂信就搭上了地铁朝着光华大学出发了。他的口袋里装着原先属于何蔓,而现在被替换下来的上一代的iPod,插着耳机,聂信看起来和地铁上的其他年轻人也没什么区别。但iPod里装着的是可不是音乐,而是何念生给他讲授的各种内容,清心诀和相关的内容居多。聂信知道清心诀在修行界是多基础、多低端的功法,但何念生对清心诀的理解十分透彻,旁引博证,许多讲解都直指修行的最基础的观念,远远超过清心诀本身。每次重听何念生的讲解,聂信都有新的收获。 聂信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地方,戴着墨镜的青年正注意着他。 “是他吗?” “没错了。开的是徐总的车子。和我们从强生公司问到的情况差不多,年纪和样子都是。” “到哪里动手?” “光华大学吧。把他和那个什么女朋友一起逮住了,不怕他不就范。” “让其他人到那里附近准备着吧,他开车真的很强,千万别让他有机会抢到车子。学校那边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两人小声地进行着交谈,但聂信浑然不觉。现在的聂信,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修行法术的讲解中。但到了光华大学的门口,走进了学校,在靠近门口的绿地里找了一片绿荫盘腿坐在了草地上,他却察觉到了点什么。在周围隐隐注意着他的,已经不是两个人了,虽然还无法使用神念,但一个修行者总能了解周围的情况,周围十几个人在关注着自己这边,这种反常的情况总能让人有所感觉。 何蔓微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弯下腰似乎是想要看聂信的iPod上的播放信息。何蔓的发丝撒在了聂信的肩头,她凑在聂信的耳朵边上以轻柔的声音问道:“又是什么情况呀?” “不知道,要不我们逮上几个问问?”聂信的眉毛抬了下,随即拍了拍身边的草皮。 何蔓侧了下脑袋,顺从地叠着腿坐在了边上。“干什么呢?” “宣示所有权!”聂信淡淡地说,他看向了一旁。不远处的小道上,几个男生正朝着这边望来,王洪涛赫然在列,而其他几个也都是学生会和社团方面的干部。要说他们这些人全都觊觎何蔓大概有些言过其实,但至少都觉得自己怎么都比一个校外的出租车司机有资格追何蔓。 第020章 一招解决 何蔓嘻嘻一笑,索性把脑袋搁在了聂信的肩膀上。“这样有没有一点帮助啊?”何蔓小声说。 “嗯,很好,还很方便聊天。”聂信的语气酷酷的。 “继续刚才的话题?”何蔓提议道:“把他们引到人少的地方,然后动手?要不让我来吧?” 聂信挠了挠头说:“为什么?现在我这里有的是符咒啊?” 何蔓唾弃地说:“符咒动静太大了。再说,好歹让我玩玩吧?我也修行多年,比你还强几分吧?为什么我就不能练习一下?” 聂信无语。何蔓的确是比他厉害一点,反正都不可能有什么危险,那就这么着吧。“好吧,我给你掠阵。我们把他们引到对面街道的那片工地上去?” “好。”何蔓点了点头。 从学校正门出去,对面是一片已经停工了的工地。原本那是学校附属新村的老式公房,但因为年代颇有久远,前年终于拆迁了重建了。学校当时还比较穷,也不像现在拿着很有优先级的国家重点项目,手眼通天,很是被房地产公司折腾了一把。居民们迁出不久,拆房还没完成,整个工程就停顿了下来,老师和学生们对此有各种猜测,却不方便宣之于口。但从这片已经没有居民的小区里穿过去,后面就是一片商业区。这个地块,也正是因为身处学校与商业区之间,才尤其值钱,搞得几方僵持不下。在工程停顿之后,不少学生们经常抄近路从里面穿过去,跑去商业区。不过,今年年初的时候,这里连续发生了几次刑事案件。似乎是厕身于此的无业盲流所为,受害者则是学校里的几个女学生,事情到底如何,大部分学生老师是不知道的,但猜测和流言则从来没有停止过。从那之后,这里就很少再有人从中间穿行了。 但对于聂信和何蔓,以及对于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些人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 走进这片寂静的老公房,聂信就开始做战斗的准备了。这几天晚上他练习书法、制作符咒,除了交给孟先生的,身边还留够了各种符咒。而对付普通人,最好用的似乎还是千钧符,用出去的时候手底下有准,不容易直接造成死亡,但重击、重压造成的内伤则可以让对手很长时间都恢复不了战斗力,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行凶的必备利器。将几张千钧符扣在左手,聂信整个身体一振,一圈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灵力朝着四面八方散布开来。 “别那么紧张嘛。”何蔓胸有成竹地说,她将原本挂在肩上的Prada双肩小背包背好,从包里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玉佩样的东西捏在掌心。 “他们来了,正从两边的房子后面绕到前面去,后面有六个人,现在两边各有四个,另外,好像还有人开车绕到前面去了。车子里有多少人听不到。”聂信说。 何蔓羡慕地说:“你这招我是怎么都学不来了。”聂信这招说起来并不难,就是散出一道灵力的波动,然后去仔细感受周围灵力波动的反馈,差不多就是雷达的原理。这招受到的限制极大,灵力波动只能反馈生物,而且,只能在灵力比较平静的地方使用,基本上也就是开打前来这么一下,一旦开打了,完全派不上用场。聂信是因为太羡慕筑基期以上的修行者的神念扫描了,这才花了不少功夫,练出了这一手不尴不尬,用处不算很大的一招。 但听聂信这么一解释,何蔓心里有底多了。她手中荧荧绿光一闪,鱼形玉佩已经变幻成一柄尺许长的短剑。鱼婴剑这小东西只是取巧,算不得是什么好用的剑,唯独胜在方便隐藏,让何蔓这种大学生修行者带进带出,一点都不受影响。何蔓将短剑反扣在手上,身形一轻,搜地一下腾身而起,直接蹦到六层的老公房的楼顶上。这一片现在也没有什么流浪者,也不怕别人看见。何蔓可以清楚地看到,从两翼想抄到前方去的那些人,也同样因为无人干扰,他们都放肆地提着各种“常见”武器,从铁管、砍刀一直到钢质的撬棍,金属棒球棒之类的不一而足。 几个人已经跑到了前面,忽然发现包围中的人只有聂信一个了,着实有些愣神,但他们转眼间就大喊着,挥舞着手里的棒子冲了上来。 哪怕不用符咒,经过灵力淬炼身体的聂信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闪开了冲在前面的家伙的兜头一刀,聂信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直接将他打得倒飞了出去,摔在了已经只余下枯枝残叶的路边花坛里。随即一个滑步,肘击撞飞了紧随其后的来人……聂信一旦开打,立改平时给人的印象,显得锐气十足,而他的打法,也的确是十分暴力。何蔓不满地撇了撇嘴,聂信虽然不用符咒,可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比起普通人来,强得太多了,加上下手又狠,就在几个照面他已经放倒了四个了。何蔓知道自己再不快点出招,恐怕今天就没得玩了。 何蔓左手一圈捏了个剑诀,右手的鱼婴剑一振,几道剑气如流星一般从空中直射下方,朝着周围那些人喷涌而去。何蔓已经尽力克制了,裁玉剑诀是何家秘传,在修行界以威力大而著称,要不是何蔓小心将威力压制到一成以下,仅仅这一招就能将所有这些人都轰杀至渣,但现在,却仅仅是将所有人都打倒在地,半天动弹不得而已。 聂信抬头看了看何蔓,无奈地摇了摇头,裁玉剑诀太暴力了。虽说针对单体目标,裁玉剑诀未免显得单体攻击力略有不足,但那可是修行界少有的以群攻和破阵破法宝著称的剑诀。用来打打这些地痞流氓,着实是大材小用。扫平了周围这些人,聂信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朝着在两三个道口,大约两百米外等待着的对方的汽车扑了过去。破旧的小区里扬起了一片烟尘。 何蔓嘿然一笑,也连忙冲了出去,相比于聂信在地面奔跑的那种坚决的威势,在屋顶上奔腾跳纵的她别有一番出尘之意,看到聂信距离车子仅有几十米距离,而对方看情况不对已经赶紧掉头准备逃逸,何蔓手里的鱼婴剑用力一挥,一道闪亮的剑芒扑向了车子,直接将那辆小面包车的后面半个车厢直接切了下来。车子的前半部分兀自借着刚才的冲力朝前跑了一段,才轰然撞在了边上的老公房,车子的后半部分,则直接在原地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砸在了地面上。这怎是一个暴力了得!这剑气切开的车体到底要怎么解释?聂信并不为这些担心,他回身冲着正站在屋顶上甜甜地笑着的何蔓竖起了大拇指,随即从撞在墙上的车子里提出了一个大腹便便、胡子拉茬的中年人。刚才还指挥着一众手下准备活捉聂信与何蔓的他肯定意气风发嚣张跋扈,但现在只剩下了瑟瑟发抖的份了。ωΧɡ。㏄ “找上我有什么事情吗?”聂信随意地将中年人扔在了路边,问道。而何蔓已经去打扫战场了,被他们两人打倒的这些人,三五个钟头都动弹不得,倒是不必太过费心,但要是身边有什么危险的武器,那毕竟是个祸患。其实,拷问和打扫战场,都不是女孩子该干的事情,但相比于拷问,还是打扫战场不那么闹心。何蔓走了一圈,果然从几个人身上搜出了手枪,全都去了过来,哗啦啦地扔在了聂信的身边。 “说吧,这里大半天都不会来一个人的,更何况我们还故意走了比较偏的路。你和你的手下,还是需要去医院好好看看的,别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弄得将来晚景凄凉。我真的很体谅你们的,你要领情啊。”聂信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在逼问着什么,而是在聊着没有人关心的天气。 “你们是什么人?”中年人看起来还没有从那种惊恐中恢复过来。 聂信随手拿起了一支手枪,很熟练地操作着,拆开了又装起来。对他来说,枪械是以前玩惯了的东西,当年在沙漠里搞研究,整个研究所里没有不会玩枪的。毕竟那地方,压根没有其他的娱乐了。 “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聂信的微笑并不阴沉,但此刻却让人感觉极为沉重。“说吧!我耐心有限……还要去吃饭呢。”聂信扯了下自己的头发,仿佛在操心去哪里吃饭的问题。而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压上子弹,轻轻拉动了枪栓。 “我说!我说!!”中年人心里一片冰冷,本来只说聂信是个开出租车的,最多也就是车技过人而已。但现在看起来,这哪里可能是个出租车司机?能打倒也算了,可十几个手下同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倒,对方的行动力战斗力,肯定不是寻常人,他们真是踢到了铁板了。如果仅仅是这样,或许他还不会那么害怕,可聂信明显对使用武器很熟练,而言语之间,对他们这伙人的处境完全不放在心上。这拉动枪栓的动作,最后压垮了中年人的心理防线。“我……我叫黄超……是叶先生派我来的……别杀我!别杀我!!” 黄超吼叫着,哀求着。 第021章 个中缘由 “叶先生?”聂信纳闷地问:“哪个叶先生?” 黄超愕然,反问道:“你不是给吕眠做事情的?” “吕眠又是谁啊?”聂信越发郁闷了。怎么会因为一帮不认识的人惹祸上身的? “吕眠?难道是那个吕慧锦的老子?”何蔓问道。 “啊?你真的不是吕眠的手下?”黄超此刻的郁闷就别提了。他们打探下来的情况,说是聂信专程跑去接了吕慧锦,然后又陪着她参加了上海当地的一个夜间赛车,行止亲密。聂信和天麟公司那边的确是有一些业务往来,但明显聂信并不怎么甩那边。黄超和他的手下们普遍都觉得,聂信应该是吕眠埋在上海本地的棋子,不然,吕慧锦不会那么快就和他那么亲密。没想到的是,这真的是个误会。聂信现在的表情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确是不知道吕眠和叶先生的。 “不是啊,不过,我倒是不介意,现在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聂信冷笑着说。 何蔓耸了耸肩,说:“把人都弄到楼里去吧。这里现在没人经过,等下可难说。我去弄吧。” 聂信点了点头,何蔓悠闲地踱着步,就开始清理了起来。她也不用多费手脚,随手就用五鬼搬运符,将破碎的车子,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一个个都直接扔进了大楼。反正里面都没人的,压根不用多想什么问题。 黄超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在这年轻而可怖的一男一女面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为了少受点皮肉之苦,他在被聂信拎进了楼里之后,就竹筒倒豆子似地都说了。吕眠是国际知名的灰色金融家,黑道白道都有各种接触,尤其是在帮助那些黑道大佬们转型方面有着独到的经验。他以前只在欧美的华人圈做生意,但这一次却带着大笔资金进入到了内地。叶先生名叫叶天勤,则是国内地下金融方面的大佬之一。其实,这种地下的金融机构,本来并不怎么排斥外资。可问题是叶天勤和吕眠,曾经在某次公海上的大赌局里结下了仇,叶天勤的根基就在华东地区,而吕眠将自己的触角透过天麟金融透了进来,就是在他的地盘上刨食,让叶天勤怒不可遏,怎么也要坚决地将吕眠堵在外面。天麟金融和吕眠的接触最早也最深,但叶天勤却知道,天麟金融可不是能够随便动的,他们的客户群还有后台的力量都十分强劲,唯一的机会就是乘着吕眠立足未稳的时候,让他投鼠忌器,自己放弃在国内发展的计划。吕慧锦先期来到杭州,本来是非常秘密的,所以身边的保卫力量也不足,可就在叶天勤准备动手绑架吕慧锦之前,聂信出现了,并且带着吕慧锦在沪杭高速路上一路狂飙,解决掉了四辆车一共十几个他的手下,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吕慧锦现在躲在柏悦酒店,轻易不出来。叶天勤可不敢去这种地方闹事,而吕慧锦现在身边的保卫力量也十分强大。真的要是动起手来,不管是吕慧锦还是那些保镖,都是外国国籍,加上吕眠、天麟金融的后台力量,杀人放火再怎么样,了不起也就是递解出境。可他叶天勤在那种地方闹出什么动静来,可是很要命的事情。于是,叶天勤才想到,通过聂信这条线下手。没想到的是,聂信和吕眠压根没什么关系,他和天麟金融,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业务合作关系而已。 “看走眼了吧?”聂信笑着说,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是不能不处理一下了,要是把黄超扔在这里不管,没有善后的手尾,以后麻烦事情恐怕会越来越多的。但现在他认识的人里,能够处理这个事情的还真不多。最终,聂信还是决定打电话给丁鞅。 “又来麻烦你了,”聂信淡淡地说:“这里有几个人袭击我,被我搞定了。有个叫黄超的,说出来是叶天勤指示的。这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了,你有什么看法没?” “啊?”丁鞅惊疑不定:“你在什么地方?” “光华一村,现在是片停工了的工地,你过来了就知道了。” 丁鞅连忙说:“好的,你稍等……我马上过来。” 丁鞅紧赶慢赶,还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他来的时候,黄超正可怜兮兮地缩在墙角,他的那些手下们则横七竖八地都躺在一个房间里,不时发出哀哀的呻吟,好几个人身上都有大滩的鲜血。聂信和何蔓似乎压根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人身上,这些人没有绑起手脚,没有任何其他的限制措施,聂信和何蔓坐在大楼外面的花坛边上,正在吃着附近的便利店买来的关东煮。而那些人居然没有人敢反抗,没有人敢逃跑,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丁鞅这时候也不敢直接问聂信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对聂信的评价,却是再一次调整了。 “这是怎么说的呢,他们怎么会惹到你头上的?”丁鞅连忙问道。 “说是以为我和Lucy比较亲密,以为我是吕眠的手下。这些人……交给你处置吧。”聂信说。 丁鞅一惊,看聂信的神情不似作伪,也没有要试探他的意思。丁鞅却不能光是这么简单地理解,不然,他也就不是徐总的得力助理了。“聂兄,这事情,你看怎么处理好?” “别再有人来烦我就好。”聂信叹了口气说:“我也嫌烦的啊。另外,我的车子好了没?我还是要干活的,没有车子开还真有些麻烦。” 丁鞅苦笑着说:“你本来的车子就不寻常,现在你的车子还在改装呢,也就这几天了。到时候,肯定要给你个惊喜。至于现在……这样吧,你要不还是继续开着徐总的卡宴?”丁鞅见聂信不对怎么处置黄超这帮人表态,大致也明白他的态度了。他稍稍一转念,说:“这些人怎么处置,我去问问徐总,反正肯定得给你个交代,不能让这些人再嚣张下去了。” 聂信微笑不语。丁鞅这番话进可攻退可守,既可以是解决掉全部的手尾,让这些麻烦从此和他无关,却也可以借着所谓的“交代”,以后将聂信再牵扯进来,成为他们这边的重要助力。最低程度,聂信会是个很强大的武力吧?而他现在和吕慧锦关系很不错,很难说等吕眠来了上海之后,会不会入吕眠的眼,真的成为吕眠的手下,反正,各种情况都要考虑到就是了。 哪怕看穿了丁鞅的这番用心,聂信也觉得很无所谓。面对世俗界的这些事情,修行者的心态可不是一般的好。聂信对丁鞅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次他急匆匆地过来,除了和何蔓道了声好之外,再没有问整个事情的经过,估摸着他也是看出了事情有点蹊跷,有些事情不能问得太明白了。 把黄超和他的手下全都交给了丁鞅,聂信与何蔓穿过整片老公房,进入了商业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找了个小店一起吃晚饭。而丁鞅则赶忙打电话向徐总汇报。 “徐总,那些人聂信全都交到我手里了,接下来怎么处理?” “等!”电话里,徐总的声音十分果决:“吕先生就要来了。明后天的事情吧。你先找地方把这些人关一下,反正也不会有人惦记的。” 丁鞅平静地答应了一声。 两人的通话陷入了沉默,丁鞅在等徐总的下一个吩咐或者下一个问题,抑或是宣布结束这次通话。“聂信他怎么样?” 徐总的问题很粗略,丁鞅组织了一下之后说:“很强。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打垮那帮人不费吹灰之力。能力……非比寻常。”丁鞅不知道如何形容两人的表现,但他相信,对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另一种力量略有所闻的徐总,应该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聂信与何蔓并没有着意隐藏,没有灭口,那辆形态可怖的面包车还在楼里某个房间,他们甚至懒得编造那么大两块残骸是怎么从那个窄窄的房门里塞进去的。 “聂信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吧。既然是这样子,别太亲密,可也别触怒他。”徐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聂信的能力“非比寻常”,那无论是自己还是吕眠,要招徕他都不太可能了。 “好的。”丁鞅明白徐总的意思,挂上了电话。 但丁鞅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聂信这样的人会是个出租车司机?这可不是什么身份掩护,丁鞅专门了解过,聂信之前真的是作为出租车司机,几乎天天出车,持续工作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崭露头角成为公司里能够承接一部分相对高端的业务的司机之一,而他平时出车也非常规律,甚至于他偶尔几次被投诉,都规规矩矩地接受公司的处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丁鞅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聂信还是非常在乎这个出租车司机的身份的。将黄超和他的手下们全都打包运到郊外的一处物业关押起来之后,丁鞅专门跑了一次改装厂去看看正在为聂信订制的车子,又提出了不少意见。丁鞅此刻可是将聂信真的当作大爷来伺候了。 第022章 聚能 丁鞅并不知道,聂信与何蔓没有处理好现场,留下了那么多破绽并非他们托大,而是他们完全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是老余手底下的那个小懿,估计会索性将那辆面包车再砸得更烂一点,砸到完全看不出形状为止。对黄超和他的那些手下直接扔几个惊魂咒、离魂咒之类的最基础的精神系符咒,也足以让他们完全混淆真实与幻境。惊魂咒、离魂咒在何蔓的包里就有现货,实际上每个离开家族和门派进入俗世修行的年轻子弟,最先配发的就是这两种符咒,但显然没有人告诉何蔓这是为什么。 在丁鞅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聂信正在给何蔓讲解自己最近几天不断请教孟先生之后产生的一些新的想法。限于自己的修为,聂信的符咒威力有限,他自己能够制作的一些符咒甚至都用不了。但他在感应和控制方面,却有着独到的理解,灵移符正是由此而产生。暂时来说,聂信没办法试验更高等级的符咒,也就无从感受符咒的能量运用,自然也就谈不上改进了。可他却将脑子动到了符咒的组合运用上去了,一系列不同的符咒,和原本属于不同符咒的组件,互相串联起来使用,则可以达到极为奇妙的效果。 而由于制符的成功率极高,聂信这几天做完了符咒之后就开始设计各种好玩的让玄炎符联动起来的方式。玄炎符既然也算是爆炸物,那爆炸几何学应该也是适用的,聂信用最小的灵力激发了许多次玄炎符,确认了这一点,而他在这个发现上最先搞出来的就是聚能玄炎符。聚能穿甲弹的原理,现在已经很普及了,锥形的金属罩也不难找,但在控制方面,他花了很大的心血才找到了方法,同时引发几张玄炎符。以常规的控制符咒的方法,聂信现在只能同时引发五张玄炎符,其实勉强也足够形成颇为强大的热流了,但聂信可不会就此满足。他下一步的设计可是将12张玄炎符进行联动,这样威力大概就比较让人满意了。但12张玄炎符的联动,远超过聂信现在的控制能力了,他左思右想之下,终于想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解决方案:乙木清灵符。 在聂信掌握的所有的符咒里,其实最符合他口味的就是乙木清灵符。乙木清灵符的符文结构里没有假借诸神、邀外界神力进入符咒的部分,只是将灵力从自身引到出来,通过符咒来集中起来,再导向目标,灌注到目标体内,来达成唤醒目标、激活肌体的治疗效果。按照更容易理解的说法,这是一张引导人体能量,促进自身免疫能力和抵抗力的符咒,端的是健康无比。 但这种纯粹的引导能量的符咒结构,此刻却被聂信利用了,他将乙木清灵符的后半段截去,就用半段符咒,将灵能引出、集中成束,而通过一个玉石的锥体对灵能引流,使其直接射在玄炎符吸收灵能进行发动的位置,就能够引动十二张玄炎符同时被激发。一张乙木清灵符可能不够用,但两张或者三张一起,却绝对达到了引发玄炎符的灵能的下限。 乙木清灵符比起玄炎符来,更耗费灵能,但却几乎没有控制难度。对聂信来说,如果不在乎灵能的消耗,他可以同时激发九张。而这样一来,形成的灵能完全能将玄炎符激发到威力足够大了。聂信计算过,这样把12张玄炎符聚合起来在一个方向形成的热流,能量大致相当于125毫米的坦克主炮。达到了这个能量级,别说是灵息期的修行者,恐怕就算对上筑基期的修行者,多少也是能造成一些损害的。 “这东西好复杂啊。”何蔓虽然有着学校学习的基础,但还是听得头皮发麻。但一听说这样的东西能量如此之强,何蔓也有些意动。“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当然没有。我只是完成了大致的设计,材料和组件刚弄到手,还没装配起来呢。而且就算装配起来了,我也没地方试验去啊。这东西天晓得会不会是个哑弹。怎么好意思对别人说呢?”聂信自然而然地说:“和你说这个,那自然是因为,我们是谁跟谁啊?” 何蔓呵呵笑着,有喜悦也有担忧:“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这事情了。一个气动中期的修行者,能够威胁到筑基期的修士,一旦让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聂信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一层。修行界除了对大道的求索之心,最重要的大概就属对各自小命的珍重程度了。聂信的这种聚能玄炎符的装置到底好不好用还不知道,但其中透露出//奇\\书//网\\整//理\\来的信息却让人不能不小心。玄炎符和乙木清灵符,几乎是个修行者就能用。到气动中期,像聂信这样可以同时激发多张乙木清灵符和玄炎符,控制裕如的可能不多,但这种技术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你现在就掌握了清心诀一项功法,以及一些符咒,说实在的,连一个高级一点的符咒都没有。要是有人有心对你下手,哪怕伯伯回护,也不见得有用。既然你觉得能威胁到筑基期修士,哪怕只是造成损伤,那回头对你下手的就是筑基期的修士。他们可不用看伯伯的面子。所以,现在你要想办法变得更强大一些。至少要掌握一些足够从筑基期修士手里逃命的手段,然后,就看你能在多长时间里真的把这东西搞出来啦。另外,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你要做的,不仅仅是伤到那些修士,而是干掉他们!”何蔓的语气变得严肃和凌厉了起来。虽然她同样只是修为低微的小女生,可毕竟是修真世家里长大的,修真界的斗争到底有多残酷,有一个修为水准比自己高的仇敌,绝对如梦魇一般,即使能逃过一次次的追袭猎杀,想静下来好好提升自己的修为也极为困难。 “这我省的,”聂信说:“拿回了手稿之后,这几天我也抽空把自己的一些猜想验证了一下,虽然我还是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但到底如何,还得看具体的情况。没有超级计算机,很多演算都没办法进行,修行方面的事情,更不是一蹴而就的。” 何蔓点了点头,骄傲和苦涩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聂信取得的成就,无论在哪方面都是让人仰望的,可他面对的,却是一条极为艰苦的修行之路。两年迈入气动中期固然证明他天资卓绝,可和那些有意控制修行上的脚步,故意停留在这个阶层,不断夯实基础的人相比,其中相去不可以道里计。聂信现在在修行上的理解大概已经不弱于何蔓了,可要是动起手来,恐怕七八个聂信都不是何蔓的对手。家学渊源和一代代累积下来的各种辅助的药物、宝物、武器,绝不是个初来乍到的修行者能够比拟的。 “如果你想试验,也不是没办法。”何蔓忽然想到了个点子。“我们去找伯伯,他认识很多房地产商啊。让伯伯号称要开坛做法一次,要引动天雷,你借机试验就是了。让伯伯吩咐清场,就不担心了。但事后一定要把留下的痕迹全部湮灭,不能让人发现。” 这倒是个办法,聂信赶紧就给何念生打电话。何念生一听聂信是要进行符咒使用方面的试验,没有多问就答应了下来。何念生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两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吃饭,顺手就把这事情一说。他老奸巨猾,倒也没有说是到底要做什么,只淡淡地透露了一下自己要起个法坛,要找的是相对偏僻一点,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其中一个老总正好在刚刚出上海市范围的地方,有个工业园区的项目,只要稍稍布置一下,让看管厂区的那寥寥几个保安放假一天就可以。何念生也就答应了下来。时间,定在了明天深夜。 聂信顿感时间紧迫,吃完了饭,立刻就拉着何蔓一起回去了。玄炎符和乙木清灵符都是现成的,本来就是大量储备的东西,聂信每加工一卷,都能给自己多储备二十张上下。虽然在孟先生这里做事没几天,但他本是穷困潦倒的状态,为了多赚几个灵石,这几天没少加班加点,加上先前攒下的,手里两种符咒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张了。 他做了大大小小几套不同的聚能装置,其中他自定为标准型的十二张玄炎符,四张乙木清灵符的装置,装在一个和薯片的长筒型纸盒差不多大小的铜柱里,使用也是最为简便的。简便型的只有六张玄炎符和两张乙木清灵符,装置看起来和易拉罐差不多大小,而加强型装置内含二十四张玄炎符和八张乙木清灵符,看着却也没有比标准型的大到哪里去。制作这些东西其他都好说,最有难度的莫过于用灵石加工那个灵力导流锥。何蔓祭出鱼婴剑,用裁玉剑诀操控着剑来处理灵石,却是轻松适宜。 第023章 对自己狠一点 两人一直忙到凌晨,何念生都已经和两位老总结束了所有的娱乐活动回到了家里,这才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去休息。 现在手上什么车子都没有,聂信也就不去上赛道找张翼轸玩车了。虽然张翼轸打来电话着意相邀,但聂信还是以没有车为由,坚决地拒绝了。经过何蔓的提醒,聂信要是再浑浑噩噩,当自己是个无足轻重,不会有人注意的小小修行者,那可就太对不住人家了。只要他继续钻研下去,他会走得越来越远,现在或许还能靠着何念生的庇护躲一阵,将来呢?要是没有足够的修为,别说继续修行,继续设想各种奇特的玩意,恐怕出去买个材料都会碰上些“不测”。 虽然没有超级计算机,但聂信还是开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编制程序,准备开始演算了。研究理论物理的家伙,现在没有不会编程的,他们必须靠着计算机来模拟各种环境,以纯数学和数据的方式来验证自己的想法,然后才能有足够的理由去申请使用大型电子对撞机之类的玩意,最后进行验证,并发掘新的研究方向。 聂信以前在研究所里搞的就是能量学说,从能量的角度来解释物质的构成和运转方式,之所以刚开始修行的时候进境那么快,他的超高智商起了极大的作用,但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他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和体悟修行中的各种学说。之前他要取回手稿,对老余解释说自己遇到的修行问题或许可以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确有其事。 灵能是一种能量,这毋庸置疑。修行实际上就是将外界的各种能量,用人体自身的系统转化为灵能,并且贮存在体内。各种功法,实际上就是各有偏向的转化方法,有着各种各样的正规和辅助作用。清心诀就是其中极为不起眼的一种,从转化外界能量上来说,效率很低。 清心诀重视的是感受,让肌体感受外界能量的运转,使体内能量和体外能量产生交融,然后让能量渗透到全身肌体,而其中的一部分则和体内的能量融合,成为自身灵能的一部分,不断壮大。聂信在了解了一些这样的原理之后,通过不断的修行感受积累了一些数据,计算了一下清心诀转化外界能量为己用的效率,平均效率仅有2.7%。 但之所以何念生还是坚持让他与何蔓修行清心诀,恰恰是因为其独特的作用机制。清心诀的修行过程,哪怕不刻意地,也会不断提高身体本身的强度,而清心诀重视感受的特点,则可以将修行者的感觉磨砺到最敏锐的程度,不论是身体还是感受,对于长久的修行都是很有好处的。想要将来冲击高阶修士,达到筑基期,乃至于突破筑基期,这些都是必须过关的内容。筑基期的修士或许修炼的方法各有不同,身体强度和感知敏锐程度也会有差异,但他们比起灵息期的修行者来说,在任何方面都更强。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有达到了筑基期,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聂信从心境和对于修行的理解上,实际已经达到了气动期的顶峰,但修为还差得很远。现在他就想通过更深入地了解清心诀转化能量的机制,来想方设法提升一点点的修行效率,这并非不可能。以他现在的修为,当初能够差不多重新设计五鬼搬运符,还达到了瞬间转移位置的效果,虽然副作用也不小,使用起来对于这个层次的修行者来说困难重重,但毕竟是做到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呢? 越是反复考虑各种可能性,聂信对何念生的崇敬就越是加深。让聂信修习清心诀,或许只是为了能够和何蔓进行交流,两个年轻人更容易在功法修行方面达成共识;但让聂信修习何念生自己都不怎么熟悉的符咒之术,则可以称为是神来之笔。符咒说起来简单,但符咒的作用原理却是修行大道上最简单最基本的那些内容——灵能的转化、传导和作用。虽然因为其简单,让符咒的应用受到了很大限制,威力和功能对于聂信这样的初阶修真者来说还能用用,但对将来那就难说了。可对聂信这样的人来说,从基本原理入手,的确是最容易让自己进入状况的方法,一个可能只有聂信这样醉心于研究的人才能使用的方法。 既然呆在了家里,聂信完成早课,制作完今天的符咒定量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再次开始运转起清心诀来。但这一次他刻意地让清心诀以平时四分之一的速度在运转,这也是他目前对清心诀的控制的极限了。再慢下去,那聚集灵能的速度等同于无,也就无从探察清心诀的机制了。运转清心诀,现在已经是熟极而流,不用多费脑子的事情了,而他也得以将注意力放在了自身的细微运转上。聂信双手在空中一旋,两道乙木清灵符被激活了,房间里漾起绿莹莹的光芒,聂信将两道乙木清灵符拍在了自己身上,与自身气息完全吻合的灵能以极快的速度和自身融合,重新汇入识海。但由于聂信正在以极慢的速度运转清心诀,这两道灵能在身体、经脉乃至于和全身融合在一起的灵能的世界里的运行轨迹被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只是细微而极难掌握的轨迹,但已经让聂信若有所感……这种方法,是聂信在制作聚能玄炎符,用截断乙木清灵符的方法提取灵能的时候偶然想到的,虽然不是没效果,但灵能出自同源,吸收得还是快了点。 聂信咬了咬牙。一堆符咒就放在手边,包括他所有的剩下的符咒,以及那些制作完成还没有交给孟先生的符咒。他将自己存着的一叠乙木清灵符全都拿到了手里,还觉得有些不够,索性拆开一卷原本准备交给孟先生的乙木清灵符,放到了一起。他一张一张地引动乙木清灵符,接连不断地拍在身上。 开始的时候,灵能顺着全身经络,非常迅速顺遂地回归识海,但随着聂信不断使用乙木清灵符,由于肌体需要时间来消化经络中的灵能,终于灵能完完全全地拥塞在了经脉中。什么事情都是有度的,虽说乙木清灵符的灵能能够迅速回归识海,得以让聂信接连不断地持续继续使用这种符咒,但连续大量抽取灵能,还是让聂信的识海一下子匮乏了起来。而原本用于治疗和唤醒、有着最基本功能的乙木清灵符在连续使用之下,却变成了酷刑一般的东西。 灵能拥塞在四肢经络中的感觉,可不是用疼能形容的。那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条经络,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寸的肌肤都不属于自己了,都要脱离自己而去一般,仿佛整个人随时会分崩离析,会一下子炸开。而在这样的感受之下,聂信还要维持着理智,将注意力放在自身,一边下意识地运转清心诀,一边感受着自身的各种情况。 他能感受到一线线的灵能在体内奔流,但还不够清晰;他能感觉到一部分灵能的流动,能够感受到清心诀在将这些能量进行着梳理,逐步引导到识海中去,但那些能量太细微了,让聂信无法准确地记住灵能的运行轨迹,正如雨水轻轻拂过道路的表面,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要继续吗?聂信问自己。现在身体的感觉虽然极为难受,但还没有超出他的预料,如果到现在戛然而止,今天的收获也不小了。但聂信觉得还不够。只要再进一步,他就能够洞悉清心诀的秘密,让清心诀这种让人爱恨交织的低效率的功法在自己的身上呈现出一点别的特质来。但自己要冒的风险呢?是因为自己对自己不断轰击乙木清灵符导致爆体而亡?还是把自己疼到晕过去,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无用功?假如自己的身体不够强悍,或者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但聂信知道,自己一定要拼一拼,要赌这一把。如果在这个关卡上退缩了,那将来在面对修行路上艰巨得多的一次次考验的时候,自己永远会有心魔,这个心魔叫做:懦弱! 三道乙木清灵符同时拍在了身上,紧接着又是三张,然后又是三张……聂信接连拍出一组组乙木清灵符,这种一百个修真者中有一百个会认为是有益的符咒,现在给他带来的是巨大的痛苦。他已经将所有的灵能全都用在了乙木清灵符上,将自己的识海清空。此刻灵能在他的身体里拥塞着冲撞着,寻找着重归识海的道路。就好像一边是干涸的土地,一边是几十层楼那么高的汹涌巨浪,两者之间只有薄薄的一层堤防。 即使两者之间有着如此悬殊的势能,聂信仍然感觉到清心诀在稳定地起着作用,而且,由于灵能充沛,清心诀引动灵能淬炼肌体的作用似乎比平时更为明显了。四分之一运转速度的清心诀的导引速度虽然很是有限,却最大限度地将灵能密密实实地充塞在了经络中。聂信知道,还是是差着那么一点点……当识海中的灵能足够发出一张乙木清灵符的时候,聂信毫不犹豫地又一次将符咒拍在了身上。 通常予人清凉活力感觉的乙木清灵符上蕴含的这一份灵力,此刻却像是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聂信的身体……聂信咬着牙,继续运转着清心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志都好像被疼痛左右着,那一瞬间,饶是他已经做了准备,可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聂信竭力忍受着痛苦,将自己的全部意识从丧失的边缘一点一点地拉回来。而当聂信重新集中起足够的注意力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第024章 不得不去 一个气团仿佛以聂信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爆裂开来,将房间里的家具和其他东西吹了个乱七八糟。聂信的身体表面像是附着着一层盈盈的蓝光,这光线好像是凝聚在身体的表面,又好像是由无数个细小的光点构成,贴着身体表面在进行着集群飞行……在这一刻,好像全部的痛苦一瞬间都消失了,聂信的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一张图谱,体内的每一丝灵力都在这张图谱中,顺着各种路线行进着。聂信能看到灵力如何进入身体,如何在浸润身体后终于找到了遍布全身的经络,一部分灵力被经络带到了识海,一部分灵力则被带去了不知什么地方,或许是随着经络中其他能量的运转,被冲刷到了身体的角落里去,然后慢慢耗散于无形,还有一部分,则在和身体的不断接触中,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随着聂信的注意力在身体的各部分转移,每个部分的灵力分布和经络系统仿佛是发光的立体图,分毫毕现,让聂信一览无余。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记住所有的这些立体图谱以及其中的每一丝每一毫的灵力流动。 从自己的两条手臂开始,聂信不断将所有这些内容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从他记事开始,他几乎没有忘记过任何事情。饶是现在需要记忆的东西如此复杂,也不外乎是投入足够的观察、足够的时间而已。但聂信隐隐有些忧虑,自己这一次进入这样玄奥的状态太不容易了,以后还能行么?而这一次也不是全然没有时间限制,再怎么样,清心诀还在持续运转,现在这个状态再乐观也就是持续到全部的灵力都归流到识海而已。而现在,处于这种极为特别的状态里,聂信甚至不知道外界的时间。他并没有让这些杂念影响到自己,现在他非常清楚,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所有身体里的这些东西全部记住。 聂信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少时间,但当他将全部内容都记住,并且为了不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错误,一遍遍温习,再将所有的灵力重新聚集之后,他开始逐渐感觉到经络里灵能之外的身体已经在崩溃边缘。聂信没有理会嘴里带着甜腥的血丝的味道,没有理会身体里的那些淤血,而是尝试做了一件事情: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清心诀,控制着右臂内的一小部分灵能,改换了一条运行的路线,没有让它们进入经络里的死路然后在若干次呼吸之后白白耗散掉,而是引导着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小束灵能,和其他灵能汇聚在了一起,归入识海。 这种控制,和清心诀本身的性质并不矛盾,当他需要用到灵力来加速自己的奔跑,来加强自己的身体,来使用符咒的时候,他就需要掌控一部分灵能在体内运转。只是他从来没有尝试控制那么细小的一丝灵能,以如此精密的方式来运转。但他知道,现在他能做到了。这种方法和何念生以前和他说过的内视不太一样,那是肯定的,内视可不会造成自己差点挂掉的结果。如果要多想想的话,大概更类似血管造影术吧,只是这次是用灵能本身来当显影剂而已。 聂信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而当他抬头看到已经掉在了地上的挂钟,不由得呻吟了一声。居然已经下午四点了,可他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没做好呢。现在他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几乎每一块肌肉都在发酸,等到这一次全都恢复了过来,经过今天这样高纯度的灵能浸润滋养,身体的强度应该可以更上一层楼吧,但现在,这身体却因为过度疲劳,连最基本的动作做起来都很痛苦。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自己再拍了一道乙木清灵符。说实在的,他现在对这种符咒很是有些阴影了。但符咒的功效却还是很显著,他能感觉到一道淡淡的灵力从胸前朝着身体的四周散开,虽然眼下他一点都不喜欢乙木清灵符的感觉,但仍然感觉到整个身体为之一振。现在,聂信对乙木清灵符的灵能对身体的影响感受尤深,在掌握了身体内的灵能脉络之后,这已经变成了极为基本的事情了。当乙木清灵符作用完毕,只余下淡得几乎没有痕迹的灵能波动的时候,聂信的清心诀自然而然地发动了起来。这最后一丝原本分散在四肢百骸的灵能居然在一瞬间进入了最近的经络主干,和体内原本运行着的灵能融合了起来……聂信一惊,原来还可以这样?清心诀居然可以做到这样吗?这已经完全超脱了何念生教他的内容了。如果能够将所有使用法术的余量吸收回来,那该是多大的节约啊?聂信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之后,继续紧锣密鼓地去做事情了。今天这一整天呆在家里的所得,他得用相当长的时间来整理消化,这种小实验等以后有的是机会。 洗了把澡之后,聂信将刚才的观察结果花了点时间整理了一下。用三维制图软件?别开玩笑了,他能用那种复杂到死的软件的话何苦还要当出租车司机?对他来说,更熟悉的是数学工具。数学可以用来记录他需要的一切内容,这种立体图谱当然也不在话下。当他凭着记忆将全身上下的经络图谱和灵能流动飞快地变成了厚厚十四张A4纸上密密麻麻的函数和算式之后,他恍然有另一种想法……要是他能将清心诀也整理成这样的玩意,他能不能靠着纯粹数学的方法来优化清心诀呢?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他赶紧从公寓的储藏室里找了个硕大无比的包,将那些聚能玄炎符的装置塞进去。等他背着包抄起手机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已经累积着一大堆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了。 “喂……不好意思,刚在在修炼,没看到你打电话来。”聂信没有理会吕慧锦的那些消息,先给何蔓拨去了电话。 “唉?你在家里修炼一整天?”何蔓有些奇怪地问:“好事还是坏事?”有领悟和碰到瓶颈,对于修行者来说都是常有的事情,一些考虑不明白的小细节都可能纠结上好久,何蔓和聂信,对此都已经有了不少经验了。 “好事……大好事。”聂信笑着回答。“等一下去哪里?” “你先出来吧……伯伯约了人一起吃饭,等下再去说的那个厂区。我现在一个人在雁荡坊市呢。”何蔓平静地说。 何蔓并不喜欢雁荡坊市,上一次去坊市那边,还是因为有人要见何念生和她,而他们也顺便要把聂信引见给孟先生、老余、老杨等人。聂信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仍然淡淡地应了一声,赶紧就出门了。 不到半个小时,聂信就赶到了雁荡坊市,在老杨的小店里找到了何蔓。何蔓居然靠着舒服的椅子,在那里自饮自酌,一小壶岚山蜜酿已经快喝完了。 “你怎么也喝酒啊?”聂信从边上又取过个杯子,将壶里剩下的酒都倒了进去,轻酌了一口之后才放在了桌子上。 “心情不好。”何蔓似乎完全不介意聂信已经喝了一口,直接从他面前抢过杯子,将酒一饮而尽。这种不介意,倒是让聂信有些欣喜的。 “怎么了?” 何蔓皱了皱眉头,说:“告诉你也无妨,也就是这几天才传开的消息。云梦泽有重宝现世。家里要派人去看看情况,琢磨着能不能捞到宝物。想让我和伯伯都去,我最烦的就是这些事情了。” 聂信没有吭声。修行界的事情,现在他的修为是插不上手的。但何蔓和何念生就能有多大的作用么?何蔓现在也不过是气动中期而已,虽然裁玉剑诀威力是不小,可以她的修为,能有怎么样的发挥?何念生的修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遇到筑基期的修士,恐怕不是一合之敌,他原本的价值就在于修行理论的通达的研究而已。 “为什么要叫你们去呢?”聂信也觉得有些烦闷。 “每有这种必然会有诸多家族和门派参与其中的事,肯定大家会有争斗之外的事情。所谓的重宝,消息是不是准确还难说,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更是天晓得。但只要修行界存在一天,这些个家族、门派就得相处下去。长辈有长辈的相处,小辈有小辈的结交,更别说两年之后就是镇妖塔开启之时,修行界能够进入镇妖塔进行修炼的名额有限,各门各派都是让给年轻子弟的,在这时候碰上云梦泽的事情,也算是适得其所。肯定会顺带着把到时候的名额分配问题解决掉的。一些大家族的核心子弟,肯定可以捞到名额,倒是不用去,可何家不同。何家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年轻子弟就必须得去让那些长辈们过过眼。这也算是修行界的惯例吧,哪怕私底下早就瓜分了名额,明里仍然得装作是为了神州修行界的大计考虑。”何蔓的语调是沉郁冷淡的,一点也没有隐藏自己的不开心。 “一定要去么?”聂信问道。何蔓是何家的优秀子弟,这是逃不掉的事情,但他总抱有一丝侥幸。 “恐怕是没办法,我一定得去。”何蔓叹了口气说。 “要去多久?” 何蔓摇了摇头说:“云梦泽的入口就在太湖,很近的。可要在里面待多久就不知道了。云梦泽太大了,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地点,而且总得提前不少去做准备,还要布置收服法宝的事情呢。今天是家族的执事来通知我们,半个月后出发。本来想叫你过来,见见家族执事的,可你修炼也没接电话。” “为什么呢?”聂信奇怪道:“总觉得一下子我就认识了好多修行界的人呢。” “我家的人,你不乐意认识?”何蔓像是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侧着头调侃道。她的头发如瀑布一般垂了下来,那玩味暧昧的神态让聂信心头一荡。 第025章 问题儿童 “怎么会。”聂信连忙解释道:“这事情没有心理准备,我怕露怯嘛。” “嘻嘻,”何蔓嫣然一笑,倒是轻松了一些。“执事反正也不想见你,要不是看在伯伯的份上,可能话要更难听。伯伯想要让家族拨出一个炼妖塔的名额给你,恐怕是没戏了。伯伯本来倒是可以不去的,但现在却不得不去了,冲着他的几分面子,说不定能从其他地方为你讨要一个名额来。” 聂信默然。 现在的修行界和以前的修行界毕竟是不同了,人间灵气稀薄,归根到底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材料、法宝、药材的匮乏大家却是感同身受。相比于多少辈之前的修行者,现在的修行者最缺少的并不是钱、权力、功法心得等等,而是奇遇。意外所得越来越少,能凭借的也就只有那些已经被发现和探索过的秘境了。不论是雁荡坊市还是云梦泽,说到底都是前辈修士们开拓出来的空间而已,只是空间有大有小罢了。云梦泽算得上是神州大陆上最大的秘境,可它毕竟已经被发现了有四百多年了。云梦泽的三大入口,几百年来不知道总共有多少修行者进进出出,里面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搜寻过。云梦泽内的两个洞府,那么多年下来,也被破解了七七八八了,还能有什么秘密呢?说是有重宝出世,但大家纷纷借机召集优秀年轻子弟,确定名额分配问题,大概也正由于此吧。现在,整个修行界就靠着那些前辈修士们留存下来的宏大秘境在过日子了,修行界也变得非常计划经济了起来。 镇妖塔由蜀山掌管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每隔六十年都会放一批人进去,以剿灭其中的妖兽,平衡塔内的妖兽力量,使得镇妖塔能够继续维持。镇妖塔里的那些妖兽、灵兽大能,多少年前就被前辈强力修士们斩杀殆尽,留下的那些实力可实在不咋地。虽然没有第一手材料,可六十年前进入的那批修士,遇到的修行最高的妖兽不过是灵息后期,着实让人失望。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对于历练各家族各门派的年轻弟子却是再合适不过了。每一次,镇妖塔只有三十六个名额,其中蜀山自己就要分去十二个,留给其他门派和家族的只有二十四个。其中还有那些顶级的大门派大家族内定要分去的,实际上留给大家分配的名额也就十来个。想要在其中搞到一个名额,让聂信也有机会进入到镇妖塔的试炼,难度可想而知。 “去不了……也就去不了吧。”修行对于聂信来说,还真是可有可无,现在他在修行之路上最大的动力不是别的,而是他的好奇心,他作为一个科学家不断求知的欲望。他可还没见过灵兽妖兽呢。可哪怕自己已经是最近这几十年来入门最快的修行者,那又如何?自己智力上的优势,很快就被别人的门派和家族多少年积累下来的材料、法宝、药材乃至于修行功法本身淹没于无形了。入门最快不代表成就最高,他明白这道理。看那些同龄的修行者,有他这样靠着开出租维生的么? 何念生不声不响,平时对聂信是不管不顾的,但这种时候,一个当师父的到底对弟子有多好,就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云梦泽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何念生毕竟是为了聂信才决定要去的。或许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游历,或许,则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冒险。 聂信的沉默让何蔓有机会仔细观察他。但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何蔓惊叫道:“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修为减损那么多?” 对于聂信的修为状况,何蔓可是了如指掌,今天聂信的样子,绝对是亏损了很多灵能。 “不是坏事。”聂信收回了心思,避过了惊险的部分,将今天的修炼和所得告诉了何蔓。一听之下何蔓十分惊喜:“这可是好事,了解自己的经络,还能掌控清心诀的运转,对修为肯定是大有好处的。你能把清心诀的效率提高到多少?” 聂信仔细想了想,如果以平日的经验,要是能够将那些耗散掉的灵能都收归识海,那效率可以高达10%以上,但怎么想那都是YY,灵能的耗散,有很大一部分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他有些犹豫地说:“按照我的粗略推算,应该能够达到7%。” 何蔓十分动容。清心诀的确在积累灵能方面比较慢,这才不被大家看好,但要是能够比以前提高了一倍还多,那这情况可就扭转过来了。清心诀的滋养身体、提升感受的特性,绝对会成为诸多初级修行者的首选。 “不管你是不是能搞成功,千万别对别人说了。”何蔓严肃地提醒:“怀璧其罪啊。” 聂信笑了笑说:“这我知道,所以这不是只告诉你么?” 老杨的铺子里有茶有酒,可碰上吃饭这回事,就得看他有没有心情下厨了。今天老杨看起来心情也一般,虽然没有打发他们去别的地方吃饭,却也没专门为了这两人做些什么。端上来的晚饭,一份就是一个大碗,下面是米饭,上面堆着炒菜和酱汁炖的鱼。虽说用的都是修行界的材料,但仍然难掩盖浇饭的本质。看着这样的晚饭,聂信与何蔓面面相觑,哈哈大笑了一阵,彻底轻松了起来。 雁荡坊市里完全没有手机信号,两人也只好等时间差不多了才离开坊市。好在聂信还有一些符咒的活儿可以交给孟先生,顺便在铺子里呆上一会,请教一些问题。或许是意识到了符咒是修行最基本的原理的集成,聂信现在提的问题极有针对性,也非常毒辣。对于最初学习符咒的人来说,符咒往往是手中的符和口中的咒的集合,这是需要一定悟性才能很快合二为一、使符咒成为能够随着心念所指而发生作用的有利武器的。咒往往是符上面的各种符号的阅读形态,而实际上当一个人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通过口中所念,就能够产生相应的效果,等到修为更为深湛的时候,甚至心头一动就能做到同样的事情,这也就是俗称的心口咒。那么,既然心口咒和有形态的符咒只是同样的能量使用的不同表现形式,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心口咒和符书到底何者先诞生,哪一个是哪一个的源泉呢?另外,还有一种是通过手型乃至身体姿势的变换来产生同样的效果,其最基本的表现形态莫过于结印和剑诀手型,这种产生作用的方式被称为手咒,手咒倒是普遍被认为是符书的衍生形态,真的如此么?当同一道灵能接收到三种不同形态的符咒术的牵引的时候,心口咒、符书和手咒互相之间的优先级又是怎么样的? 当聂信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孟先生也张口结舌愣在当场。半天之后才说让他想一下。 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孟先生精研符咒,主要还是集中在符咒是怎么起作用的,对于各种符咒的构成、组合和使用性能了如指掌。但聂信的这些问题虽然全然都是务虚的,和制作符咒没有半点关系,牵涉到的问题却是为什么符咒会起作用。这可比孟先生寻常里在思考的问题高了一个层次。 “等等……这个,让我想一下。”孟先生坐在柜台后面,很认真地在思考着聂信提出的这些问题。这些问题真的对制符没有用么?绝不是的。一个人对符咒的原理了解越深,他越是有可能突破前人窠臼,对符咒进行修正。最通行的符咒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变化了,诸如玄炎符、乙木清灵符等等符咒,多少年来都没有变化,结构极为稳定。可威力更大,结构更复杂的符咒,则随着研究方向的不同,创制者的目的不同,以及制作技法等等的不同而有各种流派,而所有这些流派的产生,都是基于各自对符咒基本原理的了解和研究成果而逐渐形成的。这些流派的产生,他们掌握的原理等等,也不外乎是聂信所问的这些个问题中的一个或者几个的衍生组合。 “这些没办法回答你。不是我没办法讲清楚,而是我自己,恐怕也只不过想到过其中的一部分问题。呵呵,后生可畏啊。果然坐着吃老本就是不行啊。聂信小友,你可愿意和老夫一起研究呢?”大约想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孟先生才长舒了一口气,如此说道。 此刻还在铺子里的,除了聂信、何蔓,还有王大康。他听孟先生这么一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孟先生是何许人也?他在符咒上的研究水准,在修行界有口皆碑,他们那些学徒的各种问题,孟先生平时几乎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出来,总是能很圆满地解决掉。可这一次,孟先生不仅想了,还再明白不过地承认自己想不出来。聂信提出的这几个问题,该有多高的水准?而让孟先生邀请一起进行研究,等同于承认了聂信是可以互相进行探讨的伙伴,而不是学徒了,那聂信又该达到了怎么样的水准? 第026章 聚能玄炎符 王大康琢磨着,这事情要是不汇报到门派里,那恐怕就真没什么事情需要汇报了。聂信对王大康倒是客气,在铺子里又待了一会之后,就和何蔓一起离开了。 雁荡坊市现在的问题是完全没有手机信号,出去了之后,聂信与何蔓的手机上都是一连串的短消息。以前这问题并不突出,但随着新生代的修真者越来越多,雁荡坊市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但坊市的管理人难道能冲到移动和联通那边去说:喂,来这里装个基站吧!这东西怎么装呢?这种挠头的问题,恐怕还得等上一阵才能解决。 何蔓说:“伯伯让车子在淮海路那边等我们了。走吧。”何念生之前电话没打通,就知道何蔓还在坊市里,随手就进行安排,又留了消息通知他们。在对现代工具的使用方面,何念生比起绝大部分修行者都来得熟手。 聂信笑着应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在路上,他们抵达厂区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多了,倒也符合何念生先前所说的午夜的时间安排。现在厂区完全没有工厂入驻,少量保安今天也被吩咐远离厂区在外围值勤,严禁靠近厂区中心位置。在厂房区域和办公楼之间的那片空地上,现在只有何念生和另外两个职员样子的家伙在。 “好了,就是这样了。麻烦回头告诉林董,这事情,我承他的情。”聂信与何蔓走到何念生边上的时候,正听得何念生如此对一个职员说。他与那位职员握了握手,那家伙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很好笑。随后,那两个职员就开车走了。 空地中间已经摆开了香炉、案几。案几上三牲齐备,摆得十分规整,两边则是一堆粗壮的牛油蜡烛,正猎猎燃烧着。边上香炉里燃着上品沉木香,气味清新悠远,还有个小小的檀木箱子,里面是一应用品。这样一套摆设,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做法的样子。但何念生身上穿着的却是挺括的西装,格格不入。 “你们来啦,那就开始好了。我弄点动静出来,然后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何念生脱掉了西装,摆在檀木箱子顶上,顺手从箱子里取出一柄亮晃晃的长剑。何念生的佩剑“回风”不是何蔓的鱼婴剑那种装饰性和收纳性远超过威力的小玩意,那可真的是一件仙家宝物,式样虽然简单,但威力却大得多。 何念生手持回风剑,想要弄出点什么动静来可算是再容易不过了。他是在练剑。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修行者想要好好练一趟剑,还真是很奢侈的事情。何念生一展开剑势,四周灵力都随之被引动,而随着剑招,一团团光焰爆发开来,端的是华丽无比。而这番作势,也的确是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聂信虽然被剑招所吸引,可他知道,那不是现在的自己看得懂的东西,而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将背包里的聚能玄炎符取出来,几个金属桶熠熠生辉,效果如何,也着实让人期待。 “先空射一枚?”何蔓拿起最小巧的一支,掂了掂。到底怎么测试这东西,何蔓心里也没底。 “不,我带着一些用来测试的靶标。”聂信说,随即他从背包底下拿出了两块30公分见方的钢板,大约都有一寸厚。聂信将钢板放在稍远一些的一个水泥路障上,然后对何蔓说:“你瞄准了试一下吧?” 何蔓点了点头。现在心里最没底的是这东西的射程,但反正看起来水泥路障后方是一片空旷,也就不那么在乎了。何蔓收摄了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里的聚能玄炎符上。她站在距离靶标十几米的地方。在这样的距离上,以修行者们对身体的控制力,简直都不用瞄准,将金属桶冲着靶标就行。一丝灵力在指尖一旋,金属桶里先是极为微弱的蓝绿色的光芒一闪,随即从金属桶一端,一道橘红色的火光轰地射出,直接击穿了靶标,而细长的火焰还伸出了足足有五十多米才消失。 何蔓哦哟惊叫了一声,将手里的金属桶朝着地上一扔,还好她反应够快,才没被金属桶烫伤了手。她虽然是修行者,但毕竟还没到水火不侵的地步啊,而烫伤这回事,可是绝对不适合发生在美女身上的。 “没事吧?”聂信急忙问道。 “没事,你看看靶标吧。”何蔓微笑着回答。 钢板上的那个洞直径仅有两寸,和聚能玄炎符的金属桶差不多。要不是洞的边缘能看到明显的烧蚀痕迹,光滑的洞壁几乎要让人以为,这洞是原本就打在钢板上的。虽然止于一瞬间的接触,但钢板也已经是滚烫滚烫的。洞壁周围更是隐隐散发着红光,虽然没有被烧融,也不过一线之隔罢了。 “威力很不错啊。”何蔓赞叹道。她完全没有想到,玄炎符这种最基本的东西,居然可以有这样的表现。“就是射程近了一点。” 何念生朝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多理会,继续在练习剑招。 “我们再试一次。”聂信将靶标摆好,并没有换上新的。靶标上现在只有一个小洞,还大有可为嘛。 “你来吧,试试手感。我总觉得从输入灵力激发乙木清灵符一直到射出焰流,时间稍微有点长,好像要一秒多的样子,不是即时激发。”何蔓冷静地分析道:“以现在的这种威力,至少在30米内,即使我全力防御,恐怕也抵挡不住。但焰流能影响到的范围很小,就算打中了,除非打中关键部位,不然很难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射程,也委实是近了点,这和威力有关系么?” 聂信干笑着说:“那肯定是有的,其实威力已经比我想像的来得好了,可射程的问题,我没多想。爆炸物的高爆几何学的数据,对玄炎符肯定是不适用的。回头我得重新做计算。” 聂信拿起了又一支小型聚能玄炎符,瞄准了靶标。他注入了一丝灵能,感受着链接在一起的符咒的反馈。果然反馈稍微来得慢了一些,但这并不是不能改变的。聂信先将灵能注入了乙木清灵符而没有激发,当他心念一动的时候,轰地一下,焰流立时射了出去,这射击的迟滞问题,倒是不难解决,只是要脑子里有这个念头。聂信使用同样的东西,可威力比起刚才何蔓使用的时候大了足足有两三成的样子,在钢板上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倒是差不多,但当焰流通过之后,周围却有明显的烧融,钢铁软软地流淌开来,改变了形状。聂信射出的焰流居然比何蔓厉害?何蔓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你今天干了些什么?”这时候,何念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住了。他略略观察了一下聂信,也发现了有些变化。而当他听聂信解释了一下之后,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你这是胡闹!像你这样,稍有不慎,立刻就是爆体而亡的后果。你运气还算是不错。” 聂信唯唯应是。但这和符咒的威力提高有关系?聂信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当然是有关系的。”何念生叹了口气说:“首先,符咒是你做的,使用符咒的灵力和制作符咒的灵力同源,本来威力就会增加。而且……你现在的灵能,似乎比以前精纯了很多。大概,也算是你因祸得福了吧。乙木清灵符只提取最纯粹的灵能,而将灵能中的杂质,比如各种属性、情绪和神念的力量全都滤除了。你今天这么玩了一次,等于是将你全部的灵能滤洗了一遍。而灵能精纯了之后,干什么都比以前方便……另外,别拿钢板玩了,对着我来吧,不然怎么试得出威力呢?” 聂信愣了下,但何蔓已经拍着手蹦蹦跳跳地说好了。何蔓知道何念生到底是什么水准,虽然最小号的聚能玄炎符已经没有了,接下来几支的威力一个比一个大,但对何念生来说,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而且,的确,就做实验来说,再没有比实际用这东西面对一个有点水准的修行者更准确的了。 何念生倒也没有小觑聚能玄炎符,他双手抱着剑,稳稳立在那里。何家的家传法诀断玉篇的防御能力差到了一定境界,在这种情况下不太适用,但何念生本来就没抱着完全挨打的心思。再说了,断玉篇的防御能力差,可他怎么都比聂信高着整整三阶……全力防御之下要是还能有什么问题,那聂信的这个聚能玄炎符,可就真的过关了。 聂信站在距离何念生三十米的地方,随着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聚能玄炎符上,一道比刚才粗壮得多的焰流喷射而出。何念生一声暴喝,在那个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流动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焰流虽然快,但还不放在何念生的眼里,他收了半步,随即挺身刺出一剑。回风剑上闪着一线淡淡的蓝芒,就这样和焰流相交了。嘭地一声闷响,那是回风剑剑尖顶起的气团和焰流相交了,锥形的气团破开了焰流,原本凝聚一线的焰流朝着边上一斜,被吹散了开来。可出乎何念生意料的是,散开的焰流仍然大致在朝着同样的方向奔腾而去,威力还是相当可观的,而他手上的回风剑,也因为这样的接触,朝着另一个方向荡开了…… 焰流射到了地上,轰出一个大坑。何念生看到这样的威力,咦了一声。刚才虽然是他有些准备不足,但聚能玄炎符的威力比起预料的的确要大上不少。他想了一下,然后冲着聂信点点头,说:“再来。” 第027章 第一件制式武器 聂信点了点头,拿起更大一号的聚能玄炎符,深吸了一口气,聚集起全部心神,轰然射出。可这一次,何念生手里的回风剑不是浅尝则止的刺出一剑了事了。他左手一引剑诀,右手的回风剑威势十足地斩出,剑上也不是若有若无的蓝芒,而是让整支剑都亮了起来的满满的灵能。 轰!……焰流和回风剑相交的一刹那,周围的气流爆开,整个空间中一道蓝光闪耀开来,和焰流的橘红色光芒混杂在了一起,瞬息之间,焰流就消失了。 何念生收剑挺立,长舒了一口气。聂信知道射出的焰流威力不算小,但看何念生这样轻松,看起来修士们的能力,显然不能用俗世间计算威力的方法来衡量。何念生哪怕在同阶的修行者中,也不算是以战斗能力著称的,那么,那些更厉害的家伙、更高阶位的家伙呢? “真不错。”何念生却是极为赞赏的神情:“比我想象的威力更大一些。” “咦?伯伯你挡得那么轻松,这威力……离着能破开修士的防御还有很大距离吧?”何蔓说道。 何念生呵呵一笑,说:“要看功法的。我可是全神贯注地等着焰流,还是全力抵抗,才能做到这样。而且,差点就没抓稳剑啊。这聚能玄炎符,居然威力至斯。” 聂信问道:“威力真的很大?” 何念生点了点头:“我知道自己不能打,可好歹要有点保命的东西吧?……嗯,单说攻击力,这东西破开灵息期的修行者的防御毫无问题。像我这样抵挡一下还好,不然直接打在身上,护罩之类的东西肯定是挡不住的。至于筑基期之上的修士,破开护罩是不难,但问题是……这东西的攻击真的就是这一点啊,绝对做不到一击致命。” 何蔓用肩膀撞了下聂信,扬起了下巴,像是在对他说:瞧,看我说对了吧。 聂信笑了笑,没觉得失望。现在他已经可以破开灵息期的修行者的防御了,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经足堪自豪。 “蔓蔓,筑基期以上的修士能够抵挡这种攻击,可不光是因为灵能护罩够强,而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本身够强,而且对灵能的运用也存乎一心,没有任何阻碍。就算聚能玄炎符击穿了护罩又能如何?修士们只要心念一动,自然能够用体内的灵能形成防护。如果焰流够强,自然是挡不住,但仅仅这个程度,还不能造成足够大的伤害。其实,哪怕是我,让这焰流打一下,也就是受点小伤而已。若说只是皮毛伤,大概我是抬高自己了,但肯定不会怎么影响自身。哪怕重要部位也不行,就算是对着我的心口来的,焰流也压根打不到那么深。” 何蔓哦了一下,看了看聂信。聂信若有所思,然后问道:“师父,筑基期的修士的身体和灵能的亲和度,应该也和气动期,灵息期的不一样吧?” 何念生哈哈大笑,说:“你还真是厉害,能想到这一层。是这样没错。所以,玄炎符这种低等的符咒,基本上是不构成威胁的。我也和你说过,筑基期之上,由于可以掌握神念来感受周围动静,防御手段和反应速度,比起之前要提升数个等级。聚能玄炎符,能够伤到修士们的皮毛,就算是运气好了。” 聂信点了点头说:“可惜我没办法用更高级的符咒来做聚能。不过这种方法证明是可行的,我还是很高兴。” 何念生笑了笑,没说什么。何蔓却接着说:“先不管这些了,把剩下的几支都用完吧。”她这副架势,简直像是等着放烟火的小女孩。聂信笑了笑,答应了。 何念生没有再出手抵挡,而是让聂信用钢板进行测试。由于铜管太粗壮了,聂信以为威力最为巨大的那支聚能玄炎符,反而让人有些小小的失望,看起来焰流粗壮,样子倒是很威猛,但由于火力分散开来,威力比起小型的聚能玄炎符还有不如。这主要不是符咒的问题,更不是聚能原理的问题,而是完完全全的做工问题。聂信还没有定制专门的装置来固定符咒,现在都是在金属桶底下简单地用唾手可得的普通材料,甚至就是用胶水那么处理一下。只要定制一个小小的装置,可以将玄炎符、玉坠、金属罩和用于引发的乙木清灵符都固定起来,那完全可以将整个装置的口径缩小,让威力更为集中。 何蔓玩得很愉快,虽然这种“烟火”实在没什么美感,但好歹动静很大,而且,这毕竟是聂信掌握的第一种有点威力的技术呢。可在回家路上,何念生忽然问道:“这东西,能不能多做一点?回头我们说不定能用上。” 何蔓沉默不语。何念生说的就是云梦泽那边的盛会,而何念生显然对这样有诸多修行者,甚至有一些修士参与的集体活动,有着不太好的预期。 “做是可以做,不过……”聂信犹犹豫豫地说:“这东西不方便携带吧?” 何念生一听乐了:“乾坤袋之类的东西也算是法宝,可这东西修行界几乎人手一个。也就是能存放的东西多少不同罢了。嗯……我回头就给你想办法弄一个。反正你只管做就是了,能做的话多做点,也不用弄威力最大的那种。只要中间那种威力的,如果能收束一下口径来提高威力就更好。看起来这东西威力不足,但要是使用时机掌握好了,说不定就能有奇效呢。顺便,你也好好想想,一种法宝就要有一种用法,以及一系列的战术的。你这东西也是如此。” 聂信点了点头。这倒是暗合兵法,而他好歹在准军事基地里呆了好多年。这和部队里一样,一种新的武器一来,立刻就会围绕着这种新武器产生各种战法组合,将其威力发挥到最大。现在以聚能玄炎符为核心,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也顺理成章。 “你要在两年内,将修为提升到灵息期,哪怕只是刚刚进入灵息期也可以,但这是最低限度。”这一天,何念生对聂信最后说的话就是这个。这是他自从引导聂信进入修行领域以来对自己这个弟子提的第一个要求。聂信觉得很有压力,但仍然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何蔓怀疑地看着何念生。何念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时不我待啊。” 接下来两天,聂信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去,他完成了聚能玄炎符的专用装具的设计,并且通过何念生向一家机械厂下了订单。聂信以前就一直是个理论物理学家……其实,在他们那个领域,说他们搞应用研究,那简直是骂人。可这并不代表聂信对应用方面一无所知,只是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太简单了罢了,对于智商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来说,其实绝大部分事情一点都不难。虽然只是看了一遍教程,聂信用cad软件已经有模有样了。这种学习能力让何蔓羡慕不已。 整个装置很精巧。为了考虑制造和使用、管理的方便,聂信没有再设计多个口径,而是统一使用57mm口径的金属桶,纯铜制造,桶壁厚度3毫米。而内部的符咒固定机构,看起来更像是cpu上的散热片。一片片直接铣削出的金属薄片可以将对折后的符咒固定在最佳位置,如果放满了,每个固定器可以安装三十六枚符咒,按照现在聂信的操纵能力,装两个固定器,一上一下,分别安装玄炎符和乙木清灵符就正好了。两个固定器中间有一个金属支架,用来安装可以和桶壁完美贴合的玉锥。符咒固定器上方,则是用来集中焰流的金属罩。每一件东西放下去之后,顺时针旋上四分之一圈,就能扣在桶壁上,而当四层东西放下去并全都固定住之后,几个支架互相咬合,整个机构哪怕再颠簸动荡,里面的东西也不会有一点松动,保证任何情况下都有最好的状态。这样一个金属桶连着里面的几层支架,因为加工精度要求很高,材料又要用好的,每个的造价要五百多。但何念生还是毫不犹豫地订了一千个。聂信觉得,这是因为何念生实在不好解释这玩意到底是派啥用场的。只能靠着多下订单,让机械厂闭嘴。 这几天孟先生闭关想事情去了,压根不在铺子里,聂信也就正好不去了。现在他每天至少用四个小时制符,除了完成孟先生这边的任务,要准备足够的符咒来填满不久后那么多个聚能玄炎符也是很有压力的事情。对了,现在这玩意,已经正式由何蔓命名为“灵炎击”了。 其他时间,聂信几乎一直在继续钻研着清心诀。通过控制、引导那些离散开来的灵力进入经络,聂信将清心诀的效率从之前的2.7%提高到了3.4%,虽然比起他之前预计的,最高能够达到7%还有着很大的距离,但对于清心诀这种功法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提高了。在短短几天里,聂信就恢复到了灵力积累的最高水平,当初的那些损失全都补回来了。 而聂信在逐渐习练清心诀之后,终于忍不住脏话了:“妈的,这也太练习操作了。”不断控制细微灵力,暂时还没怎么提高聂信的修为,却让聂信对灵力的操控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他已经能够同时操控十二枚符咒了。这个成绩相比于灵息期的家伙动不动能扔出几十上百张符咒肯定还有着相当距离,但在气动中期,却是一个绝对可以自豪的成绩。宅在家里几天,聂信可谓是硕果累累。 第028章 出租车出场 但他毕竟不是真的那么宅的家伙,丁鞅的一个电话终于还是让他兴冲冲地出门了。丁鞅告诉他,为他准备的车子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徐总临时有点事情,今天没办法过来了。”在车厂门口等着的丁鞅在聂信到来之后还不断地抱歉解释,仿佛给他礼遇才是最理所应当的。 聂信却像是没有这种自觉,他笑着说:“徐总很忙的吧。你来这里我都觉得受宠若惊了,你也闲不到哪里去。赶紧把车子给我,然后你我分头去干活。” 丁鞅哈哈大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跟我来,看看他们搞出来的东西你喜欢不。” 丁鞅和徐总都不会有什么时间好好玩车子,这次的改装方案是车厂这边出的。平时玩惯了各种豪车,忽然明明玩得起豪车的主说要改辆出租车出来,还真是让人挠头。不过,丁鞅压根就没限制花费问题,只是说明了这辆车还是要正常营运载客的,最好表面看起来和强生公司的车子完全没有区别。至于性能……没有上限。 这可是个很激发想象力的工作呢。于是到了最后,除了车子的外壳是专门从大众订的之外,从底盘、发动机一直到内饰,没有一样和桑塔纳3000强生公司限量专供版沾边了。因为还要在路上营运,车厂没有给车子换跑车轮胎,而是用了非常耐用的倍耐力子午线轮胎,其他各个方面,这辆出租车的性能都全面达到乃至超过了一些常见的跑车。 听着车厂的技师滔滔不绝极为兴奋的讲解,聂信倒是很淡定,在车厂技师和丁鞅眼里,越发有游戏风尘的高手风范了。可聂信自己知道,以前自己哪里是改装啊,靠着符咒在玩车子而已。技术的确是练出来了,可怎么改车子,哪些配件是哪些厂出的东西好,他完全没概念。 然而,长年开车子练出来的感觉和修行者本身的感应能力却不是假的,在车厂里试着开了一圈,就知道车子完全不同了。而看起来居然还真的一样,这一点让聂信尤其赞叹。 “丁兄,这次真是承你的情,破费了啊。这车子可比我之前那辆强太多了。”聂信认真地说。 “呵呵,你才是帮了大忙呢。这是应该的。”丁鞅的回答也很认真,这是双方交代各自态度,为以后的交往定基调的时候,丁鞅知道这有多重要。“聂兄,不说那些虚的。你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不光是你把吕小姐从杭州接回来,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你是怎么做事情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当我们是朋友就好,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也知道,很多事情可能我们帮不上忙。但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脱。说句不好听的,现在,钱砸下去,做不到的事情还真不多。我们公司没别的,就是有钱嘛。” 上次通知丁鞅来处理善后,聂信就知道,丁鞅那么聪明的家伙,肯定会猜到些什么。 现在丁鞅的这番话也极为巧妙,似乎是什么都没说,可对聂信这样的修行者来说,却说了最关键的事情:修真圈子抱歉了,我们没办法;世俗世界,你开口,我们用钱帮你砸开条路。自然,聂信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来换取这种帮助,但双方的确是可以这样协作下去的。 聂信点了点头,说:“放心好了。我靠着你们给我业务呢。” 丁鞅呵呵一笑,也会意地点点头。 “喂,聂信!你躲我躲够了没有啊?”忽然之间,吕慧锦出现在了厂房门口,气冲冲地大步跨到聂信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可忽然之间,张狂的小野猫却变成了撒娇邀宠的小乖猫,一下子抱住了聂信的手臂,说:“带我玩嘛,好不好嘛?我在上海都没有几个人认识啊,好无聊的啊。” 这高难度的瞬间改变态度,变态得让丁鞅都有些受不了了,他摸了摸鼻子,很不自然地朝后退了半步,这才问道:“吕小姐,你怎么过来的啊?” “没什么啊,”吕慧锦嘻嘻笑着说:“我打电话问你秘书,她告诉我的啊。” 丁鞅翻了翻白眼,炒掉这个秘书的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连忙说:“既然是来找聂信的,那我就不掺合啦。公司里还有好多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聂信哭笑不得:“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但明显丁鞅连解释都不想,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赶紧走了。 吕慧锦摇着聂信的手臂,说:“好不容易让我逮到你了耶,还有你的新车哦。怎么样怎么样?!到哪里去玩啊?”吕慧锦瞬间又变成了刚才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强调道:“不许说不行!”下一个瞬间,又是那副撒娇的样子了。变化之快,让聂信简直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他已经一身冷汗了。可对这个吕大小姐,好像还真没什么办法。 聂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保镖,都靠着车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不理外物的禅定模样,估摸着这些人这几天也被大小姐折腾坏了。第一次见到吕慧锦的时候,那副天真迷糊的样子,绝对是错觉! 聂信挠了挠头,说:“我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啊。” 吕慧锦抬了抬眉毛,说:“你好歹是土著啊,怎么能这样。”吕慧锦也真是憋得狠了。这几天找不到聂信,又没有人可以一起玩。光是每天上网和闺蜜、老朋友们网聊显然不能让她振奋起来。出门么,带着保镖逛街多没意思啊?网购?那些淘宝店主们倒是敢发货,可柏悦这种五星酒店该怎么应付那些快递员啊?现在终于让她绕着弯子找到了聂信,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呢? 聂信掏出了手机,翻看着一大堆没看的短信。张翼轸肯定也了解修行者们躲在空间秘境中没有手机信号的事情,总是非常积极地发短信给他。正好今天他们又跑去上赛道赛车了。聂信把手机短信翻给吕慧锦看了一眼,说:“那走吧……正好那天晚上那帮玩车子的又在一起了。去赛道看看也好。” 吕慧锦两眼放光地说:“Bravo!太棒啦!……等我回去换衣服拿车子,昨天逛专卖店我随手刷了辆玛莎拉蒂。” “哪里也不去!”聂信一把把已经准备朝外跑的吕慧锦扯了回来,用教训小女生的口气说:“上我的车。” “你的车?”吕慧锦狐疑地看了看那辆崭新的出租车。 “立刻!马上!”聂信瞪着眼命令道。吕慧锦嗖地一下冲到了出租车边上,拉开门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关门,拉上保险带,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那副乖巧的样子……让聂信更头痛了。 一个城市能有一个赛车场,是身份的象征。而养一个赛车场,除了每年例行的那些F1,全国场地赛等等比赛之外,靠的就是这些有钱的公子哥们来玩车的时候交场租。费用不低,但由于设施先进,路况条件也好,这种生意倒是不差的。上赛道的保安们早就练出了鉴别名车的火眼金睛,但面对着一辆强生公司的出租车,他们一筹莫展,只好呼叫场地内的那些家伙来接应一下了。 “今天你怎么有空了?”看到聂信,张翼轸很开心。和聂信浅尝辄止地握了下手,就引着他们朝着维修站的方向开了过去。张翼轸仍然是西装革履,但脖子里挂着一副耳机。他并不像是要下场开车的样子,更像是个车队经理。 聂信把车子停在维修站空着的那几间里,然后来到了张翼轸的车队房间。 “今天又有比赛?”聂信问道。维修站里如火如荼的样子再明显不过,他扫了一眼,今天居然有六组人在这里。 “还没开始,在练习呢。”张翼轸的笑容有些无奈:“姚永乐今天不在。说不定要让你看笑话了。” 张翼轸这边的技师和工作人员统一穿着蓝色的防火服,全都带着耳机。现在他们的车子正在赛道上,除了少数几个人还在做着准备工作,大部分人都坐着,紧张地看着一溜的监视器上显示的车况和各类数据。聂信注意了一下,他们的那辆蓝色斯巴鲁,排在第四位。 “这比赛有名目么?”吕慧锦拽着聂信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张翼轸。 “名目倒是没什么名目,也就是大家一起玩。有点彩头。”张翼轸说。 “法拉利、保时捷、奔驰、玛莎拉蒂、宝马……你的斯巴鲁能跑到第四很不错啦。”看着车道上的那些车子,吕慧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车子是可以放到一起比赛的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张翼轸呵呵一笑,说:“车子是根据原先车型基础和改装等等因素,有综合计分的。然后在计时上有体现。不然,我也不至于笨到拿斯巴鲁去和法拉利比。今天人还没到齐,还有蓝宝坚尼和迈巴赫呢。” 吕慧锦这才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担忧地说:“可这样也不对,计时上可以让,但车手的心态怎么算呢?被套圈套狠了,顾不上计算这些事情了吧?而且车子性能差,被压制得很厉害的啊。” 第029章 莫鹏生 张翼轸眉毛一抬,这小女生说到了点子上。维修站里其他那些工作人员也转过头,看着这个一语道破问题所在的小女生。 “如果姚永乐在,就没问题。他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只好找替补车手来了。我们这边比赛,车子都是车手自己的,这辆斯巴鲁改装也不到位。真是头痛。”张翼轸无奈地说:“前一阵想找你,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玩玩。也好给你准备车子。可我知道你的状况,也不好多打扰你。” “说笑了,我就是一开出租的啊。赛道这东西,我可完全不熟悉。”聂信连忙谦虚道。 虽然情况不好,但张翼轸神情温文内敛,一点看不出有任何焦虑的情绪。他好歹是修真者,虽然有了赛车这样的爱好,但以他的心境修为,这种比赛的胜负肯定不放在心上。或许是因为张翼轸的稳健和平静,虽然场面上并不好看,但维修站里,整个车队的工作人员们都很镇静。 “阿震,不要开得那么着急。你要记住,你每圈本身就比对方领先25秒,现在也不是正式比赛,你一定要找到节奏,把自己的速度提上来,保持好,不要和对方纠缠。”张翼轸摇了摇头,带上了耳机,和车手对话了。 “不是我着急,大牛那个二逼一直挡在前面啊。我一加速他就卡住我的位置,我一加速他就卡住我的位置,这明显是找碴嘛!!”电台里传来车手阿震极为恼火的声音。 “我说了,现在不是正式比赛,别放心上。时间损失是他自己的,正式比赛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这么干。”张翼轸摇了摇头。阿震的心理素质比他预料的更差,之前他都已经对阿震说过这些话了,这种大家自己组织的比赛,又有不小的彩头,车手和车队都无所不用其极。更要命的是,对方现在连胜负都不在乎,就是想要削他张家大少爷的面子。而他又不能在车场上暴露修行者的身份,再恼火也没用。 “为什么你不下场比赛呢?”聂信问道。张翼轸的技术和心态,比起这个阿震好太多了。 “呵呵。”张翼轸干笑了两声,自嘲地说:“洁癖。” 聂信和吕慧锦愣了一下,他们随即看到车队里不少人痛苦地把脸扭到一边。真的,他们都明白,要是张翼轸愿意下场比赛,那是赢定了的。但想让张翼轸穿上密不透风的赛车服,钻进没有空调的赛车,在跑道上转悠个几十圈,弄得浑身上下湿淋淋的都是汗臭味……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曾经有一次,大家在比赛之后去聚餐,一个漂亮的赛车女郎不小心将几滴烤肉酱溅在了张翼轸身上。他没有发火,而是打电话给手下,让人从家里专门送来了一整套熨烫好的衣裤衬衫,然后彬彬有礼地告退了一小会去换衣服。张翼轸对此的解释是:如果溅到身上的是水也就罢了,但烤肉酱耶,味道太重了,这怎么受得了。车队里有些人认识张翼轸已经好几年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穿没有领子的衣服,任何场合下总是衣着笔挺,一丝不苟。而他对衣着以及其他诸多方面的挑剔程度,可以让绝大部分的女生都抓狂。回到他们聚餐的那一夜,在他们吃饭的地方,不到100米就是杰尼亚的专卖店,里面就有张翼轸让人送来的同款的衬衫和裤子。以他的身家,也不会在乎多一件衣服吧?后来大家问起他这件事情,他极为礼貌、专业地介绍了衣服的材料、设计、制作和仓储过程,列举了其中一系列可能对衣着的穿着感受和洁净程度造成影响的环节,尤其是新衣服的那种工厂气味,简直让他无法忍受。然后他坚决表示,他还是更相信自家的管家洗涤熨烫之后,放在充入一定量的氮气的双层密封袋里的衣服。 张翼轸的轶事,在车队众人和他们的朋友们之间流传着,以示他们其实都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平时,张翼轸的洁癖、各种挑剔的习惯,能够给他们带来许多的欢乐。可在他们即将面对失败的时候,却不由得成为了大家痛苦的根源。 “至于嘛!”吕慧锦的嘴张开了,半天都没合上。面前忽然出现外星人恐怕都不会让她那么惊讶。 聂信倒是很淡定。修行者么……再多怪癖也不奇怪的。 轰地一下,阿震的车子冲进了沙地,然后笔直地撞在路边的轮胎墙里。 张翼轸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说:“去叫他们老大过来吧。愿赌服输。今天我认栽了。” 维修站里一片死寂。这时候,聂信说:“可以换车手的话,让我试试好了。” 张翼轸看了一眼聂信,一线声音凝聚着送出,对聂信说:“不能用法术和符咒的。他们那边也有修行者。” 聂信还没掌握传音入密这种高级技巧,但他很有信心地说:“放心好了。告诉我一下规则就可以了。不会让你难做的。” 张翼轸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车子了。” “我有啊,我不是把我的车开来了?”聂信坚持道。 “什么车子?”维修站的工作人员们刚才可没注意聂信开来了什么车。一个技师嗖地跳起来朝着隔壁停车的地方跑去。等他回来的时候,神色沮丧…… “桑塔纳3000强生专供限量版……”车队里有那天晚上参加了赛车派对的人,摊了摊手,向大家说明。“要是有辆好车,真能赢下来的。聂大哥开车超级厉害的。” 聂信沉静地说:“据说除了外壳,没有一个零件是出租车的,这方面我不太懂。你们帮忙看一下。” “走!”张翼轸也不二话,直接就过去看了。 两个技师撬下闪亮的轮圈,看了一眼里面的悬挂和刹车系统,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个技师随手揭开前盖,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厂牌和五颜六色的管道系统,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问题!这车子参加比赛绝对没问题!”大家立刻达成了一致。 张翼轸立刻说道:“通知各家老板们,过来看车,定积分。我们换车换车手。” 这种事情也出现过不少次了,几个车队很快就让技师们过来评估车子了。各种车型和改装件,在清单上都有详细的分数,加起来就好。至于用得合不合适,是不是能发挥效果,那才是考验改装车子的技师的事情。加了加分数,聂信这辆车子的总评分居然比阿震那辆斯巴鲁高不少,可他的每圈的时间受让,也缩短到了仅仅只有15秒。这个评分很苛刻,张翼轸看在眼里,但也没说什么。评分高估,部分也是因为聂信的这辆车子,用料实在是太考究了,很多细微的地方,留的余量有点大。对聂信的车技,张翼轸深信不疑。虽然每圈少了10秒让时,可他的信心只有比刚才足了无数倍。 “哟,这种妖怪车子也搞出来了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刚才一直压制、挑衅阿震的大牛陪着他们车队的老板一起来了。而这个老板,正是这一次和张翼轸较劲的莫鹏生,仙居剑派掌门莫惊云的独子。 “莫少爷有什么意见吗?”张翼轸冷冷地说。 莫鹏生瞟了一眼聂信,立时就发现了他的修真者身份。“看不出来你的交际还挺广阔的嘛,居然被你拉来这么个人。”知道张翼轸绝不会在赛车里动法术手段,莫鹏生夷然无惧,反正到头来还是凭着车技和车子性能。再怎么样,这辆“出租”的评分都不高的,他可不放在心上。而要说修真者的身份,莫鹏生已经是灵息前期的修为,现在张翼轸和聂信两个人联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位,怎么称呼?”莫鹏生冲着聂信一抱拳,问道。 “聂信。”聂信简单回答。 “好,反正场上见吧,别让人失望。”莫鹏生见聂信态度冷淡倨傲,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张翼轸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我跟你分说。你现在熟悉一下场地吗?” 聂信点了点头。 看着聂信换上了车手服,吕慧锦反而担心了起来。街头赛车是街头赛车,速度快不到哪里去,危险也就有限。可赛道上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几百公里时速造成的剧烈的冲击,安全性再好都没有用。聂信是出租车司机,街区赛车他熟悉地面状况,反而是有优势的,可赛道却不同,地面的附着力、各处的摩擦系数不同,绝不是跑个一两圈就能熟悉过来的。吕慧锦太熟悉赛车了,这才让她越发担心。她可不是只知道自己玩得爽快,不为别人考虑的家伙。 “没事的。”聂信宽慰道:“高速路那种场面我都过来了,这算什么?” 吕慧锦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头套和头盔,拉起自己的T恤,将上面的指纹擦拭干净,让整个头盔显得光亮,然后在上面深深一吻,留下了自己淡淡的唇彩痕迹,这才递给了聂信。“小心点啦。”她的语气,俨然是为车手男友担心不已的小女生。 聂信宠溺地揉乱了吕慧锦的头发,这才钻进车子里,轰开油门,到赛道上行驶去了。阿震这时候已经回到了维修站。看着聂信发车,他郁闷地坐在一旁,嘟哝了几句。在他看来,就算自己不小心出了事情,现在有了车子也该让他上,毕竟他怎么都更熟悉赛道,而不是换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出租车司机。而且,出租车……这也他妈的到赛道上跑?这算是个什么事情?改装出租车本身就是很脑残的事情嘛。 第030章 打表 聂信不知道阿震的这番怨念,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乎。在赛道上飞驰的感觉,着实让人兴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将油门轰到底,感受近在咫尺的澎湃动力。现在这辆车,和之前那辆原版的用符咒“改装”的出租车完全不是一回事。原来那辆,油门到六七成,整辆车子都在震颤了,现在油门到底了还是很稳定。不管是动力、制动、过弯还是平衡性,都比之前好了无数倍。跑了一圈之后,聂信就大致明白了车子的性能极限在那里,这辆和出租车看起来完全一样的“出租车”,是不折不扣的野兽。而他在第二圈试跑的时候,就将速度提到了极致。正好刚刚试车结束,车道上没有别的车子,也由得他一个人发挥。但看着聂信这么发挥,莫鹏生和其他几个车队的人脸色铁青了起来。 “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这技术真漂亮。”有人啧啧称奇。 “你看过圈子里流传的那辆卡宴的急停过人么?就是这家伙好像。” “天哪,那真是神技啊。我都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干的。” “王哥说,那是重心转移配合制动……听不明白吧?我也听不明白,反正练不出来就对了。” …… 听着维修站里手底下人的议论声,莫鹏生问大牛:“怎么样?压得住么?” “问题不大。”大牛的声音透着几分冷酷:“又不是开一样的车子。” “换车!”莫鹏生冷淡地吩咐:“把那辆莲花开出来。这次只能赢不能输。” 大牛的眼底透着狂热。那辆改装过的莲花,可是莫鹏生自己都不舍得多开的座驾。能够开着那辆车参赛,他的优势就更大了。但大牛也明白,莫鹏生说只能赢不能输,还拿出了自己的莲花座驾,可不是说着玩的。要是赢不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我拼死也给你赢下来。”大牛拍着胸脯表态。 “但愿如此。”莫鹏生的声音幽幽的,不带一丝烟火气。 聂信只在赛道上跑了三圈,就给其他车队造成了无比巨大的压力,也让张翼轸的手下人完全信服了他的实力。聂信居然能把车子开得如此精准和灵敏,在第一圈测试了性能之后,后面两圈他的行车路线完全一样——尤其是放在电脑上看,甚至连过弯的路线乃至每个点的通过时间都几乎完全一模一样。这该是怎样的控制力啊?聂信自己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对角度、速度、空间的敏感,本就是他这么个科学家出身的人最基本的素质。两个电子要撞一起,可比让车子开一样的线路要难多了。他的脑子里不断计算着各种数据,靠着数据行车,自然能做到精准,那些误差是没办法,毕竟赛道的条件,还有车子本身的状况不断在变化着。就算他自己,也不能保证状态始终保持如一,说不定一个念头脑子里滑过,就晚了那么0.001秒呢? “太棒了。”回到维修站,周围一片欢腾。张翼轸也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由于很快就要开赛,聂信没有下车,和技师聊了几句之后,就静静等待着,闭目养神。 “好了。”技师长拍了拍前盖,冲着聂信竖起了大拇指。聂信微笑着回复给他同样的手势。车子又一次发动了。 或许是不想输给一辆“出租车”,本来就在末位发车的聂信一开赛就觉得有些不对,其他车手特意针对着自己。不过,聂信可不是阿震那样的愣头青,他知道自己这辆车子在受让十五秒之后,正常行驶下以他的技术表现,比起大牛原先那辆法拉利有一秒上下的圈速优势。但现在,大牛换了莲花,受让时间虽然有了变化,但他的优势应该是加强了。整个比赛有三十圈呢,聂信自信自己不会犯错,有足够的体力精力从头到尾保持最好的速度表现,但其他车手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光凭着这个自信,聂信就游刃有余地和那些车子周旋了一下。 但他很快发现了,原来开“出租”也是有优势的,当他表现得很强硬的时候,其他车手们明显不愿意和他的车子发生碰擦。既然知道了这一点,聂信的行车方式立刻就野蛮了起来,他一把油门轰到底,立刻就让顶在前面的那辆玛莎拉蒂进退维谷。对方发挥极速当然可以甩掉他,但那就起不到限制他的作用了,可被一辆出租顶在背后不到一个车位的地方,也实在太心惊胆战了。一条大直道走完,玛莎拉蒂上的车手大惊失色地发现聂信居然牢牢占着最佳行车路线,一丝一毫都不肯退让,这么一来,两辆车就要撞在一起了!车手心头巨震,可他心里这么一害怕,那么一点点的犹豫就让他付出了代价,他没有能守住位置,在贴着路肩行驶的时候迟疑了,车子轰地一下滑入了沙地缓冲区。而在一片烟尘中,他看着聂信的出租车嗖地过去了……丫的,在赛道上居然还打转弯灯?你有见过赛车的时候打转弯灯的么? 聂信很轻松地就解决了一个对手,虽说对方性能应该比自己强,但聂信的这次攻击姿态,已经试探出来了,对方的车手是个软蛋,不足畏惧。他立刻加速,开始循着最优化的线路猛追。按照维修站传来的消息,前方的宝马Z8距离自己有20秒出头,很远一段距离了。聂信放心大胆地油门轰到底,循着最优化的路线奔驰前行。 “那辆出租超掉了玛莎拉蒂。”在几个车队的电台里,大家都在交换着这样的信息。 “大牛,按照让时的规则,你单圈领先那辆出租一秒不到。”莫鹏生的声音越发阴沉了:“等一下套圈的时候,想办法攻击吧。” “好。”大牛觉得难以置信,虽然那辆出租是经过完全改装的,性能的确是不错,可他开着的也是同样经过改装调校的莲花,这两辆车之间的差距,绝不应该是仅仅一秒。而莫鹏生要求他找机会攻击,意思也很明白,如果这么跑下去,莫鹏生并不看好大牛能正常取得胜利。对方在某方面的车技表现,让莫鹏生也惊到了。 聂信现在可顾不上这些,他的面前一马平川,正是发挥他准确灵敏的驾驶风格的最好机会。 两圈过后,跑在聂信前面的Z8的车手开始不停冒冷汗了。车队刚才就提醒了他,聂信现在哪怕不算让时,圈速比他都不差。要知道,Z8对聂信的出租车,应该有着5秒的让时呢,聂信靠着技术等因素,硬是将这5秒差距找了回来。在场外观看比赛的人们更震惊,聂信的驾驶就像是在演示这条赛道的标准跑法,加速减速、入弯出弯,都标准得不得了。第一圈超掉了玛莎拉蒂,时间上有点损失,第二圈和第三圈,两圈的用时仅仅相差0.3秒。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将聂信在各个点上的时速以及车子的加速度都列出来,他跑这两圈,在任意位置上的速度和加速减速的状态,都几乎完全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大家心里腾起了这样的疑惑,反正不可能是出租车司机,这种稳定性,完全是F1级别的。 莫鹏生的脸越来越青了。聂信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他一直盯着呢,完全就是靠驾驶技术。他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修真者能够把驾驶技术掌握得那么好,从来没有。道理很简单,没有必要。修真者的速度感和普通人是不同的,谁会吃饱了饭没事做去练开车?可聂信,却完全是个异类。不过,既然聂信要和张翼轸联合起来对付他,那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修真者的事情,自然要到修真界去解决。可不知不觉之间,莫鹏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大牛在比赛中获胜,完全没有了信心。 Z8过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在路肩上打滑了一下。车手控制着车子左摇右摆,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行车线,但跟着却一头冷汗冒了出来:聂信的出租车已经出现在了后视镜里。 正在大家焦急注视着赛道上的动静的时候,在张翼轸的维修间里,聂信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强生老王。手机一刻不停地响着,老王看起来是不打通电话不罢休了。维修间里,大家都盯着吕慧锦看,她可是聂信带来的女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好歹也是个懂赛车的妞——既然是聂信带来的,那就应该她来接电话咯。吕慧锦被大家盯得有些脸红了起来,连忙拿起聂信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聂信正在开车。等一下再打过来好不?”吕慧锦说。 “我当然知道他在开车,行车仪开了好久了,他丫的上路做生意居然不打表?”老王的声音爽脆无比。“当心被投诉啊。” “哦,我……这就告诉他。”吕慧锦急忙挂上了电话,她实在不知道到底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行车仪?那是什么?”一个技师听到了电话内容,满头雾水。 “强生公司的玩意,行车营运综合调度系统……”一个技师头痛地解释。他们一帮人都以为聂信弄辆这种出租车来,只是好玩罢了。出租车在赛道上把一帮豪车都打败,这多爽多装B啊?可难道这家伙真的是出租车司机? 张翼轸笑了笑,冲着无线电说:“聂信,你们公司的老王打电话来说你上路行驶不打表。” 下一刻,满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聂信居然启动了营运系统,原本一直暗着的空车灯亮了起来,下一刻,聂信自己翻下了空车灯。车顶灯上的LED跳成了红色的“满载”状态。 “这是啥情况?”满场的人都在问。而在张翼轸的维修间里,一个技师挠着头问道:“老大,这是什么意思?要收钱的?” 张翼轸侧着头说:“那就付钱好了,叫出租车哪有不付钱的。” 技师傻傻地说:“可是,好长距离啊。跳了长途很不合算的。” 第031章 这不是漂移 技师长一把把这家伙拎走,满头都是黑线。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大家其实都不算太明白,但人家显然不是为了上路行驶了来收钱好不好? Z8上的车手更是满头雾水,心神恍惚,不小心动作就又走了样。在连续过弯的时候,直接碾上了沙地。然后他就看到出租车嗖地从自己的边上超了过去。 “心理战术超车大法?”张翼轸的维修站里又是一片欢呼。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Z8的车手反应过来了,看着车子没事,他立刻追了上去,摆开了拼命的架势一定要追回位置。而赛道上的气氛又是为之一变。 占据了相对领先的位置,聂信并没有太担心身后的追赶,反正用最优状态,走最佳路线,自己的圈速又不落后,他能拿自己怎么样啊?但不到一圈之后,聂信就不得不做出了改变。对方背后有高人指点,不在执着于超车,而是不断在破坏聂信的行车节奏。Z8在极速和其他方面,比起聂信的这辆强生还有些优势,在直道上,他就是猛冲着拉回差距,而到了弯道,他总是抢先入弯,不要求一定能够走最佳线路,冲击超车位置,而是顶着聂信,让他进不了最佳的行车线。尤其是在弯道里的几次忽然加速,做出要进行碰撞的姿态,更是让聂信有些手忙脚乱。开玩笑,刚到手的新车,他才不想送回去修。 一而再再而三地,聂信也有些火了。丫的怎么开车的?平时做生意的时候,乱来的马路杀手他看多了,还应付不了这种伪装马路杀手的?聂信想,既然你要玩,那我陪你玩! 玩赛车的人都知道过弯的时候,贴地过弯和漂移过弯各有千秋,说不上哪个更好,要看车手的驾驶风格,也要看赛车的性质。漂移这种技术,之所以那么红火,更多还是因为声色效果够强,轮胎和地面摩擦的痕迹、焦糊的橡胶气味、尖锐的摩擦声都让人血脉贲张。但在赛道上,大家还是相对比较偏好贴地过弯。而聂信,忽然之间就从原来的贴地过弯路线,转为了漂移过弯路线。 当Z8再一次靠着极速优势冲近的时候,Z8的车手几乎都以为自己会撞上那辆强大的出租,可就在两辆车将要碰撞前的一刹那,橙黄色的出租车车尾向着赛道外侧摆了一个角度,随即车子加速过了弯。Z8攻击未成,反而一下子被拉开了近2秒的差距。 “漂移!太帅了啊!”维修站里又喧闹了起来。只有张翼轸,眉毛轻轻一挑,他看破了其中奥妙。这看起来像是漂移,但只是沾边而已,内里蕴藏着高超的重心转移技巧。出租车轮根本没有和地面发生大量摩擦,只轻轻一点就过去了,这个过弯,和那天晚上聂信用卡宴玩出的急停过人倒是一样的道理。靠着不断进行各种细微的车身控制动作,将车体重心完全掌控在手里,就可以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动作。漂移也是重心转移的技巧,但相比于聂信现在表现出来的水准,漂移就显得很小儿科。 聂信在改变了驾驶风格之后居然速度更快了,整个赛车场一片哗然。又用了一圈,聂信居然逼近了前方的奔驰SLK。虽然并非以顶配版的SLK为基础,可那毕竟是辆中规中矩的性能跑车,被这样追赶,可不是一般地丢人。 改换了驾驶风格之后,聂信的圈速进一步提高,但驾驶的稳定性略有下降。别看看起来他在玩漂移,但他不停地在脑子里计算着车子现在的重心位置,不停地结合路面和其他数据做出最佳的方案,只有经过两三圈的行驶,有了完整方案,他脑子才能闲下来一点,只需要根据路面实际情况作一些修正就可以了。路面的状况也随时在变化着,温度不同,沥青的粘性就不同,多一条刹车留下的橡胶痕迹,也会产生变化……而聂信,努力将所有的环节都考虑进去。 在观看着比赛的人看起来,聂信在做着最华丽的表演。渐渐地,别人也都看出来这并非漂移,而是无法形容的高级技巧。聂信过弯的时候,甚至只有一个轮子着地,其他三个轮子是和地面虚接触着,这样一来,聂信几乎不用减速,靠着重心转移,靠着轮胎和地面接触的那个点产生的巨大的摩擦力,就能够平顺地以最高速过弯。在几个弯道上,他甚至将路面用到了极致,只有一个轮子留在赛道里,其他三个都在路肩和沙地上方虚接触着,这样就可以达成他这种行车方式的最佳路线。他的出租车不像是在行驶,倒像是在贴着地面飞行,那华丽无比的效果和夸张的行车路线,让大家目眩神迷。看起来,他简直不像是在驾驶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而更像是开着《第五元素》中布鲁斯·威利斯的那辆出租车。 “这个……我们学得会不?”阿震现在完全没有怨怪的情绪了,而是小媳妇似的问张翼轸。 “别指望了!你能把车子开到他刚才那个样子,我就敢带你去那地方了。”张翼轸毫不犹豫地摇头。开玩笑,这是一般人能掌握的车技么?这样的技术不够主流,可实在是太牛了。张翼轸已经看到不少人,甚至是对手车队的人都在拿着手机、dv和数码相机在拍摄视频了。这种车技,绝对能引起轰动。而聂信用的甚至不算什么好车,只是一辆为了外观像出租而牺牲了很多方面的改装车而已。 聂信用了八圈,追到了距离奔驰slk仅有两三个车位的地方,先前被他超了的玛莎拉蒂已经退出了比赛,而Z8虽然还是死命在追赶,但差距已经被拉到了10秒。聂信只要以现在的速度完成整个比赛,那他就赢了,让时规则计算下,他比现在跑在第一的莲花领先了那么一点点。但既然能够在赛道上攻击,为什么不呢? 奔驰上的车手得到了维修站的指示,也稍微改变了一下行车方式。他不能坐视对方再一步步逼近了,不然,只要他随便出个什么纰漏,都肯定会被超过去。聂信的圈速和技术都在自己之上,被超掉了,恐怕追不回来。可现在他可以利用车体重量和坚固性的优势来压制聂信。 “你要记住,直道上和小弯道上,出租车的重心很稳定,机会不大。到了急弯的时候,他那种风格,重心偏离很厉害,你找时机碰一下就好。让他出局。”电台里,车队指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情不愿的。从心里说,谁都不愿意破坏这样一场能够看着聂信非人表演的比赛,但车队老板是有压力的。这些纨绔、衙内、富家公子哥们在这场赛车上下了不少彩头,哪怕他们不在乎这些钱,面子上也过不去。 “好的。”奔驰上的车手冷静地回应。无论如何,车队给的指示准确可行,他只要执行就好了。 奔驰SLK的速度忽然之间就降低了下来,开始卡着聂信的行车路线,做出防御的姿态。聂信眉头一皱,手底下却小心了一些。这种行车方式重心不稳定,不用别人提醒,他自己最清楚了。靠着离心旋转产生的瞬间超高摩擦力在过弯,车子的平衡一直在走钢丝。一旦地面上有些油渍,杂物什么的,很有可能就会出事故。聂信一边调整自己的行车路线,一边在行驶中多留了一点余量。让他改变现在这样极富视觉效果也很有效率的驾驶方法不在考虑范围,那样很快会丧失优势位置。只需要小心一些…… 两辆车缠斗在一起,聂信连续三个弯道都没能进入最好的行车线,而是勉强地紧贴着奔驰过弯。到了直道上,那肯定又要被拉开一点距离。聂信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一直在保持着全油门,想要加速也无从加起,唯一的机会只有弯道。进入上赛道最下面的那一横,那条华丽丽的大直道的时候,聂信直接瞄准着最佳行车线就过去了,当奔驰SLK想要变道卡住他的位置的时候,他分毫不让,而出租车的前灯忽闪忽闪了两下……双跳灯,超车预告!!聂信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要超过去!要超过去!!一定要超过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当聂信的出租车打出了双跳灯,奔驰SLK上的车手愤怒地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你以为你是谁?梅赛德斯的荣耀轮不到自己来捍卫,可在这里,你丫的技术再好,也不是想超就能超,也不是想什么时候超就什么时候超的!之前他对故意碰撞把聂信送出比赛还有疑虑,现在他恨不得化身碰碰车驾驶员,直接一头把那辆可恨的出租车顶废掉。 到了大直道的尾端,奔驰的车手双眼血红血红地,他死死盯着后视镜里的聂信,当聂信开始切进自己那条最优路线的时候,他也已经入弯了,然后,他的脚在刹车上轻轻一点!就是那么轻轻一点,奔驰slk瞬间就降低了速度,卡在了弯道中间。 第032章 修行是条金光道 张翼轸的维修间里,大家的脸瞬间煞白,这时候要是发生碰擦,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在赛道上,聂信已经做出了反应。乓地一声,他的车子整个一振,顿在了地面上,四个轮子都牢牢地扒在地上,车子横着在车道上滑行,轮胎和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大量白烟冒了起来。这才真的是漂移了。还好聂信在攻击状态,多少给自己留了余量,在那个瞬间他才能将重心滑行改换成漂移,硬生生躲过了和奔驰的撞击。他的车头几乎擦着奔驰的尾部,相隔仅有几公分,滑到了奔驰的外道,然后,他重新将油门轰到底,嗖地超了过去……他做到了。 聂信长舒了口气,还好没碰上,不然以出租的那个小身板撞上奔驰,用膝盖想都知道讨不了好去的。但对方针对自己已经开始玩这种危险的招数了,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喂,我现在成绩排位怎么样?”聂信通过麦克风问维修站。 “第一!”张翼轸哈哈大笑着说:“你现在的成绩,算上让时,比大牛快了。排位第一。” “好。那我玩一会。”聂信的语气里压抑不住满满的杀机。 “自己小心。”对聂信,张翼轸完全不需要提醒什么。 在领先的位置上,聂信的心态不同了,采取的方法也就不同。对付比自己快,性能比自己好的车子,他的经验无比丰富。为什么?他开的可是出租,平时在马路上跑,绝大部分车子总比出租性能好吧?碰到乱开车的、耀武扬威的、冲着自己乱摁喇叭的、在自己边上危险驾驶的,诸如此类,没商量,上去就折腾一把。没错,出租车是跑不过那些个动辄几十万的好车,出租车的出厂价才几万块而已,全都是最成熟廉价的零部件,但出租车司机们的驾驶经验多丰富啊,跑不过你还恶心不死你么?虽然现在在上赛道,可要找到这种感觉还真不难。出租VS奔驰SLK,多和谐呀。 刚才跟着奔驰追圈速的时候,聂信对奔驰上的车手的行车习惯已经了如指掌,现在他就按照着对方的习惯在操作车子,但就是比之前他的极速少了5迈。别看这区区5迈的差别,但在赛道上,就是能卡得对方难受死。油门总也踩不到底,但那条行车线就是自己习惯的,在车赛这种环境里,下意识的判断多,想要根据情况改变风格,哪里有那么容易?只有聂信是个异类,他今天已经几次改换驾驶风格了。他的驾驶需要的不是风格,而是计算,当脑子里计算出最优化的方式,手底下就按照这样的方案执行,精密得如同机器。这是唯有聂信才能做到的。 奔驰车手没跟着多久就开始抓狂,每一脚油门,每一次刹车,每一个过弯都要活生生憋回去一口气是什么感觉?他脑子里轰地一下,完全不管不顾,一脚油门轰到底,直愣愣朝着聂信的车子就冲了过去。 聂信夷然无惧,他来回打着方向盘,在赛道上蛇形,但始终让奔驰没办法超过去,也没办法撞上自己。而当他将奔驰车手调戏地丧失理智的时候,一个转弯继续前行,可已经有些丧失理智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位置的奔驰slk已经入不了弯了。轰地一声,奔驰也冲出了赛道,撞在了轮胎墙上。 6个车队有三分之一退赛,这个比例太高了。聂信也没想着再做什么,他的前面还有一辆保时捷911turbo,一辆改成怪物的莲花,不算让时要追上他们,基本没有那个可能。聂信恢复了操纵重心的极速驾驶方法,继续向大家展示驾驶可以华丽到什么程度。 在第二十圈的时候,大牛已经来到了聂信的身后。“老板,攻击么?”大牛心里有些惴惴,最后请示一下。他现在已经知道,聂信可不是好对付的家伙,他虽然避免了碰撞,却绝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有机会他绝对会坚定地送自己出局。莲花车的确各方面都强悍,可就是太轻了,比速度还好,可用在对抗性那么强的场合,要是聂信就用撞的,那自己除了被送出赛道,附送一记气囊之外,恐怕不会有任何其他结果。 “老板?”无线电里静默了很久,大牛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莫鹏生犹豫不决。他和张翼轸赌得很不小。表面上,双方都在今天的赛车上下了200万的彩头,可私底下,他们赌的却是一个灵石矿脉。对于修真世家和门派来说,灵石矿脉、药草、法宝等等的赌斗,从来就没有小事。赢下比赛,就有一个灵石矿脉1年的开采权;输了,则要拿出一柄飞剑,名为“轻侯”。仙居剑派有的是飞剑,“轻侯”虽然威力巨大,倒也算不得什么,但失去一年的灵石矿脉开采权,却让莫鹏生犹豫不决。但今天这个局面,也实在无法善了。大牛要是强行进攻,未必能够有什么效果,聂信刚才已经给大家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超过去吧。”左思右想,莫鹏生终于还是放弃了。把张翼轸得罪得太狠了可不好,而且聂信也是个修真者,人家也是有师门长辈的。 大牛松了口气,连忙双跳灯一打,示意聂信让开车道。而聂信,很平静地放了他过去。又过了一分多钟,聂信同样放了保时捷过去。一场赛车大战,就这样平静地落幕了。 “干得好!”回到了维修站,张翼轸淡淡赞扬道。而聂信很平静地耸了耸肩,接受了这样的赞赏。 维修站里大家簇拥着聂信,不停地问东问西,热情得不得了。而聂信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和大家开心地聊着。一直到两个多小时后,聂信才离开了赛车场。 “聂兄,要是有时间,今天晚上我在观澜阁做东,如何?”张翼轸在告别的时候问道。 “好啊,那晚上见。”聂信简短地告别。 今天这一天,吕慧锦玩得可开心了,不仅仅欣赏到了聂信的车技,更在维修间里交到了不少朋友。一个懂车子的女孩,肯定被那帮技师们捧在手心里的。虽然之后几天都没有这个量级的比赛,但有一些其他活动同样吸引着她。技师和车手都把她当作是聂信的女伴,这也算是她可以接受的说法啦。吕慧锦知道父亲一直在找足够强大的车手,为了参加一些特别的比赛,聂信怎么都能符合他的要求了吧?他虽然似乎不怎么乐意和自己在一起,但这种有才华的家伙,她吕慧锦也就包容一下吧。 “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啊?”吕慧锦问。聂信想了一下,说:“我还要出车运营的,你以为天天那么闲啊?” “不要嘛,最多我包你的车包个十天半月先,好不好?价钱你开就是了,有你陪着玩比较有趣啊。”吕慧锦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 “不要了。我喜欢在路上跑跑,比较有人味。”聂信摇头拒绝。 吕慧锦嘟着嘴,没说什么。在聂信送她回宾馆的路上,再也没提这事情。 聂信本想接了何蔓一起赴晚上的约,也好让张翼轸不要误会,自己和吕慧锦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可没想到,一听是张翼轸,何蔓坚决拒绝了。张翼轸在年轻一代修行者中间大名鼎鼎,一半是因为出身淮南张家,天资卓绝,另一半则是因为他的种种怪癖。 张翼轸这次招待聂信的规格,比起上次更高一筹,多少有答谢的成分在。他被挤兑得不得不拿出矿脉和莫鹏生对赌,这是无奈之举,虽然知道姚永乐无法参赛,莫鹏生肯定间接有关系,但却也没什么办法。本来他已经准备输了,没想到聂信挽救危局,不仅赢下了比赛,还赢得如此漂亮,让大家都无话可说。张翼轸这次可是实实在在欠了人情了。 “本来还想告诉你另外个消息的。”张翼轸笑着说:“灵移符、搬运符、闪身符家里都经过了试用,反响很不错,三种符咒都让我下足单子。加上其他符咒,这一次怕不有两三百卷符咒的量呢。想必聂兄也能从中分润不少。” “见笑了,蝇营狗苟的,也是没办法。修行是大道,可实实在在是金光大道啊。”聂信调侃道。 “是啊。”张翼轸深有感触地说:“今天的事情,我承你的情。要不是你出手,我张家这次可就有点头痛了。一条灵石矿脉一年的开采权,里外里怕不有两三万枚灵石的损失吧。” “大手笔啊。”聂信对赌博没什么好感,用夸张的语气说。 张翼轸自嘲地说:“聂兄有所不知,这次,真真是被逼无奈。” 原来,张家另一名入世修炼的子弟张序严勾搭上了个小明星,但不想那个小明星却正好是莫鹏生的姘头。一个傻乎乎的女人居然勾搭上两个修真弟子,这事情发生的概率,比中彩票也高不到哪里去。莫鹏生对这种绿帽子事件自然不会听之任之,但张序严不道歉也就罢了,这种事情还真说不好谁对谁错,可他居然要赌斗。用灵石矿脉赌飞剑,也是张序严定下的。莫鹏生一听,这种好事哪里找啊,当然答应了下来。张序严回去拉人助拳的时候,家里才发现不对,这才紧急让张翼轸出面协调。莫鹏生怎么肯放手?几番交涉之下,当初小明星那点破事早不知道忘哪里去了,人家盯着的就是张家的声誉问题。不过莫鹏生也不为己甚,不敢逼迫得太厉害,提出了改变赌斗方式,这才有了今天的赛车。要是今天输了,张翼轸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灵石矿脉也不是他这一系的财产,可张家的面子有难了。赢了下来,自己在张家的地位就更稳固,在年轻一辈中的号召力就更强。里外里,这相差也是很多的。 第033章 修真世界概说 “今天赢下的玩意,归还回家里,要么束之高阁,要么就成为不成器的子弟的玩物。我借花献佛,就赠给聂兄了,你现在应该还没有飞剑吧?”张翼轸态度温和,继续说道:“另外,赢来的这200万现金,聂兄也请一并收下。” “这……我不是冲着这个才去的,这我可不能收。”聂信摇了摇头。 “难道你今天赢下比赛,我不付出场费不付胜赛奖励么?这可就是我没道理了。就算这些你都不要,开的是你的车,修理费和折旧总是要的吧?”聂信的反应都在张翼轸的预料之中,他解释道:“而且,你还是打了表的。车钱我总要付吧?” 聂信哭笑不得地说:“车钱也就1000多,你给我200万做什么啊?飞剑这种东西我又玩不来,要来做什么?” 张翼轸说:“不会剑诀?简单。我找本剑诀,回头就给你。当我是朋友,就别在乎这些。仙家无年月,我们又都是进境够快的家伙,将来少不得互相帮忙呢。聂兄,回头有什么好地方去,你要是没有好的兵器,可真没办法带你去。” 聂信的脑子里,云梦泽三个字一闪而过,他叹了口气,说:“如此,便愧领了。” 张翼轸一扬手,一个黑黝黝极为壮硕的汉子走进了包间,手里捧着两个木盒,一方一长。长的木盒里是轻侯剑,而另一个盒子里,自然是200万现金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伙伴,也是照顾了我多年的老管家:木恩。” 木恩的神色冷冷的,并没有因为少爷对他的评价而有一丝变化,只是冲着聂信点了点头。 聂信看着木恩捧着的两个盒子,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要现场拆开来看的心思。可忽然之间,他问道:“张兄,怎么你这次一下子采购那么多符咒呢?平时在孟先生那里,每个月你们张家的订货不都很稳定吗?” 张翼轸叹了口气说:“你听说过云梦泽的事情没有?” “听说了。家师与何蔓都会去的。虽然我也想去见识见识,但那么多高阶修士们会去,我也就不必去添乱了。” 张翼轸说:“就是因为云梦泽的事情,现在各家都在收纳各种材料和符咒呢,天晓得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修士们用不上,但去的更多是普通弟子,能把大家武装一分就武装一分吧。最近,不光是孟先生这里,几乎所有的法宝商店、符咒的铺子乃至于饲养灵兽的食物和肉类,都供不应求。雁荡坊市这几天里,比平时热闹多了。” 聂信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看着聂信的神情,张翼轸提醒道:“聂兄,既然何先生不带你去,那你千万不要一个人跑过去。云梦泽到底有没有重宝现世,又会是什么样的宝贝,还不得而知。各家说是说去友好协商的,可真要发生什么呢?一旦争斗起来,低阶弟子全都是炮灰,尤其是碰上敌对的修士,那是绝对不会把人命放在眼里的。” “你不去也好。”张翼轸想了想之后接着说:“聂兄,你修为进境很不错。但毕竟修炼年限尚短,积修不够,掺合到那些事情里去太过危险了。这一次,据我所知,会去云梦泽的可不仅仅是各家族和各门派,九因堂和蜀山都有人参与其中。不开打还好,一开打,这情况可就混乱了。” “可是,不是说其实没什么重宝,只是大家借着机会聚聚吗?”聂信糊涂了。九因堂执掌国内修真界,虽然有自己的利益和力量派系,但更多时候扮演着调解纠纷的角色,派人参与倒也算了。蜀山又是为什么呢?蜀山源远流长,力量凌驾于神州各个家族和门派之上,更掌握着大量的修行资源,如果是一般的宝物,他们应该看不上才对。 “这传言对也不对。”张翼轸解释说:“云梦泽到底从何而来,现在还没有公论,但毫无疑问,云梦泽和蜀山等,都是上古大仙们开辟出来的空间。蜀山的源流清清楚楚,可云梦泽并非如此。有一说,是大禹治水的时候将洪水尽数集中在云梦泽,然后直接将整个云梦泽装入了空间,这才解决了神州罹患。反正此事也不可考了,以云梦泽水系纵横的情况,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信。虽说多年以来,云梦泽对修行界开放,大家做了许多的探索,号称是每一寸土地都经过搜查,可实际上,云梦泽里仍然有一些神兽、灵物,没人敢惊动。有些地方,则是恶毒无比,一直没有抵挡的方法。要说探察,那指的是除了那些地方之外,搜查得很详尽。” 聂信点点头,说:“这才合理。要说有人能够穷究自然万物,我怎么都不会相信。” 张翼轸摇了摇头,说:“还不仅如此。所谓的探察,各家各派总是分别进行。汇总起来,大概真的探察过整个云梦泽吧,但你指望大家都不留手?都拿着全部的情况交给别人?这怎么可能呢?我张家做不到,想必其他家族和门派也做不到。九因堂和蜀山从来不说他们探察的结果。有了这些原因,而重宝现世又言之凿凿,大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何蔓未必知道其中的窍要。” “可现在这样,不知道其中危机却又深入其中,岂不是……”聂信由衷地担心起来。 张翼轸哈哈大笑道:“放心好了,修真界现在这些个门派,历史最短的也有百年以上了,你现在能想到的,他们怎么会想不到。每家每派,都肯定有高手坐镇。何蔓可是何家的掌上明珠,别看她现在读大学读得滋润,不过是红尘历练的老戏码。她在何家的年轻一辈里,赫赫有名,在神州修行界都是排得上号的。这种场合,家族高手肯定会加意关照。要是我所料不错,何家这一次去云梦泽的队伍里,至少有两名筑基期的修士,其中之一,必是何蔓的父亲何苍生。你觉得,她还会有什么危险?” 聂信自嘲道:“碰上这种事情,哪怕知道又怎么样?该操心的还是操心。” 张翼轸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人:“也是。” 张翼轸是张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将来是要成为张家家主的,对修真界的情况知之甚详。而聂信面对这么个肯对自己知无不言的朋友,正好提出自己的各种问题,对神州修行界有了更深的认识。除了九因堂和蜀山这两大组织凌驾于各家各派之上,其他力量大致可以按照儒、释、道、杂四种不同的修行方向来划分。 淮南张家、岭南云家、江南何家以及在台湾落地生根的苏家都是儒门的传承,以前曲阜的孔家才是执儒家牛耳的大家族,但三代以来一直没有什么优秀弟子产生,孔家现在的声势大不如前。除去这几大家族,儒家还有云水书院和鹿鸣书院两个不以家族世袭为传承的组织存在。 道家以武当派、三清剑派、昆仑派三大门派为核心,五观庄和逍遥派虽然也属于道门,但很少参与到修真界的各种活动中,以自给自足发展为主。道门的门派虽然少,但人数多力量强,尤其是三清剑派,执着于道家剑诀,以苦修著称,出现在修真同道面前的几乎就没有低于灵息期的弟子。昆仑派地处偏远,却是最大的灵石和药材供应者,材料上的富裕让昆仑弟子在修行上少走很多弯路,自然也是高手辈出。武当派香火鼎盛,外武当接触世俗,不断掌握各种资源,获取财富,内武当弟子众多,有着许多种功法可供选择,适应不同体质,虽是一个门派,但门派内还能分成几个不同的派系,互相竞争,人才之盛,不比蜀山差多少。 释家也就是佛门,进入神州修真界的时间不短了,道统早立。少林寺自然是佛门领袖,峨眉山、普陀山、白马寺三支,各有其特点。作为佛门传承,少林却有着天下第一等的修行者战斗团体:武僧。虽然已经有几百年没碰上少林武僧集体出动的事情了,外人无从得知武僧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没有人敢小看这样庞大的战斗团体。神奇的佛门功法,坚定的意志以及自小养成的团队默契,让武僧几乎成为传说中的力量。峨眉和普陀以清修为主,很少参与修真界的大事,但白马寺却截然不同。将佛门的入世精神贯彻到极致的白马寺,每有大事必然在场。 杂家就不太好分类了,修真大道千变万化,各种法门都有可能达成大道:以医药入道的百草园,以星相算学入道的天星殿,以制造器械法宝入道的墨家堡等等,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仙居剑派以纯粹的剑道入道,战力极强,和他们路数相近的,则有形意门、断魂枪、大刀堂。以武入道,很难突破筑基期关口,可一旦突破了,战斗力绝对出类拔萃,傲视同级。其他诸如炼蛊的、玩毒药的等等极冷门的分支,经常几百年才冒出一个传承者,都不算在正常的神州修真界里了。而所有这些,还只是所谓的正道门派分支而已。 第034章 生日礼物 既然有正道,那肯定就有邪道。邪修的情况张翼轸也不甚了了,只知道自从上一次正邪大战至今百余年来,邪修消停了很多。当年的那些门派传承,现在是不是还在都不知道了。正道门派互相之间也有种种矛盾斗争,尤其是在日益稀少的修行资源分配问题上,这些年来发生不少争斗,但要是有邪修现世,大家仍然会齐心协力除之而后快。 聂信听得瞠目结舌。修真难道不是很冷门的事情吗?现在看起来,可不是这么回事。这些个门派和家族传承,加起来怕不有十几万人,再加上为修真世家、门派服务的外围成员,估计神州大地上和修真扯得上直接间接关系的不下千万人。也就是说,一千多个人里,就有一个和修真有关,只是他自己都未必知道。 “哈哈,你以为呢?”张翼轸大笑道:“修真入门并不难,你也知道的,不说突破气动期,就算稍稍修习点不入门的皮毛,延年益寿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可人数再多又能怎么样?破了气动期的关才能成为修行者,筑基成功方可称为修士,这一点不会改变。听起来和修真有关的人数再多又怎么样?神州大地上才有多少人筑基成功,又才有几个能结金丹窥大道呢?” 聂信释然,这事儿和学术圈一个道理。在理论研究领域,他天资卓绝,很早就开始进行原创研究。可还有无数人,所谓的大学数学系物理系啥啥的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毕生的成就或许就是看懂某些圈内大能的研究成果,循着前辈们的道路,对一个极小的分支进行一点点的阐发。能够在有生之年有什么大发现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 辞别了张翼轸,聂信还是来到了孟先生的铺子里。或许是因为大批的订货,铺子里的气氛也随之一变。难得到了那么晚四个学徒都还在。孟先生看到聂信来了,露出一丝微笑说:“你来得正好。” 扔了大堆的符咒材料和制作任务给聂信那是题中之义,不过,孟先生倒不是为了这个才等着他。孟先生上次被聂信一堆问题问倒之后,考虑问题的方向有了变化,自己一边想着,一边寻找前人在这方面进行探究的成果。孟先生不离开雁荡坊市,但就在坊市内专营各种法诀、修炼心得笔录的店里,他寻到了好几本以前修士的研究笔录,以及一本系统讲解入门符咒的《灵心咒法》。前人的研究笔录到底是不是有用还不得而知,得先读读看再说,但《灵心咒法》对聂信来说,意义可就大了。《灵心咒法》的核心并非符咒制作,而是符咒使用,里面有许许多多使用符咒的小技巧,以及符咒的配合使用的方法。在制符方面,则列举了常见的初阶符咒二十多种,比聂信现在掌握的符咒多了不少。以聂信在符咒上的钻研,其实看到符咒,听过讲解,马上就知道该如何制作,但总不如有这么一本“教材”来的方便。 “你这几天好好研究这本东西吧。我也要赶着把活做完,恐怕得忙过这阵才能和你好好探讨那些问题了。”孟先生无奈地说:“谁能想到,我这小铺子的生意也能好到这个程度。” 孟先生对聂信青眼有加,其他学徒都看在眼里,但也说不出什么坏话来。聂信在符咒上的天分的确好,而且,相比于他们这些探子,背景干净得多了。反正孟先生想要找个弟子,本来也不会考虑他们。 回到家里,何念生与何蔓都在。临近出发,何念生也不出去每天应酬,而是留在家里给何蔓与他讲解各种修行与法诀使用的技巧。虽然有临时抱佛脚之嫌,但聊胜于无吧。 看到聂信隐有忧色,何蔓问道:“怎么了?对了,把你赢的那柄剑拿来给我看看吧。” 聂信点了点头,将轻侯剑取出。轻侯剑的式样古朴厚重,没有什么复杂的修饰,剑柄和剑鞘上包裹着的黑鲨皮都经过专门的药液浸渍,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不过,轻侯剑对何蔓没什么吸引力。 “太丑了,”何蔓嘟哝着说。“难怪张翼轸把这东西扔给你。谁要用那么难看的剑啊。” 聂信哭笑不得:“这柄剑很不错啊。虽然我一点都不会用剑,但这剑的质地多好?挥舞起来剑身上腾着雷光,威力也很不错。” “可还是很丑啊?”何蔓忽闪着大眼睛对聂信说,然后略有怨念地嘟哝着:“算了,和你这个只讲功能不管外形的家伙没的说。” “云梦泽……一定要去么?”聂信又一次问道。他知道这样问得唐突,将先前张翼轸所说的告诉了何蔓。 “我总要去的。”何蔓轻快地笑着。她从来不是那种小鸟依人样的女子,纵然偶尔有别扭撒娇的时候,也会为了些许可爱的小东西痴迷不已,但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却是那飒爽丰姿。“我父亲在,还有家里其他长辈。虽说难料到底会发生什么,可也不是就一定会出什么事情。何家还是知进退的,万一事有不妙,逃跑总会的。我也会多加小心。你呢?准备在我们不在的这些时候里做些什么?” “修炼!”聂信沉着地说。何蔓主意已定,他也就不会再去嘀嘀咕咕什么,与事无益。而他现在能做的,莫过于快速增强自己的实力。 “好啊,那回来的时候看看你能到什么程度吧。”何蔓挨着聂信,用肩膀撞了一下,虽然是鼓励之意,却别添了一些亲切的意味。聂信伸过手去,搂着何蔓的肩膀紧了紧,旋即又松开了。 何蔓开心地转过头,看着聂信。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跳了起来,说道:“差点忘记了,你等着。”然后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又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蟹青色的扁扁的小包。 “现在都找不到好用一点的符包了,我只好给你做了个。分成十二格的,可以装三百张符咒,应该够用了吧?”何蔓献宝似的将符包摆在了聂信面前,看着聂信认真翻看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显得十分得意。 “你怎么想到给我做这个?”聂信奇怪道。 “因为要出发去云梦泽了啊。集合虽然还有几天,伯伯说,他在那之前还要和几个老朋友碰一下头,后天就走了。正好错过了你的生日,可生日礼物不能错过嘛。”何蔓说。 “生日礼物,”聂信苦笑着说:“我自己都快忘了。” “帮你记着就好了。修行者嘛,有好多好多的生日要过。”说这话的时候,何蔓也不由得显出了几分自嘲的语气来。 何念生同样没忘记给聂信生日礼物,他原本就答应聂信给他弄个乾坤袋,乘着这个机会就给了他了。虽然不是顶级的货色,但算算能装好几个立方米的东西,也唯有神州修行界在空间法术上能如此裕如。乾坤袋这类东西,居然也随着时代变化有了各种款式的区别。给聂信的这个,乍看起来竟然是牛津面料的笔袋,配上一个黑色的军款双肩背包,很符合他的风格。这一天,聂信还是没有出车,基本就呆在家里陪着何念生与何蔓,听着何念生唠叨着各种注意事项,帮着何蔓打理行装。修行界的女性,果然是需要两个乾坤袋的,何蔓有一个粉红色笔袋样的乾坤袋,装满了还不够用,最后还是问何念生借了个“眼镜盒”才将东西都装下。 第二天一早,聂信开车将何念生与何蔓送到了无锡。聂信稍有不安,何念生与何蔓又一次提前行程,那些“灵炎击”可还没做出来呢,他们手里少了一些武器,而聂信则少了几分安全感。这种心情,却好生被何念生嘲笑了一番。 “要走啦。”何蔓看着聂信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聂信甚至没下车,而是在车里,闷闷地坐着,冲着她挥了挥手。何蔓心中一动,凑过去在聂信的额上一吻,然后调皮地跳开。“真的走了哦。”她挥了挥手,与何念生一起步行离开。何念生与朋友约好的地方就在附近了。 白天开车运营,晚上制作符咒,修炼清心诀,除了三餐都得在外面解决,聂信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在清心诀上,聂信又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修炼效率第一次突破了5%,有这样的效率,清心诀完全摆脱鸡肋功法的范畴,已经是主流修行功法的水准了。虽然聂信如此修炼清心诀,比起原先复杂了许多,但却是值得的,除了原先清心诀的那些辅助效用,聂信甚至能够通过修行来提高灵力掌控水平。 这样的生活重复了十几天,聂信终于觉得气闷了。他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叫上张翼轸,到老杨的铺子里喝茶。张翼轸习惯了观澜阁,却并不排斥老杨那个简陋的铺子。铺子简陋只在于装潢,无论是内部的摆设,还是提供的茶饮酒水,可都是很让人神往的。而且这是聂信第一次相邀,张翼轸怎么能不去? 第035章 突发事件 雁荡坊市是距离云梦泽最近的坊市,又是各家集合时间前夕,来往的人很是不少。张翼轸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却和聂信这个生面孔出现在老杨的铺子,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几家年轻子弟上来问个好打个招呼,也就算是过去了。张翼轸和聂信讨论着车子,虽然和周围各家子弟们聊什么修真界的掌故之类未免有些格格不入,却也颇能自得其乐。 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深夜,其他门派的弟子纷纷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老余铁青着脸走进了铺子。 “张公子,聂信,正好你们在,出事了。” “哦?余老,发生什么了?”张翼轸神色如常。 “长安西市多宝阁被邪修洗劫,丢了好多东西。”老余焦急地说:“这一次一下子冒出来9名邪修。到底是些什么人现在还不得而知。” “哦?”张翼轸的眉头皱了起来。“多宝阁不是有修士坐镇的吗?” “我得到的消息是,多宝阁供奉‘冷扇子’徐峥被斩杀。”老余面露忧色:“张公子,现在各家都应该进入云梦泽了吧?我已经联络不上各门派的人了。” 张翼轸想了想现在的日期,点了点头。 “这有关系吗?”聂信关切地问。 “正道中人前脚进云梦泽,邪修后脚袭击多宝阁。肯定有联系。如果他们只是捞一票倒也算了。可这批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张翼轸也有些疑惑。 “我们别呆在这里了,收不到外界的联络,先出去再说吧。”聂信已经焦急地站了起来。 “好。”张翼轸应道。 三人刚刚离开雁荡坊市,新的消息就来了。修真者们得靠着中国移动来进行通讯,这多少显得有点讽刺。 多宝阁除了修士徐峥,另外还有十七名修行者被斩杀。其中七人是灵息期的,里面还有两个灵息后期的。多宝阁的防卫力量没有问题,保持着平日的水准,可袭击者太强了。长安西市的九因堂分部此刻没人坐镇,但他们已经调遣力量开始追踪了。这9名邪修这一次盗走了不少东西,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是四张阵图,以及昆仑派寄存在多宝阁,等着一位迟迟未来的长老来取的一件东西。这里面多少有些文章。 “木恩,你看看有什么情况,立刻收集起来给我。”对着电话,张翼轸毫不犹豫地吩咐道。随后他转而对聂信说:“到我的办公室去吧,我知道你想知道情况,我那里联络各方方便一些。” 聂信点了点头,开车照着张翼轸报出的地址,赶紧出发了。之前没问过张翼轸到底在做什么,现在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掌控着一个网游公司,开发仙侠类网页游戏,这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呢?不就是拿修真界的各种东西出来当设定么。张翼轸的办公室里,有一整面墙上挂着六个24寸的显示器,上面滚动着各种新闻动态。 他们抵达办公室的时候,木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甚至已经为他们泡好了茶水。 木恩仍然是那一成不变的管家嘴脸,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少爷,家里已经知道这事情了,现在还没和派去的叔伯们联系上。回头我去跑一趟。九因堂已经派出第二组人马追缉邪修队伍,据传是第一组人马接上了火,小有损失。另外,江南这边的九因堂分部,也已经出动了。三名修士各带一队人马,分别前往云梦泽的三个入口,以防邪修们真的是冲着云梦泽的重宝去的。还有,武当和少林也已经在向昆仑施压,询问他们被劫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那位长老的下落如何。” 张翼轸听了之后点点头:“木恩,一下子出现那么多邪修,恐怕……” “魔门潜伏百年,这时候跑出来也正常。如果出手盗宝是因为正道门派力量都在云梦泽,比较空虚,那还好说。如果是因为要去云梦泽盗宝而准备,那这次重宝现世可能是真的。”木恩说道:“也不必太担心,云梦泽那边,正道诸门集中在一起的话,对方不可能得手的。” “希望如此。”张翼轸叹了口气。“那现在呢?还有什么消息。” “等。”木恩回答:“家主和几大门派首脑在开会……电话会议。” 聂信满头黑线,怎么现在修真门派搞得那么科幻。 不过,现代科技的确让效率大幅度提高了。过了没多久,木恩的手机就响了,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他愣了一下,才说道:“昆仑派的那位长老是尹惠江,丢失的宝物是辰水玉符。” 张翼轸的神色阴沉了起来:“就是那个号称是悬江洞府钥匙的辰水玉符?”木恩点了点头。 张翼轸转而冲着聂信,苦笑着说:“聂兄,现在看起来可不太好。尹惠江精研阵法,辰水玉符是和云梦泽大有关系的玩意,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居然在昆仑派的手里。这次,恐怕真的是冲着重宝现世去的。” 聂信问道:“既然对方敢这么出手,多少应该有几分把握吧?凭的是什么呢?” 张翼轸摇了摇头:“邪修的事情,我知之甚少。” 聂信想了想,说:“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聂信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现在也有些焦虑,点了点头,送聂信出去。随即,木恩出发了,他要立刻赶去云梦泽想方设法通知家族派去的人,让大家注意防备。 不能什么都不做,聂信这么想。回到家之后,聂信立刻开始进行准备。灵炎击的外壳铜柱已经送到了家里,足足有四箱,一共96件。这第一批铜柱要全部装备完成,需要大量的玄炎符和乙木清灵符,聂信有一些储备,但还不很够。不过他背后还有孟先生,他那里一定有足够的各种符咒,就算没有,大量的材料总是有的。聂信拼上一天,少说也能制作十二三卷各种符咒,补足数量没问题。不知道要对付的是何等量级的高手,聂信将所有的灵炎击都按照最高威力那档来设定了,一个晚上完成了20具灵炎击的装备。 可聂信深刻地知道,自己去帮忙和帮倒忙之间,只有很小的距离。对手已经斩杀了一名修士,一名昆仑长老,许多其他修行者。那部分修行者绝大部分修为层次都比自己高。要是贸然进入云梦泽,恐怕和那些来历不明的邪修一个照面就得没命。 到了早上,张翼轸主动打来电话,说了了解到的近况。九因堂的两支追缉队伍已经跟丢了那帮邪修,虽然击杀了四人,但那明显是对方主动断后舍弃的人员。对方有着这样的决心,让九因堂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江南这边的分会现在已经控制住了云梦泽的三个入口,暂时还没什么动静。派去给那些先前进入云梦泽的各门派队伍报信的修士已经出发。为了确保消息能够切实送到,九因堂江南分部送信的是“风蝠”井玉堂。而九因堂对各派各家前往报信的人员,在严格核实身份之后才允许进入,此举虽然与没能先行到达也没有相应准备的修行者们颇起了些龃龉,但总的来说还是得到大家认可的。九因堂这一次的各种举措十分迅捷到位,而且每有什么动静都及时向各门各派通报,很是赢得了大家的好感。但处置归处置,到底最后要怎么解决这个事情,还是得大家商量着办。一方面,九因堂并不想大包大揽,给人专权的印象,另一方面,这次敌人来势汹汹,实力超群,光靠着九因堂去承担所有的损失?他们也不干。再怎么样,事关各家实力派成员和优秀年轻子弟的安危,大家一起出力也应该。 聂信淡然的态度让张翼轸有些诧异,但将情况告诉了聂信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好像是各派掌门的电视电话会议终于告一段落,昆仑派不好忤逆大家的意思引起众怒,终于还是将辰水玉符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事情要解释清楚有点麻烦,张翼轸也没心情和聂信再煲电话粥,索性将家主发过来的整个电视会议的视频压缩了一下就给聂信发了过去。他可是网游公司的老板,电脑里这种工具齐全得紧。收到了视频,聂信才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昆仑派历史悠久,对云梦泽的探索研究很早就开始了。在云梦泽灵气充裕的地方,他们甚至开辟了一片药圃。悬江洞府就在昆仑派的药圃附近,由于洞府里栖息着一条青色大蛟,修行界前后几次想要攻入洞府都无功而返。除了少部分人,水中作战本来就不是修行者所擅长的,在地面和空中很好用的法宝武器,到了水里有不少都全然抓瞎,剑诀之类的东西更是笑话了。但经过前后长达两百年,总共四次的试探攻击,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之后,大家也明白了,只要不冲击洞府大门,青色大蛟压根懒得理会。这种上古灵兽是极端骄傲的,普通的修行者乃至修士,压根没有让它出手的资格。青色大蛟的战力,初步判定不弱于金丹中期的修士。 但真到了这个境界的修士,未必舍得拼上一身的伤去和它恶斗一场。天晓得打赢了这头灵兽,洞府里面还有什么花样呢,没有足够的留手,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一旦大战一起,估摸着短时间是解决不了的,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想要不惊动其他门派独吞洞府珍藏,怎么都不可能。何况,悬江洞府不见于任何典籍记载,除了门口广场的石碑上有着无人能解的文字和图案,以及洞府大门顶上古篆铭文“悬江”两字,再没有任何其他线索。到底里面有没有藏宝,藏着什么,没人知道。这也让各门派硕果仅存的金丹期高手犹疑不定,不敢轻易冒险。 第036章 毅然前往 既然知道青色大蛟不会主动攻击,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昆仑派一次次派人进入洞府门口的广场探察石碑。既然是洞府,那总有开启的方法,他们认为关键就在那块石碑上。经过反复探察,破译碑文的进展等同于无,甚至连碑到底是什么石材都没摸透,但他们的研究终于还是有了成果。他们在石碑顶端发现了一个插槽样的东西。 昆仑派家大业大,能够调动的子弟也足够多,其他方面的研究也取得过一些成绩。比如,辰水玉符。到底是谁在昆仑藏宝库的角落里捯饬出了辰水玉符已不可考,但辰水玉符的铭文和悬河洞府的石碑上的铭文却肯定是同出一源。昆仑派的长老尹惠江曾经带着辰水玉符到悬河洞府,将玉符插进了石碑顶端的插槽里,结果以石碑为中心的阵法被瞬间激活了。尹惠江虽然是阵法和破解谜题的大师,但如此复杂的阵法也从所未见,他没能打开洞府,却记录下了整个阵法的这部分变化。这事情发生在十八年前。可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修真界纷纷得知辰水玉符和悬河洞府有关。昆仑派一直在追查到底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却一直没什么结果。 经过十八年的冲刺研究,昆仑派对于破解悬河洞府小有成算。他们本来准备召集正道同仁们共襄盛举,也好群策群力地打开悬河洞府。只要能打开,昆仑作为主持者,自然能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各门各派还要承昆仑的情,也让昆仑的地位能越发稳固。可没想到的是,在昆仑还没决定到底邀请哪些人、如何邀请的时候,消息又一次走漏了。和十八年前一样,传出去的消息模模糊糊的,只是一条很简单的:云梦泽将有重宝现世。可这么一来,昆仑派变得极为被动。之前如果遍发邀请,那是他们的风度,而现在,忽然就变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甚至还很有一些要用修行同仁当炮灰的意思——一定有人会这么想的。神州大地,哪里都不缺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别人的家伙,修行界也是如此。 于是,昆仑派决定还是先观望一下比较好。他们原本准备让尹惠江带着辰水玉符,在各门派分散行动的时候自顾自地带着本门弟子去开洞府。其他门派看到就看到,反正大家都在,又不好明抢的。到时候他们再让其他门派参与,那面子里子就又都有了。 这算盘打得是很响,可没想到被来历不明的邪修破坏得干干净净。对方对昆仑派,对正道诸多门派的动静了如指掌,显然是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准备。而联想到十八年前的消息走漏,对方的阴谋至少酝酿了十八年。对修行者来说,十八年不算是多长的时间,可还是可以做好多事情的。现在,昆仑派的行动完全被人看破,掌握破阵方法的尹惠江长老身死,局面他们已经控制不住了。对方要么有人在阵法上有更高造诣,要么索性已经掌握了昆仑派的全部研究成果,并且有一个足够有力的执行者。现在,大家的目标不得不转为,如何不让对方打开悬江洞府。 “和进入云梦泽的人联系上了没有?”看完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视频,聂信打了个电话给张翼轸。 张翼轸的声音有些沉闷:“还没有。木恩刚才发来消息,他已经和九因堂的人照了面,进入云梦泽了。如果顺利,今天下午就应该有消息了。” “好。那我等你消息。”聂信没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而张翼轸则从聂信的冷峻和漠然中,察觉出一丝别的什么来。这绝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一种毅然决然,将所有的后果都考虑清楚了的寂静。张翼轸此刻毫不怀疑,一旦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聂信一定会直奔云梦泽,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聂信提着全部行装来到了雁荡坊市。背包里除了灵炎击之外,还有一些野外生存用品:望远镜、照相机、指南针、水壶、战术折刀以及折叠的炊具、饮水过滤器一应俱全。包里还塞了一些压缩饼干和药物。聂信是修行者,但现在的境界还没有完全脱离普通人的范畴,这些东西说不定就用上了。 昨天拿到的200万,他全部兑换成了灵石。然后在坊市内的几个铺子走了一圈,就花掉了小半,修行者需要的药材实在是太贵了。那套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能够隔绝灵力波动的斗篷是聂信唯一觉得比较划算的东西,也要1000灵石。聂信用100灵石又添置了一个小小的乾坤袋,专门存放剩下的灵石。虽说不见得用得上,但万一在云梦泽需要和别人交换些什么呢?至于死了让人缴获,那完全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当他向孟先生提出要借一些符咒的时候,孟先生什么都没说,默默从柜台下面取出一整包符咒,足足有四十卷两千四百张,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他手书制作的符咒,威力比起同级符咒大了三成有余;有一部分是聂信现在还没有能力制作的中级符咒,甚至还有一卷聂信只能勉强操控的高级符咒:“血焰狂龙符”。孟先生似乎早就料到了聂信想做什么,但他却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鼓励,也没有劝说,只是扬了扬手,让聂信离开。其他学徒都在铺子里,呆在坊市里,消息虽然不比那些能直通高层的家伙快,却大致及时。看着聂信这番举动,其他人都惊呆了。他们的修为比聂信高,对家族未必有多亲切但毕竟有着那份眷恋,挥之不去,可现在,做出了决定的居然是这个修为最弱的家伙。 经过老杨的铺子,聂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说了一声。老杨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感叹人的同情心与执念,还有那不知所以的大无畏的决心真是再可笑不过的东西。他夺过了聂信别在背包上的水壶,灌了整整一壶最上等的陈酿“照夜白”,又让聂信将轻侯剑交给他,用滚热的“浮滔”酒浇灌了一遍。轻侯剑仿佛很享受这美酒的滋味,剑身嗡嗡作响,浮现出淡淡的白光。老杨将剑交还给聂信的时候,说道:“拿着,这家伙会记得这味道的。” 这些认识了不久的家伙,并不像坊市里的其他人那样,嘲笑他一个气动中期的家伙不自量力,而是默默地支持着他纵容着他。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明白,一个人,要敢于去死,才真正有勇气活下去。 而在观澜阁的顶楼,一个老者默默地看着聂信走过这一路,整顿了一下背包,走向了坊市的出口,绝不回头。 “他真的要去云梦泽?他是傻瓜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老者身边响起。 “你懂什么?他要是死了,自然不值得什么。他要是能活下来,我就会帮他一把。修行界多少年都没出过那么有血性有胆子的人了,你现在十四岁,灵息初期,算的上天才了吧?你敢去直面修士么?差着至少3阶,逃还来不及吧?修行修行,都把胆子修没了,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老者极为不满地说。 “哼!”少年对老者的这番评断很是不满,但对修行界没胆子这个问题,还真反驳不出什么。 “第三队人马准备好了没有?一天了。”老者很是不满。 老者身后躬身侍立的两名属下战战兢兢地说:“已经准备出发了,就等温先生到来就可以走。” “温大头那么慢?不等他了。我去。”老者挥了挥手,说:“我不比温大头差吧?好多年不动手了,去看看现在的邪修们是什么水准。” “老主人!”两名属下大惊失色。可老者主意已定,说:“就这么定了。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老者随即换上温和的口气,对身边的少年说:“阿保,你守着家里,别让你姐姐担心。” 少年严肃地回答:“遵命。” 聂信刚刚走出坊市,将背包放进出租车的后座,张翼轸就出现了。 “你真的要去?”张翼轸问道。 “这不是废话嘛。”聂信无奈地说:“我先过去,路上还有几个小时,如果有好消息最好,如果没有,我也该到了。” 张翼轸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不用等那么久,已经有坏消息了。木恩进入云梦泽没多久,就遇上敌人伏击,还好他挺能打的,让他跑了出来。立刻就给我发消息了。3个出入口,里面肯定都有敌人潜伏。外面和云梦泽里面的联系完全断绝了。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希望中国移动的信号真的能无处不在。” “木恩没事吧?”聂信问道。 “受了点伤,小意思。他现在在九因堂的据点治疗。九因堂人手少,没来得及派人进去看过,也不知道井玉堂是不是将消息传到了。之前还进去过几批人,现在看起来,恐怕都凶多吉少吧。木恩还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聂信叹了口气:“那你是什么意思?搭我的车子去看木恩?” 张翼轸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我好歹比你强点吧?” 第037章 进入云梦泽 聂信愣住了。张翼轸可是淮南张家的少爷,未来的家主,有什么理由要去冒这样的险?虽说他的气动中期和自己的不是一个概念,可真的能强到哪里去?面对那些邪修能多多少胜算?他翻了翻白眼,问道:“你真的要一起去?” 张翼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厉的笑容:“没有人可以伤了我的人不付出代价。” 聂信点了点头,让张翼轸上了车子。“你不带点什么东西?”聂信奇怪地问。 张翼轸诧异地看了一眼后座上硕大无比的背包,反问:“你没有乾坤袋?” 聂信无语地发动了车子。是啊,他是修真领域的赤贫阶层,和人家大家族的少爷比什么啊? 几个小时车程,两人在路上就在交流各自的准备。聂信的灵炎击只在何蔓与何念生面前露过脸,但既然要和张翼轸搭档进入云梦泽,互相了解实力是最基本的要求,也就告诉了他。张翼轸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才欣慰地说:“如此一来,我们的成算大了很多。对上修士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了。” 聂信呵呵笑道:“那是,虽然有很大限制,但只要能灵活运用,总有办法的。”聂信和张翼轸都是心思灵敏的家伙,闻一知十,到时候根据具体情况设计战术就是了。灵炎击既然已经经过何念生认可,觉得能够伤到修士,自然是可信的武器了。 而当张翼轸得知聂信居然还有整整一卷孟先生手书的“血焰狂龙符”,更是几乎失语。这种符咒威力大,并且还带有强烈的火毒腐蚀,释放时候的声势动静又足够大,更是方便使用者用了之后就跑,真是应对高阶对手的不二之选。而孟先生手书的中级符咒,对于灵息期的修行者来说,都是藏着几张应急时候用的,可聂信这里居然有整整一卷。这太奢侈了。 张翼轸因为灵炎击的独特功用和聂信身边的符咒品质高而啧啧称奇,可他自己的准备工作只有用豪奢来形容了。张翼轸的修为层次和聂信相同,但在这个层次已经达到巅峰,随时可以突破,剑诀和现在修为下能够掌握的基本法术他基本都会,符咒的使用也精熟,这个年龄段里,找一个比他更全面的人都难。他带着四个大小不同的乾坤袋,最大的那个袋子里装的是各种生活用品,替换衣服,以及应急用的武器和符咒。他的备用飞剑名为“翼轸”,就是因为和他名字一样才搞来收藏的,但这柄飞剑的威力和综合性能也比聂信的“轻侯”来的强。而主力飞剑“飞星”,在张家所有的珍藏里能排前三,哪怕在神州修行界,“飞星”也算得上大名鼎鼎,公推排在百强的第四十三位。张翼轸表示对这个排位压力很大,因为……他不喜欢质数。聂信无语,难道这不该是他这种从小泡在数字里的人才有的怪癖么?张翼轸准备的符咒除了之前从孟先生那里提的60卷之外,还有其他林林总总不下三十种符咒,其中级别比较高的有的只有几张,多的则有好几卷,一个乾坤袋里怕不有五千张符咒。药物之类的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都是水准很不错的东西,甚至有两粒百草园出品,号称只要不当场死亡,至少能续命三天的“镇魂丹”,基本上,其他疗伤和补充灵力的药丸药水,数量也挺充足的。张翼轸这一次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情况,几乎把家族储备在他这里的全部库存都带上了。 两个人对于战斗的准备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准备的物品结构都差不多,都是飞剑、符咒、药品、生活物资,即使丰盛程度实在是悬殊了点。经过这番交流,大家心里都有底了,到时候也可以放开手设计战术。他们肯定得设计战术,不然面对修士们绝无胜算,他们能够依靠的就是手里的大量物资,生生堆死那些对手。ωΧɡ。㏄ “希望我们有机会把这些东西在自己手里用光。”聂信说。 “哈哈,是啊。”张翼轸一愣之下,听明白了聂信的意思:“是啊,希望如此吧。” 到达九因堂的据点,已经是下午了。看到张翼轸来到云梦泽的入口,木恩眉头就皱了起来。 “少爷,你来做什么?”木恩有些急切:“家里应该很快会派人来的。少爷你还是……不要冒这种无谓的风险了吧?” “你现在只管养伤就好。”张翼轸淡淡地说:“我拿定主意的事情,你改得了么。” 木恩默然。他服侍少爷那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张翼轸的性子如何。“那,少爷你进去以后千万小心,对方很不好对付。在这边守着的,如果没有轮替的话,应该还是那三个人。一个灵息中期的带头,另外两个,也就是气动中期后期的样子。他们手里有一个黑漆漆的长筒,喷出的黑色烟雾、水雾和毒砂都很厉害。我就是不小心着了道的。不过,我冲是没冲过去,可我要退的时候他们也没坚决阻拦。” “他们是什么路数?心里有底么?”张翼轸又问道。 “领头那个,交手之后光顾着躲了,实力在我之上,也就无从探察。”木恩苦笑着说:“那两个随从,看手法,一个是雪风堂的,一个是新社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但有人背后串联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派别,毫无疑问。” 木恩的修为达到灵息中期,不算太高,作为张翼轸的管家和护卫也不需要太高。但他同时也是张翼轸的参佐和师长类型的人物,着实见多识广,他所说让张翼轸心里有了些底。而木恩既然没有坚定地阻止张翼轸,自然也是因为他觉得,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张翼轸和聂信和那三个家伙可以一战,还有着不小的胜算。他虽然要阻止张翼轸,其实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要不是一交手就着了道,他何至于那么快就受伤落败,不得不远遁离开云梦泽呢? 木恩反复提醒两人注意安全,可聂信和张翼轸问明情况后立刻就出发了,并不因为强大的敌人就在面前而有丝毫退缩。 进入了云梦泽,两人所处的位置是名叫息泽的一大片沼泽湿地。当他们的脚踏着软软的土地的时候,张翼轸就有些嫌恶地说道:“终于进来了,我们走吧。我可不喜欢这地方。” 拿脚趾头想都知道张翼轸为什么不喜欢这里。一个有洁癖的人,能喜欢沼泽这种到处是污泥浊水以及腐烂的植物茎叶的地方才怪了。 云梦泽秘境中的沼泽,乍看和现实世界里的沼泽区别不大,但走了几步,聂信就发现不对劲了。息泽很少有昆虫、鸟类的活动,也没有动植物腐朽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的松木香味,着实古怪。可落脚那虚浮滑腻的质感,却的确是沼泽无疑。 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在进入息泽一段路程后的地方拦截,聂信和张翼轸两人肯定不会傻傻地撞上去。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改换过位置,但照着木恩提供的地点,绕到对方侧后突袭,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先向着北方绕了很大一个圈子,然后缓缓靠近木恩在地图上标定的地点。 “应该就是这里附近了。”张翼轸看到两块石头和一段朽木后面,露出了一块衣物碎片。“门口守着的不是说除了木恩还没人进来吗?这有可能是之前进来然后留下负责与外面联络的人。看衣料颜色,像是峨眉派的。” “去看看。”聂信小心翼翼地靠近。在石头底下浅浅埋着一具青年女子的尸体,青灰色的长袍,袖口和腰带上都有黑色的刺绣,明白表示了峨眉派俗家弟子的身份。青年女子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被搜光了,身上看不到明显伤口,肤色惨白,也不像是中毒而亡。“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聂信转头问张翼轸。 聂信毫不犹豫地检查尸体的举动已经将张翼轸惊呆了,他退开一步远远绕着尸体转了一圈,从各方面都看了看,这才说道:“口唇也没有鲜血,不像是钝器造成的。这姑娘到底原来修为如何不得而知,不好说。修行界能做到这样的法门,委实太多了。” 聂信点了点头。重新将尸体埋好,又做了标记,两人才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行。 大约走了有一公里的样子,聂信忽然站住了,拉着张翼轸立刻蹲了下来,将身形隐藏在一丛长草后面。在大约五六百米开外,一片芦苇在不断晃动着。他们蹑手蹑脚地又靠近了一点,芦苇中露出了一顶帐篷的尖角。看起来,这像是对方停留休息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太过接近,对方毕竟有个灵息期的家伙在呢。 对方似乎是在交换情况的样子,三个人都在帐篷外面,说了几句话就又朝着不同方向跑开了。聂信和张翼轸互望一眼,朝着背上背着斗笠的那个家伙追去。 第038章 潜伏 背着斗笠的这人是雪风堂的。木恩先前在战斗中,就是拿这个人当突破口,拼杀出一条路来。这家伙现在身上带着点小伤。以聂信和张翼轸两人的实力总和,拿下对方三人中除去那名灵息中期的家伙之外两人都没问题,之所以选这个家伙,就是因为他先前作战不力。对方分属三个门派,到底有多和衷共济?可无论如何,被话事的人说两句总应该。这家伙只要还是个正常人,心里多少会有疙瘩,也会急于找回面子,那就让聂信和张翼轸有了更充分的运作空间。 这名雪风堂的弟子名叫于虎。这一次隐藏了几有百年的大大小小的邪修门派们联合行动,在布局方面更是倾注了领袖人物们近三十年的心血,到了真正实施的时候,人员稀少的问题还是暴露出来。几个环节丝丝入扣,可哪一边都没办法凑够人手。于虎这样已经有三十九岁,却还停留在气动中期的弟子,基本上就是来凑数的。执行这类监视防范任务,劫杀正道门派传信的弟子,总能做到吧。于虎也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准,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汇报给带着自己和新社的彭庆安两人守卫息泽这边入口的修士。那名修士名叫俞襄,是个散修,不属于任何门派。俞襄态度还不错,并没有盛气凌人的腔调,之前拦截两波人手,大家配合还算默契。可围杀木恩这一次,于虎在木恩凌厉的攻势下,实在吃不住劲了,闪身躲过了两记千仞斩,结果却让木恩脱身而去。虽然被喝斥了一顿,于虎想想当时的情况,却也并不后悔,那两记千仞斩只要有一记挨实了,必定完蛋。 于虎心事重重地戒备着很大一片地方,忽然间,他听到一声树枝折断的咔擦声。息泽几乎没有其他生物,虽然灵气堪称浓郁,修行者们却一点都不喜欢这里,他们自己这几个人被派到这个方向来驻守,都有些郁闷。但开始进行戒备之后想法有了变化。息泽这里环境虽然够烂,但却很方便进行戒备,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芦苇、长草和低矮而分散的灌木,由于没有数量庞大的生物,这里一片死寂,有什么动静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先前截杀两批准备离开云梦泽进行例行联络的家伙,都因为能先行发现对方,然后从容布置伏击。这种地形下,己方实力只要胜过对方,几乎不会有让人逃跑的机会。 于虎犹豫了一下,抽出腰间长刀,纵身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驰去。果然,在一丛灌木之后他发现了脚印,应该是一个人蹲着的痕迹,似乎是对方发现了他,想要逃跑却不小心踩到了断枝。于虎冷笑一声,仔细检查着周围。然后,他听到了西北方传来“咻”地一声,那是再明显不过的气流湍动的声音。于虎立刻就追了上去,既然对方看到他都要跑,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他就看到一个披着棕黑色袍子的身影,带着几分惶急的姿态,在他前方几百米的地方狂奔。前方那人回头张望,看到了于虎,大惊失色,再也不顾及会引起激射的水波和泥浆,踏实在松软的沼泽地上,以更快的速度逃跑。看对方这等速度,充其量也就是个气动初期里比较强一点的家伙。 于虎冷哼了一声。心里不免有些腻味,这正道诸门派现在也越活越回去了,这次大概真的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带着大批年轻子弟来见世面。气动初期中期的弟子着实不少,甚至有些十三四岁,刚开始修行没几年的娃娃。这些人,怎么配拥有那么多……于虎心中升腾而起的戾气,让他一声低喝,赶紧加快了速度。 于虎渐渐赶了上来,前方的身影或许是意识到情况不妙,朝着侧面几株低矮的灌木那边冲了过去。于虎冷笑着,这么几棵杂树,以为是什么茂密的林子么,怎么可能挡住自己?他加速冲了上去,手里的长刀一挽,就准备兜头劈去。刚刚越过两株矮树,忽然一道沉冷的剑光从他的下方直射而出,于虎一惊,立刻明白是中了圈套。他连忙圈转长刀磕开长剑,也看到了进行攻击的人,刚才居然一直藏身在软泥中,躲在地面之下等着。于虎正待转身逃跑大声呼救,可前方一直在逃跑的那家伙已经反身杀到了。来者正是张翼轸,他拉开斗篷抽出飞星剑的一刹那,于虎神魂尽冒!飞星剑的速度和威力岂是等闲?张翼轸现在可是不敢放开了飞星剑真的用操控飞剑的手法来发动攻击的,那样他压根压制不住飞星剑的速度,目前暂时还是飞星剑在驭他而不是相反,但飞星剑哪怕拖动着张翼轸,速度都超乎于虎的想象。于虎眼里只看到张翼轸转身拔剑的那个刹那,下一刻,飞星剑已经穿过了他的脖子。他荷荷几声,就再也发不出声响了。 “不错。下一个。”埋伏在淤泥里发动第一次攻击的是聂信。两人开始讨论这个战术的时候,聂信就提出了,他来扮演逃跑的,张翼轸来伏击,会比较好。张翼轸也同意这一点。可要让他同意把自己埋在泥里,那绝对不可能,这才有了两人很错位的角色。还好于虎实在算不上什么强力的对手,而张翼轸的飞星剑又太占便宜了,这才一击毙命,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呼救的机会。 他们要分别解决其他两人,时间还得抓紧。到了对方下一次碰头交换情况的时候没看到于虎,再想突施冷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两人稍微打扫了下战场,把于虎带着的武器和其他东西一收,就连忙朝着下一个目标所在的方向驰去。 新社的彭庆安和于虎不同,虽然停留在气动中期的修为,但他却是新社年轻一代里最强的几人之一,也是为了积累足够的修为,一次性以最完美的姿态突破到灵息期做准备呢。新社这个组织和其他门派都不同,有什么问题,新社的七大长老商量着办,更类似于云水书院,鹿鸣书院那一类,只是他们不设山长而已。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比较民主。每个长老座下都有自己的一系子弟,有时候,有些子弟天资比较好,又比较得长老喜爱的,则可能被传两系乃至更多系的修行法门。彭庆安在门派内口碑很不错,却专修一系功法,其他几位长老想要教他,他都以精力有限,不便分心而婉拒了。但彭庆安身边可有着本系长老特意嘉奖的防御类法宝:罂金铃。这东西能够产生迷惑对手的声音波动,全力施为的时候,甚至能够以音波伤敌,攻防兼备。万一面对比自己高上一两阶的对手的时候,这种能范围攻击,又攻防兼备的东西要比需要瞄着对方打的法宝靠谱多了。他那一系的长老,也是希望让彭庆安别出什么事情,才将这样的好东西给了他。可没想到,彭庆安要面对的却不是高阶修士,而是聂信和张翼轸这两人。 经过刚才一战,聂信和张翼轸互相之间的信任和默契越发好了,但他们现在的命题仍然是:打带跑。尽可能不引起剩下那个灵息中期的家伙的注意,解决这边这个新社的家伙。所以,最好出手了就不要给对方还手的机会,也不能让对方有可能呼救。 “你有没有办法,让那个灵息期的家伙,朝着反方向看一眼?”聂信问道。 张翼轸想了想说:“应该是可以的。” “我们不妨把伏击两个人当作一套战术来设计。只要我们解决这家伙的时候是无损的,紧接着就可以和那家伙打,分秒必争啊。”聂信认真地说:“早点解决这两个家伙,我们就能早点去和那些蒙在鼓里的人会合。对大家都好。” 聂信的眼神殷切而严肃。张翼轸有些奇怪,问道:“你想说什么?” “是不是……你暂时放下一些你的怪癖呢?” 张翼轸有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我发现,在泥里埋伏很有效,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来。” “绝不!”张翼轸把脸扭到一边。 “唉,你先听听我的想法啊。”聂信小声而快速地将自己设想的战术说了一下。 张翼轸想了想,还真是很有可行性,很可以一试。可是……他又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好吧,心理上克服一下好了。还好我有准备。” “准备?”聂信迷糊地问:“什么准备?” 张翼轸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整套连身的密封作业服,高洁净度的实验室的那种货色。虽然没有单独的供氧装置,只有简单的过滤器,但毕竟是全封闭式的。“我一直随身带着。”张翼轸说。 “为什么?”聂信有些头痛,一个修行者干什么要随身带一套全封闭作业服?要不是这种不能用灵力,唯恐对方发现的情况,还有什么地方用得到?身边笼罩一层灵力很难么? “不为什么啊。”张翼轸理所当然地说:“这东西干净,功能性强,有技术含量不是么?” 聂信越发头痛。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搞理论研究的怪癖多呢?都是那个美剧导向的么?他和张翼轸在一起,明显他不是怪癖比较多的那个。 无论如何,张翼轸愿意潜伏在泥里就可以了。他们两人仔细合计了一下,就开始进行布置了。 第039章 力战俞襄 无论是俞襄还是彭庆安,此刻都不知道于虎已死,于虎监控的那个方向成了漏勺。聂信和张翼轸两人从这个方向,潜伏到了距离帐篷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再靠近,天晓得对方在帐篷周围会不会布设了什么预警的法术。 俞襄的修为高,同样包干了一个扇面对他来说要轻松许多。之前木恩的逃脱让他的心头笼上了一层阴霾。一旦对方知道有人在这里阻截,随之而来的会是什么?灵息中期,还是比较贫困的灵息中期,在修士面前真不算什么。不过,上面发下来的这批五毒棍,凑合着用也算不错了。虽说质地不好,可里面的毒汁是实打实的。 闲庭信步间,俞襄将自己负责的那个扇面又走了一遍,这一次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但就在他的心神一阵轻松的时候,一道剑光在不算很远的地方一闪而逝! 有人!俞襄掣出五毒棍,背在身后朝着剑光坠地的方向扑了过去。他跃在空中的时候,还不忘从怀里掏出一枚特制的骨笛,吹出尖锐的响声,向两名临时手下通报情况:他要离开探察,疑似有情况。 尖锐的哨音在息泽上空飘散开来,传得很远。彭庆安听到了,他回头看向俞襄的方向,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俞襄这个散修,无论是修行还是待人接物都很不错,杀伐果断,要是他修为高个几层,能够成为修士,那必然会是独当一面的领袖人物,但现在还不是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放哨么?也就是借重他不高不低的身手和丰富的战斗经验,预备着截杀那些修为层次必然不会高到哪里去的信使么? 回头,要是有可能,彭庆安还是想为新社招募一下俞襄试试的,但现在么,也就是这样子了。彭庆安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俞襄朝着那边走了,那这边必然得有人居中,这才方便四面出击么。可当他笃悠悠地走到帐篷边上的时候,耳朵里传来轻轻的一声“碰”,随后就是从身侧不到20米的地方,一道赤红色的火龙朝着自己奔涌而来。彭庆安大惊失色,这火龙射来的角度极为刁钻,覆盖的范围又相当大,他在那短促得不可思议的时间里将一直提在手里的五毒棍旋起了圈,运起全身灵能形成了一层颇为不俗的护罩,然后他用力向外一推,想要将这火龙打散。普通的“血焰狂龙符”或许能够这么对付,孟先生手书的“血焰狂龙符”可就不行了。那火舌居然顺着棍子带起的风,舔上了彭庆安的手,顺着并不周密的灵能护罩中的缝隙一丝丝钻了过来,这份阴毒狠厉,前所未见。而这劈头盖脸而来的火龙,已经将他整个包裹在了里面,他只好侧着身子、压低了身体,竭力抵挡着。而就在他满眼都是火光,都是那灿烂如血的红色的时候,一线青光破空而来。此刻彭庆安的一只手还揣在怀里准备取出罂金铃,但那一抹青光实在是太快了,快得他都没有辨别出来那是什么,青光已经击穿了他……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被绞碎的手,胸前能看到身后的大洞……然后他倒了下来。满天的火光毫无阻碍地在他身上滚了一遍…… 彭庆安甚至没有搞明白攻击到底来自何方就死了,他死于聂信和张翼轸两人联手。伏击情况下还是全力出手,这种事情,恐怕以后很难很难会再出现了。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俞襄的注意,他一感觉到身后爆发出的一团火光,马上就醒悟过来,那天边飞过的一抹剑光,不过是人家调虎离山的计策罢了。人家盯着的是彭庆安。 俞襄飞一般朝着爆炸发生的地方赶去,可看到的只能是彭庆安焦黑一团的尸体。周围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人似的。他散出灵力搜索周围,但周围的灵力波动并没有什么异常。爆炸留下的淡淡的灵能痕迹,却又能掩盖住一些这样那样的信息。 聂信和张翼轸潜伏在泥浆底下就没有动过。俞襄一步步逼近他们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察觉了点什么。一直到俞襄都几乎踩到了聂信所在的地点的正上方,聂信才终于发动了攻击。他两手各一支灵炎击同时激发,两道粗壮的焰柱冲天而起。 俞襄大惊失色,他也没想到攻击居然从脚下发动,反应不及,躲过了一支灵炎击,却被另一条焰柱打了个结结实实,虽然他已经浑身遍布灵力进行防御,可半边身体仍然被轰得血肉模糊。俞襄大喝一声,手里的五毒棍朝着地上一插,一团黑色的毒液混杂着灵力直接注入了地面然后轰然引爆。在受创之时能够做出如此反应,不可谓不毒辣。可聂信并没有藏在地下的意思,伏击只是不得不如此,并不意味着聂信就比张翼轸多喜欢一点息泽的这团淤泥污水,在同时轰出两记灵炎击的同时,他就已经腾身而起,引着轻侯剑攻了上去。 看到那团爆开的毒汁几乎掠过自己的脚心,聂信也是一阵后怕,自己要是稍微跳起得晚那么一点点,现在可就糟糕了。被一个高自己三阶的家伙这么来上一下,保不准直接就挂了。聂信跳在空中,右手握着轻侯剑,左手几张符咒就朝着俞襄拍了过去。 聂信现在使用符咒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办法,尤其是之前经过灵力淬炼之后,出符速度和对符的控制能力大有提高,让他可以同时使用几种不同的符来达到最佳效果——两枚千钧符混杂着两枚玄炎符和一枚寒冰符激射而出。 如果没有受伤,俞襄或许会从容化解这些符咒,然后再稳稳发动反击,反正对他来说,五枚最基本的符咒算不得什么,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样的镇定了。或许他有过心理准备会受伤乃至会被斩杀,但绝不是一照面就伤在一个气动期的小辈手里,就刚才那么一接触,他立刻就看明白了聂信的修为。五毒棍全力横扫,挡开了符咒,爆裂而开的玄炎符也让俞襄的虎口稍稍受到了点震荡。 而聂信却借着俞襄这一击,轻侯剑轻轻一磕,正好靠着碰撞将自己送到一定距离之外。张翼轸看得目瞪口呆,聂信的这种借力打力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能有这种思路,还能纯熟运用的,可都是用剑有年份的好手,但他对聂信知根知底:聂信懂个屁的剑术啊。但聂信真的做到了,对他来说,这不过是最简单的动量冲量的计算罢了,这种入门的经典力学,还用学么?中学生都会做力的分析的嘛。 到了一定距离之外,聂信的符咒开始发威。他知道轻侯剑拿在手里也没什么用,索性收了起来,双手一扬,10枚符咒又来了。符咒射出之后,他就消失了,旋即出现在了俞襄身后几步的地方,手里已经稳稳把着又一枚灵炎击,毫不犹豫地激发。 俞襄绝没想到一个气动期的小辈有这种瞬间挪移位置的法门,他正面面对的是一组类型各异的符咒,10枚符咒里有4枚中级符咒,威力不小,他也不敢硬挡,正在念咏法诀,准备以符咒破符咒,可没想到先打到自己的却是身后的那道威力十足的焰柱。俞襄两头都没有顾上,焰柱直挺挺地打在他的背心,一堆符咒在他的正面爆裂开来。绕是如此,俞襄却还没有丧失战斗力,虽然现在他看起来狰狞可怖,浑身上下烟熏火燎,处处是伤口,但这幅样子却也彻底激怒了俞襄。Щ╳ɡ点С℃ 俞襄没有趁手的法宝,不代表他没有威力巨大的法宝,只是他不舍得用而已。但现在这个当口,他什么别的都顾不上了,左手掌心出现了一枚短匕,然后冲着聂信所在的位置狠狠扎了过来。聂信朝着侧面一闪,就准备再使符咒攻击。可看到了俞襄手里的短匕,张翼轸却赶忙以灵移符闪身而上。 “你闪开。小心。”张翼轸一声低喝,只不过还没脱掉作业服的他,怎么看都有点滑稽。飞星剑斜着一格,仿佛和空气中的什么东西发生了猛烈碰撞,发出轰地一声低沉的震响。聂信暗叫侥幸,这无声无形的攻击,他完全没发现。俞襄拿出的这把短匕还真是古怪得紧。 聂信在法宝方面的见识,怎么能和张翼轸相提并论?俞襄手里的短匕乃是虚空刺,那可是有名的阴毒。虚空刺的威力也一般,但就是能发出一条条无声无形的锐利暗劲,让人防不胜防。但虚空刺能做到这点也不是没代价的。它的剑柄是空的,里面装着的是玉髓浆。这东西可着实不好找,一滴玉髓浆,值上百灵石,如果是带着些什么属性的玉髓浆,价格就更高了。但虚空刺的每一次刺击,都会消耗一滴玉髓浆,这也是修行界著名的烧钱武器之一。 俞襄的这柄虚空刺,剑柄里原本只剩下十几滴玉髓浆了。他这样的散修,想要获得修行方面的资源非常不易,邪修那么庞大的人群,那么多年来一直靠着几条黑市渠道,悄悄地攒着修行资源,各种东西入手都太困难了。这十几滴玉髓浆已经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攒下来的。但现在,他一连刺出了四次,四滴玉髓浆已经没有了…… 看着张翼轸的剑在虚空中的三次碰撞,聂信恍然,原来这匕首是这么回事啊。什么事情一旦被看明白了,聂信就不怕了,虽然无声无形,但匕首每刺出一击,本身是有路线规律可循的。 张翼轸原本准备揉身直上,和俞襄近距离格杀,凭着他手里的飞星和他娴熟的剑术封住虚空刺的攻击,想来俞襄也没有无穷无尽的玉髓浆吧。就算有,虚空刺的剑柄装满了也就六十滴,自己一个气动中期巅峰的家伙,拿着的又是飞星,防守一个已经受了重创的灵息期修行者几十次攻击,这绝对没问题。但就在此刻,他听到聂信喊了一声:“绕着打!” 他立刻朝着边上一闪,手腕一振,也是两枚符咒射出。旋即,他将一枚灵移符拍在了自己身上…… 第040章 偶遇? 聂信和张翼轸两人游移在俞襄周围,俞襄立刻就有些抓瞎,三次虚空刺击空,让他越发烦躁。他狂吼着一手挥舞五毒棍一手操纵着虚空刺,但一次次横扫和刺击落空,都只能让他越来越接近失败而已。于是俞襄露了个破绽,准备全力一搏,而果然,经验不够丰富的聂信上当了。聂信又一次瞬间出现在俞襄身后的时候,俞襄却已经转过身来,虚空刺朝他当胸刺来。看着虚空刺上一闪而过的灵力波动,聂信知道这一次的攻击会出现在何方。谁又能想到刚才对虚空刺一无所知的人,此刻已经能准确判断攻击的方位了呢?可聂信现在所处的位置,闪身是来不及了,从乾坤袋里拔剑抵挡更是休想。聂信一咬牙,就近从斗篷里抽出一支灵炎击,对着虚空刺的攻击方向就是一发射出。 轰地一声,焰柱和无形攻击在空中碰撞,四面八方都是乱窜的暗劲和火焰。一不做二不休,聂信将手里滚烫的灵炎击外壳随手抛开,又抽出了一支,朝着俞襄当胸射去。俞襄用虚空刺挡住了。没关系,再来。再来一记灵炎击!!!不行?再来!! 连续四支灵炎击,终于耗尽了虚空刺里的玉髓浆,最后一支灵炎击的全部威力,尽数射在俞襄的胸前。俞襄死了,没有了灵能的控制,他也在瞬间变成了一团焦炭。 看着聂信打得如此暴力,张翼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除下了作业服,随手扔在了地上。 “喂……你没事吧。”张翼轸问道。 聂信松了口气,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打起来的时候,他可不会时时刻刻去想着对方的位阶,尤其是最后连续四支灵炎击,更像是让他的血都沸腾了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了要把俞襄轰杀的念头,再无其他。而他,真的做到了……他居然击杀了一个灵息中期的修行者,一个高过自己三阶的修行者。这一战虽然张翼轸也有参与,但毫无疑问从战术设计开始一直到最后执行,他才是主力。 在原地站了那么半分钟,看着自己的双手,聂信才缓过劲来。他长舒了口气,说:“没事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张翼轸哈哈大笑。“收拾一下,我们继续要出发了。你那么能打,这是好事啊。” 虽然满身泥浆,但对修行者而言,这压根不是什么问题。聂信身体一振,还粘附在身体和衣服表面的泥浆污水全部弹落在地了。张翼轸还亲切地问他要不要换套衣服算了,可聂信想了想张翼轸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衣着品味,还是摇了摇头。 战场上留下的这些东西集中起来,也是笔不小的财富了。邪修们普遍比较穷,身边灵石和材料,乃至于武器都挺烂的。除了罂金铃和虚空刺两件武器,再没能让两人看上眼的东西了。三根五毒棍,用来研究对手的作用更大于当作武器。但这三人的乾坤囊里,却都有大量的现金、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邪修们隐藏在世俗社会里,挣钱的功夫可不白瞎,但他们没有渠道去把这些东西兑换成灵石和法宝,现在却是便宜了聂信和张翼轸。至于他们身边的符咒、功法书籍、笔记等等,那就等着以后再研究了。罂金铃并不难使用,考虑到两人实力差距,还是交给聂信先用着。两人都没有玉髓浆的库存,虚空刺这种很好用的东西,却只能先扔在包里了。 “我们还是不知道那一大帮子人到底在哪里。”张翼轸叹道,“只能先到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去看看。适合聚集起来商议事情的地方,云梦泽里还好不是很多。” “他们会直接去悬河洞府么?”聂信问道。 “绝不可能。”张翼轸嗤笑道:“不说昆仑现在没有尹惠江和辰水玉符,跑去悬河洞府只能去游览了,就算真的要去,也必然是在大体事情商量好了之后。相信我,那么多门派在一起开会,效率没那么高的。” “可是,那么多门派聚集,就没定个地方么?”聂信觉得这事情似乎不太靠谱的样子。 “怎么定啊?”张翼轸想想也觉得有些烦躁:“修行界可没有管展会、会务公关的公司。每次许多门派聚集,反正大家知道就那几个地方比较好,先到先得。武当占了块地方,然后三清剑派来了,一看觉得,嗯,这里好。他们和武当熟悉,又觉得地方不错,就这么待下来了。可其他门派未必买账啊。多数都是大家先各自安顿下来,人到齐了再说。到时候,找相对集中的地方开会就是了。你会习惯的……真的。”张翼轸的话里充满了无奈。 聂信一路成长至今,经历就是学校、研究所、学校、公司,都是召集会议效率高得不得了的地方,对这种情况,委实有些理解无能。于是决定还是不问为好,反正只要找到人了总有办法。 连续使用灵炎击,让聂信的两只手都烧伤了,翻卷起来的皮肉触目惊心。好在他们两人身边都有伤药,一些生肌止痛的仙家药膏敷上去,虽然也不可能立竿见影,可压住了疼痛,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加上乙木清灵符的治疗效果,估摸着两三个小时里,这种小伤就能好了。但关键不在伤到底多深,而在聂信几乎完全不把伤当回事。涂抹了药膏,裹上绷带之后,他就调侃着说还好他不会用剑,战斗力不打折扣。张翼轸只觉得背脊发冷。这是个刚刚进入修真界,才进行过寥寥几次战斗的家伙,已经能够用这样冷淡的姿态对待自己了。这样的人,最有可能成为震撼修行界的大能,也很有可能是天性冷漠对人对己都冷酷无比的怪人……聂信怎么看都不像是后一种。也可能,是想要去保护何蔓的念头,让他可以抛下各种别的情绪。 息泽真是够大的。要保持警惕,靠着两条腿跑无论如何快不到哪里去,两人跑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终于跑出了息泽的范围,眼前有了郁郁苍苍的树木,能看到飞鸟,看到虫蝇飞舞,不再是一片可怕的死寂了。他们这一路没有看到什么人,更让人生出了几分忧虑。 “戊山园那边应该有不少人。我家里今年就说好了呆在那边。房舍简单,却自有一番雅致,地方不大,可能容纳的人却多。戊山园造起来也有快四百年了吧,热闹过没几回。何家和我们张家关系还算不错的,很有可能你师父就在那边。”张翼轸说。 “希望如此。”聂信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随即他又问道:“那还要多久?” “我们这么个速度,四个时辰?五个时辰?”张翼轸翻着白眼说:“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云梦泽的地图不准的,中国古代式样的概略图,你以为有比例尺啊?” 聂信冷冷地回了一句:“别走偏了就好。” 看着聂信这一路上越来越沉默,张翼轸猜测地问:“你干嘛那么绷着?你不是违背师父命令,你是不得已来的好不?莫非你怕见到何家的那些家长?” 张翼轸的猜测大致准确,但听了张翼轸的话,聂信却好像镇定了下来。他的语气如春风拂面:“怕也没用。反正我来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张翼轸私下里揣测着聂信到底会做些什么。理智、洁癖、怪异之外,张翼轸还有一个八卦的心。而你们懂的,八卦,在修真者眼里是个很强大的符号。 “我不是为了讨人喜欢而来,也不必讨人喜欢了再走。”聂信的语气斩钉截铁,再没有一丝犹疑。 张翼轸嘿嘿一笑,心里暗暗赞叹。这个搭档,现在是越来越有腔调了。 又跑了一个多时辰,两人都累了,找了个溪边的地方稍事休息。刚刚坐了下来,聂信居然拿出本子和笔,记录起先前作战时候的心得体会来了。张翼轸瞟了一眼,本子上密密麻麻写着各种东西,修行上的问题和新的制符的体会等等什么都有。 “你觉得哪里需要改进?”张翼轸开玩笑地问。 “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剑拿出来,不会用,反而累赘。我只会用符,就应该专心用好。这是其一。混合使用符咒的时候,符咒的组合、使用顺序和使用间隔有问题。让那个叫俞襄的一棍破掉我的5张符,这很不应该,稍微调整一下手法,就至少有一张符能够起到部分效果。这是其二。战术太简单,有些想当然,碰运气,没有将敌人拉入绝境的设想,这是其三。灵炎击是我的王牌,但我缺少使用这东西的准备,还把自己搞伤了,其实在坊市多买幅手套就好,这是其四。……目前我想到的是这几条。”聂信淡淡地说:“怎么了?” 张翼轸坐直了身体,苦笑着说:“和你相比,我们修行真都不算勤奋了。” “这种事情,你们有人教,我没有。”聂信白了张翼轸一眼,一副谴责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 “有人!”张翼轸忽然跳了起来,飞星剑已经拿在了手里,他回身看着并不太幽深的树林,那眼神仿佛要将整个林子看穿似的。 聂信的动作就低调得多,他的一只手放在了原本搁在一边的背包上。背包是开着的,他的手只要再往里伸那么一点点,就能触及到那卷威力已经经过验证的“血焰狂龙符”。 第041章 叛徒 “小子敢尔!”藏在树林里的那人显露了身形。那人高高瘦瘦的,头发有些花白,却整整齐齐地束着,帖服在头顶,两颊的胡子茬看起来倒是有一阵没打理了,身上穿着一套棕色的劲装,背上背着两柄细长的刺剑。来者身上最醒目的,大概就属劲装的领口和袖口绣着的衔着树枝的青鸟花纹了,桑金线修的图纹华丽耀眼。“还以为碰上魔崽子了,没想到是两个气动期的小家伙在这里玩。你们是哪家的?” 看到袖口和领口的图纹,张翼轸就知道,来者正是先前的情报汇总里几次被提及,被九因堂派来送信的“风蝠”井玉堂了。 “井先生,是您啊。”张翼轸收起了剑,朝着井玉堂微微躬身到:“在下淮南张翼轸,这位是我的伙伴,何念生何先生的弟子,聂信。我们也是知道情况有了变化,赶紧来找长辈报信的。现在情况特殊,适才如有冒犯,还请井先生原谅则个。” 张翼轸的身份比较高,这么说话已经是非常给井玉堂面子了。井玉堂点了点头道:“现在么,小心没坏处。” “井先生,您已经将现在的情况告知了大家吗?”聂信也向井玉堂见礼,随后就发问道。 井玉堂眉头一皱,有些不愉快:“老夫出马,当然送到了。我这就得回去向堂里长老汇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进来的?门口有人看着了没?” “有了,九因堂的人早就守着了。井先生等一下出去之后就能够碰上。不过,在云梦泽里面,靠近门口的地方,我们也遇到了敌方的人。”张翼轸汇报道。 “哦?”井玉堂眉头皱了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灵息中期的散修带着两个气动中期上下的人,应该是遏阻传信的人吧。照现在看起来,对方显然希望在云梦泽这里的大家都蒙在鼓里。”张翼轸解释道。 “那么他们现在呢?”井玉堂眉毛一扬,问道:“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聂信忽然插嘴道:“杀了他们就进来了。” 井玉堂的眼神在聂信的脸上停留了一会,他一拍大腿,赞赏道:“好,杀得好。这帮魔崽子,这次也太猖獗了。” 井玉堂随即又说道:“消息我已经送到了,你们现在欲待如何?是和我一起返回呢?还是去和家里的人会合?” 张翼轸恭敬地一抱拳,说:“已经到了这里了,自然是和家里人会合比较方便。在下虽然不才,但遇到敌人却也是能出点力的。”张翼轸的飞星虽然已经收了起来,但也不过是单手背在背后,露出戒备的姿态而已,可没有收进剑鞘。 此刻,井玉堂瞅了一眼张翼轸的剑,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倒是老夫看走了眼,居然是淮南张家的少当家,失敬失敬。你家长辈在戊山园,何家……何家好像在浅云台那边呢。唉,现在云梦泽里实在不太平,我送你们吧。” 聂信和张翼轸互相看了看,像是在商量着什么,随即,聂信拍板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有劳前辈。” 井玉堂笑了笑,很是自得的样子。“那走吧。” 有井玉堂当先引路,他们立刻加快了速度。井玉堂对他们两个击杀三名守门邪修的事情很感兴趣,对他们来云梦泽的动机也很感兴趣,这一路上,三人就一边聊着,一边赶路,时间过得很快。可忽然之间,聂信和张翼轸不约而同地降低了速度,井玉堂狐疑地回过头来,呵斥道:“你们干什么?还不赶紧?” “井先生,您到底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这里方向是不错,但这么一条路走过去,应该刚刚好错过戊山园才对。”张翼轸笑着说。 “平均每3000米偏一度,井先生真是打得好算盘啊。”聂信直接喝破了井玉堂的伎俩。井玉堂一开始就不是要引着他们去戊山园或者去浅云台,而是抱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哦?这你居然都能感觉到?”井玉堂有些吃惊,修士中间有不少对于方向极为敏感,他们本身修的可能就是与磁力有关的功法,但这种3000米偏一度的把戏,井玉堂自己都需要很小心地控制,避免被跟着的人看破,而且,挑的路线都很有讲究,稍一不注意,就会被带着的人发现端倪。他只是没想到,从一开始,聂信和张翼轸就没相信过他。 “井先生,我们‘偶然’碰上的那个地方,本身就太巧了。云梦泽那么大,哪里那么容易撞上?我们两个气动期的弟子,怎么就能引起你的注意呢?你发现我们不是邪修了,应该转身就走才对,没什么事情比让消息送达更重要了。而且刚才我提到门口那三个人的时候,怎么看你的表情,都像是认识他们的,不是么?还有,怎么算,您进入云梦泽的时候,都只有简略的消息而已,来的到底是谁,到底准备做什么,谁都不知道,九因堂的人明白告诉过我们,您是传达紧急的预警去的,让大家有个准备,不至于碰到事情了太慌乱。可您呢?开口就是‘魔崽子’,谁说过他们是魔门统属的了?井先生,您是来送信的,该不会是反过来做事了吧?杀了多少信使了?”张翼轸呵呵笑着说完,转而朝着聂信看去:“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问得太多了,都是关键时间的事情。以他担负的职责,现在可以说是最重的,不该那么有好奇心。”聂信平静地说:“另外,为什么要知道?光是他一路要送我们过去,而不愿意去回复消息,就是玩忽职守。杀了也就杀了。”张翼轸冲着聂信竖起了大拇指,聂信的说法虽然粗糙,但却说到了点子上。应该和不应该,是和非的判断,向来是最简单最强大的。 “哈哈,现在的小辈真能吹,你们倒是杀杀看。”井玉堂被瞧破了已经倒向邪修,他并不觉得什么,可被两个气动中期的晚辈如此轻视,聂信甚至于说出了杀也就杀了这样的话,倒是让他怒不可遏了起来。井玉堂好歹是堂堂修士,千辛万苦筑基成功,在神州修行界享有盛名的快脚。虽然对抗作战非他所长,可他的两柄细刺剑却也不是装饰品。 井玉堂自以为极为迅捷的第一次攻击,却落了空。舞出的漫天剑影,什么都没有击中,他自己都有些发傻了。聂信和张翼轸在和井玉堂翻脸的那个瞬间,手上就扣了张灵移符,想要战胜井玉堂,或者,最低限度,从他手里逃走,绝不能硬拼。聂信直接闪身到了井玉堂的斜后方,在井玉堂的一招剑招还没结束的时候,一发灵炎击就轰了出去。张翼轸的动作则更为巧妙,他转移到了井玉堂的正面斜侧,略略偏下方的位置,嗖地一下,飞星剑全力出击。张翼轸所使的,正是和飞星剑配套的剑法:弈星式。这也是张翼轸目前掌握的唯一一种飞剑剑法,飞星剑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不需要结合幻术,靠着本身的位置和线路变化就能够让对手晕头转向。而弈星式将这种特性发挥到极致,再配合以灵力、法诀的使用,使得飞星剑的威力能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二地发挥出来。数百道真真假假的剑光循着各种轨迹朝着井玉堂射去,相比之下,井玉堂刚才舞出的剑影一点都不让人惊奇了。 井玉堂早知飞星剑不好对付,可也没想到骤然而来的居然是如此炫目的攻击。而作为一名修士,他比起这相差有六个层次的两名对手,最大的优势并不是别的,而是神识。飞星剑虽然夹带着大量虚影攻过来,但神识一扫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真假,井玉堂从容闪过。倒是那道焰柱让他稍稍有些惊讶,神识探察的结果,那玩意就是玄炎符,可威力大得超乎想象。玄炎符要是能有这样的威力,也就不会是修行界最入门的玩意了,不过,焰柱的攻击只有一次,方向也极为集中,稍稍注意之后对井玉堂来说,就太简单了。紧接着,井玉堂双剑一错,朝着张翼轸攻去,在他眼里,张翼轸可比聂信有威胁多了,他毕竟掌握着飞星剑。井玉堂敢于近身攻击,也是因为料准了飞星剑在落空之后,同样因为速度的关系,没那么快回到张翼轸的手里,有那么短短几秒钟时间,飞星剑距离他很远。以速度见长的井玉堂,非常了解速度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 井玉堂以“风蝠”为名,又是筑基期的修士,这速度快得张翼轸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但聂信先前那一记灵炎击落空,直接就闪身到了张翼轸这边,站在张翼轸前面一点点,手里的灵炎击毫不犹豫地轰出又一记。速度的确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井玉堂努力调整,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和焰柱撞在了一起。井玉堂虽然已经判断出这玩意就是玄炎符,只是威力不小,却没想到在近距离这么挨上一下,感觉会那么强烈。护体灵气只勉强抵抗了一瞬间就被击穿,焰舌舔舐在身上,在全身蔓延开来,真是让人经久不忘的体验。井玉堂的修为层次毕竟比较高,灵炎击只在他右肩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而已。但井玉堂已经极为恼火了,一个修士被两个气动期的小家伙围住,居然还留下了伤口,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他面前这两个绝不是一般的气动期修行者,两人不论是手里的武器法宝还是临阵反应都是一流的。 第042章 两败俱伤 将轻视的心态完全丢掉,井玉堂终于全力出手了。他后撤了一点距离,一招“千剑引”就全力发动。他仿佛虚空刺出了无数剑,剑尖莹莹闪光,每一次刺击都引动一条细长的灵能,朝聂信和张翼轸涌来,无穷无尽,仿佛是大海怒涛一般。这才是一个修士的水准啊。这一招施展开来,他的心中冷冽的念头一动,他一定要将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斩杀当场。 千剑引和弈星式的路数太像了,只不过千剑引以灵能攻击,而弈星式则是剑和灵力配合;千剑引一道道力量走的是直线,而弈星式里每条剑光都循着一定的曲线轨迹。看到“千剑引”张翼轸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很有些见猎心喜的滋味。 张翼轸暴喝一声,激起全身灵力,同样全力出击。翼轸剑因为剧烈的震荡而发出了呜呜的轻鸣,这表明剑已经被催发到了极致。光是这一点就让井玉堂惊讶不已。飞剑虽然材质有好有坏,剑的工艺和里面布设的法阵不同,但哪怕是那些最普通的飞剑基本上都能用到筑基期。一个气动期的修行者能够催发一把相当不错的飞剑到这个地步,只能说对方虽然境界还是气动期,但修为积累已经早就超越气动期了。 气动中期……难道?……一个念头在井玉堂的心中闪过,但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闲暇去想太多东西。两式剑招碰撞在了一起,轰隆隆地灵能撞击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 井玉堂还好整以暇,但张翼轸已经竭尽全力还左支右绌,毕竟双方的差距太大了。但张翼轸的表现足堪自豪,这种拼斗中,居然将井玉堂的攻击防下了七八成。但他还不满意,飞星剑回到了他手上。张翼轸闷哼了一声,用飞星剑全力施展,又一次使出了弈星式。 聂信自然不能站着看,他此刻就站在张翼轸的身后,悄然观察着井玉堂。他时不时跳出来,放一记灵炎击或者扔出一道“血焰狂龙符”。聂信并不贸然出手,一次次骚扰也是在一次次观察井玉堂的反应。但聂信却也知道,虽然现在看起来张翼轸已经发挥得出乎意料地好,几乎挡住了井玉堂的全部攻击,但两人的剑招差相仿佛,都是那种要求集中全副心神,极为消耗灵力的剑招。而这么持续下去,张翼轸虽然长年积修,底子厚,可毕竟比不过对方是修士。 斗法术斗法宝,哪怕是凭着飞剑的优势两人也占不到上风,那自然就得改换战斗方式。他们一路上交流了许多,设想了不少针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方法,而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他们到底是什么水准,而是敢不敢拼命。 张翼轸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胆略。他冲了上去,和井玉堂近身格斗了起来。如果说施展弈星式的时候,飞星剑飘飘出尘,仿佛是划过天际的彗星,强大却悠远的话。现在张翼轸用的碎星式,则让人联想起了炽烈的星体表面,到处是爆裂而开的气团,到处是碎裂开的石头,到处是如利刃矗立的险峻峰峦,每一剑出,都剑意凛冽,都仿佛要和井玉堂拼个同归于尽似的。碎星式更近于武道,本不是修行者会去习练的剑法,可张翼轸牢守气动期已近十年,能练的各种剑术都练过了,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井玉堂几次想要脱身拉开距离不成,也只好将灵能灌注刺剑和张翼轸格斗起来。张翼轸的攻击,招招狠辣,和飞剑的剑法以灵能攻击见长截然不同,“碎星式”就是冲着对手的手足、关节、咽喉、耳目这些要害去的。平时一派君子风度的张翼轸,此刻却如一条怒龙,盘旋穿梭,往来不休。他是有分寸的人,但当没什么其他选择的时候,他也有这样狂放恣意的一面。 张翼轸吸引住了井玉堂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而聂信则寻机攻击,这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另一套战术。聂信现在将整个心都沉了下来,他在外围绕着圈,不时扔出一道道符咒。现在他反而更需要冷静,首先是他不管做什么,先不能给张翼轸添乱,然后,就是要在最短时间里,找到机会击伤井玉堂,减轻张翼轸的压力。张翼轸这么拼命,坚持不了太久的。 剑刃不断相交的场面,在修行者的战斗中并不常见。张翼轸在自己能够练习的每个方面都力争做到完美,号称是修行界年轻一代最全面一人可不是胡说的。虽然每一次的剑刃碰击,从对方的刺剑上传来的丰沛灵力都让他的手受到冲击,他的虎口已经迸裂开来,流着鲜血,手臂手肘都开始在战栗、抽搐、阵痛着,随后归于麻木,可在这种情况下,张翼轸的剑招在疯狂之余,仍然稳健而完美。 井玉堂就有些郁闷了,他现在就是仗着修为的层次高,积累的灵力深湛,在硬吃对手。纯以剑招而言,井玉堂的招式威力远不如碎星式,而张翼轸的拼命架势更让他头痛。虽然他刺中了张翼轸两剑,但这两剑穿过手臂,剑上的灵能还没来得及发挥威力就不得不收招了。在他的剑尖挨上张翼轸的瞬间,张翼轸的飞星剑就转而朝着他的要害攻去。他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来延缓井玉堂的剑势,来换取让他受伤的机会。而且,张翼轸的身上还藏着什么法宝,隐隐保护着他。 对于井玉堂来说,张翼轸仿佛是一团恼人的火焰,粘在身上拍不灭,还得随时提防着爆开的火舌伤着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要么是火焰烧穿了衣服灼伤他的身体,要么就是渐渐熄灭,不再给他造成威胁。而聂信,随着战斗的推移,造成的威胁也越来越大了。聂信可不仅仅是拿着大量的初阶符咒在乱砸,顺便用乙木清灵符不断辅助张翼轸的战斗而已,他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血焰狂龙符和灵炎击都有着不俗的攻击力。开始的时候,井玉堂只是稍微留一个心眼,注意聂信的位置,不让他忽然出现在很近的距离上对自己发动攻击。但聂信还是一次次出现在距离他仅仅几步的地方,肆无忌惮地用灵炎击和血焰狂龙符轰击。更要命的是,他的每次轰击,都逼得井玉堂不得不做出选择:到底是让张翼轸受伤,还是他自己受伤。 聂信接连不断地使用各种初阶符咒在影响着战局,井玉堂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将初阶符咒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家伙。靠着强大的神识探察,井玉堂能够准确判断符咒的种类和威力,但聂信玩的花招太多了,让人防不胜防。一下子发出八九张玄炎符,每一张激发的时间都不同。近身战斗中,手感可是很重要的,但聂信的小花招,就不断地在破坏他的手感,让他越发烦躁,手里的两柄刺剑怎么都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 终于,聂信找到机会发动了让井玉堂怒不可遏的一次进攻。四枚玄炎符和四枚寒冰符接连发出,当井玉堂信心满满地一挥手里的剑准备荡开玄炎符的时候,却发现聂信居然给玄炎符附加了千钧符,他破符的这一剑,手感顿时完全紊乱。玄炎符没有完全防御好,四枚寒冰符倒都狠狠砸在了他身上,纵然有着护体灵能,但扑面而来的寒气还是让他身形一滞,更是不小心挨了张翼轸一剑,在肋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将注意力转回到张翼轸身上的时候,聂信连续四记灵炎击轰出……这毫不犹豫的四击连发,终于让井玉堂格挡不及,被强大的冲击力逼退了几步,脚步一个踉跄。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靠着搬运符,一枚血焰狂龙符就在那个时间那个位置上神奇地出现,并且激发了。血焰狂龙符在距离井玉堂不足一尺的地方炸开,就轰击在他刚才受伤的肋部。吃足了血焰狂龙符的威力,小小的伤口撕裂开来,变成了颇为可观的大伤口,霸道的火毒更是让井玉堂几乎要疯狂了。 “哈哈,就你这样子,也叫修士么?”纵然现在状况很是不妙,身上挂着好几处伤,张翼轸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聂信的这套连招,端的是精彩万分,让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对于以速度见长的修行者而言,掌控呼吸就是在掌控速度变化。肋部伤口加上火毒灼烧,张翼轸可不相信井玉堂还能发挥出完全的速度来,而没了速度,井玉堂还有什么? 处于下风那是实力关系,相差那么多层次,张翼轸能够拼到现在都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但井玉堂从头到尾一直占据上风,却怎么也杀不掉张翼轸,本身也够说明问题了。井玉堂这个修士,稍微有点水啊。两柄刺剑都是普通的飞剑,也没有配合的功法和剑诀……说到底,在进入九因堂之前,“风蝠”井玉堂也不过是个修炼略有小成的邪修而已,能搞得到多好的东西来用?九因堂虽然给他大笔灵石作为报酬,但飞剑、法宝、功法、剑诀,哪一项也不是轻易可以用灵石搞到的。他为了给九因堂的高层留下好印象,又要谨言慎行,哪怕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敢玩什么杀人夺宝的把戏。而“风蝠”这个绰号,也不是无端端来的。他速度是不错,但其实他更长于夜战,是潜伏刺杀方面的一把好手,一击不中,借着速度与夜色掩护逃跑就行了,是以他也并没有多看重剑招等方面的习练。可现在,这些短板一一暴露出来,暴露在两个和他相差六个层级的对手面前。 第043章 你不想知道? “好,哇哈哈哈,好!”井玉堂双目赤红,势若疯狂,“真没想到,两个气动期的小辈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你们,他妈的都给我去死!”他已经撂不下狠话了,他也很想说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的真实水准之类的话,不幸的是,刚才那就是他的真实水准了。他或许轻敌,但从头到尾还真的没怎么留手。 张翼轸只是瞪大了眼睛,极为玩味地看了井玉堂一眼,仿佛在说:你早干什么去了? 聂信淡淡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地说:“请!”就是这一个字,足够了,他对井玉堂的态度,完全都在这一个字里说完了。那种藐视,那种必定能取得胜利的信心,尽在于此。而井玉堂被这一个字的回答,搞得完全丧失了理智。 忽然之间,井玉堂身形一动,居然舍了张翼轸,直扑聂信而去。聂信近战几乎完全无能,除掉了他,之后从容收拾张翼轸才是正理。 张翼轸心里碎碎念:妈的,这又不是打网游OT了,Boss扑向远程DPS…… 可聂信的反应倒也符合网游传统:OT了,向主T跑。聂信拍出一记灵移符,刷地出现在了张翼轸的身后。而张翼轸哈哈一笑,碎星式火力全开,阻截扑来的井玉堂。井玉堂一声尖啸,一道强烈的灵力从口中射出,直接将两人笼罩其中。 叮!——那是罂金铃的声音,聂信终于开始用这个防御的好东西了。聂信全力催动罂金铃,发出的却是这样一声细若游丝、仿佛欢愉的呻吟般的振响……聂信都以为,是不是这法宝有什么问题,可罂金铃的威力在那一刻就展现开来。仿佛有一道淡淡的金色波纹以聂信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荡开去,聂信和张翼轸身上的压力骤减。罂金铃发出的金色波纹,将井玉堂喷吐出的灵力挤压、扭曲,绞碎成不知道什么东西了,虽然仍然完完全全地射在了聂信和张翼轸的身上,却没什么威力可言,好像只是一阵大风吹过似的。 罂金铃的声音,则让井玉堂一阵头晕目眩。作为夜战高手,以“风蝠”为名的他对声音的敏感程度是别人难以想象的。无论是人耳能听到的还是其他的波段,罂金铃发出的这次声音波纹攻击,他都吃足了。也幸亏聂信修为层次不高,而且力战之下灵力储备也不算很充足了,不然,井玉堂恐怕当场就得被震晕。 不能这么下去了,井玉堂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脑子里的混沌都甩掉似的。他此刻已经深刻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恐怕他真的要折在这两个小辈手里了。 既然知道罂金铃好用,那聂信哪里还有不用的道理?他立刻继续催发……叮,叮两声鸣响,两道金色的波纹荡漾开来。 井玉堂冷哼一声,既然有了准备,哪里还能轻易让聂信得手?更何况,聂信居然为了罂金铃的威力能够发挥,朝前走了几步,距离张翼轸稍稍有些远了。井玉堂扑了过去,他跃在空中的时候,两柄刺剑全力施为,射向了张翼轸。张翼轸暗叫不好,但也只能先挡开刺剑,聂信这边却是要救援不及了。 聂信似乎有些无措,他想要向前,向后……却最终只是朝着右侧迈了两步,就被井玉堂抓住。井玉堂也是恨极,左手扼住了聂信的脖子,将他吊在空中,右手凝成爪形,就准备朝着聂信的脑袋轰去。可聂信此刻的表情却不是害怕,而似乎是觉得很好笑。这诡异的笑容,让井玉堂的右手停了下来。 “小子,死到临头,很好笑吗?哈哈,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啊。”井玉堂哈哈大笑道。 张翼轸此刻就站在不远处,却没敢做什么反应,他一动,聂信可就真的要死了。 “……你……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绕了……那么……那么多圈……才……才开始……开始出手么?”聂信艰难地说。他的脸涨得通红……修行者的肺活量虽然不至于让他那么快就窒息,可被别人掐着脖子,总不会觉得好受。 “哦?”井玉堂愣了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 聂信用右手打了个响指,一丝极为细微的灵力波动传了开去。 井玉堂又是一愣,而下一刻,神奇的逆转发生了……一道焰柱从他的脚下冲天而起。 聂信开始的时候围着两人的战团绕了那么多圈,不仅仅是在观察,也是在布置这个小花样。这也是他和张翼轸约定的战术,将敌人逼到某个特定地点,然后用安放好的灵炎击连续轰击。只是战局有些出乎他们意料,更没想到的是,最终聂信自己当了这个诱饵。 井玉堂的运气也真不好,在这个地点,聂信一共放置了三发灵炎击,连续射出。第一发还好,只打穿了井玉堂的脚底板,让他不由自主地朝着边上跌出一步。而第二发,好死不死地打在了他胯下那最要紧的位置上……一阵奇异的疼痛瞬间遍及全身。他的手一松,聂信跌在了地上,立刻就灵移符一拍,闪身出去了。而第三发灵炎击接着轰出了。此刻全身处于疼痛酥软状态的井玉堂压根没有反应,整个灵炎击全部的威力尽数轰击在他的胸口。他整个人被打得向上一跳,虽然不是被打飞,可区别也不大了。 聂信并没闲着,他闪身出去之后,手里就扣上了血焰狂龙符。既然井玉堂暂时处于几乎休克的状态,打固定靶可就不必客气了。聂信毫不在乎连续使用血焰狂龙符会抽空自己全身灵力,反正现在这个机会那么好,要是再干不掉井玉堂,那他们两个绝无幸存的可能了,灵力留着送终么?连续六枚符咒射出,聂信不支地跪倒在地,但他的眼神是清冷而骄傲的。他和张翼轸,居然真的把一个修士打到这种程度 ,他们能不能真的干掉他,就看现在了。 整个空间仿佛都被染成了血色,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点燃了,一条条火龙毫不犹豫地扑向了井玉堂…… 张翼轸同样看到了机会,决不能让井玉堂在这个时候跑了。他腾身而起,从井玉堂上方掠过,手中飞星剑又一次展开了弈星式。一道道灿烂的蓝色剑光如雨点一样笔直落下,甚至飞星剑本体都已经脱手射出,就是为了将井玉堂钉在原地,尽享火龙盛宴。如果井玉堂知道自己最终的结果,或许他会宁可飞星剑此刻就透胸而过,给自己个痛快,但飞星剑却仅仅穿过了他的膝盖,让他刚刚支起的身子再次跪倒在地。 火龙一条条轰击在井玉堂的身上,但爆炸却没有立刻发生。不断叠加的灼热的灵能将整个空间染红,而随着火焰威能的不断叠加,颜色却在不断变化……红色转为蓝色,蓝色又转为白色,这才终于爆裂开来。 爆炸开来的威力,让聂信都有些恍惚:咋又开始进行核试验了啊? 聂信已经一丝灵力都没有了,爆炸的轰击波将他吹得飞了起来,好在张翼轸还多少留着些力气,在空中将他接住,远远遁出爆炸范围。要不然,打败了敌人的同时摔个狗吃屎,可是要大大破坏胜利的喜悦感的。 等爆炸的轰击波终于停歇下来的时候,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在坑洞中心,井玉堂半边身体完全不见了,另外半片,则被飞星剑钉在地上。爆炸的威力虽大,却影响不了飞星剑这种级别的飞剑,别说损毁,剑上连一丝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没有。 张翼轸手一抬,飞星剑咻地飞回他的手中。两人看到强敌授首,却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坐倒在地。这一战太不容易了。两个气动中期的修行者,击杀筑基中期修士一名,不管他们两人是否武装到牙齿,花了多大的代价,也不管这个修士到底有多水,这都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他们两人这一战,几乎将所有的有利因素都利用到了极致,战场选择、战术设计、在战斗中的拼命发挥、互相之间的默契配合等等,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或许都是完全另外一个结果。而他们在战斗中消耗掉的东西,加起来的价值估计就能让井玉堂爬起来再死一回:他从来没那么富裕过。灵炎击现在仅存三十三枚,不是不想用,而是两人都没灵力去激发了。血焰狂龙符,这一战里就消耗了半卷。孟先生手书的血焰狂龙符,价值是这类符咒普通货色的三倍以上,仅此一项,就抵得过井玉堂的半柄刺剑了。张翼轸在战斗中也没少嗑药,差不多是强行靠着灵药镇压伤势,补充灵能,不然他焉能坚持到这个地步?聂信也是如此,如果没有灵药,他现在的灵力积累,最后时刻能够射出一枚血焰狂龙符就顶天了。可怜井玉堂取巧惯了,本来就穷,加上还得周济同为邪修的一些友人,身边的药物比较少,嗑药都磕不赢带着全部家当的张翼轸和聂信,药力相差太多了。 可无论如何,他们终于胜了。进入云梦泽不到一天,两名气动期修行者,一名灵息期修行者,以及现在再加上一个修士接连死在了他们手里。眼下他们两个还说不上信心爆棚,可有了这种战绩,心底的骄傲不言而喻。 第044章 驰援戊山园 “你不是有洁癖么,怎么坐在地上?”两人都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气,慢慢休息恢复,过了差不多有半个钟头,聂信才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有些奇怪地问。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回答说这时候怎么还顾得上之类的话。可张翼轸却看向聂信,理直气壮地说:“我垫了张报纸……昨天出门前买的第一财经日报。” 聂信光剩下翻白眼的份了。 两人坐着都不想动,也实在没什么体力动,现在一股劲松下来,浑身上下到处都疼。两人就这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讨论刚才的战况。 忽然,张翼轸的眼神朝着不远处的树林上方瞟去。又一个修士架着飞剑出现了……两人赶紧跳了起来。聂信没什么灵能,但还是把轻侯剑掣在手中。张翼轸手持飞星剑,已经再明白不过地亮开了架势。 “两位道友且先通名,不必急着打。在下蜀山庾绛。”来者倒是客气,但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心也是极强。这意思就是,你们报名字,是自己人就好说,不是自己人,那你们就去死好了,庾绛可不觉得自己有失败的可能。他从怀里掏出一面玉牌,赫然是蜀山的身份标记。 这下两人再无怀疑,收起了架势自报家门。 “淮南张翼轸。” “在下聂信,家师何念生。”这么报身份,聂信显然感觉不太好。自己还没被何家认可,只能算是何念生私人名义收下的弟子,这种正式通传身份的时候,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哦?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庾绛一听,立刻降落到了他们身边。“我看这边动静很大,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你们。” 张翼轸奇怪道:“前辈知道我们?” 庾绛嘻嘻一笑说:“先别管我叫前辈,我也不过二十八岁,才刚刚筑基呢。” 聂信和张翼轸相视骇然……二十八岁筑基,这是什么天资?蜀山虽然掌握着最多的修行资源,可培养出来的子弟也着实够强。三十岁之前筑基,比起一般修行者,至少多了十年时间冲击高阶修士,而有如此天资,说不定就能开创一番新局面来。 “那么,庾兄,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庾绛是从云梦泽北方入口进入的。九因堂的两支追缉队以及一些零散的力量都在搜捕邪修队伍,对北方入口的控制比较早就开始了。但也有人说,已经看到邪修队伍进入了云梦泽,还是相当庞大的队伍。原先的追缉队伍继续在云梦泽外面搜索追查,但凡能找得到的帮手都被动员了起来,从一个小小的劫案开始,现在俨然已经是震动神州修真界的正邪大战了。庾绛在外办事,被师长急召进入云梦泽,最优先的任务也是报信。庾绛说,长辈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对方想要做到些什么,必然要隔绝云梦泽内外的消息传递,碰到有人截杀追堵,先不必过问,直接冲到正道诸门派家族聚集的地方就好,到时候里应外合,可以从容组织反击。 庾绛先前避过了一个成名几近百年的邪派修士——“哭禅”陈辛,逼不得已才想从东边绕道,靠近戊山园。之前北边入口派来的两拨传信的人,恐怕凶多吉少。而西南入口也是如此,大家在进入云梦泽之前联络过,之后就各安天命了。不过从西南入口进入云梦泽传信的,是云家的两位长老,以及两名托庇在其他门派的散修,这四人俱都是筑基以上修士,阵容鼎盛。目前看来,恐怕是西南路最先把消息传到。 云梦泽里情况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这让他们三人,都有些不太安心。 “既然他们在外面如此,在云梦泽里面,怎么会没有布置?如果阻拦庾兄的是一名颇富盛名的修士,那这情况就越发值得斟酌了。”聂信沉吟道:“庾兄,你是在哪里撞上那名修士的?” 张翼轸拿出了地图,而庾绛想了想,在地图上一指:“就是这里。” 张翼轸和聂信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庾绛遇敌的地方,距离北方入口不算太远。对方在这个位置布置了一名高手修士,用心着实可疑。“庾兄,那你去其他地方看过么?” 庾绛摇了摇头,说:“我能感应到陈辛,以他的修为,自然也能感应到我。我朝着几个方向尝试了下,他都远远缀着。我绕了很大圈子,只有这边他们没有什么防备。东边这里一路都很太平啊,和北边的气氛截然不同。”三个入口分别对应三个多少年来缓缓形成的固定集合点。东边是戊山园,北边是浅云台,西南边则是义山庄。再加上昆仑派在悬河洞府附近的药圃和配属的小小的山庄,基本上整个云梦泽修行者最密集的就是这些地方了。这么一想,越发可疑了,西南边云家为首的四名修士来传信,绝不是无端端的,必然是那一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云家和其他修行者们十分警惕。单单东路平安无事?他们可不敢如此小觑对手。经过那么多年的部署,料来对方对每个环节都有考量。 “是不防备,还是不需要防备呢?虽然有井玉堂截杀信使,但也没有道理这么太平。我们现在距离戊山园……还有几个时辰的路而已。该不会再有一批敌人戒备了,再戒备就戒备到戊山园的警戒范围里去了。”聂信自言自语道:“可要是……”他的心头闪过一个念头,疯狂的念头。 “要是对方攻击戊山园,该当如何?”张翼轸已经将和聂信一样的猜测说了出来。 “如果对方准备充分,并非不可能。”庾绛身躯一震,但随即就镇定了下来,能在三十岁之前筑基成功的人,这种固守心神的功夫必不可少。而他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这个假设颇有些可能。 “对方现在暴露出来的筑基期高手,有突袭长安西市那拨里的六人,实力不算强,那边本来就没什么太强的守卫,被攻了个猝不及防而已。然后,就是我遇到的陈辛,和被你们击杀了的井玉堂,仅仅八人而已。能够酝酿这样的大行动,筹备了数十年,我可不信对方凑不出数十个筑基期的家伙。尤其是邪修修为进步很快,一直以来都是邪修们的修为层次压制着正道门派,而正道门派则凭借着功法积累、法宝和灵药、灵兽等等才能占据了上风。”庾绛侃侃而谈,“而且,这一次据说来云梦泽的各门派,除了带队的前辈和长老,大部分倒是修为层次不高的年轻子弟。实力堪忧啊。” “那还等什么,我们先去戊山园看看。如果没有此事,当然最好,我们先报信,然后分头去浅云台和义山庄。”聂信站了起来,坚定地说。 庾绛淡然一笑,说:“先休息一下,两位恢复一下功力再出发吧。也不必过于忧心了,要是各门各派弟子都能如二位一样,那要担心的是对方才对。” 庾绛没有多提井玉堂的事情,那是因为此事涉及九因堂,他一个蜀山弟子实在不好对此多加置喙。但对眼前这两位气动期的弟子,他的评价可是极高的。低阶修行者击杀高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容易,不说别的,井玉堂以身法速度见长,却没有机会逃跑,可想而知面前这两人酿造出的杀局是何等厉害。有这样两个家伙一起行动,绝不算是拖累。 听了庾绛的话,聂信默默坐下,将一枚清灵丹压在舌苔下,一声不吭地开始运转起清心诀来。而张翼轸叹了口气,重新将报纸铺开,有样学样地运功调息。 庾绛他闲着也是闲着,一边勘察战斗现场,希望从中揣测一番刚才的战斗情况,一边也在打量着两人。对他来说,清心诀同样是再熟悉不过的功法,而当他一再确认聂信修习的居然真的是清心诀,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一个修习公认的入门得不能再入门的功法的家伙,居然能在云梦泽里参与击杀一名修士?而且,看起来还出力不小,这世界,真的是让庾绛有些看不懂了。 聂信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在灵药的辅助下,基本恢复全部灵能,手上的灼伤已经不放在眼里了。现在就算好了,等下一战斗又要弄开,他也没这心情折腾。身上被剑气波及的细碎伤口,本就不很多,也不太严重,敷上药物,加上乙木清灵符的作用,在抵达戊山园之前应该可以好得差不多了,不会影响作战。张翼轸的刚才受伤虽然不轻,但他的修为更深,灵药效力更好,恢复得只有更充分。 稍稍收拾战场,一行三人就朝着戊山园再次出发了。收拾战场让这三人都有些郁闷。井玉堂实在是够穷的,两柄细刺剑的材质很一般,三人都完全用不上,结果聂信收了起来,说是回头卖卖废铁也是好的。井玉堂不擅使用符咒,身边仅有一些低级的常用符咒备着,看起来他也几乎不怎么用,塞在乾坤袋底下的符咒都被堆着的其他东西磨碎了边缘,效力大减。这些东西,只能算是聊胜于无,就价值而言,甚至不如聂信身边的那些东西。聂信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对灵药认识不深,急切之间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可他好歹买到的是新鲜的玩意,数量也还算充足。 第045章 决心 “要是我们料错了,那么……”张翼轸稍微有些游移不定,毕竟所有这些事情都是推断。但张家和何家在不同的地方倒基本上是能料到的,历来如此,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你是让我先去浅云台,和何家会合吗?”聂信问。 “其实,这样也不错啊。”张翼轸说。底气不是很足的样子。 聂信笑了笑:“我一个人跑去浅云台,能证明什么吗?能对现在的情况有所改善吗?”他顿了顿,以更为严肃的口吻说道:“我是来支援来的,不是来邀宠来的。” 张翼轸摸了摸鼻子,刚才这么一问,倒是显得自己没腔调,小瞧了聂信。 倒是庾绛听着两人的对话,来了兴趣。“聂兄在浅云台那边……有朋友?” 聂信回应道:“家师应该在那边,自然是在意的。”庾绛在他们这一行三人中,修为最高,自然而然地成为领导者。虽然庾绛一直很客气,但名门子弟加上修士的体面总还是在的,聂信实在不好不回答,只好这样支吾过去。 庾绛笑了笑。张翼轸刚才那么问,肯定不是因为何念生,那口气是不同的。但他也不想追根寻底,蜀山弟子可没那么八卦。“其实,如果有什么在意的,跑一次浅云台也不是不行。如果我们所料不差,从这里向西北,去浅云台的路应该是安全的。就算有些许敌手巡哨,虽然你修为层次不高,可凭着你的本事,应该也绕得过去吧?”庾绛语意温柔,显然是想说,你如果有女朋友啥的,要去看就去看吧,现在的情况还真不好说是不是看得到了。 聂信还是摇了摇头:“我的价值不在于探亲访友。” “哈哈,莫非聂兄还想再斩杀个修士不成?”庾绛刻意让语气显得轻佻调侃,他实在是很有兴趣试试看这个聂信到底会如何反应。 “如果有机会,自当竭力以赴。”聂信的回答是硬邦邦地,极有分量。“我和张翼轸两人已经证明了,这并非不可能。庾兄是友非敌,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幸运。” 庾绛笑了笑,这个聂信还真是有意思,仅仅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心志,就让庾绛升起了招徕之心。 “聂兄,不必如此吧。”张翼轸看到聂信不由自主地爆发出强烈的斗志和锐气,连忙打圆场道:“现在我们可得和衷共济,说不定戊山园外,就是一片杀场了呢。说这些,也不过是希望你能早点见到何蔓而已。” 聂信却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在每个环节都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然后,平静地接受所有产生的结果……这一度是聂信最为熟悉的生活:等待计算机的结果,等待对撞机的读数,等待整个团队对自己的成果的一项项验证……曾经他以为那样简单、充实而纯粹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没想到,当现在进入了这个领域,当自己想要证明些什么的时候,那从小到大磨砺出的锐气又渐渐回到了身上。 “假以时日,聂兄定会成为了不得的人物。”庾绛轻声赞扬。“既然如此,我们稍微加快一点,却也不必着急。天黑之后靠近戊山园,先看看比较好。” 一行三人计算着时间,在薄暮时分抵达了距离戊山园不远的一处小山坳。修行者来去自如,驻地的戒备范围自然也就大了不少。他们不知道戊山园的情况,只能找了比较偏僻的路线缓缓接近。从山坳这边,已经能够依稀看到藏在层层叠叠的云海雾气背后的戊山园的一角了。戊山园当初建立,取的就是这片地方静笃庄严的气氛,以及宽阔宏大的景致。这里并不适合闭关静修,过往的修行者往往会拜上山门来求取几天的休憩。当初建立戊山园的修士,图的也是方便交友。而在这名修士仙去之后,戊山园在几代修行者手里几经增筑,才形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大型度假庄园的格局。但戊山园的防卫,在三个惯常聚集地点里是最差的,几乎完全无险可守,一旦遭遇攻击,处处需要防备。ω×ɡ点Cc “我先去看一下。”庾绛和两人说了一声就出去了,虽然就实力来说,他去进行侦察最好,可聂信和张翼轸都有些心下惴惴。一路上这么过来,他们对庾绛的性子也算是有了点了解。这家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蜀山,对各种事情太好奇了。蜀山弟子的实力是强,可他也着实有点太高调了,离开山坳的时候,架着飞剑嗖地就走了,也不知道要抑制剑光或者是飞得低一点,别让别人盯上。 等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庾绛回来,两人才松了口气:看起来他还没有笨到让人盯上。 “情况不太妙啊。”庾绛神色凝重:“我没有遇到邪修,也没有遇到正道门派中的修行者,但至少看到过两处明显的战斗痕迹。似乎还是有多人参与的,应该是发生过比较激烈的战斗。我朝着戊山园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心中感觉很是不对,不断有警觉,赶紧就回来了。”这一个小时里,庾绛可是跑了不少地方的,而那些战斗痕迹,让几人都觉得,先前的判断可能是真的:邪修在围攻戊山园。 戊山园里,气氛虽然紧张,却并不沉重。这次固然是意外遭遇围攻,可戊山园坚持得并不算太艰难。尽管各派集中在这里的多是年轻子弟,但水准都不错。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以往一直习惯呆在义山庄的仙居剑派、三清剑派两大门鬼使神差地都在戊山园。有了这两大以战斗能力强而著称的门派在这里,在进行了几次大规模厮杀之后,反倒是将局面稳定了下来。戊山园前后折损了四名修士,三十四名普通修行者,这个数字,还在大家承受范围内。但邪修原本浩浩荡荡三百多名修行者与四十一名修士的庞大队伍,损失要大过他们许多,已经判明斩杀了的修士,就有七人之多。不过,邪修队伍的总人数和质量,仍然在戊山园这边的门派力量之上,戊山园里还有相当数量的气动期的弟子呢。在这种修行者的战斗中,气动期的弟子基本上是插不上手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弟子在,让戊山园这边的诸门派不敢突围,那些修士们和灵息期比较强一些的家伙,要逃出邪修的包围圈,不管是到其他两个营地,还是直接离开云梦泽,大概都不会太难,可那些气动期的子弟,多数会遭遇一次屠戮。这是大家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那些修士们宁可自己身死魂灭,都不愿意看到被寄予厚望的年轻弟子们死在这里。大家一边商量着对外联络的方法,一边在小心翼翼地布置着防御。 “房涤尘,先前去联络义山庄那边的陆涯,你还能感应到吗?” “怎么了?你狂剑江不信也会有担心的时候?” “狂剑”江不信是三清剑派的长老,也是这次三清剑派来人中战斗力最强的。之前斩杀的七名邪修里,有两人死在他手里。他那种狂放不羁的战斗风格,一旦施展开来,绝对是让人恐惧的。 房涤尘则是仙居剑派的第二代弟子,原来并不怎么在外行走,名声不显,但却靠着战场上的威风,和狂剑江不信一起,成为了戊山园防卫力量的中流砥柱。 “老这么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江不信嘀咕道。 提到这个,两人都是一阵叹气。已经前后有几批修行者和修士自告奋勇地前往义山庄、浅云台联络,但至少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他们也只好继续困守下去。 “多留心周围的情况吧,有了人来帮忙,我们也好去援手。”房涤尘无奈地说,旋即架起飞剑,绕着整个戊山园巡查起来。 忽然之间,不光是他们两个,几乎整个戊山园里所有的修行者都注意到,在东面,一连串的爆炸映红了天空,在戊山园这边就能看到一整片火光从山峦起伏中腾起。然后,轰隆隆如滚雷一般的连续爆炸的声音,才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到底是谁搞出了那么大的手笔?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走,我们去看看。”江不信对着周围那些同门,坚定地吩咐道。几个师兄弟,以及数量更多的师门小辈们点了点头。他们一离开,自然会有其他门派的人盯上他们戒备的位置,大家对自己的小命都是看得很紧的。 房涤尘朝仙居剑派想要一起跟上来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自己一个人跟着江不信的队伍朝着这边赶来。 能够搞出这么大动静的,毫无疑问,就是聂信、张翼轸和庾绛了。庾绛又进行了一次更有针对性的侦察之后,找到了两三处邪修的所在,在戊山园外的茂密丛林中就藏着两拨人数不少的邪修,要是戊山园里的修行者们贸贸然突围,遭遇了他们,那可还真有的看了。 但他们三人艺高胆大,又是从对方防御相对松弛的东边接近,都没有想过要等着情况发生改变。而他们也不是硬冲硬打,不管自己实力现状的家伙,当然还是希望玩诱敌伏击这一套。现在有庾绛来诱敌,要比聂信和张翼轸自己去诱敌来得安全多了,庾绛也会注意别引一批太强的修士来,一下子干不掉,那可就悲剧了。他们一方面要尽量击杀邪修,一方面,也是为了弄出点动静来,引得戊山园那边可以注意到自己,好歹来点人接应一下。--------------------------------------------早起的第一更~各位书友们给点点击推荐收藏支持下吧。书友群13244973持续招募中~ 第046章 戊山园大爆破 聂信刚才在地底下插灵炎击,收到了奇效,在山坳这种更适合进行伏击的地方,肯定要将这门阴人的技术发扬光大,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符呢。他们几人身边的各类符咒加起来足足有上万张,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一张张符的充能需要时间,布置陷阱杀局更需要时间,庾绛出去找合适的目标,而聂信和张翼轸两人在山坳里忙得不亦乐乎。 几乎整个山坳里到处都是各种符咒。最底下是寒冰符和玄炎符混合进行布置,先引发寒冰符,再引发玄炎符,就可以最大程度上发挥玄炎符的杀伤力,也不影响寒冰符阻滞敌人的功能。中间这层则是在山坡上布置了十几个点,每个点上都有两到三枚血焰狂龙符。经过刚才几次释放,他们几个都大致了解了这种符的覆盖范围,一个个符都和临近位置的符呼应,除了聂信要留两张血焰狂龙符防身之外,其他全部存货都压了上去。再上一层,则是各类青云符、千钧符、寒冰符、玄炎符等等混合放置,这一次的目的是让那些准备逃跑的修行者们受到阻碍无所适从。对单个修行者,不管是哪种符打在身上,恐怕都未必有太大作用,该跑掉还是能跑掉。但当这单个的变成群体,那可就说不定了,大家中的符不同,处置方式就会不同,飞行路线也就会做出改变,那不管他们是不是撞在了一起,总归会有一阵混乱,这种集体性的混乱绝对可以利用。最上层就全都是搬运符、灵移符、闪身符等和普通符咒组合起来的布置了。聂信身边的灵移符也不够多,这层布置的符咒也就相应比较少。和井玉堂作战的时候,组合符咒的使用让聂信尝到了甜头,他也会继续用下去,现在对他来说,操控组合符咒真不算太难。 杀手锏灵炎击,布置得就更精巧了。在山坳底下,他们特意将几块巨大的石头搬运到了一起。在几块石头中间,一气布置了九枚灵炎击。聂信冷着脸将一枚枚灵炎击布置停当,能够形成一团火网,让未来战斗中有可能为了躲避混乱的爆炸余波,进入巨石中间的修行者们彻底无所遁形。 聂信自己留了八枚灵炎击,又给了张翼轸和庾绛一人八枚。庾绛开始拿到这东西的时候还嫌弃灵炎击制作委实不算精巧,用的符咒等级太低,可当他得知正是这不起眼的东西干掉了之前聂信他们遭遇的那些家伙,他的态度才有了改变。这灵炎击如果能用好,看起来,还真是很有名堂的玩意。 庾绛的任务就是要去打草惊蛇,吸引一批敌方修士们到山坳里,然后自己找个角落躲起来就行。这种事情,他不熟悉,但本来也没多高难度。庾绛直接将飞剑催动到顶峰,以超快的速度在周围绕了老大一圈,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道道剑光冲天而起,朝着庾绛所在的方向射来,不少地方甚至一下子就腾起了好几束剑光,一望而知是对方的小团体聚集在一起。庾绛的心态超好的,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三十岁筑基成功的人,从古到今寥寥无几,几乎每一个最后都成为了煊赫一方的大能,其中好几位都是有史可查,在众所瞩目中破碎虚空,往灵界去了。他的目标也就是那些人。而这种自负和优越感,让他在面对着哪怕数量庞大的敌人的时候,也不过是稍微谨慎一些罢了。他神念一扫,来者有六名修士,其中修为最高的达到了筑基后期顶峰;另外还有各个阶层不同的修行者四十七名。很好,庾绛这么想,这个数量大概是差不多了吧。他又绕了一圈,才咻地一下,朝着下方的山坳射去。 “喂,敌人好像来了。”看着密密麻麻的剑光,张翼轸一阵头皮发麻,在对讲机里向聂信通报。 “知道了,你躲起来吧。”聂信说道,“别等下误伤了你。”其实,两人相距也不过是两公里左右,应该在无线电的最佳通讯距离上,而云梦泽里又没有什么无线电干扰,通话收讯应该很清晰才是,但现在无线电里的嘶嘶电流声却不绝于耳。聂信猜测,这应该是那些充能完毕的符在缓慢泄露灵力,因此造成的干扰吧。这个猜测会导向一些很奇特的理论,但聂信现在是没功夫研究了。 张翼轸早就为自己,为庾绛都准备好了藏身的地方,类似于单兵坑道样子的东西,但外面有隔绝灵力的斗篷罩着,再加上石块和沙土的遮掩,也就差不多了。看到庾绛当先飞行而来,张翼轸在下面挥舞着手电打了个信号,然后赶忙钻进了自己的那个藏身洞里。庾绛淡淡一笑,随即也是咻地一声,钻进了另一个藏身洞。 当一众邪修们纷纷落地,准备把庾绛抓出来的时候,聂信毫不犹豫地引发了山坳中的布置。下一个瞬间,先是上百张寒冰符全部发动,一团团冰凌爆裂开来,整个山坳中满是浓稠的寒气。那些高阶修士们眉头一皱,身周的灵能自然能够将寒气隔绝在外,只要不是符咒就在他们脚底下爆开,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而那些级别相对比较低的修行者们可就倒了楣。寒冰符造成的冰凌刺威力小,而且形成的速度慢,稍微留个心眼就没问题了。但如此浓密的寒气,让大部分邪修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哪怕没有站在寒冰符的爆裂范围里,行动也受到影响,略微有些僵硬了起来。 可这和之后发生的事情相比,就完全不算什么了。当一团团橘红色的火光爆裂开来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瞬间,邪修们还以为他们身处的不是云梦泽而是在某个火山口上。第一批玄炎符混合着少量炎龙符爆炸的时候,一些邪修们还在嘲笑,谁在搞这么没水准的伏击陷阱?但这仅仅是开始,紧接着,第二批符咒爆开了,然后是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一批多过一批,一批比一批显得疯狂。假如这整个山坳是一个碗,而每一枚玄炎符都是一滴水的话,几乎一瞬间这个碗就满了,而液体还在不可抑止地朝着外面溢出。 在这满眼的橘红色火光,和冲鼻而来的焦灼气味的促使下,一批修士盲目地冲天而起,想要逃离山坳,但他们刚刚升起,一道道血红色的炎龙就扑向了他们。还是由于身周的火光,由于到处都是的爆炸轰击波,由于复杂到无法去感知的灵能湍动,在炎龙打到身上之前,那几个修士几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血焰狂龙符的存在。 聂信很冷静地注意着那块巨石之间,埋设着九枚灵炎击的地方。这里可是需要他手动激发的。当连绵不断的爆炸开始,他就默默地等着,看着谁会上钩。当聂信感觉到有三四个人同时进入了灵炎击的攻击范围,他毫不犹豫地激活了九枚灵炎击。九道焰柱高低错落,将整个空间都封死了,到底打中了谁,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无从判断,但聂信已经料到,这次攻击的成绩,应该是很不错的。 爆炸还在继续,玄炎符的威力还在不断碰撞着、堆积着、挤压着、糅合着,让整个山坳都变成了一片火海,一片小小的地狱,已经很难算清楚到底是第几批玄炎符爆炸了。之前,张翼轸还想过,在这时候说不定可以放出飞星剑,将落单的邪修打个对穿。可现在,他的确是放出了飞星剑,在火海中往来穿梭,但他自己却抱着脑袋缩在坑洞里,努力让自己保持神志清明,让自己不要被接连不断的轰击波弄晕。他甚至还是协助聂信布置符咒的人啊,可现在连他都觉得,聂信莫不是疯了,仅仅这点时间里,使用掉的玄炎符就不下两千张了,更不用说还有众多其他种类符咒。 可这番作为,成绩斐然,让聂信、张翼轸和庾绛兴奋不已。就那么一下子,庾绛已经至少能够确认,十几个敌人消失了。不管他们到底使用了多少符咒,不管其中多少符咒的威力是浪费掉的,单纯以数量来说,他们这一击或许都足够改变戊山园这边的战况了。聂信他生生将成千上万的符咒,布置成了恐怖的杀局,成为左右战局的战略性武器。这是一个气动中期的修行者,但却是个可怕的家伙。当人们意识到他的价值,没有人会将他当作是个普通的初阶修行者来对待了。 随后,庾绛惊讶地发现,刚才在巨石堆里躲避爆炸轰击波的人中,居然就有那个筑基后期巅峰的修士。而当爆炸渐渐停歇下来,当山谷中积压着的火焰威能渐渐散发开去,当一个个敌人在庾绛的神念扫描中变得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庾绛确认了,那名修士应该是凶名大盛的“邪斧”苍深。苍深发出哇呀呀地暴喝,显然是怒极了,一团炽烈的灵力从他身上爆裂开来,将周围的滚热的空气几乎全部吹除排空。苍深腾空而起,那柄已经成为他的修行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巨大的斧子已经掣在了手中,而后他朝着山坳中间就是一斧头砍了下来,当斧头落在地面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仿佛整个大地都震颤了一下。随着斧头落下,刚才还形成规模的玄炎符威能被吹散开来,不复构成威胁了。而苍深,站在山坳中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相信在场的许多人从来没有见到过,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看到了。更让人惊讶的是,苍深的一只眼睛紧闭着,眼窝里不断流出血来,许是刚才灵炎击的焰柱直接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是谁?!是谁!?”苍深暴怒地大喝。但聂信除非智商瞬间降低到十分之一,不然才不会跳出来回答这样的问题。幸存的邪修们互相扶持,吹除周围的火焰,哼哼唧唧地处置着伤口。地上还有些人则痛苦地呻吟着,有些人的手足,直接就在刚才的剧烈爆炸中被轰断了。哪怕对于意志顽强的修行者,这都是极为痛苦的事情了。 “哇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苍深也有今天!”江不信那典型的张狂而略带着些嘲讽的声音传来了。来自戊山园的力量,已经到达了山坳上空。 第047章 解围 江不信飞到了山坳上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山坳现在到处是火光,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焦黑色,到处是被爆炸轰击波翻开的土地,和云梦泽一直以来云雾缭绕的再典型不过的仙家气氛格格不入。他们来到戊山园也有好几天了,周围的地貌到底如何,心里有底;但现在,这整个山坳,和他印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差不多整个地表被扒掉了一层。修真者之间的战斗的确很难控制,造成些破坏是正常的,但这样的破坏,可就太出乎意料了。一般的法诀、阵法绝无如此威力。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不少,还有些人躺卧在地上,努力想要支愣起身子,显然受伤不轻,还有些运气好的没有受重伤的,也胡乱挥舞着武器,朝着四面八方紧张地张望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修行者们也是人,同样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而能够让一群实力不算弱的邪修变得如此凄惨落魄,布局的这家伙还真是够厉害的。 江不信的眼神随即锁定了苍深。“邪斧”苍深是围攻戊山园的邪修们的领军者,也是修为最深的一个,他的筑基后期巅峰的修为可不是白饶的。要说有多巅峰?开玩笑地说,他吃饭的时候打个嗝,脑子里空白那么一下,说不定就直接跨入金丹期了。“邪斧”苍深缺少的仅仅是那么一点点的运气,一点点的顿悟而已,但他的修为积累,早就全面超越筑基期的范畴了。江不信和另一位师兄弟两人配合,这才抑制住了苍深,没能让他发挥出他爆裂的性子来,不然,戊山园哪里会只有这点伤亡?江不信这几天里,和苍深打了太多场了,大家都打出了火气,现在看到苍深骤然间遭受重创,江不信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他眼角一瞥,看见一个家伙架着青色剑光,穿行在山坳中,衣着洁净,显然对大爆炸有着准备。这个青年专挑躺卧在地上,或者拿着兵器支愣着身子,明显受创严重的家伙,专挑他们背后下手,一剑一个端得是爽利无比。江不信哈哈一笑,冲着身后赶来的正道修士们大喊道:“你们缠住苍深,我下去杀人。” 江不信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比起苍深有距离,相差却也不算大,怎么说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人物了。他这么理直气壮地将欺负受伤者的事情宣之于口,还那么大声,正道群雄面面相觑,但立刻就有三四个修士直扑苍深而去。江不信能将这种事情大声说出来,因为他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狂剑”,而正道群雄中也不乏道貌岸然内心蔫坏,不将礼仪风度当回事的家伙。 江不信一出手,下面那些邪修就有难了,更重要的是,他给正道群雄们做了个表率,什么才是最有利于现在的战局的。远处,甚至于整个戊山园周围,一道道剑光冲天而起,看起来是整个邪修队伍都动了起来,纷纷朝着这边赶。而戊山园上立刻浮起了一层弥散着淡淡绿光的云雾状的东西。看到现在情况有利,留守戊山园的那些修士们也忍不住了,他们之前没开启防护罩是因为舍不得……支持戊山园一个时辰的防护罩,需要六千四百灵石,但现在他们可就顾不上了,随便凑吧了点灵石扔进法阵,然后立刻架起剑光出来厮杀。靠着防护罩的保护,门派小辈们当安然无恙。 庾绛玩得十分愉快,转眼间就有六七个对方的修行者倒在了他的剑下。蜀山子弟动手不讲理是有传统的,而且本来这就是他参与布局的事情,杀这些邪修才符合最初目标嘛。 江不信直接落在了庾绛身边,哈哈大笑,拍了拍庾绛的肩膀说:“小子,这是你干的?” 庾绛大惊失色。几年前他在门派里见过前来访友的江不信,知道这是自己人,江不信的态度,也是拿他当自己人了。可同样是筑基期,江不信就这么仿佛普通朋友似地靠近,拍肩膀的动作,他居然完全躲不开,这才让他心生惧意。这江不信的修为好深,而他对剑道身法等等的研究,也好深啊。 庾绛不敢托大,连忙躬身行礼,依足了小辈的礼节向江不信说道:“不才蜀山庾绛见过江老。这事情不敢居功,是我和另外两个伙伴协作,才有这般布局,而且,我只负责诱敌而已,布置这局面的另有其人。” “哦?人呢?”江不信大感兴趣,这援军才来了三个?可这三个人真够强的,一来就干掉了十几个,还伤到了苍深,这种援兵硬是要得。 “他们……修为不高,我让他们且躲躲,别在这局面里被误伤了。”庾绛连忙解释道。 “比你还低?”江不信皱起了眉头。而他的话让庾绛大感尴尬,江不信是前辈修士,修为深湛,对庾绛这样已经筑基的修士都未必放在心上,可庾绛的两个伙伴还要低?江不信都在想,这种修为来这里干嘛来了。 “这个……可他们能够创造这般局面,想来不会让前辈失望。”庾绛不自觉地就为两个结识不久的伙伴辩白了起来。要是聂信和张翼轸都是修士,按照他们现在的能力等比例放大,哪里还用搞那么复杂的局呢?估计可以一路杀过去再说了。 江不信想想也是,一边砍杀,一边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战后再说了。周围邪修在朝着这里赶,我们的人也在赶过来,这边一团混战,你多注意一下你的伙伴。另外,这边快点解决了,帮我来一起杀苍深。” 江不信如此吩咐,庾绛立刻点头应允道:“是。” 他们想屠戮陷入混乱的邪派修士们,可苍深哪里肯让他们如此轻易得手?还有那些很快恢复过来的邪派修士们,迅速地围绕着苍深聚拢着,朝着外面邪修们靠近支援的方向且战且行。苍深原本就战力高超,受伤之后心情激怒,出手更加狠辣,而负责缠住苍深的那几名修士也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只努力防备苍深出手杀伤正道修士,扛着他的攻势一步步后退,但并没有要将苍深聚歼在这里的意思。 苍深挥舞着巨大的战斧,越打气势越是张狂,越打越凌厉,渐渐地那几名临时缠住他的修士有些力不从心了。江不信叹了口气,一声清啸:“苍深,你爷爷我杀够了,敢来拼一场吗?” 苍深一听,怒骂道:“江不信你这老匹夫,今天就让你受死于此。”他平平挥出一斧,将两个修士逼退之后,身形一闪,朝着江不信这边如电一般射来。 江不信哈哈大笑,毫无惧意,他将手里的长剑一横一圈转,原本的三尺长的普通长剑居然变成了足足有六尺长,2寸厚,剑身足有八寸阔的巨型重剑。在江不信手里,这巨剑和刚才的长剑似乎重量上完全没有区别,他挽出一个剑花,迎着苍深冲了上去。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仿佛铜钟鸣响式的声音:当——!两柄重型武器的碰击居然能有如此威势。而两人的气劲相撞,立时将周围的空气推开,仿佛是一团暴风出现在了战场中间。 之前只是推测,但重剑和斧子这么一相交,两人全副力量和灵能毫无保留地碰击,则让江不信能感受到,这一次苍深吃亏真是不小,他居然在没有人掠阵辅助的情况下,和苍深拼了个不相上下。 苍深惊怒暴躁,乒乒乓乓地和江不信打开了,但他成名已久,又是在这种场面上,怎么可能真的完全不顾及同侪,也做不到真的全心全力和江不信一战。虽然拼得狠,但一直是在邪修们的队形边缘,掩护着大家且战且退,好几次索性弃了江不信,对遇险的邪修们施以援手。江不信毕竟和苍深的实力差着一截,碰到这种情况却也无可奈何。 从大爆炸开始,两边前后都投入了大批力量,俱都超过了这边兵力的一半。正道修士们有心打无心,又是士气正旺,战果辉煌。邪修们虽然最终还是会合了一处,没有被全面围剿,但仅仅这一晚就损失了围攻戊山园的力量中三分之一的人手。最让苍深心痛的,则是仅仅这一晚,手里的修士就有六人殒命,还有十几个人身上带着伤。这惊天动地的爆炸,不但让苍深猝不及防之下损失了一只眼睛,也的确打破了邪修们几十年处心积虑的布局。围攻戊山园的局面,终于是被破解了。邪修们一片混乱,又一批传信的修士起行前往义山庄和浅云台,三处的正道中人会合起全部力量已经是无可阻挡之势了。 江不信和大批修士,追击苍深一行追出了足足有两百多里,这才返回戊山园。戊山园里一改之前的沉闷气氛,处处欢声笑语,被大家围拢在最中间的,毫无疑问就是庾绛和他的两个伙伴。 第048章 结交 张翼轸出现在戊山园,让张家的长老大惊失色,这未来家主要是折损在这里,他们可承担不起。好在现在局面似乎有了改观,张翼轸为修行正道立了大功,很是为张家增光添彩。可张翼轸还是不肯揽下功劳,布置符咒杀局固然有他出力,但用那么多符咒设计出这般大场面的最关键人物,却是聂信。 江不信一行回到戊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修行者聚集在一起,而在他们最中间的,是聂信和张翼轸这两个修为层次最低的家伙,他们礼貌地回应着众人的赞赏、感激。而那个聂信,眉宇之间却还隐隐有一些急切和忧虑。 “就是这个聂信,布置了那样的杀局?”江不信拉着房涤尘,犹自不可思议地问。 “是啊……那家伙用符咒简直是绝了。”房涤尘呵呵笑着,现在局面大为改观,这个年轻人功不可没。那一次大爆炸炸死多少人倒是小事,但炸垮了苍深和他那帮手下的斗志才是最重要的。聂信现在修为是低,但在场的没有人敢小看他。他们在这个修为,能干掉那么多修行者么? 江不信沉吟了一下:“按道理,这下我们该好好给这小家伙点奖励吧?你现在还有气动期用得上的玩意不?” 房涤尘鄙夷地看了江不信一眼,说:“瞧你那小气样子。人家又不是一直是气动期,他是何念生的徒弟,才修行两年而已。而且,看他的这番表现,将来又是了不得的人物……气动期,你也好意思拿出手,补偿人家的花费都不够……小家伙可真是大手笔啊,几千张符咒,他妈的,我都没有整卷整卷的血焰狂龙符。”房涤尘还是爆了粗口。聂信设计的杀局豪气十足,但有个缺点也很明显,他要是修为再高个几层,了解一些阵法原理,那这个杀局会经济得多,而不是现在这样,纯粹靠着符咒的数量质量堆出来。但无论如何,戊山园这边的人现在欠人情了,就算不能都还上,好歹得把人家的花费补出来吧?不然,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啊。 “呸!”江不信不齿地说:“谁小气了?回头我们比比,谁给的礼够分量。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这不是我手里没有他现在合用的玩意么。功法……我倒是有啊,我敢给,他也要敢练啊。” 房涤尘呵呵笑了笑,说:“等一下我们两个陪小家伙走一遭吧,去浅云台让他和何家会合。” 江不信点头道:“嗯,这应该的。” 并不是人人都发现了聂信现在的急切和焦虑,哪怕干掉了那么多敌人,而那些负责打扫战场的各门派弟子也都将一个个乾坤袋交到了聂信手里,但他的心事还是挺沉重的。戊山园解围之后怎么办呢?等一下他就会去浅云台了,既然江不信和房涤尘两位强力修士表示要护送,那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到了那边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云梦泽里的情况,那是一团浆糊,串联了许久的邪修们的目标是悬河洞府这毫无疑问,可他们这边该如何应对?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不是他需要考量的了,周围有诸多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修士在呢。在享受胜利的气氛里,打扫完战场归来戊山园的人中,有不少对聂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聂信坐在那里平顺着呼吸,希望能快点恢复灵能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了。 “聂大哥,这个铜质的发射筒是您设计的吗?” 闭目养神的聂信睁开了眼睛,一个十六七岁,长得极为俊俏的少年站在面前。他的打扮和自己倒是很合拍,都是一身极具功能性的户外装备,除了他随身的挎包,那是聂信看到过,却买不起的容量极大的乾坤袋。 少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呵呵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墨家堡的,你就管我叫阿翔吧。” 墨家堡是个古怪的修真门派,从古到今,他们最有名的从来就不是功法而是炼器和制造。而他们也凭借强大的法宝制造能力,总能获得良好的修行资源,掌握着众多的矿产。墨门功法是极其强大的,尤其在神念锻炼方面,可墨家已经许许多多年没有人能够突破筑基期,进入金丹期了,就是因为,墨家子弟,志不在此。修炼对他们来说,远没有制造法宝来的好玩。 墨翔就是继承了这样特点的典型的墨家子弟。整理战场,收集有用的信息,收集遗落的武器和法宝,寻找新的创意,这是墨家子弟的必修课,而他在山坳里发现了好几个几乎融化了的铜质发射筒,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是啊,这是我设计的灵炎击的装具,借鉴聚能穿甲弹的灵感,将玄炎符的威力聚而为一。用玄炎符就能伤到至少灵息期的修行者……刚才,能打伤苍深,我都没想到啊。”聂信坦承,在墨翔的眼里,他看到了极为熟悉的神采。 “聚能穿甲弹!好创意啊!”墨翔大为赞赏。“我本来也想设计类似的东西的,但我的符咒学得太差了,也没零用钱让我买足够多的符咒做实验。我是学自动化、机床和锅炉这三科的,基础理论很滥啊,高爆几何学这东西实在玩不转。” “咦?你在哪里上学?”聂信好奇地问。 “自动化是清华,机床和锅炉是潜艇学院。”墨翔嘻嘻笑着说。他已经有三个学士学位在身上了,在墨家都属于极为稀罕的。 “呵呵。中科大少年班,理论物理。”聂信重新自报家门,他再次和墨翔握了握手,这是两个在世俗的学术圈里玩过的人的惺惺相惜。 和墨翔大致讲解了一下灵炎击的构成,他就完全明白了。“装具用铜材不太好,铜材的熔点对于玄炎符的反应还好,可将来要装入更高等的火系符咒几乎没可能。如果用玉晶钢呢?会好一点吧?玉晶钢的熔点有两万度呢,哪怕你装血焰狂龙符,勉强都能顶得住不变形。而且,玉晶钢的产量还凑合,价格也不高,就是加工耗费厉害了点。灵炎击为什么外面不装个类似于霰弹枪的射击架呢?现在的温度,手持射击太痛苦了吧?……安装灵力导能回路,装上瞄准具,看起来也威风啊。” 墨翔立刻就举一反三地提出了种种改进方案。聂信苦笑不已:“不是我不想弄,这次事起突然,我能把那么多铜的装具里的符咒配满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别的,真顾不上了。而且,玉晶钢我没办法加工啊。铜质装具,我把三维模型扔给人家五金厂就行,你说哪个方便呢?” 墨翔恍然大悟。“也是。对了,你有没有想过,让这个灵炎击真的当作炮弹呢?靠着玄炎符的反射推力,应该可以吧?” 聂信想了想说:“想过,一样没时间弄。不然,我也不会把灵炎击搞成57毫米标准口径了。可我搞不到标准的炮管,修行界的材料我又很陌生,不知道什么合适,要是搞错了膛压,那可就是笑话了。加上知识准备上还有缺陷,比如,弹道学方面,这个要反复摸索很久才能有射击诸元吧,我去哪里搞试验呢?” 这两个人搭在一起说的话,周围许多人很快就听不懂了,不由得纷纷开始翻白眼。但聂信和墨翔则乐在其中,已经逐渐深入到了许多制造工艺方面的问题了。 墨翔说起来修行水准比聂信还高那么一些,是气动后期巅峰,眼看着就要跨入灵息期的大门了。但这家伙却对聂信一口一个大哥,叫得很是爽脆。墨家带队的家长慈爱地看着墨翔,乐呵呵地擦拭着武器,不置一词。墨翔很难得能遇到聊得来的人,他是从小在世俗环境里长大的,虽然喜欢法宝,但思路一直很奇怪,让家里的长辈很是头痛。墨翔的武器,就是两个能够释放强大灵能波动,将灵能转化为电流的溜溜球……家里长辈对此非常无语,但在和同等级的修行者对战中,偏偏他的胜率超过八成。这个怪才到底如何培养,家里也没拿定主意。 现在忽然冒出个学理论物理的家伙来,又和墨翔投缘,在墨家长辈眼里,再没有更好的事情了。聂信的实力和胆略,可都是摆在那里的:要说胆子,一个气动期的小家伙在明知道有一堆修士敌人的时候敢来报信,还不够证明吗?要说实力,他都宰了一打以上比他高阶的修行者了,这还不能证明实力,那什么能呢? “阿翔,我们和聂公子一起去一次浅云台吧。”墨竣淡淡地说:“你们多聊聊。” 墨翔开心地应了下来,而聂信则很有些受宠若惊。 张翼轸现在要留在这边和张家一起,对于要和聂信分开颇为不舍。两人这一路生死与共,配合默契,虽然认识了没多少天,可再没有比一起经历这些事情更铁的朋友了。张翼轸知道聂信身边存着的符咒和药物都不多了,将自己的那份全都交给了他。“别死了。回头出去一起开车。”张翼轸握着聂信的手说。 “哪里那么容易死。我还有事情没做完。”聂信现在充满了信心,再没有比一路杀到戊山园更艰难的事情了吧? “开车?你们还玩赛车?回头出去了以后算我一个吧。我可是个好技师哦。”墨翔凑在一边哈哈笑着,极为开心。 庾绛暂时也留在了戊山园,他和聂信的道别中规中矩中透露着一丝亲热。他虽然已经开始有了要为蜀山招徕聂信的念头,但这种事情可不是牛皮糖贴在边上就能做到的。 第049章 复杂的何家 从戊山园出发,到北边的浅云台,也就大半天的距离。之前派去联络的人有一波是被杀了,另外一波则是发现邪修踪迹之后带着邪修绕圈子去了,他们路上发现了几个标记,却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至于刚才出发的最后一波,是仙居剑派房涤尘座下弟子郑霜闻,这家伙是灵息后期的修为,但纯以速度来说,比起房涤尘都不差,算是一个偏科的剑客。要纯说速度,比起先前的井玉堂来可能还有点差距,但这个以速度见长的家伙的快剑也是一绝,这可要比井玉堂全面多了。 江不信展开重剑,让聂信搭着飞剑前进,要比在地上跑快得多了。其他几位修士各自展开飞剑。但墨家的这两人却又一次让聂信有跌破眼镜的感觉,他们居然有一架飞梭……一架墨绿色的有着极为优美的流线型的双人飞梭。 步子要更快一点,胆子要更大一点……看到这东西,聂信也唯有这样暗自给自己打气。 得知邪修们最近的动态,浅云台上的气氛却依旧淡定。浅云台本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在一座整个岩石形成的山体上,仿佛是神兵利刃横着一斩,将整个平台削了出来。浅云台上还有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修行者制作的阵法,那阵法的痕迹实在是太深了。从空中看,浅云台仿佛是个硕大的迷宫,而在沟纹之间的空地上,各门派建立起了一个个小型的营地以供休憩。只要占据了浅云台,那邪修们想要进攻,简直是个笑话。不说别的,只要几名修士联手激活一下阵法,除非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出手,不然绝无可能攻破浅云台。而且,浅云台向来是最多门派和家族选择的地方,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地方够大。少林、峨眉、白马寺、天星殿、孔家、苏家、何家等等,向来就是选择这里的。反而是义山庄,每次过去的门派都不同,有时候,甚至一个门派或者家族,只有一小部分人跑去义山庄。无他,也就是因为义山庄比较隐秘,适合解决一些不方便暴露在大家面前的事情。 光是浅云台上这些门派,一个个都实力强大,敢同时招惹少林、峨眉、白马寺这些个佛家大宗派的人或者组织,可从来没有过。从古到今,哪怕是魔门最鼎盛的时候,对于是不是要招惹少林,都要持非常谨慎的态度呢。 而当聂信到达浅云台的时候,浅云台上那些门派的长老前辈们,正在商议着下一步到底要如何呢。大家比较一致的说法是,必须阻止邪修们打开悬河洞府。少林、白马寺和峨眉将全派开拔,先期前往悬河洞府,在那里布防。而其他门派,则要想方设法找到邪修队伍,夺回辰水玉符。虽然尹惠江长老已死,但并不代表悬河洞府就没人能够打开了,大家对何念生期望甚重。何念生的修行自然是一塌糊涂的,可他在功法、阵法等等方面的研究水平,现在整个修行界都没几个人能够和他相提并论。而何念生仔细考虑之后,觉得倒也不是不能一试,反正这次可是有那么多修士为自己掠阵,这种机会求都求不来。现在倒好,自己可以努力去破阵,别人还许了一堆好处给自己。破阵的确是劳心劳力,但要说损失修为,何念生还真不放在心上,他从来就不是那么在乎修为的人,不然,他何至于现在还停留在灵息中期,连筑基这个关都没有过呢?他和他哥哥何苍生的天赋孰高孰低,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何念生愿意下苦功,现在早就是修行界有数的大修士了。 江不信这个数一数二的大修士到达浅云台,各家各派的长老都纷纷带着门下杰出弟子迎接。江不信这个狂剑的名号,让大家都有些头痛。这家伙其实真不在乎礼节,但他可是三清剑派执掌戒律的长老,江不信可以不在乎,可三清剑派还是要面子的啊。于是,每每江不信出场的时候,大家就得这么聚集一下,然后被江不信调侃几句,然后一哄而散。 现在,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这种尴尬场面的重演罢了。而且,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江不信,还有房涤尘、墨竣这两位重要人物呢。 江不信对这种迎接的场面习以为常,而且现在他可在兴头上,和聂信一路边飞行边聊天,让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更甚。江不信不是那等不涉世俗的人,执掌门派刑律的他,在世俗界还运营着颇为可观的门派产业,一方面安置门派中在修行上没有什么天分的人,一方面也要通过世俗中遍布全国的产业,掌握情报线索,不然,出现门派逆徒,藏于茫茫人海之中,要怎么找呢?当他听说聂信是个出租车司机,还干了很长时间的时候,他的表情着实精彩。现在能够这么安贫乐道的修真弟子,实在不多。自求自足,虽然肯定没有受别人供给,心无旁骛修行来的快,但在心境修为却有着莫大的好处。 看到聂信从江不信的身后走出,同在迎接人群中的何蔓产生了极为荒谬的感觉。“聂信?你怎么来了?” 何蔓惊讶之余不知不觉就走了上来,握住了聂信的手。何家几个叔伯辈的家伙重重哼了一声,何蔓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失态。聂信向江不信行了礼道了谢,就背着包迎了上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反而没有一丝局促:“我是来报信的,不过动作还是慢了。” “你一个人来的?”何蔓问。 聂信摇了摇头:“不,和张翼轸一起来的。张翼轸在戊山园那边和家族会合了,我就搭顺风车过来了。” 墨翔和墨竣一起收好了飞梭,笑呵呵地跟了上来,问道:“来来来,给我介绍下吧?这位是?” “这是我师父的侄女,何蔓。”聂信简单地介绍道。 “你女……”墨翔本来是想问的是“你女人么”,但他随即捕捉到了何蔓眼中的一抹杀气,立刻改口问道:“是你的女朋友么?” 聂信看了看何蔓,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何蔓却发飙了,她一下子拽住墨翔的耳朵,嗔道:“阿翔你还敢不敢玩?” 聂信这才恍然:“原来你们认识啊。”他们这打打闹闹非常愉快,但那些何家的长辈和其他子弟不爽了。 何松笑嘻嘻地凑上来,问道:“四妹,这位是……?” 何蔓连忙拉住聂信到何家这拨人面前,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伯伯收下的弟子,聂信。伯伯杂事多,也没回过家里,也就没给大家介绍过。虽然开始修行比较晚,但进境极快,两年修行,已经是气动中期了。这次是专门来给我们报讯的。” 何蔓的语气是赞赏和喜悦的,但她立刻就发现,她说完了之后,周围不是一片礼貌和气的问候,而是难堪的沉默。 “气动期……找麻烦也不是这么来的。”一个和何蔓一辈的年轻子弟,何竺如此说道。何竺向来看何蔓不顺眼,同是何家年轻一辈里的女性,何蔓只要一步步正常发展,将来会成为何家有史以来第二位女家主;而何竺,却只是个大家觉得材质还过得去的小辈而已。小辈们多少都听过为什么向来不管家里事情的何念生这次来了云梦泽,就是为了想方设法为这个聂信拿个来年进入炼妖塔的名额。何家就那么几个名额,有这么个竞争对手在,他们不翻脸就算是不错的了。 何慈生看气氛不好,倒也没有说什么怪话,只是淡淡地建议:“蔓蔓,既然是何家弟子,来到这里也不容易。就交给你招呼好了,带他到后面见念生去吧。”何慈生的态度,让何蔓越发郁闷,她看了一眼聂信,却发现聂信的神色如常,一点都没有变化。何蔓咬着牙,拉了拉聂信的袖子,一行人一声不吭地就朝着后面走去。 “聂大哥,看起来你在这里没什么人缘啊。”墨翔大大咧咧地说。 “我不是为了讨谁喜欢而来,也不必讨了谁的喜欢再走。”聂信的神色淡然,但其中自有一份决意。 何蔓一听,有些着急,拉着聂信的手就问道:“你又准备走?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知道啊,不然我干嘛来这里。”聂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拍了拍何蔓的手,说:“走啦,见师父去。” 何苍生在闭目养神,有何念生这么个弟弟,实在是很有压力的事情。他现在是筑基期修士,在整个神州修行界,去除那屈指可数的几个老怪物之外,他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了。但不管是别人还是他自己,一直都明白,何念生才是天资更好的那个。可这家伙,现在还在灵息中期,还在当风水先生骗钱,这种事情,让他这个当代家主头痛不已。 “咦?”研究着昆仑弟子先期送来的少量材料的何念生抬了抬头,却发现聂信出现在了不远处。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太累了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你这小子怎么死到这里来了?”何念生跳了起来,很没有风度地破口大骂,“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第050章 伏击计划 “知道啊,不然我干嘛来了?”聂信嘻嘻笑着。 何念生一把抱住了聂信,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随即,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不光是为了师父我来的吧?” “知道了你还问?”聂信同样压低了声音,没大没小地说。 这可瞒不过何苍生。何苍生不满地哼了一声:“这就是你徒弟?怎么教的?” 何蔓呵呵笑着,拉着父亲介绍道:“这就是聂信,应该是修行界少有的快速冲击到气动中期的几人之一吧。两年不到哦。” 何苍生瞥了一眼女儿,看着给自己恭恭敬敬地行礼的聂信,说道:“不错,你敢来这里,还真的让你到了这里,真是很不错。你师父不上心,我可没办法那么潇洒,回头离开了云梦泽,你得来一次何家的庄子,拜入门墙的程序总要履行一下的。不过,现在修行界怎么也算是有你这号人了吧。”何苍生淡淡地说,他倒一点没有排斥聂信的意思。修行界就是看天资、实力,何苍生知道自己的那个变态弟弟收徒的变态要求,能被他看中,将来的成就绝对小不了,现在……先观察着好了。看何蔓的脸色,刚才似乎还是受了点冷遇,那他这个家主就更要多加“关怀”了。 “是。”聂信连忙应道。他虽然并不指望讨人喜欢,不过何苍生能有这番表态,却也让他喜出望外。 “切,家里那帮人又不喜欢我们。何苦呢?墨家的小子,你们家缺门客不?把我徒弟收下如何?”何念生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 何苍生不满地看了何念生一眼,说:“喂,你怎么说话呢?” 何念生哼了声,没再接话。何家内部的事情太麻烦了,这也是大家族的弊病,哪怕何苍生知道他弟弟有多厉害,却也没办法在平衡家族内部问题的时候太当回事。灵息中期……光是这点这些年就给他添了多少麻烦啊,而何念生现在居然还在说风凉话。 墨翔嘻嘻一笑,很聪明地没有接话。 “你自己就算了……你徒弟,气动中期,要让人真的当回事,可是很难的。”何苍生淡淡地说。 墨翔干咳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意见:“谁敢看不起聂大哥啊?到底谁看不起谁啊?他可干掉了一打以上比他高阶的修行者,参与击杀一名成名修士……还把‘邪斧’苍深打瞎了……谁敢看不起他啊?” “什么?!”何蔓、何苍生、何念生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聂信将自己从听说云梦泽出事到现在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既不添油加醋,也没删减什么细节。可他这一路足够惊心动魄了。何念生惊讶不已地说:“你真的……干掉了井玉堂?” “张翼轸干的,最后一下……”聂信对于杀人这回事,实在不怎么想承认。 “你这次肯定是出名了。”何苍生笑着说:“你做得好……就是你布置杀局的方法,实在是……嗯,好费钱。”何苍生这么一说,聂信也唯有苦笑了。 “要不是孟先生和张翼轸接济,我可没有那么多符咒可以用。”聂信摇了摇头,他现在长处和短处都很明显。他现在那么擅长符咒,将来只有把这个特点发扬光大,不可能弃之不用,可这花费……这次靠着缴获,大概能补回来,可以后怎么办?而且,缴获并不是能不折不扣转化为符咒的,不是物品都会在交易中变化价值,而积累大批符咒,需要的还不仅仅是大批资源和灵石,还有时间……这些年来符咒渐渐式微,孟先生已经是整个华东地区最大的符咒供应商了,可何念生非常确信,照着聂信这么玩,孟先生那里绝对来不及生产那么多符咒出来。 “念生,你回头还是把家传的剑诀传给你的宝贝徒弟吧。”何苍生叹道。 “有你这句话我自然是要传的。”何念生耍赖地笑着说。“喂,徒弟,为了这开心的事情,把老杨的酒拿出来吧。”何念生现在惦记上的却是这个,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几人之间互相斗嘴的良好气氛,让墨翔很是受用,越发觉得跟着过来玩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过了没多久,江不信就让人来叫何苍生、何念生还有聂信过去。何苍生与何念生去参与会议,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叫上聂信是为什么呢? 很快就有了答案,大家都觉得伏击是个不错的注意,而当提到伏击、设伏这样的词汇的时候,一个名字不可抑止地跳了出来:聂信。 聂信并不怯场,但听了他们的方案,聂信还是有些没把握。 “伏击圈有点太大了,而且地形选择上没有优势。那么大的伏击圈,我不可能全部布置上符咒,这得多少符咒啊。布设起来还需要非常多的时间,来得及么?”聂信问道,“方案好出,执行起来有问题啊。现在比较高阶的符咒少了,低阶的符咒,又是这种地势,最多也就是骚扰罢了。” “你该不是……”一个家伙跳出来,极其不满地说。他想指责聂信推脱。 “有理,那你觉得怎么比较好?”江不信淡淡地说,刚才那人立刻就不发声了。正是因为伏击并不简单,他才想借重聂信的那副好脑子。不说别的,能够伤到苍深,这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我这边还有少量的灵炎击和血焰狂龙符,如果大家还能再拿出点类似的东西来那就更好了。我觉得,全面布防的策略未必最好,选择合适的目标和时机,连续不断地造成损伤也许会更简单一点。有一种方法,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熟悉。”聂信纵横睥睨,很有些指点江山的风采,一点都没有因为周围都是比自己高阶太多的修士而有任何波动。 “什么战术?”房涤尘笑着问道。他和江不信都看出了周围那些人对聂信并不信服。这多正常啊,他们毕竟没有经历戊山园那批人经历的事情。但见识过聂信的本事,就不会这么想了。 “路边炸弹。”聂信淡淡地说:“我一直都对这种恐怖分子的手段很感兴趣,也做过专门的研究。说到技术,这个水平不低。如果你们能够预估到他们必然要从哪条路经过,这种布置可能是最简单,也最容易产生效果的。要直接轰杀几个有点难,但要伤到一些人,这个办法比较经济可靠。” “那就这么办吧,你定怎么干,就这样了。”江不信拍板道,他扫视全场,说:“有意见的现在提出。别到时候拖后腿。” 在场的诸人都点了点头,伏击这回事,大家的业务都不熟练,听听聂信这个小辈也没什么。 “那好……”聂信看着地图,仔细想了想,说:“无论如何,如果对方准备开启悬河洞府,肯定不会距离那里太远。现在,他们面对的情况是:目的已经暴露,围攻戊山园失败,力量相对分散……如果我是对方的首脑,一定会选择一个地点会合,集中起全部的力量来。悬河洞府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打开,有人能告诉我个准确的消息吗?”聂信抬起头,看着在场的诸位修士。 “如果动手够快,一个时辰就足够了。也就是……两个小时。”何念生说。 “那也就是说,对方如果突袭防御悬河洞府的队伍,理论上存在进行防御,然后强行开启了洞府之后撤退的可能,是吧?”聂信继续发问。 仔细想了想悬河洞府那边现在的防御力量,墨竣开口说道:“是有这个可能。”虽然派了一部分力量过去,但那边的防御力量并不算特别强,悬河洞府虽然在河底,但一点也没易守难攻的态势。 “那么,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这两个地点。”聂信在地图上指出了两个地方,都是通向悬河洞府的路上。看着这两个地方,几个修士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这两处道路附近,都有适合隐蔽的地势,距离悬河洞府也不远不近,都是一个时辰内能够到达的地方。聂信这样虽然有些守株待兔,但比起大规模撒开人手靠谱一些。大规模撒开人手,一旦被对方抢先发现了,可就不知道会出现啥情况了。而对方那边还有多少其他高手不得而知,可现在已经有一个半暴走状态的苍深,这就够可怕的了。 路边炸弹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执行起来还是有难度的。完全靠着守株待兔自然不行,理想状态是在敌人发现己方之前发现对方,然后在敌方必经之路上撒下那些“炸弹”就撤。做这个活儿的,就得修为上点层次的家伙了,不然很容易被对手发现,引起警觉。江不信又一次让大家跌破了眼镜,他非常兴高采烈地揽下这个活。至于那些固定位置的“路边炸弹”,聂信给出方案之后,也是分头由那些成名已久的修士们去落实。不知不觉之间,聂信就临时拥有了一大批修士手下。 第051章 仙界路边炸弹 “别看这小小的路边炸弹,那可真有学问的。要对付修行者,这路边炸弹就更得有技术含量了,”聂信说。 当修行者掌握了御剑飞行之后,或许是为了炫耀,或许是为了体验普通人不可能享受到的感觉,都会渐渐地,越来越多地使用御剑飞行。在世俗世界里,还会有所收敛,只在不会被人注意的时候飞飞。饶是如此,还是留下了诸多有关UFO的传说。世界上本没有UFO,修真者多了,也就有了UFO。而在云梦泽这种有着超广大地域的秘境中,能飞的几乎都会飞。而要用路边炸弹伏击这样一批修真者,难度可想而知。聂信采用的方案,有些类似于反步兵跳雷,这也是原先在准军事基地的重重戒备中学来的花样。 聂信的修真版本跳雷有着极为复杂的设置,引发之后,一枚贴着符咒的金属小盘被弹射到空中,金属小盘上连接着一个铅垂样的东西,这是为了保证小跳雷引发的时候,能处于正确的姿态,能够将全部威力投射到敌人阵中。要做到这个可不太容易,飞行的速度是相当快的,哪怕那些邪派修士们为了照顾功力比较弱的家伙,或者照顾带着别人在飞行的家伙刻意控制速度,那速度也不是容易捕捉的,跳雷就得有着充分的提前量。聂信又不是搞军火的,现在手边也没有能捕捉那么快的动作的感应装置,这可不是针对步兵了。要能够精确迅捷到能让修真者中招,至少也得是航空级的火控装置,既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那就……那就手动吧。这里数量庞大的修士可不是摆着看的。虽然不会太准确,但靠着经验和心神来估算一下提前量,应该不算很难吧?早就习惯了空中作战的修士们,他们的脑子可比航空级的火控装置强多了。 聂信随身带着电脑,他很快就在CAD里做出了图纸。而听了聂信的创意早就眼睛发亮的墨翔立刻就开始动工制作。小装置下面是一个小巧的底座,掏空成半球形,一枚小小的玄炎符就产生足够的向上推动力。上面的小圆盘附着了各色各样的符咒,基本上都是各种中阶符咒,血焰狂龙符在这堆符咒里都不算是威力最大的几种之一了。那些各门各派的修士们拿出自己身边的好东西的时候,让聂信看得眼都直了。尤其是何苍生贡献的两枚焚天符,昆仑一派拿出来的他们门派特有的霜龙符,都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珍藏,一枚符咒如果运用得当,就能够覆盖老大一片地方,让敌人无所遁形。这种符咒原先因为使用的时候受到的限制太大,越来越少见于高阶修士的对战,但符咒的威力却是无人质疑的。 对于降落到地面的敌方修士,灵炎击就是又便宜又好用的东西了。虽然聂信身边没剩下多少根灵炎击,但现在那么多修士在,加上之前缴获的各类材料,现场做一些也不算很难。墨翔在飞快地加工小型修真跳雷,而这种加工难度略微高那么点的东西,就由墨竣出手了。他们身边虽然没有纯铜这种低级货色,但各种质地不同的金属材料倒多得是。墨竣取出了工具,就那么加工起来,没多久便做出了二十多具灵炎击来,勉强也够用了。而其中还有不少具,材料比聂信先前准备的铜质装具好很多的,装入的是炎龙符、焰刃符等等威力更大的符咒。这些符咒形成的焰柱射流要是打中了,造成的损害绝不是最低阶的灵炎击可以比拟的。 聂信指挥着几名修士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布置下去,最为热衷的仍然是江不信这家伙,明明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偏偏喜欢这种小花样,实在让人无语。由他来主持伏击,倒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在这边进行准备的时候,他们也联络了戊山园和义山庄两边的人,三方修士力量会合了起来,力量空前强大。虽然受限于准备时间比较短,材料也不充足,伏击的规模最终还是比较有限,但聂信相信,如果修士们能够完全按照他所说的来做,稍微再发挥点主观能动性,取得的战果绝对不会小。而且,纵然大部分都是威力不怎么样的小玩意,可他还是应大家的要求,在一片地方集中布置了大量符咒。这一次由于有大批修士可以调遣,他都没有自己出手做什么。实际上这非常不符合他现在气动中期、低阶修士的身份,但由于他之前的突出表现,大家都没对此有何异议。 “喂喂,听说你干掉了井玉堂,怎么干的?”何松凑了上来,故作亲热地问道。但看他的神色,并不像是相信了这事情来讨教的样子。 “运气好而已。井玉堂太穷了,顶不住那么多符咒炸下去。”聂信谦虚地说:“张翼轸手里还有飞星剑,这是速度很快的飞剑了,挺占便宜的。” 这么一说,何松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聂信并未多解释其中的凶险,战斗中生死一线的感觉,尤其是面对高阶修士的那种压力,又岂是能够轻松说明白的? “真是羡慕你,才气动中期就已经建功,运气真是好。我们这边就没碰上这种事情,一直风平浪静的。现在已经有那么多大修士们知道你,还跟你关系很好的样子,前途无量啊。”何松羡慕地说。 “修行是个人的事情,和那些大修士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能让我变成修士。”聂信不以为然。 “前辈高人的本事,岂是寻常?他们的修炼心得随便露一点出来,就够体会好久了。你现在是层次还低,等你升入灵息期,感觉到修行艰难的时候,就知道前辈高人们的指点有多重要了。有时候,一句话顶你好几年的功夫呢。就算没工夫指点,他们手里露点用不上的法宝飞剑,也足够让人羡慕了。”何松的脸上满是憧憬。 聂信从心里感到不屑。何念生为什么是名师?为什么何苍生这个有名的大修士自己不教女儿而是交给何念生来指导?无他,目光远大,因材施教这八个字而已。同样传授清心诀,他对何蔓是细细讲解其中窍要,因为知道何蔓对于基本的原理不甚了了,专门给何蔓讲解这方面的内容,每个方面都要讲透,让何蔓真正能够从修习这门基础功法中将修真的最基础的原理弄懂了,对将来有着莫大的好处。聂信自己对原理的理解和研究就很到位了,何念生的讲法却又有不同。他将那些修行中可能碰到的大大小小的问题,以及各种变化法门教授给聂信,让他能够由一生万,对修行万法产生浓厚的兴趣。但他却又不组织聂信与何蔓互相印证从他那里听来的内容,一个人要能够把自己听到的东西再讲给别人听,必须对这些内容有一定的了解。但更为关键的是他对于两人的修行道路的指引,最根本的就是,修行是个人的事,说一千道一万,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别人不能替你练功,一个人要达成什么样的成就,就看他下多大的功夫。聂信对此深以为然。法宝飞剑,只是在打架的时候占便宜,或者至少是少吃点亏而已。从求道上说,这不过是“用”的层面,而对灵能对天地万物的体悟才是最根本的“体”。何松这样的家伙,以为法宝好飞剑好,就能达到修行的高成就,从一开始就混淆了求道的“体”“用”,将来的成就肯定很有限。ω×ɡ点Cc 可无论如何,聂信也没办法用自己的这番大道理来教训何松。人家是灵息前期的人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那种每进一步都困难重重的阶段,聂信何苦自讨没趣。 在边上一直听着完全不吭声的何蔓心里简直要笑到暗伤。何松的资质怎么能够和聂信相提并论?聂信穷究原理的修行之路是非常艰难的,却有着独到的地方,那就是他没有可能在修行上走弯路。他是理解一路,修行一路,哪怕分心学习符咒,以及以后学习何家家传功法,剑法等等,都不过是在他已经根深叶茂的修为体系上增添一些必不可少的枝桠。而何松?说起来三十八岁灵息初期还真不算是很慢,不算很菜,但何蔓觉得恐怕何松一辈子都没希望冲击筑基。 何慈生等等长辈聚拢在周围,听着小辈们的各种言语。聂信前前后后消灭了一打以上灵息期修行者的消息镇住了他,没弄明白聂信是怎么做到那些事情之前,恐怕他也不敢轻易启衅。但聂信是何念生的弟子,何念生、何苍生是亲兄弟,这层关系摆在那里,他怎么也不可能对聂信有什么好感了。聂信的成就越高,威胁也就越大。何慈生虽然慈眉善目,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却决然无法接受何蔓以后继任家主之位。何家向来以勇猛善战、功法强力著称,这样的一个家族如何能由一个女子来执掌呢?当初定下何蔓为何家继承者的乃是上代家主何远辙。那是何苍生、何念生的亲曾祖父,如果何家在他们这一系人手里再多执掌一代人,那何家的其他派系可就真的要没落了。何慈生虽然未曾明说,但他可是打定了主意,回头要扶持侄子何檬上位的。 故而,何慈生越看聂信越觉得讨厌。聂信和当年的何念生实在太像了,他们都是意志坚定,对修行原理掌握通透的人,再兼以丰富的想象力,除了天才,再没有能形容这样的人物的词汇了。可何慈生实在是太讨厌天才这回事了。 第052章 危险的威名 此刻,聂信并未感觉到何慈生的讨厌,只觉得与何家几个差不多年纪的人呆在一起等待修士们出击的结果,真是度日如年。好在几个时辰之后,消息传来。在这次差不多是由聂信指挥的伏击战中,正道修士大获全胜——正道修士全力出击,付出陨落三人的代价,击杀邪派修士十一人,大批邪修四散逃逸,一部分正道修士们正在追杀。经此一役,邪修们想要卷土重来可就更不容易了。值得一提的是,聂信设计的那个大场面虽然不是由他亲自执行,但一样取得了颇为可观的战果。在一众邪修退入谷底暂避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们退入的是个更为可怕的地点,那种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而由修士们布置的中高级符咒群威力也不一样,当整个大陷阱里总共三千七百张各类符咒按照预定次序渐次炸开的时候,大家看到的是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也不是不可能,我知道不同修士使用同样符咒威力是不同的,设计这个大场面的时候已经留了余地,符咒和符咒之间比较疏松了……没想到啊,还是错误估计了。产生那样的爆炸轰击波说明能量冗余很大。”聂信捏着下巴,似乎还有些不满:“可有什么办法好好计算一下符咒对不同等级灵能的反应?” 墨翔在边上同样玩味地捏着下巴,细细思量:“要么回头找几个人来试验下?” “喂,不是这个问题吧?”何蔓哭笑不得,怎么这两个家伙那么脱线呢?“到底你是怎么猜中邪修们会躲那里去的呢?” “猜?”聂信看了看何蔓,叹了口气说:“你这么说我,我要伤心的。我什么时候瞎猜过?” “那是什么?”何蔓挠了挠头:“你别说是算出来的。” 聂信的内心涌出一股力量,科学,在修真界一样是那么强大。“我就是算出来的。” “把正道修士和邪修们分别建立数学模型,将每个人定义成一个基本的活动单位。每个单位在遭遇敌人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流程:识别、评估、反应。而无论是应战、防御、退避还是逃跑,每种活动都需要一项共同的内容:空间。那些符咒陷阱,尤其是用中高阶符咒的陷阱位置都不是随意定的,都是为了压缩邪修们的空间。同时,人的活动是有传导性的。邪修们自己的战斗活动,尤其是那些强力修士的活动,不但是要赢得自己的空间,压制正道修士的空间,在空间有限的情况下,同时也压缩了邪修们自己的空间。当没有空间的时候,他们的选择就很少了。尤其是那些实力不强的,他们最趋利避害的选择就是到一个只需要最小空间就能够维护自己安全,维护集体安全的地方去……在那片地方……他们有多少选择啊?”聂信娓娓道来:“这是应用数学的范畴,以前……驻军搜捕逃犯和其他一些什么的时候我们一帮人太无聊了玩过。果然这个模型对修真者也是有用的。” 何蔓无语,转头看向在一边稳坐泰山的何念生。而何念生盯着眼前的资料,一言不发。何蔓和墨翔都是大学里读书的,对聂信的说法比较能理解。何蔓在聂信身边呆的久了,数学水平早就超过了本科水平,但距离聂信现在表现出来的水准,还是有极大的距离的,但好歹能听懂。墨翔从来就是技术爱好者,对这种方面的东西反而更了解,听聂信这么说,眼睛里闪出憧憬的光芒:“聂大哥,居然能这么玩啊。太帅了。”其他人,则是在半懂不懂之间,聂信毕竟没有搬弄什么公式出来,但大家都真的惊讶了。聂信,居然真的又一次算计了一批个个比他强力的修行者。要是把这次挂掉的邪修也挂在聂信的账上,他已经干掉了两打邪修了,这个数量恐怕比在这整个云梦泽事件中杀敌最多的正道修士的战绩还要好。之前聂信好歹还在第一线拼杀,可说是生死一线;这次他都没去战斗发生的地点,这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豪情,又有几人能比? “经此一役,聂兄,您必将扬名华夏修真界啊。”何松羡慕地恭维道。 “气动中期,扬名个屁。”何念生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聂信,叹了口气,随即淡淡地说:“回头得求点人情,找几个老朋友保护你一阵了。” 聂信呵呵笑了笑,却并不把这样的威胁太放在心上。他活到现在,都觉得是奇迹了,干掉那么多修行者,已经是赚得不能再赚。虽然他不乐意因为什么麻烦事情丢了性命,却也不会太害怕这种事情。 何苍生浑身浴血,架着剑光降落在何念生边上。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檀木盒子,递给了何念生,说道:“幸不辱命。这就是辰水玉符。我们这就准备出发去悬河洞府吧。” 何念生打开了盒子看了一眼,信心十足地说:“那我们走吧。”他跟着又看了看聂信,说:“为师这次也得露一手,免得将来你这家伙不好管教。现在就已经很不好管教了,我都没让你来,你居然不声不响就来了云梦泽。” “师父哪里的话,我尊师重道是有口皆碑。”聂信笑嘻嘻地回应着何念生的调侃。 虽说现在似乎是击溃了邪修的攻击,但正道修士们可不敢掉以轻心。各门派的修士们找关系比较亲密的,组成一个个小团体小队伍,分头去搜杀落单的邪修。现在在云梦泽秘境之外,也已经聚集起了相当庞大的力量,要将这次已经进入云梦泽的邪修堵死在里面。不仅如此,这次虽然破坏了邪修的计划,但多少有侥幸的成分在,邪修的崛起却已经势不可挡。虽然累积击杀了不少邪派修士,但那些成名已久的邪派领军人物无一落网,这可相当不妙。对方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卧薪尝胆,不会因为损失了这些了力量而有不同。正道各门派还得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警惕地监视着世俗界和修真界的各种动态,提防着邪修卷土重来。 不过,现在聂信是不用考虑这个,跟着何念生等一行人一起来到悬河洞府门前,他不但可以观察何念生破解阵法,还是在前排位置。 悬河洞府这几天一直被人提起,但真正到了这里,却多少让人有些失望。洞府前的广场,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位置的石碑朴实无华,正反两面都布满了铭文。在广场的另一端,就是悬河洞府的大门,和那条一直盘踞在门口的青色大蛟了。 青色大蛟只是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来者,就继续去睡觉了。修行界多少年来尝试了无数次,还没能打开悬河洞府,青色大蛟早就有些烦了。要是每次来人都要让它起来打一架,它才不干呢,那是多不划算的事情啊。这一次,来了那么多修士,气氛和以前那么多次截然不同,但青色大蛟仍然是那一幅稳如泰山的样子。破解阵法?你们倒是破啊!?如果有人能读懂它的眼神,就能从中捕捉到这样的信息。 一众修士早已将悬河洞府周围布置得固若金汤,广场也经过了几次彻底清扫。那些对此感兴趣的修士们,则已经站到了广场周围,既是掠阵,也为了能看看何念生到底是如何破阵的。 从檀木盒子里取出了辰水玉符,何念生一步步地走向石碑。随着他的每一步踏出,他身体内的灵力流转就更为迅捷活跃,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就更盛。当他到达石碑底下的时候,聂信觉得他都能以肉眼看到何念生身体表面升腾而起的一丝丝灵力,能感觉到何念生散发出来的滔天气势,和平时那个笑嘻嘻十分无害的风水先生截然不同。 何念生高高跃起,落在了石碑顶上。他瞄了一眼青色大蛟。那家伙似乎并没有要扑过来阻止的意思。看起来,昆仑派这方面的尝试还是靠谱的。何念生将手里的辰水玉符重重插进了石碑顶端的槽内,只听得喀喇一声,辰水玉符缓缓下沉,最终整片没入了石碑内部。而随着辰水玉符进入石碑内部,石碑和周围的整个庞大阵法,终于被激活了。 一道道蓝色光焰从无到有浮现在了周围的地面上。同时,几道蓝色光焰腾空而起,围绕着石碑旋转起来。这就是石碑上附着的阵法了,只要将一共七个蓝色灵能光焰形成的图样固定在地面上的阵法的七个点,构成一个北斗七星的性状,这阵法就算是破了。至少……在昆仑派的资料上,尹惠江长老的笔记上是这么说的。尹惠江从来没能做到这一点,他可从来不是以修行功法见长。但这一次不同,何念生有数量足够的修士可以调遣。只看何念生将手中的剑朝天空一举,七道强烈的剑光冲天而起,又咻咻地落地,而七个蓝色光焰图标,已经被牢牢钉在了地面上,恰好都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这份精准度,在这些动手的修士眼里,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钉住了七个光焰图标,何念生连忙催动灵能,追风剑在空中划过一条条明亮的痕迹,而地面上原先是死的阵法,仿佛忽然就活跃了起来。至于石碑,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石碑上的每个铭文都闪动着明亮的光辉,好象一个个都有了生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石碑的束缚似的。那一幕,美丽异常,大家都看得目不转睛。 但何念生知道,现在阵法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第053章 第二重阵法 空气中浮动着的一个个符文围绕着石碑旋转着。何念生念动法诀,舞起手中的长剑,剑身上散发出丝丝灵气,不断散布到空中,形成一丝丝纤长柔韧的灵力线。长剑挥舞着,不断在一个个飞舞的符文边上经过,就开始牵引着符文,按照长剑所指,进入了另一条轨迹。剑意凝聚起来的符文越来越多,就好似是一个个符文都粘附在了剑身上蔓延出来的灵力线上。何念生聚精会神,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这种操控需要耗费的灵能极大,这倒也罢了,更要命的是这种操控需要完完全全的注意力,哪怕有一丝分心都不行。当何念生终于把所有飞舞着的符文吸附在长剑的剑意之上,那七名使用飞剑将地面上伸出的光焰钉住的修士抱元守一,齐齐催动飞剑,一点点地将剑身更深地刺入地下,直没至剑柄。 当七柄分列北斗七星的长剑全都没入地下的时候,仿佛整个空间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随后,整个地面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青色大蛟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但它仍然是一幅懒洋洋的样子,仿佛是要看好戏似的。它对着严密监视着它的四名修士摆了摆下巴。四名修士一阵紧张,朝后退开了两步。他们感觉到青色大蛟并没有要扑上来拿他们当点心的意思,但青色大蛟幅度更大地摆了摆下巴……那意思是?四个修士互相看了看,朝两边挪开了几步,好像是在给青色大蛟腾出视野。他们感觉到,青色大蛟像是满意似的,稍微扬了扬一侧的眉毛……不对,青色大蛟哪里来的眉毛?那分明是长在眼睛上方的两簇短须。他们还从来没见过青色大蛟这样的灵兽,也能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地面的震动一点点加剧,随后终于停了下来,插在地面上的七支长剑被地底喷涌而出的混合着强烈灵能的水柱冲了出来。七名修士连忙念动法诀,收起了飞剑。飞剑一离开位置,水柱也停歇了下来,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一座座小型的石碑从地底升起。每个小型的石碑表面都有一个个符文的阴刻,但这些个符文都是黯淡的。 何念生催动剑诀,空中被他牵引盘旋着的符文一下子分出七股,分别射向七根石柱,一个个完全由灵能构成的光焰符文,准确嵌入了对应的阴刻中。七根石柱仿佛获得了生命一般,一下子鲜活了起来,七根石柱顿时散发出不同色泽的光芒来。而剩余的那些符文,仍然在何念生的剑意牵引之下。 他露了这么一手,在场不少修士们心下都十分震惊。何念生使剑的这份精准,这种细微的控制力,绝不是一个灵息中期的修行者能够做到的。哪怕到了筑基中期,还是有不少修士都没办法像何念生这样,将灵能、剑诀合而为一,进行如此精密复杂的操控。昆仑派之前向大家讲解这个阵法的时候就反复强调,这是整个破阵程序中最为艰难的一步。在阵中主持破阵、牵引符文的人,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让一个个符文准确到达石柱上对应的位置。最长,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尹惠江长老累得满头大汗才堪堪做到。如果没有能完成,要么及时放弃,只要撤回控制符文的灵力,整个阵法立刻就回到最初的状态,将辰水玉符弹出。可要是硬要坚持下去,那么那些符文就会朝着主持破阵的人射去,每一个符文的威力都相当于一枚中阶符咒。尹惠江长老当初幸亏是在两名昆仑长老的协助下尝试超过时间会有什么后果,这才靠着同门长老的帮助,以及身上的法宝硬生生顶了过去,但也仅仅是幸免,之后足足养了四个月的伤。可没想到,到了何念生这里,他居然举重若轻,一下子就完成了这被认为是最难的一部分。无论是眼力、手法、操控灵力的精度,都妙到毫巅,这手美轮美奂的剑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出来的。 七根石柱就那么静静矗立着,散发着不同色彩的辉光。何念生松了口气,随即引动剩下的那些符文,一个个射向不同的石柱的顶端。一旦到了顶端,那些符文好像被石柱吸附住了,就在石柱的顶端盘旋起来,像是在石柱的顶上形成了一个个的光球。 聂信咦了一声,他已经略微看出一点名堂来了。要他去破阵他肯定做不到,但在边上观察,他可是非常认真的。甚至于他从一开始就拿出了笔记本,打开了摄像头,然后还将仍在乾坤袋底下的数码相机拿了出来,甚至还有几分后悔没有带个DV什么的来。修真界的学习向来是眼到心到手到,何曾见过聂信这样的阵仗?但他这么一来,这第一手的视频资料,可比大家回头在家里回想来的强多了。一时之间各门派的小辈纷纷拿出手机拍摄起视频来。聂信觉得,要是以后在视频网站上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大概他不会觉得奇怪。 通过观察这些石柱的具体位置,以及现在师父催动剑诀的手法,他已经了解到何念生在做什么了。留在他的剑意操控之下的那些符文,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强度来进行分配的。当这些符文的强度比例和北斗七星的强度比例相吻合,北斗七星正好构成一个指向石碑的灵能回路,阵法应该就是这样打开的。何念生进行到这一步,距离破阵已经非常接近了。以前尹惠江最多也就是到这一步,就已经灵能耗竭了,但那多数是因为他在中间这个阶段,在控制符文去对应石柱上的符文阴刻的过程中花了太多时间和灵能。而现在,何念生虽然额头微微见汗,但更多是因为刚才一下子集中注意力,然后同时操纵了那么多符文,精力一下子消耗太快所致。周围那么多修士,都能感觉到,何念生现在还有余力,这最后一步应该绰绰有余。 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何念生第一次分配完全部的符文,居然失败了。空气中一声嗡嗡的振响,这部分符文全部弹了起来,射向了中间的石碑。何念生微微一怔,但立刻就重新催动剑诀,将这些符文控制在手里。 聂信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忽然,他想到了个事情,连忙大声提醒道:“师父,开阳是双星。星等强度也是立阵当时的星等。” 何念生浑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懊恼,自己白干了那么长时间的风水大师,拿风水星相什么的忽悠人,居然没想到这一点。这个北斗七星的位置就是立阵当时的位置,和现在空中能看到的北斗七星,有着很细微的差别。一年一年过去,人的生命跟不上天空星辰的变迁,但这些变化却实实在在在发生着,只有通过文献记录,才能够将这些细微的变化呈现出来。而开阳是双星,这事情忘记了实在不应该,他以前还专门用这个双星的事情忽悠人过。 思路一明确,何念生刚才流失了的信心又尽数回到了体内。他没有一点点地分配,而是仔细想了想,然后又是长剑虚点,一串串符文跟随着剑意准确到达了每根石柱的顶端。七个光团在石柱顶端盘旋着,一道鲜亮的灵能将这七个光团串联起来,化作一道强大无匹的灵能柱直射石碑。 围观者们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没想到破阵居然那么简单。昆仑派的长老尹惠江,看起来很有点水分,比起何念生今天的表现差太远了。尹惠江从来没有能达到过这一步。 昆仑派上下也有些尴尬,他们本来以为很难的阵,就这样被何念生破掉了?虽然是他们提供了资料,提供了他们不断尝试了无数次的整个破解流程,但他们仍然很没面子啊。尹惠江这么个凭借阵法和功法研究而成为昆仑修为最低的长老的家伙,在同样以阵法功法见长的修为更低的何念生面前,真的不值一哂吗? 洞府门口的青色大蛟磕巴了一下嘴巴,打了个哈欠,又趴回了地上。青色大蛟对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类有些佩服,尤其是举重若轻一气呵成,似乎并没有碰到太大麻烦,足见修为功法都有相当水准。可要就这么破除阵法?还早着呢。 就在大家抱着各种思量,或欣喜或尴尬,或是有些期待的时候,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石碑裂开了。并非碎裂成一块块剥落下来,而像是石碑原本就是由许多片不同材质拼接而成似的,外面青黑色的外壳褪了下来,浮在了空中,随即变成一块块正方体,飘浮着形成一个庞大的立体矩阵。而石碑的中间,则是一根玉质的高大的柱子。充沛的灵能让整块巨大的玉石散发出强烈却不刺眼的白色光芒,照得整个悬河洞府前的广场一片光明。这光线太美了,太纯粹了,被这种光照耀在身上,让人只觉得全身心都暖洋洋的,仿佛能够将人心底最深沉的黑暗都驱逐出去似的。 七根石柱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朝石碑喷射灵能光柱,大家现在算是明白了过来,之前只不过是阵法的第一阶段,打开北斗石柱,其实只是为了能够有灵能激活阵法的第二重罢了。可这第二重到底要如何破法?对着这浮在广场上方的那么多块立方体石块,很有些让人无从下手的感觉。 大家就那么一犹豫,每一个立方体表面,都有一个符文闪亮了起来,就这么浮动着,仿佛在向所有人呈现满天星辉。 第054章 阴阳劫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何念生一直在阵中,倒是若有所思。现在整个阵法的能量完全都由七根石柱形成的灵能光柱在提供了,仿佛是从地底源源不断地抽取灵能来供应整个阵法似的。他自己倒是一丝力气也不用花了。这个阵法演变到现在,似乎要求的不是修为层次,而是对整个阵法的了解了。何念生也不去听周围那些修士们的议论,从怀里掏出一包行气散,和着酒服了下去。他一边感受着灵能的缓慢恢复,一边仔细观察着这整个阵法。 忽然,他心念一动,挥剑虚点,一道淡淡的剑意击中了中间的玉石立柱。在击中的一瞬间,立柱上浮现起了两排古篆字的金色铭文。何念生没有来得及看清,正当他要再次挥剑的时候,聂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师父,看视频吧。我拍下来了。”聂信笑着说。 何念生连忙凑到了电脑屏幕前,看着聂信固定下来的画面,果然上面那两行铭文清晰可见。聂信很熟练地截图,打开ps,将铭文拓了出来。排除了干扰,看得更清晰了。 古篆,现在连很资深的修行者都没几个会的了,但何念生看得懂。无他,忽悠人的时候用得着,再没有比古篆更能显得自己博学多闻,研究精深的了。何念生平时厮混的圈子里,还是有一些不太好忽悠的专家教授之流,人家也懂古文字方面的事情,这就让何念生不好乱掰了。可修行世家,谁家里没有一些古时候传下来的稀罕玩意呢?各种古文字的资料,尤其是古篆资料绝对不少,这让何念生在这方面的研究堪比国内一流学者。但没想到,到了今天居然在这里用上了。 “这是四句法诀,看起来,像是用来操控阵法的。不知道有什么效果……” “嗯,不知道有什么后果。”聂信苦笑着应和师父的话。一字之差,里面相差的内容可是很多的。 何念生招呼着大家退开一些,尤其让聂信退到了自己兄长的身边。何蔓已经紧张得面色惨白,这种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呢。聂信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何蔓索性也凑在电脑屏幕前,看着聂信操作。 何念生念动法诀,但阵法毫无变化。他仔细想了想,用剑指向浮在空中的一枚方石,再次念动法诀。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他指着的那个方石所在同一水平面的所有方石,围绕着玉质立柱转过了九十度。何念生立刻呆住了。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家恐怕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布设阵法的前辈高人,很有点捉弄人的潜质嘛,这居然是个硕大无比用灵能驱动的幻方。 “聂大哥……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来RPG的,刚才一段时间,我觉得有点SLG了,没想到,最终变成AVG了。”墨翔的嘴角抽搐着说道。 用游戏类型来比喻这一次云梦泽的各种遭逢,还真是有些道理。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破解面前的这个巨大的幻方。没有颜色、数字、形状等等参照,就只是每个方石表面有一个符文而已。可是,要靠符文来推解整个幻方的解法?还是些大家完全不熟悉的符文,除了和悬河洞府有关的事情之外从来没出现过的符文?拜托,这真的是能解的题么? 何念生仔细想了想,走到了聂信身边,说:“从最开头开始看一下。我要看每个符文的形态。” 聂信立刻将视频调到最初,用四分之一的速度播放。一个个符文清晰可见,甚至于每个符文的轨迹都能看得很清楚。 “聂大哥,我来帮忙吧。”墨翔从自己的乾坤袋里也取出了电脑,那居然是一台顶配的alienware,性能无比强悍。更强悍的则是墨翔的包里居然还有串联在一起,一大包的电池,足够两台电脑用上好久好久。 墨翔打开了三维制图软件,将石碑、七根石柱,现在满天的立方体,以及所有的符文都建模,在软件中运行了起来。不求美观的情况下,这种建模一点难度都没有,而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墨翔就完成了整个作图工作,每个符文的形态如何,那些亮闪闪的符文的去向分别是哪里,各个阶段的具体形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何念生就在电脑上,对着这个动画反复看反复看,在场所有对阵法符文有些了解的修士,也都聚集在周围出主意。 这个巨大的幻方委实是有点复杂,大家越是研究越是有些烦躁了。这玩意和现在满世界引起热潮,人们纷纷拿来玩的魔方有着本质不同。魔方可以几秒时间内就弄完了,甚至于发展出了盲转的玩法,但这巨大的幻方可不同于魔方,这玩意太庞大太复杂了。而且,毕竟这是洞府看门的阵法,要说破解不成功没有一点反噬,这谁都不相信。洞府主人设置阵法的时候,从之前的步骤来看,还是存着让人知难而退的念头的。不管是先前配比北斗七星不成功,还是那条看守洞府的青色大蛟,都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但如果这是阵法最后一步呢?如果正道群雄们执意要将破解进行下去呢? “师父……要不还是算了吧。”聂信悄声提醒:“这东西要破解出来,太难了。” “你不是数学很好么?幻方不是数学游戏么?”何念生不满地说。“今天不试试,以后可没机会尝试了。辰水玉符可是昆仑派的东西,七个修士来定七星,今天也是难得阵容齐整,出手的都是高手。而且,就算有什么问题,今天……也有那么多人一起来对抗。错过了今天,我一定会后悔的。” 何念生的眼神里没有一丝贪念。他不在乎洞府里到底有什么,到底有多少宝贝,哪怕他今天出手破阵,再怎么样洞府内的珍藏都会有他一份,他现在也全然不在乎了。作为一个一生精研功法阵法基本原理的修行者,他现在的好奇心和好胜心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激发了出来。他一定要破解掉这个阵法,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我试试看。”聂信理解这种信念,这是他一直以来秉持着的同样的信念。 “我等着。”何念生坐在了边上,淡淡地说。 周围许多人都看不懂了,怎么忽然之间,聂信成了破解阵法的关键了。 进入了工作状态,聂信对周围人的注视完全没了感觉。他打开了软件,在里面用纯粹的数学语言为整个阵法建立模型。每个符文都被赋予了一个特有的值,而整个程序的作用,就是推算这些符文的内在赋值,了解整个幻方的结构,并且从中寻找破解的方法。 在场的修士中间,对这种工作比较熟悉的,只有天星殿的那些家伙。他们同样精通算学,而天星殿的子弟,这几代以来几乎人人都在世俗中浸润过,学习各种世俗界对于天文、物理、数学等等方面的见解。天星殿的带队长老和几个弟子纷纷加入,协助起聂信的工作来。虽然修行方面他们走在前面,但学术方面,他们一看到聂信的那个精准而平衡的数学模型,就知道他在这方面的造诣比他们高多了。在这种不依赖灵能而依赖脑力的事情里,他们打打下手也不委屈。 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大致的数学模型和周边程序才建立起来,随即,电脑就开始进行大量的运算,破解整个符文系统。 “设计这个阵法的人真是天才。”天星殿弟子,年方四十二,刚刚迈入灵息后期的薛觉廉叹道。这阵法之复杂,让人叹为观止。每个符文都有两重赋值,其一是它们各自具有的能量,以能量多寡来决定各自代表的数值大小;其二则是每个符文都因为不同的形态,而有了他们在数学表达方面的另一重赋值,加减乘除、等于、括号等等基础算数符号,以及平方开方负号等不那么基础的符号,全都用这一套符文来表示了。人类对于数学世界的理解,也是随着对宇宙万物的深入了解而不断演进的,悬河洞府建立的时间不详,最多也就是能通过北斗七星的位置来推算个大概的年代,但当时的人们,哪怕是对能量、对世界万物有着最深入了解的修行者们,对于数的概念也是简单粗糙的,更别说现在的诸多数学理论和方法了。在那个年代,这个阵法,绝对站在人类的数学世界顶峰。而建造了悬河洞府,创造了这个阵法的前辈,除了是一个强力到难以想象的修士之外,也绝对是个了不起的数学家。 “呵呵,看出来了啊。”听薛觉廉这么一说,聂信回头看了看,说:“现在就看怎么建立幻方的规则了。幻方六个面,每个面应该最终的结果都是均衡的,我只能按照这个自动推算一下方案,如果有几个的话,回头我们再探讨吧。” 何念生玩味地摇了摇头,说:“不会有几个的。” 当电脑终于生成出幻方的最终形态的时候,果然如何念生所预料的,只有唯一的解。随后,电脑屏幕上给出了破解这个幻方的各种方法以及步数,当电脑屏幕上在演示的时候,何念生的脸忽然僵住了。 “是不是任何一个解法,都必须经过这一步?”何念生的手敲在键盘上,让画面停止了下来。 聂信想了想,说:“没错。” “那这个阵法的设计者,比我们想像得厉害太多了。”何念生脸色有些发青:“这个图纹,是一个失传了很长时间的上古阵法,名叫:阴阳劫。”----------------------------- 继续求票……上传完了继续小黑屋去了…… 第055章 狱魇锁心决 聂信一怔,连忙问道:“很厉害吗?” 何念生盘腿坐了下来,神色严肃:“恐怕,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我们在场的这些人,恐怕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房涤尘走到了边上,摇了摇头说:“阴阳劫是要两种相反的灵能对冲来保持平衡,才有机会冲破阵劫。说起来这不算是一种阵法,只是阵法的一个环节。现在这样子,恐怕就是要在两种能量失衡之前,解决幻方吧?” 房涤尘看了看何念生,何念生郁闷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静止着的阵法突然动了起来。玉质立柱上射出了一道灵能,打在了广场远处的洞府入口处,然后只听得轰隆隆的响声,一道巨大无比的断龙石落了下来,只在一瞬间,就将洞府和外界隔绝了开来。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当断龙石落下之后,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方石中,有那么一枚,上面的符文重新亮了起来。 绕是诸多修士们养气功夫再好,一时之间,这悬河洞府的门前,也是吵吵嚷嚷了起来。这阵法,显然是在给大家一个最后通牒:你们刚才不走,那就别走了。 “这阵能破吗?”大家分头尝试,却都无功而返。门口的断龙石可不是用一般材料做的,而是整块的蟠鲤岩,重量和硬度,都让人无从下手。周围的岩壁,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地方。现在这批修士战力强盛,眼下却没有可以一战的对象。青色大蛟已经支起了身子,冷冷地看着场中这些修士,一点都不畏惧。修士们或许可以联手将它斩杀,但他们要这么做,那就绝对来不及破开洞府,离开这里了。就在大家探察和犹豫之间,又有四块方石上的符文亮了起来。 时间流逝,大家的情绪也都着急了起来。一些修士甚至已经开始指责何念生害了他们,将他们置于绝境。但大部分的修士都沉默着,对这帮已经急躁到了丧失理智的修士,那可是没道理可讲的。昆仑派的几位长老和他们的弟子,却都隐隐聚集在何念生的周围,保护着他。这一次的事情是因昆仑派而起,要求何念生来破解阵法,也是昆仑派最先提出,要是何念生有什么事,昆仑派得罪的绝不只是何家而已。 江不信、房涤尘、墨竣等人极为淡定,他们一个个都盘膝打坐,将全副精气神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江不信和房涤尘经历过的危险和大场面,在场的许多人连想都不敢想。多少次生死一线的情况让他们最深刻地理解,到了关键时刻,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一点点的松懈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现在,在场有那么多修士,还有各门各派的优秀年轻子弟,那么多人,身边那么多法宝利器,大家还都是精力旺盛,没有伤势,这怎么称得上危局?而何念生并没有放弃破解阵法,现在那帮人再敢吵他,他们两个估计就准备杀人立威了。 “好像随便什么办法,都没可能绕过去。”聂信在电脑里模拟了不知道多少次,结果都没有变化。有了电脑进行数学模型的运算,用穷举法一一推演,可以排除所有其他可能了。聂信看向何念生,露出征询的目光。 “从现在这个状态到能够解开阵法,最短需要多少步数?”何念生问道。整个幻方的复杂程度,超乎他的想象,即使是他,现在都没有能将整个幻方哪怕最简单的解法背下来。 “四百十四步,”聂信直接从屏幕上方读了出来。这已经是最优化的解法了,从头到尾,一步多余的都没有。 “太久了。”何念生叹道,“每一步都要等整个幻方转到位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看刚才那德行,得转到什么时候去啊?哪怕一步都不错,都要好几个小时吧?” “不一定,”仔细想了想之后,聂信回答道:“这样看的话,最优化的方案并不一定是用时最少的方案。如果同时进行几个垂直方向或者水平方向的转动,这个阵法会接受法诀指引吗?” 何念生看了一眼那根玉质立柱,很有把握地说:“肯定会执行。从古到今,阵法从来应对的就是最复杂的局面,由变化而生变化,没道理这个就不行。现在还有时间试试看。” 聂信点了点头,立刻就埋下头,在键盘上敲击出一组组的参数,重新进行计算。果然,很快电脑就给出了几个时间差不太多的方案,虽然步数增加了一些,但计算同时运转的时间之后,大概整个幻方的破解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做完。 何念生念动法诀,尝试了一下阵法的反应,然后又将阵法回复到最初的状态。这样的确是可行的,实际上真的可以缩短到一个小时以内。可是,这阴阳对等的灵力,又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何念生仿佛是松了口气,又仿佛是做出了有生以来最重大的决定一般,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神色是淡漠而骄傲的。他冲着在场的所有人朗声说道:“请各门各派的领队长老过来一下,我们商量一下破阵的事情。” 真的能破解这个阵法?在规定的时间里?人群中再次腾起一片嗡嗡的响声。但抬头一看,又有两块方石上的符文发出了光芒。差不多是每隔十分钟,就有一块方石上的符文亮起。算起来,似乎大家还可以在这里安全地待很久,但这种时间不断倒数的感觉,和漫长而绝望的等待,会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尤其漫长,却又在那里飞速地流淌过去了。 聚集在何念生周围的,可以说是华夏修行界最有名望的一批人了。云梦泽的这次聚会,虽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门派、世家来的是掌门和家主,但其他领队的人能够出现在这里,也都是能够代表门派说话,斩钉截铁说一不二的长老,都有资格代表各自门派做出决定。一群普遍在筑基中期、后期的修士们站在一起,一股威势不由自主地就散发了出来。可站在中间的何念生,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的神情一如刚才,淡漠而骄傲。 “大家刚才都听过解释了,这个幻方和那个阴阳劫的阵法互为一体,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但破解幻方,解开阵法并非没有机会。阵法是通过七根石柱从地脉中汲取能量,先前的那些步骤,只是为了打开石柱而已。这些能量维持着整个幻方的运转,也在为每个方石充能。这里的方石到底有什么玄机,我不太清楚,但之前,从方石中可是吐出了那些包含能量的符文的,如果能量足够大,我想,让喷出的符文变成一束束伤人的灵能光柱也不会很难。所以,必须在整个阵法充能前破解掉阵法。现在,按照我的徒儿聂信的演算,最短可能需要一个小时上下,还是在完全没有错误的情况下。我看过了,最好的一种解法,可以在进行到一半以后才将阴阳劫的阵法开启,只需要坚持半个小时。阴阳劫的阵法强度不会太低,但看这个阵法却也不会太离谱,不过,两名阵中的修士,在这半个小时里需要释放出来的灵能,要大致相当。”何念生叹了口气说:“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这么两个人?” 在场的大家都沉默着。阴阳劫的阵法失传是失传了,但各派的文书中多少都有些记载,这阵法最麻烦的就是,阵眼释放出来的灵能,两名修士,只能释放灵能侵消,却不能强力抵抗,越是抵抗越是强大,直到两端都完全受不了为止。关键不在于需要修士,而是需要两名灵能特性完全相反的修士,比较好理解的就是纯阴或者是纯阳,或者是最光明正大的道法和最阴晦邪厉的法门对抗。在场的都是正道中人,虽然修行法门不同,但还真找不到两个人的修行功法是完全相反的。正道诸门派,多少年来互相斗争固然是不少,但更多的则是互相参证,共证大道。纯粹阳性的功法倒是有,少林这次带队的长老释正三十年苦禅,只修习了一门功法:大日菩提,在这方面的造诣让人叹为观止。可纯阴性的功法,在场一个都没有,峨眉派虽然都是女子,但她们的功法从少林这天下佛门正宗那里借鉴良多,现在已经发展成阴阳平衡的功法为主。 要以正道对邪道?在场的这些人,浩然正气自然是不担心的,道心都是极为稳固,但去哪里找功力相仿的邪道功法的修行者?有这样的人,现在要是站出来,恐怕直接被大家当作奸细,喊打喊杀了。邪修们是被击退了,可哪怕抓来邪修,他们也不会乖乖听话吧?万一碰到个性子烈的,装作同意了然后在阵法运行的时候动动手脚,那在场所有人就陪着他一起完蛋。更何况,现在断龙石落下,悬河洞府出不去进不来,只能依靠在场的这些人来解决了。 何念生叹了口气。在场的大家也都面面相觑,这局面,该如何解决呢? 悬河洞府的大门口,那条青色大蛟却好似察觉了正道修士们有些狗急跳墙的情绪,整个身体已经盘了起来,做出明显的防御姿态。青色大蛟身上鳞光闪动,显出它的体内的灵能是如此庞大,压根不害怕和正道修士们大战一场。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几名修士不约而同地低垂着头,喃喃道。 “也不尽然。既然没有别的办法,我这边,或许有一个。”何念生微微摆了摆头,像是要把脑海中最后的一丝杂念甩掉似的。“多年以前,我和几位友人曾经受人之托,深入南疆,解决……邪派修行者的麻烦。就在那一次旅程里,我得到了一本奇特的功法,名为:狱魇锁心诀。” 何念生顿了一顿,抬起头,扫视着在场的这些修士们,问道:“你们,应该听过这个东西吧?” 第056章 牺牲与承诺 狱魇锁心诀……那真是一个梦魇一般的回忆。正道群雄在解决邪修方面,并不总是那么坚决的。正道和邪修,互相都知道,对方代表的并不是正与邪,只是相对于一般的人类的价值体系的认定而已。只是,修行者都不是生来就是修行者,他们在世俗界总有自己的痕迹,自己的旅程,那么,用世俗界的道德标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有时候,修行者个人之间,往往有跨越这样的立场差别的交情。当年,几个层次不高的邪修,冒着生命危险打开了古代著名邪修“血心”庞明德的洞府,也是庞明德的埋骨之所,最大的发现就是那本狱魇锁心诀。 狱魇锁心诀和任何其他邪派功法不同,这并不是一门修炼的法门,而是一门在短时间内将全部修为转化成最阴暗残暴的功法,完全迷惑心智,使修行者成为十恶不赦的大魔头的法门。不但如此,只要一开始运转起狱魇锁心诀,在很短时间里,修行者的修为会有平时几倍乃至十几倍的提升,这完全是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的。如果是邪修,修习了这个功法,不外是多了一个紧急时候拼命的法门,但如果是正道修士,修习了这样的功法,那原先的功法在狱魇锁心诀运转完成之后,再也转换不回来了。于是,这门功法又有了另一个耸人听闻的称呼:堕魔诀。当年那三名邪修,就用这门功法诱骗了一名正道修士习练,而那名修士在发狂的时候,几乎毁掉了半个门派。正道修行者派出大批人马满世界追杀。但最后,这四个人却意外遇上了何念生他们几个人那一组。何念生现在的修为和当年的修为差不了多少,可他们一行硬是凭借各种条件,拖垮了那四人,终于斩杀了那三名邪修,和一名被魔化了的正道修士。这件事情,多少年来从来没人提起,就是因为那位正道修士原本一直与人为善,和修行界绝大部分人都是朋友。但大家却因为这件事情,不得不将他除掉。虽说他因为魔化,杀戮了许多同门和亲人,承受着巨大的精神痛苦,死亡对他来说或许只是解脱,但终究这是修行者的一大疮疤,谁都不愿意提起。何念生和那几个朋友,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一直都很不好受。一些不明情况的修行者甚至视他们为仇敌,让他们不得不低调一些,再低调一些,以期时间能够抚平所有的伤口。而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一本狱魇锁心诀。 何念生再次提起这个事情,可是下了最大的决心的。他深知现在一定要有一种邪气凛然的功法来成为平衡的一端,至少还得达到筑基期的水准。但在在场所有人里,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人。一旦催动狱魇锁心诀,哪怕以他对功法的研究,最大程度上维持自己的神智清明,也坚持不了太久,估摸着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而已,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不能破解幻方,在场的所有人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阵法一旦进行到阴阳劫的阶段,断然没有再给在场的修行者们留余地的可能。布设阵法的修士并不残忍,可他当然也不是慈善家。 “一旦催动法诀……不论是否成功,我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丧失心智,陷入癫狂。我能够控制住自己的,也就是那么点时间。但是,既然大家在场,到时候制住我应该不成问题吧?”何念生的冷静震慑住了大家。 “你知道……你一旦催动法诀,会有什么后果吗?还是说你能驱除法诀的影响?”何苍生抓住何念生的肩膀,简直是有些暴怒地吼道。 “驱除?怎么可能?这本法诀对我一生影响之大,在场诸位有不少都清楚。的确,我私藏下这本法诀,是我不对。但这本法诀的确有它独到的地方,研究这门法诀,这些年来我获益良多,我也不曾后悔过。可说真的,除了狱魇锁心诀,我从没见过一本法诀是邪门到这个地步的。”何念生攀着兄长的肩头,温和地,像在开解似的,“但凡有其他方法,我当然不会提出这个事情来。” 释正合十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施主,你用心虽好,可这后果却是要你自己承担下来的。如果你没有办法驱除邪念,一直要受到功法控制,那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 何念生豁达地笑了笑,说:“大师,我明白的。何家的地牢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开启了,不过,设施还算完备,到那里呆着,我再想办法吧。” 庾绛是代表蜀山过来的,他认真地问道:“何先生,只要大家能够脱困。不管悬河洞府是否能够顺利开启,大家都欠你一个人情。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庾绛已经进阶修士,完全不用对还是灵息期的何念生这般说话,但他既然认聂信是朋友,朋友的师父却是需要他表示敬意的。而且,何念生所作所为,要付出的巨大牺牲,也绝对当得起大家的尊敬。 “你们知道这一次我是为了什么才答应来云梦泽的。不说后来邀请我破阵的事情,我都是为了我的弟子……要说我自己?倒是没别的了。关着的时候,希望能有些老朋友来看看我,希望吃得好些喝的好些,也就罢了。”何念生的语气坚定,但此刻也不免有些感慨,现在这样的局面,何尝不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一幕重演呢?何念生回头看了一眼,聂信已经站了起来,双目赤红。 聂信几乎是吼出来地:“师父,我不去镇妖塔。你不用这样!”理智与感情在聂信的脑海中交战碰撞,他知道,师父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家,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可自己又是何德何能,能让师父在这种几乎是留下遗言的时刻,记挂得如此深刻呢? “师父!”聂信唯有艰难而沉重地重复着。 “别这样,能够在这样的场合,成为独一无二挽回局面的唯一选择,这不是每个男儿的梦想么?虽死又如何呢?给你捞个名额,不过是借着人情捞点利息罢了。”何念生的神情温和,语气倒是轻松了起来。但这种轻松背后,又包含着多么沉甸甸的决心啊。 “你放心好了。这个名额,聂信他占定了。”江不信斩钉截铁地说。他凑上来,紧紧握住了何念生的手,“我江不信给你保证,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两年之后,我亲自送聂信去蜀山。你们师徒两人都是好样的。” 何念生笑了笑,那笑容里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喜悦和希冀。他又看了一眼聂信,那眼神里是期待、憧憬和毫不掩饰的赞赏。“江先生,我敢保证……聂信他一定会是这些年来,修行界最了不起的人。” 聂信垂下了头,他不想让何念生看到自己的表情,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内心的震荡、动摇,不想让哪怕最亲密的人感觉到自己的软弱……谁能在这个时刻不软弱呢?不管他是不是修行的天才,他自己最清楚自己为什么进入了修行界,为什么会在一开始就听信了何念生的“蛊惑”,拜在他的门下,成为他的弟子,进行一个理论物理学家可能最不容易去相信的修行……直到他真的成功,真的感受到修行世界的真实存在。他是将自己放逐到了修行的世界里,却意外地,在这里遇到了如此真心对自己的人。人的一生,能够有这样的一位师长,是何等幸运的事情。 “师父!”聂信轻轻念着……他能感受到一种力量缓缓注入自己的身体,信任、信心、未来……人的一生应该用这样的元素来构成。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辜负何念生的希望。 “呵呵,现在时间紧张,我没办法和你多说什么。蔓蔓知道我的那些笔记和功法书册藏在哪里,回去了就让她拿给你。另外,也不要觉得这就是生离死别,我不会死的……你至少能够来何家看我。而且,以我对狱魇锁心诀的理解,也不完全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算修行了这门功法,也不是一直是疯狂着的。你知道的……哪怕只有每天一分钟的时间,我都会想方设法用好这一分钟的。”何念生拍了拍聂信的肩膀,宽慰道:“你是我的弟子,你该对我更有信心才对。” “是。师父。”聂信将内心的澎湃强压下去。他抬起了头,对在场的这些修士们说:“那么,请问是哪位先生负责操控幻方?请过来一下,得先熟记整个破解的过程,一步也不能错。” 房涤尘叹了口气,道:“那我来吧。” 何念生又拍了拍聂信的肩膀,自己去一旁盘腿坐了下来。他不用再拿出什么书册,那本影响了自己一生,并将继续以更强烈的方式影响自己的余生的功法,他怎么可能忘得掉?他合起双目,心神内敛,重新想了一遍整个功法,最后确定了一遍功法的运转方法之后,才深深吸了口气。当他开始运转起狱魇锁心诀的时候,仿佛有一声叹息从最深重的黑暗里传了出来…… 第057章 坠入深渊 呼……吸……呼……吸……呼……吸……呼……仿佛一切曳然而止。 何念生体内的灵能在那一瞬间完全停止了,像是一瞬间,全部的灵能,所有的体内的灵光全然熄灭,在胸口,好像有一个小小的黑洞,将全部的能量都吸收了进去,聚集成虚无中的一团。黑洞开始震动了起来,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地放出狂乱的力量,从胸口逐渐弥散到全身。 周围有好几名修士在为何念生护法,他之前已经说过,这整个狱魇锁心诀,会在不长的时间里完成,修为越是高深,转化需要的时间就越长,以他的修为,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而已。这时候,看着何念生,仿佛他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黑色的光芒,仿佛他在将周围的阴影、震荡、将那些弥散在空中的声音、色彩中的混乱的力量都聚集到了身上。而整个大厅,仿佛变得更明亮更有序了……所有的混乱、黑暗与邪妄,都聚集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聂信看着何念生,看着变化渐渐发生。他无力阻止,他也无法用任何其他方法拯救在场的所有人。他同样也无法描摹自己的内心,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他转过头,紧紧盯着房涤尘:“房先生,又错了。请再来一次。您务必记住,破解整个幻方,只有一次机会。” 房涤尘并不太熟悉阵法之类的东西,仙居剑派出身的他,可能也就是对剑阵有点了解。现在被聂信这样反复纠正提醒,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但他却一点都没办法摆出长辈的架子。聂信说的一点都没错,机会只有一次。当他感觉着何念生身上发生的变化,看着聂信眼中那压抑不住的冰冷的愤懑,那种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产生的浓烈的恍如实质的自责,他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们师徒两人,真的是好样的。 熟练背下整个破解幻方的顺序,对房涤尘来说,也难不到哪里去,无非是熟悉整个过程而已。死记硬背,对任何修士都不难。他们一生中需要记住的各种绝对不能弄错的东西,相比于世俗界的绝大部分来来说,要多得多。虽然这四百多个步骤有点枯燥繁琐,但这毕竟也不是他做过的最枯燥繁琐的事情。很快,他就将全部内容一字不差地全部记住,双眼紧盯着幻方,在脑子里推演着整个破解的过程。 何念生仍然坐在一边,动作和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身上那种阴晦的气息却越来越浓郁了,引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微微战栗。如果现在在云梦泽的其他地方,在场的修士们遭遇了这样的他,估计会不由分说地冲上去动手。不过,现在的何念生散发出来的强大的神念,已经不是在场的许多修士能抵挡的了。 “神念?”何念生难道不是只有灵息中期的修为吗?房涤尘心下一震,难道何念生用狱魇锁心诀爆发式地提高灵能的同时,也提高了自己的修为层级?或者……他内心的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何念生可能长期停留在灵息中期,是为了以完美的姿态,最充足的灵能直接冲击筑基期。何念生已经掌握了这种方法了吗?当初积累灵力从气动中期直冲完美的灵息中期的方法,也是从何念生这里流传出来的。他总是能别出机杼,想出别人不敢想的东西来。新一代的修行者,已经有不少都尝试这种积累修为暂缓升级的办法了。房涤尘自己的弟子里也有两人这么做的,虽然进入灵息期要比同门弟子晚上一两年,但进入了灵息期之后,优势立刻就显现了出来。可惜,修行毕竟是修行,这是一个每一步都在进行抉择的世界,那些对这种方法不屑一顾的修行者,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房涤尘叹了口气,对聂信说道:“老夫虽然记住了这些玩意,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每一步都给我提醒一下,互相印证吧。”聂信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何念生,房涤尘缓缓走到了玉质立柱的边上,阵法的中心位置。他最后回想了一遍步骤之后立刻就开始破解幻方。 房涤尘的强大不仅仅表现在他战斗的时候,他手持长剑,准确地指向一个个环,念动法诀,而整个幻方就随着他的指引开始变幻。一道道法诀,中间几乎没有间隔,但全都精确到位,速度比起聂信在计算机里模拟的还要更快一些。幻方很快就变幻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之前,再向前一步,阴阳劫就要激活了。 释正站在了阵法的一端,神色无忧无喜。佛家高手中在心境沉稳上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也没几个,别说是现在有极大的机会破解阵法,哪怕下一秒就一定会死,以释正的修行历练,心境上都未必会出现一分波动。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大家感觉到稳健强大,无形中增添了在周围围观的修士们的信心。 大家都在等着何念生,他也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从来没有人见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冷酷、悲悯、喜悦、狂热、悲哀、绝望仿佛都凝聚在了那一双眸子里。可至少现在,一切都在何念生的控制中。他朝着聂信看了一眼,他知道,很有可能这是他以清醒的心境看向自己的学生的最后一眼了。然后他站了起来,冲着站在阵法另一端的释正合十一礼,冲着站在阵法中间的房涤尘微微点了点头。他不能说话了,他正紧咬着牙关,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害怕自己哪怕只要发出一点点的声音,都可能会让身体承受的巨大痛苦,以及头脑中疯狂奔涌的各种念头变成惨叫或者狂呼,无休止地释放出来,那样,他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房涤尘不敢怠慢,立刻念动了下一步的法诀。聂信的口中同样念念有词,重复着这句关键的法诀。刚才,他一直都是提前房涤尘半拍念动法诀的,但现在……他真希望这一句法诀,乃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真的,那让人心痛的结果不要到来。 幻方的转动缓了下来,当它完全停止的时候,玉质立柱忽然亮了起来,两道粗壮的灵能波动射了出来,绕着立柱开始旋转。何念生和释正一同跃起,在空中同时将自己体内的灵能尽数爆发开来,和自己对应的光柱链接到一起。一黑一白的两道光柱,和两人链接起来之后,顿时停止了旋转,只是持续地朝着两人不断释放强大的灵能,不再移动分毫。黑色光柱射到释正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就戛然而止,好像再也无法向前分毫。释正双掌合十站在那里,非常稳定地侵消着黑色灵光柱。 何念生这边也大致相仿。他身上爆发出来的灵能十分强大,仿佛是从身上散发出无数根黑色的细线,围绕着他飞舞,旋转。纯白色的光柱射到他身前,都被这些细线阻挡住了。黑色细线像是在和白色光柱的每一次接触中都会带走一星半点的纯净的灵能,然后不动声色地散发在空中,这诡异的情景让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栗。现在这情况是两人灵能特性的最赤裸裸的展示,何念生这种侵消灵能的方式,太邪门了。纯以灵能表现而言,现在何念生比释正都强大,偏偏他要紧守心神,只能分出很小一部分注意力调整释放这充满邪气的灵能的度,他尝试了几次,才艰难地将灵能调整到和释正同步。 何念生的手上、脖子上,血管都已经暴起,一根根黑色的线条甚至于爬上了何念生的面庞,看得众人心里一紧,有些毛骨悚然。他显然痛苦极了,但到了这一步,他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心神,没有一丝动摇。 房涤尘飞速念动着法诀,分秒必争,而幻方也越来越接近最后破解的形态了。在洞府门口盘着的青色大蛟,仿佛都有一些诧异,眼前的这些人类干得真不赖,难道他们真的能够打开洞府吗?可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青色大蛟神志早开,或许他没有人类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却一点不笨,而现在,它居然都有了一丝茫然。 谁都不会注意到青色大蛟的茫然,大家都紧紧盯着幻方的变化。随着房涤尘念动最后一条法诀,幻方终于呈现出最后的状态了。幻方的六个面,最终形态赫然是六个简单的阵法,可这六个阵法,俱都是被修行界当作基础中的基础,几乎每门每派都会有人掌握纯熟的阵法。只是因为洞府建立在多少年前了,这六个基础阵法和现在流传着的版本,虽然归根到底的结构和功能是一样的,但呈现出来的样子,还是有少许的区别。六个阵法同时被激活,整个幻方高速旋转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旋转起来的阵法仿佛把玉质石柱射出的一黑一白两道最纯粹灵能的光芒吸收了进去,射向何念生和释正的光柱越来越细了。 当光柱消失的一刹那,释正松了口气。他双掌一合,宣了个佛号,正待他想要转身退后的时候,一声张狂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幻方终于破解了,在那个刹那,哪怕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何念生,心神也不免激荡了起来,可就是这一瞬间的激荡,他一直努力维持着的那一线清明终于失守了。疯狂的杀意攫夺住了何念生的全部心神,白色光柱已经消失了,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出全部的力量。 “轰”——地一声,何念生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脚下却出现了蛛网似的裂纹,朝着四面八方辐射开去。周围几个一直监视着何念生的修士的脸色立刻变了,这太强大了,远超过他们的料想。何念生闭上了双眼,当他再张开的时候,眼神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那血红血红,充满了杀意的眼神,立刻印刻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师父!”聂信悲哀地大声吼道。 ==================== 求票…… 第058章 限制 何念生完全没有理他。只见何念生唰地冲天而起,在监视他的几名修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扑向了站在不远处围观着破解阵法的全过程的修士群,回风剑已经握在了手里,一道道灰蒙蒙的强烈剑光洒向修士们的队伍。 他疯了!江不信、房涤尘两人互望一眼,立刻朝着何念生就扑了过去。但何念生一点都没有要和他们硬拼的意思,哈哈哈地一串充满邪念的笑声落定,何念生已经消失了。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名修士的背后,他的手从修士的胸前透了出来,手里还握着那名修士的心脏。 “啊!”“他疯了!”“挡住他啊!”修士群里传来一片惨呼。 狂乱中的何念生,比之前遇到过的任何邪派修士都难对付,他似乎看出了江不信、房涤尘等几人是修士群中最强大的几个,压根不和他们硬碰硬,而是展开了无比灵动的身法,在整个大厅中游走,专挑那些陷入慌乱的人、修为低微的人下手,一剑一个……要是一下子干不掉,他也绝不在原地停留哪怕那么一瞬。这样的对手,又是强大如许,让人怎么对付呢?就在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又有三名修行者命丧何念生之手。周围的修士也已经打红了眼,完全不管他们面前发狂的是为了他们的安危做出重大牺牲的何念生,全力朝着何念生攻来。何念生只是轻轻移动身形就躲了过去。然后,他又是一剑,一抓…… “师父!”聂信的吼叫中充满了悲戚。何念生的心神失守,虽然是预料中的事情,但现在这样的后果,却不是之前想的那样了。仇恨已经产生,没有人再能压制下去,何念生为了大家牺牲,却也已经杀伤了好几个门派、家族的多名修行者,甚至是好几个被当做希望之星的小辈。还有比斩断一个门派的希望更严重的仇恨吗?可仇恨,真的不能再加剧、延续下去了。 于是,聂信动了。 一道细微的灵能波动,吹过了站在聂信周围的几人,聂信原地消失了。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何念生的背后,他牢牢扼住了何念生的肩膀。何念生两肩朝后一靠,巨大的冲击让聂信当即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撒在了何念生的肩膀上。而后,聂信看到,一个苍老的修士大吼着“还我儿命来”一边朝着何念生当胸刺来一剑……聂信没有放手,他知道自己就算放手了,何念生现在也已经来不及格挡闪避,这一剑恐怕无可避免地要刺在他的胸前。聂信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歉疚,自己要做好事,阻止自己的老师堕落得更深,却终于害了师父吗?那就让这一剑,将自己也穿透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张开了双臂,骤然出现在了何念生前面。是何蔓! “不!”聂信从胸腔深处发出愤怒的嘶吼——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身形出现在了何蔓身前,平平地抬着一柄巨大的重剑。那是江不信。他甚至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站着。朝着他们这站成一排的四个人当胸袭来的强烈剑意就这么直接撞在了他的重剑之上。 “我说过,这事情我管定了的。”江不信再不朝着袭来的那人看一眼,而是转过身来对着何蔓、聂信两人赞赏地说道:“你们不错。” 聂信已经无法扼制住何念生了,他气动中期的修为强行要遏制住一个已经在瞬间冲击筑基期成功的修士绝无可能。何念生又是用力一挣,聂信又喷出了一口鲜血,直接被弹开了。而何念生的下一个动作,居然是朝着身前的何蔓抓去。 何苍生闪身过来,用肩膀轻轻一碰,推开了何蔓,自己却站在了何蔓的位置,他将长剑背在身后,左手在那间不容发之际结成法印,朝前猛然一推。他身前的空气仿佛变成了一团柔软的胶云,何念生冲了进去,却无从发力。何苍生散开全身灵能,一丝丝的灵能融入了身前的那团胶云,然后缠绕在了何念生的身上,任凭何念生如何挣扎,都无法脱开这些细微的灵力线的纠缠。旁观的修士们看得目眩神迷,何苍生的强大大家都知道,但以功法凶狠凌厉著称的何家,居然冒出一个能够将灵力用得如此精微的家主,实在是异数。 聂信直直坠向地面,就在他要砸到地上的时候,房涤尘及时赶到。房涤尘手中长剑从聂信身体下方划过,轻轻一振,被引动的空气整个朝上一抬,仿佛变成了个柔软的垫子,托着聂信缓缓落在地面,没有一丝哪怕稍微剧烈的碰撞,这一手又何尝不是让人惊艳到不行呢。房涤尘露这一手,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他嗖地跃起,出现在了何念生身后,如聂信刚才那样,牢牢扼住了他。房涤尘这个水准的修士出手,和刚才聂信拼尽全力要阻止自己的师父截然不同,他一贴上何念生,身体内的灵能立刻像是个巨大的漩涡般地旋转起来,牵动何念生体内狂放的爆炸式的邪恶灵能一同旋转……而何念生身上的气息立刻就弱了下来。 释正也出手了,他蓄势已久的镇魂印推出,直接打在了何念生的脑门上。金黄色的梵文符文在何念生的脑门上一闪而逝,而何念生立刻就委顿下来,陷入了昏迷。佛家法诀在破邪除恶,镇定神魂方面端的是有奇效。 “阿弥陀佛……”看着几位重量级修士联手终于制住了何念生,释正如释重负。这个阵法相当邪门,他刚才在阵中体会非常明显。玉质立柱虽然是射出两根光柱,但正对释正的那一根,基本上就是何念生身上灵力的波动的重现。阵法的这种探测、复制灵能特性的能力让他能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何念生努力控制灵能,和他协调一致进行得有多不容易。那张狂的能量底子和何念生骨子里的冷静坚定,俱都在刚才不长的时间里充分表露了出来。他从心里赞佩何念生的举动…… 整个广场在缓缓震动,洞府门口的青色大蛟似乎不情不愿地挪开了位置,让开了洞府的大门。悬河洞府上的古篆字体散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一束金光直射洞府外面的断龙石。在金光路线上的修士们连忙闪开——金色光芒上耀动着的灵能波动,强烈得让这光线犹若固体实质,挨上一下估计会被直接打穿。而断龙石,又缓缓抬了起来,回复到了之前的位置。 随即,原先浑然一体的洞府大门朝着两边移开,露出了里面的影壁。让人苦笑的是,影壁上同样是密密(奇)麻麻的各种符文,构成了一个(书)简单的阵法。洞府主人对于(网)数的痴迷,着实让人赞叹。幸好,影壁上的阵法起到的仅仅是隔绝外界声音的功能,没有设置谜题,也没有任何阻拦修士们进入其中的功能。 大门虽然打开了,但没有一个修士敢于擅自进入。这是修行界的铁律,谁出力大,谁实力强,谁就有优先选择的权力,甚至于分配整个洞府所有珍藏的权力。而且,别忘了,还有条青色大蛟盘踞在那里呢,允许修士们进入洞府是一回事,可要让他们将整个洞府掠夺一空,却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处置何念生。 “我会将他带回何家堡。”何苍生斩钉截铁地说,毫不犹豫地扫视全场。“如果可以,还请释正大师同行。” 释正躬身合十,淡淡地说:“何施主舍身为人,老衲也非常佩服,自当效命。” “不行!”那些在刚才的一片杀戮中有亲友弟子死在何念生手里的各门派和家族纷纷大声叫嚣。“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包庇何念生!” “早知道,还不如大家一起死。”庾绛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直斥那些正在叫嚣的修士们。 “交情归交情,道义是道义。”曲阜孔家的长老孔伯岚跃众而出,代表着那些人说道:“何念生他私藏狱魇锁心诀的事情,可以不必追究,当年正道群雄对此甚为忌惮,反复问过功法的下落,可他毕竟还是私藏了起来,这怎么也得对当年有人牺牲的各门派有个交代吧?他今天用这功法救了大家,抵偿的确有余。可他杀了那么多的正道弟子……他动手杀掉的,比那些邪修们都多,都强,这事情如何能够不追究?” 看了看委顿在自己怀里的弟弟,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聂信,何苍生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孔伯岚,有何见教?” “不敢。”孔伯岚哪里敢正面对抗何苍生,对抗何家呢?但此刻僵持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孔家这次并没有弟子死去,孔伯岚自己刚才和何念生对上了一下,他拼尽全力,只受了点轻伤,倒也不至于真的为了那么点伤而就要对上现在明显站在何家这边的蜀山、三清剑派、仙居剑派乃至于少林。“我说句实在话,何念生救了大家是真,杀了那么多人也是真。何家当然可以将他带回去,有这几大门派支持,谁也不敢阻拦,但要让大家心里不留心结却是不成的。何念生关在何家是关,那别的地方呢?如果……将封魔洞辟给何念生休养呢?” ================================ 跑到起点编辑部来了~在编辑们的虎视眈眈下更新的说。好怕啊~大家给点票票和收藏,给我壮胆吧!! 第059章 封魔洞 封魔洞不算是个多好的地方。那地方在泰山,甚至不是一个和外界隔绝的秘境,但潜藏在泰山深处的封魔洞,却是个赫赫有名的地方。环境那是绝对优美的,僻静的山谷角落,有一眼泉水,有一个不算很深的山洞,还有一片竹林。整个地方受天地之气滋养,却又处于泰山之眼,怎么可能不是个好地方?但这地方却有个极为怪异之处,泰山浩然之气尽集于此,从上方无穷无尽地威压下来。邪派修士到了这地方,全身修为会被这样的浩然之气威压到施展不出一成,一旦运行功法,那是痛苦无比。封魔洞从古到今就是拘禁邪派大修士,乃至于一些大魔头的地方,包括当年魔教教主彭枫都曾在此终老。这地方呆着并不痛苦,但对邪修来说再无翻身可能,可算是对大家都有交代了。 果然,孔伯岚这么一说,很多之前叫嚣的各门派都静默了下来,等待着何苍生的回答。那些中立的修士,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纷纷附合。庾绛、江不信、房涤尘、墨竣等人都皱着眉头,这个提议听上去是不错,但里面隐藏着的内容,不容小觑。孔伯岚居然能在瞬间想到这样的事情,看起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何蔓搭了把手,扶住了何念生。她冷哼一声:“我伯伯在你们心里,是和彭枫、萧泪一样的人物吗?” 没有人吭声。何家绝不是没落的修行世家,惹恼了他们绝对没好果子吃。何慈生此刻却像是有些为难地说了句:“大哥……其实,这也不是不行。”何苍生恶狠狠地盯着何慈生,那眼神让何慈生瞬间闭上了嘴,之后的一切说辞都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候,何念生挣动了一下。何苍生瞬间手上一紧,牢牢箍住何念生,半转过身,将何蔓掩在了自己身后。何念生睁开了眼睛,血红的双眼扫视着全场,他看到了地上的鲜血和比鲜血更淋漓的人心,那些愤怒、仇恨、憎恶、畏惧全都写在一张张脸上。何念生没有挣扎,眼中的狂热渐渐褪了下去,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正是刚才释正大师的一道镇魂印,将他体内奔涌的黑色灵能暂时压制了下去,让他重获这一丝清明。他颤抖着嘴唇,吐出了两个字:“我去。” 聂信醒来已经是五天之后,在何家的山庄里。何家将他安排在原先何念生的房间,距离现在每天忙碌不休的何家前厅,也就隔着两重院子。聂信的胸口仍然在发闷,虽然何苍生已经为他疏导了经脉,大量灵药修补了他的肌体,可之前那些紧张疲劳,却又压力深重的日子,还是留下了应有的痕迹。 “师父……现在怎么样了?”何蔓匆匆赶来,而聂信首先开口问的,还是有关何念生的事情。何蔓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全部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下。 何蔓坐在床沿,有些戚戚然地说:“伯伯在封魔洞。父亲和释正大师一起送他过去的。那里……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吧。想要跑出来反正是不太可能了。那地方,伯伯连一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可封魔洞,有至少两名筑基后期的修士把守,应该还有一名金丹期的前辈在那里附近。” 聂信叹了口气:“师父既然自己答应过去,并不准备就这么离开的。看守有多强,有什么意义吗?关键是师父……” 何蔓泫然欲泣:“不好,很不好。”如果是那些邪修,哪怕是彭枫之类的大魔头似的人物,只要不妄动灵力,在封魔洞受苦也有限。可何念生不同,他体内的阴晦的灵能,时时刻刻在自动激发,侵蚀着他的神智,他是必须动用神念、灵能来对抗魔性的。也就是说,那种对邪派功法的威压,何念生必须时时刻刻承受着。现在,靠着这种威压,不足一成的魔道功法的发挥和何念生紧守的那一点清明,每天何念生能够完全清醒的时间,大约有半个时辰。就在这半个时辰里,何念生会努力将自己全部的灵能消耗光,将自己累得半死,想要冲关逃脱都没有力气。何苍生在封魔洞陪了何念生两天,就回到了何家堡,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弟弟这么受苦。以后,再想要探视何念生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看守的修士肯定会竭力阻止。 虽然何念生自己同意被封闭在封魔洞,还是有些在先前他丧失理智的时候有亲友陨灭的门派,仍然不依不饶。几个小门派甚至近乎想赖上何家的程度,料定了何家不敢怎么样,很有些得寸进尺的味道。可没想到的是,何苍生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于是狠狠修理了几个修士。虽然何家和那些个小家族小门派肯定是交恶了,但何家本来也不在乎这些。 悬河洞府虽然打开了,大家在里面也找到了些好东西,但总的来说略有些失望。悬河洞府里的珍藏,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丰厚,开辟洞府的前辈修士对于收集法宝兴趣不大,各类功法秘诀更是一本都没有。悬河洞府里比较多的是各种阵法、法宝材料,还有一大批现在已经几乎绝迹的珍稀的飞剑材料,但各种成品很少。修士们将材料一扫而空,却没有人对这个洞府本身感兴趣。这个洞府,似乎是前辈修士临时小憩用的别馆,而非最主要的洞府,像是其主人采集材料的时候暂居的地方。而且,虽然大家破开了阵法进入到洞府时,门口的青色大蛟没有理会,但在大家卷走大批材料,甚至是洞府内的雅致摆设之后,青色大蛟神色颇有些不善,差点就和修士们打起来。 本来,江不信是坚持要给聂信留点洞府里的好东西的。可一方面没什么合适的物品,另外,还有些修士总是阴阳怪气地阻挠。最终,江不信没有太坚持,索性将大家已经搜刮一空,弃之如敝履的整个洞府给了聂信。这份犒赏,说起来是极为丰富的了,但对聂信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 聂信这么一听,冷哼了一声:“随他们去好了。反正给我材料我也用不上。洞府……回头我去那里闭关修炼的话还是不错的。” 何蔓叹了口气,有些茫然。“可以后,该怎么修炼呢?父亲说,他的修炼方法一点都不适合我,我总不能靠着清心诀冲关吧?本来,伯伯已经在考虑着给我选门合适的功法了。现在可怎么办?” “清心诀不好吗?”聂信犹豫地问,他和何蔓都很了解清心诀的好处和坏处。 “一切都好,可就是修为积累太慢了。我有何家的心法配合剑诀,并不需要别的有强大战斗力的功法,可这基本修为的功法,清心诀还是有些弱啊。在气动期还是很好的,可要是进入灵息期,靠着清心诀那样的修炼积累速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下一步了。”何蔓忧愁地说。 聂信想了想,说:“我能让清心诀的积修速度提高三倍以上。不过就是有点难。” 何蔓顿时来了兴致。清心诀要是能提高三倍的效率,虽然在灵能积累上仍然不如那些高阶功法,但加上清心诀滋养身体经脉的效用,可就划算得很了。那样的效率,比起何念生原先在犹豫的几门功法选择都来得强。 何蔓连忙问道:“清心诀能够提高三倍?怎么来的?” 聂信将自己之前如何感知清心诀的运转的事情和盘托出,然后将最近一段时间的修习心得体会一股脑儿告诉了何蔓。清心诀虽然保持着原来的优良特性,但这么一修改简直不能称之为清心诀了。何蔓神色凝重,将全部内容牢牢记住之后,才松了口气,对聂信说道:“怀璧其罪啊,虽然有点难,但反复尝试下,问题也不大。可你要是要让别人知道了,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这是何道理?”聂信愣了下。 “清心诀对修行体质几乎没有要求,几乎是个人就能修炼,对身体也很有好处。如果能提高三倍的速度,那几乎可以用来批量培养低阶入门的修行者。”何蔓解释道:“这是多可怕的事情啊?” 聂信不以为意:“你记住就好,我还能告诉谁去?” “那你呢?你准备更换功法了吗?”何蔓有些奇怪,聂信刚才将功法解说得太细致了,将自己全部的心得体会和盘托出,稍稍显得有些急切。以何蔓对聂信的了解,他必然是做出了什么选择。 “我……一定要更快一些。”聂信的话语中流露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一点忙都帮不上。光会用符咒,有时候太没用了。”何蔓点了点头,她隐隐能感觉到聂信想要做什么。人情冷暖,在以实力为尊的修行界体会得尤为明显,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无法出手帮到师父,更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归根到底,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气动中期的小家伙而已。聂信不爽了,他不满意自己这样的状态,他一定要成为更强的存在,成为别人不能忽视的力量。 更何况,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未必不会传到邪修们的耳朵里去。哪怕是为了自保,他都得飞快提升自己的能力。 第060章 古代数学家的秘藏 何念生之前所说的那些话,隐隐刺痛着聂信。但凡有一线希望,师父都不会放弃驱除魔道心法的努力,而总有一天,他要将师父从封魔洞那破地方接出来。以前,或许从来没有人做到过,哪怕当年魔道群雄救彭枫都没有成功,但将来,谁知道呢? 聂信拜了何家历代先祖,成为何家一员。因为云梦泽内的所作所为,现在聂信已经成为修行界小有名气的家伙,加入何家,也算是为何家增辉。可何慈生等何家子弟,看向聂信的神情却是淡淡的,满不在乎,甚至是带着几分敌意的。聂信的声名,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何念生现在已经不足为虑,何苍生虽然是家主,但他这一系人丁并不旺盛。何念生一去,回头在家族长老们议事的时候,又少了个人支持,那样就留给了他们这一系更多的操作空间。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有一个年轻人能够扛起何念生的大旗。 拜入何家,何苍生立刻就将门派心法和剑诀正式传给了聂信。虽然对聂信寄予厚望,可何苍生却也没有坏了何家的规矩,讲授一遍,演示一遍,然后就要看聂信自己的领悟了。何家所有的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聂信也不能例外。但让何苍生有些意外的是,仅仅过了一天,聂信就成功运转起何家的心法,开始配合剑诀习练剑法了。这种速度和领悟力,简直耸人听闻。 何苍生想要多留一下聂信,但聂信一点都不想留在这个对自己不算太友好的地方,拜别何苍生,很快离开了。何蔓过几天,帮着父亲料理完家族里的各种杂务了,会直接回学校去。 聂信从何家出来,立刻就去了泰山,虽然他无法靠近封魔洞,但隔着一段距离遥遥一拜,这是一个徒弟的本分。然后,聂信给已经回到了上海的张翼轸打了个电话,就从山东飞到扬州,随即再次进入了云梦泽。空空荡荡的悬河洞府是他的了,他得去看看。 云梦泽一下子又空空荡荡了,没有了同伴,让这一次的旅程变得颇为寂寥。他忽然发现,这几天他没有机会好好修炼,甚至连早课晚课都没能正常进行,可他的灵能却涨了好大一截。在战斗中不断压榨自己的潜力,的确是提升灵能最快的法门。当然,肯定不是现在。现在他身边留下的符咒加起来不到两百枚,血焰狂龙符等高级符咒更是消耗殆尽,灵炎击也用完了。现在随便碰上个邪修,连打都没机会打。一路上,聂信倒是遇到了两拨九因堂的队伍,以及一个蜀山的独行修士。蜀山和九因堂执华夏修真界之牛耳,现在也的确是担负起了责任,在世俗界和云梦泽,他们都在进行着清理。云梦泽的三个入口都有重兵把守,要不是聂信是老熟人了,一下子都很难进来。不仅如此,许多其他秘境双方也加派了守卫,以防万一。他们努力想要把那些逃逸的邪修找到并且歼灭,总比大家一直提心吊胆来的强。 经过两天的跋涉,聂信再次来到悬河洞府。门口守卫着的九因堂的修行者,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虽然大家都知道,悬河洞府其实挺穷的,搬空了里面储存着的材料之后,就没什么好东西了,可无论如何,这是个洞府啊。有多少修行者能够拥有洞府,更别说还是在气动中期这种低得不能再低的修为层次上就拥有自己的洞府。 和看守的修行者稍稍寒暄,聂信就进入了洞府。广场已经回复了原状,幻方消失不见,一块块石块重新附着在了玉质立柱上,回归成最开始大家看到的石碑的外形。洞府的门关着,而青色大蛟则有些百无聊赖,正在整个广场上一圈圈地盘旋游弋,看那凝重的神情,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看到聂信到来,青色大蛟咻地一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双目紧紧盯着他,仿佛在对他说:小子,还来做什么,都搬空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之前已经有修士想要动青色大蛟的脑筋,但它一点也没有要跟随其他修士的意思。它守护洞府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从当初活泼灵动的它变成了现在修为强大的样子,可它从来不曾出过洞府。原先主人的记忆虽然模糊了,可它至少知道主人是极为强大的,现在的这些修士那样的修为想要拐它走?门都没有。但是,现在它还能做什么呢?总不能就趴在这里一直睡觉睡下去吧。看到聂信前来,好歹先逗个闷子。 聂信朝着青色大蛟微微躬身,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青色大蛟满意地挪开位置,让聂信走到了洞府门口。既然将洞府交给了他,控制洞府的法门总不会忘记给他的。聂信的怀里,揣着他有生以来拿到的第一枚玉瞳简,就是之前那些修士们摸索洞府的成果。开启了阵法之后,现在要打开洞府变得极为简单,只要在门口,手抚着大门念动法诀即可。 大门缓缓在面前展开,当聂信看到影壁的时候,他愣住了。那个影壁又是一个数学游戏。之前他已经搞明白了洞府使用的符文的赋值,这种对照表他都不用专门去记,自然而然就印在了心里。现在这么一看,他大惊失色,洞府主人还真是热爱数学,居然影壁最中间的那些符文,是一道数独的题目。聂信看了一眼青色大蛟,也顾不上去看看洞府如何,先开始解题再说。数独对当年刚开始研究数学的那拨人来说,或许是极为神妙的一门学问,但时至今日,已经成了几乎所有人都会玩玩的智力游戏,对聂信这样的专家来说,都说不上有难度。他想了想,按照开门的法诀念动,果然能够将一片片符文揭下来,然后他飞快地将符文按照正确答案装上去,只听得喀喇一声,影壁原本散发着的微微的黄色光芒不见了,代之以更耀眼的橘红色的辉光。聂信满意地搓了搓手,走进了洞府。被搬空了的洞府显得十分萧条,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这个时候,青色大蛟忽然抖搂了一下身子,将身体缩小到只有原先一成都不到,变成了极为迷你的小青蛇的样子,钻进了洞府趴在了聂信的肩膀上。聂信不怕蛇,但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他心神稳健,知道这青色大蛟真想要干掉自己,才不会搞得那么麻烦。可他随即就开始哀叹起来,这哪里是小青蛇,哪里有那么重的小青蛇?趴在自己肩头的这玩意,怕不有两三百斤重吧? 他看向青色大蛟,发现它正在向自己示意:朝前走。聂信朝前走着,一路跟着青色大蛟的指引,来到了洞府的最深处。看房间的结构,像是洞府主人的卧室,摆在外面的诸多用品已经被取走了,但那些沉重的石头打造的家具都还在原地。聂信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青色大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青色大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怎么那么笨。 这房间里还有玄机?聂信扫视了一下房间,他对空间、距离等等的敏感立刻让他意识到一件事情,房间里的这些家具,该不是故意弄成这种尺寸的吧?他发现,所有这些家具凑到一起,最外圈赫然是一个正方形。既然这么想到了,聂信立刻开始搬动家具,全都在房间正中拼接起来。家具虽然沉重,但聂信好歹是修行者,体力还是很不错的,加之地面十分光滑,推动这些家具倒也不太辛苦。石材的家具互相之间严丝合缝,刚刚好拼成了一个正方形。当他把最为小巧的床头柜靠上去的时候,从地底深处传来喀喇喀喇地振响。 洞府的门自动关闭了,然后,围绕着房间里的正方形,周围出现了一条向下的转角楼梯,洞府下面居然还有一层!要不是聂信对与数学有关的内容极为敏感,可能永远不会在青色大蛟的指引下发现这个秘密。楼梯下方的部分比洞府上面这层略小一点,里面同样分成一个个房间,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门,都堆得满满的。青色大蛟不断催促着聂信朝前走,聂信也就没注意里面装着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这次可真的赚大了。谁知道表面看起来那么穷的悬河洞府,里面居然有两层?而洞府内还要玩一把数学的花样?但仔细一想,却又比较合理。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些简单的数学谜题已经不是困扰了,可在洞府主人修建洞府的年代,幻方、数独,乃至于藏着楼梯的房间里的几何拼图,毫无疑问都站在数学研究的巅峰上。主人自己熟悉这方面的内容,索性将这些内容当做保护洞府秘密的工具,就像现在大家给电脑、邮箱设置自己熟悉的密码一样。洞府内再藏这么一层,大抵也是为了当作保险箱用吧,多加一道锁再正常不过。想到自己在一个古代数学家的洞府里,聂信顿时觉得亲切了好多。 青色大蛟一直引着聂信到了第二层的最深处,那里有一个闪着浓烈的蓝色光芒的法阵,其中源源不断喷吐出强烈的寒气。法阵中间悬浮着一块硕大的冰块,冰块中间,像是包裹着些什么。 第061章 上古萌宠 “你是要我……破开冰块?”聂信问道。 青色大蛟点了点头。聂信有些狐疑。他仔细看了看法阵,伸手摸了摸那巨大的冰块。法阵似乎仅仅是不断喷吐寒气而已,但并没有排斥他对冰块的接触。聂信想了想,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支冰锥,朝着冰块凿了过去。只听得喀嚓一声,冰块的表面破开了一点,然后整块冰块碎裂了开来,散落了一地。聂信瞥见冰块里好像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掉了下来,赶紧出手将它抓在了手里。那冻得僵硬无比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只蜷缩成一团的小动物…… “这是你的伙伴吗?”那么小的一个动物,在这个阵法里封闭了几千年吗?想到这一点,聂信对这小家伙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将小家伙搂在怀里温暖着。 青色大蛟看到聂信将小家伙揣在了怀里,顺着他的手臂就盘了下来,凑到了小家伙的边上,用鼻子轻轻撞了撞。小东西没反应。青色大蛟似乎有些急切,连忙看向了聂信。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聂信有些纳闷,世俗世界的长年冷冻技术还在发展,可看起来在修行界早不知道多少年就已经发展成熟了。可到底怎么让被冰冻的生物恢复活力,这真是天晓得了……聂信能感觉到青色大蛟和怀里这个白乎乎的……似乎是哺乳动物的小家伙的感情亲厚。哪怕相隔了几千年。青色大蛟居然还将小家伙记得那么深,这就是足够好的证明了。 “蛟兄,别着急,我试试看吧,也不是很有把握将你的伙伴唤醒恢复过来。如果不行……将它放回法阵里,应该没事吧?”聂信问道。 青色大蛟黯然地点了点头,那对它而言显然不是什么理想的结果。但聂信松了口气,没办法唤醒,好歹别把小家伙弄死就好。他要是不小心弄死了小家伙,下一步就该是这条青色大蛟弄死自己了。 聂信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身上的冰块全部剥除。看起来这个白乎乎的小家伙像是只猫,可偏偏耳朵又大又尖,有点狐狸的模样,可耳朵尖上的那一簇和身上纯白形成鲜明对比的灰黑色的硬毛,倒又是猞猁的最显著特征。这小东西到底是啥,聂信完全拿不定主意了。对此,他也没什么想法,他又不是搞生物这行的,一个理论物理学家不抢别人的饭碗再正常不过了。 将小家伙放在一条宽厚的绒毯上,聂信才开始做其他方面的准备。敲开一大块冰,放在一口铝制的锅子里,下面点上燃气灯,很快水就热了。这堆户外用品,在之前拼命赶速度的时候没派上什么用场,现在倒是用来做好事了。当着青色大蛟的面,聂信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提着小家伙放到锅子里去了,哪怕青色大蛟有一点点的误会。他都会被轰杀至渣。他用手掌盛起一部分热水,敷在小东西身上,然后轻轻按摩,将热力揉开,如此往复,将小家伙的全身都温暖到了。聂信现在对灵力的敏感程度不同一般,很快就感觉到小家伙的身体内部开始有一丝极为细微的灵能活动了起来。他心中一喜,连忙继续为小家伙温暖,等到他能感觉到比较明显的灵力活动,感觉到小家伙的身体开始因为早就已经渗透到身体每个部分的寒意而轻轻颤抖的时候,聂信摸出了乙木清灵符,拍在了小家伙的背心。一道绿色的灵能立刻散开,传遍了小家伙的全身。这只似猫非猫的小东西,身体轻轻挣动,跟着,聂信听到了极为细微的心跳声。他松了口气,这就算是成功了,小家伙开始有自己的代谢了。 他继续用热水为小家伙热敷,然后,他想起来,背包里还有小半罐酒。那是师父没有喝掉,也没带走的。聂信把酒壶取了出来,轻轻拧开了盖子,一下子,酒香飘满了整个空间。他将一张玄炎符控制到最低灵能激活,那温度正好让这一壶酒热了起来。他喂小东西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小东西磕巴了一下嘴巴,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聂信将酒壶摆在边上,还没等他拧上盖子,一直盘在他身上添乱的青色大蛟刺溜一声跳了下来,尾巴一卷,将酒壶圈住,随即整个脑袋一下子扎进了酒壶里。聂信看得瞠目结舌,但也只好随它去了,他自己又不好酒,何苦和青色大蛟争什么呢? 聂信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小家伙,而青色大蛟喝完了酒,盘着身体待在边上,极为严肃地看着聂信的一举一动。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小家伙才睁开了眼睛。小家伙的眼睑颤抖着,努力睁开了一点点,它看到了聂信。青色大蛟立刻嗖地一下凑到了它的眼前,小家伙努力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青色大蛟的身体像是要它宽心。然后,它用鼻子蹭了蹭聂信的腿,像是在表示感谢和亲热。聂信抚摩着小家伙的背脊,这个小东西真是让人心疼。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下巴枕在聂信的腿上,又睡着了。聂信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青色大蛟。等小东西睡醒了,估计就从刚才那个法阵造成的深度长期睡眠里彻底恢复过来了。这样一来,聂信不但对青色大蛟算是有个交代,而且照顾了小家伙几个小时后,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也已经在他心里牢牢占住了一角。 等聂信在一个房间里用绒毯为小家伙准备了个窝,青色大蛟才开始引领聂信接收这第二层洞府。第二层洞府总共有十三个房间,第十三个房间就是那个冰寒法阵,另外十二个房间各有用途。其中有两个房间空无一物,一个房间的地面上摆开算筹,似乎是洞府主人以前研究数理的地方。地上的算筹依稀还是洞府主人当年离开时候的样子,对于筹算有相当了解的聂信也不由得有些惊讶。洞府主人在进行的已经是相当有水准的计算,地上的研究内容有两块,一个是三元二次方程,一个基本的二次函数。现在这些东西是中学生都会的东西,可在几千年前呢?洞府主人的数学水准简直可惊可叹。 另一个房间里在四面墙上各有一副绘制在丝绸上的阵法图样,但阵法并没有激活,似乎主人只是想看着这几个阵法来提醒自己些什么。聂信仔细看了看四个阵法的核心构成,依稀都是镇定心神的内容,这间很有极简主义风格的静室,看起来是主人打坐修炼时候用的。 图书室有整整三大间,甲骨文、竹简、帛书、羊皮牛皮卷等形式都有,还有很少一部分的丝绸卷轴和纸张书册。聂信完全不认得古代字体,这些书要等回头慢慢整理了。 有一个房间里面是各种架子。分成一个个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着一小块矿石样的东西。这似乎是主人建立的小型矿物标本间,每个样本边上,都有主人专门留下的一小条兽皮,上面写着极为繁复的字,应该是矿物的名字。聂信同样看不懂,但这种标本间的存在,却证明了洞府主人不但很有科学精神,还是个很注重研究条理和研究方法的家伙。聂信不由得对洞府主人越发高看了几分。 有一间房间似乎是杂物间,里面有各类瓶瓶罐罐,看起来像是炊具。调料和食材倒是一点没剩下。主人离开的时候,显然是做过充分的清理的。 剩余的房间都是仓库。聂信没想到,洞府主人真的什么成品都没留下,而是储备着超大量的原料。大部分的材料聂信都不认得,但修行者体察材料好坏,有的是其他办法,稍稍感知一下材料对灵力的反应就可以了。聂信发现,这些材料,不管是金属、石料、玉质的材料、乃至于那些高阶灵石,恐怕全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珍品级别的玩意。有一间房间里的材料,全部是各类兽骨兽皮,走进房间聂信差点被吓傻了,虽然他学习了一部分灵兽的知识,能够辨认一些灵兽材料,可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没学好。长达六米,极为完整的云翼虎骨架,在这间房间里有整整十四套,完整得都可以直接当教材标本了。可云翼虎不是素来以不拼到死不罢休著称的吗?身长三米多的云翼虎,就相当于灵息后期的修行者的战斗力了,对上筑基期的修士都有一战之力。身长六米的云翼虎,战力起码是金丹初期到中期,洞府主人居然能将它们如此轻松击杀,那该是什么水准?元婴期的超级大修士?还是一只脚已经跨进仙家行列的大成期修士? 反正,这次是发了。聂信实在是没空,也没那个知识准备来处理这些材料,他得尽快去购置一系列这方面的参考书才行。找人来鉴别?开玩笑,洞府有第二层,而且里面储存着更高级更丰富的材料,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了,他还能活命吗? 聂信立刻就打定主意,尽快返回上海。 几个小时后,小家伙醒来了,很快就帮着聂信下定决心立刻出发。小家伙对聂信极为亲热,一直在他身上蹭啊蹭的,这可是典型的猫科动物转移气味表示所有权的动作呢。青色大蛟连带着对聂信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再没有对聂信有什么吹胡子瞪眼的强硬表情。小家伙被冰封了那么久。吃点东西总应该吧?聂信取出了自己全部的食物储备,原本是想让小家伙挑着先吃点,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在不到五分钟内将所有东西扫了个精光。小家伙显然没吃饱,它微微抬着头,用水汪汪无比纯真的眼神看着聂信,轻柔的一声声叫着。小家伙的叫声也介于猫和狐狸之间,轻柔细致,充满变化。当聂信认真地表示,真的没有食物了,小家伙委屈地在聂信身上蹭蹭,立刻表现出一副无精打采备受伤害的表情来。 有没有搞错啊?这可是上古灵兽啊,不要弄个那么可爱的家伙好不好?像青色大蛟这种上古灵兽才比较像样,这只……这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小东西,倒真的要拿来当宠物养?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一个如此强大的修士,用冰寒阵法保着这个小东西存活几千年,来到了现在,聂信怎么都不相信这会是只纯真无害的宠物。 ------------------------------- 新书上架第一更,厚颜求月票~ 第062章 天罡离火诀 不回上海自己就得饿肚子了。聂信悲哀地发现。悬河洞府里有许许多多让他砰然心动的东西,唯独没有食物,这实在是相当悲剧的事情。 和青色大蛟商量了一下,就管它叫大青,而那只不知道品种的,像猫又像狐狸的白色小家伙就叫它小玉。两个家伙看起来都觉得聂信还是挺好玩的,都跟着聂信离开了洞府。青色大蛟虽然自己不会操纵洞府机关,但却能够指引聂信掌控洞府。在它的引领下,聂信可以重新封闭洞府。门口的幻方可以当做一道无比强悍的密码锁来使用,而阴阳劫的阵法可以不用激活。知道有这样的设计,聂信越发觉得古代阵法实在是神秘莫测,这种多级式,可以按照想法调整的阵法,底子里运行着的机制,简直像是可编程的计算机系统了。修行界对能量,对规则的掌控,远远超过聂信哪怕最丰富瑰丽的想象。 守在门口的九因堂的人并没有因为聂信在悬河洞府只停留了一天就走而感到诧异。悬河洞府没什么好看的,东西都被搬光了,还要来干嘛?再驻守一阵,九因堂的修士也会陆续离开。青色大蛟的骤然消失,倒是很可能会引来一些猜测。于是聂信离开洞府后不久。就让大青去云梦泽的某个角落里,在其他修士面前露露脸,然后再去和他会合。只要让大家以为,青色大蛟完成了驻守洞府的任务后离开了就好。在上海,既然要跟着聂信,大青难免只能长期以小青蛇的形象出现了。至于小玉,那就简单了,暂时当猫养着就是了。反正别人看到了一口咬死那是猫就行。 从离开上海到回到这个城市,算起来也不过是半个月,但聂信的心境已经完全扭转了过来。他不再是那个对修行界一无所知,修行也漫无目的的家伙了,而是一个努力想要成就一点什么,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师父,当然也为了何蔓。这次在云梦泽,他也看到了到底有多少各门各派的年轻子弟想要追求何蔓,追求这个将来可能成为何家家主的女子。何蔓和自己的亲密,大家都看在眼里,但这次聂信身边一直有对他极为青睐的修士,这才没有和那些年轻子弟们发生什么冲突。 离开云梦泽之后,聂信在扬州就想方设法喂饱了小玉。回到了上海,两只现在看起来很无害的灵兽,就在属于何念生的豪华公寓里住了下来。一回到家里,聂信就将何念生之前说过的那些功法和心得笔记之类的东西翻了出来,那些东西堆起来有半米多高。在这些笔记里,聂信发现有那么一本笔记,专门记述和自己有关的内容。何念生之前如何教导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思路,俱都在那本笔记里。笔记的最后三分之一内容,则是何念生最近一段时间里,有关聂信将来功法选择的思考。这是修行者最至关重要的事情了,何念生对各种功法了解越深,在这方面反而越是踌躇不定。按照他的思路,给聂信选择的功法一定要具有一些特点:立足于基础原理,随着不断修习这门功法,对灵力本质的理解一定要能够逐渐加深;其次,功法必须无副作用,长期习练对身体有好处;威力强大,变化多端,有丰富的可能性……光是能列举出这些特点,聂信就感动万分。何念生对自己的了解,真是深入骨髓。 而在笔记上,何念生列出了他觉得可以当做备选的几门功法。列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本叫做《天罡离火诀》的功法。这门功法在何念生列举出来的那几个要求上,吻合得非常好。但这门功法的缺点也很明显:入门很难。天罡离火诀是一门非常高阶的功法,完全不适合刚开始修行的人,因为刚开始修行的人很难理解天罡离火诀的本质。一般来说,都是进入灵息期之后。感觉到自己原先修习的功法不够强力,而心境历练又比较强的修士,才会转而修习天罡离火诀。 但何念生觉得,聂信对修行的基础原理的了解,远远超过他的修为层次。他对功法、灵能的理解,已经不弱于一些筑基初期的修士,对聂信来说,修习天罡离火诀能够很快提高战斗力,让聂信迅速摆脱除了符咒什么都不会的状态。而且,天罡离火诀和何家的剑诀配合,似乎也不错,至少何念生自己尝试下来觉得很有些惊喜。 可是,真的要为了天罡离火诀放弃清心诀带来的诸多好处吗?天罡离火诀在灵力积修方面,相比于清心诀,速度提高有限,相比于聂信已经自己动过手脚的清心诀,更没办法相提并论了。 何念生于是提出了一个双功法并修的设想。之前他曾经提过这种修习法,就是一门主战的有丰富特点的功法,配合一门对身心修炼有巨大好处的功法,同时修习。平时大部分时间保持身心修炼的状态,而碰上了敌人则开始运行主战功法。身心修炼的功法相当于系统软件,主战功法自然就是应用程序了。 何念生自己能够做到非常顺畅地切换功法,但聂信毕竟修行时间不长,他没有把握。而且,天罡离火诀堪称博大精深,要能够掌握好着实不易,如果要同时修习两门功法,那就得付出几倍的努力。 而聂信在符咒方面非常有天赋,何念生在写那些笔记的时候。当然还不知道聂信居然能够在云梦泽里用符咒进行如此华丽的表演,可他能够设计出灵炎击、设计出灵移符这样的符咒,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了。要让聂信在符咒方面,或许以后还有相关的阵法和炼器方面再继续钻研?那聂信要分心到什么程度呢?或者,他要付出怎么样的努力才能在几方面齐头并进,取得可观的成就呢?何念生非常担心这一点。 但对于现在的聂信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付出努力,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足够的努力,他该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如何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面前的邪修呢?又该如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去就出何念生呢? 聂信没有丝毫犹豫,就翻开了天罡离火诀的书册。 天罡离火诀的功法正如它的名字,炽烈刚猛。不过,聂信看这门功法的时候,第一感觉却是:原来灵能可以这么用啊。 清心诀在重视功法对身体经络的滋养,但在使用方面,就是以纯粹的灵能为底蕴,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在使用灵力的效率方面并没有太多涉及。但天罡离火诀就全然不同,一旦开始运行功法,身体内就仿佛从一个小小的火星开始,逐渐形成燎原之势,灵力始终处于高速震荡的状态。始终保持着极高速度的运转,通过这种形式,将灵能的活力全部压榨出来。 正因为天罡离火诀将灵能的效率问题解决好了,这门功法施展出来,威力极大。功法并不复杂,只是在灵能积修之余,让灵能呈现一种活跃、热烈的态势,呈现为灼灼逼人的姿态,也让功法可以相当好地配合任何招法。当然,配合最好的莫过于火系的剑诀、咒法等等,配合天罡离火诀。不说别的,聂信哪怕用最基础的玄炎符,威力都能凭空再添上一成。 平时,这种功法对身体和经络甚至是有一定负担的,保持这种功法的修炼,修行者很容易感觉到疲劳,要一直到这门功法的中后期,身体完全适应了天罡离火诀的压力,才能最大限度将功法的威力发挥出来。何念生同样担心这点,聂信修行功法不长,身体强度相比于那些修炼有年头的修士仍然有一定距离。很有可能,聂信会因为身体的承受力的问题,很长时间困在天罡离火诀的第一重。 聂信将整本功法看了两遍就全都背了下来,转而开始读何念生收集的的其他几本功法,和一些前辈修士的修行心得笔录。虽然重视精神修炼,在筑基之后神念强度很有优势的《意远功》,强调速度、灵动的《潜星引》,堪称著名刺杀潜行系功法的《默撰》,以及来自天星殿的将战斗和修行全都纳入计算领域的《星罗大法》都是名噪一时,有明显特点的功法,甚至于在性格、实用性等方面远超过天罡离火诀,但聂信却一点都没有心动的感觉。这些功法非常实用,但都缺少了变化,在修行的基本原理上的进益有限。这些,只是聂信能够从理性层面感觉到的缺失。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并不畏惧天罡离火诀的难度,并不害怕修行这门功法,或者是搭配这门功法同时修习清心诀需要付出的艰辛。他看到了这门功法是何其强大,随着在这门功法上一层一层地进益,他能够掌握的战斗方式也就越发丰富多样,十分全面。这是他这种又要修习符咒,又要修习剑诀的家伙能够充分利用的。剑诀的远攻、符咒的中远程攻击以及近身剑法的范围之外,天罡离火诀内附带的一些招法,以及一些前辈修士在此之上发展出来的招法,正好能够在战斗距离上衔接上,让聂信的战斗不再有死角。经过了实战洗礼之后,聂信明白。这是多重要的事情。许多修士并非不想做到没有死角,可他们或者是没有响应的法宝、剑诀或是其他手段,要么就是在一门功法上已经倾注了太大的心力,将自身修行的特性固定了下来,再也没有改换功法的潜力了。 而天罡离火诀那种在看似理性、规律、追求法则本质的特性地下,潜藏着的狂热酷烈,和现在的聂信的心境紧紧贴合在了一起。何念生不可能预料到云梦泽里发生的事情,对自己,对聂信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他做出的选择,的确是最好的。 --------------------------------- 第二更~继续求月票。好歹新书月票是要争一争滴。 另外,晚上还有一章哦。 第063章 有人要送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之道。第一次习练天罡离火诀的聂信由衷感觉到了。何念生觉得天罡离火诀挺难的,那些前辈修士们中颇有不少视之为畏途,可聂信轻轻松松就跨过了这道门槛。天罡离火诀的第一步应该是充满了痛苦的,法门倒是很简单,就是将灵能先集中在识海,然后再一点点地散入四肢百骸,以丹田为中心,引动灵能,使之爆发出炽烈的活力,并且从丹田到全身每一条经络,都要经受这样的一次灵力的炙烤。可聂信一点都没觉得难,也不觉得痛苦。倒是觉得这个过程和他之前用乙木清灵符尝试突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很快,散布在经络中的灵能也并不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更像是鲜红的炭火,稳定散发着热力,炽热的灵能底子里的狂热恣肆没有改变,但却别有一种腹黑式的和煦。仿佛一股热风吹拂着自己,游走在自己的体表,和体内的灵力呼应着。聂信还感觉到,炽热的灵能仿佛在淬炼自己的骨骼和肌肉,长此以往。天罡离火诀一定会让自己的体质有脱胎换骨的变化。而这种体内的炽烈,让聂信觉得充满力量。第一层……在不到一个时辰里,聂信已经在第一次习练天罡离火诀的尝试里,突破到了第一层。 仔仔细细地感受着功法在体内的运转,感受涓滴灵能的动态,聂信将功法继续运转了下去。他现在对自身的观察,虽然没有达到内视的地步,相差却也不远,他越感受越觉得这状态和那次全身上下被乙木清灵符的灵能过度激发的感觉有点类似,心中不由得一动。要是,他运转清心诀的时候,能够保持灵能的活性,岂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吗? 他收功静坐,回想刚才从丹田引动灵能的时候,哪怕最细微的感觉。那点燃的感觉,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一种激活灵能的方式,只是被激活的灵能,呈现为那种热力四射的感觉而已。聂信运转起了清心诀,在清心诀的状态下将灵能散布全身,然后,他斗争了良久,终于决定还是尝试一次,就一次。修行功法每一门都博大精深,谁都不敢随意更改前辈修士的成果,一门功法就是一门功法,除非达到极高境界。能够看破功法运转的本质,不然几乎没有可能修改、组合别人的功法。但聂信,现在就要尝试一次。假如修行界有什么吉尼斯世界纪录,他应该是有史以来进行这种尝试的修为最低的家伙。就在清心诀的状态下,他引动了天罡离火诀的激活灵能的心法。 从丹田爆开的一点灵能,仍然朝着四面八方在发散着,丹田中心的那一点强大的炽烈和周围清心诀运转下的功法那种平静如水的波动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这一刻,聂信感觉到了疼痛,感觉到了整个身体,全身的每一条经络都仿佛在那里战栗。但他居然能够稳稳守住心神,并没有产生一丝波动,甚至于他在这种极为难受的状态下,仍然能够感觉到身体内灵力的每一线运转。他纳闷了,但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努力维持两种功法的运转和平衡,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再说。虽然极为难受,聂信已经明白,这次尝试至少不算失败,了不起也就是全部灵力白白消耗光一次,没有任何结果而已。他的经络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渐渐地,一种炽热。一种清冷终于交会在了一起,互相妥协了。两种灵能互相缠绕吸引,变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如果说之前运转天罡离火诀的时候,像是全身经络里都有烈火在滚动着,那现在的感觉,像是那火变成了冷的,而且,比之前更加强大了。这在全身滚动着的冷焰,能够随着聂信的心意,在瞬间转化为刚才那种爆发式的炽烈,却也可以瞬间转化为另一种平静如水,察觉不到任何波动的静憩。将两种功法糅合在了一起,居然有这种好处,聂信喜出望外。 不知不觉之间,聂信一坐就是整整三天半,他完全沉醉在两种功法意外糅合后的玄妙感觉里。等他缓缓收起运转的功法,睁开双眼的时候,一种由衷的兴奋从心底涌起:变强了。 修行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时间,但收了功法之后,聂信完全感觉到了:好饿啊。家里现在可不仅仅是他一口,还有大青和小玉这两个家伙呢。大青倒是不用管,这家伙没事的时候就盘在那里,消耗不大。但小玉已经饿得急了,它以前是大青的好朋友好玩伴,但现在,它的修为各方面落后大青太多了,小小的身体进行着修炼,消耗食物可不是一般地多。好在。小玉真的吃猫粮!至少现在还是吃的,聂信本来想给小玉和大青和他一样的食物,但它们两个明显不买账。大青只喜欢吃鱼,吃得很杂,只要保证数量,压根不在乎到底是什么鱼,反正一大口直接就下去了。而小玉能吃猫粮,聂信当初可是松了口气的。那意味着不用为小玉的食谱太过操心。聂信之前囤在家里那一大包十公斤装的猫粮,昨天就下了小玉的肚子,一粒都没留下,可那勉强也就够它顶一天。聂信可是静坐了两天半,两只灵兽没有跑去附近的超市大肆破坏,已经算很给聂信面子了。买来猫粮和其他食材,一人两兽,美美地吃了一顿。 手机被打爆了,上面都是未接来电、短消息和邮件提醒。聂信扫了一眼,发现张翼轸、老余、吕慧锦、丁鞅都在找自己。现在他修行有了心得,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就直接打电话给张翼轸了。 “找了你两天了。”修行中人绝不会傻到问别人联系不上的时候去哪里做什么之类的问题,对他们来说,消失十天半个月都没什么稀奇,三年五载很常见,十年八年的也很好理解。“我去坊市转了圈。孟先生和老杨都问起你了,我跟他们说你没事。” “谢谢。”聂信沉声说:“我明天就去坊市。” “说到坊市,九因堂沪江阁阁主汤腾蛟要见你。另外,墨翔也跑来上海了,现在在我的公司。我让他明天也一起去坊市吧。”张翼轸笑着说。 “他来做什么?”聂信问道。虽然他和墨翔在云梦泽里挺谈得来,也曾提过出来之后大家好好聚聚,可当时聂信是把这种话当作亲切和客套的。在他想来,大家离开云梦泽之后,以现在修行界的这般乱局,能够保持邮件、电话联络就很不错了。大家都是熟悉现代通信工具的人,联络方面一点不用担心。 张翼轸解释道:“公私两便吧。他说是来找你玩的。而他还有个任务,就是维护坊市的空间阵法核心,来给墨家的长老姜岩当助手的。” 聂信一听,来了兴趣,说:“空间阵法核心?我很有兴趣啊。” “你可以自己去问汤腾蛟,他答应下来就没问题。空间阵法核心就在观澜阁的地下。”张翼轸哈哈大笑,聂信的遭遇他知道,何念生发生的事情让他也极为不忿,但这也没办法。那个场合,众怒难犯,而何念生自己做出了选择,避免了何家和其他门派发生冲突。在这个事情上,张家也没什么理由站出来说话。他担心聂信因为何念生的事情,会受到一些影响,现在看来,聂信的好奇心仍然在,语气也显得颇为轻松,状态应该还不错。作为朋友,他也就可以放心了。“大家都有生意要和你谈,我也是的,所以正好凑一起算了。汤腾蛟请客,我们可以跑去观澜阁的顶层了,这次可是托你的福了。” “生意?”聂信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生意?” “灵移符和灵炎击。”张翼轸笑着说:“灵移符的事情,孟先生已经差不多和大家都达成一致了。授权了九因堂的制符工坊制作一批,拿一笔灵石挺合算的。不然,九因堂要给麾下修士们每人配备一卷符咒,就孟先生那铺子,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去了。还有我们各家各派的采购,量也都不少。这可是修行界少有的对单一低阶产品的团购啊,不好好找你谈个价格,怎么甘心?” “我就不信还没有盗版……”聂信咕哝着,“大家都会做了吧,那个灵炎击也是的,干嘛还要搞得那么麻烦。” 盗版?张翼轸都不好意思告诉聂信,在云梦泽的时候就有了。会制符的修士还少么?随身带着材料的比比皆是,有几个修士对灵移符啧啧称奇,转手就自己画着用了。不过。低阶符咒盗版方便,但一直要自己画,大概大家都没那好耐心。修士们不缺钱,要搞灵石也方便,可他们缺少时间。年轻而修为进境比较快的修行者们感觉不到这种压力,但那些憋在灵息后期迟迟不能突破下一步的,那些在筑基前期困守十年以上的,修行者的寿命的确被延长了,但并非无限。修行、突破,对于他们来说事关生死,绝对分秒必争。 “给你送钱,你不要?”张翼轸揶揄道:“你现在那么有钱?靠那些缴获,够你花多久啊?” 聂信嘿然一笑,答应了明天的聚会,不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什么了。那些缴获真不够花,聂信有一张长长的采购清单,光那些东西就差不多会把钱和灵石消耗完了。但是,他现在有悬河洞府二层的秘藏啊,那里面可都是极为稀有的无价之宝,虽然他还不怎么认得,也不会用。但有了那些东西,他的底气不同了。反正,谁也不会嫌钱多吧。而张翼轸刚才单独把汤腾蛟想见他的事情拿来说,无非是想要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理会得,真是简单的生意,九因堂随便来个执事就好,哪里需要汤腾蛟这样的一方大豪出面呢? ---------------------- 第三更……今天更了一万字了。勤奋吧?大家给点月票鼓励下不? 第064章 大订单 汤腾蛟听说聂信回到上海的时候。他还带着九因堂的队伍在外面搜杀邪修呢。九因堂在整个事情里并没有太大责任,但他们却出力甚多,和邪修的战斗虽然还在继续,但他们却赢得了不少门派、家族的好感、尊敬,也有一些散修接受了九因堂的招募,进入其中,成为享受供奉,并做相应事情的九因堂的体系中人。九因堂并不官僚,所谓的执掌华夏修真界之牛耳,以前更多是调处纠纷之类的事情。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有一件事情还没有传开:邪修们在抢占悬河洞府不成,在云梦泽作战不利之后,最终还是从北面突破了九因堂的把守,里应外合地从云梦泽逃脱,之后没两天,邪修的一支队伍攻入了五台山牛家的庄园,血洗牛家,没留下一个活口。牛家虽然不算是修行界的大家族,实力在三流家族中都是靠后的,但好歹是修行一脉,在当地枝繁叶茂地发展了有四百多年。随后。如果不是九因堂和蜀山救援及时,断魂枪险些被邪修攻破,一场大战之下,双方都付出了不小的损失,而断魂枪的山门,正殿都在战斗中被毁,门派内伤亡惨重,需要很久才能恢复元气。经此一役,断魂枪封闭山门,在他们有足够力量之前,不再参与华夏修行界的任何活动了。 邪修群体的种种活动,显示出他们背后有个聪明绝顶的领军者。虽然手里实力有限,却能玩出各种战术来,扰乱人心,逐步削弱正道修行者的力量,挑拨修行界各门派家族之间的矛盾。面对这样的敌人,九因堂必须要和大家联合起来,成为一支有决定性力量的武力。汤腾蛟原先在九因堂内只能排到第六位,沪江阁阁主身份是达不到这个位置的,可他还同时执掌着九因堂麾下英招、帝江、必方、穷奇这四军的领军者。 本来,由于他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带着大批的灵息期为主的修行者,在其他几位长老面前总是有些不硬气,但云梦泽的事情一出,汤腾蛟一跃而成为九因堂最关键的几人之一。他麾下的穷奇军,这次是追缉邪修的主力,在几次遭遇战中。无论胜负,穷奇军上下面对修为高过他们的邪派修士们,死战不退,战果累累。而一手打造出四支主战部队的汤腾蛟,也由此再获重任,要求他利用九因堂的种种资源,想方设法尽快平定邪派修士的逆袭。 从遣词造句上都能看出九因堂堂主和左右两位元老有多狡猾,想要消灭邪派修士?所谓的正邪两派从古到今打了多少仗了?谁何曾真的消灭过谁?距离上一次正邪大战已经有近百年时间,这百年来正道诸门派获得了丰厚的资源积累,有一整代在丰富资源下培养出来的修为尚可的弟子,已经是侥幸了,天晓得邪派修士们躲哪里去了,居然憋得住一百年。 但这一百年,却也是修行界和世俗界俱都发生最多变化的一百年。不说别的,修行者们都开始用手机而不是用灵剑来传递消息了,汤腾蛟自己都学会了上网发邮件,浏览网页等等,九因堂有了自己的一整套UI,甚至在内部部署了SAP等等系统,辅助管理……一方面大家都在揶揄,要不九因堂注册个九因堂有限责任公司算了。真差不多了。 可这些世俗界传来的技术,的确大大改变了修行界的面貌。光是通信变得简单具体,就让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穷奇军就是人人佩戴耳塞和喉部话机,在作战中靠着灵活调度和高阶修士周旋,靠着集体的力量拖垮他们,不然,穷奇军焉能取得如此耀眼的成绩呢?但低阶修行者战力不足,造成和高阶修士作战的时候伤亡偏大,始终是需要解决的问题。没想到,让这个问题看起来有解的,正是之前就让汤腾蛟颇为看好的聂信。 “阁主,墨翔、张翼轸、聂信都已经到了。”一名修士禀告道。 “好,迎他们到顶楼来。”汤腾蛟抚掌说道。 “爷爷,三个小字辈的家伙,用得到来顶楼嘛。”站在身旁的小男孩十分不满,嘟着嘴说。 汤腾蛟撇了撇嘴:“修为你比他们高,但比制符炼器,你不如聂信和墨翔,真的比打架,你打得过张翼轸?他手里的飞星剑是看的?” 小男孩不做声了,他仔细想了想,说:“未必打不过啊。” 汤腾蛟微笑不语。张翼轸在云梦泽里,前后多次作战表现都很不错,配合飞星剑,哪怕对上比他高两三阶的家伙都可以打得有声有色,不慎碰上了敌方修士,也能凭着飞星剑的速度逃跑或者周旋,这种生死搏杀的经验,其实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孙子可以比的?“你去陪你姐姐吧。我和他们是要谈事情的。” 小男孩不敢忤逆,行了礼退出了房间。汤腾蛟也跟着走出了房间,朝着摆开一桌精致小宴,能俯瞰整个坊市的小花厅去了。 汤腾蛟训练了成百上千的修行者,眼里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聂信现在虽然仍然停留在气动中期,可散发出来的气势,自身的修为,比起之前他离开坊市前往云梦泽的时候,提高了许多。 “聂小友不愧是最近一段时间修行界风头最劲的有为少年,这修为提升之快,着实让老夫羡慕啊。哈哈哈哈。”汤腾蛟大笑着说:“老夫就是汤腾蛟。” 聂信他们三个连忙行礼,汤腾蛟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修为,都让人仰视。 “来,坐吧。”汤腾蛟招呼着他们坐下。他这么个见多识广,又是很懂怎么和年轻修行者打交道的修士,加之还是观澜阁的老板,坊市当之无愧的第一号人物,为他们三个小辈介绍那一道道川流不息的菜色,这是何等的面子啊。这一顿饭气氛热烈,三个小辈的惶恐很快就在汤腾蛟的直言直语中消失了,一直到饭后,汤腾蛟才说出了今天这么个聚会的目的。 “聂小友。老夫要采购两千四百根灵炎击。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汤腾蛟立刻就抛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订单,一下子把在做的几人都唬得不轻。 “汤阁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么多灵炎击,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聂信苦笑着。两千四百根灵炎击,不说哪些装具,光是符咒就要用到近五万张。五万张符咒是什么概念啊?现在把正在坊市的所有修行者集合起来,把身边的符咒全部交出来,都未必凑得够数字。 墨翔笑嘻嘻地说:“聂大哥,要不我们联手好了。两千多根灵炎击,一个人干多麻烦啊。你外包给我们墨家好了。” 聂信苦笑着说:“看来你是早知道有这回事了。干嘛刚才碰面的时候不说。” 墨翔镇静地说:“有大单子接也是惊喜嘛。墨家都很少能接到这种单子了。聂大哥担心的是符咒方面的问题吧?符咒的库存倒也不是没有,但肯定是没有那么多,但凑吧凑吧,这单子买卖还是能做得。” 聂信想了想,点了点头。 汤腾蛟端着茶碗,轻轻吹动着上面浮着的茶叶,看着两个小家伙谈笑间就把一单子买卖完成了。他呵呵一笑,说:“灵炎击又不难做,现在各家都有仿制的东西了。两种最低阶的符咒,加上一些铜,就能伤到修士,再没更便宜的事了。不过,仿制是仿制,要是我光是想要灵炎击,我何苦把聂小友你叫来?直接让堂里的工坊开工就是了。这单子给你,只不过是个开始。灵炎击很好用,但让人挠头的麻烦也不少吧?聂小友要是能够在现在的基础上,改进一些,拿出更好的东西来,我想我九因堂也会源源不断地从你手里拿东西。现在正是交战时刻,当军火商可是很赚的哦。” 聂信苦笑着说:“阁主说笑了,修行界,哪里有军火商这回事?” 汤腾蛟哈哈大笑道:“修行界怎么就没有军火商这回事了?符咒是军火,飞剑是军火,阵法、法诀诸如此类,又有哪一样不能用来克敌制胜?只看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而已。墨家就是大军火商嘛,这一点我们也毋庸讳言。” 墨翔耸了耸肩,对汤腾蛟所说也颇为赞同。墨家多少年来,向来是华夏修行界最大的军火商,能做到这一点,可着实不容易。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呢。 聂信皱着眉头道:“改进灵炎击本来也是题中之义,这次在云梦泽,我的手烫伤了治好,治好了又烫伤,现在都没好透。灵炎击在使用中还是有大问题的,实在是太简陋了。让这东西变得可靠好用。与人于己,都是由好处的。我有了些具体的想法,应该短时间里就能给阁主一个新的方案来。不过,制造方面,还是那句话,灵炎击的装具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符咒消耗太厉害了,不解决符咒制作的问题,灵炎击怎么都不可能大规模使用的。” 汤腾蛟摆了摆手,淡然道:“我可是买家,我只管说我要什么,能不能做,看的是你们。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那是另外回事。另外,我也得提醒你,军火商是可以当,而且还能过得很滋润,但千万不要两边卖军火哦?” 聂信干笑了一声,说:“阁主说笑了。我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 “嗯,”汤腾蛟的语气变得严肃而有些感伤:“你是何念生的弟子,这一次,的的确确是修行界对不起何念生,再怎么找理由,事实终归是事实。过河拆桥的事情,修行界还真不少干。我相信你不会乱来,但该说的话,我还是会说明白了。” 聂信深吸了一口气,说:“阁主放心,聂信不是没有轻重的人。” --------------------------- 求月票…… 抱歉早上这章晚了点,上传了又忘记发布了。 第065章 灵炎击2.0 聂信自然不是没有轻重的人。不然,他也当不起汤腾蛟那么高的评价了,可有些事情,多提醒一下总没有坏处。聂信现在是没有实力去铤而走险,不然,谁知道呢?修行者几乎没有不偏执的,想要取得一点什么成就,没有一点偏执的精神绝对没戏。 原本汤腾蛟就没准备宰聂信一刀,灵炎击给的价格还是很公道的,25个灵石一支,包括装具和其中的十四枚符咒。而现在,墨翔已经成为聂信的生产外包方,这个生产商开始发表意见了。墨翔没有在灵炎击的价格上多争什么,而是和汤腾蛟蘑菇了半天,从他那里要了三千灵石,作为改良产品的研发费用。同时,试验中需要的材料,按照市场价的六成从九因堂的仓库里支取。汤腾蛟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他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得很,每天光是穷奇军在外作战消耗掉的各类物品,就得一万多灵石。聂信这边只要三千灵石的研发费,完全不放在心上。何况,他知道以聂信的性格,不会在这笔费用和那些免费支取的材料上动手脚。 聂信提了另外一个要求:他需要一个修行界各种材料的列表,越详细越好。 汤腾蛟不疑有他,立刻就吩咐该管库房的修士去将相关材料复制一份,他只当是聂信需要再试验中尝试一些新材料而已。世俗界的材料虽然也能用,但用纯铜做灵炎击的装具,缺点太明显了。 “喏,这就是你要的列表。修行界常见的不常见的材料不知凡几,这也不能说就全了,不过,那些没在列表上的,多数是很难搞到了。列表上有的一些东西,九因堂的库房里都未必都有,反正这个列表你看着就是了,里面有库存方面的信息。”汤腾蛟将一枚长条形的玉简递给了聂信。 聂信原本还以为是玉瞳简,想着九因堂果然是财大气粗,复制一份列表都用那么麻烦的手段。制作玉瞳简,至少都得是修士呢。可玉简一入手,他脑门上就不由得冒出了一滴冷汗,这哪里是玉瞳简啊,原来是装置着玉质外壳的优盘。九因堂,也太与时俱进了。 宾主俱欢,而聂信提出去看看坊市的空间法阵的维护,汤腾蛟很轻松地就答应下来。时间,就在两天后。这次的维护牵涉到的方方面面有点多,墨家正在运送一大批物资材料过来。坊市在市中心就有那么点不好,那些材料都得在晚上 从九因堂出来,聂信去孟先生的小铺子请出了孟先生,一起到老杨的铺子里去聊聊怎么把九因堂的大订单给完成咯。聂信在云梦泽的表现没有辜负孟先生和老杨的鼓励和支持,而两位颇有些神秘色彩,和何念生有着多年交情的老者,对他也越发亲切了。 在符咒的供应方面,孟先生没什么好办法。有了聂信的那套制符工具组,原先四个学徒每周交上来的符咒几乎翻倍,就算再催催他们几个,也不过是每周四五千张符咒的样子。而九因堂肯定不会等这种进度,要十周才能完成灵炎击的订单?那可真是开玩笑了。墨家堡倒是储存着一批符咒,大约有两万张吧,低阶符咒在开采矿藏和加工器具方面应用很广泛,各大世家都有储存。经过墨翔的提醒,聂信和张翼轸立刻都跑出坊市去打电话,何家和张家都能够提供一批符咒,虽然加起来也才一万多张,但有了三家的库存,加上孟先生这里再赶赶紧。在十天内完成这笔两千四百支灵炎击的订单应该不是问题。 灵炎击的结构经过了实战检验,还是挺不错的,并没有进行什么修改。聂信就将原先的CAD图纸交给了墨翔,让墨翔去折腾了。铜质装具看起来不怎么好用,尤其是不利于反复装填符咒,经过一两次发射,里面的那些薄片结构全都烧糊了。在这方面,墨翔是专家,考虑成本等问题,他最终决定使用翠铝来制作装具。翠铝是发现了不到百年的材料,在常规铝矿里有一定储量是这玩意,但这部分东西,世俗界尚未发现,只当做冶炼矿渣扔掉的。这东西硬度等等数据相比于世俗界的许许多多材料都没太大优势,遑论那些珍稀的修行材料了,熔点比起纯铜,也不过高了八百摄氏度而已。可架不住这东西便宜啊,没有开采、选矿的成本,加工冶炼在修行界完全不成问题,纯计算成本来说,比起纯铜装具还便宜一些。由于硬度比纯铜只高了一成多,完全不需要修行界的那些法门来加工,普通机床直接上就行了。墨家的加工厂的那些机床,用的刀头可不是什么金属啊、工业钻石钻头之类的玩意,全都是硬度高到难以想象的刚玉和厘铁,加工还完全不用考虑耗损问题。加之这次是批量生产,连续工作,装具的成本可以降低到只有聂信第一批定制的那些玩意的六成左右。 这个订单的问题解决了,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转到改进灵炎击上了。对于墨翔莫名其妙问汤腾蛟要了三千灵石研发费用。孟先生相当不满。 “汤腾蛟的钱是好拿的吗?你们少这笔钱?三千灵石……哼,真缺这个钱,问我开口就好了。干嘛要开口问汤腾蛟要?欠他一个人情很好玩?”孟先生在不欠人情方面的执念,大家都知道。看孟先生对这事情有些生气了,大家赶紧将话题岔开。 张翼轸有些好奇地问墨翔:“对了,这东西能不能当作炮弹弹头啊?如果可以的话,这玩意我张家也得看看回头改进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也得采购上一批。” 墨翔摊着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也不是不行,这和那些路边炸弹是一个道理,符咒不用在手里就引动,可以事先充入灵力。可是,简单的符咒只能靠掌握了符咒技术的修行者来引动。用作路边炸弹问题不大,当炮弹问题就来了。炮弹的速度那么快,低阶的修行者怎么判断最佳引动时机呢?总不能用修士来操作大炮吧?那还不如让修士去扔扔飞剑来得强呢。用这东西当炮弹,不是不行,而是实用性不高。除非……” “除非什么?”聂信问道。他看到墨翔的神情,是冷静中有些一些憧憬,看起来他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 “除非能设计一种灵能引信。”墨翔说:“不瞒你们说,我们墨家尝试过很多次这种东西了,你们懂的,我们墨家的修行水准只能算中等,就是靠着各种远攻近战的法宝在玩。家里为了防御城堡。也希望设计普通人就能用的玩意。引信方面,成果不算很大。类似于压电陶瓷之类的玩意,家里的方案是用破损之后会释放灵能的材料来,碰撞引发。墨家的材料库算得上是丰厚了,尝试了许多材料,发现最后还是只有用润灵石才能正常引发。” 聂信抬了抬眉毛,问:“那不是能引发吗?还有什么问题?” 墨翔叹了口气说:“问题是,指甲大小的一块润灵石,价值就在10到15灵石之间。不划算啊。润灵石倒是可以同时解决符咒的充能和引发问题,但要引发灵炎击这样的玩意,适合大笑的润灵石。价值在40到50灵石的样子。普通人操纵炮火,打修行者肯定就是靠着数量堆的,这一顿火炮下去,就是三五万灵石,还不见得有什么效果,谁受得了啊?” 张翼轸把脸扭向一边,尽量不让两人看到他笑到抽搐的表情。但这样却让墨翔越发恼恨了, “哼,你张家也玩不起这个啊。”墨翔咕哝着。 “是玩不起,所以我张家压根不会去尝试。”张翼轸理直气壮地说,“别闲扯了,这个灵炎击到底怎么改进?” 聂信说道:“我想的是,借鉴散弹枪的结构。基本上,灵炎击的射击距离也就几十米,也就不用管引信的问题了,几十米内能够正常射出焰流就行。枪管口径可以大一点,长度比一般散弹枪长一些。符咒和聚能罩做成一体,用薄的铜壳封装在一起。这个和口径得吻合起来,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这东西做得口径多大合适。薄铜壳里可是要装入不少符咒的。扳机采用能够导入引导灵能的材料就可以了,都不必是活动的,钉死了都行,反正操作这东西靠的是灵能。不过,考虑到操作的手感,觉得扳机还是活动式的吧,反正也多几个零件而已。射击之后手动上膛,这里就有个问题。我不知道灵炎击进行这种射击的时候膛压是多少,也就没办法算出枪管尾部的机构需要怎么样的强度才能保证密封性能。还有就是材料耗损的问题,这东西用多贵的材料合适,能够进行多少次射击……修行界的材料,也有寿命的吧。” 聂信的构想已经相当完整,但提出的问题也很要命。按照这个方案来,先定出口径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可口径……到底能够把十几张符咒封装在怎么小的一个空间里呢?大家都有些挠头。 孟先生好整以暇地说:“谁说符咒就得做得那么大张了?符咒大小和符咒用的黄表纸、朱砂多少又没有关系的。只要上面绘制的构纹正确就好。” 墨翔拍着桌子,乐呵呵地说:“那问题就解决了啊?做这种小符咒不就好了?” 聂信、张翼轸和孟先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聂信说:“问题更严重了。试制的时候是没问题。可是,这东西就是得规模生产,装备低阶的修行者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啊。小号的符咒说起来是一样的。制法就不同了,哪怕绘制符咒再有效率,哪怕是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这种小符咒的出品率。没有足够的良品率,这种毫无疑问会加大符咒消耗的玩意,一点价值都没有。” ----------------------------- 继续求月票,拜谢大家的鼎力支持…… 读者群 13244973 第066章 筹建实验室(一) “不管怎么说,先把样品做出来吧。”孟先生笑着。鼓励地说:“总有办法的,反正我的小铺子什么规模你最清楚了,要提高产量,得你来想办法。我最多多请几个学徒就是了。” 孟先生这么一说,三个年轻人想想也对,就开始商量起试制的事情来了。小号的符咒的确有难度,但到了孟先生手里却不成为问题。孟先生还有铺子要管,先离开了一会,等三个年轻人聊到夕阳西下,准备离开老杨的铺子之前,孟先生又过来了一回,已经制作完成了两卷小号的符咒,还顺带附上了常见的符咒尺寸一览。孟先生的意思是,不管是符咒的尺寸,甚至符咒的材质都是可以改换的,黄表纸从来就不是最好的制符材料。 孟先生为他们解决了一个问题,却也平添了几分压力。张翼轸原本并没有想加入到聂信和墨翔的这个小团队里,但聂信很有把握地说了句:“要是你不想以后张家买这玩意要多花两成的钱,就乖乖来吧。”三个年轻人在一起相处甚欢,张翼轸也不过是需要一个留下来的理由罢了,一听这话。为了将来淮南张家的利益,他也就答应,“勉为其难”地留了下了。 “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交通方便点,地方大点,周围没什么人的。我们方便做实验,而且,现在我要开始练剑了,也不能窝在公寓房间里了。”聂信问张翼轸,想来,在这方面他应该是有点办法吧?好歹在上海这边开公司开了好几年了。 “这事情,你不觉得你身边有其他人可以帮忙吗?会帮你找到更好的地方。我可是开电脑游戏公司的,和物业不怎么沾边啊。”张翼轸笑着说。 “找谁?” “丁鞅。” 聂信恍然。的确,找丁鞅帮忙,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地方租下。搞金融投资的虽然看起来也不怎么和物业沾边,可两者的结合实际上是非常紧密的。聂信第二天一早就给丁鞅挂去了电话。 接到聂信的电话,丁鞅喜出望外。他对聂信可是很看好的,不是因为他开车很强,而是因为他处事淡漠,知道进退,不贪心。一个徐总、吕眠那样的人,做到这点不难,可聂信是个出租车司机而已,能够做到这些,就很不容易了。尤其是不贪心这点,对于这个收入绝不算高的行当,是很难能可贵的品质。 另外。则是因为聂信在吕慧锦心目中的那一点点特殊地位,让他成为了和吕家搞好关系的纽带。聂信这一次忽然消失了大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吕慧锦可没少骚扰他,可他也没办法联络上聂信,只好听之任之了。而聂信这次自己出现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大忙人啊,怎么消失了那么久?”丁鞅笑着问道。 “亲戚家里有点麻烦事情,花了点时间处理,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们记挂着。”聂信礼貌地回应。“找你帮忙的,你对上海这边的物业熟悉吗?或者能不能介绍个熟悉这方面的人给我?” 丁鞅奇怪道:“哦,这方面我有些朋友,还是说得上话的,怎么了?” 聂信将自己的要求那么一说,丁鞅就更纳闷了:“你是发财了吗?怎么忽然要找这种地方了?厂房?仓库?” 聂信呵呵笑着说:“和朋友合伙一起做点事情,你知道的,我开车不错,这边又有个朋友改车的技术不错。还有个朋友正好手里有一帮朋友,搞了个小车队,偶尔参加一些私下的比赛的。想找个固定的驻地。各方面的事情都铺得开,朋友们也有个聚会的地方。” 丁鞅呵呵笑了笑,说:“放心好了,等你消息。说到车子的事情,吕慧锦的父亲现在就在上海,他也在玩车的。如果不太打扰的话,你和吕慧锦联系一下吧。吕眠最近在找车手参加比赛呢。你现在和朋友一起搞事业这是好事,本来不该建议你再卷到吕先生的那些……那些有彩头的车赛里。不过,你也在玩车的话,我想,多挣点钱也不是坏事吧。” 聂信笑着说:“放心好了,我会和吕慧锦联系的。小姑娘有点烦人,可好歹算是有交情的。那么,找地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拜托了。” “放心好了。”丁鞅自信满满地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靠他的面子就能搞定了。丁鞅问了问聂信对地点的更具体的要求,又确认了聂信愿意承受的房租等信息,挂上了电话,随即就去安排聂信需要的地点。 既然答应了丁鞅联系吕慧锦,聂信马上就付诸行动。没想到,都快12点了,吕慧锦还没起床,电话里传来她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 “是我,聂信。”聂信平淡地说。 “啊!你终于出现啦?”吕慧锦跳了起来,“找你好多天了。我知道你烦我嘛,可也不用躲那么久吧?我一个人在上海耶,难得迁就一下不行啊?” 聂信呵呵笑了笑,说:“没烦你,真的是有事情。碰到了点事情。忙了很长时间。现在我和朋友们准备一起搞个车房,刚才给丁鞅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你父亲在找车手,让我来找你下。我想,的确也有段时间没碰头了。下午我和朋友去上赛道,你去玩吗?” 吕慧锦开心地答应了下来,立刻爬起来蹦蹦跳跳地去找父亲报功了。吕眠看过聂信的赛车录像,当时就惊为天人,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开车,能够将车子的优势发挥到如此地步,一辆改装的出租,居然在他手里变成了超级跑车,这简直是耸人听闻。 赛车活动是张翼轸安排的,作为车队老板,他自然出现在现场,和有一阵没碰上的朋友们聚聚。莫鹏生现在也算不上对手了,仙居剑派的长老房涤尘都和聂信关系亲密,对张翼轸赞赏有加,莫鹏生无论如何不敢随便再找他们两个的麻烦。但作为一个赛车随手,莫鹏生和他的队伍,还是很有实力的,再加上其他几支车队,正好凑了一台比赛。聂信之前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惊艳。大家再也忘不掉这个出租车司机,当他的强生出租出现在赛车场的时候,全场都轰动了。 吕眠已经在车道边上等着聂信了,这也是他作为一个老牌车手和车队管理者表示对一个车手的尊敬的某种方式。 “久仰了,聂信。”聂信走出车子的时候,吕眠抢先伸出了手:“我是吕眠。小女之前多亏你照顾。” “你好,吕先生。”对吕眠这种直接而热情的态度,聂信也颇为意动。他大致知道吕眠是怎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家,而他能做出这种礼贤下士的姿态,就尤为难得。 张翼轸和墨翔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和吕眠互相介绍之后,他们就一同走进了维修站。今天的比赛,姚永乐是主力车手。所有参赛方一致认为,聂信要是参赛,那就太欺负人了。 看着墨翔在调配你姚永乐的保时捷,吕眠眼睛一亮。墨翔对车子的了解,以及他做出的那些调整,简直太棒了。墨翔年纪轻轻,但在机械方面的老道程度,比吕眠麾下的那个来自法国的技术总监都强。风度翩翩的车队老板张翼轸、技术出众的技师长墨翔,再加上有着简直逆天车技的聂信,这三人组合一定能红火,一定能引起赛车狂热爱好者的追捧。而吕眠在墨翔忙着的时候,索性将张翼轸和聂信拉到一边,直接了当地谈起自己的想法。 “这个月底,在朝鲜,有一次死亡赛车的比赛。你们是不是愿意参加?如果要你们参加,有什么条件?”谈到赛车,吕眠的眼神都是亮的。 “吕先生,我对死亡赛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样的赛车,太危险了。而且,由于场外的下注数量太大,很有可能会有下注的赌客想方设法干扰比赛,经常会有意外。车手们互相之间的竞争也……无所不用其极。我们几个准备开一家车房,仅此而已。”张翼轸婉拒道。其实,他们几个一点都不担心所谓的比赛里的危险问题,哪怕车子在他们屁股底下爆炸,都未必能伤到他们,那些碰撞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参加这类比赛。当然,参与这类比赛,他们可以获取大量金钱,就现在看起来,如果聂信准备建立一个实验室,还真是需要大笔的资金。 昨天他们几个就计算了一下,等到落实了地点之后,为了能够达到进行符咒、灵炎击之类的试验,他们必须花大量的材料。加固建筑结构,建立有规模的阵法来隔绝声音和其他干扰。其实,如果钱够多,张翼轸都想去搞个小型的空间阵法,那样最安全可靠了。但哪怕是小型的空间阵法,能够满足他们需要的那种,动辄上百万灵石,贵得离谱,相比之下,只要几十万灵石就能够用阵法达到隔绝声音,排除干扰的效果了。那差不多就是两三千万人民币。可当作掩护的车房就需要上千万乃至更多的设备,建立实验室需要的设备、装置就更多了。他们三个至少得投入超过一亿两千万才能把这个实验室折腾出来。聂信这一次缴获的东西,凑吧凑吧也有三五千万的样子,张翼轸作为张家年轻一代领军人物,就算不缺钱,可要一下子拿出几千万也够伤筋动骨的。墨翔更是穷光蛋一个,他的技术保证他吃遍天下都不怕了,可他从来就没什么存款。 张翼轸主要还是想和吕眠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获得最好的条件。 吕眠呵呵笑了笑,说:“如果你们是打定主意,怎么都不去的,我就不多劝说什么了。如果还有的谈,你们尽管开口,不管谈成什么样子,最后是什么结果。相信我,我是个有风度的商人。” 张翼轸嘿然一笑,碰到吕眠这样的人,真是爽快。而吕眠的这种直爽豁达,也让他们着实有几分好感。 ------------------------------ 研究工作即将大规模展开,大家给点点击推荐月票来支持科研工作吧~ 第067章 筹建实验室(二) “我想知道,在朝鲜举行的这个赛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我们去参赛。那盘外我们肯定得下注。”张翼轸冷静地说:“买自己赢。” “哦?你这么有信心?”吕眠好奇的问,但张翼轸这么一说,可以说让聂信参赛基本上就确定下来了。 “信心这回事,总是有的。我们有这个信心,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吧。”张翼轸很随意地说:“我要确信一点。没有任何人,会以任何方式,要求我们不去赢得比赛。” 吕眠的背脊挺直了,他认真严肃地说:“这一点我当然可以给你保证。我是个商人,但我就是靠赛车,赌盘外起家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请你相信我,不管是作为商人还是车手,都是有尊严的。” 张翼轸点了点头:“那就可以了。” 他们三个一点都不担心有人会胁迫他们做什么。三个修行者组合在一起,那可是很有震撼力的,在世俗世界里,不敢说随便什么情况都能应付下来,但也不担心发生什么意外。要是吕眠或者其他人想要玩什么花样,倒霉的绝对是他们自己。 吕眠随即将比赛的情况介绍给了他们几个。在朝鲜进行比赛,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够组织这种死亡赛车的。全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在选择地点方面,可是很慎重的。要么就是人迹罕至的荒原、沙漠、戈壁、冰原、原始森林,要么就是可以人文封闭起来的广大的地域。上一次的死亡赛车是在非洲,路线比起巴黎塔卡尔拉力赛不知道要危险多少,甚至还要穿越几个小国的战区,那样都能搞定。而这一次在朝鲜,则是组织者搞定了朝鲜的太子爷,搞定了军队,到时候,全程都有军队将比赛周边地区全面封锁。而朝鲜这边比赛,在封锁消息使之不会外传,尤其是不会很快传到各个视频网站上去这方面,甚至比在非洲举行比赛都来的简单。朝鲜可是互联网的蛮荒地区呢。 赛程大致是一周,比赛类似于拉力赛,只是其中是不停顿,连续进行的。对参赛各个车队的连续保障能力要求很高。而且,由于整个赛程大致是封闭的,几乎不可能得到外界补给,车队要携带充足的给养、零备件,不像在欧洲或者日本,一个电话零件就能让人送来。比赛路线早就确定好了,说复杂当然是很复杂,山地丘陵、土路、公路等等不同路况混合,总计有6000公里,差不多每天都要完成近一千公里的赛程,对车手的体力是极大的考验。所以。死亡赛车采用的是双车手轮换的方式,驾驶和副驾驶自己决定怎么分配,和车队的通讯没有限制 。至于车型,也没有限制,死亡赛车一直有车队是用卡车进行改装来参赛的,由于空间大,结构坚固,马力强劲,只要解决了极速的问题,那是很占便宜的。车子互相间可以碰撞,但如果一方按应急键退出比赛,则另一方或者另外几方不得继续进行碰撞——这也是整个死亡赛车的规则里,唯一一条保障车手生命的内容。反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首先到达终点。 大致这么一听,也就对比赛的情况有所了解了。张翼轸很快就开始谈起报酬的问题来, “我们……大约能拿出一千万来下注。”张翼轸大致盘算了下:“想来聂信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赔率应该会很让人满意的吧?” 吕眠虽然赞赏聂信,却也没觉得他们这样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就是理所应当的。犹豫了一下,他说:“下注这没问题,赔率……呵呵,我相信如果聂信真能赢下比赛。大概比你想像得还要好一点。但不论结果如何,该给的报酬,我还是会给的。这方面,你也别和我客气。” 聂信插嘴说道:“吕先生,您在海外有比较多的关系,我想搞一些设备。肯定是比较麻烦的设备,以及一些元器件之类的东西,我希望能够将我们的报酬,折算成这些东西。” 吕眠爽快地答应下来,说:“不就是走私一些设备么?这又不难?” 聂信笑了笑,掏出手机,将一份清单传送给了吕眠。“吕先生,您先看一下好了,这是我要的设备清单,大体上我都知道价格,备注在后面了。我相信您提供的报酬肯定是不够买这些东西的,但还是希望您多想想办法,就先把这些东西搞来。设备价格,我们会再想办法筹集,这帮我们运作的事情,就当做是报酬好了。” 吕眠之前就开了五百万美金的报酬,这还是张翼轸没有多谈的价钱。吕眠一听聂信居然把500万美元仅仅当做运作那些设备的手续费之类,顿时心生警惕:这家伙到底是要弄些什么东西? 瞅了一眼设备清单,吕眠一头雾水。清单上的数控机床、实验室型号的材料冶炼熔炉、微波探伤等设备在他的预料之中,以墨翔的技术,的确已经有了摆弄材料来达成改车目标的水平。一些东西他还看得懂,比如气相分析仪、高性能计算机、高性能激光发生器等等他还明白,可一些诸如微电子扫描仪之类的东西,以及最新型的CT。核磁共振等设备,他就想不明白他们是想弄来做啥。他们开的不是车房吗?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还有些材料、元器件,他连听都没听过。 “有些东西,只有大学和一些研究机构里可能会有。”聂信提示道:“西方的大学,在基础学科的研究上比起我们国内大学领先很多。许多试验设备,不可能有公司进行量产,都是靠着基本的元器件,大学里自己进行设计拼装的。有些东西,约定俗成,也就成了固有设备。挺贵的,都挺贵的。不过,经济危机之后许多大学经营不善,不少都在出售资产和设备了,我想要搞到这些设备并不算太难。” 吕眠眉毛一抬。聂信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要是说不行,那多没面子啊。而且,聂信也不会无的放矢故意将自己逼到丢面子的地步,他既然说不是很难,那自己发动些人手去看看情况先。但那些和改车相关的设备,吕眠觉得,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需要,都得尽快。 “机床和熔炉、微波探伤这些设备,我在新西兰就有。今天晚上就装船起运。说起来还真是巧,我知道搞材料很有前途的,但我之前的技师长没那本事,熔炉都没有开封过,说明书都还在塑料袋里呢。最多十来天吧,设备就能到,到时候,你们准备安装在哪里?”吕眠问道。 “我已经让丁鞅丁总帮忙找地方了,如果两天内能够落实地点。到时候我一定会准备好场地来安装调试设备的。”聂信自信满满地说,“我们的时间也紧,分秒必争。” 聂信这么一说。吕眠立刻就放下了心来。他点了点头,说:“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赛车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聊,尤其是用什么车子,整个车队怎么组建,我想,我们会有很多细致的问题需要解决。” 参加这类赛车,大概是短时间获取资金的最好办法了吧。不然还能怎么样?跑去澳门、大西洋城还是拉斯维加斯?以聂信的数学功力,赢钱不是问题,可将自己的面目暴露在世俗界那么多人面前,这样赢钱还是不要了吧。闷声发财才是修行界的人最喜欢的事情。 丁鞅的效率比聂信想像得更高,当天晚上,聂信、墨翔和张翼轸正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丁鞅就打来了电话,地点问题解决了。丁鞅找的地方在浦东,在张江高科技园区边上。那是片相对独立的厂区,周围绿化环境都还不错。一共四间标准厂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原先的公司经营不下去了,厂房抵了债,现在是一家资产管理公司在负责运营。丁鞅把msn的签名改成找厂房场地之后没多久,这家资产管理公司里的朋友就打电话给他了。虽然比起聂信说起的大致租金范围贵了不少,但这块地方的各种条件都非常不错,尤其是非常现代化的厂房,以及一栋智能化的两层办公楼,条件那是没说的。丁鞅琢磨着自己从中参与一下,说不定还能让租金下来点,就直接找聂信说这事情了。 丁鞅晚上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让手下徐江带着聂信他们一行看了看厂房,资产管理公司的那个家伙也在。丁鞅还没插手,张翼轸很轻松地就将价格谈妥了,然后立刻签了合同。第一笔两百万押金,聂信一边叹着气一边从自己的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拎了出来,全都是现金。资产管理公司的家伙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两百万现金堆在一起,实在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而厂房的使用权。自然立刻就移交了。 聂信、张翼轸和墨翔立刻在现场找了张桌子,对着数字化的厂房图纸进行操作,还没到12点,一个大致的改建方案就出台了。 凌晨两点,墨翔叫来的工程队入驻厂区,立刻开始按照图纸施工。这只工程队是墨家的产业之一,主事的是墨翔的堂兄。那家伙虽然修行水准很滥,但在工程建设方面很有一套,拿着图纸立刻开始动起来了。墨家对于和聂信的合作很有些期待,这种能使上劲的地方,肯定是特意叮嘱过的。 ------------------------------- 继续求月票~ 第068章 筹建实验室(三) 吕眠一直派人盯着聂信这边的动静。当他得知落实厂房当天,工程队就入驻开工,厂房改建的设计也比较完整了,着实也吃了一惊。效率,这才是效率。聂信所说的分秒必争,的确不是一句空话。 “Lucy,我的电脑里有前面几届死亡赛车的资料,你等一下整理一下,给聂信送去。另外,还有那些合用的基础车型,各种改装件的目录等等,你也要准备一套。改厂房用不了几天,看他们这样的速度,本周内估计就开始安装设备了。到时候,你选一辆车当礼物,给他们送去。”吕眠吩咐吕慧锦道。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女儿,还都在到处蹦跶,想着怎么玩呢。吕慧锦虽然也爱玩,但有些事情总能处理妥当。尤其是,吕慧锦跟着自己时间长了,对赛车的兴趣非常浓厚。 “啊?为什么是我啊?”吕慧锦腮帮子鼓了起来。一副不满的样子。“你的秘书呢?” “我要带着他和滑头徐总去开会。”吕眠摇了摇头,叹道:“你多去和聂信他们聊聊,可以先问问他们准备用什么车参赛,这事情早决定早好。” 吕慧锦挤了挤眼睛,答应了下来。对吕眠来说,这一届的车赛意义不同。对他这种操持洗白业务的灰色金融家来说,经济危机原比想象中头痛。而他的客户,可都不是良善之辈。现在他手里的流动资金是前所未有地少,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是由于经济危机,原先处于复杂漫长的资金链条上的企业倒了一些,整个体系运转起来马上就不是那么流畅了。而商业银行、投资银行的种种保守举措,也让各种投资越来越难于取得高额的回报。之前有差不多十年,死亡赛车只不过是他的爱好,虽然他照样在里面投入大笔资金,也下注赌彩头,却没有像这一届一样,那么想要赢下来,拿着大笔大笔的资金回来。他知道,这么想的人绝不止他一个,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残酷的一届死亡赛车,而在朝鲜这么个地方进行这次比赛,气质上也挺合拍的。 聂信和墨翔昨天忙了一晚,匆匆睡了几个小时之后,就爬起来早课了。修行者基本不怎么担心睡眠的问题,可对每天的修行功课,那是极为看重的。随后他们就一同来到了观澜阁。回合了墨家的长老姜岩,一同参与到维护空间阵法的工程中去了。 观澜阁底下有一个挖得很深的地下室,有庞大的空间用于储存物资,和提供给九因堂所属的修行者们进行修炼。而在这地下空间的最中间部分,就是那个让整个雁荡坊市得以存在的空间阵法。 空间阵法并没有像聂信以为的那样,有着炫目的光环,有着缭绕的雾气。法阵的大厅里有一座完全用珍惜材料按照特定结构搭建起来的塔一样的东西,虽然能看出里面有诸多晶体样的材料,却一点都没有灵光缭绕的感觉。只有少数几块晶石在闪动着淡淡的辉光。法阵和整个房间融为了一体,除了中间这根塔状的东西,房间的地面、墙壁、天花板上全都密布着各种各样的符文,其中的一些简单的构件,聂信都能看懂,可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就变成超出聂信认知的神秘的存在了。 “别觉得奇怪,修行界从来不是外人想的那样子的。”姜岩长老似乎看出了聂信的疑惑,立刻出言解释道:“能量守恒定律修行界大部分时候也是适用的。雁荡坊市的这个阵法,相比于其他那些空间有各种能量,乃至于直接从地脉中汲取能量,雁荡坊市的能量可是完全靠灵石堆出来的,当然是能省着点就省着点咯。这里反正本来也没人看,搞得亮闪闪的做什么?” 姜岩这番话让聂信恍然大悟,的确,哪里的能量都不是平白来的。但他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说,可以稳定将灵能从灵石里引出来?” 墨翔觉得聂信提出这个问题就有些莫名其妙,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聂信苦笑着说:“你们倒是早说啊,既然灵能可以引导,那我们改进灵炎击的方式都可以有些变化。” 姜岩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别多想这个了。要是能用这种办法,早就用了。我墨家在这种研究上也是不遗余力的。但灵石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出来的灵能,和平时我们使剑御气的时候用的灵能,不尽相同。而且,要将灵石里的能量引出来,布设这样的阵法,本身就很昂贵。未必划算的。” “那电能热能之类的,能够通过法阵转化为灵能吗?”聂信又问。 姜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能,但还是那句话,不合算。电能转化为灵能的法阵很小巧,非常简单,你看一眼就会了。但是,还是那个问题,能量转化率太低,耗损太厉害了。不值得啊。” 聂信点了点头,他仿佛捕捉到了点什么,但现在暂时还没有完整的想法,他就看着江砚和墨翔操作起空间法阵来。维护阵法的工作不算繁重,主要是替换一些已经消耗殆尽的材料。比较麻烦的是,整个阵法不能停止,所以替换材料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以免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让阵法出问题。那些出问题的部分,之前就有弟子来探测好了,反复核实过。而姜岩则要来操作最麻烦的部分:让阵法不停止运行,而能够完成这次维护。在不少地方,江砚都需要用用专门的材料和方法来联通阵法,这才能顺利抽出需要替换的部分,换上材料。一块块全新的晶体不见被放到了阵法内,让阵法运转起来显得更流畅稳健了。 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整个阵法的维护就完成了。维护前后,聂信完全感觉不到阵法有什么变化,但可能这也是阵法的效果。而从姜岩那里,聂信也知道了雁荡坊市的这个空间,维护成本有多高,每个时辰都需要一块中阶灵石。这个代价可不是谁都付得起的,光是能够稳定地为阵法提供中阶灵石来消耗,都足以证明九因堂的实力庞大了。中阶灵石可不是什么大白菜,不少修行者一辈子都没见过多少回中阶灵石。 在完成了维护之后,姜岩并没有闪身走人,而是留下来一起指导方式这边安装调试新设备。雁荡坊市终于要有手机信号了。这一次云梦泽和之前发生的事情,如果能够第一时间通知到人,说不定情况会有些微变化。现在大家也都意识到了随时随地能通讯的好处。墨家其他几号人来,就是为了搭建基站的。而这样的工作。聂信他们就没有兴趣了。 墨翔笑嘻嘻地问聂信:“怎么了?”通观澜阁出来,看到聂信有些意兴阑珊,墨翔也很关切。小小的空间阵法,难道带该聂信的压力很大?应该不会啊。 聂信的心思已经在阵法的基本结构上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能够明白这个空间阵法的结构了。修行界对空间的理解之深,远不是自己现在可以理解的。尤其是华夏修行界对空间的研究和应用,更是有着自己独到的地方。 所谓的空间,并不是从一团混沌中创造空间,而是用一种巧妙的方式使用空进而已。小如乾坤地是一个空间,而大如整个坊市。乃至于云梦泽,同样是一个空间,每个空间都有一个特定的频率,当外界达到特定的频率的时候,空间自然而然被打开了。但这个空间并不是另一个位面,而只是这个位面的另一个维度而已,就好像空间也可以是一种物质,一种可以被切割,重叠,卷曲的物质似的。 一个空间阵法,其核心只是一个特定频率的灵能的转化发生器而已,越是庞大的空间,需要越是复杂的空间阵法,因为阵法需要对整个空间的边缘进行定义,使得空间能稳定下来。阵法本身,还会对阵法运行需要的能量进行条分缕析地处置和分配,将能量的使用效率提高到最高,尽可能用最低限度的消耗,达到空间的最大化。这一点,不管是最简单的乾坤袋上的阵法,还是像雁荡坊市、云梦泽这样的秘境,都是一样的。如果阵法足够复杂宏大,甚至能够直接对空间的出入口进行条件设定。 一个人能打开的空间大小,和空间阵法的强度,和他能够使用的灵能强度,息息相关。当一个人的能量足够大的时候,他甚至能够开辟自己独立的空间,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世界。 当一个人,他真的可以创造自己的世界,这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啊?这些内容已经渐渐触及到了灵能的最核心的理解和研究,聂信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暂缓了自己在这方面的思考。太麻烦了,他暂时还玩不转。但他真的很容易被这个问题吸引住:空间和能量,他以前就曾对这个问题有过极为深入的研究和思考。从光华大学取回的手稿上,这部分成果也有颇为可观的一部分。这是他在修行界碰到的最理论物理的课题。 暂时放下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是因为实验室的第一项试验迫在眉睫。按照他们昨天讨论的结果试制的第一个改进型的灵炎击装具,已经完成了。他们这就可以开始进行初步测试了。到底这东西能不能成,很大程度上就得看今天的这次试验。 ------------------------------ 月票啊月票,还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这玩意是怎么都不嫌多的呀。 第069章 筹建实验室(四) 能够那么快进行第一次试验。除了他们几个的认真而追求效率的态度之外,部分也因为姜岩对他们几个小家伙在搞的玩意也有点兴趣。姜岩是修行界少有的几乎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家伙,他从一开始修行到现在,除了基础的功法之外,再没有练过任何剑诀之类的东西。虽然他对咒法、阵法以及炼器有着深入的研究,法宝飞剑到了他手里他肯定会用,但以他在战斗方面的零经验零意识,会不会伤到自己就不好说了。 姜岩毕竟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他这样专精于阵法、炼器的修士,在加工物品方面的造诣是墨翔这样初入此门的家伙不能比的。灵炎击改进型的试制样本,用的材料肯定会比最终最终定型生产的玩意高上一个档次,姜岩建议他们采用冷月钢来制造枪管,试制样本索性定下枪管口径,然后枪管采用不同厚度,多做几个版本。至于后面用于密封的枪机,大家都一致同意,宁可多用料,将设计余量留得多一些。这里面有个很现实的问题要考虑,那就是在修行者手里,不同的人发挥出来的威力、射程等等都是不同的。之前聂信的第一批灵炎击就险些发生过在高阶修士手里炸膛的事情,虽然最后没那么夸张。但装具整个烧糊了,看起来也挺瘆人的。第一批那些装具虽然没有过多考虑反复使用问题,但改进型的这东西就是为了反复使用的,肯定得将这种问题考虑进去。 几个人合计着,这灵炎击改进版却越来越不像雷明顿散弹枪了。为了保证枪管散热,枪口装了制退器,用射击时候引动的巨大气流,牵动周围更大量的冷空气来冷却枪管。由于枪管肯定是非常热,考虑到使用灵炎击改进版的中低阶修士肉身没有强悍到可以抵挡这种热量。枪管外面还是装了一圈金属格栅,材料用的是经过烤蓝工艺的普通钢材。由于射击的时候后坐力可能非常大,能力越强的修士越是明显,另外,也是因为枪机枪管加强,再加上制退器和防护网,本身已经没什么随身携带的可能了,索性将这东西做得好用些,他们为灵炎击改进版设计了专用的支架,高度可以调节,最高的射击高度大致相当于一个标准身材的人微微摆开马步的高度。通过这个支架,后坐力可以直接通过三个支点分散到地面。而在不使用的时候,整个灵炎击改进版可以自己站在那边,也不耗费体力。由于低阶修士和高阶修士作战,靠的就是阵地战伏击战,这种牺牲了机动性,但大大加强了射击精度的方式,恐怕会更可靠和有效。 姜岩出手加工金属材料,那过程本身就是种艺术享受了。他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生成的三视图。就开始动工了。他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取出一段冷月钢,轻轻一抛,冷月钢像是悬浮在了半空中。只见他右手手指一挥,一根银色细线从他的指尖射出,在冷月钢上轻轻掠过。这一点都不引人注目的细线搭在了冷月钢上,可这纤柔的线却沉了下去,直接在一整段的钢料上切下了一段来,不带一丝烟火气。姜岩收起了其余的冷月钢,仔细看了看切下来的这一段,就继续下手了。细线消失了,他指尖出现了一点银色光芒。冷月钢在他的左手一拨之下,旋转了起来,而他的右手食指上的一点银光直接凑了上去。指尖的那一点银光像是一把无比锐利的车刀,划过冷月钢的时候,一条条细细的钢线就那么刮了下来。这指尖的一点银光该有如何的威能啊? 一条冷月钢柱,如此轻易地就变成了表面光洁如许,还带着淡淡的拉丝痕迹的圆棍。但这还只是姜岩的表演的开始,他手指上的银色细线再次出现,只见他手指一圈圈地在空中虚转,银色细线也随之变成了螺旋型。姜岩把手凑到了圆棍边上,直接莫入了钢棍中心。他的手指继续高速旋转着,射出的细线也越来越长,终于,在钢棍的另一头,银色细线冒出来了,就那么一点点。姜岩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继续旋动手指,银色细线顽强地从钢棍另一头钻了出来,将这边的出口切割成规整的圆形。然后,姜岩手上的银色细线消失了。他横着拿起钢棍,朝着一边一斜。钢棍已经直接被他加工成了枪管,在银线的搅动下,中间那些坚硬的冷月钢都变成了一粒粒的钢砂,滑落到了地上。 姜岩扁着嘴,拿起了钢棍,凑在边上看了看,随即随着里面一吹。残余在里面的最后一些钢砂立刻被吹除。空气通过管道发出的清脆的金属振鸣,枪管内壁已经展露出平滑如镜的面貌来。 “这一手,你要多久才能学会?”聂信捅了捅墨翔,问道。姜岩简直是一台超高精度人形机床,看他刚才这样徒手操作,但材料的各种数据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差错。哪怕真的用机床都不见的能有这样的效果,这种技术,委实令人惊叹。 “大概永远学不会的。”墨翔翻了翻白眼,无奈地说。 姜岩将枪管递给了墨翔,让墨翔先去组装。他呵呵一笑说道:“这个招法叫斩情丝,是一个前辈女修士创制的。要说用在作战,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学来用于加工材料倒是很好用。消耗的灵能不多。只要控制得法,不管是大件物品还是细小的东西,都很合用。你们要是想学,我等下就把功法抄录给你们。不过,这手技术可不光是修行,大部分不是修行,对眼力和手上感觉的要求很高,更要求相当高的操作细微灵能的水平。另外,就是苦练了。我修习斩情丝大概有三十年了,不知道做了多少各种怪模怪样的东西,才有今天的这水准。” “多谢前辈。”聂信拜谢道。“斩情丝”这门功法,还真是被姜岩找到了最合用的地方,聂信也就是看中了这门招法加工材料的能力。至于修炼比较难,这倒不在聂信的考虑范围了,他现在要进行的修炼,有哪一样是简单的?尤其是清心诀和天罡离火诀意外融合,他可还得重新摸索一套使用这种功法的套路呢。 张翼轸婉拒了姜岩的好意,他不吃这碗饭,自然也不需要学习这种太过小巧的功夫。 枪管是整个灵炎击改进型里最关键的一环,墨翔组装试验样品反而用不了多久。一会,他们就将整个装置装在了试验用的支架上。进行试验的是最厂区里最角落的一间厂房,好歹表面上这里会是个车房,停车的地方总要有。这间厂房没有做什么改动。专为将来停车只用。现在厂区其他地方都在施工,到处是各种噪音,他们在这边折腾出点什么动静来也没问题。 由于不确定膛压和其他参数是不是安全,他们没有采用手动射击,而是用一枚乙木清灵符贴在了装置上,在一定距离外引动。当作射击标靶的,则是两块硕大厚实的翠铝板,每一块都有40厘米厚,两块叠在一起,几乎变成了个正方体。这种翠铝板,平时都是作为翠铝的库存来的。才那么不挑剔外观和大小,但用来当靶标也很合适。虽然死的金属材料不能表现灵活万分的修行者的防御能力,但至少能看到灵炎击改进型的威力如何。 虽然是因陋就简的试验场所,但该有的各种准备一点都不少。射击端和靶标端都有DV拍摄,虽然不是高速摄像机,可他们只想大致了解一下射击情况而已,暂时还没那么高端的配备。 包括姜岩,他们四个人都在边上站着,带着护目镜,站在防护板后面。对几个修行者来说,这种程度的玩意哪怕炸膛了也伤不到他们分毫,可聂信是从小在实验室环境里长大的,墨翔求学期间,对实验室安全条令也已经习惯了,张翼轸是个事事讲求规范的完美主义者,对这番准备都觉得理所当然。姜岩则呵呵笑着,一副赞赏的样子。从小事做起,不忽略任何一个细节,才能最终成就伟业,修行者就应该比任何人都重视这样的细节。 “我们的实验室,从这一次开始,就算开张了!”聂信长舒了一口气,满脸都是感慨。不管是主动求取还是被动被推到了这一步,不管是为了远大的目标抑或仅仅为了心中的不甘和愤懑,自己,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了。自己,终于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有了自己的一小块基石。 多年以后,人们才渐渐明了,这绝不仅是小小的基石,这是一块里程碑。 “呵呵,来试试看吧,是不是行,就看这步了。”墨翔和张翼轸都有些兴奋。能够从无到有地参与整个灵炎击改进型的制作,对他们来说也是全新的体验。小小的自豪,同样在他们胸中涌动。 聂信心神一动,固定在支架上的灵炎击改进型第一次试制版喷射出浓烈灿烂的橘红色焰柱,直射靶标! 第070章 密谋 结果多少有些出乎他们意料。幸好聂信、墨翔两人在安装实验装置的时候。把安全放在了首位,放了两块翠铝板。前面那块已经完全打穿,第二块翠铝板上都打出了深四五公分深的小坑。打穿的那个洞周围的翠铝,有明显的烧熔扩张的痕迹,可见其威力之大。 这个试制版本的威力比起之前的灵炎击大了许多,也是有理由的。聂信自身实力有了长进,符咒都是孟先生亲手制成,加上枪管精度高,强度好,设计的稳定性更高,能量也更集中了。几方面原因综合起来才有了这样的表现。 “不错,”姜岩愣了下之后评价道:“我回去会如实向家主汇报的。这灵炎击,实在是好东西,原先一直担心低阶修行者实力不足,只能靠数量填。有了这东西,只要能灵活运用,当可成为家族城堡的防御利器啊。” 墨翔嘻嘻笑着说:“姜叔还请多说点好话,这里只管研发哦。聂大哥已经答应把生产方面的事情全都外包给我们墨家了,要是好用,不管外面量产版本用什么材料,我们家用的就用冷月钢了。虽然不能让姜叔你做每根枪管。但好歹可以做几根精品版本的给我们玩吧?” 姜岩点头允了下来,说:“家族里的生产事宜,本来就是我在管着。不过,看族长怎么说了,要是订单发到我这边,你还怕我给你搞出次品来?” 墨家能够在修行界站稳脚跟,给各家打造各种物品,在质量上的坚持是关键。修行界可没有什么质量认证体系,大家靠的就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名声。各种材料越来越难得,对各家各派,订单都越来越慎重,现在这年头,做坏掉一张单子,说不定还得交恶一门一派。作为近二十年来墨家生产质量的把关者,能够让墨家在质量方面节节攀升,姜岩的严格和他的管理才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厂区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家伙朝着这边又看了看,终于还是上了车走人了。 “目标确认在厂区。要动手吗?”墨镜男拨出了一个号码,问道。 “不用,记住,你们只监视目标,远距离监视,千万不要让他发现。至于其他事情,有其他人会处理。”电话那头的声音连忙叮嘱道,惊动了目标。回头上哪里去找对方会完全不防备的好机会呢? 墨镜男脸上有一丝不忿,可还是恭敬地回答道:“知道了。” 墨镜男还有他的几个手下是一个非著名“买凶杀人”的团体,用“乌鸦”这个名字活动了好几年,闯出了一点名气。他们最引人瞩目的并非刺杀的本领,而是他们非常细致耐心的跟踪追查。现在,真正熟悉这个行当的人,都专门雇佣他们来调查很有难度的目标,而后把最后一击的事情交给更富于行动力的团队。钱是不会少给,但一个刺杀团队忽然变成了给人家打下手的私家侦探之流,那可是很郁闷的事情呢。 看着手里的资料,墨镜男有些拿捏不定,到底雇主为什么要干掉聂信。看资料,这家伙一路天才学术路线,从孤儿院到中科院少年班,然后研究所……之后光华大学那边呆了一阵。再之后,就是看起来很悲催的出租车司机生涯了。除了在光华大学,因为学校盗用了他的成果而产生了点龃龉,还真没得罪过什么人。意外卷入了吕眠和叶天勤的纠葛,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至少没到需要他这种级别的刺杀团队来调查情况,再另外找更厉害的行动者来动手的地步吧?一个出租车司机……现在也不过是搭上了几个朋友搞车房。充其量开车厉害点而已,又怎么了呢?而且,雇主明显对聂信之前的事情已经调查了解过,没有兴趣,给墨镜男的指示,就是要了解聂信的行程规律和具体动向。接手这事情快三天了,在这方面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几天里聂信东跑西颠的,自己都不知道行程算是怎么安排,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规律。墨镜男最忧郁的是,聂信每次都雁荡路那边,都不知道跑去哪栋房子,他几次小心翼翼地摸索都无功而返。但几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之后,聂信又会重新出现。该不会,他在这里有秘密据点吧?而一个有秘密的人,让别人有兴趣刺杀一下,就不算很奇怪了。 手下人打来了电话,墨镜男调整了一下心情,接通了电话。 “老大,木马放进去了。对方还没察觉。需要全程监听吗?” “对,全程监听。知道对方有确切目的地和时间了,告诉雇主就好。” “老大,又是这样啊。我们自己做掉他不就完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满。 墨镜男叹了口气:“不要轻举妄动。目标不简单的。”他做出这个判断不是因为聂信,而是因为雇主。对一个履历上一片透明,怎么看都没什么问题的家伙动这种阵仗,光是雇佣他们进行监视,就花了30万,可算是谨小慎微了,雇主不会白花钱的。墨镜男忘不了第一次见雇主的那种感觉,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时候。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来。在这行干久了,见过许多种人,这样的雇主绝对不好惹,他肯定有自己的班底,却还是找他们这样的专家来做事,可能仅仅是为了避免对方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周围,引起警觉。这样的雇主要针对的人,真的可能仅仅是个翘班至今20多天的出租车司机吗? 墨镜男吩咐完之后,结束了自己的观察,开车走人。既然手下已经把木马植入了聂信的手机,其余就不必多担心了。 墨镜男恐怕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自己这单子生意的雇主,这时候正在雁荡坊市,也就是他屡次盯梢聂信都没跟丢的地方。这地方门槛不高,但没有人带着进来第一次,门口老余绝对不可能把他给放进来。 穿着灰袍子的中年人在同恩客栈开了个房间。坊市里的客栈比起外面林林总总的五星级宾馆,舒适程度差了好多,但却不会有任何打扰客人的举动。你不叫人,绝不会有人搭理你。而且房间的隔音性能要比全世界任何五星级宾馆都来的强。另外有个好处,就是房间里哪怕杀人放火,客栈也不追究。修行界这类事情太多了,除了九因堂也没别的机构会出面仲裁。 灰袍中年人盘膝坐在房间里。房间的门虚掩着。过了不久,一个身材瘦小、蒙着面的家伙闪身进了房间。张望着没有人盯梢,这才关上了房门,上了锁。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不怕死吗?”蒙面来客怒气冲冲地说:“要让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完蛋不说,肯定会连累我的。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你不说,怎么会有人知道。再说了,我改换身份进来的,老余没有认出来。”灰袍中年轻松地说:“老余也老了,记性不可能总那么好,他也不会想到是我。” “你到底是要做什么?”蒙面来客急吼吼地问。“千万别在这里闹起来,现在观澜阁里有好几个厉害家伙。” “我没那么蠢。”灰袍中年说道:“我是来问一下。灵炎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灵炎击?”蒙面来客奇怪道:“你还怕灵炎击?” 灰袍中年捏着嘴笑了笑。说:“苍深都受伤了,我怎么会不怕?” “九因堂买了一批灵炎击,这几天就快到了。聂信还支取了一笔钱,去改良灵炎击,不知道有没有成果,但那老东西姜岩今天是跟聂信一起来一起走的,墨家那个墨翔也在。现在,大家都很看好那个小家伙啊。” “哼!”灰袍中年爆发出不满:“苍深都伤了眼睛,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苍深,居然能吃这种亏?光凭着这个,大家看好他也应该啊。” “咦?”蒙面来客奇怪道:“你不是要杀他么?” “杀他和夸他有冲突的地方吗?”灰袍中年说道:“既然消息属实,那九因堂的穷奇军应该会首先装备那些灵炎击吧?” 蒙面来客愕然:“你不会是想要出手劫那批东西吧?你知道姓林的那家伙是什么德行,各方面都盯着这批东西呢,别到时候……” 灰袍中年哈哈大笑道:“放心好了。怎么也不会是我自己出手的。” 蒙面来客焦急地说:“反正,你做什么也别把我绕进去。这次给你传了消息之后,你暂时不要找我了。肯定会有人追查这事情的,我还想活着呢。” 灰袍中年嘿嘿冷笑着说:“放心好了,你活着大家都有好处。这次你帮忙,我也记着的。”灰袍中年顿了顿说:“少主觉得你能在这种时候帮忙,尤其难能可贵,这不,还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扁扁的铁盒子,放在了桌上。 蒙面来客叹了口气,也不推辞,将铁盒子收了起来。“灵炎击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打探的。现在把消息传给你,倒是不那么危险,方法比较多。” 灰袍中年笑了笑:“之前害怕么?我突然来找你?放心好了,要不是为少主送这个盒子,我怎么会来雁荡坊市。东西我送到了,你的心意,我也看到了。”灰袍中年的语气越发严肃。 蒙面来客摇了摇头,说:“少主不相信任何人的,也别拿心意什么的出来说事。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为了个气动中期的小家伙,搞出那么多事情来。我先走了。” 蒙面来客再不多说什么,打开了房门出去了。灰袍中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气动中期。嘿嘿,气动中期……” -------------------------- 码得不够快,爆发不出来,这个挺对不住大家的。多给点月票鼓励下吧~ 第071章 熟练度 灵炎击引人瞩目吗?当然。在华夏修行界,多少年来,低阶斩杀高阶的事情发生过了不知道多少回,有的是运气和巧合,有的是特殊的时间、地点特殊的人物,这种事情,往往流传并不广。高阶那方的门派、友人、家人哪怕寻仇,多数直接动手绝不解释为了什么,高阶被低阶斩杀,可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而低阶那一方,只有两种结果:死,或者在一次次战斗、历练中成为压倒性的强者,再没有第三条道路了。可在那些流言、传闻里,那些被确认过的事实里,低阶和高阶之间,相差多数不超过五个层次。修行界那么多年来,形成一个个层次的固定说法和标准,可不是来虚的,一个层次的的确确代表着一种对灵力的感悟,代表着灵力的积修达到了一定程度,虽然法宝、飞剑以及种种其他因素可能会改变不同层次修行者之间的实力对比。但高阶对低阶的,仍然有着非常巨大的优势。 如果聂信仅仅是和张翼轸一起斩杀井玉堂,大家只会称赞他们少年了得,前途无量。凭着张翼轸手里的飞星剑,升入灵息期的张翼轸就可以独立斩杀“风蝠”了。但驰援戊山园的时候,山谷里布下层层叠叠的陷阱,一爆轰杀十数名邪派修士,甚至于让驰名已久的“邪斧”苍深瞎了一只眼睛,这可是大事情了。聂信和苍深之间相差着七个层次,更不用说苍深甚至是一只脚跨进金丹期的大能。在云梦泽还在战斗的时候,大家会为了聂信这种好用而廉价的战法而欢欣鼓舞,但当尘埃落定的时候,不论正邪,修行者们不免都有些惴惴,现在聂信已经如此了得,那以后呢?这不光是他个人,他搞出来的灵炎击,几乎能够让每个入了门的修行者都有伤到修士们。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修真界出现这种如此破坏平衡的东西。加入聂信之前暴露出了这东西,他肯定会被某某修士出手干掉,但云梦泽一役,他一战成名,却让灵炎击成为了大家都知道、都会用的玩意,制造工艺一点都不难。这门技术,就这么传播开来了。这是聂信的幸运。 可是,仍然会有人琢磨着,他现在就能搞出这种东西来。那以后呢? 邪派修士里,以苍深和他的门徒为首,大批大批的人都和聂信有仇了,必欲除之而后快,而正道修士里这样的人也不少。一些人想到聂信让他们这些高阶修士在面对原来视为草芥的气动期灵息期修行者,再也不能随便打杀,而得提防着别被灵炎击轰到,弄得阴沟里翻船,他们就有些不爽了。这些在修行界耀武扬威惯了的家伙,何曾需要这样小心翼翼? 只不过,现在先出手的是邪派修士们而已。毕竟,除了一点点不爽,他们还有更多的麻烦。要是真的让灵炎击大规模列装,要是让聂信抢先一步搞出新的,更强大的东西来,那他们改怎么办?九因堂的势力是强大的,他们人手众多,而灵炎击让他们高阶修行者数量不足的问题也变得不那么无法克服了。这才是邪派修士们最忌惮的,他们已经在贫困、寂寞和阴影中呆了太多年了,他们不想放过最近几年里接连出现的复兴的机会。错过了云梦泽的悬河洞府,没什么。反正正道修士们也败兴而归,收获不大。可之后还有其他机会呢,要是正道各门派各家族都这样强大了起来,那他们距离能够光明正大地活跃在修真界,可就越来越遥远了。 灰袍中年在蒙面来客走后,稍稍坐了会才离开同恩客栈。他没有和掌柜的打招呼,只在房间的桌子上扔下了两天的房钱就走了。他毫无阻碍地离开了雁荡坊市,老余虽然在门口,但对于灰袍中年这个层级的修行者,老余的水准还远不能发现他的形迹。这一次把东西送到,稳固了潜伏在九因堂内的奸细的心,就是最大的收获,为此稍微冒点险还是很值得的。他不难想象,当那家伙打开盒子,发现整块的雪玉晶,甚至内部还有几滴雪玉晶液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但那家伙会明白,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给他更多更好了,至少九因堂不能。他的头顶山可排着大批比他强力比他资深的修士呢。 灰袍中年来到 边上一条小弄堂里,在脸上搓了几下,就改换了一幅样子,变成了一个身材秀挺,面容英俊但稍微带着点邪气的青年。身上的灰色罩袍也除了下来,在他的一挥手之间就变成了一团灰烬,消散于无形。身上三件式的西装套装让他显得英气勃勃。这幅锐利而邪魅的摸样,不知道让多少女子为之痴迷呢。 青年赶紧离开了弄堂,在不远处的办公楼里坐上车子,驶向另一个目的地。他还得去落实下手干掉聂信的人。他一点都不会小看聂信,所以这个人手必须足够强力,而他也不需要那种自高自大,以为修为比人家高上一点就能够为所欲为的家伙,这人手还颇费踌躇呢。 聂信此刻当然不会有成为目标的自觉。他每天的生活充实着呢。虽然手头有大量现成的符咒,但聂信仍然坚持着每天制作符咒的习惯。现在,聂信却又恢复了用毛笔、用研磨好的朱砂墨来制符。一笔一划,全都注入全副心神。说来也奇怪,他制符的成功率居然不低,一点不比他用制符工具套装差,只是速度要慢了不少,但符咒做出来之后,他能感觉到,符咒的威力,要比之前大了至少两成。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无量天尊”的条幅,聂信暗下决心:还差得很远呢。 现在继续练习制符,那是因为聂信现在真的碰到了孟先生之前所说的瓶颈。一张符咒没有书写完,神念却已经断了。聂信做的已经不是玄炎符、千钧符之类的基础符咒,而是难度高出几乎一倍的炎龙符、镇岳符,他能够做的符咒,已经全面提升了一级。但就是这一级提升,让他吃尽了苦头。能够成功做一张两张不稀奇,但要保证相当的制符成功率。却仿佛难如登天。这里面有熟练度的问题,新的符咒他做的数量不够,远没有到熟极而流的地步。另外,则是他开始对符咒的内容有些看不懂了,一个个构纹,一个个笔画,他有些搞不明白所有组件的各自功能。这也是他的心神为什么会分散的原因,他总得想一想,到底下一步做什么。符咒的书写顺序就是一张符从灵能注入到最后起作用的变化过程,他没搞明白这个变化,又怎么能流畅书写符咒呢? 解决了解符咒原理的问题。聂信决定明天去请教孟先生。但他自己还是在一遍遍尝试。他细心体会每一道符咒是怎么起作用的,想方设法了解符咒中的灵能流动。至于熟练度问题,更让聂信挠头,这是个长期存在的大麻烦。哪怕是基础符咒,林林总总不下百种,现在熟练的只有十几种,能够比骄傲顺利书写的,只有二十多种。高一阶的符咒,他现在能成功制作的,仅有六种。要靠常规方法来记忆这些符咒,太麻烦了,死记硬背他能做到,但这毕竟不是好方法。现在已经这样了,以后呢?符咒越来越高级,必然是越来越复杂的。则么用最有效的方式来记忆符咒,以及在各种情况下如何使用符咒,成为聂信亟待解决的问题。 第二天,聂信的行程又是墨镜男完全看不懂的。他昨晚了早课10点不到点出门,去的首先是张翼轸的游戏公司。聂信知道张翼轸开游戏公司很久了,也知道墨翔也在游戏公司,但这应该还是他第一次踏足这家以作仙侠类网页游戏为主的IT企业。 张翼轸早就上班了,他不到8点就到了公司。有着严格作息的张翼轸每天5点半起床,早课7点完成,然后洗澡吃饭出门,总是最早到公司的那几个人之一。正在办公室里密切关注着欧美股市的张翼轸听木恩走进办公室说聂信来访的时候,他惊讶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聂信这次是有什么事情? 聂信交给张翼轸几页纸,上面写着他的一些想法。 “这是什么?”张翼轸问道。纸上的内容,他看着觉得好怪异,更怪异的是,这玩意居然出自聂信的手。“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着张翼轸和同为修行者的木恩,聂信没什么好隐瞒地,他耸了耸肩说:“我想找个好玩点、轻松点的学习记忆符咒的方式。主要是记忆,以及大致明白各种符咒的能怎么用。所以我找你来了,纸上不是写得很明白了啊,我希望你为我开发一个iPad触控游戏。” 张翼轸摸了摸鼻子,说:“用游戏练习符咒?你在想什么?” 聂信呆了一下,说:“这难道不是一个很逻辑的选择吗?我需要解决记忆符咒书写的问题。书写的工具。现在有纸笔,以及纸笔的电子化产品,从达到反复书写,记忆符咒的角度来说,电子化的东西更经济划算。黄表纸可是很贵的。另外,我需要练习对环境的反应,怎么在第一时间使用正确的符咒。我假设每种符咒针对一到三种常见情况,我就需要一个可能有随机性,但也得有一定规律性的场景生产器,让我去决定用什么符咒应对。另外,我有需要有一些趣味性,免得这种练习太枯燥,那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游戏化……综合这些,我才有了给你的这个‘策划书’,姑且叫策划书吧。怎么了,这很难理解吗?” 张翼轸张开了嘴又合上,合上了又张开,简直像是条努力想要呼吸的干涸绝望的鱼,他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和聂信来解释清楚。“好吧……我看看先。”张翼轸在这一刻,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好玩。 第072章 好难的游戏 仔细想了想,张翼轸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也不知道聂信到底是怎么练习符咒会练习得想到iPad上去的。越想越是觉得有趣,他抛下一句:“算了,你等着结果吧。开发游戏你是外行。”然后就匆匆跑去找公司里那帮策划和程序、美工开会去了。 自家少爷和聂信这么没礼貌,可木恩却不能这样。木恩笑着说:“聂公子……” 聂信连忙打断了他:“木先生,我知道您……盎然有古风,不过能不能不要用公子这样的称呼啊?称呼名字就行了。” “呵呵,好。”木恩也不多扭捏。“你别计较少爷,他做起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聂信哈哈大笑道:“放心好了,不在乎礼节的才是朋友,要是整天大家来回寒暄,这样的朋友麻烦死了,我才不要。” “是这个道理。”木恩沉稳地说:“少爷向来是个性子冷淡的人,也没多少朋友。和您结识之后,性子倒是开朗了很多,家里对于少爷和您合伙做点事情,也是乐见其成的。” “木先生言重了。能一起做点什么,能成的话,自然是最好,哪怕不成,那大家聚在一起绸缪些什么,也是图个乐呵。也是修行上的事情,不会耽误了你家少爷的修行。”聂信对木恩说道,有木恩这样的老家人,张翼轸的确可以少操心很多事情。这种在他背后为他调处人际关系的事情,估摸着木恩也没少干。 “哪里哪里,你们都是天资卓绝之辈,比我可强多了。从云梦泽回去之后,少爷的修为又有大的进境。虽然比不得你们遇到的那个庾绛,居然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为修士了。可将来,想来两位也不会相差太远。现在所作所为,也不是无的放矢,对修为只有进益。”木恩的眼光很毒,能看得出来聂信这一次忽然搞出这个什么游戏来,绝不仅仅是好玩而已。要是真的按照他的想法开发完成,到底能不能挣到钱,那就不必多说了,这种游戏难度太高了,符咒可真不是简单的玩意,估计普通人不会去尝试。但应对各种情况的反应,却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慢慢培养起来。木恩是张家一路训练出来的修行者,少年时他们就进行过各种各样情况的训练,当时还没有现在世俗界这些对人的意识和记忆的研究,但同样的攻袭场景重现了那么多次,自己身体的反应比大脑都快。这样的反应已经救过自己好几次性命了。 和木恩又聊了一会,聂信就离开了张翼轸的公司。反正游戏开发的事情交给他应该没问题了。以张翼轸的完美主义的性格,估计能开发出让他眼前一亮的好东西。 张翼轸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去,那种热情和专注让公司上下的人都有些吃不消。策划、主程序等人对这个非常中国风的游戏非常看好。开发iPad上应用的软件一点都不难,专门的开发包他们早就搞到了,甚至还编写过一个用于公司内部流程管理的应用,只是没几个人在用,但毕竟在那个环境里练过了手。拿到策划案,几个人稍微一合计,加上张翼轸从旁协助,立刻就形成了一套比较完整的想法。 这个游戏被命名为《疯狂道士》,最终还是设计成了一款Q版造型的游戏。游戏分成守塔模式和闯关小游戏模式两种。守塔模式里每一关面对的敌人组合都不一样,屏幕下方有一个蓄力槽,不同程度的蓄力可以发出不同程度的灵力波,消灭敌人。这个设计只是为了不为难那些初学者。而更有效率的方式自然是符咒,每一种符咒都针对各种特定情况来使用,还有非常巧妙的组合符咒方式,只要在屏幕中间特定的虚拟框里正确书写符咒就可以发出相应的效果。为了考虑游戏性,符咒的视觉效果被夸大了不少,适用的特性也进行过微调。除了符咒,还设计了一些特别的法宝来配合守塔的关卡。敌人npc那边,则是各种东西都有,从龇牙咧嘴的魔狼、一蹦一跳脑门上贴着符咒的僵尸、飘荡在空中的女妖、模样奇怪的黑山老妖、扛着棺材有强大防御力的大粽子……还有每隔几关会出现一个boss,最终boss的造型赫然是“邪斧”苍深的Q版。要是苍深听到了这事情,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这个造型,公司里的美工当然设计不出来,但张翼轸信手涂几笔的本事还是有的。老牌修行世家,修儒道起家的家族子弟,书画可都是基本功。 闯关小游戏模式变化更多,虽然还没想出太多小游戏,但每个小游戏都有使用符咒一招解决的方法,隐藏在多种破关的方法里。小游戏可以不断更新,公司里的几个策划的意思是,开放一个关卡设计软件,让玩家们自主参与。 最关键的部分,还是符咒。游戏策划们对于在iPad的触摸板上用符咒进行游戏的创意前前后后不知道叫了多少次的好,这可是将触摸屏的性能发挥到极致的想法。张翼轸的办公室里就有各种常见符咒,拿去扫描了一下,解释了一下各种功能。公司里的策划和程序员可不知道张翼轸是修行者,只是觉得老板的对“民俗”的收藏癖好未免怪异了一些。可有了这些扫描样本作为底本,设计游戏里的符咒系统可就简单多了。甚至于这个系统都学习了《植物大战僵尸》,开始只有最基础的符咒,要逐渐积累游戏内的经验、让主角人物升级之后才能“掌握”“学习”更多种类的符咒,这也是让玩家不要太快望而却步的一种考虑。符咒可真不简单,这个游戏上手难度之高,让大家心里都有些惴惴。他们设计了学习引导系统,用半透明的提示让玩家照着画,但开启这个模式,所有符咒的威力降低百分之三十。另外,还有专门的全屏符咒学习模式,只提示书写符咒的速度和准确度。 再加上一个和游戏各个环节紧密联系的成就系统,在线成绩排名系统,这个游戏的框架就算是搭起来了。 设想到这个地步,连张翼轸都有些期待了。自己是懒于研究符咒,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可要是有这么一个iPad游戏,能够多练习练习,哪怕自己不专门修习,对符咒的掌握程度都会迅速提高。至于挣钱……这个游戏开发着玩吧,就别指望挣钱了。可当手底下的两名策划在讨论《疯狂道士》的数值平衡设定的时候,张翼轸忽然想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能放过聂信这个数学能人?那不真成了自己给他白打工了?张翼轸赶紧就拨了个电话给聂信。 “聂信半个小时后会出现在瑞安大厦。”手底下的监听专家立刻将这个信息告诉了墨镜男。墨镜男立刻询问雇主是不是要动手。 那个带着些邪气的英俊青年此刻就坐在瑞安大厦附近的咖啡馆里,看着报纸,偶尔看看开着的电脑上有什么新邮件。靠着现代化的联系方式,他和手底下的人从来没有将联络工作搞得那么安全过。接到电话的时候,坐在青年背后的一名大汉站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青年瞥了一眼大汉,示意他坐下。他冷静地对着电话说:“时间太紧了,以后你四个小时内的安排不用专门通知我了。” 墨镜男有些郁闷,还是应承了下来。4个小时……这是个很有用的信息,说明雇主的另一支力量就在四个小时左右能够赶到上海任何一个角落的地方呆着呢。考虑到勘察和布置需要的时间,还得再去掉一个小时。雇主手里的力量还真不容小觑啊。 挂上了电话,青年才对背后站着的大汉说道:“不要着急,我不会让你出手的,哪怕近在咫尺都不行。你的任务是保护好我。” 大汉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他连忙解释道:“少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可就在这里啊?” “张家的少爷也在。”青年淡淡说道:“我可以干掉聂信,但最好还是不要在他和其他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最好也不是光天化日地在市中心解决。现在的修行界……不同以往了,要想站在阳光下,就搞不得那些神憎鬼厌的事情了。你……杀气太重,动手动静也太大了。” “少主,我会小心的。可这人一日不除……”大汉说道。 “我做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提醒了?”青年冷冷地说。大汉噤若寒蝉,不再说话,低下了头。 “算了。我不妨告诉你,我还没决定是不是一定要干掉聂信呢。他虽然是何念生的徒弟,可何念生可是用了狱魇锁心诀的,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吧。聂信他既然那么有才干,也未尝不能争取一下,如果有聂信加入,说不定比苍深都来得重要呢。” 大汉提醒道:“少主,真的要是聂信来了……一大帮人都要干掉他呢。这群情激奋,不好压制啊。” “所以我不是对他们都说了,干掉聂信的事情我来操持么?只要他们不动手,我这边就有时间和余地。”青年冷冷地说,对那帮放肆惯了的家伙,说道理是说不通的,正道魔门,最大的区别大概就在这里,魔门众人太随心所欲了。“你还是把人手准备好。” 对于青年的吩咐,大汉点头应道:“少主放心,时刻准备着。” 第073章 绑架 聂信忙得脚不沾地。接下来几天几乎都泡在了张翼轸的公司,反正距离雁荡坊市很近,他索性就住到了坊市里。 每天早上完成了早课,到张翼轸的公司上班,帮着做数值设定。几天之后,他的工作就不仅限于数值设定了。他的书法一日千里,有着对灵力的细微控制,有着修行者那超级细微的触感,练习书法变成了很轻松简单的事情,游戏里的字体也就一并让他来处理了。而在三天后,游戏的第一个demo版本开发出来,他又得协助进行测试,他对符咒的熟悉程度,张翼轸都望尘莫及。 每天下午,他和墨翔都会一起去一次厂区,查看工程进度。灵炎击的后续试验也在渐次进行。姜岩长老已经回去了墨家堡,可他留下了各个版本的枪管,以及两套以夕星铁为主料,以苍银钨做了处理的枪管枪机套件。这套套件用料非常扎实,强度是普通灵炎击改进版的枪管枪机的四到五倍,姜岩估算。以聂信和墨翔现在的水准,估计在这个里面最多可以装上三枚血焰狂龙符进行聚能射击,威力十分惊人。这两支特别版,是专为聂信和墨翔定制的,体型比较小巧,更方便收藏携带。至于枪管枪身之外的其他辅助零部件,姜岩一点都没做,都留给他们两个年轻人自己来了。自己趁手的武器,还真得自己设计完善才行。 虽然聂信和墨翔十分小心,但他们试制成功新一代灵炎击的事情还是很快传到了汤腾蛟之外的人的耳朵里。穷奇军很快也知道了,立刻派来了使者要求尽快能够测试新型灵炎击,来确定穷奇军是否需要。汤腾蛟虽然也急切想要提高穷奇军的战斗力,但还没急到这个地步。他催问了一下灵炎击的生产进度,决定让墨家直接给穷奇军送过去。灵炎击改进型,他催了一下聂信,但除了表示九因堂会给与配合之外,再没有说什么。聂信最近忙成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 聂信将大青和小玉也挪到了厂区,那里的活动空间非常充足。大青和小玉的聪慧程度,让聂信不必多担心它们的生活,反正实验室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在角落里藏上几大包50公斤装的猫粮一点问题都没有。大青更好说话了,现在它已经完全不依赖实体的食物了,聂信偶尔会从老杨的铺子里带去一点酒和其他食物,大青倒是很喜欢。墨翔虽然觉得纳闷,但他看不透大青的来路,小玉却又不过是一只能力低微的灵兽而已。墨翔只当聂信在之前云梦泽的游历中又有些奇遇罢了。收个这种级别的小东西当宠物,在修行界算是很平常的事。 每天傍晚一直到深夜,聂信都会在客栈里练习制符,然后抽时间在客栈的院子里练剑。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练习被人看去,何家的剑诀习练向来如此,那可真不是看看就能偷师到的。和孟先生的字里透出的那种浩荡而通透的气质不同,聂信书写的符咒,注入的更多的是蓬勃锐利的气息。聂信现在的功法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功法和他的性格气度相呼应,互相滋养成长,已经隐然有外露的迹象。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开始逐渐接近可以直冲灵息期的那道关口,不仅如此,他表现出来的气度,更让人心折。 有了汤腾蛟的交代,九因堂的一位执事邀请聂信暂时住进了观澜阁。每天他都可以在地下室的练功房里练习,享受和九因堂麾下的修行者一样的待遇。居住、餐饮条件全面提升,还不用自己花钱,这种事情傻子才不乐意呢。不知怎么的,汤腾蛟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让聂信住在观澜阁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聂信的生活本来就简单。在雁荡坊市有了手机信号之后,外出的机会就更少了。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习练。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太忙了,出租车的工作完全暂停了下来。以前开出租是为了讨生活,也为了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务,对于聂信这种一直在单纯的学术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来说,能够从当初情商偏低的状态中脱离,这一段经历功不可没。但现在,虽然花钱如流水,不断投资在实验室里,但日常开销的钱还是有的。另外,灵移符的采购量最近大为增加,对聂信来说也不无小补。不过,不管是灵炎击还是灵移符,由于结构简单,制作方便,被仿冒得很厉害。那些比较客气的家族、门派,会派人来打个招呼,送来点礼物,那些不客气的,就直接将聂信无视了。修行界没有专利法,聂信也没什么办法。 在九因堂的练功房里习练,偶尔能碰上九因堂麾下修行者饶有兴致地邀战对练,对于非常缺乏使用剑诀的实战经验的聂信来说,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只要有人邀战,他总是尽量配合,而基本的功课,他会在之后不折不扣地完成。 何家的剑诀分为风、云、雷、电四套,每套只有四式,另外还有配套的御剑法门。何苍生不折不扣全都抄录给了他。何苍生自己对四套剑诀早已熟习,都有极为精深的造诣,但他从来只练云这一套。何蔓是从风这一套开始练习的,现在逐渐掌握到了云这一套,按照她的说法,风、云两套入门比较简单。但到了聂信手里却不是这样,风云两套剑诀重视敏捷与技巧,他试了几次之后,倒也用得有模有样,但相对来说,却还是对激烈雄壮的雷这一套更有心得体会。 聂信觉得,自己可能内心积压的戾气,的确是有些深重。但既然能发挥出这套剑诀的威力,他却也并无其他太多想法。或许有一件事情可以让聂信累积着的沉郁得以化解:何蔓要回来了。 何蔓在家里多留了几天,就是为了消化聂信和她所说的清心诀的改良方法。改良一门功法是多难的事情,她知道。于是,她更疑惑了,聂信到底是如何发现这种习练方法的呢?难道这就是那次他冒险用乙木清灵符折腾自己的结果么?不同的清心诀,给人的感觉都截然不同了,这种全新的功法运转方式,让清心诀的难度骤然从几乎说不上有难度一跃成为同等阶最难的几种功法之一,却也成为最值得习练的几种功法之一。如果聂信在,他就能评估出。何蔓已经将清心诀的效率,提高到了6.4%,已经超过了聂信之前的水准,接近聂信认为理论上清心诀能够达到的7%的最高值了。 “喂,你到哪里了?”聂信已经在火车站等了快有两个小时了。比较占便宜的是,他倒是不用顾忌停车位置,就靠边一停,挂上“电调”的牌子,装作在等客人就可以了。他现在的车子挡风玻璃上贴着个强生公司的特别标记,各大交通枢纽维持秩序的保安都懂是什么意思,这类驾驶员专为重要客人服务。大家都形成了默契的。 “你在前面出口了吗?我马上出来了。”何蔓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让聂信的心情也随之轻快了起来。 “那好,我等着。行李……”聂信话音未落,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聂信摸了摸鼻子,说:“我等着。”真是傻了,修行者哪里在乎什么行李?现在他都已经重整了装备,有了更多的乾坤袋,出行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体积不大的挎包而已。 没几分钟,何蔓就从出口跑了出来。任何人都会将她当作是个艳丽动人的普通年轻女子而已,衣着简洁明快,合衬着她的身材,却又不过分张扬。这种低调而知性的打扮,果然是很吸引人的。聂信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穿着一身昂贵而严谨的西装的青年跟在她的身后,似乎在喋喋不休些什么。而何蔓,则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到哪里都能碰到自我感觉极为良好的人,真的,这和她长得漂不漂亮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她怎么都不是那种妖艳的样子吧?怎么就能那么倒霉碰到这样的人呢? 看到聂信站在出口,何蔓开心地迎了上来,还一边挤了挤眼睛。 聂信会意,他迎了上去,极为自然地从何蔓手里接过那个不大的包,顺手圈住何蔓的腰。跟在后面的青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摆出一副自然的笑容,问道:“何小姐,我的秘书和司机就在外面等着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送您回去呢?您的朋友也一起吧,要是时间不紧,我们一起吃个饭如何?” 聂信瞥了青年一眼,他没兴趣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看着青年还想跟上来纠缠不休,聂信眉头一皱,一股强烈的气势从他的眼底透出,让青年顿在了原地,他产生了某种错觉,假如自己再跟上去。恐怕会被撕成碎片。 出口外是一片光亮,聂信带着何蔓一边聊着一边走了出来。在八百米外的大楼顶上,一个狙击手朝着聂信扣动了扳机。 800米距离不远不近,狙击手知道聂信不是好对付的目标,因此在射击之前才刚刚打开瞄准镜,扣动扳机随即合上。可他没想到,在他打开瞄准镜,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在聂信身上的一刹那,聂信已经注意到了。也亏得如此,不然,就算狙击步枪的子弹没有打死聂信,以聂信现在几乎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恐怕也要受不轻的伤。 聂信将何蔓朝着边上轻轻推开,他自己却在瞬间将一张金刚符拍在了身上,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一闪之后,子弹乓地一声撞在了聂信的身体上,撞出了一溜火花。饶是有金刚符保护,打在胸口的子弹还是让聂信一个趔趄。不过,与此同时,他已经注意到了远处的狙击手。 汤腾蛟提醒过他的,会有人对他不利,这几天深居简出多做事多修炼少乱跑也正是因为如此。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敢在市中心繁华地段动手。而且一动就是狙击枪。他当然只能硬抗,不能随意躲闪,不然,肯定会伤到无辜行人的。聂信冲着何蔓看了一眼,何蔓朝着他微微点头,他立刻就是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灵移符可以瞬间移动八百米,但身体会被那样的冲力压垮的,聂信分了三次转移,却也没用超过两秒时间。狙击手还以为自己射偏了,子弹打在了金属栏杆上,他正不无遗憾地收起狙击枪准备撤离,当他看到聂信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惊得摔趴在了地上。 “你是谁!?”聂信没有多啰嗦,一把拽起狙击手:“谁派来的?” “我不会说的。”狙击手兀自嘴硬。 聂信随手提起了狙击步枪,单手一甩,狙击步枪的枪管就已经弯折了。“你的脑袋比这个还硬?”聂信的语气冷漠、不容置疑。 “你……你……你不是人?”狙击手有些语无伦次了。狙击手是乌鸦这个团体的人,长时间的监视工作终于让墨镜男丧失了耐心,当得知聂信要到火车站来,他就预先通知了雇主,但雇主的答复仍然是:“等着。不要行动。” 墨镜男这一次没有再理会雇主,他要做出点事情来,他不能总这样当“私家侦探”当下去,更何况,盯了聂信那么多天,其实一点都没有盯住,到了晚上就消失在雁荡路那边,白天才出来活动。不免让墨镜男有强烈的被戏耍了的感觉。哪怕是作为杀手,他们也是要点尊严的。可他从来没想过,雇主让他不要动手,真的是为了他好。 “蠢货,倒是帮了我的忙。”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何蔓的耳际飘过。何蔓的注意力还在大楼顶上,可忽然之间,一股庞大阴寒的能量笼罩住了她,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出手的人故意放出一丝气息,聂信立刻就感觉到了。他朝着火车站出口的地方看去,发现何蔓消失在原地。然后,她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那种波动他再熟悉不过,是灵移符。出手的大汉却没有要退避的意思,笔直地站在原地,挑衅似地看向聂信。 第074章 各有算计 聂信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对方居然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眼皮底下劫走了何蔓。但一股无力感,一种对自己实力不足的愤懑同时从内心深处腾起,对方比他强大,强大得多。 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纵身而下,灵移符拍在自己的身上,连续两次几乎没有间断的灵移符只能稍稍消除冲力,聂信回到火车站出口的时候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着。他的身形划出一道虚影朝着那大汉和那辆车子冲去。他手中已经扣上了几张符咒,随时准备爆发。 大汉当面一拳轰了过来,这最简单不过的招式却让聂信的一切设想没了用处,除非他真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用修行者的手段大打出手,不然绝对拿大汉没办法。两人在使用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武术格斗的招法,聂信在这方面,一直是很是吃亏的。 “放开何蔓!”聂信低吼道。 “你没这本事。”大汉冷冰冰地说。 聂信只被逼退了一步,硬生生用身体扛下了大汉的拳头上的冲力,立刻就发起反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出现了两柄不起眼的小匕首,一轮连续进攻险些划破了大汉的手臂。大汉大为恼怒,连续几次轰击挡开了聂信,随即闪身到了已经开始奔跑起来的车子边上,他随手扒拉着车门。看了看聂信就钻进了车子。 聂信也不管是不是惊世骇俗,朝着相隔几十米的地方停着的自己的出租车手一招,出租车瞬间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聂信在出租车上始终贴着一张充满了灵力的灵移符,这次可是派上用场了。聂信上了车赶紧发动了起来,朝着前面那辆车追去。 两辆车就这么在市区的道路上追逐了起来。 “少主,有人对聂信下手了。首先是乌鸦动的手。”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邪气青年的身边,低声报告道:“随后是一个修行者,直接劫持了何蔓,没有遇到抵抗,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 “混蛋!”邪气青年拍着桌子骂道:“乌鸦怎么敢违背我的命令?还有那个修行者,到底是谁。” 消瘦的身影不动声色地说:“看身形,像是赤脚大仙的徒弟,那个……邢芒。” “咦?居然不是我们这边的人。真没想到居然是正道中人先动手,这涵养也太差了点,难怪这邢芒修来修去也不过灵息中期吧?可他怎么能瞬间制住何蔓的?何蔓比他差不了多少吧?” “符咒。” 邪气青年点了点头,道:“你去跟着,搞明白邢芒带着何蔓去哪里了。我和阿辉还有曾叔会一起过去。” 消瘦的身影点了点头,就转身去做事了。 邪气青年左思右想,越来越觉得奇妙,没想到忽然冒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情。乌鸦终于是忍不住出手了。这并不在邪气青年的预料之中,但他对于乌鸦的不满情绪多少有点了解,他们自认为不会比其他刺杀团体做得差,可是……他们终究不懂修行者的世界。聂信既然已经杀了狙击手,想必之后不管是聂信和“乌鸦”谁不放过谁,都会有一番恶斗,而他这个雇主倒是可以置身事外,甚至不必为了“乌鸦”这帮人处理首尾。 而正道众人。虽然是邢芒这样的年轻子弟,但说明他们对聂信的怨气还是非常大的,甚至可以不管修行界已经达成一致的事情。而且,再怎么样,邢芒是迁怒于聂信和何蔓了。越是听手下重新描述整个事情的经过,青年越是这么觉得,这邢芒的准备还真是充分,他能力还是不弱的,只不过,修为层次上不去,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从他出手来看,肯定是在人群中混了许久,专门等待着这个时机呢。何蔓和聂信小别之后重逢,本来心情就激荡,而看到聂信遭遇攻击,心中的急切再被一激,终于是疏忽了身边的防范。 邢芒使用的,应该是来自天九真人的九幽离魂符。那天九真人是邪气青年的手下,却又是身处正道的散修赤脚大仙的朋友,两人都是特立独行之辈,修为都不甚高。但各自都有绝活,在修行界地位不低。这一次赤脚大仙在悬河洞府门前被何念生斩杀,不少正道修行者都为赤脚大仙不值。邢芒的能力,哪怕要用最快速度击败何蔓恐怕难度都很高,更别说一照面就制住她,把她从人群中带走了,但用九幽离魂符就能做到这一点。这种符咒委实是太珍贵了一点,天九真人一辈子也就做过一卷上下的量,除了自己留着防身用的之外,全部交给了朋友们。邢芒手上有一两张九幽离魂符一点都不奇怪。九幽离魂符里可是蕴含着天九真人的大量神念,用于瞬间压制何蔓,再好用不过了。 可邢芒做这件事情本身却让邪气青年有些不齿。他就算杀掉了聂信与何蔓,又能如何呢?他自己一个人做这事情还好,可他是啸聚了不少兄弟的,里面各家的奸细都有不少,团结就更说不上了。这样的阵容人多口杂,肯定会把他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何家肯定要追杀他和他的兄弟们。把自己折进去,真的值得吗?师父死了,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报仇,以他的能力,只要聂信和何蔓在上海,周围没有厉害的修士,他总有机会分别击杀两人。何况,他还不是一个人。但他可能一直想着要抓住何蔓,要折辱一番才能发泄自己心头之恨,就找了对何蔓最容易下手的时刻。这个目的是达到了,可其他呢?赤脚大仙虽然算是正道散修,但他的友人遍布正邪两界。对于邪派修士们这几年不断积蓄力量要做某些事情,他早就心知肚明,却从未对任何正道修士提起。他一生就是以资深修持,绝不站队而著称,没想到调教出来的弟子,在大局观方面却差得可以。 “少主!”“少爷!”一老一少两人都被召唤来了,也大致知道了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件。 “少爷,这次您带我们出去啊?”连辉笑嘻嘻地问道,他是邪派修士中少数几个在追踪匿迹方面有深刻研究的家伙,也是个很不错的幕僚。虽然年轻了点,但实力一点都不差。而另一个被叫做曾叔的,则是青年的老家人了,忠心耿耿,战力强盛。邪气青年带着这两个人去,再合适不过了。 “对,我们先出发,等消息看看去哪里。”邪气青年笑着说,像是碰到了什么再愉快不过的事情。 “杀了聂信与何蔓?”连辉舔了舔嘴唇,憧憬地问。 “不,救了聂信与何蔓,杀了他们的对手。”邪气青年笑着说。“真没想到,有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 连辉一愣,但曾叔却会意地笑了笑。解释道:“少爷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机会,和聂信这家伙搭上点关系。救了聂信,不管是宣扬还是不宣扬,聂信这个人情都是欠定了的。但要让聂信好好活下去,实力提升快一点,似乎才更好一点。不过,也不能一直管着,要是聂信被我们救了,回头又被正道中人宰了,那再宣扬今日的事情可就有趣了。” 连辉这下也想明白了,笑着说:“这倒是不错。少爷准备亮明身份了么?” 邪气青年说道:“是啊,聂信不会说出去的。何蔓也不会,至于其他人……也得有命说出去才行。邢芒这种级数的人,还不必多放在眼里。聂信却不同,虽然他现在修为就那么点,可却是大棋盘上举足轻重的棋子。正道能用他,我们又何尝不能?” 一边聊着,几人就一边准备好了车子,一起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建筑,在街道上行驶开来。 为邢芒开车的李超,是个小门派的弟子,虽然没有师长亲人死于何念生之手,但他被邢芒开出来的条件诱惑住了。邢芒知道他在师兄弟面前说得上话,为了拉拢他,让他去说动他的师兄弟入伙,足足花了三千灵石,以及十五粒晁元丹。灵石倒也罢了,晁元丹却是修行界初阶修行者们极难入手的灵药,一粒晁元丹几乎可以抵得过一年的修为。虽然吃多了效力会下降,但15粒晁元丹帮助李超从刚刚突破灵息初期的状态提升到灵息中期,一点问题都没有。李超心动了,虽然最后他只说动了一名师兄加入,但邢芒仍然兑现了奖励。要说斗法,他和邢芒联合起来,恐怕一招就将聂信轰杀了,可在高架路上飙车,他们的水准相差聂信实在太多。 聂信一次次冲击他们,甚至有两次绕到他们前方减速逼迫他们停车。他完全不在乎将他们逼停之后,要面对的就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了。可惜没有人配合聂信,不然他们的车子怎么能还开得那么顺当,朝着目的地一路驶去呢? “邢大哥,真的要在那边解决聂信吗?要是让其他门派家族的人知道了,我们可就麻烦了。”李超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哼,放心好了。手脚干净点,谁知道是我们做的?”邢芒看到聂信碰到狙击的时候出手,虽然在捕获何蔓方面是最好机会,可也暴露了自身。他祈祷别人没发现他。可他却不知道,早就有人暗中盯着聂信呢。“乌鸦”每每将聂信的最新动态准确汇报给雇主,虽然按兵不动,但邪气青年却始终安排着人盯着聂信,直到现在还是,而他真的等到了意料之外的机会。 -------------------------- 继续求月票~每天认真写作,坚持更新,一定对的起大家的支持 读者群号 13244973 第075章 唯死而已 不是赛道上计算精准的提速与过弯。没有那种保持着危险平衡的优雅,现在的聂信暴怒如狮子,开着出租车横冲直撞,可他又需要时时刻刻顾忌到何蔓的存在。聂信越来越焦虑的时候,操控起车子来却越来越冷静和克制。一次次碰擦,不断在压缩着邢芒和李超的车子的空间,不断逼迫他们减速。 邢芒冷哼了一声,在聂信再一次的碰擦之后,一只手拎着何蔓的脖子,一只手里拿着手枪对着她的脑袋。他真想杀何蔓,现在有无数种方法,但再没有比这个更明确的威胁了。聂信一见,立刻刹车踩到了底,然后缓缓加速跟了上去。 邢芒面容狰狞地说:“看到了没?他又在乎,又害怕,哈哈,你管你开,让他跟着去受死了。” 李超没有吭声。邢芒的所作所为有点让他吓到了,这真的是什么正道修行者么?邢芒的所作所为,比一些所谓的邪道修士还要过分。 “明知道我们要把他引诱到偏僻的地方动手还敢跟来,哈哈。这家伙真够蠢的。”李超说。 “这样才好。”邢芒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说不清是仇恨还是欣赏。聂信这样的家伙,居然也能有这样的胆色,也不枉他在云梦泽里能够创下如此声名。但一个人不可能永远运气那么好的,只要等一下到了他们预定的地方,直接动手就是了。聂信当然也有自己一帮朋友,可他们来不及赶到了。之所以不敢在公众场合动手,还是得顾忌影响的,现在的修行界,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了。要是自己真的在公共场所大开杀戒,在和聂信的战斗中杀伤大量平民百姓,将修行界太明显地暴露在大众面前,恐怕不到今天晚上就会有前辈修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刀绞碎自己了。他要报仇,可他自己还不想死。 跟着前面的车,聂信连忙打了墨翔的电话。“墨翔,何蔓被人绑架了,我正在赶上去。……比我厉害,而且应该还有其他人,带上大青和小玉,朝着西面赶。” “啊?什么?”墨翔一愣。 聂信飞快地挂上了电话,对方已经从高架上下去了,他立刻圈转方向盘跟了上去。 墨翔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立刻跑开了,聂信说要带着大青和小玉,那就带上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先给张翼轸打了电话,告知了现在的情况。然后就跑去厂区一角,大喊道:“大青,小玉,聂信有麻烦了。快给我出来。” 大青咻地一下就从草丛里蹦了出来,直接挂在了墨翔的肩膀上,但它一点没有蛇的吐信的癖好,而是看着墨翔,仿佛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玉不久之后也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跑到了墨翔的脚边,显出一副关切的神情。墨翔暗自心惊,这两个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能听懂人话,能对聂信这般关心,尤其是大青的这分量,显然不是一般的青蛇来的。 “你家老板娘被绑架了。我们快点出发,是在城西那边,过去有很长一段路呢。”墨翔带着两只灵兽到了停车场,发动自己那辆牧马人吉普,轰隆隆地跑开了。 张翼轸带着木恩也迅速离开了公司,朝着城西跑去,他也没忘记和汤腾蛟联络。汤腾蛟一听这消息立刻就炸了。上海可是他的地盘,由于现在的世俗世界对修行者实在不怎么方便,他没办法把修行者铺开在整个城市里进行戒备,可这不代表别人就能够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哪怕他不是那么看重聂信,他也绝对不会容许何蔓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何家是修行界非常重要的一支,力量强大。何念生为正道修行界做出的贡献,以及大家对何家做出的不追究的保证,才过去了多久?汤腾蛟很快就想到,恐怕下手的未必是邪派修士,邪派修士对何蔓没什么怨念,也不会冒着把何家得罪到死的风险做这种事情。何家和那种他们可以集中几名高阶修士一夜之间灭门的小门派小家族不一样,何家的战力强大,势力根深蒂固,人手众多,加之在修行界的朋友也多,他们发起狠来可是非常可怕的。可如果是所谓的正道中人下手,那这事情对于正道修行界的声誉,是巨大的打击。绝对不能出事,汤腾蛟暗自想到。 “让姓林的派人去,在上海不是有穷奇军的三个分队准备接收灵炎击的吗?都给我去。”汤腾蛟叫嚣道。 穷奇军的掌军者比汤腾蛟更容易走极端,过去救援的不仅仅是三个小分队,还有好几名正在雁荡坊市里采购日常所需的修士。 可问题是,他们来得及吗? 聂信跟着邢芒的车子来到了城西一片已经停工了的楼盘。整个空间都静悄悄的,负责看守这里的少数几名保安都已经被邢芒干掉了,除此,这里平时最多也就是一些流浪的猫猫狗狗在活动。一线微弱的灵能波动荡漾开来,聂信抢先开始了侦察工作。在功法修行有了进步之后,聂信对于仿照雷达的这种灵力搜索方式的掌控更加精微。朝着四面八方散发出一丝极为微弱而强韧的灵能,再不需要提聚灵能进行蓄势了,仿佛随时随地,随心念流转就能做到。 七个……对方有七个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水准到底如何,但只要是修行者,就没有好对付的,尤其是现在自己很有些投鼠忌器的意思。 自己散发的这一丝丝灵能波动,似乎被对方察觉了。也好,聂信这么想着,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何德何能,从出道以来,没有一战是对比自己弱的对手,这真是个好传统。对方并没有要伏击自己的意思,车子停在破落的小区的景观绿地中间,那里只有些破败的花坛和大片裸露的泥土。他们就在那里等着,把何蔓扔在车子里没有管,七个人就站在那里等着自己过去。 聂信从车子里下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轻侯剑拿在手里,再也不是当初那种凝滞陌生的感觉,而是仿佛和自己融为了一体。轻侯剑从来就是一柄奇妙的飞剑,它并非用多好的材料达成,上面附加的各种攻击防御的法阵和强力也没什么关系。但当初打造这柄剑的人的强大神念却和它融为一体。轻侯剑是一柄骄傲的飞剑,它的主人拥有强大的战意,从来没有在任何强敌面前屈服过,轻侯的名声也从来没有被玷污过,历代轻侯的主人从来没有一个怯阵的,哪怕是死。轻侯也由此逐渐成为了一柄尤为挑剔的飞剑,稍微软弱一点的主人,总是恃强凌弱的主人,永远无法和轻侯的神念相合,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但这一次聂信将轻侯剑缓缓从剑鞘里抽出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不同。剑身有如上一次饱饮美酒一般,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开始发出呜呜的鸣响,即将到来的战斗让轻侯无比兴奋,而主人身上强大的战意、孤注一掷的狂热都让它愿意将全部的能量发挥出来。 “哈哈哈哈,你还是来了,你真的敢来。”邢芒的眼神里满是仇恨,而他找来的那些人也笑着,说着轻松的话,仿佛面前是在上演个什么笑话。 “要来杀我?来吧。不用废话。”聂信再也没有一丝迟疑。他知道,自己只要有一点点的迟疑,对方就会再拿出何蔓来要挟,他们是疯子,他们需要复仇的快乐。但他们一定想不到,当聂信疯狂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谁先上去玩玩?”邢芒朝着几人问道。 “我来吧。”一直靠着汽车站着的一个胖子站了出来。 “好,你比他高那么一点点,别阴沟里翻船哦。”邢芒呵呵笑着,显然不觉得聂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聂信虽然符咒方面很强,在设置陷阱方面更是让人惊艳,但他的战力如何,云梦泽一役之后,大家多少有些知道,他当时还没开始学剑诀呢。就算现在有些长进,能怎么样呢? 胖子的兵器是一柄金色大刀,但看那材质纹理却是木头的,上面散发着淡淡的灼热。 “栖凤木制作的凤鸣刀?有意思。”聂信心中一动。胖子一落场,他就发动了攻击。 胖子大刀用力斩下,一道炽热的火柱朝着聂信喷涌而来。聂信却夷然无惧,他手上剑诀一捏,心神微动,轻侯剑嗖地射出,这还是聂信第一次以标准的飞剑剑诀来发动攻势。轻侯剑带着沛然气势,直接撞上了火柱,剑身快速旋转了起来,带动周围的空气,将火柱绞碎。 胖子大吃一惊。没想到聂信的这柄飞剑如此厉害,虽然这一刀有些随意了,却应该也不是随意就能被破去的。 占了一招先手,聂信怎么会轻易放弃,他一跃而出,在空中接住了飞回来的飞剑,直接朝着胖子的所在攻去。“奔雷!”一招祭出,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动在一起战栗着,发出隆隆的震响。胖子已经躲不开,只好奋起全力,一招“天火燎原”铺开一片刀光,准备层层阻隔聂信的强大攻势,而且防御中带着攻击,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 “奔雷”带起的灵能冲击和耀动着的电光,与大片大片火焰相碰,互相侵消着。就在大家还在惊讶聂信的实力比起他们预估的要强了不少的时候,聂信已经用灵移符闪身到了后面,然后又是毫不迟疑地一招“奔雷”。 从旁观角度看,只觉得聂信的灵气挟裹着剑光,仿佛一支飞速射出的飞梭,射向庞大的火堆,很有些飞蛾扑火的意味。胖子每一刀挥出,都会有一条火鞭在空中出现,都会让空气的温度上升几许,“凤鸣刀”的神奇之处,他们这些同伙也都眼馋得很。在他们想来,用凤鸣刀这种东西对付聂信这样的家伙,岂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聂信居然顶住了…… 聂信冲入了火焰,并没有被火焰吞噬,他的天罡离火诀全力运转,将体内的灵能瞬间转化成一片炽热,仿佛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火光。虽然天罡离火诀这样运转消耗非常大,却让他能够在大火中游刃有余。 胖子有些惊恐了,这一团团燃动的火焰,怎么居然伤不到聂信吗? ------------------------------------ 继续求月票~月票啊月票~ 第076章 只要一分钟 胖子手里的凤鸣刀的确是利器。可仅仅会喷火就够对付聂信了吗?有着天罡离火诀的底子,聂信对玩火这回事可有经验了。靠着身上爆发出来的天罡离火诀形成的护身焰罩,虽然消耗很快,但火焰互相排斥却让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受到严重伤害。胖子还没本事将火焰凝成实质,不然,那一道道火焰鞭可是要人命的。 一股火焰朝着聂信劈头盖脸罩了过来。聂信要考虑各个方面,尽可能地预料周详,但对手的行动却不可能每一步都能料想到。眼看着闪不开这一股火焰,身周已经到处是火,也没地方躲了。聂信冷哼一声,双手连连弹射出六枚玄炎符,连续爆炸形成的气流固然让聂信有些手忙脚乱,却也让劈头而来的火焰被吹开了。 胖子大怒,连连催动灵力,一道道火焰接连射来。而聂信也不客气,索性将天罡离火诀催动到极致,对那些火焰,远的用玄炎符炸开,近的用剑拨开或者防御住。虽然他的修为比起胖子略逊一筹,但他手里的好东西可也不少,符咒更是管够。而且。尽管轻侯剑相比于凤鸣刀似乎表面上有点差距,至少没有这种催动火焰的效果,但只看格挡掉了那么多火焰,剑身上面却纤尘不染,仍然是一副亮闪闪的骄傲的样子,就可知轻侯剑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但是两人都这样全力催动火系功法,战圈不知不觉之间就在逐渐扩大。轰地一声,聂信挨了一下。他发射符咒的速度毕竟比不上胖子挥挥手就可以,在近距离用玄炎符炸开火焰的时候,爆炸的气流将他推动着踉跄了几下,险些摔倒。 “退开些,让他们打……”李超招呼着大家后退,一些火焰落在他们一尺不到的地方。倒是不怕伤着自己,可是也没有必要被卷进两人的战斗吧? 大家也没多想,就各自退开了一些。就在这个时候,聂信腾身而起,连续两枚炎龙符朝着胖子射去。胖子大惊,立刻挥出三刀,又是一招天火燎原,将面前防御得滴水不漏,可没想到的是,聂信忽然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上,手里扣着的赫然是一张血焰狂龙符。 “不好!”邢芒、李超还有另外两人扑了上来,朝着聂信攻去,要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干掉了胖子,那可太没面子了。 可等四人扑在半空中的时候,聂信又一次不见了。而守在车子边上的两人忽然发现头顶上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抬头一看,大惊失色,聂信居然用灵移符挪来了自己的出租车砸向他们。兜头而来的的阴影让他们无暇他想,立刻就是就地一滚,先躲了过去。可如此一来却正中聂信下怀,他又是一闪身,已经到了车子边上,右手长剑凝聚出最强力的一击,左手已经取出了灵炎击改进版,分别朝着两个看守着车子的人,同时发动。两人大惊失色,这两下要是挨上了,恐怕真不好受,而上面有车子砸下来,边上有聂信的这一击,他们自然而然地就离开了车子。 “哈哈哈哈,”聂信大笑道:“来吧,我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里我的朋友也该到了,你们来杀掉我吧,你们有五分钟。” 将何蔓护在身后,聂信再没有一丝犹豫。刚才用天罡离火诀来战斗。固然是因为火系功法对抗火系功法至少不吃亏,但瞬间的灵光一闪,就这么来回牵扯,将对方的注意力调动开之后,一举攻袭成功。自己与何蔓的命运,全都回到了自己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五分钟,五分钟,五分钟……聂信的脑子里这三个字在不断跳动着,狂放的火焰从他心底升腾了起来。 “一分钟就够了,你他妈的找死!”邢芒连续轰出两道雷诀,他功法比聂信高出不少,又是含怒出手,两道雷光威势十足,他随即抽出飞剑,手指虚点,剑直接从空中朝着聂信斩了下去。 “滚雷!”聂信默默吟咏起何家剑诀中,雷诀的第二式,他长剑撤手,轻侯剑挟着雷光迎着邢芒的长剑飞去。 以雷诀对雷诀,聂信的胆气的确是十分雄壮,这也是因为他对何家的剑法极有信心。以攻杀凌厉著称的何家剑诀,绝不玩虚的,不像其他各门派的剑招,不少都是以仙法搞出漫天虚影,但实际上有攻击力的就那么几招。何家的剑诀就是以威力著称,就是将灵能全部转化为威力,将灵能的效率压榨到极致,用最大的威力让对手没有抵挡的余地。而雷字诀下的四式。更是刚猛凌厉,最适合硬冲硬打。邢芒挡开了聂信的飞剑,但四处乱窜的电光还是让他稍有些应接不暇。看两道雷光徒劳无功,他又是连连射出几道雷光,长剑则是在空中舞出一团剑影,朝着聂信笼罩而去。 聂信挡开了三道雷光,到底还是挨了一下,他的护体焰罩为他挡掉了大部分威力,他只是稍稍受到了点冲击而已。但李超的剑却刺中了聂信。 “好。”聂信居然低声称赞。在那么近的距离上,李超能看清楚聂信那狂热的眼神,心里觉得不妙,可他想要抽出长剑,却发现聂信居然右手直接抓住了他的剑身,用整个手臂缠住了他手里的剑,完全不在意鲜血已经布满了整个剑身。李超用力一拔,可是除了将聂信的伤口割得更深一些之外,只能抽出来仅仅一寸。聂信微笑着,嘴角扬起。他左手的灵炎击已经重新装填,对着李超的脑袋,聂信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李超还算是反应快的,立刻松开了长剑,笔挺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堪堪躲过了灵炎击射出的焰流。他看到聂信将他的长剑随手插在脚边的地上。手上已经扣上了一枚血焰狂龙符。他连忙又是一滚,躲得远了一些,手里没有兵器他已经顾不上了,谁能想到聂信居然这么拼命? 挡开了李超,并没有让聂信的状态有任何改善,对手仍然在接连不断地攻来。但刚才一番连续动作,在消耗了不少灵能的同时,也让聂信大致摸清了几个人的实力。邢芒、李超还有李超的那个师兄,刚才看守汽车的两人之一,都是灵息期的修为,但并不算太高。其他几人也不过是气动后期罢了。虽然都比他高,但对付气动后期的修行者,他现在已经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轻松的心情了。 “焰刃!”聂信双手一合,随即展开,他的手上仿佛罩上了一层亮白色的火光。聂信左手成手刀状,分别朝着邢芒和胖子各挥出一刀。邢芒连连射出两道雷诀,才和聂信斩出的这一刀焰流抵消。他几乎不敢相信,聂信居然有那么强大的招法吗?至于那个胖子,本来他挥出一刀准备以火破火,没想到凤鸣刀射出的火焰一触即溃,他连忙滚倒在地才躲开了这一下。“焰刃”和凤鸣刀现在只能射出的普通火焰可不同,这是天罡离火诀里聂信现在能掌握的最难的招法。“焰刃”将灵能和火系功法结合,形成的火焰岂是一般的火焰可比的?一直到相当远的距离上,焰刃都能保持大致的形体。聂信手里两柄焰刃,就好似两个激光机一般,让人防不胜防。他也没有指望焰刃能够轻易将对手斩杀,但用焰刃玩玩空间游戏还是可以的。尽管聂信几次焰刃攻击都打在空处,可邢芒立刻暗叫不好,他自己、李超、李超的师兄童均都已经被逼到了一边,聂信用飞剑攻袭骚扰,用焰刃控制,对他们照顾有加,除非愿意硬拼上几下,直接和聂信贴身,不然他们三个很难顺顺利利放出什么招数来。而他们距离另外一边四个人稍微有那么点远。 就在这个时候,聂信暴喝一声,朝着那边四个连续射击:六道血焰狂龙府,十四道炎龙符,夹杂着似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玄炎符、寒冰符、千钧符,直接将四人笼罩在连续的剧烈爆炸中。战斗到了这个地步,聂信也不管是不是有其他人会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为了这一击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面对多个修为比他高的修行者,他能依仗的东西真的不多,一个是他的功法、剑诀和符咒都威力巨大,哪怕对方修为高过自己也不见得愿意一次次硬拼,而这个优势被他发挥到了极限。既然这些招式哪怕打中了也干不掉对方,那最有效率的用法莫过于用这些招法来限制对方。无论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另一个优势就是他的符咒操作速度,现在他的灵能总量虽然有限,但他可以同时操作数量非常大的符咒,形成覆盖式的压制。聂信一瞬间用光了自己的一半灵能,才射出了铺天盖地的这一拨符咒。 胖子又想急退,可他朝着后面才一跳,忽然感觉到脑袋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那是……枪管? 轰!被聂信乘着一个空隙送到胖子脑袋后面的自然是灵炎击,灵炎击激发的时候,胖子已经完全没有能力抵挡了,也不可能来得及。一道粗壮的焰流将他的整个脑袋轰爆。 “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聂信哈哈大笑地说:“来吧,还有四分钟。” 第077章 荒谬的救援者 邢芒气炸了,他也不再躲了。一道道雷光接连射出。和聂信的焰刃对轰。聂信的压力骤然加大了不少,战术被识破,有点左支右绌,再没有刚才那种靠着对空间的理解限制对方的游刃有余。而焰刃消耗灵能太剧烈,他也不能一直维持下去。还有四分钟呢……这倒霉的四分钟。 背靠着车子,他抽出一点点的时间瞥了一眼。何蔓呼吸平顺,看样子并无大碍。聂信仍然在微笑着,从他站到车子这边,他脸上的微笑就再没有消失。 你会没事的……聂信心里喜悦地想着。他的背后就是何蔓,他没有躲避的空间,只能在那里站着。两张金刚符早就拍在了车子上,只是起到一点点的作用,不要让到处飞溅的灵气、火焰和泥土碎片伤到何蔓。他们现在已经身处战场了。 聂信大喝一声,双手焰刃合二为一,横着扫过面前的扇面。面前这些人都躲了过去,但他们背后的大楼却被切成了两半,摇摇欲坠。一下子逼开了几人,就在留出的这一点点空间里,聂信再次使用剑诀:“积雷” 仿佛有一阵风扫过整个战场,聂信手持轻侯剑,站在车子前面。似乎山崩海裂都不能让他移动分毫。一道道雷光从天空中坠下,和邢芒射出的雷光,和李超、童均的剑气相撞,就好象空中悬浮着一朵由聂信心意操控的雨云一般。刚才被一大堆符咒轰开的家伙里有一个冲了上来,一道粗壮的电光激射而下,直接将他弹开。“积雷”攻防一体,却是牺牲了机动力,聂信心神所在,俱都是“积雷”的控制范围。何苍生用这一招的时候,差不多一个足球场范围都能被他的神念所笼罩,剑意所指,万道雷光直接将对手轰杀。聂信现在的能力距离何苍生当然还远,可防御自己和车子这点范围还是能够做到的。除非攻击频率高得聂信的心神反应不过来,或者超过聂信的灵能能够防御的威力,不然,“积雷”就会一直维持下去。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灵能,催发最大威力的一招,可聂信真的能够靠着这一招坚持四分钟吗? 不,只有三分五十秒了。 脚边还有一支剑呢,聂信手一招,李超的长剑到了他手里。李超的脸上有些尴尬,这叫什么事情啊,自己的长剑到了敌人的手里,自己只能凭着剑诀催动剑气。 “滚雷!”聂信居然还有余力催动长剑射出,一个刚才被符咒轰得重伤,刚刚爬起来的家伙被钉在了地上。长剑准确穿过了他的心脏。 “剑还给你了。去取!别说我兵器上占了便宜。”聂信朝着李超撇了撇嘴。他此刻气势已经到了顶点,他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又是两个修行者的性命记在了自己名下。虽然自己凭着孟先生的符咒,凭着有着超阶杀伤威力的灵炎击才能做到,但那又怎么样呢? 聂信的狂言让李超、童均俱都沉默。李超默默地取回长剑,不断催动着,朝着聂信攻来。聂信只是一心一意地应付这几个人的轰击,再不用多想什么。尤其是不用想墨翔、张翼轸他们是不是能找到这里……他们已经炸平了半个小区了。哪怕这里是烂尾楼,可周围好歹是有人的,要是不出意外,几分钟后到来的恐怕还有110和消防车之类的了。要是他们几个还找不到动静那么大的地方,那才有鬼了。 从刚开打的时候聂信就将舌底的行气散咽了下去,从一开始他就在想方设法让自己能用的灵力尽可能多一点,再多一点。可最终还是要不够吗? 又是一分钟过去了,积雷已经挡下了不知道多少次攻击,聂信的神志一阵模糊。这是开始脱力的征兆,可就在这一瞬间,剑气穿透身体的疼痛让他的意志又清醒了过来。还不能倒下,肩头、腿部、腹部的伤口提醒着聂信。看到车子上被剑气斩开的一道口子,聂信更坚定地催动最后几丝灵力。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还有转机吗?还有机会吗?那些朋友们到哪里了?这些念头只在脑中停留了一刹那,轻侯剑就开始发言了。主人没有放弃,轻侯剑也没有放弃,那悠悠的鸣响仿佛在传达人剑合一的一句话:唯死而已。要我低头要我放弃,门都没有! “邢大哥……”李超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畏惧,就算今天斩杀了聂信与何蔓,以后怎么办? “真是的!七个绑架了一个打一个,被干掉两个,居然还没干掉对手。”一道幽幽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里飘荡。 “谁?”童均朝着一旁的幽暗中望去。一个邪气的青年出现了,青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两道迅捷绝伦的剑光从他身后射出,分别射入李超与童均的胸膛,两人居然连一点抵抗都没有,就那么张大了眼睛倒了下去,胸口出现了两个大洞,无论如何是活不下去了。 连辉和曾叔并没有收手,他们刷刷刷地砍杀着,瞬间聂信面前只剩下了邢芒。 “聂信,最近听你名字真是听了不少,果然还是有点意思。在下彭雪方。” 聂信没有收起积雷,来的这个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可看连辉和曾叔施展出来的手段,似乎是邪修一路。 “抱歉,不认识。” “死在你手里的好多修士都是我手下,不过……你说得对,你的确不认识我。”彭雪方笑着说:“我还是来得晚了点,本来想留点时间和你聊聊的。不过你的朋友……朋友们快来了,汤腾蛟和他的手下也快来了,我要是不走,恐怕就麻烦了。回头我打电话给你,我们找地方聊聊,放心好了。不会怎么样的,不然今天我就不来了。”彭雪方笑着说,“我准备走了,帮你解决了几个,这个家伙……你没问题吧?” 聂信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沉默着。 彭雪方似乎也没等着他回答,自言自语道:“不太牢靠的样子……曾叔!” 曾叔咻地出现在邢芒背后,一掌轰在他的背心。邢芒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倒在了地上,似乎还活着,但已经失去了意识。 “灵移符真是好东西。”彭雪方哈哈大笑,随即就带着连辉和曾叔,在另一边消失了。空气里飘过他留下的一句话:“你就说是我准备捡便宜,没来得及好了……那些正道,呵呵,疑心重的很。” 聂信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受伤不浅,眼前敌人尽去,他还没有收起“积雷”,但靠在车子上,让车身支撑着自己的体重,居然都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聂信心中苦笑,这叫什么事?有人要杀他,有人要救他。要杀他的是他的同道,要救他的是他以为的敌人。嘿嘿。这个世界……嘿嘿……这个世界啊…… 又是一股晕眩袭来,聂信咳出一口血。随即,他听到一声悠长的鸣叫声,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大青已经来了。看到聂信受伤,大青也不管周围是什么状况,直接回复到青色大蛟的身形,张开了身体将聂信和车子一起圈护在里面。 看到青色大蛟的一瞬间,墨翔几乎都没站稳,谁能想到当初困住了许多修士的青色大蛟居然被聂信收服了?没有人回去悬河洞府看过,云梦泽里留着的修士也都觉得青色大蛟是跑到秘境中的其他地方去居住修炼了,可它居然收起了身形。变成了小青蛇呆在了聂信身边? 小玉跳到了聂信的肩头,看着满身是血的聂信,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小玉用脑袋轻轻地蹭着聂信的脸,仿佛是要抚慰他似的。聂信拍了拍小玉的脑袋,这小家伙真是可爱极了。 “你没事吧?”墨翔和张翼轸前后脚到达了这里,看着这已经处处是火光的烂尾小区,心有余悸。聂信难道又开始范围攻击了?看这情形,反正聂信还活着,敌人死了,这就对了。这些家伙真是死有余辜。 “没事,咳咳,”聂信微微一笑,却又牵动了伤口,刚才可以不当回事,但现在浑身上下都在疼。聂信看着大青一副冒火得准备拿还活着的邢芒当点心的样子,连忙说:“大青,没事了。先收起来好不好?等一下有人来了,看到就不好了。” 大青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威胁,抖搂了一下身形又缩了回去,但眼神仍然是非常不满。 “呵呵,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回头你们还是和我一直在一起吧,少不得我得狐假虎威一阵。”聂信说道。 张翼轸和墨翔上来扶住了聂信。聂信说:“没事没事,这家伙还活着,让我过去,我还得问问呢。” 聂信将邢芒翻了过来,一道乙木清灵符打在他的身上。邢芒睁开了眼睛:“嘿嘿,我师父死在你师父手里,我死在你手里,多好……哈哈,多好啊。” “你师父的死,我师父不是故意。你呢?”聂信一点都没有什么歉疚之情,邢芒这样就是自找的。何念生丧失神智的时候做的事情,就算要继续追究,也不是这个方法。“还有谁?” 聂信的问题让邢芒一怔,他哈哈大笑起来:“还有谁?哈哈。好笑啊,难道你还能去追究他们不成?龙虎山方氏兄弟、白江口的天朦子,黑口山熊大力……你倒是去找他们算账啊?放心,不用,他们会来找你的。” 聂信面无表情:“有几个名字就够了。走好。”他随手捡起边上的剑,扎进了邢芒的喉咙。邢芒眼中的仇恨的光芒,渐渐消失了…… “你想干什么?”张翼轸皱着眉头道。木恩却很无所谓地解释道:“这几个人,实力一般。方氏兄弟两人死了个弟子,两人都是灵息后期,散修,没财力用筑基丹冲击修士,在积累修为呢。天朦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直接的亲友弟子死在那边,筑基前期,筑基成功十二年。熊大力倒是有点麻烦,是孔家的旁系,灵息后期,不过战力不俗。” “多谢。”聂信对木恩说。 张翼轸翻了翻白眼,白了木恩一眼:“你这是……” “少爷,这事情忍气吞声,以后他有灵兽保护,倒是无所谓,何家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木恩面无表情地说。 -------------------------- 今天第二更……保持速度最重要了…… 求月票…… 第078章 迈入灵息期 何蔓没事,但聂信有限的手段用完。她还是没能醒过来,看起来当初的那个符咒有点问题。聂信有点懊恼,怎么就把邢芒那么轻易就干掉了呢?应该从他嘴里再套点东西出来的。 木恩在一边说道:“聂信,这符咒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施展符咒的限制不高,但解开符咒状态则需要至少不差制作符咒的人太多层级才行,邢芒没这本事的,甚至符咒的威力他都没完全发挥出来呢?” 张翼轸皱着眉头说:“木恩在救治各类法术、剑诀的伤害方面很有本事。家里让木恩一直跟着我,也是这个原因。”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各家安排保镖和管家、助理的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考虑,安全性始终排在第一位,而他又是张家的希望之星,木恩这种经验丰富又有专长的老家人,正是最好的选择。 聂信点了点头,说:“我们走吧,这也不适合送去医院。张大少,你有什么地方可以推荐么?” 张翼轸对聂信的称呼很有免疫力,摊着手说:“这还用问。我在浦东那边厂区附近看中了一套别墅,装修什么也很合意。我已经买下来了,这几天一直在打扫清洁。就那里吧?不过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你把何蔓先送过去,木恩带你过去就行了。我和墨翔去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上。” 就在这个时候。三组穷奇军的修行者到来了,加起来有足足20人,一下子降落到在他们几人周围,气势腾腾。 “事情解决了。”看着穷奇军军士都是一脸诧异、震惊地看着破败的战场,看着满地的尸体,尤其被切开了,正在崩塌中的大楼,张翼轸缓缓说道:“诸位,我们自己会去向汤老回报情况的。现在这里不宜久留,大家还是先撤了吧。” 木恩扶着聂信,张翼轸和墨翔帮着把何蔓挪到了墨翔的车子里。相比于张翼轸的跑车,显然是墨翔的吉普空间更大更舒适。穷奇军军士们不知如何反应,原来命令就是紧急救援,并没有详细的指示,事情紧急到那个地步一系列的联络都在进行中,谁管得了给他们下达详细指示啊?只让他们到达之后,保护好聂信他们一行,歼灭其他修行者而已。现在聂信他们没事,敌对修行者死光了,那他们来干嘛来了? 一个女性军士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如此也好,我们没有及时赶到,幸好你们来得快。”穷奇军上下刚才在很远距离就感受到青色大蛟释放出的滔天气势,但那骤然冒出来又迅即消失的气势,并没有让他们判断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有人以为是聂信干掉了所有在场这些敌人,青色大蛟的气势爆发,甚至让彭雪方他们一行留下的蛛丝马迹都荡涤无形了。穷奇军的军士们都觉得。张翼轸和墨翔这两个家伙在,再加上实力相当不错的木恩,联手做到这些倒真的不难。 女性军士又说道:“还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墨翔苦笑着说:“要是不麻烦……这里的后续事情,你们接手一下如何?场面搞得太大了,不好收场啊。” 墨翔满脑门子是各种技术,却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看这位女性军士的表现就知道,他们都以为是他们联手斩杀了七名肇事的修行者。墨翔觉得,暂时保持这样的错觉也不错,索性加了这么一句,让他们的误解加深一些。聂信收服了青色大蛟,还有另外一头灵兽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至少现在如此。 女性军士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处理这种战后,尤其是对媒体、公众封锁消息,修行界有一整套的方法,有专门一组人马专门做这事情。穷奇军最近作战任务繁忙,这类处置也无比熟练,虽然场面的确是大了点,但好歹没有公众伤亡。网上乱七八糟新闻一轰炸。搞个什么爆炸事故出来,公众立刻纠结在问责的问题上,再没有人去想想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了。 到了张翼轸的别墅,聂信才明白张翼轸标准的清洁工作是怎么回事。说房间纤尘不染已经不足以形容房间的洁净程度了,整个别墅都可以直接组装卫星,甚至于当无菌间来动手术了。等张翼轸和墨翔两人开车回来,后面跟着一辆卡车送来家具等等各类东西之后,他们花了整整大半天,将别墅折腾成能够住人的状况。 聂信打电话将何蔓的状况告诉了何苍生。何苍生却沉默了一会,问他:“我女儿这事情,交给你没问题吧?”何苍生知道何蔓没什么危险,因为符咒被昏迷,除了寻求外部的破解之外,还有种方法就是看何蔓是不是自己有足够强烈的意志力,冲破符咒的控制了。不管是哪种方法,暂时他这个做父亲都插不上手。而聂信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证明了他是可以信赖的。 聂信和自家女儿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这天晓得了。但和何家其他人觉得聂信配不上何蔓的想法不同,如果两人真的能在一起,何苍生倒是乐见其成。何蔓将来要成为何家的家主,要嫁一个同样出身修行世家,品貌都上佳的子弟,还要门当户对,得是至少中等以上的世家?这难度未免太高了一些,挑选余地太小了。而且,那样的世家子弟未必适合何蔓,更不适合何家。有一个家族掣肘,何家要考虑算计的东西就更多了。反而是聂信,孑然一身,是自己弟弟的弟子。与何蔓有同门之谊,而才华卓著,不管将来如何,都必然会是何家的助力。至于现在修为层级比较低,也没有自己的势力……聂信不会一直这样的。张翼轸和墨翔都是他的好友,背后更有何念生的一众老朋友帮衬,将来他能发展到什么地步还真不好说。现在信任聂信,给他机会,在何苍生看来是最正确和稳妥的选择。 大青现在是打定主意,呆在聂信身边最好,而小玉还是很好奇的年龄,对何蔓的状况很好奇,蜷在何蔓的枕头边上打瞌睡。小玉从来没有表露出任何和战斗有关的特质来,但大家可不会将这种看似无害的灵兽真当作宠物。灵兽都是强大的,只是表现出来的方式不同而已。要是小玉真是那种完全无害无用的灵兽,干嘛当初悬河洞府的主人要把它留在冰冻法阵里,一冰就是几千年?灵兽大多与同阶灵兽为伍,看大青对小玉关切的样子就知道,两个家伙位阶应该差不多。按照现在流传下来的灵兽分类图谱,大青应该是七阶上下的灵兽,那小玉再低也低不过六阶。 安顿好了之后,聂信沉沉睡去。身上的伤势是小事,但没没将灵力抽取一空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清心诀自然而然地在聂信体内运转了起来。将周围的灵气吸纳其中,渗入肌肉、经络,一点点地滋养、修复……聂信睡着之后不久,内外伤势就都在非常快速地愈合着。在加入了天罡离火诀的特性之后,现在的功法更有淬炼的效果,每次这般修补,都会让聂信的身体更加强健。可就在聂信的伤势好透了的那一刹那,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一点灵识在识海深处出现,仿佛整个宇宙的核心一般,带动着周围的灵力换换旋转着,然后是更多灵力。更多……更多……直到整个识海,乃至于全身上下的灵力全都随着这一点灵识旋转起来。这一点灵识,产生于清心诀和天罡离火诀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功法的相互摩擦碰撞,求同存异,终于在两种功法的共处中,碰撞出了这一点最精粹的部分,而后,这最精粹的部分带动着全身灵力,按照自己的意志……这身体主人的意志,开始行动了起来……聂信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种情形下他意识到自己又处在了一个关键时刻。因为刚才的战斗,不断催动灵力,在灵能的不同性质间告诉来回转化,让他对身体内的灵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让他对灵力作为一种神秘能量有了更深的感悟,于是他开始突破了…… 聂信没有改变姿势,仍然保持着那最舒适的睡姿,但灵能却自动自觉地在他体内运转了起来。一丝丝细微的灵力,仿佛要从他的毛孔中喷射出去,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吹得胀开了,这让他对“皮囊”这两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但他谨守心神,捱过了那最不舒适的一刹那之后,那到处喷涌冲撞的灵能不见了,他感觉到从内到外仿佛都有一种凉爽的感觉,那稍微有一点点的麻痒,也随着身体表面灵力一阵阵的波动而被排除掉了。那是身体在驱除杂质和毒素……聂信知道这感觉,他在刚刚进入气动期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细细体察着身体内灵力的运转,清心诀和天罡离火诀再也不分彼此,完完全全融合在了一起,而催发灵能爆发的时候,却也没有了之前灼烧的感觉,代之以一种奇妙的安定。如果说之前催发全力的时候,灵力像是四处涌动的火焰,那现在给人的感觉,则更像是灼热到无法形容的液体,挥洒出去之后。绝对可以形成一道道有若实质的焰流,像是一条条鞭子似地,重要的还不仅仅是威力比起单纯的火焰来得强大,而是可以控制……聂信还没尝试其他各种剑诀、符咒的威力提升,但他知道,他进入灵息期了……这绝不简简单单地冲破气动后期直升两阶,而是迈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自己会需要一段时间来掌握功法的新特性,来控制各种招法的威力,但如果再碰到今天这种情况,他可以放手一战,而不是像现在,被逼到死角靠着符咒和剑诀透支身体来救援了…… 他很满意。自己的命运多掌握在自己手里一点,总是能给他这种感觉。 ------------------------------- 第一次升阶……求各种票…… 第079章 赛车出炉 张翼轸和墨翔淡淡地恭喜了一下聂信的突破。就继续投身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了。时间越来越紧了,他们把大家的流动资金集中起来,买了一辆陆虎,不过却不是作为参加赛车的改进基础,而是作为工程服务车。他们最终讨论的结果,是聂信和墨翔搭档开车,张翼轸和姚永乐,以及吕眠手下的一些人组成服务团队来参加死亡赛车。聂信不用多休息,有墨翔在,随时解决各种故障,要比多个副驾驶来得有用。 至于参赛用车,墨翔拿出了设计方案,决定完全采用自己的原创设计。也不是没有死亡赛车的车队这么干,但多数都是那些几乎伴随着死亡赛车的历史逐渐成长起来的超级大车队。那些车队就算不赢比赛,偶尔失手,靠着众多赞助和幕后支持者,也能维持相当不错的盈利,来支持车队的技术开发。吕眠对他们的决定有些怀疑,但看了墨翔的设计,立刻就转为全力支持了。墨翔搞出来的车,哪怕不算那些转为聂信的操作特点进行的定制。都算是一辆性能超级优越的跑车了。吕眠觉得,今年聂信只要表现不错,靠着出售这种车型都能挣不少钱。 车体有些类似于军队中使用的战地突击车,外形以直线和平面为主。车体前面,两侧和后面都有防撞杆。车顶上的行李架也有相当强的防护效果。车子采用六轮驱动,前二厚四,后轮全都装置了转向辅助装置,虽然略微增加了车体的复杂性,但却让四后轮的稳定性优势进一步放大,缩小了转弯半径。底盘的结构,看起来更像是越野卡车的结构,非常稳固,能够抵守各个方向的冲击。但由于大量采用特殊合金材料和新型的金属构造结构,重量不会比一般的越野吉普车重多少。吕眠看到的图纸上没有关于发动机的内容,但吕眠在车房里看车子安装的时候,看到的奔驰G级车顶配版本的发动机,还经过了大量改装。吕眠对这台发动机都觉得很满意了,但他并不知都,实际安装上去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一台墨翔求爷爷告奶奶,让姜岩动用家族里的力量加工制作的两台转子发动机,发动机全部采用翠铝、冷月钢等打造而成,原生设计就有800马力,而到了关键时刻,发动机核心部分可以承受两倍乃至更高的压力也不会影响发动机的安全性,这就为频繁使用航空燃油创造了充足的条件。这辆车子全力输出的时候,可以轻松突破一千八百马力。连使用特殊燃料的设计都是原生式的。发动机采用四路燃油供应,其中一条管道就是专门给航空燃油的。车子的油箱也是四个,每个七十升。 变速箱采用的是8档前进,3档后退的非常特别的设计。那是因为在过去死亡赛车里,车子用车头抵着对方车头,一边后退一边寻找机会脱离接触的机会非常多,要是没有足够的后退速度,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轮子始终处于空转,想使劲也使不上啊。但3后退档就为应付各种情况提供了条件。8前进挡里常规的六档之外,有一档是定速巡航,一档是休息状态。死亡赛车用得到定速巡航这种减轻驾驶压力的玩意?墨翔的想法是,一旦领先足够多,或者是距离前方要超的车子够远,减轻一点压力是一点,比赛要持续六天时间,体力的保存要从细微处做起。休息状态则是保持发动机最低功率运转,提供车内供电,随时保证车子的爆发力,这个状态下,按动方向盘上一个特殊的键就能开始操作车子提速。方便两个车手都不在驾驶位置的时候应急使用。……在车手休息的时候偷袭,也是死亡赛车里大家喜闻乐见的老战术了,不得不防。 而这辆车最神奇的设计还是悬挂和刹车。墨翔知道聂信对车辆重心的控制力有多强,知道聂信的的种种急停、变速,折向动作,乃至于仿佛悬浮在空中的滑行过弯动作,都来自于对车子重心的操控,而操控车子重心,必然离不开避震和刹车。六轮独立悬挂,那是废话,但六个悬挂采用的都是三柱式可调高度的支架,尽可能将车轮受到的各种冲击力,分散到车的底盘上。可调高度更是个极为复杂的设计,能够在三个高度上调整,已经是墨翔综合考虑复杂性与可维护性之后的结果了。为了操纵六个避震的高度,仪表盘上甚至有一个专门的控制盒。六轮独立刹车,并且刹车都可以单独操作也是墨翔为了适应聂信的操作风格搞出来的设计,刹车的脚踏板有两块,一块是普通的刹车,一块是有着单杆支架,安装在一个球体金属感应器上的刹车踏板,可以通过脚上的感觉决定刹车作用在车子的那个刹车上,要施加多大的力量,这样一来,聂信操作车子的重心,就更游刃有余了。 动力充足让墨翔完全不必放弃车内的舒适性,他们两个修行者在车里,也不必太在乎座椅的保护作用。不过,墨翔原先要用真皮电加热座椅的打算还是泡汤了。那个也太夸张了点。座椅还是在车房自己自加工,比一般的赛车座椅宽了不少,也柔软了很多,有非常舒适的腰部支撑,和安全带形成一体,能够将身体完全固定在座椅上。必要时刻的保护气囊全部是从座椅周围弹出,形成一个完整的保护圈,将周围四面八方的冲击全部吸收掉。光是这种气囊设计就可以申请专利,让墨翔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墨翔也的确是那么干的。座椅甚至参考了一些战斗机上使用的弹射座椅的思路,一旦底盘、车体受损到一定程度,车子上安装的爆炸螺栓就会将车体炸开,两个座椅会分别向道路两边弹出,加上气囊周密的保护,基本上可以让驾驶员安然无恙。当然,他们这次出赛的版本可没弄那么多花样,爆炸螺栓和弹射装置都没有装,这些东西加起来还挺重的,而他们又用不上。就算碰到什么危险,他们怎么可能不能逃生? 驾驶座后面,则是无比宽敞的储存空间。聂信他们还真不用什么储存空间,反正有乾坤袋呢,可又不好弄得太明目张胆了。储存空间里有网兜储物袋。有冰箱,有分隔成一层层的储物架。车子后面储存两条备胎,相关修理工具等等之后,再加上食物饮水,还是有充足空间可以放下一张五十五公分宽的行军床。于是,墨翔在这个床周围设计了车内娱乐系统,能够看电影听音乐看电子书。边上还有给MP3之类设备充电的接口。 这辆复杂的车子,操控系统化了墨翔最多时间,主要是车上实在有太多装置系统,一个个系统都是要编制程序的。好在界面有张翼轸公司里的人进行美化,还有许多其他车子的行车电脑上的系统可以借鉴参考。才堪堪赶得及。车子的机械仪表盘和附带的夜光照明系统完全没难度,但车况监视系统,导航系统等等,采用的都是七寸的高分辨率液晶显示屏。那台和赛事指挥中心的系统对接,用于显示参赛信息的电脑,采用的更是十一寸的显示器……其实就是个装上了支架,固定在仪表盘正中间的iPad。墨翔的副驾驶位置上,除了导航信息之外,还有各种其他信息的显示,包括天气,车队信息,路况监视,车上各个方向的摄像头的分屏画面,还有则是两人手机短信、语音信箱、电子邮件、电话来电等等的分类提示画面。在车子里他们可以对外进行充分的联络,如果需要,墨翔甚至可以在副驾驶位置上用数位板作画,做图纸什么的。整个操控系统除了一排小小的机械仪表盘,其他全都是平面液晶显示器。所有他们需要的信息,都可以切换着显示出来,根据他们不同时候的需要,侧重显示某些方面。这整个系统,以及相应的车队系统客户端,都让吕眠有垂涎欲滴的感觉。这个墨翔的能力远远超过他的预想,这已经不是什么强力技师长了,这简直是个设计师、工程师、程序员合为一体的家伙。 车子一次制作了三台,一台是完全严格按照给吕眠的图纸制作的,让姚永乐和吕眠轮流开着玩,顺便为行车电脑累积数据。另外两台则是真正的参赛版本,虽然看起来一样,可操控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吕眠和姚永乐对车子赞不绝口,而有了这辆车子,加上聂信的技术,吕眠对比赛获胜的信心大增。这不仅仅是一辆车子的问题,他这样的死亡赛车专家一看就知道,这辆专为死亡赛车定制的车型,完全吃透了比赛精神,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无论是速度,操控性,安全性,冲撞战斗力等等,都是一流的。哪怕是那些大车队都未必有能力进行车型完全的原生设计,可墨翔却做到了。吕眠都可以想象,这车子到时候一亮相,能为自己赢来多大的关注多少喝彩声?他和墨翔旋即达成了一致,以后这个车型的经营销售,他们可以进行充分的合作。 充分运作这辆车子,他就能大大改善自己的局面,吕眠绝对有这样的自信。 “这辆车叫什么呢?”对车子同样颇为喜爱的张翼轸有问题。 “就叫猞猁一型吧。”墨翔瞥见正在拿爪子挠着车子外壳,似乎觉得车子外壳的材质很适合用来磨爪子的小玉,说道。小玉的爪子到处,立刻就是三道清晰可见的划痕,墨翔额头青筋一跳,小玉这家伙真够狠的,居然用翠铝板磨爪子,这到底是什么生物啊? “一型?”吕眠没有注意到到处乱窜的小玉,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墨翔的话上了。 “嗯,事急从权,没办法把很多设计想法做出来。尤其是相关的行车系统,比较复杂。回头有机会再说了。”墨翔轻松地说。 “聂信呢?他不来试车?”听墨翔这么说,吕眠呵呵笑着,只要这个三人团队保持下去,将来死亡赛车一届届合作下去多好啊?可提到这事情,他才忽然发现,聂信居然不在,好几天了。 “他不在上海,出去办事了。”张翼轸笑着说。 ------------------------------ 这赛车性能强悍,写得很爽啊,你们呢?……求票啊求票~ 第080章 狐假虎威 “方家兄弟,给我滚出来。聂信在此。你们敢背后算计师父和我,没胆子出来见面吗?”聂信放开声音,用灵力催动着大声喊道,方圆几十里都应该听得见。 当日聂信用了一天时间熟悉进入灵息期之后的功法、剑诀和符咒,随后就在为寻仇做着准备了。他们几个照顾何蔓不方便,聂信找不到别人,只好去找汤腾蛟,而汤腾蛟居然让自己的孙女汤雪梵来。一看那个少女,就让人觉得一阵安心,那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杂质。汤雪梵才十九岁,已经是灵息初期的修为,进境之所以快,那是因为她修习的功法极为苛刻。汤雪梵不会说话,从六岁开始修习密宗法诀,却也是那种纯心境和灵能的修行,没有任何剑诀、法术、符咒方面的经验。心志单纯,修行刻苦,加上对密宗法诀她也着实有一些天赋,才让她有如此惊艳的表现。可汤雪梵从小到大,除了父母、爷爷和弟弟。以及三位师父之外,几乎就没怎么接触过外人,待人接物中又是好奇又是生疏,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想到刚刚从冰里就出来的时候的小玉。密宗功法在镇定神魂和救治伤者方面有着奇效,汤雪梵来照顾何蔓,倒也算是应景。而有了她在,聂信放下了心,带着大青就出发了。 他这一次虽然气极了,却并不莽撞。邢芒抛出了几个名字,天知道是不是真的和这次的事情有关呢?他进行了一番调查,才发现这些人比想象中更可恶。邢芒是冲动,是为了复仇,可有些人就是在背后折腾。方家兄弟、天朦子、熊大力三个倒也算了,邢芒把他们抛出来,是因为他们也算是和何念生有仇了。可还有些人完完全全是借机报复。何念生当年和听梅山庄的陌香有一段情缘,但何念生当年从南疆归来之后就没有下文了。何念生和友人险死还生,迭遭重创,心情大变,和陌香说好了让他心静一段时间,也就是一年两年的样子。对修行中人来说,一年两年算得了什么时间呢?可在这段时间里,陌香由她师父做主,嫁给了华山派掌门的次子。没想到那家伙在几年后一次远赴东海的探宝行动中身亡。陌香从此觉得一切都是何念生的错,何念生觉得无稽,也不想多辩解什么,就没再打理过陌香。然后。多年之后,陌香居然掺合到了这事情里。不仅借着听梅山庄的关系为邢芒打探情况,更对他们一行多有资助。 想到此处,聂信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一次少不得要好好教训一下听梅山庄。 又喊了几声,方家兄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从山林里激射而出。“聂信,你欺人太甚,你师父杀了我们的弟子,你又想怎么样?” 深山老林,荒无人烟,聂信现在可是明目张胆地站在大青身上,非常高调地叫嚣着。方家兄弟可不局的他们两个能够是这条青色大蛟的对手。 “当初,问你们两个,我师父关去了封魔洞,这事情是不是就能一笔勾销。你们两个是答应了的,要是不吭声也就罢了,你们可是出声答应了的,背后来这么一下是什么意思?你们和我师父有仇,好,随便,你们帮了邢芒,邢芒伤了何蔓。莫非就你们寻得仇。我就寻不得了吗?”聂信冷冷地,咬牙切齿地说。 “仗着青色大蛟你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下来打。”兄长方天成还没吭声,弟弟方天禧已经忍不住了。 “好,我就下来打。”聂信哈哈一笑,掣出长剑。他对大青拱手说道:“大青,为我掠阵吧。” 方天禧一捏法诀,三道绿光朝着聂信激射而来。聂信大喝一声,两枚符咒分袭左右,自己直接迎着绿光激射而去。 “奔雷!”聂信大喝道,而他的身形甚至比声音更快,身剑合一,挟着满身雷光,直接朝着方天禧冲了过去。轰地一下,聂信手中的剑一圈,和三道灵光直接装在了一起,居然直接将三道灵光冲溃。方天禧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了几步又是一道道灵光接连射出,聂信大喝一声,同样一道道剑光接连射出,而他的左手也没听过,一堆堆符咒仿佛不要钱一样随手射出,现在他已经迈入灵息期,而且又有着强大而诡异的功法为基础,哪怕是最基础的玄炎符,威力也不容小觑。聂信发射符咒的速度更是惊人,他又是完全不取准头的纯压制打法,瞬间就把方天禧轰得左支右绌了。 方天成一看不好,连忙抢上来救援。他之前可是真没想到,大家都是灵息期,而且自己和弟弟的修为都比聂信高,没有了青色大蛟,怎么都该有胜算吧?可结果却是一接火就快玩完了,聂信的招法功法的威力,以及他那种打法,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 说好了是单打独斗,掠阵的大青怎么会放方天成过来?大青唰地一挣,已经出现在了方天成面前,方天成想要加速冲过去,可大青只是不紧不慢地一甩尾巴,立刻把方天成拍到了脚底下树林子里。树林里烟尘滚滚,倒下了大片林子,树枝折断声不绝于耳。大青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一下直接就要了方天成的命。 “大哥!”方天禧本来就已经快守不稳了,这一下子更是心神大乱,接连两枚炎龙符轰在身上。 聂信也懒得追击,这次的报复到这个地步刚刚好,再下手就过了。他大声说:“记得,以后有事情找我来,下次,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了。再背后做什么这个那个的。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吼——”大青虽然还没玩过瘾,可还是兴奋地发了一声喊。它的声音在空中传开了何止几十里,整片森林,里面全部的生灵,都在他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不管是方家兄弟还是这里的所有生灵,都会记得它了。 两天后,天朦子和聂信苦斗一场。聂信同样是单枪匹马,让大青掠阵,险胜惊魂不定的天朦子。天朦子没想到聂信会出现,更没办法忽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青色大蛟,一边打一边在分心。虽然他修为比聂信高出不止一筹。却还是震慑在聂信不要命的打法之下。聂信受伤不轻,可天朦子却更惨,没个三五年都恢复不过来。 熊大力听说了这个消息,都不敢对上聂信,居然直接躲进了孔家山庄。当初是孔家提出将何念生关进封魔洞的,但和孔家有关系的熊大力让他们下不来台了。但熊大力毕竟是旁系子弟,又不好不照顾。 聂信听闻此事,立刻将孔家山庄当作此行最后一个目标。反正时间差不多了,到时候闹完孔家山庄,直接去朝鲜赛车,正好,还不绕路。 他搭乘在大青身上,直奔听梅山庄。听梅山庄本就不是什么大势力,虽然历史悠久,一直也都是修行界颇为富裕的门派,多数倒是因为听梅山庄善于培养女性修行者,最近一百多年,听梅山庄更是只收女弟子。由此,山庄的势力也越发盘根错节起来,一般的修行者、修士碰上听梅山庄比较娇纵的子弟,也只有摸摸鼻子认了,惹恼了她们,从来就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世俗世界里这样的事情不少,可到了修行界,大家动辄百年、两三百年的寿命,一旦碰上这种事情,那真的很讨厌。但聂信可不管这些,他没怎么听过听梅山庄的轶事,哪怕听过也不会放在心上。要在修行上取得人所未及的进展,唯有自己刻苦,还得加上绝好的天赋和必不可少的运气。靠着合纵连横培植出自己的势力,对修行无益,听梅山庄百年来仅有包括陌香在内的四名修士,还从来没有人突破过筑基中期,或许就是这个道理。聂信可不管听梅山庄能惹出什么有来头的大能来,他不怕那些,现在可不是他对不起正道修行界对不起听梅山庄。而是人家惹上门来了。 聂信稳稳地站在空中,以何家剑诀中的风系剑诀御风而行,和让飞剑带着自己冲击感觉截然不同。聂信对大青说道:“大青,有劳了。” 大青更不多说,刷地一下直扑山庄正中。听梅山庄的防御大阵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充满能量了,平时也就是打开三分之一的功能,主要还是维持山庄内的景观和灵气,现在骤然受到冲击,只坚持了不到一息就破碎了。青色大蛟是何等威势,岂能受制于这种二流三流的防御阵法。大青直扑正殿,从前面钻进去,从后面钻出来,然后整个背脊一抬。只听得轰隆一声,大殿就那么散架了,这美轮美奂,倾注了听梅山庄几代庄主心血的大殿,立时崩溃成了砖瓦木料残渣。听梅山庄的成员不少人都祭出飞剑法宝,发疯一样朝着大青攻去,大青轻轻抖动身躯,那一道道剑气灵光打在身上它只当作挠痒痒了。 “贼子敢尔!”一声暴喝从山庄后方传出,应该就是当代庄主陌香了。 没等陌香的剑意冲到,聂信就已经奋起全力迎了上去。“奔雷”!又是这招。聂信现在对这一招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他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只有洋溢着的无匹战意,哪怕何苍生亲至,同样用这招,威力比聂信肯定要高出不少,可论起剑意中蕴含着的强烈的爆炸式的情绪,却远远不如了。 “何念生门下弟子聂信,请教陌香庄主。”聂信平静地通名。奔雷这一招实在是太猛烈了,让陌香也不由得顿了一下,听得来者是聂信,陌香的脸气得通红。她也听说了聂信接连击败方氏兄弟、天朦子的事情,可她没想到聂信真的敢惹上听梅山庄,居然直接冲上门来拆了她们的正殿。 ------------------------------------ 第一更~ 10月10日……今天是我生日,必定是有加更,很多加更……大家的票票捏? 第081章 管教 “聂信,你太过分了!” “过分?要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拆平了你这听梅山庄。”聂信毫不畏惧地反驳。“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陌香得到的是聂信更猛烈的款待,他出手就是血焰狂龙符和灵炎击。灵炎击改进型的特制弹药他可是备足了货。姜岩为他和墨翔定制的枪管加上自己按照习惯设计加强的枪机系统配合得很好,几次使用下来都让他有如臂使指的感觉。对付陌香,灵炎击的弹药里装着的全都是炎龙符,要不是这个版本的枪管仍然承受不住将血焰狂龙符聚能射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用上血焰狂龙符。孟先生对他青睐有加的结果就是他得到了这方面足够的补给。奇怪也奇怪,聂信这一行的目的,从来没有隐瞒过孟先生和老杨,或许这两个人身上就是带着那种让人信赖的师长式的气度。而两人居然都惟恐天下不乱,都琢磨着怎么帮他,提供给了他好多物资而不是组织他。尤其是聂信提到陌香的时候,两人的神情颇为复杂,很有种深恶痛绝的意思。修行界女子虽然少,但也只是相对,那些取得极高成就的修士中,不少都是女子,峨眉、昆仑等等都有很强力的女性修士。但孟先生和老杨对陌香的厌恶,能够如此不假辞色,也让聂信很是纳闷。 无所谓,反正他们厌恶,我就对付。聂信就是这么想的。他不用估计手里那些东西的消耗。而是一出手就是全力压制。对,就是压制。陌香一下子也被打得怒了,手中长剑幻出无数剑影,朝着聂信笼罩了过去。聂信毫不犹豫地驱除罂金铃,全力催动,发出一击,四面八方荡漾开的波动装在了漫天剑影上,那些个幻想和金色波纹一碰,就如同冰雪在阳光下消融,立刻就化为无形,只留下了三路剑气,那是确实能威胁到聂信的攻势。陌香一愣,没想到聂信手里还有这等法宝,心中暗恨,但就在她犹豫的这一刹那,聂信已经破去了三道剑气。这就是风格不一样的地方,聂信相比陌香,修为层级和灵能积累都完全不再一个层次上,可聂信的剑诀的效率,就是比陌香的来的高。两柄飞剑在空中连续碰出一串火花。 陌香这才有些着急,要是不能尽快解决了聂信,这场面可怎么收拾得下去啊? 听梅山庄并没有太多高手,而纠缠在那些水准实在不咋的的听梅山庄的徒子徒孙中间,让大青很有些无聊,弹开了许许多多冲上来的修行者,大青的尾巴横着掠过大殿前的广场。山庄里的人四散奔逃,而大青身体一振。离开了地面。大青并不喜欢在地面上纠缠,他腾空而起,向着陌香冲去。一股粗壮的雷光从大青的嘴里喷出,朝着陌香射去。陌香感觉到侧下方的动静,急忙闪开,但大青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聂信叹了口气,大青一旦打起来,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不仅仅是因为大青足够强力,还因为大青的身形实在是太大了,它一展开了战斗,聂信根本没有空间插手。既然如此,聂信自然而然地将目标转向了正在下方,在几个山庄里修为还算挺高的家伙组织下正在组织剑气齐射的一众人马身上。聂信收起轻侯剑,双手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释放起符咒来,无所谓准头问题,反正整个山庄都在打击范围里。仿佛一道道从天而降的火流星坠向山庄,将山庄中众人刚刚形成的粗疏的阵形打得支离破碎。几个同样灵息期的家伙驾驭着飞剑朝着聂信直冲而来,聂信皱了皱眉头,也没当作是多大的威胁。聂信从来就是面对多个敌人,面对更强的敌人。而现在,他一点都不觉得敌人更强。聂信迎了上去,他手中的符咒就没有停过,一个对多个的打法,用飞剑就没什么效率了。聂信直冲人群,罂金铃全力出手,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毫无顾忌地抛射着符咒,一个人顶住了对方四五个人的攻击,对方也没办法多认真地对付他,现在整个山庄已经是哀鸿遍野了。这些来迎战聂信的,大概还算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可下方那些山庄弟子,对于现在已经迈入灵息期的聂信来说,已经可以不放在眼里。聂信始终想方设法占据比较高的位置,这样,反正打不中那几个在追击他的山庄弟子,也能够打到下方的山庄。 聂信玩得很爽,进入灵息期之后,灵能的累积更快,在身体内的贮存和归入识海的速度大大提升,灵能随着聂信的心意发挥出来的速度也提高了。最关键的一点是,灵息期恰如其名,进入到灵息期之后,仿佛整个身体和四周环境都在呼应着,在随着周围情况自动自觉地做出反应,而仿佛整个身体都在进行着呼吸,而不仅仅是普通人的呼吸系统。这就意味着聂信做出各种反应,再也不用顾及身体的氧气耗费。聂信在空中不停地做着加速、减速、折向,一旦遇到对方快要将他逼到死角了立刻用灵移符瞬间脱离。他的战斗经验比对方丰富得多的多,而且对方几个女子,招法威力和覆盖范围又有限,互相配合也不见得好,让他觉得没什么压力。 轰隆一声,聂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声音却是大青将陌香打到了地面上。整个人被砸进了一栋房子里,房子随之倒塌。大青不觉得陌香还有战斗力了,它大摇大摆地腾升过来,直接从聂信下方掠过,让聂信轻巧地站在了它的背上,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子们。 “知道你们记仇,记着把。记得清楚一点,要来报仇找我来,背后玩什么花样,再伤到了别人,我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今天我一个人都没杀,下一次,我保证没一个人能活着。”聂信大声说道,他的目光扫视全场,然后乘着大青朝着东北方向离开了。 聂信带着大青摧毁听梅山庄,重创陌香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陌香当然不肯就此罢手,立刻就分传弟子赶赴各个门派求援。和陌香亲厚的当初几个师姐师妹。现在都已经是各家各派里说得上话的人物了,看着有人打上门来,公然扫了听梅山庄的面子,哪怕是为了她们自己以后能够直起腰来说话,她们也得为师门出力。但她们的努力,至少在几个大门派那边完全没有效果。 相比于聂信的下一个目标,听梅山庄都算不得什么了。熊大力躲进了孔家的庄园之后虽然被孔家的执事、长老狠狠训了一顿,但心底下却是松了口气的。孔家的山庄远非听梅山庄这种地方可比,这可是两千多年来不断修葺增筑,不断完善的建筑群。更关键的是,孔家还有自己的秘境。让家族长老、优秀弟子进入其中修行,避免外界干扰。这本身就是地位象征了。孔家虽然现在达到筑基期的修士高手不多,可也不是听梅山庄仅仅只有一人那么寒酸,聂信想要来惹事,大家都觉得那是找死。 可聂信还是来了。当聂信驾着青色大蛟出现在孔家的山门之外,门口守卫的弟子惊呆了。 “一个时辰里,交出熊大力,让我教训一顿,一切都好说。不然,我就自己动手了。”聂信站在大青背上,在孔家的山庄上转了一圈,撂下了话之后,就在山门外静静地坐下调息。孔家弟子越来越多人聚集在门口,却不敢上前。门口守卫的弟子好歹都是有些修为层次的,孔家这样的大家族,纵然因为弟子的天赋关系没有培养出足够多的修士一层的人物,可他们有足够的资源培养出相当数量的气动期、灵息期的弟子。但大门口站着快有一百人,就是没有人敢上前去。青色大蛟的暴戾,已经遍传修行界。 “聂信小友,孔伯岚在此,可否出来一叙?” 听到这个名字,聂信的眼睛睁了开来,他缓缓站起超前迈了几步,问道:“熊大力人呢?” 孔伯岚干笑了一声,说道:“聂信小友,得饶人处且饶人,熊大力也知道错了,这时候正在后面听门派长老训话呢。要是小友肯放他一马,我让他来赔礼道歉。他暗助邢芒的事情,的确是不对,令师的事情,既然我们大家有了先前所说的,说是不追究,就不该再有这些事情了。” “追究?追究什么?”聂信不以为然,冷冷地说:“没有师父,大家全都死在那里好了。师父答应去封魔洞可不是内疚,不过是不想多伤人而已。靠着那边的环境压制一下。你们还真当回事了?封魔洞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没约束过家里子弟?你不管教,没事,我来。叫熊大力出来。” 孔伯岚脸色立刻僵住了,他以为自己好言好语,总能让聂信知难而退,没想到聂信的居然强硬到这个地步。 “熊大力道歉都不行?你可莫要欺人太甚!”孔伯岚沉声说道。 “不打不长记性。”聂信冷冷地哼道。“要开打,那就开打好了。” ----------------------------- 10月10日,生日给自己贺寿第二更~ 第082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听梅山庄一役,聂信虽然毁了山庄大殿。重伤陌香,打伤山庄弟子无数,没有杀死一人。但到了孔家的山门前,聂信连这样的顾忌都没有了,得罪光了最好。这样的所谓正道,正个屁。他就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既然你们可以仗着有实力对付我,对付我周围的人,我现在有大青,我不怕你们这些人,我就要讨回这笔帐来。自己敢去打方家兄弟、敢去教训天朦子,敢把听梅山庄毁掉,要是到孔家,看到孔家山庄和那么多人就放弃了,自己不也一样成为了欺软怕硬的家伙了么?聂信非常明白,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不会是这样的人。熊大力非打不可,哪怕仅仅是抽他一板子,也是非打不可,不打不长记性。 “你以为你一个人加上一条青色大蛟,就能破我孔家山庄?”孔伯岚怒气勃发。 聂信掣出轻侯剑。看了看随着他的战意再次兴奋起来的轻侯剑。他就这么站着,心中没有一丝松动和畏惧,面前的所有敌人,这孔家坚固的防御阵法,众多弟子,数名修士又能如何?他们还能叫来很多人,不光是今天,还有以后,自己或许会不得安宁,可那又如何?仿佛一切就那么云淡风轻了起来。聂信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事情忽然想通了似的,身心一阵轻快,而他的灵力也从识海中汨汨流出遍布全身。这一点点的想通了,居然让聂信的心境陡然跃升了一个境界,生死畏怖的大壁障,在聂信这里再也不成为障碍。 “清风”——聂信没有摆开雷系四式,反而是用了风系的剑诀,不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心里忽然就冒出来这个念头。 “一个人就一个人啊,还有大青一起呢。昆仑派为了破悬河洞府多少年都没办法干掉它,我想你们这边要集中起全部修士,恐怕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没大青当作依仗,我何苦送死呢?你们都觉得熊大力、邢芒他们所作所为额没怎么样,是啊,恃强凌弱,修行界里就是这个规矩。没错,就是这个规矩。现在我和大青来了,我觉得我们很强。你们觉得呢?”聂信微笑着说:“别叫嚣你们人多势众,打起来才知道。” “你以为我们孔家千年基业,家族上千弟子,会怕了你不成?”孔伯岚吼道。 “你们不怕就很好啊。我也不怕。所以才打的起来嘛。”聂信蔑视地说:“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你们自己居然不记得了,真是可惜。” 聂信的气势高涨,这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当回事,就是准备来拼命的驾驶,让孔家弟子们有些畏怯了。修行是领悟天道,洞参生死,可生死大事,真有人可以不放在心上吗?孔家千年传承,无非仁爱之道,君臣孝悌而已,却从来没有人教导他们面对生死搏杀该是什么情况。少了这一份杀身成仁的勇气,多了中庸妥协的念头,孔家出不了大修士领导儒道修行,只能安享富贵,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孔家山庄里一道道灵光冲天而起。那是其他几名修士们在将气势调动到最高,想要威吓聂信。 嘿嘿嘿嘿,聂信冷笑着,他的面容变得狰狞了起来,一声清啸冲天而起,真真是有了响遏行云的气势。他大吼道:“都他妈的给我出来打,所在后面吓鬼啊。” 也不管一个时辰时间没有到,聂信抬手就是一道剑气,直射孔家大门。 孔伯岚连忙出手将剑气拦了下来,要是让聂信将孔家的大门轰塌了,这次丢人就丢到姥姥家去了。孔伯岚要说心里没有一点觉得对不住聂信,倒也不至于,只是在这种场合下,孔家怎么可能服软。要是服了软,将来在修行界还怎么混啊? 就在双方要全面开打的时候,一道灰色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聂信和孔家子弟的中间。剑光凌厉威猛,但明显有着吓阻双方的意味。 “聂信小友,且慢动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江不信。 但江不信却跟在另一个老者身后,那老者一身浅灰色的袍子,长发披散在脑后,一根根都仿佛银针似的。老者身后背着一柄足有五尺长,四寸多宽的剑,样式古拙,剑鞘上只有中间部位有一个青铜兽面装饰。 “莫天!”孔伯岚立刻认出了这老者是谁,这可是三清剑派的太上长老莫天。莫天平时不管门派中的事情,也没有弟子。但只要不是闭关的时候,门派中筑基期以上的弟子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他询问。江不信在筑基成功之后,师父已经教不动他了,之后一步步成长,全仰赖于莫天。而莫天,也是华夏修真界仅有几名金丹期老祖宗之一。那些突破了金丹期的前辈高人们理论上寿命都还没到,他们到哪里去了,也只有这些金丹期的老祖宗们才知道。没想到,这次聂信来攻打孔家,居然让江不信把莫天请来,还专程跑这么一次。 “莫前辈!”孔伯岚连忙带着孔家的弟子们行礼,而原先在山庄里的那几名修士也连忙跑了出来,莫天这样的金丹期大修士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得到的。 莫天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去看向了聂信。 “聂信小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三清剑派的太上长老莫天。”江不信介绍道。莫天又是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聂信刚才一直没有散去全力戒备着的姿态,莫天的眼神中欣赏的光芒一闪即逝。 “见过莫前辈。”聂信抱着长剑行礼道。 “小子你胆子够肥的。”莫天呵呵笑着说。 “莫前辈,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聂信仍然是那么镇静,没有见到前辈高人的兴奋,更别说有什么畏惧了。“前辈此次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总不能让你真的挑了孔家,”莫天淡淡地说:“我听说了这事情。正道不是当年的正道了,但规矩还是要有的。孔家交出熊大力,杖二十。另外。道歉,赔偿。你且放过孔家这一遭,如何?” 孔伯岚等人惊诧莫名,莫天居然用商量的语气在和聂信说话。而且这语气明显是帮着聂信的。 “如果能如此,我自然不会太咄咄逼人了。莫前辈专程前来,是专门为了此事吗?”聂信问道。这条件太好了,好得难以置信,很难想像莫天跑这一次纯粹为了给他出气,仅仅是让孔家不至于打着一场。 “修行界欠你师父可不止一遭了,你师父还有他的朋友们再不提此事,可我们这帮老家伙总不能忘了。我和孔家之前几代的老家伙有点交情。却也不好看着你就这么打上门来。这么处置最好了。反正你有青色大蛟,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报复,从今往后,要么直接找你,再有背后玩花样的。我的名声放着也不是看的。正道要有正道的规矩,我为调处而来,也是为了这规矩而来。”莫天还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但他摆出这样子却着实让人气不起来。实力,仍然是实力主宰着这一切。 “那就听凭莫前辈安排了。”聂信拱手道。大青却是好奇地看着莫天,而莫天也一直在注意着它。 “打人没什么好看的,聂信你要是有空,找地方聊聊去。”莫天转过头来,冲着孔伯岚问道:“二十杖别少了,其他事情你们自然知道怎么安排。” 孔伯岚恨得咬牙切齿,但面上仍然恭顺地说:“听凭前辈安排,孔家不敢徇私。” 莫天的话引起聂信的好奇,何念生看起来在修行界的人脉关系,要比想象中更深。不然,哪怕江不信对自己加意维护,也不可能请出莫天这样的人来。要说孔家去找个金丹期的前辈来为他们张目,几率还高一点。 已经有莫天出面,这事情怎么都算是解决了。孔家不敢徇私,那些还对何念生、何家,对他与何蔓存着恶意的人,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了。莫天的面子可不是谁都敢扫的,再动聂信,就是摆明了和三清剑派过不去了。别说莫天,就算是江不信出手,恐怕都可以让人讨不了好去。 莫天带着聂信他们一行离开不太远,就找了一处山头降落下来。 、奇、“莫前辈、江先生,聂信多谢两位援手。”在孔家山门前,聂信不会如此,可到了私底下,聂信还是很知道礼貌的。 、书、“呵呵,你这番作为,可是让大家都没想到。”江不信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何家这次可算是长脸了。一个灵息期弟子,扫了听梅山庄,堵了孔家山门。哈哈,想想就觉得好玩啊。” 、网、“何家出天才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莫天微微摇头说:“何念生惊才绝艳,如果不是消沉了下去,现在怎么会是这样?” 聂信问道:“两位前辈,师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否告知?” “你不是要救你师父出来么?救出来了你自己问他好了。”莫天摇了摇头说。 “可以出来的么?封魔洞不是有人看守着的么?”聂信惊愕道。 “你敢堵了孔家山门,再练上一阵,就不敢去挑战一番?”莫天反问道。 聂信握紧了拳头。“没什么不敢的。” 莫天哈哈大笑道:“好,冲你这句话,我给你说点好玩的事情。” ----------------------------- 第三更 求票啊求票 第083章 师徒之间 “何念生当年可比你现在还要嚣张。你不过是砸人家家门,这算得了什么。当初,何念生可是在刚刚筑基成功之后就开坛讲法,并且广邀修行者前来辩论。”莫天想到当时的情况,似乎还觉得挺好笑的。“在修行界可是轰动一时,大道万法,修行界和世俗界都差不多,大家总是越钻研越往小里去,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敢开坛讲法了。只有当年那些创立法门的大师才有这样的胆魄。不过,何念生居然生生顶住了压力,讲了三天的修行大道。真的是大道,多少年来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将功法中的道理想得那么透彻。从云梦泽回来,不信告诉我说何念生用了狱魇锁心诀,我就感叹了,能够不习练功法而掌握功法,天底下也就是何念生等寥寥数人。” “师父……当年曾筑基过的?可是……师父不是那么多年来都是灵息中后期么?”聂信纳闷地问。 “何念生曾前后两次褪去全部修为。第一次,就是在他开坛讲法不久之后。他当时提出的说法,就是气动期、灵息期以及筑基期的许多区别,以及灵能、身体、心神的作用。按照现在的说法,也就是修行修的是什么。怎么样算是修行的道理。而按照他的说法,修行中人并不多划分气动期和灵息期,在筑基之前,其实修行都不算很难。功夫下够,自然而然能一步步升上来,突破气动期进入灵息期不难。但何念生回溯了最早有记载的古代修行法门,甚至是铭文和拓片之类的东西,认为气动中期和灵息中期是最重要的。而不同的修行阶段,对于未来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气动,指的是内行灵识,外引天地气机,也是修行者之所以被称为修行者的基础,却又没有完全丧失普通人的各种需求,尤其是食物之类。食物摄取对修行者是不利的,人间的食物在体内有各种沉积,而身体又无法排除出去。而气动期一方面是要靠打坐练气,一方面还是要从食物中摄取养分,到了气动后期,积累灵力的速度是提高了,可身体运转在向着灵息期逐渐过渡,积累灵能的速度因为身体运转,反而更加缓慢,这也就是让修行者感觉到的所谓瓶颈。而且,突破瓶颈的时候由于身体和灵能都已经达成平衡,实际上突破感很薄弱。在突破的时候,感受到的进入一个新阶段的时候,身体排除杂质的力度就很差。有时候甚至于大量杂质积累在体内。都只能考这以后自己慢慢运行功法去排除。大家也都认同这说法,灵能从识海爆开,运转到四肢百骸的过程,可以认为是一次爆炸。你吹破气球也可以听个声响,可要是点上火药,动静就大得多。于是,何念生提出了延长气动中期,以各种其他方式积累灵能,减缓消耗,将修为强行压制在气动中期、灵息中期的方法。从那以后,不少门派家族都找到何念生,讨要这种压制修为层级的法门。这些年来,越来越多各门派子弟,尤其是大家寄予厚望的子弟,都会用这种法门控制修为层次。”莫天说:“光是这个法门,就是创前人所未见,可以说是近五百年来最重要的创举。后来,修行者停留在世俗世界里,食物的质量、洁净程度江河日下,这种法门就更显得重要。身体内多了那些个杂质,刚开始不觉得。等进入到灵息中后期,那感觉就来了,到时候能把人烦死。修行者中有那么多人迟迟不能突破筑基期,或者只能靠着筑基丹等外物来冲击筑基,这方面很有关系。” 聂信想了想说:“难道师父他散去修为,重新以这种方式来进行了修行?” 莫天点了点头:“散去全部灵能,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是极为危险和痛苦的,痛苦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这种法门不少门派都有。何念生当年为了体验各种功法,验证自己的想法,修为层次到了,可功力精纯程度,使用的熟习程度都很差。顺便一说,聂信,你小子的功力精纯程度可真他妈的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的。何念生年轻啊,散去了全身功法,他花了足足一年时间,然后他用了十四年时间,第二次筑基成功。” 聂信愕然。何念生居然有这样辉煌的过往,这也真是没有想到。一个修行者两次筑基成功,而且第二次还是严格按照自己的理论,以完美之姿筑基成功,这该是何等轰动的情况啊。 莫天唏嘘道:“不过也没多久。当时为了他重修一遍,他和他的几个朋友欠了人情,那次去南疆捕猎邪派修士,就是为了还人情的。没想到的是,虽然他们一行完成了目标,却中了毒。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天命草的毒。这东西现在都没多少人知道了。这种毒纠缠在灵识内,平时对身体无害,可一旦运行功法,越是运行得厉害越是痛苦。而且,天命草的毒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不断侵蚀识海,你积累多少修为它就吸收多少,让修行者几乎再也无法取得进步。当年的情况,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许多人甚至从始至终都只知道何念生和那几个朋友修为大损而已。可并不完全是这样。何念生一行三人,修为的确是大损了。可大损修为不会降阶的啊,总能练回来的。但何念生不甘心,他的目标从来就大修士,不光是筑基期,甚至不是金丹期,而是之后很远的地方……何念生再次散去修为,再练了一遍。但他的两个朋友却没办法这么冒险,何念生停留在和他者两个朋友一个层级上,再也不肯进步了。如果不是何念生当年曾两次筑基,早就熟悉了筑基期的种种情况,对灵识的掌握妙到毫颠,在云梦泽,在悬河洞府他怎么可能在狱魇锁心诀的催动下直接筑基。并且还能非常灵活地使用呢?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筑基成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熟悉身体和灵能,那段时间里几乎是个废物。” 聂信皱着眉头,忽然问道:“那两个朋友,是不是就是孟先生和老杨?” 江不信点了点头。 聂信恍然大悟,要不是他们三个之间有这么深厚的交情,他们怎么会那么帮忙。 江不信淡淡地说:“物以类聚,他们两个当年辉煌的时候,呵呵……他们的嚣张程度比你现在强多了。如果是他们遇到你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包括你师父。三个人都在巅峰状态,今天孔家就要从修行界除名。” 莫天淡淡一笑,说:“他们三个巅峰时期,我就已经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了,我和他们打过一场。照道理是我比他们高出几层修为,金丹期和筑基期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阶段,怎么也该是我占尽优势吧?可我到最后,只是小胜而已。你就可想而知,他们三个联手是什么状况了。” 当年,师长们的雄姿英发着实让人心驰神往。聂信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莫天这次会出手,他看起来和何念生等几人的交情也不浅。 莫天哈哈大笑道:“所以,后来听说了你,我才觉得真有意思。何念生收徒弟都收得那么个性。人家收徒弟,就要灵根,不少修行子弟甚至有出生之后能保持胎息,从出娘胎第一分钟开始就在修行。就是要天姿卓越,能呼应天地灵气。可他收了个23岁的徒弟,别说一点基础没有,你开始的时候还怀疑过修行这回事吧?” 聂信尴尬地笑了笑,的确如此,要是没有这种怀疑,那他也就不是理论物理学家了。 “这也很有意思。”江不信补充道:“何念生从修行法门,也就是修行的基础理论上获益众多。收下你这个弟子,同样对基础的原理兴趣浓厚,不然,也就没有灵移符之类的玩意了。但你要超过你师父,要想救出你师父,这法门上还得多下功夫啊。” “不信,你现在很能嘛,教训晚辈真熟练。”莫天嘀咕道。 江不信立刻躬身侍立,连忙说:“不敢不敢。” 莫天笑着说:“又没说你说得不对。何念生当年钻研怎么样,都已经推导到了金丹期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答应和他们三个打?还不是见猎心喜?这事情上,我是欠人情的……何念生的那些奇思妙想,我获益甚多。聂信不是从小就玩理论的么,何念生找他又不是乱来的。何念生钻研怎么样,聂信可以更进一步。想想为什么吗?理论物理,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也算是学有所长了。” 莫天的话仿佛一声振响,让聂信在那一瞬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多谢前辈教诲。”聂信站起身来,认真地再向莫天行了一礼。 ----------------------- 第四更……月票呢月票…… 第084章 回合 莫天一愣,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却正好说在了聂信最迷惘的地方,让他整个思路打开了。虽然暂时来说,这种思路打开,让他们也没办法期待什么,但聂信现在取得的成就,已经超过了当时何念生。至少,何念生二十来岁的时候,可还没有灵息初期的修为,更没有斩杀两打以上修行者以及若干修士的记录呢。 莫天微微一笑,说:“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要不我们一起回三清山好好聊聊?” 江不信则凑趣地说:“我说过要给你好东西的,一直没想出来给你什么,要不你去我那里挑?这不正好吗?” 聂信有些心动,莫天和江不信这样的大修士的指点,可不是随时随地都有机会的。而他们两人盛情邀约,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但他在外面这么东跑西颠了一阵,距离死亡赛车开赛的时间只有几天了。他之前说过直接去朝鲜和他们碰头,哪怕现在赶过去,也就一两天时间熟悉车辆,与车队进行磨合了。他答应下来的事情,牵涉到更多人,也牵涉到自己组建实验室的计划。不管是要加强符咒方面应用的研究,还是进入到更深层次的灵能理论研究,钱都是最重要的资源之一。聂信想了想之后,遗憾地对莫天和江不信说道:“两位前辈,真是不巧。我很想跟你们去三清山,聆听教益,但我答应了朋友,还有事情要做。俗务繁忙啊……” 莫天和江不信虽然有些遗憾,但莫天还是开怀道:“这也正常,现在你肯定是俗务缠身。等你忙完了来三清山好了,我到明年开春前都不闭关。” 江不信耸了耸肩,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闭关了。也有相当充裕的时间。 辞别了莫天和江不信,聂信心头一阵轻松。莫天透露出来的救师父出来的方法听起来是很难,但他有时间去准备,也有时间去让自己强大起来。只要挑战成功驻守封魔洞的三位金丹期修士中的任何一位,他就可以将何念生接走,之后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就不会再追究此事。莫天提议,让他到筑基中期的时候,先去试试看,然后进行针对性的准备就好。 莫天很坦率地承认,驻守封魔洞的那三个金丹期修士中,有两个和他有过节,而他到时候必然会协助聂信。前提是聂信的进境得稍微快点,别到时候他突破了金丹期,那可就帮不上忙了。 聂信当然会努力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提高自己的修为,让师父在那里多待一天都让他很不好受。 回头能从孔家拿到什么道歉赔偿的东西,他倒是没多想。能够解决此事,已经很好了,他虽然得罪了那些个修士、门派、家族,树敌甚多,但莫天出手可是为他扛下了很多压力。只要他和三清剑派的关系不发生变化,未来很长时间里都不会有人敢来找麻烦了。哪怕不是因为莫天,他现在已经展示了自己和青色大蛟的关系,不怕死的尽管来,以他现在的心境,敌人,再强大的敌人都不会让他有丝毫动摇。接下来,他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专心于钻研功法,专心于寻找救治何蔓的方法。 聂信攻打孔家的事情变得虎头蛇尾,彭雪方等人是有些遗憾的。 “要是真的打起来,这下可就热闹了。我们也就有机可乘了,可惜啊可惜。”彭雪方摇了摇头说:“没想到聂信那么能打,那条青色大蛟居然也顺服于他,这可真是稀奇。” 曾叔笑着说:“不急在一时。现在聂信和正道许多门派、家族,估计都没办法有什么好关系了。也就是和张家、墨家比较亲密一些,还有九因堂在拉拢他。何家那边……我安排了人给何苍生捣乱呢,反而抽不出手来帮他。这么以来,他一个孤家寡人,能做的了什么?” 彭雪方摇了摇头:“我可不是在想他能做什么。聂信这次要是攻打孔家山庄真的打起来,到不在于一个家族,孔家根基身后,不可能被聂信一个人加上一条青色大蛟给挑了,但实力大损,留下的势力真空就会需要其他力量填补。这中间的争斗是我们的机会,这是其一。何家必然和孔家变成了死敌,而张家、墨家怎么办呢?他们之前和聂信走得太近了,孔家一定是把他们都恨上的。而聂信和九因堂的关系也可以利用,九因堂如果不出手针对聂信,那他到底站在哪边?到时候,恐怕修行界所谓的正道,会悄然分崩离析。我们在里面再挑动一下关系,制造点这样那样的情况出来,可就真的能让修行正道乱起来。然后,随便我们找哪个地方立足,重建天魔山庄,他们恐怕也顾不上吧。这才是我认为的机会啊。正道群雄不乱起来,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需要等待的时间就更长。不过……时间长些也无所谓了。现在我们展露了一点势力,不是已经引来不少人来投了么?我们也的确需要时间来积蓄力量。可惜,高手少啊,幸好,聂信还真给了我们点思路。高手少,也不是对付不了人家的高手嘛。” 曾叔和连辉两人躬身赞叹道:“少爷(少主)雄才大略。” 彭雪方摇了摇头说:“说这个没用。聂信那边,我们还得再使把劲才行。” 连辉嘿嘿一笑,说:“又有一个人情可以卖。我已经着人布置去了。” 彭雪方没有细问,点了点头说:“也好。莫天冒出来,我倒是不必对那些人解释为什么不杀聂信了。这也不错,不然我还真有点搪塞不过去。答应他们的事情,可不能做不到么。” 曾叔不以为然地说:“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有些人,就是不听话的。回头他们自己出手……” 彭雪方笑了笑说:“自己出手,那就是不听我话了。那让聂信杀了也没什么。不听话的,我可不要。顺便可以给聂信通通风声,多攒点人情,这才好向聂信开口么。他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 聂信可不知道人家的这番算计,他可还要赶路呢。虽然有大青在,让他大大节省了赶路时间,可大青又不好光天化日之下驾着飞行,山东怎么都是人口稠密地区,连孔家那么大的势力,那么资深的家族,在占了一小片地方兴建山门。而目标是朝鲜也让聂信有点头大,国外有国外的修行者,太高调了打起来也不好玩啊。聂信买了艘小艇,带够了燃油,直接从青岛出海,驶向朝鲜方向,琢磨着到了差不多地方,抛弃小艇登陆。以他的身手,要瞒过朝鲜的海防部队和陆军部队,还不是跟玩似的。他用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才赶到了死亡赛车发车地点附近。 原先那只是个小镇,看起来会有点像是中国很偏远地区的县城,有些破败陈旧,但搞得很干净。可死亡赛车的一共三十六支车队到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整个小镇周围戒备森严,朝鲜国防军的部队,和为数众多的雇佣军,赛事组织方面和各车队的保镖们形成了层层叠叠一道道封锁线。聂信想要不用点修行者的花样要混进去还真有点困难。 为了不引起怀疑,聂信索性在营区附近给吕眠挂了个电话。吕眠一听聂信到来,连忙开车就出来了。 “你总算是来了。我们都等得急死了。”吕眠一见聂信就大倒苦水,这几天,他过得这叫一个煎熬啊。聂信不来,他的一系列布置可就完全没了作用。而且,开头时候大话放出去了,要是聂信不来,靠着姚永乐参赛,就算成绩不垫底,可也大大丢人了。 “怎么了?还有三天时间才开赛呢。来得及的。”聂信十分淡定地说。 吕眠连忙将身份证件、通行证一系列东西交给了聂信,说:“你有把握就好。反正是靠你了。这一次的对手出乎意料地强啊。” 吕眠忧心忡忡的样子和聂信的泰然自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想问聂信最近在忙些什么,又是怎么来到朝鲜,可最终吕眠还是闭嘴了。 到了车队这边,才能感觉到吕眠在赛事组委会的眼里地位着实不低,给他安排的地点距离组委会占据的那栋楼只有一条街的距离。这里原本是个小学,但为了死亡赛车的关系,整个小镇的居民都以各种名义临时迁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小学有宽阔的操场,正是车队进行各种准备的理想场所。 “终于来了啊。”看到聂信到来,张翼轸和墨翔也松了口气。 “你现在可彻底出名了,居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让听梅山庄那帮女人记恨,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啊。”张翼轸微笑着说。 “别说这些了,先试车先试车!”墨翔开心地喊着。聂信不来,吕眠和他们有志一同地将新型赛车的消息全部封锁了,三辆车子现在还都在集装箱里面呢。作为主设计师、主机械师以及车队的技师长,墨翔最关心的是,车子能在聂信手里发挥到什么程度。 “好,好几天没松散下筋骨了。这里附近可以试车?”聂信轻松地说。所谓的舟车劳顿,对修行者来说,完全没有这回事。试车,就是比赛的第一回合。他们准备许久的玩意,终于要亮相了。 ---------------------------- 第五更…… 继续求月票,月票啊月票 第085章 重注 装载着聂信的主力赛车的集装箱缓缓打开,崭新的赛车出现在了大家面前。“猞猁一型”一共三辆车已经全都做完了车队涂装。吕眠参加死亡赛车有年头了,从来用的就是一种涂装:猎豹。光是能一直占用着这个标志,就足以证明他在这个行当有多资深了。死亡赛车也是有赞助商的,不过吕眠不差钱,自从事业有成以来,一直就是自己全资经营,保持对车队的绝对控制权。整辆车也由此,在涂装上显得十分协调。深褐色和黑色的搭配,让整辆车显得极有动感。 聂信没有戴头盔,只带着车队呼叫的耳机和麦克风。由于车内外的隔音做得非常好,甚至不用像其他那些车队那样使用喉部麦克风。纯就舒适度而言,这辆车在全部参赛车辆里都是名列前茅的。聂信穿着赛车服稍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就钻进了车子里。墨翔也进入车子,先给聂信讲解了一遍车内各种设备的用法。设计思路是他们一同商定的,了解了系统之后,聂信就可以很快上手。 得知聂信到达车队,刚才在酒吧里玩的吕慧锦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在这种车场的环境里,她比平时显得沉稳了很多,知道现在不能打扰聂信,远远站开,带着耳机和麦克风,准备等一下听试车的情况。 “通知组委会,我们试车。”吕眠敲了敲嘴边的话筒,吩咐道。 车队总监立刻通知赛事组委会去了。 “老板,猎豹车队申请试车路线。”赛事组委会里,一个工作人员对赛事主席纳迪尔汇报。 “哦?他们是第几次试车?”纳迪尔一愣。他知道那是吕眠的车队,但这几天里,这个车队的消息非常少。 “第一次。”工作人员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的数据,也有些难以置信。距离开赛只有三天了,其他车队少的都有三五次试车,多的有十几次,都在为车辆调校积累数据,吕眠这个老手居然还是第一次进行试车?“说是主力车手刚刚到达。”工作人员解释道。 “现在哪几个试车路线空着?”纳迪尔一下子来了兴趣。 “一号,四号线路没有人使用,七号线路只有一辆车。是齐奥赛斯库先生的车队在使用。” “给他们四号。”纳迪尔拍板决定了。如果是其他车队在这个时候试车,他多数会扔到七号路线上,去和别的车队照个面,那样最能看出车子的性能什么的。但纳迪尔想想自己和吕眠的交情,觉得不用这么折腾他。反正吕眠又不差钱,到底比赛有没有把握,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还不如开放个路线比较长,路况多样的路线,让吕眠好好试车。他也想看看,到底这次吕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出发了。”组委会的通知很快就传到了每个车队每个工作人员那里。猎豹车队开始试车,大家的兴趣立刻就被调动了上来。 聂信一点都不把别人的关注放在心上,4号线路有四十五公里长,有土路、公路加起来17公里,其他全都是在山里跑。有山间的小公路,也有直接钻林子、过溪涧的部分,非常全面。以死亡赛车普遍的速度来说,绕一圈也就是十几分钟。聂信将注意力放在了熟悉车辆系统上,并没有着力表现自己的车技和车子的强悍性能。表现出来的速度很一般,在所有在4号路线试过车的车队里,排名第三十三位。 不过,吕眠倒是很满意。从车队电台里传出的声音就知道,聂信和墨翔压根没把这次试车太当回事,一边解说行车系统一边在那边插科打诨,很是欢乐,一点都没有紧张感。而聂信第一次试车居然就能以不错的速度完成,在保留了相当实力,油门从没踩到底的状况下不是最后一名,已经很不错了。 吕眠觉得,为了这个事情,也值得好好喝一杯。现在让大家看轻自己一些, 没坏处。等比赛正式开始了,大家都会明白过来的。 “嘿,吕眠,”一个穿着阿玛尼的西装,却仍然显得像土匪的俄罗斯胖子看到吕眠,开心地迎了上来。和吕眠一个熊抱。“试车了啊?怎么样?” 胖子名叫波霸夫,在赛车场上他们是死对头,可私底下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33名。”吕眠摆了摆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进行第二次试车。”车队电台里传来这样的信息,吕眠却已经并不在乎了。他们的车早就调校好了的,而且,几乎完全就是原生设计上就针对了这次赛车的,根本无所谓其他的调校了。死亡赛车又不是F1,有时候一个螺丝多拧上一圈都会有巨大区别的。在车子奔跑碰撞过程中,综合性能最重要。看完了第一次赛车,他就已经知道第二次赛车会是什么结果了,他已经提醒过聂信,以及张翼轸、姚永乐等人,让他们千万控制着点,保留足够实力,这样回头赔率上才会比较好看一些。 “33名?”波霸夫愣了下。今年的比赛,吕眠摆出的阵仗比往年都大,在前后几次车队老板的聚会上,在组委会组织的全体酒会上都显得镇静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试车就拿到33名?这可一点不像他。 酒吧里活跃着的都是各个车队的消息灵通人士,对吕眠的车队的第一次试车也都关注着,现在他们取得的成绩,真是有些让人跌破眼镜。 “吕先生,这次的比赛真是让人期待啊。”一个阴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吕眠回头一看,是宋月。这家伙是叶天勤手底下的人,这一次却是作为车队老板的代表出现在了死亡赛车的场地上。看到这家伙,吕眠就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感觉。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叶天勤硬是搞到了死亡赛车的参赛资格,从一个日本老头子手里买下了整个车队。叶天勤这种死缠烂打不依不饶的姿态,是吕眠最看不惯的。别说他在国内的生意并没有捞过界,已经避免了和叶天勤的直接竞争,大家各走各的路,就算偶尔小有摩擦,也都是生意场上的寻常事,大家都抬抬手也就过去了。可叶天勤就是卯上了,硬是要将吕眠挤出国内市场,哪怕吕眠争夺的是一个他从来没注意到的市场。按照叶天勤的说法,现在注意到了,那就是他的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我没什么期待的,更没什么可以和你聊的。麻烦你走远点。”吕眠不假辞色地说。 宋月打了个哈哈,说:“老板有个建议。我们,都不妨玩得大一点。” “大一点?”吕眠蔑笑着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玩大一点的事情,你能替你老板做主?” 宋月脸上闪过一丝阴冷,但迅即平复了下来:“我当然是没有这个资格,但老板的事情,我总要料理好。老板的意思是,赛车这边盘子里的事情,还不够刺激。我们……可以在盘外来点更刺激的?” “哦?”吕眠斜着眼看着宋月,说道:“说说看。” “盘内的下注,一家两亿欧元。除了比赛的盘口,我们自己再比。我们两个车队,看谁的成绩好。成绩好的车队拿全部。要是成绩上输了,那哪怕赌赢了的,也要将奖金让给另一方。”宋月说道:“另外,纯粹来钱,不够刺激,老板觉得,我们再各拿一块生意出来对赌输赢。如何?” “叶天勤舍得拿哪块生意出来玩?”吕眠不以为意,装作是随口问道。叶天勤盯上他了,可他又何尝不是盯上了叶天勤?这种拿生意盘出来对赌,对双方都是巨大的冒险,他们手里的生意,哪一块不是经过几年、十几年的耕耘而形成的?他们这种灰色地带的银行家,手里的生意的凶险程度,常人想都想不到。而且,一旦让出一块生意,这种退让的姿态可能会引发信任崩盘,从而全盘亏输。以叶天勤的作风,背后不动手脚才是怪事。 “我们老板在澳洲的铁矿行业有点股份,不知道吕老板有没有兴趣?”宋月笑着说:“老板想要的,是吕老板手里和山西谭家的那三年合约。” 山西谭家的那三年合约,可是吕眠现在进入大陆灰色金融市场最坚实的一步,也是准备做口碑做牌子,让人知道吕眠进入国内市场的里程碑式的项目。叶天勤提出这个事情来,真有点绝户计的味道在里面了。他要是输了这单子生意,将来就不必在国内市场混了,哪里来哪里去吧。吕眠脸色铁青,说:“他倒是打得好算盘。谭家的合约不过三到四亿美金的规模,你老板这么玩,太不厚道了吧?” 宋月笑着说:“这么算,当然是这样了。老板的那些股票,花了也是三到四亿美金,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么,算算大概是10.4亿美金的样子。这么一来,不知道吕老板有没有兴趣?” 吕眠脑子里一盘算,就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 第六更…… 求各种支持……今天真是码字码到崩溃啊~ 第086章 我们要当股东 宋月刚离开,波霸夫就在一旁急切地说:“你中计了。那家伙现在可是奥斯卡车队的董事了。” 吕眠眉头一皱,说:“那个什么影虎车队呢?他不是从日本人手里买的?”影虎车队也是老牌车队了,日本在赛车方面的传统,在车辆制造方面的经验都很强,这点毋庸置疑。影虎车队过去几年里一直都是前六,和吕眠玩票不在乎成绩的态度截然不同。可奥斯卡车队就更厉害了。这是个国际财团建立起来的车队,现在是整个死亡赛车领域毫无疑问的头号强队,有着一整套强大的研发体系,在技术实力上,比起F1领域的那些车队更强。F1车队能够使用的科技是有限的,但死亡赛车却没有这样的限制,你想用尽管用。奥斯卡车队从有死亡赛车这项比赛到现在,前前后后取得了一共二十四届冠军。而这一届比赛,他们早就放出话来,号称是势在必得。 奥斯卡车队这一届使用的赛车也是全新设计的,虽然参考了诸多军用民用车型,但毕竟是一辆原生设计的死亡赛车,被命名为“巫师”。但怎么看那辆车子都更像是重甲骑士,外形有点像减肥版的悍马,但整车结构更坚固复杂,动力和其他各方面装置都做得非常到位。在所有的试车中,“巫师”都排名第一。奥斯卡车队一共派出两辆车参赛,四个车手全都是在死亡赛车领域有着相当经验的车手。两辆车四个车手,就意味着他们获胜的概率大了不少,他们也能够采用更多战术来联合阻截其他车队的竞争者,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而宋月,就是利用了那么一点点信息不平衡,可以说是诱拐着吕眠和他对赌。波霸夫在边上,宋月身边也有其他人听到了刚才所说的话。而这种对赌,他们立刻上报到组委会,让更多人来见证。 波霸夫撇了撇嘴,说:“天晓得他是怎么运作的。影虎车队现在又回到了一个日本人手里。” 这事情肯定不怎么让吕眠愉快,叶天勤这番运作,不仅意味着他宋月现在所说的自己的车队,变成了头号强队奥斯卡车队,更意味着他们之前的一番运作,很有可能已经联络了其他车队,和他们达成一致。到时候,聂信要面对的肯定不只是奥斯 吕眠感激地拍了拍波霸夫的肩膀,说:“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会有点担心。按不是这一次。这一次,我是为了来拿冠军的。对手强一点也没什么,只要能跑到前面,他们还能拿我的人怎么样?这一次,我有很强的车子,还有超强的车手,相信我,我才不怕奥斯卡车队。既然宋月、叶天勤打得好算盘,我就要让他们所有的计划落空。” 波霸夫并不完全相信吕眠的说法:“很强的车子?超强的车手?我怎么没看出来?” 吕眠哈哈大笑道:“让你们都看出来了,我怎么挣钱啊?” 波霸夫恍然大悟:“你又隐藏实力?你们中国人真狡猾。” “那叫战术!”聂信斜睨着波霸夫,蔑视地说。 对赌的消息很快就汇报到了组委会。大家都惊呆了。虽然这不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对赌,但相差也不远了。死亡赛车历史上有过好几次以身家性命对赌的事情,但纯以经济利益来对赌,这次的金额绝对算是高的。而围绕着这次对赌,大量资料都收集了起来。吕眠到底有什么依仗敢和奥斯卡车队掰手腕?聂信的试车录像被一次次地拿出来看,每个细节被仔细观察着。 “他们正在进行第二次试车,还在进行中。”一个工作人员提醒道。 “立刻把画面切过来。”纳迪尔在组委会的办公室里大声吩咐道。这种参赛者之间的疯狂行为,从来就是大赛气氛最好的助燃剂。 “这辆车子我没见过。”纳迪尔看着试车现场传来的画面,有些纳闷地说。 “他们之前提交过车型数据。是自己研发的车子。”工作人员解释说。“现在成绩还在统计,第一次的试车是33位。现在第二次试车,速度提高了不少,还没有结束试车,最终的成绩出不来。但截止到目前的成绩,排到十五位前后没问题。” 纳迪尔自言自语道:“哦,才十五位啊。” 能够有自己研发的车型,那车队的实力绝对差不了。谁又能想到“猞猁一型”完全是由墨翔一个人开发完成的呢?猎豹车队的这款车子,和奥斯卡车队的车子一样,都有军车的风格,外形怎么看都更类似于装甲车之类的东西,但这就是死亡赛车的需要。没有这种强度,在车赛中肯定会被对手挤出赛道的。他们这两个车队都是非常守规矩的,更注重车型的速度、越野和弯道表现,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碰撞方面。有一些车队就在车身上安装了各种加强碰撞效果的东西,十分危险,碰撞中很可能就让对方车手送了性命。虽然这是很让人不齿的行径,但从赛事本身来说,却也不能责怪什么。碰撞和死亡本就是死亡赛车不可或缺的部分,还是非常吸引人的部分,有不少人喜欢看死亡赛车,在不同国家都有人花大价钱引入专门频道看死亡赛车,就是为了看这种惨烈的画面,这或许就是人类天性吧。 可他们这两个车队同样选择了这种追求速度的风格,也可以认为是他们对比赛有着极大信心。什么情况下可以不用担心碰撞的问题?可以不必考虑怎么才能在一堆赛车的搏杀中突出重围?很简单,一直领先就可以了。 “主席,波霸夫在猎豹车队上下了一亿。”操作盘口的工作人员汇报道。“现在赔率是1:8.4了。” 纳迪尔冷哼了一声,说:“挺好玩的。不过,我们的工作是保持中立,让比赛进行下去。你们密切关注相关消息就好,注意随时向各车队通报情况。” “猞猁一号”此刻还在试车场上撒欢地跑着,聂信对车子的性能非常满意。他并没有开过太多好车,但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觉,让他能够对车子做出非常准确的判断。猞猁一号的六轮独立刹车系统更不用提了,本来就是专门针对他的技术特点而开发出来的。这项技术让他对车子的操控性陡然上升了一个层次。试车场上,他小小地玩了几把,仍然是让车子看起来像是在漂移,实际上却是在做着难度极高的重心转移的把戏,甚至他后来有整个一圈比赛,一直让车子的重心游离着,不断移动着位置。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 “怎么样?不错把?”墨翔表功道:“可惜没有时间,没时间把空气动力套件搞出来。” “死亡赛车要空气动力套件做什么?不怕撞坏么?”死亡赛车的所有参赛车辆都傻大黑粗不是没有道理的,车子弄得太亮眼了,那可是众矢之的,说不定分分钟就被人碾压过去了。空气动力在其他赛车赛事上很管用,但到了这里,最重要的特性却是坚固程度。 “只要你能持续领先,就能那么玩了啊。我设计了可变空气动力套件组建,配合可调高度的地盘,可以完美适应高速、越野、丛林、山地等等路况的。不过这项东西的后台控制程序太麻烦了,而且材料不好搞啊,我想用记忆金属来弄的,不过手里没有好材料,这次就只好权宜之计了。”原来,在墨翔眼里,猞猁一号这样的车子只能算是权宜之计,在车队频道里听着两人的对话,大家都在那里留着冷汗。在整个试车过程中,他们两人几乎一直在那里闲聊,有的是有关于车子性能表现以及调校的,有的是有关于车房和实验室建设情况的,聂信离开了那么久,有很多事情需要跟进。但他们可是全程保持在200公里时速以上的啊,这样的速度,对他们两个,好像都没办法带来一丝心理压力。 “和你们说件事情。”车队频道里忽然出现了吕眠的声音:“宋月和我对赌了一把,搞得有点大。说不定也会带来一些危险。”吕眠坦率地将刚才是如何被宋月诓住了的过程说了一遍。 “怎么了呢?”聂信问道:“奥斯卡车队又怎么样?我说过的,除了冠军,我不要其他结果。” 吕眠说道:“比赛的过程会变得更艰难更危险。谁都不想输掉这样的比赛,我没那个本事给奥斯卡车队设置别的障碍,但他们肯定会给我们设置障碍的。甚至有那种反正赢不了比赛的车队故意来阻截你,攻击你。” 墨翔呵呵笑着,说:“老板,危险的确是增加了。不过也更好玩了啊。不然单单开开车有什么意思。不过 ,我有个建议,赢下了比赛之后,那些澳洲铁矿行业的股份,我们要一部分。如果可以,我们甚至可以把赢到的奖金来买股票,能要多少就要多少。” 这和之前的三个人商定的钱怎么花的方案相去甚远,但聂信和张翼轸都没有对墨翔的建议提出任何不同意见。墨翔可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他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张翼轸就能相出其中的一些关键,果然是好手段,要是能搞到澳洲铁矿行业的股份,那可比单单收入大笔现金强多了,运作空间也大得多。 吕眠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拍板道:“好,只要赢下比赛,股份我们对半分,并且你们拥有我手里那部分的优先认购权。对方赌金估计是不成了,不然也分你们一半。”吕眠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绪,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一时不查,让聂信和墨翔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他们继续参赛,要求分享战利品那是理所应当的。三个年轻人这方面很有节制,只提出了一部分股票而已,照着吕眠的计算,只要他们能赢下比赛,哪怕全部战利品都给他们都没问题。他仍然会觉得非常愉快。这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在国内市场上要能够吃得开,面子这回事可是非常重要的。能够扫了叶天勤的面子,哪怕他倒贴点钱都愿意的。 吕眠恶狠狠地想道:“宋月,这次你可打错了算盘。” 第087章 志向 结束了试车,聂信、张翼轸、墨翔他们三个来到镇上的餐厅。餐厅是由组委会特许经营的。能够在这里开个餐厅,说明其后台老板也很有实力。自然,要在朝鲜这种地方想用各种美食,光是要搞定各种新鲜原材料采购和运输,在这地方就挺不容易的。一块不错的牛排在这里卖个三百美元,大家也都不好意思有什么意见,连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在朝鲜这地方都是违禁品呢…… 虽然是修行者,也不好餐风饮露,聂信的乾坤袋里还有好几罐子老杨那里拿来的好酒,以及几小包珍贵的茶叶,但那些东西还是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才拿出来分享比较好。 来到车队先进行试车,主要是为了让大家安心,车队上下等聂信等得着实心焦。而对他们三个来说,比赛却是相对简单和无所谓的事情,聂信这轰轰烈烈的一个月,才是关注的焦点。当听得聂信受到了莫天和江不信的邀请,回头可以去三清剑派做客,张翼轸和墨翔都羡慕不已。 “莫前辈可是老牌的金丹期修士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见上他一面。我敢说。哪怕三清剑派里都没多少人见过他呢。”墨翔叹了口气说。 张翼轸虽然同样羡慕,但他本身的心境就平和,不过是淡淡地赞了句,旋即问道:“莫前辈和江前辈真的将事情都扛下来了?” 聂信点了点头:“我想,可以安生很一段时间了。” 张翼轸点了点头说:“时不我待啊。你说的那个游戏我已经开发完成了,回去之后你立刻做测试,然后我们就可以朝外面卖了。我玩下来觉得还好,不过,你也知道的,符咒我不太擅长,游戏我都打不通关。不过,开发小组的人普遍都说挺好玩的。大家现在闲下来都捧着iPad在那里练习符咒呢。唉,可惜都没有灵力,不然诱骗一下,让他们都帮着画符咒,灵炎击的弹药就解决问题了。” 张翼轸最近一直在斡旋有关灵炎击的事情,穷奇军装备了第一批灵炎击之后,使用感觉良好,可同样提出了弹药供应的问题,孟先生这边现在已经招募了二十多个学徒,原来的铺子已经容纳不下,而为了提高生产率,也不好继续让那些学徒用家庭作业的方式来制符了。孟先生的原先的四个学徒,就在孟先生的授意下,在外面租了一层写字楼,在里面让学徒们集中作业。不苟言笑的曾季负责品质管理,而长袖善舞的李鑫源负责日常运作。王大强和卢晶妍轮流领班,解决各种制作中的问题。孟先生对这几位学徒传授的东西,也比以前多了一些,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的进步都不小。可即使是这样,符咒也不过是小规模生产而已,距离能跟上需求,遥遥无期。、 灵炎击改进型被张翼轸改名为灵炎枪,拿给了九因堂做测试。穷奇军很快就表示希望以后能全部换装灵炎枪,保证每人有一支,不管是集群作战还是用于个人防身,都是很好的。其他几支九因堂的部队以及各个家族,对于灵炎枪也都很有兴趣。如果能解决了弹药供应问题,估计灵炎枪能够卖出一万支……一件针对修行者的产品能够卖到这个数量,绝对是可怕的。 也正因为灵炎枪有着这样的需求,符咒的批量制作问题才更成为重中之重。墨翔已经在研制新一代的灵炎枪了,比原先那个版本更夸张,灵炎枪二型直接采用了榴弹发射器的结构,封装好的弹药用弹链供弹,非常方便地就可以进行连续射击,火力惊人,但弹药消耗更惊人。孟先生那边一天的符咒产量。全都做成弹药之后,不够灵炎枪二型连续射击五分钟的。 “我有了点主意,不过……还得看具体研究情况。”聂信冷静地说:“符咒的问题应该能解决,这个不用担心。可卖出去那么多灵炎枪,不会有事吗?” “修行界可没有什么军火管制的问题。”张翼轸笑着说:“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灵能是可以从灵石之类的东西里引导出来的,也可以通过聚灵法阵等等形式聚集,但聚集起来之后呢?上次,墨翔给我看了从灵石里引导灵能出来的阵法的结构,后来我又做了一些别的研究。觉得归根到底还是从符咒、阵法这些方面入手,一个个问题来解决。首先是灵识和聚灵法阵的灵能收集效率,如果还是现在这样的效率,那用来制作符咒非常不经济。其次是灵能的传导和损耗问题,这方面我的研究和实验比以前深入了一些,而且传导灵能的线路只要不太复杂,现在我都可以做出来传导灵能的回路了,传输效率大约是每一米长的线路损耗百分之零点五的样子。然后,是灵能的使用。要解决制符的批量化,肯定得上工业生产的路线。之前,我用制符工具套件来偷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最基础的符咒只牵涉到熟练度的问题,只要灵能和朱砂能够融合在一起,在书写符咒,制符者本身的注意力是无关紧要的。我就经常一边制符一边走神,并不怎么影响制符成功率。我就在想,如果能够有一个调谐法阵,使得灵能能够源源不断地与朱砂,以及其他材料调谐到同步。进行融合,那应该可以用绘图仪之类的东西来绘制符咒。就是要看,这样的一组装置,造价是多少,是不是划算了。”聂信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 张翼轸对于这类物件并没有直观的认识,但墨翔却被吸引住了。墨翔在脑子里想了想整个装置,很肯定地说:“这里面几个地方都很关键,要是能解决好了,那可是创前人所未见,毫无疑问是革命性的成果。回去我们就试试看好了,灵能传导方面,你应该是没用对材料。这方面我墨家有一些研究,我要回一次墨家堡,请示家族长老,看看能不能和你分享这部分技术。至于其他那些机械组成,太简单了。如果用绘图仪的话,需要解决的不过是程序伺服问题,和连续供纸问题,这些都不难的,不用修行界的知识,光用基本的电子和机械技术就能够搞定了。这方面造价不会拖后腿,然后,还是看灵能转化和使用这两个方面吧。这些实验需要大量材料物品啊?这怎么办?哪怕我们这次车赛赢下来的全部资产投进去。都未必够。” 张翼轸将手搭在了墨翔肩上,摇了摇头。墨翔立刻就会意了,聂信既然收服了青色大蛟,还有那只猫一样的灵兽,那说明悬河洞府别有玄机,这种问题聂信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考虑。 “放心好了,正好带你们去悬河洞府看看。我想把实验室就放在那边,保密比较容易。”聂信笑着说。有这么一群朋友可以说出这个秘密,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好啊。”墨翔说道:“这才是够带劲的事呢。” “嗯,搞出爆炸之类的事情,也不容易影响到其他人。”聂信补充道。 张翼轸的脸有些发黑。说:“别说得那么吓人好不好……你到底想搞什么?你想成为修行界最大的军火商?” “研究!”聂信显得神采飞扬:“不过,总也得有设备、有物资可以研究吧。我知道那些东西都很贵,真他妈的贵。我看过九因堂的那些物资清单,那些稀有的东西,名字我都没听过的玩意,三四万灵石一小片……天哪,不卖军火我能怎么办?乘着现在销路还比较好,正好快点搞出来多卖掉点再说。” 墨翔笑着说:“最好你还能想想办法,每年玩一次死亡赛车大概挣的钱不够我们日常开销的。现在你要搞的那些东西,平时花钱也够快的。普通人的各种仪器设备,有些真好用,墨家这些年也在这方面花了不少钱。” “赢下比赛再说吧。”聂信说道:“挣钱总是有办法的。对了,为什么要把钱都变成什么澳洲的铁矿公司的股票啊?” 墨翔笑着说:“这可是挣钱的不二法门。不管在世俗界还是在修行界,开矿都是不二法门啊。” “不开矿,你以为灵石是哪里来的?”张翼轸也笑了。 “不是什么灵石矿脉吗?”聂信挠着头问道。 “灵石都是附着在普通矿产里的,可以理解为,都是普通矿脉中稀有和灵气集中的部分。当这种灵石足够集中的时候,也就是灵石矿脉了。冷月钢,翠铝这些,就是从铁矿中产生的那部分灵石里提炼出来的。灵石既是材料,也是货币。出灵石的品质品相最高的,就是玉石矿脉了,现在外面流动着作为修行界的货币用得最多的就是这类了。昆仑能够那么多年长盛不衰,还不是因为他们把持着昆仑山脉的大量玉石矿产资源么?不然,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钱砸在培植各种药草方面?何家名下也有诸多煤矿、铁矿。我家也是一样。华夏修行界那么多大门派大家族,几乎每家都涉足矿产行业。”张翼轸笑着说:“不过,再怎么样,从古到今那么多年的开采,灵石资源迟早会耗竭。这些年还不明显,灵石产量在持续放大。不过,你也明白的,未雨绸缪么。国内修行世家和门派是最积极地想要在海外寻找资源的。有这样的机会涉足澳洲的铁矿行业,这是多好的机会?这部分股份到手,想自己运作可以,想要卖掉也能找到很好的买家。我想,怎么着都够你采购第一批的器材设备了。” 聂信笑着说:“嗯,赢下了比赛再说。” 第088章 激怒 连辉也来到了朝鲜,他是专程为了传递那个能够当作一份人情的消息来的。连辉要来到这里一点都不难,寻常手段对他这种精擅潜行刺杀的邪派大修士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他也绝不是井玉堂那样的半桶水,之前邪修潜藏那么多年头期间,他正是经常出去杀掉个把人来显示邪派修士们没有死绝的那个人。正道修士的追杀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其他等等,更是小意思了。对着某车队的某工作人员用了个锁魂咒,他就轻易拿到了那个人全部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证,还有钱包……来到营地没多久,他就坐到了距离聂信他们一行不远处的桌子上,开心地享用着牛排。 彭雪方已经吩咐过他,一定要严格保证聂信和他们有联系的事情不被任何其他人知道,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上前去给聂信添麻烦。一边吃着东西,他就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他将全部灵气收敛在体内,不露出分毫,虽然聂信他们三人的修为水准都不高,但天晓得他们身边有没有携带什么探测灵力的法宝。墨翔也好张翼轸也好,可都是各自家族颇为重视的年轻子弟,更别说,张翼轸身边还有个木恩。木恩虽然修为层次也比不上连辉,可这种长年担负保卫任务的修行者,感觉之敏锐不可以常理计。 无聊之余,连辉翻看起了手里顺来的那个手机。乍一看,他弄昏的那个家伙在车队里的地位还不低。黑莓手机上密密麻麻都是车队内外的各种请示邮件等他回复。这个倒霉蛋隶属哈雷车队,车队和哈雷公司没什么关系,只不过组建车队的几个人当年是因为玩哈雷机车认识的。车队的成绩多少年来都是不高不低不好不坏,反正背后几个老板也没什么野心,却又不缺钱,虽然比赛成绩多数时候让他们稍微有些郁闷,但毕竟这是死亡赛车啊,踏进了这个圈子,享有了这个圈子诸多好处之后,哪怕年年倒贴钱进来他们也得在这里呆着。 看了几封邮件,连辉就发现,哈雷车队正在和其他车队密谋阻截猎豹车队的事情。猎豹车队只有一辆车,只要让猎豹车队退赛,参与阻截的车队都可以从宋月赢得的奖金里获得相当比例的提成。这么一算,可是有相当不少的一笔钱呢。在赌赛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宋月就悄悄放出了另外一条消息,他这次不准备多带一分钱回去。来的时候身边多少钱,回去的时候只能少不能多,其他钱,都会用在达成老板的目的上。而叶天勤的目的很明确,把吕眠打败。 有了这样的表态,吸引力立刻就大了起来,宋月他们对赌的金额,相当惊人。那些中小车队立刻就开始协商阻截的方案了。哈雷车队提出的办法还算温和,准备玩一个各车队的车祸接力,逼着对方不断停车修理,折腾个两三次,和前方奥斯卡车队的距离拉大了,加上各车队也表明了态度,猎豹车队也就可以知难而退了。这个方案哈雷车队也是左思右想才搞出来的,关键不在于弄得有多狠,而在于参与的车队要够多,大家一起拖下了水,谁都别跑。让吕眠恨,恨得也有限。但这个方案明显在这帮秘密进行沟通的人里不太吃香。 连辉忽然看到弹出了个窗口,邀请自己进入了一个mIPC的聊天室商谈此事。连辉想都不想就点了同意,而后他首先就发表了意见,将手机主人之前所说的内容复制粘帖了一遍。这个聊天室里全都是真名实姓,名字后面必须带上车队名的,到底是谁在使坏,一目了然。 影虎车队现在的老板就提出,他们在第七路段执行撞击,一举解决问题,其他车队的任务就是将猎豹车队的速度控制住,让影虎车队有机会出手。影虎车队之前因为连着两次转手,参赛准备一塌糊涂,肯定是没机会争夺前面的名次,只要能够不倒数前三就已经是上天眷顾了。新的老板,这一次就是来混个脸熟,然后顺便捞取些其他资本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影虎的老板也提出,他们车队必须在奖励部分也占大头。 第七路段?看着聊天室里的一片沉默,连辉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连忙从手机里鼓捣着打开了地图,第七路段全都是山岭和……悬崖。妈的,这小日本够狠的。连辉顿时就来气了,他这样有年纪的修士,多数都是经过中国近代史上最黑暗的那一段日子的。 修行界不干扰世俗世界的运转?怎么可能?侵占土地、矿产资源的占有和转移,各种关键地点,哪一样不是和修行界息息相关的?两国修行界不知道干过多少仗。各家各派在面对日本修行者方面,几乎从来没输过。后来大战爆发,修行界也在着急,但他们一边维持着自己的地盘,一边要等各家各派首脑人物出来说话。可没想到,几位金丹期的大修士们一个闭关还没出来,仗就打完了。高阶修士们的时间观念,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日本人居然想出这种损招,连辉不直接动手杀人,就算是他这几年心境修炼好歹有点成果了。 “再卖个人情给聂信吧。”连辉沉吟道,他没再怎么说话,在聊天框里嗯嗯啊啊了一阵。连辉拿起手机,装作不以为意地从聂信他们一桌边上走过,将手机轻轻一抛。手机无比准确地掉进了墨翔搁在一边的工具包里。 聂信他们三人本来就聊得开心,加上连辉的动作小巧轻柔,没有一点大动静,又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邪派修士的气息,他们三人一点都没有察觉。离开了餐厅,连辉才朝着刚才那个手机连着拨打了两个电话。等到手机铃声响了几声,他立刻把自己手里这个手机随手朝着路边的垃圾箱里扔了过去。 “咦?”墨翔听到了手机铃声从自己包里传出,有些惊讶,从工具袋里找出手机他还在纳闷:“这是谁的?之前肯定没有啊?” 墨翔说完,自己脸上都变了颜色,到底是谁能悄悄接近自己这边三个人,一点不被察觉地将手机放在他包里?这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接下来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内容,则让他们几个勃然变色。 “原来我们是碍着人家挣钱的反派人物啊?”张翼轸的口气不阴不阳,也是动了真怒。死亡赛车的确有些鼓励撞击,但只不过将撞击当作是一种技术手段,将撞击造成的死伤当作是不幸的意外,始终让车手有随时退出的机会。但对方就是冲着要弄死自己来的,这可就让人没法不生气了。 “也得他们追得上来才行。”聂信心头的不快一闪而过。“那么多人抢着挣这个钱,恐怕我们的赔率……也会有不小的变化吧?” 赔率才是最能准确反应大家对于一支车队的心态的指标,至少在死亡赛车这类比赛里是这样。张翼轸扬了扬手机,屏幕上的字非常刺眼:血红血红的1:17.49。并且这个比例还在持续变化。吕眠也发现了这个变化,打电话询问情况,还在想方设法搞明白那些串联起来的车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手里有多少钱可以下注?还没下注吧?”聂信问道。 “还没,我们一下注,摆明了是表示对自己有信心。肯定会影响赔率的,既然准备多挣钱,我会在最关键时候把钱扔下去的。”张翼轸不以为意地说。 “那就好。不用有什么不开心,有人喜欢多送钱来,有什么不好吗?”聂信的心情很快就愉快了起来。“我要订购的那些设备,可都不便宜呢,尤其是那几台高能激光装置,以前在国家级实验室我们都没预算买那玩意。赢下了比赛,光是赢来的钱,就够买两三台玩了。”聂信不是开玩笑的,那几台激光装置能够射出的能量,可以瞬间击穿筑基修士的防御。那种功率的玩意,基本上就是用来做激光武器,或者是用在高能物理实验里,没有其他了。 “聂信,比赛里不要留手。”张翼轸平静地说:“怎么来的,怎么还给他们。” 聂信的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没问题。我可从来不是手下会留情的人。” 这一点张翼轸倒是相信的,聂信手底下都有多少人命了?碰到死亡赛车里的这帮亡命徒,又明摆着居心不良,他会手底下留情才怪。纵然不能使用修行者的手段,凭着他的技术,凭着猞猁一型的强悍,要将这些人扫平,轻而易举。 “我想,开赛以后,还是先开慢一点好了。”聂信想了一下之后,脸上露出烂漫的微笑。 “丫的,你这家伙比我还狠。你还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张翼轸立刻就窥破了聂信的用心。果然,聂信这家伙现在的杀气真重。而聂信的微笑和冷静背后,是他被激怒了的心情。 “哪里哪里,多点碰撞,我才好充分展示猞猁一型的卓越性能嘛。大家都有好处,想来想去,觉得卖车也是挺挣钱的。”聂信说得云淡风轻,但这话里蕴藏着的严厉,却可以让所有对手都战栗不已。 第089章 这才是技术 大赛的开赛很有特点,在宣布开赛之后15分钟内离开各自车队的驻地就可以了,大家自己决定出发的时间和次序,大赛组委会不加以干涉。比赛要持续六天,前后相差那么点时间大家都不当回事。奥斯卡车队等等几支车队,都是追求速度的,为了一开始就建立优势,他们抢先就出发了。但这几天来越发成为大家讨论焦点的猎豹车队,却安如泰山,一直到第十三分钟才施施然地出发。 猎豹车队的车手名单直到最后一分钟才提交给组委会。之前,大家都以为应该会是后来到达营地的那个聂信和之前车队的行车总监姚永乐搭档,没想到,聂信却带着墨翔出发了。带着机械师出发,在早先的一些死亡赛车里也经常出现,多数是因为技术还不成熟,或者环境变化复杂,需要机械师随时进行修理和调校。但这几年,随着比赛越来越紧张激烈,这种组合已经几乎绝迹。机械师的体能和车手们可不能比,技术就算过得去,可毕竟不是专业的,没办法交换驾驶的话,每天就必须牺牲几个小时停车休息。如果是在非洲那种动辄八九千公里乃至于上万公里的赛程里,这么搭配还算是有道理,可这次可是在朝鲜。 墨翔非常舒适地躺在车子里,他又不用导航,车子上的导航系统会将路线信息投射到前挡风玻璃上,直接用那些亮度适中的虚拟线来指引聂信的行车路线,还顺带显示GPS定位信息。墨翔捧着一个iPad,在那里玩着《疯狂道士》的测试版。墨翔对符咒不太精通,但一个以炼制修行法宝为目标的修行者,对符咒不可能没有研究,玩游戏还是基本够用的。 “这次的赛道很好玩的,是一个8字形的循环赛道。在死亡赛车历史上,这种循环赛道只出现过三次,因为可能会出现套圈之类的事情,所以领先太多也不是好事,也增加了比赛的激烈程度。”墨翔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很无所谓地说:“要是你速度够快,手段够狠,可以把所有的车子都撞出去,自己一个人完赛。” 墨翔只是随口说说,也不过是种理论上的可能而已,真要有人这么做,那可真是把所有人都往死里得罪了,得不偿失。 “玩你的吧。”聂信笑着说:“我想5天半完赛。大概不会有太多时间给你玩车子了。” 聂信的神情认真了起来。之前,他们已经充分地让其他车队轻视了他们。赛前的花招结束了,到了比赛里,真正见分晓的时候到了。聂信将油门踩得更深了一些,车子卷起路上的滚滚烟尘,隆隆向前。聂信挑了个比较后面的时间出发,就是为了能够一开始就闯一闯那些联合起来准备对付他的车队的车阵。不先给个下马威,回头还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依不饶到什么地步呢。 “火凤凰车队的两辆车子在前面。”墨翔抬头看了一眼前面两辆车的涂装。两人面前的显示屏上都出现了车载雷达的画面,不仅仅有对方车子和自己的相对距离等数据,相关的路况也显示在了上面,这种综合显示的后台程序,着实花了墨翔一点时间,但现在看着一目了然,墨翔很有点得意。 “是那帮人一起的?”聂信问道。 “你都不看那些邮件啊,聂大哥。”墨翔抚着额头哀叹:“你连对手是哪些车队都没搞明白?” “反正要都超过去的,管那么多干嘛。”聂信理直气壮地说。 不可否认,这真的是很有道理的,墨翔叹道:“火凤凰车队不是那帮人一起的。不过你也别想着他们会放你过去。” 聂信呵呵一笑,右手就扣在了航空燃油的开关上。墨翔撇了撇嘴,看了下身上安全带扣得很好,不以为意地继续打游戏。 车子的速度骤然提升,航空燃油的爆发力真不是盖的,前面几天试车里,聂信只是少量试用了一下,主要还是为了熟悉这种状态下车子的操控。而现在,可是比赛里真刀真枪地应用了。 怎么会有人开赛就用航空燃油?火凤凰车队的两辆车上的车手都有些发愣,可那种特殊的引擎轰鸣声可不是骗人的,猎豹车队那辆车子骤然爆发出来的速度,让他们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火凤凰车队的两辆车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占住了整条车道。两辆车之间保持了一个车位的距离,哪怕在阻截过程中,这也是最低限度的安全距离,不这样,哪怕路上稍微有个小石头磕磕绊绊一下,说不定都会发生事故。 聂信的车子成S形前进,火凤凰车队两辆车只当聂信是在寻找超车机会,对方已经用了航空燃油,用了增压,什么手段都用上了,肯定不会碰到点障碍就收手的,实际上聂信也无法收手。现在的猞猁一型可不是想要刹车就能刹住的。 聂信朝着右边一晃,似乎是准备从两辆火凤凰的中间强行穿过去,显然是对自己的速度和车身强度非常自信。两辆火凤凰碰到这种情况,心里火也大了起来,太小看人了,要是就这么让人超过去了,面子往哪里搁啊? 后面那辆火凤凰朝着右前方挪了一点,将两辆车子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仅仅只有两米不到了。在高速运动中,谁都不敢挑战这样的宽度了吧?聂信的这辆车子,车宽差不多就两米了,怎么都钻不过去的。 没想到,聂信朝右边的这一晃只是假动作,他将油门轰到了底,本来已经非常快的车速又有了一点提升。聂信从后面那辆火凤凰的左边冲了上来。后面这辆火凤凰朝着左边狠狠打了一把方向盘,要用后面半个车身将聂信撞出去。但想象中的碰撞、摩擦、剧烈的火花都没有发生,他压根没有挨上聂信的车子的边。这怎么可能? 聂信锁住了右前轮,整个车子只有一个轮子在道路里面,整个车身都飞腾了起来,从道路外面以右前轮为轴,整个甩了起来。然后,车子的左后轮,同时被锁死,聂信的车子继续以左后轮为轴旋转了,终于恢复到了车头向着路面前方的正常状态。只听得轰地一声,聂信的车子六个轮子终于全部贴在了路面上,全部开始发力。车子一下子冲了出去,而两辆火凤凰已经在聂信的身后了…… “喂,我看到的……是真的吧……?”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难以置信地询问着身边的人,而他们身边的人也想做同样的事情。聂信居然用一辆六轮驱动的车子做了一个高速运动中的三百六十度旋转,用这样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技术动作超掉了两辆火凤凰。那动作是如此行云流水、云淡风轻。而让旁人更震惊的是,他几乎连一点速度都没有损失…… “是真的!”等到大家意识到他们在看的是比赛的直播画面而不是电影里用电脑合成的玩意,立刻就爆发了开来。“他是怎么做到的?”大家都在大声地互相问着,都是一脸茫然。 这太华丽了,这种视觉效果,是谁都料想不到的,哪怕那些以作赛车电影著称的影视特效团队都想不出这种东西来吧? 一遍遍反复看着录像回放,奥斯卡车队的行车总监皮尔斯忽然大声喊道:“他们的刹车系统有花样!” 专家们总是能见微知著,了解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皮尔斯转过身来,对着大家说道:“他们采用的可能是独立刹车系统。” 独立刹车系统可以做到这个?车队老板杰里科看了一眼站在边上,脸色已经严肃了起来的宋月,然后吩咐道:“把画面发送到车上,让他们看看,他们做得到吗?” 不到一分钟,两辆奥斯卡车队的车子上的液晶屏幕就开始循环播放起聂信超车的这段不到一分钟、关键地方只有寥寥几秒的画面。 车队第一车手雷文的声音在车队电台频道里显得非常刺耳:“应该是独立刹车独立悬挂,而且悬挂承受侧向扭曲的能力非常强。这是一个完整的技术系统。哪怕给我这样的车子,没有长时间的专项训练,我也做不出来。” “好的,知道了。”杰里科淡淡地说:“你们不必受干扰,按照自己的方式跑就是了。我会想方设法帮你们建立优势。” “是。”雷文淡淡应道,就切断了电台。 奥斯卡车队如此,其他车队就不提了,几乎大家都被聂信这恍若天外飞仙的一招给震慑了。这已经不是车赛了,这简直是表演,哪怕那些专门的行车表演里,这种动作都见不到的。 猎豹车队的营地里在一阵沉默之后,爆发出了一片欢腾。聂信来了之后,那种沉稳的态度,对车辆性能的迅速把握,对车队系统和每个人的了解很快就让大家合作无间。之前的几次试车,虽然都说聂信是保留实力,可那样的成绩的确让车队其他成员有些忐忑。到底聂信的技术到什么程度,谁知道?可聂信这么个动作超车成功,大家所有的疑虑都瞬间消失了。一股强大的自信充塞了每个人的身躯。 “我操,都回去做事!”姚永乐笑着吼开了。“回头还有的是好玩的,你们还干不干活了?”姚永乐对聂信的技术有着更大的信心,在聂信的指导下,他要用部其它车子做出特别的动作还有困难,但用猞猁一型的普通版,已经能够做出瞬间急停转身过人的动作了。而聂信……就是看到聂信用猞猁一型做出托马斯全旋,他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 又恢复标准时间进行更新了~ 第090章 狂飙 “好了,二号、三号基地全部准备开启。相关人员立刻出发。”比赛开始一个小时后,聂信并没有很快超到前面去,而是不紧不慢地保持在比较高的速度上,逐渐迫近前面的对手。吕眠却需要操心一些别的事情。赛道是一个8字形的循环赛道,在两个圈的顶端都需要设置分基地,为车手提供给养,必要的时候进行简短的维护、加油。他们现在所在的小镇,在两个圈的正中间,两个分基地都已经有部分工作人员提前过去了,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启。二号分基地距离聂信第一次经过那里,还有两个多小时,不过,因为不需要进行任何停顿,晚点开启问题也不大。反而是3号分基地,下午要给聂信进行第一次加油,也要将第一批的实战行车数据导入到车队系统中,大约要进行10分钟不到的停留,视工作人员的表现而定。 所有的车队都有差不多的安排,而现在,一支支工作人员队伍搭乘着直升机纷纷出发了。 “把二号车和标准用车都推出来,放到院子里。二号车进行全面检查维护。做好随时吊装的准备。”姚永乐吩咐道。一组工作人员立刻忙开了。 二号车是主力备用车,现在还装在集装箱里,并没有进行过进一步的调校。标准用车就是装载奔驰发动机的那辆,性能不错,只不过比起聂信正在开着的比赛用车,相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姚永乐知道吕眠的安排,把备用车拿出来进行调校,不过是做做样子。要是主力车出了什么问题,墨翔当场就能解决。把二号车拿出来进行调校,更多的是为了宣传推广。 在聂信操纵着车子做了高速运动中的三百六十度旋转过人之后,大家对猎豹车队的信心指数一下子高涨了起来,不少车队已经开始检讨之前将猎豹车队当作目标是不是明智了。而对猎豹车队这次使用的这款原生设计的“猞猁一型”,从组委会到各个车队,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时候要是将车子藏起来,那说不定就有人要开始动脑筋玩啥别的花样了,从最简单的贿赂车队工作人员一直到找商业间谍等等手段,都会弄出来。反而是将车子摆在外面大家看得到,到底能从中看出些什么东西,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如果关系比较好的开口询问,吕眠甚至不介意把标准型借给他们开着玩玩。能够开着玩玩就掌握这车子的怎么也都是高手了,最关键的六轮独立刹车系统,那可真不是一般人玩得转的。刚才聂信做出的360度旋转,看着的确是华丽无比,可熟悉车子的人都知道,在这几秒时间里,聂信到底需要完成多少步的操作,一步都不能错。 “吕眠。我们也好久没聊了。开赛之后终于有时间了,过来喝一杯怎么样?”纳迪尔打电话给吕眠,发出了善意而温暖的邀请。 “好的,我这就过来。”纳迪尔的邀请,吕眠绝不会拒绝。 吕眠和纳迪尔认识许多年了,也有不少私底下的接触。对纳迪尔,吕眠一直十分尊敬。纳迪尔在很多方面的影响力是他们这样的商人都不敢想象的。将死亡赛车放到朝鲜来,看起来多疯狂的点子啊,却让他做到了。这里面牵涉到多少方面的协调?朝鲜动用大批军力清场,临时迁移大量居民腾出地方,将整个国家的中轴线几乎都让了出来,肯定是有所求的。纳迪尔可以给朝鲜许许多多的美元、机械、技术,也可以给他们更多别的东西,吕眠都不敢去打听到底这里面的交易涉及到多少国家多少人。但纳迪尔却又是个对赛车有着纯粹的热爱的人,他的发展路线和吕眠很像,都是从车手起家,区别在于,吕眠靠着赛车挣到了第一桶金,而纳迪尔当车手却没有那么风光,他是因为受伤不得不中止车手生涯的。但这种相似,的确让这两人相处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纳迪尔先生,您好。”在纳迪尔面前,吕眠显得有些拘谨。这就是双方财富、权势和地位上的落差所致了。 “别太拘束了。坐。”纳迪尔温和地笑着,说:“这一届车赛,可能是最有趣的一届了。谢谢你发现了那么好的车手,还有那么强大的车型。” 吕眠坐在纳迪尔边上,身边立刻就有侍从为他倒上了酒。在纳迪尔这边,从来不必担心享受的问题,他这边的威士忌,无一例外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纳迪尔先生,我也很想说,我花了很大心血……不过,事实是,我的车队里那几个年轻人,是全部事情的关键。”吕眠选择了坦诚,他微笑着说:“车子是我们的技师长墨翔研发的,他现在是聂信的副驾驶。聂信是我在上海偶然认识的,就在几个月前,他还不过是个出租车司机。而这一次将车队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张翼轸,也是中国的名门子弟,经营着一家颇有规模的IT公司。赛车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小的玩票而已。” 纳迪尔动容道:“呵呵,这还真的没想到。我一直以为专注是成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不过,现在可能的确到了天才们的时代了。” 吕眠诚恳地说:“不,纳迪尔先生,这些年轻人可是非常专注的,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是。只是他们更擅长于在他们所擅长的事情里找到乐趣。” 纳迪尔瞄了一眼房间里的超大液晶屏,举了下手里的杯子,说:“聂信真的把赛车变成了很有乐趣的事情了。他又超了一辆。” 聂信的这次超车没有先前360度旋转那么夸张。而是在弯道玩了个小小的花样,从前面那辆车的外面滑行了过去,还是那种只有两个前轮轻轻搭在道路上,整辆车其他部分都在腾空的花哨玩法。前车明明知道自己只要碰一下聂信的车子就能破坏他的平衡,说不定就能让聂信滚蛋了。可在急速漂移过弯中,他偏偏已经被聂信逼到了极限,想要车子挪动一寸都难。聂信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超了过去,那种危险、灵巧而无比华丽的跑法,仿佛在向所有其他车手说:“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像是那只猞猁露出了坏笑,将自己全部的力量掩藏在了玩弄猎物的小巧动作下。 “呵呵,他和我说,他来参加比赛,没有考虑过除了冠军之外的任何结果。”吕眠笑着说。 “我想,如果他能保持这种状态,他应该会如愿的。我也希望他这样的车手能拿到冠军。”纳迪尔赞赏地说:“我也希望有这样的技术型车手来改变一下死亡赛车。死太多人,搞得太暴力血腥了,对死亡赛车本身没什么好处。” 吕眠笑着说:“是啊,排除伤亡数字这回事。死亡赛车是极富观赏性的。可惜,没办法登上公众媒体。” 纳迪尔玩味地笑了笑,说:“这倒不一定。今年的比赛,有许多视频我会让人分别发在几个视频网站上。已经有媒体集团在和我洽谈死亡赛车的转播权问题。当然,命名要改变。而伤亡数字也要改变。如果所有车队都是你们那种车型,或者是奥斯卡车队那样的车型,或者……最低限度不要搞得那么夸张,像是故意要来杀人的,那这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吕眠举起了手里的杯子,说道:“能够登上公众媒体,对所有挚爱死亡赛车的人来说都是大好事。为了这个,我们干一杯吧。” 纳迪尔和吕眠碰了碰杯子,问道:“你那辆车子,准备……” 吕眠会意地说:“当然是准备经营一番的。这一次检验了设计思路,以后自然还会根据具体情况做调整。基本车型我可以对外出售。但如何调校成比赛使用的玩意,那我可不管了。我和墨翔商量过,独立刹车系统也可以作为一项子系统单独销售,以及我们专门开发的行车管理系统等等。如果可能,我希望您能到我们车队去看看,您就能感觉到,在几个年轻人的推动下,我们的车队发生了多少可喜的变化。” 纳迪尔点了点头,说:“我会考虑的。……嗯,果然是很可喜。” 纳迪尔看着聂信又超掉了一辆车子。这一次是在一个非常急促的发夹弯,聂信又是锁了一个轮子,来了个半径非常小的掉头,直接滑行到了前车前面,用车头对着对方的车头,然后打亮了前灯,还用力按下了喇叭。就像是忽然出现在对方面前,对对方使了个鬼脸。聂信安然过弯,而对手一头撞在了路边的树上。这个超车就技术含量来说并不太高,尤其相比之前的过弯,基本上就是利用了独立刹车的优势取了个巧。但这个俏皮的超车还是极富观赏性。 “如果他这一次赢下比赛,我私人会给他一个奖励。”纳迪尔忽然说道:“而对猎豹车队,你们贡献出了如此先进的车型系统,也应该得到一些补偿的。” 吕眠点了点头,说:“纳迪尔先生,以您的能力,一定能帮助聂信获得更多他需要的东西。他……可是个科学家,需要一些设备和仪器,说实在的,有些东西,我也有些力不从心啊。” “哦?”纳迪尔好奇地说:“你回头把需要的东西列表发给我。我想,我准备的礼物一定会让他满意的。比赛结束之后,我想见见聂信。” 吕眠连忙说:“好的,我想聂信也会乐于来您这里,享用美食与美酒,还有许多有趣的想法。” 第091章 发动 搞一些东西,对纳迪尔来说要比单纯弄钱来得方便多了。而且也更容易投人所好。但聂信的这个所谓的科学家身份,真的引起了纳迪尔的好奇。或许,这就是聂信为什么能成为一个如此特别的车手的原因?因为他更聪明、也没有车手们固有的那些习惯?纳迪尔对聂信的好奇不仅仅是个人的,也是为了整个赛事,尤其是当整个赛事有可能进入主流媒体,进入到大众的视线。赛事改个名字,叫“极限赛车”“超级赛车”“魔鬼挑战赛”等等,都无所谓,但必须得有人能够扛得起这面旗帜,能够将观众的视线牢牢吸引在赛事上。聂信就是有这样的魔力的人,比赛开始还没一天,纳迪尔自己都快变成聂信的车迷了,看他一个个过人玩得多精巧多华丽啊。 纳迪尔可以这样考虑,但许许多多其他人不行,他们必须先顾好自己的利益。宋月已经将自己全身解数都使了出来,联络各支车队。在大家看来,聂信的技术华丽是华丽了,但一直是在冒险,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事故直接退赛了,而大家联手,给他造成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那还不容易么? 到了晚上,一直慢悠悠地跑着的聂信,终于将面前的影虎车队,阿波罗车队一共四辆车子纳入了攻击范围。 “喂,悠着点,他们可是会联手对付你的。”墨翔在副驾驶座上,收起了手里的iPad,认真地看着赛道,一项项地开始检查起车子的状况了。“车况良好,刹车片温度稍微有点高。航空燃油还足够。前方路况……呵呵,很好玩。” 所谓很好玩的路况,说的是一条很窄的通道,夹在两座山中间,上面是悬崖,两边都是嶙峋巨石,而且路况还特别复杂,并不是一条直路,而是弯弯绕绕的,稍一不小心就会直接撞在山壁上。这段路被称为死亡峡谷,大家都认为连超车的机会都没有。恰好在这地方撞上两支车队四辆车,对方肯定也有过算计,摆明了是故意的。 “两种燃油的切换反应时间是0.3秒对吧?”聂信问道。 墨翔愣了下,说:“对,你想做什么?” “以防万一。”聂信直接切换了燃油,车速一下子增加了一大块,立刻就赶了上去。影虎车队的采用的是混合式设计,是装甲车的底盘。加上适合死亡赛车的诸多设计。而且,车身明显为了碰撞进行了大量的加强。至于上面装置着的一片片甲胄,金字塔形的实心金属块,应该不仅仅是装饰吧,那显然就是为了进行侧向撞击增加杀伤力的。车子的后半部分像是皮卡,货舱是敞开式的,但驾驶员可以直接从驾驶舱进入货舱。那帆布盖着的到底是什么,天晓得了。 聂信抵近了这么一看,不由得吹了下口哨。日本人真够缺德的,没想到他们还玩这套,他大概明白为什么会选择死亡峡谷了。在峡谷里行车的这几分钟里,上面的卫星拍不到峡谷里的镜头,车上安装的摄像头的信号也传不出去,在峡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影虎一开始就存着干掉自己的心思,看来,这心思不但没有止息,反而变得更明确细致了,连选择地点和掩盖方式都考虑到了。 “我们好好玩玩吧。”聂信冷笑着说:“要是我用一点修行者的手段,就算我输了。” 墨翔撇着嘴说:“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无线电信号已经传不出去了,他们倒也不用担心对话让车队那边听到。 聂信看清楚了两辆影虎上面的布置。他调整了轮子的高度,将车身抬高了一档,更适合峡谷里崎岖不平的路面。现在还没有到峡谷里最窄的地方,还是可以超车的,聂信让车子又一次蛇形起来,虽然对轮胎压力比较大,但却能够调整速度寻找超车机会。看了影虎的车子聂信就明白对方必然是要在这里玩点规则不怎么允许的花样了,没有多用重心移动的把戏,而是利用速度强行超了上去。 影虎的车子速度不慢,但距离仍然在渐渐拉近。一辆影虎忽然一个打横,直接就占住了整条路的宽度。 聂信毫不犹豫地将马力推到极限,轰地撞了上去。 修行界常用的金属怎么是普通的钢铁材料能比的,再加上聂信的车子的马力,在死亡赛车所有车子里都绝对是排在前列的,这全力一撞,立刻将这辆影虎整个车子都撞散架了,底盘直接断裂成了几块。影虎的牺牲只让聂信略微损失了一点点的速度,但是,聂信立刻就觉得不对劲了。对方车手在车子打横的时候就已经下车了?两个车手正没命地朝着路边跑去,缩在了角落里。 聂信冲了过去,然后才回头一张望。妈的,车子后面的货舱里居然装的全都是汽油和航空燃油,要不是聂信的车子足够强力,哪怕稍微被阻挡了那么一点点,两辆车卡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轰——剧烈的爆炸将猞猁一型也掀起了一点。虽然没有陷入爆炸,但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改观,还有三辆车在前面呢。另一辆影虎看到自杀阻挡聂信居然没有成效,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慌了手脚。 聂信的车子没有陷入爆炸。但车身上也沾染到了不少汽油。聂信苦笑了一下,对墨翔说:“车子表面抗火性能怎么样?” 墨翔想了一下,说:“除了轮胎,其他你都可以不用管。汽油燃烧的这温度,车子没事的。” 聂信点了点头。刚才的撞击只在车子的前面保险杠上留下了比较明显的痕迹而已,从车身自检的状态来看,底盘的形变量不超过1%。车身的坚固程度远超过他的预想。可其他东西用得是修行界的,轮胎却没办法,怎么都是石油工业产物,已经用了顶级的轮胎了,但也经不住直接燃烧吧。 影虎一边前进一边摆着车尾,晃动着阻止聂信靠近。副驾驶上的那家伙系上了保护带,钻进了货舱,举起一桶汽油就朝着聂信的车子扔了过来。 小样的,还真以为拿你们没办法了? 聂信心头火起,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在汽油桶碰击到车前盖的一瞬间,聂信轻轻点了一下前轮的刹车,随即放开。车身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勒止住了,等重新启动的时候,车身前半部分猛然一抬,汽油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到了空中,聂信的车子安安稳稳地从下面经过。汽油桶这时候才掉在了车后面,爆发出一团橘红色的火光。 “现在我觉得。你去打乒乓球也不错的。不过,能打回去不?”从头到尾,墨翔就没有一点点害怕,一直在看着聂信怎么将车子的性能发挥到极限,做到别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前面车上的日本人发疯一样,连续地将汽油桶扔过来,聂信时而加速时而减速,在极为狭窄的空间里躲闪着。要是外界能看到一定会惊讶、赞叹,这简直就是让一头犀牛在跳着芭蕾,如此精巧优雅。又是一桶汽油飞了过来,聂信吹了声口哨。又是一次点刹,但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并不是用车前盖去碰飞汽油桶了,而是用车子前面的保险杠将整个汽油桶高高挑起,向着前方远处抛了过去。撞得有点远了,聂信心里暗暗盘算,用车子玩这种花样,有时候还是会小有失手的。他又是一把油门轰下去,顶上了影虎,将影虎顶得向前一冲。 聂信想着,大概这就差不多了吧。立刻踩了刹车,整辆车一下子停了下来。 汽油桶轰地一下从天而降,落在了货舱里,影虎的副驾驶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汽油桶,但又哪里来得及。受到了剧烈震动的汽油,轰地一声,连带着车上的全部燃油,一下子爆炸开来。影虎上面的两名车手,肯定是烧成了一团焦炭。 聂信等影虎车子上的爆炸全都停了下来,火焰也开始收敛了一点,才发动车子从上面碾了过去。汽油爆炸威力虽然大,但持续性还真不怎么样,尤其是周围空气大量抽取,很快火焰就会熄灭的。 “等一下出了峡谷,我要把车载录像发送给组委会。”墨翔不满地说:“这也太过分了,已经不是撞击不撞击的问题了。这么玩,和拿机枪扫我们也没多大区别了。” “前面还有两辆呢?觉得他们会有什么花招?”聂信冷哼着说。 阿波罗车队的两辆车子此刻已经驶出了峡谷。峡谷里爆炸的火光让他们心里也有些忐忑,这么干,已经太超过一个车手的工作范围了。 “冈萨雷斯,真的要……” “老板没有给我们反悔的余地。”冈萨雷斯唾了一口,按动了手里引爆器的开关。 死亡峡谷顶上传来轰隆隆地爆炸声,他们居然对峡谷顶端进行了爆破,准备直接用大量的落石埋掉聂信的车子。 “日本人怎么办?” “不知道……我一直在开车,峡谷里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冈萨雷斯钻进了车子里,拉了一把自己的搭档,阴恻恻地说。同伴会意。连忙钻进了车子,两辆阿波罗车队的车子迅速朝前驶去。 -------------------------- 继续求月票啊月票~ 读者群号:13244973 第092章 猞猁突击 “我操,那帮兔崽子还真敢玩。”聂信唾弃地说,他瞄了一眼头顶上落下的碎石,“我们冲过去。” “别让石块直接砸在挡风玻璃上,车顶撑得住。”墨翔冷静地提醒着。他操作着雷达,虽然不可能立刻将每一块石头都标绘出来,但雷达提供的信息却可以辅助聂信的行车。“最大的那两块不用管,它们会卡在那里。下面会比较安全,如果冲不过去就在下面躲一下。” 聂信点了点头,他在那一瞬间需要进行的操作、需要关注的各种信息让他已经无法分心再说什么了。朝着左边挪开了一点,一个床头柜大小的石头几乎擦着车子落到了地上。稀稀拉拉的小块的碎石一直砸着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让人心惊的声音。 哪怕是现在,车子都一直保持着200以上的时速,在不断下坠的巨石雨中穿行。 一块足足有三米多长的石块眼看着要挡住他们面前的道路,聂信果断地朝着路边一撞,一棵孤零零的松树断裂开来,朝着边上倒去,正好顶住那那块石头。松树立刻发出吱吱嘎嘎马上要崩裂解体的声音,但仅仅靠着这一瞬间的支撑,聂信就从松树下面钻了过去。墨翔已经看呆了,这该是需要何等的计算能力才能做到啊?虽然他知道聂信一直是靠着计算在行车,却没想到在这种紧急时刻,他还能冷静到如此地步。 独立刹车系统赋予“猞猁”的是无与伦比的机动性。聂信通过不断控制不同轮子的刹车,让“猞猁”在这如雨落下的巨石里仿佛挑着小碎步舞,虽然还是免不了被一些细小的石块砸在车子上,但居然一直没有受到太大的石块的冲击。 忽然,聂信一下子刹停了车子,在一块横在了山崖之间的石块底下躲了一秒钟。一块足有大衣橱大小的石块就在他们面前落在了地上,引起的震荡让猞猁也跳了那么一下。聂信没等石块静止下来,就在这整块巨石一顿一跳之间,“猞猁”发动了起来。车头直接顶在了巨石的下方,巨石就那么架在了车头上,车身没有变形,但整个前方的视野全然没有了,只有两侧还有晦暗的光线透进车子里。巨石仿佛成了“猞猁”的盾牌,被车子推着前进,在经过一个弯道的时候,聂信控制着“猞猁”在巨石的压力下,艰难地进行了一个小小的跳荡,将巨石抬了起来。而这时候上方掉下来的又一块巨石,恰好落到了这个高度。两块本来都能将“猞猁”压得动弹不得的巨石,此刻却互相支撑,变成了一个稳定的门,让“猞猁”从下方通过了。 “Oh,My God!”墨翔两只手捧着脸,一脸难以置信。 “好了,前面就没什么问题了。”聂信松了口气。好在对方用的炸药数量有限,并没有引起整片山崖的崩塌,这才让他能够借着“猞猁”出色的性能、强劲的动力和无与伦比的灵活性,险象环生地跑了出来。 “车子自检中……”墨翔立刻埋下头去,操作起电脑,汇报出一组组数据:“全程全力输出,发动机没有明显的功率损失。底盘形变超过2%,前后防撞杆都损毁了。左后视镜丢失。轮胎压力损失比较严重。……” “无线电信号恢复,卫星信号恢复……” 墨翔说完,看着聂信。 “把视频全都给组委会传过去。全频道播报:阿波罗车队立即给我滚出比赛,不然我要他们好看。”聂信恶狠狠地说。 “好!”聂信的话语让墨翔精神一振,他立刻就开始操作起来。 在死亡峡谷发生爆炸的时候,组委会立刻就知道了。朝鲜军方已经派遣了一个小组专门过来进行调查。死亡峡谷是整个赛事监控的死角,由于山体结构和石头里富含的金属成分,无线电没办法透过山体,卫星跟踪拍摄毕竟也不能穿越固体进行透视。组委会并非不知道,但他们也不是全知全能,而且,超长的赛事里有那么一段盲区,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可现在,就是在这地方,真的出事了。 知道是聂信的车子和两辆影虎,两辆阿波罗先后进去死亡峡谷,猎豹车队这边的心就一直悬着。发生爆炸之后,猎豹车队和组委会都是焦急万分,吕眠和张翼轸已经搭乘直升机出发了。而现在,聂信终于凭着自己的本事,凭着强悍无比的猞猁杀了出来。 “张先生,数据信号。”直升机上的技术人员汇报道。 “立刻接收。”张翼轸毫不迟疑地说。 吕眠:“我要他们这两支车队完蛋,妈的,敢这么乱来。我要整死他们的后台老板。” 张翼轸嗤笑道:“影虎两辆车都没出来呢。不用管了。阿波罗车队……留给聂信自己解决。赛场上的事情,就得在赛场上解决。” 张翼轸和吕眠在电台里和聂信、墨翔稍微聊了几句,就立刻返回车队进行准备了。“猞猁”受到的冲击不小,有相当量的维护要进行,墨翔已经直接对车队技师们下指令了,希望整个维护工程能够在三十分钟内解决。而吕眠和张翼轸都得去盯着整个进程。吕眠更是要再去找纳迪尔,好好掰扯一下,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天哪!”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们此刻几乎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在大屏幕上看着“猞猁”的车载摄像头拍摄的画面。那已经不像是赛车了,简直是一部灾难大片。聂信从头到尾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手底下没有一次失误操作,激烈地冲击,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条件,在没有损失太多速度的情况下突破了被爆破的峡谷,这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强大了。尤其是聂信果断用车子撞击松树,冲击巨石,这得要什么样的胆略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我们根据事先制作的死亡峡谷地形三维图和聂信的行车数据,复原了刚才聂信的行车路线。”一个工作人员吼叫着,挥舞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大屏幕!”纳迪尔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大声吩咐道。 聂信在峡谷里的行车路线结合那些巨石下落的模拟图,更能显示聂信刚才爆发出来的驾驶技术到底有多精湛超绝。纳迪尔看着这样的行车,不知道如何反应地摇了摇头。他相信,现在整个组委会,这个主导赛事的最公正的团队里,大部分人都变成了聂信的车迷。聂信的驾驶,将准确、精致、华丽、细腻与车赛本身的铁血豪情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将车赛最吸引人的东西全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以后都不用自己说话,大家肯定都会有意无意地照顾聂信这样的车手的。 “影虎车队退赛……”助理在一旁说道:“阿波罗车队,老板,您觉得怎么处理?这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纳迪尔哼了一声说:“不用管,让聂信收拾他们好了。然后再宣布处理意见,剥夺阿波罗车队参赛资格,永远。影虎车队……重载油和抛弃燃油不算是违规行为,你忘记了啊?这招以前又不是没有人用过。处理他们,比赛结束后我们再安排好了。他们都看着奥斯卡车队做事的,哼!” 助理有些发冷,这还是纳迪尔第一次流露出要在比赛外收拾人的意思。以纳迪尔的能量来说,恐怕影虎的老板宁可自己被剥夺参赛资格。到了外面,纳迪尔要玩死那家伙,简直太简单了。 影虎车队反正两辆车都退赛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此刻保持着沉默。但阿波罗车队的人却异常紧张。聂信这样公布了他们的行径,摆明了要他们好看,他们要怎么办才好?但组委会迟迟没有给出处理意见,却让他们还心存侥幸:只要不让聂信撵上来,那他们就还是安全的。 聂信话是放出去了,可并没有莽撞地拼命赶上去。现在轮胎压力已经出现了问题,说明底盘还是有些损伤,他一定要给那些不守规矩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可他自己决不能退赛。三个小时后,聂信抵达了基地,技师们立刻忙开了。 聂信和墨翔从车子里出来,立刻钻进了边上的休息间里。哪怕短短一段时间的休息也是好的,他们虽然是修行者,可也不能搞得太特殊了。 修车用去的时间还是略微超过了他们预计,更换底盘上几条线路用的时间有点长,毕竟猞猁的结构非常特殊,和以前的许多车子都不一样。本来技师们是想要叫醒墨翔的,但被张翼轸制止了。在张翼轸看来,聂信和墨翔都不会真的在乎多用掉的这点修理时间,他们的技术和对手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但不管是从这届比赛,还是为了以后卖“猞猁一型”考虑,都是让这些技师们更熟练一点会比较好。 聂信和墨翔爬起来之后,车子已经回复到了最佳状态,进行了清洗,焕然一新。最有趣的变化莫过于吕慧锦打印出来一个个贴着车队标记的标签贴纸,贴在了车子外面。两辆影虎,上面打上了大大的叉,另外两张则是阿波罗车队的车子,上面还没做标记。看到这谐趣而又隐含着挑战意味的贴纸,聂信对吕慧锦也赞赏地说了声好。 现在,聂信不用再隐藏实力了,这一次出发后,行车数据比起之前有了全面提升。聂信直接就将速度推倒了极限,一路突进,准备在最短时间里撵上两辆阿波罗,干掉他们。 第093章 杀手锏 宋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车队办公室里来回走着。阿波罗车队用出那种花样来,让他一下子就非常被动了。组委会很快就重新开通了死亡峡谷的道路,专门布置了监视装置和人手,还直接把这段路划为不允许超车的地段。现在死亡峡谷非常危险,朝鲜军方工兵部队在想方设法挪走或者固定住上面那几块摇摇欲坠的巨石。稍有不慎,这条道路就会封闭,赛道会被迫进行改动。阿波罗车队炸峡谷虽然是为了阻止聂信,可得罪的人太多了,几乎所有车队现在都看阿波罗车队不顺眼。想到阿波罗车队是因为宋月的大量金钱诱惑才会如此嚣张,大家对宋月可真没什么好感。连带着奥斯卡车队内部,也对这个刚刚成为合伙人的家伙有些不满,车队里几个元老合伙人对宋月的态度不阴不阳的,开会的时候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好在现在奥斯卡车队仍然排名第一第二,在成绩上没有压力。聂信按照现在的速度要追上他们,至少得六个小时,这还得是在聂信没碰到什么麻烦的敌人的情况下。如果再碰到几个比较难超的车子,或者遇到剧烈碰撞,造成车子的损伤,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这就是奥斯卡车队一路领先的好处。 但宋月现在可不敢寄望于聂信自己出错,或者有什么对手能够限制住他。他一路上表现出来的技术和意识,连炸药都拿他没办法了,还能怎么样?但宋月绝对不能输掉这一场对赌。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虽然是在为叶天勤做事,但叶天勤也知道自己有所依仗,哪怕输掉了,也一定会乖乖照付,不会拿他来出气,仍然会继续重用他。可这种重用怎么都是打了折扣的,宋月可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琢磨着,既然已经用了那么多手段,那再玩点花样也没什么了,只要这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就好。 宋月手里有一个电话号码,他一直没有使用过。当初别人将这个电话号码给他的时候,告诉他说,有任何需要武力解决的问题,都可以打这个电话,但他需要自己衡量是不是值得。这个电话那头的家伙,出一次手一亿美金,不过这一亿美金倒没有详细规定杀几个人,只有明着来和暗着来两个选择,全世界任何地方,三天内出手解决问题。至少到目前为止,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或者是那帮人,还没有失过手。 不管从哪个方面去衡量,现在要干掉聂信都不止是一亿美金的价值了,牵涉到的幕后利益几倍十几倍于此。他毫不犹豫地就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平淡而有磁性的女声,简单地记录了他的要求,然后给了他一个电子邮件地址,让他把详细的内容发到这里面去。宋月立刻照办。在邮件发出后不久,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对方并不在意手机号码就那样显示在了宋月的手机上。得知在朝鲜,虽然对方有些不满,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宋月对报酬没有任何疑义,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如何支付的问题。而对方的回答让他觉得更安心了,难得这年头居然有刺杀团体是先做事后收钱的。不过,这也是有强大实力作为保证的,要是敢不付钱,想必对方虽然觉得亏得慌,但肯定不会介意多干掉几个小气鬼,然后将他们的全部财产据为己有。 宋月稍稍松了口气,将注意力继续放回了比赛中。 聂信现在行车的气势和之前有着非常大的不同,他的驾驶风格变得非常凌厉而富有侵略性。很难想象,一个车手居然能够将华丽轻盈和张扬粗犷两种驾驶风格都演绎得如此到位。驾驶可不同于写文章和画画,一个人的风格完完全全都印刻在了他的身体深处,如果说在没有压力的驾驶中,一个车手还能够模仿别人的驾驶风格,可到了连续进行道路上的攻防、所有的判断都必须在瞬间完成,压根没有机会思考的时候,一个车手还能够模仿别人的风格吗? 由于阿波罗车队一路疾驰,超水平发挥,以及聂信他们的中途休整,现在隔在他们和阿波罗车队中间的一共有来自四个车队的六辆车。他们首先撞上了来自韩国的思密达联合车队。看着两辆车子开得莫名其妙,速度又慢又不肯让路,聂信直接碾了过去。不过,聂信连撞击都计算精准,他轰开油门加速冲击的时候,顶住了后面那辆车,然后推着后面那辆车撞击了另一辆。两辆思密达摆成了一个T字型横在了一个弯道口,而聂信轻松过弯。虽然新安装的前保险杠又多了几条划痕,不过也不算什么了。然后是一辆来自意大利拉瓦萨车队的车子。拉瓦萨车队的车子可能是所有车型中在公路直道上的极速最快的,但底盘太低,决定了他们很难在崎岖路面上有什么表现。拉瓦萨不肯让路,聂信看对方车子比较矮,而车身又足够坚固,干脆直接从拉瓦萨的车顶上开了过去。这已经是达到侮辱级别的开法了,但引来的却不是谴责,而是一片哄笑。所有看到这一幕转播画面的,无论是属于哪个车队的车手、工作人员,都觉得那明显是拉瓦萨车队的这家伙不自量力。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同样觉得赏心悦目。大家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将聂信当成是最顶尖的车手了,谁都不会去想,其实这只是他第一次参加死亡赛车而已。 美国的纽约红袜子车队的两辆车就识趣得多,乖乖让道,让聂信轻松通过,副驾驶甚至还拿着数码相机拍下了“猞猁”车身上的“战绩”贴纸,一派友好的样子。聂信距离阿波罗车队只有一辆车了,这辆车来自日本京极车队。虽然京极车队和影虎车队没什么良好关系,可京极车队就是不想轻松地放聂信过去。大概是之前几辆车玩的花样稍微有点野蛮,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聂信小小地秀了一把急停直角转身过人……这个技术现在在猎豹车队里,大家都知道只能算是独立刹车系统装载后的入门动作了,稍微加以训练就能完成,但其他人不知道啊,这一招仍然给人巨大的视觉冲击。 然后,聂信忽然就加快了速度,以平均240以上的时速朝着前面的阿波罗车队冲去。他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追上了阿波罗车队,很礼貌却也非常有压迫性地跟随着他们,保持不到两米的距离长达10分钟。当阿波罗车队的冈萨雷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精神压力,开始试图阻击聂信的时候,聂信轻巧地拱翻了两辆车,将他们全部铲到了路边的田野里。也亏得聂信良心还算不错,而阿波罗车队的运气也过得去,聂信没有在山地、悬崖追上他们,不然,同样玩这么一次,两辆车上四名车手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 聂信已经展露了他的锋芒,将自己的实力表露无遗。在此之后,他就开始猛追起来,将平均时速再提高了一个档次。这时候,原本就已经对“猞猁”的性能赞不绝口的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参加死亡赛车,保证坚固性要求之后,车身重量都非常惊人,基本上就是一辆辆小型装甲车。大家对车子太熟悉了,都明白要将那么重的车子推进到这个速度需要怎么样的动力,而“猞猁”看起来一点都不臃肿,车的体形应该不是装得下现有那些足够马力的发动机的样子。何况“猞猁”还是六轮驱动的,轮胎和地面摩擦的阻力更大,更难达到高速。那答案就很简单了,要么“猞猁”有着独特的动力系统,要么就是它在减重和支撑结构上有着独到的地方。不管是哪一项,都够大家研究一阵了。 纳迪尔没有亲自来猎豹车队,而是派了自己的技术幕僚哈里斯来进行试车。标准型绝对达不到那么高的速度,而猎豹车队已经摆明了绝对不会出售比赛型。想要享用独立刹车技术,可以,想要得到猎豹车队的全部技术,休想。吕眠谈这些话题的时候非常强硬,不过不强硬也没办法,技术毕竟不掌握在他自己手里。车队内部对于为什么两辆比赛型能够有那么高的输出功率,也都百思不得其解呢。而吕眠因为知道墨翔有材料研究的能力,所以比较倾向于是材料改进的关系。 在进行了一次加油之后,聂信休息了10分钟。在他的面前对手越来越少,敢于阻拦他的对手也越来越少。解决了阿波罗车队之后,他几乎是一路被放行,哪怕是那些之前和宋月达成了协议的车队,现在也不觉得继续阻截聂信是他们能办到的事情了。这笔钱他们挣不到了。纳迪尔也在其中起到了一点作用,他召集了所有的车队老板,商量了一下以后的死亡赛车转型的问题。能够做出一定限度的改变,面对公众,大家都感受到了其中浓烈的金钱的气味。而纳迪尔有关于净化比赛环境,严禁恶意伤害,尽可能将死亡和重伤概率降低到最低限度,尽可能保证车手安全以及增强观赏性技术性的话题,却完全不像是仅仅针对下一届比赛。跟着纳迪尔是绝对有钱途的……所有的车队老板都明白,而在这种压力下,大家决定,让这届比赛最终还是用实力说话吧。 第094章 救命之恩 一道淡淡的剑光悬浮在朝鲜上空,俯瞰着正在进行中的死亡赛车。 聂信在开赛第四天赶上了奥斯卡车队的两辆车。从来没有人把奥斯卡车队逼到这个地步,四个车手这几天里不敢有丝毫懈怠,车队电台里没有了过去几年比赛时候的欢声笑语,不断地在沟通各种信息。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聂信距离他们还有多远。奥斯卡车队甚至讨论过一辆车子牺牲一下,靠着不比猞猁差很多的性能纠缠住聂信,另一辆车加速到前面去,再加强一下领先优势。这个方案被车队老板否决了,在他看来,这样和认输没什么区别。奥斯卡车队是死亡赛车领域的第一强队,却并不是每一届都拿到冠军。他们可以输一次两次,但不能被对手的气势压倒,不能在交手之前就认为一定会输,那样比真的输了更让他难受。 奥斯卡车队毕竟不是宋月的,他对这样的决定嗤之以鼻,却无法改变结果。奥斯卡车队和猎豹车队按照现在的进度,都会在第五天上午就完赛。在进行最后的对决之前,双方默契地进行了加油、维护等一系列准备。大家都知道,当三辆车交会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今年比赛的冠军就要决定其归属了。 “聂信,距离前方两辆车的距离是1.22公里。即将进入山岭赛道。现在的赛车完好度为93.28%。”车队电台里,一系列的数据报了过来:“车队电台在本次通话后处于被动状态,等待你的好消息。”在这个时刻,张翼轸的声音依然不带一丝波澜,那么让人安心。 “收到。over。”聂信回答。 1.22公里的距离,需要点时间才能追上去,但每分每秒这个距离都在缩短。聂信可以想象,前方两辆车里的四个车手现在承受着怎么样的压力。当聂信追近到距离他们还剩20公里的地方时,奥斯卡车队的电台就开始处于非常活跃的状态,车队和车手都没有完全的信心对付他。光是口头上说说“我行的”“我可以”,没有任何意义。 聂信的车子始终处于不使用航空燃油情况下的最高输出功率,功率输出监视上那条平稳的曲线让人触目惊心,仅仅要在各种车况下都保持平稳输出,就是对车手能力的极大考验。现在,不使用航空燃油已经没得速度可以提了,聂信并不着急。现在他和奥斯卡车队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奥斯卡车队的两辆车子扬起的沙尘还没有落地,他已经通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聂信感受到一道淡淡的灵能波动扫过自己。他警戒地看了看墨翔,而墨翔此刻也惊讶地看过来。一直躲在货舱里的大青弹出了头,身上浓烈的杀机立刻透射了出来。到底是谁? 两个中年人此刻正在不远的山上,看着下面正在疾驰的车子。其中一人正在和宋月通话。 接到刺客们的电话,宋月着实松了口气。真是好时机,他赞叹着。此刻聂信出了什么“事故”,大家还会比较天真地以为聂信赶得太急了,可要是等聂信超过了奥斯卡的两辆车再出事,那可就说不清了,奥斯卡车队挟私报复的嫌疑就太重了。而不管是车队内部还是外部,都会将矛头指向宋月。虽然这没错,不过宋月并不想承受这样的事情,奥斯卡车队对叶天勤还有用。 聂信的车子上冲天而起的杀意,山上那两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他们两个都是修行者,一个名为徐涛,一个名为蒋金天,全都是灵息后期的修为,立刻就明白自己绝不是能够放出如此巨大杀意的家伙的对手。 “怎么办?”徐涛问道。两人外出做事,总是以蒋金天为首,哪怕蒋金天的战力相比于徐涛还有一线差距。 “我怎么知道。”蒋金天也愣了,宋月只说是一个车手,没想到对方对于自己若有若无的那一丝灵力窥视,居然给出的是那么可怕的回应。“我们要不和宋月再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放弃了?” 徐涛眉头一皱。放弃?说起来容易,可他们建立起来从不失手的名声就毁了。对杀手来说,从不失手和偶尔失手,是完全两个概念两种待遇。“试一次吧。目标才20多岁,又是个技术卓著的车手,怎么能修炼到这个地步?我们只出手一次,如果不能干掉对方那就赶紧跑。凭着我们两个的独门功夫,就算对方修为远胜于我们,应该也跑得掉。” 蒋金天想了想,才应道:“好,那就这样。那我们出手就必是最强招数,切莫留手。我们合计合计……”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讨论起战术的时候,聂信和墨翔已经暂时切断了车队电台,在车子里交谈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墨翔问道。 聂信哼了一声,说:“修行界有修士当杀手、刺客的吧?” 墨翔会意,苦笑着说:“是,人命如草芥。能够杀人来挣钱,谁都不会放在心上。” 聂信说道:“那就是了。可能是宋月,也可能是其他下了重注在奥斯卡车队的家伙身上。我想买凶杀人的行市里,我们两个的身价,高不过死亡赛车的赌金吧?” 墨翔不以为然地说:“那是,不过真要来玩,我们可也不是吃素的。” 聂信摇了摇头:“我要赢下比赛。不到最后关头我绝不会出手的。你知道我们有多缺钱。” 墨翔耸了耸肩说:“随你的便,反正要我们死,哪里有那么简单。”墨翔看了看大青,说:“喂,大青前辈,您说是不是啊?” 大青不屑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它尾巴一卷,拉开了车门,嗖地一下就弹射了出去。聂信和墨翔面面相觑,大青现在在杀人放火相关事宜上还真是积极主动啊。大青的迅捷身形,卫星是怎么都捕捉不到的。 几乎就在一瞬间,徐涛和蒋金天就感受到一阵猛烈的气机锁定住了自己,朝着这边扑来。这下他们可就顾不上还要继续袭击,立刻转身就跑,两道剑光冲天而起。但背后那强烈的气机却是越来越近,一丝一点都没被甩掉。徐涛和蒋金天素来以速度见长,手里这两柄飞剑在修行界虽然排不上号,但在速度方面,比起一些著名飞剑也不遑多让,这样都甩不掉对方,自己难道真的凶多吉少? 又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拦在了大青和徐涛、蒋金天两人中间。来者正是连辉,他这几天一直在这边晃荡,赛车自有独特的魅力,将他也牢牢吸引住了。同时,他还在寻找避开张翼轸和墨翔,单独与聂信接触的机会。 “手下留情。”连辉压根不理会迎面而来的强烈气息,认认真真地鞠躬行礼:“前辈,不知者不怪。” 大青停在了连辉面前只有几尺的地方,它并没有展露全部身形,还是一条小青蛇的样子,但连辉额头上已经都是冷汗了。这小青蛇可是能够让昆仑派束手无策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自己的战力不算弱,不过还是不要在这种怪物身上检验了吧。“前辈……这两人也是我修行一脉,还请前辈宽宥则个。我这些天想要找聂信一晤却没有机会,还请前辈手下留情,将我手里的这封信交给聂信,算是对这个事情的小小补偿。” 大青侧着脑袋,仿佛在思考着些什么。连辉礼貌,却非常坚持,逃跑的那两人现在正在远处看着这边,不敢靠近,看他们两个那样子,肯定是吓坏了。连辉手里捧着一封信,无论是纸张、书法都是上上之选,而封装信笺的方式颇合修行界的古礼。大概是觉得忽然这么一闹挺没意思的,大青嘴一张,将信纳入口中就回去了。 连辉松了口气,要是大青不收手,他才不准备真的护着背后那两个家伙呢。两个人是自己要找死,还能怪谁?而自己赌了这一把,既能完成自己此行使命,还能卖别人一个面子,可真是赚到了。连辉转过身来,朝着徐涛、蒋金天两人剜了一眼,降落在了附近的山头上。 徐涛、蒋金天连忙跟着降落,拜服道:“多谢前辈相救。” “你们两个兔崽子,是苍深叫你们来的还是自己接的什么私活?”连辉破口大骂。 徐涛一愣,说:“前辈是?” “老夫连辉!”连辉没好气地说:“别说你们不认识我,嘿嘿,不然我就动手杀了你们。” “连长老!”两人再次行了大礼。徐涛连忙说:“这是……我们接的刺杀的活计,现在大家手头都不宽裕么……这人不是车手吗?怎么会是师父派我们来的?”徐涛忽然脸色一变,惊讶地说:“这个聂信,就是那个……那个……” “对了,就是那个把你们师父的眼睛打瞎了的聂信。他身边的是墨家堡的墨翔,不管人家修为层次如何,你们顶得住墨家堡的那些法宝狂轰滥炸么?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我都不敢轻易上去招惹。刚才过来的那玩意,就是镇守悬河洞府多年的青色大蛟,你们真的是活腻了啊。”连辉叹道。 “多谢连长老救命之恩。”这下子这两人再也没半点脾气了。他们想通了,他们要挣钱,聂信也要挣钱,要不是人家把挣钱的事情看得比较重,现在估计就冲上来一顿暴打了。聂信在邪修群落里的名声可着实不小,就连苍深虽然被聂信打瞎了一只眼睛,每每提起都是暴跳如雷,但对聂信的本事也赞赏有加。邪修群落里绝没有人觉得聂信修为层次低就小看他……战绩不会说谎。 第095章 冠军的福利 大青带回了一封信,让聂信纳闷了一下。他拆开信一看也有些动容。信件没有署名,但从内容里可以看出应该就是彭雪方的手下。信中提到已经通过一些秘密渠道,搜罗了一些灵丹和药材,假托何念生的老友之名送到何蔓所在,希望能有所裨益。如果这些药材不能起作用,或有一法可以让何蔓回复神智,甚至有助于她提升修为,不过此法凶险无比,希望聂信能慎重考虑。 整封信写得四平八稳,随便是谁看都只会以为是以前见过聂信的某位资深修士忽然露面来送信而已。至于拿灵识一扫,或许,是恶趣味,是为了告诉他们:喂,我来啦,来个人迎接吧。 事情这样解决,聂信放下了心,本届比赛里不用再担心其他干扰了,就算宋月再有什么后手,应该也来不及使出来了。但彭雪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他更搞不明白了。要是这次他们表明了身份为自己拦截下攻击,恐怕自己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不说怎么对正道修行界交代,就算对张翼轸和墨翔这两位好友都没办法解释。但对方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和正道修行界搞僵,却也没有要发展自己当双料间谍的意思。这次提供灵丹和药材,提供线索,让自己欠的人情更深了。彭雪方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聂信呼了口气,将这些杂念全都排除了出去。他还有一场比赛要赢下来呢,其他的以后再说好了。 距离两辆奥斯卡还有400米距离的时候,聂信切换了燃油,航空燃油注入了引擎让车速陡然提升了起来。几秒钟后,两辆奥斯卡也都切换了燃油,三辆车子就这样各自在最高功率上狂飙着。他们在山岭中穿梭,那狂暴的速度让在看着转播的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这一段山路难度很高,虽然没有一处地段会标上“事故高发路段”名号,但那只是对以平常速度行驶的车子来说。现在他们三辆车的速度,是平时这里通过的车子的最高速度的三倍、四倍都不止。对他们来说,每一段路面都危机四伏,不要说发生任何失误了,哪怕是地面上沙砾多几颗,说不定都会让他们撞出去,坠入深渊。 每一个过弯,每个漂移动作,每个加速、减速、刹车、换挡都仿佛是生死抉择,但这三辆车在整个路段上都没有发生哪怕一点点的失误。 对于正在用全部技术、专注和生命在和自己拼搏的对手,聂信是非常尊重的。奥斯卡车队的两辆车都没有采用任何碰撞动作,使用的完完全全是赛车的技术动作。两辆奥斯卡在这种高速下,居然还严守着防御阵型,卡住赛道,让聂信没有轻松超车的机会。 奥斯卡车队的工作人员们紧盯着屏幕,目不转睛,车队电台里只有车手那狂暴的呼喝和粗重的呼吸声。这四个车手互相之间用最简短的语言交换着情况,约定阵形变换的情况,轮流卡住最重要的防守位置,让另一辆车到前面去准备下一个弯道。要不是两辆车非常完美的配合,聂信早就找到机会超过去了。这四个车手以前绝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这样的配合、这样的默契,而现在,面对着他们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敌人,他们四个人同时超常发挥。经过这样的一场比赛,对这几个车手,哪怕输了,也不是坏事,他们的精神、意志、默契乃至于技术都会有一个提升。 不仅是奥斯卡车队,所有人的心此刻都悬着,看着不断变换着的画面。车内的摄像机提供的画面最惊人,每秒14帧的车载高清摄像头传来的画面里,前方的赛道、两侧的景物全都被拉长成了线,全都模糊着,左右摇摆着,让人想要看清都有些难,更别说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准确判断了。路边伸出的树枝抽打在前窗上,会发出剧烈的响声,长时间的不断抽打,让那足有一寸厚的钢化玻璃上都出现了龟裂的痕迹,越发增加了车手观察前方路况的困难度……那些跟着来玩、对赛车没什么了解的家伙,看着这样的画面就开始晕眩了,吐得满地都是的就有好几个。这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在缠斗中的车手组合都是如此。 和滚热的机械融为一体,追求速度的极限,这才是赛车的真谛。为了胜利和速度,甘愿付出生命,这才是死亡赛车的真谛。要是每一届的比赛都能够有如此精彩激烈的镜头,还需要什么碰撞和死亡来点缀?还需要用谁的鲜血来浇灌这朵罪恶的花朵?荣耀应该属于这些豁出一切来追求胜利的车手! 整个一段山岭赛道,在短短五分钟内就结束了。三辆车都还在,聂信没有超过去,奥斯卡车队仍然维持着领先。没有人会说聂信技术有问题,如果他愿意将对方撞开,他应该已经赢了,可他在这一段赛道上,非常克制地放过了至少三次撞击的机会,决定纯粹以技术来决胜。这才是一个尤其值得尊敬的车手。 胜利的确也属于聂信。在结束了这段山岭赛道之后,聂信的车子不过是消耗了大量航空燃油,但两辆奥斯卡的引擎已经在崩溃边缘。 “你们已经尽力了,保证能以现在的名次跑到终点吧。”奥斯卡车队的行车总监看了一眼老板,对着车队电台无奈地说道。过了一会,电台那头才传来沉闷的声音:“是”。虽然士气有些低落,但车队工作人员还是给自己的车手热烈的掌声。不管是技术还是车子的性能,他们都输得心服口服。聂信的车子一直到现在还保持着高速状态,似乎准备一口气把所有的航空燃油都用光似的。引擎能承受到这个地步,所有车队都想不通了。 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开,奥斯卡车队的四名车手都是一阵脱力的感觉,他们索性在路边停了一下,换了车手,休息了几分钟才重新上路。这时候聂信已经领先他们超过10公里了。 比赛就以这样的状态结束了。在开赛第六天的上午,剩下的所有赛车全部完赛。和传统赛车不同,死亡赛车的颁奖典礼非常简单,也没有喷洒香槟的习惯。通常结束了比赛,不论胜负,车手们都疲累欲死,哪怕聂信这般的修行者,精神都十分倦怠,睡了一天才刚刚缓过来。 吕慧锦一直跟前跑后地为聂信和墨翔张罗着各种生活所需,甚至连衣服都是她收去洗的。她大小姐自然不用亲自动手,可这也是态度啊。之前她或许对聂信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现在,她看向聂信的眼神,透着完完全全的赞叹、尊敬、仰慕乃至于虔诚……能够赢得死亡赛车,对她这么个从小就知道死亡赛车是什么样的比赛的人来说,和当面展露神迹也没两样了。 宋月无比郁闷地委托一个律师前来进行股权交割,支付了全部的赌金。刺客们中途离去还是发生了些别的?他不知道。但聂信在他心目中更神秘可怕了。这次赌局他输得心服口服,聂信、吕眠是在被暗算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赢得了比赛。易地而处,他相信自己不会有这种态度和这种能力。猎豹车队作为冠军车队,获得了巨额奖金,这笔奖金按照赛前大家的合约,就是分给全体车队成员的,从吕眠、聂信一直到忙前跑后的杂役职员,人人有份。吕眠、聂信、张翼轸、墨翔都将自己那一份让了出来,他们在其他方面获得的东西比这些丰厚得多,不用和那些职员们抢这些了。 靠着盘外赌局,吕眠完完全全地解决了资金流问题,在死亡赛车上赢下宋月,则是意外之喜。吕眠兴奋之余,为了巩固和聂信、墨翔、张翼轸这么个强大的团队的关系,将全部澳洲铁矿行业的股份都交给他们支配。至于其中一半股份的购买问题,可以暂时搁置,等他们有钱了再说。 聂信拿到的冠军奖金有2000万欧元。纳迪尔邀请聂信一行和他共进晚餐,之后邀请聂信继续参加下一届的赛车。纳迪尔做事的风度在这次晚餐上完全表现了出来。他并没有说其他报酬的问题,只是在餐后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聂信。文件夹里只有寥寥几张纸,第一张是纳迪尔问吕眠要来的设备清单,上面他打了几个勾。第二张是一张发货单,几件聂信需要的设备已经出厂、装船起运了,包括几件分析装置,几个激光器和相关的耗材,以及四台超级计算机还有相配套的装备。这些设备加起来价值就超过了3000万美元。还有一张,则是欧洲高能物理研究所的邀请函,凭这张邀请函,聂信可以带着自己的团队,无条件使用整个研究中心一周时间。那里有全世界最齐备的研究设备和最强大的电子对撞机……他们甚至能够在极短时间里模拟出黑洞来并由此引来了大片怀疑,认为他们会毁灭地球。天晓得纳迪尔是怎么搞定所有这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聂信动心了,他诚恳地答应,一定会参加下一届比赛。 第096章 《疯狂道士》风潮 张翼轸公司里的几个行政、销售方面的经理最近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几家著名的船运公司、快递公司的专员纷纷造访,让他们去接收一些东西。张翼轸让他们全权处理,但千万对所有物品都要小心轻放。最先到货的几台超级计算机,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好歹他们也是搞网游的,对计算机不太感冒。但当消息传到公司的研发部门,那几个宅男技术高手们立刻不淡定了。计算机是计算机,可这些计算机无一例外都在禁运清单上,此刻却轻轻松松、明目张胆地发到他们公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但老板还没回来,大家也没说什么,只当是从来温文尔雅的张翼轸手眼通天而已。之后运来的一批批物资,让大家越来越看不懂了,高能激光发射器,各种分析设备,各类物理、化学的检测分析设备,各种基础的机械加工设备……这些东西加起来要比整个公司都贵出好多倍,光是那两台超高精度的多轴数控机床和数字熔炉系统,全国都没有类似的设备……至少表面上没有,各种国有研究机构和大型企业的研究所里,多少会有一些从各种渠道搞来的玩意。 公司要转型了吗?大家怀着这样的疑惑。可表面看起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疯狂道士》DEMO版在苹果的apple store里销售很不错,玩家们对于这种非常中国风,又结合了守塔与谜题类游戏的优点的游戏软件很有好感。客服方面收集了不少意见,已经有不少人能够熟练使用四五种基础符咒,对这种打怪方式乐此不疲,一些玩家甚至在总结战术,有基础的符咒偏好流派产生。虽然是玩家们纯粹从自身操作游戏的角度出发提出的意见,其中一部分对聂信、墨翔和张翼轸也很有启发。张翼轸还在收拾车队事宜,并未回到上海,但在和聂信商量之后,就已经布置了后续开发任务。除了加强原有的游戏框架,消除bug之外,大大增强了全屏符咒练习模式。不但让玩家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增加了对符咒的注解文本,一一说明符咒的每个构件的名称、作用和源流。同时,还增加了真人使用符咒的效果视频。视频很好做,用于iPad的视频不用太高清晰度,更追求炫目的视觉效果,聂信穿上一身古装,三个人找了个别人不注意的角落,没几分钟就录制完了。但这些视频更新之后引起了玩家们的轰动,原来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在cg开发上那么强劲啊。谁又能想到,他们在这方面压根不用做cg呢? 《疯狂道士》被墨翔打通了,证明难度没有设置得太夸张;聂信在最高难度下可以用94%的符咒准确度通关,也证明了游戏还是很有挑战性的。《疯狂道士》正式版随即上线。由于iPad软件的销售渠道牢牢掌握在苹果公司的手里,并不利于游戏的推广,张翼轸一边用着这个渠道,一边就和墨翔、聂信一起开发了一个单独安装版的玩意。单独安装版的购买价格和苹果商店里一样,不过胜在不必非得通过信用卡用美元支付。支付并且激活软件之后,可以连上iPad进行直接安装,完全绕过了苹果原先的安装机制,却能享有以后所有自动更新的便利性。他们三个配合起来,在软件开发方面无往不利:聂信和墨翔一个精于数学模型的建构和破解,一个精于实际功能的实现,而张翼轸总能找到软件的切入点。 《疯狂道士》自解压安装版的下载和付费数量在短短几天里就达到了数万人次,随着多国语言版的开发,这个数字更是节节攀升。这下苹果公司不干了,光是绕过他们能够给iPad安装软件更新这门技术,就得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损失啊?相比于这个,《疯狂道士》全世界范围很快突破三十万的下载购买人次,就不算是大问题了。经过磋商,苹果公司默许了《疯狂道士》这样的经营方式,只要他们不向第三方提供自解压安装技术就好。苹果公司不答应都没办法,《疯狂道士》的安装程序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反正他们的程序员搞了几天都没弄明白。何况人家也没有咄咄逼人,自解压安装基本只针对中国国内发行,为的就是考虑到支付渠道不畅的问题。 《疯狂道士》很快也在修行界流行开来。对于那些年轻的世家子弟和门派新锐,修行是枯燥和痛苦的,符咒技术更是如此,但这款游戏却寓教于乐,让他们很快就掌握了越来越多种符咒。然后,那些在符咒方面有研究的各门派长老们也好奇地尝试了下……游戏精神是不分年龄的,当张翼轸看到一个武当派的朋友发来消息,说他们门派九霄殿的守殿长老清暝子给九霄殿拉了根电线,好给iPad充电,他笑得前仰后合。《疯狂道士》这个原来不过是准备让聂信练习符咒熟练度的游戏,横扫了仙俗两界,这可是从来没有人达成过的成就。 在这样的网络时代,一个产品成就一家公司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游戏公司却没有坐吃山空。有了“符咒书写体系”为基础,一系列其他产品的开发都有了可能。《疯狂道士》横版射击游戏和三维空战版射击游戏已经提上了开发日程,这两款游戏还会集成连线合作和对战功能,娱乐性更强。公司开始扩编,原来那一层办公楼不够用了,张翼轸只好急急忙忙地结束了在朝鲜的车队收尾工作以及和“猞猁”相关的商务谈判,先回上海来处理公司业务上的事情。 墨翔则是先潜入了韩国,然后直接从韩国到日本,在那里采购了一批设备之后直飞澳洲,赶着去把选矿流程协调好,花上一周时间协调好各方利益,等半年之后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的低阶材料供应了。 聂信先随着纳迪尔和吕眠一起去了一次海参崴,然后才转道回上海。在那里,纳迪尔将一批反射性原材料交给了聂信。对纳迪尔来说,搞到这些东西一点难度都没有,别说只是原料,哪怕聂信开口要一枚核弹,恐怕纳迪尔也不会多想,一律照给。聂信不是恐怖分子,他是个科学家,科学家的需要总是古怪的。 回到了上海,基础实验室终于紧锣密鼓地开张了。虽然聂信准备把最核心的实验放到悬河洞府去,不过,还有大量基础的分析整理工作需要在这边的实验室进行。修行界的材料和世俗界的材料到底有什么样的同和异,需要进行大量基础、繁复的实验来进行检验,这部分工作放在上海这边比较合适,反正也没有爆炸之类的危险。 聂信不可能单干,这种工作得组建自己的研究团队来进行。他在上海这边认识的人不太多,只好先找熟人推荐一些,墨家派来了几个修行不怎么样,但在技术方面能帮上忙的家伙。 姜岩的孙子姜桂时才气动初期,但他身上挂着不同领域的四个博士学位,修行对他来说纯粹是为了延长寿命的养生手段而已。姜桂时虽然在原创性的研究方面没有太高的成就,但胜在知识面广,对实验室工作熟悉,有相当不错的管理能力,尤其是他对修行有相当了解,能够胜任这样用科学方法进行修行材料解析的工作。姜桂时已经52岁了,但看起来却还是30出头的样子,精力十分旺盛。之前他化名在日本某钢铁巨头的材料研究所里工作,已经是核心研究员了,可一方面爷爷有令,他不好违背,另一方面,他自己对聂信提出的一些研究想法也很有兴趣。回上海和聂信聊了聊,他就欣然接收了聂信的私人研究机构上海分部主管的职位。当然,他也得到了双份的报酬,颇为不菲。 田航是墨家的外门子弟,之前一直跟着墨家堡专精炼器方面的长老薛先虎打杂。田航也30多岁了,薛先虎觉得他修行方面没太多专长,但在炼器方面很有灵气。田航曾经用法阵做了个电饭煲,这事情虽然在墨家堡被当作笑谈,但说明他的确也有用修行法门涉入寻常生活的想法。既然现在有聂信这样一个奇特的家伙提供了平台,倒不妨让他来尝试一下。田航在机械方面手艺也很好,电工钳工管道工样样精通,平时和墨翔这家伙经常混在一起,关系很不错。墨翔如果要和聂信一起封闭搞研究,那田航还可以兼管着车房这边的业务。他在设计方面不如墨翔,可在修改方面的胆量和想象力犹有过之。 还有就是天星殿的两名弟子赵梦川和李轩海。这两人是张翼轸推荐的,前者现在主要在给各大杂志写星相命理专栏骗钱,后者是张翼轸手底下的程序员。这两人听说是聂信这边有请,请示了门派之后就来报到了。赵梦川人脉很广,能帮忙解决实验室各种杂务,他负责起实验室的行政和总务工作。李轩海是个名副其实的技术宅,除了技术有关方面什么都不知道,平时就是靠赵梦川照顾着才活得下来。要知道,一个修行者真的是很难饿死的,李轩海宅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了。李轩海负责实验室的数据分析统计,以及各种海内外研究资料的收集。之前开发《疯狂道士》的时候,李轩海就和聂信合作过,在数学、物理和其他方面都对聂信的造诣无比崇拜,这次和聂信合作,他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 实验室的修行者班底虽然实力都比较有限,但阵容倒是蛮齐整了。接下来就是大批大批的实验室技术人员需要落实。 第097章 奢华实验室 先把设备安装起来吧,招人也方便。聂信从老余和汤腾蛟等人那里听到消息,自己那批设备引起了很大轰动。他现在手里全部的设备,已经到货的和即将到货的加起来,林林总总的市场价格有几亿美金,其中好几件东西,包括北大、清华在内的国内知名学府,以及一些国家重点实验室都看上了,都在想办法伸手。可聂信这边哪里是那么好伸手的?他原先国家重点秘密试验机构的研究员身份摆在那里,之后和光华大学的龃龉,稍微一查也就明白了。光华大学用了聂信一点点成果就拿到了重点实验室资格,他的水准是明摆着的,现在又有大量资金支持进行科研,一些很早就认识聂信的技术官员乐见其成。他天才理论物理学家的名声可不是假的,而为他操作设备购买事宜的不管是吕眠还是纳迪尔手下的机构,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淮南张家,墨家堡,在世俗界不涉及政治,但潜势力不小。世俗层面各方面都拿这些东西没办法。 也有人想通过其他渠道来伸手。光华大学校长严物华得知聂信自建了研究所,本来想要打官司起诉聂信,说他盗用光华大学研究成果。严物华以为靠着自己多年经营的人际网络,能够靠着法律手段压制聂信,可没想到的是,聂信现在根本不理这套。他不追究光华大学就不错了,已经是看在光华大学让自己完成了从研究所到常人的世界的过渡期的份上,哪里会受这种低劣的要挟。聂信放出话去,他才不管什么法院怎么处理,他反正是占着理的,决不让步,要是有人找麻烦,他直接扫平光华大学的那个研究所。反正这也是他的成果的分支,他不心疼。 此言一出,许多人震惊了。现在聂信是修行者的事情,也有不少人知道,并且关注着了。这可不是虚声恫吓,聂信现在的激烈极端的性子,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没两天严物华就被撤职了,所谓的诉讼不了了之。同时,再没有人敢质疑聂信这方面的决心。 但聂信还是愿意和许多机构展开合作的,他这边的设备齐全,但许多设备运转率不会很高,可以租用给其他机构进行实验。他也愿意接收各大院校学生进入实验室工作,面试由姜桂时负责,而聂信会为通过了的学生提供符合科研人员身份的薪资和福利。这一点让一些人很是动心。各大院校那些基础学科永远开在那里,可到了就业的时候,就来了问题。物理、数学等方面的学生,可不是那么好找专业对口的工作的,那些更偏门一点的高能物理、天体物理专业出来的,或者是在数学的某个分支上有所钻研的学生们,除了留校几乎没有别的出路。聂信这里要的人不多,也就是一百四十个名额,堪堪能够将实验室运作起来,之后第二批再怎么说,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可这毕竟给了那些在基础学科上有着浓厚兴趣的天才们一个希望。姜桂时在不到一周内就收到了近400份简历,附上了各自的论文,作为专业能力的考量。聂信对姜桂时说得很清楚,先考虑智商和学习能力,专业和其他方面,可以不用多考虑,最好有过实验室操作经验,或者是联系实际的研发能力。姜桂时领会了精神,第一批却仅仅招募了129人而已。 当这批人拿着聂信这边提供的差旅补贴,搭乘飞机来到上海,被三辆大巴一起送到了正在进行设备调试的实验室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 “这个……是我眼花了吗?”一个架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的家伙指着摆在不远处刚刚拆开外包装,还包裹着塑料纸的激光光镊、飞秒激光光刀、显微光谱仪、单分子荧光成像系统、质谱仪、气相色谱仪等等设备。安捷伦最新出品的质谱仪那里一字摆开有八台之多。光学显微镜、电子显微镜数量和型号之多,简直可以开个小型展会。各种记录仪、电脑、实验室里常见的瓶瓶罐罐的耗材,堆得到处都是。光是他们看到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已经是好几千万美元了。 整个直通式的实验区域里只简单分割出两个会议室,一个和实验区域隔绝的接待区,再加上一个休息区。实验区域和办公区域一体,虽然研究人员不免会互相干扰,算是不利影响,可想到什么点子随时可以扑向试验台,随时可以找到其他有兴趣的人参与其中共同完成,却是莫大的好处。那些可能对周围产生影响,或者有危险的设备,周围装置了钢化玻璃的封闭围墙。但整个实验室还是显得非常通透。 现在,整个实验室里只有寥寥数人在安装调试设备。朝着实验室更深的地方看去,那里似乎还有一系列的生物医学方面用到的设备。同样也是价值不菲。 “这位同学,有什么想说的吗?”田航刚刚装完一组质谱仪,跑到这边的生活区来拿点可乐喝。看到这些学生们在赵梦川的引领下进入实验室,就上来搭话了。 “这些……这些设备都是实验室的?”黑框眼镜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而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 “是啊,完全产权。”田航微笑着说:“除了一些没有厂家生产的东西,从海外一些倒闭的高校拆了点过来,其他仪器全都是最新型号。内部的数据互通,实验室内部网络和数据库什么的还在编程中,没办法演示给你们看。那边生物医药方面的设备先得存仓库搁置起来,老板还没找到那边的实验室主管呢。不过,这边大概年底之前可以开始上项目了。” “这里……好奢侈啊。”黑框眼镜没有说话,边上一个三十出头的女生开口了。触目所见,比他们见过的任何实验室都先进、齐备。实验区域明亮宽敞,连办公桌椅都给每个人留足了空间,实验室肯定会有一套规矩,不会让大家那些不修边幅的习惯干扰到实验,可至少舒适性还是有保证的。 “奢侈?还好吧……设备好是为了能够最快速度拿出成果来。现在,反正以你们的薪资结构,也没办法给老板什么压力,雇你们来就是要你们拼命干活的。等一下姜先生会和你们解说工作性质,给你们看合同和保密协议。”田航笑着说:“你们都好好考虑考虑。这里的要求,会和其他实验室、和你们以前工作过的地方有很大区别。老板搞的项目比较大,也有点麻烦,想要迅速成名出成果的,想要靠着实验室这边发论文的,想要捞点资历就走的,你们最好现在就走。想要潜下心来,搞点好玩的研究的,我们欢迎。待遇么……至少在我们这里肯定不是问题。” 田航一边说就一边察言观色,赵梦川同样在观察着,却呵呵笑着上来圆场:“呵呵,田航,别吓着大家了。你这臭脾气啊。同学们,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边的福利待遇。……” 各种常规饮料的无限量供应,免费的基本三餐……各种实验室现在都有这个待遇,实验室这类地方可没有朝九晚五的规矩,一些实验进行起来就是几十乃至几百个小时连轴转。饮食方面实验室全面负责,赵梦川亲自负责此事,将这部分内容讲得绘声绘色。休息区还随时保证供应各种点心小食,有特别的需要甚至可以通过实验室配属的行政服务团队去解决。不远处的办公楼上有一批小房间,可以临时休息,洗澡更衣都没问题。有专人负责里面的用品的洗涤更换……要是实验室内部有恋情或者奸情,出门右转有168,当然那不是实验室开的,发生任何问题和实验室无关。由于大家都来自全国各地,考虑到大家生活习惯、对住所的偏好不同,可能也会形成一个个合租团体什么的,实验室已经提前在周围的十几个小区里租下了足够多的房子,大家可以根据各自需要挑选。第一个月实验室方面负责房租,之后补贴40%的房租,其余60%直接从薪金里扣除。所有这些住所距离实验室都不远,如有需要,实验室可以协助安排出租车定时接送,费用同样补贴40%……这些内容一说,大家更动容了,实验室方面可真有钱,这个幕后还没露面的老板到底是要搞些什么研究呢?光是每个月维持实验室的运转,维持所有人的薪金开销,就不是小数目。 但已经有人从实验室里这些设备,大致明白了研究方向。这些质谱仪啊,气相色谱仪啊之类的,可都是检验物质特性的设备。实验室的幕后老板,搞的莫不是材料方面的研究?这才是真正烧钱的事情呢。难怪田航刚才就说了,大家的薪资结构对老板都构不成压力…… 第098章 创想 聂信还真是暂时没空搭理实验室这边新招募的这些人。实验室这边的麻烦事,和他自己要操心的事情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这次招募的,除了少部分已经有实验室经验的研究员,大部分都是学生。硕士博士和少量本科毕业生构成的这支队伍,想要真正适应实验室生活,还有许多路要走。光是让没有太多实践机会的学生们能够熟练使用各种先进仪器,就得至少两三个月。姜桂时号称年底之前要开始按照聂信给出的课目正式进行,可聂信觉得他能在明年开春办到就算是很有效率了。不过,有赵梦川,田航,李轩海三个人在,实验室要出什么大乱子也难。 集中了那么多高精尖的设备,外界难免会对他们有所窥伺,但有三个修行者驻守,哪怕他们修为层次并不甚高,却也相当足够了。汤腾蛟在这个事情上又卖了聂信一个好,他和穷奇军商量了一把,为了保证穷奇军能够优先装备灵炎枪,保证实验室的研究进展,在两公里范围内。穷奇军设立了一个小型据点。平时不来烦扰他们,一旦这边有什么需要,他们会立刻赶到。穷奇军对此那么上心不是没道理的,先前试制的灵炎枪,已经立下战功。两支灵炎枪轮流射击,让穷奇军在一次遭遇战中靠着两个修为很一般的军士顶住了一名邪修的咄咄进逼,并最终斩杀之。在最近穷奇军的一系列战斗中,可算得上是成果斐然。 反正,不论如何,这个现在被命名为“云山研究所”的机构,算是正常开启了。同期开启的还有车房,这一点让许多研究员摸不着头脑。可不久之后,就有一辆辆顶级豪华跑车在这里进行改装和维护。被刚在云山研究所开始工作的研究员们称为“铁面侠”的田航,居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改车技术,那些平时嚣张无比的富家弟子都点头哈腰地求着他出手,着实让那些和日常生活有点疏离的研究员们摸不着头脑。不过,那本来就是一个他们没兴趣碰触的世界。 云山研究所一开始就拿着大量基础材料来让研究员们练习器材操作。物性研究这回事说简单可以很简单,说难却也非常难。尤其是这边要进行分析的样本都太特殊了,错误的数据可能会让聂信误判,走很多弯路。聂信和姜桂时都明白,归根到底,再好的设备也得人来用才行。聂信和姜桂时两人,初入实验室的时候,还不是菜鸟一个?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实验室鼓励多尝试以求熟练,但都得严格遵照操作规程来。实验室里到处都有摄像头,想要胡乱操作搞坏了设备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云山研究所没有关系户。来的人能做好事情的,待遇不用担心,绝不会低于同等年龄和学历在世界500强企业中研究机构的同等职位,但要是做不好工作,这边裁人可没有提前三个月通知的习惯。 然而,云山研究所不过是聂信用来梳理修行界的材料库的低阶研究机构,以及解决实际产品工艺流程的后备智库而已。真正核心的研究,还是由聂信自己在进行。 回到上海之后,聂信很快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实验,而且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聂信搞了一台可编程自动绘图仪,然后将制符工具组和绘图仪连接在了一起。制符工具组也不是原先那个简陋的模样了,原先的吊瓶架被自动稳压供墨系统所代替,这东西自己做一个都没花多少时间,简单的针式压力计结合电路而已。因为供墨的压力稳定了,导管上设置了三档供墨调节按键就可以了,也不必顾忌管道必须低于供墨组的位置,灵活度大大提高。原先是截去毛笔的后半段,现在则使用特制的金属笔管,直接联通供墨管道。笔尖也不用狼毫、羊毫,而是类似于荧光笔笔尖,使用毛细原理来保持稳定书写痕迹。这样一套东西搭建完成后。聂信就开始进行各种尝试。 终于有一次,聂信使用灵兽神经组成的灵能导线,将灵能稳定传输给自动绘图仪,让绘图仪在绘制符咒的全过程里,始终得到稳定的灵能供给。结果,绘图仪这一次做出来的玄炎符,质量非常好。但聂信觉得,这最多只能证明,在制作低阶符咒的时候,书写者的笔触、神思,和制符成功与否是没有关系的,唯一有关系的就是灵能和符咒本身的结构。其实,这个结果已经相当让人满意了,孟先生得知此事,都说他那些学徒好失业了,专门给绘图仪提供灵能就好了。可聂信对这样的成果并不满足,绘图仪来制符,这整个过程非常繁复,一点都没有“生产”的意味。一个学徒要将标准大小的黄表纸,准确地卡在绘图仪上,然后一边稳定输出灵能,一边开启绘图仪,完成之后再将绘图仪上的黄表纸取下。由于安装在绘图仪上的黄表纸多少要比实际所需的大那么一点点,学徒还要裁去多余部分……整个流程拉拉杂杂这么下来,比自己画一张符还要慢。唯一解决不过是制符的良品率问题。 “你还想怎么样啊?”听到聂信已经自己完成了制符绘图仪的基本构造,墨翔也忍不住了,匆匆将澳洲铁矿方面的事情料理完就赶紧飞了回来。他就差没对着聂信吼了,用机器代替人力,这是多大的成就?而让他憋屈的是。这种事情居然没有他!墨翔发飙道:“大哥……你想想看,你这么一来几乎人人可以制符,虽然只实验了低阶的符咒,可这个良品率一解决,低级符咒的成本降低了很大一块。修行界现在最看重的还真不是人力,就是节俭。毕竟我们耗费的东西,很多是用一点少一点了。” 墨翔凑在绘图仪边上一边研究着构造一边提出自己的修改意见:“你说的流程复杂的问题,的确是,不过这个不难解决。我可以设计一个自动送纸、定位装置,加上裁剪功能就可以了,可以进行连续操作。差不多每分钟可以制作两张符咒吧,聂大哥,这已经很可怕了好不好?只要有几个有灵能积修的人能轮班,这台绘图仪可以每小时生产两卷符咒。多弄几台这玩意,就能解决现在制符生产效率的问题了。” 聂信笑着说:“一卷符咒,现在也就是四发灵炎枪的弹药而已,怎么够用?光是九因堂那边给的订单,你也看到了,总计五千支灵炎枪。除了人手一支,还得有相当库存。每支灵炎枪,少说也得有20发弹药吧?那就是十万发……这门技术的确是不难,可以大量复制。可我们并不能把这项技术扩散出去吧?高阶修行者肯定不肯干这事情,都是气动、灵息期的修行者来做。就算每人一台这东西,你能保证每天24个小时不间断输出灵能?我试过了,哪怕我自己,最多也就保证8小时而已,灵能肯定就耗竭了。满打满算,以我们能纠集起来的修行者,能够每天生产一千发灵炎枪弹就很好了。这远远不够用。” 墨翔被说服了,他盘腿坐着,问道:“我先把绘图仪自动供纸和裁切部分做出来,另外,灵能传导方面我们再想想办法。这玩意好歹可以先用着。然后呢?你有什么想法?” 聂信眼神亮了起来,说:“这东西我们得到悬河洞府去折腾。你先看看我画的草图。”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 看了聂信的草图,墨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聂信想搞的居然是打印机,一台专门用来制符的打印机。到底怎么实现打印功能,聂信应该有着自己的想法,草图上画着几个不同的打印机内部结构。乍一看,墨翔也有些难于理解,他对制符这档子事情不太在行,光是打印机相关的设备,就够墨翔喝一壶了。聂信的构想里,打印机肯定使用喷墨或者热升华这两种模式中的一种,热升华打印机原理上看起来比较靠谱,但喷墨打印机则有着速度、效率上的优势,如何取舍到时候再说。 不管是那种,都得有相关的供墨、供纸机构。朱砂墨的颗粒可没有那么细腻,细腻到可以不堵住打印机的喷嘴,这就得墨翔多想想办法了。还有则是考虑到打印符咒的生产效率,打印机要连轴转,那供墨也必须采用连续供墨的方式。好在怎么都只有一种墨水,这还真不难解决。供纸、裁切相比之下都不算是问题,稍微麻烦一点的是生产管理界面,这东西做出来了,总不能连上了电脑才能用吧?聂信设想的是一个交互界面,有一个六寸的液晶屏,在上面操作需要制作什么符咒、需要制作多少,也通过这个屏幕来了解打印机的各种相关信息。聂信并没有被《疯狂道士》的成功激起太多对触控屏的迷信,他在这个交互界面上设想采用的是类似于自动取款机式的操作方式,按键在屏幕两侧,根据屏幕指引进行。但另外一个设计却很有趣,聂信希望在交互界面里集成手机模块,可以远程操控打印机开工制作符咒。 墨翔细想一下,觉得还真有道理。被仇家追杀的时候家里先开工做符咒,自己逃回去了立刻就能拿着大堆符咒反身乱砸一通,好算计啊。可随即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聂大哥,这么不常用的一个号码,要是欠费停机了怎么办?”墨翔问道。 聂信愕然。 -------------------------- 很技术流桥段开始~喜欢的用力砸票…… 第099章 修行界的一小步 等张翼轸忙完公司里的那些事情,安排好了后续的营销和开发,聂信、张翼轸、墨翔一行三人就带着大批设备出发了。随他们一同前往悬河洞府的还有何蔓和汤雪梵。这一次去悬河洞府,聂信都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成研究工作,将何蔓一个人留在上海这边,多少有些不放心,而汤雪梵要照顾何蔓,虽然会让她知道一部分秘密,可想来汤腾蛟也不会做太没品的事情。何况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和价值,那汤腾蛟还是会为了长期利益多考虑考虑的。汤雪梵不会说话,又是一派天真纯净,怎么看也不像是奸细之类的人。大家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木恩预计会留在扬州那边,帮他们解决悬河洞府和外界的联络问题。从秘境入口到悬河洞府的距离挺长的,不过,墨翔把自家的飞梭借给木恩,将来回一次的时间缩短到六个多小时,这就完全不成问题了。他们对外联络的要求,也不是那么迫切的。 到了悬河洞府,最开心的还是大青和小玉。两个灵兽对这里太熟悉了,而且在秘境里,它们才能肆无忌惮地撒欢,不必在意周围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大青更是可以展现出全部的身形,带着小玉在整个云梦泽到处转悠。 在悬河洞府里安顿好大家生活所需,又为了安装发电机组和计算机、网络用去了小半天,然后就是各种设备的安装调试了。洞府第二层,聂信还没有打开给大家看,现在大家分秒必争,虽然对聂信所说的材料宝库有点动心,可那些东西又不会自己长脚跑掉。回头再看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没看这些东西摆了那么久还没有变质么…… 打印机的周边设备,墨翔很快就拿出了解决方案。朱砂墨在寻常制符的时候是用水或者酒来调开的,为了适合喷墨或者热转印的需要,墨翔尝试了很多种溶剂,最终决定还是使用酒精作为溶剂。朱砂墨和酒精完全依赖两个装置自动按照严格比例进行混合、搅拌,随后通过一条长长的粗壮的管道。墨翔在管道上分段安装了微波震荡装置,将朱砂墨的颗粒打到最细腻的程度,而后还有一层滤网,将那些颗粒、杂质滤除。这样的供墨系统,能够基本满足制符打印机的需求。打印机的喷嘴肯定不支持现在主流打印机的所谓6微微升、4微微升的墨滴大小,最多也就是40到50微微升的级别,但这种精度已经相当够了,他们又不是要什么照片效果。 接下来,就是聂信的工作了。打印机的机械结构和后台伺服系统都很简单,可其中蕴含着的修行法则却是非常尖端和复杂的,没有对灵能的深刻理解,压根就设计不出这样的玩意来。 聂信经过反复多次的尝试,认为有一种方法,或许可以解决打印符咒是否有效这个问题。打印和绘图仪不同,绘图仪是一支笔按照程序编制,有先有后地画出所需要的图形,而打印却是将整个图像解析成一线一线,然后按照顺序分别绘制出来,最终拼接出整个图形。绘图仪的绘制是连续的,而打印机的绘制则是不连续的。绘图仪是在模仿人制作符咒的过程,只要人本身能够制作符咒,按照这个原理来进行,符咒自然是能够生效的。可打印机却不同,它模拟的不是人绘制符咒的过程,而是符咒从简单单纯的图形到有效的符咒这个将灵能和构纹兑现成效果的过程。由于墨滴从喷嘴里出来之后,哪怕是极短的距离,也是离开了原来的管线,而且目前没有一种技术能够保证灵能能够准确分配到每一个细小的墨滴上,使连续喷涂的过程能够比拟于绘图仪绘制的过程,聂信决定采用另一种思路。他不用保证墨滴能够含有灵能,但他可以保证黄表纸始终保持灵能,而且,墨滴喷撒上去的部分,恰恰是灵能最密集和活跃的地方。假如最低级的符咒仅仅是通过灵能和构纹就能够生效,那这种方法也一定可以达到效果。 为了保证黄表纸上始终有活跃的灵能,聂信采用了被命名为“灵力刷”的技术。他使用了一整块高阶灵石加工成型,作为打印的时候承托黄表纸的托架。上方压紧纸张定位的是金枝木制作的圆辊。金枝木是将灵石中的灵能引发出来的不可或缺的材料,那些需要用到灵石来提供能量的法阵、法宝,基本上都采用了金枝木来制作灵石的托盘或者是夹具。但现在,聂信仅仅是用金枝木来引动灵能而已。金枝木制作的圆辊和灵石中间夹着黄表纸,灵能能够感应到金枝木那种特殊的吸纳和传导灵能的特性,开始活跃起来,浮在灵石表面。当朱砂墨滴喷在黄表纸上的时候,朱砂墨这种和灵能极为亲和的介质与黄表纸融合,更贴近了灵石。朱砂墨本身不足以吸引细微灵能,但有了金枝木形成的灵能活跃带,朱砂墨在接触黄表纸的瞬间,也就形成了对下方灵能活跃带的扰动,也就是这小小的扰动,让下方的灵能瞬间和朱砂墨滴结合,随即和黄表纸接触,形成饱含灵能的朱砂墨迹。也就是说,金枝木和灵石凑成一对,让灵能在一张纸的厚度的这极短距离上构成了一个势能差,而朱砂墨滴就在中间利用了这种势能差。这种方式如果能够成立,不但能解决符咒的打印问题,还能将灵能耗损降低到最低限度,差不多就是按照符咒制作的最低需求在损耗灵能而已。 聂信的这个设计方案和墨翔、张翼轸一说,两人目瞪口呆之余想了足足有一天,再结合他们使用各种法宝、使用符咒、接触那些修行材料的经验,发现这个方法居然有很高的可行性。 用简单的实验验证了一下朱砂墨滴吸附灵能的原理能够成立,他们立刻开始试制第一台符咒打印机。聂信直接从洞府二层取了一块足有两尺见方的巨大的灵石,这可将大家吓了一大跳。灵石蕴含的灵能和体积大小息息相关,通常体积越是大的灵石,蕴藏的灵能越多。而聂信取来的这块灵石,乃是最典型的玉质灵石。灵石本身就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是内部蕴藏的灵能和玉质本身互相作用的成果,而玉质灵石散发出的光线强弱,可以用来判断其中蕴藏的灵能多寡。聂信拿来的这块灵石,都可以当灯泡用了,搁在洞府最大的房间里,关掉所有灯之后,能让整个房间都弥散着温和的绿光。这块灵石如果放到修行界的交易市场上去,估计可以换低阶灵石百万块以上,现在就搁在这里让大家切割成需要的形状。张翼轸下不去手,墨翔也下不去手,最后还是聂信迫于无奈下了第一刀,然后墨翔叹息着接过其余的加工工作。要是因为聂信的手艺不熟练,切废了这块灵石,那可是更大的罪恶。 不过,这块灵石体积足够大,他们用它做了三块纸托,还都是能适用于A3大小纸张的尺寸,也算得上是物尽其用。墨翔的加工手艺非常不错,在切割过程中耗损很小,那些边角料一块块体积也不小,足可以用来做一些别的东西。 打印机很快就做出来了,连接上了供墨系统,在进纸器里放上一张裁切成A4大小的黄表纸之后,大家的神情都紧张了起来。聂信站在操作台边上,看着液晶屏上的那些选项,选择了打印一整页的乙木清灵符。墨翔蹲在地上,紧张地看着打印机里的机械机构开始运转,看着进纸器将黄表纸卷进打印机,卡在了金枝木的木棍之下……吱吱嘎嘎的打印机运转的声音,每一响都让张翼轸心头跳荡,这是修行界的一小步,却是修行和科学体系结合的一大步。世俗界的发明,能够被这样运用在修行者的世界中,是之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而现在,这个骤然闯入修行界的聂信,却让这些事情变成了现实。 汤雪梵一脸迷糊地出现在了实验室门口,回响在整个洞府里的奇异的声音也惊扰了她。虽然她不会说话,耳朵可没一点问题,自然赶过来看看这帮男生们正在折腾些什么。张翼轸冲着汤雪梵招了招手,让她也进入了房间。看到打印机,看到正在一点点吐出的打满了符咒的黄表纸,汤雪梵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符咒应该是有效的,聂信扫了一眼出纸口的黄表纸,那些符咒上流淌着的灵能,散发出来的淡淡青光一闪而逝,这是最典型不过的符咒将灵能依托黄表纸固化在自身结构里的征兆。成功了!聂信松了口气。他们前前后后解决了多少技术难题,才让这种符咒打印技术得以实现啊!而通过这一次的成功,不仅可以解决灵炎枪的弹药问题,更让他对灵能的诸多设想和理论得到了验证。相比于符咒打印技术,这更让他欣喜若狂。 吱吱嘎嘎的声音变得刺耳了,聂信连忙问道:“喂,这是怎么回事?” 墨翔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大家都看着他,他没好气地说:“没见过打印机卡纸啊?” ------------------------ 很技术流桥段哦~写得不算太复杂吧?大家用力砸票~ 第100章 换装 既然制符打印机已经能够顺利工作,卡纸之类的小问题总是好解决的,对墨翔来说,不过是调整打印机内部伺服程序的小事情罢了。经过一天的反复修改调试,打印机的卡纸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打印机本身固然要负一部分责任,更大的问题却是出在黄表纸上。黄表纸这东西,在修行界虽然非常常用,但并没有统一的规格,有的门派和商户做得厚点,有的薄一些,有的在其中还要加入硫磺、雄黄、锡等等其他物品,配方不尽相同,这也着实让打印机有些无所适从。要保证符咒的工业化生产,他们还得解决材料问题。 由于符咒主要装载在灵炎枪弹里,考虑到将符咒装载到装具的过程,他们更倾向于厚实挺括的符咒。于是,一番计议之后,他们统一在所有黄表纸背后抹上非常薄的一层松蜡。这样一来,黄表纸的挺括性就有保证了,同时又不会减弱正面吸附朱砂墨滴的能力。回头他们可以考虑去收购一个商户专门为他们提供符合要求的黄表纸,但以他们手头现在的资源,这种只能单面使用的背蜡黄表纸,已经是最好用的东西了。将全部裁切成A4大小的黄表纸装在自动进纸器里,他们一开动打印机,每分钟就能打出两大张符咒,每张可以裁切成三十六张完全符合要求的低阶符咒。前后测试了乙木清灵符、玄炎符、千钧符、青云符、寒冰符等等,全部成功,甚至高一阶的炎龙符都尝试过了。 不过,用制符打印机制作出来的炎龙符威力偏小。考虑到打印机的结构,聂信认为原因是目前无法控制朱砂墨附着的灵能大小。一个符咒使用多少灵能,完全由墨滴数量来决定,就那些低阶符咒来说,需要的灵能能够得到充分供给,但对于炎龙符这样的符咒来说,它的复杂程度和需要的灵能强度不成正比,复杂程度可能比初阶符咒只增加了一倍,可需要的灵能则是三到五倍。修行者手工制符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投入更大精力和灵能来制作符咒,可打印机暂时还没有调整灵能释放速度的机制。这样一来,用打印机制作出来的符咒,无法进行充分充能,炎龙符的威力自然打折扣了。可炎龙符的结构是正确的,符咒对灵能的使用效率远高于低阶符咒,所以威力下降的比例和充能缺失的比例也不成正比…… 不过,能够批量制作威力打折扣的炎龙符,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威力打了折扣的炎龙符,恰好是制作威力更大的灵炎枪弹的最好材料。他们索性暂停了玄炎符的生产,全面转向炎龙符。虽然这样让灵炎枪的膛压大幅度增长,枪管寿命会受到考验,后坐力也有相当程度抬升,可考虑到威力和射程的增加,这样的结果完全可以接受。 灵炎弹很快就重新核定了内部结构组成。新的灵炎弹内一共由6枚炎龙符一枚乙木清灵符组成战斗部,威力比起之前以玄炎符为主的灵炎弹提升了四成以上,射程提升了一倍多。现在使用标准灵炎枪,在100米距离上仍然能够对修士级别的家伙形成威胁。不过,这个射程仍然不能让聂信满意,100米是什么概念?在修行者的世界里,100米内都算是近战了,一些招法就得有个几十米的施展空间,双方皆然。修为越是高,招法剑诀越是复杂精密,战斗空间也就越大。真要对付修士,哪怕是装备了灵炎枪,低阶修行者们也得舍生忘死地冲到这个距离上去射击。在这个距离,他们被剑气、灵能法诀等等波及到的可能性极大。穷奇军之前能够靠灵炎枪解决修士,那是因为他们有人在牵制着对方。可现在如果可以大规模装备灵炎枪,进行覆盖射击,那这个战术就行不通了,很可能会被自己人误伤,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有了制符打印机的成功在前,大家现在信心爆棚,解决射程问题算得了什么?当初他们就考虑过给灵炎弹装上底火,底部的符咒点燃之后产生推力,将灵炎弹射击出去,像是普通的枪弹一样。但灵炎击的聚能装置却需要修行者自己去控制着引发,而不是在枪膛内直接引发焰流,一旦战斗紧张,这种细致的操作对于低阶的修行者来说,是很大的负担。不过,这不是不能解决,一旦解决了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灵炎枪一直在膛内激发,造成膛压过大,枪管寿命会损耗较快的问题。六枚炎龙符的膛压的确是太大了,但一枚呢?那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归根结底,这是一个引信的问题。碰撞激发倒也不是不行,修行界也有类似压电陶瓷之类的玩意,有一种北海出产的白色灵石,一旦破碎,瞬间释放全部灵能,用来激发乙木清灵符引动灵炎弹完全可行。可这种被称为为峨玉的东西,产量不太稳定。聂信他们这次来悬河洞府携带的材料里有这玩意,试制了两三枚验证了一下的确可行,也就剩不下多少材料了。但在修行界,碰撞激发的意义不太大。碰撞激发意味着距离修行者很近距离才会引发,而灵炎击的杀伤效果是在一条很细的直线上的。在高速运动的修行者对战中,这样还能杀伤对手的概率太低了。但使用峨玉作为碰撞激发引信,用来连动寒冰符、千钧符等等对一定范围有效果的辅助符咒,倒是有着奇效。他们准备回头好生准备上一批。 考虑再三,聂信、张翼轸和墨翔都觉得,灵炎弹如果能大量进行射击,攻防一体的最理想方式是弹幕。那么,有一种方法倒是可以尝试了:延时引信。这也是考虑到他们此行准备的最大量的材料都和制符有关,用制符的方式来实现灵能的延时释放,让灵炎弹被激发攻击效果在出膛之后一到两秒,却是完全可行的。 聂信现在对制符的理解比以前深了好多,很快就给出了一个不算是解决方案的解决方案。他在灵炎弹里装了两张乙木清灵符,又在两张乙木清灵符中间插入了大量符咒构件。这些构件没有别的作用,就是引导着灵能在原地绕几个圈圈,然后再释放到第二张乙木清灵符上。里面当然是有灵能耗损的,但一成多一点的耗损量并无大碍,第二张乙木清灵符在气动后期的修行者手里,一样能够顺利激发。虽然这样一来,整个灵炎弹的威力会有差不多两成的减损,但相比于射程大大提高,这也完全可以忍受了。 全新的灵炎弹就这样出炉了。由于灵炎弹的弹头指向会影响战斗效果,每一枚灵炎弹都装置了出膛之后自动展开的四片尾翼。或者,以后可以给灵炎枪的枪管刻上膛线。靠着炎龙符的推进,灵炎弹最远可以在1000米距离上发挥作用。灵炎枪的威力是受到修行者本身修为影响的,聂信使用灵炎枪,现在就能达到这1000米的射程,加上灵炎弹100米的作用范围,能够打到1100米外的目标。这就是可以稳定对修士级别的人物进行集体射击的安全距离了。这个问题一解决,他们三人立刻就很有针对性地设计制造了三台灵炎枪二型:采用弹链供弹,外形像是榴弹发射器,每秒射速4发,三个人的平均射程是920米。他们三个人同时进行射击的时候,在900多米的距离上可以形成一片还不算稠密的弹幕,已经足以让哪怕筑基中后期的修士望而却步。延时激发的灵炎弹引信,不仅对炎龙符有效,其他符咒也可以用。他们迅速开发出了寒冰弹、千钧弹、青云弹、五雷弹等等弹种,灵炎弹也分成了聚能冲击和爆破遏阻两种功能,也就是装不装聚能罩的区别了。 墨翔造出了第二台符咒打印机之后,他们三个人的麻烦迅速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符咒太多了,他们来不及装填进弹药里去。不过这倒是小问题,不到六个小时,一台小型自动弹药封装机就出炉了。这东西纯粹是机械结构,一点修行界的技术都没有,不过,为了保证良品率,墨翔还是准备回头给这东西做一个监控操作平台。 在弹药封装机完成之后,他们拥有了修行界第一条流水线,一个小时能够生产数百发各种弹药。而聂信,立刻设定了第一个24小时连续工作流程。 聂信急于武装自己的念头,他们都知道。在明年开春之后,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救治何蔓,让她从现在的“离魂”状态中摆脱出来,并且修为还有相当进益。可那个机会,是得和别人抢的。聂信这么个刚刚迈入灵息期的修行者,拿什么去和那些修士们抢?他已经得罪了好多门派和家族,那就不妨继续得罪下去。武力,只有武力,将敌人打得没脾气了,自然问题就解决了。张翼轸和墨翔都表示会和聂信一起去,聂信也答应了下来,他的确需要帮手。甚至于汤雪梵都愿意一起去。他们要把何蔓带到那个地方才行,有汤雪梵在,肯定方便许多。 原本,他们是没这个资格去争取的,但灵炎枪、灵炎弹以及现在让他们可以获得充分弹药补给的制符打印机,让他们看到了一线希望。为了何蔓,聂信怎么都要去试一试的。 第101章 军火商 木恩来到悬河洞府的时候都快惊呆了。大青趴在洞府的门口。原先的入口大厅里堆满了一箱箱边角料,这些箱子形成了无数的藏身之处,让小玉玩得很开心。走进洞府,两捆符咒就摆在入口直通的内部大厅。是捆……每捆都是整张A4纸大小,打印完了还没有裁切的符咒,有三十多公分厚。一捆是玄炎符,一捆是炎龙符。洞府里脆响着的机械运转的声音吸引了木恩,让他继续朝着里面走去,让他看到了灵炎弹封装流水线,一枚枚装配完成的灵炎弹装满了两大个箱子,络绎不绝生产出来的弹药洒得满地都是。 “这……这是在做什么?”木恩喃喃道。“少爷?”木恩连忙抬高了点声音问道。 张翼轸没有从洞府里出来,听到了他的声音,探头张望的是汤雪梵。汤雪梵开心地跑出来,对他比划了起来……忽然想到木恩不会手语,连忙又从边上随手扯过一张黄表纸,空白的,正好。她在上面用纤细秀丽的行书写道:木恩大叔好。他们几个都跑出去测试武器了,你要不等等他们吧? 木恩愣了下,问道:“知道他们在哪里做测试么?” 汤雪梵写道:不知道。离这里不远吧。 木恩挠了挠头,刚才来的路上他也注意过周围的情况,没听见射击和爆炸的声音。对于修行者来说不远的距离。这可是个相当让人绝望的范围。木恩决定还是不要去找他们了,在这里等着就好。汤雪梵今天已经给何蔓做好了一系列的护理,正是闲着的时候,她带着不少书来洞府,也可以消磨时间,但总还是和人聊天来得比较有趣。木恩问起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汤雪梵兴味盎然地解说了他们的一系列举动。 木恩张口结舌。能够打印符咒,这是多大的事情啊?几乎能改变修行界一直以来的习惯和基础。当符咒的成本低到一定程度,那就会吸引许许多多的低阶修行者和修士们尽可能多地使用符咒。不管是对于符咒的生产、销售,还是对这门修行技术的研究来说,都有无比好处。大家肯定乐于使用符咒,封装了部分灵能在其中的符咒,达到同样的功能,要比自己使用法诀、心口咒、手咒使用自身灵能少上许多。使用的人多了,感兴趣的人多了,这门一直半冷不热的法门才能蓬勃发展起来。 而他们正在进行武器测试这一点,更让木恩心惊胆战。灵炎击的威力他早就心知肚明,当这东西能够快速射击,只要有足够的弹药,足够的弹幕密度,他们甚至可以让金丹期的大修士都望而却步。只要善加运用,他们很快就会成为修行界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等到了晚上,还没见三人回来,木恩和汤雪梵就忙碌起来,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堪堪准备完毕,聂信、张翼轸和墨翔嬉笑着踏进了洞府。 “木恩,你来了啊。”张翼轸笑着招呼道:“最近有什么新消息没有?” 木恩苦笑着说:“之前我觉着这一次的仙友会明年开春在蓬莱开启算是挺大的消息了。可这也比不上你们这边啊。聂信,要是把你们搞出了能打印符咒的玩意这事情说出去,整个修行界怕不要吵翻了吧。” 聂信笑着说:“还好,我们实验了几种武器,看起来挺好用的。这一次的研究成果圆满达成。不过,我们还准备在这里深入研究一段时间,再好好做点准备。” 张翼轸镇定地说:“明年开春的仙友会我们也要去的,现在就得开始做准备。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不过拼一拼或许还来得及。” 木恩咦了一下,问道:“少爷,你比我还先知道仙友会?可这消息前天才刚刚传开啊?” “聂信告诉我的。有人告诉聂信,蓬莱岛上有北海冰玉枕和引魂丹。”张翼轸解释道。这些事情还是告诉木恩比较好,这也是之前就征求过聂信意见的。 北海冰玉枕是辅助修炼的法宝,而引魂丹,则是珍稀异常的丹药,几有起死回生的作用。想到现在何蔓的症状,要是能有引魂丹服下,基本就能解决问题了,如果再能辅以北海冰玉枕先行梳理离散的灵魂,则可以让何蔓在魂体归位之余更得到相当大的好处。这方法不难,但聂信要取得这两样东西的难度。却是难比登天。哪怕有张翼轸和墨翔的帮助也是。 天闲老人是蓬莱岛的主人。蓬莱岛这个秘境,开开关关没有定时,每次开启在一个月到三年之间,而每次天闲老人都会在蓬莱举行一次仙友会。到现在,已经有十届了。仙友会上,大家主要是进行各种交易,互通有无,随便是谁都可以去。天闲老人保证交易能够顺利进行,当然,仅限于蓬莱岛。如果害怕离开之后被仇家围堵,也可以留在蓬莱岛上修行,等待下一次开放秘境的时候再离去。短则一年不到,长的话,可就真没准了。这一次蓬莱现身,距离上一次,已经有足足三十三年。 除了交易会,每次天闲老人都会拿出几件东西来当彩头,看一看修行界的水平。正道或者邪修,天闲老人一点都不在乎,他算是海外散修,又有蓬莱仙岛作为依托,从来不用和别人抢占什么修行资源。这拿出彩头来,很有些检阅修行界水准,提携后辈的意思。最近三届仙友会,天闲老人拿出来的全都是辅助修行的法宝器具和各种灵药,出手大方得紧。外界猜测,大约是天闲老人修为层次到了,突破在即,一旦突破金丹期。现在这些东西就都没有用了。突破金丹期,进入元婴期之后,修士就会找到通过一条特殊的道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里去,那里更有利于修行。除非碰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或者是接引同样达到要求的晚辈、门生等,才有可能短时间回来。那个世界被称为“镜界”,有人说那是地球的另一个位面投影,也有人说这是附着在地球表面的另一个无比庞大的秘境,但除非达到金丹期,不然不会有人来跟你解释这个问题。天闲老人如此大方,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他用不到这些东西了,又没有子侄、门生、晚辈,这些东西与其放在洞府里,不如赠与那些用得上的修行者。现在的地球,修行资源可是太紧缺了。 聂信听到的有关北海冰玉枕和引魂丹的消息,想必指的就是天闲老人的彩头。这些彩头可是非常不好拿的,和他们竞争的人里,肯定有不少修士。他们三个单对单地和筑基期的修士交手,即使有现在性能不同以往的灵炎枪的辅助,也着实凶险。而且,就他们几个。势单力薄,到时候难免还会碰到觊觎他们手里东西的修行者出手强夺。 木恩有些担忧地说:“少爷,既然你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这准备先做好再说。另外,是不是有可靠的人手,再找一些来。仙友会可不比别的,也不像上次云梦泽这边正道修行界的集合,水平参差不齐,敢去的可都是硬手,各门派的好手,还有那许许多多的邪修魔头们都会去。场上场外。可都凶险得紧。” 聂信笑了笑,说:“这事情我们刚才还在聊着呢。木恩,我想拜托你送一封信给汤先生。” 木恩和汤雪梵都好奇了起来,看着聂信。 聂信淡定地说:“符咒打印技术事关重大,我不想流传出去,但现在光凭我们这几个,恐怕要保住这技术在自己手里有点难,还是得找个靠山啊。我也答应了汤先生,给他解决灵炎击的使用问题,现在,我想我们能拿出来的解决方案,已经相当完美了。我可以优先给穷奇军换装,满足他的订单要求,可我要问他借点人手。” 木恩眉头一皱,用穷奇军的人?或者汤腾蛟会从手下四军中抽调一批好手来支持聂信?只要汤腾蛟答应下来,这个老头的信用是不用担心的,他手下的修行者们纵然再眼热也绝不会对聂信他们怎么样,而且,这些修行者是修行界里少数曾经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的,纪律性极好,加上已经列装了一部分灵炎击,对这种武器也挺熟悉了,到时候应该能够发挥相当作用吧? “你真的准备把灵炎枪这东西卖给九因堂?”木恩问道。 “是啊,我专心当军火商就好。”聂信叹道。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距离仙友会只有几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准备弹药,生产新型的灵炎枪的各个型号,完善制符打印的原料供给,熟悉灵炎枪相关的战法,练习剑法,练习书法、制符,准备相当数量的中高阶符咒,最好还能再提升一点修为……突破到灵息中期大概是没戏的,但能多积累一点就积累一点。修行界的战斗,每一场都是要人命的,有时候还真只差那么一点。 想到这些,聂信也觉得憋屈。军火商啊……在世俗世界里。这是多牛的职业?可现在为什么自己在修行界当军火商当得那么忐忑呢? ----------------------------- 技术进步啦,实战检验成果的时刻即将来到……求点击推荐订阅月票等等~ 第102章 期待 “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库存。这次多少要带一点,搞科研需要的东西太杂乱。”聂信说道。木恩很自觉地退避一旁,笑着说:“少爷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年纪大了,对那些个好东西也没那么动心了。” 张翼轸侧了下头,笑着说:“好。木恩你也拿一支灵炎枪去玩玩吧,弹药管够。对了,回头你乾坤袋里腾出空间了把地上这两包符咒装上,回头带给孟先生。” 木恩会意地点了点头,随机躬身推开,去做那些洞府内的杂务了。几个年轻人在修行上的成就很高,可在照料自己方面,真是一塌糊涂。看得出来,汤雪梵也很看不惯他们忙起来就变成这个德性。可汤雪梵照料何蔓尽心尽力,对这些男生们却敬而远之,而木恩却不能像汤雪梵这样洒脱,他就是来照顾少爷的。而少爷的这些朋友们,顺便啦。 进入到洞府二层,看着一间间石室里堆着的大量材料,张翼轸和墨翔都有目不暇接的感觉。灵石在这些材料里都不算是什么了,在修行资源还比较丰富的当时,收集那些高级灵石应该还是比较简单的。根据文献和其他东西记载,用低阶灵石当作是交易的中间物,进而逐渐成为了修行界的货币,历史不到两千年,时间比世俗社会采用货币都短。在建立一个行之有效的社会制度方面,修行界是落后于世俗界的。当时,天才地宝众多,修行界也不像后来那样依赖灵石来辅助修行,所以大块大块的灵石都只不过是洞府主人的收集癖而已。那些其他的矿石、灵兽皮毛、筋腱、骨骼等等才是真正珍贵的玩意。而且,几乎所有的动物骨骼都非常完整,那十四套云翼虎骨架不过是占了体积庞大的便宜,才让聂信惊讶了一把。这一次细细进行分类,他们发现了无数的好东西。 雾龙麟是墨翔发现的,就在放动物骨骼肌腱的几间仓库中间的某一间的角落里,装在一个用铄金栎的木料制作的大箱子里,足足有数百片之多。完整的雾龙麟是制作铠甲的最好的材料之一,制作一件完全用雾龙麟拼接而成的铠甲,只需要三十多片,以及各种辅助材料。一条雾龙,宰杀之后能够拨出来的雾龙麟,最多不超过二十四片,还得是在之前的战斗里,雾龙没有在不合适的地方受到任何伤才行。以雾龙行云布雨,变化万方的能力,那几乎不可能。能够攒下几百片雾龙麟,还那么随便地找了个木箱子装了扔在角落,可以想象洞府主人当年有多强大多嚣张了。 明知道雾龙麟是好东西,可这些东西并不是现在的聂信、张翼轸和墨翔能够加工的。他们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决定回头一定要给三个人每人打造一身铠甲。这一次他们参加仙友会,会带上十二片雾龙麟去尝试交易,或许能换到些有用的玩意。除此之外…… “一副云翼虎骨,四张电牙狼皮,四方金斜晶,两块火绮灵玉……聂信,你真的决定要用火绮灵玉去换东西?”墨翔颇为不舍地问道。 “是啊,放着有什么用呢?先带着吧,如果有值得换的东西就出手。”聂信解释道:“我们现在需要的东西最要紧,其他的玩意,以后怎么都可以收集回来的。”火绮灵玉对聂信这样现在非常熟悉用火系招法的修行者来说,是扩大功法威力很好用的东西。不过,基本上只对修为进入筑基期的修士们有用,火绮灵玉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渗透进飞剑,就可以大大增强飞剑对火系招法的感应以及施展出来的威力,在火系法阵、火系法宝上用来类似的方法进行淬炼,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增幅效果。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让一个修士的剑招威力平添两三成…… 由于修行火系功法、使用火系招法的修行者、修士人数众多,使得火绮灵玉成为修行界适用范围超级广大的一种物品,价值高昂。洞府里一共有四块火绮灵玉,体积最大的那块足有一个微波炉那么大,他们这次拿出去的两块,都不过是易拉罐大小,但即使这样,火绮灵玉高昂的价格还是让墨翔有些不舍。 “我们能用到的东西有限,除非为了留给后人……不然,那两块大的足够我们玩了。”聂信笑着说:“我可不是收藏家啊。要是这次能够赢下来,救回何蔓,以我们现在合作的能量,将来我想想要什么都没问题。我们还年轻啊。可要是没办法完成,而我们又死在了其他修行者手里,那留着东西也没有用。我怕的不是有没有留够需要的东西,而是我们带多了别人需要的东西……怀璧其罪啊。” 墨翔笑了笑说:“你舍得给我三根金蚕丝和一根雾龙脊筋么?如果舍得,我想我应该可以让墨竣来帮忙。他的那张弓最近都不怎么用了,就是因为原先的弓弦现在寿命不长了,现在找根合适的弓弦看不容易呢。” 聂信轻快地说:“你开口我怎么会不给呢?墨先生肯来帮忙的话,我们这边实力大增啊。” 墨翔苦笑着说:“峻叔的实力自然是不消说的,我现在才真的有点后悔了。你把洞府二层开放给我们,让我们知道,这是多大的信任啊。可这事情片片不能对人说的,真的是怀璧其罪。到时候大青也保不住你啊。可这些材料,到底得怎么才能用起来啊?我炼器的能力距离能用这些东西太远了,至少得再修练个十年前后,我才敢开始动手处理这些材料。” 聂信不以为意:“十年而已……都说修仙无岁月了。怕什么呢?我也很希望就能立刻武装到牙齿。不过,我觉得,现在也很好啊。你以为,以前那些制符炼器的方法,打造甲胄的方法就一定是最好的?” 张翼轸倒是笑了笑,公允地说:“修行界人也不少,大家每个小方面能够有一点点的长进,那么多年来,那么多代人,积攒下来的各种想法不计其数,我觉得越是靠近我们年代的想法,越是强大周全。比如符咒,以前就没有人搞出过我么弄出来的这些啊,我觉得,我们应该也能逐渐找到更好的办法制作甲胄和其他法宝的。” 聂信说:“就是这个道理了,从来如此,不代表从来如此就是对的。有了符咒打印机当基础,我更觉得如此了。” 墨翔释然:“好吧,有理。我会努力练习的,你们放心好了。有这里的那么多各种材料练习炼器,这可太棒了。” 光死整理材料,分拣出一套套可以制作各种他们需要的东西,就花去了足足两周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木恩已经往返了一次上海。这一次跟着木恩前来的正是汤腾蛟和另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穷奇军的首领林瑾。”汤腾蛟笑意盈盈地说:“木恩向我们演示了一下灵炎枪,这东西很是好用啊。林瑾也颇为动心,这才决定我们两个专程走这么一趟。这一次,可真是要向你道一声恭喜了。这制符打印机,的确是前人所未见啊。” 聂信冷静地回应道:“汤先生言重了,不过是解决了符咒的问题,与你与我都有好处。而且,我有求于汤先生……” “木恩跟我说了。”汤腾蛟说:“所以,林瑾也来了。这一次,林首领将带着五名穷奇军的精锐军士和你们一同前往蓬莱。” 林瑾向着聂信喂喂颔首。聂信连忙躬身回礼。林瑾要是加入,还有墨竣,那他们的战力提升了不止一筹。碰到一些危险的情况,高手的存在可是很有威慑力的。 “那么,汤先生,除了之前我们约定的那些东西之外,您还需要提什么条件么?”聂信坦率地问。 “在你的心里,老夫是这种得寸进尺的人么?”汤腾蛟笑着说。他招呼着汤雪梵走到他的身边,说:“老夫和很多人是不一样的。见到什么好东西就要想方设法揣到自己兜里,这可不是好主意。我觉得,既然你现在已经可以给我这些惊喜了,以后应该会有更多好东西从你手里蹦出来才对。我等着。” 聂信低声说:“这可真不能当作条件来谈,这事情是没法确定的。” 汤腾蛟不说什么了,看着自己的孙女,爷孙两人的眼神仿佛在交流着些什么。汤腾蛟和其他那些修行者的确是不同的,不然,也就不会组成九因堂麾下最强的修行者部队,那四支修行者大军了。而聂信,却生来像是要成为这四军的军火供应商。他的诸多设想,比起汤腾蛟当初所设想的四军的装备都来得好。而聂信已然颠覆了修行者诸多法则,将来恐怕只能打破更多。不管别人对聂信如何,汤腾蛟摆出这样一幅礼贤下士的姿态来,却又没有逼迫聂信加入九因堂,这就是很够风度的事情了。 “不过,你觉得,你真的能打的过那些前辈修士们吗?”汤腾蛟忽然问道。 “拼命,唯死而已。”聂信斩钉截铁地说。 汤腾蛟叹了口气,说:“放心吧,我还给你请来两个家庭教师,看你能学到多少了。” 第103章 老友 林瑾对聂信等几人的态度。是好奇中透着疏离。她没有要讨好聂信他们等人的意思,公事公办地聊着灵炎枪的定型、生产、交货事宜。穷奇军对灵炎枪颇为看重,一方面是实际使用的战绩,一方面则是林瑾对集群使用修行者,以雷霆万钧之势扫除敌人的执念。林瑾是非常铁血的修士,自己对邪修之类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穷奇军成员里有不少功法来历都不怎么干净,她也可以不计较,只要所有军士都能按照她定下的方略进行训练就行。除了提升个人战斗力,穷奇军更多则是在训练集体配合,训练各种世俗界的特种部队会进行的课目,不过是把那些课目修行化了。不管是侦查搜索,还是布置防御线、层层阻截,穷奇军都干得不错。当初邪修的事情爆发出来,汤腾蛟接手此事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穷奇军,可不是没道理的。穷奇军是整个华夏修行界最像军队的团体,要说战斗力,可能个人战斗力比起少林武僧众还有颇大差距,可集体凝聚力,以及进行各种战场作业的能力,却要远远超出。穷奇军的军士。训练起来可是非常艰难的,从进入穷奇军一直到基本能够让林瑾满意,至少得十几二十来年。穷奇军的几名队长,时间长的跟随林瑾都超过80年了,即使在修行界,80年也不是个可以忽视的数字了。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和邪修,以及那些不知道为什么被惹火了的隐修者交战,穷奇军战果累累,可损失也很大。灵炎枪能够让穷奇军迅速从不得不聚集足够多的人手来与修士们近身肉搏的战法中摆脱出来,靠着射程和火力优势进行压制,然后包括林瑾在内的几名高手,也就可以寻机进行关键一击了。 面对着一个个直接、锐利、直指问题核心的问题,聂信和墨翔都有些冷汗淋漓。林瑾的这种作风,颇让聂信联想起当初在研究基地里担任安全负责人的那位团长,修行界这样的人可能也是绝无仅有吧。 “我想试试灵炎击的威力。这是你们新的灵炎弹弹药?”得知灵炎枪能够在两周内先供给穷奇军两百支,还都是最新的、可以进行连续射击、攻击1000米之外的目标的型号,弹药现在也有了充分保障,林瑾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看着陈列在洞府大厅内的那些枪支弹药,林瑾提出了新的要求。 “试试?”张翼轸笑着说:“好啊,我带你去我们测试武器的那片地方吧。” “不用。”林瑾淡淡地说:“就到外面去……聂信,你拿一支灵炎击对我射击。” 聂信眉头一皱,说:“这……如果林统领有这个意思,在下自当从命。” 汤雪梵拉了拉汤腾蛟的袖子。她也是玩过灵炎枪的,这些人里以她修为层次最高,灵能最精纯,所以一直是让她来试验灵炎枪能够达到什么样的威力。她对灵炎枪的威力很清楚。以她的修为,撑起护罩之后大概挨个三五枪是肯定没事的,但要是被连续攻击,那可就头痛了。一旦被持续攻击,护罩消耗起灵能来可不是一般地快。那些不以防御法术见长的家伙,一下子就被攻破护罩都是可能的。林瑾的修为是很高,但灵炎击的目标,就是把修为够高的家伙打趴下啊。 汤腾蛟却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汤雪梵的手,说:“放心好了。林统领的防御功力,比我可强多了。” 汤腾蛟的战力绝不弱,不然,他当初也不可能建立起九因堂的四支作战部队来,虽然大部分是修为不高的普通战士,但光是军中那些刺头,可就够受的了。没有足够的实力压服那些军士,怎么都不可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在麾下效力。汤腾蛟既然说林瑾的防御能力足够,那肯定是值得信任的。 一起来到了外面的山上,聂信仔细检验了灵炎枪,将弹链扣在了枪机上。虽然是进行测试,知道聂信一看情况不对肯定会收手,林瑾仍然不敢大意。还是取出了武器随时准备进行防御。林瑾看起来不过是一米七上下的身高,可她的作战兵器却是一柄足有三米长的长枪,枪尖、枪身上都耀动着凛冽的血色光芒——这是一柄典型的邪兵。聂信一看,顿时心生诧异,可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罢了。聂信看了看林瑾,看到林瑾点了点头,聂信抬起了灵炎枪,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现在的灵炎枪可不是之前会把自己灼伤的玩意了,整体结构相当精巧,虽然是榴弹发射器的体积和外形,但为了方便修行者手持射击,将脚架改成了可拆卸式的,手持射击时可以翻开一个小小的握把,后面也有肩托,让身体承受冲力,也便于瞄准。弹链供应则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配备专门的装弹手,帮着射击者进行装弹,但更好用的则是聂信之后设计的装满了弹链、背在背上的弹药包。现在进行实验,聂信倒是不用将这个累赘的大包背在身上,只是随手搁在边上。 扣动扳机之后,一道道橘红色的火焰从枪膛里射出,灵炎弹拉着长长的尾迹朝着林瑾飞去。然后,再化作一条条更粗壮的焰流在空中喷吐出来,直接撞在了林瑾的灵能护罩上。护罩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只泛出了一阵阵波光。 聂信一惊,林瑾敢于做这种实验,真是有几把刷子。聂信释放出一丝灵能波动,随着灵炎弹一起朝着林瑾罩去。林瑾感觉到了聂信的哨探。却没有排斥,大大方方地让聂信感知着她的灵能护罩。 灵能护罩几乎是任何修行者必备的招数,只要能做到灵力外放,能够大致控制灵力的形态和位置,就能够形成比较过得去的灵能护罩了。但林瑾的灵能护罩却不是那么简单,她的灵能护罩居然有两层,而且,灵炎弹甚至都没有直接碰击在护罩上。当灵炎弹被激发,形成焰流,射向林瑾的时候,一朵小小的伞形的灵力罩在焰流前方展开,焰流射在这一朵小护罩上,然后能量就四散而开。这一朵伞形的灵能也没有崩溃,而是被推动着朝着林瑾身边的那两层灵能护罩飞去,坠入其中。那一圈圈的灵能就是这样形成的……能够准确感知、判断每一发灵炎弹的弹着点,并且进行这样的防御,这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灵能护罩,而是一门极为强大的修行功法了。释放出来的一朵朵小小的灵力罩不但能融入本身的灵能护罩,甚至不断将其加强,这奇妙的构思也着实让人惊叹。 聂信停止了射击。看到林瑾有些不解地朝他看来,聂信拱手道:“不知道林统领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功法,倒是失敬了。只用灵炎弹射击,不过是白白耗费弹药而已。林统领要是有兴趣,是不是试试看我们专为实战准备的弹链?” 林瑾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甚好,请。” 聂信换下原先灵炎弹的弹链,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取出另外一条弹链,挂上之后就开始向林瑾射击。虽然仍然对林瑾构不成威胁,却有好几次让林瑾身形一滞,看得出来她也得多用几分努力才能完全挡开所有的攻击。 张翼轸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弹链里有各种其他弹药,里面封装了不同的符咒,我们自己都不知道顺序,只能先打出去看。林统领可以靠着灵识判断,但由于威力比较大。又是时时刻刻在变化,大概也得多费点心思吧。林统领有护身的功法,应付无虞,可要是碰到那些小看了灵炎枪的家伙,这一顿射击下去,恐怕就不会好受了。” 汤腾蛟干笑了几声,说:“哈哈,好算计啊。还好老夫我没有上去玩这一把,不然估计丢人要丢大发了。” 对汤腾蛟的自谦之词,张翼轸礼貌地回应道:“汤先生过谦了。灵炎枪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件给低阶修行者使用的玩意,挺着挨打并不是唯一应付的办法。在对战之中,修士有无数方法可以干掉持枪的修行者,所以,也就只能靠着修行者聚集起来集体射击,才能压制啊。” 汤腾蛟点了点头:“等穷奇军换装结束,估计战力可以上升不止一个台阶。你们的行动还算是谨慎,把符咒打印机弄到这里来试制,知道的人少,也就能瞒住了,不然……唉,灵炎枪加上符咒打印机,不知道多少野心家会念念不忘啊。我可以派人多照应你们、保护你们,可你们也得自己多加小心才是。从邪修骤然起事,修行界一下子就多事了起来。” 张翼轸不紧不慢地说:“提升自己的修为和战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灵炎枪再强,对自身修为却不会有半分提高,这我们当初就清楚了。” 墨翔在一边凑趣,好奇地问:“那么,聂信的家庭教师,到底是哪两位大能啊?” “孟先生和老杨……”汤腾蛟淡淡地说。 聂信虽然一直在射击,但注意力从他们开始聊天,就放了一点在这边,听到孟先生和老杨两人即将前来悬河洞府指导他,他的心里一热。他们两个可都是何念生的旧友,都是当年名动修行界的强悍人物,如果不是觉得这个事情足够重要。他们两人绝不会从雁荡坊市里走出来。难道,这两位前辈也渐渐走出了自己的心结了吗?不管对于自己、对于聂信、对于何念生,这可都是件大好事啊。 张翼轸和墨翔还没听聂信说起过何念生以及那几位以往的事迹,有些纳闷:“他们两个很强?” 汤腾蛟哈哈大笑道:“还好,可再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指点聂信了。我和他们说过了,要是你们两个想要跟着学点也行。” 第104章 大道何物 经过两轮射击,林瑾对灵炎枪的威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她凭借护身功法,可以抵挡灵炎弹无虞,但哪怕是和她同阶的修行者,能够有这种本事的也不会多。不过,位阶高了之后,能够驾驭的法宝也多了,不少修士都有护身法宝,倒也不会没办法对付。至少,打不过了躲到一公里多之外就好了。 林瑾满意地说:“不错,比以前那个铜棒子强太多了。” 聂信说:“总要有点进步,才好拿出来现眼么。林统领既然满意,那是最好不过。” 林瑾忽然说道:“我那个灵力护罩的功法,你可有兴趣?” 聂信警惕了起来,问道:“兴趣是有的,但我没有东西可以和林统领交换。得来要欠人情,那就不必了。” 林瑾此刻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笑容,说:“不错。你倒是不贪心。欠人情也不至于吧。林同阳是我的侄孙,你和他不是关系不错么?” 林同阳?聂信愣住了。林同阳就是当年研究基地的团长啊,那个四十多岁的冷面大叔,一直都很照顾他们那些对外面的事物不甚了了的研究员。之前他不过是觉得林瑾那冷漠刻板的表情和林同阳有点像,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的是亲戚。 “老团长?”聂信尴尬地问:“抱歉。您看起来比林团年轻不少,从来不曾往那边想过。” 林瑾不以为意:“林同阳现在在我麾下,听到你的名字,还是他和我说了些你的事情。你应该也不知道林同阳也是修行者吧。” 聂信苦笑着说:“不知道……不过,现在想想就合理了。林团不畏风沙,几次沙尘暴他一个人把走失的士兵找回来。修行者……现在想想就对了,如若不然,他应该做不到这些吧。林团现在好么?” “修为还没你高,他自己觉得不太好。不过修行本来就不能强求,以他的见识阅历,在我麾下倒是如鱼得水。这一次,我让他也一起去仙友会。灵炎枪也算是火器,他用起来比起其他修行者,可强了不少。” 林瑾面上冷漠,内心坚毅如铁石,但对于可以亲近的人,却还是亲切的,不会永远板着脸。有林同阳作为缓冲,她和聂信的关系立刻就圆润熟络了起来。记载着灵能护罩功法的玉瞳简她随手抛出,再不看一眼,而聂信轻巧地接过,随手塞在怀里,也不再提这事情了。林同阳的性子真是像极了林瑾,倒是让现在的聂信,完全不怵怎么和林瑾打交道了。 汤腾蛟似乎也仅仅是陪同林瑾过来,顺带给汤雪梵捎来了一大堆东西。汤腾蛟执掌九因堂江南部分,加上现在统带九因堂直属四军。威望正隆,他手里的好东西着实不少。汤雪梵虽然性子寡淡,可毕竟是女孩子,有更舒适的生活当然不会拒绝。那些个林林总总堆起来可以占满两个房间的衣物用品,让她的生活质量提高不止一个档次。同时,汤腾蛟还送来了一件法宝“慈音钵”。这东西出自六祖慧能,可以说是佛家修行数一数二的法宝,尤其在镇定心神,治疗一些伤痛的时候有着奇效。治疗类的法宝非常非常少,汤腾蛟舍得把慈音钵交给汤雪梵,都让大家吃了一惊。但汤腾蛟的示好之意却昭然若揭。要不是为了让汤雪梵能够在仙友会的时候帮上忙,他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而先遣来林瑾助阵,再送来重要法宝,汤腾蛟在聂信身上绝对是下足了本钱。而聂信,虽然知道汤腾蛟以后一定会有让自己出力的地方,可现在这情况下也不免动容,产生了要报答知遇之恩的想法。 离开悬河洞府,汤腾蛟却问林瑾:“林统领,你觉得聂信怎么样?” “可惜他不适合在九因堂内发展,一层层的关系,他受不了。这样的天才人物。要是不能尽早收服,那就早点除掉吧。”林瑾严肃地说。 汤腾蛟摇了摇头,说:“收服也要分的。聂信和其他修行者不同,他首先是是个科学家,其次才是个修行者。要不是为了救何蔓,他会那么拼命么?以他现在灵息期的修为,百年寿元很难吗?可他一次次选择冒险,还那么着急,这可不是修行者的心态。修行者别说报仇十年不晚,哪怕耽搁上几十年上百年都没事。何蔓现在又死不掉的,最多也就是……世俗界怎么说来着,肌肉萎缩。可这对于修行者来说算是大问题吗?以世俗之心,求问道之途……这是大忌啊。不过聂信这个人却又特别,看他现在,隐隐已经有要成为一方势力的派头。他不能归入九因堂,也是好事。现在我能帮着他一些,而以后呢?说不定倒是他可以引为奥援,助我一臂之力。你是带兵的人,只要上下级清楚,可我们不同。各种各样的关系调处,可是很考验心境的。” 林瑾淡淡地说:“单说这个人,以他的才智和心性,再经过一点磨砺,要成就一番事业不是问题。看他那个符咒打印机就知道了,如果您觉得可以和他长期这样相处,的确,他倒是个很值得扶持一把的年轻人。而且,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汤腾蛟笑着说:“你这样想就好。我很久没有那么想要看一个年轻人的成长了,这一次你帮他把仙友会的事情搞定。回头这个人情,不管是欠你的还是欠我的,总有用得上的一天。不过,如果人情之外还能有够牢靠的交情,那就更好了。所以我才专门带你来这一次,你将百灵神光罩传给聂信,就很好嘛。” 林瑾眉毛一扬,说:“这倒未必。百灵神光罩的确是一门很强的功法,但太难了,也太牵扯时间和精力。假如当时我有其他防御功法可以改换,现在想想,我都不会练这门法术。我修习这门法术十一年了,以我的修为,不过练到了第三重。将这门功法传给聂信,未必就是好意,让他在灵息初期多熬一阵,反正没坏处。” 汤腾蛟没有言语,微笑着摇了摇头。林瑾的谨慎都做得那么大气,百灵神光罩反正又不是林瑾这一脉的传承功法,丢给别人不会有人说是欺师灭祖啊什么的。而这门功法也的确是好东西,可要是你修不成,那就怪不到林瑾的头上了。但汤腾蛟隐隐觉得,聂信说不定在这门功法上的成就。会超过林瑾。林瑾的长处是坚毅,而聂信才是聪明细致,在汤腾蛟看来,百灵神光罩这门防御法术,绝对适合聂信的性子。 两人在聂信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也就差不多了。汤腾蛟对自己的属下、朋友,向来宽厚优容,有不同意见再正常不过了,绝对不会放在心上。 过了几天,孟先生和老杨联袂来到悬河洞府。孟先生最关心的不是帮着聂信提升符咒方面的修为,而是那台打印机……看到那些堆叠着捆扎着的符咒的那天。他几乎就暴走了。虽然他很快就探查出来,这些符咒的威力非常一般,可是这数量也太可怕了。有了符咒打印机,自己的那个小铺子就好不用开了。哪里有这种学徒啊,居然逼得自己的老师没了饭碗。孟先生也并不真在乎这个饭碗,小铺子不过是打法时间的玩意而已。可是,面子往哪里搁啊? 以孟先生制符方面的经验,只看了打印机运转一次,就明白了许许多多其中的道理,他立刻就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去思索一些问题。等孟先生出来的时候,他想必都会有一些进益。 老杨很洒脱地拉着聂信跑到了外面的山坡上,拿了壶酒,和聂信对饮起来,聊着些漫无边际的话。忽然,老杨问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当初我们和你师父一起做的那些事情了吧?” 聂信点头道:“知道了一些,上次碰到莫天前辈,跟我说了些。” “能劳他老人家记住,还真不容易。”老杨淡淡地说。“既然如此,也就不跟你再客气什么了。蓬莱一行颇为凶险,仙友会的时候,华夏修行界倒是会安静一阵,可不少邪修会跑去蓬莱。到时候有的好闹了,你现在还是挺能打的,想必会给你添点战绩,不过,还是让你更厉害一点比较好。虽然不知道临时抱佛脚能有多大用处,抱一点是一点吧。” 聂信躬身应道:“是。” “当初认识何念生的时候,他问了我们几个问题:而思考和解决这些问题,是我们当年能够闯出偌大名头的根本。这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们都在求道,可道究竟是什么?” 聂信的身心一片空明……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可这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吗? “有人说,道是长生;有人说,道是与天地共存,我即世界,世界即我;有人说,道是力量。愿能斩妖除魔,开山蹈海;有人说,道是心安,不畏不怖……道法万千,可你取哪一种呢?哪些是道,哪些不是道呢?” 这是一道选择题,还是一道问答题呢?聂信仔细思索着老杨所说的这些话,体察这里面最精微的思绪,这些前人认为的道的本源的定义,每一种都代表着一种修行方式一个体系……而道法万千,其实每一种都有着一大批伟大的实践者。 聂信终于开口回答道:“我觉得,道是法则,而其余所有诸如长生也好,能斩妖除魔也好,不过是求道过程中的辅助效果而已。” “哦?”老杨笑了笑,说:“这倒是有趣。你且说说看?” 第105章 四天三夜 “道,我感觉,是不是应该就是天地间的法则呢?而这个法则掌控着一切能量的流动。而其中,我们感触最深的就是灵能。可灵能又是什么呢?灵能,或许是在遵循某种法则而产生的基本能量,是一种比起世俗界掌握的各种能源更接近法则本身的能量。而功法、招法……则是前辈修士们不断体悟、总结之后,对如何收集灵能、使用灵能的经验总结。”聂信说道:“一般来说,功法为体,招法为用。功法追求更有效率地收集灵能,招法追求更有效率地使用灵能,而有些法诀,则是在两者之间求得一种平衡,两者的特性兼而有之。” 听了聂信这么一说,老杨眼睛里闪动着光芒。这些话,和当初何念生对他们所说的如出一辙。聂信果然对灵能的理解,已然晋入大师的境地。 “哦……可是,道是什么呢?”老杨笑着继续问道:“那些就不是道吗?” “我觉得,那些只是修行的效果而已。修行,追求的是对道,也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法则的理解。但是,在求道的过程中,修行可以给我们带来大量的好处。我们控制自己的肌体,积聚更多的灵能。排除身体内的毒素,也就在不断强健更新我们的身体,寿命自然而然也就长了。世俗界现在有什么优活的概念,有各种锻炼身体的方式,有健康食谱之类的东西,无非是修行的世俗翻版罢了,可真的做好了,也的确是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想了想,聂信又说道:“至于掌握更大的力量,开山蹈海,那是因为我们对天地法则的领悟比较深,能够通过各种方式以自身的灵能为引,牵动天地气机。这是道的力量的表现。至于内心坚定,不畏不怖,我觉得,这是掌握了部分的道应有的心理状态。掌握着力量,掌握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力量,难道不应该是镇定从容的吗?这只是道在修行者自身修养上的表现。” “哦……你这么说,许多修士可是要跳出来骂人的。”老杨开玩笑地说。 “不畏不怖,只是最基本的修行的心态而已,将这个当作道本身,那才是舍本逐末了。”聂信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 “那我们的修道,不是积修灵能,就是磨砺剑诀等等,然后在其中寻求悟道的契机,我们在修什么?我们在怎么修道呢?” 聂信此刻仿佛也进入到了某种奇异的状态,很快就沉浸在思考中。等他再胀开眼睛之后,他娓娓道来:“如果我之前所说的成立,灵能只是符合‘道’的能量表现,那么,我们的修道都是在通过掌握灵能,进而揣摩、计算道的本身。积修灵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通过体察灵能的流动、变化,我们可以了解到灵能的变化法则。而这种法则比我们所接触到的其他一切更接近道。这是将灵能从游离状态变为静止状态固化在身体内的过程。而剑诀法术的修行,则是灵能的另一端,通过剑诀、法术,我们感知的是一个灵能从静止状态、复归活跃、散逸状态的过程。我们试图去掌握这个过程,使得这种活跃、散逸的过程能够产生符合我们要求的效果。而我们在其中的努力,就包含了掌握灵能特性,掌握灵能本身的规则,进而接近道的本身。” “按照你的意思,如果灵能本身不是道,那道可是虚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孟先生加入了讨论,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平静地发问。 “如果道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那它的确应该没有任何实体。应该……不是我们能够找到的什么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是虚无。存在和不存在是两个概念。实体的存在是存在,没有实体的存在也是存在。”聂信回答道。 孟先生对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没有多追问,而是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和聂信、老杨一起,讨论灵能和道的关系,讨论灵能的不同状态的转换和功法修行的关系。聂信的说法无限接近何念生当时的说法,甚至比何念生当年所说更有 逻辑性,这一点让孟先生和老杨惊喜莫名。虽然聂信受到了何念生的影响,理所应当是何念生的理论体系的继承人,可他现在就能够有这样的见解,以一个灵息初期的修行者,却能够在谈论道的时候,直指问题核心,这种思考的锐利度,太惊人了。或许,这就是何念生当初收聂信作为弟子的原因吧……一个已经习惯了探究本源的理论物理学家,他的思考就应该有这样的维度。 “那么,符咒是什么呢?”忽然,孟先生抛出了这个问题。从聂信和老杨开始聊天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过去了。这时候,连张翼轸、墨翔都已经坐到了边上,听着三人的讲述,不时加入自己的见解。汤雪梵同样来了 ,一边听着一边不时赞同地点头或者低着头咬着一点嘴唇在那里思考……再之后,大青和小玉都来了。他们趴在那里,无比认真严肃地倾听着。这或许是它们脱离本能的修行,迈向更高层面的一个契机。“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你自己有答案了吗?” 聂信笑了笑说:“我想是有了。符咒是符合规则的能量结构。这些结构非常基础,非常简单,但通过这些结构的组合,则可以产生万千变化。我在制作打印机的时候,在这方面就有着一个设想,那就是符咒是通过上面的构纹来发生作用的,和书写的顺序无关。正是有了这样的前提,我才设计了这样的打印机结构,而这样的结构真的起作用了。这就说明我的设想的确是成立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怎么解释你的符咒和我的符咒,威力就是不一样呢?”孟先生笑呵呵地揶揄着。 聂信低下头去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结构是基础,但或许这样的基础结构还是可以进行优化的,书写符咒的过程,就是一个用自己的灵能来为以后的灵能流动指引最优化轨迹的过程。同时,我相信情绪、心性等等,都会影响灵能。一个人的灵能是什么样子的,那他做出来的符就会朝着这个方面变化。一个人的情绪、神念等等,都会随着灵能波动刻画在符咒里,然后,在符咒生效,灵能流淌过这些印迹的时候。灵能和这些印迹相互作用,也就有了种种其他变化。” 孟先生淡淡地说:“这样说倒是能解释通了。符咒是个复杂的玩意,法阵和符咒的联系,我之前就说给你听过,也的确是这么回事。法阵是符咒的高级形式,而法宝,则是结合了材料的法阵的高级形式……那么你对结印和心口咒怎么解释呢?” “能量法则,有形态上的结构,这构成了符咒和法阵,等等。我觉得结印和符咒是一回事,符咒是一个固化下来的结构。使得灵能具有各种流动方式,有线性的,也有并行的……但结印,却是一个结构上的线性结构,让能量通过使用者最需要的方式释放出来。由于能量结构单一,后端推动能力强大,结印的威力也就比较大。而心口咒……也就是通过口头念诵方式释放符咒,我觉得,这是能量的波动结构。这种波动结构和形态结构是可以对应起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些门派的符咒会有书写、念诵同时进行的习惯。灵能是法则的应用、符咒是灵能的应用。而如何书写,则是这种应用的实用法门而已。” 聂信顿了一顿,说:“我觉得,以我们的历史而言,似乎符咒产生在语言之前,这就让我当时提出的另外一个问题得到了解答。符咒的产生应该在我们现在通行的最早的语言文字之前,我们的语言是脱胎于修行的法门。文字也是……但随着我们所掌握和需要掌握的内容越来越多,我们的语言文字才变得越来越复杂,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但是,不论怎么变化,这种结构气势还在起着作用的。为什么会有人有所谓的出口成宪之类的事情呢?这其实都是这种最基础的原理在起着作用。” 张翼轸和墨翔听着听着,都大受启发。聂信为什么修习符咒这种最基础最不起眼的法门,修习清心诀这种不被人当回事的低阶功法,却能够有那么快的修行速度,那就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琢磨着这些东西,不断从最基础的原理着手去思考分析。他可以是个微不足道的修行者,可他却是以大修士的方式在思考着,这才是心境修为,这才是境界。有着这样的思考方式,他的进步不快才有鬼。 而孟先生、老杨,当年就和何念生一起进行这样的修行了?那他们该是多强大的存在啊? 他们聊的每个问题,拆开来细细讨论,都能聊上好久,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在山坡上一边喝着老杨带来的似乎无穷无尽的酒,一边在分析、研讨和体悟修行法门,兴之所至甚至当场演示一番。不知不觉之间,四天三夜就过去了。这一段不算长的时间,大家从中获益都非常大。 第106章 杀人的剑 论道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在他们几人云淡风轻的闲聊中进行着。他们讨论的都是非常本源的问题,这几天里虽然偶尔也涉及到功法、剑诀、符咒等等方面的内容,却都是在为他们追溯本源做注脚。这样的论道,看起来对于几个人的修为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既不能迅速提高修为,又没有诀窍法门,连一些具体施展剑诀符咒的小技巧都没有,可这几天的论道,就长期来说,有着莫大的好处。明白为什么修行、修行是什么、修行中追求探索些什么是最重要的……这可以让大家的修为提升事半功倍。按照聂信的说法,就好像是拿到了一整个研发路线图,剩下的工作无非是按照这个路线图,一步步去完成而已。 在休息了两天之后,他们又开始了第二次修行茶话会。这一次甚至比前一次更为轻松,大约是为了回馈自己听到的那些内容,大青主动跑出去猎杀了一些“野味”回来。云梦泽里多的是各种不甚强大的灵兽,雪泥兔和玉翎鲟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餐桌珍品。他们又收集了一些别的食材,在山坡上找了块巨石,一边涮火锅一边谈论了起来,气氛尤其融洽。 这次的谈论,主要针对的是他们几人都纷纷晋阶灵息期之后。应该如何修行的问题,除了和上次一样涉及到修行法门的本源问题之外,也有非常多的实际操作方面的经验教训。孟先生和老杨,当年就是叱咤一方的修士,虽然因为之后的遭遇实力大损,可眼光阅历摆在那里,指点几个年轻人绰绰有余。何况他们当初还看着何念生一次次重修……何念生的许多珍贵的心得体会和他们两个是无条件地分享的。各种对修行有帮助的方法,被一一提出,让大家目不暇给。原来,修行可以进行得如此丰富多彩,原来,综合各方面的修行法门,全方位强大起来而不是在某些方面留下短板,回头遭到别人攻击,也不是不能做到。 “气动,灵息,筑基,金丹,元婴,大成……就我们现在所知的修行层级的划分是这样。那么,这些层级的划分意味着什么呢?”孟先生夹了一筷子鱼肉,一边开怀大嚼,一边说道:“首先,每一个层级都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这毋庸置疑。然后是其中的那些前期中期后期的划分……这我一直以为,哪怕何念生当年研究的最佳冲阶路线,都未必有多好用。的确。这是一个非常均衡,注重长远的法门,但别忘了,虽然看起来修行速度前期是放慢了,可就总的从气动期入门一直到筑基后期可以开始准备冲击金丹期,这个整个时间上来算,却要比原来的那些个方法来得快了。这归根到底还是一门修行速成的法门……到了筑基期,这种速成才能慢慢体现出来,拉开和传统修行方法的差距。” 老杨笑着说:“这是个好办法,省了好多麻烦啊。但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何念生首先是明确的体会,知道那是什么,他才敢这么来。可气动期到灵息期,用这种方法,就会变得含混起来。聂信,你是不是觉得,进入了灵息期之后,并没有什么脱胎换骨的感觉呢?” 聂信回忆了一下,说:“可是,什么是脱胎换骨的感觉啊?” 老杨琢磨了一下之后说:“那是何念生一直在用自己的经验引导着你在进入灵息期之前就了解了灵息期……不然,你以为呢?一层一层的修为层级。感受应该是截然不同的。气动期,也就是说能够感受大的气机、灵力的流动和变化,并且能够使用其中的一部分灵力,掌握一些变化而已。灵息期则不同,这是在气动期的基础上,积累了足够多的灵能之后突破了,然后,感受到的是更细微的灵能流动……这感觉,就像是呼吸之间都是灵气一般,是为灵息。灵息期最大的特点并不是修行者的战力进步巨大,而是对于灵能的细微操控能力大大增强,所以,这也是修习符咒、结印术法、幻术类法诀等等类型的修行者能感受到实力快速提升的一个阶段。对于剑修之类的,这方面的感受不太明显,实力提升还是按部就班的。筑基期,则是积累的灵能凝实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开始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身体和识海,都产生巨大的变化,为以后的修行打下坚实的基础。尤其是识海内,灵能凝结成型,聚而不散,形成了基础的灵核,而这个灵核的大小、形状等等,都和这个晋升修士的家伙的本身特点息息相关。这个阶段,这个基础打得越好,一般来说将来取得的成就也就更高。……之后的,呵呵,我就不知道了。金丹期的修士们可不会闲到来给我们讲课……” 聂信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修行过程,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当时用乙木清灵符提纯了全身灵能的过程。大家面面相觑,之后,孟先生才苦笑着说:“大概你是不会有什么脱胎换骨的感觉了……如果你说你当时就能够感受到那么细微的灵能流动,那基本上在这个层面上你已经达到了灵息期的水准。难怪你之后符咒方面的操控能力提升得那么快。”孟先生自己就是符咒方面的大师,对这方面的感知尤为敏锐。 老杨笑着说:“又不是什么坏事。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开始练点别的。灵息期你进入得太顺利了,我先来给你找点麻烦好了。” 孟先生顿时不吭声了。那么多年来,老杨还是第一次流露出要训练一个人的想法。孟先生可是知道,老杨到底手底下有多黑,他当年对自己的训练就是非常狠的,不然也不会成就他年轻一代第一剑的地位。可聂信,能挺得过去吗? 事实上,聂信对老杨的训练非常感兴趣。第二天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山顶上等着老杨了。 “你先把你学来的何家的剑法施展一遍,给我看看。”老杨说。聂信立刻就照办了,他对这些剑诀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掌握得都很扎实。 但老杨看了之后,摇了摇头:“太差了。符咒方面你大概比老孟想的要强一些,可你的剑法太差了。何家的剑法,你只有雷剑的几招还算是有点样子,其他几招,全都不合格。” 聂信自知剑诀方面的确是很烂。也没有反驳,在一旁聆听教益。老杨对何家的剑法一点都不陌生,但他所讲述的何家剑法和当初何苍生给他讲解的有着很大的区别。何苍生教授的剑法宏大雄壮,但到了老杨这里,他讲授的剑法似乎完全不同了。同一式剑法,在老杨手里可以有攻击、防御、攻防兼备、刺杀速攻几种形态,变化万端,而这些变化本身还可以变化。同样是奔雷、滚雷这两招,聂信用来只有狂热奔放,一往无前的味道,可老杨使出来。却能够让这样的剑招变得阴冷诡谲……气质完全不同的剑招,也可以在老杨手里连续施展出来,变成另外的套路。看着老杨很随意地将这些变化给自己演示了一遍,聂信已经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飞剑是修行界最常用的武器……你记住,这是武器。对剑诀本身的探究是求道,可我们不是光用剑来求道的。两个修行者碰上,大家都拔了剑,就必然得有胜负。而修行界,胜负即是生死,这情况太常见了。你的修为到了,练习剑诀不算困难,那我可就要高标准严要求一下了。”老杨严厉地说:“暂时,我不会教你别的剑诀,何家的剑诀很好,很强大。而且你现在迫切需要快速提升战力,教你新的剑诀也不现实,还是在何家剑诀的基础上让你提升一个档次比较实惠。” 老杨紧接着就布置了第一个功课:转换。剑诀的风格转换对于现在的聂信来说,有些太难了,不仅需要对剑诀有着非常深湛的领悟,而且还得对剑意这种有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有所了解。可剑招之间的连动却是可以练习的。老杨在风云雷电四系剑诀里排列出若干个组合,让聂信自己考虑一下要怎么能够连续施展出来。并且,还是需要有实战价值地施展出来。 这是非常折磨人的训练方式。何家剑法的四系,风格相差太大了,哪怕何家那些在其中浸淫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家伙,能掌握好的说不定也就只是其中一系,能够将其中的精微之处表现出来。但老杨的这道题目,却是要让聂信先不必管那些剑招中的精微之处,而是追求连贯性和施展速度。聂信盘膝坐在那里,一点一点地仔细思索着每一式剑法,也回想着刚才老杨所演示的那些和自己所知的何家剑法似乎截然不同的东西。 想到那些变化,聂信就是一身冷汗:假如一个人以这样的剑法和自己对战,如果自己只有剑诀可以用,那是绝无胜算。哪怕有符咒可以用,这攻中寓守,守中含攻的剑诀,也让自己有无从下手的感觉。老杨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第107章 突飞猛进 每一式剑诀都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动作。灵能的调动运转,释放的方法等等。剑诀和世俗界的武术不一样,武术招式本身会考虑招法的连贯性,可在修行界,除了那些以武入道的门派,以灵能不断加强身体强度,在武学基础上延展出招式功法的门派之外,大部分的修行门派对于剑诀的连贯性考虑都不很多。一个剑诀就是应对一种局面的解决方案,双方施展剑诀都需要时间和空间,修行界的战斗向来是这样进行的,从古至今。法宝、飞剑、大家隔着一定距离互相轰击,很有些海战里战列舰对轰的豪迈感觉。老杨并没有让聂信跳出这个范畴,这种传统的作战方式对现在实力还不甚高的聂信来说,相对安全,但他需要克敌制胜,却是需要下苦工的。 能够将剑诀连贯起来,这是修行界的剑诀向武术招数靠拢的尝试么?也不尽然。老杨的想法,是充分利用不同剑诀的特性,让作战的灵活性大大增加。比如,奔雷这一招可以用于突击,拉近敌我距离。可这一招后续攻击的威力实在是很有限,那么,连接上其他威力巨大,能够将灵能的释放集中在最关键方向的招法呢?老杨掌握的剑诀成千上万,多少年来,无数优秀的剑诀随着一个个强大修士的陨落或者飞升,随着一些门派、家族、帮派或者是结社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但他们的那些剑诀,有很多流传了下来,有一些被一些现今仍然续存的门派、家族势力采用,大部分则流传在各类典籍里。老杨最清楚了,自己、孟先生还有何念生都是修行界里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典型例子。要不是他们几个在结识之后,汇聚了几方的力量一起收集那无数流传在外的书册卷轴,绝不会有后来的成就。不过,这并不是老杨要求聂信立刻就能做到的事情,目前聂信只要将何家的剑法都提高一层,仅此而已。 老杨给聂信出的题,的确是很有难度的,聂信冥思苦想,在脑子里不断推演各种变化。剑诀的连贯不同于符咒,符咒要做到连贯非常简单,尤其对现在的聂信来说。不过,用符咒作战已经开始显露出种种不足了。随着聂信修为的提升,要面对的敌人越发强大,符咒的攻击缺少变化,威力不大,尤其缺少追踪控制。诸如“血焰狂龙符”之类的高阶符咒。都是这样的问题。在符咒的拓展形式:法阵方面,聂信还没有开始涉及,这方面的知识非常庞杂,不是段时间里就能入门的。孟先生在法阵方面有些研究,但要等回头聂信从仙友会回来才能开始学习。法阵适合的也不过是防御和有固定战斗区域的对战而已,现在看起来,要大量应用法阵还不现实。飞剑和法宝等等,其实也是符咒的高级形式,飞剑内固化了相当数量功能不同的法阵,结合了飞剑材料本身的特性,加强威力和操控性能,经过一代代发展,才让飞剑在修行界成为最常见的武器。不过,飞剑也只是个笼统的称呼而已,不少怪模怪样的武器都可以叫飞剑,原理和结构上大致相仿就是了。 聂信开发了符咒打印机和灵炎枪,可以说已经将符咒不适合水准比较高的修行者对战的局面扭转了很大一部分过来,但绝大部分符咒出手之后就不可控的劣势并没有改变,符咒在对战中缺乏变化的特点也没有改变,改变的这是符咒的威力,至少威力是达到了能够介入有不弱水准的修行者的对战标准。想要全方位强大起来。聂信必须要将飞剑的运用法门掌握好。 一次次推演剑诀的变化虽然没有让他立刻就完成老杨的题目,但的的确确让他对那些剑诀有了更深的理解。随后他就发现,关键不在于剑诀的动作和攻击方式,无论如何进行攻击,剑诀的攻击始终都是一种:释放灵能,关键在于灵能还在体内的时候如何操控灵能。当灵能能够满足剑诀的要求的时候,剑诀的攻击自然能够被释放出来了。关键就在于,在施展前面一个剑诀的时候,就已经要为后面那个剑诀做好准备,灵能的调度必须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聂信就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奔雷的迅捷蛮横,彤云的炽热酷烈,无非都是灵能释放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如同他修习天罡离火诀之后掌握的诸如焰刃之类的法门,但灵能要在什么时间流动到哪个位置能够释放出最大威力,如何在快速动作的时候保持灵能的高速准确运转,又如何去拿捏出手的时机,这就得看他将剑诀掌握到什么程度,战斗的经验丰富与否了。 题目里第一套组合就是彤云、奔雷、清风、紫电……聂信不知道在脑海里重复演示了多少次之后,终于站了起来,准备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组合套路。老杨并不是随意拼凑这些剑诀,也不是故意挑风格最不契合,难度最高的剑诀来让聂信挑战难度极限,聂信在一次次推演中,发现这几招联合起来,就是一个很有趣的套路,老杨在他施展何家的整套剑诀的时候,仿佛已经为他量身定制了一套战斗套路, 轻侯剑在灵能的催动下发出清越的振响。聂信平平抬着长剑,感受着周围的环境,感受着周围风的流动。忽然之间,聂信动了,手里的长剑圈转,那剑光却像是留在了空气中,变成了一条条亮色的光带。光带散了开来,像是变成了无数水滴然后继续被打散,终于有了云气缭绕的感觉,然而,这翻滚着的云气却随着剑光所知,翻滚着,朝着聂信心中假象的目标涌去。周围的全部空气,都好像被灵能炙烤着,一股酷烈的气息随着卷动着的云气,越发强烈了起来。就在聂信将气势提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第二招“奔雷”发动了。聂信身形一闪,整个人忽然从原地消失,朝着假象的目标冲去,缭绕的云气成了聂信最好的掩护,他直接穿过了云气,给予假想目标极为深刻的一剑……旋即,掩护着聂信的缭绕的云气忽然随着聂信的长剑旋转了起来。“清风”剑诀发动了……平和纯净的剑诀,仿佛清风拂面,随着一剑剑快速斩出,一道道蕴含着巨大杀伤力的剑光朝着假想目标抽去,那散逸在周围的灵能也随之动了起来,给予目标更深重的杀伤。这就好像在拿着细嫩翠绿的竹枝在抽打着敌人,这看似雅驯的剑诀,杀伤力却不容小觑。就在“清风”剑诀进入到后半段的时候,“紫电”发动了出来,那散逸在周围,被长剑牵引起来的灵能。在一瞬年凝结成了一束粗壮迅疾的电光,附着在了剑上,长剑挥舞,这电光就像是一条灵能形成的鞭子,不断朝着目标抽击而去…… 或许这四个剑诀组合起来,还能形成其他的套路,就看转换的关键点放在哪里,每一招追求的目的是什么了。聂信这样想道。这四剑组合起来,恰恰是一个极有效率的从实力不弱于自己的对手那边抢占先手的攻击套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靠着剑诀变化逼迫对手…… 施展完成之后,聂信却又坐回了地上,开始进行进一步的推演。 老杨在不远处看得连连点头,聂信的聪明才智不仅仅在符咒方面,在修炼剑诀方面亦然。他能够静下心来思考,而不是莽撞地去一遍遍尝试,他会在想出了一种组合之后才开始验证,通过验证,他又会对这种组合方式有新的体悟。然后,他又可以在新的体悟的基础上,改进原来的套路组合,创制更新的套路组合。 “张翼轸,墨翔,你们想练么?”老杨开心地对跟随在他边上的两人发问。“啧啧,真没想到,聂信居然那么快就找到其中窍要了。你们也来试试看,看你们的表现会不会更好一点。” 张翼轸和墨翔相视苦笑,但还是一样演示了剑诀,然后等着老杨出了题目给他们。老杨没有为难他们,一开始就将剑诀组合套路的关键讲授给他们听。两人都听得两眼放光,剑诀的组合套路,不仅仅能够让他们在危急时刻不必多考虑就有威力远胜一般剑诀,而变化复杂万方,让人无从揣测的攻击手法。一旦掌握了,在剑诀修行方面,这样的练习作用不大,既不能提升剑诀修炼的境界,也没有掌握更多的剑诀。但由于这种组合必须对剑诀加深了解。本身的剑诀威力肯定会有所提升。这种组合套路,更是让对手防不胜防。 聂信思索了一个小时之后,站起来施展了另一个套路,然后又坐回去思考……又是一个时辰……聂信就这样,沉浸在剑的世界里足足两天时间。而在这两天时间里,聂信的飞剑水准和之前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张翼轸和聂信尝试了几次之后,也不由得赞叹,老杨的这门训练看起来无稽,但效果还真不错。 第108章 出发 一艘游艇在码头里停泊着。游艇尾部的货舱放下了跳板,两辆车子正顺着滑道小心翼翼地开进游艇主货舱。周围有一些属于各类大富豪的游艇,有某些大型集团的游艇,不管是乘客还是船员,说他们见多识广总没错,可这两辆车子,没人认识是什么型号。 游艇看起来也有些奇怪。现在这种自带车库的游艇不少,结构上没什么难度,无非是排水量大一些,动力更强一些罢了。但这艘游艇不同,虽然雪白色的艇体和所有主流游艇一样,但这艘“悦莲”号不但装置了强大的引擎、安静却强力的螺旋桨,还同时装着可以折叠的桅杆和风帆动力系统。帆桨混合动力游艇不少,可要做那么大却前所未有。“悦莲”号采用的甚至不是主流的三角帆系统,而是一种中国式竖帆结合前三角帆的混合式设计。一艘游艇上居然能够杂糅进多种风格的设计,着实让人耳目一新。 “悦莲”号在准备进行远行,一批批送来的物资还有陆陆续续到来的人员都说明了这一点。但引起了大家兴趣的“悦莲”号,任凭那些对此感兴趣的人如何打探消息,都无法获知主人是谁,又准备驶向哪里。一般来说,游艇主人并不拒绝同行和同好。总是乐于向别人炫耀自己的游艇。可游艇码头里的那些船长和船主们,没有一个获得许可登上“悦莲”号,好像船上藏着什么秘密。有人怀疑,是不是“悦莲”号涉及到了诸如走私贩毒之类的犯罪中去,甚至有人报了警。但110跑来看的时候,船长都没有露面,一个船员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什么皱巴巴的纸片,110就跑了。 诸多的奇怪之处,越发让“悦莲”号成为了整个码头谈论的话题。 临时“船长”墨翔正躲在船舱里闷头大睡,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让他担心的。这艘“悦莲”号是墨家几个长老闲着无聊的时候造了玩的,造价很可怕,主要是,材料用得好啊。墨家从来不愁材料,整艘船完完全全都是修行界的材料制成,别说是一般的小风浪和碰击,哪怕拿着战舰主炮轰击恐怕都很难留下什么痕迹。船上的引擎体积比一般的船用引擎小了不少,但功率足够。游艇最高航速42节,都赶上一些快艇和气垫船了。作为游艇,舒适度也极有保证,问家里借游艇的时候,墨翔的理由就是这一次他们有病人要照顾。 其实,不管他提什么理由,家里都没有拒绝他的意思,墨翔现在可是给墨家堡立了大功。和聂信搭伙搞出的灵炎枪,全部是由墨家来生产,为墨家挣得了大笔收益。墨家一直在找机会对聂信开口,让他同意将灵炎枪对其他修行者开放。可以建立一个商铺专门销售这类产品,获利大家分。落实了澳洲铁矿的选矿事宜也让墨翔大大加分,选矿厂已经将第一批特殊质地的铁矿石送来了,里面果然有好几种灵石和灵石碎屑,让墨家堡的原料供给能力更上一层楼。 经过了一整个冬天的训练,墨翔和张翼轸实力都有不小的提升,但也着实被折磨惨了。老杨在聂信解完了自己布置的题之后,花了整整五天时间,给聂信讲述剑诀基础,从最最细枝末节的握剑的多种方法一直到非常高深的剑意、神念等等聂信暂时还达不到的内容,都讲了一遍。张翼轸和墨翔一直在边上听,听得如痴如醉。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实战训练了。老杨允许张翼轸和墨翔旁听可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们必须得乖乖地给聂信当陪练。老杨将他们的剑诀打磨了一遍,然后为他们两人都设计了各种各样的攻击、防御套路,再让聂信去想方设法破解。聂信从一开始冥思苦想,要在一个套路上碰好多次壁,到后来基本上看一眼套路就有自己的应对方法了。一法通,万法通,聂信从剑诀的基本功能入手,很快就找到了剑诀套路的关键。 这种决斗型的比试。并不能让老杨满意,很快课题就又有了变化。老杨开始模拟各种各样的遇敌情况,使用各种不同法门的敌对修行者,他和孟先生都扮演了好几次,甚至有几次还让大青、汤雪梵一起参与。更过分的是,老杨会毫不犹豫地拿着弹药源源不绝的灵炎枪对着模拟的战场轰击,说那是“流弹”,他们随便怎么打,都要注意周围环境。老杨说起来并不苛刻,他从不说具体练到什么程度算是合格,也不批评或者责备,但这些年轻人的斗志都被调动了起来,谁都不愿意被比下去,被老杨看扁。 老杨和孟先生的实力,也让几个年轻人叹为观止。他们现在仍然有余毒纠缠在识海内,发挥不出巅峰时期实力的哪怕三分之一,最多也就是灵息中后期的水准。可他们两人的作战技巧着实惊人,尤其是几对几的混战中,老杨撒开了剑诀的时候,真是威风凛凛,要是碰到修行者混战,他肯定是个大杀星。符咒并不太适合作为正面对敌之用,聂信之前在云梦泽设置伏击才是最好用的方式,可孟先生就是可以凭着符咒的有限功能和变化,打得他们几人联手都不知道该如何破解,明明暗暗,虚虚实实的符咒手法,心口咒、符咒、结印等等方式的结合,甚至在限定场所的战斗中。孟先生一边对敌还能一边默不作声地布设好了阵法,等聂信、张翼轸、墨翔加上汤雪梵几人以为获胜在即的时候,阵法发动了……他们都只能吞下苦果。 不过,那么大量的战斗训练,他们的实力提升都非常快。连并不太喜欢战斗的汤雪梵都不拒绝训练,还乐此不疲。在她看来,虽然训练很辛苦,可每次训练都像是在破解一个有趣的谜题,只要能找到关键就能赢下来。他们几个人的默契,也通过无数次的实战演练越发圆熟起来。 孟先生和老杨其实很想跟着一起去仙友会,但他们现在的身体和修为水准,训练他们几个都很辛苦,要是实战,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到了春节前后,大家才各自回家,过节,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两人就返回雁荡坊市了。过节那几天,何苍生来了云梦泽,和聂信、何蔓一起度过。看何苍生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有着不小的麻烦,对何家内部的事情,聂信兴趣不大,连问都不问。随后。墨翔就开着“悦莲”号来到了上海,准备起去仙友会的行程来了。张翼轸之后没几天也回到了上海,一边料理公司事务,一边协助墨翔。几乎每天他都会来一次码头这边。而聂信,大家只知道他去三清剑派拜望莫天和江不信去了。 距离预定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汤雪梵带着何蔓一起,昨天晚上来到了船上,还顺便带来了小玉。小玉的到来,也让游艇立刻多了几分欢声笑语。小玉实在是太好奇了,哪里都觉得新鲜,总是缠着大家带它到游艇的每个角落,玩累了就会找个角落去睡觉。好几次睡High了翻身从那些角落里掉出来,还吓到了船员和他们几个。而小玉则会不好意思地拿爪子挠挠脸,跑开,继续找地方睡觉。 聂信人呢?他怎么还没来?大家都在等着他。 “请问,墨翔在吗?”一个粗宏的声音从码头上传来,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细微灵能,来者是个修行者。 “我就是。”墨翔连忙跳了起来,跑上甲板回答道。他看了看来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背着个轻巧的背包,堂而皇之地挂着剑袋站在码头上,正好奇地打量着“悦莲”号和墨翔。“请问您是?” “我叫林宇泉,是聂信和何蔓的师兄。师父让我来帮忙。”林宇泉直率地说。“聂信呢?” 林宇泉?那个何苍生雪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墨翔眼睛一亮,连忙回答道:“聂信去三清剑派还没回来呢。你先上船吧,就差聂信了,应该今天明天就来了,他一到我们就出发。” 林宇泉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客气地就这么上了船,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吃的没有?我一路赶过来还没吃过东西。” 从何家到这里?墨翔摸了摸鼻子,问:“你一路飞过来的?”他挥了挥手,让船员们准备吃的去了。 “跑过来的。”林宇泉说:“剑没办法托运……乘火车说是管制刀具,乘飞机……说我这剑有放射性。” “乾坤袋呢?”墨翔愕然,何苍生的高徒怎么会没有乾坤袋用呢? “忘了带了。我只记得以前出门带着剑没事,也没多少东西,就忘记这个了。又不好意思回去拿,要被师父笑的。”林宇泉正儿八经地说。 墨翔头痛了。这林宇泉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 碰……甲板上传来轻微的落地声。聂信也在这个时候到了。看到林宇泉,聂信一惊,都没顾上和墨翔打招呼就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林宇泉说:“师父让我来的啊。他那边我又帮不上忙,还不如出来陪你打架。我好久没看到何蔓了,她人呢?” 聂信看向墨翔,墨翔叹了口气说:“跟我来,何蔓和汤雪梵占了最好的舱室。”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随手摘下手边的内部通话器,冲着驾驶室说道:“我是墨翔。可以开船了。” 第109章 遭遇 林宇泉不太擅长治疗和安定灵魂之类的术法。稍稍看了看何蔓也就罢了。他也是那种将修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修行非常艰苦,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和社会严重脱节,搞得上不了飞机搭不上火车,只能一路跑着过来。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尽管何苍生将他雪藏了怕不有几十年,可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怨言,安之若素,似乎还很有点乐在其中。 林宇泉悄悄告诉聂信,师父是让他来保护何蔓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聂信联想到了很多。何苍生之前并没有透露出这种口风,对聂信照料何蔓的种种安排和用心也都很满意,可忽然就让林宇泉来了。林宇泉是何苍生唯一的弟子,却又是个不属于何家范畴的人物,这时候过来,要么是因为何苍生听到了什么风声,觉得凭着自己这次随行的力量,未必能做到尽善尽美,要么就是危险会来自于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方面。无论如何,他都得提起十二万分精神。 “悦莲”号上的气氛一直都很轻松愉快。大青从聂信的背包里出来之后,就一头钻进了水里,跟着游艇在周围游。大青可是水中的大boss级别的灵兽,和水粘在一起最觉得惬意,一望无际的大海有着充分的空间让它撒开了玩。 张翼轸和墨翔最关心的就是,聂信这一次去三清剑派获益如何。到了三清剑派,自然是有无数的对手可以来练剑,这方面的气氛非常好。莫天和江不信并没有多指点聂信,但却让门派中的弟子多找聂信切磋。三清剑派以剑为名,这方面的造诣相当不俗,哪怕是一些气动中期后期的年轻弟子,在剑诀方面的造诣都很深,和聂信这样的实战速成派不断交手,大家都打得很开心。莫天和江不信是何等眼力?他们随口点拨,就能正中窍要。 大部分的时间,莫天和江不信都在给聂信讲述修行界的各种掌故。这些知识正好是他缺乏的,各门派弟子从小就在修行界环境里长大,耳濡目染,从不缺乏这种知识,哪怕是从小听八卦听到大都够了。可这却是聂信最缺乏的,什么门派和什么门派有什么关系,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是仇家,哪些人有很麻烦的怪癖等等……不仅是正道修行者,连许多邪修的情况,两人都介绍得很详细。三清剑派这次是让另一位长老带着六人去仙友会,“电剑”楼棠和江不信关系不错。但在仙友会上总也要为自家争取更多利益,不可能让着聂信。到底能不能达成目标,聂信还得靠自己。 正道修行者去仙友会的很是不少,昆仑、少林、峨眉、崆峒、武当等门派都会派出有力人士。到底会去多少人,殊难预料。邪修方面就更不好说了,对于各类修行资源趋之若鹜的邪修们,绝不会放过获得资源的机会,仙友会上的交易是有保障的,在外围更是可以在蓬莱岛的范围之外猎杀其他修行者,抢夺各类物资。要是碰不上他们,那是最好,碰上了就是连番大战。不过,只要能进入蓬莱,没有人敢随便动手。天闲老人和他的那一众弟子可不是白饶的。到了交易坊市和竞技场,那对各种各样物资有充分了解的人,更容易从中获利。 邪修方面的各种掌故,也就是莫天和江不信这种资深修行者敢对他说。哪怕三清剑派内,这种话题也不好随便提起的,除了他们的弟子外出修行历练的时候会叮嘱一些,哪里会如此详细讲解。这可就便宜了聂信。修行者毕竟也是人,或许身心都更强大坚毅。但一些恶趣味和情绪却并无差别。别看莫天修为那么高,丫的可是个超级八卦大嘴巴,听来的无数正道邪道的八卦,没地方说,这次统统一吐为快……家庭暴力、大宅恩怨、家族秘辛、各种私生子与婚外情、门派间的恩怨纠葛,不少内容之复杂诡异,让江不信都听得有些咋舌。莫天活了那么大年纪好像就是专为听那么多八卦。 不过,八卦的确是了解人与人的关系的最佳途径。现在,哪怕是对何家在发生的事情,聂信都有了点了解。 这些事情听了也就听了,聂信不是那么喜好传播八卦的人,对张翼轸、墨翔和林宇泉,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蓬莱实际上在太平洋里,并不在东海,他们还得绕过日本才能抵达,那地方实在是不近。好在“悦莲”号性能强大,舒适性也好,几人也就这么消磨了过来。到达距离蓬莱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墨翔才放缓了船速。 “我们现在还是在主要航线上的,再过去就不对了。”墨翔说:“蓬莱岛每次现形,周围海域都会被遮蔽起来,云山雾罩,看起来是仙气缭绕,可也危机四伏。”基本上,雷达电波之类的东西完全无效了,和外界的联络也就此中断。从这里开始,他们就得完全依赖自己了。而从这里开始,敌人也会开始陆续出现。他们这一行人虽然不多,但由于有了这么艘游艇。目标却是不小。好在大青在水底,可以完全杜绝任何人从水下发动攻击。不少精擅水中法术的修行者,从来就是这段道路上最危险的对手。可这帮人,怎么也打不过实力强大的大青吧。 “林统领他们应该也就在前面不远了吧?”聂信问道。 张翼轸看了一眼汤雪梵,摸摸鼻子,说:“随时可能出现吧,大概……不是说到蓬莱碰头么?” 聂信不以为意,说:“继续前进吧,担心也没用。” “悦莲”号继续缓缓前进。忽然,他们的左前方的浓厚的水汽里冒出来一片淡淡的黑影。 “那是什么?”聂信问道。 “船吧……”墨翔有些不确定。那个形状看起来不太像是船。但转眼间,几根钩索从那边射了过来,在悦莲号的另一边,此时也出现了同样一片黑影…… “靠,迎敌!”墨翔大声喊道。 张翼轸飞星剑出手,直接向那几根钩索斩去。钩索还没碰到游艇就纷纷掉落在了水里,飞星剑的威力可不是盖的。 “汤雪梵,你来掌舵。”聂信喝道。“加速向前。” 汤雪梵也不犹豫,直接冲进了驾驶舱,将发动机的功率推到底。悦莲号的速度立刻就提了起来。 两边的黑影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随着他们向悦莲号这边靠近,也渐渐露出两艘船的真容。两艘船整个的上层建筑都是一体的,形成一个龟背的形状,两侧都是一门门的火炮……这两艘船。看起来更像是两三个世纪前的样式,两侧密密麻麻的火炮让人看着心头一紧。 “南海龙宫的人……妈的。”聂信认出了这种被称为铁背艟的东西。南海龙宫是海外修士门派,和华夏修行界联系不算紧密,但他们占着南海广大海域,相当富裕。南海龙宫的世俗界力量这些年开始涉足海运等贸易,这才和华夏修真界的联系多了一些。但提到南海龙宫,大家都是直摇其头,他们最著名的不是占着大片富裕的海域,而是他们当海盗很有天分。铁背艟驰名两百多年,在水面上罕逢敌手。 聂信可不信这个邪,他和墨翔一人占着一边船舷。立刻就拿着灵炎枪开始轰击。铁背艟也随即开始炮击,一发发炮弹朝着悦莲号劈头盖脸地射来。 对方两艘船上都有几名修行者升空,准备扑过来,林宇泉和张翼轸立刻迎敌。张翼轸将飞星的速度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弈剑式全力展开,一道道剑光从天而降,像是一下子将整个海域切割成了棋盘上的一个个方格。对方大惊,连忙闪开。 “大青,右边那艘归你了。”聂信大声吼道。他原本就在悦莲号的右舷,吼完这声之后,他收起了灵炎枪,轻侯剑仓朗一声出鞘,也飞起迎敌,再不去看右边那艘铁背艟一眼。大青呼啦啦地从水底钻了出来,嘴里还咬着一个鲜血淋漓的敌方修行者。对方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家伙,果然没放弃水底下的攻击,不巧的是,他们遇到的是大青。大青脑袋一甩,嘴里那个修行者惨叫着飞向右边那艘铁背艟,它自己随即身子一摆,直接冲了过去。只听得喀拉拉的一声,铁背艟已经被它撞开了一个口子,还就是在水线这边。对方一看船没得救了,一众修行者立刻都升空,朝着悦莲号这边扑来。 左舷有张翼轸和墨翔,弈剑式又是威力奇大,聂信和林宇泉没有太过担心他们两个。而这个时候,小玉已经守护在了甲板上。虽然小玉位阶不高,战力到底如何不得而知,但多少也是个助力。林宇泉的剑看起来中规中矩,可他修为心境的水准都很不错,一道道剑气灵光闪动,看似不起眼,可每出一剑必有一人坠入海中,漾起一团血水,林宇泉的表情波澜不惊,仿佛这样再正常不过了。可林宇泉看了一眼聂信这边。有些吃惊了……这还是何家的剑法吗?每一剑他都认得,可为啥能够这么打呢?骤雨这一剑祭出,漫天都是剑气灵光,聂信面前四五个气动期的修行者瞬间被打成了筛子……剑诀刚完,一个敌人想乘着聂信招式转换的时候占便宜,没想到聂信左手掏出一支灵炎枪的手持半自动型号,轰地一枪射出,一道狂放的焰流直接将那个敌人烧成了一团焦炭,坠入海中…… 大青一转身,尾巴一甩,那艘铁背艟已经断成了两截。它也懒得多看,唰地一声腾空而起,朝着看起来是右边船上修为最高的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修士咬去。 第110章 小试牛刀 大青一下嘴,一个硬手立刻就丧失了战斗力。其实。现在的大青是很挑食的,压根不愿意真的吃这些个修行者,咬在嘴里稍微一用力,就是一甩,将其远远抛开。但大青这一咬是什么样的力量啊?对方又是猝不及防,等落水的时候,砸起了老大一个水花,却再也没看到人浮起来。 对方两艘铁背艟上,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南海龙宫里初入门充当水手的弟子,也不乏灵息期的中阶修行者。聂信他们再怎么算也就那么几号人,怎么都不能面面俱到,哪怕大青在那边翻江倒海杀得不亦乐乎,还是让几个敌人登上了悦莲号。聂信心头一紧,正待回身救援,两三个敌人却缠了上来,让他脱身不得。可就在这个时候,汤雪梵取出了慈音钵,还有一根菩提木制成的降魔杵,只听得“嗡”地一声,一圈金色波纹从慈音钵上荡出。将那几个登船的敌人直接弹了出去,几人还没落水,嘴里就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但这几人能够成功登船,还是让一直在甲板上戒备的小玉感觉很不爽。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像是小猫一样乖巧可爱的小玉发动了。它跳了起来,在一个敌人身上凌空一踩,借力向着更高的地方冲去的时候,后爪却轻轻一勾一弹,被它踩在脚底下的那个敌人怀里的乾坤袋掉了出来,朝着甲板抛去,稳稳地落在甲板后方,纹丝不动……这个细节,正在缠战中的几个男生没有发现,可汤雪梵却看到了。这激烈的战斗并没有让汤雪梵有任何担心,可小玉这样的举动却让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到底是什么灵兽啊?或者说,之前的洞府主人,怎么能训练出这种家伙来的?但汤雪梵朝着那个修士看了一眼,心头却又是一惊——被小玉蹬了一脚的那个敌人,胸口凹陷了下去,眼见是不活了。 小玉在空中跳荡穿梭,直接踩着敌人当跳板,从一个人的身上跳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而就在它拿这些个家伙当跳板的这一点点的时间里,小玉就能完成开膛破肚和顺走对方身上最值钱的玩意这两件事情,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转瞬之间,四个敌人被小玉踩进了水里。就在小玉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的时候。大青的尾巴一甩,小玉稳稳落在了大青的尾巴上,纵身一跃回到了船上。小玉似乎对自己的行动颇为满意,看看甲板上仿佛经过整齐摆放的四个乾坤袋,喵了一声,然后悠闲地开始舔爪子。这一幕,让不少敌人心胆俱裂。南海龙宫的人黑吃黑是吃惯了的,他们早早就盯上了这艘游艇,就是看中了游艇上似乎没有年长的强力修士坐镇,凭着他们两艘铁背艟夹击,怎么都能吃下来了。可没想到,悦莲号上居然有两头如此强力的灵兽,青色大蛟倒也罢了。蛟类可是有洪荒神龙的血统的,怎么都是强大的生物,可这只不起眼的猫一样的小东西,这速度和灵巧让人防不胜防。 “翼轸,换灵炎枪。”看着大青和小玉两头灵兽就压制住了右舷的敌人,聂信也不客气,立刻转到左舷,拿出了灵炎枪。林宇泉手持飞剑纵观全局,拾遗补缺。而聂信、墨翔、张翼轸三人同时拿起了灵炎枪,朝着左舷的敌人不停地射去。弹链供弹的灵炎枪极限也不过是一秒三发的速度,绝对算不上快,但三个人同时射击,立刻就形成了一片弹幕,让敌人避无可避。敌人的铁背艟也开炮了,一蓬蓬的烟雾冒出,但飞过来的却是普通的舰炮,对方的铁背艟上装备的居然是火药武器? 聂信不解地看了墨翔一眼,但墨翔现在却打得正爽,只看到他“哇哈哈哈”地放声狂笑着,毫不吝惜地朝着对方倾泻着弹药。飞来的舰炮炮弹对一般的人或者船只是有用的,可想要击穿悦莲号的装甲,那可就想得美了。别看悦莲号看起来是普通游艇的模样,充其量大了点,可那是墨家诸位元老、长老和闲得无聊的家伙一起搞出来的家族级别的运输工具。一枚枚炮弹打在船身上,只引起了一些晃动,甚至连一点儿焦灼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和对方雷声大雨点小的舰炮相比,三个人手里的灵炎枪变成了对手的噩梦。一些修为比较低的家伙,挨上一发就挂了,一道焰流直接穿胸而过,绝无幸理。那些修为还不错的,也被逼得左支右绌,不得不后退到安全距离上。聂信他们三人对灵炎击的使用是有默契的,一旦有人突破到了八百米内,那三人可是集中火力先干掉再说。在三个人互为犄角的攒射下,想要躲过去可真不容易。而面对着密集的弹幕,要是一直都躲开自然没事,一旦挨上一发。破坏了躲避的节奏,加下来就肯定不好了,一定会连着挨第二发第三发……然后就是被4了筛子。 对方的铁背艟自觉防御强悍,将船头调向了悦莲号,加快速度直冲过来。铁背艟的舰首可是玄铁打成的撞角,真要被撞上可也是挺要命的。但悦莲号两边都在进行激烈的战斗,汤雪梵对游艇的操控又不熟悉,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出躲避的方法。 铁背艟进入了灵炎枪的射程,三人毫不犹豫地就将枪口对着铁背艟扫了过去,两发灵炎弹打在铁背艟上,其中一发直接撞在船首的撞角上,碰出了一团橘红色的火焰,但玄铁撞角丝毫无损。可打在舰体上的那一发,似乎毫无阻碍地打穿了铁背艟的外壳,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在舰体内爆裂开来。 “集中射击撞角后面的位置!”聂信下令。而他们三个立刻集中火力不断地攒射。 “汤雪梵,上甲板进行防御!”聂信继续下令,他决定孤注一掷。有汤雪梵用慈音钵进行防御,他们完全可以不管其他敌人的攻击,专心将对方的铁背艟解决了再说。 汤雪梵二话不说就跳上了甲板,她双手飞速结出“兵”的法印,只看到一朵紫金色的莲花在她手中绽放,朝着向悦莲号扑来的敌人散了开来。看似华美的一片片花瓣,却将当先两个敌人立刻绞成一团血肉。掉落海中……莲花花瓣却消耗了没几片,继续在整个攻击方向上绽开。汤雪梵真是不动则已,一出手居然就是那么狠的招数。这让大家全都没有想到,也一下子就震慑住了敌人的气势。 “稍停!”“一起冲上去!”“我操,这小妞太狠了!”“放飞剑、法咒……躲开啊躲开啊……”“啊……”敌人阵中已经一片混乱。而这时候,汤雪梵已经结完了第二个印,含而不发,那双纤细美丽的手上,强大丰沛的灵能不断聚集着…… 汤雪梵虽然连续两个法印一下子解决了好几个敌人,但她的神色依然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像是刚才她其实是如同以往练习一般,朝着什么都没有的空中打去……她的脸上,甚至仍然挂着一抹纯真的嗔怪,好像是说,这忽然冒出来的敌人,实在不该惊扰到他们的行程。这纯净明丽的神色,让汤雪梵在此刻显得尤为可怖。 灵炎弹一发接着一发地射穿了铁背艟,一开始对方还不觉得,还想继续冲上来。可开出没多远就觉得不对了,三个人每秒射出9发灵炎弹,虽然不可能都命中,充其量也就是一半的命中率,可每秒钟船身上多四五个洞,那是多可怕的事情啊。短短几秒之间,撞角后方的船舷就被打烂了。只听得喀拉一声,撞角朝着一边一歪,一侧的船舷居然生生被打出的一个个孔连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在船体内的不断爆炸的牵动下,终于整块炸开,一整片的船舷装甲掉进了海里,大量海水从破口处涌入铁背艟,整条舰体的头部立刻下沉,朝着海里钻去。 想要撞击悦莲号已经绝无机会。大量敌人发疯似地腾身而起,扑向了悦莲号。 汤雪梵眉头一皱,手中的“临”字法印全力推出……强大的灵能仿佛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灵能壁障。对方射来的飞剑、法诀等等碰到了这道壁障,俱都一滞。法诀立刻消失无形,而那些飞剑也丧失了冲击力,敌人只好念动剑诀召回飞剑。 敌人来得更近了。汤雪梵没有再结印,而是再次拿出了慈音钵和降魔杵,全力一碰。金色的波纹再现,将敌人推了开去。 一波敌人被逼退了,可他们身后,更多敌人来了。聂信收起了灵炎枪,掣出罂金铃,同样全力催动。嗡嗡的振响不绝于耳。罂金铃的攻击让第二波进攻也无功而返,有两个倒霉蛋前面挨了慈音钵一下、然后又凑在了罂金铃上,殒命当场。这两个可都是防御型法器中有名有号的好东西。威力非常大。 当一个敌人终于还是靠近了悦莲号,长剑朝着汤雪梵兜头刺来的时候,小玉动了。谁都没看清楚它到底做了什么,就看到敌人的鼻子里冒出一团鲜血,好像整个鼻子都被打碎了,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而此人身上的乾坤袋,已经落到了小玉手里。小玉似乎还很嫌弃地看了一眼,随手扔在了甲板上。 聂信和汤雪梵这时候好像是有志一同,两人同时催动手中法宝,慈音钵金色的灵能波纹和罂金铃亮银色的波纹一前一后,朝着敌人挥洒而去…… ============================ 小玉也开始发威了……小家伙可爱吧? 大家给点票支持一下……各种票 第111章 迟到的林瑾 铁背艟上还有两名南海龙宫的修士,但在这焦头烂额的当口,却完全没胆子站出来。对方表现出来的战力远超过他们预想,几个年轻人,两头灵兽,将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右舷的那艘铁背艟已经被大青毁掉,现在大青掠杀落水和离开了正在沉没的铁背艟的那些个家伙,大青在杀戮方面,真是非常效率的。想要登上悦莲号仿佛都变成了非常不可能的事情。那个小猫样子的灵兽,下手太狠了,表面看起来不过是小小的爪子拍击、或是轻轻一挠,但造成的后果却让人目不忍睹。 “怎么办?”一个红袍修士冲进了舰桥,脸上满是惶急。舰首破裂,大量海水涌入船中。本来他们倒也不必担心,无非是飞离铁背艟,再寻机攻击就是了。但对方手里的那个什么东西射出的一道道焰流,实在是太可怕了。铁背艟外面的装甲一点都不差,那可是三百年以上的隐峰橡木的板材,现在南海龙宫再想找到那么充足的木料都很难,铁背艟可是沉一艘少一艘。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舰体内的所有设备能现代化的都现代化了,甚至安装了许多在世俗界的航运领域可能谁都想不到的奇妙装备,那些个舰炮,虽然安装成了几百年前的那种样子,一侧船舷密密麻麻都是炮管,可毫无疑问,这些大炮可都是现在最先进的127毫米的舰炮,不过是考虑到体积的关系,全都采用半自动装填和手动供弹,可那些弹药也都是从美国盟国那边买来的专用舰炮炮弹。现在,两艘武装到牙齿的铁背艟,就这样要毁了吗?光是因为这个事情,他们就绝对没胆子回到龙王那里去回复了…… “投降吧?”另一个红袍修士绝望地说。 “投降?龙王知道了会杀了我们的……” “不投降,我们现在就得活活憋死在这里。你敢上甲板吗?对手的那个……不知道什么炮,太吓人了。我都不敢连着挨上几下,再不投降,我们这一船人就都死在这里了。” 红袍修士愣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好吧,我这就去升白旗。” 悦莲号的防守力量实在是太强劲了,灵炎枪的弹幕和攒射结合,已经让敌人几乎无法靠近。打烂了铁背艟的船舷之后,弹幕和汤雪梵的法印结合在一起,整个空间里到处都是橘红色的焰流,各种色彩、无比绚烂却又非常致命的灵能构成的莲花花瓣,让人几乎无从闪避。而罂金铃和慈音钵两个强力的范围性防御法宝的交替使用,敌人就算靠近了悦莲号也登不上来。那些身手了得的家伙拼死搭上了悦莲号,可他们还得面对小玉。小玉一点都没有参与战斗的兴奋,而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似地,在那里东抓抓西挠挠,轻轻松松地就让那几个敌人最后的一点希望瞬间湮灭。 低沉的号角从铁背艟上升起,正在拼死作战的龙宫子弟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回头望去,铁背艟上果然已经升起了白旗! 聂信和墨翔、张翼轸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扳机。激烈的交战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忽然,几个龙宫子弟互相看了看转身朝着悦莲号继续扑了过来。灵炎枪立刻开始射击,将这几人在空中打暴,四散的血肉让其他龙宫子弟都默不作声。他们已经败了,实力最为强劲的那两位执事都已经决定放弃抵抗,那他们还争个什么呢? 龙宫子弟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兵器,修为高的悬浮在空中,修为低的则用一点点灵能站在了水面上。铁背艟降低了速度,换换靠近,船上那两位红袍修士都站在了甲板上。他们看到悦莲号上的这寥寥几人一点都没有放松警惕,手里的那个……像是榴弹发射器的玩意仍然指着他们。 “南海龙宫执事董波,肖惊云在此,还请……还请诸位放过我们这些龙宫弟子的性命。” 聂信看了看张翼轸。张翼轸会意,高声说道:“不要废话,你们两个,上了缚灵索之后上我们的船。其他人……把落水的受伤的收容起来吧。” 张翼轸的处置并没有出乎董波和肖惊云两人的意料。缚灵锁这种东西,船上自然是有的,两人也没二话,非常光棍地当着大家的面就带上了那手铐一样的东西。缚灵锁上的尖齿卡进皮肤的时候,两人浑身一振,仿佛浑身上下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 边上的一名龙宫弟子连忙抢上前来,扶了董波一把。董波宽慰地拍了拍那名弟子,说:“现在我们两个无法飞行,你放一艘小艇下去,送我们过去吧。” 弟子沉痛地说:“董执事,肖执事……不能啊……这过去,性命不保啊。” 肖惊云在同意投降的时候就想得很开了,此刻苦笑着说:“不必担心。对方有那个什么小炮,我们的船挡不住他们的攻击。还有青色大蛟这样强大的灵兽,真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绝无幸理。只能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好歹是个机会。希望……我南海龙宫能有这个面子吧。”张翼轸主动提出允许他们收容落水和受伤弟子,这就是个不错的开端,对方怎么都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自己外出劫掠的时候才没那么好说话,龙宫的一位执事最大的嗜好就是拿着飞剑将水里漂浮着的人头一个个削下来呢。 不一会,两人登上了悦莲号。船上几人之年轻让他们极为惊讶,而感觉到他们几个俱都是灵息期晚辈更是让他们惊诧莫名……刚才那持续不断的强力攻击是什么? “你们……是偶然遇上了我们,还是故意在这里伏击?”张翼轸问道。他们几个,毫无疑问是以聂信为主,但现在处置俘虏的事情,聂信可是交给他了。聂信正毫无风度地蹲在甲板上,从背包里取出好吃的东西喂小玉呢。大青现在则继续潜伏在水底,伺机而动。相比于脱跳灵动的小玉,大青倒是很有些长者风范。 看了看聂信和小玉,张翼轸叹了口气。小玉的嘴越来越叼了,以前可是猫粮啊之类的东西都吃,可自从有一次老杨闲着无聊,给小玉煮了一顿好料,小家伙的嘴一下子就叼了起来。现在基本只吃新鲜的、经过精良烹调的鱼肉。好在老杨知道这事情有些对不住他们,给他们平添许多麻烦,事先就给他们准备好了足够的事务伺候小玉。 “我们……这真的只是偶遇。要是知道你们有如此战力,我们怎么敢找茬呢?”董波苦笑着说。“我们是南海龙宫门下,这次多有冒犯……不知道诸位如何称呼?” “呵呵,在下淮南张翼轸。你知道这些就可以了。”张翼轸也无意隐藏身份,拱手说道。 淮南张家?董波和肖惊云面面相觑,笑得更苦了。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惹上了大麻烦。淮南张家?这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难怪刚才这家伙一手飞剑如此厉害,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飞星剑了。 “真是得罪了……不知道……几位准备如何处置我等?”肖惊云躬身道。 “处置……你们觉得呢?”张翼轸反问。 “如果能够放我们回到门派里去,那我们自当感激不尽。”董波和肖惊云互相看了看。 “想得真美。”墨翔在边上插了一句。张翼轸哈哈大笑,对董波和肖惊云说道:“听见没?” 两人一阵脸红,他们也知道,这实在是太过分的要求了。要是对方没什么背后势力,或许真有可能随手放了他们,要么就索性杀光他们。前者是人情,后者是为了避免消息暴露。现在这情况,最好的结果是他们找到龙宫的人,让龙王拿着足够的赎金来换他们。董波和肖惊云好歹是两个执事,多少还是有些价值的,那艘被扫成碎片的铁背艟都能收回部分材料,以后备用着。破损的这艘,价值可就更大了。 “不知道……几位准备如何处置呢?还请给我龙宫子弟留一条生路,龙宫……龙王陛下必有所回报。”董波沉着地说。 “你们来了多少人多少船?”聂信忽然问道。 董波一惊,看了看肖惊云。肖惊云心里一虚,夸大地说:“我们有铁背艟十艘,门派弟子逾千。龙王虽然没有亲至,比我们两个强的执事却是不少。” 聂信冷哼了一声:“告诉我位置。” 什么?董波和肖惊云大惊失色,就这几个灵息期的家伙,准备找龙宫的主力船队的麻烦?“你们,你们想做什么?”董波惊恐地问道。 “很简单啊,你听不明白吗?”张翼轸笑着说:“你们是投降了的,我们现在有充分把握控制你们。还有那艘铁背艟,虽然老旧了一点,也很有研究价值。我们肯定是不准备还回去了。不久之后,你们的那些……同门,就会知道你们倒了血霉,就会来找我们麻烦,与其到那时候措手不及,不如我们直接找上门去解决干净。反正距离仙友会里我们感兴趣的部分还有一阵呢,来得及。” “聂信,哈哈哈,还认得我吗?”爽朗的声音在空中飘过。那是老团长的声音……林瑾终于来会合了,不过也亏得他们找到了这里。聂信抬起头,大声说:“团长,好久不见啦。我们在这里呢。” ---------------------------- 求月票求推荐求订阅求点击…… 第112章 斩草除根 林同阳落在了甲板上。以前。他在聂信心目中的形象是严苛而不苟言笑的,如今老朋友久别重逢,他也十分喜悦。紧随其后,林瑾和其他四名穷奇军的军士们也都落到了甲板上。聂信等几人向林瑾颔首致意之后,林同阳就为他们介绍道:“这次一起来的这几个,赵风,符茶,路思归,庞玉勉。都是和我一组的老朋友了。” “呵呵,多谢几位这次来帮忙。大家先休息下,等我们料理好手头的事情。”聂信说道。 林瑾看了看战况,又看了看正在等待发落的董波和肖惊云。她带着五名穷奇军军士一到,不管是实力还是身份,现在都以她为最高,但聂信显然没有要交出处置权的意思。林瑾没有说什么,聂信完全没有要征求她意见的意思让她有小小的不快,但人家打的仗,人家自己来处置战俘和战利品,天经地义。 张翼轸笑了笑,说:“你们两个,拿定主意了没有?” “雪梵。你回舱里去。”聂信吩咐道。 汤雪梵有些犹豫,但还是听从了聂信的吩咐,离开了甲板。而墨翔直接冲着不远处已经下锚了的铁背艟举起了手里的灵炎枪。 董波和肖惊云脸色惨白,这帮年轻人可真是敢想敢干,难道他们真的准备去攻击南海龙宫的船队?这可真是胆大包天的举动。 “他们……他们就在银礁角……”董波叹了口气,说道。 张翼轸笑了笑,说:“你们两个呆在我们的船上,命令你们那艘船在我们后面跟着。这就出发吧。” 张翼轸将两人安排在了甲板后方存放工具和食物的无比狭小的房间里,他封闭了两人的灵识,让这两人彻底没办法使用任何灵能。至于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了,就算他们从小房间里出来,两个没办法使用灵能的人,怎么都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了。 “你们,真的准备去攻击南海龙宫的船队?”林瑾皱起了眉头。 聂信笑着说:“是啊,还是有点胜算的,他们不是说了吗,龙王没有来。反正打沉两艘和扫平整个船队已经差不多了,这仇已经结下了,那不如把事情做彻底,不然,回头仙友会的时候还要担心。” 林瑾想了想,说:“那好,一起吧。我们六个都听你调遣。” 聂信一听,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先起航了,路上讨论吧。” 聂信又转向了墨翔。问道:“把我们的秘密武器装起来要多久?” 墨翔挠着头,说:“一个小时左右吧,你真的要用那东西?太夸张了吧。” 聂信抬了抬眉毛。想想等一下要面对的敌人,墨翔立刻就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夸张了,强大的火力总是有好处的。“我马上开工。” 秘密武器?林瑾好奇地看着聂信和墨翔,很快,她就看到了。灵炎枪这类武器,已经无限接近世俗界的火炮一类武器了,林同阳对此还是很有研究的。可看到墨翔拿出来的那些零部件,在那里飞快地进行拼装,林同阳的脑门就是一紧。那居然是一台六管转管机炮,手持式的灵炎枪射速达到了一秒钟三发,限制射速的主要是枪机的重新装填速度。灵炎枪所使用的枪弹不用抛出弹壳,也没有射击残留物,只要能够不断将灵炎弹塞进炮管就能不停地进行射击。可这台转管机炮又不同于那些舰载的近防武器,这玩意的口径太大了,看起来应该是37毫米的。整台转管机炮端出来,立刻占据了整个后甲板。游艇这类东西,毕竟没有前置的炮甲板的,为了让操纵游艇的人充分享受驾驶乐趣,舰桥非常靠前。虽然将转管炮装在后甲板上可能会有些影响射界。不能向着正前方射击,但对他们来说,这也算不上是太大的麻烦。 整个转管炮装起来非常麻烦,部件非常多。聂信和张翼轸也不时搭把手。林瑾和她的手下,看得有些发呆,他们都已经装备了灵炎枪,自然知道这个大家伙射击的时候爆发出的威力会有多么惊人。 “这东西……你们什么时候搞出来的?”林瑾问道。文心阁论坛 “有一阵了,技术上没有难度啊。”聂信随口说道。在解决了符咒的供应问题,能够保证灵炎弹的生产之后,只要是火器类的兵器,原则上都有使用符咒来达成的可能,一件件诸如此类的武器诞生出来,在聂信和墨翔这两个技术狂人看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转管炮安装完毕,他们距离银礁角也只有很短的距离了,随时都可能碰上南海龙宫的巡逻船。不过,有了转管炮,他们的胆气也完全不同了。作战方案非常简单:冲进去,全部打沉,敢反抗的全部解决掉。 林瑾并不想使用灵炎击,甚至无意直接投入这一次的作战。汤腾蛟让她来,最主要还是为了保证聂信、汤雪梵两人没有什么意外,在这个基础上,才考虑是不是出手帮聂信的忙。现在,在林瑾看来,聂信他们要碰上什么搞不定的状况都很难,自己没有出手的必要。 聂信让林同阳领着那几个穷奇军军士,携带上充足的弹药升空,先潜伏起来。等到下面他们打响了之后,从侧后方接近敌人,一击即走,不给对方的修士级别的家伙撵上他们的机会。这就是全部的作战部署了,他们都觉得,胜利会站在自己这边。 银礁角距离蓬莱更近,雾气也更浓一些,悦莲号悄然接近,随时留意周围的情况。他们没有让悦莲号走直线,而是绕S形不断曲折前进,就是为了让转管炮能够对前进方向上的敌人进行射击。 他们终于抵达了银礁角最外围,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礁石看起来有些吓人。随着他们慢慢深入,终于看到了雾气里出现了一艘船的影子。 “南海龙宫正在此处休息,来者何人?” 巡逻船头,一个龙宫弟子将船头的的探照灯转了过来,朝向悦莲号。强烈的光柱扫开了浓重的水雾,让他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看清悦莲号上的一举一动。但他看到的却是在水面上快速滑行,毫无要减速的意思的悦莲号和后甲板上黑洞洞的炮口。 “射击!”聂信吼道。一枚枚灵炎弹划出灿烂的轨迹射向巡逻船,瞬间就将整个船首撕裂。在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墨翔操纵的转管炮向着这艘巡逻船倾泻了超过六百枚灵炎弹,船上千疮百孔,上面为数不多的船员是死是活,他们也不放在心上。 巡逻船几乎被瞬间打爆。引起了船队那边的注意。一盏盏灯光亮起,无数探照灯的光柱将整片海面点亮。敌人大大小小居然来了那么多船,虽然只有六艘铁背艟,但还有不下二三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每一艘船上都有数量不等的修行者驾着飞剑腾空而起,不少修士已经在念诵法诀,盘结手印,一副全面警戒的态势。 但这却让聂信等人越发兴奋起来。此刻墨翔把着转管炮,聂信和张翼轸都手持灵炎枪,仍然是汤雪梵驾着船,林瑾则坐在汤雪梵身后。端着一杯热茶,好似全不在意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林宇泉守在后甲板上,他的任务是迎击那些冲破了转管炮弹幕的敌人。林同阳带着穷奇军的军士们早就升空了,此刻应该已经从外围绕到了敌人船队的后面,正在伺机而动。 悦莲号将速度提到最高,稍稍一侧,朝着当面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两艘巡逻船亮出了转管炮,一等敌人的巡逻船出现在自己的射击范围里,墨翔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而聂信和张翼轸,也同时撒开了进行射击。一时之间,仿佛是三条火龙喷涌而出,直接将那两艘巡逻船吞没了。 如果是对付其他敌人,或许他们不会那么极端,都不问好坏,直接就拿着转管炮和灵炎枪扫射。但他们的敌人是南海龙宫,龙宫弟子最擅长的就是不问青红皂白,看到有便宜就扑上来抢一把,说他们是修行界的海盗都算是高看了他们。自从龙宫成立以来,历届仙友会就一直有修士着他们的道,从未到达蓬莱。而现在,他们的报应来了。 “开炮!”一个粗放的声音吼道,整个海域都能清晰地听到。那是南海龙宫这一次参加仙友会的领军人物,龙宫的二号人物:祝翻江。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南海龙宫的大大小小的舰只上,各种口径不同的火炮一起开火。大量炮弹朝着悦莲号劈头盖脸地笼罩过来。 “哈哈,痛快啊痛快!”墨翔一点都不担心。转管炮上可是有着相当周密的防护,冷月钢制成的装甲板抵抗炮击绰绰有余。撞击在悦莲号上爆炸开来的炮弹,发出咚咚振响却没能打穿什么的穿甲弹,碰出一串串火花的速射炮,四处跳荡啸叫着的子弹,都让他越发振奋,越发疯狂。他的双手紧紧握着炮架,控制着射击方向,也为转管炮提供充足的灵能。只需要输出灵能就可以了……纯粹激发符咒,以他现在的灵能积修,几乎可以连续射击一个小时,足够了。这一场战斗。绝对不可能延续超过三十分钟。 “集中火力,3点钟方向的那艘铁背艟。”聂信下令。下一刻,那艘铁背艟就被一团团爆炸开来的火光笼罩了。转管炮轻易地在水线上凿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朝着两边恶意地摆动着炮口,将那个破口越大越打。想要堵住破口的龙宫子弟前赴后继,但除了被转管炮绞成一团血肉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结果。不到一分钟,铁背艟就丧失了战斗力。 第113章 突袭船队 “这到底是什么人?”祝翻江心头火起。什么时候。南海龙宫这海上一霸居然变成别人袭击的目标了,而来者居然一艘游艇似乎也没几个人就敢明火执仗地直冲南海龙宫的船队? “不知道,大人……来者不善,要不……”祝翻江身边的人是南海龙宫唯一的一名女性执事柳茹,也是祝翻江的枕边人。柳茹有些惊恐,她触目所见,南海龙宫的炮击对方毫无压力地完全承接了下来,似乎并不辛苦,也没看到对方那艘漂亮的游艇有受到损伤的迹象。可龙宫弟子已经折损甚多,巡逻船的损失他们还不放在心上,那并不是用修行界的材料制作的,充其量不过是花了不少世俗界的各种货币而已。可对方手里的那个什么炮,打在铁背艟上都是一打一个洞,对方的下手又是非常狠的,一旦凿出了一个洞必然乘势轰出一个足以让铁背艟丧失战斗力的大破口。 原本以为对手不过是用了比较好的炮而已,但接连看到三个龙宫弟子飞行中护罩直接被对方的焰流打穿,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对方这玩意居然是修行界的武器,难道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吗? “都是什么时候了?人家敢这么冲击龙宫的船队,就是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没个说话的机会。”祝翻江哼了一声。说:“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我难道还能开口求饶不成?我龙宫的面子往哪里搁?” 稍一寻思,祝翻江立刻下令:“抛射深水炸弹,定深定到最浅,把他们给我掀翻咯。” 多年海上漂泊岂是等闲,祝翻江立刻就有了对策,虽然对方的游艇体形不算小,看防护能力很是强大,但再强大强得过海么?用深水炸弹造起巨大波涌,应该是当下最好的对策了。 命令一出,不到两分钟,一艘艘船上都接连不断地腾起一道道火光,反潜火箭全速发射了……一发发火箭弹不断落在悦莲号的周围,钻进水里,旋即轰隆爆开。巨大的水波将悦莲号推得东倒西歪。 “我去掌舵。”朝着舰桥看了一眼,汤雪梵对这种情况始料未及,不熟悉游艇驾驶的她有些茫然,张翼轸连忙主动前去接替。汤雪梵冲着张翼轸感激地一点头,拿起了灵炎枪,接替了张翼轸的射击位置。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有了这样的默契。 张翼轸将游艇打成S形的轨迹前进,倒也不再笔直地超前冲,而是朝着一侧绕行,这一场战斗还要持续一会呢,直接钻到敌人腹心位置朝着四面八方的开火可不算是个好主意。他笔直冲向离他们最近的一艘巡逻船,而后甲板上的墨翔会意地放过了这艘巡逻船,射程里一下子还没有够得到的敌舰。但空中却有不少敌人朝着他们扑过来。将转管炮对准了他们,在弹幕阻截下,两个龙宫子弟被当空打碎,而跟在后面的那些家伙看到这可怕的一幕,顿时踟蹰不前。 悦莲号直接藏身在对方巡逻船的阴影里,让龙宫的那些个舰只在射击的时候很有些投鼠忌器的意味。巡逻船上的那些龙宫子弟倒是觉得是个好机会,呼喝着想要跳上来,跳帮战可是海盗们的传统之一。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闲着无聊的小玉发动了。正是因为有小玉在,聂信他们甚至都没费神去留心跳上来的这些龙宫弟子。而小玉仍然秉承了刚才的作战风格,一边打一边顺走对方的好东西。加上刚才那时候顺到的那些,甲板上已经赞了一小堆乾坤袋了,但现在大家都忙着,谁也没功夫去拆看里面有些什么。 “不能这样……”祝翻江一看觉得不好,随即大声发令道:“不要管了,朝着那边打,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有了祝翻江这句话,龙宫的那些舰只也管不得自己人了,何况大家也都看到了,两艘船交接的一瞬间,他们的那些个同僚就有一小半被扫到了水里去。有巡逻船挡着他们的视线。而小玉的动作又是迅若闪电,他们都没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龙宫这边的子弟不够人家打,那可是事实。 “靠,自己人也打。”墨翔嘀咕着,可他手里的射击却没有停下,巡逻船失去了遮挡敌人火力的功能,他直接拿着转管炮横扫过巡逻船的上层建筑,直接将整艘船都打碎了。 “当心深水炸弹。”聂信吼道。他看了一眼转管炮,虽然用的材料非常好。但连续射击了那么多发灵炎弹之后,也烫得可以。被周围的深水炸弹炸开的水花,泼洒到转管炮上,立刻就变成了一团团蒸汽,墨翔的视线都受到了一些阻碍,好在墨翔压根不取准头,朝着大致的方向扫过去就是了。可这样的情况着实堪忧,他们现在躲着对方的深水炸弹,也的确是唯恐被波涌将悦莲号掀翻。深水炸弹用的炸药的可不是一般地爆裂,掀起的滔天巨浪对悦莲号造成的的影响不小。而他们要是不能速决,变成双方互耗的作战,恐怕谁都不会觉得开心的。 “对方射程有限,集中炮火轰击,互相掩护,保持队形和距离。”祝翻江冷笑着说,发现自己的战术有效,他心头颇为得意。等到解决了对方,他想着一定要好好折磨对方。【奇书网﹕】 “靠!”墨翔看着自己连着射出的那么多炮弹都没有能够到对方当面的那艘铁背艟,但对方一侧船舷的火力全开,还有交替掩护的其他舰只射来的那么多炮弹。几乎每秒钟都有好几发炮弹落在悦莲号上和附近。落在悦莲号上的炮弹并不能伤到游艇本身分毫,但却压制住了聂信他们的火力。靠着转管炮的护盾,墨翔还能够不断射击,但聂信和汤雪梵却已经不得不留个心眼躲避四散的弹片和爆炸轰击波。虽然有灵力护罩,但这些个东西的确是超级妨碍视线的。 就在这个时候,林同阳带着穷奇军的人出现了,林同阳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现在,几乎所有南海龙宫的舰只的注意力都在悦莲号上,都在用强大的炮火压制着悦莲号,都想着将对手一鼓作气敲进海里去。可这时候祝翻江所在的旗舰在这个阵形里就相对靠后,成为林同阳最好的目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要打得对手够疼,一定要打在够关键的位置,这一点可是长年军旅生活熏陶出来的人必然会有的选择。 一道道焰流从半空中射下来,将整艘铁背艟都笼罩其中,在很短的瞬间里,整个铁背艟的上层建筑就被灵炎弹扫了一边,死伤惨重。 “给我留下命来!”祝翻江再也按捺不住,腾身而起,双手各持一枚短刺样的武器,朝着他们扑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稳稳当当地在喝茶的林瑾终于出手了。只见一道灰蒙蒙的煞气闪过,林瑾已经出现在了林同阳身旁。她手里的长枪一抖。挡开了祝翻江的攻击,旋即朝着祝翻江攻去。 林同阳他们会意地躲远,朝着另一艘敌舰扑去。看到林瑾,祝翻江心头巨震。林瑾的威名,在整个修行界现在一时无二,她手里的穷奇军现在几乎每天都在作战,没没都有斩获。从邪修突袭长安西市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正邪双方的交战逐渐以林瑾的决定为主导。无数邪修们想要除之而后快,但林瑾面对对方多次刺杀、伏击,虽然折损了一些手下。但却斩杀了更多的邪修,为自己的威名越发添上了杀气淋漓的一笔。据信,林瑾在那么多次受袭中,连受伤都未曾有过。 “祝翻江,以前没空找你麻烦。你和……那几个家伙的关系也不错。这事情,今天一并了结了吧。”林瑾淡淡地说。 祝翻江哇呀一声暴喝,全力出手迎敌,现在他可完全顾不上底下的那些龙宫子弟了。林瑾到底战力如何,他不知道,但一个能在修行界如此有名的家伙,一个能统领很大一批修行者忠心耿耿为她作战的女人,绝不是易与之辈。 祝翻江所在的铁背艟遭遇攻击,柳茹虽然没有受伤,却只剩下连声吩咐撤离战场的胆量了。不知道战况如何,其他那些舰只一看旗舰朝着战场外加速退去,而空中祝翻江正和敌人缠斗在一起。祝翻江法诀全力展开,两支短刺不断进手攻击之余,忽然从下方水面上射出两条粗壮的水龙,朝着林瑾攻去。可还没等林瑾出手破解,一直等待机会的大青出现了。刚才它可是有点郁闷,一直躲在悦莲号下方,身体四周都是一发发深水炸弹不断爆开,瞬间增大的水压于大青而言不过是挠痒痒,但也不见得好受啊。大青恼怒之余,已经直接从水底来到了船队下方。祝翻江本来是大青觉得还有点价值的单体目标,可现在却被林瑾接过了手。大青可不管什么规矩,直接就一起发动了攻击。 林同阳的突袭、祝翻江的旗舰的退却、空中的剧烈战斗加上骤然出现的大青,刚才还好好的,仿佛占着优势的南海龙宫的船队,反掌之间就落入了下风。而这时候,悦莲号已经乘着船队队形乱套的机会,冲了上来,在最适合发挥威力的距离,墨翔冲着又一艘铁背艟按下了扳机。炽热的风暴立刻吞没了这艘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战舰。 第114章 巧合? 乘着混乱,悦莲号杀入船队阵中。充分发挥了火力,而战斗也在林瑾和大青夹击祝翻江之后迅速终结。祝翻江都没完全发挥,他最精通的操控波涛的水系法术被大青搅和得一团浆糊,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而林瑾那杆长枪一撒开,威势十足,将他手里两支短刺克制得死死的。林瑾本身实力就高过祝翻江一点,加上大青夹击,两个经验丰富的杀星搭档,祝翻江才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就被林瑾一枪捅穿。林瑾极有风度地没有再出手对敌其他人,但大青可不管,立刻在船队中间撒开了野,让对手无从防守。天上、水底加上水面,三路交攻之下,很快就有一艘铁背艟挂起了白旗。有了先例,柳茹毫不犹豫地在旗舰上升起了白旗,下锚停泊在那里等候处置了。和之前的董波、肖惊云一样,他们寄望于对手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如果没有林瑾在,那这些个南海龙宫的执事们向聂信张翼轸他们投降了说不定还要找机会再逃跑,不过,穷奇军统领压阵,林同阳等人对于处置俘虏很有心得。将那些修为达到灵息期的全部上了缚灵索,腾出一艘完好的铁背艟收容俘虏。另一艘铁背艟拖着这艘,上面只有最低限度的乘员。其他那些破损的船只,收集了上面的值钱的玩意和材料之后,就剩不下什么了。值得收集一下的也就是铁背艟而已,那些个巡逻船墨翔只扫了一眼具体构造就摇了摇头,表示还是不要浪费这个精力了。整个收容工作在不到一个时辰里就完成了。 加上之前那艘,现在聂信手里已经有三艘铁背艟了,还有大量俘虏。缴获的法宝、飞剑、灵石,林林总总加起来不知凡几,现在他们都懒得去统计。 不过,由于手里人少,他们毕竟还是没有能做到一网打尽。两个红袍执事带着一众弟子在他们进行接收的时候突围而出,朝着北面远遁。转管炮和灵炎枪密集轰击,也抵不过对方不顾伤亡地亡命奔逃。张翼轸本来想要驾着飞星剑去追击,却被聂信阻止了下来。 “算了,他们这么几号人,难道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不成?我们可就要进入蓬莱的地域了,到时候,他们还敢动手么?”聂信不怕他们这些人回去报信,南海龙宫寻衅在先,他们全力出手突袭报复,理所应当。手里有那么多人质,还怕什么呢? 悦莲号的那些个舱室都塞满了,那些执事级别的龙宫弟子全部集中到了船上,一共有7人之多。但达到修士级别的,也不过三人。还都是筑基初期。这倒是让聂信稍微有点纳闷,从这场战斗来看,龙宫的财力、弟子数量都很是不俗。虽然做的事不上道,可纪律森严。那些铁背艟、巡逻船,一艘艘都打理得非常干净,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一些弟子的舱室甚至有叠成豆腐块的被子。这可不是散漫的海盗能做到的。而在这种森严的环境下,辛苦修行,照道理诞生高手的机会会多出不少,但修士熟练和灵息期弟子的数量完成不成比例。南海龙宫可不是穷地方,对那些有能力冲击更高层级的弟子,绝对供得起筑基丹之类的奢侈品。 现在有了诸多俘虏,聂信和张翼轸立刻腾出一个舱室对俘虏进行审讯。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柳茹。她虽然不是那些红袍执事中地位最高的,可她和祝翻江关系亲密,知道的事情要比其他执事多不少。 “你们的第二号人物就这水平。”聂信对柳茹说,一副满不在乎随口询问的口气。 柳茹一副亲切、讨好的神色说:“南海那边生活辛苦,海里讨生活么,也没有办法。门下弟子虽然不虞灵石和丹药,可采集这些东西还是要花时间的。除了少数几个天资优异的子弟,和老龙王的儿子们。其他弟子都是要交自己的份子的。不交完份子,哪里来心思修炼啊。龙宫这些年来,能够升入筑基期的弟子,真的是不多。” “哦?”聂信来了兴趣:“这倒是新鲜。都要交点什么份子啊?” 柳茹似乎有些为难,但立刻就放开了心思,现在受制于人,有这么一帮敌人在,想逃跑是没门了。而且,缚灵索在身,也再没有逃跑的勇气了。一个比普通人体力略胜的女人,在这海上还能逃哪里去?还不如乖乖先说了再说,反正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回到龙宫,现在先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世俗界的玩意和修行界的玩意都可以。现在来说……真能采集到一些好东西,也尽可能留着自己用比较核算。抢那些国王的商船、游轮,再折成老龙王要的东西的价值,算下来还比较划算一些。” 柳茹想了想,继续说道:“这几年老龙王到底在搞些什么,我们不知道,老龙王已经闭关了快有九年了。但我们这些手下人收集的东西照例还是那些,世俗界的东西这些年来得越发容易。更新换代快了,折价也快。有时候掠了一船东西回去,算算也值得不少,可再运出来要卖,就不是那个价了。所以,这些年来倒是收集修行材料比较核算了。整个南海都是龙宫的地盘,有一些玩意,比如血丝礁虫,橙星鳗,魂藻。南海就有产。据我所知,有几个执事和长老还合伙养着一些玩意。不过还有大部分的东西,却是要从地面上换来的。南方的坊市那边也搞不全,反正大家猫有猫路,鼠有鼠路,只要能自己带船出去的,总有自己的办法。这就不知道了。我前几年都是和手下的弟兄们跑买卖,魂藻、血藻之类的东西,我们那边不值钱,到了坊市里却能卖出个好价钱。然后看交什么划算再说。有时候,祝大人他也会帮衬一些。” 柳茹的讲述很有道理,聂信和张翼轸算是听明白了。南海龙宫恐怕除了出任务之外,平时内部的组织结构很是散漫,老龙王已经几年不话事了…… “老龙王闭关着?那你们这次来仙友会是谁拿的主意?”张翼轸问道。 柳茹愣了下,说:“这需要拿主意吗?从有仙友会开始到现在,我们一直都来的……而且,似乎总是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到底为什么……你们懂的。就是所有执事抓阄啊,抓到的就一起出来,不然么就留守了。而且,老龙王不在,还有他儿子啊。现在有什么决断,我们倒是听他的。反正,就算有什么错。老龙王出来也不至于拿我们出气。” “惯例如此?”聂信问道:“那我们这次可真够巧的,撞上了你们的狩猎时间。” 柳茹又愣了下,她仿佛在想着些什么,随后才开口说:“原来我们不准备在这条道上伏击的。这不是因为有人和祝大人约好了今天要见面么,也没说是什么事情。我们就只能在银礁角等着。可到了这里,想想最近大批修行者络绎前来,要是不出去守着几条主要水道,那不是自己放弃机会了么?” 柳茹说得理直气壮,但这么一说。聂信和张翼轸对于南海龙宫以前的那副嚣张劲有了深刻的了解。不出去劫掠反而是不对的,不划算的,这算是哪门子的逻辑? 聂信叹了口气。问道:“祝翻江约的是什么人?” 柳茹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不是正道门派中人,刚才林统领也说龙宫弟子和邪修们有关系。也不全是如此,说那完全是个别执事的个人行为,那是推脱,龙宫一门对邪修可没有中原修行界那么谈之色变。生意上有往来,有些人还是很值得结交的。不过,眼下风声紧,和重要的邪修前辈们碰面,难免要稍作掩饰,不然,走漏了消息……碰到林统领那样的人,可真的是没法说。” 聂信笑了笑,说:“这次你们回去,恐怕龙宫要发生大变故了吧?” 柳茹透过舷窗,朝着外面望了一眼,几艘铁背艟还在那边呢。少了那么多铁背艟,折了一大半的门派精锐弟子,甚至好几名执事都被投降被俘,这当然是要发生大变故的。祝翻江空出的那个位置,还有折了的执事们的那些位置,都要引起门内弟子的一番争执的。而龙宫这一战中折损了那么多战力,还都是海面上的力量,回头龙宫的势力肯定会受到周边其他势力的挤压。南海其实一个广袤丰饶可以形容的,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在南海插上一手呢。这次内忧外患,龙宫挺过去是没问题,可势力会折损到什么程度就难说了。可要是说他们实际上这次是折损在几个灵息期为主的修行者手中,林瑾只不过是来帮忙的,恐怕更难以让门下弟子信服了。这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 问完柳茹,聂信忽然问张翼轸:“现在已经是晚间了,对方约的那个人真的会来么?” “看起来这里还是龙宫的地盘呢,好多船啊。”张翼轸苦笑着说:“这也只有天晓得了。要是来个邪修大能,我们这次就算是帮了林瑾大忙了,歼灭个厉害家伙,立功不会小吧。” 被这么一体,聂信忽然想到,到底林瑾他们一行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在浓重的水汽和盐雾中穿行。又是在茫茫大海中,要找到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呢。所以,原本的约定是在蓬莱的码头处取齐。这么一想,两人顿时觉得有些不对了。这一次遭遇敌人,真的是巧合么? ---------------------------------- 求票~月票推荐点击订阅~有啥来啥吧,我不挑 第115章 谁那么有闲工夫? “我们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再出发去蓬莱。”聂信想了想,觉得要搞明白这事情比较重要。他找到了林同阳,问及此事,林同阳有些诧异地说:“我们本来是准备在蓬莱的码头区等你们的啊,不过后来在酒馆里休息的时候,听有人提起路上遭遇南海龙宫的事情。龙宫每次都来瞎折腾,我有些放不下心,就跟统领说了一声,是统领说,要不我们过来看看的。不然,谁耐烦这种时候御剑飞行那么久,在海上搜索可是很辛苦的。” 可南海龙宫在遇到聂信他们之前,只碰到过一拨人,他们远远观察,没有表露身份,也没让对方发现。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柳茹这么说大概聂信和张翼轸不会相信,但在海上,龙宫弟子说他们没有被发现,可信度非常高。一般的修行者,不管门派势力有多大。对海上的生活可真没那么熟悉。 那么,到底是谁在那边折腾呢?一边想方设法让龙宫和自己碰上,一边又让林瑾他们一行得知此事,成为聂信的强援。好矛盾的态度啊。 张翼轸嗤之以鼻道:“不算奇怪,大概是觉得随手这么一凑,能干掉我们最好,干不掉也不碍着他们什么。但有这么一批人盯着我们,感觉很不好。”张翼轸盘算了一下,说:“我们从上海出发,一路过来的速度不慢。但对方就能准确掌握我们的行程。柳茹所说,对方约定了祝翻江,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那说明我们在海上的行动,走的是哪条航线,对方也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条通道这边让龙宫和我们撞上。” 聂信点了点头,说:“我们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人,也没感觉到有人窥伺。在可能的距离上,就算我们没感觉,可大青总是知道的啊。而且它的活动范围那么大,撞都撞上了。” 张翼轸抬头看了看浩瀚的天空,冷笑着说:“太远了的,我们的确是感觉不到。” 聂信的眉毛一抬,说:“现在就无所谓了,反正谁也看不到谁,这里的雾气可不是一般地浓啊。” 汤雪梵敲了敲房间的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子的食物和两壶上好的茶。她侧着脑袋,像是询问着些什么。 张翼轸笑着说:“我们在盘算,到底是谁那么有闲工夫,故意让我们在这里碰上南海龙宫的船队。” 汤雪梵眨了眨眼睛,手指在空中飞速点划,两个以灵能构成的字浮现了出来,旋即又消失:为何。 这可不光是在写两个字,还说明汤雪梵在符咒方面的造诣是如何精深。以灵能绘制符咒,聂信现在勉强能做到,却不比汤雪梵信手拈来,都可以当作自己交流的工具。 张翼轸想了想,说:“现在聂信,以及团结在聂信周围的我们,价值可真不低。” 聂信呸了一声:“什么叫团结在我周围?我们都是合伙人好不好?” 汤雪梵温和地一笑,在空中画了一个呵呵傻笑的猫脸,十分可爱。 张翼轸乐呵呵地说:“聂信现在手里至少有几样技术,是其他方面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弄到手的。灵炎枪的原理很简单,这个不算,主要是在符咒打印机上。符咒打印机可不仅仅是打印符咒本身,那里面蕴含着的基础原理在修行界也是十分先进的,应该是灵能的势研究吧。金枝木以这种非接触的方式无损从灵石里提取灵能,这个想法也很独到,非常有价值。另外,应该就是磁力梭那玩意吧?” 看到聂信点了点头,张翼轸继续说了下去。“聂信的磁力梭和光华大学现在定型的那个磁力梭发电装置区别还是很大的。我看过聂信拿给墨翔的那个工程图纸,这个版本的磁力梭,里面已经蕴含了不少修行界的想法,在能的转化方面效率很高。而且,因为这种效率,实际上从普通能源先转化为电能,从电能用法阵转化为灵能,在进行纯化,使之成为切实可行,源源不断的能量,似乎是可能的。磁力梭的工程图纸,应该是留着这方面拓展的借口。这可是个太天才的想法了。如果能够将这个技术拓展下去,那对修行界来说又是一场革命。原来因为灵能不够,有许多事情无法进行。但有了磁力梭,那说不定就可以了。这种转换还是挺有效率的。不说这个,光是以磁力梭在发电方面的效率,都会有很多人铤而走险了,不管是修行界还是世俗界都是。修行界,也不是不能被普通人雇佣的么。” 聂信叹了口气说:“被你这么一说,我可真是要险象环生了。” 张翼轸说:“所以,这次遭遇南海龙宫不算坏事。碰上刺杀、对敌,你现在的修为低了,技巧可能还是有缺陷,这方面占不到便宜,和修为比你高两三层的修行者对敌把握应该挺大了。可面对修士。尤其是筑基中后期的家伙,恐怕很难讨得了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你有大青、小玉在身边。只要不碰到太强的家伙来突袭,应该问题不大。而你的优势就是对抗群体,靠着灵炎枪和其他那些玩意,只要你有足够的有点水准的修行者在身边,谁都拿你没办法。修为再高,也顶不住无数灵炎枪的扫射吧?南海龙宫吃这么个大亏,别人也就知道你这边的实力如何了 。能够那么轻松地干掉南海龙宫的船队,你觉得,短时间里有多少人有能力阻止更强力的队伍来攻击你?修行者的确不少,可拿修行者当炮灰?谁有这样的气魄啊,毕竟修行者打一个少一个,要养成起来太难了。回头我们回去就把车房那边全部武装起来,找个机会把消息放出去。” 聂信嘿嘿一笑,说:“是这个道理。现在还是担心何蔓多一点,如果仙友会能够顺利……” 张翼轸拍了拍聂信的肩膀,说:“会顺利的。别想那么多就是了,你要养好精神,仙友会的竞技场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聂信点了点头。 气氛显得有点沉闷。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纤细的“喵呜”打破了沉寂。小玉饿了,冲进了房间,直接跳上了桌子。嗅了嗅桌子上的那些美味。看着在场几人似乎都没意见,它直接就扒拉着盘子开吃了。渴了的时候,甚至会抱着聂信的杯子喝水,一副天真烂漫的小萌宠的样子,谁能想得到,小玉可是个很可怕杀星呢。 蓬莱的码头看起来还是挺热闹的。港区出乎意料地大,大部分倒是因为在蓬莱封闭着的时候,天闲老人的那些个弟子太无聊了,只能找点事情做。四大港区分别对应春夏秋冬四季的意境,港区的环境都是由法阵来调节的,里面种植着各色各样的珍稀的花草树木。而在港区后面。都有旅社、酒馆、饭馆、货栈等等设施。到了蓬莱开放的时候,在仙友会开幕之前,天闲老人的那些合作伙伴就会陆续进驻,将这些设施运行起来。聂信他们到达蓬莱,在所有的修行者中还算是早的,他们从秋之港区进入了蓬莱,码头上只有不到十艘船。而旅社、酒馆虽然已经开启,却都是冷冷清清的。 “这里看起来真不错。”墨翔赞叹道:“那些建筑都是很下功夫的,全都是修行界的材料啊。乖乖,天闲老人真是富裕啊,光是这个港区,得扔多少万灵石下去才能起来啊?而起,你看港湾的这个结构,原先水底下都不是这样的,全都是人力开辟出来的深水港,停泊十几万吨的舰只都没问题,光是秋之港区,装下一个航母编队都绰绰有余。”墨翔在建筑方面也很有研究,墨家几乎在所有的工程技术领域都是修行界的翘楚,虽然弟子们各有专精不同,但眼力都很不错的。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哪边来的?我们是受天闲老人邀请,负责港区管理和入港登记的明记岳山行的。”他们的船问问地占住了一个位置相当不错的泊位,立刻就有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人上来询问。对方不是修行者,但面对这些个修行者,有礼有节,这明记岳山行看起来也真是有几把刷子的。 “你好。”张翼轸礼貌地和对方握手。现在张翼轸的一身穿着,让对方也有些错愕。修行者们的那些个船只就千奇百怪的,港区里这些船,都够开个中国船舶发展展览会了。至于穿着……这些天他们看到古怪的东西也多了去了,长衫、战甲不算什么,带着青铜面具的比比皆是。修行者们的审美千奇百怪,就算比较融入社会,可总有些小癖好在。可是,张翼轸此刻穿着的是杰尼亚的衬衫,外面套着件经典的burberry的格纹毛衣,下身是笔挺的hugo boss的长裤。dunhill的舒适的皮鞋擦得光可鉴人。手腕上扣着百达翡丽的手表。这一副装束,俨然是富豪开着游艇出来度假,哪里有半点修行者的模样呢? “需要填写一些什么信息呢?”张翼轸轻松地问道。 “哦,船主,团队负责人以及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就可以了。”过来登记的职员看到那么好打交道的人,笑着说。“顺便一说,这里已经是秘境之内了。秘境之内我们特意开放了无线通信,手机能够使用通话和短信服务。至于上网之类的,非常抱歉,这里要接通海底电缆的工程量太大了,我们来不及完成。” “船主是墨家堡,团队负责人是聂信……”张翼轸笑着说。 他们一帮人都抬头看着蓬莱嶙峋的石壁、分布在各处华美的亭台楼阁、以及缭绕着的云气……仙友会,我们来了…… ------------------------ 大家贡献点月票好不~好歹让我爬上榜尾。闷头码字不拉票,几天一看……居然掉出去了。情何以堪啊~ 第116章 热情 俘虏们同样享受极高的待遇。柳茹现在已经将龙宫的各种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告诉了聂信他们,只要他们问,她就会想方设法给出让对方满意的回答。那些她知道的秘密,更是一样不漏地说了出来。现在除了投靠聂信他们,铁了心的为他们做事并求得他们全力庇护之外,没有别的出路。要是她回去了龙宫,别说老龙王,就算其他那些执事都不会放过她。柳茹做事很有效率,这也是她以一介女流,在修为不高的时候就能当上龙宫执事的原因,倒不全是因为色相。聂信索性放开了对柳茹的缚灵锁,让她负责管理其他俘虏。柳茹干这个很有天分,残酷而细致,不给任何俘虏留下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她对龙宫弟子们非常熟悉,甚至开始找了其中一些关键人物进行劝服工作……仅仅一夜之间,柳茹的转变和她表现出来的“工作热情”就让聂信他们咋舌不已。 管理就应该是恩威并施的。当然,现代管理学里有更新颖的词汇来描述这种状态。柳茹原来的飞剑不好,聂信挑了缴获的飞剑里最好的一把给她,结合她擅长法诀结合幻术进行作战的风格,找了几个法宝给她,甚至给了她一支手持半自动射击的灵炎枪。经过弹药改进,这种拉一下射击一次,外形基本上抄袭雷明顿散弹枪的东西,让柳茹吓了个半死,稍稍试了下威力,她越发心服口服了。其实,手里拿着灵炎枪,她已经有了在聂信等人不注意的时候威胁到他们的能力,可看到了这东西,她只有更信服他们几个了。能够制造出这种东西的人,能够靠着灵炎枪,靠着那么几号人扫平了龙宫船队的人,怎么都是值得跟随的。在这里当一个忠仆,要比在龙宫当执事滋润多了。武器、法宝、修行资源……有了这些,她还能要求什么? 经过伪装的铁背艟一点都不引人注目,几艘船停在春之港区的一角,静静地等待着聂信他们一行参加仙友会的结果。 聂信他们受到了颇为隆重的接待。大家都明白,大概,对方这些个负责接待的家伙,虽然不怵修行者了,毕竟没办法将世俗界的习惯完全革除。张翼轸的这一身装束,还有他们那艘鲜亮的游艇,都让对方感受到了己方的尊贵。张翼轸处理这种事情游刃有余,很快就安排好了位于港区后方的一个院落,作为他们这次整个仙友会期间休憩的地方。从这个院落都能看出,天闲老人的弟子们真的是太闲了,小小的院子,几乎连里面那些个杂草都经过精心布置,既不影响那些珍稀花草的生长,却又让整个院落有一种野地生长的自然意趣。 “先安顿下来,等一下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得去了解一下仙友会的日程安排。”聂信笑着说:“现在的感觉还真不错,感觉真的像是来参加商务会议。这旅社的服务……至少该是五星级吧?” “哦?你参加过这种会议?”张翼轸一愣,他自己对这种环境是很熟悉的,可没想到聂信也是。对聂信以前事情,他知道的不算很多。 “有啊,专业性质的会议。都是学术圈子里的人,反正一共也没多少个。一个讲座得讲一到两天,还不能保证人人听得明白。到了晚上,大家都坐咖啡馆里和酒吧里,玩数学和物理游戏……就是那种除了数学家、物理学家,没人搞得明白的游戏。……”聂信笑着说。 墨翔摸了摸鼻子,说:“反正住得好就行。我本来以为几千号修行者聚集在一起,应该会蛮乱的,没想到啊。天闲老人的安排还真是到位。” “闲么……”林瑾端着茶,冷冷地接了一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各自安排好房间,一起聊了一会之后,有人叩动了院落的门。“聂信先生可在否?”来人问道。 打开了门,发现来叫门的是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我就是聂信。”聂信说道,“请问您是?” “天闲老人门下第四代弟子辛咏。师祖是秋之港区的管事,我也就在港区里忙活些杂事。客人到了,先来问问,看还有什么需要吗。”辛咏客气地说。 引着辛咏进入到院子里,他看众人已经安顿停当,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晚上让我做个东道,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客栈酒楼都是最近才刚准备停当,多有不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蓬莱岛什么时候开启了,我们才能对外联络,仓促之间,很多事情都顾不上了。” 突如其来的好意让聂信稍有些诧异,他微微沉吟,说:“多谢好意。不过,刚刚安顿下来,舟车劳顿的。我们还是随便吃一点,然后就准备休息了。如果辛兄明天有时间,还请让我们有机会做个东道。这一次仙友会,还得辛兄多指点一二呢。” 辛咏点了点头说:“不敢不敢,是我唐突了。” 辛咏又稍稍问了一下他们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就告辞了。他离开之后,张翼轸凑在聂信边上说道:“这个未免服务太周到了吧?还好你拒绝了。无事献殷勤……” 聂信耸了耸肩,说:“不用管这个,反正他是天闲老人门下弟子,出来招待我们,总要给面子的。日程之类的,也得着落在他身上。我想说的是……修行界的聚会,公共服务一直是那么到位的么?” 张翼轸撇了撇嘴说:“你觉得呢?怎么可能?而且这可是天闲老人的仙友会,没让我们贡献点什么就算是他客气了。冲着天闲老人的地位,我们这些都是晚辈,送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聂信淡淡地说:“那就更不对了。吃了晚饭,我们出去打探下消息。” 张翼轸笑着说:“酒馆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这个准备的么?” 秋之港区是现在几个港区里到达人数位居第二的。络绎到达的修行者们抱着差不多的念头,在晚饭后纷纷来到了酒馆,互相认识,交换消息,进行一些不太重要的交易。聂信、张翼轸和墨翔找了角落里的座位,很快就有人为他们送上酒水。酒馆的餐点居然是自助式的,怎么看都像是五星酒店的腔调。他们的桌子边上,另外一桌上几个一看就知道是雪风堂的家伙。雪风堂的人和聂信之间的仇怨不小,作为邪修所属门派的重要一支,雪风堂之前派去云梦泽的十二名弟子中有三个死在聂信手里。另外还有两人,在之后被穷奇军的追击中死去。聂信的样貌,邪修那边早就传开了。不过,在蓬莱,他们却不敢动手。一个雪风堂弟子两眼赤红,一直被边上的同门强按着,不久,这一桌就离开了。 “唉,到了竞技场,这些都是麻烦……”聂信嘀咕着。 “你看那边……”墨翔拍了拍聂信,让他注意酒馆的另外一边。 几个昆仑弟子正在和一个看起来有些落泊的老头愉快地交谈。“那个老头是上一次仙友会上最后拿走天闲老人的奖赏的家伙,很厉害的。不过上次仙友会之后就不知所踪,看着觉得他混得还不错啊,看那副亲热劲,估计入了昆仑当上外门长老了。”墨翔叹道。 “昆仑弟子来得那么早,所图非小啊。”张翼轸说道。 聂信眉头一皱,说:“正道各门派到的不多。现在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张翼轸说:“要不,你们去柳茹那边看看,我找他们问问情况?” 聂信说道:“好。我们分头行动比较好。” 他们三人都不是那种习惯于主动和别人沟通的家伙,让他们在酒馆这种地方接触其他修士打探消息真有些勉为其难了。张家和昆仑派的关系不错,由他出面去聊聊再好不过。 聂信和墨翔来到船队这边,柳茹已经在码头上恭候着了。柳茹将两人请到舰桥后方华丽的大房间里,关上了门,对两人说道:“两位公子,适才我出去打探了一下,好像这一次天闲老人有些奇怪的布置。” 聂信看了眼墨翔,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苦笑不已,原来,他们的社交能力那么烂啊。柳茹肯定是觉得自己掌握了足够重要的消息,才会如此郑而重之地向两人禀告。 “你说吧。”聂信点头道。 “天闲老人座下的弟子,这一次是分头处理各处场所。六个弟子其中四人分别管辖四个港区,大弟子管辖交易、讲道场,二弟子负责竞技场。而那些个徒子徒孙每人都领了任务,好像是让他们分头引导各路来客,回头在讲道和竞技场上要出场,都得他们推荐。如果他们推荐的人能够有好的表现,那能有丰厚奖励,不然……就得大丢面子了。天闲老人好像是在试练弟子,决定以后蓬莱的走向。在下窃以为,天闲老人飞升在即的消息可能是真的。刚才,他们还有一个弟子来询问我们,想知道我们这边有没有阵法方面的高手。之前到达的人里,有两个阵法高手已经被请走了……似乎,天闲老人准备在飞升之前,将蓬莱的通道固定下来,以后就不再有时候出现有时候消失了。”柳茹将自己问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你够厉害的,才那么点时间就问到了那么多。”聂信赞道。 “在下努力为几位公子效力,只要能帮上忙就好。”柳茹谦恭地说。 第117章 大家来找碴 柳茹打探来的消息很重要。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就能解释为什么辛咏如此热切的迎上来,要请他们吃饭,要表现出这样嘘寒问暖的善意。他这是在考虑自己的前程呢。聂信他们一行,不是落拓无状的散修,而是精气神十足的青年俊彦,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强烈的自信。他们当然自信,实战成果让他们能够自信得起来。辛咏也愿意花点时间,来接触他们,探探底。如果他们真有实力,那辛咏肯定会想方设法提供优渥的条件和充分的情报资源,来保证他们能够在讲道会上和竞技场里获得优良的成绩。如果没有实力,那么,请客吃一顿饭,说不定能够认识几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修行者,也不浪费什么。 既然知道了辛咏可能的打算,倒是可以充分利用起来。辛咏大概也不会想到,聂信就是冲着最后的大奖去的,没拿到北海寒玉枕都算是失败。 “我倒是不介意辛咏拿我们当他的成绩,可得他真的能帮上忙才行。”聂信捏着下巴,寻思道。“得去探探底,看看他有什么能耐。不过。他能那么快就找上门来,而且,好歹他也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能够这么平易近人,让人感觉不错。” 墨翔赞同地说:“是的。辛咏至少很会做人,看他待人接物,有礼有节,真不像是在蓬莱关了几十年的样子。” 聂信没言语什么,自嘲地耸了耸肩。封闭环境里搞研究也好,修炼也好,都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既然除了研究或者修炼想什么都没用,那就想点有用的。而人,可能就此沉浸在一个虚妄的世界里,再也回不去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了。修行界的疯子由于心境修炼比较稳固,发疯的比较少,却不是没有。而修行界的疯子发疯起来,那破坏力可是非同小可。聂信理解这种疯癫的状态,也了解,能够在封闭环境里保持正常的思维和心智有多么不容易。 “柳茹,这一次你做得很好,这个消息很有用。你在打探消息方面比我们强,那么,这事情还是需要让你偏劳。你回头可以试着问问,看看能不能搞明白蓬莱这边天闲老人门下的弟子谱系。问问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现在还是在这里代表着南海龙宫,要做出莫测高深的样子,别让人觑破了这几艘铁背艟的玄机。两件事情都不容易。你尽力吧。打探消息的事情,我们这边也会进行。以不惹恼对方为优先,不必太过着急。就算你比我们晚打听出来,也不会少了你半分功劳。”聂信吩咐道。 柳茹心头一喜,连忙应承了下来。聂信提出的要求不低,可说话实在,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一听就明白了。有这样宽厚通达的主公,柳茹觉得以后做事会轻松不少。 墨翔嘻嘻一笑,现在聂信越来越有一个主事者的风度了,这些个话,说得着实到位。 春之港区这边比秋之港区要热闹一些,酒馆里也更喧嚣。有几个修士似乎在为一桩交易争执些什么,这个场面可不多见。 柳茹跟在两人身后进入酒馆。看到她来了,几张桌子上都有人朝着这边颔首致意。柳茹善于交际,善于打探消息的手腕,在这个场面里就可以看到了。 “柳小姐,这两位后生是?”一个穿着明朝样式的文士装的中年样貌的家伙让出了一张桌子,随口问道。 “司马兄,这两位才是我龙宫说得上话的主子呢。”柳茹随口说道。 “哦?可是少龙王?”这位复姓司马的修行者眼睛一亮。 柳茹笑着说:“那倒不是,龙宫青年俊彦多呢。这些年亏得这些个年轻人出力。才有龙宫的大好局面。我给他们打下手是心甘情愿。” 司马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柳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司马大哥,那我们占着了你的坐,你准备如何呢?” 司马掸了下衣襟,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做晚课了。你们慢聊。” “如此便多谢了。司马兄你真是勤奋啊。”柳茹恭维道。 司马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走开了。 柳茹解释说:“司马是春港区来得最早的几人之一,已经来了有小半个月了。这里的人他应该都认识了。不过……看他刚才的神情,似乎对你们的身份有了误解。” 聂信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过来。他笑着说:“误解有什么不好?” 他们可无意冒充少龙王在这里招摇撞骗,寻思着现在司马是将他们当作了龙宫负责经营日常世俗界事物的执事。虽然修为一般,但在门派里的地位却高。司马恐怕以为这一次他们两个来,是帮着处理龙宫的货品之类,让龙宫最大限度获得利益。 “这个误解可不好。”墨翔撇了撇嘴,说:“既然要让辛咏知道我们绝不是软柿子,肯豁上全部心思帮忙,我们必须得展示力量,然后抢先到他能管辖的范围里。” “在酒馆里找人打架来显示实力?”聂信皱着眉头问道。“你觉得这是好主意?” 墨翔嘻嘻笑着说:“我可没说。” 他们还没决定是不是要耍弄一把,机会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几个灵鹫宫的人走进了酒馆,簇拥着一个衣着古朴华丽的青年男子。修行界最不靠谱的大概就是一个人看起来的年龄,大家总是试图将自己的外貌保持在全盛时期的样子,或者是对自己有重大意义的年代上,至于那些女性修行者,看起来超过40的都很少,连林瑾这样的老牌强力女修士都不能免俗。这个青年男子,身体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灵力,不停地在身体表面运转。这是一种锻炼灵能细微操控的方法,而这个青年男子,应该有灵息后期的水准。 灵鹫宫的人看看酒馆里的情况之后。就径自走向了聂信他们一桌。一个长着一络美髯的家伙上前说道:“抱歉,我们是灵鹫宫的。看几位酒水也用得差不多了,我们来会帐。可否请几位先行移步?” 说得虽然客气,语气却不容置疑,显然是看他们这桌三个人修为都不高,没有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就开始明着要哄他们走人了。 “我们还有事情要谈,抱歉。”墨翔瞥了一眼美髯修士,还算是比较克制地说。 “几位,赏个脸。”美髯修士说道。 “哦?不赏脸又怎么样?”聂信微微摇了摇头。灵鹫宫是个很特别的门派,家族和门派混为一体,却又有些旁门宗教的性质,和昆仑派是邻居,两边却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只有天晓得了。灵鹫宫的人敢外出行走的,肯定都是有一定水准的,而他们因为掌握着昆仑山脉深处的几口“髓火油”矿井,以及几个珍稀矿藏,往往出手豪奢。灵鹫宫的人在外行走的嚣张,大家都知道,有背景门派的,灵鹫宫不见得敢惹,但人家自己觉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多数会让着他们几分。主要就是因为,灵鹫宫的人经常玩阴的,玩各种旁门左道的花样,让人防不胜防。 但聂信一点都不准备给他们面子。灵鹫宫又怎么样?捅翻了南海龙宫已经是天大的麻烦了,邪修中不少都号称要干掉自己,之前还把陌香的老巢都给砸了,对了……还得加上被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孔家,可这又能如何呢?虱子多了不痒,就是这个道理了。现在,还正好到了他们想要找机会展露身手的时候。 美髯修士面容一紧,说道:“三位。我们好意,你们可不要不识抬举。” “不就是看着我们修为低么?我知道这是规矩,不过反正你们又打不过我们,规矩就得改。”聂信冷冷地说。 “哦?”美髯修士冷笑着说:“如此,倒要领教。” “哦,又有架打了啊。”林瑾忽然出现在酒馆门口,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坐在了聂信他们一桌上。“你们两个真能惹事。不过正好,坐船很辛苦啊,我得松松筋骨。” 林瑾这么一说,要是灵鹫宫的人缩回去了,那面子可就丢大了。美髯修士一拱手,说:“如此,倒要领教。” “林统领,不要抢我生意好不好?”聂信摇着头说。 “六个人里,两个筑基期的,你们一起上好了,我正好玩玩。剩下四个灵息期的,你们是挑出来放对,还是你们三个打包收走?有什么好抢的?你的打法,打筑基期修士太花钱了,省着点好了。”林瑾毫不客气地说,完全无视对方一帮人的脸色都发青了。 “走,外面招呼。”林瑾倒了杯茶,喝完,随即指着酒馆外面的大片空间说道。 “几位,我们三个,你们随意。”墨翔呵呵笑着,仿佛觉得这事情很好玩似的。 恐怕港口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打架斗殴的需要,酒馆外面空间宽阔。林瑾之前没有表露身份,但当她和两个狂怒的修士面对面一站,随手掣出了满是煞气的长枪,周围兴致盎然的围观人群立刻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 “九因堂林瑾?”“天哪,这女杀星怎么和南海龙宫的人混在一起了?”“灵鹫宫这次要糟糕了。”“大的打大的,小的打小的……看吧,反正怎么打都是灵鹫宫没面子。”“不错不错,刚来蓬莱就有热闹看。” 灵鹫宫的那个华服公子站在一旁没有下场。手底下三个人和聂信、墨翔、柳茹面对面站着。聂信和墨翔两人站在前面,柳茹则在两人身后保护。对方三人互相看了看,就扑了上来。 第118章 你要的和我要的 打架斗殴这回事。干得好,就叫做展示实力。 林瑾说是以一敌二,可她一开战就下了狠手,灵力凝聚成灰黑色的烟柱一样的东西,朝着美髯修士直扑而去,几乎瞬间就将对方撂倒。其实并没有让对方受什么伤,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落在地的感觉毕竟不好。美髯修士刚想爬起来的时候,林瑾手中长枪的枪尖,在他的喉头微微一点。他刚感受到一点凉意,林瑾已经抽枪退去,和另一个修士战成一团。美髯修士知道对方强大如斯,而对方既然点到即止,自己也是再没有再加入战团的脸了,悻悻然退到一边。而美髯修士这么一退,另一个修士怎么顶得住林瑾一阵狂攻?林瑾攻势如潮,一杆长枪固然是贴身攻击,让对方左支右绌,同时身上澎湃的灵能始终不停地在运转,往往右手送出凌厉的一枪的同时,左手已经捏出法诀,从另一个方向攻了过去。林瑾施展法诀并不追求直接将对手拍死。那不过是她辅助的攻击手段而已。但一道道灵能或化为炽烈火焰,或凝聚成水波一样进行冲击,有时如烟有时似雾,又或是化为一道道夹在在狂怒飓风中能斩金裂石的刺击……对方在如潮攻势里,居然连想要出声认输都做不到。 估计林瑾没有一下子将对方击败,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强大。林瑾不知道聂信和墨翔的打算,也不关心,她只知道,现在她和聂信他们一行是一起的,灵鹫宫惹上来,要是有丝毫退让,自己的面子也得打了水漂。以她的为人,怎么肯呢?就算聂信他们退让她都得想方设法抢回场子,更别说聂信和墨翔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聂信和墨翔对敌对方三人看起来更加轻松。他们两人现在都越发偷懒了,直接拿出了灵炎枪。本来灵鹫宫的三名弟子看这玩意体积庞大,像是火器之类,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聂信和墨翔一开火,他们都知道错了。一道道炽烈的火焰朝着三人席卷而来,里面蕴含着的强烈灵能可做不得假。一个灵鹫宫弟子挨了一下灵炎弹就发出一声惨呼——凝聚成一束的炎龙符的威力轻易就打穿了他的灵能护罩,扫过了他的大腿。猝不及防之下可是吃了大亏。 灵炎枪里现在装载的全都是混合弹药,灵炎弹结合着其他几种弹药,让对方防不胜防。同样是连续射击,聂信的风格平实稳重,一个人稳稳压制住了对方两人。可墨翔却是玩起了花样,追着对方的身后和脚边打,打得对方连连跳脚。而对方只要敢跳起来,立刻就是一梭子扫过去让对方落稳在地面。 “跳舞跳得很爽吧?哈哈哈哈……”墨翔的一声大笑让灵鹫宫的这个修士羞恼不已。满脸通红,哇呀呀地就朝着墨翔扑了过来。他身上灵能护罩全开,但墨翔立刻哼了一声,朝着正面集中攒射,他的护罩眼看着就要崩溃。 “住手!我们认输。”华服青年大喝道:“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可是你们先惹到头上来的。莫非要我们甘愿给你们让开?你他妈的算老几?”墨翔一声暴喝。 聂信和墨翔倒是都暂停了手里的灵炎枪,但枪口还是在灵鹫宫的那些人身上来回晃着。 “几位!”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夫斯行。几位且给我个面子,休兵罢战吧。” 斯行是天闲老人的关门弟子,也是春之港区的负责人。他一发声音,这事情就算是了了。大家谁都没胆子再打下去。斯行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大家不知道,但天闲老人的那些个弟子,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以斯行进入天闲老人门下的年份,他就算修行进展再慢,现在也都该是筑基后期了。斯行没有露面,只是发了个声音而已。但很快,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修士出现在了酒馆边上。青袍修士面容冷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三令五申,进入蓬莱的地域之后,不得寻仇。你们倒是胆子很大嘛。” 辛咏出现了,他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冲着青袍修士说道:“师兄。我问了一下,这不是寻仇。而且,两边下手都很有节制,切磋而已。就这么算了吧。” 青袍修士眉头一皱,他是斯行座下的徒孙,和辛咏一个辈分,在他的地头出了这样的状况,还引得斯行发了话。在他看来,这可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可辛咏求了情,他也只好点了点头,说:“那我不管了,大家都散了。没下次了。” 辛咏躬身说道:“谢谢师兄。”天闲老人门下这一次虽然有着强烈的竞争,但在那么多外人面前,怎么都要表现得团结如一,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青袍修士一甩袖子就遁走了,大家只觉得眼前一晃而已。辛咏连忙对聂信、墨翔说道:“还好还好,我来得还算快。呵呵,师兄最烦有人私斗了,每次都要他花不少功夫收拾首尾呢。”林瑾扫了一眼,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就走开了。 看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地面,聂信和墨翔面面相觑,他们的灵炎弹居然没办法在这些个石头上留下一丝一毫痕迹。这些石头虽然也都是修行界的材料,但水墨青石向来以纹理精美著称,强度很一般,那就应该是港口这边的地面上的阵法的效用了。蓬莱这边的水,可比预料中更深。聂信立刻想到,天闲老人还在召集那些精擅阵法的修士。不知道要做什么。以他们现在感受到的情况来说,蓬莱的阵法实力超群。 “多谢了。”聂信冲着辛咏拱了拱手。辛咏应该是一得到消息就朝这边赶来了,他们也就是之前搭了个话的交情,能够这样,不管有没有其他目的,他这个人为人还算是不错。 辛咏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们没吃亏就好。真没看出来,你们那么厉害。”他微微沉吟,说:“师叔祖发了话才好,灵鹫宫在整个仙友会期间,肯定不敢来找回场子了。” 聂信说:“这样也好,不过就算来,我们也不怎么担心的。” 柳茹微微欠身道:“公子,那我回舰上去料理事情了。有事随时吩咐。” 聂信点了点头,说:“去吧。饮食起居料理好,其他事情,你酌情处置就是了。” 辛咏引着聂信和墨翔在海港里随意地走着,忽然他问起:“你们和南海龙宫有交情?” “算是吧。”聂信说道:“那几艘铁背艟,是我们的俘虏。” “什么?”辛咏瞪大了眼睛。 “不奇怪。你也看到刚才我们手里的玩意了。”聂信淡定地说。 辛咏一想就明白了过来,他们几个单打独斗可能一般,但在对垒攻伐方面,让他们展开了攻击,以龙宫的实力还真的挡不住他们。 辛咏说道:“那几位在这次仙友会上。可有什么安排么?” 聂信反问道:“那当然是有的。我想问问,辛先生,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安排呢?” 辛咏呵呵一笑,说:“看来你们也已经打探到了一些事情了。这就好了,大家都省了事情。” “我们此行是冲着北海寒玉枕和引魂散来的,不惜一切代价。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要是能顺手帮到朋友点什么,那也是不错的。” 辛咏目光亮了起来:“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看你们实力不俗,我也会尽力帮忙……” 聂信打断了辛咏的话说:“尽力可不行……您能做到些什么,做不到些什么。我想,我们大家还是心里有数最好。一件件事情,都要纳入考量,才符合我做事的风格。” 辛咏没有生气。聂信的态度他真是觉得很喜欢,这样的人把话说在前面,比拍着胸脯说什么什么没问题的靠谱多了。哪里都有各色各样的人,天闲老人门下,那样的人也是有的,也就是师兄弟之间不好翻脸罢了。 “再过两天,交易首先开市,为期三天。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货色,如果是一般的交易,大家自己进行就好了,还有更高一级的交易会,一些非常稀有的玩意,那里面可以搞到。如果你们需要,给你们这组人一些名额那是没问题的。交易得看运气和货色,这我帮不上忙。但既然你们是冲着太师祖的悬赏来的,后面的讲道大会和竞技场,我应该还是有点用吧。竞技会大家都是分头参加,组成一个个团队比较合算。毕竟谁都不可能从头打到尾,消耗太大了。对决的序列是抽签决定的,这我没办法。可是,我能保证,你们的每次出场,都在你们觉得舒服的时间,有充分的休息,绝不会给你们车轮战这种麻烦事。另外……讲道方面,就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了。你们应该也知道,太师祖的奖励,是他自己决定给谁的。竞技和讲道的优胜都有丰厚奖励,可那不是北海寒玉枕。按着以前那些仙友会的情况来看,要是在两边都有比较好的发挥,最能让太师祖垂青。你们可能比较低调,不过,为了北海寒玉枕,可千万别低调了。低调是为了讨实惠。但太师祖管不过来那么多人,总得先让他知道了你们,才有实惠可讨啊。” 辛咏这么一说,聂信和墨翔都觉得眼前一亮,这个热情的家伙,看起来能量还真是不小呢。光是竞技方面能有这样安排上的优势,他们就觉得很可以合作一把了。 第119章 产品发布会 双方一拍即合,辛咏很快就向他们介绍起仙友会的一些安排。仙友会最初不过是天闲老人在获得了蓬莱密境之后召集朋友们前来聚会。当年天闲老人的那些个朋友。有的已经飞升,有的则埋骨蓬莱。可仙友会这个传统却一直保持了下来,随着天闲老人的修为不断长进,弟子门生越来越多,仙友会的知名度也越来越大,终于成为了修行界的一大盛事。要不是因为蓬莱密境的开启时间并不固定,恐怕仙友会早就成为华夏修行界堪比世俗界的广交会加全运会之类的活动了。但现在,每每蓬莱岛出现,少则几个月,多也不过是大半年,总能摊上一些修行界的大能闭关时间,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一次仙友会能汇聚到足够多的高阶修士。 仙友会同样也是各门各派发掘优秀子弟,从散修中寻觅有潜力的新人的好场所。仙友会的讲道和竞技正是从一些私底下的讨论和比武逐渐发展起来的。经过开头几届仙友会的摸索,加上尤其是最近几届世俗界组织大型活动的经验教训,这些项目才逐渐正规起来。这一届仙友会更是如此。天闲老人找来协理上一届仙友会会务的,是个开饭庄的老朋友,但相隔几十年,老朋友已然仙逝,他的子弟现在操持着一家颇有规模的公关会务公司,比饭庄应景多了。于是。这一届仙友会也就有了各种复杂细致的议程,整个会务管理的条陈,天闲老人亲自过目后赞不绝口,当得知那是世俗界积累下来的大会经验,而世俗界动辄成千上万人的会议、竞赛类型的项目几乎天天发生,涉及到上亿人口的大型活动每年也得有好几回,天闲老人和弟子们咋舌不已。这世俗界的发展,委实太超过他们预料了。 每个修士回头都得进行电脑登记,整理分派各种日程。那些讨论项目的目录,竞技场的赛程等等,都会通过各种方式传递到每个来参加仙友会的修行者手里。那些庄重古朴,严格坚持传统的,那家神奇的会务公司甚至专门聘请了几名书法家,专门过来抄写各类文书。针对各个时代的修行者,各类通知的介质都可以选择,甲骨文免谈,但竹简、帛书、羊皮卷之类都可以满足需要。只收玉瞳简也可以,会务公司更欢迎那些年轻新锐,和世俗社会融合得很好的修行者,可以发发电子邮件,第一时间就搞定了,大家都方便。 但会务公司那边,总得有人打交道吧?总需要将仙友会这种无比诡异的活动的要求一点点和人家会务公司说清楚吧?一项项议程,总需要有人去检讨正谬吧?而辛咏,就是负责和会务公司打交道,再反馈给师父、师祖、太师祖的那个家伙。其实他哪怕不出来“拉生意”,凭着完成这些事务。也足够在太师祖心目中加分了。可辛咏很明白,这些是借着世俗界的人成事的,和师兄弟们做的事情不一样,回头就算讨得了好,也难免被嫉恨。可要是再凭本事出来和大家公平竞争一把,不用结果太好,只要还比较过得去,那他回头从师尊、师祖、太师祖那里拿到什么奖赏都正常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倒是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辛咏敢对那些议程安排的事情打包票了。他就是管着这些的,私底下调整安排,就是分内事嘛。其他师兄弟们要是有类似要求,他当然可以照顾,可怎么也不能比自己人更照顾。 张翼轸一听这个,哈哈大笑,说:“我是开计算机公司的,聂信可是个数学家。你要是不给我们安排,我们可就自己动手破解这个什么会务公司的系统了哦?” 辛咏听得出来张翼轸是说笑,乐呵呵地回应:“这计算机的玩意真是神奇,我们师兄弟们与世隔绝太久了,这里面的道道都不甚明了。想必这计算机的,要比那些个法阵好破吧。” 聂信问道:“说到法阵……听说天闲老人正在寻觅阵法高手。有这事情么?” 辛咏拍了拍额头,说:“是啊,你们也听说了啊。其实,门内弟子都在议论,说太师祖为大家考虑太多了,虽然太师祖飞升在即,但寻找阵法高手破解蓬莱诸岛底下的大阵,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我蓬莱一脉,最为精通的就是阵法。那么多年来,每每蓬莱封闭着的时候,大家就集思广益,想方设法破解阵法。当然,蓬莱一应生活起居都得在这些个地方里完成,没有世俗仆役,大家除了打理自己的生活,每日晨昏两课,不少人都花了大把时间在那大阵上。要是能有结果,早就有结果了。” 墨翔不解地问:“破了那个大阵有什么用呢?” 辛咏解释道:“那大阵不知道按照什么原理在运行着,吸收地脉能量,要当大阵运行到某一步了,蓬莱秘境才能打开。太师祖是想要在飞升之间,将这大阵破解掉,从此蓬莱山门或开或关,都决定在我蓬莱一门自己手里。蓬莱的仙友会可以固定着日子来进行,对我们一脉的发扬光大和修行历练都大有好处。就算遇到危机,封闭了蓬莱秘境,也可以自保无虞。” 聂信苦笑着说:“你们都研究了多少年了,还没有结果,靠着找各门各派的阵法大师们。想要在短短这点时间里取得进展,可真是很难的。” 辛咏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他顿了顿,问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好,讲道大会上有些什么议题么?最好是能引起大家注意,比较轰动一些的。”他眉头皱了起来,又补充道:“可别是故意耸人听闻,那只能适得其反啊。” 聂信想了想,看到张翼轸和墨翔都鼓励地点了点头,说道:“辛先生,我在讲道会上兜售货品,不妨事吧?”ωΧɡ。㏄ 辛咏一怔,说:“那是不妨。从来讲道会就有人兜售各种东西,但让大家真能当回事的不多。能够引起的关注也有限。能不能问问,你们准备兜售点什么?” 聂信笑着说:“我们造出了一种机械,能够短时间里制作大量中阶及以下品级的符咒。” 辛咏苦笑着说:“大量?多大量?符咒这回事,可真不好说。” 聂信盘算了一下,说:“从我提这个事情开始,到现在,应该三四百张符咒已经做好了。” 辛咏大吃一惊:“什么?那么快?” 他们在院子里安顿下来之后,就将打印机和子弹流水线都挪到了院子里,大青看守着这些玩意。这是他们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最大的依仗。不得不珍而重之。从安顿下来到现在,又陆陆续续有好几千发各种弹药制作完成。 弹药生产线单独占据了一间房间,大青就盘在房顶的梁上。放着符咒打印机的房间,再典型不过的送纸、喷头顺着伺服电机和皮带的操控来回挪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在盛放打印完成了的符咒的纸匣里,已经满满当当地堆着上千张的符咒,裁切开之后,这些符咒可以把一座高山削去一层…… 墨翔带着辛咏看了一眼打印机。辛咏随即就沉默着,思索了许久,他次抬起头说:“对不起,我还是小看了你们。这真是不可思议……” 聂信摇了摇头说:“搞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后。什么都不是不可思议的。你看我们用的那些灵炎枪,如果不是有了符咒打印机,我们怎么可能有充足的弹药?凭着一帮人手工制作吗?我们养不起那么多人,而那样的生产也不能符合我们的需要。” 辛咏叹了口气说:“我心动了。这打印机卖多少钱?” “两百万灵石,或者等价的材料、药物、丹药……都可以。”张翼轸报出了他们早就议定好的价格。 打印机里那块灵石,价值在80万到100万灵石。因为必须有足够的能量精粹程度和容量,还得有足够的体积才能加工成打印机里的纸托形状,这个价格很实惠。可打印机的其他部分,哪怕算上处理朱砂墨的微波器械等等,恐怕加起来也不要100个灵石。那些都是世俗界很容易搞到的玩意。但对于修行者来说,花得起一百万的家伙,压根不会在乎多花一百万。这台打印机的价值不在于材料本身,就在于里面蕴含着的最朴素的修行界的能量运转法则。至于后台伺服程序,虽然编制难度很低,但对于和世俗界很有些脱节的修行界,却是超级有技术含量,将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打死都搞不出来的玩意。这样的东西,卖200万?辛咏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唉,我要一台。放心好了,我会安排最好的时间,最好的位置给你们。你们的这个,要叫什么名目?” “产品发布会。”张翼轸笑着说。 “好,那就叫产品发布会……我先和你们说下,因为时间地点的安排肯定会引人注目,说不得回头得有其他师兄弟来叨扰你们,看一眼这玩意,确定真假。别往心里去,也别觉得烦,这是没办法的。大家都不想有万一。”辛咏坦率地说。 “没问题。这我们能理解。”聂信说道:“不过,你的师兄弟们想要,我可不给他们打7折的优惠价了哦?” 聂信故意的征询语气,让辛咏一乐。这帮人还真是既有实力又有腔调,辛咏预感到,他大概会和他们成为朋友。 第120章 展示 随着一项项日常安排开始落实,小院子越来越忙碌了起来。发布会的准备工作由张翼轸主持,帮着他们跑腿的除了辛咏,还有大量公关公司的家伙。除了辛咏的关系,他们几个本身就很擅长和人打交道,很好说话,又很明白物质激励的重要性,那些在修行者中间战战兢兢的家伙,自然乐于效劳。 几个港区最近也同样如此,每天都有大量修士到达,各门派的船只络绎到来,很快就塞满了四个港口。一些船只只能挪到了港区之外,系泊在防波堤上。有些不耐烦排队入港的修士甚至直接把船开出蓬莱秘境的区域,然后一掌拍沉了船只,在飞入蓬莱。除了船只调度,几个港区其他的安排都堪称完美。修行者们对这些勤勤恳恳为他们提供优良服务的普通人,感觉也很不错。 在辛咏的运作下,发布会似乎是按照世俗世界里能够进行的样式在进行,除了更加华丽动人。在秋之港区,甚至树立起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这在蓬莱的历史上绝对是第一次。广告牌上笼罩着巨大的红绸,主要是因为广告还没打印完,但也着实增加了不少神秘感。 他们的发布会,预定在讲道会第一天的下午。这是个很巧妙的时间,交易会还有大量时间持续进行,他们可以很快将打印机在交易会上放出,吸引那些富裕的买家。依靠讲道会和交易会的互相作用,他们这个组合获得巨大的名声理所应当。 随着众多修行者的数量增加,交易会已经开始展开。一开始,大家非常谨慎地拿出各自收藏各类相对基础的材料和法宝进行交易。这也是为了试探到底情况如何。巧取豪夺的人总是有的,天闲老人的那些个弟子们都保持极高的警惕,每天都将大量扰乱交易秩序的家伙,以及一些想要靠着地位、势力和修行上比别人高的层级压迫对方,迫使对方进行不公平交易的家伙清理出去。这种管理肯定会引起反弹,辛咏和他的师兄弟们差不多每天不断在打架了,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几个围攻对方一个。修为高低和品德好坏,可没有必然联系。甚至有一次,一个想要欺行霸市的大修士,引出了辛咏的师父和师叔两个人围攻,还打了很久……那一场法宝满天飞,各种高阶法术层出不穷的酣战,看得大家目眩神迷。而那位霸道的修士,最终还是被击杀。蓬莱这边维护仙友会秩序的决心,可见一斑。这一次的事情也让大家看到了蓬莱潜藏着的实力,实力达到那个层级的弟子有十几个呢,这些还不过是天闲老人的徒孙而已。天闲老人的六大弟子,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露过面。 交易秩序平稳下来,对聂信他们一行有很大的好处。就在和谐平静的气氛中,仙友会的讲道日到来了。上午除了介绍宣布讲道会的各项规程之外,只有两位修士上台宣讲。一个讲了一个阵法的布设的详细请款,而另一个则详细解说了仿制上古神物量天尺的过程。在历次仙友会的讲道会上,炼器和阵法类内容都是最多的。这类内容不容易暴露修行者本身的修行特点,只代表他们在某个具体问题上的研究水平,却又有着相当高的技术含量。另外,就算别人想要模仿,限于材料等等问题,短时间里都不可能进行,于是乎,他们讲述中的一些漏洞、问题,都可以忽略过去,很难被挑出来。仙友会上的讲道,和那些只留存在传说中的上古修士们堆着大量材料海阔天空地讲述各类话题,当场布设阵法、炼制法宝,一聊就是几年乃至于几十年上百年的讲道,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讲道会上排第三个顺序,还是在大家的兴趣刚刚起来,对讲道抱着极大的好奇的第一天的下午,辛咏绝对是花了心思的,和其他师兄弟之间不知道做了多少妥协平衡。 到了中午,秋之港区的大广告牌终于揭开。整个广告设计非常现代,就是一台符咒打印机,不断送出一张张打印完成的符咒。符咒立刻变成一团团的火光、水柱之类具现了的效果,围绕在一个穿着明朝文士模样的修行者周围,让他显得尤为强大……现在打印机的广告满天飞,搞出这么一个东西来还真不费太多功夫,稍微动点脑子就可以了。广告一打出来,下面还有发布会的时间地点,立刻就引起了许多仙友会与会者的注意。 修行界很少有这种人头攒动的局面,到了这时候,大批好奇的修行者都来到了会场。而聂信、墨翔和张翼轸三个人在台上。 讲道会的规矩,是到了整点之后,一声锣响,然后在台上的人就可以开始了。 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聂信侃侃而谈:“我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我们终于发现了一种方法,突破了一直以来修行界的传统观念:和灵力相关的东西是不能脱离修行者的手工生产的。符咒,就是我们突破这样的传统观念,首先解决了的问题,就是符咒的生产。” 现场已经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大家都在议论着。符咒能够大量生产,对于许多修行者来说,影响极为巨大。虽然符咒在修士们的对战中用处不大,但在修行者的日常生活里,在修炼中都是很好用的,一些门派开采矿藏,维护门派和家族的庄园等等,符咒消耗量都非常非常大。能够不依赖修行者生产符咒,意味着很多变化。修行者是很宝贵的资源,原先制符的修行者可以解放出来,做更有价值的事情了。对于很多人少比较少的门派,价值更高。那些比较强大的门派,他们平时消耗的符咒之类的多数是从那些专门制作符咒的店铺里订购。但那些店铺也不可能完全供应得上那些大家族和门派的消耗。孟先生的铺子已经是雁荡坊市最大的供应商了,这也不过每周对外供应三千张符咒上下的量。于是,到最后还是要看关系来决定供货先后了,张家这样和孟先生关系比较好的,倒是可以一直保证基本的消耗量,可其他地方就难说了。现在有了符咒打印机,很多情况就都要变化了。 现场观众里,有不少是当时在春之港区看到过聂信他们压制了灵鹫宫的,而现在,他们开始想明白了,到底这是为了什么。聂信他们为什么能够有那样的火力输出……但这还得眼见为实吧。 聂信站了起来,在打印机的进纸上压上了一张黄表纸,然后在小液晶屏的选单上点了两下。这样的操作全都在大屏幕的投影上,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轻微的机械响动之后,黄表纸顺畅地滑入了打印机,只过了十几秒,就从另外一端吐了出来。聂信拿起有着微微的热度的黄表纸,向场下的观众们展示了一番。A4大小的黄表纸上,是整整齐齐二十四枚玄炎符。在场的不少都是修士级别的人物了,不需要看就知道,这些符咒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灵能波动绝对骗不了人,这些都是能够正常生效的符咒,心头微震。这神奇的玩意,真的是这些个还是灵息期的小家伙们搞出来的么?还是他们的背后另有高人指点,只不过将他们几个年轻人推到前台来露脸? 聂信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了一把小剪刀,在整张符咒上取下了一枚,然后碰地一声,一团火焰在他的掌心爆开,直射天空。随即,聂信拍了拍手,微笑着缓解一下掌中的灼热,向观众们微微躬身。 他朗声说道:“现在,这台符咒打印机总计能够制作十七种低阶符咒和六种中阶符咒,虽然还不尽如人意,但这已经是我们目前研发的完全成果了。这一共二十三种符咒,都是日常利用率最高的。比如玄炎符,青云符,千钧符等等,更是许多修士修行和日常起居必备的东西。中阶符咒包括炎龙符、潜龙符等,限于打印机的基本原理,这些中阶符咒和由修士亲手制作的符咒相比,产生的效能只有三分之一到一半。根据使用者本身的修为层级和控制符咒的手法还有写区别,我们曾邀请了一些修行者、修士来为我们进行过测试,从气动初期一直到筑基后期都有,在我们这样的测试范围里,普遍反应是,机器打印的符咒,在灵能消耗方面和手工制作的符咒并没有明显区别,而在使用者的要求方面,在绝对灵能积累层级上,比手工符咒低一些。仅仅是一些。以中阶符咒炎龙符举例,机器打印的符咒,有气动初期的修行者成功释放。当然,这是需要一定技巧的,这位使用者本身是制作符咒的学徒,对符咒的了解很不错。” 聂信说完,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而张翼轸站起来接着说道:“能过制作出这样的打印机,我们花了很大的心力,我们也知道,对于整个修行界而言这意味着什么。在仙友会上向整个修行界推出这样一款产品是我们的荣幸。接下来,我将宣布一系列有关产品销售的信息。” 第121章 意外 “这台打印机,每分钟的极限打印速度是4页,也就是九十六张符咒。在打印过程中,由于供墨或者是伺服程序的问题,可能会出现低于百分之二的错误率。也就是说,一百张打印的符咒里,有一张到两张不能用,那是正常情况。”张翼轸笑着说道:“相信大家都明白,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功率了,比手工制作符咒的成功率,高了不是一点。” 对于这样的打印机必须以中高阶灵石加上低阶灵石搭配的价格才能买,张翼轸从容地解释。他甚至直接打开了打印机,从里面取出了那条被切割成长条形纸托的灵石,展示给大家。宣布打印机价格的时候虽然又引起了一阵议论,但绝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很平静,这个价格真的不算过分。 打印机的售后服务,部分参考了世俗界的那些打印机生产厂商的标准。符咒打印机的三包年限肯定不可能按照修行界这些家伙的寿命比例延长,但三年保修期足够长了。但要求打印机必须保证各方面完好,出现任何人为破坏痕迹,他们都不管。 另外,张翼轸也解释了诸如卡纸、墨水渗漏等等可能产生的问题,表示在仙友会结束之后三个月内,他们就将开始有限供应为打印机专门优化过的黄表纸和朱砂墨。黄表纸一包五百张,售价二百五十灵石。朱砂墨一罐可供打印符咒三百张上下,根据不同的符咒复杂程度而有所不同,售价三百灵石。大家稍微盘算了一下,发现打印一整页符咒,也就是一块半的灵石的可见成本,符咒的价格,等于直接被这三个年轻人压低到了原先十分之一都不到。但要是算上打印机内部的那块高阶灵石的消耗,一整页的成本可能在十枚灵石左右,还是比现在通行的价格低了一半还多。 这个价格让大家都震惊了。大量廉价符咒的供应,可以大大扭转修行者,尤其是修为不太高的修行者的生态,意味着他们可以花更多时间在世俗世界里人迹罕至的地方以及在那些秘境中修行、探险,不用在纠结在大量繁复的符咒准备工作中,意味着那些需要投入大量符咒辅助开发的矿藏可以有更高产量,更低成本……诸如此类的好处不胜枚举。 聂信他们几个也没有忘记没有能力自己置备打印机的那些个散修。在仙友会之后不久,他们就将开放符咒的网购和邮购……这个系统会比较复杂。订购者必须要有世俗界可靠的收件地址,不管是邮购还是网购,都必须先付款才能取货。付款和取货都得购买者自己支付世俗界的快递费用……如果他们卖的是别的什么,要是就这样在淘宝上开个店,这种霸王态度估计会被顾客们骂死,但在修行界,他们一边说就看到不少人在那边暗自点头,觉得这些要求非常合理。但自己购买符咒也不是没好处,每个购买者都会有各自的数据登录,有一个购买积分,累积购买数量足够多的符咒之后能够有折扣。原则上,符咒的网购和邮购,最少购买半包,也就是三十张同类型符咒。但所有的网购和邮购,都保证每张符咒都是完好的,能够正常使用。 在台下,他们放了一些宣传资料,都是订购方式和网站地址之类的信息。邮购地址上写着的就是现在的车房和云山研究所所在的地方。建立网站之类的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什么难度,不用担心仙友会结束了这些购买渠道还不能搭建起来。 宣传资料很快就发完了,而他们三个也一下子成了大红人。在下场之后还不断有人上前询问符咒打印机的购买事宜。两百万灵石,实在也不是个小数目。 辛咏悄悄地站在他们身边,还另外叫上了一个师兄,在两边守卫着。仙友会热闹是热闹,可龙蛇混杂,各方面的人都有。修行者们遵循世俗世界规则的人是大部分,但习惯了巧取豪夺的也不少。之前交易会上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不愉快的事情让他们太明白这一点了。而现在,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聂信他们几个头上,那辛咏会郁闷死的。 “聂兄,你稍微注意一点,你们三个最好从现在开始一起活动。”辛咏皱了皱眉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辛咏修习的功法非常特殊,对于人的情绪很敏感,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那么擅长和人打交道。他刚才就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波动锁住了聂信他们三人。对方可能是看到了辛咏等人在身旁,可能是觉得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动手,还是消失了。辛咏没有弄明白到底是那些人,但最低限度,他能提醒聂信他们多注意一些。 聂信苦笑着说:“这可是你要让我们出风头的。你可别说你不管了哦。” 辛咏摇了摇头说:“别太担心了,我当然会管的。你们几个的实力很不错了,在同阶修行者中,能和你们匹敌的很少,可架不住那些修士啊。他们眼里,你们三个的修为真不算什么。在蓬莱这边,好歹人家要顾忌到太师祖,可离开了这里,那可就难说了。以后你们也要多小心。” 聂信嘿嘿一笑,颇为无奈:“我们在外面绝对不会那么高调的,这不就是因为在蓬莱么?而且,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引起你师父、师祖乃至 太师祖的注意,我们才这么嚣张啊。” 辛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那个小院子里有些什么人,那个容颜俏丽却憔悴的离魂女子,应该就是聂信不断挑战着这样那样的困难,甚至不惜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动力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符咒打印机绝对有这样的吸引力的。 正在他们聊着的时候,港口那边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他们几人脸上齐齐变色,听声音的来处,正是聂信他们一行临时安顿的小院那边。 “走!”聂信腾身而起,而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将自己完全武装了起来。墨翔和张翼轸紧随其后。 连续不断的爆破声让他们稍稍安心,暂时还没事…… 第122章 佛香殿(上) 聂信、张翼轸和墨翔三人一动。辛咏连忙跟了上去,心头大是焦急。在他看来既然有人敢于袭击聂信他们的住所,不管是想要抢夺打印机还是要挟持汤雪梵和何蔓,必然都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对方一看到符咒打印机的发布,立刻可以组织人手出手,这种决断和组织能力也不容小觑,要是聂信他们一行有任何差池,这可不仅仅是让他没办法借势在师门长辈心目中留下好印象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在抽他的脸。连他着力推荐的人都没办法安置好,师门长辈们还敢将什么重任交付于他。辛咏心头闪过一阵狂怒,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符,捏碎之后直接向空中一抛…… 一只完全以灵能塑形而成的仙鹤张振翅欲飞,发出一声悠长尖锐的唳鸣,响声遍传整个讲道会场、交易场和正在进行最后整修的竞技场。随即,一声声悠扬的长啸从各方响起,一道道灵光直射空中,向着秋之港区驰去。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辛咏也就不怕把事情闹大。对方既然有所依仗,不将蓬莱的规矩放在眼里,那也就别怪蓬莱一脉心狠手辣。仙友会固然是仙家盛事,但似乎那些个新冒出来历史不算长的门派都忘记了。仙友会能够开起来,靠的就是天闲老人的号召力以及天闲老人一门的强大实力。有人,需要长长记性了。或许,里面还有那么一点私心,将这个事情捅出去,让师兄弟们来支援,要是来的对手不够强力,那自己的面子就毁了。可要是敌人真的来势汹汹,大家觉得麻烦,哪怕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师兄弟们一起扛着了,辛咏自己身上的责任就小了很多。 张翼轸驾着飞星剑一马当先,首先赶到了院落那边。情况似乎还好,小院还没有被攻破的痕迹。袭击院落是三十多个披着黑色袈裟,拿着粗大的禅杖,脖子上围着一颗颗足有拳头大小的念珠的家伙,一个个都肌肉虬结,看着就像是三十个鲁智深或者是沙和尚。这样一批敌人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他们的强大不言自明,方圆一两公里内到处都是飞散的灵能和各种法诀的攻击痕迹。 小院在遭遇攻击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玉。小玉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反应灵敏动作迅捷,它首先察觉到有人翻墙进入了小院,立刻就窜出去发动了攻击,还发出声音示警。随即,大青发动了……大青直接展开了最庞大的身躯扑向了正在院落外面将小院悄然包围起来的那些人,大青口中喷吐寒气。让整个港区的温度都有些下降了。汤雪梵察觉战斗已经开始,却没有立刻行动,她先在何蔓身周连着点下了“阵”“前”两个防御型印结成的灵力团,才外出迎敌。凝而不发的灵力团只能维持很短时间,充其量也就是十五分钟的样子,但汤雪梵很清楚,压根用不到十五分钟,只要这边一有动静,聂信他们立刻就会回来的。现在,她就是要把动静闹大。汤雪梵完全不必在乎灵能耗损,只需要等到援军到来就可以功成身退。她同时掣起了两支灵炎枪,直接跳到了屋顶上,对着她能看到的那些敌人就是一梭子灵炎弹扫过去,两支灵炎枪集中火力,威力何等巨大,当先朝她扑来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和尚,当场被她扫成一团飞灰,没有一滴鲜血溅出,这也让她不怎么觉得恶心了。 对方一看如此情况,立刻改变了策略,四五个和尚从几个方向一起扑了上来。汤雪梵收起灵炎枪取出慈音钵。她左手捧着慈音钵放在与腰齐平的位置,右手将降魔杵高举过头顶,右腿支撑着整个身体,左腿弓起,整个身体摆成了一个怒目金刚式,聚集了全部的灵能,种种一击……慈音钵发出嗡地一声。这声音还不如先前几次汤雪梵使用慈音钵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来得响亮,但其中蕴含的威势却前所未有地强大。金色的波纹朝着四面八方轰出。 那些个和尚虽然这方劫掠突袭的行止诡异了些,但修行的同样是精纯的佛门功法,看汤雪梵掣出慈音钵和降魔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警惕了,当那个标准的怒目金刚式摆了出来,一些人已经将防御功法提聚到最高,可他们仍然小看了慈音钵的威力。 那些护身功法强的,不过是身体巨震,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远远弹开,修为更高一些的还能稳住身形不至于摔得太难看。但那些护身功法修为不够的,当金色灵能如水波一样漫过他们的身体,灵能护罩几乎瞬间就消失了,然后他们清晰地感觉到整个人像是被浸在了熔岩里一般,仿佛整个人都灼烧了起来,但身体表面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痕。 一些个和尚立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呼声,让周围那些注意到了这边动静的人心头一颤。能够让素来以善于克制忍耐著称的佛门修行者如此惨呼,他们遭受到的该是何等的痛苦? 忽然,汤雪梵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她大惊失色,慈音钵连忙第二次击出。这一次,慈音钵发出的声音响亮短促,绽放出的光波也不是金色的,而是青色的。青色的波纹淌过汤雪//奇\\书//网\\整//理\\梵自己的身体的时候。鼻翼里的异样香气为之一空,那一丝不为人知的侵袭瞬间荡涤无形。 而当青色波纹荡过那些先前已经被攻破了灵能护罩的敌人身上的时候,他们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刚才还是灼烧着身体和灵魂的熔岩,忽然间就变成了透入骨髓的刺骨寒意,这种转变本身就是多么严酷的刑罚啊?一个和尚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不知死活。 汤雪梵正待回头看是谁在用安息香这种佛门秘毒攻击自己,却听到脑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爆破声,正是她现在已经非常熟悉的灵炎枪的声音。在港区里守着游艇的林同阳他们几个赶到了。林同阳留着两个手下看守船只,自己和另外两个一一同赶了过来,看到这边的情况,对着正在汤雪梵身后摆开一个可疑的小型香炉的几个黑衣和尚就是一梭子扫了过去,直接将三个和尚击毙当场。 “弹幕,步进。”林同阳沉着地发令,他们自知修为不很高,也没什么法宝,贸然进入混战估计只能给汤雪梵添乱,林同阳索性将目标指向了正在院子周围不断抽冷子发射法诀,操控禅杖进行攻击的那些和尚。林同阳的打法完全不讲道理,就是三个人一个注意周围情况,另外两个朝着目标不断射出一组组灵炎弹,形成弹幕,对方再强力也得被活活耗死。要么就赶紧滚蛋,要么就被打死,只有这两个选择。 “善哉!”一声清幽的佛号,却仿佛炸雷一般在林同阳这三人的脚边炸了开来。幸好他们三人配合极为默契,林同阳喊了一声闪开就立刻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跃了出去,这才没能受伤。 眼看作战不利,对方背后的大修士终于自己出手了。一个粗壮的修士提着禅杖出现了,须发皆白,看那张脸,像是已经七老八十的老和尚,但身上却同样是块垒分明的肌肉。这样的反差让人觉得很是诡谲。老和尚将禅杖单手背在背后,右手结印平平推出,一道粗壮无比的金色光柱朝着汤雪梵笼罩了过来。 汤雪梵一看就知道,这金色光柱绝不是自己能抵挡得了的。她连忙朝着边上一跃,但对方又有几个和尚扑了上来,阻断了她的退路。她心头一紧,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找其他方式躲闪了,正在她准备用慈音钵硬抗过去的时候,大青一闪而至她的身前,胀开了血盆大口,一道同样粗壮的蓝色光柱射出,和金色光柱撞在了一起。 两股巨大的灵能对冲,周围的修行者无论敌我,还有那些个建筑物都遭殃了。小院子立刻崩塌了一角,几个和尚乘乱进入了小院。 小玉扑了上去,可来的两个和尚实力颇为不俗,两个人配合默契,禅杖一扫一绞,居然没有给小玉留下任何空间。小玉急叫了一声,在空中努力一挣,调整了姿势,扒着其中一根禅杖,顺势一滑一纵,这才躲开了被禅杖直击的境地。小玉翻身落在地上,立刻摆出全力戒备的姿态,却不敢再随意进击,它也知道,背后就是何蔓所在的房间了。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是能拖一秒多一秒,让聂信他们到来,等林瑾驰援,那一切都有转机。 大青抵住了那个老和尚,老和尚连续几次结印攻击,威力非凡,大青吃亏在战斗方式单一,而且身体底下就是何蔓的房间,也不能随意躲避。只能一次次硬抗下来。大青怒意冲天地发出长啸,而这时候,老和尚却心头一震。和他修为相仿,他派去纠缠住林瑾的那个师弟的气机消失了。老和尚一怔之后,也不说话,又是连着捏出法印,不断地攻过来……已经付出了这样的代价,绝不能一无所获。 第123章 佛香殿(下) 林瑾之前一直在春之港区。紧盯着那些南海龙宫的俘虏。倒不是因为不放心柳茹的管理,而是现在港口里人多了,龙宫的船队目标大,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除了柳茹和几个她的亲信部属,整个船队几乎没有别的战力,一个个都用缚灵锁控制着,等着甄别和说服呢。要是碰上什么人看破了这种情况,那可就糟糕了。林瑾一个人坐镇在春之港区,也让柳茹多了几分信心。这几天,她已经陆陆续续说服了一些人,但暂时还没给他们去除缚灵锁。查其言,观其行,在缺少药物和其他方式控制、挟制这些人的时候,柳茹十分谨慎,绝不给他们以任何机会。 秋之港区那边传来爆炸声的时候,林瑾第一时间就掣出长枪冲天而起,可对方将聂信这一行的实力研究得很是透彻,立刻就有六个和尚围攻上来。 林瑾躲过了对方两记结印之后,还是和对方战成一团。交手之后才发现,对方的战力非常强劲,来的这六个和尚里。有两个筑基中期的,其中一个是筑基中期巅峰状态。另外四人,也都是灵息后期的水准。 林瑾暗自冷笑,要是靠着人多和修为优势就想压制自己,那对方可就打错主意了。林瑾的名头可不是靠着修为多高,靠着讲道授法而来,就是靠着一路拼杀,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哪怕在九因堂的高层,这种高阶修士都不太值钱地方,凭着本身战力,她都是九因堂排名前十的。和她同时在这个榜上的其他九人,全都是金丹期,基本都已经不怎么参与日常事物,全力在冲击更高层级了。说她现在就是九因堂第一高手,也没什么不可以。 林瑾长枪抖开,整个人都好像被笼在了一团灰雾中,忽然之间,她就出现在一个和尚的背后,长枪一扫,将边上那个和尚挡开,左手上出现了一支半自动的灵炎枪,抵住和尚的后脑扣下了扳机。就那么一照面,一个敌人就死了。 这一手一露,对方两个修士赤红着眼直扑上来,攻得更紧了。刚才林瑾借着烟雾脱身的这一下,也是因为他们习惯了远程攻击,难免会给对手留下足够的施展空间。修士级别的家伙的贴身近战。可不同于世俗界的武术比拼。修行者手上的力量,手中的兵器都是不同凡俗,整个身体的反应也快到了常人难以想想的地步。每次长枪和禅杖交接,都爆发出强烈的金属振鸣声。开始几声就将整个春之港区的人的注意力都牢牢吸引住了,到了后来,碰撞声连绵不绝,已经分不出来一声与一声之间的间隔了,可想而知林瑾和这些和尚之间的战斗到底有多剧烈。 林瑾并不觉得打得快是多辛苦的事情,相比于禅杖这种大家伙,她手中的长枪反而是小快灵的典范,一枪连着一枪攒刺而出,她始终占据着先手。在群战方面,林瑾的经验丰富到对方无法理解。看起来是对方占据明显的人数优势,可打起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林瑾借着手中长枪的攻击,逼得对方不断闪躲,而这闪躲却又互相干扰,人数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对方高阶修士和下面搭手的修行者实力相差比较大,对战斗和法术的理解相差更大的劣势,倒是表现得无比明显。不到一分钟,林瑾就逮住了机会。一枪刺伤了一个灵息期的和尚,将其逐出战局。 又少了个敌人,林瑾心里却一点没有放松,她的战法变化多端,而战斗经验比起对方两个修为虽然不错,却只有相对比较少的战斗经验的和尚简直好太多了。虽然以一低多,灵能消耗很快,但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渐渐稳定了自己的优势。 春之港区可是斯行的地盘。之前聂信他们在这里和灵鹫宫发生冲突,他就曾发声制止,现在闹得更大了,斯行的火气早就起来了。以斯行的眼光,一眼就看明白到底谁是挑起战斗的人。林瑾虽然战力强大,但她吃饱了撑的去挑别人六个?其中两个还是修为层级不弱于她的修士?和林瑾对战着的那些个和尚,斯行是知道他们来路了。 “春之港什么时候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了?”斯行冷哼了一声,换换说道:“佛香殿的人,立即助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你们的方丈见了我都不敢放肆,你们这些个小辈倒是教得很好嘛。” 佛香殿?林瑾心中一震。她听过这个名字,佛香殿和蓬莱是世仇啊。天闲老人的修行是偏向于道家儒家结合的一脉,也就是所谓的中国传统文士的理念衍生。佛香殿走的是佛家修行的极端,别人修心性、修渡化,而佛香殿一门修的是涅槃,求的是破而后立的道。这是当初佛教传入华夏地区之后,跟着一起进入华夏的天竺小宗派建立起来的修行法门,非常奇异地和华夏修行界的一些偏门的想法融合在一起,由佛香殿现在的主持血海禅师的师父血菩提丰富完整。血菩提在华夏修行界得不到多少人支持,转而走向海外,曾经觊觎过蓬莱。血菩提曾经上蓬莱和天闲老人对话。希望能够在蓬莱借一个岛,建立血菩提的宗门,但被拒绝了。血菩提和他的弟子们曾经和天闲老人一脉发生过一场大战,最终血菩提战死,而血海禅师等人远遁,终于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建立起了佛香殿。 佛香殿是上一次正道和邪修大战中,参与到邪修一脉的重要战力,但也是实力损失最严重的几个门派之一。由于少林峨眉对佛香殿的着力清剿,一直到现在佛香殿还绝对不敢踏上华夏疆域。但少林和峨眉也没有能从佛香殿的人嘴里问道佛香殿的宗门所在,也就谈不上斩草除根了。佛香殿这一次居然又踏上了蓬莱,不知道是不是太长时间过去了,现在的佛香殿弟子都忘光了当年的事情了。 林瑾面容清寒,看不出表情,虽然斯行发了声音,还点破了对方来历。但只要对方没有停手,她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斯行的吓阻上的。但卖弄点小技巧,显得自己无辜,这个她也是熟练的,长枪又是一圈,她已经由攻转守,但林瑾的防守却让对方两个和尚憋闷不已。她身上的灵能护罩好像怎么都攻不破似的。 斯行之前就不耐烦了,看两个和尚居然在他出声之后还不住手,随手一枚飞梭就扔了出来。斯行的修为已经不是这两个和尚能够窥测的了。飞梭直接将其中一个钉在了地上。 这边的战斗,到斯行插手,已经毫无悬念地结束。而在秋之港区,负责港区的洛风池却看得津津有味。在他看来,那帮找事的佛香殿的家伙,死了活该,自己就不用出手了,看那些小家伙干得多好啊?至于修补港口这回事……这算什么大事啊?反正又不用自己劳心劳力,甚至都不用交代下去。而且,那帮修为普遍不高的小家伙手里用的“法宝”,让他颇感兴味。灵炎枪太狠了。要是他的修为低上几层,估计碰上这玩意也讨不了好去。居然有人能够做出那么多炎龙符来打,短短几分钟,数千枚炎龙符消耗完了。这些炎龙符集中起来,该有多大的威力啊。 聂信他们到了秋之港区之后,立刻开始全力出手,三支灵炎枪喷吐出灿烂的火舌,一发发灵炎弹咬着那些身着黑衣的和尚们射去。 在洛风池的悄然授意下,那些纷纷到来的蓬莱弟子并没有出手救援,而是围拢在周围,提防戒备着。佛香殿对聂信他们出手在线,哪怕是有世仇,他们再搅合进去也是很没有风度的。要是再有不三不四的人想要趁火打劫,那他们蓬莱的面子就丢得干干净净了。入港登记毕竟不是自己门人在做,居然让佛香殿都上了蓬莱,这事情说出去,已经足够丢人了。 看到汤雪梵连续使用强力法诀、法宝,有些不支,聂信立刻急坠直下,朝着院落方向扑去。两道金刚符拍在了屋顶上,旋即他对汤雪梵使了个颜色,汤雪梵会意地一点头,不再用灵炎枪,而是专心使用降魔杵和慈音钵,在边上小心戒备着。 “聂大哥,接住了!”墨翔一声大喝,直接将转管炮从乾坤袋里拿出来扔了下来。 聂信抬头一看,都有些傻眼,急忙山看一步让转管炮整个落在地面上。他直接钻进了跑位,对着面前两个和尚按动了射击按钮…… 呼啦啦一声,和尚消失了……这事情就那么简单。当聂信一行人逐渐都到齐了之后,灵炎枪的火力压制占据了绝对上风。林同阳和他的手下从左面包抄,张翼轸和墨翔从右边包抄,逐渐将敌人朝着转管炮的火力正面逼。大青还在和那个老和尚酣战,虽然不占便宜,可要让大青吃亏却也是很难的。小玉则守护住了聂信的正面。其实,小玉并不喜欢进行防御。更别提在这热烘烘的地方蹲守了。滚滚热流将它的雪白的毛烘得蓬松开来,而它很不喜欢这种不利落的感觉。可没办法,谁让它是个有大局观的灵兽呢? 老和尚看情况不对,正想朝着港口方向退去,忽然,港口那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老和尚回头一看,他们来时搭乘的那艘看起来像是海洋探索船似地东西,已经被炸沉了。而一发发炮弹兀自连绵不绝地从春之港区那边飞射过来,准确地落在已经开始渐渐沉没的船体上。这应该是柳茹出手了,整个战斗没有她能出手的机会,没有她表忠心的时刻,那将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啊?而这一发发炮弹,击沉了对方的船只的同时,也断绝了对方逃跑的机会。没有船只,短时间飞行是没问题,可要靠着飞行突破外面层层迷雾,然后再飞上几千公里到达海岸?如果佛香殿的人身体都完好的情况下,到也不是不行,但现在他们是肯定做不到了。 老和尚的脸色变了。大青趁着这个机会刚想上去狠狠咬上一口结束战斗,却发现一股巨大的力量笼罩住了自己,让它的身形一阵凝滞。一个温和的声音响彻全岛:“把佛香殿的人留给我处置,可好?” 天闲老人说话了。大青倔强地一挣身体,而天闲老人也没有固执,放开了对大青的控制。大青朝着聂信看去,聂信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持续着朝着那些和尚们身上倾斜着灵炎弹。老和尚目呲欲裂,佛香殿的弟子本就不多,而这一次带上蓬莱,本来是想要借着这个人多眼杂的机会进行一些交易,让弟子们见见世面,谁想到一时贪心想要劫夺符咒打印机,却付出了如许代价。哪怕现在所有这些人都能活着回到佛香殿,这都是前所未有的大损失,更别说船只被毁,蓬莱弟子在周遭虎视眈眈,天闲老人也被惊动了,他们怎么可能再全身而退呢? 聂信将炮口一抬,直接冲着好和尚不断射击,呼啦啦地一道道焰流让老和尚左支右绌,只能奋起全部灵能护罩,硬是扛了过去。 周围的蓬莱弟子看着一惊,天闲老人已经发话了啊,聂信居然还不依不饶,这算是什么状况啊?辛咏更是惊惧莫名,想着聂信这么一发疯,可不要连累了自己啊。聂信可顾不上别人怎么想。他对这帮人恨死了,既然曾经是能和蓬莱叫板的门派,再怎么样总买得起打印机的吧?这直接出手劫夺,压根没有一点想要谈谈意思,这都是他妈的什么人啊?杀光了拉倒。而他们还威胁到了何蔓。 聂信此刻全部心神都在眼前的目标上,一枚枚灵炎弹几乎直接将老和尚打落了下来。可忽然,喀拉拉的焰流喷射声音中断了,只余下机械空转的声音…… “妈的。”聂信支起身子看了一眼,弹仓空了。这转管炮太耗费弹药了,500发的弹仓压根经不起多久射击。 聂信遗憾地从炮位里钻了出来,兀自气愤不已,他抬着头冲着山上一声大喊:“我运气不好,没弹药了。那就交给你了。” 周围一众蓬莱弟子,连带着林瑾、张翼轸、墨翔等人都一阵心惊肉跳。但天闲老人似乎毫不在意,温和的声音像是响在每个人的耳旁:“如此,多谢小友了。” 第124章 有趣 天闲老人自己没有计较。而是一副淡然,甚至是亲切的姿态来对待聂信一行,纵然那些徒子徒孙对聂信的态度再有不满,也只能咽下去再也不提起。辛咏松了口气,连忙上来帮着他们重新安顿。有了这一次佛香殿的袭击事件。聂信他们证明了他们有实力捍卫自己的发明创造,这样也比较有利于将生意进行下去,不过,暂时来说,大家都不会来烦扰他们。 洛风池知道天闲老人的那副和蔼的态度绝不是假装的。天闲老人这样的修行者,才不会为了这些晚辈的性格而生那个闲气,反而很是欣赏他们几个。不管是能力,还是性格。要说能力,能够将符咒打印机搞出来,就足够了,打印机的原理,那些个修士看一眼内部结构就知道了,根本不用多想些什么,可其中蕴含着的道理,真是基础中的基础:灵能是如何运转流动,符咒为何生效……几个灵息期的小家伙能够想明白这些事情,还能由此结合世俗界的科技。搞出了这东西,这还不叫能力?要说性格,聂信最后张狂地一梭子灵炎弹打到弹匣空了,隐隐让天闲老人想到自己当年的锐气。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不管有多少长辈、高人劝导,就是要坚持下去。在修行界,这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修行这个事情太大,太复杂了,尤其是当一个修行者在年龄和修为层级的狭缝中挣扎的时候,别人的建议劝告就尤其刺耳,哪怕明知其中的一些对自己不见得适用,仍然会去尝试,宝贵的时间就是这样浪费掉的。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浪费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动辄以年、十年来计算的。 洛风池让辛咏带着聂信一行,进入到位于讲道场和竞技场之间的一处院落。这个地方是洛风池置备下的,各方面的生活设施非常齐备,洛风池的修为,在六个师兄弟之间是最低的,但他安之若素,自顾自地每天早晚两课,将大把时间消耗在置备舒适周全的生活上。蓬莱能够有今天这样的体制,有浩荡丰美的建筑群,有丰富华美的园林数目,有自己的茶园、药圃、饲养场、鱼塘乃至于近海捕捞船队,多数都是拜他所赐。正是洛风池,让整个门派在每每几十年的强制闭关显得不那么难熬。也正是因为这样。整个蓬莱一脉,几乎没有人讨厌他,人人都和他很是相得。洛风池的这处院落,要说富丽堂皇,那是谈不上,但举凡吃穿住用,各方面的安排都经得起挑剔。洛风池知道他们一行里有病人需要照料,而这处院落,最合适他们了。 这个地方的安全相比于山脚下的海港那边,可就有保障多了。这里距离两处主要会场都只有一点距离,虽然安静,但还是在蓬莱弟子巡视的路径上。要是这里再出现什么问题,那蓬莱弟子都好去自杀了。 安排在这里还有个好处,那就是这处院落距离天闲老人的居所很近。在山顶上建造的那个通天殿,不过是给人看的,那地方实际上是个天文台外加图书馆。天闲老人就住在半山的一片林子后面,在那里精心侍弄着几亩田垄。出现了聂信他们这几个很有趣的人物,天闲老人都出来说过话了,要是回头不见见、聊聊,那就不太符合天闲老人那自然可喜的性格了。 “我都没想到洛师祖居然将这处院落拨给你们用。”辛咏协助着他们安顿下来,非常羡慕地说。 “这里不错。”聂信简单地评价着。他最喜欢这个院落的。莫过于后面的卧室,推开窗户就是一片漂亮的花园。日光透过一片片水晶透射进房间,不会过于强烈,却能让房间温暖舒适,洛风池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离开过蓬莱,但这处院落的设计却非常现代,这落地的大玻璃窗,实在是太极简主义了。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让何蔓修养的地方了,聂信想到。 “吃的喝的,院子里什么都有,厨房和仓库里都有详细的编目,师祖最喜欢折腾这些了。你们自己取用就是了。另外,饮水的话,厨房里引的泉水,后院里的那口井,还有前院的那根石槽里流的,是三种不同的泉水。你们自己看口味选吧……”辛咏将整个院子的各项注意事项告知他们,让聂信等人越来越惊讶。这真的是一个修行者的住所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已经不足以形容洛风池这家伙了,洛风池简直是不折不扣的修行界的小资鼻祖嘛。 放下了心思之后,他们就开始聊起之前的战斗情况。林同阳现在对灵炎枪的火力和弹药消耗有了全新的认识,准备建议在i穷奇军里还是自动灵炎枪和半自动灵炎枪搭配着使用,来平衡弹药的消耗。这一次要不是跟着聂信一行,有几乎无限的弹药供给,他们哪里敢那么放开了进行射击?要知道原先穷奇军的标准,不过是每人配发两百发灵炎弹而已。两百发……两分钟就打完了。虽然和聂信关系良好,从他们这里直接购买弹药不成问题,但从长远来说,穷奇军自己置备一台打印机,以及制作弹药的那条流水线很有必要。这笔经费。穷奇军自己就拿得出来。 汤雪梵不能说话,大家的夸赞让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这一次能够克尽全功,真是多亏了她的正确应对。很难想象汤雪梵以她现在的修为,对修士之间的作战有着如此的洞察力。 “佛香殿这一次来蓬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聊了一阵,林瑾忽然沉着声音说道。 佛香殿……玩味着这个很有些讽刺的名字,聂信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应该不是要和蓬莱全面开战吧?就来这么点人,这点实力,差得太远了。天闲老人和他的弟子还都没有露面,光是那些第三代第四代的弟子里,就有相当多修士级别的人物了。” 张翼轸笑着说:“每次仙友会,蓬莱弟子都会增加一批,那些还没有突破到修士的,基本上都是上一次仙友会的时候刚刚入门的。在蓬莱门下,两届仙友会差不多百多年的时间,要是还不能突破到修士的层级,那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墨翔也感叹地说:“是啊,蓬莱得天独厚,要什么都不缺。就是矿脉灵石,不能时时刻刻发掘而已。我们看得到那么多弟子,但还有更多人,现在应该在蓬莱附近的那些矿脉大量采集各种灵石吧。第三代弟子一个都没出现。多数是去干活了。只能凭着几十年开采一阵积累着,这大概也是蓬莱这边唯一的弱项了吧。闭关修炼真的有用啊,现在在世俗界生活,受到的各种干扰,修炼方面很难再提高速度了。” 张翼轸哂笑道:“知足吧。我们几个的修行,算慢吗?” 聊了一阵之后,辛咏来了,看他们都安顿好了,辛咏笑着说:“正好,太师祖想见见你们。现在方便跟我过去一下吗?” 天闲老人想见他们?聂信和张翼轸互相看了看。 聂信说道:“荣幸之至。” 天闲老人正在修剪一丛矮树。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矍铄的乡村老人,衣着朴素、生活简单。似乎一点修行者的气息都没有。如果不是辛咏引着他们过来,估计看到了天闲老人也只以为是蓬莱这边的仆役之类吧。 “你们等我一下。”天闲老人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是不满,和矮树丛较了很是一会劲,随后才走向了一边的小木屋。聂信、张翼轸、墨翔和汤雪梵连忙向老人致礼。 “不用那么客气,坐。”天闲老人笑着说。“你们这次来蓬莱,是为了什么?不会是专门为了来卖那个能做符咒的玩意吧?” 聂信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为了北海寒玉枕和引魂散而来。” “哦?”天闲老人很感兴趣地说:“看起来,你们很自信啊。讲道让你们先拔头筹,这风头谁都抢不去了。竞技场里,你们就那么有信心?虽然都是一组组人搭伙,可毕竟是一个对一个……你们一行里,也就是那个女娃子是修士,你们几个,还真不够看。” 大家没有出声,天闲老人这番话说得实在,他们本来就是抱着一路拼杀到底的决心的,要说把握,他们真的很难说有多大的把握。灵炎枪只有在形成规模之后才是无敌的杀伤火力,在单对单的作战中,发挥的作用着实有限。林瑾的灵能护罩就能基本阻绝灵炎弹的攻击,回头会参加竞技场竞赛的修行者里,至少修为方面不比林瑾差的,就有不少了,灵能护罩的功法虽然稀罕,但这些人手里掌握着点稀罕的东西才正常。 天闲老人轻松地看着他们,当他的眼神落在汤雪梵身上,却是一亮:“有趣,太有趣了。”老人笑着说:“要是这小女娃子全力发挥,什么都不管了,那倒是有点难说。不过,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为了北海寒玉枕?不值得。” 大家奇怪地看着汤雪梵,而汤雪梵一怔,随即脸上就泛出红晕。被这么盯着看,可实在不是什么太愉快的事情啊。 第125章 魂魄研究 看大家这样的反应。天闲老人嘿然一笑,说:“是我唐突了,看起来大家还不知道啊。那就留个悬念好了。” 汤雪梵松了口气,而天闲老人则接着说道:“北海寒玉枕和引魂散,就给你们好了。”在一旁作陪的辛咏都大吃一惊,这两样东西说好了是最终的大赏格,现在就直接许给了聂信他们,这算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这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给谁。”天闲老人看了辛咏一眼,对于徒子徒孙们的想法,他了然于心。“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这消息我可没跟几个人说过啊?” 天闲老人狡狯地一笑,说:“你别觉得轻松。这两样宝贝,应该是能治好你那位病人的问题,以镇定心神来说,让她再能有所进益也说不定。可是,你真的会用吗?寒玉枕不说,引魂散可是有很大毒性的,施治过程顺利,自然是没事,要是不顺利。病人铁定完蛋大吉。哪怕有着寒玉枕,最好的状况也不过是维持现在的状态。但有了引魂散的残余毒性,可就没办法保证能有多久的机会等着第二次施治了。顺便一说,引魂散可是没有第二份了。” 聂信大惊,连忙深深一躬身,说:“还请前辈援手。” 天闲老人呵呵笑着说:“能帮的话我就直接出手了,和你废话什么。用引魂散对我来说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可不行啊,引魂散引魂散,这引可是个过程,没有病人对施治者的绝对信任,铁定是要失败的。你觉得躺着的那小女娃子认识我?” 聂信沉默着,过了一会才说道:“那请前辈指点,要怎么样才能救回何蔓呢?” 天闲老人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说:“我要是说,要你在蓬莱随我闭关这一期呢?等下次仙友会的时候才让你出去,如何?” 站在一旁的辛咏心中一动。天闲老人提出的可不是个坏条件,留在蓬莱,意味着聂信也将成为蓬莱一脉,而且,如果是天闲老人这样开口,就算不是作为天闲老人的亲传弟子,最多也就是让自己的某个徒弟代自己收下聂信。聂信可就一下子成为自己的师叔了。对聂信来说,虽然要和他的女人分别多年,会平添许多变化,但单纯说对一个修行者来说,却不算是坏事。蓬莱一脉的修行水准,可一直是非常高的。以聂信现在的修为水准,在蓬莱里关一阵,回头肯定是修士了。 聂信心中绝没有如辛咏想的那么多,他脑海里浮现的还是何蔓的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如果能够就会何蔓,前辈有任何要求,无不应允。” 天闲老人嗯了一声,却没有再接着这个话说下去。他看了一眼在边上侍立着的辛咏,叹道:“你答应得那么爽快,到显得我小气了。这条件不算数,老头子我出手帮你一次就是了。明天我到那边去,关键还得你自己下手去救治。你留下,其他人先走吧,总得教你怎么用吧。” 天闲老人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辛咏和太师祖说了几句这几天的安排,立刻就带着张翼轸、墨翔和汤雪梵退开了。反正明天天闲老人要去那处院落,还有的是聊的机会。聂信认认真真地等候天闲老人的吩咐,可天闲老人让他坐在了小院子里那张石桌边上。还亲手为他倒了杯茶,放在面前,这才施施然坐下,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魂么?” 聂信想了一下。说:“何蔓变成现在这样之后,我找过一些书本秘籍看过,但未得其法。魂到底是什么,没有说得明白的,但我手里有罂金铃,这是能够震荡魂灵的法宝。我曾经用罂金铃,拿自己做过一些试验。” 天闲老人吃惊地问:“你拿自己做实验?你发疯啦?你知不知道一旦魂灵受损,几乎没有救治的方法。” 聂信笑得从容:“知道,但灵魂本身是稳定的,不管是身体和魂灵,应该也都有自我修复的机制。我用极小的灵能激发罂金铃,只不过是为了探寻魂到底是什么,或者,至少了解魂到底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样可以影响魂。在极小的威力下,用罂金铃引发魂体震荡,然后我就可以靠着细微的灵能来感知了。” 天闲老人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看来你对这个女子用情至深啊。” “是,也不是。”聂信坦然地说:“何蔓的确是我钟情的女子,受伤的过程和我有关,我有一定要做些什么的理由,有一定要最终做到的决心,但我也有自己的方法。试验归试验,要说冒险,却并不见得。至少我在前前后后几次试验中,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受伤的危险。这方面我非常小心。” 天闲老人点头说道:“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发现?” “是。……罂金铃是一种法宝,就产生的效果来说,有两种。其一是灵能波纹的震荡。我反复测试过,这层效果对身体,对灵能有效,但对于魂本身并不产生任何效果。其二,则是声音。声音究其本质,是一种波,一种震荡的形式。既然这种波能够影响到魂,那么这种效果和魂本身是能够产生相互作用的。魂到底有没有体积和重量,这还没有实证的数据,但我当时就大胆推测,罂金铃,以及类似法宝能够影响到魂体,就是因为魂体同样是波,是一种以人体为震荡介质的波。这种波从身体本身吸收能量,并且通过震荡的方式,影响周围。魂体的修炼也是通过不断强大的魂体,能够改变周围的震荡,从而才有影响他人情绪、意志等等的效果。而魂体这种波的发散,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气场。”聂信慢慢地说,这里面既有修行界的知识,也有世俗界的科学常识,他将两者集合起来的方式又比较奇怪。 “罂金铃能够影响到魂体,那我就推测。这是因为它产生的声音波纹,和魂体的频率相近,从而产生了波的干涉。这开始只是个猜想。”聂信说道:“我用仪器仔细甄别了罂金铃的声波,发现那是一丛非常复杂的波的组合。我用其他仪器合成了类似的波段组合,经过各种功率的放大缩小实验,发现的确是能够对魂体产生一定的影响。这也就是说,我的猜想可能是对的。” 天闲老人问道:“你还有其他法宝?” 聂信摇了摇头,说:“汤雪梵有慈音钵,我借来用过,测试过,发出的波丛的频率组合完全不同。从原理上来说。慈音钵和罂金铃差不多,但慈音钵更强大一些。古籍上说,魂:指能离开人体而存在的精神;魄:指依附形体而显现的精神。其实我并没有弄明白,到底何蔓的问题是哪方面出了问题。但如果古籍上说的内容的确如此,应该是依附形体的部分出了问题。我觉得,可能,魂魄之说,指的三魂七魄,都是一个个特定的波丛组合。当这些组合能够和身体和谐震荡的时候,那人就能够非常健康地保持神志,如果这些魂魄出了问题,那人的精神、意志就除了问题。魂是阳气,构成人的思维才智。魄是粗粝重浊的阴气,构成人的感觉形体。魂魄协调则人体健康。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但进一步的研究,我还没有时间做。” 天闲老人有点纳闷,和聂信这样的对答,并不在他的计划内。聂信对魂魄的认识,和他对魂魄的认识,似乎是两个方向。聂信关注的是魂魄是什么,而他关注的是怎么去影响魂魄,虽然两者殊途同归,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到能够互相参证的地步。 “你是怎么影响魂魄的?你能不用法宝就做到?”天闲老人仔细一想,忽然发现了这个言重的问题。 “是啊,世俗界现在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产生特定频率的波就可以了。只要能有足够多的仪器,我还可以进一步尝试。”聂信点头道。 世俗界?天闲老人更加吃惊了,他上一次踏足神州大地,那里还在钻研怎么提高钢产量,解决士兵和将官的武器、甲胄之类的问题。仿佛忽然之间,世俗界居然能够有足以影响魂魄的玩意了?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天闲老人来了兴趣,说道:“你说的这些,什么波啊,频率啊的,我都没怎么听过。你倒是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信愣住了,他来蓬莱,难道是来给天闲老人上科普课程来了?他硬着头皮说:“前辈。这从何说起啊?怎么说呢,世俗界对人的研究多种多样,我参考了其中许许多多的内容,又参考了很多修行界的说法……这要说到什么时候去啊?” 天闲老人哦了一声,但兴味不减,他说:“没关系,来,到房间里来。那里坐着舒服点,我们慢慢聊嘛,什么时候聊完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引魂散的用法。你对魂魄的研究很有点意思,我要听得足够明白,才能知道对你来说,怎么样才是救治你那位红颜知己最理想最安全的方法。” 牵涉到了何蔓,又是天闲老人这么说了,聂信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此,前辈,那我就僭越了。”能够被天闲老人邀请进入他的草庐,这是什么样的待遇,他也想像得到的。 第126章 施治 聂信斟酌着将世俗界的科学和科学史用比较简明的方式告诉天闲老人。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现代社会的科技发展越来越纷繁芜杂,学科的分支越来越细牵涉到的各类理论数以万计。聂信最熟悉的是自己原来从事研究的理论物理,从数学和物理的发展开始,到后来的量子理论、物质波理论、光的波粒二象性理论等等,这些个理论看似和修行没有关系,但自己琢磨下去,却发现哪怕在修行界,很多东西归根到底还是和这些基本的物性紧密结合在一起的。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哪怕面对的是天闲老人这样的一方豪雄,聂信没有一点心虚、畏惧的意思,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就像是一名教授在给学生开讲座似的。 天闲老人的领悟力不同凡响,虽然诸多理论让他一下子也不可能全部接收、听懂,但大致的意思是明白了。其实,那么多年下来,世俗界的科学发展已经逐渐逼近了修行界的边界,一些理论和实践方法,其实已经应用在了修行界。各大家族、门派,现在在管理低级弟子、学徒、帮众,在打理世俗界的产业方面无不遵循着世俗界的管理学、经济学、人力资源方面的诸多法则,大部分社会科学和管理方法。至少是能够作用于人的范畴,基本上都能在修行界找到一席之地。有一些物料和加工方法,则开始影响到修行界最基础的生产模式了。 墨家堡就是一个典型。他们量产的飞剑和基础法宝,现在都是流水线制度,除了核心部分无可取代必须使用修行界的珍稀材料,一些外围部件都渐渐过渡到使用世俗界的材料中可以接受的部分了。比如墨家堡出产的最基础的“铜星”飞剑,剑鞘是钛合金的,上面打防滑贴片都是碳纤维和,而剑柄为了能够兼顾强度和透气性、防止手汗等要求,采用了碳纳米管材料,包裹着作为飞剑核心材料的朔风铜。墨家堡的制造工厂,看起来和现代化的生产车间没什么区别,能自动化的全面自动化了,修行界在节省使用修行者方面,绝对是不遗余力的。“铜星”飞剑在威力、灵能亲和度方面,远比不上聂信手里的轻侯剑,可从人机工学、握持舒适度方面来考量,则好太多,聂信都问墨翔要了几支,作为练习之用。 修行界因为世俗界而变化,这在天闲老人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修行界一直都是很超然的,也一直都把握着最先进和强大的玩意,但现在,世俗界的那些个科学、技术,乃至于管理、社会、心理种种方面的研究,让修行界也不得不俯下身子去研究、学习了。 天闲老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有东西能够开阔思路,互相参证,对于修行大道有莫大的好处。就比如现在的聂信,看着他不过是灵息期的修为,距离突破到灵息中期,估摸着还有至少三五年功夫,可他对魂魄的研究和理解,已经到了能够和他平等探讨、取长补短的地步了。在了解了聂信所说的波丛、频率、波的信息载波等等原理之后,天闲老人也唯有说一个“服”字。 “按照你的说法,引魂散应该……”天闲老人斟酌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想明白表述方式。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熟悉的方式来说话。“引魂散的作用,是两个,首先是安定身体和魂魄,使其镇定如一,同时也不会因为外界魂魄的进入而惊扰。然后,施治者就可以牵引魂魄,使其各归其位。要说镇定魂魄,让魂魄不能移动这方面,寒玉枕就是干这个的,但引魂散却更进一步。其中有几样药品,可以同时起到激发魂魄、滋养魂魄的作用,而外界进入之后,要和魂魄相谐,引导魂魄归位也容易了许多。” 聂信想了先,表示自己明白了。但其中的原理仍然让他有些挠头,天闲老人都觉得,他的理论应该是成立的。三魂七魄,就是一共十个波丛,有不同的频率组合,并且组织纠结在一起,成为人体的一部分,共同构成了人的精神世界。魂魄不可能记录太多的内容,那些载波信息都是非常简单的,各个魂魄也因其简单,而变成了功能单一,能够被影响和攻击的部分。魂魄只能记录最简单的情绪、亲和力等等信息,无法判断善恶是非,所以,魂魄出现问题,必须要与伤者有足够的信任度的人才能施治,因为魂魄只能判断对方的魂魄是否与自身魂魄足够亲和,这是绝对没有谎言和欺骗的世界。两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哪怕表面相处得再怎么和谐,碰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抓瞎。但是,聂信一下子卡住了,如果这样的理论成立,那么药物滋养灵魂又是从何说起呢? 聂信转眼想到了诸如精神类药品之类的东西,人体是神秘的,现在不管是世俗界还是修行界。对于人体本身的研究还都处于初级阶段。精神类药品直接作用于某些腺体,产生种种幻觉和其他作用,那么,以修行界的那些珍稀灵药,作用于某些现在还不为人所知的地方,从而产生特定的精神效果,诸如某腺体发生的波加强了魂魄之类,倒也不是不好理解了。 天闲老人只不过说了自己的理解,聂信立刻就能够以相应的理论套上去,将两者之间的联系建立起来,这种领悟力让天闲老人尤其赞赏。到了后来,基本上两人都是在针对魂魄,以及用引魂散救治何蔓的过程在平等交谈议论了。 沉浸在研究探讨中的两人都大有裨益,不觉时光飞逝,不知不觉之间一老一少这两人聊了足足有两天多。蓬莱弟子们被惊动了,当得知聂信居然能和天闲老人探讨些什么的时候,连带着招待张翼轸、墨翔他们一行人都越发周到了起来。天闲老人在他们看来,是神一般的人物,能够在某方面和天闲老人探讨,那聂信该有如何深湛的修行理解啊。就算他现在不过是灵息期的普普通通一个修行者,可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天闲老人兑现当初的承诺,来到了小院子,为聂信护法。而聂信。在经过了整整两天的探讨研究之后,对魂魄和引魂散等相关的玩意,有了相当的把握,这才敢下决心施治。魂魄的伤病救治,最是凶险不过,在救治的过程中哪怕稍微有些外界惊扰,说不定都要功亏一篑。但天闲老人到了小院之后,立刻放出了庞大丰沛的气息,将周围方圆数公里都笼罩其中,一草一木的颤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在天闲老人的气息范围之外,蓬莱弟子自动自觉地组织了警戒。整个蓬莱。在这一天里,气氛为之一沉。 张翼轸、墨翔和林瑾等人都在小院一处房间里休息,等待救治的结果,何蔓的房间里只留下了聂信与准备打下手的汤雪梵。墨翔他们也没闲着,那间书房里可是有大量的珍稀书册,洛风池和天闲老人都慷慨地允许他们自行翻阅抄录,这可是必须得分秒必争的好机会。有些功法、图录,可能全天下也只有蓬莱才有。 汤雪梵将何蔓摆在了房间正中,最后一次调整了床褥,枕头的位置,随即退到了一边。何蔓后脑下面垫着的,已经是寒玉枕了。寒玉枕是由一整块北海寒玉玉髓切削成枕形,能够有那么大一块玉髓,那块寒玉的体积是百倍于现在看到的这点大小。如果这样一块质地纯净均一的白色玉石出现在世俗界,不知道会引来怎么样的疯狂,可在修行界,那些裁切下来的东西不过是普通的灵石,余下的这点玉髓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聂信来到了何蔓身旁,将手指搭在了何蔓的额头上,一丝细微的灵力悄然进入何蔓的身体。长时间的卧床,虽然不断有营养液等等东西给她补充营养,但何蔓的身体现在还是十分虚弱,肌肉和神经、血管等都有明显的萎缩症状。会好的,等何蔓回复了神志,一切都会好的。聂信这样想着。 要是让其他修士来施治,药物当然是直接灌进嘴里拉倒了,但聂信可没有这么唐突。引魂散是银色粉末状的玩意,颗粒超级细腻的,这么直接灌下去,直接呛进气管了怎么办?他问明了天闲老人,这玩意是溶于水的,不影响效力之后就准备了调制药汁的全部器械,保证引魂散的粉末和空气接触的时间缩短到只有仅仅四秒,从匣子里取出,放进特制的搅拌机,直接就灌装进了一个玉瓶。然后,聂信才用一根玉签。轻轻撬开何蔓的齿关……他坐在床沿上,将何蔓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身体,一手稳住玉签,一手呼应着何蔓的呼吸节奏,将药汁一点点地沿着玉签顺如何蔓的咽喉,让她不会呛到一点点。这温柔的手法,让在一旁看着的汤雪梵都有些感动了。 引魂散发挥效力的速度比起聂信预料的要快得多。何蔓的身体很快就散发出了温润的玉一般质地的光泽,聂信连忙将何蔓的头放回到寒玉枕上,盘膝坐在边上,一手抵着何蔓的额头,将自己全部的灵能化为无数丛细若无物的灵力线,进入到何蔓的体内…… 第127章 苏醒 引魂散滋养魂魄的功效比预料中强了很多……聂信这么以为。但他却忘记了。以前那些个大修士们对病人施治的时候,都是怎样一个粗糙的用法,呛掉个三五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哪里有他这次这样,几乎是不折不扣地完全吸收下去。 何蔓体内原先被震得离散的魂魄,仿佛一个个活泼温和,却又充满了好奇心的光团,看到聂信的灵能进入身体,先是躲了一下,当这些魂魄察觉到这股灵能是如此亲切、熟悉和温暖,就一点都不拒绝灵能的接触了,像是一个个可爱的大毛球,让那些灵力丝缠绕着它们,牵引着他们。 何蔓的魂魄没有排斥自己的灵能,而是全然地接收了灵能的牵引,最多也就像是一个个好奇又喜欢玩闹的小生灵一样,拉着灵力丝东跑西颠,不断拉断一根根细微的灵力丝……但总的来说,这些魂魄还是很听话很顺服地,还是一个个被拉到的原来的位置。引魂散……原来是这个作用啊。经过这番折腾,聂信算是对这种很神奇的药物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归根到底,这还真的是一种作用于魂魄的精神药物,其本质作用,就是让魂魄能够和灵能共振,能够呼应灵能的操控,做出反应来,而不是原先那样最纯粹的魂魄的静默状态。能够对灵能做出反应,施治者才能有处理的空间,各个施治者的手法不同,有的是习惯直接用强大的灵能推动灵能到原来的位置,有的习惯于用更暴力更直接,却更简单有效的冲击手法,像聂信这样小心翼翼,无比细致的手法,虽然不能说是前所未见,但肯定不是修行者乐于使用的手法。用灵力线牵引魂魄,首先这肯定需要对灵能无比细致准确的操控能力,还需要耗费几倍的灵能,精力体力上的消耗就不必提了……而聂信还不过是灵息初期的修行者而已,经过这么一次施治,他至少得用两三天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但聂信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仍然倾注着全副心神,牵引着何蔓的魂魄各按原位。最困难的部分来了,聂信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灵能,瞬间释放出大量灵能,让何蔓整个肌体和气海都是剧烈地一振。然后,魂魄牢牢固定在了原来的位置上。附着在身体、经络上,重新起到了精神中枢的作用。当初何蔓被震散了魂魄的时候,浑身上下的灵能也都被打散了,没有魂魄有意识地牵引控制,灵能在身体的经络里一圈圈循环着,游荡着。忽然之间,全身上下所有的离散的灵能都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朝着身体的主要经络涌去,重新按照修行功法的最精准的路线重新开始运转。一股强烈的灵能从气海中被引导了出来,和身体、魂魄融为一体,淌遍了何蔓全身,身体、肌肉和血管,所有那些在卧床的那段日子里萎缩了起来的部分,都像是得到了充分的滋养,一点点地恢复了活力…… 到了这时候,聂信才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灵能。他站了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下来。已经成功了,心中的兴奋让他都忘记了刚才已经将灵能透支到了何等地步。要不是咬牙坚持着,他刚才可是随时可能功亏一篑的,也辛亏他一开始就将困难估计得十分充足。早就服下了行气散,还让一旁的汤雪梵随时注意着自己,要是万一坚持不到底,随时准备用乙木清灵符给自己少量补充灵能。 精神和意志都开始模糊了,聂信退后了几部,看着何蔓的眼睑下,眼球在快速转动着,似乎在做着什么甜美的梦,唇角浮现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聂信冲着汤雪梵微微颔首,随后直接退到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合上了眼睛,不一会就陷入了沉重的睡眠中……太累了他,而现在,当自己最近这一阶段要做到的最重要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何蔓醒来,是在两天之后。她的确做了一个很好的梦。等她醒来的时候,面对着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然后她艰难地动了一下身体,还是酥软无力着呢,身上盖着的被子材质真是奇怪,显然不是杜邦的面料的。脑袋底下的枕头则让她稍微有点不爽,太硬了,还冰凉冰凉的,可那强烈的灵能波动,让她着实一惊。她勉强支起身子,看了看枕头,以她的眼力,当然知道那是不折不扣的宝物。但周围的环境却让她摸不着头脑。整个房舍居然都是用珍稀木料制成,房间里的摆设、窗外花园里的花朵树木。房间里的淡淡熏香,乃至于屋檐下正在修缮巢穴的小鸟,无一不是修行界极为稀有的玩意……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喵呜一声,小玉发现何蔓醒了过来,一下子跳到了她身上,轻轻地蹭着她的身体。何蔓摸了摸小玉,看着小玉那灵动的眼神里的开心劲,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汤雪梵走了进来,看到何蔓醒来,她脸上一绽放出温暖的微笑。 “这是……哪里?你是谁?”何蔓问道。 汤雪梵和煦地微笑着,用手指在空中写道:蓬莱。 看着何蔓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汤雪梵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这里,摇了摇头。她在边上的水盆里绞了一把毛巾,递给了何蔓,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擦了把脸,何蔓觉得神清气爽了很多,她四处张望着。然后,她坐到了床沿。想要站起来,但身体一阵无力,又摔倒了下来,好在不过是一屁股坐在床上,倒也不碍着什么。 张翼轸、墨翔带着汤雪梵一起推开门走了进来。墨翔开心地说:“何大小姐你终于醒了啊。” “墨翔?张翼轸?”何蔓一愣。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啊?” “蓬莱,仙友会……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张翼轸微微摇了摇头,以最简单的方式解释道。 “仙友会!”何蔓随即问道:“聂信呢?”她依稀感觉到,之前应该是聂信的那股灵能,如此深切地进入了自己身体,将自己从深渊中拽了出来,可现在,为什么聂信却不在? “他还在睡呢?透支太厉害了。”墨翔摇了摇头。 “我要去看看。”何蔓说道,她有一次尝试要站起来。汤雪梵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扶住了她。 张翼轸笑着说:“不用着急。你先休息一下再说。他没事的。现在他可是蓬莱的贵宾呢。” 张翼轸、墨翔和汤雪梵拉着椅子坐下,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告诉了何蔓。听着聂信为了自己居然前后做了那么多准备,以身犯险,居然将脑子动到了仙友会的最高赏格上,她心里都是满溢着的感动。他们这段时间里的生活,不可谓不精彩,也让何蔓乍舌不易。一段时间不见,聂信居然成了蓬莱一脉至高无上的存在天闲老人的座上宾,而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居然是洛风池的地头,这些事情说出去真是不可思议。 “也亏得天闲老人将寒玉枕和引魂散直接就给了聂信,让他对你进行救治,不然,真上了竞技场,这事情还真是难说呢。”墨翔有些后怕地说。这一次的仙友会,虽然组织上比以前规整了许多,但发生的各种事情却远远超过大家的预料。竞技场开启之日,下场比试的至少都是修士,尤其是一些个在华夏修行界的地头绝对不敢露面的家伙,在蓬莱这里却肆无忌惮,第一天的对阵中就有两个修士命丧当场,以至于后来不得不改了竞技场的规矩。即使如此,之后那几天里也还是发生了重大死伤。参加竞技场的家伙们的互相拼杀十分凶悍,参与者不少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修士,甚至有不少当年威震华夏修行界的家伙露面,可谓盛况空前。如果他们参加了竞技场,很有可能随便撞见谁都得倒霉,那些参加的修士真是太厉害了。哪怕他们掌握着灵炎强,也不见得能应付过去。灵炎枪的优点弱点,都太明白了。 何蔓后怕地点点头,但她对于聂信能够赢得天闲老人的好感似乎并不觉得奇怪。聂信在理论方面的研究真的是超级强的,有许多事情,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他就做不到。 “一觉醒来,倒是发现大家都是灵息期了,这感觉真不错。”何蔓笑着说:“也不知道我的修为损了多少。” 张翼轸侧着头说:“按说,用了引魂散。等你将引魂散的毒素排除之后,修为应该会有比较大的长进才是。这是天闲老人说的,他老前辈的身份,总不会对我们几个小辈胡说吧。” 何蔓开心地点点头,她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了那么点力量,再次尝试要站起来。汤雪梵扶了她一把,何蔓终于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何蔓觉得仿佛世界的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走,我要去看看聂信。”何蔓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和柔情,坚定地说。 汤雪梵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128章 蓬莱要塞 竞技场里的战斗如火如荼,大部分参与其中的人并没有太将最终的悬赏放在心上,或许也知道,要能够将这样的东西拿到手,在任何时间地点都不会轻松的,在高手如云的仙友会上,谁都不敢说能有万全把握。各门各派参与竞技场还是为了积累经验,这种有着严格规程,不会受到严重伤害的高质量比拼的机会太少了。而那些个散修,与其说是冲着那些诱人的奖励,不如说是为了能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修行界的资源越来越少,这是不争的事实,大量能够稳定供应的资源,现在都掌握在那些门派、家族或者是其他形式的组织手里。蓬莱的确是以天闲老人为首,但要是没有他的那些徒弟、徒孙,蓬莱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掌握着一方秘境,地位稳固,还有这诸多可以利用的资源。修行,已经越来越不是一个个人行为了,那些个散修在层级还比较低的时候,或许能够靠着个人收集、交易,攒齐修行所需,但当修为达到一定层级之后,需要的材料、丹药等越来越稀有,自己的修行、历练需要越来越多的时间,也就越发缺乏时间去搜集那些东西。 那些低阶的材料、灵石可以借助低阶修行者和世俗界里的普通人开发采集,那些中高阶的材料,可以让朋友、弟子、师兄弟一起留意着。有些特定时间才能进入,有比较大竞争的材料,好歹也有人可以一起去努力争取。比如有些灵兽的血肉、筋腱之类的玩意,单枪匹马想要搞定,那可就太难了。 散修哪怕不想被那些个门派收编,真的实力足够的话,混个客卿、长老、供奉,从那些门派、家族组织中获取资源,或者至少在寻找资源上得到些帮助,就简单得多了。仙友会的竞技场,也由此成为散修们非常热衷的地方。 何蔓醒来之后,张翼轸、墨翔和汤雪梵在辛咏的邀请下一起去竞技场观看比赛,倒是何蔓可以留下来照顾聂信了。聂信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也就是灵力耗损过度有些脱力。天闲老人对聂信颇为看重,有他亲自诊断说了没事,而且还给聂信灌下了蓬莱著名的秘药:五心丹。也就是看聂信什么时候休息够了自己醒来了。 辛咏对张翼轸和墨翔两人尤为客气,部分也是因为太师祖给了他一个很匪夷所思的任务,让他和墨翔去洽谈一笔非常大的军火采购案。蓬莱需要一下子采购四台符咒打印机,总计两万包标准符咒打印纸以及相应数量的标准油墨。同时还要采购两条灵炎弹和其他弹种的装配线。各个类型的灵炎枪总计四百支,符咒转管炮三十台……同时,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原则,辛咏还提出,是不是给蓬莱装备一整套计算机网络系统,方便大家生活起居。考虑到蓬莱可能将维持长年开放,最好能够顺便解决了和外界的各种通信问题。 在和人打交道上,辛咏是很有一套的,可在这样的大宗采购的谈判方面还是有点稚拙。但这种谈判,说到底也不用什么技巧,墨翔在听到这个采购清单的时候都傻了。这些东西加起来,恐怕是两千万都打不住,直奔着三千万灵石的总价值去了。辛咏很羞涩地表示,蓬莱方面可能没办法一次性全部以灵石付清这笔款项。如果双方达成协议,恐怕得分三次支付。其中一千万完全以修行界可以当货币流通的低阶灵石支付,一千万以各种材料、丹药、药材等等来支付,随行就市。超过2000万的部分,双方再议定如何支付。 做生意都如此实诚,让墨翔想要下刀都不好意思了。现在的修行界,大家在买了东西,在支付上的花样多得是。低阶灵石虽然一直维持着比较平稳的和人民币的兑换比率,但偶尔“汇率”还是会有波动的。利用汇率差的,在海外组织低阶灵石更廉价的供货渠道的,靠着一些货品的产期和非产期的价值波动做文章的,比比皆是。墨家堡好久没有接到那么实诚的单子了,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说好怎么支付立刻就给……这种事情,现在真不多了。不过,墨翔并没有贸然答应下来。他总的来说还是赞同和蓬莱进行这笔庞大的交易的,这样一来,哪怕在制造方面有很大一笔利润让墨家堡的工坊拿去,但这也不过是左手到右手,都是自己人,不用算得那么清楚。关键问题是,怎么交付……墨翔大致盘算了一下,光是那些灵炎枪、转管炮,在应付了穷奇军的订单之后,至少要八个月才能生产完毕。但蓬莱真的能再继续开放八个月吗? 辛咏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也纳闷过这个问题,但这是天闲老人亲自吩咐下来的事情啊。哪怕拼死他都得去完成,别说不过是花点时间和口舌而已。天闲老人说,这一次一定能解决蓬莱秘境的开放问题,他自然是无比信任天闲老人的说法的。 “太师祖正是因为有把握,这才让我来找你们谈这事情嘛。”辛咏很有把握地说。“两千多万灵石,是为了让蓬莱上下能够为最坏的结果做好准备。既然太师祖将这事情托付于我,我自然要尽力完成。假若是因为我们这边没有能破解掉蓬莱秘境的秘密,以至于你们无法交付货品,那最多也就是在你们那边寄放一阵罢了。太师祖下定了决心要解决此事,难道真的会拖延很久么?” 墨翔笑了笑,说:“这事情,等聂信醒来一起详细聊好了。我个人是赞同此事的,但我们三人,以聂信为首,不管是打印机还是灵炎枪,归根到底还是由聂信的创想逐步衍生的。另外,把这些东西造出来给你们,和能够让这些东西发挥最大的作用,可是两回事。” 辛咏皱着眉头问道:“哦?这是如何说法?” 墨翔说道:“蓬莱要能够成为一座要塞,可不仅仅是将这些东西堆在一起。就我个人来说,我很乐于参与将蓬莱变成一座要塞的工作,来设计、督造这座要塞,安装最好的武器,保证在最危险的时刻,还能够给蓬莱提供充足的保护。这些转管炮安装在那里,如何形成火力网,最大限度地发挥集中火力的优势,却又能避免互相干扰,避免位置太过集中而被敌方强力修士一扫而空,这可是很有讲究的。” 辛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也是,这是你们造出来的法宝,自然没有人能比你们更熟悉了。我回头就向太师祖汇报此事。” 墨翔兴冲冲地向辛咏描述着蓬莱能够变成怎么样的一座牢不可破的要塞的时候,张翼轸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听着。场中正在进行的那场比赛,对垒双方都是擅长防御和幻术、阵法的家伙,节奏尤其缓慢,张翼轸也看得索然无味。但再怎么样,也比听着墨翔将要将一个好端端的修行胜地变成一座要塞来得强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聂信平淡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张翼轸惊喜地转过头,看到何蔓满脸都是温柔的笑容,陪伴在聂信的身边,拉着聂信的手一同朝着他们走来。 “你醒了啊?没事了把?”张翼轸问道。 “没事了。”聂信长舒了一口气,说:“终于一切都好了。虽然错过了竞技场的比试,不过……至少结果看起来还不坏。” “哈哈,聂大哥,你没事了就好。正好我们在和辛兄聊着蓬莱准备采购大批灵炎枪、转管炮的事情呢。” 聂信的眉头皱了起来,连忙问道:“辛兄,难道……难道天闲老人准备直接破坏掉空间法阵吗?” 辛咏摇了摇头,说:“但凡只要有一点机会,太师祖都不会做这样的决定。蓬莱秘境不同于其他地方,运转起蓬莱的,可不是空间法阵……太师祖已经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在破解蓬莱秘境的空间规律上,但太师祖修为已经到了金丹期的巅峰,要不是太师祖自己强加克制,一定要等到这一届仙友会召开,恐怕早就已经羽化飞升了。可就是因为要让秘境能够开启,他才想要召集精通阵法的各路高手,一起钻研。这一次蓬莱秘境开启,按照原先的预计,应该还有四个多月吧。如果这四个多月里能够解决问题,那是最好,太师祖甚至想过让我们蓬莱一门离开这里,另寻地点开山立宗。蓬莱虽然让我们蓬莱有了今天的地位,却也禁锢住了大家的发展。这里可以是一个两个人闭关修行的地方,却不应该是将大家拘束于天地一隅固步自封的地方。太师祖原话如此。” 聂信一惊,随即说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在下自当效力。不管是打印机、转管炮还是其他所需,我们都将在最短时间里置备好。如果可以,我想让墨翔、张翼轸他们几个即刻启程,将一应所需立刻运到蓬莱。如果天闲老人准备让蓬莱大白于天下,在那一刻就应该做好完全准备。” 聂信的决定下得很快,他这么一说,墨翔立刻醒悟了过来。聂信并不是在和蓬莱谈生意,而是在和蓬莱说交情,蓬莱一脉以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 ,肯定不会让朋友吃亏,但朋友的立场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的立场,自然是不同的。 辛咏听聂信这么说,微微躬身道:“如此,我立刻就去向太师祖禀告。你们且稍坐。” 第129章 空间阵法之源 辛咏一离开,墨翔就凑上来小声问道:“喂喂。你这是怎么想的?” 何蔓脸上显出一抹忧色,问道:“你是担心……蓬莱会因为破解秘境空间的事情,遭遇什么危险?可天闲老人还在啊……” 聂信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我和天闲老人聊了很久,提到过蓬莱这边召集精研阵法的人的事情。” 蓬莱这边的秘境,可不是空间阵法之类的东西构成的,这一点和遍布华夏各地的各个秘境都有些不同。而这引起了聂信极大的兴趣,空间阵法的原理可以研究,但空间阵法的构成,还是符合某种法则的,也是当初那些上古大修士们通过对碰到的某些空间、秘境的结构进行模仿而逐渐发展起来的。蓬莱这样的秘境,同样符合这样的法则,然后偶尔被人发现了,这并不奇怪,相信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被发现的秘境,会更多。但蓬莱为什么会时隐时现,这却是值得研究的,能够破解这一点,就意味着能够突破空间阵法仅仅模仿法则的层面,进入到影响法则的层面。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蓬莱秘境的破解才如此艰难。 天闲老人和聂信聊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很忧虑,但对于他的弟子们将来能不能破解秘境之谜,显得并不很有把握。从修行者的角度来说,他的六大弟子,以及第三代、第四代弟子,都是修行界的翘楚,修为深湛,战力强横,但在对修行基本法则的探究方面,缺少了那么点天赋。所以,天闲老人才急于在自己飞升之前蓬莱的问题解决掉。但这解决,结果是好是坏,他自己现在也没底。但现在的蓬莱,以几十年一开启的状态,哪怕有仙友会这样的交流平台,可以在短时间里聚集大量资源,却也抵不过蓬莱上下现在已经有百余弟子的消耗。上一次蓬莱关闭到现在,这个矛盾越来越凸显了出来。天闲老人知道,蓬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种长时间闭关对于筑基中后期,金丹期的大修士们是很有作用的,但对那些年轻的修行者来说,能够置身于修行的大环境里,和修行同仁进行交流,获得的好处会更多。 破解秘境可能成功,然后蓬莱一脉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开启或者关闭秘境。这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可要是破解失败,未必就是保持原状了。可能是蓬莱秘境消失,蓬莱诸岛一下子暴露在世俗界光天化日之下,成为一片大洋中的土地。那别说是修行界,就是世俗界都会不断来烦扰这片修行乐土。也有可能,蓬莱秘境从此无法关闭,那一旦天闲老人飞升,是不是蓬莱就要面对外界的诸多侵扰了呢?处于大海之中的蓬莱,触手可及海洋、海底的诸多材料、灵兽,又能够避免华夏修行界,和世界上的其他种种纷纷扰扰,只要能占据蓬莱,几乎可以保证门派、家族很长一段时间的繁荣昌盛。由于现在华夏修行界正道邪修攻伐不息,不少人都在动蓬莱的脑筋,不管是借居蓬莱还是其别的打算,总有人在盘算的。天闲老人的六大弟子,门下上百门徒的确是强力的,但他们毕竟缺少各种需要成白上千年才能有的积累,真的和华夏修行界交手起来,鹿死谁手殊难预料。 天闲老人决定以聂信研发出来的这些玩意,加强蓬莱的防卫。辛咏对将蓬莱要塞化的说法颇为赞同,也正是因为蓬莱上下都明白这一点。 哪怕没有天闲老人的帮助,聂信心里都站在这边。一方修行净土,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的倒下而被人觊觎。修行界比世俗界更势利,比世俗界更充满了强权和暴力……不该是这样的。聂信他们自己都不断因为各种各样的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们看着好欺负而遭到攻击,在下手必然不留情的修行界,生死真的只有一线。聂信所说愿意为蓬莱多出点里,的确是他的心里话。现在,能够不参与竞技场拿到寒玉枕,并且在救治何蔓的事情上,还得到了天闲老人的诸多指点,聂信就更有理由站在这边了。 过了一会,辛咏匆匆跑来,对他们说道:“太师祖现在正在蓬莱的空间中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呢?” 聂信朝着张翼轸、墨翔与何蔓看去,大家眼里都闪动着兴奋的光彩。能够近距离看到蓬莱的秘境核心,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而这样的邀请也意味着他们在这里是被信任的。聂信连忙说道:“不胜荣幸,还请辛兄带路。” 辛咏带着他们一路先到达山顶,然后搭乘飞舟直接到达另一个岛上,从一处狭小的通道口飞了进去。整个岛的内部像是一个巨大的穹窿,最中间有一根赤红色的发着明亮光芒的晶石立柱,从地底直冲直穹窿顶端。立柱周围遍布着各种各样的珍稀晶石,围绕着立柱形成一簇簇千奇百怪的形状。海水从下方漫入,不少晶石处在海水的侵袭拍击之下。再向前一些,就能够看到立柱底部的一小片空地了。天闲老人和几个蓬莱弟子在那里,围着一方巨石,摆开了无数图纸在那里激烈讨论着。辛咏看到天闲老人等都在。远远地就出声示意:“太师祖,两位师叔祖,辛咏将聂信一行带到。” 天闲老人朝着这边和蔼地招了招手,辛咏才带着他们继续飞行,将飞舟落在了空地边上。 “这位是三师叔祖蝉风,这位是五师叔祖洛风池。”辛咏弓着身子,为聂信他们一行介绍道。 “见过几位前辈。”聂信他们一行连忙行礼。 “别烦这些礼节的事情了。”天闲老人摆了摆手,说:“辛咏说,你愿意帮忙,在四个月里就让蓬莱做好准备是吗?” 聂信点了点头。墨翔轻轻咳嗽了一声,看到天闲老人一点都没有生气,他才接着说道:“我到墨家堡往返一次,路上差不多一个月不到,按照辛兄给我的单子,我让家里抛开其他事情赶工,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全部弄完,加上前辈您说要给蓬莱装上电脑和网络,这部分采购需要几天。加上采办其他东西,如果顺利,现在出发的话,三个月我就能回来,还是带着全部需要的玩意来的。” 天闲老人点了点头说:“如此,便辛苦你了。虽然我还在蓬莱。暂时应该没什么事情,但总是做好准备比较好。”墨翔连忙应道:“是。如果……需要将蓬莱化为坚不可摧的要塞,我会协助先做好设计规划,具体营建事宜,以我看到的蓬莱弟子的功夫,应该是小菜一碟。” “好,”天闲老人赞道,“那你回头就去准备好了。放心,这事情不会让你白干。辛咏,你跟着跑一次,有什么麻烦。不开眼的人,你顺手解决好了。” 辛咏连忙应下。天闲老人口气一下子轻快了起来,对聂信说道:“你倒是真的穷究原理的家伙,来这里看看,你有什么感觉啊?” 聂信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东张西望,希望能多看明白一些什么。天闲老人问题,他连忙答道:“这根晶柱,莫不是整块眸雨石?” 天闲老人赞叹,而又有些无奈地说:“正是。眸雨石的能量大小,决定了秘境的大小,哪怕现在修行界的那些秘境空间,也莫不如此。但这根眸雨石,居然天生就是那么大。蓬莱,从来就不曾让这根眸雨石发挥全部效力啊。” 聂信愣了下,问道:“莫非蓬莱开阖,是因为这根眸雨石的变化?” 天闲老人点了点头,说:“正是。这整个空间都是天然形成。不知道多少年的沧海桑田,天地造化,居然将那么多种灵石堆积成了现在的样子。一种种不同的晶石互相作用影响,因此而有蓬莱。眸雨石原先应该是有天地能量供给的,让现在的蓬莱始终存在,并且打开着。但后来不知为何,能量断绝,眸雨石只能通过自身聚集灵能的作用来吸收能量。它吸满了,蓬莱秘境也就打开了,能量用完,秘境就关上。要是能解决那能量问题,蓬莱秘境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可哪怕上百个我一起出手,也无法将这眸雨石灌注满啊。” 天闲老人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这事情不能有自己决定,这是多郁闷的事情。 但天闲老人的这番话,却让大家听得都傻了。他们都是接收了许多世俗界的知识的家伙,对于地壳运动等等很熟悉,可地壳运动以及海陆版图变化,居然能够天然而生出一个空间阵法,还真的能够生效,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体积如此庞大的眸雨石。如果能够发挥全部作用,能够支撑起的空间秘境,至少十倍于现在的蓬莱,但现在却不尴不尬不上不下,也真让人有暴殄天物的叹息了。在修行界,眸雨石的价值,哪怕是能够支撑起房间那么大小的一小块,就能够让一个修为不低的修士狠狠奢侈上好几年…… 第130章 多管齐下 “冒昧地问一句。您准备用什么方法来解除这个秘境空间的诸多限制呢?”聂信问道。 洛风池和蝉风两人都看着天闲老人。天闲老人丝毫不以为意,捏着下巴说道:“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先把这整个穹窿里的晶石全部采空,将眸雨石和其他晶石重新打磨处理,然后按照能够支撑整个蓬莱秘境的要求,重建空间大阵。这个……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如果没有办法了,这就是最后的办法。但布设空间大阵,牵涉到一系列大大小小的问题,还要解决能量供给的问题,估摸着,蓬莱会因此至少封闭半年,或者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半年。我蓬莱一门至少需要这点时间来布设大阵,调节阵法的各种细节。如果这之间再遇到些什么事情,那可就难说了。” 说着,天闲老人看了一眼聂信他们几个。之所以他决定要在蓬莱布置那么多灵炎枪和灵炎转管炮,正是看中了这玩意对于修行者的巨大威慑力。两千多万灵石买个心安都值。 聂信一听立刻肃然起敬,如果连这样的打算都做好了,那蓬莱一门上下到时候能爆发出来的意志力,绝对会让所有人惊讶的。Щ╳ɡ点С℃ 天闲老人摆了摆手,说:“这不过是说说。我们也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啊。”看了一眼那根超级巨大的眸雨石柱,他继续说道:“要说其他方法,其中之一是将这根眸雨石柱分段,使之只有足够维持现在的蓬莱秘境的部分能够吸收灵能,起到作用。这样,也就不用等那么多年才能开启一次秘境了。小块的眸雨石,充入灵能比较快,甚至再可以布设集灵类型的阵法加速之。虽然不是随时能开启随时能关闭,但比现在强了许多。碰到紧急情况,几个领头的直接拼一下,也足够打开秘境了。甚至可以用大量普通灵石来给眸雨石充能。” 聂信点了点头,说:“这是持重的法子,虽然不理想,但至少比较安全。” “呵呵,是啊。”天闲老人笑着说:“可这个法子太持重了,只能说是改善了蓬莱的处境,却并没有根治。因为集灵和充能的耗损都太大了。我大致推测过能够让蓬莱秘境开启和封闭需要的灵能,靠着我和他们六个师兄弟,倾注全力,连续五天到七天,应该就可以打开一次秘境。真的碰到什么麻烦事,蓬莱是打开了,我们几个也都半废了。而将来呢?” 洛风池和蝉风都没有做声。这的确是个问题,一旦天闲老人修为再有进益,很快凭着他们师兄弟几个,同样也存在打不开秘境的问题。就算能打开,前后相差十几天。黄花菜都凉了。 天闲老人摇了摇头,说:“所以这个方案不见得可取。只能说先放着看看了。” 蝉风叹了口气,说:“还有种方法就更消极了。就是现在的一切境况都保持不变,但在眸雨石周围建立一个法阵,专门集中灵能,也同时将囤积的灵石之类的放在阵中。平时不用去管他,只在最关键的时刻,需要打开秘境的时候打开就行。” 聂信愣了下,以蓬莱的财力物力,单单要完成这个还真不复杂。但从天闲老人开始纠集那么多阵法方面的专家来看,似乎他还是希望能够采用第一种方法:用一个全新的,完美的空间法阵,代替现在这个让人无比纠结的自然形成的空间本源。 聂信仔细想了想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前辈,请问……如果多管齐下,蓬莱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多管齐下?”天闲老人愣了下。 聂信点了点头,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最终要达到的目标就是能够自由开启秘境。而且,还是像现在这样,从各个方向都能够进入秘境。看您的准备,空间阵法的设计应该早就完成了。最担心的莫过于在建设阵法的时候出现各种问题,难免功亏一篑。而您的担心的确有道理,这样一个岛忽然出现在世界上。对修行界来说,大家能够理解,可世俗界现在多得是惊诧莫名,可想而知蓬莱一定清静不起来。最理想的状态,莫过于能够就在秘境里面建造大阵,然后悄然启动。可是……这个和您第二个方法要达成的简明目标是一致的啊。除了最关键的眸雨石,其他建设阵法的材料都可以解决。那就简单啦,我们在现在这个穹窿下面,搭起一个平台,在平台上建设空间阵法。平台底下,是截断了的眸雨石和原先的部分,继续保持蓬莱潜藏在世人视线之外,什么时候空间阵法建设好了,什么时候将地脉能量导入阵法。纵然在短时间里可能暴露在世人面前,但说真的,哪怕有卫星,也不是无孔不入的,我们只要找准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替换完成了。” 洛风池忽然问蝉风:“有人想到过可以这么来么?”蝉风愣住了,过了一会,他才摇了摇头,说:“几个办法都不解决问题,我们怎么会继续想那个?” 天闲老人呵呵一笑,他想了想说:“听起来还真不错,这办法说不定可行。不过,截断眸雨石,肯定也会让蓬莱暂时暴露。这也要抓好时机啊。” 聂信笑着说:“这就是小问题了。主要是听前辈刚才所说的几个方法,都是着眼于阵法本身,而没有多考虑能量的问题,我就大胆料想,前辈们已经有办法解决眸雨石现在的能量怎么转到阵法和其他方面去。然后,才有了那些个想法。” “可这是双管齐下,说不上多管齐下哦。”天闲老人不依不饶地盯着聂信,他知道聂信说多管齐下,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是 ,”聂信考虑了一下,说:“这个想法还不成熟。” 天闲老人的笑容越发和煦了起来,说:“没事,说说看嘛。” 聂信想了一下说:“我在想,空间法阵归根到底还是以灵能来影响空间规则运行的一门技术。眸雨石可能是其中最关键的物质,不同的眸雨石的细微组成成分,决定了空间的些微差别。而不管是在修行界,还是在世俗界的研究里,都有关于空间的泡状层叠的说法。因为秘境,实际上这种说法成立了。那也就是说,如果是同一块巨大的眸雨石上裁切下来的小块,其实,应该能够构成和蓬莱主体能够联通的秘境空间。这样的秘境空间,可以很大。却也可以很小。小到靠着灵石和阵法就能够轻易充能,而后,这样的小型法阵如果布设在蓬莱秘境的边缘,是不是就能够起到打开蓬莱秘境,开启一条通道的作用呢?” 聂信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之前,我也疑惑过,为什么其他那些空间,会有固定的大门。但看到的结果是,大家都是用一样的材料、物质和方式,在一小块地方构成一个阻止阵法能量的屏障。这个屏障中间就是秘境的门了。我不知道以前那些布设秘境的空间大阵的人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用眸雨石构成小型阵法空间,和大的空间联通,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至少,从我们现在对空间的解读上来说,是说得通的。” 蝉风愣了下,说:“你的意思是,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其实解决蓬莱的问题又多了一条非常稳妥的道路?” 聂信侧了侧闹到,思考了一下,说:“可以这么认为吧。……不管之前那些方法是不是有效,这个方法都 用得上吧。我相信就蓬莱日常运作而言,开启一个小型的出入口和开启整个秘境,显然是小型的出入口更节俭,更便于管理。” 天闲老人笑了,他左看看右看看,让聂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愁了很久的问题,到了聂信这里,居然一下子就条分缕析,变得轻而易举了起来。各种解决方案的互相配合使用,的确能够解决问题。听起来这些方法融合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复杂程度大大增加,以蓬莱的人力,可能要用原来几倍的时间才能完成。但一旦完成了,那蓬莱秘境的情况可就有了极大的改善,不但仙友会以后可以固定进行,蓬莱一门也有了永续发展的基地。 “这下你可是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了,”天闲老人语气中的赞赏之意怎么都掩盖不住,他笑着说:“这次仙友会之后,我蓬莱就专心解决空间法阵的问题。有了这多管齐下的方略,大家心里也有谱了。等空间大阵顺利运转之日,我想,蓬莱一脉作为一个门派,也该有些动作了。聂信,到时候,你就是我蓬莱一门的第一位客卿。” 天闲老人这么说。洛风池和蝉风稍微一怔,旋即点头。蝉风笑着说:“师父,怎么就给点虚的,一点实在的实惠都没有。”蝉风、洛风池两人相视一笑,显然都很赞成师父的决定。 聂信他们几个可不会觉得这里面一点实际的实惠都没有,开宗立派是何等重要的事情,蓬莱一直有这个实力,但就是因为地处海外,并且进出蓬莱不受掌控,所以才没办法真的将门派建立起来。一旦解决了空间大阵的问题,蓬莱立时就是可以比肩昆仑、武当、少林的重要门派,能够在这样的门派里担任客卿,好处不知道有多少……他现在的修为,可是刚刚达到蓬莱第四代弟子的平均水准而已啊。 “前辈……你们觉得,我当有史以来修为最低的客卿,真的是很长脸的事情吗?”聂信苦笑着说。 第131章 射程 天闲老人和两个弟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聂信的这番抱怨他们不会放在心上。不说聂信现在的头脑,将来的潜力,哪怕他真是误打误撞说出了刚才那番想法,这番功劳让蓬莱养着个客卿都值得了。天闲老人知道,聂信的将来可不仅于此,他现在不过是三十岁不到的修行者,灵息初期,但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他修行没几年,这个进境已经能够划拨在天才这档里了。比较晚开始修炼可能是个劣势,但以他现在的进境,已经追平了从小开始修炼的那些名门弟子。而聂信现在展现出来的对于修行的宏大的想象力,已经有了的那些个成果,其中对修行的基础问题的了解之深,已经超过了许多修士级别的家伙,不然,他焉能在灵魂方面和天闲老人聊了那么久。 “你是灵息期又怎么样?哪怕你是气动期,甚至都不是修行者,那又怎么样?”洛风池轻笑道。以蓬莱的声望和号召力,的确可以将别人的任何看法都不放在心上了。 聂信苦笑着说:“好吧,反正有好处就行。你们愿意给。我还会不好意思要?” 从空间本源这边出来之后不久,洛风池让辛咏来告诉聂信,半山的这个院子就赠送给他了。聂信只犹豫了一下,就应了下来。他的确是很喜欢这个地方,何蔓也是。他们现在和蓬莱的关系,恐怕最低限度大家都得常来常往,在蓬莱有个住的地方还是很不错的。洛风池也明言,在蓬莱他不止一处住的地方,这处院子虽然舒适,可也就是舒适而已。他现在更多地是在书斋里修炼,平时已经很少来这里了。 蓬莱一门上下很快就知道聂信他们几个在蓬莱的特殊地位了。洛风池和蝉风也将为什么他们会受到尊重告诉了大家。而大家对聂信他们由衷多了几分亲切。反正他们几个都算是自己人了,聂信他们几个每每出现在竞技场的时候,总有人上来开玩笑式地问他们是不是想参加比赛,还会悄悄告诉他们,那些家伙比较好对付……基本上就是明显在给他们作弊了。辛咏之前所说的为他们安排最好的日程,还真是没问题。不过,他们也不会占着这个便宜就是了。 既然和蓬莱方面达成了协议,许多准备工作立刻就开始。墨翔和张翼轸立刻就搭船开船回去了,林瑾等人看看帮不上什么忙了,加之穷奇军事务繁忙,也同船返回。聂信一行能够像现在这样,兵不血刃地拿到寒玉枕,救回何蔓,还赢得了蓬莱上下的友情,这是最好的结果。佛香殿方面的事情,以及之前的南海龙宫的事情,毫无疑问。林瑾一定得回去向汤腾蛟汇报,但她却没有要干涉聂信他们如何处置那些俘虏的意思。最多,也就是让聂信如果回头有可能,卖一艘铁背艟给九因堂。九因堂的海上力量,现在几乎等同于无,而邪修们动不动就朝外面跑,没有足够强力的船只,实在是太讨厌了。悦莲号这样的游艇虽然先进,但造价太过高昂,还有墨家堡的许多独特设计方式在里面,不算是好用的战船,但铁背艟就很合林瑾的意思了。 随同张翼轸和墨翔前往上海的,还有蝉风和辛咏。辛咏会帮助张翼轸和墨翔协调那些转管炮、打印机以及其他相关设备的采购安装问题,蝉风则作为蓬莱的代表,要遍访华夏修行界,进行友好的会晤,同时,还要采办大量空间阵法需要的材料,可谓任务繁重。 何蔓和汤雪梵却留在了蓬莱。聂信自己并不夸耀些什么,将这段时间的经历说得云淡风轻,但何蔓从张翼轸和墨翔那里听到的。以及从柳茹等人口中听到的,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说之前,光是这一次蓬莱之行,前后就遇到了多少事情?要不是他们准备充分,可能何蔓现在命都没有了。何蔓得知汤雪梵这段时间里一直照顾着自己,心存感激,而汤雪梵也是那种轻柔婉约,很容易相处的女子,加之她不说话,总是用各种其他方式交流,不免增添了让人怜惜的意味。哪怕知道汤雪梵是个很有天分,非常强大的修行者,却还是难免这种最基本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留在蓬莱可不是无事可做。聂信为整个蓬莱制作了三维电子地图,将大量内容填充其中。根据这个地图,最优化的炮位分布图就很容易找出来了。在半山庄园下方一点点,将来就会是蓬莱要塞防卫圈的核心,会有一组四门转管炮以及其他攻击武器的阵地设置在那里。地下会有一个小型的指挥所,将现代的通信装置安装其中,方便各处统一指挥协调。辛咏之前所说的三十门转管炮以及其他灵炎枪等等组合在一起,还不足以防卫整个蓬莱。现在的问题在于,灵炎枪灵炎弹以及由之衍生的转管炮,都只适合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射程就是那么点。对于要塞防卫来说,转管炮最多也就是作为近程防御,充其量不过3000米的能够威胁到的范围。 现在在蓬莱,什么材料几乎都有,虽然精通制造工艺的墨翔离开了,可蓬莱一门精熟各类阵法的设置,在晶石和其他材料的加工方面。水准也很不错。聂信很快就找洛风池帮忙,找来了几个在机件加工方面比较强的弟子,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只会用灵能好功法来制作各种玩意,现代的加工机械,蓬莱上面是一样都没有的…… 教会了那些弟子看三视图,并且要严格按照图纸进行加工,聂信就开始做起了试验。 从灵炎击这个系统来说,纯粹以火系符咒推动,现在并不是推动力不够,而是设置的引信爆破时间比较短。原先聂信将灵炎弹的引动时间控制的方法是用符咒中的灵能流动结构来消耗时间,这个方法在射程有限,延时有限的时候,事实证明还是很好用的。但是,这个无意义的符咒结构起作用的同时会耗损灵能,要是延长了延时时间,很有可能那个聚能攻击的部分就没有足够灵能可以驱动了。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聂信多久,蓬莱对阵法和材料的研究,在修行界名列前茅。几个协助聂信的弟子一合计,从仓库里取了许许多多的惜玉鱼鳞来。惜玉鱼鳞就是蓬莱所在的秘境海域里生长的惜玉鱼所产。惜玉鱼每条都有一米多长,肉质鲜美,但成群结队的惜玉鱼一点都不好捕捞,就是因为惜玉鱼的鱼鳞性质奇怪。这是一种灵能的极好的导体,但传导灵能的速度很慢,强大的灵能攻击打到惜玉鱼身上,大概要过三秒左右才能作用到鱼鳞内的肉质部分,而在这三秒内,惜玉鱼群必然会连成一团,一条贴着一条,将这部分灵能进行分摊。这种缓慢的导体,使得纯粹使用法诀来猎获惜玉鱼变得非常麻烦。蓬莱弟子一直都是用惜玉鱼群来练习游泳和水中猎杀技巧的,那些身手高明的弟子最喜欢干的就是追上去,直接用拳头把鱼砸晕。这样能让肉质保持完美状态……而惜玉鱼鳞,在不知道多少年的积累下,也满坑满谷,数以万计。 经过测试,聂信发现这东西还真的能用,虽然传导灵能很慢,但耗损很低。惜玉鱼吸收外界灵能,分散到整个群落,要化外界灵能为己用,长期进化之下,这应该也是天然演化而成的吧。将惜玉鱼鳞粉碎之后,重新用胶质凝结,塑形成为一片片的标准体积和厚度的玩意,灵能的传导速度也变得非常单一,不像原来,随着惜玉鱼的个体不同,传导速度会有区别。然后,直接将制成的垫片放在灵炎弹里就好了。原先的灵炎弹加装垫片之后,威力略有提升,但这并不是关键。新型的灵炎弹很快就生产了出来。 新型灵炎弹在原先的推进部分和弹头部分中间加入了一个垫片层,里面一共装置了五片薄型的垫片,弹体上开了个小口,让垫片的一角探出来。在灵炎枪上设置了一个拨片器之后,射击者就可以根据距离,调整垫片层里让几层垫片发挥作用,只用一层垫片的话,那最有威力的射击距离比起原来的灵炎弹还近一些,差不多是600到800米的样子。全部使用五层垫片,则能够让灵炎弹在8000到10000米的距离上发挥最大威力。这个射程就比较实用了。而聂信立刻就在蓬莱这边建立流水线,开始生产新型弹药。 这个小小的改进要发送给墨翔很简单,找艘游艇跑去秘境之外,用海事卫星的信号发送给墨翔就行了,一点都不耽误事。墨翔和张翼轸看到了这个改进,也都很兴奋,这意味着灵炎枪灵炎弹系统有了更大的用武之地。假如当初他们就能做到这样的射程,突袭南海龙宫的船队一点难度都没有了。 第132章 魂啸弹 射程问题解决之后,聂信并没有停下研究开发的脚步。 现在的灵炎弹还有个问题就是单发弹药的威力太小,对灵息中后期以下的修行者,灵炎弹的杀伤性非常足够,对筑基初期中期的修士也能靠着数量形成压制。但对修为更高,或者在功法、法宝上有准备的家伙,很难攻破对方的防御,甚至于很难起到干扰对方的作用。现在,灵炎枪对林瑾就机会完全没用了,摸透了这东西的性质,林瑾有无数种方法对付它。 灵炎枪的特性,随着这东西风靡修行界,越来越为人所熟悉。要在将来还能够克敌制胜,光靠现在的这些东西可不行。聂信开始研究大口径大威力的灵炎炮了。 说是炮,但从原理上来看,如果继续使用符咒的能量来推进,更像是多级火箭的结构。交易会还没有结束,蓬莱方面为了之后进行空间阵法的布设和加强,为了方便聂信的研究,几乎将那些个修行者放出来的所有金属材料和矿石材料一扫而空。不过,这种交易也要讲究方式方法的,要是真的明目张胆地收集材料,难免会被一些有心人看破,看出蓬莱是在准备些什么。 聂信和三清剑派很熟,虽然江不信没有来,但聂信和莫天的交情让他在三清剑派那里还说得上话。三清剑派带队的家伙是江不信的师弟秦永涛,很爽快地答应,就以三清剑派要修建新的演武场为名,协助收集了大量材料。聂信现在一举一动都挺受关注的,但当他用九因堂的名义收集材料的时候,没有人敢问什么。聂信现在是九因堂最大的武器供应商,采购点材料再正常不过了。柳茹现在是聂信的俘虏,不过,南海龙宫的名义还是很好用。聂信和南海龙宫之间的纠葛至少得过好久才会为人所知。那些逃走的南海龙宫的家伙估计还有一阵才能返回门派呢。 加上蓬莱自己的一些老朋友和老关系,他们扫荡材料市场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但聂信可以用的材料却迅速丰富了起来。 冷月钢的性质非常适合来制作炮管,聂信没有要替换的意思,由于灵炎弹不存在炮弹装药退壳的问题,前装后装对于射击威力的影响很小,但为了装填射击速度,聂信还是仿照标准的大炮,将第一稿射击做成了后装滑膛炮,初定口径是127毫米。这个口径并不是因为将来这个火炮可以采用世俗界的制式弹药,而是因为聂信考虑回头想办法折腾一些舰炮来,将后台的伺服系统、自动装填系统用上。用来对付修行者也好,对付世俗界的各类玩意也好,现在的舰炮设计,在应付快速移动的目标方面有着相当不错的水准。将来,说不定还得为蓬莱搞一套指挥、控制、通信和计算机情报系统,至少也得为他们解决全部炮火的集中和同步问题。 炮弹仍然采用离膛后展开稳定尾翼的设计。装填的时候,也用拨片调整惜玉鱼鳞的垫片,来控制引发战斗部分的延迟时间,由于口径增大,推进部分大大增强。不但使用了三枚炎龙符作为推进只用,在炮弹上设计了加速焰流的喷嘴,使得焰流的推进能力更集中更有效率。 有了之前解决灵炎枪射程问题的经验,火炮的射程再不成为问题。127毫米口径的灵炎弹,用45倍口径的炮管射击时,可以直射二十五公里外的目标。如果采用高仰角抛射,可以打到三十五到四十公里,不过,精度就没法保证了。就算是直射,现在也得考虑诸如引力、风向、天气气压等等问题。火炮和轻武器,不管在世俗界还是修行界都不是一回事。 本来,聂信还担心过,是不是灵炎炮因为使用了太多的推进力量,炮管过热问题会凸显出来。但在蓬莱,这似乎完全不是问题了。蓬莱在阵法方面的研究,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出了一个小型的冰凌阵,整个阵可以固化在一个黄铜的套筒里,直接挂在炮管上。加载了这个阵法之后,炮管在连续进行了一个小时的试射之后,温度始终没有超过八十度,和一杯热茶差不多,以修行界的人的标准,这都不能算是温度。小型的冰凌阵,每个小时要消耗二十枚低级灵石,对于财大气粗的蓬莱,这不是什么问题。但聂信还是本着尽可能节约的原则,为灵炎炮定下了操作规范:只在必要的情况下在激活冰凌阵。以蓬莱的实力,需要所有灵炎炮全速射击的时候应该很少吧,实在没这个必要浪费。 这些都是技术上可以解决的问题,可威力如何,就得看实际使用了。口径增大,里面可以使用的符咒数量增加,聂信一连设计了六种基本弹药。灵炎弹自然是其中之一,口径变化之后,聂信得按照高爆几何学的公式重新计算锥形聚能罩形体数据,一共采用了三十六枚炎龙符的聚能灵炎弹在激发之后,喷涌而出的焰流可畏可怖。在进行第一次试射的时候,就直接打穿了一块厚达两米的巨岩。本来洛风池还很有兴趣让火炮直射一下试试看的,但看到这种表现,他也有些惊讶。火炮的射击速度不算快,尤其现在还是手动装填,一分钟能有两三发就不错了,弹头的飞行速度,对他这样的修士来说,也不算很快,但这个威力,如果不是做好准备,强悍如他,也不免闹个灰头土脸的。要威胁到修士,灵炎炮做到了。 将几个小的聚能焰流集中在一发炮弹里是聂信的第二个想法。这种炮弹,对付敌人的修行者队伍以及船队的时候很好用。基本上一炮下去抵得过以前用灵炎枪扫射半天。由于威力爆发比较集中,成一个锥形,也让对手很难在短时间里逃出轰击范围。 高爆弹略微显得有些寻常,对修行者不算很有用,但冰灵弹的威力却出乎意料地让人满意。炮弹设定的就是攻击对方集群目标,尤其在面对世俗界的力量,以及修行者军队的时候,大片的冰冻可以阻滞对方的行动,让对方成为己方的活靶子。 最后两种弹药暂时还只不过是概念设计,聂信还在努力调整炮弹的作用方式。两种都基于聂信对于魂魄的研究。既然聂信已经用实验证明魂魄可以用波丛来理解和诠释,也验证了用组合波束的方式可以影响到别人的魂魄,他就想要在火炮上利用这样的成果。要做到这一点,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战斗部能够引动其中的灵能,以特定的频率组合发射出去就行了。如果能够持续发射,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借着灵能爆发的瞬间形成一道能够影响魂魄的冲击波,也是很理想的。但这简单的原理要变成实际的产品却是非常非常难的。 两种弹药中,前者是仅仅借助灵炎弹的推进进行抛射,其核心却是各种微型的频率发生器。这些频率组合波纹冲击完全以灵石和法阵构成的外壳,让灵能以同样的频率组合发射。聂信还没有能破解魂魄波丛的载波信息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个在激活之后能够展开滑翔翼或者降落伞,在空中停留的装置,虽然的确能够影响到魂魄,但充其量不过是让人觉得晕眩,起不到影响敌人心智的作用。 后者,追求的是瞬间爆发出大量的灵能,以特定的组合波束冲击敌人。聂信思来想去,却采用了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方式:哨子。当炮弹激活的时候,中间的灵石柱在阵法和符咒的作用下,瞬间将全部灵能释放出来。围绕着整个灵石柱的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哨子,这些灵能通过哨子的时候,就发出不同频率的震荡,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散播开去。这种炮弹被命名为魂啸弹,在第一次试射的时候,就让距离弹着点足有五十米的一个蓬莱弟子撂倒了。根据那个可怜的弟子的说法,仿佛瞬间天地一黑,耳朵边上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有恍若来自地狱的啸叫,让自己完全生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 魂啸弹,起作用的仍然是其中最基本的魂魄原理,但这东西不管对修行者还是普通人都有用。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东西大概和次声武器之类的东西比较像,但威力大出了许多。普通人被魂啸弹波及,几乎是必死的局面。哪怕是修行者,被魂啸弹扫中,估计也不会觉得愉快吧。 聂信这东西一搞出来,连天闲老人都惊动了。他亲自验证了一下魂啸弹的威力之后就表示,这玩意蓬莱要弄个至少一万发。虽然成本不低,但到了危急时刻,这东西是可以让大批大批的修行者束手的。修行界最神秘莫测的就是魂魄方面的研究,罂金铃、慈音钵之类能够直接作用于魂魄的法宝,总共就那么几件。能够防御魂魄方面的攻击的就更少了。能够批量生产的魂魄武器,再怎么夸赞都不过分。 第133章 意料之外的访客 第一门127毫米灵炎炮,在魂啸弹诞生之后五天,在蓬莱主岛靠近港口的半山一处风景不怎么样的平台上落成。灵炎炮是全机械结构,手动操作摇移俯仰,由于灵炎炮每次发射需要的灵能不低,现在全机械式的操作也比较复杂,不得不由两名蓬莱弟子配合着才能玩转。 不过,好歹这门炮在设计上已经考虑到了回头引用127毫米舰炮炮塔改造,在炮台下面预留了安装炮塔的空间。回头搞到了127毫米的炮塔,直接往上一装就行了。 这个时候,仙友会已经到了最后环节,讲道和竞技都差不多有了结果,一部分修行者已经志得意满地离开,但大部分修行者还都在。炮台的建造并没有掩人耳目,当大家看到和修行界的传统似乎没有一点关系,展示着纯粹的机械美感的灵炎炮的时候,很多人想到之前受邀离去的聂信。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正确的解释。 没有人会以为,蓬莱装置一门火炮是为了威慑谁,只要天闲老人在,蓬莱就拥有着整个修行界最有号召力、修为最高、战力最强的巅峰的存在,他们犯不着威慑谁。 也没有人说什么风凉话,聂信他们一行之前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种看起来和世俗界的火枪类武器差不多的玩意,能够将向来高傲的修行者打成筛子。佛香殿那些人的下场历历在目…… 修行界倒不是以体积大小来评价法宝和武器的威能的,可一些造得挺大的东西,那真的是有不得不大一点的理由。火炮的威力肯定超过当时那些灵炎枪,这是共识。 聂信没有露面。蓬莱那么快就接受了他的设计,并且施工完成这么一门火炮,他也挺开心的。他为蓬莱出力,而蓬莱也用这样的方式宣告了一件事情:聂信和蓬莱的关系很不错,你们想要动他脑筋,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不少人还以为蓬莱即将关闭,这个威慑在许多人看来可能有些无稽,但等蓬莱解决了空间本源的问题,那这个宣示就会成为所有想要不利于聂信的人头顶高悬的利剑。 “聂信还真是会找靠山。”人群中,一个青衣修士轻声对身边的人说:“以前是江不信、墨家、何家、张家,哼,现在连蓬莱也扯上了。一个小小灵息期的家伙,居然也能风生水起。” “那是本事。”身边那位披着白袍的家伙相比之下淡定了许多:“他做出来的东西,人家蓬莱看得上,你可千万别小看了。回头栽在聂信手里,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你倒是很看得开嘛。” 白袍修士笑着说:“我和聂信又没什么过节。何念生当初所作所为,我是很佩服的。一个人要有怎么样的勇气,才能逆行全部功法,由正堕邪?他又得如何精研各种功法?你们倒是奇怪,明明何念生帮了你们大忙,你也没有弟子友人死在何念生手里,何苦记恨聂信?” “嫉恨?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嫉恨他?”青衣修士气急败坏道。 “因为他以下犯上了?因为当修士的优越感没有了?哈哈,我想也是,你们那帮正道修士就是看不开,什么叫做上下有别,修为高就一定要压着别人,到处看着别人仰慕的脸色?谁说的?亏你们这帮伪君子也敢称正道。”白袍修士哈哈大笑着说。“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和聂信结交一番。这家伙很有趣啊。” “你们……现在看着个有才能有前途的人就想拉拢。我可瞧不上这种势利眼。”青衣修士不屑道。 “人家心怀正道苍生,对你们没有一点芥蒂的时候,你们不争取不讨好。反而将人家惹毛了,还来说我们势利眼?到底是谁势利眼啊?不就是看人家师父不在身边,何家鞭长莫及庇护不上,才出了那些个事情的吗?在背后支持何慈生的,也不是我魔门中人吧?”白袍修士淡然道。“再说,我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要不是你我都有对方需要的东西,修为又相仿,谁也打不死谁,我们也不会这么好好站在这里说话。修行界就是势利眼,怎么了?” 青衣修士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两人默契地将怀里的乾坤袋拿出来,互相交换,随即就走开了。 白袍修士随后来到一处僻静的房舍,换过服装,擦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真容。正是彭雪方。他来到蓬莱,就是为了进行一系列的交易。中原正在进行的正邪大战,好像和他毫无关系,压根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似地。他只身一人,但在蓬莱,却不用担心碰到什么危险,别说别人看不破他的身份,就算看破了,蓬莱岛上正邪修士还有海外散修,各自数量差不多,真要兴起一场大战,真的很难说鹿死谁手呢。 正邪双方的大战,也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了,等闲人等又怎么能看破其中的奥秘呢? 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锦袍,彭雪方朝着半山走去。走到了现在属于聂信的那处庭院外,一个蓬莱弟子拦住了他。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蓬莱弟子警惕地说:“前面是蓬莱门人的住所,不得乱闯。” 彭雪方心中暗笑,怎么聂信何蔓就成了蓬莱门人了?但他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很温和地一拱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玉牌上的两个篆字正是:“蓬莱”。这玉牌是发放给和蓬莱关系不错的修行者的,这面玉牌还是从彭雪方的长辈手里借来用的,为的就是能够让彭雪方在蓬莱少受点阻碍。 “咦,这是孙先生的玉牌?那你是……?”那位蓬莱弟子问道。 “孙傲是在下的师叔。”彭雪方拱了拱手,说:“我知道聂信住在这里。我和聂信是老交情了,如果方便,还请为我通传一声。这是我的名帖,还请多帮忙。” 彭雪方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的信封,交在蓬莱弟子的手里。 那家伙满是疑惑地进去了,彭雪方就在门口等着。但这番交谈,让彭雪方意识到聂信在蓬莱受到的重视可能还在自己预料之上。聂信来到蓬莱的时候不过是个访客,憋着劲想要夺取寒玉枕和引魂散,但现在他却可以在这位置良好,风景优美,一望而知是经过精心打造的庭院里栖居,还有蓬莱弟子为他把着门,还一点都不觉得委屈,那聂信在蓬莱应该很是说得上一些话了。单纯是因为灵炎炮那玩意?彭雪方笑了笑,他可不觉得那东西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一个优势劣势同样明显的玩意,在修行界不大可能受到长久的重视。 很快聂信就迎了出来。仙友会和寒玉枕的消息,还是彭雪方告诉聂信的,在仙友会上看到彭雪方,再正常不过。但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拜访,亮明车马,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放心吧,我很小心,不会有人看到的。”彭雪方笑着说:“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没多少人认识我。” 聂信引着彭雪方进了院子,在客厅里坐了下来。“多谢你告诉我寒玉枕和引魂散的事情。”聂信真诚地说。 “哦?看来何蔓没事了?”彭雪方笑着问道。 “是,已经没事了。”聂信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起来:“我这次来蓬莱,这是最大的收获。” 彭雪方故作惊异地说:“哦?你和蓬莱这边的关系很不错啊,这也是收获吧?” 聂信点了点头,他并不隐瞒这一点。现在这就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也无法隐瞒了。“但我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吧。你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讲吧。” 彭雪方笑着说:“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我就不能来探望一下朋友?” 朋友?聂信苦笑了下,说:“我都几乎不认识你。我知道你前后两次帮了我,救了我。暂时来说,我欠你的。但我们是不是朋友,这个真的很难说啊。” “这话说的实在。”彭雪方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想从你这里买灵炎枪灵炎炮,应该很难吧?” 聂信的身体直了起来:“如果你真的要用这样的要求来抵消你的人情,我自当遵从。但和九因堂一交手,之后发生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了。我想,我大概会比较麻烦,不过现在可以躲到蓬莱来,还算好吧。” 彭雪方笑着说:“你这么说,我就很感激了。对付灵炎枪,现在我们还算是有办法,就不让你这个军火商两头挣钱了。我的确是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请讲。”聂信松了口气,他现在并不像太过得罪九因堂,现在和他们关系,明显还是很不错的。而将灵炎枪出售给彭雪方的话,他恐怕会被整个正道追杀,那才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我想让你帮我送一封信。”彭雪方说道:“一封我不可能送到的信。” 聂信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你觉得,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是正道中人?还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炼妖塔这地方,我是进不去的。”彭雪方说。“而你,应该明年就能去了吧?这是我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呢。” 第134章 潜台词 炼妖塔?聂信忙得几乎都记不起这事情了。他不会放弃去炼妖塔的机会。那是何念生参与到云梦泽的事件最大的目的:为他争取一个参与炼妖塔试炼的机会。彭雪方忽然提到了这事情,让聂信一惊。 “你的意思是,让我送信去蜀山?”聂信问道。在他看来,蜀山这地方,彭雪方应该不敢去。 彭雪方笑着说:“我说得很清楚了呀,炼妖塔。而且,是炼妖塔的顶层。” 聂信不明所以地问:“炼妖塔里有人?不是说那里只有灵兽、妖兽和魔物吗?” “哈哈,”彭雪方笑着说:“那只是因为大家都不说而已。进入炼妖塔的那么多人,可不是谁都能走出来的。有的人进去了就呆在了里面,还过得不错,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是你们的人?”聂信问道。 “不算是……只不过是个知道当年发生过的种种事情的人。他进入炼妖塔的时候就已经是修士了。多少年了,在炼妖塔里潜心研究,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他是什么层级。更麻烦的是,当年他脾气就很怪,现在,可就更难说了。这就是这个事情最麻烦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脾气是不是会差到不让你说完一句话。”彭雪方淡淡地说。 “看来,并不是什么好做的事情啊。炼妖塔不是越到顶上越是危险吗?”聂信苦笑着说:“为什么,你觉得我能到得了顶层?而且,既然我知道会有这样的危险,那为什么我又愿意跑去顶层呢?”、 彭雪方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因为,我知道,如果你不把我当朋友,你绝对不愿意欠我这个人情;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你会尽你的全力帮我这个忙。” 聂信摇了摇头说:“我在你心里,形象很不错啊。” 彭雪方嘿嘿一笑:“这样不好吗?” 聂信叹了口气,说:“既然是这样,这个事情我就应承下来了。不过,没有进炼妖塔之前,我也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彭雪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乾坤袋,看起来像是个平平常常的眼镜盒。他直接将乾坤袋抛给了聂信,说:“里面有那封信。我没有封口。如果你真的好奇,那不妨看看。乾坤袋里还有些别的东西,你应该用得上。” 聂信还没认真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彭雪方已经站了起来,说:“今天我就先走了。出发之前,我会再想办法和你联络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你。你得加油啊,到了炼妖塔里,灵炎枪不会那么好用了,你别花太多时间在造炮台上,为了自己将来的小命着想,多练练剑诀什么的吧。” 聂信干笑了一声,说:“多谢提醒。” 彭雪方很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就走了。 等彭雪方离开之后。何蔓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客厅,看到聂信的眉头紧锁,何蔓担心地问道:“刚才是谁啊?说了点什么事情,让你担心成这样子?” 聂信拍了拍身边的坐垫,何蔓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从何蔓醒来到现在,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更像是一对情侣了。在聂信协助蓬莱进行各种防卫设计,或者反复进行灵炎炮的实验的时候,何蔓就呆在半山的院子这里,主持打理着各种生活所需,倒也井井有条。他们两人,俨然已经过上了小夫妻一般的生活。听聂信说,何苍生没有多过问何蔓的伤势,而是交托给聂信全权处理,何蔓心里的波澜翻卷。父亲的意思何蔓自然体会得,这是一种考验,如果聂信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他也会对聂信给予认可。现在,聂信不但救回了何蔓,还赢得了蓬莱的友谊,甚至于成为蓬莱的客卿。无论是身份地位,在修行界的尊荣程度,都足以匹配何家的未来家主了。明白了这层意思,这原来感情就不错的两人,现在关系迅速升温再正常不过了。 聂信一点都没有要隐瞒何蔓的意思,说道:“那人叫彭雪方,你应该听说过这家伙吧。” “彭雪方?魔门少主?”何蔓惊异道,她赶紧捂住了嘴。 看着何蔓这幅可爱的表情,聂信哑然失笑:“怎么了?” “你怎么和他认识的?要是让别人知道,麻烦可就大了。”何蔓焦急地说。 “那次在大青和小玉赶到之前,是彭雪方先赶到了。他救下了我们两个,后来,来蓬莱这里能够获得寒玉枕和引魂散,也是他给我的消息。这样的人情,我不能不认啊。”聂信笑了笑说。 何蔓讶然道:“可这是为什么呢?” 聂信豁达地说:“不管这些,听其言、观其行,至少没有将我当作是仇敌。我没有那么深的正邪之分,或者说,我现在的正邪之分可能不那么强烈。正道和邪修,我都有朋友都有敌人。似乎正道的敌人还多一些,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彭雪方觉得看我不顺眼,早就可以将我和他有这样的联系的事情放出消息去。我的麻烦事立刻就来了。可他没有啊。他让我帮忙的事情的确有点麻烦,但我答应会尽力而已,也没说一定就要做到……我还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何蔓问道:“是什么事情?” “你知道炼妖塔顶层还有修士在吗?很多年没有出来的修士。”聂信问道。 何蔓仔细想了想,说:“不知道。每次进入炼妖塔的人都是有限的,名单很明白。如果留在塔里没有出来,自然也会有记录,这个名单很长啊。你回头倒是可以去问问看庾绛,这不是什么很机密的消息。只要想问都能问到的,除非蜀山私底下放人进去过。可是,如果是蜀山私底下放人进去,却又不是正道众人,那对方的来头和能力恐怕都不寻常。他不是让你去送信什么的吧?” “当然是送信啊,总不可能是叫我去除掉那家伙。我现在怎么可能是那种家伙的对手?”聂信笑道。 危险之处就在这里了,何蔓明白过来。一个修为极高的家伙可能是怎么样的人,她知道。如果不是那种极好说话,时时刻刻保持着常人心态的,那多数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天闲老人的心态就很健康,笑呵呵地很好说话,这些天每每见面的时候都会提点他们的修行,两人在蓬莱修炼长进都很大。蓬莱一门虽然也有醉心修炼,不问外务的,但有这样的天闲老人在,脾气也都算正常,门派也由此颇为和睦。但如果在炼妖塔里那个家伙是邪修那边的人,而且,既然彭雪方知道对方的存在,那必然是之后还有人和他接触过。这个问题可就大了,说明最近几次进入炼妖塔的人里,有邪修的人,或者至少有同情邪修那边的人。此人修为高深。不然也不可能到达炼妖塔顶层,还能安然和那人交涉之后返回传递消息,而且,此人隐藏得很好,现在完全想不出来那可能是谁。如果是前两界进入炼妖塔,现在如果还健在,那必然是门派里的中坚,甚至可能是长老、门主之流…… 越是想下去,何蔓越是觉得冷汗涔涔。彭雪方说是说只不过是送封信,但背后的潜台词可是非常丰富的。想明白了这些,何蔓看到背后层层叠叠的庞大布局。彭雪方年纪不大,这肯定不是他自己设下的局,只不过现在他适逢其会地执行而已。可当年,他的父亲彭枫就有这样的用心了吗?难怪彭枫在封魔谷栖居的时候毫无惧意,似乎很有些悠哉游哉,他知道自己事不可为,但有一些事情,可以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发酵成长,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所谓的昆仑派被人潜伏了三十年,看起来多像是个笑话啊,相比于邪修们如此深刻的用心,这三十年的潜伏和之后的无功而返,真真正正地起到了烟幕弹的作用,虽然华夏的正邪大战似乎打得热闹,但双方的损失都不大,现在,看起来那更像是一场闹剧。 “彭雪方没有提出要灵炎枪之类的玩意。”聂信淡淡地说:“看起来也不想我那么早就暴露出来啊。” 何蔓苦笑着说:“那是,你现在可是潜力股。就算他原先想要暴露出来,知道你和蓬莱关系那么好,也得掂量掂量。天闲老人为了以后少一些麻烦,凭着现在的能力,扫掉一些会找麻烦的人很正常。要是这时候开罪了你,他不会好过的。” 聂信摇了摇头:“我觉得他的用心还不仅于此。他的态度,似乎真的有点想要和我成为朋友的样子。不过,这事情也不好说。” 何蔓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无妨。反正炼妖塔我也要去的,我们两个一起,应该把握会大不少。我们先把送信的事情办到。彭雪方再怎么说,应该是个脑子清醒的人,只要你不暴露和他的关系对他仍然有利,他不会冲动的。这就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啦。” 第135章 求人 聂信将第二批资料和图纸传给墨翔之后没几天。墨翔就通过邮件告诉聂信,墨家堡也需要装备大量灵炎炮进行全面要塞化。 墨家堡以堡为名,本来就是个非常注重防御的堡垒式建筑,上面有多少年来布设下的无数防御法阵。能够有一件阵法或者是防御类法宝在自己手上诞生,然后被墨家堡的防御中枢采用,是许多墨家弟子毕生的愿望。不过,防御比较强,杀伤比较弱的特点一直存在。 不过,墨家在各种器械、法宝的运用上,一直走在其他门派前面,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以法宝和武器的强大来弥补墨家弟子由于分心在制造领域,个人战力比较薄弱的劣势。有了灵炎枪,墨家就抢先给整个家族一人发了一把,有了符咒打印机和弹药生产线,墨家得到消息,就让墨翔征得聂信同意之后,立刻就在墨家堡自己建造。墨家堡的符咒生产都不是打印机了,那基本就是用印刷机改装的。聂信这里还是一张张A4黄表纸在打印,那边直接上全开张的了。墨家堡弟子在外行走,两支灵炎枪,两乾坤袋的弹药。现在是标配。 现在,有了灵炎炮,墨家立刻就决定进行全面要塞化。从远程打击上来说,墨家不缺少这方面的大型法宝,诸如攻城弩、抛石机之类的玩意,墨家这些年也法宝化了不少玩意。真正吸引了墨家堡上下的,还是魂啸弹这东西。现在聂信只拿出了初步成果,墨家就发现了应用的巨大潜力,要是等以后聂信继续改进这类魂魄攻击武器,只要有足够的魂啸弹,几乎可以让任何修行者束手。 凭着前后几样设计被墨家堡采用,在墨家堡内被族长和长老们提及的时候,聂信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客卿级别的待遇,只是因为他和墨翔是关系亲密的朋友,考虑到方便墨翔和聂信相处,聂信也不是那种很重视名位的人,这才决定这个客卿待遇要落到实处,但在名义上,点到即止。墨翔可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吃聂信的醋,凭着和聂信的关系,他在那些叔叔伯伯,在族长和长老那里都能直接说上话。墨家堡的要塞化工程由姜岩担纲,但他被指定当姜岩的副手,对于一直以来都视姜岩为偶像的墨翔,这是多开心的事情啊。墨翔本来就不是族长的后备人选,他也从来不想去担负那么麻烦的责任。能够在技术方面不断长进才是最让他快乐的事情。现在这样,已经远远超过他当初的料想了。 聂信不会给墨家堡的要塞化设置什么障碍。但他还是回复墨翔,蓬莱这边的需要,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如果墨家堡长老这方面有疑虑,他可以专门回去向他们解释澄清。墨翔轻松地回复,将超额携带大量灵炎炮和弹药前往蓬莱,七日内启程。将这消息告诉了洛风池,很快蓬莱上下都知道了,这番积极迅速的表现也让大家很满意。 上海那边的实验室,最近这段时间取得的成果也颇为不俗。聂信布置的是最基础的物性测量检验的任务,这是所有其他实验的基础,是最繁琐细致的工作。那些被实验室雇佣的研究员们,却将这样的任务当作是某种入门考试,一项项的操作精细无比,对实验精度和严密性的要求很高,所有的实验程序让聂信这样的老牌研究员都挑不出一点毛病。但随着实验测量的深入,越来越多的数据堆积起来之后,一些研究员们开始对实验室的研究项目有所察觉了。实验室那里拿出来的许多材料,不少样本,从大致的物性测量上是一样的,但一旦深入到那些最细微的测量,区别越来越大。同样是“铁”,实验室那里有足足三十多种。这让研究员们都彻底晕菜了,成分、纯度上几乎一样啊,这可不是铁和其他什么玩意的合金,就是高纯度的铁而已啊。其他的,诸如铜、铝、锌、镍、铅等金属材料都有许多分支。至于石质、玉质材料,区别就更大了。隐隐间,一些研究员们意识到,云山研究所准备了那么多的高精尖的设备,以及数量庞大的激光发生器,并不是摆样子的。云山研究所的课题当然是材料,但恐怕不仅仅是材料的分子结构,而是分子结构之下的那部分内容。在世俗界,一些科学家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方面的问题,海外有些大学已经开始进行相关研究了,但从来没有一个机构敢于像云山研究所一样,直接投入了巨亿资金设立了如此豪华的实验室,似乎很有把握要在这方面取得些什么成果的样子。 有了这样的意识,加上实验室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气氛,研究员们立刻将课题研究深入了一个层次。敏锐如聂信,一看那些超出他设定的研究项目,笑了笑,他已经明白研究员们的用心了。他们就等着回头给他们表功呢。 各方面进展都很理想,聂信也就越来越期待着墨翔他们一行再到达蓬莱,开始进行空间本源的改造工程的情形了。 正在聂信窝在书斋里看着研究所的报告,对照着自己对修行界材料的理解,尝试破解其中奥秘的时候,何蔓轻轻敲响了书斋的门。她探头进来,问道:“门口有个不认识的修士上门拜访。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你见不见?” 聂信挠了挠头,说:“不认识的?” 何蔓点了点头说:“竞技场最后排名第十一位的,正好门口那个蓬莱弟子认识,不好意思直接回绝,这才来问我的。” “见见吧,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干嘛搞得那么复杂。”聂信自嘲道。何蔓嘻嘻一笑,出去迎接客人了。 来者看起来是个中年修士,头发有些花白,衣着很是朴素,甚至看着有几分落魄。看到聂信走进来,他连忙站了起来,让聂信很是不好意思。 “前辈,前辈请坐,不用这样吧。”聂信连忙招呼着中年修士坐下。何蔓将一杯热茶放在修士面前,随即坐到了聂信身边。 “有事相求,再恭敬都不为过的。”中年修士抱拳躬身,随即才坐了下来。而这番姿态让聂信眼睛一亮。这个中年修士不是一直落魄的家伙,他的拘谨是因为他不习惯于这种拘束着自己的方式。这个修士,原先肯定是有过非常意气风发的时刻吧。但举手投足之间的那份气度,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 “前辈有事请讲,晚辈在此处落脚。和蓬莱一起做些事情,这才让蓬莱弟子帮忙,不让人随意进来。绝不是有意要挡驾。仙友会这时候,蓬莱上下人太多了……”聂信解释道。 中年修士点了点头,说:“无妨。应该的。要做事情的时候,和别人迎来送往才是浪费时间。在下林华,这一次来蓬莱是为了寒玉枕和引魂散……技不如人那是没办法。不来一次,真不知道天下之大。不过,后来问了之后才知道,天闲老人的赏格最终变成了一件其他法宝。我问了几位蓬莱的长者,才知道寒玉枕和引魂散被天闲老人交与您使用。虽然冒昧。但事关亲人性命安危,也只好过来求取寒玉枕和引魂散一用。” 聂信愣了下,何蔓却拉着聂信站了起来,向林华一躬身。何蔓连忙说道:“前辈恕罪,不知道是您到了,是我们失礼了。” 林华没谦虚,受了这一礼之后,才苦笑着说:“过眼云烟,林华现在可不是当年的林华了。” 聂信对修行界的掌故了解得不够全面,当初莫天和江不信再怎么灌输,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但何蔓却是知道的,林华出身于一个修行界极小的门派“千心殿”,在幻术、阵法和医术上都有极高的造诣。曾经在一次赌斗中,靠着幻术阵法将崆峒派四位长老耍的团团转,一时之间盛名无二,但他当年得罪人太多了,门派又帮不上忙,遭遇了几次挫折之后,就渐渐默默无闻了起来。 “不瞒前辈,引魂散已经用掉了。就是聂信用来救治我的离魂之症。”何蔓既然已经开口了,她看了看聂信冲着她微微点头,接过了话头说道:“不知道前辈想用这两个东西做什么?” 林华摇了摇头说:“我的女儿修炼本门功法过急,走火入魔。这些年我遍访名医灵药,但都无功而返。这次来蓬莱,听说有寒玉枕和引魂散,算是个很大的惊喜吧。只能说来试试,寒玉枕和引魂散,是修行界数得上号的滋养魂魄的灵器,到底是什么价值,我清楚不过。没有了引魂散……呵呵,机会可就少了好几成。不过,我还是想借取寒玉枕。我这些年几乎用光了所有继续,连法宝和其他玩意,也都陆陆续续出手了,身无长物。还请二位告知,要如何才能让我借取寒玉枕一用。” 林华坦率到了有点光棍的程度,倒是让聂信一下子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想了想。问道:“请问,前辈您将女儿带在身边吗?到底是什么症状呢?” 第136章 党羽 林华一怔,说道:“我的女儿修习的是和我一样的功法。千心殿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在功法上独树一帜,首先强调的是魂魄的修炼,由虚入实,以精神牵引天地灵气为己用。虽然修行无比艰难,但哪怕在修习初期,威力却也是十分强大,要比同阶修行者强很多。在法诀、剑诀上帮助不大,但千心殿以幻术、阵法、直抵魂魄的精神冲击著称,向来不是硬冲硬打的。可虑的是千心殿的功法虽然有诸多好处,但一旦遭遇比自己强的修行者,又不得不力敌的时候,就十分凶险了。一旦发动魂魄攻击被对方逼回,魂魄离散于肉身,不得归位……我和女儿两人在采药的时候不慎遭遇早年的仇敌,一边缠住了我一边攻击我的女儿。女儿性子刚烈,硬拼了一阵……结果就……” 林华叹了口气。聂信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这情况和何蔓当初的状况应该很像,寒玉枕和引魂散搭配起来使用,的确是最理想的情况。引魂散虽然已经用掉,但对方既然修行的是注重魂魄修炼的功法。那至少应该有一些在危急时刻激励魂魄,爆发潜能的方法,要是能配合寒玉枕使用,应该能够奏功。聂信想了想之后就说道:“前辈,如果您将令爱带在了身边,那直接将令爱带到此处施治即可。并非不信任前辈,而是魂魄治疗凶险无比,在这里有蓬莱弟子和我等为前辈守护,或许能有些帮助。如果令爱不在岛上,那我这就将寒玉枕交给前辈。” 林华没想到聂信那么好说话,他问道:“就是这样?” 聂信呵呵一笑说:“那前辈还要怎样?引魂散用掉了,真的是没办法,但再没有比救人更重要的事情了。事情不到面前,或者自己帮不上忙,那是没办法。但前辈既然找上门来,我们藏着寒玉枕也不过是收藏,到底什么比较重要,不问自明。” 林华站了起来,深深一躬:“多谢二位。小女就在岛上,我这就去将小女接到此处。” 聂信与何蔓与另外两位蓬莱弟子索性一起随同林华到了冬之港区,将林华的女儿林澄霜接到了半山庭院。将寒玉枕交给了林华,聂信与何蔓就到外头和几位相熟的蓬莱弟子一起护法。虽然没有当初天闲老人亲自护法那么夸张,但用心戒备的态势却是一样的。 林华的修为,对魂魄的熟悉程度,远在聂信之上。千心殿的功法多少年传承下来,让这个小门派始终得享盛名,也非虚至。在整整两个时辰之后。林华就结束了治疗,救醒了女儿,又让她安心睡去。他带着女儿在外奔波已经有快十年了,这个救治过程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研究推演,只是苦于条件不足。有了寒玉枕安定魂魄滋养魂魄,并且可以在救醒之后帮助魂魄恢复,他才敢放手施为。多少年来陪伴他的那些法宝,都已经被他卖掉,换了各种灵药,这一次说不上孤注一掷,却也下够了本钱。好在结果非常理想。 女儿救回来了,林华虽然疲惫,但一扫之前那副落拓颓唐的姿态,立刻显得神采飞扬了起来。有这样一位父亲,也真是林澄霜的幸运。但这一次,林华可是欠了聂信老大的人情,他这些年人情冷暖,看得够了,在外奔波操心,连修为都有些下降,现在解决了最大的问题之后。也想到要找个环境好好修行。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现在的年岁也不算老,仍然有大把机会冲击以后的那些个境界。 林华想了想之后,对聂信说:“给我把飞剑吧。暂时,女儿还需要靠寒玉枕恢复,我也无法离开。这段时间,我就得跟着你们了。现在我连防身法宝都没有了,遇到什么情况不好出力啊。” 聂信和何蔓愣了下,这天大的好事一下子砸过来,让他们都有些头晕。以林华的修为和身份,怎么都不可能对修为不如他的人说投效之类的话,但现在他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了。为了治疗女儿,和他们同行是一回事,但要一把飞剑可是很有象征性的举动。就算林华再潦倒,一个修士也不可能没有一把飞剑当最后的凭恃吧。 但林华既然这么说了,硬是要拒绝就太傻了。聂信连忙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取出几把飞剑,放在了桌子上,让林华挑选。林华微微咦了一声,也不谦虚,直接挑了其中一把名为“悲华”的飞剑,那是聂信库存里最好的一把,纯粹就威力而言,比聂信自己用惯了的轻侯剑更胜一筹。 汤雪梵现在每天都要跑去山顶的书斋里去读书,她对那些个功法秘籍的藏本没什么兴趣,但对蓬莱的书斋里那些个佛学典籍非常感兴趣。还有各个时期的历史、传记类型的书籍,让她看的不亦乐乎。当然,部分也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当电灯泡。回到半山庭院,乍看到又多了个中年修士,以及一个看起来虽然年轻。但应该比她大了也不少的女子,汤雪梵倒是松了口气。一个人当电灯泡是很痛苦的,人多起来就要好了很多。得知这个中年男子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林华,她几乎不敢相信。林华虽然修为层次不高,但当年创下偌大声名,靠的都是实打实的本事。 林澄霜还虚弱着,但看她的性子,是个泼辣爽利的女子,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和父亲突围,和明显实力高过自己的对手硬拼。 林华并不紧跟聂信,他知道聂信一定是有许多秘密的,现在大家刚认识,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事情比较好。但身边有这么个在魂魄修为上有深湛功力的家伙,聂信可不愿意放过,很快就带着林华去见识了魂啸弹和灵炎炮。 “这个……真的能震慑魂魄?”光看到魂啸弹的内部结构,林华不可思议地问道。 聂信得意地摸了摸鼻子,说:“经过实际检验,是可以的。如果没有准备,被这么来一下,会非常难受。魂魄的修炼在修行者中间,算是比较冷门的。多数修行者都是到筑基之后,逐渐意识到魂魄对于今后修炼的巨大作用,才开始加强这方面的修行。哪怕是那样。骤然的冲击仍然能够产生相当作用。另外那种,我准备叫它魂翔弹,那个才是比较麻烦的。我现在还没闹明白,魂魄的载波编码原理……” 听了聂信对于魂魄的解释,林华沉默了许久。和聂信这么个家伙相比,自己以前对魂魄的应用方面的钻研简直不值一提,聂信已经用最简单的形式证明了自己对魂魄的研究是切实有效的。魂啸弹上的那些个特制的哨子,乍看有些滑稽,但细想之下,每个哨子都是对聂信的理论的最好的证明。 林华苦笑着说:“这我暂时没办法回答,我们千心殿一门对魂魄的修炼方式。和你提出的想法,相差太大了。枉我对魂魄算是钻研颇深,可从来没有从这方面想过。你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影响魂魄的话,我只能说,最好你能找单独分离出来的一魂或者一魄来尝试下。如果是准备削弱敌手,克敌制胜,关键在于魂,如果想要幻惑对手,关键在于魄。如果你需要尝试这些事情,我可以帮你分离魂魄,你自己想学也行。练个一两年,应该就能熟练掌握了吧。修炼魂魄类的功法,这是很基础的玩意。” 聂信随意地说:“你会了就可以了,这个……我们回头再找时间研究吧。我也就是问问,现在就算你有好办法解决,暂时我们也没有时间去折腾这玩意了。” 林华问道:“因为,蓬莱这边的事情?”林华对空间本源不甚了了,但住在半山庭院之后,往来的蓬莱弟子不少,还有不少第三代的弟子。往来之间,也听他们说了许多事情,大致猜到蓬莱在进行着某些准备工作。 仙友会已经落幕,只剩下最后两天的交易会。之后,整个蓬莱会用十天左右时间进行清理,登岛参与仙友会的所有人,以及聘请来的会务组织方面的人手都会全部撤离。随后,蓬莱将在非常紧张地准备空间本源的改建。材料基本准备停当,方案也定下了,但这几天,蓬莱弟子人手不够,也避着外界的注意呢。 聂信说道:“对,蓬莱会改建空间大阵,使得蓬莱秘境以后可以随需要开启和关闭。这是蓬莱的大事,最重要的事情。到时候,我们会到海上去等待一段时间。” 林华笑着说:“呆在蓬莱会被关在里面?我以为你乐意的呢。”林华的调侃让聂信呵呵一笑。与何蔓一起,过着这样平静却充实的生活,真的是非常舒适。这里有风景、有舒适的生活、有亲切的伴侣、有信任自己能够聊到一起的朋友……的确没什么缺憾了。可是,聂信毕竟不能冒着被关在秘境里的风险和蓬莱共进退这么一回。他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快点做完。 第137章 转换 一个月后,墨家堡的船队驶入蓬莱。 船队送来了六十门灵炎炮。三十万发各个型号的弹药。其中魂啸弹有两万发。墨家的工艺不可谓不精熟,但魂啸弹上的那些哨子还是给他们的大批量生产造成了很大困扰。形成和魂魄的频率组合一致的灵能冲击,这绝对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情。说不定其中几个哨子没加工好,有点瑕疵,一发魂啸弹就会完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能够将魂啸弹高效率地生产出来,让整个墨家堡上下深受挑战。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拿出一万发魂啸弹,这就是墨家堡实力的最好证明。 同时,墨家堡还通过自己的渠道,搞来了127毫米舰炮炮塔十二座。十二座炮塔不是一个型号,但都是美系装备,应该是从和美国关系友好,采购过美国军舰的那些国家里流出来的。墨家堡之前就开始囤积这玩意了,连火控雷达都有存货。这一次,这些库存全都送来了蓬莱。 张翼轸通过自己的各种渠道,搞到了蓬莱上空的所有卫星运转的时间表,排出了时间规律,整理出可以利用的时间段。基本上,只要是两个小时以上的空窗期,都是可以利用的。这份时间表对保持蓬莱能够继续隐藏在世俗界无数人的视野之外至关重要。 “聂大哥,回头有麻烦了。”墨翔撇了撇嘴说道。他还同时给聂信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南海龙宫悬赏你一百万灵石,以及两件很有点名气的法宝。” “有人动心?”聂信哂笑。 “自然。灵炎枪的事情,现在不少人知道,不过,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比百万灵石的悬赏传得更快。整个修行界差不多都知道了。”墨翔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就不待见你的,现在又有理由了。” 聂信淡淡地时候:“该来的总要来的。不用管那些了,柳茹她们一帮人回头都会以蓬莱为基地,他们要是想来就来好了。回头我们把铁背艟也改造了,看看炮战谁比较厉害。” 墨翔笑了笑说:“那就好,我担心的就是这事情。在地面上,我们又怕过谁来?就是海上,南海龙宫可是老牌的海上世家,实力雄厚。柳茹他们投靠了我们,有个交代就好。别忘了,回头我们一帮人,可正好是都要去炼妖塔的。他有本事倒是追进来啊。” 聂信眉毛一抬,他都快忘记了进入炼妖塔可不仅仅是他和何蔓的事情。年轻一辈的优秀子弟几乎都会去,他、何蔓、张翼轸、墨翔,甚至还有蜀山的庾绛,都适逢其会。聂信没有多说什么,张翼轸和墨翔是他的好朋友,能够以生死相托,但在牵涉到魔门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有写芥蒂,这可就难说了。聂信暂时并没有暴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 “你还是少关心这些……安装炮台还需要你多费心呢。这可是个体力活。”聂信笑骂道。 “唉,对我们墨家,这还是个事情吗?分分钟就搞定啦。”墨翔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墨家在营建方面的表现很让人惊艳。蓬莱的建筑华美,但那是蓬莱弟子在漫长的闭关时间了一点点琢磨出来的。墨家可不兴这套,他们一路排开正规施工的架势,不到两天就将所有炮台的土木工程部分结束,开始布设管线了。短短几天内,自来水系统、电力照明系统、局域网,主岛的全岛智能管理系统一一落成,这个效率让人惊叹不已。前后一共用了不到两周时间,蓬莱就完成了要塞化。所有炮台可以实现统一指挥,每个炮台下面都有地下弹药库,有独立的维生系统。以符咒为核心的炮弹,一点都没有意外引燃的危险,地下弹药库仅仅是出于外观和节约空间的考虑罢了。在完成了这些建造工程后,墨家的施工队协同船队迅速撤离。 “聂信,你也随他们一起吧。”天闲老人嘱咐道:“你有事情要做,不用在这里看我们忙。你下次再过来,应该就能看到蓬莱能自由开合了。”天闲老人显得极有信心。 在空间本源所在的穹窿下,用于承托空间大阵的平台已经搭建完成,阵法的一部分已经搭建起来,最核心的部分却还有待时日。今天晚上,蓬莱就将进行眸雨石的切割。在截断眸雨石的那一刹那。蓬莱秘境不可避免地要在世人面前出现。周围的海域都已经布下了各种幻术阵法,选定的切割时间,空中也不会有卫星通过,还是非常安全的。但截断之后,余下的眸雨石要生效还需要一段时间,蓬莱秘境会有一阵出现在大家面前,然后再渐渐隐去。这个时间,按照大家的估计、猜测,可能是一个多小时。但对这一点大家都没太大把握。随后,蓬莱将消失很是一段时间,直到空间大阵完成。 “好的。”聂信笑着说:“那柳茹他们一帮人,就交给你们了。” 辛咏凑在边上小声说道:“放心吧,南海龙宫还敢上蓬莱要人不成?”辛咏显得很自信,经过这一次仙友会的历练,在为人处世方面,他获得的教益是闭关守在蓬莱几十年里都不曾有的。跟着墨翔、张翼轸在现代社会走了一遭,见识过了各种光怪陆离,也让他的视野大为开阔。作为蓬莱最先结识聂信的家伙,他在他这一辈的弟子中,修为排在第二十七位,仙友会之后的考绩排名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辛咏在门派里的地位大大提升,他觉着,为了这事情照料一下聂信他们留下的人,理所应当。何况,蓬莱的空间大阵不仅仅是那个穹窿之下的活,肯定还会有海上的空间通道阵法,乃至于可移动的空间通行器的试验,那些铁背艟坚固稳健,是最理想的海上施工船。 蓬莱的船只全都回到了秘境里。所有弟子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坚守着,准备好应付任何情况。当太阳缓缓地落了下去,海水从一片湛蓝变成深不可测的黑色的时候,如同之前所预料的,云朵开始遮蔽天空,为蓬莱更增添了一番保护。但也仅仅是一小会而已,蓬莱的主岛主峰有5000多米,能够将这薄薄的云朵直接刺穿,在云层之上露出一点真容。到时候,就看卫星是不是恰好拍到了,或者,就得看那些卫星判读人员是不是足够清醒了。蓬莱主岛上并没有布设幻术阵法之类的东西。空间本源发生巨变的一刹那,任何这类阵法恐怕都会在空间和灵能的湍流里失效,恐怕整个蓬莱上面还能够使用法术做些什么的,不超过二十个。 “时间差不多了。”张翼轸和墨翔一起来到船头,陪聂信站着。张翼轸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天空。五分钟后,随着一颗美军的军事卫星通过,接下来会出现一个两小时十二分钟的空窗期。关键就在这两个小时里。 在蓬莱那个藏着空间本源的穹窿之下,天闲老人和他座下的六名弟子都在。斯行看了看时间,说:“师父,时间差不多了。” 天闲老人点了点头。在乾坤袋里翻找了一下,才找到了自己的飞剑“鬼柳”。他现在的修为,能让他用飞剑的敌手,全天下没几个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用过飞剑了。但“鬼柳”陪伴天闲老人的年岁太久远了,飞剑到了手里,灵能缓缓注入。“鬼柳”飞剑像是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到了老友手中,那种熟悉的感觉让“鬼柳”剑发出了嗡嗡的颤鸣,那是一种全身心的兴奋。 天闲老人抚着剑,身上爆发出强大的灵能。多少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要倾注全力一击。仿佛是一个光团。在穹窿中升起,并且变得越来越亮,简直像是个小太阳,而辐射出来的,全都是纯净而强烈的灵能。整个蓬莱秘境之内,此刻都漫溢这天闲老人的气息。这种无与伦比的强大,让几乎从来没见过天闲老人出手的第三代第四代弟子们都感受到了一份热切和激越。 “去!”天闲老人一声暴喝,鬼柳剑激射而出。多少年尘封的寂寥仿佛在这一刻一扫而空,这简单至极的一剑,讯若电光,哪怕那些个弟子都没有看清,鬼柳剑就一下子没入了眸雨石柱。 眸雨石柱内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支撑着上面整个石柱的基础被天闲老人一剑斩断。整个石柱朝着一侧歪了下来。本来就是要应用眸雨石的材料,并不需要整根石柱那么夸张,但石柱很可能会压到已经搭建起来的空间大阵的石台。哪怕知道天闲老人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家还是不由得一阵紧张。 天闲老人左手一招,鬼柳剑飞回了他的手上,他右手持剑虚点,左手平平一托,又是一声暴喝:“起!”整根石柱立刻浮在了半空中,天闲老人双手朝着边上一摆,小心翼翼地放下,而整根石柱就这么被横着放在了石台上,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案几上放下一柄玉如意。 整个蓬莱发出轰隆隆的振响…… 聂信他们在船头,先是感觉到整个空间闪过一道黑光,随即,蓬莱出现在了眼前。巨大的蓬莱岛排开不知道多少水,兴起的巨浪朝着聂信他们坐在的悦莲号扑了过来。聂信连忙吩咐道:“稳住!稳住!” 悦莲号没事,经过一阵剧烈的动荡摇晃,悦莲号终于稳住了。聂信他们几个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朝着蓬莱那边看去,正好看到三发绿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一切正常,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倒计时开始了…… 第138章 猜想 随着眸雨石被截断,整个空间本源被打破,整个蓬莱到处都在发生震动。大片石块从嶙峋的山体上崩落下来,春夏秋冬四个港区承受着最大的冲击。主岛顶端,十二名第三代弟子支撑起一个巨大的阵法,卫护着蓬莱正殿、藏书阁、炼丹房这些最重要的建筑。其他弟子则分散在各处,将那些可能造成其他建筑物损伤的巨石拨开,至于其他的,也就顾不了了。最凄凉的自然是港区,那些丰富华美的建筑物被扫平,原先用来调节小气候环境的玄奥阵法也被摧毁了。也幸好柳茹以及两名蓬莱弟子专门过来保护着那些铁背艟,不然,这些战船哪怕在坚固,也抵挡不了天地和空间的威能。 好在蓬莱上下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自身实力也比较强,大家在应付过了震动和落石之后并没有太重大的损失。大家立刻就开始整顿山体,清除石块,一些弟子则赶紧进去了刚刚落成没几天的“指挥重心”,和外界进行通讯。 “聂信,这里是蓬莱主岛,你那边没事吧?”辛咏大声问道。 “我这边就是浪花有点大而已,你们那边呢?”聂信连忙回复。他们这边岂止是浪花有点大……幸好几艘货轮都已经跑了很远,留在这里观察情况的也就是悦莲号上少数几个人而已。大家身手都过得去,怎么样都将整个海啸一般的巨浪扛了过去。等他们稳住的时候,距离一开始的观察位置,足足有三十多公里了。 辛咏在无线电里赶紧说道:“这边一切正常,稍微调整一下就准备开启阵法给石柱子加速充能了。你们放心好了,赶紧走吧。” 辛咏善意地提醒道。蓬莱骤然出现,排开的巨浪就有如此威势,等回头空间本源重新启用,海水可是要倒填回来的,到时候的威力可就更难预料了。尤其是海水倒填的时候出现的巨大漩涡,蓬莱因为体积和质量太过于庞大,不用在乎海水冲击的问题,和悦莲号这样的小船应该是顶不住的。 聂信明白这一点,既然知道蓬莱安然无恙,他立刻就下令启程回上海去了。“明白。几个月后我再来蓬莱拜访,到时候还要烦劳辛兄给我开门啊。”聂信由衷祝愿道。 “呵呵,没问题。”辛咏说,他很时髦地接了句“over!”才挂上了无线电。 在海上缓缓行驶了一周,他们才到达上海。 回到上海,聂信首先去的就是云山研究所。里面堆积如山的研究资料需要尽快消化,他现在手上的资金又多了一部分,足够让云山研究所再消耗一阵,部分来自于在仙友会上的运作,那几付云翼虎的骨头,卖了相当不错的价钱。对方觉着手里灵石不够,用了一大笔世俗界的资金来抵充。 在仙友会上,这么交易是很露怯的。一些修士甚至于从来不用世俗界的货币,都不屑于正眼看那些钱。这些人要么是隐修,对于世俗界的那些个玩意和享受完全没有要求,还有些则是有弟子门人,将所有事情都为他们打理妥帖,不需要他们去操心世俗界的经营。修行者的根基毕竟还是在修行界。 但对聂信来说,有人愿意拿出大笔现金来交易,那是求之不得。在仙友会上要这么干,基本上都会比在外界的交易多挣三成到四成现金。聂信在修行界和世俗界双轨经营,需要的现金流很不少。 云山研究所的那些研究员们看到老板那么年轻,本来还有些不服气,但一场会开完,再没有人敢不把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光是完全能看懂所有研究报告,就能说明他的水准。到了会上,聂信的即席发言,针对几个项目组提出的问题的回应,使用的术语不多,但对理论和应用的理解非常扎实。大家都是有水准的科研工作者,一听就知道聂信在实验室工作和理论研究方面,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 聂信既然猜到研究所里这些家伙已经开始察觉他的研究目标,索性将自己的用意说了出来:“看到你们很自觉地去进行一些试验品的微观力学方面的实验,我很欣慰。说明有人已经猜到了我想做什么。建立云山研究所,就是为了通过对物质的分析,建立更细致的物质模型,从而在材料科学、理论物理、量子力学等相关学科方面有所阐发。同时,也希望能够将一部分成果商业化,对于材料的细致深入的理解,肯定有助于我们为一些单质和化合物开发出新用途来。” 一个研究员举手要求发言,聂信抬了抬手,愉快地许可了。 “聂总,研究里面我们觉得有些奇怪。同样是铁单质、铜单质,在宏观测试中表现相近,到了微观环境里,进行具体测试的时候,数据差异非常大。”这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的中年研究员问道:“可这些实验材料,都是事先就分好类的。难道您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东西的测试结果会有不同吗?难道……他们说起来不该是一样东西吗?” “他们是一样东西吗?”聂信笑着反问。 中年研究员推了下眼镜,思考了一下才说:“至少在现有的元素表框架里是一样东西。但测试下来……越来越觉得似乎应该有更详细的分类。我觉得既然聂总您已经意识到这样的分类,何不将您的分类方式拿给我们呢?我知道,您建立这样的实验室,对如此大量的物质进行物性检测,或许是因为分类并不完全,但哪怕是给我们个参考也好啊。这会让实验时候思路更加明确,会避免许多无意义的浪费。” “你叫什么名字?”聂信问道。 “商瓷。” “嗯,商先生。不是我不拿出自己的想法来,而是我只是模模糊糊意识到有这样的可能。我之前进行的试验,和你们现在进行得差不多,不过规模小得多,材料和设备也相对简陋。我是搞理论物理的。我更在意的是你们能够拿出足够多的数据来,成果才能一点点出来。大家现在在这里,应该已经逐渐意识到,我们的研究到底有多前沿。对于我们大家,这都说不定是一次足以扬名立万,改变我们终生命运的机会。我希望大家能够和衷共济,一起将这个项目推进下去。也希望有什么问题,有什么进展,大家能够和商瓷一样,不要有什么顾忌,果断提出。至于设备、器材、材料等方面,实验室会努力解决。”聂信坦率地说。 但从聂信说话的样子,从他对这些世俗界智商金字塔最顶尖的一拨人的说法里,墨翔倒是察觉出了点异样。 “你该不是有什么不能对他们解释的理论吧?”会后,墨翔直截了当地问道。 “嘿嘿,肯定啊。”聂信说:“他们现在还没意识到,回头等想到了就好玩了。麻烦事情更多。你说,要是他们问起,到底这些实验材料是怎么进行预先的收集和处理的,我该怎么回答?难道我对他们说,这是修行界的法门,很简单的……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墨翔苦笑着说:“现在你做的事情,仙俗两界能看懂的真不多。你就告诉我吧,你是怎么想的?” 聂信断然地说:“我觉得,现在的元素周期表可能只是个过度状态,它并不能解释这些修行界的材料的演化发展,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有时候有些铜和铁的区别,比铜和铜更大……当然这指的是细分的种类。” “这要是能被你搞出来,那事情就大条了。你觉得应该是什么形态呢?” “辐射状的圈系分布。最中间开始向外,一圈圈分别是氢氦锂铍硼碳氦氧……但每个圈都像是色轮一样,在不同方向有不同的性能特质。由内到外,随着元素组成越是复杂,能够受到的影响越多,能够呈现出来的区别性也就越大。每一个元素轮有其共性,每个方向上不同的元素也有其共性。这和元素形成的时候的环境,受到的周围的影响,乃至于天地万物中我们熟悉和不熟悉,甚至有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的影响有关。” 聂信娓娓道来,他猜测,元素形成受到不同的影响,可能可以约略分为金、木、水、火、土这五系,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修行材料对不同类型的功法,会有不同的亲和力表现,这种表现,可以称之为相。 比如冷月钢,坚固、韧性出色、比热容比一般金属钢来得大,可能是水相铁材。而翠铝,散热良好,相对于一般的铝,性质不那么活泼,说不准就应该是金相或者土相的金属铝。以此类推…… 聂信这么一说完,墨翔立刻就在脑子里将这些内容补了出来。他知道的材料比聂信多得多,可将一样样金属和其他矿物材料朝着上面套上去,在将那些金属形成合金的亲和度琢磨一样,越想越觉得聂信的这个猜想很有道理。 他想着想着,忽然长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你要怎么才能证明这一点,但单纯从我能想到的东西来看,可能的确是这样的。聂大哥……你他妈的太了不起了。” 第139章 业务 聂信并没有在材料研究上成就一番伟业的想法,这个换装的元素周期表不过是结合修行方面的一些知识和体验而已,更大的作用是在将来制作东西,选取材料的时候有一个可以参考的谱系。修行界的绝大部分知识都需要通过时间积累。制作法宝的许多天材地宝,现在已经不复存在,或者全世界也只有硕果仅存的一点点而已。一些药材、树木,连培植、移栽的可能都没有。 现在已经不是修行者唾手可得那些珍稀材料的年代了,要是偶尔有些好东西入手,可能都不认识那是什么。到时候,这个环状的周期表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一样样的材料,可以在不知道具体名称的时候,就先检测出大致的属性倾向,一方面有了寻找答案的大致方向,另一方面则是可以通过材料在周期表上的位置归属,来大致推断材料的功能和状态。在悬河洞府里,原来的建造者已经留给聂信一个粗略的材料样本库,对照着样本库,将元素环逐步填充起来。等到元素环的资料足够丰富的时候,它能发挥的作用也就越来越大,这就和现代的材料科学家们仍然不断回到最基础的元素周期表里寻找灵感是一个道理。 聂信在蓬莱,有机会和天闲老人这样站在修行界顶端的人进行交流探讨,可以说是获益无穷。蓬莱现在完全将他当自己人,开放了全部的书斋给他,让他找到了许多灵感。 蓬莱在一些很独特的领域比华夏修行界领先很多。华夏修行界在布设阵法方面对材料的要求是充分,因为有条件布设大型阵法的世家、门派,都不差钱,除了那些核心材料,其他东西自然都是用好,用足。碰到不够了,那出去找就可以了。 但蓬莱就不是。说句开玩笑的话,蓬莱是整个修行界节能减排的先锋。他们精研阵法,但拘于蓬莱秘境的特殊环境,布设阵法不可能有材料补充,每个细节都得事先规划好。蓬莱有关阵法的文字记录里,各种材料的性质测量、定量定性有极大篇幅。没有这些被整理的十分清楚明白的内容,都不可能有聂信的元素环的设想。 阵法是符咒的高级形式,聂信早就明白这点了,他在阵法的基础原理上有不错的造诣,理解阵法很快。加上阵法和各种材料的配合,尤其是看蓬莱布设那些阵法,锱铢必较地控制每一丝灵能,非常节约,却又不损害阵法本身的宏大强劲的框架,让聂信在很短时间里就掌握了许多控制灵能流动技巧。 在解决了实验室的工作安排之后,聂信就带着墨翔一起,神神秘秘地钻进了他们两人独立的工坊。工坊设立在车房那边,和实验室分开,用的名义当然是这边更关注制造方面的业务,和车房这边的改装业务联系更紧密一些。但实际上,工坊从来只有聂信、墨翔和张翼轸三人可以进入,其他人从来不会贸然侵入这地方,里面堆着大量的修行材料、灵石等等。里面这些东西,哪怕不说在修行界的价值,光是放到世俗界,那些珍稀的木料、石材、玉石等等加起来都价值上千万。 张翼轸对两个技术狂热分子这样神神秘秘地折腾,张翼轸唯有苦笑以对。 “呵呵,不用管他们。聂信一直这样神神叨叨的,”何蔓微笑着为聂信解释道,“就是要劳烦你啦。实验室这边一大堆事情要做。还有车房……” “还好。他们应该会拿出点让人觉得好玩的东西吧。”张翼轸没有什么怨言,对这类结合工艺、技术方面的事情不甚了了不代表他不理解这样的人。之前,不管是拿出符咒打印机还是别的什么玩意之前,他们又何尝不是神神叨叨的? “汤雪梵呢?”忽然,何蔓问起了一直照顾着她的汤雪梵。回到上海之后,汤雪梵似乎也一阵忙乱。 “呵呵,她爷爷让她去九因堂那边问话了。明后天,就会回来的。”张翼轸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何蔓的眉头纠结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翼轸无奈地说:“我不知道雪梵是怎么想的。这些日子,大家相处下来还是很相得的。如果只是问问我们的行止,这没什么,让九因堂那边的人知道些我们的底牌,有好处的。反正林统领也会汇报那些事情。不管是攻击南海龙宫还是和佛香殿对上,林统领和穷奇军都参与其中,脱不了关系。有九因堂为我们分担一点压力也好。” 何蔓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显出了忧虑的神色。 “不用太在意了。”张翼轸说:“雪梵怎么也不像是会哨探我们机密的家伙吧?” 何蔓抿着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仙俗两界,都很难看到如此纯净靓丽的女子了。” 何蔓担心并不是汤雪梵哨探他们机密,或者是九因堂在通过各种方式加深和他们的羁绊,而是聂信现在有个很直接的问题,就是必须避开正道的注意力,为彭雪方送信。聂信有许多需要关注的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何蔓现在就得为聂信做这些拾遗补缺的事情。 “你现在呢?回学校还是怎么样?”张翼轸问何蔓。这几天何蔓帮着让林华、林澄霜父女两人安顿了下来,现在正好还比较清闲。 “这个学年都没怎么好好上过课,还是算了吧。回头还要去炼妖塔,前后又是几个月的时间。老师和同学都要不认得我了。”何蔓苦笑着说:“我要回一次家里,然后,你看这边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吧?” 张翼轸点了点头说:“聂信的能力不在经营上,让他把时间浪费在公司的事物上太浪费了。让他好还呆在实验室里吧,平时他的那些事情都交给你好了。另外,我们这边几块产业,一块是澳洲的铁矿行业,那个因为要和墨家协调,是墨翔在打理的。灵炎枪和灵炎弹这类事情主要是我和九因堂以及其他方面接洽,只有和墨家有关的部分交给墨翔。符咒的零售和网购开始了,制造方面不用担心,孟先生和他的几个学徒一起参与了进来,销售平台主要是网络和邮购,这些我比较熟悉,当仁不让了。之后,就是车辆和车队这部分的业务。猞猁一型的的销售不错,制造方面基本可以通过车房这里进行,反正也不是上数量的车型,产能的问题不大,就是各方面的接洽工作比较繁重,如果你有时间,我是希望,你能够把这一块的业务接下来。” 何蔓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说:“好啊。这车子我也很感兴趣呢,都没机会玩。这次你们带去蓬莱的车子都没用上。” 张翼轸摸了摸鼻子,说:“车子留给蓬莱了,他们有整顿山上道路的计划,而且……蓬莱那帮人太疯狂了,现在那两辆车子用的是法阵为核心的发动机……真是很难想象啊,蓬莱居然轻轻松松就拿出了那玩意。” 何蔓笑着说:“洛前辈是个好玩的人,他乐意亲自出手嘛。你没看那时候那些蓬莱弟子,还有那些知道修行世界的普通人都是什么脸色,都傻了呀,多好玩啊。” 张翼轸开心地笑了,仙俗两界的许多东西都可以共通,成为一股澎湃的发展力量。打印机是个开端,开启了很多人的想象力呢。完全使用灵石驱动的猞猁一型,性能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0到100的加速,只取决于驾驶者和乘客的身体承受能力。想到那辆好玩的车子,他恨不能弄一辆回来,给姚永乐他们好好显摆一下,相比于这个小装甲车,以前开的那些车子,真的都不够给力了…… “等蓬莱山门正式开启,他们会在上海这边设立分支机构的。到时候让他们带一辆过来玩好了。”张翼轸笑着说。 “呵呵,那敢情好。”何蔓赞同道。 聂信与何蔓在办公室里聊着。既然何蔓答应下来接管车辆方面的业务,交接工作立刻就开始了。制造、测试、技术等方面都完全没有问题,最麻烦的还是大量人际关系的转换,猞猁一型的销售目标全都是车队,那些个车队背后,则是一个个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隐性富豪财团。这些人的联系转交可不是打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一个处置不妥当,立刻就可能让人对他们产生不信任。另外,猎豹车队明年的参赛安排等方面,也需要何蔓去和吕眠等人协商,在聂信的日程安排上,既然聂信自己顾不上,那何蔓是最有资格做出处断的人了。 何蔓和张翼轸两人忙得脚不点地,足足两三天的样子。不过,这时候,汤雪梵也回来了,立刻接过了大家的后勤工作,不管是处理餐点还是打理大家现在共同居住着的别墅,都井井有条。 又过了一天,当何蔓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开始让工作进入轨道的时候,两眼通红的聂信与墨翔从工坊里出来了。他们拿出的成果,居然和车子有关,是个很好玩的小东西。 第140章 大文章 “你看这东西看着像什么?”墨翔小心翼翼地捧着银灰色,外表上没有加工过,看起来易拉罐的小的东西,表功似地问道。 “插在点烟器上的?”张翼轸拿起这个金属罐子似的东西仔细端详,看到熟悉的插口,他笑着问道:“空气净化器?” 张翼轸不会无的放矢地瞎猜。需要聂信和墨翔两人配合着去尝试,那自然是和修行有关的玩意。可这东西要能够用在车子上,用点烟器供电,然后通过某种方式转化出来,成为平常人可以应用的工具,这样的选择不会很多的。电能转化为灵能,修行界搞这个课题的不少,但能够让灵能有比较高转化效率的几乎没有。至少,修行界里这种技术还是冷门中的冷门。在那么小的东西里,能够使用的灵能非常少,真的干不了太多别的什么。 “比你想象得强一点。”墨翔眉飞色舞地说:“姑且就叫这东西……清洁阵吧。” 这是聂信和墨翔两人琢磨出来的名字,两人都不擅长这个,反正也就是个临时称呼。 木恩开着一辆车子过来,笑着说:“那试试看?” 墨翔点头道:“当然啦。”他将清洁阵插在了木恩车子的点烟器上,按下了启动按钮。 正仔仔细细盯着车子看的大家,在那一瞬间几乎都能以肉眼看到,仿佛有一道金色的光芒,仿佛还是龇牙咧嘴的电弧形态的,扫过了整辆车子,然后消失于无形。光是凭着这一瞬间的灵能转换释放,张翼轸就醒悟过来,聂信在电能到灵能的转化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你够厉害的,就这几天又搞出了个这东西。”张翼轸望向聂信,竖起双手大拇指,由衷赞叹。 “你还没看到好玩的。”聂信呵呵笑着说:“清洁阵吗,总要显示点功能的。” 他们现在就在车房里最空旷的一间仓库里,现在里面完全没有其他人其他车子。聂信扫了一眼,看到仓库角落里有一桶油漆,手一招,油漆桶已经出现在了他手里。然后,他掰开桶上的封贴,直接将整桶油漆朝着车子兜头浇了过去。 油漆将车子整个头部都遮蔽住了,然后,大家就看到油漆一点点从车身上滑落,仿佛那些油漆没有任何可以附着的地方。不仅是车壳和挡风玻璃,连轮胎轮毂都是如此。 张翼轸、何蔓、汤雪梵看得矫舌难下。 “这个……是怎么回事啊?”何蔓问道。 张翼轸已经震惊地叫了出来:“这是护身法阵?” 聂信耸了耸肩,说:“怎么可能,靠着点烟器那点电,怎么都没有护身法阵可以用的。” 张翼轸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那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样子……就是护身法阵的征兆啊。” 聂信呵呵一笑。这时候,墨翔已经从车子里出来了,看他眉头挑动的喜悦劲,真的是非常为自己能够参与到这样个东西的制作而感到自豪呢。 “原理上来说,和护身法阵有点接近。”聂信向大家解释道。 护身法阵是给那些护身功法比较弱的修行者使用的,多数是一个玉佩啊,铜盘啊之类的玩意,它们吸取灵能,在修行者身体表面形成和护身功法相仿的功效,但和灵能护罩的效用不能比,没有调节的可能,没有操控性。但最低限度,它能达到一个效果:片羽不能加身。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附着在表面了,只要不能击破护身法阵形成的护罩,那就能将外物排斥出去。很多大门派在供奉列祖列宗和门派长辈的地方,也会用到护身法阵之类的东西,用于维持塑像、案几的清洁。再辅以门人弟子的时时勤拂拭,来维持清洁。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清洁阵应该更类似于这种东西。但关键是,到底聂信是怎么让电能转换到足以激活这样的法阵的灵能的呢? “其实,不是灵能……也不是电能。”聂信坦率地说:“在转化电能的时候,我失败了。我搞的那个借用了不少蓬莱那边的想法的玩意,转化效率很不错,但转出来的东西不三不四的。勉强说起来,应该是介于电和灵能之间吧,转化不很充分,那东西我现在还没想到要怎么进一步挖掘潜力。我改变了阵法,让阵法允许这种带着灵能气息的电流进入,通过反复调整法阵内控制灵能的部分,终于让这玩意弄出来。” 墨翔嘿嘿笑着说:“现在给你们看的已经是可以工业生产的部分了。除了核心的阵法,封装在了芯片里面,悄悄起作用,其他都是加工件。已经全部用世俗界的材料重新制作了。我们最初那个版本才叫强大,全都用修行材料的话,搞出来的东西真的是护身法阵类型的了。效果差那么点,但世俗界……应该勉强够用了。” 何蔓问道:“真的,那个玩意能做到什么程度?” 墨翔耸了耸肩,说:“没在外面测试过。但根据我的估计,拿步枪扫应该没什么反应。子弹都打不穿那层防护膜。” 何蔓很是动容,说:“那岂不是可以让任何车子都变成防弹车?” 墨翔摸了摸脑袋,说:“好像是吧。我用飞剑和法宝测试过……对灵能武器完全没有防护力,要那玩意干什么?” “可以卖给世俗界的人啊。只要封装起来,保密得当,反正别人也仿制不出来吧?”何蔓笑着说。 “我们再多测试一下。另外,叫清洁阵,肯定是不行的。”张翼轸说。 清洁阵的根本环节在于给电能进行变调,然后创设了一个适用于这种变调了的能量的阵法。阵法的基本规则都是一样的,区别仅在于适应能量而已。虽然只是小小那么一件东西,但这东西的技术含量可是非常之高。而且,这东西几乎不用考虑销路问题,墨翔说了,现在这东西已经是很便于进行生产的版本了。阵法核心芯片,这个可能稍微有点麻烦,但聂信有解决符咒打印的经验在先,在制造工艺上融合灵能注入环节,保证阵法的有效性已经有经验了,开始的时候可能产量不会很高,但应该也足够用了。 虽然洗车那么方便,但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野外环境里开车,车辆变脏还是很麻烦的问题。现在的大气质量,空气粉尘的水平,可是前所未有地高啊。而又有哪个车主不希望自己的车子能够始终保持光可鉴人的外观呢?一般的车主有空打理车子的也罢了,那些营运车辆,对这类东西可就更加有需要了。再比如那些高档酒店的礼宾车,始终保持清洁的成本可不低。相比于那样的成本,这个小东西就算卖得贵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何蔓,你看,这事情也是和车子有关的,你也一并处理吧?”张翼轸笑着说。 何蔓点点头。“不过,还是先换个名字吧……叫清洁阵,这也太锉了吧。” 聂信把手伸进何蔓的头发里揉了揉,说:“随你啦……我要去找地方好好睡一觉先。” 乘着这股兴奋劲,何蔓、张翼轸和木恩就一起商量起来。很快一套宣传方案就出来了。木恩从墨翔那里得到指示,赶紧去落实里面的电路、外壳等等玩意的供货商了,应该几天内就能落实。世俗界的社会大生产模式,解决这种小问题,再简单不过了。为了销售方便,最终定出来的名字还是很挫,就叫车用“洁净宝”。 用油漆泼车子,结果一滴都不会沾上,这本身就超级有宣传效果了。就在仓库这边,何蔓找人架起了摄像机拍摄了各种朝着车子泼洒油漆的镜头。不过,在拍摄这样的宣传广告时候,何蔓还是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当整辆车都被油漆覆盖着的时候,并没有等着油漆自己滑落,车子那里抖动着,原地打着转,像是从水池里爬出来的小狗在甩掉身上的水滴。当车身上再没有一滴油漆的时候,车子的喇叭鸣响了一声,左侧的车队凉了一下,像是在向大家做鬼脸……这个简单却很有说服力的广告,就这么在不到两个小时里制作完成了。 泼油漆这回事,恐怕会相信的人不多吧?何蔓倒也不担心,让人相信无非是要足够多的细节,让人将广告视频上传到几个视频网站,同时,公布了一个高清版的下载地址,那个地址上还有个广告制作的花絮,让大家看到广告是怎么做出来的,让大家看到,那些油漆都是真货,整个制作过程中,没有任何造假部分。 然后,何蔓就静静地等待着……反正现在连产品都没有,着个什么急呢?让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了,产品也该差不多可以开始生产了。 一个莫名其妙上传的广告视频,能引起什么反响?何蔓让研究所里随便找个人,用自己的微薄、开心网账户发了一下视频链接,就再也不管了。但当一些人觉得好玩,一些人觉得惊讶,一些人觉得不可思议,一些人觉得丫的就是在造假的时候,车用“洁净宝”的存在和神奇,还是朝着四面八方传播开去了。 第141章 发布 “唉,你听说了没有。有个叫洁净宝的玩意,装在车子上,油漆都泼不上去。” “开玩笑,怎么可能?” “还真别不信,人家传了高清视频还有花絮,我看了半天了没找出破绽来。就算是造假,人家也很有诚意啊。” “哈哈哈……” 就是在一片怀疑声中,洁净宝的名号在许多车主论坛和其他BBS、社区网站上传播开来。泼油漆这回事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了,要想毁掉一辆车子,这可是很好用的方法。谁能相信有一个插在点烟器上的玩意,就能够将外界的污渍全部阻挡在外?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呢? 有时候,技术这回事就是这样,很多想要知道原理的人压根看不懂到底原理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其中起作用的关键在哪里。可是,有一个看起来条理分明,能解释得通的说法,就好像是有了某种保证,保证产品是有用的。到底这技术是厂商在忽悠人,还是确有其事,真是很难说啊。 无论外面的议论是怎么样的,何蔓都不会放在心上。一边和木恩携手。逐步落实生产方面的事情,一边督促聂信将芯片封装的速度加快,很快,何蔓手里就有了第一批二十件洁净宝。用于销售是不够的,但用来做展示却绰绰有余。 还是通过网络渠道,洁净宝将进行现场展示的消息放了出去。一共二十件产品,将在现场欢迎各路车主来尝试其洁净抗污效果。在活动之后,其中十件将被分发给车主,进行中期试用。如果车主在一个月的试用期结束之后对产品感兴趣,将可以以七折的价格拥有之。 这个消息的传播速度,比起当时泼油漆的视频也差不到哪里去。那些看着高清视频觉得好玩,又有闲暇的人纷纷三五结伴准备去现场看看。不过,这一次现场不让泼油漆,倒是让一些人觉得美中不足。倒不是何蔓觉得泼油漆不好,而是租借的场地方虽然对这种能引起巨大关注的有趣活动很感兴趣,但考虑到清理场地的后续事务,坚决拒绝了油漆这种可怕的东西。活动只允许使用水溶性的各类物品,茶啊咖啡啊,或者冰淇淋、番茄汁等等东西随意,香蕉水、汽油、酒精之类的危险的有机物就算了。不允许使用油漆,现场不用考虑防火的问题,倒是简单了些。 说起来,何蔓甚至不担心火,而是担心真的现场点着了,洁净宝同时能够防火阻燃的特点要暴露出来,那可就头痛了。于是,她也就非常客气地迁就了场地方的要求。 活动是在中山公园外的空地上进行。地面上预先铺上了塑料地板和巨大的塑料布,用完就可以扔了,懒得清理了。活动组织方的名号却是云山研究所销售科……这个消息让云山研究所的那些研究员们纳闷了半天,他们都不知道自家供职的地方有这么个部门呢,但既然是老板说要有,那就有了吧。 周六下午,在活动开始前一个多小时,就有车主开车前来。这类活动自然不可能是何蔓、墨翔他们亲自出面去主持,而是找了家公关公司代为操办,另外,何蔓还叫上了一些同学来“社会实践”,主要是来蹭点工钱,顺便可以拿烂番茄臭鸡蛋来打仗玩。 几个车主一开始也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尝试的,点烟器上插上了这么个玩意,真的能让车子具有强大的抗污作用?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第一个尝试的车主一边嘀咕着一边在点烟器上插上了洁净宝,启动之。然后他想要先浅尝辄止,从口袋里掏出钢笔,朝着车子前盖上滴墨水。墨水碰到了车前盖,像是停留在了荷叶上一般,继续保持这圆滚滚的液滴的形状,然后就顺着车前盖的弧度。一路滚落在地。 真的有用?车主兀自有些不相信,从车子里取出刚刚在附近的咖啡馆买的还热乎乎的咖啡,朝着车子上就泼了过去,仍然没有一滴沾在车子上。在光滑的表面,这些个液滴完全找不到附着的地方。然后车主就越玩越High,开始变着方地拿现场准备的东西折腾自己的车子,但结果仍然没有改变,洁净宝真的是非常神奇地保持着极强的,让人无法理解的抗污作用。 直到半个小时测试时间结束后,车主才依依不舍地将洁净宝从车上取下,然后赶紧登记要求试用,随后赶紧开车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不少车主都玩得很high,现在整个场地里各种脏兮兮粘乎乎的东西漫天乱飞,没有了洁净宝,真沾上了车子那可就头痛了。 几乎每个用过的车主都留了资料申请试用,不少人甚至当即准备掏钱购买,但他们得到的回答却是:对不起,只有测试产品,现在不卖,多少钱都没用。最后,只有十个幸运车主,抽到了试用资格。好几个车主都是直接开车再回来取了东西,直接插上开始使用了。这东西能让自己维护车子的工作,少说也少了三成。 活动取得了圆满成功,网上那些怀疑的声音立刻消失了,代之以浓烈的好奇,到底这玩意是什么原理,这东西什么时候能上市,以及这东西该卖多少钱。 在一片热议中。何蔓还在头痛,这东西到底该卖多少钱呢? “墨翔,成本核算完了没有?”何蔓没好气地问。 “好了好了……我看看,芯片和封装的原料价格大约是五个灵石,修行材料毕竟不好搞。芯片封装倒是简单。然后电路和其他伺服装置,加起来……一百七十块钱。外壳比较贵,单纯的铝壳的便宜,六十五块一个,加上其他种种工艺的价格不等。最贵的就是那个镜面不锈钢金属加上胡桃木包覆的,外壳就值七百多。反正,你随便怎么算,总成本都不超过三千。”墨翔对照着清单,汇报道。 “三千……那你说我卖三万,有人会买么?”何蔓问道。 在已经知道成本的情况下,墨翔只有翻了翻白眼,说:“这利润……好高啊。” 聂信不以为然地说:“先开价好了,爱买不买。这东西又没有使用年限……” 忽然,张翼轸发话:“不对!难怪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东西同样体积,从小车到大巴都能用,这太亏了……不能这么卖。” 张翼轸这一插话,产品线立刻丰富起来。基本型号仍然是给小车使用的,然后可以在基础上不断增加其他功能。比如内置微波芳香皿,装上定时开启功能,内置电池可以在车子熄火的时候保持运行的……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大型车辆专门推出了双管式、四管式洁净宝,还有可以用电路延长分布到车体各处的设置。 最简单的铝壳基本型,一点装饰都没有,外形看起来不免让人联想到些什么不好的东西,可这玩意价格才15000,不能多要求什么了。至于其他型号,从三万到十二万,不一而足。基本上定价越是高的,利润就越是高。产品线出来之后。虽然还没有现货,但大致搞出了设计图、效果图,何蔓立刻在网站上公布了参考价格。就外界的反应来说,基本型一万五千的价格,大家非常能接收,但对那个外形,却强烈要求进行大幅度修改。尤其是广大女性车主,对于云山研究所的审美表示了极大的质疑。 修改外形真没难度,里面起作用的就是核心阵法芯片而已。除了芯片,其他东西怎么挪位置都没关系。但要搞出一些造型来,可就麻烦了。参考了一些网站上的创意射击,将洁净宝做成一尊尊小型雕塑外壳,从可爱型到严肃的商务风格都有,这部分设计和制造,自然也会提高售价。基本型的外形没有进行修改,但却推出了一些可以替换的外壳。也算是部分满足了用户要求吧。 “您好,请问是云山研究所销售科吗?”大家还讨论得很愉快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对方居然是半岛酒店,希望直接和负责人说话。前台不敢怠慢,直接将电话转到了何蔓这里。对方在酒店里养着劳斯莱斯和宾利两辆超豪华轿车,对这种能够保持车体长时间清洁的玩意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发现,用了这东西,用手摸车子,打开车门拉把手的时候,一点指纹都不会留下。只要开着这东西,几乎就能够让车子保持在最理想的外观上,这该省了多少人力物力啊,负责豪华车的司机,也不用每天花大把时间在擦车上了。 “对不起,我们现在还没有对外销售。连生产线都没有,恐怕没办法帮上你呢来。”何蔓淡淡地说。有好的产品在手里,真是舒心惬意的事情。虽然意识到对于洁净宝的宣传效果会很好,但何蔓并不急于销售。 “我们也是理解市场规则的。如果不是因为下周开始,我们这边有相当繁重的礼宾任务,要保持极高的出勤和极佳的车况,也不会在这时候来提这个要求。相信你们对售价有自己的考虑。我提比如多花个几倍的钱来买,想必你们会觉得更烦。要不这样,为我们提供两套产品,我们可以签一个协议,允许你们在之后一年的时间里,使用我们酒店的名字进行宣传推广。如果这还不行,你可以说洁净宝在半岛豪车上首先试用,我们可以搞个签字仪式嘛,招待媒体。这类工作我们很擅长。”对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何蔓当即眼睛一亮,这绝对是赚到了。光是这个宣传上的配合,就不是用钱能轻易搞定的。 第142章 关注 何蔓从来没觉得那么累过,在世俗界里独立操持商业方面的事情累积下来的倦怠、烦躁的感觉,和修炼那种纯粹肉体和精神上的疲劳完全不同。同样要求先期获得洁净宝,像半岛酒店那样以圆熟亲善的口吻和手段,互惠互利的情况很少。仗着自己有钱,觉得扔点钱什么都能办到的人倒是相当不少。何蔓有时候心头火起,甚至恨不得御剑飞过去杀人。 为了联络工作方便,也为了更好地将云山研究所藏在人们视线之外,他们在市区里租了一层办公室。就在张翼轸的游戏公司隔壁。负责洁净宝运作的何蔓每天都会有好几个小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聂信与墨翔继续在进行其他奇奇怪怪的试验和制作,不过,聂信还是经常会来办公室看何蔓。那些招聘来的员工,都对这个儒雅中透着锐利,挂着“首席科学家”职位的老总的男友很感兴趣。哪怕在这家现在名为云山科技的公司内部,员工们对洁净宝的原理也一头雾水。那些客服和销售代表对外解释,用的全都是聂信和墨翔两人掰出来的一套微波谐振理论。 微波谐振理论大体就是说,插在点烟器上的洁净宝,能够产生一种特定频率的微波,对人体完全没有影响,功率极低。但这种微波能够和现在主流的车体用钢产生极好的互动作用,使得车体始终在进行着非常微弱的谐振,从而使外界污染无从附着。为了适应这套理论,也为了“改进”那些采用了大量碳素材料的跑车的洁净宝利用效率,公司紧接着又公布了“洁净宝”碳素车体特别版。那就更是个白唬人的东西了。这套理论大致上能够忽悠住一些对具体科学原理不甚了了的人,但知识更丰富一些的家伙则会很好奇地问,这种持续的振动会不会让车子产生金属疲劳的问题。这个问题,甚至花了聂信和墨翔更多时间去编制一套说辞,既要符合世俗界通行的科学,又要简单明了,有说服力,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们只是为了不让修行者的理论体系暴露在常人眼里而已,结果,为了圆一个谎,他们不得不撒更多的谎,也真是够无奈的了。 敲了敲门,聂信就走进了何蔓的办公室。这是唯有他才有的待遇。何蔓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不会避着他的,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才是真正地深入到灵魂层面。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又不虞有生人打扰,何蔓的状态很是放松。虽然是一整套衬衫、窄群、丝袜的标准职场装,可此刻何蔓没有穿鞋子,手里拎着电话,以非常闲适的姿态躺在沙发上在和别人聊着。看到聂信进来,何蔓也不过是挪了下身子,在沙发上给聂信空出一点坐的地方。等聂信坐下,她大大方方地躺在了聂信的怀里,一副舒适享受的样子。 “好麻烦啊。”挂上了电话之后,何蔓忍不住抱怨。知道他们在做世俗界的生意,很多人都帮了他们一把。一路上和各级机关打交道,何蔓没有遇到任何障碍。修行世家在修行界那么多年的经营,可不是白来的,大家总是互相帮助,至少互相不设置障碍。何家的下代家主,张家的下代家主还有墨家的新星与何念生的得意弟子一起做生意,谁会吃饱了撑的去给他们脸色看? 真正让何蔓困扰的还是世俗界的各种规矩,一盘好好的生意,就会逐渐走样。何蔓对很多人说不了,要不是有许多“强力人士”在帮着打招呼,恐怕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现在,恐怕一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吧,不过,修行界为了清除自己在世俗界经营上的障碍,动手杀人放火的事情可没少做。知道云山科技也出自修行界,一些人就会自动打消了打秋风的念头了。 “你该向张翼轸多学学。”聂信笑着说。张翼轸真是个异类,很少能见到比他更挑剔更苛刻更骄傲的人了,可他能够非常圆熟地周旋在那些世俗界的人群里,怎么看都是彬彬有礼的浊世嘉公子,始终风度翩翩不温不火。大家认识他那么久了,似乎还从来没有看到他生气或者对什么人口出恶言过,这份修养让人惊叹。 “我可做不到他那样。”何蔓叹了口气,“一个人需要多傲娇才能不表露自己的傲娇啊。” 聂信哈哈大笑了起来。张翼轸和世俗界的人打交道,可真不是他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他纯粹是将和那些人打交道当作是某种智力游戏,在商场上,他几乎说的每一句话背后都是有潜台词的。一些人和他打交道多了,才会由衷觉得背后汗毛直竖。对他来说,用这种方式将那些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有时候还是有那么点小小的成就感的。修行界的人普遍智商都高,但在智商情商财商等等方面全面藐视别人的感觉还是不错。他偶尔会对一些人表示好感,但熟悉张翼轸如聂信他们几个,明显都能感觉到,在那种亲善背后,张翼轸对那些人的好感,和他对着街边的流浪狗扔块骨头没什么区别。 何蔓做不到张翼轸的水准的。就跟她所说的,张翼轸心里压根没有把世俗界的那么多人真的当是什么回事,但何蔓,和聂信一样,对这个世界,都有着深深的眷恋。这里可不仅仅是人傻钱多,有许多人在知道和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为他们,为修行界提供着各种资源,也有各种丰富瑰丽的人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是修行者,能够在这样的世界上好好生活,其实也不错。 “碰到了麻烦的时候,偶尔有些精神胜利法也不错。”聂信宽慰道:“早知道这事情那么麻烦,就不要你接下来了。总有种感觉,你是被张翼轸忽悠了。” “对了,有几个人说今天下午要来拜访。”何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什么某部门某机关的。” “管理修行者的正式机构?”聂信问道。 “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机构,修行界有什么事情,从来就是蜀山和九因堂出面。”何蔓笑了笑,“这方面要夺权,手里先有四五个敢去拼死的金丹期修士再说。当年少林武当以武入道,新社一度借着东林党之类的掌控天下朝局,也没从两大机构手里分到什么权力。” 对这些事情,她这个未来家主心里很有数。世俗界和修行界,不管在哪个地方哪个国家,基本都是各自成体系,互相不干涉,最多也就是设立一个协调机构,调处一些修行界和世俗界互相干扰的事情。三北防护林、三峡这样的大工程,没有这样的调处机构,恐怕一些恼火的修士直接就下死手轰掉了。从秘境里跑出来的灵兽妖物,也会大家协调着处理,基本上是修行界负责杀,世俗界负责埋。在国内现在的环境里,管理消息,不让这类耸人听闻的时间暴露在大众面前,世俗界的业务很熟练。 也正是因为这种长期的默契,这种某部门某机关忽然以修行界的礼节和议程求见聂信、何蔓,就显得尤其不寻常。 “见吗?”在这样的问题上,聂信觉得还是咨询一下何蔓的意见比较靠谱。 “当然要见。”何蔓笑了笑说:“我们和九因堂的关系太深了。在张翼轸搞定雪梵之前,我们表现得不耐烦一点,离心离德一点,其实只有好处。” 聂信点了点头,说:“那听你的。” 提到九因堂的话题,何蔓想起了什么,她问道:“还有个问题,除了汤阁主和林统领,现在还有其他九因堂的人在试图和我们联系。比如九因堂经营世俗界的业务的人,就借着我们开公司的机会向我们示好。” “哦?欠了人情么?”聂信很是警惕。跟着孟先生、老杨习练,让他似乎也染上了他们两人的一点恶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欠人情。 “是啊。”何蔓苦笑着说:“我什么都没说没做,人家很自觉地帮我们扫掉了点麻烦,搞定了四项审批,还有一桩官司。这个人情不得不接下了。所以,下周你还得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在公海上。” “公海。难道是翔星号油轮上的那个宴会?”聂信问道。 “是啊,可你是怎么知道的。”何蔓讶异道,她转过身体,趴在了聂信的腿上,抬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吕眠邀请我去参加了,到时候还有相当一些死亡赛车方面的人出席。”聂信叹道:“这不能不去了。不把死亡赛车的事情处理好,我们都没档期去炼妖塔。” 何蔓笑着说:“档期……你现在都用这个词汇了。听起来很有趣嘛。”想想大家千头万绪的事情,以及一项项的短期、中期长期安排,何蔓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忙碌,却一点都不敢放下修炼,能提高一点修为,到了炼妖塔里就多了一些保命的资本。炼妖塔可不是请客吃饭,不是进去打小怪兽练级,一个不巧,那是要game over的。何况,他们还得去拜访大boss呢。 “何总,有人来访,姓岳。说是和您约好的。”呼叫器里传来何蔓的秘书的声音。 何蔓立刻跳了起来,下一刻,她已经将自己的衣着都打理好了,立刻风姿绰约起来,简洁的职装让何蔓显出一派女强人的风度。“就是他们了。”何蔓说道。 第143章 请君入瓮 两位访客的衣着打扮有些拘谨。灰色中山装的风纪扣锁得紧紧地。 “你们好,我是岳治平。这位是我的搭档,房筝。”来客礼貌地自我介绍道。 “不太清楚你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来做什么,也就不知道敌我之分了。”聂信笑着说,语调背后隐藏着的是不容动摇的决心。将对话的气氛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是何蔓的建议。料想对方前来不是来砸场子的,陷入亲切对话的陷阱,你好我好大家好下去,可没有什么营养。聂信于是找到了这么一句话来开始今天的对话。 岳治平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眼神都没有一丝抽动。他继续说道:“我们是发改委所属特种资源协调委员会的,这一次来,的确也说不好到底是好是坏、是敌是友。所以,我们不妨就这样聊聊,如何?” 岳治平的反应平淡而坚定,倒是让聂信讶然,对方也是个实在的人嘛。不过,发改委特种资源协调委员会是什么组织?聂信看了看何蔓,但何蔓回以茫然的目光。 “委员会做的事情很简单,协调修行界和世俗界对于各类资源的掌握。我们无意干涉修行界的事情,就算有意。也无力干涉。但修行界有许多技术和材料,都是世俗界也能用的上而且能发挥巨大作用的东西。除了协调矿产、药物的生产制造,我们有时候也做一些联络奔走的事情,协调一些产业的生产。”岳治平解释道:“这一次,看到洁净宝这样的东西,让我们大家都大吃一惊。” 说是大吃一惊,但从岳治平的脸上,看不到出来这惊讶是好是坏。 岳治平放缓了一点语气,说道:“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想必你也想得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我来找你,一是为了采购灵炎枪,二,则是想要和你交换一下有关那个洁净宝的玩意。” “哦?有何见教?”聂信反而轻松了起来,问道。买灵炎枪的事情好说,反正现在已经卖出去那么多了,不在乎多卖一家两家,这边好歹算是国家方面的采购,流向反而更不是问题。倒是之前卖给九因堂的那些灵炎枪,现在有部分都流动到邪修那边去了。修行者之间的作战,已经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枪战,也着实让人感觉有点奇怪。 “请问,您是想让人注意到修行界呢,还是相反?”岳治平沉声问道。 “我对这两者现在感觉都不错。”聂信似乎是答非所问,但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感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还是怕这些世俗界的科学体系解释不太明白的事情,会让人意识到一些别的什么的存在?” 岳治平面沉如水。说:“是的。我们这边的顾问对这东西表示了极大的关切,如果可能,还是希望能够谨慎处置这件事情。” 聂信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你不可能用世俗界的那些机构啊什么的来打压我的吧?” 岳治平难得笑了笑,说:“没有这个意思。同样是修行中人,我也有师门长辈的。你是众所瞩目的修行界新秀,要是我敢于动用世俗界的力量打压你,除非我一辈子不回师门了。你觉得那可能么?” 何蔓问道:“敢问仙乡何处?” “蜀山。”岳治平淡淡地说:“庾绛是我的师弟。” 此言一出,僵硬的气氛立时化解。聂信笑着说:“岳先生你早说不就好了?当初和庾绛并肩作战,可也是一大乐事啊。有这层关系在,怎么我都高给你这个面子的。” 岳治平闻言,立刻说道:“哦?那准备怎么办呢?” 聂信笑着说:“要我现在中断生产洁净宝,绝对不可能。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事情,现在就说我这样下去会暴露修行界的存在,未免言之过早。先不说别人是不是在乎这东西的原理是真是假,你们不觉得,以对科学的认识了解而言,应该没有多少人看得出来。”岳治平点了点头,承认聂信说的有理。“可然后呢,防微杜渐啊。”岳治平语重心长地说,“以前修行界历次出现大麻烦。都是从小事情开始的,爱玩阵法的,喜欢找人比试的等等。当年修行界分了正道魔门,还不是因为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好?” 何蔓给聂信使了个脸色。岳治平说的没错,当初那些造成修行界巨大动荡的事情,往往从微不足道的事情开始。在这点上来说,岳治平带着房筝来这里劝说他们,是纯出于好意。他们的这个什么特种资源协调委员会,是另辟蹊径,想要通过掌握大量的资源,进而影响那些世家、门派的决定,一步步地扳倒九因堂的统治地位。走的和聂信是一样的道路,都是由世俗界来逐渐影响修行界,但两者的目标却又不一样。 聂信在意的是通过自己不断的经营发展,能够让自己的理念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唯有如此,现在修为还比较低的聂信才能够靠着自己的想法,获得更多人的认可,从而建立起自己的影响力。现在,聂信都已经有相当不错的影响力了。他这么个灵犀初期的修行者,能让自己的意见毫无阻碍地达到汤腾蛟、何苍生、莫天、江不信等人那里。这些人对聂信的喜爱和扶持,没有任何人能忽视。只是,聂信从来不滥用这种信任而已。 “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救回师父。他并没有犯什么错,不值得呆在封魔洞。假如你能将我师父放出来,你说什么都行。”聂信淡淡说道。 这时候,房筝终于开口说话了:“聂先生,您还是误会了我们的能量和我们的意图。我想,如果您有把握谨慎处理那些事情。我们不会多加干涉的。但这个尺度的确是很难掌握。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找人接下整个洁净宝的宣传推广工作,怎么说,怎么卖,那就看我们的了。如何?” 房筝总算是明确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比起岳治平只说了个大致的方向,总算是推进了许多。聂信笑了笑,说:“这个我要和合作伙伴商量一下才能决定。” “那好,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回头瞪你们有了协议再找我们。”岳治平和房筝随即就离开了。 聂信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何蔓:“我们答应下来好不好?” 何蔓一惊,说:“你疯啦,这可是受制于人啊。” 聂信摇了摇头说:“未必。我们可以和他们不谈具体的销售和推广,而提利益分成,他们可以找人或者机构,将宣传方面的事情担纲下来。大致相当于,你将宣传推广外包给了他们。” 何蔓一怔,问道:“你觉得这样有什么好处?” “我相信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房筝和岳治平的态度就截然不同,看起来,房筝是比较实惠的那类型。他更希望在危机没有展露之前,和我们保持比较好的关系,从中获利。到了有什么问题再说。岳治平觉得我们可能会暴露修行界的秘密,劝说我们放弃,或者最低限度。能够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进行发展。不过,房筝也明白,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现在反正还没问题,索性顺着岳治平的说法,将宣传推广这一块拿出来,看起来是控制了我们的喉舌,但却能从和我们合作中分到一杯羹。” 何蔓听聂信那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打的还是渗透的主意吧?这个什么委员会,应该干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先帮你开发。然后等双方关系揉成了一团再也理不清册时候,一个门派,一个家族说不定就不得不听命于他们了,可打得好算盘啊。” 聂信笑而不语,对方会这么得逞就怪了。无非是自己这一行人经常会不在,多少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可是,自己这边还有林华可以为自己管着呢。林华人精一般的人物,现在差不多是以门客身份和自己这帮人相处,用来和委员会斗心眼,那是再合适不过了。聂信、何蔓,或者张翼轸、墨翔,缺少的都是世俗界里的巨大影响力,但这个特种资源协调委员会,在世俗界可不缺乏影响力,依靠着他们,云山科技这家稚嫩的企业很快就能得到长足的发展,要比自己胼手胝足地从零开始奋斗轻松多了。既然他们内部也有意见不同,等到分到了甜头之后,就算云山科技这边搞出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他们有疑虑,也会掂量一下是不是会给委员会造成什么损失。到时候,可就不是委员会渗透了云山科技,而是云山科技将委员会拖下水了。这本来就是个复杂的角力过程,谁都说不好到底最后会发生什么,但聂信觉得这还是挺好玩的。 “你看,我们几个都经常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我们真的适合当经理人吗?”聂信苦笑着说:“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啦。”在聂信心里,这也是他做出这样决定的重要原因。 何蔓甜蜜地一笑,说:“找张翼轸和墨翔来议一议吧。看看怎么处置比较好。”听过聂信的解释,何蔓觉得这事情说不定还真的可行。 第144章 遭遇苍深 张翼轸和墨翔对于和这个特种资源协调委员会进行合作都很乐观。正如聂信所说。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世俗界的生意,必须得有熟悉世俗界经营法则的人为他们打理这些事情。不然,他们几个人一起离开上海去炼妖塔修炼上几个月的时间,洁净宝的功能再强大也白搭。 有了他们的首肯,剩下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得知他们几个取得了一致意见,房筝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乘着为人方正的岳治平还没完全醒悟过来,就将事情敲定了。岳治平本来真的以为房筝想要靠着人力的渗透,慢慢将云山科技掌握在手里,可事实证明,要做到这一点真不容易。云山科技这边林华带着女儿林澄霜两人,虽然不负责具体事务,但房筝这边的人的各种策划到底是不是好,眼光却是很毒辣的。不到一周时间,那些从各地被房筝抽调来的精英,全都改变了初来之时狂放自矜的风格,变得彬彬有礼起来,他们看到了云山科技和云山研究所蕴藏着的巨大的潜力。 林华迅速进入状况,让聂信他们几个轻松了许多,稍事打理。他们搭上悦莲号,去海上参加那场盛大的宴会。 “看什么看!”何蔓身着一身浅粉色的长裙礼服,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将她的魅力完全释放了出来。看到何蔓从更衣室里出来,聂信的眼睛瞪大了足足有一圈。 “还不准我看自己媳妇啊。”聂信调侃道。何蔓却没有拒绝,只是小声呸了一口。那看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宴会需要六个小时那么长吗?”聂信嘀咕道。 何蔓一听,笑着说:“有些事情,六个小时也聊不完的,归根到底这是个社交性质的晚宴嘛。” 聂信点了点头,说:“纳迪尔也来了,据说和bbc的转播事宜已经谈妥。猞猁的改装各个车队都有自己一套,还有别的新车型也研发出来了。”聂信没有提到,之前那些比赛的录像剪辑,刨去了杀人放火的暴力成分之后,曾经在电视台播映,反响很是不错,也算是为死亡赛车预热了。 但还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事,等着他们去一一解决。路线已经确定了下来,就是西伯利亚那条线路,极为漫长,很考验车手的和车子的耐力。接下来就要看聂信的档期如何安排了,有关这一点,聂信自己都没太大把握。炼妖塔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之前电话里没有聊完,聂信只说是在七月能够开始有一段时间,都没有涉及具体日期。纳迪尔对这个时间并不满意,因为夏天的西伯利亚。视觉效果不好,给观众们留下的印象,肯定不如漫天飞雪的场景来得深刻。但纳迪尔还是迁就了聂信的日程,决定比赛从七月开始。他这么一定下来,聂信其他的所有日程都随之变化。 聂信与何蔓虽然参与宴会,但显然并不热衷于此。两人躲在角落里,静静地消灭着美味的食物,不管整个宴席大厅里的喧闹纷扰。几个人上千邀请何蔓去跳舞,她都拒绝了,温顺地依偎在聂信的身旁。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聂大哥!”吕慧锦居然也来到了宴会。 穿着一身极为活泼的绿色礼服的吕慧锦,毫不吝啬地散发着自己张扬的青春活力,引来无数人侧目。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反而是她这样的小女孩最安全,在场的成功人士里,喜欢小女孩的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少数。 “Lucy,你也来了啊。你老爸呢?”聂信大大方方地问道,随即给吕慧锦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何蔓。” “哇,姐姐好漂亮啊!”吕慧锦夸张地赞叹道。 “谢谢。”不管吕慧锦这番做作中有多少真心实意的成分。被赞赏毕竟是让人觉着愉快的事情。 吕慧锦左右探头张望了下,说:“在宴会上吃不到太多好东西啦,都是这些海鲜啊刺身啊什么的。冷餐会我都吃得烦啦,我们去底下的厨房不?这艘游轮我很熟的,那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酒。” 吕慧锦神神秘秘这么一番话,让聂信和何蔓互相一看,还真来了点兴趣。冷餐会适合进行社交,但他们该交代的事情和纳迪尔、吕眠等说完,就完全没事了,冷餐会可不怎么符合他们的脾胃。吕慧锦自告奋勇地要带路,那自然要跟上的。 吕慧锦说她对这艘游轮非常熟悉,果然不是白说的。离开了宴会厅,走了没几步一个转弯,吕慧锦打开了一条直通底舱的维修通道,不经过复杂遥远的楼梯,就能够到达厨房所在的底舱那几层。 就在他们准备从一层中级舱室中间的通道钻过去的时候,聂信忽然停住了脚步,拉住了何蔓于吕慧锦,钻进了边上的通道,打开了一扇房门然后立刻进去。才刚刚进入房间,吕慧锦还惊讶不已,但苦于嘴巴被聂信捂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但何蔓此刻已经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灵能从身边经过。哪怕相隔一层金属板壁,他们仍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 “是苍深!”聂信呼了口气说。 “苍深?就是被你咋瞎了眼睛的苍深?”何蔓捂住了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苍深居然也出现在了这艘船上。 苍深身边,还有几个其他人陪同,其中既有修行者,也有普通人。聂信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不禁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这一行人没有进入任何舱室而是一路走到了船尾,在露台上聊着天。 “聂大哥,想听他们说什么吗?”他们几个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吕慧锦悄声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那家伙太厉害了。根本没办法靠近他啊”。聂信叹道。 “你小心点,别把自己搭进去了。”何蔓连忙提醒。 吕慧锦连忙解释道:“这里船上到处都有铜管的呼叫装置的。他们跑去后面,如果不是预先知道这回事,多数会很随意讲话吧。以前老爸在这上面吃过亏呢。” 三人立刻跟着吕慧锦到了附近一个小舱室里,里面果然有几个铜管的传声装置。这艘特别的游轮,这些设计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考虑到给旅客们增加一点乐趣,没想到能够有资格上来游轮的那些人,对这种探险性的小发现完全没有兴趣。放着放着,渐渐也就被人淡忘了,也就是上来这艘船不下十几次,并且每次都只能无聊地到处乱窜的吕慧锦,才能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铜管里传来的声音有些沉闷,但依稀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确是苍深无疑。那种炽烈狂放的口吻,是别人死都模仿不来的。随同苍深一起的那个人,声线就不那么有特色了。 “前辈,听说有人看到聂信就在这艘船上呢。” “哼,我迟早生啖其肉。伤我一目,毁我道行的大仇。可不能不报。” “前辈不必如此,等他没了那些撑腰的人,看他还能跑到哪里去。不过,前辈您也太说笑了吧。聂信他何德何能,怎么能对您老的道行有所妨碍。” “你懂什么!”苍深的口气严酷了起来:“我本来已经在筑基期的巅峰,只差一线就可以冲击金丹,只要能历经雷劫不死,跨过了这一步,一个天一个地啊。金丹期和筑基期,那是比都不能比的。不过,冲击金丹期。最忌就是心浮气躁,遇到任何异常情况都会凶险异常。不光是修为,连天时地利,甚至于自己的心情,都得反反复复调整、准备,直到万全之后才敢跨出这一步。伤我一目,受伤是小事,可这心境情绪,却都白白酝酿准备了。重新等待合适的天时,调整自己的最佳状态,至少又是三五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我年纪已经大了,这三五年,等得很伤啊。” “前辈,以您的修为,要干掉聂信,不是有的是机会吗?怎么到现在,聂信还活得好好的呢?” 苍深提高了声音:“你这是说我怕了聂信?” 另一人连忙说道:“当然不是,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您不出手,您的弟子就不能出手吗?对付一个灵息期的修行者,应该……” 苍深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可有人放下话来,要是谁敢动聂信,他就去杀谁全家。嘿嘿,不巧,我是知道那家伙肯定说的出做得到。我也觉得那家伙很难对付,反正他没几年必定要去闭关,到时候再说。再说,这等得越久,真正能处断聂信的时候,可也就越有味道啊。” “啊?”另外那人的声音有些疑惑:“到底是谁包着聂信?”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的。别瞎扯了。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那人似乎精神一振,解释道:“一切就绪,就等前辈莅临出手了。”顿了顿之后,他又说道:“前辈,问及聂信也是因为要是能爆出他和邪修有勾搭的事情,加上一番运作,可以让他被整个正道修行界排斥 ,从此再无人会支持他。” “哼。只有你们这些所谓正道的家伙才会相信,修习了魔门功法人就一定变坏了。你这一肚子坏水,是修习你家功法修出来的?比起魔门功法效果还好不少嘛。”苍深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另一人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前辈说笑了。前辈,按照预定的时间地点出手,有没有问题呢?” 苍深顿了顿才说道:“没问题。” “多谢前辈。” 聂信和何蔓互相看了看,眼中俱都闪过一丝警惕。现在的修行界,怎么就忽然复杂成了这个样子了? 第145章 直面 苍深到底是受邀对谁出手?他们几个很难摆脱这样的想象。 这时候。吕慧锦却已经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以为聂信不过是个很有才华,也很有趣的家伙,现在听听这些事情,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聂信,还有他身边的这个女朋友身上藏着的秘密远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你们,你们是那种……”吕慧锦歪着脑袋,斟酌着到底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她对于他们的身份揣测比较好。 “是什么呢?”聂信刻意露出狠厉的神色,却反而让吕慧锦嘿嘿一笑。 “神仙?妖怪?……谢谢!”吕慧锦非常聪明地引用着《大话西游》里的台词,笑嘻嘻地将这事情打掩护过去。似乎只在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她完全没有理由害怕他们两人。如果觉得她是个威胁,她恐怕下一秒就消失了。当然,如果她听到的内容不是一场戏的话。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只要自己不会威胁到他们,不拿着秘密去要挟他们,那自己就是安全的。甚至更好了,她可以有一个新的秘密去探寻。 “我们先离开这里。”聂信淡定地说。 他们一边走,吕慧锦就已经一边发短消息了,将手机揣在口袋之后,她才笑着说:“好了,我已经让人去问了。应该能够拿到上船的所有人的名单。这艘游艇可不同一般,上船虽然分散在几个港口,或者是直接开着游艇直接过来,但登船的所有人都得拍照,留下名字来历。我想……说不定能够有点有用的资料吧。” 吕慧锦聪明地显示了自己还是很有用的。他们一行回到了房间里,吕慧锦小心翼翼地没有问任何问题,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聂信问何蔓:“和苍深对话的那个人,心里有底吗?” 何蔓摇了摇头,说:“那腔调倒是有点熟悉,但隔着铜管,心里没底啊。你打探这个做什么?” 聂信笑着说:“单纯是好奇心而已。苍深可是我很头痛的家伙呢。当时,我可不知道会和他接下这样的仇,不过,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击伤苍深,也算得上是我值得一书的战绩呢。” 何蔓笑了笑说:“也是吧。现在准备怎么办?” 聂信说:“看看吕小姐能给我们打探到什么消息啦。苍深等一下应该会跑去其他地方吧,我想,要是单纯为了确定出手去打谁,{奇}以苍深的身份,{书}犯不着来这里吧。{网}我想看看,在公共场合,有没有机会和他对面聊聊。” “你疯啦!”何蔓叫了出来。 “这倒不是个坏主意。”吕慧锦嘿嘿笑着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家伙是什么来路。但这艘船能有那么大名气,吸引这么多富豪之流的人物来这里,多少也是有点凭恃的吧?而且,既然对方愿意来到这里,应该也不会贸然违反这里的规则,看对方……也没有奇装异服,故意招摇呀。看起来。并不像是要来捣乱的样子嘛。” “我去找张翼轸和墨翔,他们都做好准备的话,就算出现什么事情,我们也应该有办法逃生吧。”何蔓想了想,还是认可了聂信的提议。 说完了之后的安排,苍深离开了那处露台,朝着游轮中间的巨大的宴会厅和游艺厅去了。他心里不免冷笑,那些人居然也算是修行者,居然会觉得自己对聂信的怒意和仇恨是因为伤了自己的面子等等。对于到了他这种层级的修行者而言,唯一能够让他们动容的就是修行之路本身了,他主持云梦泽那次突袭,同样如此。从云梦泽回来,他意识到大概是被人摆了一道。自己损了一只眼睛,则是意料之外的损失。不过,修为到了他这样的境地,要重塑一只眼睛,回复乃至于加强视觉,也不算是太难的事情。但那需要大量时间去采集材料,说不得还得冒险和几只强大无比的灵兽搏杀一番。而之后要让自己的心境和修为都恢复到巅峰状态,还得花上不少时间和精力。云梦泽一役的损失,让他冲击金丹期的进度至少延迟了十年。修行界这方面有点像是职场。要是有人让你的职业生涯倒退十年,你会是什么感觉? 十年……可能会让苍深冲击金丹期的进程出现巨大的变化,这才是他对聂信深为怨恨的原因。这一次来到海上,也是为了接触那个约定他出手的家伙,最后落实整个行动。现在,这个行动对他来说,可不是可有可无的了。对方手里居然有他一直想要却不可得的血藻,九胆葵,甚至还有两尾金丝鲤。虽然自己最终不免还是要为如何去寻找银露白茗而操心,可能先解决那些再麻烦不过的东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这艘游轮上,苍深倒也存了轻松一下的心思。质地、剪裁都无可挑剔的西装,落到他的身上显得风度翩翩。除了各种赌博游戏,苍深惊喜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两个正在对弈的中年人,似乎那也是什么赌局。现在,在这个游艺厅里,似乎就没有不赌的东西。 苍深在边上看了一下,很有些见猎心喜。两个人的棋艺都不错,不过稍稍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两人不过是代表着两个老板分头出战。待得一局结束,苍深叹了口气就走开了,在德州扑克的桌子上坐定,随手输了点钱,就了解了规则。这种游戏对苍深来说,可算不上有什么难度。没几局之后,苍深就开始大杀四方,游轮上管理游艺厅的经理还当苍深来捣乱的,但有人在他耳朵边上提点了几句之后,经理就不吭声了。不管怎么样。输钱相比于丢了性命,那都是小事了。 陡然间,苍深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奇怪,身体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压力,陡然就释放出凛冽的杀气,整个空间里充满了冰冷肃杀的感觉。苍深面前的荷官立刻就开始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客人刚才还不过是爽朗锐利,可一下子就变成如此可怕的样子。 苍深注意到,几个修行者已经分头占据了大厅的几个角落,似乎是随意地在进行着各种游戏,可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锁定住了自己。苍深要是对这样的事情都无动于衷,拿他可就不是可以作为邪修代表的人物了。他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就凭这么几个人也想对自己做什么吗?那也未免太小觑自己了。 张翼轸、墨翔、何蔓分别占据了大厅的几个角落,林华和林澄霜则在一侧的包间里等待着,以防不测。在这批人里,从修为层次和经验上能和苍深过招,可以坚持一阵的,应该也就是林华了。虽然林华这些年修为没太大长进,但现在能够找到的各种法宝都已经给他重新配备齐了,战力也差不多尽复旧观。 苍深一下子就看到了推开门,从一侧的员工通道里走了出来,朝他这边慢慢走来的聂信。他笑了笑,大马金刀地坐着。冲着荷官说道:“继续吧。”他有意收敛,弥漫在空气里的杀机瞬间就消散开来。 “前辈,您好。”聂信恭敬地说:“真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前辈。” 聂信的态度不卑不亢。能保持这份镇静自若,让苍深对聂信更高看了几分。 “坐,玩一把?”苍深淡淡地说。 “好啊。”聂信在苍深身边的位子上坐下。两人倒都没有去什么贵宾间的意思,就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们聊着的话题倒也简单,无非是两人从云梦泽之后,互相的行止,还都只是被人所知的那部分。他们两人的声音很低。都恰好能让对方听见而已,倒也不虞有人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那日在云梦泽,布设陷阱的时候没想到会伤到前辈。不过,就算想到了,也要这么干的。”当苍深问聂信,能伤到他是不是很得意,聂信笑着回答。“我不可能因为害怕承担什么后果,就瞻前顾后。当时,以我气动中期的修为,进入云梦泽,面对的又是那样的局面。无非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怎么可能再有别的想法和算计?” 苍深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聂信居然这么说:“果然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大那么点。不然,你也不会去得罪南海龙宫了。” 苍深这么一说,聂信立刻想到之前他在游轮某个露台上进行的对话,这么说来,是不是有可能,苍深就是要针对自己下手呢?但转念一想,聂信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苍深是何等骄傲的人,真要对聂信下手,绝不可能假借其他人的名义,甚至不会让人有这样的联想。 “前辈也知道龙宫的事情了啊。他们惹我在先,被我们击退,反正已经是结了仇了,无所谓得罪得更狠一点。没区别的。”聂信平静地说。 “哈哈,这话实在,我喜欢。现在我有事情,没功夫管你。虽然你伤了我一只眼睛,不过你这人倒是很有点意思。不过,回头我还是会来找你的。”苍深淡淡地说。 “那得过一阵了,从这里回去,我就得准备去炼妖塔。”聂信笑着说。 “哦?这样吧,等你回来之后,你自己来不归峰找我,如何?”苍深忽然说道。 “如此甚好。”聂信答应得很爽快。 ---------------------- 第146章 什么样的阴谋 聂信轻松答应下来。苍深并未觉得有多奇怪。之后,他就再不多提起这事情了,而是说起修行上的事情,半是玩笑半是解释式地说自己对聂信有多怨念。现在苍深虽然眼睛受伤,但并没有带着眼罩之类的东西,而是精心设计了个幻术法阵,贴在了眼皮上。在常人看起来,和双目正常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聂信也很是调侃了一下苍深,说他在修行者里,算得上是重视形象的了。要不是知道两人之前的事情,张翼轸、墨翔他们还以为这是两个关系不错的修行界的前辈和晚辈、忘年交在那里聊天呢,哪里有半点仇怨的样子。 苍深修补眼睛和视力,采用的方法来源于修行界久负盛名的《天源秘典?杂术篇》。原意是采用一些灵兽和灵药和其他材料一起,重塑整个眼球部分。《天源秘典》上选取的这些部分,按照书中自成体系的说法,都是灵能调子和人体非常接近的灵兽和材料,用炼器的手法连接加固,然后形成一个可以装置在人体内的眼球。在将这个“法宝”装置在人体内后,还有一套配合的功法,不断调整法宝。使之最终成为和身体完全和合为一的部分。 原本苍深完全不相信这套,至少,在他开始修行的时候,并不觉得一直被当作异类、胡说八道的《天源秘典》有什么用,这本东西不少地方都能找到,流传甚广,但没什么人去学习里面的诸多法门。但是,到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天源秘典》里的这些杂术,不少已经在世俗界,在人类社会里用其他方式实现了出来。就比如这个被称为“鱼目术”的一整套法门,和眼球移植等等似乎有着天然的联系,实在是太过于接近了,乃至于在抗人体排斥方面,都有自己的一整套技术。比如血藻、银露白茗,都是抗排异作用的主药。对照着世俗界的医学方面的简单介绍,再反过来看《天源秘典》,那种感觉委实是太怪异了。 聂信却理解地说:“这很正常。科学体系的建立,尤其是这类应用科学,无非是观察和试验。从观察方面,修士们掌握了灵能,也就掌握了这个世界最为复杂精密的探查方法之一。《天源秘典》里提到的灵调这回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想想看,要么是指灵能通过时候的特性,要么指的是基因层面的类似性,反正。应该是一项很了不起的研究。我倒是来兴趣了,回头去找来看看。” 聂信说得轻松,但心里却兴起了巨大的波澜。由于修行界的家伙们一个个寿命悠长,脑力、体力等各方面也都非常强大,那些修行界里能算得上才智卓异的人士,几乎可以一个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建立起一个系统来。很多人的成果,想法,都尘封在无数的典籍中了,甚至有很多东西,可能湮灭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洞府、秘境里,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一些修行界的大能,甚至自己就能建立一个小型的秘境,用来修炼,用来隐藏各种物品。修行界领先于世俗世界的,不仅仅是对空间、时间,对于人体的理解,在许多其他领域同样是领先了不知道多少的。 “《天源秘典》这东西和《天工开物》是一个时代的。现在看来,意义也不会差很多,就是不知道说《天源秘典》是修行界的《天工开物》好,还是说《天工开物》是世俗界的《天源秘典》比较好了。”苍深淡淡地说道。 他们两人一边打着牌。一边这么聊着,同一桌上已经完全没有其他赌客了。他们两人水准,光是眼力和记忆力,就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没有修行,聂信这种人,都是赌场之类地方严防死守的对象,防火防盗防数学家,是所有赌场经营者的共识。那些想要上桌的,很快就会被他们两个联手清出去,在控制牌的顺序上,苍深和聂信合作无间,也只有在两人对上的时候,才会比较轻松地,真正找乐子地玩牌。 “他们在聊什么,能聊得那么开心?”在一旁观察着的林华等人都郁闷了。看起来,这哪里像是之前所说的有仇的样子。 张翼轸冷冷地回复了一句:“聊那些不会让他马上白宰掉的事情。” 聂信和苍深边玩边聊,足足有一个多小时。苍深脸上忽然露出一线温和的微笑,说:“你这家伙比我料想得有趣。修行中人,又是少年得志的,言语无味的太多了。” 聂信自嘲地说:“从你这里听到这种夸奖,对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多大帮助。” “哦?也未必。”苍深笑得有些诡谲,说:“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就好。” 聂信抬起了头,看着苍深。苍深这话说得明白,差不多就是摆明了说,我觉得你消息挺有趣的,真是很不想杀你,但你得找个了理由。聂信的神色里没有任何宽慰、轻松,他的眼神中仿佛凝聚出了一种锐利。 “我不会乞求什么,现在我过得很好。谢谢。”聂信这么说道。他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致意之后就离开了牌桌。 苍深哈哈大笑,一手抄起面前的那些筹码也离开了。牌局上的这番聊天,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和苍深说了点什么?”看到苍深和聂信面对之后居然没有发飙,在这里大开杀戒,大家俱都(奇)松了口气。何蔓连忙(书)抢上前来,关切地扯着聂(网)信的声音问道:“没什么麻烦吧?” 聂信笑着说:“我们两个还能有什么麻烦。” 将所说的这些话和大家交代了一下,林华倒是轻松了下来。他想了想说:“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之前苍深就没准备真的置你于死地,不然,凭着他的神通。就算不打得如火如荼,悄悄给你使个暗着,你现在是死是活都难说。但他显然没有这个打算,最后索性还挑明给你和他和解的机会。真的挺有意思的。” 墨翔咋呼着问道:“那到底是为什么?这没道理啊。” 林华摇了摇头,说:“你只有成为修士,才能知道修士们在想些什么。现在你们和世俗界牵涉尤深,很难跳出世俗界的观念去想事情了。但对于修士来说,修行就是修行,其他一切都不用在乎。苍深要么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损伤那么大,要么,就是因为损伤反而让他因祸得福……很可能他提到的这个《天源秘典》里的方法,不仅能让他恢复视力,还能让他更上层楼。那么,对他来说。坏事变好事了,那聂信当初所作所为,就是天意助他走上这条路,存上这样的想法。虽然不至于感恩,但断然是不会杀了聂信的。对他来说,那是个吉祥的人……谁也不会坏了自己运气。” 林华这么一说,大家觉得还是有道理。作为修士,他自然对修士的想法更清楚,这一层分野,无非是一个修行者到底更接近世俗界还是更接近修行界而已,一旦跨过了那一步。好像之前的很多事情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许多想法会变化。有些人经历的变化时期比较长,有些人几乎立刻就能顺应新的身份新的心境,新的对世界的体悟理解的方式,那同样是一种天赋。 真是因为这样,林华详细问了聂信那些对答之后,对聂信在应对苍深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老道赞不绝口,聂信的心态完全不像是个灵息期的小家伙,反而很有一些大修士的风范。尤其是讨论《天源秘典》的时候,和苍深讨论修行界和世俗界的相互演进影响,这种立足全局的气魄和胸怀,可不是什么修行者都能有的。 他们在讨论苍深的时候,苍深却也在聊着聂信。彭雪方座下深得器重的长老连辉正在苍深的舱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看到苍深回来,他笑嘻嘻地问:“斧头苍,觉得如何?” 被叫着自己当年的外号,苍深不以为意地说:“聂信这家伙很有趣啊。不过,他当得起你们那么看中吗?充其量,他不过是个很有些胸怀的修行者而已,以他现在的年纪,五十岁以前筑基应该没问题,以后可就难说了。” 连辉耸了耸肩,说:“这是少主的主意。不过,接近他可比接近其他所谓正道修士容易太多了,本来我们要安排的事情,正道那帮家伙很配合,全替我们干了。要引导聂信进入魔道,现在看起来机会不小。” 苍深哼了一声说:“你们还是等他能够从炼妖塔里出来再说。你确定让他去送信是好主意?你们不是还有其他人么?” “你们?您真够见外的。”连辉不满地说:“这是机会,也是考验啊。”连辉很官样文章的一句话,倒是道出了他们对聂信的许多看法。聂信的确是个很有趣,很奇怪,很有潜力的修行者,可他到底能不能够承担起他们的厚望呢?尤其是要投入偌大时间、精力、人力物力的计划,吸引聂信成为魔道的重要一员,甚至是决定修行界相处方式和力量平衡的一员,这可就难说了。如果聂信能够安然从炼妖塔里出来,得到魔道前辈的认可,那可就没有任何人敢发表什么意见了。 第147章 安排 连辉和苍深聊起这些事情来。并不忌讳。魔门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也不是从有修行这回事开始就建立起来的,甚至于所谓的“魔门”,都是从宏愿出发,渐渐因为修行上、资源分配上,因为一些人和一些事情,而逐步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的。 开创魔门的,却同样是来自当年所谓正道的大修士律旷。没有他,也就没有后来无数小门派小流派甚至是只有几口人的修行家族和衷共济建立起来的魔门,并且逐步经过时代变迁,岁月嬗变,经过一代一代人的搏杀奋斗而形成的局面。不归峰是魔门圣地,也是被正道修士们切齿痛恨的秘境,而不归峰从来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有资格进入不归峰的,都是魔门的大人物,在那里,几乎每天都有修士们聚集在一起讨论心得体会,偶然找个角落闭关,其他人看到,就算没有自觉护法,也不会破坏别人的修行。有时候护法护着护着自己有所体悟了。自然可以接着自己闭关,回头说不定就有其他修士看到了,继续过来护法。当年,不归峰上就曾经有五名修士互相协助,轮流进入闭关潜修状态,一起度过了几近200年岁月的佳话。 出了不归峰,寻仇拼杀都随便,只有在不归峰,浙西全都是严格禁止的。不归峰建立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敢于违背不归峰的规矩,那绝对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但正道中人对此并不了解,就算偶有听闻也觉得那非常无稽。可在规矩方面,魔道、邪修们远比正道来得严格。正道的规矩似乎是因人而异的,当你有了足够的身份地位,有些规矩对你就不适用了。但在邪修的领域里,规矩就是规矩,不归峰的规矩从来没有人敢动。许多其他的规矩也是,强悍如连辉和苍深,也从不曾逾越。大家都明白,这是互相之间的保证和承诺,一旦有人违反了这样的规则而没有人制止,那么,天晓得有一天这样的结果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简介和认识,所谓的魔道虽然屡屡被压制,但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却一直保持着内部的团结。 “还有谁知道这事情?”苍深问道。 “除了少主,我和曾老。就是那几位不出来的家伙了。”连辉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那些潜修着不问世事的老家伙,他实在没什么好感。哪怕他心里非常清楚,没有他们几个镇守不归峰,那么,这些年来魔门和其他邪修门派们压根没办法在资源如此稀少的情况下,从容布置各种局面。云梦泽那边的事情虽然不能尽如人意,但前后多少年筹划之功却是实实在在的。其中一些资源、人脉,还多亏了几位前辈。 “何家的事情,倒是适逢其会。”苍深冷笑着说:“总有些人不好好修炼,专门折腾各种幺蛾子,倒是让我们有机会了。虽然照你说的那么干,有损我的声名,但反正我也就是这样的声名了。”苍深脸上的微笑变得危险了起来。 “咱们都是帮什么人,那些家伙还不知道吗?”连辉淡淡笑道:“既然你见过了聂信,也答应了这档子破事,我也该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呢。” 苍深点了点头。连辉走后,他不免有点唏嘘。聂信这家伙,才修行几年啊。就凭着一项项成果,一次次刷新别人对他的看法。据说聂信和江不信、莫天都已经很熟了,与墨家的关系非常良好,至于他进入修行界的第一个朋友张翼轸,那更是一起经历了云梦泽事件,可以互相托付生死。这样的一个人,朋友和敌人一样都很多,但光凭着这点,就觉得有可能一步步让这样一个人堕入魔道,成为自己这边的人,乃至于开创一个可以和墨家匹敌的家族,弥补上魔门这方面的短板,这可不是广嘴上说说能做到的。彭雪方的确是个厉害角色,但要做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得走钢丝绳走好久,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聂信可不是傻蛋,一旦瞧破了彭雪方的种种布置,之后会走向何方可真是难说。尤为悖论的是,如果聂信是一个能够成就彭雪方所认为的伟业的家伙,那他凭什么会被牵着鼻子走,走到那么黑的境地? 连辉来找苍深,将少主这方面的想法告诉他,也是不得已。不然,苍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手干掉聂信了。聂信进步很快,可要说他能够在段时间内和苍深匹敌,或者最低限度在他手底下逃生,那可就有点夸张了。 苍深答应下来不取聂信性命,答应在这些事情上给他们一点配合,未尝不是存着好奇的念头。想看看到底这事情会走向何方,到底彭雪方这个有史以来最擅长钩织阴谋的魔门少主,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聂信他们一行是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开游轮的。和苍深达成协议,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也就不用担心忽然冒出个什么自己完全对付不了的家伙来了。另外,死亡赛车的赛事安排,也都协调好了。要到明年9月才开赛,赛事的名字也改成了不那么血腥的“终极赛车”。在宣传的时候,聂信那些华丽至极的动作将被广泛使用,为此,自然是能拿到相当不菲的收入的。纳迪尔对聂信几乎将全部现金收入都投入了云山研究所,原先也感到十分不解,这种基础学科的研究,以他所见,可不是一个个人能够供养得起的。这类研究几乎出不了什么商业性的成果,除非有其他营利性非常好的产品。 但这一次聂信展示给他们的产品,洁净宝,营利性就非常好。除了那个看不明白的芯片之外,其他材料和元器件加起来也就是个最低端的手机的价钱,但售价定得不低,却一点都没有让人觉得太过昂贵。无论是对于低端、中端、高端的车子,洗车总是个麻烦事。现在,在国内的营销工作聂信自己完全不管了。一方面是有那个特种资源协调委员会的人出头,另外,聂信自己开过那么长时间的出租车,对于洗车行业的了解远在其他人之上。除去出租车公司里的定点清洗服务,一些4S店里的清洁工作,大部分洗车都是一些在汽车产业链最底层的人在操持,真的将洁净宝的价格压到底,去挤压这部分人的生存空间,聂信又于心何忍呢?不过,把这玩意卖到国外去就没有这种问题了。 在会谈的时候,还是纳迪尔的一个手下首先提起了洁净宝的事情。纳迪尔这才知道聂信居然已经进入到了实体生产销售行业。有猞猁一型在先,纳迪尔对聂信、墨翔他们这几人的组合很有信心,很轻松地答应在海外帮他们寻找合适的代理商。至于报酬,聂信仍然颇为审慎地提出了一些设备清单,看聂信的这些清单,纳迪尔觉得聂信是不是准备自己建设一个点子对撞机之类的玩意来玩呢。 一直到几个月之后,纳迪尔在被告知,聂信提供的这个叫洁净宝的东西,有着超高的技术含量,几大实验室都无法反向测绘,进行复制的尝试无一例外地失败了。洁净宝采用的绝不是什么微波技术,将这东西研究彻底,都没有发现这方面的技术痕迹,小小的洁净宝,其中蕴藏着的是可怕而又引人入胜的道理。即使知道了这些,纳迪尔也会有这样的雅量,继续推进洁净宝这东西继续销售,继续获得更大的认可。在他看来,能够做到那些,就是聂信他们几个人的本事。对于洁净宝在其他领域的应用潜力,比如一些人念兹在兹的防御护罩之类的玩意,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纳迪尔都选择性无视了。那可不光是一项产品的问题了,一旦真的有那样的玩意,聂信他们开创的就是一个时代,再怎么样的手段都无法阻止能够开创一个时代的一群人的崛起。你只能选择和他们合作,或者被他们挪开,纳迪尔觉得,似乎自己没有必要成为这样一群人的绊脚石。 和纳迪尔在这方面达成的协议,某方面来说也是个保证。在纳迪尔自己开口之前,聂信、张翼轸、墨翔他们拥有的这块产业,不会受到其他人的侵害。有时候,这类枭雄式的人物的口头上的保证,要比有些合同啊协议啊之类的玩意更加靠谱。 回到上海之后,聂信他们几个迅速交代了手里的事情,所有的生活完全围绕着炼妖塔试炼在进行着。张翼轸、墨翔都要先回到家里,和家族的队伍取齐之后一起出发。聂信与何蔓也要先回去一次。和何苍生碰个面。何蔓受伤的事情,何苍生并没有对家里其他人交代,治愈过程的艰难繁复,更不曾对其他人提起。何苍生承受的家族内外的压力,也已经到了临界点上了。回到何家不到一天,聂信就感觉到了何家那种异样的气氛,那种让人极为不爽阴郁和压抑。 第148章 挑事的来了 炼妖塔试炼和其他修行法门不同。炼妖塔的试炼有着严格的名额限制。各门派、各家族定出名单的过程,都是内部的一场博弈。除了那些毫无疑问会担负起家族未来,所有人都看好的希望之星之外,那些有限的名额通常都会在门派内不同派系之间平衡选择。 何家也是如此。 何蔓不消说,哪怕她并非被当作未来族长在培养,凭着她现在还不错的修为水准,以及她身为族长何苍生之女,都能稳稳获得一个名额。 可聂信凭什么?聂信凭的不过是他有个好师父何念生,在修行界到处晃荡,有许多朋友。而在云梦泽的事情中又很是出了点力,结果就为自己的弟子赢得了一个名额。何家不少人都觉得聂信没有这个资格,就算何念生赢来的这个额外名额要给他的弟子,给何蔓不好吗?那家族固有的名额就可以给族中优秀子弟。 何家不少人就是这么想的,但何苍生一点都没有要制止他们的意思。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整理明白家族几个最核心的矿产以及世俗界、修行界的各种产业里的亏空的来龙去脉。族里有人要去烦聂信,再好没有,聂信的本事他都看不透。现在他已经不仅仅是何家的天才一代,更是整个修行界的天才一代,江不信看在聂信的面子上,都开始对何苍生和颜悦色起来。他上次去三清剑派拜访,顺便感谢江不信、莫天对聂信的回护的时候,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聂信能救回何蔓。倒是意料之中,可这速度也着实快。离魂之类的伤害,一次治疗光是前期的各种准备工作,收集药材说不定都得三五年乃至更长时间,但聂信去了一次蓬莱,全都搞定了,甚至还和蓬莱结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除了蓬莱,淮南张家、墨家堡最近一阵对何家的态度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就在前几天,墨竣登门拜访,当面询问他有关墨家准备让聂信配享客卿待遇的话,何家这边会不会有些什么不同意见。聂信他到底干什么了?能够让向来狂傲强大的墨家堡聘请为客卿?可按照之前打电话给女儿得到的消息,聂信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蓬莱客卿了。他看起来修为层次是不高,可见识阅历上比起同龄或者差不多层级的修行者,那是一点都不会弱的。 晚宴之上,聂信原来正在和何苍生一起,聊着救治何蔓的详情。聂信平淡的叙述里却透露着这一次蓬莱之行的凶险。佛香殿、南海龙宫……这些可都是一方豪强。南海龙宫何苍生倒未必放在眼里,他们身处南海,势力想要进入大陆的地头有点困难,再说了,那个什么龙王多少年没出来了,这些年来都是他的几个儿子在理事。龙王有金丹期的修为,法宝众多,何苍生觉得自己要是对上了有点悬,但其他那些人,他有着绝对的把握轻松胜之。佛香殿倒是让人有些挠头,那并不是何苍生很熟悉的门派,但既然人家能够和少林、和蓬莱对上。实力应该不错。 正在两人聊着的时候,何松跑了上来。朝着何苍生团团一揖之后,何松笑嘻嘻地说:“师伯,我们那帮小辈一起聚聚,您看能不能让聂信还有师妹和我们一起过去下。” 何松的这幅神情让人无法着恼,而且说得也很有分寸。小辈们聚聚,发生了什么事情,长辈能插手的也有限。何苍生如何不知族中那些子弟的想法,他看了看聂信。而聂信微微颔首,一副不必介意的样子。单单从聂信能够轻松解决自己女儿的离魂之症,何苍生就已经无法将他当作普通的家族子弟来对待了,现在何苍生基本上就是拿聂信当作女婿,自己家里人,也不摆出家长的威严,反而是大家商量着,讨论着,很是民主。更何况,现在聂信还是蓬莱和墨家堡的客卿,这个身份不便对外宣称,不然,光是这样的身份。哪里还需要和那些年轻子弟们一般见识。 “伯父,我和族里的兄弟姐妹们还没怎么认识呢。正好啊。”聂信笑着说。 “呵呵,”何苍生淡淡一笑,说:“也好,蔓蔓,那你就去为聂信引荐一下。大家以后有的相处了,早点认识也好的。” 所谓年轻弟子的聚会,摆在了后山的醉月台上。醉月台宽敞,而且一侧有一条山涧,几经回转,从山上挂下来,很有些小瀑布的样子,却一点都没有恼人的巨大声响。虽然未免显得湿润了些,却也平添几分雅致。 醉月台上已经摆开了一些案几,对着食物和饮品。何家年轻一代里除了林宇泉这种不问世事的家伙,几乎都和世俗界联系紧密,对于自助餐的这种形式,接受度非常高。 林宇泉不知道去哪里了,何苍生也没提起。林宇泉在聂信他们一行顺利解决蓬莱的问题之后就回来了,之后就被何苍生派出去做事。何苍生对这个弟子的重用和信任,渐露端倪,再不是以前那样让他闭关修行,不问世事了。不过,林宇泉这种闷葫芦性格的家伙不在,倒也不影响气氛。 何萱、何莹、何柏等人都在,何家年轻一代的核心弟子和旁系弟子,加上一些依附于何家,有些个弟子稍微修炼点功法的世俗势力分支的子弟,林林总总也有快三十个人了。这一次准备出发去炼妖塔之前的聚会。俨然是门派年轻弟子的一次检阅。 何松一直陪在聂信身边,给聂信介绍了一圈之后,他笑着问道:“如何,这下你都认识了,以后大家也多亲近亲近。都是同门师兄弟,大家互相帮忙嘛。” 聂信干笑了一声,应道:“这是应该的。” 何松的师弟许兴国忽然问道:“聂兄,你一直在外面自己修炼,和大家亲近得少,大家都不知道你进境如何了。平时听到些许你的传闻,着实惊心动魄啊。聂兄的剑诀、功法修为,真是让人敬佩得很。” 这番话说得不阴不阳,指的却是聂信在外面的那些行事,几乎没听说他用剑诀对敌,就是在那里拿着灵炎枪轰击对手。这种讨便宜的行为,他们可是很不齿的。 “有好用的东西再手里,就容易偷懒。一波波地惹上来,都要认真对付,那可就没功夫干别的了。”聂信淡淡地回应道。 许兴国“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聂兄对自己还是很自信啊。让大家开开眼如何?” 这是早就料想到的局面,但许兴国那么快就上来挑衅,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聂信歪了歪脑袋。平静地说:“好啊。师兄准备和我试试么?” 许兴国自然有跳出来的理由。如果何家能够再多一个去炼妖塔试炼的名额,多数会落到他头上,也难怪他按捺不住,就这么跳了出来。 何松却在一旁干笑着说:“你看,师兄弟出来聚会的,怎么就要动上手来了呢?” 何蔓却不以为然地说:“无所谓啊,反正有花不了多长时间。玩几手嘛,反正出发之前试试手也是好的,有些招数,对着外人又不方便耍,怕是要泄了自家的底。对着师兄弟就无所谓了。大家互相参详嘛。” 何蔓虽然是女子,年纪又轻,但毕竟是名义上将来要继承何家家主之位的,这番话一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何松却是有些心惊,何蔓对聂信的信心那么足吗?难道聂信不是凭着灵炎枪一路扫过来的,而是另有专长么? 许兴国虽然也有些狐疑,但他在何家的剑诀上浸淫的日子比聂信长得太多,心气极高。何蔓既然这么说了,他立刻接过话头说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准备下就开始吧,如何,聂师弟。” 聂信轻松地说:“好啊。”他饮了一口酒,将杯子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这才打开乾坤袋翻出轻侯剑。那好整以暇,一点都不慌乱的样子,让许兴国心头蹭地火起。只要击败了聂信,加上师父、师叔等人一路运作,自己就能取代聂信,去炼妖塔进行试练。对于同是灵息期的修行者来说,炼妖塔试炼对于修为、心境等等方面的提升太大了,又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不由得他不看重。 聂信捏着轻侯剑,轻轻抚摸着剑身,感受着轻侯剑浓烈的战意,强烈的表现欲。用熟了之后,聂信也算是对这柄剑有着更深的了解,这的确是一柄寄托着铸剑者浓烈的情绪的飞剑。就是有时候,实在是太强烈了。轻侯剑的表现,很有些人来疯。碰上越大的场面,越强的敌人,飞剑的表现就越好,碰到练习和平时使用,就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那种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能够影响到聂信。现在,不碰到足够有意思的敌人,聂信都不用轻侯剑了,而是用墨家所产的量产货色了。 可轻侯剑对于敌人的实力的感受。却一直是很准确的。聂信感受到了轻侯剑的兴奋,也更确定了许兴国绝对是个强敌。 第149章 巧破 聂信的动作轻盈。其中却蕴含着一种奇妙的节奏。当轻侯剑出鞘的时候,那给人的感觉,不折不扣就是人剑合一。聂信和轻侯剑,仿佛是一双默契的朋友,终于因为有了值得他们联手的敌人而携手并肩,那种惺惺相惜式的默契,让对于剑诀十分敏感的许兴国立刻就察觉到了。 聂信绝不是鱼腩,而是劲敌,没有一个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家伙在剑诀上的造诣让人失望过,能够得到一柄好的飞剑的认可,有时候要比得到朋友、师长们的认可更难。 许兴国双手拄剑,和聂信互相行了同门切磋交手的礼节。许兴国的表情异常严肃,他腾身而起,抬手就是一道壮硕的剑光袭来。这种时候,这也不过是尝试聂信的反应而已。 聂信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快,他驾着一道灵光直射天空,燃油三道灵光朝着许兴国头顶笼罩而来。 太快了!这是许兴国最直接的反应,他不由得暗暗心惊。对敌的招法可以练习,可速度、力量、剑诀与灵能的合拍,却是实打实的功底,聂信能够瞬间爆发出如此快的速度。他的实力更在他的想象之上。 许兴国同样偏好于雷这一系的剑诀,一招滚雷立刻将全身灵能释放了出来,瞬间在空中爆开一个巨大的灵力团,将自己的气势提升到了极致,而聂信射来的那三道剑光,也被爆开的灵力团吹开了,偏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这两人都只小小露了一手,在醉月台上看着的何家子弟们看得瞠目结舌。这两人也太生猛了吧。这一番表现,俱都是再典型不过的追求快速、强力、爆发性的何家的标准路数,可他们展示出来的能力,着实让人刮目相看。许兴国的水准,在场不少人是知道的,同门多年,交手练习的次数怎么可能少得了。但聂信的水平比他们中间大部分人料想的要高得多。 聂信稳稳占着高度优势,不依不饶地持续发动着攻击,他几乎是将何家剑诀全部的招式演练了一遍。一招招地朝着许兴国轰击过去。连更擅长防御的那几招剑诀,都在他的手里,展现出酷烈凝重的一面。当聂信全力展开彤云剑诀的时候,空中恍若升腾起了一个巨大的炽热的云团,随着聂信的身形而便动着位置。彤云这一招展开,当真漫天都是剑气漫天都是战意,逼得许兴国不得不同样展开彤云剑诀,和聂信两人互耗,就看谁的底子更扎实一些。 就醉月台上众人看到的而言,两人是不相上下。但身处其中的这两人,都感觉到对方给自己造成的巨大的压力。 许兴国修炼的年头可比聂信长得太多了。聂信的剑诀看起来张扬跋扈,似乎是有些奢侈地在燃烧灵能。激发出壮烈的声势,但实际上一接触,却如同一丝一毫无孔不入的无数触角,只要你的防御有那么一点点的空隙,就有无数股灵能直接扑进来。许兴国的剑诀喜欢给自己留后着,顺利的时候方便继续进手 ,万一不敌,收手撤离也比较轻快。可碰到了聂信同样的一招,他几乎将压箱底的功夫都拿了出来,拼尽全力才抵挡住聂信那无孔不入的诡异的攻击。同样是一招彤云,看起来也是威风赫赫,但实际上一接触才发现其中阴冷诡谲的。同样一招“彤云”,居然让聂信演化成这个样子,这让许兴国咋舌不已。 何家的修行,几乎从入门第一个月开始就接触剑诀,从最基础开始练习,一直到哪怕灵息期,甚至是以后突破筑基期的藩篱都是如此,不断在灵力积修和剑诀上寻求突破。何家虽然没有剑派之名,但这方面的传统却是强悍得很。何家子弟天赋不足的,也能够从前人积累下来的庞大的修炼经验中汲取自己能够用到的部分。萧规曹随,也能取得不错的进益,而那些天资卓异的,则能够在许多剑诀上有自己的阐发,从何家简简单单的四套基本剑诀中寻找到自己未来发展的道路。 现在的聂信,虽然修为层级不高,但在修行上的视野却远远超过许兴国了。何家剑诀威力巨大的优点在他手里得到了完美发挥,但在精细控制上比起许兴国等严守何家剑诀传统路线的人来说,却是犹有过之。老杨是何等样的人,当年被誉为修行界剑诀第一的他,又有好友何念生可以不断研讨,对何家剑法的理解非常深。要是老杨能保持当年全盛时期的修为,何苍生必然不是他的对手。他教给聂信的,就是介于何家剑诀的传统路线、实战派的不断求取变化和出奇的路线,以及聂信本身修行和灵能控制特点之间的协调版本。这种配合着聂信的性子和灵能性质量身定制的剑诀,尤其是许兴国修炼的量产货色可以比的? 聂信在修行上,可也是下来苦功的,虽然年资没有许兴国那么深。可天赋加上苦干实干,在云梦泽事件之后,更是没有一天敢放松,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极高水准的修炼。聂信知道,自己会经常处于打打杀杀的状态里,自己的实力强一分就能多一分胜算多一点生机,聂信前前后后经历过的战斗,几乎全都对上比自己修为深厚的修行者,他从来不曾退缩。这种靠着高阶修行者,修士历练出来的战斗经验、信心和斗志,这种随时磨砺自己的压力,又岂是许兴国这样心高气傲的名门子弟在优渥的条件下的修行可比的呢?聂信的灵能积修是比不上许兴国。可他利用灵能的效率要比许兴国高得多,此消彼长看起来倒是差不多的样子。 聂信在剑诀上本来还想藏拙,留点压箱底的招数,但许兴国给他的压力着实是大,真要这样大家靠着彤云这招对耗下去,到了最后自己是不是能顶住还真是个问题。完全靠着灵力对耗,可不是自己的强项,可现在的场面,这一阵他必须胜,必须胜得漂亮! 刹那间,风云突变,那一丝让人着恼的灵力仿佛骤然间就从一丝丝的灵力线凝聚而成一束束威力巨大的剑光,瞬息之间的变化让许兴国心头一震,感觉一乱,正面的彤云剑气立刻就有些松动。聂信乘虚而入,几乎在瞬间就将许兴国正面的防御突破了。彤云虽然是防御的强招,但由于是用灵力进行动态的防御,虽然灵活程度是很高,应对各种局面都得宜,可要是一旦出现变动,是不是反应得过来就得看应对是不是够快了。 许兴国一看不对,立刻闪身就走,用的居然是灵移符。何家对聂信的这些玩意。可已经是完全接收了,用灵移符进行闪避遁逸,再寻常不过了,哪里顾得上在面对聂信的时候用对方开发出来的玩意,也挺丢面子的。许兴国一闪之后才省得这点,他脸上一红,回身立刻一招奔雷,朝着聂信所在的位置直扑而去,去势已经毫不留手,全力出击,六道剑光急射聂信正面。这也是非常显示修为水准的。奔雷这一招凝聚剑光,聂信现在仅仅能发出四道而已,比起许兴国有着明显的差距,而何苍生,则能同时射出十二道之多,几乎可以同时将对手各个闪避的角度都封死,逼得对方不得不硬抗一招。 许兴国可做不到这一点,这也给了聂信可乘之机,他同样一招奔雷祭出,四道剑光分别拦截许兴国射来的剑光,剑气对撞,碎片溅射得整个空间到处都是。所幸下面醉月台上的也都是修行子弟,拂开零散的剑气不是什么大问题。剩余两道剑气,聂信居然不管不顾,让它们打在了身上,可让大家惊讶的是,剑气撞在了聂信的灵光护罩上,居然只荡起了淡淡一圈涟漪,随即消失无形…… 这是怎么回事?许兴国刹那间有些恍惚,聂信的防御功法居然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吗?何家没有护身类的法诀,但并不禁止弟子们自己寻觅发掘合适自己的功法来使用,同门弟子较量,大家用用其他门派或者是散落在外的外门护身功法,谁也没法说什么。 修行者的反应当然是极快的,但同样是有极限的。聂信知道这肯定出乎许兴国的意料,等的就是他惊讶的那个刹那。在那个瞬间,他又是一招奔雷疾射而去,但却是围绕着许兴国,从四个方向以弧线射去,四道剑光的目标并不是一个点,而是错落地分布开来,让许兴国的闪避平添了几分困难 。随即,彤云再次环绕着聂信出现了…… 许兴国刹那间有些糊涂了,这时候彤云还有什么用。但下一刻他却明白了过来,身后不到一尺的地方,聂信的身形骤然浮现出来,他展开彤云之后立刻同时使用了灵移符。瞬间连续使用灵移符三次,从他刚才闪身躲避的那个破绽里冲了进来……这时候,许兴国才明白,聂信这招奔雷的四道剑光,落点精准到了何等程度。他是算好的!算好了如果你不愿意硬抗,就只有这个躲避是最合理的,那么,就必然会有那个破绽出现…… 许兴国散去了护身灵光,长叹一声……不说别的,实力和聂信没有相差到一定程度,光是这招,恐怕就能让他死死吃定不明就里的所有何家子弟了。而在醉月台上看着的那些人,心里瓦凉瓦凉的……这招该怎么躲?聂信露出了奔雷的这招变化,肯定还有其他招数藏着呢。 聂信笑了笑,也收起了功法,淡淡地说:“师兄承让了。” 许兴国摇了摇头,尴尬地说:“输了就是输了……这试炼,是你应得。” 聂信心头冷哼,这试炼是何念生为他争取来的,他怎么都不会要和其他人去探讨下谁比较适合去的意思。他淡淡地说:“这不过是两人对敌的皮毛小道,并非实战招法,取巧了取巧了。” 许兴国点了点头。聂信说得没错,这种招数就是两人对战,在竞技斗法的时候还有点用,换个场合,或者他知道了这招变化,自然也就不存在这个威胁了。但是,聂信他是以对战著称?那可不见得,真的到了实战中,他还会拘泥于何家的剑诀?许兴国听得出来,聂信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再明确不过的森然之意: “你们最好还是把我当同门,不然,越过了那条线,你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第150章 何家 听到聂信纯以剑诀击败许兴国。何苍生并没有太在意。没有这样的准备,没有这样的实力,那去炼妖塔做什么去? 虽然这种集中的试炼肯定考虑到了大家的水准,既然是让灵息期额年轻子弟进入其中肯定不是为了让他们去送死,但那里肯定也不是打小怪兽升级的地方。 总的来说,现在进入炼妖塔是一次比一次危险了,虽然每次开放炼妖塔,都会清理掉一大批灵兽,补充进去的那些六十年成长起来,其实也不会特别厉害。可那些从炼妖塔创制之后就一直在里面的灵兽妖兽呢?那些机智狡猾的妖兽躲在里面暗自休养生息不断提升自己实力的比比皆是,上一次六十人进入炼妖塔,最终出来的只有三十七人,是历史最低记录。虽然各家各派都说是不是派出一批绝对的强手进入炼妖塔,清理一番,但这可是要挤占年轻子弟的名额的,每次开放也就是能进入那么多而已,讨论来讨论去,也就无疾而终了。 蜀山既然是华夏修行界的领导者之一,也不想别家弟子在蜀山的地界出事,人数少还好,一旦人数多了。那可真的要在别人心里留下疙瘩的,所以这一次的名额配给,开始全面向那些实力比较足够的大门派的弟子倾斜,大门派瓜分完了,还有六个名额机动。聂信占的就是其中之一,到了蜀山的地头,恐怕还有一堆麻烦事呢。少不得还要打上几场。聂信的在修行界的关系算是很不错了,不管是三清剑派、蜀山还是淮南张家、九因堂、墨家堡都会帮衬着他,不过,这类事情毕竟还是不要假手他人比较好。聂信有充足实力,尤其是剑诀造诣比较精深,不靠着灵炎枪压制对手,怎么着都是比较好的。想了下聂信的问题,何苍生叫来了何蔓,在出发前还是要嘱托一番。 看到何苍生一脸忧色,何蔓笑语盈盈地宽慰道:“父亲,您又在愁什么啊?最近不是好消息不少嘛。” 何苍生略微展颜,道:“聂信的水平可比我想象的好不少,现在家里那帮人完全没话说了吧。” 何蔓眉毛抬了抬,说:“怎么会没话说?他们总是有理由的。要是聂信打输了,自然是技不如人,理应让出名额。现在打赢了,又有人说他修炼年限短,不妨再等一届……哼哼,许兴国自己都没说什么。” “许兴国虽然倨傲,但这家伙也是个性子简单的人。弯弯绕绕不多。”何苍生捏些一缕胡子,沉吟道:“这再等一届的话是那个白痴说的?” “外门弟子祝笛声。” “也是……内门弟子要是说出这种话里。直接就好被师父打死了。一届六十年,哪怕是修行者,能有几个六十年……” 何蔓冷笑了声,说:“父亲,你就是太纵容他们了。” 何苍生从容地说:“也快结束了。何家不能这么拖下去,损失太大了。我之前顾忌是怕经过一番折腾,何家元气损失太大,但现在看来,恐怕也顾不得了。他们都准备对我下手了,哼哼。” 何蔓大惊,连忙问道:“什么?不至于吧?” 何苍生摆了摆手说:“能干掉我的能有几个?才不用担心这个。现在能够放手处置,倒也是因为聂信。因为他,现在九因堂、三清剑派等和我们的关系大为长进。另外,就算没有了几项矿产收入,我问聂信开个口,靠着他帮衬一下,紧巴巴的日子也就顶过去了。至于世俗界那些产业,就更不当回事了,回头慢慢梳理吧。” 何蔓倒是心头一动,说:“要不,那些世俗界的产业给我玩吧。” 何苍生眉头一皱 。想了想之后说:“也行。不过,最开始会有很长时间挣不到钱的,都是何家子弟……安置子弟还有用,这些年,这部分倒并不亏损,但底子也被差不多掏空了,天晓得那么多钱被他们用在了什么地方。” 何蔓很想得开地地说:“历来,结交各路人士,筹谋些什么,都是很花钱的,这倒不奇怪。” 何蔓所想的是,聂信的产业都是他一手一脚建立起来的,与何家没有多大关系,还是和张翼轸、墨翔合作的,父亲所想的是如果能够利用聂信的那些产品帮衬一把何家,就可以帮着何家顶过去,不然,支持一个大家族运转,日常消耗会出现很大一块缺口。但这个口子不能开,不仅仅是对于聂信,同样是对于所有何家子弟,家族绝不能有任何威胁到个人发展的举动,为家族牺牲这一套,现在已经不流行了。但何蔓同样知道,只要父亲向聂信开口,聂信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聂信并不太在乎手里开始积聚着的越来越多的灵石和其他资源,他的追求完全在别的地方,那些灵石和资源不过是他达成目标的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 “父亲,聂信在世俗界很有些朋友。在经营上很是得宜。我想,如果要能够完整接收下那些世俗界的产业,不妨我们这边的动作从世俗界开始。由信得过的陌生人出手,不容易引起注意,就算是损失一些……呵呵,就当是手续费了。”何蔓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会去和聂信说,让他将手里的灵石借调一批给父亲支用。他现在手上有九因堂的订货款,那些打符咒打印机的订货款,以及各种其他的收入,总计也有将近两千万灵石。除去维持日常所需,借给您八百万到一千万应该不是问题吧,我想,维持家族日常运转足够了。而那些世俗产业,则交由我,为聂信经营三十年,抵充三百万灵石的借款。其余部分我们再议。” 何蔓这么一说,何苍生立刻就明白了。他笑了笑说:“这么处置比较妥当,就交给你办吧。没想到聂信居然有那么多钱了,这下可是解决了大问题。” 何蔓笑了笑说:“我们何家不穷的。不过是父亲您不善经营罢了。” 何苍生叹了口气,说:“是啊,好在有你,以后这些个事情可得多帮着点了。” “是的,父亲。”何蔓答应了下来。 何家的内部出问题。最初就是因为经营上的事情。何苍生虽然是家主,但他这一系在何家人数不多,都是以修为天赋比较高,修行进境迅速著称的,可连着他自己加上核心弟子等等,在何家内门不超过十个。可何慈生、何旭生两兄弟这一系,人数众多,俨然自成体系,由于何苍生醉心修炼,不擅经营,更是给了他们充分的动手脚的空间。 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是十几年前了。何苍生在外游历,忽然发现何家子弟的普通的钤记在何家的产业那边不好使了,人家不认识他,居然不接待。他原本也不放在心上,觉得外门子弟经营世俗业务,多少会有自己的想法。可之后发现的事情让他瞠目结舌,何家的出产并不像何慈生何旭生所说,由于世俗界的情况变迁,不甚理想,只是那些都被他们悄悄积聚了起来。一部分用于私下塞给他们自己那一系的弟子用于修行,另外很大一部分,则悄悄流入一个叫苍离山庄的地方。 苍离山庄到底是什么来历,何苍生没有搞明白,但家族不断失血却是不争的事实。开始的时候,何苍生努力想要扭转这个局面,也曾通过各种手段要将产业整顿一番,但渐渐地,这种整顿就进行不下去了,整顿一开始就变成了何家两大派系的直接争斗,何念生帮不上忙,何苍生何念生两个都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这才有何念生避居在外,而何苍生花了不知道多少心力精神,才将何家的情况梳理清楚,这才准备动手。而在这十几年里,何苍生一直低调得很,一直在表面上维持着何家两系的团结。但是,既然是维持的,终究还是要打破的…… 何苍生从来没想到,对方居然察觉到了点什么,居然使出了如此极端的手段来针对自己。何慈生何旭生,怎么都是自己兄弟,可他们居然要设局围杀自己! “你们去了炼妖塔也好,出来之后,无论如何,事情总归是告一段落了。”何苍生淡淡地说。“你们在那里面,没问题吧?” 何蔓可不敢将他们必须去到炼妖塔顶层的事情告诉父亲。笑了笑,说:“还好吧。一直准备着呢,就是这次去,带的东西太多了,稍微有点累赘,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也没办法的。另外,不是还有人张翼轸、墨翔、汤雪梵他们几个一起嘛。庾绛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去,不然,还有他一个筑基修士一起,应该会很安全的吧。这个阵容,炼妖塔里也得有人敢惹我们才行啊。” 何蔓说得自信,但一直小心着不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担忧情绪来。而何苍生也在考虑着别的事情,没有察觉女儿神情中的那一丝异样。 第151章 炼妖塔秘闻 “苍生贤弟,聂信小友。可在否?三清江不信在此。”洪亮的声音漫过了整个何家山庄,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何苍生和聂信立刻架起飞剑,飞向空中迎候。 “哈哈,不打扰吧?”江不信和何苍生作揖寒暄之后,亲热地拍了拍聂信的肩膀。 “前辈能来这是多好的事情,怎么会打扰呢?”聂信笑着说。 江不信开怀道:“我当初答应过,会送你去蜀山,这次就是来履约来的。”江不信的为人就是这样,现在的情况和当时有了很大区别。聂信现在已经是整个华夏修行界炙手可热的新晋修行者,有修为、有朋友、有靠山、有潜力,还得加上有钱……这样的新人,和当初落魄地跟着何念生修行的小家伙,完全不同。别说当时大家就应下了给他个名额进入炼妖塔,就算当时没有,凭着他现在的影响力,只要开这个口,几家说不定都会合力帮他临时争取一个。 江不信来履约也只是性格使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这里面还会有什么变化。别人就算看不顺眼,那又怎么样?不说聂信自己战力不俗,就算他完全不会打架,难道又自己出头还不够么? 江不信来到何家。带来的震撼非同小可,何松完全没预料到,江不信居然真的来找聂信,当时在云梦泽他所说的话,原来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聂信和江不信见面时候的那份自然亲切,也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虽然一直听闻聂信交游广阔,和不少门派家族的关系都不错,但大家听得更多的还是他得罪陌香和孔家的事情,觉得就算有些老交情,也不过是何念生的遗泽。没想到的是,聂信和三清剑派的关系居然亲密到了这种程度。何松等人更不会知道,和聂信关系不错的不仅仅是江不信,甚至还有三清剑派的莫天。 江不信的到来立刻让何家其他年轻子弟们想要找聂信不痛快的一切打算消失无形。能够靠实力击败许兴国,背后有何苍生、江不信这样的修行界大佬,加之他是何蔓的恋人,假如真的有一天何蔓当上何家家主,哪怕聂信不管事,大家也无法轻忽他的意见。这样一个人如果得罪死了,将来没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聂信,准备得如何?”江不信对于何家的气氛变化不甚了了,全然没有兴趣,但他很关注聂信能够在试练中获得怎么样的成果。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聂信笑着说。他的准备是全方面的,修行材料、灵炎枪的弹药、各种灵药和法宝的辅助物品等等,现在他财大气粗,可不会在事关自己小命的地方节省。 “那就好。”江不信点头道:“试炼就是试炼,当作是个游历吧,打不过了就要跑。你有灵移符,这个倒是很好用的,不过也要堤防有些厉害的灵兽不吃这套。灵兽的许多神通,修行界从来没有搞明白过。”江不信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聂信躬身应是。前辈的提点对他来说,的确是非常重要的。江不信当年也是参加过试炼的,将自己和同门,以及其他试炼过的道友们积累起来的各种经验教训对聂信细细嘱咐,何蔓在一旁也觉得大开眼界。 “现在,修行界关于炼妖塔的试炼,有许多不同意见。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这会是最后一次了。当然,到底情况如何,还要看你们这一批人出来之后汇总的结果。炼妖塔如果危险太大,收益却又不那么明显,那就真的会结束了。不管对于蜀山,还是对于整个华夏修行界,炼妖塔的试炼都是太大的负担。”江不信说道。 “负担?”聂信愣了下,他一直以为这是好事情来着。 “炼妖塔可不是现在的蜀山自己搭起来的玩意,说起来更像是以前那种不知道强大到什么程度的上古修士们开辟出来当实验场所,养殖灵兽的地方。六十年一次开启炼妖塔,那是因为恰好在那个时间。炼妖塔的封印最为薄弱。低层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修炼者就是从那个空洞里进入炼妖塔的。在整个试炼期间,炼妖塔外围都会有蜀山的长老们戒备巡守,将封印维持在一定程度,方便结束了试炼的修行者出来。这整个维持的过程,非常艰辛,要消耗非常大量的材料、资源,至于封印法阵的灵能补给,每天一百到一百五十万灵石吧,三个月的时间,你自己算好了。蜀山掌握着炼妖塔,如果真的一点别的坏处都没有,他们为什么要开放给整个修行界?”江不信冷笑着说。 “蜀山也负担不起?可他们……不是说是蜀山和九因堂,主导着整个华夏修行界么?”何蔓好奇地问道,这类问题,父亲可还没有跟他提起过。 “领导是领导,每次的试炼,蜀山都要出人出力,肯定是投入甚多的。这一点,整个华夏修行界承他们的情,也因为如此,大家和蜀山的关系也就都不错。但时代不同了啊。最近一百多年来,世俗界势力大涨,很多资源、矿产、土地,原先都是各个修行世家掌握的,但现在都归了世俗界。蜀山这些年的收益比以前少了很多。以前,一个地方的消息可能传不过几十里上百里,现在呢?真的搞些奇奇怪怪的玩意,立刻就都知道了,修行界这些年越发低调谨慎。也正是因为这样。”江不信解释道。 “不过,问题还不仅是如此。现在的环境,资源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利于修行界的发展了。现在,整个修行界的资源,以筑基丹这种高级货色来衡量,每年大约能够出产仅仅四枚。现在的分配方式是,蜀山一枚,九因堂一枚,昆仑一枚,还有一枚是少林的。你也想得到,筑基丹这种如此重要的药物,每年只有这点产量,对于修行界的影像有多大。多一枚筑基丹,就意味着有一个资质中上,但只差一口气的家伙能够晋升修士。修士和修行者之间到底有多大差别,你也明白的吧。现在,哪怕是这几个能够合作炼制筑基丹,能够分享成果的门派,在如何使用上也有着不同的想法。少林、蜀山人才辈出,基本上都是用来给天资不错,但真的差那么一点点的子弟,有些。则是在某方面有独到的专长的,比如阵法、法宝、丹药。九因堂的那一枚,怎么使用不确定,九因堂的组织委实是太复杂了,他们也需要多方权衡。而昆仑……唉,昆仑真的是堕落了啊。” 江不信很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说:“昆仑的筑基丹就是给当年门派竞技的优胜者,然后怎么处理就不管了。的确是有天赋卓越,又富有远见的弟子将赢下的筑基丹交给更需要的人,但也有的就是为了自己多一份信心,哪怕他们其实压根用不着这玩意就能自己筑基成功。” 江不信没有多说些什么。昆仑最近连着五年。赢下筑基丹的都是孙曦烽。这个孙曦烽可是个强悍的人物,他自己从来没有用过一枚筑基丹,以灵息中期的修为连续五年赢得比赛,而对手对他的了解越来越深,准备越来越充足却从未改变这样的结果。 孙曦烽很有远见,已经将五枚筑基丹中的三枚分别交给门派中的三个弟子,也赢得了他们对自己的绝对臣服。虽然他修为层级不高,但他绝对已经是昆仑一脉中一支强大的势力了,已经成为昆仑一门的不确定因素之一,他这一系成长起来,将来很有可能成为昆仑掌门的有力竞争者。这一次蜀山试炼,孙曦烽也会来。和其他门派在名额上有些争夺不同,昆仑不少人是像是赶瘟神一样要他来参与试炼,这样,孙曦烽就会错过这一次的门派竞技,有一枚筑基丹就能到其他人手里了。ωΧɡ。㏄ “下面的弟子成长比以前慢了许多,但高阶的修士,兵解的兵解,升仙的升仙……十五年前,蜀山大长老于莽突破藩篱,进入了镜界,而在这十五年里,蜀山为数不少的筑基后期的修士,没有一个能突破金丹期,补上长老的位置。蜀山现在的长老可是有两个缺额的。”江不信苦笑着说。“这一次,蜀山为了维持封印,还要维持平时的巡守,现在的四名长老中三个来维持阵法,除了一个坐镇蜀山以防不测之外,还需要一个去替补,以防阵法出现什么问题。他们这一次也不得不拉下面子,问各门派求援了。” 江不信这么一说,聂信也就明白了。聂信苦笑着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要是再出现什么兵解和升仙之类的事情,那连阵法都维持不下去了?” “那倒不至于。”江不信哈哈大笑道:“人还是有的,可不是每个金丹期的大修士都会有时间和精神来配合啊。而且,就算答应了下来,天晓得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事情。金丹期修士一旦想点什么事情。你好去打扰他们么?” 聂信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啊。” 第152章 赴蜀山 修行界不是世俗界设想的那个光怪陆离,仙气缭绕的世界,真的。 在何家的时候,人多眼杂,这些话不能多说,离开了何家可就没有这种顾忌了。虽然何松等人也出发去蜀山,但大家也就是大致保持差不多的速度在行进,相熟的人三五成群,比较不容易引起世俗界的注意。 江不信在修行界的地位崇高,见识、人脉都非常广博,知道的各种内幕消息也多,他和聂信讲述的修行界,和聂信从何念生、何苍生、何蔓以及天闲老人那里知道的都有所不同。筑基丹这回事,就没有人跟他讲过,哪怕何苍生也不了解其中就里。要不是江不信这次说了出来,聂信真不知道修行界在资源上已经窘迫到这个地步了。 筑基丹是修行界最富代表性的丹药,也是最衡量一个门派、一个组织的实力的玩意。现在,这东西的产量只有一年四枚,想想也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相比于这些让人心情灰暗的内容,还是炼妖塔里的那些灵兽分布和特点听着比较带劲。江不信的解说完全从实战出发,他从来就不是什么理论派的人,让他对灵兽图录了如指掌,绝对没可能。灵兽和动物完全是两回事,其中的一些大概可以认为是某些动物的变异,但更多则是完全无法解释的东西。有些可能就是单独的个体,完完全全为了一个特定场所特定环境而生的,但灵兽的寿命太悠长了,这种个体被目击之后,还能生活好多年,说不定就能在图录中占据一席之地了呢。 江不信将那些知道名字的灵兽妖兽先挑出来,将基本的应付方法详细说了一遍。江不信也有青葱岁月的时候,当时的他远没有现在那么强大,也曾有打怪兽不成反而被逼到死角里险象环生的经历,对一种名为白眉鼠的灵兽印象尤为深刻。白梅鼠的个体虽然弱小,可顶不住动辄就是成千上万的数量啊。白眉鼠在炼妖塔的食物链里,地位可着实不低。 金斑熊则是个体战力颇为强大的一种灵兽,如果觉得自己修为不错要和它硬拼那就打错了主意。金斑熊虽然看起来笨拙,但一种强大的灵兽总有它的特异之处,金斑熊的动作快得完全不像是熊类,那种敏捷,简直比一些猴子、猿类更加过分。但金斑熊却又有着极强的灵能防御力,它的皮毛天生就是良好的魔法防御材料。 炼妖塔里可不会少了水域,紫姬蛇、星羽龟之类的水栖灵兽可要地面上的那些家伙难对付多了,水里的环境可不是修行者们能够轻易适应的,哪怕是那些海上出身的修行者,到了水里也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在灵活性上更不可能是长在水里的灵兽们的对手。在炼妖塔里一定尽量避开水域,这是大家都公认。要是对自己实力非常自信,又或者看中了水里某样灵兽要宰了当什么材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何家出发到蜀山的地头要三天时间,江不信差不多就足足讲了三天,除了赶路和休息的时间,其他都在给聂信与何蔓讲授他所知的经验,那副认真叮嘱的样子和江不信以往爽利粗放大相径庭,倒是让聂信与何蔓觉得很是好玩。 对前来蜀山的各路人马,蜀山做好了充分的接待准备。江不信与聂信、何蔓一行三人抵达距离蜀山最近的青莲县的时候,蜀山前来迎接的人已经到了。考虑到江不信的修行界地位,也考虑到聂信、何蔓的关系,前来迎接的同样是一位老朋友:庾绛。 “聂小友,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最近可一直在听大家提起你的名字啊。”看到聂信,庾绛十分兴奋。修行界真正的年轻人太少了,看着是正太脸实际上大叔了几十上百年的比比皆是,真正遇到年纪差不多的人,大家总能聊到一块去。之前和聂信碰头的时候,聂信还是气动期,刚刚入了门的修行者,两年不到,已经是灵息初期后段了。而且,从聂信那份自信从容,从他身周逸出的一丝丝灵能,就能知道聂信现在的灵力修炼得十分精纯,并非一位简单地堆积灵力,而是全部炼化了化为己用。 “江前辈,聂小友,何小姐,我们这就去蜀山吧。从这里出发到能够安顿下来还要一段时间呢。”稍做寒暄,让几人休息了一下,庾绛就笑着提出让大家继续上路。 江不信淡淡地说:“庾绛,这么说话累不累?” 庾绛一怔,江不信的性子,他可是早就知道,能让他这么对你说话,说明他对你还是挺待见的。庾绛苦笑着说:“前辈,你想让我说什么?” “规格不对,要来迎接聂信何蔓,你来是没问题,但我在这里呢,田黑皮呢?他不出来迎接才奇怪。” 庾绛叹道:“前辈目光如炬啊。前几天在蜀山周围出现了一些邪修,田先生带着一部分师兄弟去巡查了。现在蜀山人手比较紧,能够派出来的可都出来了。” 江不信耸了耸肩,说:“八成又是有什么事情了,围攻蜀山?我相信邪修们还没发疯到这个程度,可引开你们的注意,送消息或者送人上蜀山,那可难说了。” 庾绛笑着说:“前辈的想法和本门长老们一样,不过,内里要加紧巡查,外面也不能放松。炼妖塔试炼持续的时间长,要是想当然了,以后难免会有别的麻烦冒出来呢。” 庾绛引着一行人很快进入了蜀山。蜀山是个超级庞大的秘境地域,和其他秘境不同的是,差不多整个蜀山都不是天然的,整个蜀山是由六个超大型的浮空岛构成,中间还有一些悬浮在空中的岩块,上面建立着一些小型的建筑物。蜀山的正殿就设立在最中间的那个浮空岛云崖上,蜀山弟子生活和修炼主要集中在最大的浮空岛抚霞上,周围几个浮空岛和举行浮空岩块上则分布着各种功能性建筑以及一些长老,门派中重要人物的居所,以及一些纯做为景观和游乐场所的亭台楼阁。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座错落有致的城市浮在半空中,浓稠的云团分布在浮空岛的周围,一派仙气缭绕的样子。 虽然早就对蜀山的样貌有所耳闻,但亲眼见到蜀山全貌,还是给人极大的震撼。 “聂小友,这里不错吧?”庾绛自得地说。 “很漂亮的地方,在这里,修行进境也会很快吧。”聂信笑了笑,顺着庾绛的话夸了句。 庾绛却是嘿嘿一笑,淡淡地说:“还好吧,不少人真以为自己是仙人了。” 他忽然指着下方的两座式样古朴,外面布满各种风蚀痕迹,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苔的高塔,说道:“你们看,那个就是镇妖塔和炼妖塔了。炼妖塔明天晚上就要开始布设防御阵法,等待炼妖塔的封印松动的那一刻。” 聂信笑着说:“真是看不出来,这修行界的神物,看起来和那些旅游景点的玩意也没什么区别。” 很多门派的来者都是在炼妖塔边上的帐篷里住下,但因为江不信,他们一行三人,再加上特意再邀请过来的何苍生,则在抚霞岛上拨出了一个小院子给他们。不光是地点得天独厚,和蜀山弟子们的交流也方便很多。聂信到这时候,才发现蜀山弟子们中间也有不少装备起了灵炎枪。一些年轻子弟,很酷地将灵炎枪背在背后。 “本来门派中的几位长老想要让我和你寥寥灵炎枪的采购问题的,后来又听说你能做炮台。在蜀山弄那些太煞风景了,不过还是有些师叔师伯,觉得弄一些玩玩还是不错的。”庾绛说道。就在庾绛和聂信他们聊天扯淡的时候,忽然间一阵钟声响起,蜀山居然向弟子示警,召集弟子们准备作战。庾绛神色一紧,连忙告辞出去。 江不信和何苍生互相看了看,也连忙快步赶了出去。他们看到一道道青色剑光都在朝着他们下面的镇妖塔炼妖塔方向赶去。 江不信脸色变了,说:“难道是炼妖塔封印开启之后出了什么问题?” 何苍生连忙说:“如此,我们下去看看吧。” 两人驾着两道剑光直射而下,聂信与何蔓犹豫了一下,回到了小院子里。这时候在蜀山乱闯,可不是个好主意。 炼妖塔的封印的确是出了问题。开启封印本来是比较轻松简单的事情,三位金丹期的长老联手支撑起一个防御阵法,布设在炼妖塔的封印外面,当封印开启的一刹那,立刻形成防御圈,不让里面的灵兽逃出来。但这一次,封印打开的一瞬间,阵法布设晚了只有一刹那,可已经有四五只灰纹魔蝠逃逸了出来,四散飞去。在周围的几位蜀山弟子连忙分头扑杀,可下一刻,他们看到一大群灰纹魔蝠源源不断地朝着外面的阵法冲击出来,数以千计,简直有遮天蔽日的视觉效果…… 第153章 兽潮 这是怎么了?蜀山上下一片凝重。在灰纹魔蝠之后。则是各种各样的群居灵兽,还有一些战力颇为强大的灵兽个体混在里面。三位蜀山的金丹期长老要全力维持阵法运转,抽不出手来,但此刻也都祭出了护身法宝,一圈圈缭绕的灵光让他们觉得更有安全感。不然,在这种自己出不了手的时候,被汹涌而来的兽潮淹没了,可就太莫名了。 最初跟随着长老来长见识的那些蜀山弟子手忙脚乱地展开飞剑和法宝,竭力阻止兽群向外冲击的势头。这些能够被长老们看中,带在身边增长阅历的,俱都是好手,反应也足够快。实力强劲的他们几乎每一击都能击杀好几只低级的灵兽。可灰纹魔蝠和其他低级灵兽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总有漏网的,透过他们仓促形成的防御圈之后,立刻朝着四面八方散逸而去。 “慌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听到了这个声音,一众蜀山弟子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苍梧院弟子,西面。翠犀亭弟子,东面。金莲峰弟子,南面。藏锋院弟子。北面。” “诚戒堂弟子都回去,看守各处,勿使逃逸灵兽侵扰。” “兴仪院的弟子稳守上方。” 一道道命令喊了出来,蜀山弟子们立刻应声散开,环绕着炼妖塔布设成一个极大的半球形,每个弟子都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些逃逸而出的灵兽门被纷纷击杀,应付炼妖塔的这次突如其来的“爆发”的场面,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那些混在兽群中的实力比较强的的灵兽,则被几个实力强劲的蜀山弟子集中火力干掉,在炼妖塔外面形成第一圈防御的弟子们虽然还是有人猝不及防之下受到点伤害,但很快就被替换下去,从头到底,一直都没有人阵亡。 “指挥作战的,就是蜀山门主冉垣了。”何苍生淡淡地说。 从事情发生一直到蜀山完全控制局面,解决炼妖塔的兽潮,不过是半个时辰多点的时间。一大批修为高深的修士、修行者集中扑杀低阶灵兽,说不上有什么美感,只是让大家看到了蜀山的力量。那么多修为很是不错的弟子,摆到修行界可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哦,”聂信应道,他听过也就听过了,可不会对蜀山门主产生太大的好奇。这个人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冉垣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了。”何苍生耸了耸肩,说:“应该也就是在大家面前显一把,让大家看看蜀山的实力。” “蜀山的实力自然是强的,”聂信苦笑着说:“不然。他们怎么能领导修行界?大家谁都不是能随便听人意见的啊。这些不管了,可这炼妖塔,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呢?” 炼妖塔发生这种事情,让聂信很有些放心不下。 “不知道,等一下应该会召集各家各派协商的,这次的试炼恐怕都有点悬了。”何苍生叹了口气说。 聂信笑着说:“还是希望能进行下去的。这兽潮,可能也不过是偶然现象吧。灵兽们在炼妖塔里关的久了,多少会有点情绪的。” 何苍生看了看聂信,点点头,说:“没什么厉害家伙,数量也还好。这还是要看情况的。不过我倒是奇怪了。你的修为阅历,进不进炼妖塔,区别不会太大。你也不是那种那么需要战斗历练的人啊,怎么对炼妖塔那么上心?” 聂信自然不会解释说这次他得做点别的事情,他只好笑了笑说:“见识嘛。您也知道,我好奇心很强的。还没见过太多灵兽呢。” 何苍生点了点头,不疑有他。聂信的实力不用担心,战斗经验什么的也都过得去,更何况他还能带着大青和小玉进入炼妖塔。在这种到处都是灵兽的环境里,强力的灵兽很占便宜,大青这样的灵兽在。几乎遇到任何位阶不如它的,都可以稳稳形成威压,都不用进行太多战斗。何苍生说:“看情况吧,现在大家都到了蜀山,要说试炼取消,恐怕大家都不会甘心的。” 何苍生有些话不方便说的,试炼名额这回事,各门派内部都是经历了一番争夺的。想让人放弃,不管是拿到名额的还是被夺走名额的都不会甘心,蜀山可以不考虑这些问题,但一旦到了大家讨论的场面上,这种情况必然是会反应出来的。 情况落定之后,果然庾绛来了,说是门主有请,让何苍生和江不信过去。江不信不和自己门派呆在一起,而是混在聂信这边,都已经让庾绛还有其他人惊愕不已。三清剑派带队的不是江不信这很正常,可江不信什么时候与何家好到这个程度了?这事情,也着实引起了一些联想。 到了这时候,炼妖塔外蜀山弟子已经做完了清理工作,重新回复了一片祥和。那些战斗痕迹虽然依然存在,可在大家一片淡然豁达的谈笑声中,也不是那么刺眼了。 庾绛带着聂信,会同了张翼轸和墨翔一起,到了炼妖塔外观看。庾绛年纪轻轻已经是修士了,前途无量,哪怕在蜀山一门内,也是很有权威的家伙。他当聂信、张翼轸他们是朋友,可对门内的其他弟子。态度显然没有那么客气,很注意自己的权威。倒是聂信和张翼轸,一路调侃着他,让他在其他弟子面前也不好一直端着架子。如此一来,一路上认识的那些蜀山弟子,对聂信他们的感觉很是不错。 “庾兄,这次出这种事情,倒是让大家看到蜀山弟子的风采啊。”聂信的调侃里带着的赞赏意味,让庾绛很是受用。 “平时修炼好歹是比较专心的,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应该么。”庾绛谦虚得不容置疑。 “这边的巡守,估计要用不少人力吧。要应付兽群,万一再来一波两波的,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墨翔直率地问。 庾绛苦笑着说:“我跟师父师伯们都说过,想问你们借用一下灵炎枪。你们不是有那种转管炮样子的速射灵炎枪的么?对付兽群,这种东西在近距离上可比堆着那么多蜀山弟子来得好用多了。不过师父他们说还是算了,反正现在的情况又不是应付不来。” 聂信淡然地说:“修行者的作战方式,本来就是利于攻击,疏于守备的。碰到这种情况,靠的都是大家的功法大量杀伤,然后互相拾遗补缺。不过,灵炎枪的消耗太大了,这么大的范围。恐怕要能够用灵炎枪形成封锁难度也很大。关键不是这里,而是……这兽潮到底是怎么回事?” 庾绛犹豫了一下,说:“门派事典里有过记载,炼妖塔的兽潮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以前镇妖塔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炼妖塔里关押的都是低阶中阶的灵兽妖兽,镇妖塔里那些家伙可不简单,不少都是中高阶的家伙,比你家那条青色大蛟厉害的,恐怕为数还不少。当时蜀山弟子有极大的伤亡,也没有完全阻止得了一些灵兽脱出掌控。前后一共有六只高阶灵兽冲破蜀山秘境。散逸各处。另外,蜀山的护山六灵兽里,有两只是当时捕获之后再加以驯服的。以事后了解来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塔里的灵兽数量太多了,不得不牺牲掉一批,维持总体数量,不至于使得塔内的灵能运转供给出现问题,其二,塔内出现了极为厉害的家伙,慑服群兽,而那些抵死不肯服从的,就等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冲破网罗,重获新生。” 庾绛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镇妖塔不知道多少时间没开启了,到时候再开启,恐怕又是一次兽潮,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恐怕里面都早就到了个临界点了。可炼妖塔呢?六十年前的情况来看,灵兽的质量可能是上去了,但数量绝对不会太多。每六十年开启一次炼妖塔,大批年轻优秀子弟进入塔内,等若是一种控制灵兽妖兽数量的方式,要说这六十年忽然爆发式地有数量增长,看起来是不太可能的。而且,灵兽妖兽的养成期非常长,六十年都不见得足够让一些灵兽成熟。 那就只有另外一个解释:里面有厉害的家伙了。对于这一次要参与试炼的所有人来说,恐怕这都不会是什么鼓舞人心的消息。 “唉,修行界这几年真是多事啊。”聂信叹道。 “呵呵,”庾绛豁达地摊了摊手,说:“这未尝不是好事。世俗界不同了,修行界也不尽如往昔。没有这些事情,怎么看得到修行界的变化呢?而且,炼妖塔出现这样的变化,或许是有些危险。却也不见得都是坏事。炼妖塔里的都是中低阶的灵兽,原本也就是练手了,有些厉害的家伙,说不定就能有些材料值得采集一下。” 庾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如果是这样,那炼妖塔还是可以一直开下去,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豢养灵兽,提供材料的机会了。” 第154章 成果 在蜀山那边正在为了炼妖塔出现的这奇奇怪怪的兽潮在那边研讨的时候。刚刚回到上海的木恩也碰到了一桩头痛的事情。 聂信在云山研究所里有一台超级计算机,从来没有停止运行过。这台计算机摆在聂信的办公室里,专门隔出了一个用防弹玻璃制成的小空间,里面维持恒温十二度,就是为了保证电脑不会过热烧掉。一组组数据,每三个小时备份一次。备份出来的数据除了聂信在办公室的电脑之外,还会同时产生几个副本,其中一个上传到一个网络硬盘。 这些数据倒是不禁止别人看,聂信这方面很大方的。可是,直到现在也每人看得懂。聂信自己写的程序,自己做的数据模型,输出的各种参数也只有聂信明白其中意义。木恩也在聂信的办公室里见过那些数据清单,只约略知道那是和修行、人体功能等等有关的玩意。聂信搞这类纯粹理性和计算的研究很有一套,也曾经以数学和概率等方法,改善自己对剑诀实战的理解,如此慎而重之地研究,肯定是相当重要的项目 ,虽然自己看不懂,云山研究所上下没有人看得懂,但也没有人敢将数据的阶段性成果拿出去找外面的人分辨这些到底是什么。 木恩护送张翼轸到成都,然后就返回上海。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立刻就接到一连串的短消息。负责实验室工作的姜桂时都快疯魔了,差不多每分钟都在发消息打电话,想要和他联系上。 木恩连忙拨通了姜桂时的电话,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姜院长。” “我知道他们在蜀山联系不上,不找你找谁啊!”姜桂时的火气很大。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木恩很是淡定。他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姜桂时,人家是墨家堡长老的孙子,这个资历摆在那里,谁都不好说什么。相比于他,人家的地位还高一些,而自己,不过是张家很有身份的管家、执事而已。 “聂信办公室里的电脑,完成全部运算,出清了最后成果。实验室这里我正集中起赵梦川、李轩海、田航他们一起,保护着这批成果。你最好快点回来帮着想点办法,这批东西……委实是有点重要了。我们拿不定注意……我都后悔去看了那些玩意了。”姜桂时叹道。 能让姜桂时这个还是很见过一点世面的家伙担心到这个程度,那会是什么?木恩也顾不得上海这边人多眼杂,随便找了个每人注意的地方,架起飞剑刺溜一声就朝着研究所飞去。反正挑着人少的地方,飞得不要太高就好,低空掠过,常人怎么分得清到底是飞鸟还是飞人呢…… 到了研究所,姜桂时在办公室门口焦急地等着,看到木恩连忙引着他进入办公室。姜桂时已经将记录有最终成果的所有备份都确认过了,将其中一个埋在研究所底下的备份断开了连接。其余几个备份都集中到了手里,那个备份到网络硬盘上的。他也进入聂信的电脑登陆了之后删掉了,这批成果,看到的人越少越好。听姜桂时那么一讲,木恩越发严肃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木恩沉声问道。 “像是一门功法的改进方案……”姜桂时说。 “功法?” “清心诀。至少看着像。”李轩海皱着眉头说:“我是练清心诀的,这里面的道道,还是有点心得。” “功法?清心诀?”木恩有点恼火地说:“为了这个你们这么着急?” “清心诀的修行效率增加了三到五倍不等。你觉得呢?”姜桂时叹了口气。 姜桂时打开了聂信桌子上的电脑,开启了那批成果。聂信的程序里,最后成果出来直接就附注在了图形上,非常直观。整个成果分成几个部分,首先是人体经络拓扑图。自从用清心诀、用乙木清灵符逼着自己进步了一回之后,聂信将大量的时间精力放在了这个上面,结合人体工程学的研究,他进行了反复实验,也收集了一些其他人的经络数据。张翼轸、墨翔、孟先生、老杨、汤雪梵乃至于何蔓都曾为这批数据贡献过,从蓬莱回来之后,聂信又补充了一批数据,包括柳茹、辛咏以及对聂信的所有研究都极为好奇的天闲老人…… 经络拓扑图将人体经络的主要脉络全都整理清楚,并且详细区分了主脉,附脉,细脉三极的体系。修行体系里,灵能运转最多也就涉及到附脉。细脉里流通的多数是一些细碎的灵能罢了,但到了实战中,追求灵能的爆发式攻击的时候,细脉里能够充入多少灵能,却成为了能够进行如何爆发的关键。 要是能锻炼细脉,平时就一直用灵能梳洗细脉,对于修行而言,绝对有着巨大的好处,一些对于修行有追求的人,一直都在不断用灵能浸润全身再撤去,如此往复……但这种锻炼,灵能的耗散非常厉害,事后的恢复期很长。 聂信梳理出的经脉拓扑图里,对于细脉取的是求同存异的方案。细脉大致相当于毛细血管,不过其中流淌着的是灵能而非血液,很多形状都是随着人体生长,自然形成的,每个人的细脉构成都不尽相同。但大致的体系却还是一样的。 仅仅这部分拓扑图,就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成果了,到了一些修行者手里,毫无疑问都可以大大提高修行效率。现在又是缺乏修行资源的时代,提高修炼效率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份东西的价值,甚至要高于一些门派的秘传功法、剑诀,高得多的多。 第二部分则是根据这份经络拓扑图而改进的清心诀的功法修行方案,李轩海看到这份东西的时候都快疯魔了,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价值。清心诀,这种在修行界几乎人人都搞的到,人人都练得会的功法。要是能提高两三成效率,就能让许多人能够坚持这种身心神魂多重修养,虽然没有强大的战斗效能,却更利于稳健修行的功法。可现在,骤然提高了三五倍的效率,那毫无疑问,这种改进了的“清心诀”就是筑基期以下最强也是最佳的功法,没有之一。 第三部分则更加惊悚,那是一份结合人体本身运转情况,使用各种外界辅助手段来提升修行效率的法门。这部分内容看着注解的日期等等,应该是早就做完的,但一直到最终出成果的时候才一起合并在这份报告里。经络是灵能流动的河渠,却也是人体最基础的一部分。经络是人体气机的流动路径,和神经、肌肉、血管的体系不尽相同,但还是有着很多共通的地方。既然世俗界的医学、科学已经可以对那些体系做出相当大的调整,并在临床治疗中广泛运用,理论上来说,通过其他辅助方式,也可以对经络做到同样的事情。聂信对于药物等等了解比较少,这部分内容主要集中在对经络节点的按摩、刺激的方案上。整套方法里,一共列出了之前就已经确认过的一共七个主要节点,估计以后结合了经络拓扑图,还会有增减。方案也会调整。这套方案经过验证的部分,按照聂信自己的体会,可以将修行的效率再提升6.6%。 总的来说,将聂信对清心诀的改进,结合这套方法,再能加以勤学苦练,仅以清心诀本身来说,相比于一般的修行者所掌握的常规方法,总的效率提升,将达到364.24%。 “就你们几个看过这份东西吗?”木恩这下意识到了严重性。看着几人点了点头,木恩松了口气。说道:“聂信对你们怎样,你们知道。现在虽然他们在蜀山,可应该还没进入炼妖塔。我这就去雁荡坊市,招人护送我立刻去蜀山,将这份东西交给聂信。你们,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份东西,如果自己平时修行能用,总不能说不用。聂信也肯定赞同这样处理,但请千万不要外泄。我们都分属各门派家族,这个我没办法约束你们,从道理上来说,向家里汇报那么重要的事情理所应当,可是,请你们想想,聂信对你们怎样,这消息泄漏出去,又会给聂信带来些什么。有一些决定,希望你们至少等到聂信回来再做……修行这回事,早几个月晚几个月,区别真的不算很大。不是么?” 几人都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们之前讨论下来的结果也是如此。他们虽然都是修行者,可都是那种混在世俗界里如鱼得水,修行上天资不足或者是方法、勤奋程度饱受布诟病的家伙,但在云山研究所,他们都玩得很是开心。世俗界的技术、修行界的体系、科学的方法、自由的精神,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玩的地方,更能适合他们这批奇怪的人了。他们怎么能破坏这种感觉呢?再说了,他们又不欠着家族门派什么,但聂信可是他们的雇主,他们还是有保密协议的嘛。搁在修行界,没人会多理会世俗界的法律这回事,但他们这些人是不同的。 姜桂时皱着眉头,说:“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这里有一艘墨家的飞梭,不会耽误你的行程。另外,你准备找谁护送?” 木恩毫不犹豫地说:“林华肯定得去。我想去找林统领走这趟。另外,老杨、墨先生如果知道此事,或许也会加入。” 木恩一点都不拒绝姜桂时加入。他明白,此事事关重大,能拉上墨家的人一起,再好没有了。姜桂时不是不放心他,木恩虽然地位不高,但一直为张家奔走,世俗界和修行界的声望都很好。但送这么一份东西,真是再多人也不放心的。 “如此甚好。”姜桂时点了点头,从重要度来说,这样的护送阵容应该差不多了。 第155章 突如其来 木恩心急火燎地造访孟先生、老杨两人。随后又求见汤腾蛟和林瑾。对待前后两方,木恩也很是亲疏有别。孟先生和老杨对于聂信来说就是半个师父,那是绝对可以给予充分信任的,但九因堂就不同了。聂信和九因堂的合作虽然亲密无间,但那只是在武器的供给上,涉及到功法,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呢。相比于修行各成体系的各门派和家族,九因堂这样有着大量不同来历的修行者的组织,对于一门有着极高效率的功法的需求应该更为迫切,这也就让聂信的成果,对于他们的价值越发大了。 木恩对汤腾蛟和林瑾提都没提功法的事情,只说要护送一个重要的法宝给聂信,这是张翼轸好不容易问家里讨要来的玩意。还请九因堂诸位加以援手,毕竟,现在外面的风声不太对。 汤腾蛟稍稍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现在汤雪梵就在蜀山,虽然汤腾蛟其实比较希望自己孙女和九因堂的那几个青年俊彦一起行动,但他怎么想都觉得,汤雪梵肯定不乐意和那几个她都没怎么见过的家伙一起,这些人都是其他那些九因堂的大佬们选送出来的,各自都代表一个派系。小小的队伍里都有不少争斗,自家孙女会喜欢这种环境才有鬼。汤雪梵肯定是会跟着聂信、张翼轸和墨翔他们一起行动的。而那里还有何蔓,和她现在是情同姐妹,很是想得。 汤腾蛟不至于天真到真的以为是什么法宝,但也料想到木恩非常唐突地来请求他同意林瑾进行护送,事关重大。张家可不是什么不晓事的大家族,张翼轸提出要给聂信什么,家里不同意也就罢了,要是同意,绝对会在试炼之前送到聂信手里,让他有时间熟悉使用。就算不是这样,也会随着张翼轸等人一起,带着去蜀山,这种事后让木恩补送的乌龙事情,怎么都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汤腾蛟装作事情就是这样,慷慨地同意了下来。反正林瑾最近也闲着。穷奇军战功赫赫,终于还是引起了其他几支军队的不满,虽然几支军队都是由汤腾蛟统带,但毕竟亲疏有别,穷奇军和林瑾是嫡系中的嫡系,其他几军可就没有那么听话了。既然他们有这样那样的意见,那不妨让他们去试试。汤腾蛟将现在数量逐渐充足起来的灵炎枪和弹药拨给了帝江军、英招军,召回了战功赫赫却也伤痕累累的穷奇军。林瑾最近也就闲了下来。汤腾蛟觉得让林瑾带着一队精干人马跑一次蜀山,也不是坏事。 林瑾是无所谓的,她同样不相信什么法宝这套,但看着孟先生和老杨都被木恩说动一起参与到这次的护送中。姜桂时甚至拿出了墨家的飞梭,她觉得事情很是有点蹊跷。不过,林瑾最不怕的大概就是麻烦了,穷奇军被召回,其他几位统领对她冷嘲热讽等等,都让她很是憋着一堆火。 “怎么走?”几人取齐之后,林瑾十分简介地问道。 “飞机不安全,而且也比较慢。我们直接飞过去吧。孟先生和姜桂时一起乘坐飞梭,我们各自架飞剑护送。如何?”木恩不敢怠慢,恭敬地向林瑾请示道。 “林同阳,你带两个人前面侦查开路,别让太多人发现就是了,速度尽可能要快。阿斐,小严,你们两个各带两个人两翼展开。我亲自断后。杨先生,还请你带领其余的人居中调度。这一次护送行动,要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还请您负责掌控。”林瑾点了点头,立刻做出了部署。她虽然指派了前哨和两翼护送的人,才将指挥权交给老杨,但这也是题中之意。老杨对她手下的这十几号人一点都不熟悉,也无法直接做出安排。 他们一行在几百米的空中掠过,却异常安静。对于修行者来说,尤其是现代的修行者,安静地飞行已经成为必备的技能,他们一直走相对偏僻的路线,躲开世俗界的人的视线,被一部分人目击,也不过以为是一些飞鸟掠过天空而已。 他们是在傍晚出发,到了午夜时分,已经快到四川省上空。就在这个时候,林同阳忽然在前方射出了一道绿色辉光。 “小心!”老杨几乎在一瞬间就爆开了全身气机,他们下方是莽莽山林,纵然有些人,这个点估计也注意不到他们了,放手一战应该没什么问题。就在看到辉光的同时,他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神念,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扫描,而是已经锁定了他们一行。 老杨一剑斩下,丰沛的灵能形成一条直径足有一米多的光柱,却又能隐隐看到一把巨大的飞剑的外形。在全盛时期,老杨斩出这一剑的时候,灵光凝聚成的剑有着华丽的外形,不仅能看出鲜亮的剑的外形,连上面的纹理质感都清晰可见。至于威力,和现在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不能等量齐观的。 但这一剑却如有神助地将对方投射过来的法宝撞碎了。半空中爆开一团炽烈的金光,对方一众人等立刻从潜伏的位置跃出,几道金色的光芒朝着他们射来。 在他们正面,阻截的力量并不很多。只有五六个人而已。在林同阳发出辉光示警的时候,他两侧的部下已经直接掏出灵炎枪来,不管不顾地扫射开来。能够跟随林瑾出这么次私人任务的,都是穷奇军中的好手,林瑾的亲兵之流,虽然其中没有修士级别的人物,却也都是灵息期里战力算得上强悍的家伙了。而灵炎枪则让他们在战术压制上越发如鱼得水。 位于中间的那些个穷奇军军士也都是如此,除了三五个剑诀方面有所专长的家伙掣出飞剑,随时准备保护同伴,阻截抵近了的敌人的军士之外,其他全部抽出了灵炎枪,呼啦啦地开始了射击。他们现在拿着的全都是转管炮版本的灵炎枪,这么一大坨金属构件看起来十分夸张,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却不算什么。 灵炎枪形成了密集的火网,让扑上前来的那些袭击者有些猝不及防。一个来袭着刷地一声,抖开了一幅竹简似的东西,只见青光一闪,一卷逐渐瞬间张开得足有几百米长,十来米宽,一下子就阻挡在了双方的火线上,挡住了穷奇军军士们的灵炎弹的爆裂火焰。 “哼,”随着一声冷哼。孟先生出手了。孟先生知道此行的重要性,虽然没有想过真的会遇到袭击,可也非常谨慎地将多年来攒下的许多珍贵的符咒带在了身边。他的第一击,就是两枚镌刻在龙鳞上的符咒。吟龙符是修行界传说中的符咒之一,能够产生出纯以灵能构成的龙,受到释放符咒者的控制,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这可是孟先生压箱底的绝招之一,此刻一出手就是两枚,顿时大大改变了战场局面。 袭击者此刻有些头痛,灵炎枪倒也算了,那是想象中的事情。可林瑾还没出手,对方另外两人展示出来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他们这一行人心惊肉跳。吟龙符!还是两枚,这还让不让人活啊?要知道现在龙鳞这种玩意,可真是不好找,成熟的龙身上自然脱落下来的龙鳞都得几万灵石才能买上一片,而从活的龙身上硬生生扒拉下来的鲜活的货色,价格要翻上几倍,还有价无市。看这吟龙符施展出来的威力,显然是后者,对方可是直接就撂下了死手了。 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尽快击杀释放符咒的家伙。对方有四个高手越众而出,朝着孟先生所在的地方扑来。四道神念紧紧锁定了孟先生。 孟先生神色淡然,手中又掣出两张符咒,随手一抖,环绕着他们整个队伍,一道金色的波纹,一道灰褐色的波纹出现了。两个环交错着,随着两个灵力环运转,整个空间里仿佛荡起一声声钟鸣、琴音和擂鼓的声音,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礼赞。 袭击者的首领此刻脸色又变了,这是什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鼓雷音符?现在居然还有人会制作这种难到不可思议的符咒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拿出来的都是这样的货色? 一名强大的符咒大师,是可以改变战斗局势的。符咒太特殊了,需要激发符咒的灵能很少,符咒本身需要的灵能早在制作的时候就已经灌录进去了,至少大部分的符咒如此,一名强大的符咒大师,在战斗中需要高超的智慧和判断,决定用什么符咒,或许还需要一个能够保护他的友人或者侍从,如果能够处在队伍中间,受到全方位保护,那就更好了。现在孟先生就是在这种状态里,多少年栖身在小铺子里低调地生活,多少年没有出手了,而现在可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地大打出手,他要是不好好发飙一把那才是怪事呢。 孟先生双手交叠。以手印的方式操纵着天鼓雷音符的能量全部集中在他们正面,然后他双手超前一推,两道强烈的灵能波纹朝着袭击者最密集的地方,毫无烟火气地射去。天鼓雷音符是华丽的、灿烂的,那种仿佛只有天界才能有的每秒旋律,掩盖了它强大的杀伤力……袭击者们体会到了杀伤力,只是两道符咒而已,却让整个队伍里几乎人人带伤。 第156章 苦战 遭遇伏击有些出乎意料,可看着战局似乎还在自己这边的掌控中,林瑾并没有贸然出手。这些伏击的修士到底为了什么而来,这倒是值得商榷。为了他们护送的法宝?开玩笑,到底有没有这东西还难说。木恩回来了一次上海,紧接着心急火燎地要赶回蜀山,还要组织这么一个护送队伍,这里面必然是有问题的。但要说底下伏击的这帮人是冲着木恩他护送的东西来,倒也有些怪。而他们为什么又要埋伏在四川这边呢?沿途有许多好得多的地方。 林瑾在那里一边审视着整个战局一边寻思着。忽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提起声音说道:“佛香殿的家伙,藏头露尾的要做什么?” 袭击者来历各异,大部分倒都是散修,有几个的功法风格,应该是出自正道门派。而在遭遇凌厉反击的时候,纵然指挥伏击的人在那里呼喝,其他人的服从性也说不上好,应该不是长期合作的团队,更像是临时啸聚的一帮子人,类似于雇佣兵的存在。本来林瑾还在琢磨到底谁对这一行里的人或者是聂信、张翼轸这些人有敌意的时候,一股熟悉的灵能波动提醒了她。这波动表明,对方有个佛香殿的家伙正在憋着劲准备施放威力极大的招数呢。 一听是佛香殿,林同阳一怔,旋即醒悟过来。应该是仙友会上人多眼杂,将他们遭遇的那场冲突透露了出去,而佛香殿,不依不饶地找上门来了。 混在袭击者里的佛香殿的几个人不声不响,谁也没挑出来去和林瑾作战。他们精心布置了这样的伏击,对来者到底实力怎么样还是有判断的,以他们的修为去碰林瑾,可就是典型的送死行为了。 可林瑾既然出声,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不管他们有没有应声,她都已经提着长枪攻了过来。她这一动,漫天的枪影仿佛怒涛一般席卷而来,直接朝着袭击者们当面攻了过去。原本被灵炎枪的密集扫车略微阻止了正面冲击的速度和威势的袭击者,一下子就懵了。林瑾的长枪攻来,没有人敢冒着挨上一下的风险继续进击。 四个原先准备冲向孟先生的修为比较强悍的修士中,两个是佛香殿的,既然被叫破了行藏,他们也不犹豫了,抛开了原来的武器,直接掣出了禅杖迎敌。两根禅杖互相配合,一起架住了林瑾的一枪。只听得一声“当”的金属碰击,不像是钟声那么悠远洪亮,更不是黯淡无力的刮擦,那声音听着像是两座金属的山体碰撞在了一起,两股巨大的力量在一个极小的点上凝聚、碰撞、挤压,随即又要互相将对方推得远远的。 最准确描述那两个佛香殿的修士现在的感觉的,大概就是被大象踩过去了,两个修士仿佛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似地。虽然知道林瑾厉害,却也没想到林瑾的攻击居然暴力到这个地步。 而看两个家伙居然能够联手挡住自己的一击,林瑾也是微觉诧异。她心中略有些赞赏,却不会表示出来,他们是敌人来着,最好的赞赏方式莫过于亲手结果了他们。她手里长枪一振,紧接着第二击就要轰过来。 林瑾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整个战团重心,那些袭击者,无论是被雇佣的还是佛香殿的那几人都意识到了让林瑾这样发挥下去会发生什么,几个人直接从几个方向扑了过来。想要乘着林瑾凝聚出下一招的时候阻止她,就算不能造成什么伤害至少也要让她无法顺顺利利地施展长枪上那威力巨大的招法来。 林瑾眼中寒芒一闪,身形却没有任何变化,纹丝不动地继续积蓄着力量,她身上的气势、战意还在不断升腾。 哪怕穷奇军的军士,也很少看到自家统领发挥到这个程度。林瑾身上升腾的战意仿佛能够燃烧起来似地,谁也无法想象她以这样的状态施展出来的下一招会有多大的威力。 穷奇军在林瑾的打造下,最优势的并非个人战力,而是在战斗中互相扶助、支援,拾遗补缺的默契,他们的统领大人在战场中心吸引住了全部敌人的注意力,他们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原先漫天飞舞的灵炎弹的焰流,全都集中到了林瑾的身侧,压制火力变成了集中攒射,这种变化仅仅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一个手持青色长刀的修士想从林瑾下方的死角攻上来,可他动作还没做出来,仅仅是进入到了能够威胁到林瑾的距离之后,从不同方向朝他射来的七股焰流瞬间将他打成了筛子,就在那一瞬间,至少有五六十发灵炎弹击中了他。 看到从猝不及防被攻击一直到现在居然变成了双方几乎对等的互相攻击,孟先生和老杨都有些惊喜,这些穷奇军军士的修为是不高,可现在表现出来的战力和效果却着实不俗。 看到又有人朝着林瑾扑去,孟先生两手一挥,两条灵能巨龙绕着林瑾盘旋着。巨龙张口,直接将一个修士吞没其中。巨龙没有实体,可被巨龙撞上,那个修士几乎在瞬间就被轰杀至渣。在巨龙通过之后,只有很少一些黑灰色的粉末扑簌簌地掉落下去,坠入下方山岭无尽的黑暗中。 如此可怕的画面,或许会成为袭击者中间很多人的噩梦吧,如果他们能或者度过今夜的话。 孟先生此刻也是勉力为之,两张吟龙符是他此刻操纵的极限了,也无法再施展新的符咒出来。不过,即使如此也足够了,在整个战场上游弋的巨龙,追击着一个个敌人,不断将他们绞杀。 老杨此刻却不敢怠慢,战斗虽然是以他的一剑开启,但他之后就没有再出手。敌人来得蹊跷,既然知道他们一行中有林瑾这样的人物,那这种伏击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他一开始集中的那个爆裂出金色光团的法宝又是什么?飞剑的剑意和那个法宝接触的一刹那,他手里的感觉很是奇怪。 老杨的等待没有白费,从他们的后上方,又是几道金色光芒朝着他们这边射来。老杨回身就是连续几剑斩出。当年的修行界第一剑虽然现在修为大损,但战意仍在。几道剑光准确地和几个射来的玩意撞在了一起,空中又荡开一片金色光芒。老杨眯起眼睛仔细一瞧,心下暗惊,连忙大声吼啦出来:“大家注意,别让他们射来的东西靠近。” 佛香殿诸人射来的是一个个罐子样的东西,被打碎之后爆开的一团团金光都是粉末样的东西,和灵能混合在一起。虽然不知道那粉末是什么,料想不会是提神益气的补品。和灵能混杂在一起,却又让这种粉末状物品的侵蚀力量大为增强。 看这边已经有了提防,佛香殿没有再抛射这些玩意,一排十六七个提着禅杖的家伙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只听得一声清越的龙吟,孟先生手里的两张吟龙符最先调动到了这边。巨龙要个头有个头,靠着体形压缩空间进行防御即可,至于那些漏出来的家伙,老杨自然会应付的。他们当年就是这么配合,现在还是这么玩。 老杨哈哈大笑着,一道道剑光接连射出。老杨对剑诀的掌握是远近皆宜,完全是无死角的全方位打击,而且攻击的角度方向极尽刁钻,虽然一时之间不能解决战斗,但连着伤了对方两人之后,这边却也是险险地维持了个僵持的均势。 木恩经历的战斗不少,可现在还是略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护持在飞梭边上。孟先生已经在外面撒开了打着了,他可不敢让孟先生受伤,聂信会撕了他的。老杨倒是不妨,看老杨的那身手,木恩都一阵羞愧,差太远了。老杨斩出的每一剑都神完气足,动作迅捷准确,暗合天道,将剑诀的力量和美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忽然,姜桂时也从飞梭里跑了出来。木恩一愣,说:“你要做什么?” 姜桂时羞涩地笑了笑,说:“虽然……我不大能打,不过我好歹也是墨家的修行者好不好。” 姜桂时已经从手里掣出了自己的法宝,那是一支手弩,式样简单古朴,没有太多修饰。姜桂时朝着手弩上连续压上了十二支短矢,将手弩的箭匣塞满了。然后,只见姜桂时朝着空中那些佛香殿的人最集中的地方大致抬手一瞄,似乎是很随意地扣动了机簧。 十二支短矢哧溜溜的射出,看起来是一点都没什么准头地朝着那些个佛香殿的家伙飞去。木恩有些怀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桂时可不是这种胡闹的家伙啊。他的疑惑还没有消退,就看到十二支短矢之间忽然闪过一道电光,一条条壮丽的电光闪亮了起来,将十二支短矢连接成了一道电网…… 好精巧的想法,好暴力的法宝。木恩暗自惊心。这年头,真是谁都不能小看啊。 第157章 协作的胜利 姜桂时可是姜岩的孙子。虽然这一家子都不擅战斗,可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好东西?墨家对于这类技术人士给予的关注和器重,只会在同等级的有战力的弟子之上。技术是墨家多少年来反安身立命的根本。 姜桂时手里的短弩看起来不起眼,却是现在的墨家堡建立时的墨家家主所制防身武器,名为桦盏。那些短矢也是特制的玩意,墨家在这类小东西上的造诣,整个修行界没有人怀疑。于是乎,姜桂时这个半拉子的修行者射出的一组短矢,意外成为了整个战斗的关键。 短矢上带着的电网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大,佛香殿的那几个家伙并没有太当回事。电能之类的玩意,很难伤害到修行者。可当这些电网兜头射来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怎么也没办法挡开那些电流的时候,他们才有些慌了。 那些滋啦啦响着的电流触及到身体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发现这不起眼的电流到底有多毒辣。电流居然直接作用于灵能护罩,直接吸取灵能护罩的能量在那里壮大了起来。被沾染上电网的三个佛香殿的修行者,立刻就呜呜哇哇地惨叫了起来。灵能被动抽离身体的空虚感,电流炙灼的麻木和灼烧感,还有仿佛被绳索紧紧勒住的彻骨疼痛混杂在一起,饶是这些自小苦修的修行者们也有受不了的感觉。 随后,他们的痛苦结束了。挣扎嘶吼中的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老杨精确无比的剑光。轻轻松松斩杀两名敌人。 在另一边,蓄势许久的林瑾终于施展出了轰轰烈烈的一招。只见她身形一展,拖动着长枪在空中划过,长枪在空中毫不受力,可林瑾的动作神态却好像是拖动着长枪在沙子里滑动似地。 空中蓝色光弧渐渐变成了血红色,随后朝着正面整个扇形的区域里扫射了过去。等到血色光弧挡开之后,大家才看明白,这不是仅仅一道光弧,而是上下一共有九层薄薄的光弧叠在了一起,当光弧荡开的时候,整个一条宽阔的带状区域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一直在看着情况发展的林华,在这个时候出手了。林华不是那种善于这类阵地战防御战的修士,能够发挥的作用极为有限,但他扬手一下子射出了轰轰烈烈七八十道灵光,将林瑾的光弧周围的空间全都笼罩在射击范围内,迫得对方去做选择,到底是去扛光弧,还是扛他的灵能攻击。 通常来说,总是选择面上的攻击,要比攻击一点的来得简单。几乎下意识地,几个敌人就朝着光弧笼罩的范围里遁去,展开了全身灵能护罩,准备奋起抵抗冲击。 林华笑了,他可是幻术大师,这些攻击真真假假,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幻化出来的灵光,只有少数几条是真正的攻击。可灵能的波动却几乎都完全一样,谁敢去尝试到底是真是假呢?要是他真能同时射出八十道灵光,他估计一个人就可以把这帮袭击者杀光了。 以林瑾的修为,能让他凝聚许久的招数其实凡俗? 一个佛香殿的修士奋起护身金光想要硬顶下来,可这道血光和他的护身金光仅仅一接触,护身金光就被打散了。幸好这个修士反应还算是快,拿起手里的禅杖死命一挡,虽然人被弹开了,血色光弧的碎片在他身上切开了不知道多少个伤口,但好歹是活下来了。暂时。 血色光弧不是林瑾的最后杀招,不过是她所设想的一系列的攻杀方略中的一环。林瑾射出光弧之后立刻朝着距离最近的两个敌人杀去,之间她手里长枪当胸直刺。长枪的外灵力喷薄而出,塑成一支更为华丽的长枪的形体,直接捅穿当先冲过来的那个散修的灵能护罩,没入了他的胸膛。边上的那人看同伴连林瑾的一下攻击都扛不下来,心下大惊,他朝着边上跳开,想要乘着林瑾来不起抽出长枪圈转过来的时机逃开,可用后背对着林瑾是错得更离谱的选择。 林瑾压根没有要抽出长枪,之间枪身上血色光芒一闪,挂在枪尖上的敌人的尸体立刻华为飞灰。林瑾直接就用长枪扫了过来,枪尖上喷吐出的光弧足有一丈多长,直接将那个逃逸的修士切成了两段。 围绕着血色光弧,林瑾扑向一个又一个敌人,将那些被血色光弧迫得手忙脚乱的敌人一一击杀。一连串的攻击,直接斩杀了四个敌人。 “大家并肩子上啊,干掉这个娘们。”敌人恐慌了,一个虬髯大汉大声喊道,但声音里着实透着几分惶急。 意识到林瑾对他们造成的巨大威胁,这边拨出了几乎一半人,远远包围住林瑾,用各种法宝和剑光轰击。 林瑾冷哼一声,奋起灵能护罩,那一道道剑光和灵能在护罩上打出一团团涟漪,但却伤不到她分毫。可林瑾的也很难再从容进行攻击了。 木恩看了看现在的局势,虽然现在他们被四面包围,对方人手明显多过他们,但靠着灵炎枪源源不断的轰击形成的弹幕,敌人并没什么办法靠近他们。老杨和孟先生合作无间,稳定坚决地守住了一边,还有姜桂时可以抽冷子给敌人几下,整个右翼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左翼有林瑾和穷奇军军士,但光靠林瑾进行杀伤,似乎力有所不逮,要是让林瑾陷入困局,那自己这一行人终将会被敌人淹没。木恩毫不迟疑地扑了上去支援林瑾。 木恩可不会直接冲入战团核心去送死,他两道剑气射向一侧的一个散修。那散修一回头的瞬间,当面射来的不是剑气而是铺天盖地的灵炎弹。 灵炎弹的压制作用,在这场遭遇战中表现得太充分了。这名散修知道厉害,连忙闪身躲开,可就这点空间却让林瑾看到了机会,她手中长枪横扫之后一圈,仿佛能搅动空气似地,周围几个敌人都被这一卷牵动了身形。枪花中剑陡然冒出一个火星,随即像是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了似地,朝着一侧的敌人涌去。而林瑾则借势一窜,从木恩协助打开的那个小小的缺口冲出了包围圈。 林瑾冲着木恩一点头,将木恩护在了身后。木恩随即回到了飞梭的边上。这个场面还是交给林瑾自己处理吧,他出击的目的已然达到。 林瑾没有再给敌人包围自己的机会,她正待再冲上前去,老杨却大声喊道:“老孟,你和他们一起防住那边,林统领,这边来。” 林瑾一怔,随即听从老杨的指示换到了另一边。而到了这边她展看身形冲上前去,立刻有如鱼得水的感觉。 在队伍左翼,不管是吟龙符还是灵炎枪,都是防御一个面的好办法,但对敌人的杀伤不足,形成互耗反而是理想的局面。在灵炎枪的弹药消耗完前,对方没可能突破,孟先生手里还有其他厉害的杀招,同样适合一侧的防御,靠着孟先生的智慧和那些军士的英勇,足可以坚持到他们清理完右翼。 右翼这边敌人个体实力比较强,正是需要快速杀伤来控制局面的。而这边没有弹幕,林瑾的活动从容了很多。她直接扑向当面冲来的几个敌人修士,老杨紧随其后,冲着林瑾说道:“林统领尽管放手攻击,侧翼后方我来。” 老杨这么一说,林瑾立刻点了点头,吐气开声,奋起全部灵能攻了上去,以她为重心,整个正面锥形的区域里仿佛到处都是枪尖的虚影,让敌人无处遁形。老杨跟在林瑾侧后,看准时机同样祭出强力剑诀,他使用的赫然是淮南张家的弈星式,他一剑指向天空,整个人仿佛和一条粗壮的光柱融为一体,灵光直射天空,又在不知道多高的地方直射下来,一道道剑光仿佛在战场这无比巨大的棋盘上落子,将战场视为自己的棋局。林瑾的攻势大致是仰攻上去,配合上弈星式,立刻将对方夹在两边的攻击中间。 林瑾和老杨合作的这一波攻击,虽然没有能击杀对方修士,却也伤到了几个,占尽优势。看着战局如此,在远处忽然腾起了一道金光,直射天空。明亮的金色光柱是再好不过的信号。 “撤!”袭击者们瞬间就有如潮水般退去了。 “不要追!”老杨吩咐道,林瑾本来也没打算追击,收起了长枪回到了队伍中间。 “希望这只是巧合吧。”木恩苦笑着说:“应该是巧合。没想到佛香殿居然能找到我们。” 林瑾不以为然地说:“乌合之众,再来也是一样的。” 林瑾所言甚是,他们这一行,要算每个人的战力再叠加起来,绝对比不过对方。他们这边仅有林华和林瑾两个修士。从头到尾,林华还只攻击了一次,对方最严重的杀伤都来自于林瑾、老杨和孟先生三人。还幸好孟先生出手就是大招,开局的符咒大大震慑了对方,不然对方要是完全不管不顾地冲上来,他们恐怕还真的没办法。要不是穷奇军训练有素地运用弹幕控制战场,让林瑾等人能够发挥出来,那这场遭遇战可能完全是另一个结果。 这样的结果对于穷奇军的军士们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他们向来就是这么来的。可刚开始接触聂信他们这批人的林华却很有些触动。如此发展下去,修行界的战斗面貌可能也要发生大变化了。 “我们继续赶路吧。”林瑾看了一眼木恩,终究还是没有问他们护送的到底是什么。 第158章 震惊 “聂信,张翼轸和木恩过来找你。好像还有不少人跟着一起来了。”深更半夜地大批人手十分警惕地跑来抚霞峰找叶韬。庾绛也有些忧郁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啊?”聂信一愣,随即跟着庾绛跑到外面来了。看到张翼轸、木恩倒是没什么,可看到孟先生、老杨、林瑾,这可就有点奇怪了,至于在蜀山看到姜桂时,那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是研究所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聂信问道。 “您办公室里的电脑出成果了,我们专程送过来。”木恩从乾坤袋里掏出厚厚一个文件袋,电子档和打印稿都在里面了。 聂信神色一振,抽出文件,翻倒最后一页看了下,随即就把文件收了起来。“辛苦你们了。”聂信郑重地说。 张翼轸笑着说:“我们明天再聊这些好了。我先把大家安顿下来。庾兄,我知道现在蜀山地方紧张,不过,您总有办法的是吧?” 庾绛笑了笑说:“我已经让人安排了,边上那个院子是几个师弟住的,现在他们都在下面值守。看起来几天里都回不来了,几位就住到那边去吧。” 庾绛对于他们深夜赶来十分好奇,不过,既然事关重要,除非别人对自己说起,不然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木恩、林华、姜桂时先去安顿了下来。想了想之后,聂信还是叫住了林瑾,让她一起看看这份成果。 “林统领,让您跑这么一次真不好意思。不过也幸好你在,不然碰到佛香殿的这次伏击,光是他们几个可有点悬。”聂信诚恳地说。 “没什么,不是我在,他们也未必会出手。在蓬莱,和佛香殿打得欢的也有我一个,可没木恩林华他们什么事。”林瑾淡淡地说:“到底是什么那么重要?” “改进了的清心诀。”聂信说道,他将整个成果说明书交到了林瑾手里。 林瑾开始还不以为然,但翻了几页之后神色就变了。她这个层次的修士,更能理解经络拓扑图的重要性,修行,归根到底就是吸取灵能,通过经络转化化为自身能量系统的一部分,而知道主干和分支之后,自然修行效率就高了,而细脉修炼对于爆发有着极大的作用,现在也有了指导依据。并不是说修行界就没有人研究这个,经络图谱体系的研究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投入时间和精力,但这种东西大家都秘而不宣,代代相传,通常还会结合本门功法,将经络研究的成果隐藏在重重修炼方法里,保护成果不会外泄。聂信这样为了研究经络而研究经络。拿出没有任何其他附加的纯粹基于理性和人体原理的经络拓扑图,可能也不是第一份了,但应该是截止到目前最直观易懂的一份。三维效果让各种经络运行轨迹更分明了。 翻到后面,看到聂信通过这些基础的研究,将清心诀的效率提高了那么多,林瑾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想了一下之后问道:“如果我要在穷奇军普及这门功法,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在一旁的电脑上看着成果图示的何苍生瞟了林瑾一眼,没有说话。 林瑾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说道:“清心诀的特性非常优秀,也就是积累灵能比较慢而已,经过你的改进,这门功法或许威力并不太好,但就长期来说,非常利于长远修行。不由得我不动心。穷奇军现在大家修习的功法太杂乱了,虽然我们内部一直说要统一,但没有一门功法优秀到那个地步,值得我们全军改换。但你的清心诀,我真的是动心了。这是和大家息息相关的大事,就算唐突了些,我也得争取。这不是小事,更是很大的人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什么穷奇军的友谊,我回头帮你忙之类的许诺都是白瞎的,那是应该的。你尽管开口要什么实惠的玩意,我给得起的,我给,给不起的,我去问汤老要。” 奇~!聂信苦笑着说:“林统领,现在虽然还叫清心诀,可内容变化还是很大的。修习的难度比起原来的清心诀大了很多。这不过是我最初进行的研究而已,何蔓按着类似的方法练了很久了。这清心诀流传出去的确是大事情,容我考虑一下好不好?” 书~!林瑾点了点头,说:“这也应该。你的意思是,你还可以照着这个方法改进其他功法?” 网~!聂信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在房间里的大家全都震惊了。何苍生、林瑾、孟先生、老杨全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聂信。 改进功法?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聂信是金丹期的修士,他这么说大家都很能理解。金丹期的修士哪怕自创一门功法,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如果他已经达到了筑基期,对自己修习的功法进行改进,更适合自身特点,这也很好理解,许多修士都是这么干的。可他不过是灵息初期的修行者而已,他凭什么对功法对修行能够有那么深刻的理解? 聂信叹了口气说:“修行说到底,不就是吸纳灵能吗?无论是调整自身的律动,更适应外界灵能的特性,还是通过某种方法改变外界灵能的细微特质,逐渐被资深吸收,总是有一定规律的。而灵能在经络中的流动就更是这样,什么样的方法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追求的是平衡还是极限。强调单一属性的强横还是重视对各种法诀、飞剑、法宝的适应性,无非是各种排列组合而已。核心问题是,怎么让灵能在达到这些目的的情况下,有序,有效率地流动。” “一条条经络,就是一根根粗细不同的管道,每个人的修炼都有不同路线,也会呈现不同特点来,但灵能却都是一样的。或者是哦,归根到底是一样的,大道万方,万法归一嘛。我的研究,研究的不仅仅是灵能流动啊,而是通过灵能的各种流动特性,设想、模拟灵能的基本性质,然后再从基本性质出发,去拓展其使用准则。清心诀只是个样本而已。之所以用清心诀,因为我熟悉这门功法,知道各种特性,不需要做太多的背景研究。对性质的了解,让我能更准确地掌握功法特点,设定计算模型,从而得出的灵能的基本特性也就更准确翔实。如果没有这门功法。我干不了别的,但已经有了这份成果,我的确是可以计算优化其他功法的,但就是要花大量的时间精力罢了。可能设定一个模型,就得好几个月,改进一门功法,恐怕得几年……” 几年……这能算是很长的时间吗?林瑾斜睨着聂信,看了好久才说:“时间,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唉,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些事情你告诉我,就不怕惹来麻烦?” 聂信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林统领一直对我抱着戒心。不过,我们一直合作愉快,不是么?我能借重林统领的威势,林统领需要武器什么的,也能得到满足。我知道很多前辈修行对我不满,无非是因为不守规矩,搞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那些都不过是为了我能活下去,能活得好点。愿意来买的尽管来, 我又没有强买强卖,碍着谁了呢?如果林统领不介意,我希望以后还是能够借重您的。” 林瑾还是听得出其中的一点怨念的。他的确是没怎么碍着别人,但修行界似乎就是不肯放过他。他们这次遇到佛香殿的袭击也是如此,开始就是佛香殿莫名其妙惹上来,结果被他们苦战击退了,其中还有蓬莱那边的因素在。可佛香殿就觉得聂信和他们不对付了,又来了……弱肉强食,修行界就是这样的。聂信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事情挑明了,未尝不是一种试探。他现在足够有才华,能拿出来的东西着实让人心动,可他绝对不吭屈服于某方面的实力。能够改进功法,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他必然会奇货可居。他需要保护,才能在诸多实力中保持自己的立场,但他也已经不愿意和林瑾虚与委蛇了。 如果继续要看他不顺眼,那以后就不用再合作了,如果林瑾愿意放开成见,协助聂信,在聂信将自己的势力培植起来之前提供自己的一份威慑,让他平安无事,那她毫无疑问会赢得聂信真诚的友谊。到底什么人值得信任,什么人需要考量,不仅是聂信,他周围那些人也都明白。木恩坦率请求孟先生和老杨协助,却编造理由让她出手,这就是明证。 看了一眼聂信,林瑾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算不上是成见。汤老觉得你是可以改变修行界沉闷格局的人,大概是有些警惕,有些不服气罢了。活得太久,有时候就有点难改变自己的想法了。毕竟,呵呵,毕竟还是老了。”林瑾轻松地呼了口气,平淡地说。“以前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你能做到今天这步,修行界的地位远比我来的重要了。我帮你对付那些个不开眼的,没问题,你得帮忙照应穷奇军。另外,你准备在灵息初期混多久?你的心境境界早就不在这个层级了,修为还赖在这里准备多久?” 聂信尴尬地笑了笑。 ---------------- 继续闷头码字……欠着的章节要还,加上突如其来的其他工作,真是辛苦。 书的成绩不好,尤其感激大家的支持。写书不红这回事,大概真的是我某些方面有些纠结,想写点不同的东西,想在一本本书里完成一个个构架。这点大概是很难改变了,觉着写作上除了经济考量,还有点别的追求,不是坏事。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59章 招募 聂信的修为提升非常稳定。他每天早晚两课,完成的质量很高,从不偷工减料。但他分心分得太厉害了,世俗界的诸多管理事务姑且不论,就说在修行方面,对基本理论的研究探索、练习符咒笔法、练习剑诀,从蓬莱归来之后,还有一些各种各样的阵法图录可以看。每一项的研究探索都需要时间和精力,对于聂信未来的成长都有好处。要让他放下其中任何一项都可惜,但分心太多,让聂信近阶段的修为实力提升不快,却是不争的事实。稳健是稳健了,但修行速度太慢终究是个问题。 “哼,要是聂信放下其他事情每天专心修炼,现在才不会是灵息初期呢。”何蔓不平道。 何苍生笑了笑说:“炼妖塔应该还会继续开放的。” 的确,在炼妖塔里,聂信绝对不可能像平时一样,保持严格的作息,认真进行早晚课。在炼妖塔里,就是不断通过实战检验自己的修行成果,从中发现疏漏缺失。抓紧每个休息的时间修习功法。恢复体力。对于那些个平时在心境历练上不甚了了的家伙来说,试炼起到的作用有限,和平日里寻觅材料、药物、丹药的经历想比,不过是更紧张激烈一些罢了。但对于聂信这种在心境、思维上已经非常圆熟的修行者来说,这却是难能可贵的检验、校正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这样,炼妖塔的试炼对于有名师指点的世家子弟、大门派弟子尤其见效。 聂信笑了笑,他在这次炼妖塔之行还不知道会变成如何呢。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想好是不是要和张翼轸、墨翔他们说彭雪方的事情,更无从估计他们两人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立场。但能够在试炼中有所进益,却是一定的。如果不是一定要去一次炼妖塔顶层,凭着他现在的准备,在炼妖塔里不敢说是闲庭信步,可游刃有余是一定的。 聂信将《清心诀》改进后的功法交给了林瑾,之后她会如何处理,就不在聂信的考量范围之内了。聂信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一门优秀的功法对于修行者来说有多重要。之前,他一直跟着何念生休息清心诀,后来则是意外融合了清心诀的一些特点的天罡离火诀。在何念生看来,功法有好有坏,但那都不是绝对的。一门功法的好坏最根本还是要看它是不是适应修行者,是不是能够为修行者提供更广阔的前景。但这一次,木恩千里迢迢,召集了那么多人 护送清心诀功法,林瑾郑而重之地希望能从他手里以极大代价取得这门功法,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有些问题是看错了。何念生也好,他自己也好,都是站在一个通达的研究者的立场上来看待那些功法。却忽视了功法对于每一个修行者个体的意义。 好功法,不仅是研究成就,更是非常强有力的筹码。聂信有些心动了,自己要不要也通过这个机会,招募一批修行者为己用呢?现在的聂信和以前的想法已经有所不同,自己这边研究出来的成果越来越重要,靠着自己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虽说和张翼轸、墨翔关系很好,但就是因为自己就孤零零一个人,没有可以倚仗的力量,将来在那些重要的合作上,尤其是牵涉到许多人和许多事情的项目上,肯定会吃亏。张翼轸和墨翔哪怕再向着自己,也不可能不考虑家族那边的想法,而人多手杂之下,能不能避免别人在里面动手脚很难说。这方面,还是最好有自己人管着。 这番话可不能宣之于口,聂信只和何蔓说了一下。何蔓也大为赞同。哪怕知道聂信手里有这门强力版清心诀,明知道聂信肯定会无偿拿给何苍生,去造福何家子弟,可何苍生居然完全没有提起这事情。只让聂信想方设法快点解决佛香殿和南海龙宫的威胁。何蔓觉得,父亲在家里进行最后的布置,哪怕成功之后,要将整个何家整顿起来也需要人手,不可能拨给他太多人用。而且,牵涉到家族,里面的利益就攀扯不清了,明明聂信发展到现在几乎没有靠过何家,但一旦有何家弟子进入到聂信的系统,以后的事情就难说了。何苍生和何蔓能稳稳执掌何家,那自然没问题,可要是有个万一呢?要是何家内部两大派系对峙起来呢?聂信能独善其身么? 何蔓自己都倾向于让聂信在外部发掘一些人手,林华、林澄霜就是很好的开头。林澄霜刚刚病愈,现在正是改换功法的好时机。清心诀对于她来说,滋养身体,补充灵能的优点显得尤为重要。林华这家伙,要实力有实力,要名气也有名气,修行和实战经验都丰富,如果能够招募一些资历比较潜的修行者,他有足够的号召力来压制他们。聂信现在在年轻一代修行者中间已经很有了些知名度,虽然好坏都有,但哪怕以招募学徒之类的名义应该召集年轻修行者都不会很难。至于招募的费用,就更不是问题了,聂信现在可是大款来着。还有源源不断的没有完成的订单。不说多,灵息期的修行者养个二三十个应该不是问题。 与何蔓这么一合计,聂信也就打定了注意。他立刻找来林华,让他回去之后就扩充一下麾下的修行者阵容。原先研究所那边的人不动,再提高一些待遇。尤其是要给姜桂时、田航、赵梦川等几个比较主要的家伙在修行资源方面供给充分。 林华不动声色地答应了下来。在聂信开口之前,他却说道:“那清心诀,我能录一份副本给我女儿吗?”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聂信笑着说:“正想和你说这事情。你不说这事情,我也会建议让霜姐试试看。清心诀的特质很不错,现在连灵能积修的速度问题也解决了,应该会有不少好处。如果霜姐愿意改换功法,尝试一下,那是再好不过。” 林华微微一笑,说:“功法这回事,可是至关重要啊。千心殿的功法非常特殊,走得比较极端了,想要历练魂魄而能够成就修行大道太难了。为了长远计,能够早一点改换是最好。”他想了想说:“你刚才说的,招募修行者,可以用学徒的名义,但实际上你?你那些玩意,准备教他们?” 聂信对此已经有了一些考虑,说:“我会和孟先生说的,先从中高级的符咒开始吧。毕竟还是有现在打印不出来的玩意,能够有炎龙符量产,都已经出乎大家意料了。听你们所说,中高阶的符咒作用可真不小,先攒一批再说。我在炼妖塔里这几个月。招募事宜就全权交给你了。让他们有点事做就好,主要还是看那些人的心性、品质。你现在对我所做的事情,也该有所了解了,如果没有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可靠的人,将来岂不是要累死。我打的可是这个主意,该让他们知道的,会让他们知道的。敝帚自珍不算是什么好习惯啊。” 林华点了点头,说:“明白了。你就放心好了,等你从炼妖塔出来,应该可以给你个惊喜吧。” 和林华落实了这些事情之后,庾绛正好又来找他。原来。炼妖塔那边刚刚又扑灭了一次规模略小于之前的兽潮。一位蜀山修士进入到了炼妖塔想要看看情况,却险些回不来。在塔的入口后面,有大批狼形魔兽在集结,眼看着就是第三次兽潮。蜀山上下稍微有些惶恐,终于决定将所有可以利用起来的力量都用上。一些和蜀山比较亲近的修士们被请来,协助进行防御和清理,其中就有江不信和林瑾。林瑾带着林同阳和几个手下,好整以暇地列开灵炎枪阵,摆开了两门转管炮,让人很是惊讶。江不信也为灵炎枪鼓吹了几句,如此一来,聂信立刻又出名了。 聂信苦笑着。这种场面上出名真不是好事,现在他可是越来越理解什么叫做“怀璧其罪”了。 “聂兄,这次兽潮来得蹊跷。虽然师门长辈们已经决定进入炼妖塔试炼不变,但情况稍稍有些变化。基本上是不允许单独行动了,六十个人,会分成六组,每个组至少有一个达到筑基期的人领队。不才我就准备和你们一起了,正好我修为也够。我盘算着,我们这边还少几个人。你看,你,张翼轸,墨翔,何蔓,汤雪梵,再加上我,也才六个人。再到那里找四个不讨厌的人一起行动呢?”庾绛嘻嘻笑着说。看着庾绛这份轻松和热心,聂信心里发苦。要是真要这样来,那他怎么能跑去炼妖塔顶层呢?怎么避开别人的注意去送这封信呢?这事情可越来越有难度了。 不过,聂信的情绪并没有反映到脸上,他想了想说:“同辈修行者我也不熟啊,要不我们去一起去问问张翼轸?他的交游可比我广阔多了。” 庾绛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我们这就走。” 第160章 仰慕?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试炼将分组进行的事情很短时间里就传开了,由于时间比较紧,大家连夜就开始了沟通串联的工作。找带队的修士,这是最难的一环。来参与试炼的都是年轻一代的修行者,都是亟待提升实力的年龄,除了蜀山这种的得天独厚的门派,有庾绛这样的青年代表,其他门派想要培养出年龄比较小的修士非常难。六十人里,达到筑基期的其实仅有四人。庾绛还是其中最好说话,态度最和蔼可亲的一个。年轻有为的修士适当表现出一点倨傲骄狂,这是很好理解的事情。 另外就是看各自的关系亲密程度和熟悉程度了,三清剑派和武当关系比较亲密,很有可能会联合组队。昆仑和岭南云家这一带有姻亲关系,两边的年轻子弟走动频繁,互相都很熟悉,或许也会凑在一起。但何家兄妹两人分别归在两个队伍里,却是引起了一些人的遐思。 何松与何蔓,都不愿意和对方在一个队里。何松本来动过心思,是不是要凑到何蔓这边来。他知道聂信他们这一拨人实力颇为强劲,加上蜀山庾绛挑明了主用要带着这只队伍,得到的各种关注会比较多。另外,何松其实对聂信他们鼓捣出来的各种玩意很有兴趣,想要一探究里,或许这也是个机会。但一想到要在一些明显不待见自己的人身边呆上几个月,心高气傲的何松怎么受得了,最终他还是凑到了同样来自不大不小的修行世家的几个年轻子弟凑出的队伍里。 之后,考虑的就是实力了。聂信他们几个如果不是要凑在一起,想必都是各个队伍要拉拢争取的对象。几个人的实力在来参加试炼的这些年轻子弟中间,至少都是中等偏上。他们的修为层次都不高,但由于武器法宝比较强,功法出色等等,战力相当不俗。既然他们这些人硬要凑在一起,那这次试炼中估计就是他们这队能够有最大的机会得到最大的收益了。这种事情,倒也不会有什么人嫉妒。 庾绛找了同样参加试炼的几个师兄弟,大家互相探了探口风。庾绛稍微表露了一点要再找几个人一起的心思,立刻就有几个师兄弟给他推荐。一位师弟提到了两名天星殿的弟子现在进退维谷,两人的战力非常一般,基本上就是天星殿培养出来的典型的研究型修行者,对于天文、数理很有研究,在阵法上有比较深的钻研,可在临敌实战方面略微弱了些。庾绛听聂信说起过,他们在上海的研究所里就有天星殿的人,关系还是不错的,他们这队人又不需要再补充强大的战力了,想了想之后庾绛就去找聂信和张翼轸,一起去邀请那两位天星殿的修行者加入他们。 “庾绛!”正当他们在抚霞峰上为队伍里最后两个名额犯愁的时候,一个让庾绛心惊胆战的声音响了起来。 “师姐,您怎么来了?”庾绛连忙向一个穿着蜀山弟子标准服色,看起来不过二十许岁的女子行礼。女性修行者对外貌都很重视,从外表判断年龄和修为,已经是一项难度极高的综合工程了。 对这个师姐,庾绛太熟悉了。要说实力,这个名叫锦墨的师姐,在他们同一辈的弟子中可以排进前三,现在已经是筑基中期了。锦墨的年纪本来也可以参与这次试炼,可她的修为比较高,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锦墨是个非常爽直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跟着自己好恶,绝不肯让自己委屈了半分。偏偏她爽直的性子,加上对师兄弟们的照顾,让她有着极高的人望。庾绛和锦墨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也就知道她有时候很是让人头痛的行事风格。 “听说你和几个年轻后生们在选人去炼妖塔?”锦墨大大咧咧地问道。 “是啊,师姐。你有什么好人选可以推荐么?还差两个人,我们这边可就正好一队十人了。”庾绛笑着回应道。 “这边几个就是你的同伴?”锦墨指着张翼轸、聂信和墨翔问道。她审视着几人,看几人的气质风度都很不错,她的灵能一扫,这几人体内的灵能的反应灵敏壮阔,气势十足,一看就知道这几个都是战力相当不俗的。锦墨也就放心说了下去:“我有两个人推荐给你们,丑话说在前面,战力那是……几乎算没有吧。要是你们能带上,那就好好带着,如果不能,现在就说好,我也不会往心里去。别到时候再说什么。” 锦墨这么一说,庾绛连忙问道:“师姐你推荐谁?现在大部分人都有队伍了吧?” “天工坊的两个师妹……她们和我关系不错,我托她们帮我做东西来着。没想到这次试炼,她们两个都来了。”锦墨说道。 天工坊?庾绛和聂信面面相觑。天工坊又是一个很妖异的门派,他们是修行界少数在修行界能够挣到不少钱,然后用修行界的资源去贴补世俗界的朋友、家人等等的门派。天工坊和墨家不同,墨家重视的是生产,基本上都是上规模的玩意,就算是那些精品法宝之类的,也是在他们的体系上再加料。可天工坊不同,他们在制作法宝方面可能还不如墨家,但他们非常擅长编织,天工坊出品的礼服、战袍、乾坤袋等等都享有盛誉。天工坊重视的是单件作品的工艺和功能,和墨家是两个极端。 聂信笑了笑说:“既然是您推荐,想必她们也有自己的专长,那就可以了。我们这边还真不缺战力。加上天星殿的两位,六人主攻,四人辅助,这才是最理想的搭配呢。” 锦墨点了点头,她也看出聂信在他们这一行人中很有话事权,自己的师弟也乐于听从,并不摆修士的架子。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那自然,如果纯粹是给人添麻烦,我也拉不下这脸。” 锦墨没带着他们过去,大致告诉他们在什么位置就走了。现在蜀山上下,人人身上都有颇为繁重的工作。她也不例外。 天工坊的这两个女子此刻正一派轻松地在那里一边聊天,一边在做着手里的活计。似乎是在制作一件战袍的样子。 得知她们居然能加入到庾绛、聂信的一队两人都很是高兴。战力很弱很弱的她们,就怕这一次到了不好相处的队伍里,会比较悲剧。锦墨出去为她们斡旋争取的时候,两人也很是淡定,觉得要是实在不行,索性回去拉倒,也不必去炼妖塔丢人现眼了。没想到的是,她们却进入了最强队伍之一。 “聂信,说起来,我们天工坊上下有不少还是蛮仰慕你的。”那个看起来年长一点的女子笑嘻嘻地说。她名叫羽恬,是个冷门到极点的修习药术的家伙。 “仰慕?这是从何说来?”聂信苦笑着说:“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修行者而已。” 羽恬笑嘻嘻地说:“因为你做到了我们一直做不到的事情啊。天工坊也想将世俗界的诸多想法引入到修行界,看那实在太难了”,羽恬摇了摇头,说:“你搞出了符咒打印机之后,师父、师伯们对你那是赞不绝口啊。我们不过是玩点打打擦边球的玩意,嘻嘻,你已经直接搞上符咒了。” 另一个天工坊的弟子扯了一下羽恬的袖子。羽恬一怔,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少了。但她不以为意,说:“没什么嘛,我们用缝纫机做战袍,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缝纫机也是经过改进的嘛,金瞳织法能够用缝纫机做出来,多不容易啊?” 那个小师妹名叫沐夙,是个很羞涩的家伙,见师姐这么一说,立刻闭嘴,束手站在一旁。天工坊人人都会各种裁剪、缝纫技巧,在此之外才修习各类别的技巧。提起门派里这些制作修行界的各类服装的事情,羽恬如数家珍。 缝纫机不缝纫机的,聂信、张翼轸他们不在乎。可庾绛却不满地说:“原来不是纯手工了啊。下次我再找你们师兄订货的时候,一定要求要打折。”蜀山可是天工坊的超级大客户。蜀山非常坚持修行界的各种传统,衣着等等也很规范,有大门派的气势。门人弟子们在细节上也就都很注意。蜀山上下,一直从天工坊购买现成的衣物,或者找天工坊全部定制的有很大一批人呢。 庾绛不过是开开玩笑,羽恬和沐夙两人嘿嘿笑笑,随口掰扯了几句,这个话题就愉快地过去了。 聂信还是开口问道:“刚才,提起羽恬小姐的时候说起您修习的是药术。这还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可否为不才解释一下。” 羽恬叹了口气说:“唉,每次认识新的人都要介绍喏,好辛苦呢。”羽恬清了清嗓子,说:“药术就是靠着药物里积聚的各种能量来辅助修行,将药物能量化为己用。药术修起来太麻烦了,世俗界很难找到灵性足够的药材。炼妖塔是个好地方,可各家弟子看到各种珍稀药材,少不得要采摘了带回去,哪里轮得到我?” 聂信又问道:“那药术可有辅助战斗的功效呢?” 羽恬点了点头,说:“有是有的,药术可以将弹药甚至是药材原材本身的灵气萃取出来,附加到自己或者别人身上。如果有品相足够好的药材,短时间里让一个伙伴增强很大一点战力也不是问题。可是……这种灵药很不好搞啊。” 听羽恬这么一解释,何苍生、聂信和张翼轸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是惊喜的神色。药术对于他们这样的队伍来说,应该很管用。其实,对于任何一支队伍,羽恬都会对队伍有很大的辅助作用,天晓得为什么天工坊的人还会被歧视……要是知道羽恬有这本事,哪怕没世界介绍他们都要争夺一番呢。些许草药算得了什么?他们不差这些材料的钱,可他们比其他人更在乎此行的安全性。 第161章 惊喜莫名 “我们天工坊修习的都是奇奇怪怪的各种功法。反正大家都玩得很愉快。修行这回事真要认真了就输了。沐夙修习的功法和我差不多,天工坊的四门功法之一,但她比我更冷门耶,她修习的是音术类的法诀。”羽恬说道。 “音术?”这下连见多识广的庾绛、张翼轸都挠着头,不明就里。 “沐夙?”羽恬笑着说:“你自己来说!” 沐夙红着脸,有些羞涩地说道:“就是利用灵能,靠着法宝形成不同的乐律,因为和灵能非常亲和,所以可以削弱敌人,增强己方。不过,我修习时间还不长,这个太难了。我现在只会很少的几个曲子而已,再说,我的法宝也比较弱。能用于音律的法宝太少啦,我们天工坊挺穷的,呵呵,师兄弟姐妹们都要法宝的,大家都凑合着用呢。” 聂信一听,笑着说:“是不是要用琴、筝之类的法宝?可惜现在蜀山这边没有坊市,不然现在置备都来得及。” 羽恬抬了抬眉毛,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什么法宝都买得到啊。音律类的法宝可遇而不可求。那些顶级的货色都在世家、大门派的收藏里了。能够在那些修行者修士手里的。本身又都是很有实力的人,断然不肯出让这种很有潜力的法宝的。” 庾绛阴恻恻地笑了笑说:“杀人夺宝嘛,多简单的事情。” 羽恬和沐夙一惊,看庾绛的表情才感觉到他应该是开玩笑。羽恬斜睨了庾绛一眼,说:“这种事情……如果庾兄愿意代为操办,我想沐夙应该很乐于接收胜利果实。” 一行人取齐之后,立刻开始检点大家的准备。凑出一支看起来不错的队伍,大家兴致都不错,尤其是天星殿与天工坊的这四人,都挺好相处的。 天星殿两人一个叫夏知秋,一个叫夏知远。其实没什么亲缘关系,但两人都是天星殿自小收养的孤儿,一路培养起来的。天星殿出来的人,不少都是闷葫芦,除了研究和修行,其他事情都不闻不问,这两人却是另一个极端,像是说相声一般,嘴里各种好玩的话不停的。他们两人的准备堪称豪华,天星殿有不少人,修行不怎么样,敛财倒是一把好手,他们对数理的精通也能够运用在经营方面。天星殿还有个传统,就是天赋一般的人,会自动给子侄、学生让路,投身到经营领域,用自己出色的头脑在其他方面发挥作用。将他们这种有特色,却不够壮大的门派能够获得的有限的修行资源让出来。于是,年轻而有天赋的修行者锐意精进,年长修士不断去猎获各种资源,让天星殿几乎每一个时期都有堪为典范的强力修士出现。夏知秋和夏知远两人看着个性活泼,却同样是天星殿寄予厚望的年轻一代,实力不容小觑。夏知秋是天星殿少有的精习剑诀的家伙,在剑诀中处处融入天星殿固有的精准和追求效率的风格,现在修习的几门剑术都不甚出名,却都是门派内的长辈用各种方式从那些剑修大派中交换来的,夏知秋还曾经在仙居剑派呆过几年,算是交换学生吧。说他战力弱,主要是他没有实战过,而且习惯于事先准备战场,用阵法加强自己,削弱敌人。在炼妖塔这种快速战斗、探索的地方,他这种风格很要命。更重要的则是他绝对不可能扔下夏知远,一个人去加入任何其他队伍。两人一平均下来,说他们战力弱也没错了。 夏知远倒是不折不扣的天星殿风格的修行者,他已经是灵息后期的修为,在他们这个队伍里仅次于庾绛。但他一点剑诀都不会。就是对各种阵法掌握得非常好,他的近身武器是一杆铜尺模样的东西。这个名为“量天尺”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神通,但在天星殿诸多为人所知的法宝中能够位列第四,绝对不是白来的。 两人非常夸张地携带者非常大量的阵法资材,光是那些材料加起来,怕不有两三百万灵石的样子。别说是一般临敌用得上的阵法,就算是布设大型阵法都绰绰有余,另外,还有大量的灵炎枪弹……对于作战能力步枪的夏知远,灵炎枪真是很好用的防身利器。灵炎弹对外销售的价格,除了优惠给穷奇军的,可都不便宜,基本上保持在两枚灵石不到一点一发的平均水平,略有浮动。夏知远的背包里居然有足足五万发,比灵炎枪弹系列的生产者聂信他们都不少…… 相比之下,羽恬、沐夙两人的准备就简单得多。她们只带了简单的行囊,连野外用品都不周全,倒是带了不少化妆品。羽恬还带了相当多的丹药,药材,沐夙的战斗装备,仅仅是一支猿骨笛,一把护身的短匕而已。可她们两人的战袍却是顶级的,天工坊这方面绝不会亏待自己人。 稍稍演示了一下药术和音术,羽恬、沐夙两人忽然感觉到大家看待他们的眼光都不同了。的确,她们两个的近身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配合在这只队伍里却太完美了。药术和音术,可以大大增强他们的战斗持续能力,加上夏知远的阵法,几方结合起来。他们或许在应付突发事件的时候会由于主战人员比较少,需要分心保护而有些忙乱,但一旦有计划地组织作战,或者是吸引比较厉害的灵兽妖兽进入伏击的时候,他们的优势就能发挥出来了。就算在平时,只要战斗不是只进行一瞬间,那他们的选择就会丰富很多,越是进行持久战,越能发挥他们的优势。 “然后,我们就可以讨论一下,我们此行的目标了。”庾绛淡淡地说,语气里却带着满溢着的欣喜。只要不犯错误,他们这种看起来带着四个拖后腿的家伙的队伍,才能够发挥最大限度的战力,应付复杂局面的能力非常强,战术丰富,持久力强。如果在以前,或许这种优势不见得太管用,可现在炼妖塔正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状态下,天晓得里面会发生什么。 “我想去顶层看看。”聂信笑着说。现在炼妖塔里的情况,的确不太适合单独行动了,中途脱队说不定会让大家都陷入绝境,既然如此。不妨把自己的目标说出来。如果能够到顶层,到时候怎么活动可以再议。如果单纯是送信,聂信觉得找个借口离开队伍几个时辰,不管是侦查还是找材料之类的,大家最多会有点奇怪和焦急,却也不至于产生太多别的想法。 庾绛嘿嘿一笑,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觉着我们这队人就是最强的。顶层不是个简单的地方,炼妖塔一外面看,觉得整个塔神是七层,加上两个纯是装饰的过渡层。也不过是九层,可里面实实在在有十一层。以我们的实力,第七层以下应该都可以横行了,但之后几层的难度不容小觑。” 羽恬赞叹道:“反正你们负责让我们大家都活着回来就好,能去顶层我也乐意。真的是越高的层能够采集到的药材什么的越好么?” “那是当然,就算能到顶层,以时间来说,能在那里呆上几天最多了,然后就得一路返程。历来都是如此,每六十年能有六十人进入炼妖塔,其中能到达顶层的,每次仅有两三个人而已。又能够取走多少玩意呢?其他的层面不敢说,可只要能到顶层,收获肯定不会小。” 对于长年处于缺少药材灵丹的羽恬来说,纵然有些危险,这也值得了。她用力点了点头,沐夙自然是坚定赞同师姐的决定。 连战力最弱的两人都对去顶层毫无疑义,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意见。 经过了足足五天的监控,蜀山几次拍修士级别以上的强手,还邀请了包括江不信在内的许多人分批次陆续进入炼妖塔探查,他们一连侦查了最底下的五层,都没有再发现大批灵兽聚集的情况,似乎一切如常。于是,蜀山方面终于宣布,试炼开始,已经准备好的队伍随时可以进入炼妖塔。 试炼是没有目标的,能取得什么样的成果都看大家自己努力的程度,也要看机缘。时间上前后差几天,没什么区别的。聂信一行不早不晚,是第四队进入炼妖塔的。在之前几次阻截兽潮和之后的侦查里,底层的灵兽几乎被清空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他们就一路来到了第三层。 炼妖塔的结构,让聂信很有触动。炼妖塔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至少从感觉和体验上来说如此。炼妖塔就像是在整个蜀山巨大无比的秘境里集中了最丰富和多变的部分,拧出来的一个独特的部分。外面的石塔外形不能说就是装饰,特殊材料、特别的方法建设的塔神,将整个空间束缚在里面。维持着形状。可在内部,大家的体会却完全不同。聂信觉得,如果说整个炼妖塔是一个长条形的气球,那一层层的空间就好像是气球上拧出来的一个个连续的泡泡。经过每一层的时候,感觉都差不多,可唯有在通过层于层之间的通道的时候,会有强烈的晕眩感、迷失感,仿佛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某种空间和能量的乱流中…… 第162章 若有所悟 他们的目标和别人不一样,在别的队伍在第四层开始小心翼翼起来的,开始寻找灵兽练手的时候,他们已经一路突破到了第五层,并且朝着到第六层的通道直奔而去。 聂信忽然变得有些呆滞了起来,虽然一路跟着赶路,但明显神思不属,经常一边飞行一边掏出纸笔记录些什么。 “喂,聂信这是怎么了?”羽恬左看右看,好奇的她实在忍不住,还是扯着何蔓问道。他们这个队伍里有四个女生,都很年轻,很快就成为了相谈甚欢的朋友。 “在想些有趣的事情吧。”何蔓笑着说:“不用管他,等他把问题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到时候可以看看这次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羽恬敏锐地从何蔓的话里捕捉到了些什么,问道:“又?以前他也这样过?” 何蔓歪着脑袋,说:“嗯,他是科研工作者嘛。想这样那样的问题不用闭关就很好了。” 羽恬抬了抬眉毛,不以为然地说:“一直这样,那你岂不是很麻烦?” 麻烦?怎么会?何蔓摇了摇头,说:“你还没看明白吧,他完全沉浸在思考里的时候,对于周围其他一切的要求都降低到了本能的程度。” 何蔓不好细说了,说下去就搞笑了。聂信这几天的状态非常特异,每次出发的时候,张翼轸或者墨翔对着他说一句:“出发了,跟上我。”聂信自然就会架起飞剑紧紧跟随,不管前面飞得快或者慢,他都始终保持100米左右的距离。吃饭的时候,几乎也是这样,他完全不会在意到底吃的是什么,只要能管饱就好。聂信的举止之间会流露出浓重的军队痕迹,行走、坐卧都十分端正,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已经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身体里,成为本能的一部分。行走坐卧,都按照这种深深镌刻在身体里的内容在进行,而将大脑全部解放出来,进行思考。这种专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一直到第六层的旅程结束,开始要进入第七层的时候,聂信在仿佛悠然醒转过来。他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清明,举止也渐渐正常了起来。 “这次又在想些什么?”到了驻扎休息的时候,何蔓坐在聂信身边,温柔地问道。 “一点很怪异的东西,”聂信微笑着说:“你知道,我一直在寻求将以前自己的所学和修行界的理论结合起来的方法。有很多个方向我都尝试过,比如从灵能本身的特性出发,看看灵能到底是什么,作为一种奇特的生物能量,它到底和其他能量有什么区别?这方面的进展,限于我自己的修行水准,进展不很快,越是修行越是能发现其中玄奥的地方,恐怕,至少要等我进入筑基期,才能够在这方面有所阐发。” 何蔓笑着说:“也就是几年、了不起十几年的事情。” “呵呵,但愿如此。”聂信点头道:“我的研究不能停滞,所以在寻找外物,一些客观存在的东西去进行研究。比如对灵魂、比如空间。我在蓬莱很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就是因为那里这方面的研究,对我很有启发。” 何蔓问道:“那这次……” 聂信的眼神一闪,说:“是空间。” 炼妖塔里的空间太怪异了,每一层都像是一块悬浮在空中的一片岛屿,偏偏整个空间和蓬莱是联成一体的,就是在结合的地方设置了封印法阵而已。聂信问了很多人,都说秘境的空间是不能嵌套的,的确,这里没有违反这一点,但建造炼妖塔的人却以一种无比玄异的方式组织出了这个诡异的空间。这里面的面积极大,加起来恐怕比整个蜀山都小不到哪里去。考虑到还有另外一座镇妖塔,整个蜀山秘境的空间,可以说是非常广阔。 但这个连续空间,给人的空间感却能形成极大的差别。当察觉到空间的扭曲、褶皱之后,聂信自然而然地陷入了沉思。对空间的研究是理论物理的基本课题之一,聂信在这方面只是涉猎过,并没有进行专项研究,他的核心研究都是能量相关的。 但基本的学术背景他很扎实,于是就能通过一些特别的空间现象来进行反推,建构一个大致的数学模型,去推论整个炼妖塔的空间的情况。连续的泡状结构的空间,给聂信造成的震撼太大了。空间可不是一个口袋,可以由着人拧来扭去的……可是,就是从这一点点的抱怨开始,仿佛一点灵光在脑子里闪过: 假如,空间真的可以看成是个口袋呢?要是空间并不是构想出来的理想状态的以太,而是可以测量、归纳汇总的物质呢?一种特殊的物质…… 这个课题太复杂了,聂信现在的智力水平比当年强的太多了,可这个问题还是几次将他逼到崩溃边缘。大量的计算在大脑中进行,逐渐形成了一些框架思路,而这些想法,聂信仔细琢磨着,居然是可以运用在修行上的。聂信做了一些小规模的模拟,发现的确可以用灵能来模拟一些特殊的空间现象,虽然无法作为直接的攻击手段运用于对战,却是一种极好的辅助手段。再没有比空间这种玩意更难于防御的法则了,之前,聂信不过是搞出了魂啸弹这种东西,现在魂啸弹如果能够和空间现象结合在一起使用,那恐怕修行界都排得上号的干扰手段了。 “聂信,还好你没事了。前面情况有点不对劲。”墨翔跑了过来,紧张地说。 “怎么了?”聂信连忙问道。 “通往第七层的通道就在那个林子后面。不过,林子里有东西……看起来是很大的玩意。”墨翔皱着眉头说。庾绛还在前方小心翼翼地探查。刚才,庾绛、墨翔和夏知秋三人在前方放出灵力探索林子的时候,回应他们的灵能的是滔天的杀气,显然没有什么友好可言。林子里潜藏着的灵兽非常强大,他们不敢挑衅,很快就收起了灵能的探查。现在还不知道林子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不通过这片林子,他们可到不了第七层。 “能绕过去吗?”聂信问道。 墨翔耸了耸肩:“我估摸着,如果这家伙一直在这里。以前那些到七层以后的家伙,都是打的这个主意。靠着速度强冲过去倒不是做不到。但我们情况不同啊,十个人,目标太大了。而且,不是还有飞行不擅长的么……” 这一路,墨翔对羽恬和沐夙两人真是有说不出的感觉。两个女子其他方面都没什么不好,可飞行方面真是不擅长。最后,索性就让聂信放出大青,载着她们两人算了。可大青的飞行速度,和飞剑不能比,他们的行程因为她们两人,慢了差不多有一天的样子。 在整个估计要有三个月的形成里,一天其实算不上什么,但墨翔真是觉得不爽。如果她们两人在飞行方面比较擅长一些,那么就可以集体突进,直接靠着速度冲过去,避免和灵兽直接交手了。 看到聂信到来,庾绛笑了笑说:“正好,赶上一场大战。” 聂信耸了耸肩,说:“真的要打?那到底是什么?” 庾绛不很肯定地说:“可能是碎岳狼,那个气息,可能是狼王吧。” 张翼轸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数量,也不知道到底对方狼王有多厉害。总不能我们扑上去看情况打吧?” 聂信却淡淡地说:“试试看引出来吧。” “怎么弄呢?”庾绛问道。 聂信神秘地一笑,说:“轰他们出来就好。”说完,聂信看了看墨翔。 墨翔会意地点了点头,稍稍解说了一下想法,大家觉得似乎还行,也就这么开始操作了。 两门 灵炎炮被组装了起来,全都装上魂啸弹,炮位前面,夏知远设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有助于大家回复灵能,防御功能也很强。何蔓负责操作灵炎炮,羽恬和沐夙两人在汤雪梵的保护下位于阵眼位置,伺机而动。其余六人则在前方扇形分开,随时准备应对林子里的灵兽的冲击…… “发射吧。”聂信吩咐道。 两条橘红色的弧线划过天空,落在里林子里。在火光爆开,他们远远地只能听到已经几乎消散在空气里的淡淡的尖啸声之后不久,一声愤怒的长啸在林子里腾起。 “继续,十法,连续射击。”聂信命令道。而何蔓没有一丝迟疑,又一次连续进行射击。给灵炎炮装填射击,对于女生来说并不是最适合的工作,但眼下这确是很轻松的工作。相比于在前线严阵以待的几个人,这个活简直太轻松愉快了。 林中的那强大的灵兽连连发出愤怒的吼声,随即,大批小型灵兽纷纷冲出了林子,朝着聂信他们一行的地方冲了过来。 “压制射击!”聂信命令道。他们手里的灵炎枪喷吐出绚烂的火舌,射出一道道灿烂的焰柱,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片弹幕。灵兽们不明就里,兜头撞了上去…… 第163章 大战一场 炼妖塔第六层的灵兽果然不同凡俗。实力已经很是不错了。大部分灵兽挨了一两发灵炎弹,虽然受了点伤,但晓得厉害之后立刻都缩回去,躲着弹药的跳荡,在间隙中跳跃着前进。转管炮的火力密度让灵兽们不可能全部躲开,还是有不少家伙挨了太多下被炸碎了,可有些厉害的家伙转眼间就钻到了距离他们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以灵兽的能力,这不过是一弓身就能直接发起冲击的距离了。 当先的一批灵兽的确是这么干的。一只看起来像是鼬类的灵兽整个身体缩成了一团,旋即展开,仿佛化身为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聂信直扑而来。聂信来不及反应,也没准备去反应。他手里彤云的剑势已经展开,足可以防御这只黑色的鼬无疑。可还没等聂信出手,一道白色的光芒在聂信脚边闪过,小玉已经扑了上去。 小玉的速度大家都见识过,它的作战风格之灵动狠辣,当初在蓬莱那边就帮了大家的大忙。只不过它平时一直乖巧活泼,一副很黏人的小宠物猫的样子,很难把它和如此厉害的灵兽联系到一起。 小玉一爪子就将当先那只黑鼬拍飞,横着朝另外一只看起来像是松鼠样子的灵兽扑了过去。这类以灵巧见长的灵兽,似乎是对了小玉的胃口。大家眼前只看到一道白光来回闪动。几乎一瞬间就将当先冲来的几只灵兽全都拦截了下来。见过小玉如此表现的诸人还好,夏知秋夏知远两个平时不怎么接触小玉,倒也没什么感触,可羽恬、沐夙两人这些天没少拿各种零食伺候这只乖巧聪敏的“小猫”,一时间看到小玉发威,都怔住了。 看到第一波攻势受挫,第二波冲上来的几只灵兽完全是另一种风格。穿山甲、熊还有几只样子有点像恐龙的玩意扑了上来,速度很一般,但都是非常耐打的类型。灵炎弹一发发砸在它们身上,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只是溅开了一蓬蓬火花。 小玉一看情况不对,咻地一声就缩了回来,停在了聂信的肩膀是上,还非常乖巧地拿脸蹭了蹭聂信,这才开始自顾自地舔起了爪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和它完全没有关系。 大青出场了,总是照顾着小玉的大青可是苦干实干的实力派,在炼妖塔里,它从不用收起身形,总是全尺寸地行进和作战,极是舒爽,哪怕将羽恬、沐夙两人载在背上赶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快。 大青的战斗风格和聂信他们几个就非常合拍,它本身的实力摆在那里,纯粹进行阻截已经是大材小用了。将身体一横,一抖,灵能波动沛然涌现。直接将这一批的灵兽全部掀翻。 大青的表现被林子里的狼王看到了。碎岳狼是个非常独特的灵兽种类,以碎岳为名,攻击力和破坏力是不消说的,碎岳狼的爪子能够拍碎坚硬无比的巨石,这都不是稀奇事了。最让人惊叹的,则是这种灵兽惊人的纪律性。碎岳狼攻击力高,但速度相比于其他一些狼类的灵兽略慢了一些,但靠着集体的力量以及战术,碎岳狼每到一处,总是能占据最好的地点,获取最多的资源。看到了大青出现,狼王决定不能再纯粹靠着炮灰去冲击敌人了,碎岳狼群从林中缓缓走了出来。 五个狼群分别形成各自的阵列,前三后二地排列开,整齐划一地推进。整个庞大的狼群缓缓加速,似乎所有的碎岳狼都保持着一样的步伐,一样的节奏,远远看去,像是一片棕灰色的波涛在翻滚着前进。 狼群开始进行第一波的冲击之后,林子里走出了第二批三个狼群。和之前五个狼群一样,每群大约有一百来只。但这些碎岳狼却不是棕灰色的,而是灰白色的。炼妖塔里有些奇怪的日光照在它们身上,闪烁着银蓝色的光芒。这些狼群,应该就是狼王的亲卫之流。随后,狼王走出了林子,相比于一般的碎岳狼,狼王足足高了一半多,毛色也是灰白色,却显得更亮。气势极尽威武。狼王有着真正属于统帅的眼神,蓝灰色的眼眸透出冷静和淡漠,它扫视战场,看着那些炮灰不断倒下,看着冲在最前面的碎岳狼因为灵炎弹的不断射击而受伤倒下,滚成一团,其中的一些再也爬不起来,它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魂啸弹又开始进行射击了。狼王这才稍微有点动容。魂啸弹对人的影响最大,对灵兽的影响反而相对有限,那种尖利的啸声和其中蕴含着的灵能,仍然会让灵兽受到极大的影响。狼王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仿佛能够将空气都震碎,强烈的声纹立刻将魂啸弹的影响一扫而空,反而让狼群越发兴奋了起来。 “打在狼身上用处不算很大,要很多弹药才能打死一只。这样下去不行啊。”夏知秋有些焦急地说。 “准备近战吧。”聂信淡淡地吩咐道。狼群的强悍远超过他们的想想,尤其是这个狼王,对战斗的洞察力非常惊人。一声长啸就让他们这边的杀手锏一下子落空了,继续法神魂啸弹没有什么作用,狼群也已经距离他们足够近了。 当先几只碎岳狼在冲击过程中,身上至少挨了一两发灵炎弹,正是火大着的时候。加上狼王的激励,此刻势若疯狂,一大批狼朝着他们扑来。 大青抖搂了一下身体,又震开了一批敌人之后,直接就扑向了狼群正中间,想要冲过重重阻截,直接去和狼王放对。大青展开全副威能,声势也是很大。每次用身体、尾巴拍击,触到地面的时候,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地面的震颤。碎岳狼的爪子拍在大青身上,连个印子都留不下,但大青一振身体,立刻就能将碎岳狼弹开。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狼王毕竟不能坐视大青如此有效率地屠戮自己的手下,一声短促的嘶吼之后就扑了上来。狼王仿佛踩着云朵,直接在空中奔跑起来,朝着大青冲来,一爪子就拍在了大青的头部侧面。大青却好像完全没感觉似地,头部一甩,重重砸在了狼王的腹部。狼王的战力不弱,可大青却更胜一筹,虽然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制服狼王,死死缠着它却是没问题的。 面对着狼群冲击,大家飞速地抽出飞剑。几乎一瞬间就完成了第一波的攻击。弈星式发挥了最巨大的威力,聂信、张翼轸和夏知秋三个人同时释放弈星式,那一瞬间空中仿佛落下了一片灵能组成的暴雨,将他们面前犁了一遍,仅此一击就让狼群遭受重创。这里毕竟是炼妖塔,灵兽的实力虽然不错,却还是很有限的,碎岳狼靠着本能和纪律可以吃得开,不代表他们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仍然能如此。灵兽的确是天生就有强悍的身体,让它们在对抗灵炎枪的攒射上比起修行者更有优势,可面对强力剑诀。碎岳狼群毕竟还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狼群的数量摆在那里,第一批五百只碎岳狼还是有两百只以上,毫发无伤地冲到了他们面前。碎岳狼三五只形成一个小组,连环扑击着,死死纠缠住了聂信、张翼轸他们,几十只狼则绕开了他们,直扑他们身后。 羽恬和沐夙虽然没有经过太多战斗,胆色却是不弱。夏知远的阵法也给她们提供了充足的保护,狼群冲入阵法的一刹那,地面上一下子腾起了几仗高的蓝色光雾。碎岳狼触及到了光雾就好像是一头栽进了浆糊里,使劲挣扎着前进,但费劲了力气也不过是一寸寸地朝着前面挪动而已。 夏知远的阵法可不是那种幻术,用灵能来扰动别人的感知,而是实打实的攻防和杀伤。他口中念念有词,挥动着手里的量天尺,催动着阵法,蓝色光雾变得越来越浓烈,其中仿佛出现了一个个光点,朝着那些碎岳狼慢慢飘了过去,一旦沾到了碎岳狼的身体,立刻就燃烧了起来。碎岳狼使劲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也顾不得眼前的敌人在地上就地打滚,但光雾限制了它们的行动,蓝色火焰却像是怎么都扑不灭,一声声的惨叫布满了整个空间。 夏知秋没有阵法的保护,缺少经验的他有些左支右绌,身上立刻出现了好几道伤口。聂信的打法也很张扬,不在乎那些小伤口,但每出一剑必然斩杀一只碎岳狼,比夏知秋看起来更惨烈一些,已经是浑身浴血,虽然大部分是狼血,但看起来真是可怕。何蔓心中一紧,却看到一道绿莹莹的光芒从阵中射出,将聂信笼罩其中。空气中弥漫开檀木和其他各种药物的香味,聂信觉得身上一阵清凉,仿佛全部疼痛都随之而去 在羽恬出手之后。沐夙也紧接着展开了自己的功法。猿骨笛发出悠扬的声音,让人闻之只觉得心绪安宁,而后,随着一声声急促的短音,体内的灵能好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的池水,翻涌了起来,激发起巨大的力量来。 嗡——嗡——两声,慈音钵和罂金铃乘着这个最好的时机几乎同时被激发,两道金色的波纹扫过狼群,让整个狼群迅猛汹涌的来势为之一滞。就在这一瞬间,大家都松了口气,阵势稳住了,接下来,就是他们杀伤狼群,夺取胜利的大好时机! 第164章 幕后有黑手? 和非常擅长使用慈音钵的汤雪梵不同。聂信对罂金铃的使用实在是比较粗糙,纯粹靠着灵能激发罂金铃的功能罢了。汤雪梵使用慈音钵还会考虑到缓冲的时间,事先积聚一点灵能,可身处对敌前沿的聂信,断然是没有这个功夫的,一阵疲乏笼罩了他,随即,一股清澈的灵能灌注到了身体。羽恬再次出手了,这一次她以药术催动行气散来辅助聂信。行气散这种大家常备身边的药物 ,在药术的加持下却能够段时间里补充大量灵能,加上现在 阵法、音术的加持,聂信感觉比平时更加强大一些。 充满了呼喝和哀鸣的战场,现在已经不能扰动大家的心神了。可忽然之间,聂信却仿佛有一种冲动,一种从心底腾起的浓烈的战意。手中的轻侯剑微微颤鸣,似乎也在鼓励着聂信。遵从着本能,聂信再不顾忌其他任何事情,将剑诀的威力推到了极致。 “彤云”一展开,浓烈炽热的剑气仿佛点燃了整个天空,这等威势让庾绛也大吃一惊。聂信怎么能展开如此强烈的剑势?难道他临阵突破了? 更让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本来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剑气却好像有了另外一种形态,居然围绕着聂信缓缓旋转起来。仿佛整个彤云的剑势凝聚成了一片台风雨云,以聂信为台风眼,朝着面前的敌人笼罩了过去。 两只碎岳狼扑了上来,但刚一触及到剑气云团就被弹开,一簇剑气紧跟着朝着它们攒射而去,直接将两只碎岳狼钉死在了地上。 一团团剑气分散而成一个个云团,在聂信的掌控下从凝聚一体的状态分散开来,仿佛一股淡淡的雾气散步到了整个战场上。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雾气,却凝聚着浓烈的杀意。 淡淡的雾气笼罩了战场,只要触及到敌人,立刻就能造成杀伤。由于威力分散了开来,并不能直接杀死那些碎岳狼,可那些穿过雾气的狼,浑身上下都是细碎的小伤口,浑身浴血。虽然看起来是更狰狞可怖了一些,但受的伤绝对不小。 这下子大家都看明白了,在那一瞬间,聂信似乎悟通了剑诀的关键一环:以意化形。 习练剑诀最开始的关口是以飞剑凝聚剑气,然后推送出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难度都在于将这些剑气越来越准确有效率地射出去。可再之后呢,就是以意化形的关口了,剑气不再聚集成固定的形态,而是按照施展剑诀的人的心意,千变万化,变成各种形态,拥有无数变化。不仅仅是剑气形态的变化。其中更蕴含着许多其他的特性,那些特殊的功法效果,也由此而能发挥得更为充分。聂信现在刚刚领悟到以意化形,还不熟练,不然等他能够将他所修习的天罡离火诀的威力充分融合在剑诀里,将这剑气形成的雾气赋予炽烈的温度,形成一片火雾,那威力何止倍增。现在的聂信,只能发挥出以意化形的最初级的威力而已。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层次,着实是低了些,发挥出来的剑诀威力相当有限。要是他现在是灵息后期,那展开这一招,几乎可以秒杀面前这一大片的碎岳狼。 聂信反应神速,既然意识到展开这一片光雾威力有限,他自然立刻转换成了其他剑诀。以意化形的初次尝试给了他无穷的灵感,让他在这个瞬间如有神助。这种状态叫做顿悟也好,叫做入微也罢,都太难能可贵了。为了这瞬间的酣畅淋漓,大家有些诧异地发现,聂信已经撤除了灵能护罩。将全部的灵能注入到了自己的剑中。 奔雷!这原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一招,而在他不管不顾的全力施展之下,这一招仿佛也有了全然不同的感觉,仿佛有了一种狂放炽烈的生命融合在了剑招里。 聂信高高跃起,从空中劈下几剑,朝着狼群中射去。剑势轰击在狼群中,却不像是以前那些剑气,只是斩杀一两只碎岳狼,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锤子,狠狠砸在狼群中间。直接挨上了固然是死,周围那些狼群被剑势余波震开。战场的地面也随着聂信的一击,又是一击而不断震颤着……不仅仅是剑气剑势甚至连那剑势流转时发出的雷鸣一般的连绵不绝的低沉的震响都成为了剑诀的无匹威力的一部分。被剑势笼罩着的狼群固然慑服于此,连一定距离之外的狼群都避之唯恐不及。 假如狼王还能腾出手来掌控整个攻势,或许聂信不会那么容易几乎靠着一人一剑,在陷入了某种独特的情绪与境界的时候居然压服了整整一个巨大的扇面的灵兽。可现在,狼王自顾不暇了。 大青本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驻守悬河洞府的那些日子,多少修士死在它手里了?可当它成为了聂信的伙伴,想要来报仇的居然一个都没有。原因无他,该打不过的还是打不过,总不见得真的为了找一口气,让门内的金丹期的长老们出手。更何况,很多门派家族,已经压根没有金丹期的长老了。现在毕竟已经不是修行界的黄金时代。 缠上了狼王,大青的战法和平时颇为不同。一直以威势压人的大青,居然展示出了极为灵动的一面,不和狼王硬碰硬,用身躯去碰碎岳狼的爪子,可不是明智之举。蛟类的灵兽强大的是它们身体的强横。更是他们深沉的智慧。大青用头部和尾部不断拍击,调整对敌狼王的态势,不断在寻找机会缠绕上去,只要能够让它成功那么一次,大青几乎可以将狼王绞碎,再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机会。可绞碎前的一刹那,却可以给狼王一个选择:顺服或是死亡,在那种接近死亡的恐惧感,通常是能让人做出正确选择的。大青对狼王这样对于灵兽团体有着强烈的掌控能力的家伙,还是有点兴趣的。 看到狼群被聂信和他的伙伴们压制住,狼王心头一震,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让大青找到了机会。大青虽然也察觉到了现在聂信表现出来的战力有些超常,但这对它来说本来就是好事。聂信好歹是它和小玉的主人来着,主人强大了,它们才有面子嘛。虽然聂信撤除了灵能护罩,但大家大担心也有限。还有小玉在,小玉可是一只很小气很记仇的灵兽呢,怎么会让主人受到严重伤害? 大青一个猛扑,随即打了个旋,尾巴已经缠在了狼王的后腿上,狼王想要挣扎开,可大青的力量就算不是远胜于它。至少不吃亏,怎么会被它甩脱呢?接着狼王的挣扎,大青却是更顺利地将狼王紧紧锁住了。狼王发出一声悲鸣,那哀戚的声音传遍了战场,让林子前正在对峙的两边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下来。 碎岳狼群不再继续进击,而是保持着队形换换后撤,那些被当作炮灰的灵兽知趣地从狼群的阵势之间推入林子,那些仓惶逃跑,撞进阵形的,却被碎岳狼瞬间扑杀。他们这样有秩序有威严地后撤,聂信他们倒也不再乘势追击。既然大青已经控制住了狼王。那就看看情况好了。 灵兽之间的沟通不用通过语言等方式进行,灵兽的神念能够传达的信息,远比人类修士来得丰富。狼王明白了大青的意思,呜呜了一阵,仿佛在自怜自艾,随后,才坚定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长嗥,最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战斗结束了,大家心头都是一松。难得经历这种场面的羽恬、沐夙两人更是毫无形象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聂信他一直是那么厉害的?”沐夙脆声问何蔓。这一战身处后方的他们,都没受到什么冲击,前面几人的奋勇功不可没,看如果不是聂信如此爆发,在阻滞了狼群的一次冲击后,会发生什么可不太好说。 何蔓笑了笑说:“以前没那么厉害,但以后……应该会保持了。”突破这回事,可不是时时刻刻能碰到的,尤其是临阵突破,强烈的情绪冲击加上这整个情景,都能让这种感觉牢牢镌刻在身体里,成为永恒的记忆的一部分。临阵突破向来是大家认为最有效率的突破方式,提升速度也是最快的,面临危局,人才能将自己全部的潜力压榨出来,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这一点完全一样。 大战稍息,聂信盘膝坐在地上,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体悟着以意化形的详细的感觉,也想要将这种感觉,这一次突破的成果完完全全地记忆下来。 大青引着狼王单独跑了过来,狼王从树林里调来了一个包裹,放在大家面前。聂信现在还在巩固成果,庾绛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包裹,打了开来。包裹里面却是一些极为珍稀的丹药,以及一本图册。图册里绘制的都是这一次进入炼妖塔试炼的家伙的图形,一共有八位,虽然笔法简单。却将人刻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不可能认错。在他们这一行里,就有两人在图册上,一个是聂信,而另一个,则是庾绛。 “这是什么?”庾绛诧异地问。 狼王可不明白庾绛的意思,但它转过头,用鼻尖拨开了背上的一丛毛,露出下面一个金属的爪子样的东西。那东西紧紧卡在狼王的脊柱上,狰狞无比。要不是这个东西,或许狼王刚才能够发挥出更强的战力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你装了这个东西,让你阻截画册上的人?”何蔓冲着狼王问道。 狼王睁圆着青灰色的眼睛,点了点头。 第165章 悬疑 狼王的陈述非常简单。也无法再传达更多的信息,但仅仅这点,已经足够大家玩味了。炼妖塔每次能够进入其中的也就是六十人,这一次略有不同,之前进入炼妖塔探查情况的那些人,都退了出去,加上他们,也不过八十个人不到。给狼王传递这份东西的人,应该就在这些人里吧。 “那个家伙很强。”墨翔冷笑着评论道。 大家都默然,这一点都看出来了。前面进入炼妖塔查探的人自不消说,至少都是筑基中期的强手。如果是在进入到炼妖塔试炼的这些人里,那就更堪玩味了。 “庾兄,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到蜀山,这事情,还得您出面去解决则个。”稍稍想了想之后,张翼轸淡淡地说道。 庾绛立刻就明白张翼轸的意思了。他们这一行虽然并不是第一个进入炼妖塔的,但就目前的行程来说,却绝对位于前列。炼妖塔里,各支队伍里,对于互相之间的实力可能会有不明白的地方,但对别人的行动多少还是知道的。想要完全脱离队伍很长时间。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附近一天的行程里,没有其他队伍存在了。除非那个留下这个图册的家伙,在领先于他们进入到下一层的队伍里。 他们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一路上行来也非常小心,没看到路上有其他队伍留下的痕迹。如此推断下来,情况就显得越发复杂和可怕了,要么是有一支队伍“众志成城”地憋着劲头赶路,一直抄在他们前面,并且,几个人都知道画册和狼王的事情,要么就是之前探查秘境安全与否的那些个修士里有人来过这里。以那样的强力修士来说,进入炼妖塔之后放开全速赶来这里再回去,时间上倒是来得及的。之前那些修士进入炼妖塔,据说探查到第五层,在里面逗留时间超过三天,时间不算很紧张。可是,这个怀疑却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呢? 那些进入炼妖塔探查的修士,个个都是有名有姓的一方豪雄,要么就是蜀山门派内深孚众望的人物。到底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而且,又到底是谁会需要拦截他们,乃至于在作战中全部杀死他们都在所不惜呢? 庾绛深吸了一口气说:“虽然很不情愿,但相比于那些其他门派的前辈。的确是蜀山的几位师叔师伯们更让人起疑。” 羽恬愣了下,说:“为什么呢?那些前辈们……不是应该是帮着我们的吗?” 庾绛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门派内的派系之争,有时候就是那么残酷的,我蜀山……人多势众,拥有诸多前辈高手。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门派内并不那么和谐。此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既然碰上了这个事情,我自然不好再隐瞒着。其实,也隐瞒不了,谁都不是傻蛋。那些看过蜀山几十年变迁的其他门派前辈们心知肚明。……有一些弟子死在炼妖塔里是正常的情况。而且,这一次情况又特别,只要全部六十人里,有超过一半活着出去,那应该就不会有人起疑。这一次面对狼群,要不是有大青能够力克狼王,要不是聂信临阵突破,以意化形震慑狼群,这一战很有可能会陷入苦战。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的。别说画册上有我和聂信,就算我们全部死在这里,等下一个队伍抵达的时候,发现这一地狼藉,都不会有什么怀疑。” 张翼轸摇了摇头,说:“庾兄,我想。我代表大家说一句,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进入炼妖塔之后,大家互相之间如何相处都看得清楚。不关你的事的,别往你身上揽。就算之后查出来和蜀山前辈有关,也请你继续把我们当朋友。谁家没有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大家族大门派出来的,都看得明白。我张家也是一次次这么折腾过来的,何家、墨家又何尝不是如此。这方面,反而是那些小门派小家族,大家和衷共济,其乐融融,才让人羡慕。” 张翼轸语气冷然,但其中诚然的意味却十分浓厚。庾绛心里一暖,抱拳说:“是这个道理。我们再仔细研讨一番,把事情想深一点,看看能不能再看出什么端倪来。” 张翼轸这么说,的确是发自内心,虽然揭破了大家心里的一丝疑惑,将问题提到了表面,却让整个团队越发团结了起来。他的话,是可以代表他自己、聂信和墨翔的态度的,在现在这个团队里,何蔓肯定和聂信保持一致,汤雪梵现在也很肯听他的话,这就是半支队伍了。他们这五个人的态度,才是这团队的核心。庾绛很明白这一点,也就越发感激张翼轸了。 他是真心想要和大家交朋友,大家都是年轻人,颇为相得,如果不是将问题提出来解决掉。而是大家将疑窦憋在心里,很有可能之后的行程里大家就会逐渐将他边缘化了。谁都不是傻蛋,这个画册揭露出来的问题,终于还是会被想明白的。 “画册看不出是谁的手笔,”张翼轸仔细看了一遍之后说。庾绛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绘制画册的人非常小心,小心到了宁可暴露他的修为层次颇为不俗也不肯留下自己的笔触,绘制画册的人,居然是用御剑的手段控制毛笔在绘制这卷画册,有什么笔触之类的才有鬼了。这样绘制的白描图,也看不出画的间架,这种类似于门派练功图册的画风,几乎每个人都会。 “能让我看看吗?”羽恬忽然问道。大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她笑着解释说:“我们学的东西比较杂,写字画画之类的玩意,在我们那里比较流行。” 羽恬接过画册的瞬间就微微咦了一声:“鲤芸纸?” 她这一提,张翼轸、墨翔和庾绛都是一震,怎么没想到这一节呢?鲤芸纸是修行界特有的玩意,可不是写字画画用的。要说写字画画,世俗界将这种要求已经发展到极致了,但在一些特殊要求的纸张上,修行界有自己一整套体系。鲤芸纸就是其中之一,这种纸张尤其耐用,历久弥新。防火防蛀,哪怕泡在水里,上面的字迹图样都不会有任何变化。虽然成本高昂,但鲤芸纸还是被广泛运用在各门派的典籍保存等方面的事务上。这种纸,巴掌大的一片,就是一个灵石的价格。按照世俗界的开张来换算,一开张的价格,在三四百灵石之间。这种东西,哪怕在蜀山这种颇为富裕的门派里,都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就这么一本画册的用量,大概还不至于一定能追索到使用者。却是一个方向。 “能辨认出上面用的墨是什么吗?另外,装订的线材呢?订的方式又是如何?”庾绛提出了一连串问题,让羽恬有些措手不及。 羽恬连忙埋下头去细细查看,不时抚摸着纸张表面,之后又将装订的线结拆开了又结上。她定了定神,说道:“用的墨不算罕见,香乌鱼胆汁和甸松墨混合,约略是一比一吧。这个更具体的比例上,就能看出是哪家的货色了,现在没办法弄明白。装订线用的是佘羊皮,用冷硝鞣制而成,裁切之后再进行过第二次鞣制。呵呵,这种线倒是我们天工坊的货色呢。至于线结,很普通的弥香节,打得很老道。不过这也说不上什么啊,只要大致学过装订书册,这个节虽然麻烦,可也难不倒谁嘛。”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羽恬这番话让庾绛想了很多事情,他叹了口气,说:“现在我还想不出来是谁,等我们出去之后,我会禀告师父此事。这件事情可不能善罢甘休。” 张翼轸又问道:“庾兄,那么,其他六个人你也都知道是谁了,有眉目吗?谁和这些人或者是他们的师门、长辈有过龃龉的?” 庾绛苦笑着说:“我还没那么八卦,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都记得住。这些人也就是知道名字而已。” “你们在说什么?”聂信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边。 聂信已经从沉静的状态中苏醒了过来。刚才的体悟实在是太美妙了,那是被剑意引导着的瞬间,无数强烈而美妙的奇思妙想涌入脑海,而体内的灵能居然也应和着自己的想法在那里肆意变化。结束了战斗,聂信才意识到这种状态的可贵,除了记忆、体悟,他也有一些忐忑,他害怕那仅仅是一瞬间的灵感涌现,自己并不能随意进入到这种玄奥的状态中。渐渐从这种状态中苏醒之后,聂信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下。然后如释重负地发现,以意化形的这种美妙状态,仍然停留在他的体内……现在他已经可以随意使用千变万化的剑诀,让剑气按照自己的心意流转,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 纵然看到大家的面色凝重,现在聂信仍然是喜悦的,现在的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进步有多大,知道自己现在比起之前强大了多少。 “啊?你那么快就好了?”墨翔吃惊地说。他,还有其他人都以为,这种入微的状态少不得要体悟个半天一天的,就算聂信在原地冥思个三五天都不是稀奇事。可现在,才多久啊? “干嘛?想明白了就好了啊。坐在那里干嘛?地上多凉啊。”聂信淡淡地笑着说。 第166章 算我一个 大家的疑惑似乎也没有让聂信有什么反应。聂信只稍稍想了想这情况,就问道:“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我自认为虽然得罪了点人,但他们应该不足以影响到蜀山的这些前辈吧?既然蜀山的这些前辈都是潜修多年,知道我都不容易了,更提不上有什么仇怨。还有其他那些门派、家族的子弟,又是为什么?” 张翼轸和庾绛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这事情,怎么是仓促间想得明白的? “画册上八个人,包括我和庾兄,有些什么共同点呢?”聂信问道。这问题他自己答不上来,对于修行界的诸多人士,他的了解很少。 庾绛和张翼轸又仔细看了一遍名单。庾绛沉吟道:“虽然高下可能略有区别,但都是以战力卓著著称,基本上都有点绝活吧。其他的……说起来有点自夸,都是门派年轻一代的领军者。” “这可不算自夸。”张翼轸笑着说:“30岁筑基,怎么都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庾绛摇了摇头,说:“可这些不够。至少人家掌握情报方面比我们强很多吧。一定是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宁可希望是谁针对着我来的,要是真的是牵涉到那么多人,或者是那么多人中的某个,这个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聂信想了想,说:“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们。这一次炼妖塔之行,我受人之托,要送一封信到顶层去。那边据说有个人在炼妖塔里呆了很长时间了。我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有关?” “什么?”大家都是大吃一惊。 “是谁让你送这封信的?”庾绛问道。“知道这事情的人多么?” “可能仅仅只有让我送信的人,和他的两个手下。”聂信认真地说,他不觉得彭雪方有可能会将这事情广而告之,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他通过让聂信送这封信,已经传达了一个足够重要的信息了,这个信息不能宣之于口,一定要在许许多多的人心里生根发芽,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其威力。那一点点的怀疑,迷惑,会逐步生根发芽,成为许多人心中的魑魅魍魉,啃食着正道诸门派所有人心中的那些坚定和信任。 聂信没有说到底是谁,但庾绛已经明白了过来,大家也都是。汤雪梵看着聂信,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张翼轸却笑了笑说:“应该是邪修吧?至少是小门派的首座之流,不然应该没办法胁迫聂信什么的。聂信可是九因堂和正道群雄的大供货商,要不是有大麻烦,随口招呼一声,应该都有人愿意帮忙的吧?” 汤雪梵随即用指尖在空中写道:“我们呢?” 聂信笑了笑说:“人家先施恩再求回报,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汤雪梵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聂信并没有抛开他们,不把他们当朋友。 仔细一想,大家就觉得冷汗涔涔。一个至少现在已经是某门派重要人物的家伙是邪修? 聂信倒是很淡然:“如果大家还是决定要到顶层去,那我希望能够让我有机会去把信送到。有你们帮忙,我活着回来的机会会大很多。另外,虽说对方可能喜怒无常,也很难说会不会告诉我们事情的原委。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在炼妖塔里呆了那么久的。说不定,也能得知之前和他联络过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哪怕这些我们都没办法做到,至少得活着离开炼妖塔吧?从现在开始算,还有两个多月呢?我们在这里磨砺得越强大,就越有机会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可不情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们说呢?” 何蔓淡淡地笑了笑,捏了下聂信的手,一派柔情蜜意的样子。她知道聂信前后几次不得已的决定都是为了什么,哪怕被彭雪方引入到了如此复杂难言的局面,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她。她怎么都不能置身事外的。 庾绛却是另一种想法:“如果能知道是谁……不管是谁,都是莫大的成就了。能够在炼妖塔里潜修几百年,那位前辈该是什么境界啊?一届届进入炼妖塔的人都有迹可循,能够在顶层留下来,至少进入的时候就得是筑基期。加上之后的修行,现在估计至少也得是金丹期,甚至是随时可以突破的状态。无非是因为炼妖塔隔绝内外气机流动,他也离开不得罢了。要么,就是对方知道蜀山一定会狙杀他?……” 说道这个可能性,夏知远笑着说:“蜀山在我们这些人眼里,有时候是有些不讲道理的。如果骤然从炼妖塔里冒出个金丹期的老妖怪来,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会那么干的吧?” 庾绛没有否认,稍稍思虑之后就点了点头。“蜀山立身的根本就和许多修行者不同,虽然内部也有诸多争斗,但总的来说,大方向是匡扶修行正道,维护修行道统。如果出现个金丹期的修士,要突破外面的封印法阵,妄图冲破封锁离开蜀山,不管是为了蜀山本身的道统还是为了面子,蜀山上下都会不计代价地击杀之。”庾绛看了看夏知远,抬了抬眉毛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就算不是邪修,也至少是和邪修一流关系深厚的人。就算杀了,也不算乱来吧?” 对庾绛的这番话,大家倒也都是颇为首肯。遇到这种情况,不消说,哪怕他们在场也会出手的。蜀山虽然霸道,却不是完全没道理可讲。 聂信不置可否地说:“我一直没弄明白的是,正邪两道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种截然对立的情况?从修行功法,修行原理上,两者的确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却不是没有共通的地方。在我看来,这完全是可以和平共处,携手并进的……可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前辈们提起上一次正邪大战还有不少细节,再之前的事情似乎大家也都不甚了了……真是奇了怪了。” 墨翔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要是我们能弄明白这些事情,那该多好。” 聂信笑了笑,说:“是很好啊,只是这个秘密,说不定就是得送上了命去搞明白的。” 庾绛接着说:“可是这值得啊……知道在炼妖塔顶层的是谁,知道那个和邪修沆瀣一气的人是谁,纵然我们出去之后,不能把这个事情跟任何人说,可我们自己心里有底啊。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我们都能做出反应来,能够避免最坏的事情发生。正邪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这里面当然有道统的问题,也有利益纠葛,怎么起来的现在已经考证不出来。但这争斗现在就结束了吗?不会那么简单的。可要是我们能多知道一些个中隐情,却能够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尽可能避免一场大战。生灵涂炭之类的,我想我们都不太在乎,可谁没有亲人朋友呢?一旦大战爆发,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庾绛这番话倒是打动了大家。但其中隐含着的意思也明确了起来:大家必须保持一致,绝不能有二心。先不说他们现在是不是能够到达顶层,送掉那封信,看看留在塔里几百年的家伙到底是谁。之后就算知道了潜伏在正道中的那个修士是谁,他们也不能传出去……传出去不见得有人信,说不定平白送了自己性命。哟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却又要暴露出聂信曾经和邪修有过联络的事情。聂信虽然没有坏心,却仍然会被一些自诩为正道,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莫名其妙的家伙放在心上,那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现在要是答应下来了,那就意味着要成为这样一个小型的团队的一部分,大家共同担负一些别人想象不到的秘密。 “我们本来就是受你们照顾来的,嘻嘻,不多出力怎么好意思。”羽恬爽快地举手说道:“算我一个好了。我天工坊平时只怕有些重要的事情挤不进去,这种那么重要的事情,能够有我们天工坊的一份,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羽恬是这么想,连沐夙对此也很是赞同。 夏知远夏知秋两人也是嘻嘻一笑,轻松地同意进入到这么个团体中。这些天大家合作愉快,大家已经形成了相当的默契,再说了,天星殿出身的他们,何尝不是想要进入到一些足够重要的事情中去,从此扬名,成为别人不容忽视的力量呢?这种事情,看起来是由他们这些小辈们在操持,但庾绛和聂信都是强力而极富天资的,墨翔、张翼轸、汤雪梵、何蔓背后都有巨大的门派、家族支持,汤雪梵只看了看张翼轸就一同同意加入,那就意味着九因堂至少有一部分力量可以调动。这几方组合起来,加上理智而小心地处理此事,说不定修行界的局面就掌握在他们这些年轻子弟们手里了,这种惊心动魄的重要事情,能够加入绝对是与有荣焉。 聂信笑了笑,说:“那好,回头出塔之后怎么办,我们再议。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如何抵达顶层,再活着回去。” 庾绛建议道:“聂信,给大家讲讲剑吧。我们得在这里逗留几天,消化一下整个事情,再顺便提升一下战力。现在,这里最强的就是你了,给我们讲讲你刚才的感受?” 聂信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167章 纷纷突破 这么个能够分享秘密的小团队在不知不觉中成立了起来。相比于他们要担负的秘密,分享修行心得算得了什么呢? 功法和剑诀的体悟,很多时候是很难用语言表达的。聂信思考了很久之后,显示给大家反反复复地演示了一下各种剑诀在以意化形的状态下的变化,然后才将自己的体悟,整理成颇为干涩的语言,努力想要传达给大家。 将灵能随着心意流转,变换各种形态,这是不少门派会有的修行方式,说起来不难。不论是剑诀还是符咒,都用得上这种招数。汤雪梵用指尖在空中用灵能书写,也是这个体系的一部分,非常基础的一部分。但要将这种意念融入到剑诀使用中,却有着两个最大的问题。 其一是灵能的强度。通常来说,那种简单的以意化形,使用的灵能非常低,那些擅长结印、摄用符咒的人,使用灵能是为了引动天地间的灵气,进行攻击和防御,他们在激发符咒的时候耗费的灵能越少越好。可剑诀的以意化形,却要大量释放灵能。达到杀伤的目的。以意化形,固然可以使得灵能变化万千,有许多衍生出来的特殊效果,却也因为剑气的分散而削弱了威力,一开始聂信用彤云觉得不对也正是因为这样。当然,如果聂信的灵能积修达到新的高度,以后再用彤云,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然后就是控制剑意的难度了。平时操纵灵能使用符咒等等,都是全神贯注于其中,不得分心,可在对敌中,运用以意化形的法门,怎么都不可能不分心。剑诀的难度,总的来说是高于符咒和结印的,也正是因为难度高、威力大,这才在多少年的发展中,逐渐成为修行界人人皆修,不可或缺内容。在习练的时候还好,在对敌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管敌人的动向,去全神贯注地操控灵能呢? 但聂信达成了以意化形的突破之后,感觉却很复杂,他觉得,似乎在那种玄奥的状态下,对剑气和剑意的控制并不难。以灵能催动剑诀的时候,发生了根本改变恰是控制剑意的方式,原先催动剑气。是以灵能为主导进行操控,可进入到了以意化形的状态中,却更像是用灵能融合剑诀,将灵能调谐到和剑诀能充分融合的状态。剑诀本身的特性、灵能的特性,甚至于使用剑诀者本身的意志、气势和情绪,都能影响到剑诀的施展,影响到其最终的效用。 以意化形本身,就是修行者段时间里能达到的与天地万物沟通,了解其中法则的巅峰状态了,那是将自身都融入到了剑诀、灵能和周边万物的洪流中去的玄奥状态。 经过了这么一次突破,聂信有了新的体悟,原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剑修门派在道的理解和钻研上一点都不弱于常规的修习道法的门派,现在他却恍然大悟,剑诀的领悟,或许不比其他门派的一次次突破对“道”的探寻来得全面,但在某些方面的探究却是深入和极端的。以点带面地探寻道,探寻法则的认识,未尝不是一种极有效率的方法。 在修行界,肯将自己的经验和感觉和别人分享,这可是巨大的人情。聂信将自己的这次突破的心得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家,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夏知远夏知秋还有羽恬、沐夙这四人的功法修为都一般。其中获益最大的,可能就是夏知远了,毕竟他在剑诀上的浸淫颇深。其他几人,对于聂信的体悟需要用更长时间去消化吸收。 可庾绛、张翼轸他们几个,收获可就大了。他们在原地逗留休整了几天,就在这几天里,庾绛潜心苦思,反复尝试,终于在第六天突破,同样达到了以意化形的剑诀境界。本来他就在突破的边缘了,有一点点的提示,加上聂信这个灵息初期的修行者,居然在功法剑诀的理解上超过了自己这种刺激,迅速达成突破也很正常。 张翼轸和墨翔两人,虽然没有那么快能达成突破,收获也是颇大。至少他们知道今后努力的方向,不会走弯路了。 第三个突破的是汤雪梵,本身就是灵息后期修为水准的她,在功法剑诀等方面的理解一直都是很深的。没有别的原因,她不能说话,分心的事情就少,就更能专注地体悟各种功法剑诀的细微之处。她年纪又不大,也从来没追求过多少岁要达到什么高度这种事情,平和的心态让她的修为反而日益精进。汤雪梵修习过剑诀,却并不怎么使用,但她却将以意化形的突破,运用在了慈音钵上。现在她一展开慈音钵,强大的声纹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是在整个战场上凝聚成一朵朵金色的莲花。这些莲花会错落有致地随着汤雪梵的心意渐次爆开。将慈音钵的振响汇聚成美妙的音律,同时,这些振响却又能组合成千变万化的效用,从镇定神魂、补充灵能、治疗控制伤势一直到克敌制胜,全凭汤雪梵的心意所向。慈音钵的威力,到了这一步才算是充分发挥出来了,相比于之前比较粗砺的使用方式,威力提升了何止十倍? 第四个突破的却是何蔓。何蔓的修为和心境都未必有多扎实稳固,但她当初在蓬莱经过聂信亲手治疗之后,自身灵能和聂信的灵能亲和无比。聂信引导何蔓的灵能在自己施展剑诀的时候,进入自己的身体,如此来观察灵能流转,体察剑诀的细微之处。聂信与何蔓的剑诀本来就是同源而出,加上这种实际体验,何蔓反复尝试了几次,加上一整天的潜心冥思,就能将以意化形的剑诀威力发挥出来了。 一个队伍中有四人接连突破,整个队伍的战力大大增强,也让大家对于之后的行程越发充满了信心。 大家勤于修炼,聂信也没闲着,日常巡哨的工作自然是交给他了。可聂信并不仅仅巡查了事,他还收集了许多灵兽的血液、皮毛的样本。有大青和小玉随侍身边,他不用担心其他灵兽反抗。只采集点血液和皮毛,应该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狼王顺服之后,也是聂信想出了救治的方法,帮狼王去除了背上的那个装置。狼王从此可就不是臣服于他们的威势,而是实实在在地衷心感恩。 聂信的治疗方法说起来很暴力,这种蜘蛛型的卡簧和灵兽本身的肌体链接紧密,不仅是卡在脊柱上,同时也感应灵兽体内灵能流转,锁定了特定的波动。聂信靠着慈音钵和罂金铃,瞬间震慑狼王的魂魄,瞬间压制住了狼王体内的灵能流转。就在这个灵能停滞的瞬间,他以非常巧妙的动作直接取下了卡簧,让狼王解脱。这个方法都没让狼王流多少血。在之后的采集过程中,狼王也一直跟随在聂信身边。树林里的那些灵兽本就是他的子民,现在狼王都顺服了,这些灵兽自然不会反抗,再说了,又没有要它们受多大的损伤。聂信看到那些受伤的灵兽,反而会使用一些药物进行治疗。 可聂信的这番举动,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几个沉浸在修炼中的家伙顾不上来询问,倒是沐夙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聂信,你这是在做什么?” 沐夙看着聂信熟练地将血液和皮毛分别装在密封的试管里,用记号笔写上名称编号,放在铝合金的保温箱里,这种行动可一点都不想修行者。 “采样啊。难得这里集中了那么多种灵兽,而我们还有时间停留,不会耽误行程。我早就想做这事情啦。”聂信笑着说:“回去之后,可以好好去化验一下它们的dna谱系,看看灵兽和普通动物到底有些什么区别。” 沐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宿才张口结舌地问:“你要了解这个做什么?难道还能自己培育灵兽……就跟那个什么羊一样,克隆出来?” 聂信耸了耸肩,说:“那可不好说。灵兽和普通的动物要是dna没太大区别,原理上没太大区别的话,其实倒不妨尝试下。这方面的科学,现在已经很发达了。就算不行,至少也可以了解一些有趣的事情啊。Dna这东西骗不了人,灵兽的谱系都在里面了,现在只恨样本不够多。”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事情了,之前他设想出那个辐射环装的元素周期表,看起来同样没什么用。不过,那个元素周期表在逐步得到验证和完善之后,应该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那基本意味着聂信以后会有一整套的材料梳理方法,不管是在制造法宝还是在其他领域,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收集灵兽的dna,看起来的确是个很残念的事情。可谁知道将来有没有用呢?聂信现在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嘛,有些事情,就是要抓紧点滴时间先做起来才行。 第168章 小组战术 这种点滴积累起来的收集工作。聂信并不熟悉。他当初是搞理论的,他们那拨人,连搞应用的都不甩,对于和他所熟悉的理论物理的收集整理工作完全无关的动植物样本收集,业务绝对说不上熟练。好在有不少新鲜材料练手,聂信倒是很自得其乐。 不过,这样的时间也不长。当大家纷纷突破,并且各自都巩固了成果之后,他们就继续出发了。在他们停驻休整的时候,一支队伍从他们边上经过,大家都完全没有要上前交流心得体会的样子。 进入了炼妖塔的第七层,他们面对的压力陡然增长了起来。和前面几层大都是平原地形不同,第七层是茂密的丛林,那些厉害的灵兽隐藏在林子里,有着几乎无限的耐心,等待最合适发动攻击的时刻到来。进入第七层的第一天,他们就遭遇了两波灵兽的伏击。 幸好狼王的加入让他们侦查应变的力量壮大了不少,才能躲开更多的危险。在这种蕴含着庞大能量的丛林中,修行者很难进行有效的侦查,大家都不熟悉这种环境。和那些前辈修行者想比,现在的这些修行者可以钻的林子太少了。他们自己都不熟悉丛林生活。更别提发现丛林中的种种危机了。带着灵兽的队伍,从来就是让灵兽干这类事情。可大青身形庞大,说起来又是水生的灵兽,丛林它也不熟悉,而小玉脱跳的性子,绝不是干侦查工作的料。 狼王却不同。它的性子坚忍,又熟悉丛林,对于灵兽可能使用的各类伏击、突袭的战术伎俩了如指掌,干这个再好不过。狼王虽然被大青击败,可它自身战力相当不俗,哪怕在第七层,同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真不知道以前那些前辈,是怎么跑到下一层的。这里……真是好讨厌啊。”和大家相处了那么久,一直很是腼腆的沐夙现在也放得开了,渐渐表现出了小儿女活泼娇憨的一面。又经历了一次大战,击退了一波獠牙猴之后,大家都气喘吁吁,纷纷坐倒在地上,打坐回复元气。丛林中的战斗太密集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 “那些人如果单枪匹马,直接飞过去就是了,只要能躲开就没问题了。”聂信解释道:“我们目标太大了,对于强大的灵兽们来说,这就是一大堆食物。我们不可能靠着速度冲过去,而且,对丛林环境不熟悉,也就没办法避开它们。好像。也就只有一路打过去这一条路了。” 聂信说得从容,透露出强大的信心和不容置疑的意志。张翼轸苦笑着在边上补充:“以前那些前辈们的心得笔记,我也看过一些。有的是一层层尝试,到了觉得差不多可以历练的,就在原地待下来,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在周围寻找灵兽练手。有的索性就是冲着这里的各色灵药来的。那些真正想要冲到高层去的,无一不是后来声名卓著的一方大能。这一层是丛林,第八层是洞穴和峡谷,第九层是荒野戈壁,第十层是雪原,第十一层按照前辈们探索,说是可以根据不同情况改变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张翼轸博闻强记,一派世家新锐的风范。可他好死不死,忽然非常疑惑地加了一句:“你们没看过以前那些前辈们的笔录吗?这不是各门派都有的东西吗?” 沐夙有些尴尬,转头看向了羽恬。羽恬斜着眼睛说:“张公子出身淮南张家,那是修行界有数的大家族,实力强劲,岂是我们这种不被待见的小门派可比的?天工坊创始至今不过四百年,包括我们两个。这是第四次参加炼妖塔试炼。天工坊人力财力和修为都不能和张公子这样的大家族代表相提并论,光顾着给门派里的师兄弟姐妹们采集各种资材了,最深入炼妖塔的已经是我们两个,真是愧对诸位世家新秀了。我们出身小门派,见识浅薄,还请张公子见谅哈!” 张翼轸一听,面上一红,连忙摆手说:“呵呵,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羽恬眉毛一抬,就没搭理他的意思。倒是汤雪梵在背后拉了拉羽恬的袖子,羽恬才转过头,勉强点了点头。 大家都乐了。张翼轸这下可是撞上了铁板,天工坊弟子本来就以脾气死硬著称,而羽恬更是天工坊中的佼佼者,不管是修为、技艺还是脾气都是。她们的爱憎分明,倒是很对大家胃口的,虽然这么生点气,可事后却不会放在心上。这种有趣的伙伴,可不是哪里都能找得到的。 张翼轸拱了拱手,继续表示了下自己的歉意,就接着说了下去。“之后几层,恐怕是一层比一层艰险。那些能够抵达后面几层的前辈,多数是靠着速度强冲硬打,毕竟进入炼妖塔的那些前辈,修为也不会太高,而从这一层开始,灵兽的水准普遍都达到了类同于筑基期修士的水准。躲避它们或许不算很难,毕竟灵兽有各自领地,不会有太大范围的追击行为。只要冲过去了就好。灵兽们各自的特点也鲜明。真要猎杀,只要准备充分,也不是太难。可对我们这样的队伍来说,如果一定一层层打通,真不是很容易。尤其是,我们要赶时间,必须得速战速决。我想,我们也会将安全放在首位,谁都不希望回去的时候少了谁吧?” 墨翔呵呵一笑,说:“那是自然。不过,想想一层层打通炼妖塔,这事情真带劲啊。” 夏知远有些犹豫地说:“如此,我们得将战力发挥到最大限度才行。大家配合时间还短,这方面多有不足。上一次对敌狼群,这个战阵当时是有效的,可一边行进一边打,那就要吃大亏了。” 聂信沉吟了一下,忽然取出罂金铃,交给了沐夙,说道:“这个你拿着吧,这玩意我用得太粗糙了,发挥不出效果来,到你手上。应该对我们有更大的助力。” 沐夙愣了一下,才说:“真的给我用?” 聂信奇怪道:“有什么不对吗?” 沐夙转过头看了看羽恬,又看了看何蔓,说:“这怕不太合适吧?” 何蔓使劲拧了一把聂信,然后对羽恬说道:“没事,你先拿着用吧。这家伙不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的。” 规矩?聂信一头雾水:“什么规矩?” “法宝之类的东西,在修行界向来是不落非亲非故的人手里的。师父传徒弟,父母传儿女,除了特殊场合和时机作为礼物的东西之外,一般来说,一件法宝就是一系传承。哪怕赠送法宝。都不是随便的事情,适龄男女之间赠送法宝,一般就是定情了。”何蔓淡淡地说道。 聂信愣住了,他尴尬地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蔓笑了出来,说:“我当然知道啊。”她转而对沐夙说:“你先拿着用吧,现在情况比较复杂,这东西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呢。至于这玩意的归属,等我们离开了炼妖塔之后再说吧。” 虽然闹了个笑话,可聂信也算是开启了大家的思路。现在大家已经已经结成了个紧密的小团体,资源配置自然要效能最大话。张翼轸和聂信拿出了大量准备好的灵药,分发到每个人的身上,以防不测,最大量的灵药还是集中在羽恬那里,让她充分发挥其效力。 可以用于布设阵法的各种材料,则全部集中到夏知远那边,队伍里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即时布设阵法的能力。有了材料,夏知远立刻制作了几个阵图,这种一次性的阵图威力不大,但胜在布设方便。有了这样的阵图,几乎能够在瞬间形成阵法,作用于整个队伍的中心位置,保护好队伍中最脆弱的几人。夏知远制作这几个阵图,也耗费了偌大心力。 由于有了一些中高阶的灵石,夏知远也得以施展另一个以前几乎从来没有机会使用的技能:三星阵。三星阵是天星殿最高成就之一,但它最大的特点却是简单,好用。天星殿通过长时间的研究,将一大批阵法简略化成最基本的三点。通过三个点不同形态的排列组合,来构成各种阵法。但这三个点的布设却很有讲究,不同性质的灵石,不同的手法,不同的排列形态,说不定就决定了阵法成败,决定了布设出来的是何等阵法。简略化的阵法,威力打折扣是必然的,但快速布设阵法却能让夏知远有着超强的决定战局的能力,这也对他的判断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没有经验也没关系。打着打着就有经验了。”面对夏知远的忐忑,聂信如是说。 庾绛淡淡地说:“我们一路上少不了要狠狠打几场的,在第七第八两层好好练练手,总比到了之后几层应付不了那些更厉害的家伙好。” 聂信笑着说:“我们需要练习一下,怎么应付比较厉害的家伙。将大家的能量组合起来,至少还能提高一倍的战力。” 他们用了足足七天时间通过第七层,几乎每天都要经历两到三次战斗,每天停驻休息的时候,他们都会研讨当天的得失……一支无坚不摧的修行者小队,开始逐渐成型了。 第169章 无畏的成长 第七层里经受的历练。到第八层立刻就得检验成果了。洞穴峡谷地形的第八层,单从凶险程度来说,是整个炼妖塔里最高的。灵兽潜伏在洞穴里,岩缝里,令人防不胜防。在第七层的时候,他们还在抱怨队伍大了容易吸引敌人,可到了第八层,哪怕是团结默契如聂信他们这一队,也在那里庆幸,还好有同伴能够帮着自己防守侧面和后方,有人随时准备支援自己,虽然要小心提防自己负责的方向,却也不用将弦绷得太紧。 他们进入到第八层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敌人就是四条岩蟒。岩蟒的肌肤比岩石还硬,花纹色泽也差不多,躲在岩缝里几乎没办法发现。蛇一类的冷血动物,身体发热很小,灵能波动更是微弱,等闲无法察觉。但四条岩蟒一进入到他们这样一个小队的戒备范围,立刻就被发现了。 狼王虽然不喜欢洞穴地形,却并不怎么妨碍它表现出极高的侦查水准。以它的能力,仅仅用作侦查肯定算是大材小用了。但在这个队伍里,这却是个非常有效率的安排,狼王虽然不熟悉和人交流,但简单的声音,通过步话机,传递敌人的数量、方位和种类却绰绰有余。聂信和准备等狼王熟悉更多与人沟通的方式之后,将莫尔斯电码教给它呢。 号称能进行12公里距离上通话的步话机,在第八层复杂的环境里,仅仅能保证五公里之内的通信,但这也很是足够了。发现岩蟒之后,聂信、庾绛、张翼轸、墨翔四人腾身而起,聂信和庾绛一人对付一条岩蟒,张翼轸和墨翔两人夹击一条,还有一条就随便了。四人全都是完全不留后手地全力出击,然后立刻闪身遁走。四条岩蟒中三条当即被重创。仅存那条岩蟒兀自不放弃,仍然扑向了他们一行,但却被汤雪梵祭出慈音钵,全力发动,在瞬间就被绞杀,在突破了以意化形的关口之后,靠着佛门重宝慈音钵,汤雪梵的招法威力之强,简直匪夷所思。 虽然只有五个人先后出手,但这无比短促连续攻击凝聚着大家全部的力量和智慧。药术、音术的加持让出手的几人在很短的时间里都能够将战力提升至巅峰,出手时候的威力比平时大了两三成。在他们这样的水准上,哪怕一线的提升都至关重要。以他们几人的智慧,也能够将这一线提升的效用发挥到极限,更别说是两三成的提升了。 没有后方几人的保护和协助,前面几人绝对无法倾注全力发出致死一击,没有周密的侦查和对周边敌情的掌握,他们也绝不敢在段时间里将全部灵力消耗一空,万一碰到了什么其他敌袭,那可是真要命的事情。他们这一行,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进行了这番部署,没有任何迟疑,这都是一次次战斗、检讨中磨练出来的默契。每个人都努力发挥自己最强的一面,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而在战斗之余,他们互相研讨各种功法和技巧,互相参详。除去自己本来就比较强的能力,其他方面的能力也在不断成长。 罂金铃交与沐夙之后,她进行了许多研究,对于这件法宝的了解,精通音律的她很快就超越了聂信。比起聂信那种粗放的使用方式,沐夙的研究堪称精神,罂金铃通过不同的手法激发。可以发出不同调子的声音,纯以灵力激发,让罂金铃的声音变成复杂的音律。原先,聂信只能够让罂金铃震慑敌僚,但到了沐夙手里,她却能够让罂金铃的幻化、迷惑效果发挥到淋漓尽致。罂金铃虽然好用,毕竟不是多高阶的法宝,以沐夙现在的修为,使用起来倒是正好,如果她再提升一些境界,可能就有些不足了。但靠着罂金铃,沐夙还是成为了几人中实力提升最为显著的,她原先的那只猿骨笛,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聂信的能力本来就比较综合,各方面都有一定水准,但都不是顶尖的,在剑诀有了突破之后,剑诀已经成为他最强的一环,但在其他方面,比如符咒等方面,还是有些短板。聂信从天星殿两人那里了解到了许许多多的阵法知识,倒是让他如获至宝。聂信将天星殿的阵法知识和他从蓬莱那里得到的阵法知识结合起来,互相参考,结合他原来的阵法知识,让他若有所悟。阵法同样是由不同的元素构成的,构成阵法最细微环节的那些字符、符文,和符咒里用到的那些别无二致,但阵法运用的元素要复杂得多。聂信前前后后看了数百幅阵图,才从中找到了一些规律。阵法中的一些常用环节,早就在多少年的发展变化中形成相对固定的一套,聂信有之前研究符咒的经验,在这方面的进展比当初要快得多,靠着每天晚上的研讨,聂信不断成长。他的脑海里都是一套套的符文表,让他距离归纳整理出一整套的阵法语言越来越近了。 聂信的迅猛成长让天星殿的夏知秋、夏知远两兄弟瞠目结舌。其他人并未学习过阵法,不知道这到底有多难,但他们知道。阵法方面的知识,哪怕在修行界,都属于高端的货色。天下修行者算起来真不少,但能够称得上是阵法大师的少之又少,这实在是需要太多的知识,和对修行基础理论的深入而详尽的了解。若非如此,当初在悬河洞府,也不会因为昆仑一位长老的陨灭,而让大家裹足不前,最终只能让何念生出手了。 要说布阵的熟练,聂信还比不上夏知秋和夏知远两兄弟,但聂信的潜力却大得多。在他们一行准备进入到第九层的时候,聂信已经动手在设计改进他们平时扎营休整的时候用于加速全队灵能回复的集灵阵了。 有了聂信和沐夙这样的榜样,谁敢落后呀。夏知远本来个人战力很菜,但经过这些天的磨练。他至少知道一个他这样未来要成长为阵法大师的人物,为了能活到那天,一些必要的技巧还是要下功夫学的。存了这个念头,本来修为也不算很低,智慧更是超群的夏知远,很快就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暂时是无法和其他人想比,但有阵法,有法宝的情况下,他也不再是随时需要有人在身边护着了。 他们的行进虽然并不非常强调速度,坚持劳逸结合的安排,但由于大家实力的增长。进度却越来越快了。何松所在的队伍,曾一度追近到距离他们仅有一日距离,但在聂信他们一行进入到第九层、第十层时候,却被越甩越远了。何松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在炼妖塔里试炼进行着的时候,炼妖塔外的修行界也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送聂信、何蔓进入到了炼妖塔之后,何苍生就离开了蜀山,启程返回何家堡。 长途飞行,对何苍生这样的强手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可行至半路,何苍生却忽然看到林宇泉。林宇泉有些气急败坏地专程赶来,就是为了给何苍生送个消息:有人要伏击何苍生。 林宇泉不知道是谁给他送来了消息,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对方直接将一个硕大的信封送到了他的房间里。他原本在外查探何慈生、何松他们的事情,居住的地方的确不甚讲究,可以他的能力,布设的几个小型防护法阵还是挺有威力的,对方能够在完全没引发这些法阵的情况下送来这个信封,实力至少高出自己几倍。但对方传来的消息,言之凿凿,甚至有一份对方参与人员的名单。这可吓坏了林宇泉,有人提供这样一个名单,肯定是出自好意,哪怕情况未必分明,林宇泉还是决定相信对方。可由于不知道到底何苍生行进到什么地方,也害怕对方临时改变伏击的安排,林宇泉才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师父,你看这……”看到师父无恙,林宇泉这才松了口气,两人找了个小镇落脚,看起来就像是外出旅行的父子两人。在小旅馆的房间里,林宇泉取出了那个信封,将其中的那些东西取了出来。 何苍生扫了一眼,皱起了眉头。除了厚厚一叠文件,有详细的名单和安排之外,还有一个优盘,一个玉瞳简。 “师父。那个玉瞳简我打不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稍稍查探了一下,这个玉瞳简的材料很特别,应该也是邪修之属常用的玩意,就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林宇泉说道。 “邪修?”何苍生笑了笑,“倒也未必啊。” 何苍生斟酌了一下,还是对自己的弟子解释道:“这种玉瞳简,是修行界可以用特殊的功法进行神识加密的几种玉瞳简最好的材料。虽然这玩意很稀有,出产地的确只有不归峰周围的一点地方,但当年正邪两道没大打出手的时候,也是搞的到一点的。普通的灵石因为耐受灵能的质素有限,一旦用灵识强行破解,几乎很容易攻破。但这种东西就不会,不归峰那里称之为列心岩,我们也姑且这么叫吧。” 何苍生探入灵识进入玉瞳简其中一扫,神色为之一变。 第170章 难辨 “没想到啊没想到……”何苍生喃喃道。 林宇泉更是着急。连忙问道:“师父,是怎么回事?” 何苍生叹了口气,道:“正道不是正道,邪修不是邪修……这世道啊。”说完,他就将列心岩制成的玉瞳简交给了林宇泉。 玉瞳简里的内容非常繁杂,都是和这一次想要围杀何苍生有关的事情。 和外界的合作,何慈生已经逐渐掏空了何家几项重要产业的家底,但他所获也颇为丰厚,对方提供给他的,是大量秘籍、灵药,以及各种功法。何慈生在与对方的多年合作之下,靠着这些东西已经培植出了一大批死士,虽然现在那批人修为还低,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但如果在里应外合之下,肯定已经能威胁到何家堡的安全。 何慈生与何松等人,由于有着诸多灵药辅佐,现在的修为水准颇为不低。何慈生由于修为已经定型,虽然有灵药开拓经脉,提升也比较有限,可何松的能力。提升了足足有两个档次。何松现在就算还没有筑基成功,相去也不会很远了,估计也就是相差一线罢了。 控制着何慈生的那个组织,也同样将触角伸到了各个门派。和其他门派不同,背后的那个组织并不拘于正道或者是邪修,只要他们能插得上手,几乎都会尝试。现在他们能够影响和控制的门派已经不少了,由于之前邪修的门派一直处于弱势,他们目前掌控的资源和人手,也偏向于邪修。组织控制人的手段很高明,他们虽然要攫取大量资源,却也给予丰厚的回馈,尤其是在功法、法诀和丹药方面,从不吝啬,怀疑该组织又大批量生产中低级灵丹的能力,可在法宝和其他方面,从该组织流出来的很少。如果是一个独立进行拓展的组织,缺少法宝这回事可能会比较麻烦,但他们一直是通过一些其他门派间接获取资源,行事诡异,现在在整个华夏修行界,为人所知的也就是一个山庄,一个道观而已。组织的大部分力量,都潜藏得非常深。 何慈生这一次要对何苍生出手,并没有太大把握,所以也寻求了组织方面的帮助。可恰恰是如此,才让他的计划泄漏了出来。对方并没有想要动用组织直属的力量。而是通过一个中间人,寻找可能帮得上忙的人。要对何苍生这样的强力人士设伏,还必须得击杀之,怎么都不可能随便找几个人就了事的,何慈生自己就找了一些人,再加上那个联络人为他提供的一些助力,这才将这个包围圈大致构造完成。但双方的协调中,还是有一些消息泄漏了出来,联络人那边提供给何慈生的,主要还是一些邪修中的高手,与何慈生所找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双方在斡旋作战计划的时候,难免有些龃龉,而事后,大家抱怨起来,将更多的情况传递了出来。何苍生没有渠道接触到那些人和这些消息,但给林宇泉留书的人,却正是那个联络人喊来的家伙。 追究何慈生的动机,倒也不全然是坏的。何家的几个矿藏在他的手里,运作得不能说是不好,出矿量和生产效率在过去十年里几乎翻了六倍。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满足组织对他的要求。雪月石矿,丹心铁矿等等货品几乎全部被对方包走,一点都没留下,这也使得外界的价格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波动。何苍生后知后觉,这也有一定原因。单独从矿藏和获利角度来说,何慈生没办法做得更好了,但对于经营家族来说,段时间几乎耗竭了几个主要矿藏,却罪大恶极。何家并非有着强大经营力量的家族,一直以来都得靠着那些矿藏和一些其他资产,小心翼翼地经营、维持,让家族的力量尽可能久地发展下去。短时间里的获利如果转化成其他方面的投资,让何家从依赖于一些资源转而成为能够有其他方面营收的家族,倒也不是不可以,哪怕冒些风险也认了。可这些获利几乎全都被何慈生一系消耗殆尽,可何家还没有新的获利点,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何家都会步履维艰。 如果何苍生不知道此事,那倒也算了,但何苍生一开始调查,很多事情都瞒不住。一旦此事公布出去,整个修行界都会谴责他们。对于修行界来说,维持门派、家族的永续发展,要比培植势力,培养自家的孩子要来得重要得多。段时间里耗竭家族最重要的产业,这个以任何理由都解释不过去。 从门派、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来说,何苍生何慈生兄弟之间或许还有转圜余地,何苍生也知道,何蔓虽然天资卓异。但对门派经营并没有兴趣。只是既然当年家族长老们认同了何蔓,在这种争斗中主动退出,这不是何苍生、何蔓的风格。何蔓不喜欢经营,以前还是有可能在继承族长位置之后,继续将 经营方面的事情交给何松,可现在,聂信冒出来了,不仅天资更加优秀,在经营方面也不乏长才……对于聂信来说,简单的经营压根都不算是个事情。 如果没有聂信,这几乎是将来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何松可以借着各种其他方式,继续遮掩住那些事情,再设局让何苍生、何蔓来担掉这个责任,或者编造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让大家都觉得那些矿藏就是该这么耗竭的。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聂信是个理论物理学家出身的修行者,数字、公式等等,对他来说几乎是本能,只要拿到账目,聂信必然会看出其中端倪。何慈生一系纵然再厉害,也无法在段时间里做出十几年的毫无破绽的假账。他们要体面地生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就是当上何家的族长。然后发生任何事情,都随便他们说了。 何慈生没有这个威望,只有靠何松。何松在炼妖塔里的那个队伍,同样有那个神秘组织的痕迹,那个超级强力的队伍配备,低调地帮助何松去获取炼妖塔试炼中最大的成果。同时,何慈生要想方设法干掉何苍生,并且还真的得造成他是在和邪修的作战中力战而死,不让人有疑问的结果,那样,他们这一系才能在内外两方面占据主动。攫取何家的族长之位。也只有这样,何家的这一系才能继续体面地生活在何家,继续在华夏修行界里占据足够的话语权。对他们来说,选择的余地,也就是那么点而已。 玉瞳简里的材料,包括了大量的文字资料和手绘图片。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何慈生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他勾连邪修,谋害兄长的恶行。但是,何苍生看完之后,只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因为整个材料最后,递送材料的家伙留了落款:苍深。 “没想到,出手帮我们的居然是他。”何苍生叹了口气,而林宇泉沉默地看着师父。 何苍生和苍深可没什么交情,最多也就是互相见过、打过罢了。何苍生也没觉得,自己和苍深的短促几面,会有让苍深这种只顾着自己的家伙产生什么知己啊,惺惺相惜之类的感觉,更不会为了这个,花那么大的心血,准备如此繁复的材料来说服自己,让自己逃过一劫。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很难说。苍深还和聂信有怨,断然没有理由来帮自己的,那只有一个解释,苍深也是受人所托……想到这一点,何苍生心中一动。 “我们……回蜀山去。”何苍生冷笑了一下,淡淡地说。 “蜀山?为什么?”林宇泉不解道:“聂信在炼妖塔里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何苍生耸了耸肩,说:“不会……他们几个在一起,最让人放心了。在炼妖塔里,哪怕何松身边有其他帮手,可实力上还是及不上聂信他们那队。聂信自己就很不错了,他那帮朋友们个个都是好手啊。” “可是,他们不是带着几个战力不强的么?”林宇泉不明就里,但大致听说过情况。 何苍生摇了摇头,说:“那几个人和聂信他们在一起。整个团队反而更强。我何家不也是么,不差剑诀修为出色的人,就是缺少各类辅助型的修行者。何家的实力始终中不溜丢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去蜀山,是为了把这事情交代一下,聂信他们在炼妖塔里不必担心,可我们两个,总得在他们出来前,把事情解决掉吧。既然知道对方设伏了,又有你在身边,想要杀了我谈何容易,不过,这个险也没必要冒。江不信还在蜀山呢,拉着他一起来,大杀一阵……苍深既然已经过问此事,恐怕就算你没通知到我,他也会出手帮忙的。这个人情,呵呵,还是不要欠着比较好。” 林宇泉深以为然。 有些话,何苍生没有对林宇泉说。就算回头苍深会援手,他会让自己全身而退才怪,必然要等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出现才最能凸显意义。而现在的情况,他可真不适合受伤,家里的事情要解决好,不免还是需要武力威慑的。 第171章 聪明人 蜀山委实集中了太多修行界的高人。看到何苍生去而复返,还带着林宇泉,大家都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何苍生没有多停留,直接就找到了江不信。 将情况大致一说,江不信没有任何犹豫,只是抬了抬眉毛,说了句:“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你倒是愿意将这事情告诉我……不是家丑不可外扬么?” 何苍生苦笑着。江不信从来就是这样率直,一点都没有修行者的那种时间积累下来的含蓄,不过,要是他太含蓄了,那何苍生也不会来找他了。他看中的就是江不信的率直和侠气。 “家丑不可外扬也要看时候的,现在的情况,要么我把事情告诉你,期望你出手帮忙,要么,到时候等着苍深来救我。你说呢?两者哪个更好一些?”何苍生索性也摆明立场。 江不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怎么你的门户之间比我还重,要不是苍深和聂信结怨在先,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要说修为、性子,苍深可比所谓的正道中人要更得我心呢,有这种机会结交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也对……要是欠了苍深人情。回头苍深和聂信起了冲突,这麻烦可也不小。” 稍稍想了想,江不信继续说道:“为防不测,我们一起去找林瑾。她手里还有穷奇军,现在不是正好闲着么?要将对方一网打尽的话,还是需要点人手的,光靠我们两个去,难免还是有漏网之鱼。” 何苍生稍稍思量,就点了点头。 何苍生对江不信如此坦率,但到了林瑾面前,却是半真半假地编了些说辞,只说是何慈生和他手下的人勾结邪修,意图不轨。林瑾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允诺出手帮忙,她跟着何苍生和江不信,一起离开了蜀山。她不用去吩咐穷奇军什么,只是将大致的时间地点告诉了林同阳,定了包围、搜索和捕获的调子就不管了。在实际智慧作战方面,林同阳等军队出身的修行者,比她只有更擅长。能够放胆厮杀,不用过问繁杂的军务,林瑾乐得放权。 穷奇军一有动作,彭雪方立刻就知道了。他摇了摇头,对正跃跃欲试的苍深说道:“看起来我们又没办法如愿了。何苍生毕竟是个聪明人啊,他应该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苍深叹了口气,说:“我挺想和他交手一下,能够以筑基期的修为。将何家带到现在的声势,在剑诀方面的造诣简直可惊可叹。下次再要有这样的机会,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他扫清了何家内部的问题,虽然何家会有大的折损,但总的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吧。” 彭雪方摇了摇头,说:“可以有,但还是算了。如果是以前,碰到这种情况,我肯定会立刻转而去帮何慈生,但又不能让何苍生死掉。虽然何家在那边不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大家族,实力却是不弱的。要是何家因为一场大冲突,兄弟反目一分为二,何苍生掌握着何家正统,而何慈生却掌握着何家的产业等等,那可有多热闹啊?” 苍深会意地说:“可惜,现在有聂信了。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何苍生也不会因为何家内部的耗费问题焦头烂额,你这么干得罪他太深,和聂信等人再也没有转圜余地了。这种事情,你可不愿意干吧?” 彭雪方的微笑里竟然有几许天真烂漫的神采。笑容显得非常纯挚:“那当然,我还等着看死亡赛车呢。更别提我还下来两亿欧元在聂信身上。赔率是不太高呀,虽然聂信那么厉害,但看起来全世界范围的赌场和赌博公司,都还是看不太起中国人呢。可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挣钱的机会么?” 苍深摇了摇头,说:“你想的事情太多了,老夫可比不了啊。我只管着修炼,厮杀就好了。现在只差一线而已……我可是害怕终究会功亏一篑呢。” 彭雪方笑了笑,没说话。他何尝不想专心致志地修炼呢,可一边是整个魔门发展的重任,一边正道占据了最大量的资源、人力物力的压力,还有许许多多魔门元老的不服气,阳奉阴违等等,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网络撒开,影响到越来越多的人,真真了解他在做些什么的人,对他都佩服不已。在筹谋事情的花的时间多了,修炼的时间自然就少,修行可是不折不扣的天道酬勤的事情呢。不过,四处奔走,认识许多奇人异事,在灵药、功法方面倒是可以获得更多的手艺,虽然总地算起来还是延误了一些他的修行进度,总体区别也不算很大。 苍深就一直很佩服彭雪方的所作所为。一张无所不在的大网,在彭雪方多年经营下终于逐渐成形,将不知道多少人网罗其中,威逼利诱者有之,勒索胁迫者有之。形成了新的利益关系的有之,却还的确有不少,成为了彭雪方的朋友,从一开始的不解,莫名其妙到现在,成为能够和彭雪方共患难的人。苍深自己就是其中之一,越是和彭雪方接触得多,越是摆不出长辈的架子来了。彭雪方,可能真的能够让魔门,以及魔门领导下的整个邪修一面的各种实力,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 “虽然他们有了准备,但示好的事情还是继续吧。”苍深叹了口气说。 “林瑾也在,你可得悠着点。”彭雪方呵呵笑着说:“那女人可不好对付。” 苍深玩味地一笑。他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虽然靠着彭雪方帮忙,重塑另一只眼睛的材料都搞齐了,邪修一派的各种治疗手段层出不穷,在精擅医道方面比起正道犹有过之。同样靠着彭雪方魔门少主的身份,苍深都不曾想过,前代天魔门药谷长老熊京居然愿意出手施治。熊京十二年前冲击金丹期失败之后,脾气异常暴戾,这十多年来从未听说他出手治过谁。现在恰逢熊京第二次冲击金丹期的重要关口,他应该是准备停当,正在全力准备再次冲击金丹期吧。要让熊京在这个时候愿意腾出手来施治。彭雪方下得功夫断然不会小。 “少门主是如何能让熊京愿意出手的?”苍深还是想要问个明白,他得知道,自己的人情欠得到底有多大。 彭雪方只是轻松地摆了摆手说:“既然都是天魔门的人,很多事情就好说了。熊长老虽然性子古怪了点,但摸准他的脾气,反而是好对付的。熊长老醉心医道以至于在修行上进境不快,还因为尝试各种药材丹药,经脉中郁积了许多杂质。哪怕不为了你,熊京可是我魔门长老,我搞到了点能够洗经伐脉的好东西,自然也会给熊长老的。他要是能顺利突破金丹期。对我们大家都是个大好消息。不过,正好碰上了这事情,让熊长老出手一次,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适逢其会吧。” 苍深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少门主,这个人情我苍深记下了。” 他们这些人,闻一知十,做事全然从自己的底线出发,不逾越却也不容别人逾越。轻轻几句话,别人看来云淡风轻,好像是客套,但他们自己却非常明白,事情总是一码一码,分明异常。彭雪方让苍深做事如此,苍深表示要还人情如此,而那个跳脱出他们的布局,像是拉下了面子向其他人求援的何苍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正在山间设伏的何慈生,心中泛起些忧虑。因为要协调那么多人的安排,他无心他顾,不能像旁观着看好戏的彭雪方,苍深一般时刻盯紧何苍生的动态,等他觉得终于安排妥当,却发现苍深和何苍生两人俱都来迟。苍深可是此行他觉得能够一股将何苍生斩杀的信心所在,也是背后的神秘团体愿意出手的关键因素。碰上何苍生这样的高手修士,又是修习何家剑诀到巅峰的家伙,一般的修行者、修士,纵然形成数量优势了又能如何?虽然能耗费何苍生大量灵能,但想要彻底将他围杀,却是不可能。何苍生是何等样人,何家功法又是如何强力,何慈生自己最清楚了。要不是何苍生强大到一定程度,他也不会凭着金丹期还不到的修为,就能够在修行界诸多家族里,说话还是那么硬气,一点不落下风。而且,何苍生还年轻啊…… 苍深终于还是来了,让何慈生心下略定。 “苍深大人。您终于来了。”何慈生连忙迎了上去。苍深敢大大咧咧地迟到,可他却不能怠慢。看到苍深慑人的眼神,何慈生笑得有些谄媚。 “准备得不错的样子啊。”苍深笑道:“你兄弟呢?” 何苍生略显得有些尴尬,说:“还没有到。苍深大人且宽坐。” 苍深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步入了专为他准备好的的一顶舒适的帐篷里。纵然是这种山间潜伏,他这样的强力修士,还是能有良好的待遇的。看着额头冒汗的何慈生,苍深甚至有一些怜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纵然和自家兄弟再有意见,毕竟是一家人……像何慈生这样,挖空了自家矿脉然后靠着外人来夺位隐瞒下去的,可不是什么好方略啊。 当苍深表面上,还是一副十分满意何慈生的安排的样子。 “何先生。”一个披着灰色袍子的中年人在何慈生一出帐篷的时候立刻叫住了他:“何苍生来了。” 何慈生闻言,神色一振。 第172章 破局 诸多来自各方伏击何苍生的人散布在整个山里。这里还是世俗界的地头。在他们伏击的地区里,还有两三个小山村,一大堆的移动和联通的信号基站,大量的电力管线等等。一条状况还算不错的乡间公路穿过整个山岭,在那些危险的弯道处,还有明亮的灯光和警示牌。星星点点的灯光让所有人都明了,这里可不是他们更熟悉也更觉得放得开的修行界的那些个秘境。 何苍生并未隐藏行迹,他乘在一道明亮的银蓝色的剑光之上,御风飞行。何苍生不赶时间,速度和快一点关系都没有,显得很是悠闲。他就这么飞过,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都被吸引住了。 “准备了!”几个筑基期的修士把情况分头通知下去:“随时准备出手,等着看那几位的动作。大家各自小心,千万别把自己卷进去了。” 强力修士们的对战,对于其他人来说,绝对是一场极为危险的盛宴。在边上观看着,总是能有这样那样的收获,高阶修士们的手段可不是他们能够测度的。可那些四散飞行的灵能,那些没有击中对手的法诀和剑气,一旦不留神被扫上,可是很要命的事情。不过。今天因为这边集中的高阶修士数量不少,大量低阶修士和修行者们,最根本的任务是将整个空域围堵起来,不让何苍生逃跑。 苍深深深吸了口气,在何慈生炽热的眼神中掣出了自己现在已经很少动用的成名法宝“邪斧”。邪斧造型古朴,是苍深一脉传承了数代人,足足有几百年的法宝。和后来那些造型越来越繁复,几近于炫技的法宝不同,当时的法宝唯一注重的只有威力。邪斧历经数次大战,沾染了不知道多少敌人的鲜血,苍家一脉数代人浓烈的杀气洗练,更是让邪斧总是冒着强烈的杀意,黑黝黝的四散开来,几乎可以让肉眼看到。苍深一掣出邪斧,何慈生立刻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 “苍深大人,这一次还得仰仗您了。”何慈生躬身,极是谦恭地说。 “嗯。”苍深仅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提着斧子就出去了。撩开了帐篷的幕帘,一股强烈的气势从他身上喷涌而出,一道赤红色的光焰冲天而起,苍深毫不避讳,直接朝着何苍生扑了过去。 看到这道赤红色的光焰,周围那些潜伏着的人纷纷现形,其中一些扑向周边的几个山村,立刻撒下迷魂阵或者是类似的幻术阵法,使得周围山村里的那些普通人陷入昏睡,再不晓得周围发生了些什么。何慈生手下直属的几个厉害人物。则在山村外支起灵光护罩,或者索性就悬浮空中,准备将那些战斗中漏出来的灵能剑气挡开。这可不是何慈生心慈手软,能够对自己兄长下手的他,才不会顾忌普通人,可这是修行界的规矩,为了不给自己惹上麻烦,他可是小心得很。 苍深和何苍生两人,现在心照不宣,在这个场面里,他们要是直接显露出有什么联系的样子,以后可就说不清楚了。和邪修有联系,这事情说大不大,正道修行界和邪修有各种联系的多了去了,可要是真有人要给何苍生泼污水,这却是个很致命的把柄。苍深自然也明白这点,无论今天的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何苍生欠他个人情,欠彭雪方一个人情已经是注定了的,这一点还是隐藏在底下才比较有利。苍深也不会去捅破。 面对何苍生这样,和他同属筑基期巅峰的修士。苍深内心喷薄而出的战斗欲望让他也顾不得别的了,他大喝了一声,当头一斧朝着何苍生劈了过去。 何苍生看着这兜头而来的一斧,心中赞叹,天底下能够将如此质朴,看起来甚至有些野蛮的招法发挥到这个地步的,大概也只有苍深了。看起来是简简单单的一斧,可斧子一面流动着白色光芒,另一面闪耀着微薄的绿色荧光,这分明是在斧子两侧附着了不同性质的灵能,而不同性质的灵能一旦在伤口上附着上了,可就让伤口越发难以处置。那些治疗类的法术咒诀,对于愈合伤口或许有着不错的效用,但要先驱除两种不同性质的灵能,再愈合……里外里三道法诀,三次处置……苍深这样的人会给你这个机会么?看起来是简简单单的招法,里面技术含量着实不低。 斧子和空气摩擦,刃部呼啦啦地冒出了一簇火星,立刻将整个斧子点燃了。火焰并非健康、正常的橘红色,居然是夹杂着不时闪动而过的黑色闪光的苍白色。这就更让何苍生惊诧不已,这是邪炎。先不说灵能构成的邪炎到底有多难,就说邪炎里蕴藏着的强大的腐蚀力,就让何苍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何苍生不乏迎敌手段,他背脊一挺,挂在背上的剑匣里长剑冲天而起,脚下被他驾驭着的飞剑却咻地一声飞回了剑匣。明亮的银蓝色剑光消失了,一道金色的剑光朝着邪斧射去。 只听得轰地一声,两柄仙家宝物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音波仿佛是一道风暴。直接朝着四面八方吹拂开去,那些修为不高的修行者,被这音波一荡,都有直接坐倒在地的。 “苍深,此为何来?”拼过这一招,两人默契地眨了眨眼,各自收起手里法宝,开始对白一番。要是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闷头打,这可也太假了。 刚才那下兵刃交接,手底下传来的强大的冲击感让苍深爽快不已,他哈哈大笑道:“为了什么?我是邪修,你是正道,我要杀你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你看看你周围这些人,可不都是你的门徒呢,正道中人颇为不少。这是什么意思?”何苍生淡淡地说。 “哼哼,你要是打的过我,随便找个家伙抓住了,自然能问出你想知道的。打不过我……这事情,你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来来来,再来尝尝老夫手段。”苍深冷哼一声,再不多说什么,立刻又是一斧头劈了过去。 何苍生甚至还抽空叹了口气。金色飞剑仿佛忽然溶解在了空气中,变成了一片金色的光雾。护在他的身周。他甚至没有费神去再抵挡何苍生的斧头,没有了刚才的蓄势,现在这斧头的威力比起刚才差得远,只见斧头刚刚探入了金色光雾,就被一股强大却温和的力量轻轻拨开,朝着边上一滑…… 苍深咦了一声,何苍生的手段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两人是“假打”,可修为、法宝和对于手里各种法术的驾驭都是实在的,他之前还是做了些功课,对何家的各种剑诀也算得上了如指掌。但这些个招法,却和他之前了解到的截然不同。何家不是历来以刚猛强悍著称的吗?什么时候,何苍生居然有了如此柔和巧妙的手段了? 何苍生双手分别捏起剑诀,只听他一声清吟,又有两柄飞剑从剑匣里射出,两道剑光形成弧线,朝着苍深绞杀而去。 苍深大感兴趣,这何苍生的手段,真是高明呐,没有金丹期老祖宗镇场子的何家能够在华夏修行界安身立命,果然得有这样非凡的人物啊。仔细一想,斧子探入金色光雾的时候的触感,那可不是一击,而是无数次细微的冲击形成的柔和的触感,那还是飞剑,只是这驾驭飞剑的技术,已经出神入化,飞剑仿佛有了自己的灵性一般。那柄金色飞剑能够化身光雾,一方面这速度是快到了连他都无法准确捕捉,另外,这灵巧准确也令人发指,也幸好两人是在假打,要是真的放对决一生死,靠着这柄金色飞剑,何苍生还不知道能施展出怎样的神通来呢。 对于射来的两柄飞剑,苍深毫不犹豫地拿着斧子一扫,直接将剑光荡开。然后又是兜头一斧朝着何苍生劈去。苍深的身形迅若雷光,凝聚起了全身力量朝着何苍生发出这一击。他不是为了要砍了何苍生,而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着金色飞剑形成的光雾,究竟能防御到什么地步。 何苍生苦笑不已,他可没想到苍深是这般二百五,碰到了这种激烈的“假打”居然都能施展全力,一点没有演员的自我修养。虽说两人这样表演,周围那些人肯定不会怀疑,可这消耗摆在那里……不划算啊。 何苍生也只好激起全力,金色光雾瞬间凝聚成了悬浮在空中的剑形。迎着苍深直射而去。 何慈生都已经看得傻了,他从来没想到何苍生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何苍生施展出来的剑诀,纵然再千变万化,可他却能看出其中仍然遵循着何家剑诀的底子,在基础上加以各种变化。何家剑诀太刚猛凌厉了,缺乏辅助手段,何家子弟多少都会修习一些其他法门辅助,尤其是防御性的功法灵诀,只有何苍生,虽然不阻止何家子弟修习其他东西,他自己却心无旁骛地只修习何家的剑诀,其他功法他看懂了也就罢了,从来不去碰……可何家的剑诀,居然能有这样的威能吗?要是何苍生死了,这些手段没有传人,那何家…… 何慈生在这一刻,隐隐间有些后悔,有些害怕。 “他们打得真热闹。”在远处,江不信翻着白眼对林宇泉说道:“我们也准备上吧。看那些人快要按捺不住了,他们两个打成这样子,演不了多久的。其他人一动手,我们就一起发动。” 林宇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努力将自己的眼神从战团中挪开,说道:“是的,江前辈。” 江不信抬了抬眉毛,说:“也就是他们人太多了点,不然,你师父把他们杀光都不是没可能。”说着说着,他叹了口气。他也是那种战斗狂人,看到何苍生、苍深两人如此表现,心里也涌起了强大的战意。 第173章 默契 “痛快啊痛快,今天打不爽利。看来你找来的帮手都在左近了,我得赶紧想办法先走人了。回头我们再找时间打一场如何?”苍深传音给何苍生。 何苍生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和苍深这样的顶尖修士交手,自己获益也十分巨大。现在的修行界,好对手可是很难找的。何苍生的水准,要说正好可以大家有差不多的修为,可以全力施为切磋的,正道中人或许也就是江不信、林瑾这两个了。筑基期修士不是没有,但没那个交情啊。稍稍想了想,何苍生就应允道:“如此甚好,回头你传书给我即可。” 苍深微微点了点头,在苍茫夜空中,这么小幅度的动作,也就何苍生能看得清楚吧。 简单地聊完,两人立刻又战成了一团。何苍生的战法又是为之一变,之前他的战法,潇洒流利,柔和巧妙,充满了行云流水般的连续感,在攻防转换上十分裕如。但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肃杀之气,攻得刚猛,守的干脆,一点都不拖沓。旁人看起来,就好像是先前苍深的连续的几次正面攻击,威力巨大,迫得何苍生不得不开始追求剑诀的威力来对抗,但苍深自己心里明白。先前两人都留手的,绝对不可能有什么能不能打的问题,以何苍生的那柄神奇的金色飞剑的能力,也绝不存在抵挡不住的问题,何苍生如此转换,无非是给大家都留下了非常充分的撤离的机会。 修士有修士的法则,但一些基本的原则还是共通的。威力巨大的剑诀、法术,积蓄灵能的时间自然会比较长,两轮攻防之间的间隙也就比较长。这个间隙,其他人或许把握不住,但如何苍生、苍深之流,用来做什么都够了。两人这样心照不宣地一变战法,大家也就都有了空暇做出其他反应。 何慈生看着场中情况,心下焦虑。先前那点点负罪、愧疚,这时候都被惊恐代替了。苍深是邪修中有数的高手,更是以战力强悍著称。本来以为苍深出手,怎么也都可以压制住何苍生,然后他们这些修士和修行者,也就可以展开阵势,严严实实地包围住他们。可没想到。何苍生的战力比起何慈生所知的要强大了那么多,苍深居然压不住何苍生……要是让何苍生走脱,何慈生简直不敢想象到底会发生什么。 “大家给我上啊!”何慈生给身边一个修士使了个眼色,那人一声暴喝,随即就朝着何苍生射出了一道剑光。 有这么个人带头,周围那些人纷纷掣出飞剑和各色法宝,一时之间,满空都是各种色彩的灵光。何苍生和苍深两人,不过是皱了皱眉头,这种量级的攻击,除非能料准他们的行动,抢先在他们落脚的地方射出,不然压根不可能捕获到他们的身形。但因为这满空的灵光四射,两人的行动多少还是会受到一些限制。毕竟,谁也不觉得挨上几下别人的攻击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看到如此杂乱无章的攻击,在另一边悄悄靠近的林瑾嘴角挂起了一抹鄙夷的笑容。修行者的大规模战斗,现在没有人比她和她的穷奇军更专业的了。帝江军自以为穷奇军不过是运气好,加上大量装备了灵炎枪才能接连不断地获得战果。但林瑾自己最清楚不过,要不是因为穷奇军严密的纪律,非常刻苦的训练以及对于武器、战法的不断摸索,绝不可能取得这样那样的战果。同样是用灵能、法宝、飞剑进行群体攻击。穷奇军至少有三十多种方法,应对各种局面,如果在场的那些修行者都是穷奇军的人,靠着协调一致的攻击,苍深与何苍生两人都绝对无法脱身。支援其中一方压制另一方,更是穷奇军非常熟练的把戏……他们有一个很强的统领可以支援。 “你们也准备吧。人来的少了,你们别贸然送死,堵住通道就好了。”林瑾淡淡地吩咐林同阳。 林同阳点头应是,然后自去布置不提。在蜀山那边,为了应付炼妖塔再出现异常情况,他们留下了两台转管灵炎炮,交给了蜀山弟子如何使用。另外还留下了10万发灵炎弹,怎么都够他们消耗一阵子了。现在,林瑾身边带着的不过是林同阳等少数几个亲随,以及刚刚赶到的,恰好在附近活动的那些穷奇军军士,他们身边的火力,也无非是一台转管炮以及若干灵炎枪而已。但他们对这些东西的使用水准,全天下都没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们的任务不过是封堵对方的退路,加上找机会活捉几个对方修行者,想办法问出他们的口供来。虽然这次战斗是由何慈生组织、挑起,但要是没有严密的证据,也不利于何苍生之后清除何家内患,向整个修行界有个交代。无论如何,要处理掉自己的兄弟,都是很大的事情呢。 在一众敌方修士朝着何苍生发动攻击的那个瞬间,江不信的身形就动了。一道绚烂的绿色光芒冲天而起,从空中化为无数道细密的光线,形成一丛丛剑雨。从对方侧后笼罩了过去。知道那些都是敌人,江不信出手也绝不容情。 “大人,敌袭……何苍生叫了帮手!” “帮手!?怎么居然是江不信?……不好……我们行事败露了。立刻准备走!”何慈生气急败坏道。可他随即想到了此刻正在炼妖塔里进行试炼的何松。原本他想的好好的,自己纠集了那么大的力量,将自己能卖的脸面尽数卖完,这才将那么多人召集齐。而背后的神秘人辗转请来了苍深,更是让他平添了几分信心,可现在,一切都完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何苍生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别人,那蜀山那边对于何松自然会有戒备。何慈生知道自己还无法影响到蜀山那边的决定,蜀山的那些长老不会卖他面子,何苍生是何家家主,这可更加名正言顺一点。再怎么样,聂信身边还有蜀山天才弟子庾绛在呢。一个天才弟子在门派里的影响力,可是非常不同的。 此刻,何慈生也顾不得别的了,虽然他修为不高,但身边颇有些不错的法宝。他架起防御法宝分光镜,朝着一侧山岭冲去,他的弟子和几个亲信修士连忙紧紧跟了上去。他们的动作非常小,非常低调,要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他们找来的这些个人立刻崩溃。形成乱阵,可就没有人能掩护他们逃跑了。 在准备逃跑的当口,他还怒意十足地朝着正在酣斗的苍深与何苍生看去。两人的战斗仍然剧烈,但看到了周围的动静,他们都略略收起了功法,留着一部分能力防护自身,静观其变。打死何慈生都想不到,苍深居然才是将消息泄漏给何苍生的那个人。 “苍深,我们这场架也就打到这里了。再会吧。”何苍生传音道。 苍深朝着何苍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他大喝一声,以他为中心。一团赤红色的光焰爆炸开来,强横的气劲扫过整个山谷。等到光焰消失,苍深已经不见了。以这样的方式消失,谁都拿他没办法,在那光团里,谁知道苍深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遁出呢?又或许是,他只是在附近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就那么一躲…… 苍深一走,何苍生没有觉得轻松,一丝更深重的阴霾笼罩在了他的心头上。他得面对何慈生了,他的兄弟。 强大的神念扫过整个战场,何慈生无所遁形,几乎只在瞬间何苍生就出现在了何慈生的面前。 “你是来杀我的?”何慈生惊恐地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是来杀我的?”何苍生的平淡中带着一丝悲伤。在修行界,最值得信任的应该是家人才对,一个个家族,哪怕内部有着再大的分歧,面对外部的种种,也都会以家族利益为最优先。一个个延续千年乃至更长远的修行世家,正是因为这样而得以续存下来。何慈生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无法谅解。因为何慈生的行为,因为他的私心和执念,何家未来几十年上百年说不定都得面对窘困。 “哈哈哈,没想到啊,最不会玩阴谋诡计的何苍生,居然把我给阴到了。你是怎么知道今天的事情的?还是说……你早就准备着,一直准备着?”何慈生的脸色狰狞。 林瑾和江不信都非常有默契地在远处搜杀敌对修士,不靠过来。听他们这两兄弟之间的这种对话,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宇泉还没来得及把事情都告诉我呢。总是有人提醒我的。”何苍生叹道:“束手吧,我不想杀你,也不想杀何松。你跟我回去,交卸全部职司,废去修为,在宗祠反省。至于何松,我许他进万剑窟面壁三年。之后……他爱去哪里我就不管了。如果愿意继续为何家效力,一应供给,至少不会亏了他。你看如何?”何苍生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你……你……”何慈生简直不敢相信,何苍生为什么会对他如此宽厚呢? “别多想什么了。我不愿意动手杀自己的兄弟。仅此而已。我的帮手……也不会代劳此事。”何苍生耸了耸肩,解释道:“但是……你的这些党羽、帮手,一个不留吧。你还得告诉我,你背后到底是谁。” 何苍生没有变得慈悲,他仍然是坚毅果决的大修士,他只是变得有策略了。 第174章 见微知着 何慈生被何苍生带走了。剩下的事情,何苍生全部交托给了林宇泉。既然何苍生定下了诛灭何慈生党羽的调子,他这个当弟子的自然要执行到底。 而此刻,在镇妖塔里,聂信一行已经到了第九层。他们的这个小队,每天,每个人都在不断成长,原先让他们深为困扰的那些妖兽,以及炼妖塔里天然形成的各种诡谲凶险的地形,再也无法困扰他们了。 三天前,一头血睛兽在深夜突袭了他们的营地。每天晚上都检讨得失的他们,几乎瞬间就展开了反击,聂信、张翼轸、庾绛全力一击,他们三人现在的战力都有相当提升。三道强劲的剑光几乎打在同一个点上,血睛兽瞬间就遭受了相当不小的创伤,被他们三人牢牢吸引住了。在很短的时间里,夏知远就布下了攻防两个法阵,羽恬、沐夙两人加持的灵光几乎在同一个瞬间笼罩在了汤雪梵身上。随后,汤雪梵全力激起慈音钵,发出极为强悍的一击,瞬间就让血睛兽遭受重创……随后。这头原本可能需要筑基中后期的修士才能力敌的强悍妖兽,在他们几个的协作下,轻松解决,前后不过花了一刻钟时间。大家甚至都不用再研讨什么战术,没有说一句话,所有的行动纯出自然。这是大家现在都极为珍视的默契,也是他们挑战炼妖塔顶层的信心所在。 现在,他们每天的行程要比之前预料得快上许多,而且还都很轻松,在进入到第十一层之前,绝对没什么能阻止他们的了。每天扎营之后的研讨会,成为最吸引人的项目,大家都从中获益良多。 成长最为迅速的还是聂信。突破了剑诀的瓶颈,聂信将下一个突破目标放在了符咒方面。现在身边有天星殿的两位可以提供参考意见,庾绛虽然并不精研符咒和阵法,但蜀山弟子总是很全面的,这方面的见识也不弱。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聂信居然在很短时间里,想明白了夏知远施展出来的三星布阵法的原理来。夏知秋夏知远两人非常明白,聂信甚至从来没问过类似的问题。打探人家门派的秘诀,这种事情他可不干,可就是靠着自己对符咒、对阵法的了解,从最底层的原理开始解析,一步步反推出了三星布阵法的原理,进而对这种方法进行了初步的尝试和改进。 这可让夏知远惊诧莫名,要知道,他当时刚开始学习这种简便的布阵方法的时候。可是吃尽了苦头。修行界哪里有好学的东西,每样法门都是千锤百炼。看起来用最少三块灵石来进行布阵,底下牵涉到的各种法术、手法、阵法原理拉拉杂杂,领悟力差点的修行者可能十几年都入不了门呢,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勤学苦练能够做到的。 可到了聂信手里,阵法并不复杂。 “再复杂的阵法,也不过是对灵能的使用而已。阵法必须要有几个基本的环节:首先是灵能的引入,然后是灵能的传导,再之后,就是灵能的使用和发散了。阵法、符咒本是同源,不过是阵法复杂得多的多。可是,再复杂的阵法,遵循的基本原理还是一样的。阵法的基本图式,翻翻书就知道了,对于修行者来说,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快速简练地让阵法生效。三星布阵法之所以简单,因为这样的布阵法,只适合简短的战斗,那么,也就不存在阵法的延续时间和耗损的问题,灵能充入阵法。只要能维持很少一段时间就足够了。所以,固定阵法的节源,改善灵能耗损的部分全部可以去掉,一些阵法从周围环境里汲取灵能的部分更加不用提起。基本上,靠着的就是灵石本身,以及布设阵法的人一次性注入的灵能。”聂信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那么,关键问题就在灵能的传导和发散上,这两者几乎在同时发生……灵能充入阵法的回路的瞬间,阵法就开始生效了。我就在琢磨着,为什么三个点就能够代表整个阵法了呢?一边比对原先的阵图,一边尝试用符咒方式实现阵法,我发现,气势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所谓的仅仅…代表整个阵法,这个是障眼法。” “你居然真的搞明白了……”聂信说到这里,夏知远叹了口气。聂信不是胡说八道,到这里已经有了分晓,他真的搞明白了三星布阵法的窍要所在。 三星布阵法,最核心的内容不是简略,而是变形。天星殿经过许多人长期的研究,将阵法中的灵能流动分成三个波段来进行。三颗灵石,起到的是谐振、调谐波段的作用。施展阵法的人其实是靠着意念,类似于虚空画符的形式来构成阵法回路,引导灵能充入阵法。这种布阵方式,修行者有着极大的自主性,唯一不能完全靠灵能解决的,就是灵能的波段调谐,没有灵石的谐振,也就谈不上保持三个波段的稳定了。 了解了这点,聂信虽然不可能立刻就推出天星殿专为三星布阵法而创制的特殊的灵符指法。但他已经提出了相当有创见的改进方案:对灵石进行预先处理。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挺吓人的。”夏知远苦笑着说。仔细想了想聂信提出的想法,发现真的是非常有操作性。可是,聂信能够从最简单的感受和理论里推导出这些来,这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吓人的事情又不是就这点。”夏知秋对于聂信如此让人惊艳的表现倒是安之若素,“知远……把三星布阵法教给聂信吧。反正,他自己搞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早点教他,还是有点人情的。”夏知秋当着聂信的面,这样对夏知远说道。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夏知远倒是干脆,稍微想了下就同意了下来。 对聂信来说,这不过是学习了一门不算很简单的法术系统而已。他本来对阵法的了解就不算太弱,但都是理论上的玩意,都是他自己琢磨着自学的东西。对阵法体系的了解在同样修为的修行者中间不算差,但却一点都没实践经验。如何有效率地布设阵法,对聂信来说还真是个不好克服的难题。有了天星殿的这些行家指点,聂信对于阵法的布设上手极快。 在短短几天里,聂信就掌握了十几个基础阵法的布设。他之前提出的对灵石进行预加工的想法,也付诸实践了。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层次,雕琢什么细小的玩意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能够操纵瞬息之间飞遁数十里的飞剑准确攻击敌人的要害的控制力,操纵一小团灵能凿开灵石,再简单不过了。聂信也没有要一蹴而就,从最简单的聚灵阵开始尝试。聚灵阵是以最中间的部分为阵眼。四周呈放射状的阵法。一个灵石进行了预加工之后,只要注入灵能,灵石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阵眼,将灵能以预先设定好的方式朝着四面八方发散开去,形成阵法。虽然聂信尝试了几次,还是没有能完全解决阵法的稳定性的问题,但现在取得的成果,已经让夏知秋夏知远两人目瞪口呆。反而是一直都了解聂信的变态指出的张翼轸、墨翔对此安之若素。 到他们抵达第十层通往第十一层的通道口的时候,聂信已经能够用预加工的灵石瞬间布设九种简单的阵法了。虽然稳定性问题还没解决,阵法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熄火,让聂信尴尬不已。可他却在其他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最关键突破是,他能够将三四个聚灵阵串联起来,用不同的灵调激发阵法,然后将收集到的灵能聚成一束,再变换成他需要的灵调。一开始,聂信使用不同的灵调在同一块灵石上重复激发,虽然效果也不赖,但两三个、三四个聚灵阵互相干扰的效果太明显了,完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聂信随即设计了一个管状的装置,将三个镌刻了聚灵阵的灵石垂直放置,聚灵阵之间放上了专门用于传导的灵石,顶部和底部的两块,则是统一调谐灵调的阵法灵石。这个用掉了七块灵石的串联阵法,稳定运行了有一刻钟之后熄灭了。聂信还是没想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如果他不能解决阵法的稳定性,施展这样的阵法消耗掉的灵能入不敷出,起不到聚灵阵应有的加速回复灵能的作用,可这个串联的方式,已经让对阵法有所了解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一旦聂信解决了阵法稳定性的问题,他在这方面该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啊? 顾不得面子和师门传承了,夏知远索性摊开了自己掌握的全部技术和手法,和聂信交流了起来。他想知道,为什么聂信能够将阵法玩到这个地步。夏知远知道,哪怕自己的师父,恐怕在阵法上都没办法玩到如此精微的地步了。聂信现在欠缺的,仅仅是经验和一些手法、技巧的归纳总结。一旦他突破了这一点,他的阵法水准立刻就爬到自己头上了。夏知远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进步速度能可怕到这个地步。 聂信给夏知远看了自己的研究笔录。聂信没有带着电脑进如炼妖塔,最近这段时间的研究全都是手工记录的。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符文,以及聂信对于这些符文的测试和解读。夏知远翻了翻,疑惑地问道:“这些,都是基本的阵法符文啊,你既然在符咒上有研究,这些也算是基础。可是,研究这个有什么用?” “难道你是把阵法整个背下来的?”聂信反而疑惑了。 “不是啊,一个个符文组合在一起变成了阵法,只要记住这些符文和排列顺序,结构不就好了?”夏知远反问。 “可是。符文并不是构成阵法、或者说是符文体系的最小单位啊。”聂信抛出了这个让夏知远完全傻掉了的观点:“你看……我把所有碰到过的符文都列出来,一个个进行了测试。这些不过是有辨识标记的符文罢了,可是,这些结构还是可以分拆的啊。我把符文里常见的组合结构排列开来,一点点测试,看看能够起作用的最小单位是什么。现在虽然进度不算很快,但已经可以证明,反正肯定不是符文本身。这些结构是有用的,可以被利用起来,只不过,这些结构没有现成的称呼方式罢了。” 夏知远想了想,说:“你是在用这些结构来构成阵法?也就是说……你能够把符文再拆字?” 聂信考虑了一下,回答道:“可以这么理解。” 夏知远想了一会,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阵法上用的这些符文,并不是最优化的组合?” “可能吧。”聂信自嘲地说:“我没办法让阵法维持太久,这个不好说。天晓得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没有按照标准的格式布阵,那是肯定的。可现在我没办法确定问题出在哪里,也就没办法进行全面的测试啊。” “那为什么阵法要有符文组成呢?既然一样是要记住,那按照你的说法,按照最优化的组合背下来不就好了?”夏知远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在他看来,修行者的智商、记忆力是可以挥霍的资源呢。 聂信摇了摇头,说:“我的记忆力很好,背圆周率几百位随便来的,可我还不是用数学符号π嘛?这不是一回事?” 夏知远心中仿佛有一点灵光腾起,“阵法的符文记录是为了便于记忆和交流?” 聂信耸了耸肩,说:“天晓得,我一度认为,甚至整个符文体系都是为了便于交流。那根本就是一套修行者之间最为玄奥的语言体系。可我没办法证明,现在修行者们的普通话都很标准啊。那些方言什么的,也很人间嘛。符文反而是大家死记硬背下来,这和我的想法恰恰是相反的。” 第175章 骇人听闻 聂信的眼神反而有些黯淡了下来。没有了刚才那种仿佛将真理掌握在手里的咄咄逼人。他叹了口气说:“我没有办法证明。” 夏知远追问道:“你想证明什么?” “我觉得,这个世界的法则,是由那些伟大的先驱修行者们建构和解释的,符文是他们的语言。而后,才逐渐渗透到了世俗界,变成了我们日常应用的语言。语言的一部分构成是基于符文的音、形、义,以比较简单的,容易让人理解的方式。但修行者毕竟还是从普通人里诞生出来的,或者,就是另外一种解释。最初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修行者,只是渐渐的,一部分人的能力退化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占据主导地位的族群颠倒了过来。修行者变成了人群中的少数派,那么,修行方式、体系的解释,自然也是以世俗语言来进行。这里面的转换,有多大的耗损呢?到底是不是全然传达到位了呢?里面会不会有一些东西,是用世俗语言无法解释,只能靠着经验和传承来一代代传递下来的呢?从那些没有发音的符文里,我觉得。应该这种玩意不少。平时我们修行的各种功法的解释、阐述里,必然是有冗余的部分。我觉得,如果能够将这些冗余的部分一点点挤掉,应该是能够大大提升灵能的使用效率的。” 聂信提出的想法让夏知远倒抽了一口冷气,仔细一想,这个想法不是没道理,但如果聂信真的要去做这样的研究,吃的苦头可真不小。 夏知远看了看聂信,想不出来能说什么。聂信的想法、创意、意志,都是他这样在修行者中间算得上不错的家伙无法企望的,那不仅仅是修为的高低,更是境界的高低。聂信的目标从来就不仅仅是枯燥地去闯过一层层修为的关卡。有了这样的境界,他突破一层层的修为壁障轻松无比……他非常了解那是什么情况,直到壁障的这端和那端分别是什么,意味着什么…… “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啊。”夏知远喟叹道:“你要是真想研究,光靠着大家都知道的那些个阵法和符文,可没什么指望。” 聂信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修行者们的寿命都很长,那些开宗立派的大能们,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时间建立起自己的一整套理论体系。不管哪个门派,功法、炼器、炼丹制药、符咒与阵法、剑诀、法诀等等,都是一整个体系。不同的门派侧重不同,哪怕真的都是同源而出,但经过那么多年的累积发展,天晓得哪些是最原始的内容,哪些是增殖出来的理解和阐释。光是要将这些内容分辨出来,一个门派的各种典籍就得花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更别说有那么多门派、家族呢。纵然一些方面。大家的体系差不多,只是细节有差别,可有可能关键就在这些细节上。另外,还有那些个隐世门派和家族,他们保留着的是最纯粹和原生态的道法传承,这些内容,都不知道从哪里去找。” 夏知远看看聂信,想要劝说什么。但聂信仿佛知道他的所想,淡淡一笑,说:“放心好了。我可不会为自己找麻烦,我想看看修行修到后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知道,修行这回事,就是在和时间斗争,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些方面的。看将来有没有条件继续这部分研究吧,不行的话,也有变通的方法。” 夏知远想了一下,问道:“你该不会是准备自己搞一套吧?” 聂信哈哈一笑,说:“怎么可能,这可不是谁都能搞得出来的。只能说,立足于自己能学习到接触到的东西。尽可能在自己了解的范围内,将各种内容融通吧。” 在修行方面,聂信和夏知远都挺钻牛角尖的,现在有了阵法系统可以讨论,两人更是一边行进一边聊着,反正在通过到第十一层的通道的时候,枯燥乏味,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做。 可一抵达第十一层,夏知远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聂信却忽然中断了他们热烈的讨论,注意到了眼前不同寻常的气氛。 炼妖塔的顶层,并不像他们之前预料的那样危机四伏,至少看起来不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整片的桑树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炼妖塔之前几层,各种地形对他们的限制和削弱自不待言,可到了地方,他们一望而可知到底情况恶劣到什么地步。但这顶层,却让人看不透。炼妖塔之前那些层,那些自然环境俱都是用阵法模拟出来的,那些妖兽之流,既然是上古修士豢养的,种类也多少让人心里有数。可到了顶层,他们触目所见都是桑树,一点别生物都没有。更让人有些心惊胆战的是,这里完全没有风,所有的桑树,数以亿计的叶片就那么静静地垂着,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在他们走过之后,他们带起的空气流动,才让他们周围的桑树发出沙沙的轻微响声来。这种异常的寂静,委实叫人心里发毛…… “这是什么状况啊。”羽恬和沐夙两个女子对于这种情况感触尤深,虽然她们身处队伍中间,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都让人没安全感。 所有人都取出了武器,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夏知远的手掌里紧紧攥着三枚灵石,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大家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冷静如聂信、张翼轸、庾绛,他们握着飞剑的掌心也不由得渗出了一些汗来。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大家小心就是了。”庾绛沉声说道。 大家小声地一边聊着些什么,一边缓慢朝着这一层的中间位置前进。说的那些东西没什么营养,甚至也不是为了防卫些什么,似乎仅仅是为了摆脱这种恼人的寂静而已。 “前面好像有动静……”墨翔仿佛发现了什么,但他没有急着冲上前去,而是等庾绛冲他点了点头之后,才一同上千查探。 在林间的一小片空地上,几个修行者双目紧闭倒在地上。庾绛探了探,说道:“还都活着……看他们服色,就是我们在第十层碰到的那伙人吧。除了他们这组,另外应该就是何松在的那组人到了顶层了。” 庾绛知道何家似乎有些什么问题,但何松毕竟和聂信、何蔓都有关系。还是提了一下。墨翔皱了皱眉头,犹疑地问道:“他们这几个是出了什么状况?” 庾绛摇了摇头,他分出一丝神念一探,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受了什么伤,也不是被震散了魂魄的样子。只是魂魄和灵能现在都极尽微弱……像是……像是被什么玩意抽空了一样。” 墨翔心神大震,问道:“有这样的东西?” 庾绛耸了耸肩,淡定地说:“什么都可能有的。修行界变化万方,从来就没人敢说什么有什么没有呢。只是……我们这一路行来,除了桑树什么都没发现啊。” 庾绛招了招手,后面大家才跟了上来。看到眼前这诡异的情况,大家心里更紧张了几分。羽恬用了药术对眼前这昏倒的几人施治,虽然让这几人体内的灵能开始有回复的迹象,但似乎要恢复如初,还需要相当的时间。羽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底会如何。 “我们……驻扎一下吧。这几个人里有昆仑的、孔家的弟子,那几个散修也不是没来历。那个黄衣服的是玉霞观的记名弟子。要是他们都死了还没事,可现在的状况,就这么扔着……不太好。”张翼轸建议道。 聂信点了点头:“这里发生过什么,周围应该有蛛丝马迹。庾兄,你我,加上张翼轸,我们三个分头查探一下吧。” 庾绛点了点头。片刻之间聂信做出的决断十分恰当,现在这一行人中,他们几人攻守兼备,应敌手段最为丰富。庾绛和聂信两人,毫无疑问现在是一行人中战力最强的,张翼轸虽然稍弱,可他有飞星剑在手,碰到什么情况跑总跑得掉的,以他这样的名门子弟,身边还有几件护身法宝,当可应付无虞。 三人在周围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发现了一些战斗的痕迹。但检点那些飞剑和法诀留下的痕迹,让他们更毛骨悚然了。所有的痕迹都好像是他们碰上的那一队晕着的家伙们造成的,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看起来,他们……像是碰到了什么妖异的玩意了。要将灵能抽空……还都是如此,要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什么妖兽,要么,就是他们自己拼了命地施展剑诀和法术,终于力尽……”夏知远提醒道。 庾绛心头一凛,皱着眉头问:“你的意思是……他们碰到了某种‘魇兽’?” 夏知远点了点头,苦笑着说:“不如此,无法解释啊。至少,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聂信沉默着,稍微过了会才发声问道:“真的有魇兽这类东西?” 魇兽是什么?真没有多少人见过,在典籍里。那是一种无形无质的妖兽,有着各种诡异的神通。正因为无形无质,一般的手法也就无从攻击起,除非是突破了筑基期,直接用神念进行攻击,不然,其他法诀剑诀要能够伤到魇兽之流,恐怕都得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才行。真要是有魇兽这种东西,还的确存在于炼妖塔顶层,面对诸多灵息期的修行者,它几乎是无敌的…… 可夏知远说的对,没有任何实体的痕迹,只有一方的全力施为和力竭不止,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 第176章 一念 “布下六道伏魔阵真的有用么?”一丝不苟地布设好阵法。夏知远犹自不敢确信这真的有用,毕竟,他们要面对的不知道是什么。魇兽,也不过是个猜测而已,天晓得最后冒出来的是不是那玩意。六道伏魔阵这种阵法,防御性不错,可能够起作用的对象太少了。这种防御,总让人有孤注一掷的赌博感。 “不知道,但至少……如果真的是魇兽,可能会有用。”拍了拍夏知远的肩膀,庾绛坦率地说。 阵法是夏知远和庾绛两人一同布设的。六道伏魔阵已经不算是低阶的,可以靠着简单的手法布设的阵法了,要不是他们两人联手,恐怕单独任何一个,抽空了自己全部的灵能都无法让阵法运转起来。六道伏魔阵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灵能,更需要六件灵物作为六个方向的阵眼,让六个小阵运转起来。也亏得他们他们这一行带着的法宝够多,尤其是墨翔,直接掏出六柄墨家堡出产的飞剑作为阵眼,完成了阵法。阵眼的性质决定了阵法的特点,用飞剑作为阵眼。可能阵法带着的各种其他属性不非常强,但一旦遭遇攻击,反击起来的威力可十分惊人。这可不是没办法,而是他们这一行人的性子使然,纵然不知道要对付的是什么玩意,可信心、傲气,却是一点不少的。 一夜无眠。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没有那个心情睡觉。好在修行者本来也不一定需要睡眠来补充体力,大家各自在帐篷里打坐修行,一点一滴地积蓄灵能,以备不测。 在炼妖塔里,这日夜轮替本身就很有问题,他们都能感觉到,炼妖塔里的日夜和外面的周替还是有些不同的。但此刻,他们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参照物了。 不知不觉之间,大半夜过去。羽恬还中断了打坐一次,去看了下那些昆仑派,孔家的昏迷中的弟子。情况虽然有些好转,但距离他们能够悠然醒来,还有很大的距离。羽恬这么爬起来一次,倒不纯是好心关注那些昏迷着的家伙,而是实在难耐这恼人的寂静。天工坊收罗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修行方向纷繁芜杂。天工坊的地方不大,没有广袤的山头可以使用,更没有什么自己建立起来的秘境,仅仅是一个巨大的庄园而已。平时门派里日日夜夜,总是有点嘈杂的。尤其是那些钻研炼器的家伙,更是经常搞出各种惊人的声响来。那么安静的世界,对于羽恬、沐夙来说,都是非常不习惯的。 羽恬探视着周围的情况,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看不到什么,但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让羽恬汗毛直竖。忽然,仿佛有什么东西撞上了他们的阵法,一柄作为阵眼的飞剑忽然爆发出明亮的橘红色的光芒,一团炽热的灵能朝着来者笼罩了过去。羽恬大惊失色地喊出声来:“大家起来,有动静!” 不用羽恬提醒,大家感觉到阵法动荡,立刻都腾身而起,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聂信手中的飞剑激射而出,但却仿佛立刻在半空中化为一团灰蒙蒙的光雾,阵法被冲击的那个方向笼罩了过去。剑气激荡之下,一个虚空中的形体被框定了出来……看起来,那像是蜷伏在地面上,像走兽一样在行动的人形的东西。的确是无形无质,只在被剑气、灵能冲击的时候。才展露出身形。 “魇兽?”夏知远怔住了,他也没见过那玩意,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不是!”聂信斩钉截铁地说:“沐夙,你出手攻击。” 沐夙没有迟疑,立刻激起罂金铃,一串清脆的响声随着金色波纹漾开,没入漆黑、深邃的桑树林里。乍看没什么效果,可随即,在那片黑暗中传来啵、啵的轻微的爆破开来的声音。 有效!这个发现让大家心神一振。不用多说什么,汤雪梵出手了。慈音钵比起罂金铃来,无论是威力还是能够发挥的招法的丰富程度都远胜之。汤雪梵的手在慈音钵上一抚,整个慈音钵发出了低沉的嗡嗡声,仿佛从空中垂下的梵唱。一朵朵金色的莲花仿佛从慈音钵中喷吐而出,朝着四面八方飘散开去。莲花散发出的金光,将阴影中的那些妖异的存在一一映照了出来,大家这才看到整个桑树林里,到处都是这些怪物,都在朝着他们涌来。放眼望去,怕不有成千上万的怪物……这还仅仅是金色莲花能够照到的地方,在金色光线无法触及到的更深的黑暗里,还有不知道多少怪物呢…… 金色莲花在怪物群中爆裂开来,一连串声音形成曼妙的音律,让大家心神一振的同时,也极大地削弱了那些无形无质的怪物。一团团金色波纹立刻将那些怪物扫成了碎片,大家能清晰地看到一个个怪物爆裂开来,化为虚无的情景。 “太多了,怎么办啊。”虽然汤雪梵发挥出了超卓战力,瞬间清除了一批怪物,但接连不断地朝着他们涌来的怪物。还是让人无法有任何放松的心情。夏知远急忙为阵法补充灵力,而既然知道六道伏魔阵有效,他在阵法基础上又加了一道。 墨翔想要冲出去用飞剑斩杀怪物,但聂信立刻大喝道:“不要出去,外面情况不对!” 墨翔大惊,立刻又退回了阵法。他马上明白了过来,还陷入昏迷的那些人,未尝没有应敌的手段,但最后还是被抽空了灵力,这极不寻常,很可能那些无形无质的怪物,有着幻惑人心的能力。六道伏魔阵本身就有镇定心神的能力,这才让他们免于被迷惑……不然,现在很有可能他们就会徒劳地朝着可能莫须有的敌人发动攻击。 “雪梵?”张翼轸护卫在汤雪梵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汤雪梵的修为的确是很不错,但刚才那惊艳一击,也着实耗费了大量灵能。汤雪梵到底能够坚持多久,很难说。 汤雪梵的神色十分镇定,冲着张翼轸露出从容的笑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一枚九子莲花丹送入口中,轻轻一咬……九子莲花丹可能是他们目前能够获得的最高级的恢复灵能的丹药了,他们也就是每人身边带着一枚,以备不测而已。可现在。的确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九子莲花丹咬碎之后,一股清甜冰冷的充塞在汤雪梵的口中,然后,整个身体一点一点地振奋起来,一股股细微的灵能仿佛从身体的最深处涌出,汇入了她原本的灵能运转中…… 张翼轸虽然还是放不下心来,但现在却也只好仰仗汤雪梵对慈音钵的驾驭了。要是汤雪梵的灵能耗竭,他们几个轮流激发慈音钵是不成问题,但却再也没有她那样对慈音钵的出色驾驭了。 聂信和何蔓两人展开了何家的剑诀,滚雷、紫电两个剑诀全力展开,轰隆隆的雷声振响。本身就有镇定心神,压服邪妄的作用。由聂信发动的紫电,更是对怪物造成了巨大的杀伤……飞剑仿佛变成了一条紫色的电光,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在怪物群中不断弹动,凡有触及,怪物立刻被打得烟消云散。聂信这也是发了狠了,想要靠着祭出大招,来吓阻敌人,让这些怪物们能知难而退。但他全力施为之下,固然是瞬间清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可转瞬间,后面的怪物就扑了上来,重新填满了这小片小小的空白。怪物们没有惊惧,没有迟疑,仿佛没有任何思想和情绪…… 怪物们的表现,让大家想到了些什么。 “我知道那是什么了……”张翼轸苦笑着说:“要是没猜错,我们周围的桑树,可都不是普通品种。应该是一念桑。而这些怪物,说是魇兽也没错,但应该是一念桑汲取了足够的怨念而产生的减弱版本的魇兽,俗称怨魇兽的玩意。这东西,只在家里藏书阁里《万法纪要》里看到有人提过,没想到这里居然能多成这个样子。” 张翼轸无法形容自己的惊讶,如此广袤的桑树林,要能够产生数量如此庞大的怨魇兽,那该吸取多大的怨气才行啊?一念桑这种非常特殊的物种,除了土壤之外,最重要的养料就是周围生物的情绪,喜悦、恐惧、悲伤、仇恨等等都可以成为一念桑的养料。吸取的东西是正面的,那一念桑产生出来的效果就是正面的,吸取的能量是负面的,那产生的效果就是负面的。一片一念桑要能够生成一只怨魇兽,那都得吸取相当数量的负面情绪。可看他们现在面对的怨魇兽的数量,哪怕桑树林里是奥斯维辛都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啊。张翼轸想不出来,到底这些怨魇兽是怎么冒出来的……可又一个念头让他更加恐惧: 如此庞大的一念桑树林,除了一念桑什么都没有的树林。绝对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那么,在那幽深的林子深处,到底还有什么?或者说是,谁?! 第177章 拼到底 在激烈的战斗中。哪怕张翼轸现在处于阵法中间,卫护着一众辅助为主的同伴,并没有亲身投入作战,可无处不在的压力让他没有多想下去的机会。无形无质的敌人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扑上来,张翼轸不断地甩出一根根灵能形成的细丝,环绕在周围,去感应周围那些怨餍兽的动态。这还是在这些天接连不断的战斗中,从聂信身上学来的招。聂信在设计各种战法,充分利用灵能的各种特性方面同样展示着自己的才华。 已经步入筑基期的庾绛,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他的神念发散开来,就能知晓每一个怨餍兽的位置。可怨餍兽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也仅仅关注最靠前的那些,一道道剑光射出,将其轰杀……用神念探察怨餍兽,也不是没有坏处。当神念和怨餍兽接触的一刹那,庾绛清晰感觉到庞大、强烈的负面情绪朝着自己用来,仿佛要将自己攫夺住一般。要不是他这个蜀山天才弟子在心境修炼上异常稳固,说不得就要被控制住了。庾绛心下暗自戒备,却不会表露出来。 他们这一行人的组合恰到好处,比之前那批完全以剑诀和法术作战的家伙强太多了。有阵法卫护。他们可以在站在阵法中,毫无顾忌地施展合适的法术、剑诀,少数几个漏网之鱼抵不过六道伏魔阵的强大反击。夏知秋、张翼轸两人则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保护着大家的侧后,将那些威胁尤其大的家伙轰杀。聂信、何蔓两人的何家剑诀威力巨大,一片片地清扫着怨餍兽最密集的方向。汤雪梵和沐夙两人仗着手里的法宝,不分方向地扫除四面八方的敌人。只要靠近到一定限度,立刻就会遭到攻击,配合聂信与何蔓的定点清除,在剪除怨餍兽方面极有效率。虽然怨魇兽前赴后继,但至少在距离他们一百米距离内,怨魇兽只有寥寥几只漏网之鱼而已。 除了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之外,他们很快就站稳了脚跟,稳固了防御,有效率地杀伤似乎无穷无尽的怨魇兽。能够有这样的表现,他们自己也颇为自得。炼妖塔的确是个修炼的圣地,无怪那么多门派,每六十年一次死活都要将那些优秀子弟送到这里来,冒着随时会死亡的危险。门派、家族内为了名额斗争不休,现在看来,也是值得的。进入炼妖塔到现在,纵然他们每天不停修炼,但由于日常灵能消耗不小,他们这一队人里没有一个目前在修为层次上取得了突破。但他们的战力,对灵能的运用,对功法的理解,以及在战斗和平时对手里的各种手段、法宝的了解和使用技巧。全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哪怕是羽恬、沐夙和夏知远这三个可以说在纯粹的战斗方面几乎无能为力的家伙,碰到什么情况也都能沉着应对,绝不会束手无策,惊慌失措了。是不是打得赢两说,可他们现在掌握了诸多的战斗和保命技巧,想要直接击杀他们,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于其他人,每天都在战斗,经常要遇到强大的敌人,互相之间的配合几近天衣无缝,战斗技巧上提升尤多。更别提聂信、庾绛、汤雪梵还都达到了以意化形的境界,这可不仅仅是提高一点点战力的问题了…… 但是,随着战斗进行下去,他们的这一点点自得,很快就化为乌有。怨魇兽太多了,哪怕当年撰写《万法纪要》堪称修行界博闻第一的桑千叶,恐怕都不敢想象数量如此庞大的怨魇兽。一念桑树林,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有数量如此庞大的怨魇兽产生呢? “这样下去不行啊!”庾绛咬着牙说道:“聂信,我们两个朝着两头冲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这玩意。死打下去,我们可要被耗死在这里了。” 聂信一看情况,的确是非常紧张。怨魇兽虽然消灭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一道剑气出去,有时候都能打碎好几只,可哪怕怨魇兽被打碎了,怨气却不会消散,现在他们周围的空气中积聚的怨气仿佛如有实质,让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这样消耗下去,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再坚持个把时辰,于事无补。 “好,你左我右,看情况不对就立刻回来。”聂信说道。 言毕,两人毫不迟疑,争分夺秒地朝着两翼突进。聂信在嘴里塞了颗九子莲花丹,然后奋起全身灵能形成护罩,强突了出去。那些怨魇兽扑向聂信,但一触及到那恍若一团火焰在烈烈燃烧着的灵能护罩,立刻就溃散了……这样的方式虽然消耗灵能非常快,却又有效阻止怨魇兽影响自己的心神。被这种玩意碰上一下,可一点都不好玩。 庾绛之前没有太大的消耗,但已经意识到用神念接触这些怨魇兽有危险,索性放弃了这个对修士来说最基本的工具,同样仗着手里的剑诀强突。他手中长剑一旋就脱手放了出去,飞剑发出强烈的光芒,直接在密密麻麻的怨魇兽中间凿出了一条通道,庾绛揉身直上,紧紧跟住自己的飞剑,突了出去。 怨魇兽最为密集的是距离他们五六百米的地方。怨魇兽仿佛在集结,在互相沟通,空气里有一种奇异的嗡嗡声。看到聂信和庾绛,大批怨魇兽扑了上来,两人不敢硬接,更不能在原地逗留,激起全速冲了过去。到了一公里之外,怨魇兽才稀疏了起来,看起里,怨魇兽怕不还有几万只……靠着他们这些人,在力竭之前,应该是杀不完这些玩意的。聂信心中涌起一片苍凉,但他旋即翻身冲回了阵中,和大家在一起……他双脚刚刚落地,另一道遁光准确地落在他的身边,正是庾绛。 “拼一下好了。不拼到底,谁知道呢?”庾绛耸了耸肩,似乎很无所谓地说。 虽然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但大家却仍然愿意一拼。 庾绛冲得比聂信更远一些,他淡淡地说道:“外面虽然稀疏,但还是很多怨魇兽。太多了……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除非他出手,不然我们真的麻烦了。” 聂信冷然一笑。说道:“要不,我们给他提个醒吧。弄得……醒目一点。” 庾绛哈哈大笑道:“好啊,那就这么玩吧。” 聂信身周的灵能护罩从之前的青绿色,瞬间转为血红色,一道道剑光从他的手里激射而出,打到了周围的那些桑树上,立刻燃烧了起来。 轰地一声,聂信左手捏碎了炎龙符,朝着身前一推,一道粗壮的火龙瞬间清除出了一条通道,点燃了一串桑树。也将怨魇兽扫灭了一大片。 原先他们顾忌所处的地方,怕万一引起了森林大火会有点不妙。一念桑这玩意燃烧起来,可也不是好玩的。吸收了大量负面情绪的一念桑,在燃烧的时候,会将贮存着的各种负面情绪都释放出来,成为滋养周围那些怨魇兽的养料……他们要面对的情况,只会更加艰险。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唯有放手一搏了。 滚滚烟尘冲天而起,火光让那些个怨魇兽越发疯狂。一些怨魇兽仿佛嗅到了些什么,一丝丝灰暗的能量从怨魇兽的鼻翼里吸了进去,伏在地上的怨魇兽扬起了头来,眼睛的位置仿佛有一点点红色的光线亮了起来。一只,两只……然后是越来越多的怨魇兽都是如此,整个桑树林变得越发让然毛骨悚然。 聂信不为所动,他清楚地看到大家扫灭怨魇兽的速度只有比刚才更快,之前是看不到目标,只能用灵能和神念来探查,现在他们却能够看到那些怨魇兽了,一次次的攻击比之前有效率得多。而阵法虽然被冲得有些松动,但夏知远脸色苍白着,死命地维持,顷刻间不会崩溃。 聂信现在修习的功法和天罡离火诀已经有越来越大的区别,但天罡离火诀的底子还在,当初玩得很顺手的焰刃、符咒等等,可都是放火的好招数。在很短时间里,他们周围的林子全都燃烧了起来,虽然在炼妖塔顶层完全没有风,可火焰仍然四散开来…… “知秋,帮我一把。”又过了一会,夏知远终于顶不住了,他面色煞白,咬着牙对自己的师兄说道。六道伏魔阵虽然不是夏知秋布下的,但由于两人出自同门,阵法等等可是他们的常规项目。庾绛现在正在大量杀伤怨魇兽,肯定腾不出手来。那现在也就夏知秋能够帮上把手了。 夏知秋应了一声,刚要出手协助,可这时候,羽恬已经出手帮忙了。这一次的战斗,由于面对的都是那些无形无质的玩意,她的药术主要用来帮助大家回复灵能,现在羽恬是灵能保存得最完整的。现在情况吃紧,羽恬一手搭在夏知远的肩膀上,灵能源源不断地传送了过去。这种传送效率不高,但现在大家都顾不得了。 羽恬淡淡地笑着说:“多顶一会啦。药力就能够帮你回复起来了。” 在这险象环生的时刻,大家都在勉力维持着。汤雪梵的紧紧锁着的眉头绽了开来,再没有一丝犹豫。到了这个境地,她再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从来不曾发出任何声音的,无比安静的她,嘴里生涩地吐出一个字:“临!” 一个字,仅仅是一个字……但这却是佛家至高真言,一种凝聚了无比强大的力量的法诀。 这一个字,惊破了整个桑树林,整个炼妖塔顶层的寂静。金色的波纹以汤雪梵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第178章 不动如山 金色的波纹平静下来的时候。仿佛变成一泓水面,然后,一片片莲叶,一朵朵莲花在水面上绽放开来,形态鲜活逼真,要不是大家亲眼看到这是汤雪梵放出的法诀,恐怕会疑心自己被投入了什么幻境。 熊熊大火中,这金光灿灿的莲池景象浮现出来,显得尤为壮丽动人。 这奇异的景象让大家都完全怔住了,莲池所覆盖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怨魇兽能够继续存在,全都消融在莲池的光波里了。 汤雪梵从来没说过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哑,哪怕对张翼轸都不曾说过。张翼轸谦谦君子,自然也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纠缠不清,触怒佳人,只是心下加以怜惜而已。聂信、墨翔、何蔓也都学了手语,再加上汤雪梵平时还经常用手指虚空书写来进行交流,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交流不畅的问题。细致如张翼轸,也不曾注意到汤雪梵从来不说自己是哑的,而是说自己不能说话。这两者之间,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汤雪梵张口吐出“临”字真言。居然能有如此庞大的威力。大家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到底是什么回事,汤雪梵居然修闭口禅。 闭口禅这玩意,哪怕对于那些修习佛家功法多年的前辈来说,也是非常有压力的一个玩意。闭口禅并不是功法,也非什么法术,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玩意。修习闭口禅,差不多就是将自己的灵能,时时刻刻地不断注入到自己的口腔中去,封锁在舌尖的一点上。随着修习闭口禅的时间累积,修习者的修为层次提升,积累灵能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可只要开口出声,那就前功尽弃。放弃说话,放弃这项对于所有人来说最基本的沟通方式,哪怕那些最资深的修禅者都未必能做到。哪怕大家都知道,等闭口禅爆发开来的那一瞬间,威力会大到难以想象。 现在,整个修行界修习闭口禅的,只有少林寺的两位长老,白马寺的住持,以及云山禅院的几个老禅师。这些人的修为层级多数都在筑基中期到金丹中期之间,年纪又比较大了,进阶无望。于是,这些人选择放弃说话,修习闭口禅来让自己掌握一个无比强大的招法,让自己成为捍卫门派的终极武器之一。修习闭口禅,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时间和智慧。更需要有强大无比的意志。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知道汤雪梵自小修习的就是佛家功法,可从来没有人将她从来不说话,当作是她修习闭口禅的证据。 但现在,汤雪梵终于以无比的勇气,打破了缄默,发挥出了她最强的一击。到这个时刻,她的闭口禅修习,终于中止了,真言其余的部分倒是可以留着以后看情况再用,但威力却永远停止在了这个程度上。汤雪梵没有后悔,现在正是自己打破缄默的最好时机。 紧跟着“临”字真言,“兵”字真言来了…… 触目所及的金灿灿的莲池上,那一朵朵莲花旋转了起来,花瓣像是变成了一片片莲花型的飞镖,朝着更外圈激射而出,落到怨魇兽群中,立刻就爆裂开来,一团金光立刻将周围所有的怨魇兽都清楚掉了。佛家真言的威力不仅仅在于消灭怨魇兽,更在乎镇压邪气、化解怨气。莲池像是能够呼吸似地,金灿灿的光线触及到的地方,那些四散的怨气都一点点飘落下来,落在了水面,然后像是一颗颗微尘,沉入了水中,再不见了。爆开的莲花瓣所触及的怨魇兽,被击溃之后也不会重新变成怨气,而是真正消失了。如此一来,在很短时间里,原先围绕在他们周围,稠厚如实质的怨气,迅速地稀薄了起来…… 汤雪梵的脸色苍白。闭口禅消耗灵能并不严重,但不停地结印来控制闭口禅释放出来的庞大威能,却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情况也在逐渐好转,他们大家都能感觉到,周围深沉的黑暗被一点点驱赶走了,天空,还有整个桑树林都开始亮堂了起来。周围的火势似乎也得到了控制,渐渐止息了下来。 汤雪梵舒了口气,开始收束起灵能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忽然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后生们,很强嘛。没想到你们居然能闯过这一关,不用老夫出手把你们扔回去了。” 这声音弥散在空气中,仿佛就在他们身边响起。庾绛脸色大变,这可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有的神通,他立刻大声喝到:“小心了,来得是金丹期以上的高人!” 一个披着一头银发,穿着白袍。拄着一根虬头木杖的老者仿佛踏着莲池的金色波纹出现了。 金色莲池只是真言和慈音钵两厢组合产生的法术的表征而已,只是显得逼真华丽罢了,其实一样没有实质,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可这老者踏波而来,显示的却是他的功法深湛,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灵能和外界灵能相契合,也就是俗称的天人合一的境地……虽然不知道来者到底是谁,有什么居心,可连场大战已经让哪怕是汤雪梵这样的温和的女子,都已经将先下手为强当作自己的行事准则了……她毫不迟疑地吐出了又一个真言:“斗!” 金色莲池里的每一朵莲花仿佛都在应和着汤雪梵的声音,从花朵中吐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卍”字,在空中汇聚成一股沛然的灵能洪流,朝着来者冲去。 这种威力让张翼轸、聂信、庾绛等人都大惊失色,如果是他们挨上了,恐怕直接变成飞灰,连点渣都不会剩下吧。 但白衣老者却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看到这抹淡定的微笑,大家尤为惊讶,这老者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个真言引发的攻击到底有多强大,他又能有什么依仗呢? 白衣老者平平举起了左掌,在空中一顿。金色的卍字洪流仿佛遇到了什么障碍,一下子停在了空中,再无法寸进。那个瞬间,大家的心里都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老者就站在那里,巍峨如山。如果他自己不想动,那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让他动摇分毫。 这个老者,就是彭雪方要他送到那封信的人吗?聂信心里不由得冒出了这个念头,这个老者,强大到了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吧?之前他就认识了莫天,这一次来蜀山,聂信又见到了蜀山的几位金丹期长老,可不管是在炼妖塔外维持阵法的,还是后来深入炼妖塔一探就里的,都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汤雪梵虽然修为层级不算很高。这闭口禅修习的年限也不不算太夸张,可就眼前能看到的威力来说,就绝不是一般的金丹期修士能够挡下来的。 白衣老者的左手微微一摆,眼前的金色洪流骤然消失。老者笑着说:“这里不常来人,我更是不知道多久没在人前现身了。以前见面就动手不太礼貌,好歹大家先通个名,说下由来。现在,是不是有些改变了?” 白衣老者的话让汤雪梵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小的教养就好,加上性子文静,修习的又是佛家功法,再加上闭口禅……连和人起争执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但现在却已经发展到了那么随意就动手了。平时大家都习以为常了,那没什么,可被这白衣老者点破,真是让汤雪梵情何以堪呢。 包括汤雪梵,大家都察觉老者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渐渐收起了戒备。 庾绛站到了前面,认真地躬身行礼道:“我们一行因这一次炼妖塔开放进入进行试炼,贸然闯入前辈的地界,还请前辈原谅则个。” “呵呵,别那么小心了。炼妖塔才不是我的地头……既然现身了,就是准备和你们聊聊了。跟我来吧。”他停了一下,说道:“就你们几个跟来,你们救下的几个人就留在原地吧。等试炼结束前我会把他们扔出去的。让他们躺着慢慢恢复,没坏处的。” 老人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看起来是一步步,极为缓慢,但实际上速度却非常迅疾。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聂信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说:“走,跟上去。没什么别的选择的。” 聂信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过来,架起飞剑紧紧跟上。的确,看起来老者并没有恶意,但天晓得要是忤逆于他,会变成怎样。那就天晓得了。以白衣老者之强大,真想不利于他们,恐怕他们还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躲过去。那么,既然对方现在没有表现出恶意,那不妨跟上去看看。 聂信怀里揣着那封信,心里更是惴惴。到底这封信会让老者有什么反应呢? 跟着老者只飞行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炼妖塔顶层的正中间。和周围纯粹、均一的桑树林完全不协调的是那里居然有一片小院子。院子中间是一口井,边上是三四间茅草屋顶的房舍,再稍微边上一点,则是一些菜地。不是花圃和药园,真的只是菜地而已,里面种植着的,是他们这一行人全都没见过的玩意…… 如果不是已经见识过老者的威能,光看着眼前的景象,恐怕还真会错以为那就是个普通的农家老者而已。 第179章 魔将 “那边是厨房,里面各种玩意都有。调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自己凑合着用吧。我浇了菜再找你们说话。”白衣老人简直是将他们几个当作了自己的晚辈子侄似的,一点都不讲究。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但白衣老人已经自顾自地去边上的菜地了,他们索性也真的钻进了厨房,准备收拾一顿结结实实的早餐出来。 走进厨房,他们都吓了一跳。老人说厨房里各种玩意都有,果然不是随便说的。厨房里有好几个巨大的木柜,顶上都绘制了聚集寒气的法阵,丝丝寒气从顶部渗下,让柜子里的那些玩意都能保持新鲜。修行者们从来不缺乏这类“冰箱”的手段。 柜子里有各种各样的肉类和蔬果,全都取自炼妖塔,都是取自各种灵兽妖兽,以及栽种在各层的各种植物。 “黑风貂,银眼猎隼,月鳞鲟……天哪,这些东西能够吃?”看到那些体形不大,但都极为难缠的灵兽妖兽的肉类,就那么挂在柜子里,有些甚至都没有做过处理,大家心下都有些忐忑。 “这里还有整片玉岩熊的后腿,熊掌……”张翼轸打开了边上的柜子。吓了一大跳。玉岩熊是他们这一行路上曾经绕着走的玩意。碰上了虽说他们也不是杀不掉,但玉岩熊几乎对任何法术都不敏感,想要杀死一只玉岩熊,几乎要耗费杀死同阶灵兽两到三倍的力气。他们可不愿意花那个功夫,但现在,处理得干干净净的玉岩熊后腿,就那么挂着。皮毛相当完整,后腿上也没有多少其他伤痕,看得出来玉岩熊压根没遭受多少攻击就直接挂了。他们眼中的强大灵兽,却只配当老者的食材,这个反差委实是有点大。 那些调料什么的,也都是这样。炼妖塔里肯定是没有海盐的,但在前面几层里却有一片岩壁,上面能够采掘出不少岩盐。糖类出自某种仙家品种的甜菜,有着一种独特的清甜的味道。甚至连酱油,都是用耀金豆酿制的,这玩意平时都是用来作为一些丹药的药基在使用,品级着实不低。光是这些食材和调料,如果在外界,恐怕也是价值连城,会让一些人连下巴都惊掉。 这些个东西看多了,大家也收起了惊讶。白衣老者的强大是他们无法想象和揣测的,既然对方没有恶意,那就当奢侈一顿好了。能够吃到这些东西的机会可真不算多呢。大家虽然都不精擅厨艺,可都是在现代城市环境里长大的,世俗界对于饮食的精研,早就超越修行界了。将一些小手段卖弄一番。很快就置备出一大桌子的好菜。他们经过一夜鏖战,香喷喷的熊肉粥最能补充能量,一锅子粥还翻腾着的时候,大家就都食指大动了。 出了厨房,白衣老者已经在外面的院子里摆开了桌椅碗筷。 老者对他们搞出来的这一桌子食物显然也很感兴趣,狼吞虎咽地,却是一点都没有仙家高人的风范。可这也在无形中,减少了大家对于老人的警惕之意。 喝完第三碗熊肉粥,白衣老者抹了抹嘴,问道:“你们是为了试炼来顶层,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聂信从怀里掏出信件,摆在桌子上,老者看了一眼,手一挥,信件就消失了。老者淡淡地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想知道……每隔多少年,总有一批少年人跑进炼妖塔,每次倒也是有几个能够到我这里。呵呵,不过这顶层,多少是有些让人失望吧。我穷究在这炼妖塔里的数百年。才将这一层地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现在这里是我的参修之处,不再是当年的样子了。” 庾绛问道:“前辈,您……可否告知我们您的名讳?” 白衣老者抬了抬眉毛,说:“这倒是无妨。我叫檀季,你可曾听说过?” “魔将檀季?!”庾绛倒抽了一口冷气。 檀季可不是籍籍无名的前辈修士,而是名闻遐迩的杀神。檀季的身上,更牵扯着当年修行界演化为正邪两道,从一个和衷共济最多为了各种资源偶有争斗,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坐而论道,共参天理的修行界,变成正邪两道互相攻击,不死不休的局面额历史。当初一帮上古修士建立天魔门的时候,檀季还刚刚进入修行领域,按照现在的算法,不过是个灵息初期的小家伙。可随着第一次正邪两道大战绵延几近三百年,檀季的名字变得越来越耀眼了。他渐渐地从天魔门烈风堂的一个小喽啰,变成了天魔门最强的战将,在一次次惨烈的战斗中,斩杀了不知道多少敌人……一直到大战以双方都流够了血,不得不偃旗息鼓的时候,他也从当初的灵息初期的修为,成长为金丹期的超强修士。他创立的功法至今还是魔门最重要的几项传承之一,说起来,邪斧苍深倒是他这一路功法渐渐传承发展下来的……檀季当年最擅长的兵器就是斧子。 檀季的名字,大家多少都有耳闻,那真正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在,传说中的人物出现在了大家面前,怎么能不让人激动不已呢? “呵呵,没想到吗?当年我化妆进入 炼妖塔……似乎是炼妖塔第二还是第三次开放来着。现在。过去了好久了。”檀季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却也没有多少唏嘘。 “前辈……”聂信想要发问。檀季却摆了摆手,说:“其他的事情等我看了信再说。” 檀季叹道:“也是我小看了你们,才让你们烧了那片桑树林。那可是我最初开始在这里参修的地方呢。” 之前他们就沟通过,知道一念桑应该是人工种植出来的。檀季这么一说,他们都明白了过来。一念桑之所以能郁积了那么多怨气,恐怕正是因为檀季将自己的全部负面情绪都放射了出来。 “一念桑以人的心绪为引,却是历练心境的再好不过的参照。在炼妖塔里,事情简单,不会有任何烦扰。我辈修行者,在定力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无从检验自己的心性。唯有将自己的心性放射出来,以一念桑吸取之后的产物来验证了。忽忽数百年来,一片片林子,就是我参修的足迹呢。”说道这些,檀季倒是有些自得。 大家这才知道,檀季在这漫长岁月里的修行轨迹。环绕着中间这个小院子,一片片桑树林吸取的都是不同的情绪。他们刚才战斗的地方,檀季管那里叫邪念桑林,是当年檀季初入炼妖塔顶层的时候,荡涤身上怨气、死气、杀气的地方。经过邪念桑林的荡涤,檀季花了很长时间反思自己所参与的正邪之争。却越发迷惘,当时呆着的地方,成为了惘念桑林。他们幸好没有误闯那片地方,惘念桑林里的玩意,可没有怨魇兽那么好对付。之后,则是檀季在有所领悟之后锐意精进的苦修之所,执念桑林。那里形成的魇兽的攻击力无比强大,而且真的是一次次破碎之后都会重聚起形体来,不到执念被完全消耗光是不会停止的。再之后,檀季从锐意精进的窠臼中超脱出来,反而是有些返璞归真。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最后那一片桑树林,居然什么都吸取不到,什么魇兽都没有产生,最终被檀季命名为“无念桑林”。一片片不同的桑树林,能这样见证檀季的成长,也算是它们的幸运吧。 可听檀季这样一说,大家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一路成长,从邪念而到无念,他们都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困苦。一个修士,尤其是已经如檀季这样取得了极大成就的修士,用这样的方式推翻自己以前的全部成就,重新寻找一条无畏无惧的道路,这该是如何的勇气? 檀季的年龄,他们现在都没办法知道了。恐怕檀季自己都不会记得很清楚,可檀季既然还在这里,他应该是金丹期吧…… “所以说,外面的事情,我其实真是不太在乎了。我要是离开炼妖塔,恐怕最多一个月,就得历劫,然后离开这里了。有什么事情我能管得了呢?”檀季淡淡地说:“你就这么回去告诉让你送信来的人吧。” “那么,炼妖塔这次的兽潮是前辈策动的?”聂信问道。 “算是吧,炼妖塔容纳不下那么多灵兽,大家都明白的。那些灵兽里比较弱的族群自然会想办法离开。经历了那么多次炼妖塔的开启,有人进来又出去,它们也都看在眼里呢。” 檀季淡淡地说:“要说和我有关,当然的。我占了这整整一层,把不少家伙赶去下面那层了。他们互相之间的斗争才会那么多。他们惹不起我,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找场子还是可以的。有些灵兽还是能冲出去的吧,外面的防卫再严密,也难免又漏网的。那就够了。” 檀季说得轻松,大家听着可不是这样。虽然檀季改变了很多,可骨子里,他仍然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无所顾忌的魔将。 第180章 上古修士的绝响 檀季没有说自己的打算。但他对外界的事情很好奇。檀季招待他们,每天都好吃好喝,在外界,无论是世俗界还是被修行者们深深隐藏着的那些秘境里,这都太奢侈了。取自灵兽的肉类,可不仅仅有超越一般食材的美味,对于修行同样有着帮助。越是高阶的灵兽,身体内贮存的对修士有意的成分就越多,鲜活的灵兽甚至身体还能保有相当部分活跃的灵能。炼妖塔里的灵兽虽然层次都不算很高,都是灵息期的修行者们能够对付的种类。可是,那么多年下来,那些灵兽里还是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家伙,有相当强的能力,达到相当于筑基中后期的灵兽,数量并不算很少。 如果是聂信他们一行,碰上这些灵兽估计也得绕着走,哪怕他们有狼王、大青和小玉。可灵兽到了后面能够发挥的作用并不很大。碰上了顶层的这些无形无质的玩意,更是一点用没有。 但是,在檀季看来,这些厉害灵兽可就是可以随便抓来杀了吃的货。 檀季距离上一次和外界可靠的人联络,已经有太久了。他没有说上一次和他联络的那个人是谁。大家也没胆子去问。或者说,大家潜意识里都有些想要回避的意识。一旦檀季说出了那个人是谁,那他们谁都无法淡定地面对一个事实:在正道各个家族、门派中间,尤其是在那些位高权重的执事、长老甚至可能是门主、族长中间,有一个邪修那边的人。这是何等耸人听闻的消息啊,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不可能永远保持沉默的。对方要是得知此事,恐怕就得不计代价地明着暗着追杀他们了。 檀季也明白这一点,并没有主动透露,或者表露任何想要主动透露的意思。这个资深到大家难以想象的超级修士,此刻却像是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有数不清楚的问题问大家。从他上次和外界接触到现在,挺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哪怕对于修行中人,这都是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恰恰还是外界变化最为剧烈的时期,那些层出不穷的新想法、新技术等等,让他不断的冒出新的惊诧。 尤其是飞行……不管是借助符咒、法术还是飞剑飞行,哪怕在他们那个时代,这也是不甚成熟的一项技术。当初,飞行甚至是一些家族保存在自己最核心的弟子和门徒之间的秘密。现在这却已经变成了几乎人人可以尝试的神奇体验。现在,人们仍然会为了最初的那些次飞行而兴奋莫名,同样也会因为太多太频繁的飞行而觉得厌倦,无论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都是这样。潜入海底10000米以上,哪怕在修行界最为强盛的时候,也只有极少数顶尖修士能够借助强大的防御法宝做到,可现在。靠着设计精良的深潜器,身体孱弱的普通人经过一定的操作训练都可以了。至于在月球登陆,更是连修士们都没达成的成就,让檀季都心动不已。 当檀季一次次惊讶之后,也不免有些唏嘘。曾几何时,芸芸众生,那些普通人,都是那些修士们的子民,将那些神通广大的修士奉为神明,用尽一切可能奉养之。其中很少一些各方面出众的家伙,或许会被传授一些奇妙的技巧,一些强大的上古修士们无聊时候搞出来的小玩意。檀季进入炼妖塔的时候,神州大地已经有强大的人类国家,但修行者的神明地位仍然无可动摇,行云布雨,吞吐天地罡气,哪怕是一些最浅显的法术,都会引来人们的膜拜。之所以他们不长出现在人类面前,那是因为麻烦……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现在的世界上,人类才是主流。他们已经将他们周围的一切研究得越来越透彻了。无论是对于这个广袤神秘的世界,还是对于人类自身都是。现在的世界,已经不需要修行者了,人们自己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了。哪怕修行者,现在恐怕大部分也是出自普通人,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为自己如何修行还要掩蔽身份苦恼。一旦暴露了身份还会麻烦得不得了……一切都颠倒过来了。不过,檀季对这些倒是很看得开,他经历过的可是当年更大的变局呢,相比之下,修行者在人类世界里慢慢消亡,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呵呵,外面真好玩……我得去看看。”檀季就这样下定了决心。“我离开炼妖塔,估计最多能在外面活动几个月吧,你们既然将信送到了我这里,我看你们也挺顺眼的,少不得得给你们点好处。还得将其中的原委和你们好好说下。” 在晚饭上,檀季如是说。吃完了饭,收拾好了碗筷,大家在院子里围拢在檀季的周围坐了下来,这仿佛就是一次小规模的讲道了。 “正邪两道的纠葛,起始的原因也不那么复杂。你们说,你们知道的就是法术心术之争,这只是一部分。所谓的修行正道,无论具体是哪种功法,归根到底都将秩序、积累、循序渐进,当初这可不叫什么正道,而是叫天人道。而对应的道路,现在被称为邪修一路的。则被称为混沌道。混沌道追求的是道法自然,心性自由,追求的是顿悟,功法上难免有激进的地方,有些功法甚至是不成功便成仁。在修行上,如果有其他法子辅佐,也不坚持拒绝,借助丹药、灵兽之类的辅助修行,其中的酷烈之处,不足为外人道也。另外还有万法道,那帮人很少有自己的宗派,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兴趣,钻研些奇奇怪怪的法门。医术、星象、音律、棋艺等等,还有更奇怪的玩意,那就懒得说了。听起来,现在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的什么天工坊,倒是有些当年万法道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当时传承下来的。”檀季有些唏嘘地说。 沐夙和羽恬两人,从来没听说过这些。檀季说天工坊可能是当年万法道的传承,绝不是无的放矢,必然是有相当把握的。但现在他们在炼妖塔里,也没办法找师门长辈去问个究竟。 沐夙有些神往地问道:“前辈,那万法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现在为什么都没人提起了呢?” 檀季摇了摇头。说:“万法道虽然不希望卷入天人道和混沌道的纠葛,却也不能独善其身。万法道中最出名的那些家伙,不少都是出身其他两道,但自己选了比较偏门的修行道路而已。而且,他们也没办法无欲无求啊。修炼总要有灵石有药材有灵丹之类的玩意嘛,单枪匹马的,太难收集齐全那些玩意了。除了一些真正遗世独立的家伙,万法道逐渐地分入了其他两道。其中的沿革,现在也很难搞明白了。” 羽恬嘻嘻笑道:“墨家也很偏门啊,搞炼器和铸造,该不是就是那时候分进来的吧?” 檀季的笑容还是那么云淡风轻。但他之后所说的话,却让大家惊讶不已。“墨家,可是当年混沌道三大家之一,甚至于后来魔门,就是以墨家为核心建立的。魔门即墨门,当年墨家的煊赫声势,现在你们怎么也想不到的。墨家到底怎么现在变成了正道家族,这倒是我不知道的。在我进入炼妖塔的时候,墨门虽然已经不是墨门的最强力的家族了,可仍然位高权重。墨家人在历次大战中,不计牺牲,立下赫赫功劳,更是保全了不知道多少小家族、小门派和无数的散修。要说老夫在整个修行界最敬佩的家族,墨门绝对是其中之一。” 墨翔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家族的沿革到底如何,他的确没怎么关心过。如何和其他门派相处,也不是他这么个醉心炼器和其他技术的“技术宅”关心的事情。可是,现在作为正道门派兵工厂的墨家堡,居然当初是魔门核心?这也太颠覆了。墨翔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檀季耸了耸肩,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将一丝声音凝聚成线,送进了墨翔的耳朵。那是墨家功法中最核心最基本的口诀中的一句。这些最基本的玩意,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改变了,可檀季居然知道,这大大增加了檀季的说服力。 檀季无意给墨翔剖析其中纠葛,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天人道、混沌道当初并没有多少矛盾冲突,不少人甚至是好朋友,好兄弟。当时,一家兄弟分别投身混沌道、天人道、万法道的不在少数呢。可情况总是会变化的。” 檀季皱着眉头说:“现在,外界应该还是没有元婴修士吧?可上古时期,还是有的。最初那批上古修士终于机缘巧合地突破了元婴期,却发现再也无法有任何进步了。外界的灵气有其位势……当你在元婴期之前,一个人体内的灵能位势,始终低于,或者和外界齐平,还能不断汲取外界灵能。到了元婴期,想放低姿态都不行了。更糟的是。自身灵能如果不加以约束,甚至会不断散逸。哪怕金丹修士,到了后期对外界灵能的汲取速度,也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很大的压力。玩物有灵,餐风饮露、沐浴阳光而生长,一棵最卑微的灵光草,也得六七年才能有点样子。可炼药、炼丹,动辄就是成千上万的数量。修为越高的修士,对药材、炼器材料的品质和数量要求越夸张,做什么东西的时候,浪费也就尤为巨大。这个世界,是供养不起那么多修行者的。于是,那些没有天赋或者天赋一般的人,不少就自觉不再修炼,泯于众人,安安静静地过着平凡人的日子。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修行界对世俗界,再不是予取予求的压榨,而是和平共处,互相给对方留出空间……没有那些人的自觉牺牲,修行界崩溃得会更加快。整个世界,不过是个更大的炼妖塔而已……” 檀季摇了摇头,感慨道:“后来,随着三条通道的发现,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紫髯尊者最先发现了第一条通道,随后,在整个神州大地上,陆陆续续发现了四条通道。以元婴修士的神通,他们分了一丝神念,互相帮助,通过通道探索了一下对面的情况。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对面的确是个更适合他们这些元婴修士们的世界。不管为了自己的进步,还是为了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第一批二十七名元婴修士,分别通过四条通道,进入到了‘镜界’。镜界之名的由来,不是因为那边的世界是我们的这个世界的投影,而是因为他们希望是这样……背井离乡,不管对于谁,不管是元婴期的大能还是世俗界的平凡人,都不那么愉快吧。” “可是,从那时候开始,情况就在渐渐变化了。第一批元婴修士通过之后,四条通道里有一条通道关闭了。经过大家会商、研究才发现,两界通道每次投送什么过去,都要消耗大量的灵能,我们靠着肉身压根不可能修炼出来的灵能。虽然只有元婴修士能够忍受通道里的那种怪力的撕扯抵达彼岸,但这不代表大家不想过去啊。在元婴修士们过去之后不久,也就是四五十年之后吧,混沌道和天人道的第一次大战爆发……此后种种变化,都是由此而生。当修士们不断增强战力之后,能够到达元婴期的修士,战力比起原先强太多了,要通过通道比以前简单了。一旦到达元婴期,立刻就走,也就变成了传统。一个个修士过去,几条通道里,又渐渐关闭了。在我进入炼妖塔的时候,还有两条通道开启,当时的正道和魔门,各控制着一条……现在,看我收到的信里所说,只有唯一的一条通道留存下来了。不过,大家都没有能力去掌控之。外面灵气稀薄,能够诞生元婴期的修士,比起原来,难得太多了……” 檀季眯起了眼睛,仿佛在寻思着些什么。 “没想到,原来所谓的正邪两道大战,居然是因为这个……”夏知远有些感慨地说。 聂信倒是很看得开,耸了耸肩,说:“修行者向来只顾自己,以前不是就一直这样听说么?这样的原因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却也不算太怪异。” 檀季好奇地看向聂信。能够在这么颠覆性的情况面前如此淡定,一点没有信仰崩塌的状况,和其他几人现在痴痴傻傻,迷惘万状的情况截然不同,让檀季都有些惊讶。 “能这么想就好,修行这回事,别人能够给你再多帮忙,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玩意。门派、家族、阵营,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不重要。”檀季虽然这么说,但眼底还是闪烁出一丝淡淡的哀愁。无念桑,毕竟不能让他真的无念。 第181章 时不我待 檀季那淡漠的怅然之意一闪而逝。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情绪、心神已经不再成为问题。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以一念桑来验证了的心神修炼,光是能守得住这种寂寞,还能保持正常的心智,都足够说明他的强大了。虽然这不是禅功,可他的心神,远比那些修苦禅的家伙更强大。他进入炼妖塔的时候,释家的修行法门不过刚刚进入华夏修行界,都没什么气候呢。檀季掩饰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 “你们,现在欲待如何?”檀季忽然问道。“算算日子,炼妖塔关闭还有……17天了吧。” 檀季居然觉得有些新鲜,他在炼妖塔里,已经太习惯了一天天就那么过去的日子,有时候一坐定,随便想一些什么玄奥的问题,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就那么过去了。这么一天天地计算着,可是很少有了。 聂信看了看庾绛,他们两人领导着这个队伍,早就形成了默契。这些天,他们也商议过之后的行止如何。离开炼妖塔那是肯定的。他们可不准备在炼妖塔里陪檀季过上六十年,等下一次炼妖塔开启。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呢。 聂信认真地说:“前辈,我们还是要出去的。算算日子,这一两天里我们就得动身了。” 檀季挥了挥手,说:“我送你们过去,五天足矣。不过那样太辛苦了一点,算七天吧。多出来十天,我们相识一场,加上你们还有为我传书的苦劳,不给点甜头,你们这些天前辈,可不是白叫了?” 檀季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惊喜。这家伙的修为,是他们前所未见的高。哪怕聂信之前和莫天、天闲老人认识,可那两个家伙各方面都比檀季相差不少。尤其是在心神修炼方面,简直没法相提并论。修行中人,对这类来自前辈的指点,向来是很当一回事的。 可他们刚刚表现出一点窃喜却立刻被檀季打碎了。檀季呵呵一笑,说:“要说功法,以及法诀剑诀这些玩意,你们可比我强太多了。修行界多少年钻研,可不比当年了。就你们几个的功法,互相间或有不同,大概你们自己还会给这些功法的好坏序个顺列出来,可在我看来,这些俱都是好功法。毕竟,修行界也是在不断长进的。” 檀季这么一说。大家可就傻了眼了。羽恬先就按捺不住,问道:“前辈,修行界可一直说,功法、法宝之类,总是那些上古修士们遗留下来的好啊。这可和你说的不一样。您该不是不想传我们什么吧?您看您,小气就小气嘛,我们不在乎的。” 羽恬天性爽朗直率,平素也是开玩笑惯了的家伙,向来少顾忌。哪怕知道檀季是有通天神威的高明修士,也没真的太放在心上,这些天很有些将檀季当成自家长辈的意思,虽然有些僭越冒犯,但现在的檀季不但不以为忤,还相当吃这套。檀季抬了抬眉毛,无可奈何地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檀季解释道:“上古洪荒,的确是有许多威能赫赫的大修士,但当时的灵气有多充裕啊。大家都不用为了灵能担心,只要随便有套功法,哪怕是很粗率简陋的玩意,只要能持之以恒,一样可以轻松修炼。灵兽满地跑不至于。却也不难寻觅强力的家伙。如聂信身边这青色大蛟和这个白色的小兽一般的,可不少见。各类天材地宝要寻觅起来,比后来简单太多了。要说法宝的用料、威力等等,的确是上古时期的玩意比较强。但修行界代际更迭,现在你们的功法比当时有效率得多……老夫的确是老了,修行的这效率二字,还是从你们口中才得闻。聂信,尤其是你这个奇奇怪怪的功法,居然能谨藏灵能,不使外泄一丝一毫,要是我当年会这种功夫,可能就不必躲这里来了。”檀季当年的遭遇,他自己不说没人能知道了,他的那些宿敌、仇人,现在肯定都已经死尽死绝。檀季也是追求自己修行的完美,才一直呆了那么久,一步步从邪念桑淬炼到无念桑,用一片片性质不同的树林见证了自己的成长。 庾绛嘿然一笑,说道:“前辈,那您的意思是,准备指点我们的心念修行?” 庾绛很想得开,哪怕自己蜀山门派里的长辈,对他们这些优秀弟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给好处的。檀季和他们的交情又不深,最多也就是比较想得罢了,干嘛一定要给他们好处?能够指点他们一些心念修行的法门,不说奔着檀季现在的境界去,只要能有相当提高也就够了。现在的修行界,打架的机会不多不少。能够有所提升,哪怕单纯为了抵抗对手的法诀之类的玩意都很有用。更别说在将来有所突破的时候,心神的固守可比抵抗其他雷劫难得多呢。 檀季撇了撇嘴,说:“我也没那么小气。心神修炼的法门,我给你们抄录一份就可以了。不过,你们也知道我是什么出身,法子比较邪门,你们高兴练就练练玩好了。不高兴练也没什么。靠着一念桑来吸取各类心念波动,也不算很难吧。这里那么大片林子,种子管够。” 檀季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叠灵兽皮卷轴,上面以古朴的文字抄录了他这些年的全部心得。他随手将皮卷扔给了庾绛,随意地说:“你们收着好了。反正这玩意也带不走,留在身边没用了。” 大家凑着扫了一眼那些皮卷就有些变色。果然这是个很邪门的法子,别人的心神修炼都是以稳固自身心神为重,将自己的心神不断凝练起来。可檀季的法子,脱胎于当年魔门的“魔魂诀”,将自身的邪念用特殊的阵法逼出,变成漫天幻影,然后用阵法引导之,反袭自身。靠着和这类幻阵的不断对抗,只要能坚持住,自己的心神也就越来越稳固了。 这法子的邪恶之处在于一旦自身邪念被阵法逼迫激发,自己要对抗的可是自身心底最隐秘的负面情绪。最恶毒的那些玩意。对于檀季这样魔门出身的人来说,那都算是极为凶险的了。他们本来就不遵循所谓的世俗法则,他们遵循的是混沌之道,师法自然,从心所欲……这样的修炼,有时候会让他们大吃一惊原来自己比别人想象中更坏啊,可却也不会有太大惊讶。他们本来就不在乎所谓的善恶,面对的不过是欲望而已。世俗的规程,多少年累积下来,现在的所谓正道中人,可过不得如此轻快的日子。他们要这么玩。要面对的心魔,要比檀季这等人要强大得多,尤其是这第一步到底有多艰险,他们都不敢想象。现在普通人群里敢去找心理医生的人就那么点,不就是因为不见得真的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么?檀季随随便便扔出来的这法子,可比心理医生狠多了。 “这个……”胆子从来不大的沐夙抬眼看了一眼檀季,旋即又底下了头去。柔顺如她,倒也不免有些腹诽,这老头子该不是要害死他们吧,可也不用搞这个法子啊?还是说这个可以算是上古修士时代尾巴上的老头子,玩阴谋诡计就这个水准? 檀季到好像是看出了大家的心思,他淡淡地说:“当年的修士们,条件上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可功法剑诀什么的的确是弱项。要想顺顺利利渡劫,可没现在那么容易。现在,听起来你们各门各派里的家伙,渡劫的时候有万全准备,还能拉上一帮人护法援手?当年可没这个讲究,渡劫就是拿命顶过去的,不拼命怎么筑基、怎么结金丹啊?心魔这回事,能过得了自己那关,其他心魔还算个什么?说实在的吧,当年哪怕我用这法子入门,就没怕过筑基和金丹两道关。法宝顶得过雷,可心魔还是得靠自己。怕死?怕死不要修行啊。你们还真以为修行是靠着年历积修,和老天爷拼年头?” 檀季此言一出,立刻将大家的心气调动了起来。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那么修炼的,前辈们的修行经验一一借用,他们的学习体系比檀季的时代完整得多,可也的确没有那么锐气了。可能,唯一不走寻常路的,也就是何念生吧?除了这个诡异的家伙,谁会把自己的修为废了重练?还不止一次! 聂信寻思了一下,问道:“那前辈,要是两个人一起练,互相用对方的阵法邪念攻击防御,会不会安全点?” 大家眼睛一亮。齐齐看着檀季,檀季却是撇了撇嘴,说:“不知道,没试过。你们自己玩好了,反正这法子是交给你们了。老夫没那运气去试这个法子,我这一辈子,就没怎么相信过人。” “不过”,檀季又说道:“你这说法倒是可以尝试下,也不是没可能。这些我可不擅长。既然我准备出去,然后就是去镜界通道那边准备走人了,很多用不上的东西就交给你们吧。还有一些炼器的法门,你们要是现在还能找齐材料,倒是可以尝试下自己做点东西玩。这几天,我帮你们把这些法宝炼化,教你们怎么玩转。不然……嘿嘿,光是上面附着的邪气,就够让你们死上几回了。时间很紧了,这就开始吧。别到时候来不及,出去之后我可没空管你们。” 第182章 鸟枪换炮 檀季手里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可他手里的那些法宝,全都是需要炼化之后才能够使用。本命法器这种玩意,修行界已经很少见到了。本命法器必然是和修行者的修炼息息相关,要伴随修行者很长时间,甚至是伴随他经历整个修行历程。现在的修行界,讲究的是能驾驭什么,就驾驭什么,能负担得起什么,就用什么……或多或少,这也是因为现在要炼制一件能够伴随一个修行者终生的法宝,材料、手艺乃至于天时地利,都太难能可贵了。可檀季一下子就拿出来一摞在整个修行界里都能排得上号的玩意。 “这些,我给你们讲解一遍,你们一人先挑一件,我帮一把手,让你们炼化了法宝可以使用。不过,能不用还是不要用,这些玩意,最好还是等修为高一些再用比较好,比如到筑基中期以后。现在,你们这些小家伙的修为。用这些玩意就是拼生死了,最多也就放出足够威力的几下攻击而已,然后就得听天由命了,打不死对手,自己就该完蛋了。”檀季严肃地说。然后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另外一层意思么……这些玩意难保不被一些见多识广的家伙认出来,这些法宝的来历,嘿嘿,不消说也不太道地。杀人夺宝,打架的时候强收的,大战之后打扫战场收罗的,都有!我没问过你们各自的师门传承如何,说不定就有哪个玩意,本来是你们的啥师祖太师祖手里的货色。到时候,你们恐怕也掰扯不清楚吧。那个也够麻烦的。” 聂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何蔓看聂信如此,也很是宽心。何家的历史没那么长,檀季进入炼妖塔的时候,何家还没影子呢。就算他们挑中的法宝以前是谁家谁派的玩意,可他们是何家啊,要论打架,何家还真是不怕。现在聂信与何蔓的水准,在同阶修行者里绝对拍在前列,甚至和刚刚筑基的修士打打也不见得会落下风。等法宝到手,那就更不在话下了。其他人却得将檀季的话放在心上,庾绛更是露出一抹苦笑。檀季这家伙这么玩,怕不是故意使坏吧?历来正邪大战。蜀山都是正道群雄的中流砥柱,檀季一下子拿出来的这些法宝,几乎没有一件是混沌道、魔门风格的玩意,恐怕都是“战场缴获”。以蜀山的历史沿革和地位来看,怕得有不少件蜀山当年的玩意,甚至其中一柄紫色长剑上,还有蜀山初创时期的门派标志呢。 墨翔嘻嘻哈哈地说:“前辈,墨家当年的玩意有没有?既然您说墨家当初是魔门大族,怎么也该有点好东西传下来吧?如果有的话,还请前辈赐下一件,让晚辈能够瞻仰前人风姿。” 墨翔这番话,让檀季一愣,他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说:“这倒是简单。你且看……” 檀季取出了一张黑漆漆的长弓。长弓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了,式样古拙,弓身是木质的,并没有现在的复合弓那种几层材料的粘连,就是简简单单,非常纯一的某种有着内敛光泽的木材。乍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仔细一看,木质的弓身上居然隐隐闪耀着星辰一般璀璨的光芒。弓弦就挂在弓身上。并没有因为保养弓身,延长弓的寿命而单独置放……这些规矩都是这些年修行界渐渐随着世俗界保养弓弩的规矩建立起来的。修行界多少年来没有能诞生一件足够强大的弓类法宝了,大家对于这类玩意的心也有些淡了下来。整个华夏修行界,真正算得上弓术大师的,也就墨竣一人而已。 墨翔是墨家的核心子弟,炼器方面的眼光不凡,饶是如此,他居然完全认不出来那条弓弦是什么材料。相比于低调华丽的弓身,这根弓弦更引人注目一点,绷得笔直的弓弦,居然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弓弦几乎是透明的,看起来不像是灵兽筋腱一类的玩意…… 这是墨家先祖当年使用过的法宝吗?看到弓身中间握手地方的镌刻痕迹,墨翔再没有任何怀疑。握手的地方用一寸宽的银蓝色布条缠着,只露出了最中间的一点木刻,那正是一个墨家秘符,表示弓的主人在墨家是守护宗祠的最强勇士之一。这个秘符现在仍然在使用,宗祠卫队现在仍然是墨家最坚强的守护力量。 “弓身是三千年的星纹檀,当年就是极其稀罕的玩意,现在外面不知道还有没有还存活的。弓弦是万年月隐水母触手……这把弓是一个叫墨守道的家伙,战死之前让我送回墨家的。墨守道和我交情一般,也就是见过两三次,还打过一架,但他为人却是极好,帮很多人修过法宝。我敬重他,可之后事情太繁杂,居然一直没有机会帮他完成遗愿。这把弓交给你,也算是了了个事情。不过……这把弓本身就神出鬼没,加上杀气重,你可要小心使用。说起来。这倒是不用我告诉你怎么炼化了,这原本就是墨家的玩意,你是墨家弟子……”檀季平静地说。 “谢谢前辈。”从檀季手里接过长弓,墨翔仔细端详着,体察着这张长弓蕴藏着的能量。墨家的玩意的确不需要再炼化了。墨家有一套独特的炼器方法,只用来炼制给墨家子弟制作的法宝,只有墨家血脉能够激活法宝,让法宝发挥全部能力。 墨翔曾经和聂信提起过这事情,当时可是引起了聂信不少惊诧。能够辨识血脉传承的,在世俗界的科技里,应该只有DNA吧?现在哪怕修行界,也觉得DNA是修行血脉传承的关键。可墨家居然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有一套能够辨识血脉DNA特征的阵法了?上古时期的修士们到底将认知的边界推进到了哪里呀? 此刻,这种煞风景的想法不会从墨翔脑子里冒出来,他的脑子里只有这张看起来简谱,实际上却是美轮美奂,每一根线条都精到到了极点的长弓。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秘符中心。一道银色的波纹漫过整张长弓,墨翔感觉到整张长弓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一股灵动的感觉和自己的识海融为一体,仿佛是一只存在于虚无的活泼可爱的小兽发现了自己的主人。主人有了些变化,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小兽一点点的靠近,端详。一点点确认,然后亲切的扑了上来,缠着主人要玩耍要发泄,要倾诉一别至今的遭逢…… 这是当年墨家的炼器实力么?一件法宝,居然能够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墨翔无从判断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器灵,但这种亲切感,毫无疑问让他能够非常迅速地掌握这件法宝。 尝试一下?墨翔看了看檀季,又看了看周围的伙伴们。大家也都感觉到他的跃跃欲试,都是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墨翔手指一扣,灵能凝聚成的箭矢凭空出现,稳稳搭在弓弦上。墨翔奋起全力才将长弓拉满。他的修为不高,驾驭这张长弓还是有些吃力,可长弓上传来的鼓励、温暖的感觉却让他平添了几分力量。手指一松,只听得轻轻的一声“嗡”,箭矢就消失了,下一瞬,箭矢出现在寥廓的空中,仿佛是击中了整个炼妖塔的空间边缘,一团银色的光焰爆开……湮化开来的光焰不是无数的微尘,而是一簇簇无比微小的锐利,虽然只是这一箭的小小余味,却依然危险。至于威力,也不必怀疑了,这一团光焰炸开,仿佛整个炼妖塔的空间都是一振…… 这等威力让檀季也是一愣。他的修为,要震动空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可墨翔仅仅是灵息期的修为啊,他怎么也能做到?这张他把玩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能好好发挥其真正威力的长弓,本身应该有古怪吧。 墨翔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很是有些惊诧。这张弓在手,光是现在他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就已经可以在墨家排进前十了。墨家前辈们……果然是超级强力的一帮人啊,可墨家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多谢前辈,”墨翔冲着檀季深深一躬。他不知道檀季不知道这张弓的真实威力,只以为檀季是冲着蔓延千年的淡淡的交情,将这张弓交还到了墨家人的手里。他知道这张弓的意义。只要能善用之,说不定这就是墨家又一次崛起的开始。 檀季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也没太多后悔的,反正这东西他也玩不转不是? 羽恬本来就对打打杀杀的玩意不感兴趣,对于精习药术的她来说,一柄没什么名气的绿玉药铡最管用了。处理药材的时候可以最大限度保存药力,施展药术的时候,也能大大增强效用,甚至于用于防身,这东西都很有点可以当作飞剑来施展的意思。 沐夙拿到的是个螭岩埙。据说那是深藏在岩浆里浸润了亿万年而仍然坚韧的岩石为底料制作的,至于为什么叫做螭岩……好像是因为这块始终散发着热力的岩石。被发现的时候被一条蛟龙当作睡觉的枕头,是那名修士费尽心机才终于搞到的。可这东西还真说不上能用来炼制什么法宝,后来还是一位深知音律的上古修士裁取岩心部分,细心雕琢成了一个埙。埙的音色变化并不多,但一旦能够掌握好,每一个音符变化都能产生莫大的力量。螭岩埙始终在发热,红彤彤的还十分漂亮,直接将它悬在腰上当作配饰都没问题。这玩意也没有一般法宝那么华丽那么抓眼球,一点都不显眼,但凭着法宝的材质和上古修士当年的雕琢,等沐夙能掌握这玩意的时候,这东西可以发挥出怎么样的威力,大家都着实期待。 夏知秋作为天星殿里少数剑诀比阵法强的家伙,拿到了一柄很诡异的长剑,名为“裁月”。这柄剑的奇特之处在于,它能一分为七。看起来比较笨重的剑匣里,实际上装着六柄子剑和一柄母剑。这玩意操控起来很是麻烦,当年就很少有修士能玩好这类东西。要用好这种剑,不仅仅需要下苦工去了解剑哪怕最细微的变化,更需要对对战局面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和非常优异的判断。夏知秋操控飞剑的干脆精准,已经蔚然而成风格,只要这条路发展下去,操控好这柄裁月剑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柄剑最大的麻烦是不能用于御剑飞行,如果要飞行作战,那夏知秋还得再同时多操控一柄才行。当然,对于向来依托阵法进行作战的天星殿的家伙们来说,这大概不算太大的问题,他们一贯不喜欢运动战。 夏知远分到手里的是一套二十八支阵旗。这个数字自然是应和二十八星宿了,以星宿为核心原理建立的阵法着实不少,不管是用其中的一部分还是全部,这套阵旗全都能用。二十八支阵旗每一支用的都是不同的材料不同的炼制方法,光是这些就足够夏知远钻研上好久,将天星殿的传承更推进一步了。哪怕是最简单的三星布阵法,靠这套阵旗取代灵石来布设,威力提升何止十倍? 庾绛思虑之下,挑选了那柄有着蜀山前辈钤记的飞剑。蜀山的传承非常丰厚,庾绛又是个非常聪明,很得门中前辈器重的子弟,他想要查阅门派前辈留下的各种文书、记录、卷轴,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找到这位前辈的记录,直接顺着他的路子修炼,可以将这柄飞剑的威力发展到极致。有没有配套功法,毕竟是不一样的。 何蔓则挑选了一套浅粉色的丝衣。不说这套丝衣强大的防护能力,仅仅外观,就让何蔓再没有对其他东西产生过任何兴趣。 檀季推荐给张翼轸的则是一套战甲。战甲类的法宝,在修行界从来就非常稀有。一套战甲法宝,尤其是可以达到本命法宝的用料要求的战甲,用料是同等级其他法宝的四到五倍,有些对防御性的要求尤其龟毛的修士,可能会耗上七八倍的用料。光是收集材料,就是好大的工程,炼制过程更是耗费精神,每一片甲片都要精雕细琢。檀季推荐的这套“阎魔甲”式样古朴,穿上这套战甲,张翼轸看起来和兵马俑里挖出来的玩意样子差不多。“阎魔甲”非常轻便,防护力极强。张翼轸穿上阎魔甲,还没有炼制的情况下,让聂信全力施展炎龙符和同阶的法诀攻击的时候,打在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反应。可想而知,等张翼轸炼化完毕,防护力会强大到什么地步。有了强大的防护力,张翼轸发挥“飞星剑”的速度优势,也就可以越发裕如。 只有对聂信,檀季有些拿不准,聂信自己也拿不定主意。飞剑之类的玩意,他兴趣不大。轻侯剑有点缺点都很明显。轻侯剑用料不算很好,品阶不高,最多聂信也就能勉强用到筑基中期的样子。可是,轻侯剑却是一柄很人来疯的飞剑,遇强愈强,那种宁死也不服输的精神和聂信非常契合,聂信也能将轻侯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这种人剑合一的默契感,对于掌握了以意化形的聂信而言,可能要比一柄更强大的飞剑来得重要得多。聂信的能力很是均衡,并不偏任何一方面,他寻求的修行之路,问道之心,和任何人都不同。仔细思量之下,檀季推荐给聂信一柄长枪…… “长枪?”聂信和大家都愣住了。 “对,长枪……”檀季呵呵笑着说:“修行中人,用剑的最多,用枪、斧子和其他奇门兵器的很少。不是因为威力不够,而是因为太难,太麻烦。我觉得你是个不怕麻烦的人,所以,用枪的话,应该能用好吧。” “可是……?”聂信并不排斥长枪,尤其摆在面前的长枪非常漂亮。整赶长枪都是银色的,不知道以什么金属制成,也没有引人注目的枪缨,仅仅是简单到了极点的纯几何体的枪尖,磨砂质感的枪杆,和分为两支,形成一个短短叉子的枪尾。枪尾几乎可以当作第二个枪尖来使用。仅仅摆在哪里,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可这种肃杀之气却没有血腥杀戮的气氛,反而是中正平和。仿佛……仿佛这柄枪的主人做出的一切选择,都是基于天地正义,都没有任何后悔没有任何犹豫,不管杀掉了多少人,杀掉了谁,枪的主人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平静…… 这柄名为“玉衡”的长枪,历史悠久到了哪怕檀季都不太清楚其出处,只知道这柄枪的最后一个主人名为叶烽。至于他到底做过什么,没多少人知道。要不是在一处洞府里找到“玉衡”加上发现了叶烽留下的书简,檀季都不知道有叶烽这个人存在。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看到这柄枪,就知道其尤其独特的性质,檀季不会去用这柄枪,多少也有些舍不得让自己的恶念和杀意玷污了这柄枪的意思。将这柄长枪交给聂信,檀季对他的评价之高、期望之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仔细摩挲着枪身,聂信也有些犹豫,他对于自己是不是能够始终保持这柄枪这种纯净却肃杀的气质,可没有把握。 “你想要从最基本的原理去了解整个修行到底是什么,这柄枪可以帮你。”檀季笑着,劝说道。 檀季的手指拂过长枪,长枪忽然发生了变化,长枪仿佛变成了可以流动的液体,一圈圈地荡漾开来,顺着檀季的手势,像是一条有着生命的蛇,盘上了他的手臂! 聂信一愣,一个词汇在他心头一闪而过:“液态金属?” 檀季呵呵笑着说:“你将长枪变成飞剑,也能用吧。我没试过,反正这东西基本形态是枪,其他的,应该是可以千变万化的吧?我相信,现在搜罗遍整个修行界,都未必能再找到同样的材料,造一柄一样的玩意了。哪怕是当年,这柄枪到底是什么玩意做的,我也没搞太明白。你有兴趣弄明白,那是最好……”檀季皱了下眉头,说:“听你说起你的那帮属下,这么条分缕析地研究基本材料,说不定是一条路呢。” 聂信深深一躬,道:“谢前辈厚赐。”材料的性质,材料和灵能的相互作用,这可都是他给实验室布置的最核心的课题,这柄长枪绝对能够让他的研究更上一个层次,开阔他和麾下研究人员的思路。 檀季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玉衡枪”又是不需要他协助炼化的,倒是减少了他的不少麻烦,协助别人炼化法宝,怎么都是个辛苦的活呢。 檀季交给他们的不仅仅是法宝,同时他还将相关的各种使用方法,战斗时候的思路一并教授给了他们。魔将檀季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当时那些对手如何使用法宝一一道来,就能给人很大的启发。那些炼化法器的方法,也都各有特点,足堪作为他们将来修行的借鉴。 将这些都安排妥当,距离炼妖塔关闭只有八天了,相比之前檀季所说,还提前了一天。檀季让墨翔展开飞梭,将飞行速度比较慢的沐夙、羽恬、夏知远都安排在飞梭里。檀季手里掣出一支飞爪,扣住了飞梭。檀季腾身而起,一声长笑,他身上散逸出来的灵能仿佛变成了一双宽阔的翅膀,在空中一振。整个空间都位置一颤。檀季大喝道:“走”。随即他就拖着飞梭飞速超前滑行。 在他的张开的灵能羽翼引导之下,大家的飞行仿佛都没有任何阻滞,一蹴而就,消耗的灵能和平时差不多,但速度几乎是以前的一倍。檀季的神识笼罩的范围又是无比广阔,在他的神识威压之下,任何一层的灵兽,再强大也不敢跳出来找事。大青、小玉和狼王在檀季纵容下,同样张开了全部神识,倒是很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第183章 破阵 和聂信他们一行来时战战兢兢躲着走不同。这次回程,他们差不多是直接从一层的通道出入口直飞另一个出入口。要不是顾忌到他们的灵能消耗,檀季的速度哪怕再快上几倍都可能,仅仅一个上午,他们已经回到了第八层。 檀季大概是觉得有些小看这些家伙的吃苦耐劳的能力了,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再度出发,他又提高了速度。而这一次一直到深夜,抵达了第五层才停下来。 灵能自然是消耗一空,可他们还是立刻打坐修习。一直在飞梭里休息,没什么消耗的夏知远、沐夙、羽恬则拿出全部本事,辅助大家快速恢复。大家合作无间,这些事情都不再需要谁来安排。 在这种效率之下,他们只用了三天就抵达了第一层。 “好了,到了这里,我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无期啦。”降落之后,檀季淡淡地笑着,冲着大家挥了挥手。 “前辈!”聂信抢上前去。 檀季呵呵一笑,说道:“我可没功夫再冒充谁出去了,你们先出去,反正还有时间。我休息一天再离开。到时候,你们正好在外面看我破阵,看看现在修行界的最高水准的防御阵法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你们干嘛要和我混一起,互相添麻烦嘛。” 檀季说得有道理,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这些人对檀季都很有些对亲厚长辈的感觉。魔将这个称呼听着吓人,可当时就是个靠着实力争雄的时代,被说破了修行界最大的利益纠葛造成了现在的正邪分野,他们现在对于所谓的正邪两道,还真没什么太大的看法。 “前辈,倒也不是后会无期。说不定,若干年后,我们过了镜界通道,到时候少不得得去叨扰前辈。到那时候,还希望前辈再照拂一二。”庾绛拱手说道。 檀季眼中绽放出一抹开心的神采,哈哈大笑道:“好。如果有那天,我当略尽地主之谊,和大家大醉一场。那么多年了,我的老朋友都死差不多了,那边可能还有些,可这里,也就认识你们这些小家伙。你们别死了啊。” 檀季说完,再不多犹豫,挥了挥手,一闪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炼妖塔外面,现在正是议论纷纷的时候。三个月的试炼期,虽然已经分成一个个小队。但还是出了不少状况。最终抵达顶层,并且能够有所斩获的,也就聂信他们这一行。之前抵达的一组抵不过邪念桑林,险些团灭,被檀季救下之后扔回去了。之后,何松所在那一队,在聂信他们一行被檀季招待的时间里曾经两次试图进入顶层,但毫无例外地迷失在桑林中,被檀季扔了回去。檀季不知道何松和聂信、何蔓他们认识,哪怕知道也不会在乎,这事情甚至都懒得跟他们提起。 后来,陆陆续续地,各支队伍就都在后面那几层里猎获灵兽,采集灵药和其他材料。六十个进入炼妖塔的人,现在只有聂信他们一行十人还没有出来。其他队伍都陆陆续续退了出来。其余五十人里,有七人死亡,十一人重伤,几乎人人带伤。和灵兽打斗,和其他队伍抢夺材料的时候打斗,各种状况层出不穷。光是要好好消化掉这些仇怨纠葛,那些个门派就得折腾上不少年头。 先前何松离开炼妖塔的时候。江不信与何苍生一同出手,制住了整个队伍,捕获了何松。随后何苍生与江不信,协同一些关系亲厚的友人,一同返回何家,帮助何苍生牢牢控制住了整个何家。何苍生立刻陷入繁忙的事务中,连那个在庶务上很是呆板的林宇泉也不得不奋起全部心思协助师父处理各种事务,这些日子下来,情商提高很快。 可聂信他们这一行人迟迟不从炼妖塔里出来,让外面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其他队伍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这样一来,外面的各门派长辈也就越发担心。庾绛是蜀山年轻一代弟子的代表,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筑基成功,惊才绝艳,光是为了他,好几个蜀山长老都守在炼妖塔门口等着,恨不得能重进入把整个炼妖塔搜一遍。 羽恬和沐夙两人的师父本来料着自家徒弟进入炼妖塔也就是过个场,认识些修行界的伙伴,体会一下战斗,赶紧就回来,安全第一嘛。炼妖塔可不是他们这种不以战力为专长的穷门派玩得转的地方。两个月还没等到自家徒儿出来,她们的师父立刻就着急了,立刻赶来守着。不少羽恬和沐夙的师兄弟姐妹,也焦急等待着消息。 天星殿的长老倒是很看得开,来询问了一下,得知是和大家都很看好的庾绛、聂信等人一同进入炼妖塔,转身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这种豁达和信心,让蜀山上下惊诧莫名。 张家、墨家也是如此,他们对自家弟子的信心比别人足好多。他们也最清楚。到底他们这一行人进行了多周密的准备,一旦要拼死,又能爆发多大的战力。 聂信本来就已经是很牵动大家心思的年轻一代代表人物了。现在没听过他名字的人还真不多,加上现在何家发生巨变,聂信与何蔓就更是各方关注焦点。 说他们这个队伍最抓眼球,一点都没夸张。 “放心好了,这帮人在一起,还能出什么事情。” “可他们还带着天工坊和天星殿的人……那几个人……这个嘛……” “嗯哼,你这是啥意思,我们天工坊招你惹你了啊?” “别别,我什么都没说。我可不敢跟您顶嘴。” “嗯……我们天星殿你就敢得罪,是这个意思?” “我闭嘴还不行嘛?” “你们真烦,他们这一队人有实力有脑子,还能出什么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你们看……有人出来了。” “唉,果然是他们。” 在大家的议论纷纷中,聂信他们一行轻松地走出了炼妖塔,看到周围大批他们熟悉的亲人朋友,他们也很是兴奋。江不信拉走了何蔓与聂信,交代最近何家的事情。并肩作战了三个月的大家互相拱了拱手,说好稍后再联系就各自跟着门派长辈们离开,先在蜀山安顿。 守卫阵法的几位蜀山长老,也松了口气。可按照惯例,他们的阵法仍然会维持下去。到整三个月才停下。但心思一松,阵法的强度降低了许多。 他们这一行安全归来,最开心的就是天工坊的人了。羽恬和沐夙都没什么战力,在这一次情况有变时候,本来差点找不到队伍,没想到却成为了《奇》最强队伍的一员,在炼妖塔里呆《书》满了三个月。爽朗没心机的羽《网》恬和温柔恬淡的沐夙,并不见疲惫瘦弱,反而因为炼妖塔的重重磨练,显得干练精悍了不少。等她们师父检查了一下她们的进展,更是喜不自胜。灵能大幅度增长不算什么。进入炼妖塔修炼,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可哪怕本来总有些怯弱的沐夙,现在施展功法,对情况做出应对的能力都大幅度增长,躲避攻击的时候衣袂飘飘,手里功法却一点不停。虽然罂金铃还给了聂信,螭岩埙藏着没拿出来,靠着原本手里的猿骨笛,发挥出来的能力都两三倍于进入炼妖塔之前。这种提升,如果只是平常修炼,没有五六年乃至更久绝无可能,更别说那种从容应对任何局面的信心了。 庾绛的剑诀突破到以意化形,这一点让蜀山不少人都开心不已,这意味着庾绛正是迈入蜀山年轻高手的行列,不仅仅是修为,更是使用一身修为的能力。可当蜀山长老得知聂信和汤雪梵也都有突破,他们有些失声。怎么这队人就会强到这个地步呢? 大家都有志一同地隐瞒了他们在顶层和檀季的事情,只说他们几次冲击顶层,冲击不成就在入口附近修炼,在灵兽和灵药上的斩获都不多。由于他们进步巨大,这个很说得过去的说法,没有什么人怀疑。 到了第二天,炼妖塔却发生巨变。 一声轰隆隆的巨响让整个蜀山秘境里每个人都震惊了,几乎每个听到声音的人都立刻朝着炼妖塔的方向飞去,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檀季终于走出了炼妖塔,他身周密布浓厚的灵光,形成了几乎有一尺多厚的灵能护罩。那几位蜀山的金丹期长老携手,都没办法让檀季的脚步哪怕慢上一分。 “你是谁?”一个长老惊恐地问道。 “我不敢肯定你听说过我。我叫檀季……我进入炼妖塔,很多年了吧。现在里面不好玩了。能让我走吗?”檀季呵呵笑着说。 他真的是在开玩笑,谁能挡得住他。随着几位蜀山长老的召唤,所有的蜀山弟子都开始朝着檀季发动攻击,一时间无数道灵光朝着正踏着防御阵法阵眼的檀季兜头射去。 “唉,何必呢。和你们打个招呼而已。我还是走吧。后会无期。”檀季只朝着边上迈了一小步,所有的攻击就好像全都落入了虚空,瞬间消失无形。而檀季脸上漫起淡淡的戏谑的笑容,整个人像是融化在了空气里,变淡……消失了…… 这将成为修行界最热门的话题。 第184章 欺负人 檀季是简简单单就那么消失了,可他留下的震撼远没有结束。三个金丹期的蜀山长老虽然已经有些漫不经心,但防御法阵还是非常强大的,可檀季就那么踏了上去,完全无视阵法里蕴藏着的各种危险,简直是将那三个蜀山长老视若无物。那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于这么做。 如果檀季被三个长老拦截了下来,大家只会将檀季当作有一个不自量力的典型,当作是个笑话。或许会在偶尔提到炼妖塔的话题的时候,提起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家伙,然后大家各自表现一下自己的消息来源如何宽广,告诉别人檀季后来下落如何——不外乎是被击杀、被监禁或者是被某个长老收为门人,从此过着悲惨的打工生涯。可是,现在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檀季居然真的跑掉了,还没有人搞明白他到底跑去了哪里。 一开始,蜀山上下只是异常恼怒,可当他们忽然想起檀季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大家的脸都绿了。炼妖塔即将关闭,也没有人能在这一次开启的时间里探察到底檀季在炼妖塔里那么多年都搞了些什么花样了。 “聂信,长老召见。我们这队人都得去。”庾绛很是无奈地过来找聂信。檀季这一次可是让骄傲惯了的蜀山上下都震怒了。庾绛倒是很无所谓,他知道檀季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但同门都在“震怒”他总也得配合一下。 “怎么了?我们都很配合地留下来和蜀山同仇敌忾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还得赶回去,有事情呢。”聂信抱怨道。 庾绛摊了摊手,说:“这个我也没办法。不过这次召见完,应该都能回去了。檀老现在明显已经不在蜀山了,召见我们,估计是为了了解一下炼妖塔里的情况……反正,根据我们之前说好的那么说就行了。”庾绛压低了声音。 集中在蜀山主殿的不仅有三位长老,诸多蜀山和其他门派很有点名气的修士,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参与炼妖塔试炼的弟子。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炼妖塔里诸多奇怪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大家都已经将炼妖塔里发生的所有怪事都归咎于檀季。檀季这个“魔将”的匪号,还真是臭名昭著啊。庾绛虽然把整个队伍带来了主殿,但他们却厕身一角,并没有参与到这场看起来有些沉闷的汇报会里去。而那些前辈修士们,似乎也没有要问他们什么的意思。 “以防万一而已,”庾绛耸了耸肩,说道:“我把情况详细都说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没我们什么事情。但这次的情况,长老有些情况要交待。” 果不其然,在一个多小时后,陆陆续续各种情况都交代完了之后。薛星闲站了出来。他是蜀山三大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处事最圆熟的一个。 “檀季出山,这事情扫了蜀山的面子,这姑且不论。这事情,要查起来怕是难了,太过久远。檀季,实实在在已经是传说中的人物。哪怕对整个修行界都是个大事,正邪两道正是从檀季那个年代开始的,不论现在情况如何,檀季恐怕都不会袖手。”薛星闲正色道:“这些,大家都想得到,不过大家也不必过于担心了。檀季能够击破我们三人布下的法阵,的确是出乎意料。不过,我们三人……却也因此而得知檀季的深浅。他恐怕将自己强行抑制在金丹巅峰已经很久了,在炼妖塔里面收束气息灵力不难,里面的情况大家都明白。可到了外面,再要强行压制势所难能。最多也就一个月,他必然要前往镜界通道去历劫飞升。如果檀季在外袭扰,大家回去紧闭山门即可,邪修现在式微,哪怕有檀季,也不会乱来的。” 薛星闲不说这些话还好,可说了,反而引起大家一片哗然。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说现在修行界的正道,没有人能够和檀季这样的人相抗衡。连蜀山的三大长老都已经这样露怯,那到底正道修行界还能如何? “天闲老人呢?”忽然有人喊出来:“天闲老人不是也飞升在即了吗?应该可以对付檀季吧?”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 薛星闲看了一眼其余两位长老,看了看在场的其他各门派的修士们,淡淡地说:“且不说,天闲老人实际上算不得正道中人,他只是……只是介于正邪之间,只顾自己修行而已。就算他是正道中人,又能如何?他凭什么就要为了你,为了我,为了任何人出手?你们修行……连这点见识都没修出来吗?” 修行界虽然不是纯然的无利不起早,可要让一个金丹期巅峰的修士,放下一切正在进行的准备,去和另一个金丹期巅峰的修士打生打死,这怎么可能?更何况,蓬莱现在是关闭着的,恐怕谁都没办法让天闲老人出来。 一些人看向聂信。之前聂信在蓬莱岛上的威风,以及和蓬莱一脉的良好关系,不少人都看在眼里,随后,自然就遍传了整个修行界。蓬莱一脉是那么神秘莫测,虽然人数不多,但坐拥蓬莱仙岛,门下弟子实力强劲,也由于一直没有经历太多门派斗争,有着那么多届仙友会的交易、供奉的积累,蓬莱一脉拥有的法宝、灵丹、药材之丰富,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聂信和蓬莱一脉的关系好,其实现在并没有太多人嫉妒。蓬莱数十年一开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以聂信现在灵息期的修为,蓬莱一脉能帮上他忙的地方很少。他的本身实力,实在是不够看。可也正是因为聂信的实力是如此低微,大家都闹不明白,为什么天闲老人以及蓬莱门下那些弟子,就那么看得上聂信?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大殿里的召集,在纷纷扰扰中结束,各门派的修士还要对自己门内的弟子耳提面命一番,大体也是提醒大家谨言慎行。檀季凶名太盛,哪怕他破阵而出之后好像除了扫了蜀山三大长老的面子之外什么都没做,却也不容得大家轻忽。在一殿之内,可能心情最为轻松的,就是聂信他们几个了。庾绛也不必多听门中前辈训话,很快就和聂信等一行一起出来,准备送他们几个离去。 看他们这一行不顺眼的真是不少,先前与何松一队的人里就有名叫陶冶先的昆仑弟子。陶冶先不过四十岁出头,却也已经筑基成功,是昆仑这个年龄上修为最为深湛的弟子。先前他被重酬邀请加入了这队,虽然是有些不明就里,可在队伍里相处久了,与何松倒也颇为投契。何松本就是圆熟聪明的性子,自然知道怎么能讨得了陶冶先这种天才一般人物的好。后来何松被何苍生抓回去,陶冶先虽然不满,但昆仑派这次跟着前来的前辈修士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好发作。一腔脾气,倒是全存了下来,准备倾倒在同是何家子弟的聂信与何蔓身上。说来也奇怪,虽然何蔓才是何苍生的女儿,何慈生何松这一系被清理之后,更是几乎板上钉钉就是将来的何家族长、一门的支柱,可大家却还是会把聂信当作何家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聂信的声名之响,由此可见一斑。 “你们几个倒是很笃定嘛。离了蜀山境地,难道还能有什么依仗不成?”看着几人言笑无忌,似乎一点都没把刚才那些尊长们的话放在心上,陶冶先淡淡地刺了一句。 “依仗倒是没什么,只是行正坐方,有人欺上门来不会引颈,也懒得踏到别人的地盘上去。”聂信淡淡地说。这话也只有他说才合适,可这话,却说的挺毒。 陶冶先眉头一皱,聂信这番话说的很是自信,却让他有些不爽。修行界里对于等阶之类的东西非常在乎,他一介修士,等若是被聂信当面直斥,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他虽然没指望自己刺的那句让对方灰溜溜离开,可也不觉得对方有底气和自己这么说话。他们这些人里,要说背后的力量最强的,可能就是汤雪梵了。九因堂的势力可不是盖的。 “既然如此,乘着大家还在打点行李,和前辈们问候道别的时候。我们何妨切磋一番呢?”陶冶先冷冷地说。 “好啊。”聂信一点都没有怯战。他们的炼妖塔之行,和其他人都不同,不说别的,光是他们和檀季相处那么久还平安无事,甚至可以说是获益良多,就让他们很有些优越感了。 陶冶先居然直接找上了聂信,这倒是让许多人意想不到。大家觉得就算看他们这队人不顺眼,怎么也该冲着修为更高的庾绛,或者身份比较尊贵的张翼轸、汤雪梵…… 蜀山弟子们本来在大家收拾行装的时候,就跟着开始整理他们这些天占据的房间,看到忽然冒出这档子事情,立刻兴致勃勃地操持起来。锦墨当先就冲了过来,大大咧咧地说:“庾绛,你们怎么把陶冶先那帮人得罪了的?” 庾绛无奈地耸耸肩,说:“天晓得了。” 锦墨轻松地说:“我让人去腾开场地了,好事的人估计都已经把消息传开了。筑基修士打灵息中期,这也有点欺负人了。聂信他行不行,别搞得太惨了啊。好歹他和你这个蜀山天才一代是同队的,你们……这次也算是挺受那帮老头子照顾的,这也挺让人厌的吧?” 锦墨的口气完全向着他们这队人,这也自然,羽恬、沐夙两人是她的朋友。这次的历练里,两个原先都没怎么经过阵仗的女生,现在一身精悍,完完全全从淑女转型成为悍妞,不说她们手上本来的那些修行手段,和能够辅助他人的功法、仙诀,她们甚至都学了一两手简单的剑诀,使用符咒之类的经验也极为丰富。在其他门派,这些本事算不得什么,可在天工坊,她们两个这样成长起来之后,简直立刻成为整个门派的骄傲了。 庾绛很随意地说:“欺负人?”庾绛又不是不知道陶冶先那帮人的遭遇,他们一路上进度都很快,可并没有经历那种能够将人的全部能力都压榨出来,变成突破动力的大战。聂信虽然才是灵息中期,可他手里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法宝、符咒等等更是数量充足。要是真的拼生死,陶冶先肯定可以稳压聂信一头,但在这种大家打着玩玩,争一口气的时候,谁欺负谁还真难说呢。对着锦墨这样的同辈师姐,庾绛还真不敢透露,他自己和聂信来来回回切磋过几场,仗着对聂信的深刻了解,也不过是五五之数。光凭陶冶先那样的货色?庾绛还真没太将这场私斗太当回事。 蜀山子弟出面清场,这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薛星闲虽然不把这事情真的多当一回事,还是淡淡地吩咐了句:“大家看看长进了多少也好。”他这句话撂下,这事情可就不能善了了。大家纷纷约对较劲,居然一下子凑起了十二三对人有兴趣打一场。这些人的同门和队友、师长,以及各种各样来看热闹的人加起来,居然也小有规模,浮空岛的广场中间已经清空了,大量观众都在周围的建筑物的台阶上或站或坐,指指点点的。 陶冶先本来是非常自信的,但一些人形容了一下聂信的本事,和他一路上屡克强手的经历,让他稍稍收敛了一点刚才那副全然不在乎的把握。不过,昆仑子弟的那种傲气却是一点都不会消失的。当陶冶先单手背着长剑走进空旷的场地中间的时候,云淡风轻,翩翩出尘,真是做足了天才昆仑弟子的功架…… 聂信那帮人从场地另一边走出,看着他们的样子一边走着一边笑谈着的样子,仿佛是在进行一次郊游什么的。聂信很低调,他可没有把大青、小玉还有狼王都召唤出来呢。 可当聂信越众而出,仅仅走了几部,周围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虽然就是那简单的几步,也没什么功架剑诀,可淡淡的金色剑意仿佛一层薄薄的云雾从他身上散逸开来,朝着四面八方播散开去…… 第185章 花钱如流水 聂信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剑,锋锐、见过了血,散发着磅礴的杀意。踏上了进行比试的场地,聂信和前一秒还在和朋友们亲切交谈的人截然不同了。 何蔓看得聚精会神,聂信展示出来的剑诀,虽然相比于何苍生在威力上还有很大的距离,但聂信展示出来的剑诀掌控却更随行自然,生机勃勃。当这种随性和聂信自我约束着的浓厚的战意和杀机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发挥出来的力量何止是平时的两三倍。 “很无聊啊,我们赌一把,多久能结束?”羽恬嘻嘻笑着问道。 何蔓的眉毛一扬,说:“这可没什么意思。赌局已经开了再下注,还定不出赔率,这怎么玩啊。” 何蔓很有些不满,倒是让羽恬有些讪讪地。聂信踏入场中的一瞬间,比拼已经开始了。聂信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和杀机,可是完全凌驾于陶冶先之上的。 陶冶先心下一颤,聂信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浓厚的杀机,难道真的是准备决一生死不成? 他不知道,也就是他的这心头一颤,这场比试的结果就定了下来。聂信当然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宰掉陶冶先,但是,真到了万不得已,他绝对敢那么做。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只有以后再说了。陶冶先寻衅在先,一个筑基修士要是在比拼中“不慎”在一个灵息期的修行者手里挂掉了,昆仑派还真不好意思来报仇,最多也就是来一些陶冶先的师长、家人之类的。只要不是昆仑派明面上追杀,聂信还真不放在心上。了不起躲一下嘛,他有悬河洞府,说不定还可以躲到蓬莱去,昆仑派的确是强大,可又能拿他怎么样?一开始就想明白了这些,聂信极为笃定。 “陶兄,这就开始吧。”距离陶冶先还有大约二十丈的时候,聂信站定了,淡定地说。 陶冶先哼了一声,虽然有些拿不准聂信的实力高低,可他还是觉得,聂信这是在装腔作势呢。他虽然心里有些松动,表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他淡淡地说:“好。那就开始吧。聂兄请!” 陶冶先话音刚落,聂信就骤然消失了。场外不少人都咦了一声,一些修士已经暗暗点头,聂信的招法很简单,但却极为实用。对修行者来说,靠着身形变化移动,让人一下子看不见,实在是在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陶冶先的神念四射,却一下子没有捕捉住聂信的身形。聂信正在用灵移符高速移动着,他先前张开的剑气和杀气弥散在空间里,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在运转着,让陶冶先的神念似乎扎进了一团乱麻里,好像是能跟着灵能的流动接近他,却永远无法真正碰触到他。 看透了这一点,不少修士面色微变。聂信的强大已经越来越神秘了,他似乎已经能够有一整套方法,来让他以前掌握的各种有趣的优势整合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可怕战术。聂信几乎有无穷的符咒,有灵炎击这样诡异的玩意,再加上头脑明晰,知道趋利避害,仅仅这些就已经让他成为极为难对付的家伙了,通过炼妖塔的试炼,聂信显然有了长足的进步。 “咦,注意地面上。”有人提醒着。周围的看客立刻扫视起来,立刻发现地面上居然多了几枚灵石,正隐隐形成一种奇特的互相作用。 聂信的这招,自然是从夏知远手里的那种三星布阵法里脱胎而出的。聂信对于阵法的研究不够深入,现在还没办法随意地用最简单的手法让阵法成形,要让几枚灵石能够互相影响,却不是难事。这其实就是个靠着几个灵能节点互相影响,形成的“场”而已。等他手法纯熟,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化为阵法,但现在用来干扰陶冶先的神念,让自己躲避他的探视,还是很好用的。 陶冶先面色铁青,虽然捕捉不到聂信的身形,但他还是一展手中长剑,剑光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就在陶冶先剑光散开的一刹那,聂信出现了,和陶冶先预料的不同。聂信没有出现在他的侧后,抽冷子攻击他,而是出现在距离他不到十尺的正面,轻侯剑势挟风雷,整支剑都因为灵能鼓荡而散逸着璀璨的蓝光。聂信居然一声不吭地直接祭出了“积雷”这招,毫不留手地朝着陶冶先攻来。 “嘿”,陶冶先低喝了一声,立刻祭出护身法宝,照卢镜,一层薄薄的光盾从照卢镜上腾了起来,浮在陶冶先身前,聂信的攻势尽数吃在了这面光盾上。饶是如此,陶冶先也踉踉跄跄地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他抬头一看,立刻暗叫不好,聂信占据了这一招先手,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最强的就是以点破面地不讲道理的强攻呢。之间他左手掣出灵炎枪,一梭子灵炎弹朝着陶冶先兜头射去。聂信自己将长剑一转,刚才撞在光盾上的灵能散而复聚,重新凝结成一束,圈转在一朵剑花里。聂信加劲一推,剑花里的灵能形成一束尖锐的光线,朝着陶冶先射去…… 这还不算完,聂信这时候收起了左手灵炎枪,却又取出了一支铜星飞剑,双手各持着剑朝着陶冶先所在的地方腾身而起,作势欲扑,要居高临下地发起冲击,近身缠住陶冶先。 陶冶先一身修为并不弱,但碰上了聂信这种不讲道理,瞬间连续出最强着的压制打法,本事还没发挥出来,就已经露出了败相,却也是无法可说。不过,不管是应付灵炎枪的散射还是光束攒射,陶冶先都应付裕如地挡了下来,虽然略微有些狼狈,却也展示出他超强的反应和稳固扎实的修行基本功,让在场的许多修士前辈都看得连连点头。 “且住吧。”一个白须飘飘,穿着一身道袍的老者步入场中,挡在了聂信和陶冶先之间。陶冶先一怔,随即抱拳收剑,对来着躬身行礼:“见过师叔。”聂信一看,在空中一个旋身,回落在了刚才起跳的地方。 来着是昆仑派的执事之一,清羽真人。清羽真人很提携晚辈,昆仑一脉年轻一代里,几乎人人受过他的指点或者其他恩惠,陶冶先也不例外。清羽真人冲着陶冶先笑了笑:“你也不羞,居然被逼出了全部修为。不是让你收着点打了吗?” 陶冶先满面羞惭,讪讪地不说话了。他知道,清羽真人这是拯救他的面子来了,他这么一开口,陶冶先以修士层级欺负灵息期修行者的事情就算是揭过了。清羽真人都说了让陶冶先收着点打了,还能如何呢?陶冶先一没收住,没看人家长辈就出来认输了,多有风度啊?这才不愧是昆仑一脉的风范。 谁都知道,修士和灵息期修行者最大的差别在哪里,这可不是招法威力上收不收的问题。但清羽真人这么一说,大家却也不好当面找难堪。 “晚辈何家堡何念生门下聂信,见过清羽真人。”聂信收起了剑,恭敬地行礼。 “你这手真是漂亮,这修行得别出机杼,可比按部就班照着前人的规程来得艰难也危险,果然不负天才之名啊。”清羽真人对聂信倒是由衷赞叹的。刚才聂信耍的那几手,单独看起来似乎技术含量都不高,可联系起来看,真是难度超高的。尤其是用剑圈转散逸的灵能这一手,不仅需要瞬间调整自己的灵能波动,使得飞剑上的灵能和散逸的灵能能融合为一,还得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完成 ,稍稍慢点,灵能就都散光了……光是这一手,恐怕许多修士都没办法做得如此高效。可聂信不但做到了,还是在高速运动中,瞬间就决定了下一个攻击动作,整个招式一气呵成,飘洒俊逸,翩翩而有仙家风范。在清羽真人看来,光是聂信这手,陶冶先输得就不冤了。陶冶先的确是名门高徒,天资卓越,战斗经验也挺丰富的,可就是少了点新颖脱俗的气质和胆略。陶冶先能将聂信的攻势全都防御下来,却不能在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攻势面前找到一丝机会,乘势反击…… “练得辛苦,自然能有所得。”聂信平静地说。 和聂信稍稍说了几句话,清羽真人就引着陶冶先离去了。聂信笑了笑,也就退回了自己的队伍那边。 “哼,清羽这老头子倒是会找机会。”羽恬不甘心地说。 “不急在一时。”何蔓牵着聂信的手,笑吟吟地替聂信回答了。张翼轸、庾绛他们也是这个意思,真的和昆仑闹翻了,有百害而无一利。现在,不管怎么样,聂信都是赢了,陶冶先虽然大致保住了面子,可在明眼人那里,他到底有多大差距,还是一目了然。清羽的伎俩也就是保存他一点脸面而已:修士输给修行者,其实并不算少见,可再怎么样都是很丢人的。 或许是聂信刚才露的那一手实在是漂亮,接连又来了几波人,要求切磋请教。聂信大致想了想,应下了三场,看着聂信兴致不错,庾绛、张翼轸乃至夏知远都下场招人切磋了几把。这次忽然冒出来的比武大会,俨然成了修炼切磋的盛事。聂信现在的水准,筑基中期的修士都能对抗一阵,对同阶的修行者几乎是无敌的……为什么说几乎?他是科学家,概率这玩意,很难说的啊。 张翼轸和庾绛也都是名门子弟的范,他们虽然低调,可修为、功法等等都非常圆熟,由于有聂信这种变态在身边,努力程度更是不消说了。庾绛虽然不敢露出檀季给他的法宝,可他本身也不缺法宝,哪怕仅仅用技巧和对手周旋,也是赢得了满堂喝彩,和不少别派年轻女弟子的仰慕。张翼轸则是另外一种风格。其实,出了炼妖塔之后,他就已经换上了平日的衣服:一身笔挺的西装,本来没准备下场比试的他,按捺不住,也只好脱下西装解下领带,穿着白得耀眼的意大利产一百六十支棉面料精心缝制的衬衫,手持飞星剑和对手较量。他长身玉立,嘴角更是挂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自信笑容,一派唇红齿白、温润君子的模样,比武场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个秀场。可飞星剑在手,真的打开了,他的风格却是尖锐凌冽,往往他绵密毫无破绽的防守中,剑光一闪,已经分出了胜负。没有对手能抵得住飞星剑的全力出击,没有真正体会过的人,不会知道这柄剑居然能快到这个地步。于是乎,张翼轸的绵密的防御在一些人看来,不过是和对手进行游戏,当觑破了对手的伎俩没有乐趣了,他才会一招制敌……这是多高的评价啊?饶是张翼轸向来自信到了有些傲娇的地步,可在几位前辈修士当面颂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至此,他们的蜀山之行才算是完美落幕。 张翼轸和墨翔,以及其他人等都要先返回各自门派,只有聂信与何蔓先兼程返回上海。 聂信稍微有些着急,他刚刚步出蜀山秘境,与何蔓一起飞出一段距离打开手机之后,短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邮件提示让手机足足振动了两分钟…… “怎么了?”何蔓问道:“有什么麻烦事吗?” “死亡赛车要开赛了啊。”聂信笑着说,这不算什么麻烦事。开车消遣消遣多好啊。 “你真的要去玩?”何蔓叹了口气,她其实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男人会有这种奇怪的爱好。如果是普通人也罢了,聂信现在的跑步的速度恐怕都比死亡赛车来得快,哪里还有什么速度感? “这个嘛,关键不在于速度,在于赢。”聂信斩钉截铁地说:“本来倒还是真无所谓。虽然对不住吕老板和纳迪尔,可也没什么。问题是,研究所那边快没钱了。我得挣钱啊。” “啊?”何蔓大吃一惊,她知道聂信到底给云山研究所留了多少资金。她不会去怀疑姜桂时的操守,人家也是修行者,钱这回事真不放在心上,可研究所烧钱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姜所长好像很开心,要钱要得理直气壮的。我们赶紧回去看看有什么成果。物性研究这个课题,要是他段时间里就能有成果,那真是太让人喜出望外了,花多少钱都值得。”聂信说道。 两人赶紧飞向附近的城市,搭乘飞机回上海去了。路上两人则在盘算着最近到底能有多少收入,又该有多少花销。灵炎枪、灵炎炮和弹药等等,孟先生一直督导着生产,从未断绝,这方面可以回收很大一笔钱。符咒打印机总装很简单,他们一回去就能按照订单发一批出去,这也是很大一笔收入。不过,很不幸的是,以上两笔收入都是灵石结算的,要变成世俗界的货币,损耗太大了。但他们下了飞机之后不久,就收到了另外一波人的通知,一笔款子打进了他们的账户:洁净宝的销售款。 聂信无暇验看到底这笔款子有多少,他与何蔓直接冲向了云山研究所。 他们到达的时候,林华、姜桂时等人都在研究所门口等着。姜桂时喜悦之情显于颜色:“老板,你可算是回来了。” 林华不声不响地跟在聂信身后,一同跟着姜桂时,走进了研究所边上的库房。宽阔的库房已经经过全面整修装潢,成为研究所的一部分,还有一整套基本实验器材。聂信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花钱快了,光是这边的整修布置,花钱就不少。但他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因为,在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灰色石材打造的扇形平台,上面密布着一寸见方的正方形凹洞,每个凹洞里都插着一根不同材料制成,同样形状的棒子。石材的、金属的、木质的、装在晶莹剔透的材料中的液体,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这个平台上,有不下两千种各型材料,都按照姜桂时实验测试出来的结果,按照互相之间的关系远近,依次排列着。 “就这个平台,就花了一千多万。”姜桂时骄傲地说:“实验室从你离开到现在,三班连转地进行实验,外围人员想方设法搜罗各种各样的材料,才有了今天的成果。现在实验室那边还没停下呢,我们能测试的东西太多了。不过,现在终于算是有了一定的成果了。” 聂信舒了口气说:“很好。那么,我们可以谈谈下一步的工作了。你实验室那边人手还充裕吗?” 姜桂时眼珠一转,就回答道:“有人。商瓷负责材料检测的工作就可以了。老板你有什么新想法了?” “你别着急……新想法是要资金支持的。你先维持现在的团队研究进度。但是,抽调一部分人,将这个课题再推进一步。物性差异,尤其是灵能传导性能的差异为什么产生。在我搞来资金之前,如果能有一些假设、创想,那就太棒了。” 姜桂时叹了口气,说:“老板,这是个更烧钱的项目。不说别的,电费就够人家供电局一天来检查我们八回了。” 聂信苦笑着说:“没事,这些我来解决。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第186章利益之争 云山研究所在姜桂时的带领下,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可不仅仅是丰富详实的物性研究,在其他一些周边课题上也有着长足的进步。毕竟,云山研究所是国内唯一一家私人的理论物理研究所,却也是国内现在设备最精良,资金最充裕的高能物理研究所。实际上,从聂信原先所在的秘密研究机构解散之后,国内再没有那么豪华的实验室体系了。这样的实验室,自然是被觊觎的。 云山研究所的办公用电全都是靠着设置在实验室一侧的四台风力发电机提供的。上海这边,哪怕是在云山研究所所在近乎郊县的地方,风力其实也不是那么丰沛,可日常办公用电却从来不曾中断。四台风力发电机组,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内里可是采用了最新的研究成果。之前聂信在光华大学的时候,被剽窃的成果最后就是在发电机组上得到应用,聂信作为该项理论的原创者,知道去扯什么专利啊原创啊什么的,他一个个体,怎么都吵不过享有盛誉的大学,更别说后面还有更庞大的利益牵涉。他也没那个功夫。可稍稍将原先的磁力切割理论再推进一步,将一堆公式和想象图交给姜桂时,现在就有了这样的成果。姜桂时在将理论成果转化为生产力上,造诣太深厚了,背后还有墨家这样的制造团队,加工工艺从来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的这四台风力发电机组,采用的是偏心双轴磁切割发电技术,机械结构是有点复杂,加工工艺和制造成本也不低,可从风能转化为电能的效率,比起传统的风力发电机组,提高了足足有六到七倍。虽然造价是传统风力发电机组的三倍多,可算下来还是很划算。四台风力发电机组,仅以提供实验室本身用电来说,一年多就可以收回成本。 实验室里都是聪明人,这项技术姜桂时虽然没有明着公布,可大家仅仅凭借最表面的数据,看看实验室的耗电量,百度一下主流风力发电机组的功率和效率,立刻就明白实验室怀里到底揣着什么样的技术,心里的自豪感就别提了。那些研究员们可没想过,不管是聂信还是姜桂时,真的只是试制几台,自己给自己供一部分点罢了,大部分人都以为这是实验室的在悄悄进行技术储备,准备以后在绿色能源方面大展拳脚。 可既然有人这么猜到了,现在的信息社会,云山研究所也没有将研究员们全都封闭起来,风力发电机组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在学术界、在能源生产企业那边悄悄流传着。最近一段时间,拿着望远镜远远看着这四台风力发电机组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人甚至撺掇着供电局啊什么的机构,翻来覆去来检查,想要从中了解些什么。 姜桂时对这些窥视很是坦然:尽管来。别说我不给你们技术,就算技术文档全部公开,没有一个有着可怕技术能力的团队,也根本造不出来。核心材料是修行界的玩意,一般人压根看不懂。现在国内修行界,不管是特种资源委员会、九因堂等等,和聂信关系都还好。谁会来和他过不去?修行界里对于各自的道统传承,比现在的世俗界看得重得多。 姜桂时可以坦然,林华、田航、赵梦川这几个却一点都不坦然。林华本就是精于攻心的千心殿出身的修士,刚刚投入了聂信麾下,正闲得慌呢,加上也有些展示本领向东主表功的意思,每次来人“检查”他都会弄出不同的花样来,每批人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田航和赵梦川两个人每天编查资料,绘制草图演示图,甚至在车房里制造样本,让林华可以更逼真地模拟出幻想来变化。有些“视察者”看到的是梅赛德斯的引擎,有些看到的是老式螺旋桨战斗机的发动机,有的看到的是别的些什么,反正是不带重样的。林华他们几个乐此不疲。 对此最紧张的还是光华大学那边,他们的重点实验室已经设计定型了第一代磁切割大型火力发电机组,和水力发电机组,风力发电机组的可靠性还没得到检验,由于磁切割理论基础上的发电机对于精密度要求非常苛刻,在室外复杂气候条件下,那玩意着实表现不怎样,甚至要有些危险。可聂信一下子就搞出了全然可靠的风力发电机组,对他们的声誉是巨大的打击。严物华费尽心机地想要了解其中的技术细节,但却屡屡无功而返。也不是没人通过其他方面施压,可不管是官面上、商业上,却都没什么办法。官面上,特种资源委员会绝对不想得罪现在有很多人力挺,本身实力也不俗的聂信。他们都不用自己出面,委员会里那些家伙,人人都认识一大帮位高权重,年老成精的家伙,稍稍漏点口风,就能让一些人知难而退。至于商业上,经过一番调查,一些人无比惊讶地发现,云山研究所起家的全部资金都是聂信自筹,没有任何其他机构的投资。这完完全全是他个人的产业……大部分人的产业是为了挣钱,聂信却搞了个无比烧钱的产业。在各方压力下,云山研究所居然就这么风风火火地生存下来了。当然,现在云山科学院也不纯然是烧钱了,至少洁净宝就在不断给云山输血。 聂信后来去查过汇入的资金,足足有三亿多。相比于洁净宝的售价,算算不过是在他离开的三个月里,卖掉了几万套这玩意而已,以洁净宝这个产品当时引起的轰动,这真的不难。但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头。聂信毫不犹豫地用这笔钱拿下了云山研究所边上的地块,找了知名的建筑事务所,开始原创性地设计建造实验室大楼。大型设备越来越多了,原先的地点越来越没办法迁就。 至于为云山研究所后续研究供给资金,聂信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压力。死亡赛车就要开始了,场内外能获取的资金加起来,肯定是相当可观的。 得知聂信回到了上海,纳迪尔亲自从巴黎飞来,和他接洽死亡赛车的各项安排。 聂信去机场迎接纳迪尔,当纳迪尔从自己的湾流商务机上走出来,看到聂信就站在不远处,他胡子拉碴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纳迪尔的握手坚定有力,从他主动伸手的姿态,聂信就知道,纳迪尔现在是将他视作盟友的。 “你终于回来了,一直联系不上你,很多事情我们都没办法最后确定下来。”在驶向酒店的车上,纳迪尔就和聂信聊了起来。“BBC,ESPN和其他各方的介入,让事情复杂了很多。” 纳迪尔叹了口气,死亡赛车在他这里发扬光大,他是非常兴奋的。但死亡赛车走向主流媒体,总要做出妥协,总要关注各方的利益均衡。 “所有媒体都对比赛很看好,但都对太极端的场面持否定态度。反正,最主要的意思是,除了严重的意外事故,不然整个赛事不应该死人。这点我是同意的。各车队也都陆续做出了保证,对修改的规则没有意见,其实,这无非就是说,你把别人轰出赛道之后,不用再催着油门撞一把了,仅此而已。死亡赛车纯粹杀人狂毕竟少,很多极端场面,自我保护的因素占很大成分啊。”纳迪尔解释道:“最主要的是赛道的问题。因为你不在,但事先的准备必须要开始了,一边在扯皮,我一边两头进行准备了。” “这事情,不用来问我吧?”聂信惊讶地问。“我只管去比赛,跑得漂亮点就好了啊。” “不是这个问题。”纳迪尔耸了耸肩,说:“因为要兼顾到各种路况。原本我想用的路线是西伯利亚北端,也就是靠近寒带冻土苔原的那片。俄罗斯没意见,一路上其他国家我也都落实了,但后来许多合作者都表示反对。” 聂信抬了抬眼皮,问道:“为什么?”这条路线已经是超级难走的了,基本完全没有公路,又有各种地形,甚至有些地方,恐怕得在冰面上行驶,那种危险性就别提了。 “展示的方面太单一。”纳迪尔笑着说:“这个理由我觉得很合理。”原先的死亡赛车,虽然也重视后勤,但车手表现才是最关键的,那些争斗和行驶,让比赛本身就乐趣无穷,不需要太多场外看点。但现在,比赛有了更严格的规矩,血腥程度下降了,而且,主流世界的观众们,有不少看赛车还就热爱场外因素。维修站里发生的故事,本身就是很有趣的,能够让转播过程丰富起来,也能够让车队战术建立起初步的规程。于是,纳迪尔接收了这个解释,在西伯利亚走北线,基本就是车手独角戏,车队完全跟不进去,转播也基本只能靠着预先设置好的机位,加上直升机来进行,甚至直升机能顺利飞行的时间都不会太长,那边的气候太妖怪了。另外一个不必多说的原因,那就是从海参崴到巴黎……这个路线也太欧亚大陆了。 “后来,大家各展身手,结果BBC联合其他媒体集团一起,还有各大赛车运动组织、车友组织等等,凑了一个专家团,设计了一条很可怕的线路。”纳迪尔的神情有些神往,显然他对这条路线很有些兴趣。“从拉萨发车,下横断山脉,进入云南,然后走滇缅公路进入东南亚,再折向西面,横穿印度……现在大家还在对伊朗和阿富汗进行公关,争取途经这两个国家。不行的话,就直接从印度空运,进入埃及,一路北非路线到直布罗陀海峡,渡海进入西班牙,再去巴黎。本来想把终点站设在伦敦,但反复渡海稍微有点无聊,也就算了。” 聂信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嘛,果然这是条很吸引人的路线呢。高原、绝壁、雪山、复杂到无以复加的公路、平原、戈壁、沙漠,再回到健全的公路网上让车手享受完赛的荣光,各种路况都齐全了。一路上又要经过一系列热点国家,要是真能让伊朗和阿富汗松口同意过境,那加上埃及、利比亚、伊拉克等等,这真是环球新闻之旅啊,光是这点就足以吸引无数眼球了。 “另外,这个赛事开赛前,还有在日本和美国的各一次展示性比赛,日本那边是极速比赛,其实就是在环形赛道里大家……撞出个胜负来。在美国那边,是技巧挑战赛,很复杂的立体赛道已经在建造了。”纳迪尔终于说完,叹了口气,看向聂信。 “我很心动。这第二条赛道。”聂信考虑了下之后才说:“不过,到最后有多少人能完赛呢?这个对各方面的配合要求太高了。” 纳迪尔笑着说:“参赛的车队超过一百支,不少都是大有来头,有着很强背景的机构。主要是考虑到车手的疲劳度,比赛会更有弹性一些。后勤供给上也可以放宽,我们可不用学F1,还限制引擎替换使用什么的。基本上都是长赛段,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进行大修,怎么修都行,但要换车,就要罚时间。现在大体是这样设置。” 聂信点了点头,说:“那就没问题。这可是你的面子问题,我对跑到底,赢下比赛很有信心,可要是其他人全都半路抛锚……这赛车节目可就要变成自驾游节目了。” 纳迪尔哈哈大笑说:“放心好了,不会的。一百支车队呢,虽然有很多新车队,这方面完全没经验,但我们披露的信息足够多,提供的各方面条件也比较好。甚至车队可以中途添置设备人员什么的,都可以。” 纳迪尔要等聂信表态,道理很简单。他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完赛,而是能让比赛精彩激烈,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能够不断涌现,而不是大堆车子抛锚在半路上的窘况。他相信聂信的实力是远超其他车手的,所以之前就和聂信商量过,聂信的比赛表现必须要具有相当的表演性。聂信明白这一点。而聂信开口和他确认了路线,那就是说,他绝对有把握让比赛跑得好看。 至于纯粹炫技的技巧挑战赛什么的,对他而言倒是意义不大。 纳迪尔笑了笑,说:“还有个要和你确认的原因就是……因为太多人等着从比赛里分润,我很大方地让了很多出去。通过比赛本身挣不到多少钱了。我在你身上压了十亿欧元。不管赔率是多少,一亿是你的出场费,然后其他赢的钱,我们平分。” 聂信不可思议地看向纳迪尔。纳迪尔笑了笑说:“你应得的。”聂信没多说什么,他的确缺钱。他相信,纳迪尔也不会无缘无故那么做。 纳迪尔说的轻松,可实际上心里也是压抑着一团火。死亡赛车是他呕心沥血多年的赛事,可不是拿来消遣挣钱打发时间的,为了赛事进入主流大众的视线,他让了太多步了,不得不让。不然,这条如此可怕又如此诱人的比赛路线绝对不可能出现。虽然各个主要合作方都赞同一定要着力凸显那些明星车手的风采,建立起一个偶像系统来,但大家推举出来的名单区别太大了。虽然聂信是上一届死亡赛车的冠军,虽然现在为“极限赛车”的比赛大量用了他的比赛录像进行宣传,表现这项赛事的技术含量,可到了这个优先宣传名单上,大家都对聂信大摇其头。原因无他:这家伙不专业。 其他车手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背景,拉力赛、辎重部队高手、长时间的驾车考察资历等等,不一而足,不少人都是有着各种冠军头衔的。可聂信居然是个……理论物理学家。这个工种不少人都不知道怎么拼写正确。而且聂信为了旅游、度假和考察,一下子消失几个月,就更增长了大家的不信任。不少人都认为,那届死亡赛车,不过是他有一辆超级好的车子,加上很不错的运气,以及一点技术发挥才有那样的成绩。专业?这个理由纳迪尔无法反驳。但他明白,对于天才来说,你和他说什么专业都白搭,人家的脑子就是能容纳那么多东西,就是能学会那么多这样那样,完全不搭调的技能。当推荐聂信成了纳迪尔在那帮决策者中被嘲笑的理由之一的时候,纳迪尔发飙了。他拍下10亿欧元和大家对赌,大家都拿出同样的钱来,支持自己的车手。结束了看结果。 这个赌局,以及赌局背后牵涉到的层层利益关系,远远超过聂信现在的料想。纳迪尔必须当面来跟聂信说这事情,部分也是因为这个。他需要聂信去赢得比赛,来稳固自己在整个赛事组织方面的地位。极限赛车肯定不会只有今年一届的,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需要保证,极限赛车还在自己手里。 “我们去看看吕眠那边的准备情况吧。”纳迪尔看到聂信从容地接收了这份慷慨的馈赠,笑了笑,淡淡地说。 第187章我们,去打架 作为第一届极限赛车筹备委员会的主席,也是雏形中的极限赛车联合会的主席,纳迪尔在上海出现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极限赛车”已经成了最热门的话题,国内会支持这项并不和谐的运动,主要还是因为极限赛车联合会在利益上很有些倾斜。虽然聂信并未出面,但纳迪尔当时来中国游说的时候,暗示他很看好聂信能够获得第一届极限赛车整个赛事的冠军,以及聂信手里掌握着诸多先进的车辆技术、动力技术等等。 国内对去年在朝鲜发生的事情有着相当关注,也知道聂信凭着一辆非常特别的赛车以及无比华丽的技术在第一次参赛的时候就赢得了极限赛车,其中的内情却没多少人了解。猞猁一型赛车震撼的可不仅仅是赛车界,许多国家的军方对这种高性能高技术的突击车都有很大兴趣,尤其是那个球形分量刹车系统,简直是里程碑式的作品。但又有谁能想到,这一整套技术的产生居然如此简单呢?国内其他部门对聂信等人的关注和窥伺,大多数都会被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用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理由阻截。 不管是为了国际形象、为了涉及到比赛的地区的经济利益,或者是为了和纳迪尔和聂信这些人搞好关系,国家方面在比赛形成的协调上都作出了巨大的努力。有人甚至提出了一条全新的路线:从山海关到凯旋门……不管其安排上是不是可行,是不是来得及勘察路线,至少中国方面的态度是可喜的……纳迪尔这样认为。 纳迪尔专程来上海和聂信洽谈,又紧跟着接洽猎豹车队的所有者吕眠,这种事情如果搁在传统的赛车领域,不管是F1还是拉力赛车,恐怕都有一大堆车手和老板们出来喊“黑幕”了。可现在,所有参赛车队和车手,全都保持淡定,对着纷至沓来的媒体,不过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玩极限赛车的老板们,尤其是那些玩了许多年的老板们,底子大多不太干净,有过走私军火啊之类玩意的履历的,以前是非洲小国革命者的,资深的政治和军事掮客,石油或者其他资源寡头,以高利贷和洗钱为生的地下银行家等等不一而足。新加入的那些车队,老板里有好多中东人,还有几个石油寡头,已经不知道钱改怎么花光的天使投资人等等,大家似乎都明白一点:那些大人物不可能没有倾向性。可是,既然将倾向性都摆在了表面上,那大家在比赛里分胜负就可以了。最害怕的还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不声不响,私下里下黑手的家伙。 吕眠也明白这一点,对此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在距离聂信的云山研究所很近的一处厂房,猎豹车队的后勤部门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和训练。 “纳迪尔先生,”看到纳迪尔在酒店安顿好之后立刻就赶来这边,吕眠很是惊讶:“没想到您那么快就来了。” “准备得怎么样?”纳迪尔关切地问。 吕眠笑了笑说:“我准备了两套车队组织,设备、人员、运输上的准备,都是两套。” 纳迪尔点了点头。“你是准备让两套人马交替上阵么?” “对,”吕眠笑了笑说:“不过我可能是有写太谨慎了。聂信手下有高手呢,去年当副驾驶的那个墨翔就是机械高手,技术上比我之前车队里的技术总监强很多。现在在他手下,还有个叫田航的,也是个改车高手。有他们两个在,车子只要不碰到大的损坏,沿途的维修压根不用操心。所以我这边的后勤准备主要集中在重大损毁的急修、车手的休息恢复和零部件储备上了。不管选哪条路线,车队机构要伴随车手运动都是大问题啊,国内对飞行器管理非常严格,所以我准备这几天集体去一次美国那边,进行直升机紧急转移的训练。……” 吕眠的准备比纳迪尔想象中更周到细致,他几乎是不惜工本地要打造最强的后勤伺服体系。他回到国内之后,各方面的业务发展得很顺利。国内对于他这种能够将各种明里暗里的财产打理清楚,变成完全合理合法的财产的“技术人才”十分渴求,利润比起之前帮一些南美、俄罗斯的大亨和寡头料理财产都高。吕眠的手腕灵活,国内外朋友又多,那个对他无比嫉恨的叶天勤,现在也不得不和他和平相处,大家各自凭本事拉业务。在海外的广阔市场上,叶天勤能做多大,还得看吕眠肯放多大的口子给他。此消彼长,吕眠在国内金融圈的地位已经非常稳固扎实了,他手里的资金非常充足。而他,却又是那种有着极大野心的家伙。 “吕眠,只要能赢下比赛,聂信需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纳迪尔忽然郑重地吩咐:“他的出场费我出了。给你省笔钱。另外……”纳迪尔从怀里掏出个优盘,交给了吕眠。 “这是?”吕眠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给我儿子准备的信托基金。我交给你打理了。”纳迪尔笑着说。 吕眠一惊。纳迪尔貌不惊人,可手底下的各种产业,深入各行各业,只有很少一部分投资现在是亏损的。大部分都是持续了十五年以上的长期投资,那些企业实在无法在现在如此多变的商业环境里做出足够好的改变。哪怕是这些,要是碰到了合适的时机和题材,还是有可能变成很有赚头的生意的。吕眠和纳迪尔认识多年,最初就是从纳迪尔手里拿点漏下来的油水,慢慢发展起来的。他非常明白,纳迪尔手里到底有多少资产。他到底为自己的儿子准备了多少资产?吕眠最初估计的规模是:至少两百亿欧元。这可是非常丰厚的一笔生意,哪怕他吕眠这辈子不再接别的生意,光是好好打理这部分资产,都够他们父女两个几辈子胡吃海喝了。 “纳迪尔先生,这个……”吕眠很冷静地说:“是我做了什么?或者是需要我做什么?” 纳迪尔坚定地说:“我需要你,让聂信去赢。不惜一切代价,他们很强,但他们不熟悉那帮人,不知道他们做事的方法。聂信他们这几个年轻人,是强大却天真的。既然技术方面,你已经准备好了。场外的……也交给你吧。毕竟,一旦开赛,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合适。我需要赢,需要赢得无可辩驳。基本上就是这样。” 吕眠一惊,他咀嚼着纳迪尔的话。这家伙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才会跑过来对他这么说的。吕眠缓缓点了点头,说:“您放心。” 纳迪尔微笑着说:“时间很紧了,你必须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了。” 聂信在上海这边也呆不了几天,修行界和世俗界两边的各种事情,让他忙得脚不点地。好在现在他的团队初具规模,渐渐地能够为他担负不少工作了。 张翼轸、墨翔等人纷纷从各自门派、家族那里交代完了修炼事宜,在上海重聚了。试炼小队里的那些家伙,天星殿的夏知秋夏知远两人正在闭关静修,消化炼妖塔修炼的所得。沐夙羽恬两人倒是飞来了上海,羽恬是个好医生,居然有好几个国家的行医资格,她性格活泼,也更乐于参与到车队工作中去,成为了驻队医师。沐夙则留在了实验室这边,还准备叫几个师兄弟姐妹来一起参与。天工坊对聂信正在进行的研究很感兴趣,不够,限于门派财力物力,天工坊没办法自己开始研究。现在有这个机会参与其中,哪怕是分享成果,他们都很乐意。 这个研究有什么意义呢?光是最基础的物性研究,对于修行门派来说,就是个很有潜力的课目。现在修行界各种珍稀材料越来越少了,可修行门派的人数还得维持下去,许许多多修行中要用到的基础材料,都得继续生产。寻找替代品是任何门派、家族都回避不了的问题。可大家都没下那个决心去做,现在聂信已经已经开始干这个了,不往里插一脚才是怪事呢。 在这一片忙碌中,何蔓并没与参与其中,花很大的精神协助聂信。她反而是每天静修打坐,巩固提升自己的修炼成果。在炼妖塔里,何蔓虽然也有不小的长进,但更大程度上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何蔓虽然没有比较好的飞剑和法宝,但毕竟是何家的下代家主,好东西不会少。可在炼妖塔的那种环境里,何蔓能起的作用有限,主要还是自保护沐夙、羽恬和夏知远他们几个上。固然有聂信照顾她,不希望她遭遇危险的因素,可她的实力,毕竟是个问题。何蔓现在的修为从她的年龄来说,已经足够惊艳了。从炼妖塔出来之后,她也已经是灵息中期的修为了,和聂信一样。她才二十岁出头,只要按照这个速度进步下去,在三十岁之前突破筑基期完全没问题,比庾绛当时突破必然还会早。可她的修为和她使用法诀剑诀的水准相比,那就小有问题了。在剑诀法诀,以及使用这些功夫的路数上,何蔓有着聂信,原原本本地将全部经验教训倾囊相授,可她发现,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剑诀似乎也有要长进,进入到以意化形的警戒,可几次就在那个关口徘徊着,似乎怎么都过不去。 何蔓有些着急。她同时也为聂信着急。一个修行者,哪怕是聂信这样修行路数非常不同的修行者,像聂信现在这么忙碌都是很有问题的。何蔓并不担心浮华的生活会迷惑聂信的本心,会影响他现在的修行成果……那些东西聂信并不热爱,甚至是有些排斥的,他只是不得不那么忙碌而已。但耽误大量时间在那些事情上,哪怕是为了进一步去研究修行体系的基础,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神秘的修行界,是不是值得呢?一个修行者的生命总是有限的,哪怕他们两个在修行界都算是早慧,小小年纪修为就很可观了,可时间终于是不够用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淬炼、每一次催动法诀,乃至每一次静下心来,观涛听风都是体悟,修行之路其实就是无数大大小小的体悟和理解,不断堆积出来的。每一次哪怕最微小的体悟,都像是一枚小小的沙粒,积累了足够多的沙粒,就可以垒得足够高……但这些体悟,这些个沙砾,也是需要随时磨砺更新,不断加强熔炼的。不然,沙砾互相之间的摩擦,中间的空洞,都会成为以后修行路上的麻烦,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凹洞,甚至会让整个沙垒的一面崩塌……修行的危险也就在于此了。 可让何蔓没想到的是,在又一次与聂信沟通交流之后,她恍然发现,聂信居然已经越来越逼近灵息中期的巅峰,还隐隐有要累积突破到筑基期的征兆。 “你是怎么修炼的啊?”何蔓郁闷了。明明聂信忙成这样子,可居然修行的速度比她快那么多。 “歪门邪道咯,”聂信自嘲道:“哪怕你老爸知道了,估计我都得被骂惨。” 何蔓歪着脑袋问道:“怎么了?” “最近我除了功法运转不辍之外,修炼的只有两门玩意:一个是何家剑诀,一个是惊雷枪式。我每天不是都去找林统领么?她指点我惊雷枪式,方法很简单,让我练熟枪式,然后不断对战,从中体会使用枪式和剑诀的不同,并且在最短时间里积累用枪的经验。另外,还有彭雪方,偶尔会邀我去东海对战一番。他好像也遇到了点修行上的麻烦。我现在每天打架,其实真的很累,而且这些天下来,我都没赢过,心里窝火啊。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修为进展居然比以前快那么多。我早晚两课不曾停过,却似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何蔓怔怔看着聂信,难以置信地嗫嚅道:“修罗道?” 修罗道声名赫赫,是最著名的邪修修炼法门之一。当然,现在他们对邪修都没那么怨念了,何蔓听聂信说经常去和彭雪方碰头居然没有任何惊诧,觉得像是和朋友喝喝咖啡那么正常就是明证。可对于邪修的诸多法门,何蔓还是有些吃不准。修罗道值得就是以战斗来修炼,不断用生死之间的危机感压榨资深潜能,逼迫自己在极限状态下的表现,这种方法修炼,灵能的确能够以极高速度提高,因为灵能的运转全都会在极限状态下大大加速,而且,战斗能力、经验、临机反应等等,也同步提升。在修行者能够把握住本心,不被战斗和杀戮的激情、狂热控制的情况下,的确这是个很有效的方法。可是,因为需要修行者不断在生死之间拼搏,此道的危险自不待言。聂信这段时间,恐怕很是受了点罪。 聂信却不觉得这就是修罗道了,哪怕在战斗中,他的头脑都是无比冷静的,不断计算着一招一式的各种变化,想方设法要从那两个强大的家伙手里以细节攒出优势乃至胜势来,这种战法需要拉长时间,需要精心计较每个细节,需要全心投入。聂信就是在这种计算中一步步成长了起来。而且,每次打完,大家都会互相检讨这一战中的胜败得失,大家都能从中获益。聂信提高固然是快了,可这种检讨能够让双方都更了解对方,了解各种打法风格乃至于剑诀、法术的思路,林瑾和彭雪方,都是很擅长学习的家伙,他们既然越来越了解聂信的各种花招,聂信想要有朝一日赢过他们,真的除非他快点筑基成功,然后以全面提升之后的灵能、神念等等与其对抗。 聂信想了想说:“我约一下彭雪方,我们一起去。” 何蔓愣了下,但还是坚决地点了点头。一方面是她想要更快地取得突破,另外,她也想了解一下彭雪方这家伙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作为魔门少主,这家伙也太闲了点吧。现在檀季横空出世,也没有什么修士渡劫飞升的天兆,那说明檀季还在不知道哪里转悠着呢。就算檀季并不怎么乐意参与到正邪两道的争执,彭雪方难道不该利用这个时候好好进行一番部署,将檀季在这个世界的短短的停留充分利用起来呢? 彭雪方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聂信与何蔓飞到东海外的一处稍微大点,勉强可以当作立足之地的礁石的时候,一身白衣的彭雪方站在一艘木船的船头。他的身侧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摆着酒水和小食——他似乎就是来消闲度假的,这是怎生一个悠闲了得? 聂信拱了拱手,说:“你来了很久了吗?” 彭雪方耸了耸肩说:“还好,一个时辰不到。”他看向何蔓,淡淡一笑,说道:“难得今天何姑娘也愿意来。你们那几个家伙,倒是都挺好玩的。摊上其他什么人,恐怕听到我的名字,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吧?” 何蔓摇了摇头说:“这倒是将我正道群雄小觑了。正邪两道的纷争缘起与演变,都是多少代人的纠葛了,自非一日之寒。看得明白这点的,还是有不少人的。” 彭雪方笑了笑,说:“说的是,是我唐突了。何姑娘,为了聊表歉意,请移玉足到船上来。我和聂兄,正好比划几下给您下酒。” 第188章压力之下 这段时间,聂信和彭雪方每两三天就要见一次,说说最新的修行界动态,然后就对练一番。两人现在互相知根知底,这一上手就打得极为激烈。 彭雪方的本事一展开,周围方圆一里都是寒意凛凛,仿佛一下子到了冬季,和现在已经入夏的天气截然不同了。可彭雪方展示出来的寒意却没有一点阴森的感觉,反而是正大堂皇,像是日光下的耀眼的冰山浮岛,在露出水面仅仅是一小部分,深不可测。 和聂信互相熟悉,隐隐成为了某种关系奇特的朋友之后,彭雪方在他们面前也用上了自己的本门武器,而不是拿一柄名为“雪翎”的飞剑糊弄人。彭雪方的本门兵器居然是一柄长戟,一柄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浓烈寒气和淡淡蓝光的嚣张无比的长戟,魔门当年的镇门六宝之一:倾海戟。看到这柄长戟,何蔓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整个华夏修行界几乎都认为这柄长戟当年已经被某个魔门大修士在飞升的时候带入镜界了。这等魔门神兵的威力极为巨大,和彭雪方的配合也极为得当。彭雪方可不是才拿到这柄长戟,他的整个修行生涯一直有这等神兵伴随着。这种人器合一的默契度,是别人无法相比的。 彭雪方的长戟展开,看起来却并不非常刚猛,进退、横扫或者攒刺,虽然迅捷绝伦,但骨子里透出的却是一股潇洒出尘、经天纬地的姿态,俨然是一副魔门统帅的模样。 聂信的路数何蔓是知道的,虽然现在聂信手里擎着的是玉衡枪,可他追求精准,在每个细节上至臻完美的风格一点都没有改变。彭雪方处于攻势,聂信处于守势,可聂信往往枪尖一点,或者虚虚实实地连珠扎出几枪,立刻就能将局面扳成均势。两人始终在这种攻守和均势的转换中战斗着。 只有彭雪方才知道,聂信对于法诀、灵能的控制精湛到了什么地步。连续攒出五六枪,聂信可以做到每一次刺击,枪尖上带着的灵能不但强弱不一样,甚至连性质都不一样。他几乎是随时随地准备着进行各种变化,聂信当然不可能在体内同时运转几种不同性质的功法,他现在的功法还是很诡异的天罡离火诀和清心诀的混合品种,进境可能不算很快,但无论是修行还是作战,聂信自己都很满意,因为这种功法实在是太富于变化了。聂信在和彭雪方的作战中,甚至不会多去使用转移身形的灵移符,或者是用罂金铃之类的法宝,其他攻防符咒都很少用,似乎是纯然在锻炼他使用玉衡枪的手法。可就是因为如此,彭雪方才越发惊讶…… 每一次交手,每一次交手之后的互相检讨,聂信都在进步,都在以极快的速度进步,不仅仅是灵能积贮。要想灵能积贮更快,彭雪方早就跟他说了,换功法……他相信聂信能弄到高级得多的功法。可是,聂信却固执于自己现在的这门古怪功法,并乐此不疲。从聂信现在的进步速度来说,或许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别人的功法再怎么样也没有自己的功法来得对自己胃口啊。 檀季对聂信的评价没错,他的确是那种非常适合使枪的家伙。一杆长枪到了他的手里,宛如游龙,虽然彭雪方手持倾海戟,却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压制。开始的时候,何蔓还以为聂信的一些招法有些随意,可越是看下去越是惊心动魄,那些看似随意的招法连接起来,却像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同效应:让彭雪方压根无法尽展全力。彭雪方虽然实力高过聂信,但本身就是在比试中,他必须以比试的心态来施展招法,算不得是正常的对敌。不管是聂信还是彭雪方,却都不是那种擅长这种场合的家伙。要说杀伐果断,出手不容情,他们肯定都能做到,可留手这回事,却是很有难度的。彭雪方原本就有些压抑,可哪怕这样的情况下,聂信那些虚虚实实的招法,那些在他施展招数到了最关键的时间的干扰,都让他积郁的不满越来越深。两人来来回回打了是多分钟那个,彭雪方已经有暴跳如雷,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作的意思了。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忽然大喝了一声,长戟一振一转,锁住了玉衡枪,然后用力一推。聂信一看彭雪方如此,立刻一个激灵,直接扎进了大海里。深深潜入海底。 彭雪方将满肚子的火,朝着一望无际的夜空下的大海撒了出去,一道道亮蓝色的灵光触到海面,立刻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变成一层厚实的浮冰。这还只是开始,长戟上射出的无数道气劲,又将这厚厚一层浮冰全部凿碎,还不依不饶地深入水面之下。几秒之后,一点点的灵光在水面之下大约几十米深的地方一下子爆了开来,仿佛整个海面都被掀飞了,海水被升入空中,随即又如同暴雨一样落了下来。 何蔓的身周腾起一层绿莹莹的光芒,将水滴全都隔绝在外。战斗虽然短促,可她已经从两人的战斗中隐隐捕捉到了点什么。 等水滴稀稀落落全部回到了海里,聂信才从海里钻了出来,腾身而起,飞到了彭雪方身边。 “彭兄,你最近的火气可是越来越大了。”聂信苦笑着说。 经过这么一番全力施展的发泄,彭雪方轻松了下来,哈哈大笑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刁钻刻薄了,像你这么干,碰到实力无法完全压制你的,估计真的得被你活活憋死。唉,等你筑基成功之后,我们倒是可以放手打一场,到时候想必不会让我失望。可你,准备什么时候静心冲击呢?等你赛车跑完之后?” 两人回到了船上。聂信想了想之后,说:“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偶冲击筑基。现在灵息中期的确快到巅峰了,可从那个程度再要向上,有时候需要的还是机缘吧?这可不傻练下去就能筑基的。而且,从中期压制修为一直到直接筑基,虽然看起来的确是比较好,但也意味着刚刚筑基之后必然要有一段时间的虚弱。这个也让人很头痛啊,还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彭雪方粲然一笑,说:“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地方。如果你不想去蓬莱的话。” 聂信一副无奈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说:“不说这个了,一边修行一边寻找机缘吧,反正我也不着急。” “那是。”彭雪方眉毛一样,露出赞赏的表情说:“你还年轻啊,而且说起来你才修行了几年啊?就居然能够冲击筑基了,这比你师父还要天才呢。” “今天我带何蔓一起来,是为了请你也能够指点指点她。”聂信诚恳地说。 何蔓脸上微红,站在了聂信身边,还有些紧张地说:“彭……彭先生……” “唉,你可别这么生分。”彭雪方摆了摆手,说:“我能和聂兄从素不相识到现在能够如此这般,说不上知交莫逆,却也是能聊些有趣的话题,还是因为你的事情呢。你叫我彭先生,这算是怎么回事嘛。要不,你和聂信一起,管我叫老彭,如何?” 聂信嘿然一笑,看向何蔓,说道:“好啊,那就这么着了。” 何蔓呵呵笑着,说:“那好……嗯……老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聂信他打打架,进步就那么快。这可是有些让人嫉妒呢。” 彭雪方歪着脑袋看着何蔓,说:“要不,我们打一场试试看?” 何蔓点了点头,英气勃勃地说:“固所愿而。” 彭雪方与何蔓飞到半空,很快就打了一场。这场比试波澜不惊,基本完全是彭雪方的指导战。但等两人重新落到甲板上,何蔓却怔怔的。彭雪方在战斗中把分寸掌握的很好,基本上从头到尾,都是估摸着何蔓可以反应得过来,能应付得下来,但都得拼尽全力,甚至得有一点点的超常发挥才行。何蔓倒是做到了在压力之下毫无惧色,但多少有些左支右绌的感觉。可这么一场打完,回响起自己刚才的表现,何蔓倒是有些后怕了起来。如果真的对敌彭雪方这个级数的对手,如果对手真的不想放过自己,那自己绝无幸理。 “底子不错,你和聂信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功法基础上都没问题。甚至可以说,很少有同龄的修行者能够和你们比,不仅仅是说你们的修为层级。这回事其实不作数的。魔门就至少有好几门只要有过得去的天资,加上点鞭策,就能十年内筑基成功的功法。可那些功法对身体损害太大了。倒是你们现在的功法,滋养身体的同时还能保证不错的修行速度,算的上是很理想了。纯然比拼积累灵能的速度,现在想想,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彭雪方评点道:“不过,和聂信相比,何蔓你的反应太中规中矩了。为什么不断打斗能够提升修为?不是因为这是什么修行法门,而是在压力之下的战斗,除了逼迫你不得不将全部潜能展示出来之外,还逼迫你必须得以更高的效率来运转这些灵能。你会发现,一些法诀里的有些环节,可能不那么重要,没太大意义,那么能省就省,能忽略就忽略好了。聂信就是这么干的……纯就运转灵能的控制力而言,在这个修为层级上,聂信的能力是我生平仅见,甚至比很多高阶修士都强。除了他,我还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够刺五枪,金木水火土五个属性都齐全呢……” 何蔓点了点头。在彭雪方的持续解说下,何蔓对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熟悉,也开始明白为什么聂信要把她带来和彭雪方过招。纯以技巧、战斗力而言,聂信自己就可以和她放对,并且始终保持非常强的压力,但聂信现在的水准,还没办法保证从始至终一直将这种压力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上,一点点引导何蔓的潜能,逼迫她去提升灵能的运转效率。经过了这一番打斗,经过了彭雪方全面的点评剖析,何蔓在很多问题上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对于聂信能够提升如此迅速,再没有任何疑问了。 之后,何蔓回到了船舱里去静坐,细细思量这样那样的问题,巩固成果。等她张开眼睛,已经是清晨时分了。何蔓回到了甲板上,惊讶地看到彭雪方和聂信,正在海面上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在训练着。 聂信手中持着玉衡枪,却是枪尖向下,斜斜靠向一边。他手握在枪尾,脚却踩在了枪尖之后的留情结上。玉衡枪枪尖探出一股三尺来长的灵光,探向海面。聂信就靠着灵能和海面的这一点点接触,浮在半空。无论海面如何起伏,无论海风如何迅疾猛烈,他只是在半空中晃荡着,却不会失去平衡。彭雪方也是如此,不过他用的是倾海戟,让他能踏足在戟上的小横枝上,比起聂信更轻松一些。可他的长戟尖端喷吐出的灵能,却有足足五尺多一点。 看到何蔓从船舱里出来,聂信舒了口气,收起玉衡枪落到了甲板上。“如何?想明白了?”聂信问道。 “嗯,果然收获很大啊。”何蔓点点头。“你们……这是在修炼么?” 聂信微微颔首道:“是啊,这还是老彭教给我的训练方法。虽然很难,但练起来的效果很好。” 彭雪方也落到了甲板上,满不在乎地说:“这没什么。修行界用长兵器的不多……枪类的兵器法宝,需要耗用的材料太多了,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修行方法,也没太多可以保密的。哪怕是那些所谓的不传之秘,就算圈放在你面前,又能怎么样呢?是不是合适难说,就算合适,练不练的出来也还是个问题呢。” 聂信微微一笑,很是赞同彭雪方的话。互相交流沟通,才是大家都能获得更大进步的好办法。不管在学术还是在修行领域,他都这么认为。没有自己多学了点东西然后触类旁通,互相参证,聂信也绝不会有今天这么强。 “老彭,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发去赛车去了。你呢?可有兴趣去看看?”聂信邀请道。 彭雪方犹豫了一下,说:“也好。” “老彭,最近有什么事情烦心呢?看你都愁了很久了,按照正道修行界的说法,随着魔将檀季破关而出,邪道群雄嚣焰大涨,这难道不该是你春风得意的时候吗?”聂信开玩笑道。 “前辈来找过我。”彭雪方叹道:“本来我让你去送那封信,就是为了让前辈愿意出山。他只要能出来,很多事情都能解决。现在,的确也是如此。檀季前辈带着我去开启了一处秘境,取出了些法宝和功法图录,的确也很有收获。前辈只要一天不飞升,正道群雄一天就不敢再兴大兵与我为敌。照道理我是该比较轻松愉快的。可是,前辈所说,又让我实在无法高兴得起来啊。” 聂信问道:“前辈说什么了?” “檀季前辈说:争这个破烂世界做什么?修行界只有两种人,过得去的,和过不去的。”彭雪方长吐了一口气,说:“前辈说的没错。现在修行已经什么都缺了,大门派也只能着力培养一部分核心弟子,其他的,也只能听任自流了。修行界和世俗界越来越掰扯不开,可以后,还能不能有这个修行界,能不能有人再过去,真是问题啊。” 这些年来,大家都在考虑这些个问题。如蜀山和昆仑,现在随着产业布局,在世俗界的潜在影响力越来越大,可优秀弟子还是越来越少。大堆大堆的修行者停留在灵息期、筑基初期,可能穷其一生都再难寸进。那些金丹修士,已经有好多年没有金丹修士诞生了。很多人都徘徊在金丹期的门口,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困住了。魔门有,正道修行界也有,光是聂信认识的人里,如江不信、何苍生、林瑾、苍深等人,就都在这个阶段上,一边艰苦修行,一边在寻求这样那样的机缘来突破…… “我明白,其实,修行界冷漠无情,完全不想管世俗界的事情,这才是正常的。归根到底还是要走掉的,何苦让自己有太多留恋呢?”何蔓有些哀戚地说:“如果真的走不掉了……那修行界又将何去何从呢?” 彭雪方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得掉……这个,现在说还太早了。可即若是太上忘情,一心扑在修行上又能如何呢?体历不到种种悲欣交集,修行也不见得能够有多大的进境啊。无非是以前修行界枝繁叶茂,这个社会还是健康的,各种各样的关系、纠葛都在。而现在,修行界虽然人还是很多,却不再是个独立的社会体系了,而只是这整个世界的一部分……可能还是不那么讨人喜欢的部分。资源既然少,斗争那就肯定多,也就越发冷漠无情。不管让不让人愉快,事实就是如此啊。管他呢?我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然后一心向之,走得到走不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聂信霍达地说。“老彭,想必我不用改一下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那个话吧?” 彭雪方一听,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了出来。“为了你这番话,你的比赛我也该去助威。” 第189章卧虎藏龙的观众席 彭雪方的确是有些迷惘了,或者说,他从一出生开始到现在,始终背负着一个太过巨大的使命:复兴魔门。和彭枫一样。彭枫失败了,最后被幽禁在封魔洞,直到最后死去。那么,他呢?他的天赋说不上是卓异,但至少聪敏勤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可他却躲不过那一关,一条前人为他指下的道路。檀季不过是打碎了他之前的某种打算罢了。彭雪方当初费劲心机,了解到檀季居然还活着,还生活在炼妖塔里的时候,他想着靠着这样的魔门前辈,一定能够成就些什么,没想到的是,檀季对现在的种种,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后来问起过聂信檀季的生活状况,才知道檀季原来在炼妖塔里靠着一念桑在进行修行,现在要说心神,恐怕没人比檀季更强了,可正是因为修为足够高深了。檀季对现在的修行界纵然再有不满,却也不会轻易出手。一方面是他还是需要最后准备前往镜界通道,不论是心神还是修为,都不容半边差池,另外,也是因为他的确没再把正邪之分看得那么重。他已经为魔门,现在的魔门,做出了足够的贡献了。 彭雪方并没有放弃,只是一时想不明白而已。檀季的淡漠让他有些失望了。他之前多少年的功夫,现在都变得无足轻重,获得的那些法宝、功法也好,重新起出的那些珍稀材料也好,所有这些都没办法和一个勇猛善战,威名赫赫的魔门顶梁柱级别的修士相比。相比于正道修行界,魔门在修士的能力上,的确是有着很大差距了。 聂信就不同,他的修为并不比彭雪方高,可他是误打误撞进入修行界的,本来也没对自己这方面的前途进行过什么规划,也没有师长朋友让他做这样的事情。他有自己的执念,追求的是知识体系上的建构和突破,而现在,他在这方面进展顺利。聂信的心态,真的要比彭雪方好上不少。 彭雪方和聂信从一开始戏剧性地认识,到现在能够和朋友一样交谈,大概也算得上是某种奇遇吧。 由于时间紧迫,在纳迪尔离开之后,吕眠立刻带着车队去进行两三次紧急转移的训练,聂信与何蔓、张翼轸、墨翔、林华五人,先跑去拉萨熟悉地形。紧跟着他们的则是姚永乐、吕慧锦、汤雪梵等人,他们将作为车队的顾问、新闻官、情报官,帮助车队解决各种问题。到了拉萨,最为忙碌的反而是墨翔。他毕竟是车队的首席技师,必须得先确定一下各种路况数据作为之后调校赛车的参考。姚永乐拉着他跑了一下西藏段的赛道,墨翔的头就开始大了。他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调整,聂信一样会跑得不错,可那不是他做事情的风格。高原地区,氧气含量和平原地区有着截然的区别,仅仅这点,发动机就要做出一定修正。 这第一届的极限赛车,猎豹车队并没有进行更换赛车,还是使用了最后一届死亡赛车上大放异彩的猞猁一型,但在外形、底盘、操控系统等方面都作出了相当的修正。墨翔一直跟着聂信等人东跑西颠的,尤其是炼妖塔离开三个多月时间,让他压根没时间亲身参与到猞猁改进型的工作中。大部分设计和调校工作都是田航在车房里捯饬的。新的猞猁相比于上一届比赛,外形看上去圆润斯文了很多,更像是一辆普通的SUV了。但猞猁内在的勇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由于发动机、底盘乃至外壳的材料都是修行材料,也的确只有田航才能在墨翔不在的情况下作出恰如其分的修正。虽然看起来比较单薄,并且,考虑到这一届极限赛车已经不允许死命乱撞了,没必要保留那些对抗性的外壳部件,田航去掉了车子两边用来对付对手车子上的链锯啊之类的玩意的格栅,但在内外两层车体里又加装了一层能够有效吸收冲击能量的高科技材料。底盘则是略略调整了管线,应用了一些更先进的信号传输和控制技术,操控的可靠性进一步增强。由于车子的悬挂系统和刹车系统都是特别设计的,结构比较复杂,田航对这些部件进行了加强,同时还将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都一一模块化了,便于更换零部件。拆掉一个轮子,包括其悬挂和刹车系统,重新换一个,现在只需要五分钟。 猞猁最核心的技术应该就是球形刹车系统了,通过对刹车力量的分配,达到调整车子的姿态,改变动力输出结构,从而让猞猁能够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动作。田航将刹车系统的传动全都从原先的机械控制改成了电传控制,让刹车的反应更敏捷。原先的球形刹车系统,虽然有弹性设计,只要松开了脚,刹车自然会回归中心位置,但这个设计还不能让田航满意。他在球形刹车上安装了力回馈系统,让弹性随着刹车踏板偏离中心点的位置不断增加,这个小改动,让车手能够即时判断刹车位置,有利于提升操纵表现。 车身里面的改进也不少,由于要在车身内狭小的空间里布置日常起居空间,田航很是动了一番脑筋。同样作为修行者,他有些问题上的理解很深刻:不用考虑存放东西的空间,聂信和墨翔都有的是空间袋。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别人的车上该有的东西,总得有点像样的。田航在车上只留了一个五十升容量的水箱,留出的空间装了一个体积小巧的抽水过滤装置,并且能同时利用电能进行加热。喝水、泡茶、洗澡,就靠这么一个装置搞定了。他也没有过于纠结在车内空间,而是装载了能够迅速从车上抽出来展开,再装回去的折叠装置。帐篷啊什么的,都是这样的设计。聂信和墨翔不用佝偻在车子里睡觉……其实田航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需要睡觉,但要是一路都不睡,那也太招人注意了。田航用折叠方式来进行设计,而不是在车子里面装上最简陋的水手式的网状吊床,因为他非常确信,随便聂信墨翔他们睡多久,只要他们想把睡掉的时间追回来,他们就能做到。 半导体空调、空气净化装置、音响系统、DVD播放器、卫星导航、卫星通信天线等等豪华车的配备,猞猁是一点都没少,最让田航纠结的还是聂信要求在车子里装一台性能过得去的服务器,他需要一路上再进行一些基本课题的演算……虽然不能用实验室里的大型计算机系统来进行数据测算,可至少也不能让他手动来算啊。田航当时脸就黑了。这不是空间的问题,而是供电的问题。车内所需电力,都是由发动机上连接的小型发电机产生的,由于不能太多影响发动机运转效率,产出的电能十分有限,分配给车内各个系统之后,剩不下来多少了。可性能过得去的服务器,那可就是个电老虎。左思右想,田航最后把整个车顶都拆掉了,换成了太阳能电池板。白天在跑的时候,只要不是天空暗沉无光,辅助提供一点电力总没问题。到了晚上,不是还有蓄电池嘛。 和其他车队动辄准备了四五辆车,两三套车手相比。聂信他们一行所在的猎豹车队,可以说是惊人地低调。聂信到达拉萨之后四天,车队其余部分全都到齐了。这个时候,墨翔却已经拿出了一路上所有的行车路线的基本数据了。他已经沿着整条比赛路线,飞了一遍。这让吕眠喜出望外,能够有这些数据,就意味着比所有其他车队都多了至少一成把握。 猎豹车队随即开始了以拉萨为核心的车队合练,主要还是强调抢修和紧急转移,以及应付各类竞争对手的渗透、破坏、窃取他们的机密之类的事件。随后,车队才派出了一部分人,带着车子去日本和美国参加竞速赛和技巧赛。 在日本的竞速赛波澜不惊。极限赛车本就不是设计了用来跑太高速度的,追求的还是坚固和强大的地形适应能力。在长圆形的竞速赛道上,当车子跑起来的时候,周围的观众们都忍俊不禁,他们中间大部分的人都从来没见过跑竞速的比赛里,居然还有卡车啊之类的玩意。在极速方面,聂信也不太擅长,反正是套着圈大家乱跑乱撞而已,聂信懒得争先,却也不想落到后面的车丛里。他在开赛五分钟后,就保持距离第一名大约四到五秒的距离,距离后方跟随的车子更远一些,虽然只有第三位,但这样一来好歹比较安全。而最后,聂信在最后一圈,已经有大量其他车子退赛的情况下才加速冲刺,终于以第二名完赛。 在美国进行的技术挑战赛,却让聂信很有些心动。美国人在这方面真是舍得花钱。在洛杉矶市郊,他们居然用大量的金属和水泥,搭建起了一个类似于过山车的超大的立体赛道来。赛道上有几个地方是可以变动位置的,以适应不同的车手和车型来表现。毕竟,要让卡车风格的玩意和赛车风格的玩意同场竞技,多少是有些不公平了。虽然赛道高度不算很高,但一旦在赛道上失手,还是有可能栽到边上的草地上,一命呜呼的。不过,本来玩死亡赛车的家伙们,显然不把这种危险太当一回事。 最吸引聂信的,是赛道有一个乌诺比斯环的设计,还有一个就是连续小半径曲线赛道,他觉着在这里玩玩花样,应该会很有乐趣。 极限赛车的宣传虽然比较仓促,但由于这是各方协调,大家充分动员各自的资源,短时间里还是营造起很大的人气。在赛道周围,高高的看台也是临时建筑,上面坐了居然有七八成满。要知道,整个赛道可不比一般的F1标准的赛车场小多少,能够容纳的观众数量非常惊人。在赛道周围,各色各样的小贩、商家各展花样,倒是让赛场简直成为一座小小的城市了。 “大家看……哎呀,乌里诺里失败了,他从乌诺比斯环上掉了下去。这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了,他的车子可是用奔驰的卡车改装而成,这类需要极强抓地力的项目不太适合他。诸位观众稍等,等现场工作人员清理完场地之后,我们将迎来德国车手伦德的表演。他是老资格的该项赛事的车手,已经连续五年参与极限赛车的非官方活动了,经验非常丰富。尤其是弯道技术,极为精湛。” ……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了聂信。赛道上出现的乱七八糟的情况太多了,几乎每两辆车过去,就得出一次事故。那些直接在弯道上没收住,冲出去了的车手倒也算了。最麻烦的是那些直接在赛道上出事故的……每次都要工作人员辛苦将一大堆残骸拖走才行。可是,观众们真的很热爱这种场面,几大电视网上收视率都非常高。现场观众们更是看到每次事故都会在那里乐得大喊大叫。 聂信躺在车队维修间后面的行军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何蔓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搬开一点他的腿,坐在了床沿上。“可以起来准备啦。后面还有两个人就轮到你了。如果不出事故,估计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了。” 聂信点了点头,可正当他准备悠闲地支起身子,搂着何蔓给自己一点鼓励的时候。一股绵密温和的神念扫过了整个赛车场。 一般人不会感觉到神念,可对修行者来说,被神念扫在身上,那种冷冷的危机感绝不好受。聂信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他身上穿着赛车服,但装着飞剑和玉衡枪的储物囊还是系在了腰间。大概是感觉到这股神念似乎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聂信也没有轻举妄动。 接下来的事情让聂信简直要震惊了。随着某个修士暴露了他的存在,在赛车场观众席上的其他几个角落,纷纷有修士分出神念,扫射整个赛车场。聂信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好像来了不少熟人啊。”何蔓皱着眉头:“莫天前辈、林统领、檀季前辈、江不信……” “他们倒是真有空,怎么跑来这里了?”聂信苦笑着。 “看比赛?”何蔓很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自己都不能相信这个猜测。 “走,去看看,希望还是不要打起来……可是,还有个是谁啊?”聂信叹了口气,连忙掣出轻侯剑,闪身到了外面空地上,他剑光一引,一道微弱但绝不会被忽视的灵光射向天空。还好彭雪方没有来,聂信这么想。 彭雪方来了。此刻他却是惊魂甫定。 先前他还想去问候一下聂信,给他个惊喜的,或者在聂信比赛的时候突然放出杀气锁定他,吓他一下。可是刚才几道强烈的灵能扫描,让他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干。檀季倒也算了,可其他几个,不管是莫天、林瑾还是江不信,他确信自己都打不过。林瑾身属九因堂,倒还不算是正道修士,可江不信、莫天他们,可是不折不扣的道家名门出身呢。要是撞上了他们,那情况可就复杂了。 同时表示庆幸的,还有苍深。他也是悄悄来到了这边。本来他没想跑过来,可他之前刚刚在太平洋上某个小岛上闭关结束,将自己的眼睛给弄好了。心事尽去,他的修为上涨的趋势也开始让人欣喜起来。苍深本来就在冲击金丹期的边缘,只是之前因为眼睛的事情有了心魔,这才到现在还没有突破。在他准备再次闭关,不突破金丹期不出来之前,他觉得有必要和聂信打个招呼。邪斧好战不假,可他苍深毕竟不是傻子,要是这个关头露了行藏,那情况就麻烦了。碰上江不信、莫天这些家伙,就算想逃跑也够麻烦的。还有之前贸然就用灵能扫射全场的那个愣头青,其实本事也很不俗呢,真不知道是哪路的。 聂信这射出的这道剑光,大家看在了眼里,檀季几乎转瞬就到了他的身边。几道灵光流转,莫天、江不信、林瑾都先后落在了周围。檀季那是一幅淡漠的,漠不关心的神情,抢先到了聂信身边之后只是冲他挤了挤眼睛,就做了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你又是何人?”看到最后一个修士落在了边上,江不信有些好笑地问道。来着身着一套浅蓝色的袍子,在赛车场周围这宛如嘉年华的氛围里并不显得突兀,袍子上流转着的青光,让人一望而知必然非同凡品。 “咦,没想到这里有那么多同仁。在下陈玄,乃是蓬莱弟子,受师祖之名,来邀请聂信去蓬莱一唔。倒不曾想在这里能遇到那么多位前辈,小小的也算是个趣事了。”陈玄是天闲老人座下大弟子玄名子的弟子,他这么一说,聂信倒是想起来了。当时在蓬莱没有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但总还是有些面熟。 “哦?”大家一愣。江不信惊讶地问:“蓬莱那么快又开山了?” 第190章出发 “陈兄,蓬莱的事情我们等下再提。几位前辈毕至,倒是让我有些惶恐了。要说是来专程看晚辈比赛?说起来我还真不觉得有这个面子。”聂信苦笑着,向大家拱拱手说。 檀季摇了摇头,说:“没你的事了。你自去吧,莫天,你虽然也是金丹期修士,不过应该不是我对手吧。你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缀着我跑了那么远,来干什么来了?” 莫天呵呵一笑,说:“檀先生不要那么小气嘛,既然知道我是来找你,也知道我打不过你,听我说几句话又没关系?还请檀先生等下找地方聊聊,如何?” 檀季无奈地摇了摇头,腾身而起,冲着莫天淡淡说道:“跟我来吧。” 檀季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居然是一点没有把在场的其他人放在眼里。林瑾看了一眼聂信,平静地说:“最近小心些,情况不太对劲。有人想对你下手。” 林瑾能说出如此关切的话,已经让聂信有些难以置信了。他惊讶地问道:“是谁呢?我最近……可是很老实的啊。” 林瑾失笑道:“最近是没什么事,可你得罪的人那么多,有个把人不敢马上报仇,总要酝酿一下,准备一下,那也是有的。你的研究所那边,我帮你料理掉了一批人。看着情况有些不对,这才过来找你,没想到你这边高手不少嘛,倒是我白跑了一次。” 聂信向林瑾学习枪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聂信无论在习练招数还是在对战上,进步都非常快,让林瑾很有些要真正收下这个弟子的意思。可是,何念生在前,她知道怎么都没那个可能。聂信绝对不可能转投到他的门下,她自己也未必真的多在乎这个名义问题。但碰上聂信有什么危险,她是肯定会出手的。 车房那里何蔓、田航等人紧张地望向这里,看到只有林瑾和陈玄还在,而且也没什么要对聂信不利的样子,才放心地朝着聂信打了手势:该他上场了。 林瑾摆了摆手,说:“你先去吧。这玩意还真的挺好玩的,当年怎么没人搞出飞梭什么的比赛呢?” 聂信转过头去,忍住没笑出来。赛车这回事,好车手配上坏车,坏车手有好车,结果说不定就全然颠倒过来了。赛车的故障率也比修行者们的飞梭高了太多太多了。修士们要是玩飞梭,那可就是斗富加上斗修为了,那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到了赛道上,聂信像是换了个人,志在必得的信念充斥着他的全身。聂信并不是飞扬跋扈的人,平时为人处世甚至有几分书卷气。穿上了车手服,套上了头盔,依然掩盖不住他冲天的豪气。眼神中炯炯的信心,仿佛能够从那片镀着特殊图层的护目镜后透射出来。 “猎豹车队,聂信。”维修站边上的维持比赛秩序的裁判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喊道:“准备好了没有啊?” 聂信登上了赛车,裁判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副驾驶席,说:“随便找个人坐副驾驶。这是规定。” 墨翔在一边摆了摆手,他精赤着上身,上面满是油污,他和田航一起重新设定了整个车子,让聂信能开上状态最好的猞猁。墨翔嗤笑道:“我就不去了,技巧赛上,副驾驶就是配重啊。” 聂信扫视着维修站里,随意地说:“你们谁去啊?随便来个,开车了。” “嘻嘻,怎么搞得像地铁边上拉客的黑车呢。”吕慧锦笑嘻嘻地说,随即将何蔓推上前来。“你带何蔓姐姐去吧。” 聂信与何蔓相视一眼,就如同以前聂信开出租送何蔓去学校一般。何蔓虽然穿着的不是车手服,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倒也不累赘。至于事故和安全……她显然不觉得会有这样的问题。 “聂先生,赛道需要调整吗?”裁判官员问道。“您之前确认的赛道设置是最高难度,有变化吗?” 聂信摇了摇头,说:“不用。你们按照我的要求,调整好赛道了我就发车。” 官员点了点头,冲着对讲机低声吩咐了几句。 “女士们先生们,下面要登场的是猎豹车队的聂信。猎豹车队是在赛前各方推测有望夺得本次赛会冠军的七大车队中,唯一一支只有一名车手的车队。聂信是猎豹车队的当家车手,也是极限赛车的前生,死亡赛车的最后一届冠军得主。他的驾驶风格锐利、华丽,充满了想象力。极限赛车的赛会宣传片中有不少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车辆运动,并不是电脑制作,而是聂信的手笔。今天来到这里的大家,有多少人是为了来看聂信的精彩表现的呢?”随着现场主持人的煽动,整个赛场腾起一片欢呼声、尖叫声。 “好了,聂信就要出场啦。”主持人看到准备发车的地方,聂信已经开车出现,他急吼吼地嚷道。 聂信完全不在意主持人提到他的时候是什么口气,是赞赏还是不屑,甚或是有着点调侃煽动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何蔓,笑着说:“我们走了。” 猎豹车队这一次参加极限赛车,采用的是白色的车身涂装,上面再绘制灰褐色的斑点,宛若一只迅捷的雪豹。猞猁在聂信的操控下,如同一支白色的箭,直射了出去。 技巧挑战赛的场地搞得和滑板、自行车的极限活动场地有些像,就是大得多也复杂得多,一些诸如半管、斜坡之类的地形也有呈现。但聂信并没有选择这些方便上手的项目,而知直接冲向了有“旋转木马”外号的急速旋上的项目。 虽然看起来和停车场大楼里的那种盘旋而上的车道很像,可周围没有任何栏杆,只有几根承重柱支撑起整个架构的车道,看着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这类车道,一些空间感差点的人,平时慢悠悠开车的时候都会一不小心方向盘没打够或者打过头了,横在路上,可对极限赛车的车手们来说,这几层楼的高度,这整齐的螺旋型车道,不过是十几秒乃至几十秒里就得客服的过场罢了。不过,即使是这样,一向开车粗放的车手们也在这里闹了许多笑话,两辆卡车曾经差点卡在车道上。 聂信的表现看起来波澜不惊,在他的操控下,猞猁安静无声地冲上了顶端。没有来回搬弄方向盘,没有底盘倾斜得擦到了地面爆出的一蓬蓬火花,没有轮胎抓地的尖利鸣叫声。聂信似乎就那么轻轻松松,以比其他任何人快了三秒多的成绩完成了这个环节。 那些车手们小小地吃惊了一下,聂信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够在这个环节做得如此完美,将自己精准的驾驶风格展示了出来。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原先大家的确都知道,聂信用单轮为轴,将整个车子甩出去,做转弯或者掉头的动作。这么干非常危险,却也非常帅。但亲眼见到聂信这么干,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聂信还不是在平地上这么干,就是在屋顶上,他先是一把油门,像是要让整辆车子从屋顶上横跃出去,落在另一侧的屋顶,可当大半个车身悬在屋顶外面的时候,右后轮却忽然刹车,将整个车子又拉了回去。整个动作,就像是一个自行车高手在半管的顶端做平衡动作一般,有些危险,也有些俏皮。随即聂信又是一把油门,让车子冲了出去,整个车子就在屋顶边缘连续做着单轮转轴甩动,绕了半个屋顶,才让整辆车不再悬空,而是整个停在了屋顶上。 聂信在等待掌声。整个赛车场沉寂了大约有20秒钟,随即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尖叫声。聂信的这个动作太惊人了,这不像是在玩赛车,甚至不像是在展示技巧,而像是在演示某种奇迹。刚才聂信做的一连串的动作,只要有一个动作没有把握好,只要有一次重心位置没有计算准确,甚至只要有一次,轮胎和屋顶上堆积着的尘土、油污这些玩意掺合一下,让车子发生些微的偏移,聂信和他的车子就将从屋顶上掉下来,成为地面上的又一团残骸。 迎来了掌声,聂信闪了闪车前灯,继续进行下面的项目,他将油门踩到底,整辆车子真的从屋顶上跃出,极为精确地顺着十几米外的一条斜坡,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就像是经过千百次的排练,像是用钢丝绳吊着车子,小心翼翼地摆在地面上,然后再将拍摄的画面加速播放一般。谁能想象,那么沉重的一辆车子,居然能够飞跃十几米的宽度,十几米的高度,轻盈地落在地面呢?这还不算完,接下来聂信直接开始挑战小半径急速波形弯,来来回回的二十多个急速弯道,到了聂信这里变得游刃有余,他甚至在完成了急速波形弯道之后,又来了个单轮轴向旋转,然后将车尾翘起了一点,仿佛一位名伶在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之后,在向观众致意…… 又是一片掌声爆发了出来。 纳迪尔在主席台上,冷笑着对一旁的人说:“你用手拿着车模,在轨道上比划,都不会比他开真车更准确了。” 那人居然难得地没有任何反驳…… 第191章神乎其技 和纳迪尔在同一个包厢的家伙,是纳迪尔争夺以后的极限赛车的主控权的主要对手,意大利人潘佐尼。意大利人在好几个大型媒体集团里有股份,也算得上是个隐形富豪吧。可他同时还是个狂热的赛车爱好者,这一点呢纳迪尔一样。正是因为两人都是狂热的赛车爱好者,他们最大的分歧并不在于资金、比赛路线等等方面,而是极限赛车的未来之路。潘佐尼崇尚的是赛车的速度,纳迪尔追求的则是赛车在展示速度的同时,体现出的力量和技巧,那种仿佛行走在刀锋上的感觉。两人各展手段,但私底下却还是可以一起喝酒聊天,一起看赛车。 极限赛车并不适合进行竞速赛和技巧赛,之前在日本进行的竞速比赛就让潘佐尼很有点失望。本来他以为技巧赛估计又是一场热闹的宴会,有广告作用,却没有能让他激动起来的场面。可看到了刚才聂信的表演,潘佐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一辆沉重的赛车做到那些动作,聂信的技术是可以让现在在从事赛车运动的绝大部分人膜拜的。速度、力量、精细的掌控、想象力,以及作为一个车手不断和观众呼应的表演欲和谦谦君子的风度,这些都是聂信在还没有跑完的技巧赛里已经展示出来的。潘佐尼没办法反驳,在看到那些动作的同时,他就已经被深深吸引住了。 纳迪尔抽了口烟,说道:“怎么样?” “你故意下十亿欧元诓我们钱是吧?”潘佐尼耸了耸肩。他现在也觉得,聂信的确是冠军的极为有利的争夺者了。有这样的技术,只要他的后勤技术团队不要太弱,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聂信的技术团队可是开发出猞猁这样已经成为一代名车,和诸多让人眼馋的技术体系的人,绝不可能让人失望的。 之前纳迪尔跑去上海,专门视察猎豹车队和聂信的备战情况,甚至将自己对于比赛路线的意见决定权交到了聂信手里,潘佐尼知道了之后很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纳迪尔对自己麾下的车手太没控制力了,后来,潘佐尼对聂信进行了些调查,才发现聂信的背景是如此奇特:他参加比赛就是为了赢钱,然后去做实验。聂信的技术团队,有研发“洁净宝”这种诡异却好用的玩意的技术能力。现在随便哪辆高级点的车子没装这玩意啊?甚至有不少公司正在和聂信麾下的家伙联系,准备将洁净宝作为车辆的标配,直接整合到车子的原生设计中去,而不是很突兀地占用着点烟器。凭着这个产品,聂信在未来三到五年内,成为百亿美元俱乐部的成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样的人,是没办法掌控的。 现在看到了聂信的表现,潘佐尼更理解纳迪尔的选择了。一个拥有仿佛神赐的车技的家伙,任何真正热爱赛车的人都希望他能够将更大的奇迹展示在面前。 “我没想自己花掉那些钱。这是个很好的展示我的能力,并且给那些我的支持者分钱、发钱的机会。我从把死亡赛车的系统展示在你们这些人的面前并寻求帮助的时候,我预计到了今天的局面,不过,我也预计到了,聂信一定会取得胜利。我期待的,不过是你们能够在他获胜的道路上,给他找多少麻烦而已。”纳迪尔笑着说:“如果赢了那么多钱,我会兴建一个真正适合极限赛车的技巧挑战赛和竞速赛专门场地,以及相关的训练设施,主题乐园等等。几十亿欧元,应该足够了。就算极限赛车赢利不尽如预期,维持这样的一个设施,应该也有足够的钱了。” 潘佐尼撇了撇嘴,说:“很好。如果聂信赢下比赛,我就全力支持你当极限赛车联合会的第一任主席,如果以后能有这样的比赛看,我觉得还是比较有乐趣的。” 纳迪尔笑了笑。 两人没有握手,没有要求对方有什么书面保证。仅仅是干了一杯。醇厚的陈年威士忌在胸口的那点灼烧感,对他们而言,甚至比烧融的火漆、石蜡以及一块金属更接近于保证。 聂信在赛道上玩得很开心。这次的技巧挑战赛使用的赛道正如同赛前很多人所说,并不太适合极限赛车的发挥。但这整个场地还是包涵了很多平时绝对碰不到的路况。急速旋升倒还好,真的喜欢这种路况的,可以找个停车场转上转下多玩会,可连续波形急弯就不可能碰的上了,没有人会把道路造成这个样子。聂信即将挑战的乌诺比斯环就更是如此了。整个站立起来的乌诺比斯环在地面,一侧设置了斜坡入口,翻转的连接点在整个圆环的最右侧。之所以没有把翻转连接点放在顶端,那是因为在那个位置上,瞬间的翻转很有可能直接让车子失控摔出去,放在一侧,本身车子就处于下降的地方,车手有重力这个帮手来维持车子的姿态。整个圆环是斜着的,靠着强力的支架离开地面有四米多高,这也是考虑到了赛车在圆环的外侧行进需要。内圈是白色路面,外圈是黑色路面。整个装置看起来就很有视觉效果。 赛车的贴地性有多强?F1赛车可以吸附在天花板上开,因为行驶起来的时候,流动的空气将车子牢牢顶在路面表面。不光是天花板,其实只要速度足够,F1赛车可以在运动中吸附在任何路面上。极限赛车这方面的能力差得多,车子太重了。就算是为了技术挑战赛,所有车队都调整过车子,将各种不必要的东西都去掉了,可车身还是很重。但乌诺比斯环车道的最基础的需要,就是车身贴地力必需能够让车子吸附在车道上。 聂信经过仔细的计算,觉得这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本来还想过是不是用一枚青云符,来给车子减点份量,可后来还是放弃了。既然他已经算过这回事,知道自己可以,那没必要靠着外力来动摇自己的信心。 聂信的车子毫无障碍地通过了顶端,朝着翻转连接口冲去。黑色车道和白色车道的分界线一下子就出现在了眼前。聂信甚至都没有加油门,直接就那么通过了。车身瞬间颠倒了过来让人觉得很好玩。 大批大批看着赛道和边上大屏幕的观众们站了起来。猞猁像是黏在了车道表面,哪怕经过最低点的时候,也不过是让聂信有一点点松动的感觉,摩擦力一下子下降了很多。看到聂信从最低点又爬了上来,观众们立刻开始欢呼了起来。聂信在这个车道上,果然没问题。 那些转过身去和伙伴们击掌庆贺的观众要杯具了,他们耳边响起一声惊呼,等他们回过身来看向赛道,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聂信却已经又回到了赛道内圈。 看了边上的大屏幕回放,大家才看清聂信的动作。他居然在乌诺比斯环的最高点位置,做了一个单轮轴向旋转,飞快地转了360度一整圈。在这个速度,这个高度,又是在完全没保护的车道上,聂信居然敢这么玩! 然后,当大家的惊呼声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的时候,聂信在顶端又做了一个单轮轴向360度旋转!如果说刚才那个旋转不过是炫技,表示艺高人胆大。那现在这个动作简直是疯子才会去尝试。要知道,现在聂信的车子是在乌诺比斯环的内圈,在整个车道的顶端,他的车子是车底向着天空的。做这样的动作需要的抓地力、动力输出,都比刚才那个至少少了一半。这样的炫技动作,除了聂信,别人压根都不敢尝试,会死得很难看的。 聂信又在乌诺比斯环上转了一圈,回到了内圈之后,才下了赛道。从他做第二个单轮轴向旋转开始,场地里的尖叫声就没有停歇过。这种疯狂,正是几乎所有赛车爱好者们最需要,最憧憬的东西。而聂信,为他们做到了。 有了这样的表现,聂信后面象征性地以最高速度将整个技巧挑战赛场地扫了一遍。他并没有更多地展示技巧,整个过程,更像是在享受观众们的鼓掌喝彩。 毫无疑问,聂信的技巧赛评分高居榜首,超过第二名几乎有三成。其实,要是聂信的出场在那家伙之前,恐怕那家伙根本拿不到那么高的分数,差距大得难以想象。聂信将车子驶回了维修区,那里现在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堆其他车队的车手和技术人员都跑了过来,等着瞻仰聂信,来表达自己的敬慕。聂信从容地下车,跑到另一边,在无数道目光之下,打开车门,牵着何蔓的手,迎着并不太习惯这种热闹场面的何蔓出来。聂信的神情淡然,仿佛他并不是在激情四射的赛车场上,仿佛刚才那华丽无比的炫技并不是他的手笔。 “嘿,哥们,这太强了。” “恭喜你,你肯定得是技巧赛的冠军了!” “干得漂亮,回头请你喝酒,还要向你讨教呢。” “这太神奇了。” …… 大量热烈的言语将聂信包围着,聂信一手搂着何蔓,为她撑起一小片空间,一边脸带微笑地回应着大家的话。走到了维修区外面,聂信才神情镇定地朝着大家说:“好啦好啦,大家也还有比赛的,别都挤在这里了。裁判该要因为妨碍维修区秩序给我罚分了。等一下我请大家喝酒,现在这边的一个都别少哦,都来。” 人潮这才渐渐散去。 猎豹车队的维修站里,大家都整整齐齐地站着,热烈地鼓着掌。吕慧锦睁着大眼睛瞪着聂信,眼中都是热切的渴慕,少女原本雪白的脸,现在已经因为热切而复杂的情绪,完全涨成了讨人喜欢的粉红色。吕慧锦的怀里捧着鲜花和香槟,她冲了上来,将东西塞进聂信的怀里,然后给了他一个热切的拥抱。 这是仪式,是胜利之后的小小庆祝罢了。哪怕知道吕慧锦很喜欢聂信,并且随着聂信的神奇表现,她恐怕还会继续喜欢下去,更加喜欢下去,何蔓却没有任何别样的情绪。撩动她心弦的,并不是聂信在赛道上的神乎其技的表现,在她看来,聂信做到这些是正常的。谁能想象,聂信刚才在做单轮轴向旋转的时候,还在和她打趣呢。可聂信下车后的迎接,却让她有了点感动。聂信应该享受欢呼,但他不会让自己一个人,任何时候。光荣的时候,更光荣的时候都是这样。至于困难时刻聂信是不是靠得住,他早就证明过了。 聂信笑嘻嘻地开了香槟,在大家递上来的千奇百怪的当杯子的玩意里给大家倒上,然后才凑着瓶口大大喝了一口,说:“怎么样?刚才看得过瘾么?” 吕慧锦用力点着头说:“嗯,那当然啦。太过瘾了。聂大哥,你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啊?”聂信被问得愣了下,说:“我没练过啊。这不是凑着手,觉得兴致来了就玩了把吗?你们不是都知道么?这还是我第一次上比赛场地。之前的训练我从来不去的啊。” 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之后,欢呼声重新爆发出来。是的,对聂信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不管在车队的那个岗位上服务,却都能分享到这份荣光。极限赛车其实还没正式开始,猎豹车队就出名了。任何集体活动都是有阶级的,本来,猎豹车队就因为只有一辆车,却准备两套服务系统,而被一大帮人说是人傻钱多。去附近的餐厅吃饭,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可让大家郁闷坏了。 聂信这么一发挥,可想而知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了。这样的车手,这样的车队,用再多资源为他服务都是值得的。 和大家聊了聊,聂信稍稍交代了一下刚才行车时候感受到的技术问题,要求将刹车的力回馈相应调得更硬一些,希望车子能够加装水平仪,或者至少是虚拟水平仪……希望车子还是能撞上在前挡风玻璃上投射行车数据的装置等等……然后,聂信注意到了正坐在角落里,似乎很好奇,很想参与进来的陈玄。 这个实力不俗的修士那一身古怪的打扮,在大堆穿着车队制服的工作人员,或者是西装革履的车队老板、合伙人,以及衣装靓丽宛如在秀场的家属、亲友团里,显得尤为特别尤为另类。陈玄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周围的人情绪里的那点奇怪、猜测、怀疑,可他脸带微笑,用温和的目光回敬,向大家致意。那样的神情很少出现在修行者、尤其是修士的身上。 聂信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对不住。让您久等啦。” “不敢不敢。”陈玄认真地说:“您和师叔们平辈论交,本来我也应该尊您一声师叔才对。不过师父来之前特异关照,让我别那么唐突,说您不太喜欢这种规矩。称呼一声,聂兄,您看使得吗?” “好啊。”聂信尴尬地说:“你别那么客气。修行界的规矩,升了修为品级就长辈分的事情我知道,你不让我叫你一声师叔就很好啦。别把这些看得太重了,这里毕竟是世俗界嘛。” “是。”陈玄淡淡地点点头,说:“这里……好像很有趣呢。” “那是,世俗界比起修行界,有时候好玩得太多了。人和人打交道,倒也可以不用计较他的能力啊地位啊什么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家在一起做事情,取长补短。他们能做的很多事情,我可干不了。” 陈玄似乎有些羡慕,说道:“很有趣啊。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蓬莱呢。原先在蓬莱,大家见了面都没什么可聊的。最大的事情只有两个,一个是吃,一个是修炼……修行中人,吃这回事都不太看重了。蓬莱地方小,又是独立于世外,有时候真是无聊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 陈玄似乎觉得甫一认识聂信就如此吐槽,似乎有些不妥,连忙说道:“呵呵,先不说这些了。这次来找你,是师祖有事情,希望您能尽快去一次蓬莱,和您面晤。” 聂信点头道:“对了,蓬莱的空间是什么时候弄好的?” “十二天前。”陈玄说道:“整个蓬莱群策群力,真是很少见呢。师父师祖们都气坏了,大家一听以后可以随时出去玩,工作热情高涨。比平时修炼积极多了呢。” “哈哈,”聂信大笑道:“这个我理解啊。以前我在大漠里做研究,听到能出去也是很兴奋的。哦,对了,天闲前辈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师祖他说可能不能在蓬莱呆太久,希望您能尽快。” “前辈是要前往镜界通道了吗?”聂信问道。 “正是如此。”陈玄骄傲地回答。 第192章蓬莱的朋友 蓬莱山门再开。对聂信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蓬莱一脉实力强劲,但从天闲老人一直到门下其他弟子,并不难相处。聂信已经是蓬莱的朋友了,还顶着客卿身份。蓬莱可以随时援手,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些事情,不必太过担忧自己和周围人的安全。不是谁都有胆子去挑战一个门派的。相比于蜀山、昆仑这样的门派,蓬莱的力量的确还弱小了一些,但比起现在正道修行界里的其他门派,蓬莱可是很拿得出手的。 聂信问道:“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这一次估计我也不能在蓬莱呆太久,还得去西藏哪里准备下一步的比赛。应该可以在蓬莱呆上几天吧。” 陈玄笑着说:“如此甚好。那我先去四处走走,明天聂兄准备启程的时候,随便散点灵力出来就行,我不会走远的。” 聂信点了点头。 等技巧挑战赛结束,领了获胜奖杯,聂信就和大帮车手、车队工作人员一起,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喝酒聊天去了。本来他们的确是想去酒吧的,可本来这里就是郊外,附近最大的酒吧才能容纳一百来人。好在这边有无数的帆布帐篷,还有大量的车子可以运送他们需要的物品,从附近的超市采购了再过来,来回不过半个多小时。要知道,现在这边什么都缺,可就开车的人不缺。不到一个小时,一个规模不小的派对就搞了起来。纳迪尔虽然感兴趣,但这种场合和他的爱好相差有点远,派人送来了几瓶好酒也就罢了。一大帮车手们闹腾起来,也真是够热烈的,而派对的核心,自然是今天很是露了一手的聂信。 “听你们车队的说,你之前都没上这个赛道练过?”西班牙车手,原先玩拉力赛的门迭塔问道。 “是啊,车子一直在调整,没心情去练习。”聂信谦虚地说。 这话到了别人耳朵里可就全变味了。门迭塔的技术也算是不错,可相比于聂信,他自己都觉得太粗糙了。他羡慕地说:“真不知道你的技术是怎么练的。这太可怕了。我的车子也是新安装了球形刹车系统的,那个要玩转就很不容易了。要瞬间做判断,分配动力和刹车比,现在我才刚能把车子跑到原来和玩拉力赛的时候一样快。” “球形刹车可是我参与试车的,这个我有发言权。”聂信笑着说。听他这么一说,周围不少车手和工作人员都围拢了过来。“要用好球形刹车,进一步说,要想掌握这些看起来很那个啥的技术动作,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能完完全全按照原先开车的思路来了。反正在车子里,有什么情况有外壳顶着呢,这样的想法,会很限制你的发挥。车手、副驾驶本身,就应该是车子的一部分。我这么说,可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说写虚无缥缈的东西。两个人在车子里,加上服装、饮水等等东西,加起来两百多公斤吧?这是不是车子的一部分呢?至少,车子的重心位置肯定要有改变的。单轮轴向旋转也好,还有上届比赛我玩过的一侧轮子的滑行漂移也是,归根到底的一点就是我知道车子的重心在哪里,知道车子的重心会怎么改变。所以我也很明白,别人想象出来的危险,其实并不存在。” 虽然不怎么喜欢当老师,可聂信好歹是在大学当过老师的,如此娓娓道来,倒是很有些开讲座的味道了。只不过现在的这些学生,学习态度明显比大学里那帮家伙要好。大学里,诸如高等数学、理论物理之类的课程,都是学生们深恶痛绝,唯恐挂科的玩意。出了学校就忘差不多了。可现在这些车手和工作人员同学们,为了能多掌握点对自己有利的技术,那绝对是不遗余力,这些可是和他们的能力、收入、地位息息相关的玩意。聂信现在心情正好,不藏私地愿意讲给他们听,一个个唯恐听得不够清楚,唯恐漏掉点什么,不少人都直接打开了手机开始录音或者拍摄视频了。 聂信讲的东西很实用,主要是他所掌握的那些技术动作的分拆,和他在车子里用什么样的操作来实现整个动作。 一个单轮轴向旋转,聂信双手双脚加起来要做六十二次操作,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不管是动作速率还是整个操作的协调性,次序,搞错了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要出糗了。这的确很难,不过单轮轴向旋转既然现在有了“官方版本”的指南,那总能练出来的。大部分人的想法是:我们又不准备在悬崖上或者屋顶上练,平地上能玩出来再说。 还有些,则是利用猞猁的特殊地盘系统,调整动力输出,调整车子的姿态的技巧。这一届比赛里,使用改装过的猞猁的车手不少,他们听得津津有味。比如车体的整体弹性悬挂,本来是可以小幅度调整车辆底盘距离地面的高度,从而达到适应不同路面的效果。可到了聂信手里,这项技术被大大活用了。调整底盘距离地面高度,可以很好地运用在行车里。光是让车身左边右边不一样高,就能很微妙地改变车子的气动状态,利用那一点点的空气压力差来达到目的。在极限赛车里,这招并不太好用,也就是这次的竞速赛和技巧赛里,可能派上用场。不过对那些技术本来就很高超的车手来说,这招说不定在其他场合就能用上。 极限赛车的车手们来自天南海北,参加过的比赛千奇百怪,当大家开始不太在乎面子问题,纷纷贡献自己以前的经验教训的时候,这场“讲座”就悄悄走样了。很难说到底是谁获得的比较多,聂信的确是一时兴起,贡献出了自己玩单轮轴向旋转的技巧,不过短时间里不用担心有人能用出来。但其他那些参加派对的车手,说出来的种种野外行车,尤其是高原、雪原和沙漠行车的技巧以及经验教训,却是能在本届比赛里用得上的。 聂信第二天一早就叫上了陈玄,带着何蔓,林华以及张翼轸一起,启程前往蓬莱了。他们先是搭乘飞机直飞夏威夷,然后就御剑直接朝着蓬莱飞去了。几人现在修为水准都很不错,这速度可比搭乘其他交通工具快得多了。 茫茫大海上可没有什么网络信号,聂信还不知道自己在技巧挑战赛上的表现,已经在几大视频网站上被疯狂观看下载。聂信后来详细解说的单轮轴向旋转的动作,被一些人用三维动画制作成了演示教程,画面里有人在动作,边上则同步显示刹车、档位变动、油门、不同轮子上的动力分配和刹车分配等等情况。哪怕那些对自己的驾车技术很自信的人,看了视频也不免倒抽一口冷气,两秒多最多三秒时间里,要连续做那么多技术动作,并且每个动作都精准衔接,先后次序一丝不差,这太可怕了。看着视频,甚至对着用百分之二十的速度播放的视频在车上操作一遍,挫败感和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人肉搜索引擎也在悄然发挥作用。聂信并不是一直离群索居,相反,不管是在大学校园里,还是在出租车公司,他都得和许多人打交道。当年上过他的课的那些学生,忽然发现原本他们觉得最不酷的老师,原来是如此夸张的车手。那些预定过聂信的车子的家伙,更是宛若梦中,得使劲掐下自己,来确信自己是清醒的,不是在《Taxi》之类的电影里。 与这样的关注度联系在一起的,则是洁净宝等产品的销量。连带着云山科学院的那些工作人员们都受到了点关注。至于修行界那些认识聂信的家伙,却都只是笑笑,仅仅将这当作是聂信私人的一点爱好罢了。 重临蓬莱,聂信有着异样的感触。他拉着何蔓的手,有些感慨地说:“当时冒冒失失来到蓬莱,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不过,好在是把你救回来了。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何蔓倒是淡定。碰到了这种事情,又怎是一个感谢可以说得尽的。不过聂信叠遭奇遇,结果倒不坏。何蔓嗔道:“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其实,我路上琢磨着,可能知道天闲前辈找你有什么事情了。” “哦?”聂信问道:“是什么?” “蓬莱遗世独立久矣,现在能够重开山门,当然是幸事。但这山门开了,却是关不住的。陈玄说了,弟子们在帮助构造阵法,开启空间大阵的事情上很积极,可见虽然大家对蓬莱很是忠诚,感情很深,对前辈师长的嘱咐也都放在心上,这才能让蓬莱仙友会历多届而不败,蓬莱子弟没有私自外出然后躲着不回去的。”何蔓侧着头,将自己的一点思量说了出来:“可是,现在如果要让蓬莱能够正常成为一个门派,和外界的交际总得多起来。哪怕蓬莱在茫茫太平洋上,可蓬莱是修行界的一员,却是毫无疑问的。现在的门派,可不只是有师徒,有山头,有几处矿产和药圃就行了的。要和外界交流,这些门人弟子的生活,以及将来他们的家人的生活,都是很麻烦的事情。一个门派,牵扯到的人和事,总是会越来越多的。也就需要越来越多世俗界的玩意。可蓬莱,偏偏是在世俗界一点根基都没有。遗世独立了那么久,他们需要一个人来引导他们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用普通人的眼光去观察,去生活,建立起自己最基本的世俗界的产业等等。他们现在,大概是搞不清楚,到底他们有那些东西可以用,到底哪些东西是值钱的,是可以用来忽悠世俗界的家伙的。但他们没多少人可以信任,于是,很顺理成章地,他们想到了你。” 聂信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可能真是这样。除此,我也实在想不到天闲老人还有什么事情,必须得在他前往镜界通道前见我。” “唉,又是麻烦事呢。”何蔓挠了挠头发,说:“还好蓬莱不怎么缺修行资源,不然这事情可得得罪很多很多人。” 聂信无语,摇了摇头。现在的修行界,资源的确是已经匮乏到了一定程度了。其实,也正是因为匮乏,争斗才会如此剧烈,对于冒出来的邪修们,正道修行界才会如此紧张。当修行界多一个蓬莱,这事情可就更复杂了。说蓬莱不会去争那些修行资源,倒也不确切。一些天材地宝,蓬莱能拿出相应的东西交换,这同样是竞争。修行上的事情,可真的是没有小事的。 聂信想了想说:“我尽力而为。蓬莱是我的朋友,在我困难的时候帮过我。天闲老人也好,洛风池他们那帮师兄弟也好,对我都不错。哪怕是邪修,彭雪方也没怎么我啊。反而是正道修行界,这样那样的事情不断,似乎就是看我不顺眼。得罪了我的,我得罪了的,都不少。和很多人的关系无法善了呢。真的要是发生了冲突,不用想都知道我会站哪边。” 何蔓笑着说:“我又没帮谁说话,干嘛搞得那么严肃?修行界喜欢斗来斗去的,修为能有几个高的?如莫天、江不信这样的前辈,事情就看得通达得多。天晓得莫天前辈有没有几个邪修或者是海外散修的朋友,他们真不在乎这些。只不过,你要是帮了蓬莱,你得做好准备罢了。你修为低啊,碰到什么事情,搞不好又是拿你开刀,先找你的麻烦再说。” 何蔓这么为自己操心,聂信觉得还是颇为温暖的。他点了点头,温和地说:“放心好了。我会掌握分寸的。” 蓬莱仍然藏在茫茫雾气中,聂信觉得似乎比以前雾气更浓郁了些。他们还没进入秘境,就看到了两艘铁背艟在海面上等着他们了。洛风池正在其中一艘的舰首上眺望着,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看到聂信一行出现在视线里,洛风池哈哈大笑,腾身而起迎了上来。 “你们可终于来了。师父刚才就说,你们今天必到。你看,我这不是等到了你们吗?”洛风池很是兴奋。 “不用吧。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干嘛搞得那么隆重?”聂信看着铁背艟上的五色锦帆,这可是只有尊贵的客人才能享受的礼遇呢。 第193章很大的人情 距离上次来蓬莱,不过是小半年的时间。就在这半年里,蓬莱发生了太多变化。两次仙友会中间隔着的,是外面的世界变化最为剧烈的几十年。这一次仙友会的时候,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本来就让蓬莱上下诧异不已了。他们也从不曾想到,修行界居然和世俗界,能够接近成这个样子,不少高明的修士除了一身修为,连那淡漠疏远的微笑都很世俗界了。原先,外面的世界其实和蓬莱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当蓬莱可以自由开启山门之后,一切都不同了。蓬莱子弟都明白,经过漫长的修炼能够承受镜界通道的压力,抵达另一个世界的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得和普通人交流,生存、生活下去。对于蓬莱子弟来说,这是个艰巨的挑战,而他们却无比热情地迎接着挑战。 之前,聂信在蓬莱逗留的那些时间里,在协助蓬莱打造一个要塞体系的时间里,已经为蓬莱引入了一大批的现代设备,包括数控系统、计算机、有线无线网络、对讲机、监视器、电视、各种影音设备、照相机等等等等。这次到达蓬莱,聂信在发现,蓬莱正在以一种极为诡谲的方式学习使用这些对他们来说很有些不可思议的玩意。先是几个弟子弄明白这些玩意怎么用,然后就以这几个弟子为核心,形成一个个学习小组,只要有兴趣谁都可以去学者玩那些现代玩意。洛风池本就是喜欢玩喜欢这样那样的新鲜玩意的性子,他也参与到热烈的全民大学习中并不奇怪,可连天闲老人的大弟子玄名子都参与了进来,可就让大家很有些诧异了。不过,这个平时严肃得过分,整个蓬莱上下已经有几百年没人看见他小脸的老道士,穿起了现代服装倒很有些味道,像是个不羁却又成功的艺术家。 在空间大阵兴建完成,并且顺利运行之后,蓬莱前后派出几批弟子前往中土,带回来大量的现代玩意。洛风池都去过两次大陆,直接抢空了两个书店,所有的书籍全都一扫而空,连柜台里的账目都没留下。说是抢倒也不确切,他留下了交换的东西了,虽然只是一些蓬莱扔在仓库角落里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家都看不上的货色,但搁在这个时代,那三个青铜器每个恐怕都得值一家书店了。 蓬莱专门腾出两间现在不怎么使用的讲道大厅,当作蓬莱的图书馆。甚至还有一名原先该管蓬莱的藏经楼的老修士专门跑过来当图书管理员。原先的蓬莱藏经楼在修行界已经说得上是奢侈,也不过有各类功法和修炼心得等等一万四千多册,各种图录、笔记、历史、技术类文献七千多册而已,这种规模在整个修行界,只有蜀山、昆仑这样的一流门派比得上。九因堂和特资委的资料库虽然就整体规模上来说,差不多也有这个数字,但在文献质量上和蓬莱完全无法相比。原先能够对所有蓬莱的藏经阁里有书提到过的功法、炼器、制药炼丹、符咒发掘等都了如指掌的老修士,面对着小山一样的书册不禁也有些傻眼。后来实在觉得没办法把这种规模,书籍流动又是非常迅速的图书馆玩得转,不得已派了两三个弟子跑去中原“延请”几个有图书馆管理经验的家伙来,那几个弟子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呢。 不过,无论如何,蓬莱恐怕都会成为所有修行门派中第一个建立了世俗界的出版物为主的图书馆的了。蓬莱弟子们将看那些千奇百怪的修行界的出版物,将看那些电影、影碟等等都当作了极为重要的娱乐。蜀山子弟的来历本就是复杂的,他们中间有不少人都是历经甜酸苦辣,历经人世间的种种之后,才弃圣绝智一意扑在修行上了。当时间终于抹平了他们当初的伤痛,当时间过去,他们明白过去的种种,无论恩怨情仇浓烈到了如何程度,那些让他们牵记着的亲人、爱人和仇人,都已经化为枯骨。当一些电影,一些书里,有一些东西终于能够刺穿他们的心防,让这些人触动的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些人,也在大量的阅读和观影中,看到了世俗界居然累积了那么多直击核心的名言警句。对于修行者来说,有时候帮助他们突破原先的窠臼的,往往是一些再细小不过的事情: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些有心或者无心的棒喝。那些触动过他们的语句,几乎出现在世俗界的方方面面,甚至一些广告词在他们看来都精彩纷呈。一些修士不淡定了,他们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着,世俗界的那些家伙们一定都很聪明很深邃吧?当他们得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时候,他们也就哦了一声…… 现在的蓬莱,就在展示着这样那样的奇特的气氛。从山脚一路朝着主峰进发,洛风池就一路给聂信讲解最近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情,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蓬莱的确是再也无法回到以前了。 “是啊,总要有点变化的。”聂信坦然地对洛风池说:“蓬莱如果要真正成为修行界的一个门派,这些都是一定要经历的。现在的修行界,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是自小在山门里长大,等习艺有成了,再下山历练。可山门内外,不管是衣着、言行举止、为人处世等等,其实区别都不太大。弟子们需要经历的是人情世故,也是那些需要他们展示实力的人或者事情,来叩问心神,坚固神魂。现在,除了少部分很小时候就展露出相当强的修行天赋的子弟,可能都是同时在接触修行界和世俗界吧。世俗界在让生活变得便利方面做到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洛风池苦笑着说:“这个,我们也发现了。” “唉,”聂信叹道:“其实,我觉得就这么成为一个修行界的门派,也是有利有弊吧。现在的修行界可不太平,正邪两道已经来来回回打了快一年了。这里有各种原因,在下……不巧的是,和正邪两道都有点交集,现在也是内心惶惶。何家属于正道修行界的中坚,过去几次正邪大战,何家居功至伟。可从心底,我却又觉得,这正邪之分,真的是这么回事么?我是想到独善其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这……还真是惶恐啊。蓬莱在这个时间进入修行界,的确也能近年来少有的盛事,可是不是能躲开这样的风波呢?我只希望,蓬莱的平静安宁,千万不要被打破了。” 洛风池摇了摇头说:“这些我也不知道,师尊找你来,或许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吧。” “哦?天闲前辈有些什么主意?”聂信问道。 “不知道。师尊没有和我们说过这些。” 经过半山的庄园,林华、张翼轸就留在了这里稍待。聂信带着何蔓两人一同继续朝着主峰上天闲老人的居所行去。 和之前看到天闲老人在一方农田中耕作不同,现在的天闲老人穿着一袭绣着金蟒的深蓝色长袍,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灵兽身上取下的长牙雕琢而成的簪子将头发束起。身上的这些法宝,耀动着浑厚的灵力,聂信走进天闲老人所在的大厅的时候,几乎被强大的灵能弹出去。 看到聂信与何蔓到了,天闲老人哈哈一笑,将灵能收束了起来。“哈哈,聂信小友,你可到了。” “见过前辈。” 天闲老人笑着说:“不必客气了。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 聂信在天闲老人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何蔓在他的侧后,也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天闲老人察觉到聂信现在的修为,赞赏道:“只是一段时间不见,你居然能提升到这个地步。应该……快要突破筑基了吧?” “希望能顺利吧。”聂信笑着说:“修行时日不长,能有现在的这点本事,也就很满意了。这筑基的事情,还得寻觅合适的时间地点,我倒也不着急。” “如此甚好。”天闲老人淡淡地说:“到时候,要是觉得外面不妥,那就到蓬莱来吧。让他们几个给你护法。对自家客卿,这点待遇还是要有的。” “那倒是不错。”聂信笑着说。 “找你来,却是因为一点事情。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妥当。”天闲老人正色道:“现在空间大阵已经兴建完成,无论如何,再没有人能让蓬莱重新封闭起来了。看门人弟子,对外面的事情还是挺热衷的,也是好事吧。蓬莱有不少好东西,但要建立起能够让门人弟子,能够在世俗界足以立足的产业,这些东西可不够。你可愿意为我蓬莱打理这些事情呢?帮扶我蓬莱一把,让蓬莱能够自存于世。” “能帮上忙,那是再好不过。”聂信早就有心理准备,答应得很快。 天闲老人点了点头,说:“好。这事情回头就让风池和你一起吧,我就不过问了。你答应下来我就放心了。” “是。”聂信应道:“前辈叫我来蓬莱,就是为了此事吗?” 天闲老人笑了笑说:“不仅仅是这样。你答应这件事情,可不简单。你前后奔走,要为蓬莱忙碌多年,耽误许多修行的时间。这类事情,人家那些大门派历经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布置,才能让世俗界的种种产业历经朝代更迭而不变。这可不光是背后有几个修士撑场面就能做到的。现在,我何尝不知修行界是多事之秋呢?要说仅仅给你点法宝,灵丹就当做报酬。这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但是,你又不缺什么……年少有为,修为精进。在世俗界,你也算是很有点资产,跻身富豪之列不过是几年里的事情。在修行界,你能够有符咒打印机、灵炎枪这两件玩意,可见你天赋卓越,远超同侪。哪怕没遇到什么奇遇,两三年三五年里,筑基是肯定的了。将来哪怕冲击金丹期,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可能。以你的天赋,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可惜了,要是在我少年时,能有你这样的天赋,恐怕我早历劫飞升了。现在外界灵气稀薄,世事纷扰,真不是修行的好时代啊。找你来,是想当面问你,你……需要什么?” 聂信摇了摇头,说:“前辈,功法、灵丹、乃至于那些药草什么的,对我的修行帮助都不大。前辈也知道我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以智入微,这条路不说从来没人走过,同行者却是寥寥。尤其是现在,恐怕更是如此了。外假世事万物的分析,总其内外道理,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来的。但这条道路要是能走通,却是能复制,能帮助到很多修行同辈。这方面,前辈也能看得明白,自不消我多说什么。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前辈先前的援手,晚辈一直感念于心,前辈就让我有个机会报偿一二吧。” 天闲老人摇了摇头,说:“之前我可没帮什么忙,救回何蔓,的确我是出了点力,但要不是你自己能看清灵魂之本相,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的。反而是我蓬莱,因为你这番见解,以及之后你对于空间大阵的理解,获益甚多。这里面到底谁欠谁的人情,可掰扯不清。你这样大方,我可不能坦然受之。要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再去创镜界通道,那不是人你给我心神有了不完全的地方嘛,余一生为人处世,无非是太平、公平、而已,这要是有了心魔,哈哈,回头可就有了乐子了。” 天闲老人这样说,却是有了耍赖的意思。其实这份人情,只要蓬莱记下,将来总有偿还的时候。或者说,只要蓬莱将聂信当作自己人,大家其实真的不必将事情说得那么清楚。至于天闲老人说不还人情就要有心魔,这就是摆明了一定要出手,逼着聂信答应了。现在这时候,谁都不敢用天闲老人自己去冲击镜界通道的事情开玩笑。 聂信龇了下牙,一副为难的样子。他想了想说:“前辈,您到底怎么想的。” “我去把何念生救出来,镇压住他的魔气,传他理心调气的功法……你觉得,如何?” 聂信心头巨震。难怪天闲老人一定要叫自己来这么一回,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也是只能和他当面说的事情。天闲老人话音刚落,洛风池就一脸震惊地说:“师父,您飞升在即,可封魔洞那里有三个金丹期修士啊。就算他们的实力不如您,还都是飞升无望的那种,可那毕竟是三个人啊。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让您的实力有所损害,那您冲击镜界通道的时候……” 天闲老人笑着说:“风池,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何念生不过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封魔洞里的种种,对他的压制犹大,他可也不年轻了。到了那里形同常人,又是幽闭之中,凡此种种,对寿元影响很大。聂信要是自己要去破这个局,还真不知道等什么时候。你和聂信亲近,怎忍心看到他与师父阴阳两隔?你在乎为师,那聂信又如何?以己推人,可不是这个推法的。” 洛风池默然,他强硬地说:“师父既然有了决定,那我们师兄弟几个自然无话。不过,带上我们一起去好了。以我蓬莱的神通,哪怕我们几个实力不如,好歹是个助力,哪怕对方实力再高,不过是金丹中后期,靠我们几个,缠住一个不难吧?” 天闲老人笑着说:“其他几个一起去没问题,可玄名与你,却是去不得的。我还有其他事情吩咐你们。” “啊?”洛风池一惊一乍地时候:“还有?师父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没规矩!”天闲老人笑骂道:“当初,佛香殿那帮家伙,在我蓬莱为所欲为,气焰可嚣张得很。你和玄名,带上一众弟子,去料理一下吧。玄名实力强横,而你,虽然平时吃喝玩乐,修行上是慢了些,可认真起来却是智计百出。你们两个一起去,我也就放心了。另外,带上些东西,去找九因堂,问他们要人,一起去。在我动手去泰山封魔洞前,你们让这事情有个章程。” “是……”洛风池有些不甘地应道。天闲老人已经这么说了,他还是老实点听命行事也好。 聂信与何蔓先是有些激动,但回过神来一想,对天闲老人的这番处置却是佩服到了极点。蓬莱要在中原修行界站稳脚跟,必须得强硬一些,表明自己的立场,展示自己的力量。灭掉佛香殿,展示了他们对于冒犯自己的人绝不宽容的决心和力量。要救出何念生,却是让蓬莱的立场变得极为微妙。幽禁何念生,当时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举,支持和反对的人都有,莫衷一是。要是天闲老人救出了何念生,正道修行界准备以什么姿态对待蓬莱,还真是个纠结的事情。至少不会一定要把蓬莱拉进正道了。可此举又是和正道修行界为敌,纵然得罪的门派和人不算很多,毕竟是有一些,怎么也就无法把蓬莱当作正道门派了。魔门也就不会盯着蓬莱找他们不痛快。而且,此举还彻底将聂信和蓬莱绑在了一起,对于很看好聂信的未来的天闲老人等人来说,冒点风险,绝对不亏。 第194章 说,还是不说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嘛,我也正好走走看看。等你忙完了,找我就是了。世俗界现在真是不可思议,要联络一个人,不管千里万里,瞬息既至。哪怕在修行界最枝繁叶茂的时候,再强的修士也没能做到这个呢。这世俗界,也真是有很多可取之处啊。”天闲老人由衷赞叹道。 聂信感激地说:“……前辈,关于我师父的事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天闲老人摇了摇头说:“不必。要是我闯镜界通道成功,你记得也好,忘记也罢,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是不成,呵呵,那也就说不得了。你的师父应该骄傲,有你这样的弟子。如果不是你坚持,当我的徒弟也使得了。” 聂信无奈地说:“前辈说笑了。我何德何能啊……” 天闲打断了聂信的话,说:“妄自菲薄就没意思了。风池,你带聂信去后面藏经楼,给他看看空间大阵的那些卷册,他应该能有所得。至于……何蔓小友,你且留一下。有些法门,聂信大概是没那心思学的,教给你倒是很不错。” 何蔓惊讶地问:“我?” “那是,你毕竟是在蓬莱回复智识的,也算是和蓬莱有了点渊源,又是聂信的爱侣,传你点小花招,很奇怪吗?”天闲调侃道。 天闲老人直接以聂信爱侣的身份调侃何蔓,让她脸上一空。何蔓看了一眼聂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前辈了。” 洛风池笑吟吟地带着聂信到了藏经楼。蓬莱的藏经楼里所有的玩意都是经过重重检验的,乃至于所有的功法、法诀、剑诀都至少有一名修士尝试过那么一下,判断那些玩意没什么大问题,这才重新抄录,加上注解放进藏经楼,供后来者参证学习。空间阵法相关的文书也是如此。这一次蓬莱上下群策群力,将整个空间大阵兴建了起来,还有种种控制手段。这方面的各种经验教训,那可是太让人眼馋的东西了。但现在,这些文书、图样就这样呈现在了聂信面前。 蓬莱的空间法阵不仅能够开启、闭合,甚至有一些基本的防御功能,千变万化,防不胜防。聂信对于空间这回事,一直都是很感兴趣的。他毕竟是理论物理学家出身,时间、空间这些玩意,可是他的根本课题。搞明白一个根本课题,甚至只是搞明白其中的很小一个分支,都能让聂信获得长足的进步。蓬莱的空间法阵可不仅如此,聂信当初就参与了空间法阵的规划,再加上现在洛风池的讲解,一点点明白了整个阵法的构成。哪里是支撑起空间的核心部分,哪里是在定义规划整个空间法阵的边界的,哪里又是调控灵能进行开启和关闭空间法阵的……碰上图上无法讲明白的问题,洛风池直接带着聂信去空间法阵看实物。空间大阵周围守卫森严,还有诸多强力防御阵法,加上蓬莱弟子认真巡查周围,比起以前严密得多。可聂信和大家都相熟,又有洛风池引领,自然是进出无虞。 “现在,我们师兄弟六个说好了,轮流驻守空间大阵。基本上是六个人分成三班,一个守主峰,一个在这里。现在师父在,这里倒是不那么严密。反正只要有人进入蓬莱,我们总会知道的。”洛风池笑着说:“这里和周围的那些阵法,可算得上是集蓬莱阵法研究之大成,有颇多根据前人、上古修士的阵法成果衍生发展而成。威力倒是不好说,但要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怕是天下少有人能比了。蓬莱弟子一闭关就是几十年,往往内部比拼起来都是三五年一场,乃至更长时间,大家憋着劲地将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到。甚至是对方的反应等等,有些阵法和陷阱,不要说我们,就算是师父也曾着了道的。按照现在外界的说法……嗯,那叫蔫坏。” 聂信哈哈大笑道:“如此我可就更要学了,可以么?” “那当然,大家都将你视作蓬莱一份子,你可不要自绝于党国自绝于人民啊。大家的研究成果,都可以共享,互相参证。蓬莱一直如此,所以蓬莱现在虽然人数是不多,可要说修行水准,可真不怎么害怕和别的门派比。”洛风池自信地说。 “如果……这次能够顺利救出师父……”聂信难得犹豫了起来。 “没什么如果的,师父亲自出马,我还真不信现在华夏修行界有什么人能拦住他。”洛风池不以为然地说:“封魔洞也就是三个金丹期修士,两个散修,一个原先魔门,后来转投了昆仑的老家伙。大师兄要是去,一个人就等对付一个,很稳妥。现在我和大师兄去对付佛香殿,和还有其余几个呢,你以为我们蓬莱的名声,放着是假的么?” 聂信点了点头,说:“到时候,我也会想方设法叫上一些帮手来。还好师父当时被关进去的时候,大家还有争议。我相信,至少有一大半的门派和家族,绝不会为了封魔洞的事情出手。” 洛风池笑着说:“这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你忙你的去,师父虽然不太喜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他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了?这点算计总是有精神的,师父出马,无论如何,这整个修行界也得卖我蓬莱几分面子。还有那么多次的仙友会,你可以想想师父到底有多少朋友故旧啊。虽然分属正邪两道,还有些两边都不靠的家伙,但真要动起来,谁又能说这帮人不能干点什么呢?” 聂信无奈地说:“我只希望,不要因为师父的事情,搞出太大的风波来。” “第一个被救出封魔洞的人……你觉得这个事情还有可能不大么?”洛风池拍了拍聂信的肩膀,说:“你想太多了。有这点功夫,不如动动脑子,看看到时候怎么打发敢来动手搅事的家伙才好。另外,你手里不是还有那么多好东西?高级灵石、各种兽骨之类的材料、符咒打印机等等,还有魂啸弹这种可怕的玩意……你怎么不知道用起来呢?”洛风池点到即止,他旋即正色道:“但是,有件事情我得和你说明白了。你现在实力不够。这次,你参加什么赛车回来,救出了师父,你和何念生立刻到蓬莱这边来给我呆着。你不突破筑基,绝不会放你离开的。你要换地方修行,可以……反正我们六个师兄弟,除了驻守山门的,就过去陪着你。不然,你这个蓬莱客卿要是被干掉了,我们可是没面子的很。” 聂信有些感动。洛风池却已经脸色一变,重又是那副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你看看这个阵法,告诉你,这个阵法可够折腾人的……” 成为蓬莱和修行界、世俗界的桥梁,对于聂信来说绝对是个好事。他在蓬莱呆了三天,之后才迅速赶往上海,没有来得及回去云山研究所看看,就赶紧直接转机去拉萨了。在机场的时候,他让姜桂时等几个实验室负责人过来了一次,交给了他们一批材料,全都是蓬莱那边直接拿过来的。蓬莱财大气粗,攒了无数好东西,其中一些中低阶的材料,库房里都未必有地方放了。蓬莱海域所产的好东西也不少,一直和外界缺乏交流的蓬莱,没办法将所有这些玩意都消化掉。除了一部分让实验室继续研究分析,聂信决定卖掉大部分东西,用于在上海和周边城市,为蓬莱置备第一批基本房产。修行门派重视隐秘也重视得天独厚的环境,各大门派在各地的产业,有不少都是历经多少代的经营而延续至今的。蓬莱却只能在这个房价高企的时代,用极高的代价做这样的事情。但没有各地的落脚点,将来的经营、融入世俗界和修行界也就无从谈起了。 一路上,让聂信有些看不懂的倒是何蔓。何蔓显得非常愉快,天闲老人指点了她两天,其中半天是为她解答各种修行上的疑惑。这种让顶尖的修士耳提面命的机会,哪怕让江不信这样修为的家伙知道了,也得羡慕死。何蔓自己心里有数,限于自己的修为层次和在修行上的见识,自己的所得有限,完全配不上这样的待遇。可天闲老人讲解功法、法诀、剑诀,条理清晰,确实也解决了何蔓的很多疑惑。尤其是何家本门剑诀,虽然何蔓原本有聂信为她讲解各种心得,但聂信的路数和她的路数,哪怕再相近都是有区别的。聂信的战法、习惯,更是与何蔓大相径庭,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光是性子上相差那么远,就不可能不在修行上有分歧。 天闲老人讲得不多,只是让何蔓演示了整套剑诀,然后就让何蔓专心习练其中以女子为本意的剑诀,不用太过刻意地去跟着聂信练习那些威力强大,声势磅礴的风、雷、电系剑势了。天闲老人知道何蔓的问题在哪里,为她细细梳理心神、剑意中的各种问题,还融合了自己修习剑诀的体会,几乎是以何家的剑诀为基础,专门为何蔓创制了一门剑诀:时雨剑诀。何蔓上手也快,本就聪敏的她,居然在这短短两天里就已经有了极大的长进,能够以意化形,施展出时雨剑诀至少六七成的威力。至于剩下那几成,就得等她实力再有所突破才行。何蔓的天赋比起聂信来毕竟还是有些差距,一直都是因为她非常刻苦,才没有被聂信拉开。按照天闲老人的说法,何蔓能够在十年内筑基,就算是很理想的结果了。 何蔓一路上显得比较怪异,也有这部分原因。何蔓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出头,能够到灵息期,能够在灵息期达到剑诀以意化形的程度,一点都没不满意的地方。各人的情况自己清楚,何蔓在修行上本没有太大的野心。可天闲老人却点明了一点,让她所有所思:要是聂信将来能够闯镜界通道,她怎么办?在天闲老人看来,现在的修行界,有机会再去闯镜界通道,飞升至另一境的,一共也没多少。年轻一辈里,要算算人口,可能不超过二十个。这些还能算得上是有前途的家伙里,现在已经筑基期的有十二人了。聂信修行就这么点年数,能够到现在的层级,是很运气的。但聂信下一步并不是要高歌猛进,而是要将自己的基础夯实。靠着战斗得来的灵能成长,必须要通过修炼固定下来,成为自身实力自发自觉的一部分,而不是段时间里潜力、精力和意志的爆发。筑基之后,聂信有许许多多要补课的地方呢。而何蔓,要是不能在筑基这关上追近聂信,将来的差距只可能越来越远,再之后,哪怕聂信有意帮忙,恐怕都要有心无力了。要改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办法,比较简单的就是和聂信双修,两人功法相近,只要有点双修的法门,自然就能互相促进提升。看两人亲密如此,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障碍。另一种方法,就是何蔓必须另辟蹊径,以更适合自己的方式修行,天闲老人传给了何蔓两门更适合女子的功法,都是当年他的道侣遗下的。何蔓还没想好到底是不是要把这事情告诉聂信……后面那部分还好,至于双修这回事……哪怕修行界里大家对此并不太避讳,可她毕竟是个大学在校学生,一个现代社会里的女子啊。 没等何蔓考虑明白,他们却已经在拉萨着陆,立刻就得开始忙碌地准备起赛车上的事情了。 看到聂信到来,纳迪尔等人纷纷前来问候致意。现在各路媒体对很是低调的猎豹车队,也非常重视了起来。吕眠已经作为车队老板,接受了几次采访了。聂信到来,让媒体有了全新的,更有吸引力的焦点,可聂信完全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聂信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就是训练和睡觉。在技巧赛之后,猞猁又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让车子更适合路况复杂的正式比赛,还加固了几个关键地方的部件强度。这些加强在墨翔看来并不太必要,车子的最主要部件,几乎都是修行材料打造的。车队里的其他技师只知道那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订购来的特种合金。那些技师一方面感叹车队真是神通广大,搞来的这些合金的数据说出去,别人都不敢相信,可同时也在为自己在车队的存在感担心。他们可不希望如此紧张激烈的比赛,到后面实际上没自己什么事。吕眠招募来的技师,大多数都有其他各种赛车运动里的整备经验,在核心部件方面帮不上忙,但他们可以在其他方面动脑筋。猞猁现在有六套外壳,改变的不仅仅是风阻系数,有更多其他实用的功能。高原、雪原外壳上装置着大量可以外挂装备的挂钩,可以负载很多工具和应急用品。这类道路上车子其实是开不快的,但碰到状况的概率却极高,没有充足的自救能力,肯定得吃亏。 丛林、平原外壳却是另一个极端,外壳非常光滑平整,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被挂到的凸起。因为回头他们要在东南亚的丛林里,在恒河平原上跑很长的路线,猞猁有着优良的性能,在这种难度比较低的赛道上,正好可以拉开和其他车手的距离。减少风阻,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减轻车体重量也就成为最重要的考量。 普通山地外壳加强了强度,关键位置加装了防撞杆,为了让车手可以充分利用地形,不用太在意小碰擦。沙漠外壳则是将整个车子的地盘等等全都密封起来,在保证内外通风散热的情况下阻止沙尘进入车体。突击越野车体装上之后,车子看起来更像是小型的装甲车……现在组委会还在和阿富汗啊、伊朗啊、伊拉克啊这些国家的当权者扯皮,至今没确定是不是要过境,有备无患比较好。 最后,则是有着闪亮炫目的涂装的公路外壳。技术人员觉得能用上这个外壳的,基本上就是进入欧洲,最终冲向终点的那段了。在这个路段,自然是越漂亮越拉风越好。 聂信觉得很有趣,但要熟悉这些外壳的不同特性,还是需要点时间的。每天多开开车,熟悉熟悉车子的不同形态是正经。至于那些采访啊什么的,交给吕眠就好。 距离正式开赛只有两天,聂信回到车队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异样的气息,有点像是两个修行者在对峙。其中一个是田航,另一个气息,聂信从来没接触过。 “怎么了?”聂信连忙开着车冲进了车队。田航果然和别的车队的人对上了。但除了田航,其他人都远远站着,似乎在看好戏的样子。既然如此,应该就没什么大事,墨翔等人可都在呢,要是可能有什么大冲突,他们那些人绝对不会束手的。 田航气冲冲的,可神情却又有些犹疑,看到聂信跳下了车子,他连忙凑了过来,扯着聂信有些紧张地问:“老板,你帮着看看,那家伙不知道什么路数。” 聂信朝着另外那人看去。那人似乎也是个技师,穿着驻扎在猎豹车队边上的棕熊车队的制服,满手都是油污,很是不屑地看着田航。看到聂信到来,那人眉头皱了起来,但却没有任何要让步的意思。 第195章优势 “这是怎么回事?”聂信问道。 田航一脸不爽地说:“棕熊车队的车子刚才直接冲进了我们这边。还好我们躲得快没伤到人,他们把车子弄回去,还说我们这帮混事等着分荣誉的家伙少唧唧歪歪。” 聂信淡淡地说:“冲进来的,下次直接给我砸了。” 田航嘿嘿一笑,说:“好。” 聂信转过头,对棕熊车队的技师说道:“怎么称呼?捣乱也不看看地方。” “怎么?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种子选手了?”来人撇了撇嘴,“陈宗强,棕熊车队技师长。” “我可没说过什么把握,可我的技术好歹比连自己车队的地头都认不准的家伙强那么点。”聂信反击道:“你有何指教啊?” 其实,车队这边不管是聂信、田航,还是在一边观望着的张翼轸、墨翔、何蔓等现在都有些拿不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身上明明有流动着的气机,这说明他应该是个修炼者,哪怕水准不高,可修炼者对修炼者,感应应该是很容易的。田航刚才也拿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都已经刻意将灵能外放,可对方好像浑然不觉,田航反而因为那一小段时间的“愣神”,被对方好生揶揄了几句。 “不就是仗着车子吗,那些花哨的招数乘早收起来,别玩不好掉沟里去了。”眼看着讨不到什么便宜,陈宗强摸了摸鼻子转身就走。 聂信转过头,冲着林华点了点头。林华会意,立刻从车队驻地的另一边消失了,他会去小心翼翼地侦察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对方是误闯进修行圈子里的外行人呢,还是另有所图。 聂信冲着田航说道:“没事了,继续干活去吧。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冲在前面。” 田航不满地说:“喂,我是技师长啊。技师长对技师长,有什么不对?” 聂信失笑道:“好好,我倒是忘了这个了。” 墨翔的技术虽然胜过田航,但墨翔是副驾驶来着,这才让田航担任了车队技师长。但车队里大家都知道在整备方面,最终听谁的意见。田航也从来没有怨言,反而在这个集体里如鱼得水。 到了深夜,林华才回到了车队驻地。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向聂信汇报道:“公子……棕熊车队可能还真的有些古怪。” 以林华的修为,去侦察一个车队驻地,绝对是大材小用了。对方哪怕有几个修行者,可对上林华这种资深修士,完全不可能发现他。林华本来只想看看这个陈宗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发现对方车队里居然不止一个修行者。还有三个人,和那个陈宗强一样,身上都有明显的气机。林华的修为深湛,艺高人胆大,本来想要再试探一下,他将灵能集束放出,虽然完全没有攻击力,却有强大的威压。可对方仿佛浑然不觉,只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下可把林华郁闷到了,他还从来没碰到这种情况。 对方的灵能在气动中期到后期之间,倒是一时也体察不清。看对方的年纪,要是他们真的是捡到了本什么功法,自己开始练着,没有长辈指点的话,这个年纪能到这个修为也算是及格了。无法分辨灵能威压什么的,也很像是没有长辈教养的修行者会遇到的情况。但那好歹会对气机灵能有点感应啊,对林华放出的那种程度的威压,应该会有强烈的感应才对。 林华觉得对方身上的灵能实在是有些奇怪,但稳妥起见,他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盯着这些人而已。四个人里有一个车手,两个技师和一个在棕熊车队的管理团队里的家伙,他们关系很好,但讨论的话题,做的事情,一点都没有露出修行者的迹象,更别提早晚两课的修行了。林华又看了会之后就跑了回来,向聂信汇报。 “还是交给你,盯着他们吧。如果有什么异动……”聂信似乎还在犹豫。 “放心,如果有什么异动,我都不会让你知道。”林华不屑地说。 “呃,我可不是叫你杀人灭口啊。”聂信连忙强调:“你不是有很多奇怪的法术么?想办法弄明白他们那几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不难吧?” 林华等的就是聂信的这句话,笑着说:“这么说就行,这可是我的本行。” 聂信并没有太把事情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小插曲而已。张宗强回到棕熊车队,将今天的事情一说,倒是让棕熊车队有些紧张。棕熊车队走的是刚猛强硬的路线,更偏向于车子在路面上克服不同路况,压制对手的能力,纯在技巧上,他们自知无法和猎豹车队相提并论。别说现在已经是各方视线焦点的聂信,就算是现在担任猎豹车队行车总监的姚永乐,在聂信的浸淫熏陶下,水准都相当不错。要不是姚永乐因为一直玩的是业余的赛车,体力和精力上顶不住长途比赛,纯说短途驾驭猞猁型赛车的能力,姚永乐甚至要比许多参赛车手都强。 棕熊车队的老板后来还曾亲自来道歉,可聂信当时正在训练,一点都没有要出来会会对方的意思。 很快就到了极限赛车发车的时候了,一百支车队各种工作人员和赛车女郎拥挤在用作发车点的广场上,那是怎一副喧嚣的样子啊。拉萨一直都是旅游胜地,是许多人心向往之的心灵家园,这些年越发繁华了起来。其实这种繁华多少有让人诟病的地方,毕竟多多少少地破坏了这里的原生态,破坏了藏民原本安宁的生活和心灵。如果说那些都是骚扰,这一次来到拉萨进行发车的极限赛车运动,就不折不扣地是当头棒喝了。发车地点距离拉萨市中心很有一段距离,仍然能看得见布达拉宫,却不会太过于吵到拉萨市民。方圆数平方公里,全都被各种各样的车子,各种频率的引擎轰鸣声占领了。由于本次比赛允许一个车队最多出四辆赛车,八个主副车手,光是参赛车辆就有两百多辆。这些车子都在进行着最后的调试,轰鸣声震耳欲聋。 在拉萨这种高原地区,哪怕那些平日穿得唯恐不够少的赛车女郎们也没有勇气将大片的皮肤暴露出来。这方面的看点倒是少了些,不过,极限赛车本身就已经够吸引人了。 发车顺序是按照之前两项公开比赛的综合成绩,每二十四辆车一批,成绩最差的一批最先出发。这也是考虑到拉近不同车队之间实力差距,在赛程尤其长的极限赛车里,很有可能出现第一名领先第二名一天、两天乃至更多的局面。为了比赛转播的精彩程度,赛会方面必然要做出一些安排,稍稍照顾下那些较弱的车手。虽然这改变不了什么大局,毕竟能让电视转播不那么尴尬。 聂信的两项赛事成绩加起来,位居第一,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最后一批出发的选手。在他们这批里,赫然就有棕熊车队的那个名为孙乾海的家伙。 “林华,他们那帮人没什么问题吧?”看着棕熊车队的徽标,聂信问道。 “没查出来什么,就以他们那样的修为,对你来说当然是没问题的。别多操心了。”林华补充道。 在第一辆赛车发车之后两个多小时,聂信才终于出发了。最后一批车子只有十一辆,都是最强的一批车手车队,大家互相之间虎视眈眈地,在路上疾驰起来。 在比赛刚开始的这段路上,本应该是大家加快速度,以车子的性能来拉开互相之间的差距的。可开赛没多久,孙乾海就朝着聂信发动了攻击。 棕熊车队崇尚力量和破坏,原本在死亡赛车里,他们就是有名的破坏者。现在,虽然规则有了改变,但车队的风格还是延续了下来,加上之前棕熊车队的张宗强和猎豹车队田航还发生了点龃龉。私底下要怎么样,赛会肯定会向着聂信,但到了赛道上么,孙乾海倒是有几分信心。他还真不信聂信开着的大量最多是大了一圈的SUV能够扛得住他的这辆略小于卡车的大家伙。 棕熊车队的赛车“猛犸”,是专门为了极限赛车开发出来的,虽然没有采用猎豹车队那边广泛授权给其他车队的球形刹车系统,可也有自己非常独到的地方。“猛犸”采用和猞猁很是类似的六轮驱动,不过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猞猁采用的六轮驱动,实际上是每个轮子独立驱动,独立刹车,系统非常复杂。但猛犸则是两个前轮分别驱动刹车,四个后轮仍然是通过车轴,同等出力。猛犸的车头是梯形的,里面一共布置了三个座位,一前两后,前方的驾驶员座位能够有最充足的视野,后方的副驾驶,则可以有充足的操作空间,查询各种那个行车数据、地图等信息,为车手服务,让车手专心于开车。这种设计也让猛犸的外形流线能够更流畅。一辆卡车体积的车子,能够经过竞速赛和技巧赛两项完全不适合的比赛,还在第一集团,本身就很证明猛犸的实力了。孙乾海的技术也不弱,他并没有很嚣张地直接开车朝着聂信的猞猁撞过去,而是接着一个弯道,装作没看到侧后方的聂信,整个车子大喇喇地横向一带,车子的后轮直接朝着聂信的车子碾了过去。 墨翔打了个哈欠,说:“这孙子还真敢玩啊。” 聂信也不言语,他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知道对方有点奇怪的灵能在身,也不敢放肆地用一些花哨的方式躲过去,而是轻轻巧巧地圈转方向盘,让车子逼开了对方的第一次攻击。 孙乾海紧接着就是一个刹车,狠狠挡在了聂信正面前方。聂信撇了撇嘴,说:“之前没让林华把他们都干掉,是不是太宽厚一点了?” 墨翔耸了耸肩,说:“反正交给你了,又不可能怎么着了我们。来点狠的,让大家看看,不然以后还有的是人来捣乱呢。” 聂信笑着说:“好吧,那就这么玩吧。” 他猛地一推油门,将车子的速度提了起来,直接将车头顶到了猛犸的后轮。普通的车子应该不敢和猛犸这种体型的车子这么扛上,可这辆加料的猞猁却不在乎。聂信被孙乾海连续的攻击和压制也引出了点火气,现在下手极为阴险。车头轻轻顶到猛犸后方,撬起了一点猛犸的车体,直接逼到了后面的驱动轮。聂信将速度始终压在就比猛犸快那么一点点的程度上,不给车头太大的压力,却又能不断催逼着孙乾海让猛犸加速。 孙乾海咬着牙,油门已经到底,各种花样都用上了,可还是没办法将猞猁甩掉。聂信不愧是技巧挑战赛的冠军,不说别的,仅仅是他能把速度控制到如此妙到毫颠的地步,就让人心生惊惧。 孙乾海把心一横,瞬间将刹车踩到了底。 这就是在和聂信赌了,看谁的车子,谁的技术更强悍一些。要是猛犸更强,那聂信的车子直接顶到猛犸后方激烈碰撞,整个车头包括引擎就都毁了。如果是猞猁更强,很有可能就要把猛犸铲飞…… 电视机前的观众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在这一批车子发车之后不到十分钟,都大呼过瘾。【奇书网﹕】 聂信知道猞猁的强度,怎么都不可能输给猛犸,可自己有必要这么拼吗?铲飞了猛犸,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吗?聂信在猞猁将猛犸铲了起来的时候,微微一点刹车,猞猁的速度骤然降低到几乎静止了下来。大家看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猞猁将整辆猛犸背在了背上,而车身一点都没有变形。聂信坏笑着快速操作起来,猞猁整个车身一颠,又是一颠,居然将整个猛犸卸在了猞猁的身后,然后聂信才一轰油门,扬长而去…… 这简直不像是在赛车,不像是在比试技术,更像是聂信开着一辆灵巧强大的车子在欺负那个大块头。大家看到这无比谐趣的一幕,无不哈哈大笑了起来,双方的实力相差太远了,这才能出现这种局面。 孙乾海这时候整张脸涨成了通红,他低声咒骂着。都不用什么智商,他都能想得到现在外面对他到底是个什么评价。他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全世界观众眼中的大傻瓜,挑衅不成,反被戏耍了一把。孙乾海的理智此刻全都消失不见了,他催动车子,紧紧追了上去。 刚才聂信在他后面的时候,他尚且拿聂信没什么办法,此刻追在聂信身后,又能够拿他怎么样呢? 聂信好整以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车子在前面引着现在疯狂冲击的猛犸,他和猛犸保持大约三到四个车身的距离,有猛犸在身后,至少超前面的车子就很简单了。别人一看后面跟着猛犸这种猛物,大多退避三舍。聂信很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这样很不错吧?”聂信问道。 “很不错,不过那家伙要是反应过来,估计得能气死。”墨翔笑着说。 “无所谓了。”聂信笑着说:“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两个浑身一震,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机锁定住了他们的车子,这股气机就是来自他们身后的猛犸。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们不太清楚,或许是由于强烈的精神刺激,后面车上的孙乾海发挥出了的远超平时的能量,或许是他们这些可能从没意识到自己是修行者的奇怪的家伙的古怪能力? 孙乾海知道自己在紧张、恐惧的时候,总能爆发出远超平时几倍的力量。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种能量此刻已经充斥着他的身体。他一边低声吼着:“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一边死死拽着方向盘,朝着聂信他们的车子冲了过去。 “这下可不好办了。”聂信咕哝着。“要是在平时,对付他这样的家伙没什么。可是现在大家都靠着车子在弄呢。可没有自己动手那么爽利了。我们是不是玩得有点过火了?” “呸,”墨翔唾弃地说:“你看你哪里有紧张的样子了,不是还是在带着他们在兜圈子吗?看他们那副样子,靠着他们,我们再超个几辆车也就差不多了,别玩得太过火了。让大家都恨我们,可也是很不好玩啊。现在毕竟才第一个赛段呢。” 聂信点了点头说:“好,知道了。” 墨翔的脑子里回旋着的,却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孙乾海的情况太诡异了,这不像是个莫名其妙闯进修行界的家伙,他应该是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灵能吧。只有当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随着人的本能激发了潜能,随着全部的力量被调动起来,那些灵能才会悄悄起作用。墨翔的脑子里,浮现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一个他绝对不想面对的猜测。 第196章录灵秘术 墨翔想到了当年曾在墨家的藏经阁里看到的一本记载各种奇门法术、功法的书里提到的一种名为“录灵秘术”的功法。这种功法甚至都不用修炼,而是直接通过特殊的手段,灌注到目标体内,帮助目标在体内立刻形成一定水准的修为。如果目标再能够辅以一些功法进行修炼,则可以很快调动全身灵能,在很短时间里就成为气动中期前后,甚至最高可以达到灵息初期、中期水准的修行者,全都视进行灵能灌注的人的修为层次,以及目标本身体质高下而定。这种秘术是当时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金渊阁”的门主开拓出来的,金渊阁当时据有好几处规模不错的灵石矿脉,为了快速积累灵石拓展实力,需要大批人力进行开采。当时已经是筑基后期的金渊阁掌门用这种办法一共培养出不下三百名低层修行者进行矿石开采。可这事情很快还是被其他门派得知,犯了众怒。将世俗界的普通人大批大批地培养成修行者,哪怕这些家伙能力低微,可架不住多啊。金渊阁因为此事而被灭绝,烟消云散,据说没有任何弟子留存下来,录灵秘术也随之消失在修行界的茫茫历史中了。 墨翔觉得,这可能是对眼前情况的最好的解释了。对方可能的确是完全不了解自己已经被灌注了灵能,只知道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潜藏在自己身体神魂的深处,到了关键时刻就会触发发挥作用。 墨翔就这么一说,聂信却深思了起来。他将无线电台调到保密频道,呼叫道:“林华在吗?” “在。”林华泰然自若的声音透过车子的音响系统传了出来。 “墨翔和我说了点事情,你知道有录灵秘术这回事吗?” 在无线电那头,本来正无所适从地盯着监视器屏幕,琢磨着怎么孙乾海忽然就厉害起来了的林华,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显然挺过这回事,当年金渊阁的灭亡,可是让千心殿这样的小门派很是紧张了一阵,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不会就犯了大家的机会,也落得那般下场。这种古怪却强力的法门,可向来是这些个中小门派安身立命的法宝啊。 “知道啊。你怀疑那几个家伙都是录灵秘术的产物?”林华问道。 “对。能查吗?”聂信严肃地说:“什么手段都无所谓了。” 林华应声道:“能。耍点手段就行。现在比较麻烦,各方都盯着,一有空了我就去把陈宗强逮来了问问。” 聂信点了点头,切断了无线电。 聂信在做这样的吩咐的同时,手底下操作猞猁可没有半点停歇松懈,猞猁拉着猛犸一路高歌猛进,已经成为 今天比赛最大的看点了。猛犸在极速上相比于猞猁还有不小的距离,在机动灵活方面,哪怕猛犸的设计已经做到了极致,各方面的平衡性、灵巧性都已经是那样结构的车体的极限,可一辆卡车的极限,和一辆猞猁这样的大号越野车的极限毕竟是不同的。猛犸在聂信的牵引下,一路已经将四五辆车子撞出了赛道,还有将近二十辆车子匆忙避让,引起了赛道上一片混乱。 棕熊车队的老板现在满脑门子官司,虽然棕熊车队一直走的是碰撞追逐,威慑对手的路线,但威慑这回事可要比真的撞击靠谱多了。这样一路撞过去,得罪人无数,而这还是开赛的第一天而已。可想而知要是以后其他车队与机会给自己下绊子,他们肯定会那么干的。 “前面的弯道不错。”墨翔忽然提醒道。 聂信点了点头,他将速度压了点下来,让猛犸有机会追近他,距离猞猁仅仅只有两到三米的距离。哪怕知道聂信可能是在引诱他犯错,但孙乾海还是凶猛地冲了上去。到了接近路口的地方,聂信更是操纵车子做出了准备滑行入弯的姿态,当孙乾海靠近到距离聂信的车子仅仅只有一米不到的地方,聂信却让车子横着滑行了出去,然后一个单轮轴向旋转,让整辆车刷地一下甩过了弯……但猛犸却一头撞在了路边的树上。巨大的冲力让整棵粗壮的树瞬间断成了两段,但这辆猛犸的车头也撞扁了,引擎喷吐出大量黑烟,眼看着孙乾海就得退出比赛。 “搞定了。”聂信淡淡地在车队频道里说了声。 猎豹车队的维修站那里极为淡定,要解决孙乾海本来就不算什么大事,车队频道里连声欢呼都没有,大家都极为淡定。 距离下一个维修点有足足一天多的车程,所有参与比赛的车手在发车之后,都得持续开接近三十个小时的车子才能够进行第一次补给。这还是整个赛程里比较短的补给距离,到了中后期,尤其是沙漠地带,几个路段都是超过六十小时,对车子的耐力、调配,甚至对于车子在恶劣条件下的燃油经济性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聂信和墨翔的注意力,现在已经不在行车上了。从拉萨一路向东,路不算难走,除了几个山口之外,大部分是现成的公路,路况良好,都有宽广的视野,甚至可以说一路都有壮阔美丽的风景。聂信和墨翔只要腾出点手就能顺利行进,只有在前方遇到了其他车子的时候,多注意一些就可以了。车队那边已经在准备转移到再下一个维修地点,但张翼轸和汤雪梵留了下来,一方面是为了处理一些车队收尾的工作,为了接应已经出发,准备对棕熊车队那几个家伙下手的林华。一边在等待林华的消息,张翼轸还一边和正在开车的聂信、墨翔在聊着。 对录灵秘术,张翼轸也曾有过了解。当年对金渊阁的清剿,有着许多幕后的争执,最关键的就是,到底对录灵秘术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功法怎么办。当时参与围剿金渊阁的,就由张家在内。张家当时还是在发展中的一股小势力,张家老祖当年刚刚进入金丹期,也就是怀着参与一下修行界集体活动的念头去的。可是,张家老祖却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一场争执,一场牵扯甚广的争执。蜀山、昆仑、少林等大型门派,都希望能够将录灵秘术彻底销毁。那些小门派倒是也无所谓,他们本来也就没本事,没资源去培养大量普通人进入修行界。倒是那些中等规模的门派,对此很有些争议,有一部分人想要将录灵秘术保留下来。当时还曾发生过一次冲突,几个修士想要突入金渊阁的藏书楼,在那些大门派修士动手以前抢出录灵秘术。当时那场大战越打越大,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哪怕那些本来对录灵秘术没什么想法的,当时都难免有了浑水摸鱼的念头。一场乱战之后,有数十名修士陨落,录灵秘术几经易手,最后倒是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蜀山、昆仑,以及九因堂后来都曾经顺着几条线索,一一追索,查了很多年也没太大结果了。后来,整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由于录灵秘术之后也没发现有谁还在运用,大家也就当作这事情没发生过了。这也是修行界的一道疮疤,谁都不愿意提起,其中的恩恩怨怨,很难说得清楚,这种淡忘,大概也是因为无奈吧。月黑风高,哪怕是修士们,也没办法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啊。 录灵秘术之所以引起那么多的关注,还是因为这是一个快速壮大门派实力的机会。如果一个门派有一个极为强力的修士,或者是有两三个比较不错,但在修行道路上没太大前景却又愿意为了门派牺牲的修士,一个小门派可以在很短时间里就拥有一大批实力还过得去的修行者。的确,一下子就多出来那么多修行者,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要是以比较巧妙的方式掩盖住这些事情,加上对这些速成的修行者加紧培养,可能也就是三五年时间,一个至少在人数上比较强大的门派就这么形成了。 “用灵能快速灌注……”聂信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很高。 “怎么了?”墨翔看到聂信想得有着出神,问道。 “类似的事情,还真不是不可能。如果能够掌握一个人的经络网络图,最细微的那种,也许我就能做到。不过,我的办法很野蛮,很极端,恐怕没有什么安全保证可言。如果可能,我还真的想看看这个录灵秘术到底是怎么回事。”聂信说道:“这个秘术解决的问题是,修行者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区别。难怪有人在意这事情,我想,世俗界的人要是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会感兴趣吧。不过,我没想明白的是,如果有人手里掌握着这样的功法,而且在那几个人身上用了一把,可又为什么没有再传授他们其他修行的方式呢?这样的效率实在是不太高啊,难道是做实验么?” 墨翔不以为意地说:“谁知道呢。” “我们家老祖宗对这事情还是很在意的,当年陨落之前还曾经和大家提过这事情。录灵秘术不仅仅是灌注灵能而已,灌注了灵能之后,哪怕没有其他功法相辅助,在人的体内,都还是会随着人自身的身体运转而积累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强。而且,还有可能,录灵秘术可能是可以反过来玩的。”张翼轸苦笑着说:“当然,录灵秘术在所有门派那里,应该都没有已知的副本,没有人能确切地说到底是不是这样。但当时,老祖宗接触过许多录灵秘术的……呃……受训修行者吧,从他们修炼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 “那也就是说,存在一个可能,有人豢养一批这种被灌录灵能的修行者,作为给养灵能的一个渠道?”聂信问道。 “很有可能吧。那些强力修士会做点什么事情,有时候真是很难说。不管正道还是邪修,世俗界的所谓道德感非常薄弱,不会真的拿普通人当回事。尤其是有能力进行灵能灌录的强力修士,年纪都不小了,像是莫天前辈、檀季前辈这样好说话的,还有像天闲老人那样谦冲的,不会有几个的。”张翼轸无奈道:“不把普通人当做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才是常态啊。”Щ╳ɡ点С℃ 聂信下定了决心,说道:“这事情得弄明白,修行界要是真的有这么个家伙,那也太可怕了。” 林华好整以暇地隐藏在棕熊车队的维修站里伺机而动。以他的能力,他在身上施了几个小小的幻术,就让自己消失于无形,他倒也不用躲在什么角落里,而是在车队的指挥车顶上盘腿坐着,俯瞰着整个维修站。之前孙乾海开着猛犸撞毁之后,车队就派出了直升机,将车子拉来回来,四个可疑的家伙都在了。林华觉得,现在动手应该差不多了。 张宗强正趴在猛犸的底下,在紧张地修着车子。他一脸不忿,在他看来,孙乾海的举动十分愚蠢。整个比赛要持续那么长时间,干嘛一定要一开头就这么干。只要能跟得住,在整个路上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尝试攻击,可他偏偏选择了最差的时机。 孙乾海就在边上,他也知道刚才脑子一充血犯了大错。可他哪怕在那种潜能尽出的情况下,仍然没有能对聂信造成什么威胁。一直以来,他们几个人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哪怕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知道自己很强,他们绝不是普通人。可是,他们仍然没办法战胜聂信。聂信还是普通人吗? “那个聂信的反应、判断,几乎各方面都很强。之前我控制车子占据前面攻击位置的时候,我的反应是没犯什么错吧,但聂信的反应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你看他开车顶在我的车子后面,保持压力,但却没有将压力大到会伤害他自己的车子。而是始终保持那样的压力,那该是多强的技巧啊,这种操控,已经到了入微的地步了。”孙乾海感叹道:“还有后来那个将我铲到他车子的背上,这种操控,你能想象吗?这种技术,以前想都不敢想。输给他,并不冤枉。” 张宗强在车子下面哼了一声,说:“这个和技术什么的没关系,你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做这事情啊。猛犸不是给你这么用的。聂信那家伙当然强,我们都知道,看过他的视频,看过他在赛道上的表现,你能够正面去和他对抗的确需要点勇气的。可是,你有三十天的时间找机会去攻击他啊,为什么要是今天?” “你觉得,今天要是没有跟住。到了明天,后天,再以后,就凭着猛犸的极速,凭着我的技术,还有机会能跟得住他?很有可能就是被聂信拉开几个钟头的命啊。”孙乾海恼怒地说。 张宗强叹了口气,说:“算了,反正我们这次是栽了。回头我们加紧训练吧。” 林华这个时候已经悄悄来到了他们身后,他双手手刀齐出,一起打在了两个人的后颈。两人从来没有学过怎么打架,甚至连自己身体内的灵能都不会用,更别提释放出一点点的灵能护住自身,至少是警戒周围了。 林华看了看周围,他将幻术展开,将两人笼罩其内,隔绝于别人的视线。随后他又离开了车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棕熊车队的维修站里找到了另外两个身负修为的家伙,然后将四个人一起带到了猎豹车队原先的地方,将四个人都扔进了一辆特别的维修车。 “走,我们立刻出发。”林华对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张翼轸和汤雪梵说道:“一边上路,我一边就开始审讯。” 提到“审讯”,张翼轸和汤雪梵的脸色都有点怪怪的。明明林华做的是非法拘禁的事情,偏偏还说要审讯……这已经不光是资格不资格的问题了。相比于他们,林华是更纯粹的修士,对于现在的法律的确是没什么概念的。不过,由于这帮人的确是让大家都感觉到了危险,他们也就不怎么顾得上了。如果对方真的和那个录灵秘术有关系,可能情况会更复杂,对方背后的人物,至少也得是筑基后期的水准。 一路无语。林华没过多久就从维修车后面的车厢里钻了出来,进入了前面宽敞的驾驶室。他的脸色很有些紧张,张翼轸连忙问到:“怎么了?” 林华将自己询问的结果说了出来。对方的身后的确是有一些很奇奇怪怪的后台。事情的起因还是几年前,孙乾海在一次训练中受了重伤,大部分医院都觉得孙乾海无法恢复,后来还是他们的老师,带着他们死马当活马医,找了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来施治。在不到半年时间里,孙乾海的身体完全恢复,甚至比原先还要强悍。那老人除了治好了孙乾海,还传给他一套呼吸方法,让他时时刻刻保持练习。或许是觉得这套呼吸方法效果明显,几个人的身体俗世提高都很快,于是他们就都接受了老人的建议,同时接受了老人对他们进行气功灌注并且几年就得回去一次,进行检查,再重复进行灌注,以保持身体的活跃程度。他们背后的那个人,只留了个手机号码给他们而已。他们几个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店什么变化。 第197章强强联手 林华讯问完几个人之后,抹去了他们的这段记忆,然后随手扔在了路边。他对这类法术很是精通,说起来,这类玩意也不过是修行界的催眠术罢了,并没有太复杂的地方。对方背后的那个修士如果觉得有问题,应该可以比较轻易就破开林华的封锁,重新让这几个人记起所有的事情。到了这种事情上,林华的天赋就显现了出来,你大概不可以让人轻易忘掉点什么,但你却可以让一个人记得很多不该记得的事情。林华用许多种幻术,狠狠折腾了一下那几个家伙。他对幻术的设计也极为精到,前后做了几个版本来解释他们四个人为什么忽然会在远离棕熊车队维修站的地方出现,到时候,应该也可以让对方郁闷一番吧。 聂信没有自己太多的情报来源,一方面将这个事情交给张翼轸去继续跟踪调查,一方面,他就打电话给雁荡坊市的老杨,孟先生,让他们知晓这个情况。虽然老杨和孟先生实力不强,但在人脉上可要比聂信强太多了。老杨开的那个小酒馆,向来是许许多多的修士非常喜爱的地方,虽然并不豪华,却有着一种独特的宁静韵致,经常去那里的人,大多都成了老杨的朋友,找朋友打听点消息并不难。孟先生就更不消说了,以前他就是整个华夏修行界最大的几个符咒供应商之一,和各大门派、家族关系都很亲近。现在聂信更是将符咒打印机、灵炎弹的生产制造几乎全部委托给了孟先生,让他在那些个客户面前更有底气。 哪怕聂信没有吩咐,汤雪梵一样会把她听闻的这些事情告诉汤腾蛟。作为九因堂的几名大佬之一,汤腾蛟不可能不对“录灵秘术”和其身后的神秘修士感兴趣的。 做完这些布置,聂信才长舒了一口气。事情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但他已经能够影响到一部分。对录灵秘术,他有强烈的好奇心,因为这种秘术似乎是消弭了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间的区别,隐隐触动到了他当时以乙木清灵符强行激发自己体内的灵能,压榨自己的潜力来提升自己的时候感触到的一些东西。如果灵能是可以灌录,可以提取的,如果灵能可以纠结在身体里,却又可以解开这种纠结,使其成为一种简单的可以利用的人体能量,那么,或许通过研究录灵秘术,他有办法一窥灵能本质。或许只是吉光片羽,只能让他的研究和思考取得些微进展,但哪怕如此,聂信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聂信并没有刻意保密,录灵秘术的事情对他来说稍微有点大。如许多人预料的,这的确是一门可能改变一个门派在整个修行界的地位的法门。以前如此,现在这种作用随着高阶修士的数量越发稀少,反而被更加扩大了。以前,一个门派最中坚的力量是筑基期的修士。没有达到修士级别的弟子,很少会被派出去做事情,最多也就是进行一些简单的历练,但现在,哪怕是蜀山、昆仑这样仍然有过百的筑基及以上修为水准修士的大门派,也经常会让灵息期、气动期的弟子外出行走。现在的世界,世俗界是主流了,这样的弟子外出行走的危险程度不算很高。另外,大家也都感觉到了培养一个高阶修士步履维艰,各种资源日益匮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有数量足够的中低阶的弟子,一样可以有相当强劲的战力。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聂信私底下调查录灵秘术的事情,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很有可能会被人怀疑猜忌,甚至可能被整个修行界打压。聂信想想,要是碰上这种情况,他还真的没办法对付,只能远避蓬莱。他是个修行者,也是个研究者,而研究者是需要大量通过公开渠道可以获得的资源的。和整个修行界的关系好坏,他可以不太在乎,但关系变得很坏,那就不是他能轻易承受的事情了。 聂信自知自己周围的人来自方方面面,除了林华,其他人都没办法做到完全保密,可聂信却又需要大家的帮助。张翼轸也好,墨翔也好,只要和家里说要查一下哪些资料,立刻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汤雪梵背后的汤腾蛟和九因堂,在这方面的反应可能更快。聂信可不想到时候得罪了所有这些人。反而是通过身边的这些朋友,来影响这些家族、门派和团体,来让自己成为整个调查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再想方设法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比较符合聂信现在的处境。 聂信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触角之后不久,正在组织力量准备去攻击佛香殿的玄名子和洛风池就知道了。 他们两人带着二十余名蓬莱弟子首先抵达上海,就走马灯一样地拜访了不少人。听闻他们的打算,汤腾蛟和林瑾等人都惊讶万分,没想到蓬莱进入中土修行界,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态度。汤腾蛟何等老道,他稍稍琢磨了下就品出了其中的味道,不仅对天闲老人更增敬畏之情。天闲老人只不过是不想在中土修行界混迹罢了,不然,以他这份心情和算计,怕不是修行界的一大枭雄呢。天闲老人可远比莫天、薛星闲这样的金丹修士来得可怕得多。要说现在整个修行界有谁可以压制他,怕也只有不知所踪,却滞留在此境还不肯离开的檀季了。 天闲老人也是要离开的,但现在玄名子都已经是金丹修士了,哪怕是刚刚突破了没几年。蓬莱有玄名子坐镇,有其他五个实力也都不俗的师兄弟辅佐,成为修行界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已成定局。这种情况下,和他们成为朋友,才符合九因堂的利益。至于佛香殿,这种更接近邪修一路的佛家门派,屡兴暴虐之举,还是早点铲除了清净。想到此节,汤腾蛟也就有了决定,除了林瑾和穷奇军,他另外还加上了其他几位九因堂总堂所属的执法修士。铲除佛香殿对聂信有利,所以在上海这边聂信的诸多师长朋友,也为这支以及那个很有点规模的队伍加上了其他筹码,光是孟先生送来的符咒,就有足足四个乾坤袋,总计超过二十万章。对整个修行界任何一个门派、家族来说,这都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资产了,少说也值一两百万灵石。但用在剿灭佛香殿的战斗里,应该相当值得吧。 汤雪梵传来消息,说聂信可能碰到了被用了录灵秘术的家伙,经过初步接触调查,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某个实力相当不俗的修士豢养的“灵奴”的时候,汤腾蛟、林瑾、玄名子、洛风池四人正在一起商讨着出发去攻击佛香殿的事情。汤腾蛟也没有避着玄名子和洛风池,大大方方地将汤雪梵传来的书信拿给他们看。 “他修行到现在才几年?怎么就能碰到那么多事情呢?”玄名子的语气有些嫉妒:“这些都是历练啊。经过一次就成长一分,也亏得他每每能够适逢其会。” 汤腾蛟呵呵笑着说:“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是天才吧。”这句话说得很是古怪,仿佛是在说,是那些不断涌现出来的机会,一次次的诡异遭逢,整个修行界的诸多的人与事,都在成就着聂信。这可是比说聂信是个天才更高的评价。 “也许吧。”玄名子微微颔首:“大家的性子不同。如果是我,拿到了悬河洞府,不闭关个十年八年的,我都未必会出来一次。可他,似乎都没在那里呆过多久。一个等待机会,一个寻找机会;一个力持自身,一个寻意万物……或许并没有高下之分,但万物造化,终究有其所钟爱至深者啊。” “吹捧那小子很好玩么?”林瑾哼了一声。哪怕现在他对聂信也颇为看好,但骨子里那份锐利和傲气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玄名子呵呵一笑,说道:“这录灵秘术,我们远在蓬莱倒是真的未曾听过。汤先生觉得我们欲待如何呢?” 汤腾蛟微一沉吟,说道:“这事情说大,自然是大的。录灵秘术当年未曾让蓬莱得知,也是因为此事真是有些羞于启齿,当年为了争夺此秘术,不少修士陨落了。那一团混乱,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过,当年能够如此,现在要是各方得知录灵秘术的存在,怕也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只是,现在要担心还稍微早了点,对方能将录灵秘术隐藏多年,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我先让人去看看那几个灵奴是何等情况,再做计较吧。” 玄名子看了看洛风池。洛风池点头说:“也好,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掉佛香殿。师父交托的任务最重要。汤先生如果没有异议,那我们要不明天就出发吧?” 汤腾蛟点了点头,说:“此事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虽然一直听闻九因堂的几支修行者军队十分强悍,但没有亲眼见到之前,玄名子和洛风池没有太大的感受。真正看到穷奇军此次派出的三百名修行者排成整整齐齐的三个方队,穿着整齐划一的制服,那股肃杀之气让人印象着实深刻。帝江军在对魔门几次作战不利之后,也开始向穷奇军学习,但现在还做不到和一直在一起进行训练,并且进行了全面换装的穷奇军一样。由于聂信不断推陈出新,开发出更强大的灵炎枪和与之配合的弹药,现在更是有了灵炎炮,还有魂啸弹这种可怕的玩意,穷奇军这种将修行者和军队制度融合为一体的修行者部队,哪怕面对位阶远超过自身的敌人,也有一战之力。对上大批和他们差不多位阶的敌人的时候,更是能发挥几倍于敌人的战力。这种配合、默契、纪律乃至舍生忘死的牺牲精神,都不是短时间的训练能够一蹴而就的。有这样一支军队作为辅佐,玄名子和洛风池都觉得信心大增。这次前来的蓬莱弟子,最差都是修士,普遍都是筑基中后期的家伙,这样的阵容让九因堂上下眼馋得半死。九因堂虽然强大,但最缺少的就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筑基中后期的水准,在这个修士匮乏的修行时代,经常已经可以作为决定性的力量来使用了。这下次一次有二十人,这阵容怎一个奢侈了得。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们很快启程,直接飞往佛香殿所在的南方海域。 进入到这片地区,洛风池略显得有些紧张:“大家要小心些,当初,南海龙王也和聂信有过节的,现在在蓬莱都还有当时搞来的铁背艟呢。别撞上南海龙王的人,那就好玩了。” 当初聂信和南海龙王的人起冲突的事情并没有传得很广,汤腾蛟一听,顿时脑门就炸了起来。这聂信还真是不让人消停,这天南海北地各种各样事情,还有和他没关系的吗? 不过,由于他们阵容着实强劲,提高了警惕之后倒也不怎么担心。穷奇军虽然不擅长水面上的作战,可蓬莱弟子们却不陌生。他们所在的海域,要比阳光明媚,只有夏天才有风暴偶露峥嵘的南海险恶上许多。只要他们自己不犯傻,南海龙王的人绝对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饶是如此,洛风池还是派出了六名蓬莱弟子,分头出去侦察。 “佛香殿所在说不上太凶险,可他们虽然是佛门,行的却是暴虐残杀之道,恐怕也不会太大大咧咧地全无防备。有些凶险的阵法机关,或者有些强力僧众把守要道是难免的。”洛风池向大家分派开了任务:“到时候,由大师兄当先冲击,只管击杀对方强手。烦请林统领护卫,为大师兄挡下一切攻击,不要延误了攻杀的速度。当然,如果敌人的防御没有那么强,那自然可以大家自行决断如何最为妥当。我率领蓬莱子弟作为第二波,连续突进,尽量保持两到三个人围攻对方一人,集中全部能力,以最快速度击杀。汤先生,您来率领穷奇军和帝江军,为我们压住阵脚,用炮火和灵炎弹压制住对方,让对方能够冲过来和我们交战的人尽量少一些。还有九因堂的其他几位执法,也请在这一阵多留意一下,战局一开,难免各种状况纷呈,有几位压阵,就不怕对方有什么人冲过来,给穷奇军帝江军造成太大的损伤。” 林瑾自豪地笑了笑说:“让林同阳负责吧,他可是正规军出身,穷奇军的训练都是他在做呢。穷奇军会弹幕徐进,这应该很管用吧。” 汤腾蛟笑了笑说:“如此,那就都交给林同阳吧。老夫不会这些,也就不献丑了,我自己也受林同阳指派。几位执法,没意见吧?” 几个九因堂的执法,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本来他们还准备能够上前冲杀一阵,舒展一下身手,却没想到洛风池虽然没有不满他们的实力,却也不敢狠狠使用他们,非常保守地让他们留守在后方。可他们几人,本来就是内敛沉郁的性子,见洛风池分派得井井有条,各方面的考虑都还周详,又是为了尽可能保存九因堂的实力着想,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几人互相看了看,就都点了点头。 这时候,汤腾蛟和林瑾才看向了林同阳。 林同阳认真地点了点头,抱拳道:“属下领命。” 他们可没准备讲整个佛香殿包围起来才动手,关键是没那么多人啊。佛香殿在南洋经营多年,地头着实广阔,要将整个佛香殿围拢起来,怕不要两三千修行者和修士,也还很难将对方一网打尽,没有漏网的。那么,以最快速度,最强力量直接突破对方外围防御,突入到内圈,然后在比较小的范围里展开包围圈,就是比较理想的选择了。他们这边有数量颇多的筑基中后期修士,这点极为有利,只要将对方压缩在比如主殿或者藏经阁之类的地点里,对方几乎没有分散逃跑的可能。蓬莱弟子也很擅长阵法啊,到时候有的是办法将对手活活困死。唯一存在变数的,也就是佛香殿的几位长老和住持了。按照他们之前的了解,佛香殿也就是一个两个金丹期修士,而且已经年纪很大了,战力已经处于衰退的漫长过程中,精神、士气等等都不能和玄名子相提并论。 洛风池将各种注意事项一点点地吩咐了下去,他以前就指挥过蓬莱子弟击杀海中的强力灵兽,多少算是有些指挥经验。但这一次,他统合的力量太过复杂了,三百穷奇军,三百帝江军以及林瑾、汤腾蛟两人,数名九因堂的执法修士,除了蓬莱弟子他可以放心全力使用,其他都得掂量着具体的情况来,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他也只能将各种情况多考虑一些,多吩咐一些,让大家不要到时候打得乱了。修行者之间的群体战斗,一旦陷入混战,到底最终结果如何可就非常难说了。 “师叔,前面好像有修士在战斗。”洛风池刚刚吩咐完,前出侦查的蓬莱弟子就跑了回来,一脸奇怪地报告道:“战况极为激烈,好像战斗双方的实力都很是不俗。我们不是很敢太过接近。” “哦?”前出侦查的蓬莱弟子可都是好手,来汇报情况的这个弟子,也是筑基中期的实力,他都说对方实力比较强,那这情况可就真的有些古怪了…… 第198章巧合 悄悄靠近了前方的战团,汤腾蛟赫然发现,在前面作战的双方,一方是檀季和莫天,而另一方则是佛香殿的僧众们。那一大堆和尚们显得非常着急,不算发动着冲击,一次连着一次。一道道强烈的灵光,在日光之下仍然耀眼,附近要是有船只经过,那是一定能看得见的。 “这个,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洛风池有些郁闷地说。 檀季和莫天两人似乎并没有发挥他们全部的水平,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些收到拘束,却又不像是故意保存实力,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了,无法全力发挥。不过两人艺高人胆大,在诸多佛香殿修士的围攻之下,屹立不摇,反而能仗着自己精深的修为,屡屡给与对方杀伤。莫天本来就是个怪异好战的性子,打法凶猛刚烈,檀季仍然表现的颇为裕如,全无败相。 看到檀季在此,汤腾蛟皱了皱眉头。林瑾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转过头来看向汤腾蛟。檀季是整个正道修行界现在提防最深的家伙,但他和莫天两人不知道去鼓捣些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们两个都是金丹期修士,到底有些个什么打算什么想法,似乎也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知道。骤然看到檀季在这里出现,汤腾蛟和林瑾,都是对邪修作战的中坚人物,他们此刻又要如何抉择呢? 洛风池说话了,他的嘴角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世俗界有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此话深获我心,汤先生觉得呢?” 汤腾蛟点了点头,说:“自然是这样……反正,檀季也不是我们能轻易对付得了的。林统领,你看……” 林瑾有些犹豫,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诸位放心,我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洛风池点了点头说:“既然没有异议,那还是我与师兄带着蓬莱弟子先上。” 林瑾眉头一皱,说:“我先上吧,对上这种场面,还是穷奇军来的有用一点。” 也不待答话,林瑾就掣出长枪,对林同阳吩咐道:“你立刻展开炮组,轰击两翼,将他们的气焰压下去,不必抵近攻击。” 林同阳应了一声,立刻着手布置。林瑾则提着枪直接冲了上去,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着。那几个九因堂的执法修士倒是心头一慌,纷纷掣出飞剑紧紧追随着林瑾扑向了战团。 汤腾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带帝江军绕过去,从那一边包围过来。可好?” 洛风池立刻说:“如此甚好,那我们分头行动。” 看到忽然有一批人朝着战团扑来,佛香殿的修士群中一阵骚动,两个提着禅杖的光头和尚迎着林瑾腾身而起,大声喝问道:“佛香殿在此追缴盗出我门要物的窃贼,道友要是没什么事,还是速速离去吧,万一不小心伤了性命可就不好了。” 林瑾低沉地哼了一声,整个人连同手中的长枪瞬间加速成了一道黑气,朝着光头和尚袭去。两个光头和尚大惊失色,双双架起禅杖,两道金光从禅杖上腾起,叠在了一起,笼在两人身前。佛香殿的独门功法,居然能够将两个人的功法互相联系在一起,也可以说只一支奇葩了。 不过,想要就此就能挡住林瑾,却是休想。只看得林瑾化身的那一束黑雾,仿佛毫无阻碍地击穿了这两层护盾。两人大惊失色,他们以为纵然对方实力强劲,可从神念探察来看,不过也就是筑基后期的水准,他们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奋起全力,怎么也能纠缠对方一段时间,可没想到他们的防御在林瑾眼中,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九因堂的几名执法修士,最为精熟的就是集体作战,他们平时的活计里,有很多都是围捕敌人,一定要活捉,瞬间判断局势并且默契地围猎,已经是他们几个本能的反映了。看到林瑾突破得如此容易,几人立刻从两侧包抄了上去,和已经狠狠楔在两人之间的林瑾呼应,两个光头和尚除了被迫朝着侧后方分头逃开各自为战,也没什么旁的办法了。被一个林瑾攻击,甫一接触就已经有些惊险,再被几个修士围上来,那可就真的要倒霉了。 佛香殿的其他修士们似乎也察觉到了骤然出现的巨大威胁,可要对付檀季与莫天两人已经有些艰难,再要应付身后出现的这一大批敌人,力有不逮,可他们又不甘心就此放弃,还是分出了十几个修士想要围拢过来阻挡住林瑾他们几个。 林瑾眉头一皱,枪尖一振,将一个光头和尚直接捅穿,旋即抽身直退。光头和尚发出一声惨呼,这一枪虽然不至于直接要了他的命,但枪身上蕴含着的暴虐的腐蚀之力十分凶险,让他疼得整个人都弓了起来。可就是这一刹那的软弱和松懈,两名执法修士手中的飞剑就斩了过来,在他身上要害处开出了两个前后通透的血洞。这名光头和尚轻呼了一声,坠下了大海。 另一名光头修士发出一声悲鸣,朝着林瑾扑了过来。后面紧跟着前来援助的佛香殿同门。 林瑾只退后了不到一里,立刻收住了脚步,长枪以回马之势刺来。黑黝黝的枪神上缭绕着一圈圈的电光。 或许是看出了林瑾此招的凶险,光头和尚朝着侧面踏出了一步,空出左手来,连连捏了几个法印,朝着林瑾射来。一记法印打在了林瑾的护体灵光上,极其一片灿烂的涟漪。林瑾也有些吃痛,继续后退了一步。虽然这记法印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损伤,可对方变招迅速,可是个厉害的对手,她提醒自己不能大意。在对方身后,还有十几个和他能修为差不多的敌人呢。 林瑾虽然后退了,可这却不是因为保守,而是要配合蓬莱子弟们的行动。蓬莱子弟在海面上作战非常有经验,他们在玄名子和洛风池的带领下,直接从水面之下钻了出来,从佛香殿那些家伙的背后扑了上来。之前潜入水底进行运动之时,他们居然也能压抑住气息,让对手无从察觉。这种本事让林瑾暗自惊心,幸好和蓬莱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不然,要是与蓬莱为敌,打仗的时候要是多来这样的几招,恐怕对方就好吐血了。 林瑾始终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刚才忽然感觉到蓬莱一众弟子的气息消失了,立刻朝着周围开始探察,这才发现了已经滑入海中准备展开攻击。林瑾对战局判断非常精到,她一主动后退,吸引敌人追上前来,就是为了让蓬莱弟子的出现更具戏剧性,能让这帮人在第一波的攻击中就能获得最大战果。文心阁论坛 二十多个之修士这样猛扑过来,猝不及防之间就和佛香殿的修士们大战了起来,立刻稳稳占据了上风。玄名子这么个金丹修士,也在进行偷袭之列,被他攻击的那个和尚被他当场斩杀。 看到有一个金丹修士出现,佛香殿的诸人才有些慌张了。檀季和这些人都不熟悉,也没什么好说的,露出一脸怀疑的样子。但莫天却是认识这些人的,他和汤腾蛟、林瑾都曾见过面,现在看到他们来援,松了口气,对檀季说道:“我认识这边几个人,其他的就不甚了了了。反正看起来他们现在是在帮我们。” 檀季淡淡地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要是不放开了手打杀一番,倒是辜负了这些家伙的美意呢。” 话音刚落,檀季整个人旋了半圈,双手张开连连射出七八道足有碗口粗的灵光,射在佛香殿一众人等的身上。听得“轰”地一声巨响,这几人被炸飞开去,被远远地抛掷在远处的海中,不知死活。 莫天出身三清剑派,一手飞剑的功夫出神入化,先前是被压制着没办法,现在手底下压力骤减,他也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星星点点的剑光在他的身周凝聚成了一条环绕着他的银河,如一条白练一般朝着敌人笼罩过去。 佛香殿的修士们现在完全无路可逃,他们已经发现敌人已经从四面八法扑了过来,无论人数还是修为水准都高过了他们。对方对于他们是谁,到底为什么和莫天、檀季打了起来似乎完全没兴趣,这种对他们的漠视,尤其让人心寒。一些佛香殿的修士都在暗自思虑着,到底是怎么惹到了这批人的。 歼灭这总计四十多个修士,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哈哈,真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你们。”莫天哈哈大笑道:“你们……这是来?” “启禀莫前辈,这次是蓬莱一众弟子想要前去剿灭佛香殿,我们九因堂不过是凑个趣而已。”汤腾蛟笑着解释道:“在这里能撞见前辈,十分意外啊。” “哦……”莫天打了个哈哈,说:“我和檀季还真是当了次小贼,我们杀进了佛香殿,盗出了他们珍藏已久的息涎香。顺便把佛香殿搅了个天翻地覆,没想到他们还真是有些古怪法门,刚才他们弄的什么金刚伏虎阵,真是很讨厌啊。加上息涎香在身上,没有加上其他玩意调和了使用,居然会干扰灵能运转,这才打成了刚才那个鸟样子,倒是让你们这些人看了笑话去。” 檀季漂浮在远处,对这边一副戒备的姿态。如果只有莫天一个金丹修士,他或许不怎么太担心,还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现在却不同了,忽然冒出来了个玄名子,战力着实了得。要是这些人要铲除他这个“魔道巨头”,恐怕他还真的得有一番苦战。 玄名子慢悠悠地朝着那边飞了过去,笑着说:“檀前辈,在下蓬莱玄名子,见过前辈。最近听闻前辈名字的机会倒还真不少,不曾想还真的有见到您的机会。” 玄名子十分恭敬谦冲,让檀季略略放松了一下,说道:“我有什么好惦记的?我们那辈人的日子早就过去了,要不是因为息涎香这玩意太过难得,我也不会跑这里来让你们看笑话。” 玄名子笑着说:“哪里哪里,能瞻仰到前辈的风采,也是我的荣幸啊。”玄名子紧接着将他们这一行是前来剿灭佛香殿的事情一说,刚刚和佛香殿大起冲突的檀季也是很感兴趣。杀人放火、毁尸灭迹,他和莫天联手抢夺了佛香殿的宝物,其实没什么心理压力。一方面佛香殿为恶多年,和佛家主旨大异,也就是顶着个佛家名号而已,名声早就臭了。另外也是因为他飞升在即,到了镜界,又何须担心佛香殿呢?可再怎么样,能彻底解决掉这个门派,永绝后患都是最好的结果。檀季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原本他们这一行对于攻打佛香殿就很有把握,现在已经击杀了佛像嗲数十名修士,却又有两名金丹期大高手加入,更是志在必得。佛香殿之前被檀季和莫天攻击的时候,就已经搅合成了一团浆糊,秩序还没完全恢复,现在,突如其来的攻势将大家都吓到了。尤其是看到对方有三名金丹修士,更是该投降的投降,该放弃抵抗的直接将飞剑和棍子随手丢开了。整个佛香殿所在的秘境,都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绝望味道。 佛香殿的住持好歹也是个金丹期修士,但之前就已经被檀季击伤,这次攻击中,檀季更是亲自动手补了他一下。少了住持,佛香殿的抵抗越发微弱和不坚定。到得当天晚上,已经有三十多个佛香殿弟子投降了,其他抵抗也逐渐平息,蓬莱弟子志得意满地开始对全岛的各种阵法和进行探察,尝试在岛上在发现点什么。佛香殿说不上穷困,他们好歹也在南海,有着广袤的大海为他们提供各类材料,还有他们不断掠夺其他门派。真的是十分富裕,而现在,大笔的财富都落到了攻占佛香殿的这些人手里了,几乎每个人都能分到相当一笔灵石。 “佛香殿已灭。”到得晚上,林瑾终于还是发了一条消息给聂信。 看到这条消息,聂信沉吟了一下,这才将情况告诉了墨翔。墨翔笑了笑说:“佛香殿是有点讨厌啊,灭了不是正好么?” 聂信笑了笑说:“是啊。最近需要的担心的事情那么多,少一点总是好的。” 他们此刻已经在横断山脉中穿行了。对聂信来说,这都是难度极高的道路了。横断山脉上还是有一些公路的,但更多则是各种便道、以及若干条铁路的直线。从横断山脉里穿行,很大程度上得依靠这种简单的交通网路。他们还经常会碰到一些完全找不到路的地方,只好凭着聂信高超的技术,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冒险。翻过现在他们所在的山口,他们就进入一条漫长的下行道路,可以应付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再努力一下,就能够驶出横断山脉了。但聂信并没有完全按照图纸标识的路线行车,而是走了一条相对短的道路。可路上却会碰到各种诡异的路况,聂信已经连着翻阅了好几个崖口了。只要稍有不慎就hi跌下悬崖,对他们来说虽然不至于粉身碎骨,却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哪怕是退出比赛,对聂信来说都是很不可接受的结果。 前方又有一处麻烦的地方,本来的简易公路已经被滑坡的山体埋在了下面,这条道路足足有两百多米没办法通行。天空中,直升机正在巡弋,可以清楚地看到摄像师正架着摄像机,盯着他们这边,不时扫射一下那边连续滑坡的山体。可想而知那些不怎么看好他的比赛前景的家伙,看到现在的画面,该要开始发挥他们的毒舌功力了。但聂信还是很淡定的,别人过不去,不代表他就过不去。 “这次大概会玩得比较惊险一点,”聂信无奈地说:“要不是没办法了,我还真不希望亮出这招呢。” 墨翔撇了撇嘴说:“练出来就是为了用的,别多想了,快点快点。现在可是比赛时间啊。” 聂信摇了摇头,轰开了油门冲了上去。紧接着出现在全世界观众面前的画面,让一些人恐怕在很长时间里都无法忘记,到了滑坡的地方,聂信居然一点都不减速,而是稍微转了点方向盘,顺着滑坡的方向向上开去。以参加极限赛车的诸多车型来说,要做到这种爬坡能力不难,可观众们想不明白,聂信到底开上去要做什么?到了山顶不时一样还是没有路吗? 到了接近斜坡顶端的时候,聂信忽然又将方向盘调了回来,整辆车子横着飞了出来,跨越了十来米的距离之后,刷地一下扒拉在了下一个泥石流滑坡造成的斜坡上。在车子还没朝下面滑去的时候,聂信已经给足了动力,让车子顺着斜坡又再向上方攀登了……这下大家终于明白了聂信要做什么,他要利用着一个个斜坡的高度,来连续腾空,爬坡,再腾空,再爬坡,以这种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会认为是在自杀的方式,冲过这段被泥土掩盖的道路。 这样的画面,毫无疑问,激起了全世界观众最巨大的兴趣…… 第199章针对 所有看到聂信这么开车的家伙,神情都是呆呆的。原来山体滑坡是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克服的?还是说,聂信操纵下的猞猁是处于“上帝模式”的?可能也只有“上帝模式”能够来形容聂信的表现吧,至少第二天,有两家媒体不约而同地采用了这个词汇来形容聂信的表现。 在聂信驶过泥石流半埋掉的道路,走上了虽然崎岖危险,却尚算完整的简易公路之后一个小时,极限赛车组委会的技术团队才在电脑上重现了聂信的行车路线,并且进行了初步的分析。滑坡的山体哪怕和一些斜坡道路有着一样的坡度,但地面强度是完全不同的。那些堆积着的泥土、石块结合得非常松软,密度远远低于正常的山体,兼之还因为大量的水混合其中而异常湿滑,别说在上面做那么高难度的操作,就算是想平平常常地开上去都是非常危险的。提取了一部分样本之后,组委会的技术团队测算出了聂信进行这样的操作对车子、对车手的具体要求。在电脑屏幕的两侧显示的一串串数字,几乎全面超越了其他车队和车手。 猞猁现在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赛车,不少车队都在用呢,可要说让他们的车手去做同样的操作,那还不如让他们去自杀来得爽快。 按照组委会发布的模拟视频,或者索性问他们要一份整个过程的数字建模。一些车队在维修站里对着猞猁,模拟起当时聂信的操作来。在最巅峰的时期,聂信几乎每秒都要做出精确组合的十几个操作,次序、时机相差一点都不行,聂信之前绝对不可能做过类似的事情。他就是直接冲上去,然后凭借自己的即时反应在行车,不光是操作车子本身的难度,他还得非常精细地感受车体和斜坡之间的互动,体察轮子下面的泥土、石头的每一丝每一毫的柔软和坚韧,并且在找到合适的,能够承受车子的全马力输出的地点进行飞跃,一次又一次。只要其中有一次失误,现在聂信就该躺在悬崖底下的车子残骸里了。这是什么样的技术,又是什么样的勇气啊?可聂信在面对这样高的难度的道路的时候,他只在前面停留了一小会,似乎就是看了眼眼前的情况,判断下是不是值得冒险而已。 距离下个维修站还有至少十个小时的车程,维修站那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记者、各大车厂代表、各大品牌的广告主在等着了。对照着聂信现在的表现,再没有人怀疑以前极限赛车的那些宣传视频是电脑做出来的了。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让开车这件事情变得如此惊心动魄却又性感迷人。 “好他妈的无聊啊。”聂信在车队频道里嘟哝着,完全无视大家亢奋的情绪。真的太无聊了,在上一次的死亡赛车里,碰上任何别的车子,都得提起精神,对方随时可能打一把方向盘就朝着你冲过来,想着把你弄成赛道。现在的极限赛车,这方面文明了太多了。以前那些著名的刽子手,至少在前面大段赛道上都会循规蹈矩,绝对不会冒着犯规的危险乱来的。恐怕要到了比赛后半程,他们骨子里的凶性才会按捺不住,慢慢地冒出来吧。可现在,聂信走的这条路只有很少人选,之前聂信飞跃了那段泥石流覆盖的道路,更是让所有其他追赶者都望而却步,只能绕其他路走。在这条人烟稀少的道路上又开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遇到几辆车子。陪伴着聂信和墨翔的,只有头顶上盘旋着,跟随着他们的直升机。 聂信毕竟是驾驶员,还得开车的,不能像墨翔那样用安全带将自己绑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只好在几乎每个弯道都开始玩点花活来消遣。几个电视台的转播画面都开始将对聂信的跟拍放在屏幕右下角,作为一个固定的转播窗口了,观众们每每能看到聂信玩各种各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技术动作。单轮轴向旋转都已经开始要有点审美疲劳了,不光是观众,聂信自己也这么觉得。可单轮轴向旋转要求短时间的爆发式操作,可是最理想的活跃一下手腕,让自己稍微提点精神的动作组合了。 到了弯道上,聂信可以有更多的花样,大家看到了更锐利精确的漂移。聂信的漂移相比于其他车手,转弯半径更小,激起的沙尘更小,但车子总是能滑到最准确的位置重新进入正常的行车状态。聂信做出的漂移动作,车头绝对不会乱晃。 聂信还玩了一会方程式赛车的赛道风格,他对路肩的运用同样是专家级的,在陌生的赛道上,聂信找到的那条行车线,却是最准确最科学的,哪怕完全没有必要。 后来,聂信甚至让车队向他传点视频文件看看,尤其是那些好玩的赛车场上的画面,聂信看着那些极为有趣的画面,却操作着车子做着越来越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这辆猞猁,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或兴高采烈,或伤感哀恸,或捶胸顿足……看到聂信能够将自己的情绪,通过一辆车子表现出来,这是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得对车子又多高的操作能力啊。 “不能这么下去了。现在直升机跟拍着聂信,你觉得还怎么能下手?每个细节都会被无数人反复研究,只要有一点点疑问都会被挑出来。你觉得,在聂信那样的家伙面前,有哪个人能过将撞击搞得跟真的事故或者意外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几个车队老板聚集在一起,本来很是宽敞的旅行车已经满满的到处都是烟味。大家都越来越焦虑了。很多人都想着极限赛车的冠军位置呢。大家都想争取,大家都可以公平地去争取,但首先得去除聂信这个不公平因素。联合起来,针对聂信,将他轰出去,早就成为这些车队老板的一致想法。 “我有办法让转播方面至少减少一些对聂信的关注。”来自东南亚的车队老板沙哑的声音里有些嘶嘶的抽气声,仿佛一条盘着身子的响尾蛇。 “哦?那还不快说?” “需要你们找个车手,一个可靠的车手,和聂信发生一点矛盾。然后把这事情闹大,越大越好。之后的处分当然要越不公平越好,这样,就有充分的理由提出来了。只有组委会认识到情况严重,才会减少对特定车手的关注。不然,光凭着我们,肯定没办法去影响那些媒体集团,他们可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一个明星车手,可要比一堆普通车手都来的重要。” 聂信有些犯困地到达维修站的时候,车子表面已经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土。原本十分漂亮的灰白色斑点纹车身,几乎都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了。墨翔刚刚睡醒,精神倒是真好,他刚才甚至就在车子里做完了当天的早课,正在和聂信絮絮叨叨地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忽然间,一辆车子从路口处冲了出来,横在了路中间。原来是一个车队刚刚安顿好这边的营地,试车手在腾挪着车子准备重新进入车队维修站。可车子这么一横,却让聂信很是无奈,猞猁的速度太快了,这辆车子出现得又是那么突然,猞猁一下子撞进了那辆车子里。坚固的车身几乎将前方的车子切成了两段,幸好聂信已经调开了车头,不然那个试车手恐怕瞬间就被挤成肉酱了。聂信一身冷汗,连忙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从车子里跳了出来上前查看。他一把拽掉了车门,将那个试车手从车子里拉了出来。 “你没事吧?”聂信问道。 “没……没事……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进场。”试车手连连鞠躬道歉。 聂信倒是很淡定地说:“你没事就好。” 营地的官员已经跑了过来,看到聂信没事,松了口气,也不过问其他的,首先就对聂信说道:“你到了啊。先确认成绩吧。目前你排名第一,来,在这里签字确认你到达了。” 确认完了聂信的到达时间,官员扫了一眼车祸现场就跑开了。一直到差不多两分多钟之后,才有各种应急人员跑来,处理事故。聂信大致讲述了一下经过,和那个试车手一起确认了他们的事故责任之后也就离开了。 还没到第二天早上,网络上关于此事的争论就传开了。聂信进入维修基地的时候,正好直升机给了个长镜头,看到事故发生,更是一直持续着关注这边的情况。大家对于这场事故的责任没什么疑问,的确是那个试车手莫名其妙地闯入了给赛车行车的主道,严重违反了营地的纪律。试车手所在的喜鹊车队受到了严厉处分。对此,似乎大家也没太在乎,可是营地管理人员,应急抢救人员,以及周围其他人对此事的漠不关心,则让一些人非常愤怒。这次运气好,没出什么严重的问题,也就是毁了辆车子,可要是万一有人伤亡呢?营地管理人员的漠不关心和对明星车手与普通车手的区别对待,可就有非常严重的问题了。一些人开始强烈呼吁,不要过分关注聂信这样的明星车手,不能给他们特殊地位…… 聂信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冲击。他不喜欢,也不需要什么特殊地位,需要的不过是别人别来折腾他而已。他在车队里美美地睡觉的时候,那些想要就此事采访他的记者,想要了解具体情况的什么人,全都被吕眠、何蔓等挡在了外面。何蔓则以聂信的助理的身份,向媒体宣称,聂信完全不需要任何照顾也一样可以拿冠军。对此,不少在场的媒体都深以为然。 这整个事情,自然就是那些个对聂信受到太多关注,以至于他们都没办法搞什么花招很不满的车队老板们搞出来的。那位来自东南亚的老板虽然想了个好开头,可他的方案太明目张胆了。一方面是,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旦被人想起这事情,难免会被追查到,另一方面,让其他车队提出抗议,在这个民众的意见如浪潮一般汹涌的时代,显然不如不公平,不人道这些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的重要,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那就是大家都希望这事情越早发生越好,可偏偏现在其他车手,速度最快的都落后聂信有将近十分钟,他们可赶不上在第一时间给聂信设局。整个事情被设想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安排妥当了。那位前来登记成绩的基地官员,也是他们联系的。官员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仅仅是让他对不该他管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官员拿了二十万欧元,哪怕被稍微骂骂也没什么了。 整个安排规整而低调,却完完全全达到了目的。组委会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仅仅是召开了一个会议讨论了一下之后的比赛转播事宜,纳迪尔等人全都没有吭声,整个会议上全都是负责这些方面的技术官员们在读PPT,但大家心照不宣。之后对聂信的报道虽然仍然是重中之重,却不会让直升机始终跟着他,一直给着他的镜头了。 聂信得知此事,也松了口气。他可不乐意始终有人在天空关注着自己,做什么都不方便啊。头顶上没有了直升机,心里可踏实了许多。 聂信没有急着出发,不少原先落后他不多时间的车手都进行了紧急维修之后匆匆上路了。维修时间也是计入比赛时间的,尽可能减少维修时间,提前出发,是非常有利的比赛策略。但聂信自己心知肚明,自己想要赢得比赛,还得得到足够多的关注,才能够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要是那么早就把比赛结果落定,没几天就领先第二名到让比赛结果完全丧失悬念的地步,可不是自己该干的事情。 田航很明白聂信的策略,就是延长维修时间,然后让聂信一次次在赛道上追回来。聂信他们一到维修站,他就让他们都去休息,自己将整辆猞猁完全拆开了仔仔细细地检查,然后故意提交了一份颇为严重的评估报告。吕眠大致明白聂信的策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别人夸赞聂信的技术,哪怕贬低他们的维修效率又怎么样?反正最后的冠军没跑就行。吕眠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新闻吹风会,对媒体宣称聂信的行车风格非常华丽,但对车子的压力很大,必须进行严密的检测,更换掉所有有隐患的零部件,但他对聂信的技术和意志有绝对的信心,最后的冠军一定属于猎豹车队! 外界议论纷纷,但聂信却在车队食堂里慢悠悠地切着上好的牛排。吕慧锦坐在一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脸崇拜地看着聂信。小女生对英雄的崇拜因为聂信越发让人惊奇的表现,只能愈演愈烈。吕慧锦自知在聂信的心目中,自己不过是个小妹妹,是吕眠这个大老板的女儿罢了。可是,自己的心事却不是完完全全能自己控制的,先前聂信挑战滑坡的山体的时候,每次车子腾空横越出去,每次轮子在山体上打滑,她都不忍看下去。当聂信终于将车子开上了相对正常的道路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都快把坚固的车队制服的上衣衣角给捏碎了,她的眼里都是泪水。她知道大家都盼望着聂信能够成为冠军,包括她自己,可要是这个冠军需要聂信一次次冒着这样的危险去赢得,那她宁可聂信直接退出比赛……她需要一个英雄,更需要一个活着的聂信。 她开始不愿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哪怕在何蔓面前。但对这种情况,何蔓依然表示没有压力。聂信切着牛排的时候,她就坐在聂信的对面,大口大口喝着咖啡,问到:“喂,接不接广告?” 聂信咦了一声,问道:“那么快就由广告了?” 何蔓歪着脑袋说:“你不是缺钱吗?我这边总得想办法帮你挣钱咯。看着金额还算是靠谱的,就先拿了意向过来看看。实验室那边烧钱太厉害了呀,你到底在搞什么?姜桂时自己都有点花钱花怕了,说是让你先审核一下,这样花钱花下去,恐怕……恐怕实验室那边最多能烧两个月的钱了。另外,你需要的那个计算机系统也大致落实了,你这套东西恐怕在全国、全世界都能排在前列的……一个月内安装完毕,唉,正好有一帮有才华没钱的技术疯子有这个方案啊。不少人都在猜你准备拿这个做什么呢,私人研究高能物理,这个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聂信笑着说:“等真的全部安装好了,我决定一定要在这套系统上打一次网游,然后把照片或者视频发出去。多好玩啊。” 何蔓无力地摇了摇头:“别闹了好不好?你现在越来越喜欢耍人了啊,这可不是好兆头。” 第200章钢铁杀场 面对何蔓的调侃,聂信不置可否地回答道:“我从没说我是好人啊。” 何蔓微微摇了摇头。他们之间曾经多次进行过这个话题的讨论,聂信的意思是,一个人只要是个修行者,那他基本上就不可能是个好人或者坏人了。这个道德评判体系本身就变化了,他们这些明明生活在世俗界的时间远多过纯粹的修行界的家伙,也就在这种不断的迁移调整中过得尤其挣扎。聂信、张翼轸和墨翔三人,甚至就仙人和俗世之间的种种矛盾冲突,编了个冷笑话集,其中一部分甚至做成了四格漫画,放在现在已经让无数玩家的《疯狂道士》的游戏里,作为一个附件赠送给大家。一些原本不玩《疯狂道士》的家伙,哪怕为了追看漫画和冷笑话的更新,都购买了软件。可是,真的只有他们这些年轻的修行者们,才知道那些冷笑话实际上有多伤感。 聂信浏览着何蔓整理好的广告主资料,很快就有了决定。他懒得去拍那些需要天南海北乱跑的广告,几家越野车生产厂商直接被忽略,他也不愿意拍摄那些脂粉气比较重的广告,化妆品、护肤品之类的玩意,还有风格比较诡异的服装品牌,全部扔到一边。到了最后,聂信选择的品牌集中在数码产品、烈酒、运动健身这些领域。具体的细节何蔓可以去落实,聂信反正是做好了听凭摆布的准备了的。 吃好睡好的聂信,这才和墨翔一起重新上了赛道。这一次车子发生的最大区别,是田航终于还是给猞猁装上了洁净宝。这玩意在极限赛车比赛里,只有很少车队采用。本来猎豹车队不用洁净宝,那是因为这种长途越野比赛,车子泥迹斑斑的才有范,太干净了总不是那个味道。但经过了艰苦的赛道,车队方面才终于醒悟过来,光是修理前洗车就得花掉多少时间啊?装上洁净宝,这方面的问题全没了。 聂信和墨翔出发的时候,他们在总序列上已经跌到了第二十二位。已经有二十一辆车子跑到了他们前面。这也实在没办法,聂信睡了足足七个小时,加上吃饭洗澡,休整了差不过十个小时。十个小时居然只掉了二十一位,可想而知聂信之前的优势有多大。不过,这次踏上赛道之后,紧跟着后面又有几支车队出发,似乎是不想被聂信甩开太大距离。可聂信却感觉到,赛道上的气氛有着微妙的变化。 离开横断山脉进入云南省,开始有了相当完整充分的公路网,车子的性能,车手的发挥,在这样的道路上发挥得并不充分。由于他们一直在二三极公路上跑,路况不算特别好,哪怕是聂信,想要超车也得悠着点。聂信明显感觉到,有不少车队,不少车手在联手对付自己。在自己前面的车子,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阻挡自己,在明显无法用一般技术动作超车的地方,他们会尽量降低速度,到快要挡不住了的时候,甚至车子一横,抛锚了。聂信小心翼翼从边上绕过去,就得花上好几分钟。聂信也想用点花哨的技术直接翻过去,可人家一抛锚,车手和副驾驶就跳下来满地乱跑,实在是很难预料他们会不会以身犯险故意拿身子挡在聂信的行车路线上。哪怕那不是聂信的责任,可撞死个把人可不是聂信来参加极限赛车的目的。 他们也明显感觉到,其他车子在互相掩护。前方车辆在压制聂信他们的时候,后面的车子就可以赶上来。当他们在赛道上交汇的时候,这些车子总可以找到机会,留一辆继续压制聂信,另一辆朝着前面赶过去。以聂信的技术,看到一次这种场面,自然不会束手待毙,碰上三辆车要在赛道上搞这种复杂的交叉换位的动作,也是他突出重围的最好机会。在聂信屡屡突破其他车子的围剿之后,对手们的策略又开始发生变化了。 极限赛车绝不是一团和气,可也不容大家胡来。车道上的磕磕碰碰再所难免,但这总有一个度,有些碰撞稍微重了点,如果双方都不追究那就无所谓,如果有人要开始追究,那就牵涉到组委会和车手的干涉。车道狭窄,有时候聂信还真是闪躲不及,主要也因为他估算得出碰撞的危险,一些小磕碰他压根不放在心上。他可以大度,却抵不住对手的无耻啊,任何大大小小的磕碰,对方立刻上报组委会要求处置。虽然碰撞双方或者多方不用在赛道上停下来接收检查,但组委会接入车队无线电进行询问却是再所难免。一次两次还好,可整整一天碰上十几次这种事情,聂信的火气终于蹭蹭地上来了。 其实,其他车队、组委会、媒体转播方,乃至于观众,都能从赛道上发生的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事情里揣测到这些对聂信不利的情况。但大家也都觉得,既然是聂信,一定有办法突破重围,给大家一个惊喜。但是,连着几天的行程,聂信似乎并没有让观众有什么惊喜。 聂信的耐心非常好,对一个修行者而言,他们绝大部分的生活都是郁闷乏味的,等待的都是那些光彩照人的瞬间,不管是在战斗中尽展才能,击杀敌人还是将自己压榨到极限去突破阶层的窠臼,他们早就熟悉了等待和忍耐。聂信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顺势而为,一路上能超的超,能压制的压制,能折磨的,则狠狠折磨之。聂信的猞猁不怕撞,那些和聂信为敌的车手们越来越明白这点,聂信总是很有分寸地驾驭自己的车子,哪怕他主动撞击,都不会过那条合理冲撞的线,压根不需要纳迪尔特意关照什么。没有被聂信折磨过的人,不会明白这家伙在赛道上给人的压力到底有多大,英国车手汉密尔顿本来想要压制聂信,结果聂信将车子死死顶在他的车身后面一米,不管他怎么操作、躲闪,这个距离既不会小于八十公分,也不会大过一百二十公分,始终就是那么点距离。汉密尔顿几乎被聂信逼得崩溃了,在被聂信这么顶在后面跑了整整四个小时,到达维修站之后,他几乎是晕倒在了车队维修站里了。之后任凭别人怎么劝说,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死活不肯再去压制聂信了。这太折磨人,他还想多活几年。 聂信很淡定,只要有机会,他会早上找个人折磨下,下午再找个。到了晚上能碰到这类对手,他更求之不得。白天还有车手敢和他这么耗几个钟头,到了晚上,平均四十分钟可以让一个车手崩溃。在本来就很艰险的夜间行车中,始终有两盏闪亮的灯在车身后面一米的地方晒着自己的车屁股,谁也受不了这个。有时候,聂信还会关掉大灯,就那么跟着,这时候几乎没有车手顶得住压力,那简直是一个幽灵跟在自己的身后。 聂信就是这么回应着其他车队和车队对他的施压,对他的围追堵截的。 这些情况逐渐被媒体呈现在观众面前,大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热切关注如此有趣的看点。聂信这时候却开始欢迎媒体,欢迎直升机在顶上转悠了。没有转播的时候,前方的车子还能多坚持会,有了媒体关注,这个耐受时间大大缩短了。没办法啊,车手们多数都是骄傲的,很有羞耻心的,被聂信逼到那个程度,想死的心都有,再要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对不起,车手们还真不伺候了。 后来,聂信越玩越开心,逐渐在追逐施压的过程中加入偶尔进行变道攻击,这可让在他前面负责压制他的车手的神经更处于紧张状态了。这一周过去之后,那些车队的车手们恨聂信入骨,一个个双目赤红,恨不得找个悬崖把聂信连人带车直接撞下去,不然他们自己都恐怕要疯掉了。聂信看向这些车手的眼神也是冷冷的,完全没有任何怜悯、同情的意思。两方之间的最后决战,已经一触即发。 车赛不知不觉之间进入到了极为微妙的境地。这一天,聂信忽然发现前方遇到车子不会再阻拦自己,而是轻松地放自己过去,他就意识到,明天出发之后,肯定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现在比赛已经在印度境内进行,并且即将进入到绝对让人瞠目结舌的一段旅程:阿富汗。组委会搞定了阿富汗那边的方方面面,同意在前后三天时间内,允许极限赛车进入阿富汗,行车比赛,再驶离。在阿富汗境内没有停车维修点,没有补给站,什么都没有。对车手和赛车在阿富汗境内的安全,只做口头上的粗略保证。至少几个主要势力都不会允许直属和有比较强控制力的部属们去动这些赛车。这些赛车能够为那些头目们提纲大量的美金呢。 “聂信,你得多小心,进入到阿富汗之后,直升机没办法全程进行跟拍,只有沿途几个观察转播点。其他都是一路空白了。对方估计就等着这个时机联合向你下手呢。”在进行最后准备的时候,姚永乐对聂信说道。“尤其是峡谷地形,在这里尤其危险,一旦被前后堵住,很难跑得出去。要是对方……” “放心吧。”聂信钻进了车子,很有把握地说:“你觉得他们真的能怎么样我?” 姚永乐拍了拍车顶,为聂信关上了车门,说:“去吧,大家在前面的维修站等你。” 进入了阿富汗境内,倒是没有碰上什么人放冷枪来干扰比赛,一些在预定赛道附近的民兵,看到那么多车子卷着滚滚风沙驶过,拿着枪朝天打上一梭子显示自己存在的倒是不少。但这可吓不到极限赛车的车手们,他们的神经坚韧无比。 进入到一处峡谷,聂信的眼睛眯了起来,身前身后簇拥着的车子一下子多了起来。这处峡谷地形极为复杂,距离前后拍摄地点都很远,峡谷很窄,上面又有各种风化形成的嶙峋巨石遮挡视线,哪怕在卫星上都很难看清楚峡谷底下发生的事情。整个峡谷简直像是一条封闭的管道:大家都关进来了,就看管道前面谁能出去了。 聂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左右两辆改装型猞猁就朝着自己挤了过来。聂信扭开车头,将车身斜着一点行车,用右前和左后两个角上的防撞杆顶住两边的车子,决不让他们完完全全贴上来,给自己留出了一点点腾挪的空间。就在正前方,一辆奔驰卡车改装的赛车忽然刹车,车身巨大的阴影一下子笼罩住了聂信。聂信一咬牙,将车子又圈转过来一点,将左右两辆车顶开了一些。两个协作着想要让聂信撞上前方卡车的家伙怎么可能放任聂信脱困,一起朝着中间发力。忽然,聂信一松方向盘,打正了方向的同时一脚刹车到底,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两辆改装猞猁就在聂信的面前撞在了一起。对别人来说,这点距离也许不够刹车了,可聂信却不这么认为。猞猁的车子朝着右侧滑了出去,在滑行中一个单轮轴向旋转,躲开了卡车的路线,回到了自己正常的行车线上。卡车上的司机神情惊愕,眼睁睁看着聂信从他身旁不远处呼啸而过。 看到这种相对问明和挑不出什么理由的方法没有奏效。其他人索性不再尝试这种正规方法了,而是各凭本质,各自为各自撞开一条血路。 轰!轰!……聂信纠缠在四个对手的车阵中,几个人似乎早有成算,虽然还是阻挡加撞击的普通策略,却是针对聂信的行车习惯,有一套自己的方案。聂信一时不慎,被碰到了两下。 “你可以再暴力点,现在还是有点温柔啊。”墨翔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地说。 聂信撇了撇嘴说:“真的要一路造很多废铁么?” “他们变废铁,总比我们边废铁好啊。”墨翔叹道。 聂信有些无奈地说:“我想着能赢比赛就无所谓,不过立威的事情,我以为我已经做过了。可现在看起来,明显还不够啊。” 聂信不再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油门轰到了底,他甚至将洁净宝的输出能量调到了最高。洁净宝虽然耗电,但效果真是不错。车子表面像是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膜,将那些冲击都化为无形。这层防护的微弱弹性,也让聂信有许多可资利用的地方。 两辆车子以为夹住了聂信,想让聂信的速度降低,然后让后方的车子进行加速冲撞,却发现他们不但没有能把速度降下来,反而向两边弹开了,聂信操控下的猞猁像是一条巨蟒,轻轻抖搂了下身子,就将缠在身上的草绳全部去掉了。聂信加速超前冲去,直接撞在了前方车子的尾部。 前方车子的车手一惊,连忙将车子圈转回来,以免失控,可聂信却继续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撞击,当车子终于打横了的时候,聂信的猞猁直接从车子前盖上碾了过去,对手的整辆车就横着抛锚在了路中间。 聂信不留手了,前方还有许多对手,可他们都明白过来了这一点。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如果他们没办法让聂信毁在这条管道里,那车队、车手们持续那么多天的布局设计就都没有任何意义。 猞猁轰鸣着,朝着前方冲去。看到单独的车子,聂信会很“挑衅”的打打双跳灯,对方让开了就算了,要是不让开,聂信就直接加速强超。强行超车是们技术活,哪怕不进行接触,挤住赛道位置就够后面的追赶者喝一壶的。可前方车手们发现,这一条对聂信和他操控的猞猁完全不适用。只要让聂信的车身有任何一部分进入了超车位置,似乎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让聂信离开这条行车线。他们挤占赛道?没有用,聂信直接冲上来,将他们顶到路边去。直接靠着聂信的车子,让他离开这条行车线,让他撞上路边的石头?没有用。聂信霸占着行车线,任凭对手怎么攻击怎么操作,绝不会动摇分毫。谁也没办法让聂信从这条行车线上离开。 走着最优化线路的聂信开着的仿佛不是一辆六轮驱动的赛车,而是一辆坦克,一路就这么碾压了过去。想要阻挡他的盒子,有许多,没有人成功,只留下了一路的残骸。三十多辆围攻聂信的车子,有十辆当即退赛,完全没有任何维修价值了。其余的多多少少也带着些损伤,不少都得在艰难地挨到下个维修点之后,进行极为繁复的大修才能继续比赛。这些对于车队和车手来说,不过是很小的损失,真正巨大的影响是,所有这些通过了峡谷管道的车手,对聂信都仿佛有了阴影,再没办法鼓起勇气和聂信死战到底了。 第201章替代 从峡谷里出来,聂信立刻要通了极限赛车组委会的频道,不咸不淡地说明了一下在峡谷里发生了比较严重的事故,有多辆赛车在峡谷中损毁。组委会的负责接洽的官员沉默了半响之后,说了声麻烦等一下,就去喊纳迪尔来了。纳迪尔的语气平稳,心情不错地让聂信将车内摄像机拍摄的那些画面立即上传到组委会的服务器上,他们将组织技术人员第一时间进行分析,来确定“事故”责任和相关事宜。 纳迪尔的这番“官样文章!”让聂信心领神会。纳迪尔肯定不会追究聂信的责任,最多也就是过个场,让大家看到纳迪尔并没有“太”偏袒聂信。 不仅是聂信,其他参赛车手也都被要求上传所有的视频画面,短短一个小时里,组委会租用的卫星频道上的数据流量大涨,不过,组委会还是觉得很值得。他们将所有人的视频信号放在了同一个大屏幕里,按照同样的时间点一起播放,下面配以技术人员根据视频和路况综合制作而成的三维动画演示。这些内容也会同步在转播频道里播放出去。之前组委会已经公布了一个退赛车手的名单,引起了广大观众的浓厚兴趣:在那个峡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得知组委会居然搞出了那么劲爆的消息公布方式,大家都翘首以盼。组委会的商务部门广告部门这时候可忙坏了,这部分内容即时制作,并不在原先的播放和广告销售的计划里。商务部门在五分钟内就卖掉了两百多万欧元的广告,这个数字还在增长中,他们还得立刻和技术部门协调,将那些确定了的广告商的图标和广告内容放在到等一下的播放内容里去。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商务部门、广告部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上蹿下跳,热闹无比。 技术部门制作完成的画面,在聂信提交报告之后的三个小时后开始播放。全世界的观众才看到了刚才峡谷里发生的,让人血脉贲张的一幕幕。猞猁仿佛成了一个铁甲战神,一路披荆斩棘,终于震慑群伦,让敌人再也不敢靠近它了。聂信面对镜头、面对媒体的时候始终风度翩翩,哪怕在刚刚抵达维修站,一身疲惫的时候也尽可能保持衣着整洁,很有礼貌地应对赛事官员、媒体记者以及一些粉丝的问题和热情。在各种技术问题上,聂信也始终能给与正面回答,或者坦率地说不知道,这种实事求是的风度,加上他理论物理学家这么个身份,现在他已经有了个绰号:“教授!”。哪怕他在比赛里经常在有人注意或者没人注意的时候玩各种各样的技术动作当作消遣,也被一些人认为那是他内心深处隐藏着的一点点不甘寂寞在悸动,他的华丽的驾驶风格,他的这种有点闷骚的性子,不知道为他赢得了多少女性铁杆粉丝。可是,在这段视频转播之后,他的这个“教授”名号恐怕得是有些变化了。谁也没想到,当需要的时候,聂信居然可以将强烈刚猛锋锐无比的驾驶风格,和他原来的那种华丽精准的风格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强烈到让人无法逼视的强势风格。大家甚至能够从聂信驾驶的猞猁从一开始躲闪回避一直到最后强硬出击的变化中,察觉到他在峡谷这段不长不短的道路中的心路历程。 “铁血教授!”——这是聂信最新的绰号。聂信笑纳了。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聂信改变了华丽的风格,变得刚猛凌厉,并没有让他的粉丝有丝毫动摇,反而吸引了越来越多人飞蛾扑火般地追随聂信的一路车程,等着看聂信还能够创造什么奇迹。现在,看起来,平淡温文的男性形象已经远不如硬汉角色来的吸引人了,这个越来越娘的时代,好歹还是有些能够让人理解的审美观的。 转播画面全部公布之后两个小时,在聂信距离维修站仅有二十分钟车程的时候,组委会终于公布了处置意见:由于在一系列撞击中,聂信确有主动撞击,有意造成对手车辆损毁的意图,并且付诸实施,聂信在维修站罚停四个小时。其余车手被罚停八个小时到十六个小时不等。 对极限赛车来说,罚停是什么意思?就是车手必须坐在车子里,维修站人员不得接触车子,就停在那里等着。当然,拉屎撒尿之类的事情,还是可以离开车子的,组委会也没有那么恶趣味。不过聂信的罚停就有那么点值得玩味了。聂信抵达维修站之后,本来已经准备通过无线网络和车队工作人员们一起连上网打网游了,四个小时也够攻克一整个副本了吧。可是,组委会的工作人员这时候来了,他们检查了车子,认为聂信驾驶的“猞猁”在之前的“事故”中有相当程度的损毁,一部分管线处于崩溃边缘,有大量安全隐患。为了保证车手安全,他们向组委会建议聂信和墨翔离开车子,在车队的休旅车上执行罚停。车队维修技师仍然不得碰触车子。 这个意思就很明白了。聂信不得不罚,这是规定,但在执行细节上能开放的全都开放了。差不多就是让聂信和墨翔先去睡四个小时,其他事情再说。猞猁压根不需要进行多少养护工作,哪怕经过了刚才的连环撞击,田航也非常明白,最多也就是外壳上有些凹凸不平而已。换个外壳才能花掉多久啊?就算装装样子,七八个小时正好让聂信和墨翔吃饱喝足睡够,然后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组委会这是明显在偏袒了,可其他车队一个屁都不敢放。那么多车队联合起来压制一个车手,组委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久,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他们联合拦截,什么招数都用了,有些招数甚至比以前还是死亡赛车的时候都过分,可居然还是没能让聂信怎么样。这事情说出去最没面子的还是这些车队老板自己。那些车手们,现在不说是千夫所指,至少声望大损是肯定了的。 外面的纷纷扰扰和聂信无关,睡醒了之后,聂信立刻开通了视频通话,找姜桂时了解实验室的进度。有了充分的资金,有了按照需要花钱,不要考虑其他的保证,姜桂时的工作热情完全爆发。整个实验室也随之一起疯狂了起来,实验设备、人员运转率已经高到了让人惊恐的地步。哪怕连实验室里打下手的刚刚从大学里找来的那些家伙,都有不少人被这些研究人员的工作热情感染,也都开始吃住在实验室。到了后来,连清洗试管、药剂盒、固体试验品夹具的团队都忙不过来了,直接找了附近几个大学,给了笔钱让他们专门帮忙干这些最基础的事情……云山研究所里现在可是很有几个美女研究员的,聂信他们和天工坊建立了良好关系之后,天工坊的不少技术宅现在都来到了云山研究所给聂信打工,在材料科学上,天工坊有好几个美女修行者呢。可连这些家伙,也一直忙到身上终于出现了异样的气味,才遽然而惊,连忙躲到休息室去给自己打个清洗污垢去除杂物的符咒、法诀,再干净出来,继续散乱着头发干活…… 这种状态无疑是可怕的,却也是很容易出成果的。其实,要不是成果层出不穷地冒出来,不断激励着研究员们,他们也没有那么强的动力。姜桂时之前建立的那个材料谱还在扩展,这已经是重复性的工作,已经交给商瓷在负责了。最近,实验室大体摸清了根据材料特性,找寻替代物的方法。姜桂时一开始对这种方法还有些不以为然。实验室哪怕有着自己的一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物性分析体系,哪怕通过这种分析体系,找到的东西在各项数据上都非常一致,或者只有很小的误差,但修行界的材料哪里是那么好找替代品的?那么多年下来,为什么炼器这个领域永远都最看重经验和资历,可不是没有道理的。姜桂时没太当真,还把这事情打电话和姜岩说了。姜岩听着觉得不对劲,赶紧在墨竣的护卫下再次来到云山研究所,找了一些材料和替代物,进行了尝试。他居然真的用特殊的木材和骨材,替代了灵石,熔铸在了一柄飞剑里。对骨质材料,修行界只有很少的研究,要不是聂信从悬河洞府的库存里拿了不小的一部分给实验室,他们也不可能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以前,整幅的灵兽骨材往往被炼化,用来制作护甲,或者再加入其它灵兽的灵魂,使之成为以一种有很低的智慧的死灵生物。可纯粹从材料上来进行研究,用来替代别的什么,修行界几乎没有人想到过。 加入了不少骨材的飞剑,被姜岩命名为“髓心”,这柄试制的作品威力不大,但却极为灵巧,性能绝不弱于用最原始的配方制作的玩意。经过姜岩这么一番折腾,姜桂时再也不敢小看那些靠着数据筛选出来的“替代物!”了,每经过配比确定了一种“替代物!”,姜桂时都会让姜岩过目,看看到底是不是有实际的替代价值。姜岩对现代科研不甚了了,却提出了不少中肯的建议,比如让实验室再次扩大物性研究里的子项目数量,数据月详细越好。同时,数据比对也不必完全从相似性上来进行,还有许多其他可以考量的参数。修行界原本也就有寻找替代物的传统,毕竟许多材料真不是那么好到手。那么,寻找替代物的替代物会有什么结果呢?既然反正是要最后用人工筛选来确定名录,那一开始的属性比对也没必要那么需要那么高的契合度,稍微多家一些弹性比较好。 姜岩老爷子这是给自己在找麻烦,要不是他来到云山研究所,没有人能够纯粹靠经验来鉴别各种材料,并判断是不是能够代替另一种材料。不过,老爷子精力旺盛,对这件事情有着极高的热情。他扫了一眼庞大的材料清单就发现,要是云山研究所的这项分析研究真的成立,能够找到许多东西的替代品,尤其是前人从来没想到的替代品,那么,他们不仅仅是能方便地以较低的成本制作一些玩意而已。他们几乎是要开创一个时代了。许多因为材料匮乏而已经消失了许多年的法宝,飞剑,灵丹等等,可以重新出现在修行界。仅仅这点就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哪怕有极为强力的墨竣在,墨家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不仅仅对姜岩墨竣的安全,也是对聂信这个越来越重要和强力的合作者不太放心。现在的云山研究所,已经有足够的吸引力,让一些站在修行界顶端的修士出手了。墨家派来了一支精锐队伍,协助云山研究所进行防卫,稍后到来的蓬莱弟子,尤其是先期从南海归来的那些实力不错的修士的到达,才让大家稍稍有些放心。蓬莱子弟的优秀的阵法设计能力,墨家子弟出众的工程、机关术的执行能力组合在一起,让云山研究所在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的情况下,防卫能力数以百倍地增长。要说灵炎炮、灵炎枪的密度,配备弹药的数量和质量,更是没有人能够和这里相比。 “姜老在吗?我想找姜老商讨一下,搞一些用比较多替代品,能够比较大量生产的玩意。人人都想对我们出手,那也就人人都会顾忌别人的态度,那么,我们也就安全了。真的要拼到底,呵呵,现在几位金丹期的老前辈都在,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聂信焉能不知道现在研究所的情况,可要短时间做出安排,让研究所摆脱这种被人觊觎的态势,还真是很有难度。何家自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何苍生也不可能整天呆在云山研究所啊。再说了,纵然他能够呆在这里,他也不过是一个筑基后期的强力修士而已,要是真的有金丹期修士出手袭击云山研究所,纵然何苍生能够逐退对方,也势必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也无力应付以后的情况了。 聂信索性反其道而行之,索性将替代品这回事在修行界形成产业化。搞一些热门,却又有一点批量的玩意,足够让一些门派犹豫他们的立场和态度了。蜀山、昆仑这样的门派,在没有合乎道义的理由的时候,绝不会对聂信出手,那些个中小门派,搞去所有的替代品清单又能怎么样?他们能用的也就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其他的到了最后还是要交出去的。还不如让他们有个指望,能过获得成品,甚至能够让云山研究所按照他们的需要定制一些东西,他们能够满足需要也就罢了。至于那些小门派,聂信可真不觉得他们有胆子对自己下手。蓬莱强势介入修行界,对于平淡了那么久的修行界而言,绝对是所有人无法忽视的大事件。 听得聂信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姜岩的眉头纠结了起来。作为炼器和阵法大师级的人物,他会的东西,掌握的各种图纸、配方太多了,可真到了要从中筛选的时候,这庞大数量就让人纠结了。过了好一会,姜岩才有些犹豫地说:“要说当年最引人瞩目,后来却完全没消息,再也没人能做出来的法宝,当属灵罗戒,或者是类似的配饰。这东西攻击防御都完全没用,但当佩戴者心神惊恐的时候,会忽然爆发开一团灵能……灵罗戒引导这团灵能,为佩戴者抵挡一次攻击。只要承受的攻击不超过佩戴者灵能总和的两倍,都能抵挡下来,而且几乎不会受到太大的损伤,灵能也不会消耗一空。只是,有过这么一次使用,灵罗戒什么的立刻就毁掉了。当年,几乎每个修士身边都会带上几个乃至更多这种东西,消耗量极为庞大。也正是因为消耗太快了,制作灵罗戒的关键,湛星石,很快就消耗一空。后来就再也没人能做那东西了。灵罗戒的配方,制作方法也有几个流派,后来没有人能做了之后,这些无用的方法流传开来,我们墨家就有全套图录。刚才我看了列表,或许能有两种东西替代湛星石,我先试试看吧,如果能够做成,这个应该是现在最好用的东西了。” 聂信惊喜地说:“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前辈了。此事如何操办,还请前辈先考虑起来,我与墨家当合作将这件事情坐下来,大家各取其利。” 姜岩笑了笑说:“这个好说,我们现在不是合作很愉快吗?你还是快点回来,我这边有许许多多的想法需要验证,好多东西要试制呢。我看了你留下的那些文书和图录,有些东西很有意思,老夫想和你参详参详。” 聂信点了点头说:“我会尽快回来的。多谢前辈了。” 聂信坦率讨论合作的姿态,也是他能赢得诸多盟友的重要特质。现在,没有人能忽视这个盟友了,云山研究所这些研究成果,加上聂信稍微聪明一些的运作,已经足以在这个古怪的时代,养成一个修行界的豪强了。 第202章 风潮 极限赛车进行到北非赛段的时候,参赛者之间的差距已经渐渐拉开了。聂信每次在维修站停留的时间都比其他车手长许多,并非因为车队的维修效率低,而是聂信自觉地保持比较充分的休息。当副驾驶的墨翔一路都可以睡觉,但聂信不行。虽然修行者的身体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可长期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也还是挺辛苦的。聂信的行车风格本就是那种很耗心力算计的方式,每个转弯,每次加速减速,每次选择不同的行车线,都有他大量的计算在背后支撑。这种计算有时候要比聂信使用飞剑和玉衡枪和人对战都累。和人对战的时候,所有的感觉,所有的操作都是直接的,但开车比赛的时候,还得考虑车子的反应,聂信可不想用力打个方向盘结果把整个方向盘拧下来,也不想做的一些太过极端的动作让人看到了,能推测出猞猁的实际数据。将各种各样的因素纳入考量之后,计算量之大,哪怕聂信也会觉得辛苦的。纯然的脑力劳动,修行者相比于普通人,并没有领先到哪里去。 从埃及的维修站出发的时候,聂信的总排名在第三位,总成绩落后第一名二十五分钟,落后第二名七分钟多一点。但聂信的成绩全都是在维修站里拉下来的,在车道上的总成绩,聂信毫无疑问地排在第一位。组委会那边有最详细的资料,记录着每个车手进出维修站的时间,扣除这部分时间之后,聂信要领先第二名六个多小时。大家其实渐渐都明白了过来,聂信之所以那么收敛,那么不在意之前的成绩,恐怕就是为了让比赛不要丧失悬念。 进入沙漠之后,聂信也不再留手。在沙漠地区里,其实也没办法留手了。虽然沙漠行车对车手的技术要求还是挺高的,需要回避流沙,注意风沙,速度过快速度过慢都可能让车子陷入麻烦。但对猞猁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猞猁本就是六轮驱动,有着宽阔的承重面,在沙漠里不会遇到什么障碍,能够将速度完完全全地发挥出来。聂信一骑绝尘,出发之后三个小时就将总成绩追到了第一位。沙漠里行车,大家都各走各路,也几乎不可能碰得上互相碰撞的事情,就是检验车子本身抵抗沙尘的能力和车子的耐久力。到了当天晚上,聂信和墨翔停下了车子,做了点烧烤当晚餐。持续行车十个小时后,墨翔对车子做了检验,觉得各方面的数据都非常好,到了下个维修站也没必要多逗留。他们合计了一下,立刻致电吕眠,让车队直接跳过下个维修站,只需要留两个人帮他们给车加满油就行,他们将在维修站停留不到三十分钟就立刻再出发。 猎豹车队的动静大家都留意着,一看他们做出了这样的部署,刚刚抵达下个维修站的车队工作人员还没展开行李装备,把整备车辆的空间腾出来就继续出发,立刻就明白了聂信要做什么。大家立刻就不淡定了,聂信看来是要发力了,在最后十几天的时间里,聂信会甩开大家多少呢?这真是谁都不敢胡乱猜测的事情。 聂信也没领先大家太多,拉开第二名八个小时路程以后,他就又开始收敛了起来。聂信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和云山研究所的沟通上了。姜岩已经制作完成了第一批灵罗戒,由于是用替代材料试制,这批灵罗戒效能不算很强,只能抵抗一次不高于自身灵能修为一倍半的攻击,让佩戴灵罗戒的家伙全身而退。相比于最原始的配方和制作程序制作的灵罗戒两倍灵能修为的攻击,相差的这半倍,还是挺要命的。尤其是在修士的对战中,哪怕一成的差距可能都能决定生死。 可是,饶是如此,当姜岩将第一批灵罗戒试制品放到雁荡坊市销售的时候,还是很快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第一批灵罗戒一共有二十枚,其中十枚赠送给和聂信关系匪浅的那些前辈,另外十枚就在孟先生的店里寄售。孟先生十分淡定地给灵罗戒标记了一万枚灵石的价格,差不多是造价的六倍到七倍。孟先生也不挑顾客,甚至都没留人在店里看着,将灵罗戒放在柜台上,让需要的人自己留下足够的灵石取走东西就好。孟先生就这么离开了,去继续督促符咒的生产和灵炎弹的制造去了。可仅仅五分钟,这十枚灵罗戒就销售一空。修行界里,这种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玩意,向来是最好卖的。谁都不会嫌贵。 “第二批灵罗戒,应该能够将防护倍率提高到一点七到一点八。对于材料的掌握,要比第一批的时候强了不少,一开始大家都没经验,想要用足材料来做灵罗戒,却忽视了互相之间的比例配合,以后这种错误不会再犯了。宁可事先做好材料配比的研究,多做几次试制。”在卫星频道里,姜岩这么解释:“另外,还有几种衍生产品,我想和你说一下。” 研究所上上下下现在的状态很奇怪,那些聪明的研究员们随着研究进程,开始渐渐了解到聂信以及研究所中高层的那些家伙非同一般,他们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他们进行的研究只有通过另一种解读方式,才能够说得通。可是偏偏这种研究,是完完全全通过科学的方法在进行。本来已经在负责所有物性归纳整理研究的商瓷,专门找了姜桂时、姜岩等人深谈了一次,问明白了情况。商瓷表明了态度,那不是他一个人的猜测,而是研究所里几乎所有普通人的猜测。真正研究基础理论的这些人,反而不见的都是坚定的科学主义者,没有任何信仰,恰恰相反,由于他们研究的东西,几乎没有可能有一个完全能让他们满意的合理的解释,比如第一推动、比如大爆炸产生的宇宙外面又是什么,等等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够给他们一个解答。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科学暂时解释不了的事情,人体内的那些神秘特性,也是如此。商瓷他们了解到了真有修行这回事,这些人真的可以驾驭飞剑,倏忽千里,真的能够引动天地气机,以法术、雷诀等等进行攻击……他们没有太过诧异,反而是非常羡慕。 修行者和普通研究员们能够互相理解地做事情,可要比之前研究所里将具体任务发布下去,不让他们知道研究目标是什么强太多了。姜桂时、姜岩、以及其他修行者研究员们现在可以在实验室里大呼小叫,将他们的那些想法大声说出来,甚至他们就直接在实验室里用各种法诀来辅助试验了。普通研究员们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对于一些法宝、法诀等等,他们也逐渐提出自己的改进想法了。 基于灵罗戒,一些研究员提出了个灵罗护盾的主意。实验室现在有能力将灵石当作灵能电池来使用,所以,其实已经可以制作一些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法宝。虽然没有人体本身修行产生的灵能和法宝的互动、沟通和加强,但使用的门槛却可以低到近乎没有。有时候,也不必过于挑剔法宝的体积之类的特性。灵罗护盾就基于灵罗戒,但安装两块灵石作为“电池”,装载一个开关,装在一个小号的铝制手提箱里。打开开关,灵罗护盾就张开全部防御力量,周围几米范围全部笼罩在护盾内,抵挡一切外界攻击。整个防御时间可以长达十二秒。相比于灵罗戒,这种灵罗护盾的适用范围非常广,可以广泛用于保护各类重要人物。售价自然是不会便宜的,参考灵罗戒的售价,定五百万美元大家都觉得很厚道了。这东西的确只能用一次,但那些重要人物也不是一直能遇到需要用到这东西的状况吧。灵罗护盾目前一共生产了三套,其中一套拿给特种资源委员会去做测试,看看哪个部门有需要。一套直接在实验室进行了测试,并将整个测试视频公布在了网络上,看看有没有买家。这东西挣钱甚至要比灵罗戒更狠,要是能拐到几个大客户,订个几十套,实验室立刻就可以自给自足,不用花钱花道姜桂时都觉得惊恐了。加上聂信提供的资金,也可以进行其他诸多衍生课题的研究了。 哪怕灵罗戒本身,形式也在逐渐发生了变化。他们专门找了个珠宝设计师,给灵罗戒设计出各种各样的华美外形,或者做成适合日常佩戴,一点都不起眼的首饰外形。夸张一些的设计也有,天工坊派来的一个弟子,就设计了一套非常适合宴会场合的首饰,包括戒指、胸针、耳环、项链,一共五件。五件全都是灵罗戒为核心设计,整套首饰可以抵挡五次最强烈的攻击,配合灵罗戒核心的其他宝石、法阵等等也有镇定心神的作用,加上华美的外形,这整套东西的价格恐怕得高到无法想象,少说也得十几万灵石。 灵罗戒的周边开发和销售,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姜岩又开始动起了新的脑筋,他被灵罗护盾的想法激起了兴趣,决定要做普通人可以使用的乾坤袋。乾坤袋的基本原理一点都不复杂,并不是形成一个全新的空间,而是形成一个稳定的折叠空间。说起来,这个原理和炼妖塔里的空间倒是一回事。乾坤袋的关键在于打开和闭合乾坤袋的时候需要使用灵能,高级一些的乾坤袋,甚至是只有某人能够打开,这里面就牵涉到更复杂的技术。 要让普通人可以用乾坤袋,最麻烦的问题就是灵能电池,每次开启和闭合乾坤袋的空间,都得使用灵能,除非携带足够大的灵石当作灵能电池,不然,这种需要经常开启闭合的玩意,很快就会耗光灵能。没了灵能,普通人可就没办法从乾坤袋里取出东西来了,这也是很让人纠结的事情。另外,也不可能让普通人一直反复购买消耗用的灵石啊。灵石资源在修行界都越来越稀缺了,没办法提供给世俗界消耗。而且,灵石也真不便宜,就算按照最低端的灵石一枚大致相当于人民币四百元的样子来计算,两枚灵石可以供一个乾坤袋开启闭合二三十次……这种消耗速度太可怕了,成本也太高了。 通过卫星,聂信和姜桂时、姜岩,以及洛风池等人在研究一个复杂的法阵,来积蓄灵能。聂信觉得,要是能够通过某种方法,让电能可以转换成灵能,那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哪怕转化的效率比较低都没关系。大家群策群力,一个非常奇怪的设计开始逐渐成形。总的来说,大家都不太支持将乾坤袋这种东西插上交流电充电,而是借用了光伏电池的概念。从阳光中捕获些微灵能,聚集起来,给法阵充入灵能,这样也就能解决问题了。捕获阳光中的些微灵能,对聂信、洛风池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问题,姜岩和姜桂时则能够将他们的设计结合现代技术,做成很漂亮的科技产品。不过,问题还是渐渐产生了,给法阵充电必须在四到六个小时内完成,不然这项技术就完全没意义了。但一块一尺见方的灵能光伏板,能够聚集的灵能非常有限,为了达到时间上的要求,他们就必须扩大电板的面积,最终他们拿出的方案,差不多是整个灵能光伏板铺开了,足足有二十度讴歌平方米,能够在两个半小时内将法阵充满。充满一次,足够使用者开启闭合乾坤袋五百次。做到这个程度,这种乾坤袋才开始逐渐有实用价值了。二十多个平方米的确不小,也可以选择展开一部分光伏板,延长一定的充电时间……姜桂时将光伏板做得很轻巧,互相之间的连接组合方式也比较丰富,甚至可以用单块光伏板给乾坤袋充电,或许得用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充满,可至少不会出现灵能断绝,什么东西都取不出来的囧事吧。 云山研究所里的所有研究人员都快为了这项成果疯狂了。修行界的理念、经验结合科学的方法,居然能够形成如此大的合力,产生如此震撼人心的产品。说震撼人心可能都是轻的,被命名为“易行”的不依赖修行灵能,可以让普通人掌握的乾坤袋发布的时候,几乎全世界都觉得那是……那是天方夜谭。如果“易行”系列产品是真的,那意味着云山研究所已经有能力将空间、亚空间当作可以考量的设计资源,他们已经具有了将“空间”产品化的能力。别说产品化,现在全世界无数的科学家,想要对“空间”多一些了解都不那么容易。 “我向大家担保,‘易行’系列产品是真的。不过现在还真是不太好用,充电问题始终无法解决呢。实验室方面,还有我,都在努力发展新技术,相反设法让‘易行’系列产品变成大家喜闻乐见的行旅佳品。”面对媒体,姜桂时如此说道。 “易行!”第一批同样只有二十套投放市场,一个式样古朴的尼龙手提包外形的乾坤袋,一整套的充电用的光伏板,售价是两百七十万美元,乾坤袋里面含有一个十立方米的空间。二十套“易行”同样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全部销售一空。实验室的小金库一下子就鼓胀了起来。 这还只是开始,许多机构都纷纷要求对“易行”进行测试,考虑让云山研究所为他们设计适合的产品。是十个立方米的空间,可以容纳很多东西了。对普通人来说,这东西价格高企,可能真不怎么好用。但在航空航天,潜水、探险等等领域,这却是无敌的大杀器。 “云山研究所!”这个名字,现在在全世界范围都响亮了起来。这家私人的高能物理研究机构接连几个重磅产品,毫无疑问都突破了传统科学的边界,将科学的触角延展到了神秘学的领域中去了。可云山研究所却还是保持低调,不怎么接受采访,不接待任何参观,谁都不行。云山研究所虽然现在有了拳头产品,可他们完全没有要建设专门的生产加工企业的意思,他们推出的产品非常先进,很好用,可也真是贵。第二批“易行”上市的时候,购买者大多数是欧美的研究机构,他们知道“易行”的设计能够操作空间,而这是他们可以观察,操纵的空间,对于丰富大家的研究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现在,已经没有人指望能在短时间里赶上云山研究所的进度了,只希望能搞明白他们到底在研究些什么就成。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聂信很有可能要获得诺贝尔奖了。哪怕他还真的未必在乎这个。 第203章 拦截 云山研究所有仙人助阵,却依然无法摆脱生产效率的桎梏。毕竟他们窖藏的是仙人,而非阿拉丁神灯。一系列强大的产品,严格按照计划一批批出产。云山研究所大门外就有人在等着提货了,压根不用劳烦姜桂时等人去考虑什么物流配送的问题。 资金忽然就不成为问题了,姜桂时立刻就将脑子动到了别的方面。聂信当时交给他的任务就包括建立一个足够强大的计算机系统,为了演算聂信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测。聂信给了姜桂时一组公式以及一整套分析机制。以前研究所没有物性研究的那么庞大的资料,这些东西怎么都只能是猜测、推想而已。但现在,实验室已经有能力基于物性研究的庞大资料,来进行这样的推算了。姜桂时甚至觉得,聂信从一开始建立实验室,可能就是冲着这样的目标去的。他需要物性资料作为理论研究的基础,需要将各种物质的特性全部按照自己的体系数字化,变成一个个数学模型,投入到这场极为庞大的演算中。 姜桂时的年纪远比他看起来要大。作为一个天赋不太充足的修行者,他在修行上能够取得的成果极为有限,但他的寿命还是被延长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现在他看起来是个五十岁出头,正值自己事业巅峰期的科学家和研究管理专才,但他已经在好几个领域留下过痕迹了。他承认自己在理论物理、数学等方面的造诣比起聂信有很大差距,可他好歹还是能看得懂聂信的公式的。那些公式指向了一些别人可能连想象都不敢的东西。 姜桂时动心了。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不必做什么了。云山研究所现在已经是全世界最受人瞩目的独立研究机构。国内外原本还有一些想要对云山研究所的那些设备那些人做些手脚,将云山研究所变成某某不知所谓的大学的分支机构,变成他们履历仕途上的一笔点缀。可随着云山研究所接二连三地抛出重量级的产品,别人再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了。灵罗戒在修行界发售引起怎么样的反应,外界不知道,但灵罗护盾这玩意的效果,大家都看得到。一个轻便的铝箱,可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护罩,保证超过十秒的防御。光是国内高层就直接下了三百件灵罗护盾的订单,还在和云山研究所商讨,是不是能够将灵罗护盾的销售权收归国有,在保证云山研究所的收益的情况下,使其能够为国家换回一些外交利益来。原则上,姜桂时不反对这个,他知道聂信也不太在乎这些。 外界之所以从当时开始就对云山研究所侧目,就是因为灵罗护盾实际上已经具有了一些能量武器的雏形。一家高能物理研究机构,能够在能量的使用上达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让人惊叹,而是让人恐惧了。灵罗护盾是云山研究所的集体创作,可姜桂时却是整个团队的首席科学家。姜桂时原先服务的那个研究所所长,现在已经被大批大批的赞助人骂死了:怎么能放过姜桂时这种级数的研究人员,让他就那么离开了呢?从他能够主持研发灵罗护盾这点上来看,纵然他是得到了聂信的指点和帮助,在一个全新的理论架构下发挥出了自己全部的能量,可他自身的研究能力、管理能力同样起着非常巨大的作用。不管在什么研究机构,只要给他机会、信任和资金,他都能够出成果的。 灵罗护盾诞生之后,云山研究所的地位已经不容置疑了。可没想到,就在不久之后,“易行”系列产品发布了。云山研究所发布“易行”系列的时候,使用的产品名目是空间管理系统。这可不是什么收纳管理,而是折叠了空间,创造出了更为广阔的储物空间。看到云山研究所现在已经同时在空间和能量两个可以说是理论物理上最为艰深的领域取得了成果,并且全都付诸实用,大家的情绪远不是惊讶、惊异之类的词汇能够形容的。 现在没有人敢动云山研究所,因为云山研究所已经不仅仅代表着理论物理的最前沿研究,还代表着改变科技发展,改变人类进步步伐的一个机会。为什么那么多的科幻类影视作品里都给星际战舰配备防护罩?为什么亚空间储存成为科幻小说里极为常见的技术?就是因为对于远距离航行来说,储存各类消耗品的空间,永远是让人纠结的问题。哪怕平时大家出门,说不定都得斗争一下今天带什么不带什么,就更不用说航海航空中的各种准备工作了。易行系列产品,让云山科学院在有些人的心目中,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崇高的地位了。各国科学家都在想着怎么和云山科学院联系,不管是进行学术交流也好,合作开发产品也好,甚至给云山研究所打下手,帮着他们解决一些没有人力物力去做的课题,现在看起来都不是什么丢份的事情了。 姜桂时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能够到的顶峰,也就是这样了。现在自己的邮箱里塞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邮件,只要他肯点点头,他可以同时在数十个大学挂名,他想要的所有物质条件,全都唾手可得。可对于他这么个科学家来说,这些是不够的。他想要更大的成就,更让人无法忽视的研究成果。这些,别人给不了他,但聂信可以。聂信给他的那几个公式和那套分析机制,已经为他指出了这条道路。并且,聂信是真的将这事情托付给了他。以聂信的脾性,哪怕他就是为聂信买够了服务器机组,将运算中心搭建起来,顺利运行,将来都至少有个协作研究的署名。如果他需要更大的荣誉,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购买大量服务器,对于云山研究所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全世界没有任何机构有勇气对云山研究所进行什么技术封锁。整整六个集装箱的各个型号的电脑很快就送到了云山研究所,一点点地装进机房。同时,为了给服务器机群以及相匹配的散热系统供电,新的风力发电机组也树立了起来。姜桂时乘着现在云山研究所风头正健,没有人敢来捣乱,直接将风力发电机组的装机容量扩展到预计总用电量的一点五倍,以后再也不用依赖国家电网了。 将数学和逻辑方法转化为复杂的程序组,姜桂时以前也没少干过这类事情。研究理论的家伙现在不太可能不会编程,最多就是在程序方法上有不同的倾向而已。姜桂时学过许多学科,除了掌握基本的程序方法之外,也了解怎么样才能够让编制出来的程序适合于进行开发的项目。仅仅大量生成数据组,显然是不行的,对着大堆大堆的数字,很容易让人疲劳。图表化的研究报告,虽然看起来是不那么专业,但却大大有利于提升研究效率。由于聂信需要对大量数据进行演算,查询各种演算结果必须快捷可靠,最好还能给出可以参考的其他数据……姜桂时想明白了聂信的需要之后,就开始着手进行编程。有了些什么进度,也都会第一时间和聂信沟通。 姜桂时的工作热情让聂信很满意。由于在比赛里的领先地位越来越稳固,哪怕他并没有穷凶极恶地去扩大优势,可沙漠本身就是他的盟友了。不少车子抛锚,不少车手和车队因为耐受不住比赛的严酷而崩溃了,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事故等等,等到聂信快要抵达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还能留在比赛里的车子只有四十七辆了。不过,即使有着如此之高的退赛率,极限赛车还是创造了体育比赛转播、节目收视、广告销售等等方面的诸多纪录。这种严酷、铁血的比赛,让不少人血脉贲张,甚至希望将这样的激情延续到日常生活里。几大车厂都推出了带有明显的极限赛车风格的车型。 其实,最受观众欢迎的还是猞猁系列车型。但聂信他们自己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生产,最终还是决定和德国一家车厂合作,推出了极限赛车“猞猁”限量版和公共版。公共版当然是徒具外形的玩意,越野能力虽然不差,动力和架构也都有推陈出新的地方,可要说能跑极限赛车,可就是扯淡了,各项性能指标比起聂信的车子,大概连三分之一都未必有。限量版性能虽然也相差很多,但至少有几项技术是让人惊喜万分的:球形刹车系统和动力分配系统。这两项技术是猞猁能够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动作的关键。这家德国车厂为了避免自己的尴尬,发售的时候就说明了,对猞猁限量版,厂家无法提供维修服务……坏了要修,一律都得付钱。各个汽车保险公司也都说明了,猞猁车型的限量版,在保险理赔上将不执行统一标准。对于普罗大众的驾驶技术,厂商和观众似乎都不怎么看好。 但是,无论如何,猞猁的公开发售,还是给聂信带来了新的收入。聂信的经济情况,现在已经彻底改观了。 在距离直布罗陀维修站仅有一百多公里的地方,聂信忽然感觉到一道神念笼罩了自身。墨翔几乎是理科跳了起来,取出武器准备应敌。聂信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走出了车子,朝着天空望去。 从聂信的这个角度来看,来人似乎是站在了一弯新月之上。那家伙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样子,满头银发,一捧银髯,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 聂信看着来着,拱手问道:“这位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来的?” 来人缓缓飘落在地,站在聂信与墨翔的面前,说道:“我听到了点事情,似乎我那几个……徒儿,因为你而被一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们关起来了。虽然我和他们的感情也就是那样子,可是,师承这回事,有时候认下来之后,也就是不由自主的事情了。你觉得呢?” 聂信神情严肃,缓缓吐出四个字:“录灵秘术?” 来者笑了笑,说:“正是……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邪法啊。我也没什么野心……唉,要不你跟我走一回吧?用你把我那几个徒弟换回来。” 聂信冷哼了一声说:“恕难从命。” 来者摇了摇头说:“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最近一直听闻你的名字,仙俗两界都有,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呢。要是你现在在华夏,我还真未必能怎么你。注意你的人太多了,我可不想打生打死,落得一身伤。回头还有关要冲呢。可是你现在可在北非,你觉得还能怎么样么?就凭你们两个?” 聂信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只是有点无奈。现在大半夜的,还真没有人注意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前方的维修站知道聂信有充足的优势,说不定就要在外面睡够了再说,绝不会派人来找的。后方距离他们最近的车手,至少还有六个小时的车程……聂信再放水也只能放到这个地步了。他和墨翔两人,现在就得独立面对面前的这个掌握了录灵秘术的神秘修士。 “抱歉了,是不是打得过是一回事,是不是会束手待毙,又是另一回事了。”聂信笑着说。他一边说,一边将厚厚一打金刚符拍在了猞猁上。然后和墨翔一起,用沙子埋住了猞猁。两人都是一副准备开打,先做好准备的样子,偏偏神情又是极为轻松,让那个神秘修士好生恼火。 “大胆!”神秘修士出手就是五雷大法,一道道足有碗口粗的电光凭空朝着聂信和墨翔劈去。 聂信嘿然一笑,悄悄地将大青、小玉放了出去。狼王就在不远处跟着跑,很快也会赶过来。这些陪伴了他很久的伙伴,可不仅仅是用来在旅途中解闷的呢。要不是因为有它们,聂信何至于会胆大妄为地在没有任何中高阶修士护卫的情况下到处乱跑? 第204章没抓住重点 一缕淡淡的灵力波动朝着白发修士扫去,聂信已经准备出手了。白发修士心下一惊:那可是神念么?难道聂信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突破到了筑基期? 聂信暂时还没有那么好运气,虽然随时都可能突破,这些天隐隐已经有这个迹象,可这日子好像还是没到。但这并不妨碍聂信使用自己一直以来因为仰慕神念这种神奇的玩意,也讨厌那些个高阶修士总是能用神念探查,在和自己作战的时候占到点便宜,从而发展出来的一套独特的探查和干扰的方法。聂信很早就掌握了释放出一轮灵力来探查周围情况的方法,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粗糙,只能不加控制地朝着四面八方释放灵能,然后看灵能的反馈情况来判断局势,大略就是雷达的原理,还是很早起那种。用于在复杂的环境下,侦查有没有敌情,判断敌人大致方向,这招也足够了。 随着聂信的水准逐渐提高,他对于灵能的掌握也就越发精神。聂信现在已经可以将释放出去的灵能凝练成几条细细的线,掠过敌人,也能起到探查敌情的作用。一开始聂信用这招,不过是因为这个方法很隐蔽,释放出去的灵能非常少,少到他可以每天一直保持着对周围的探查。只要不是碰到高阶修士,一般来说对手是感觉不到的。可在和林瑾、彭雪方交流对战的时候,那两人却明白无误的说,这种探查用的灵能线给他们的感觉,和神念很有点想象。聂信一听就开始动起了坏脑筋,他反复调谐灵能的波动,使之给人的感觉越发地像神念。此刻,对上了这个白发修士,倒是这个小花招的第一次应用。 然而,对方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这样的小花招祭出,并没有让对方有任何收敛,再三考虑之类的反应。白发修士看到连续几道雷诀都被聂信轻易化解,本来就加了一把力发动了第二波攻势,感觉到了这种若有若无,仿佛神念的玩意,他索性又多催动了一把。 一道道雷光连绵不绝地朝着聂信和墨翔打去。墨翔叹了口气,他取出了那张得自檀季,原先属于墨守道的长弓,稳稳地拉满,朝着天空射去。灿烂的金色箭光在空中分成了数十股,和每一道雷光对撞。半空中到处是破碎了的流淌着的光和灵能乱流。墨翔的弓术相当不弱,只是修行界太缺乏远程武器了,家里没办法支持给他一张足够好的弓,比较粗劣的玩意他又看不上。现在,墨家先祖墨守道的长弓在手,体内的血脉和长弓形成了平淡却明显的呼应,虽然他 略有不足,却还是能发挥出这种弓至少八九成的威力。 墨守道当年的看家武器非同凡响,这第一击就让白发修士无功而返。白发修士有些恼怒,两个修为不高的小家伙,居然没有直接在两轮轰击中倒下。这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之所以用雷诀,就是看中雷诀集中之后肌体麻痹,方便他把聂信和墨翔带走,回头去交换回自己的“徒弟”。没想到的是,聂信就是不倒下。而他认为比聂信更无足轻重的墨翔,居然发出如此强劲的一击…… “哼,以为有几件厉害的法宝就可以在我面前走过去了?做梦吧。”白发修士朝着他们扑了过来,一剑直接朝着墨翔手中的长弓斩去。墨翔大惊,立刻退开。聂信这时候已经取出了玉衡枪,他见白发修士先攻击墨翔,立刻上千救援。玉衡枪的枪尖上,灵能闪烁喷吐,还散发出不断变换的异样光芒,让白发修士心头一紧。这是什么?他虽然活了那么多年,可还真没见过修士斗法里会冒出这种玩意来。白发修士心下加了几分注意,手中长剑朝着聂信的手上的长枪迎去。长剑和玉衡枪撞击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聂信在手中玉衡枪碰到了对方手里长剑的瞬间,全身灵能喷薄而出,超前一推。白发修士虽然也激发了灵能,但他多少还有些顾忌,没有全力施为,倒是和聂信拼了个旗鼓相当。两股巨大的灵能在两人中间撞在了一起,各自都退了一步。 对聂信来说,退这一步没什么关系。对方可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啊,修为深湛,比自己高出那么多修为,别说退一步,哪怕被弹飞了,他都不担心丢面子呢。和白发修士却不则好么想,聂信这么一下,可是真的惹恼了他了。 白发修士怒意勃发,说:“我还欲待留你们一条命,没想到你们那么不识相,那可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聂信摇了摇头说:“有本事尽管来,我们都说了,打死可以,要我们束手就擒,门都没有。” 刚才这么紧锣密鼓地几下交手之后,大青、小玉和狼王倒是已经都在攻击位置了。白发修士之所以抵近了聂信他们攻击,多多少少有些顾忌聂信手里的这几只灵兽。哪怕位阶上来说,这几个灵兽都不如白发修士,可灵兽计算阶级和能力从来是不同的。聂信手里三只灵兽,都是筑基以上的修为了,对白发修士来说,这还是真的是很窘迫的事情。 大青首先发动了攻击,他整个身体腾在了半空,朝着白发修士直接砸了过去。白发修士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一手推开正面在攻击他的聂信,一边将长剑指向了空中,朝着大青激射出四五道灵光。大青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连躲避都没有躲避,直接迎了上去。几道灵光打在他身上,在大青的腹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白发修士的灵光里蕴含着大量浓厚的寒气,可大青稍微挣了下身子,那些冰都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大青完全没把这种量级的寒气当回事。 小玉和狼王也开始行动了。狼王在炼妖塔里因为要保全自己的族群,也为了保全自己而跟了聂信。聂信绝对是个好主人,对他一直十分优容宽厚,也很照顾它的感受。在炼妖塔顶层的时候,那些各色的灵兽肉,它也没少吃,光是炼化那些灵能,狼王就有不小的提升了。后来跟着聂信一路东跑西颠,聂信不拘束它的自由,而是让它自己跟着跑,很体谅他是需要大量运动,大量锻炼的。大青和小玉都是很懒的,可狼王一点都不。一开始狼王不过是认命,后来才渐渐觉得,或许跟着这个主人,进步还能比以前更快一些。虽然炼妖塔外的世界灵气稀薄得很,可顶不住聂信有大量的灵石之类的玩意可以辅助修行啊。狼王想明白了这节,立刻就将当初的从权,变成了现在真正的忠诚。它一旦想明白了这点,在这种为了保护主人而战的场面上,表现就显得尤其突出。积累了好久的火气和杀意,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在大青朝着目标攻击过去的时候,狼王同时在几公里外就开始发动突击。有了足够长的助跑冲击距离,全力出击的狼王仿佛是一道灰色的闪电,携带者震耳欲聋的呜呜声,朝着白发修士冲去。 白发修士顿时开始头痛了,聂信、大青、狼王,都比他预料的要厉害得多啊。他长剑连着挥出,挡开大青,然后赶紧从聂信的攻击范围里跳开了一步,这才朝着狼王刺出一剑。 “不好,狼王小心。”墨翔连忙提醒道。聂信在战斗的时候,他就自动自觉地成了掠阵和观察大局的人了。看到白发修士刺出的这一剑蕴含着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灵能,墨翔心头也是大为震惊。这个老修士转换自己的灵能,居然有那么快? 狼王双目中喷射出疯狂的身材,看到白发修士有了准备,它立刻拼命加速了一把,将牙齿都呲了出来。 可是,就在狼王距离白发修士仅有十尺不到的时候,一道白色闪电射了出来:小玉从狼王身上蓬松的长毛里钻了出来,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忽然发力,朝着白发修士攻去。 以小玉的速度,哪怕是正正经经地靠着速度发动攻击,就算这个白发修士有准备,都未必能够都挡下来,更别说在这种关键时刻,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猝不及防地发动突击。小玉一口咬在白发修士的腕口,白发修士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白发修士手一抖,一道灰褐色的灵光扫过整条手臂,小玉也被弹开了。聂信看向小玉,一直很活泼很喜欢玩,也非常乐天的小玉,居然有些害怕的样子。不知道白发修士搞得什么鬼,聂信不停地拿手里的玉衡枪招呼对手,虽然对方能轻易挡开,可好歹也是个骚扰不是?不到一分钟时间里,聂信已经连续刺出了有八百枪,这种速度聂信从来没有达到过,可到了这种只有他能解决问题的时刻,聂信爆发出来的能量,着实是太惊人了。 几个人,几个灵兽都出过了手,白发修士居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白发修士自己都有些想不开了。当他张开全身灵能,将自己的愤怒全都释放出来之后,聂信和墨翔才终于感觉到巨大的压力。高阶修士的灵能的凝实程度,是他们这两个现在尚未突破筑基期的家伙无法抵挡的。当这种强大的力量再配合以冰冷的沙漠里的肃杀之气,就越发可怕了。这种压力恍若有了实质,像是冰冷的水,像是肆虐的狂风,从两人的四肢百骸朝着内心深处渗透进去。 白发修士释放出来的全部威压,已经让聂信和墨翔要做任何反应都显得艰难无比了。大青一看这种情况,立刻中止从空中砸白发修士的暴烈的攻击,一团身子定在了聂信和墨翔身前。他可是一条蛟龙,虽然平时一直做大蟒蛇状,可那只是好玩,只是为了让主人聂信在世俗界里不要穷于解释而已。一条蛟龙,是不会畏惧任何威压的,天地间就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有它们这样血脉的家伙害怕。 聂信和墨翔赶到身上一阵轻松,互相看了看,有些后怕了起来。他们也不是没对上过高阶修士,可从来没碰上过有人能够将灵能全然转化为威压来进行攻击。 “我说你怎么还不出现,遇到了麻烦事了啊。”正在聂信和墨翔准备再拼死发动一波攻击的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在不远处想了起来。倏忽之间,一道白色的遁光载着彭雪方来到了他们面前,在他身边,赫然还有老神在在,一副好整以暇样子的连辉。 聂信松了口气,说:“你怎么来了啊。多亏了你……”聂信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他刚才连着挡下白发修士多次攻击,虽然自保无虞,可要说能够完全没有损伤,那却是不太可能。现在心神一松,这点问题就暴露了出来。墨翔倒是还好,他身手搭着聂信的肩膀,给他一点支撑。聂信体谅他现在是远程兵种,一直将他护在身后的。大青,小玉和狼王,连忙都挤在了他们身前,随时准备为他们挡住接下来的攻击。 彭雪方笑了笑说:“自然是来看比赛的。还能来做什么?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正道修行界鼎鼎有名的夏池光先生吧。在功法研究方面,他可比你的师父的名头都还要响亮呢。” 聂信惊骇道:“什么?夏池光?可是……?” “可是什么?”彭雪方笑着说:“重点不在于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正道还是邪修……你这是对我们有成见。枉我们相处那么久,还说了那么多故事给你听,你自己也还说对正道邪修不放心上的……唉,成见还是成见啊。重点在于,夏池光手里,怎么会有录灵秘术的。” 夏池光哈哈大笑道:“录灵秘术……哈哈,魔门少主居然也觊觎这个么?还是说,魔门已经窘迫到了需要靠录灵秘术撑场面的地步了?” 夏池光神情淡然, 稍稍有那么点懊丧。他刚才下手还是有些慢,要不是一开始就托大了,没注意聂信的实力到底如何。要是一开始就全力出击,或者索性连招呼也不用打,上来就动手,说不定就没现在的事了。现在,彭雪方一来,身边还有连辉,这情况可就复杂了啊。 第205章踪迹 夏池光嘿嘿地冷笑着,身上的肃杀冷厉的气息越发浓厚,他的的灵能一点点地散开,布散在天地之间。夏池光摇了摇头,说:“就你们……大概我还真的得有些麻烦,打打杀杀,真是麻烦事啊。” “你们留不住我,现在我恐怕也带不走聂信了。这事情,呵呵,真是没意思了。你们准备怎么样?我们,好好松松筋骨,大战一场?”夏池光调侃着说。 彭雪方皱着眉头,他也感觉到了压力。虽然夏池光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这个阶层对彭雪方不构成压力,哪怕对连辉也没什么压力。但就目前看到的夏池光表现出来的能力,比起一般筑基后期的修士强了太多了。光是他这么将灵能布散开来,就是彭雪方决然做不到的事情。修士的整个修行生涯,最核心的问题就是如何让灵能凝实起来,以最高的密度贮存在体内。将灵能布散开来,对于已经让灵能凝实化的人来说,难度就尤其地高,这意味着一个修行者、修士得同时驾驭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灵能。布散开来的气态的,恍若云气一般流转的灵能,以及体内流淌着的随着修行的功法不同,会有不同性质的灵能。在越是激烈的战斗力,要同时调控好体内体外,并做到互相呼应就越难。同时,控制的范围越大,控制起来当然难度也会同比例地增长。这些,夏池光自然是明白的,他可是个修行功法的理论大家啊。可是他仍然选择了这种态势……说明他对自己掌控灵能的能力极为自信。光是他释放出来的这部分灵能,就其总量而言都要抵得过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了,可夏池光看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非常轻松。他的灵能积贮,果然是丰厚异常啊。 “我们可没那么多灵能可以这么玩,不过,鹿死谁手还难说呢。”彭雪方冲着聂信挤了挤眼睛,转而对夏池光说道。 聂信明白彭雪方的意思,他们还是盘算着要拦下夏池光。毕竟,录灵秘术这回事,的确是太重要了,不管是对谁。彭雪方这是让聂信和墨翔自己注意要躲开,伺机而动呢。他知道聂信绝不会远离战团,而且聂信身边的三只灵兽,也可以成为他们的臂助。 聂信会意地微微点头,立刻和墨翔一起朝后半步半步地退却。以他们现在的修为,挤在战团里只能是找死。本来,聂信一点都没着急过要冲破筑基大关,可之前差点被夏池光逼死,现在又不得不仰人鼻息才能得保自己的安全。如果是林华或者林瑾、江不信在,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可是来救他的居然是彭雪方,他欠了人情都没什么办法还上的家伙啊。聂信有些不淡定了,他暗自决心,这次比赛结束了一定得先把筑基这一关过了。过了这一关,自己应付各种局面的能力可是能上很大一个台阶呢。 聂信和墨翔缓缓退出核心战团,到了距离夏池光足有五十多米的地方,那种无处不在的阴冷的威压感才消退了一部分。聂信吐了口气,说:“还好彭雪方来了……不然今天我们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了。前一阵太顺利了,果然是有些松懈了啊。” 墨翔点了点头,他看着手中的长弓,说道:“要是能用神念锁定敌人,这张弓能够发挥的作用,何止是现在的几倍啊。现在……真是让墨家先祖蒙羞。” 压力和动力,就是这么来的。不用再说什么,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比赛结束之后的苦修、突破,是必然的了。 “大青,等下开打之后,你到半空中去,不用太主动攻击,寻找机会干扰他的行动路线就好。小玉倒是可以想办法钻进去近身攻击几下,不过千万小心安全。这家伙的灵能太充沛了,录灵秘术……真是好可怕的法门啊。”聂信又看了看狼王,说:“狼王你跟着我们,听我的指示行动。” 聂信还在分派灵兽们的差事的时候,让他们诧异无比的事情发生了。夏池光像是要拉开点距离好发力开始攻击,可一眨眼间,一道银白色的遁光从他身上腾起。他原地消失,旋即出现在距离彭雪方、连辉足有三百多米的地方,然后又是一道遁光…… 这一次,他驾着遁光直接就飞走了。那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夏池光双脚离开地面的时候,身体冲击空气,击破音障的声音就已经传开了……这是何等样强悍的加速度啊。恐怕也只有少数修士,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 只不过夏池光这一闪,在场的大家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追是肯定追不上的,谁能想到,就能力来说,真的能和彭雪方与连辉打得很想样子,说不定还能赢的夏池光,居然一声不吭,完全不顾修士之间的理解、道德、荣誉,拔腿就走呢?谁能想得到这是个强力修士做的事情? 彭雪方和连辉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愕然,然后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事情,太欢乐了。 彭雪方走到了聂信身边,笑着说:“算了算了,这事情估摸着也就只能这样了。你快点去完成比赛,等下我在维修站那里的酒吧等你。” 三个小时候,聂信和墨翔、张翼轸、何蔓一起来到了酒吧。彭雪方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装,一手搂着一个不知道哪个车队的赛车女郎,一副惬意的样子。看到聂信他们到来,彭雪方拍了拍两个女郎的腰臀相接之处,那两个女郎笑着起身,冲彭雪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之后才离去。这一幕怎么都和修士这个身份不太搭调,不过,今天看过了夏池光那么干净利落拔腿就跑,倒是再也没什么好诧异的了。 “今天多谢你了。”聂信倒了杯酒,冲着彭雪方敬道:“要不是你来了,要么是死,要么就是变成那家伙去换回他的徒弟的筹码。真是……不堪设想啊。” 彭雪方撇了撇嘴,说:“也就是现在这阵而已。看你体内灵能运转的样子,你也快压制不住了吧。等你再有突破,加上你的那些灵兽伙伴,夏池光怎么能是你的对手?也就是这个当口,筑基修士压制灵息期修行者,一点办法都没有。” 彭雪方爽快地一饮而尽,说:“夏池光那家伙,就这胆子,他们那伙人怎么都成不了事的。” “那伙人?”何蔓敏锐地捕捉到了彭雪方话里的问题。 “对,那伙人……”彭雪方苦笑着说:“这还是苍深发现的。说起来,这事情也不是和你没关系呢。” 彭雪方认出夏池光,的确不是偶然。这条线索最初还是从何家的事变开始的。何家的事变背后,是几个收罗了不少修行者和修士的山庄,他们凝聚成一股力量,却一直不显山露水。何家的矿产对他们颇为重要,这才不得不假心假意地走到了台前,策动了围歼何苍生的事情。没想到何慈生组织不力,而他们延请的强力外援苍深压根就没准备帮他们,直接在战场上就和何苍生配合了起来。这事情,似乎对背后的组织影响颇大。“山庄”那边对于苍深临阵倒戈,颇为不忿,后来曾经找人想要干掉苍深。可要干掉个到了苍深这个级别的修士谈何容易,能够找的人有限。他们又担心出现找了人收了报酬不干活的事情,于是自己派人来围堵苍深。没想到的是,他们在跟踪方面的能力着实有限,被苍深看破了。苍深顺着线索找了下去,又逮住了派来围堵他的人中的一个,才问出了其中端倪。 苍深的性子,说他睚眦必报可能是有点夸张,可他绝不是多宽宏大量的人。他立刻就顺着线索一路追查,结果在“山庄”附近遇到过夏池光。苍深自觉夏池光积修比自己还要深,不是对手,也就知难而退,后来又另外找机会去试探过“山庄”的组织和防卫,才越发觉得诡异。夏池光应该是山庄那边比较重要的人物,除了他,苍深还看到过好几个很有些名气的修士,甚至是金丹期修士在左近活动。他绝不相信那是巧合。 苍深突破金丹期在即,却也没有时间和“山庄”去蘑菇,就将这事情告诉了彭雪方。彭雪方一听,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可能比想象中更复杂,让曾叔去调查此事了。曾叔的修为自不消说,为人更是老到圆熟,这样有目的地接近,回头应该能够搜罗到一些情报。 “以前,我还挺担心的。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山庄’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最核心又是哪些人,他们想做什么。”彭雪方叹了口气,说:“他们能够在背后隐忍,只借着机会小小发力,来达到自己目的,一味刻意隐藏,所图者肯定不会是小事。可是,今天看着夏池光这样的家伙,藏着藏着,藏成了老鼠的性格,见了光就跑。我倒是放心了,如果‘山庄’多点这种人,那他们也就是那样而已。” “夏池光的修为比苍深前辈还厚实 ,却突破不了金丹……录灵秘术有这个弊病么?”聂信问道。 “不知道。”彭雪方摇了摇头,说:“不过……这事情也不是没办法问出来啊。那几个灵奴不是在你们手里么?这种事情,稍一触碰他们体内的灵能,一望可知。” “对啊!”聂信恍然大悟,“这是好办法。” 第206章 修士的大门 彭雪方和聂信将这件事情说得那么轻松,要是让有些人听到,估计得嫉妒得吐血。感知别人的灵能性质,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偏偏这两个家伙,都不把这个当回事。彭雪方乃是魔门少主,自小到大,见过的功法比别人多几倍乃至更多,自然有这样的底气说辨识别人灵能特性的话。聂信却是另辟蹊径,本身修习的就是从基础中的基础衍生的功法,对各种功法的感知之敏锐,同阶修士里不做第二人想。 何蔓别了聂信一眼,说:“哪里有那么容易?现在那几个人,到底是在九因堂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天晓得呢。我们是把人扔回去了,可那些前辈们可没那么豁达呢。要是搞得不好,我们再去找那几人,不是引起误会,就是引来怀疑。” 墨翔冲着正在不远处的吧台上唧唧歪歪,详细指点调酒师每个细微动作,力争完美,远比别人的老师还要认真负责的张翼轸,说:“要是在九因堂,那还比较好办。就怕落到特资委手里,那帮人的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想法真是奇怪。” 聂信笑了笑,没说什么。墨翔毕竟是修行界出身的人,在场这些人都是,自然不会理解世俗界的家伙对于修行界的存在是什么样的态度。大部分普通人,要是知道了修行界真的存在,首先就会感觉到恐慌,会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普通人本来就太习惯于屈从强力了,修行者,可比强力部门、大型企业、有关部门等等更神秘莫测呢。特资委在做的事情比较复杂,但总的来说,对修行界也是有好处的。只是,他们一边依托世俗界的各种政府机关,使用的核心人员却都是修行界很有根基的家伙,久而久之,难免会在两种不同的处事方法里迷惑了那么一点。 “无论如何,总得去试试。回头让张翼轸先去问问吧,他和小汤,现在那个柔情蜜意的样子,看着真是好玩。”何蔓笑着说:“你也可以去问问林统领啊,她那边应该也会有不少消息。” 聂信点头称是。彭雪方和他们又聊了一会,翩然而去。到这时候他们才把话题转到了当初何家内乱的事情。虽然事情算是过去了,何苍生对何家内部的整肃也极为得力,可不管是何慈生、何念生他们谁出事,为什么出事,对何苍生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好感觉的。毕竟这都是自家的兄弟啊。 “山庄……”聂信叹了口气,说:“当初林宇泉调查出来的就是这个吧,不过事后,他也没时间呢经历钻研下去了。不然,说不定还能挖出来点什么。” 何蔓点了点头说:“这也没办法。大师兄本来就不怎么擅长这个,要不是为人机警仔细,恐怕连这点都困难。对方实在是很危险的一帮人呢。默不作声地,居然就让何家险些烟消云散。” 墨翔笑了笑说:“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该想着还好你们大师兄这方面不擅长,不然,现在那位惊才绝艳的林宇泉,现在是不是活着还是个问题。人家那个什么山庄,可能的确没什么大高手驻扎,不过要干掉你们大师兄,可能比干掉聂信简单多了吧?” 何蔓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这事情可不是这样来比较的。林宇泉稳健浑厚,那是一代典范修士的调子,有他在,有他辅佐着,何蔓将来统辖何家要简单得多。可聂信却是另一个极端,看起来挺稳健温和的他,实际上却是天才型的修行者和极度偏爱走极端的家伙。虽然聂信从不以为自己走的是极端,那不过是理性推导的结果罢了。 他们在酒吧里停留的时间,一样是要记入聂信的比赛时间的。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到天亮的时候,聂信小睡了一会就重新上路了。他很有些归心似箭的意思。姜桂时将云山研究所的计算机组、程序组都推进得比计划快了足足有两三个月,他只要回去最后模拟一轮,立刻就可以开始进行正式的演算。同时,被莫名其妙的人盯上,也让聂信对于自己的安装状况产生了极大的疑虑。好在聂信第二天开始就踏上了西班牙的土地,开始比赛的最后几个赛段,也是整个比赛最简单的公路赛段。以聂信现在的领先优势,只要自己不犯傻,必然就是冠军了。聂信现在想快点结束比赛,手底下不知不觉就开始加了花样,在最后两天时间里,他又将领先第二名的优势扩大了三个半小时,让后面的车手一点脾气都没有。 比赛落下帷幕的时候,巨量欧元也悄然到了聂信的账户里。除了比赛局内外的赌局,聂信还在何蔓的撺掇下,接了很不少各类广告代言。加上猞猁的民用版的发布,这一次聂信参加比赛的总收益将超过十亿欧元。聂信想都没想,就让人列出一张现在在欧洲能够买到的各类物资、研究设备的清单。能买的卖,不能买的则和那些大学、研究机构洽谈定制事宜。要是以前,云山研究所的单子,各个大学未必会接受。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在学术圈亮出聂信、云山研究所的名号,那可是相当吃香。 聂信在招募研究助理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很顺利地让姜桂时招募了一大批在学术圈内都有点名气的家伙来当研究助理。搁在以前,这些人中间不少人都是独当一面,很是嚣张,但在云山研究所面前,好像一切都浮云了。为了跟上最新的研究成果,这些除了学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别说是有独立操作权和判断权的研究助手,就是给实验室当小工都愿意干。这一次招募完成,云山研究所终于完成了豪华的人员配置,可以同时在几个方面齐头并进,在实验室容量和设备运转允许的情况下,同时展开应用和理论两方面的研究了。 聂信在颁奖之后,除了在庆功酒会上小小露了一脸,就没有再出现。他悄然带着全部人马回到了上海,来到了研究所。 姜桂时又一次站在研究所的门口等着聂信,满脸都是兴奋和自豪。那些能在国际一流的专业期刊上屡屡被引用的人物,现在有不少是他的下属,哪怕只接触了一点点研究所这边取得了的成果的皮毛就已经兴奋不已,不停地赞叹云山研究所还没有发布的环形的元素周期表绝对是一个伟大的创举,一举弥合了神话、神学和科学的边界,言之有物、内容扎实、论证完整,不少自认为够量级的家伙甚至提出希望自己能参与到这个项目里,在这最后关头,获得将名字署在研究报告最末位位置的机会。姜桂时没有拿腔拿调,而是根据需要,批准了几个新加入的研究人员进入项目组。但他心里却是很不屑的,他们这些人,压根还没看到研究所有些什么好东西呢。环形的周期表就让人惊讶了啊?那他们如此广泛的物性研究,物性近似性分类,物质替代性推演等等算什么?更别说还有等着聂信回来才能开始的最核心的研究了。姜桂时现在志得意满,自己的视野也处在最宽广最活跃的时候,这方面未免苛刻。现代的科学界何尝不是和修行界一样,拾人牙慧的多,自己的原创性研究少。那些研究应用性课题的,还可以根据时代变迁,不断调整自己的研究方向,可他们这些搞纯理论研究的,若非是天赋卓异,不然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未必找得到一个突破口,一个研究方向来让自己能够有所建树。看到这样的项目,能加入当然就加入了。 不过,就算他们这些人再挑挑拣拣,恐怕也不会有机会加入到实验室的核心项目里去。姜桂时对这些天南海北来的各路英豪,是景仰、赞叹和防备兼而有之,绝不会让他们掺和到和修行界有关的那些项目中去。反正现在研究所够大,设备够多,把他们放到什么边边角角的地方就行。 聂信跟着姜桂时来到了实验室的地下机房。机房里堆积着太多的电脑,散热当然是很成问题的。如果是在一般的什么机房,估计散热系统本身的耗电量都要赶上服务器群消耗的三分之一了。可这个地下室完全没有采用常规的散热方式。当姜桂时当初想要购置大型冷却系统的时候,洛风池让几个蓬莱子弟一起,布设了几个寒冰法阵,瞬间解决问题。整个机房一片冰凉,长期处于零度以下,服务器群想要过热都难。 在最中间的位置,姜桂时设立了一间主控室。专门用来监控演算开始后,服务器群推演出的各种结果,并即时进行汇总统计。为了让这部分程序简明易懂,能够让聂信和参与到其中的所有研究员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能力,姜桂时没少动脑筋。聂信大致看了看程序,就露出了赞赏的神情……看起来,姜桂时很明白自己想要得到什么结果,做了充分的准备。 聂信和姜桂时就几个细节探讨了一下,稍微改写了一小部分程序之后,就准备开始正式进行演算了。研究所的数据库已经和这个机群挂接在了一起,大量的数据涌入服务器机群,一个个组群开始按照预定程序,分析演算。整个地下室里,到处都是服务器上的工作状态指示灯在闪动着,微微装光。 开启了演算进程,聂信像是松了口气。这些公式他想了那么多年,琢磨了无数遍,终于到了这一步。当年,还在戈壁深处的秘密研究机构里的时候,他就想将这些东西去验证一下。可当时,他既没有那样的数据支持,也没有去获得这样的数据支持的影响力。更为不幸的是,没多久之后研究机构就被关闭了,他也不得不离开了他最如鱼得水的环境,到外面来混迹。如果不是被何念生发现,收为弟子,天晓得自己能够在世俗界做点什么事情。如果没有何念生,恐怕连当一个出租车司机都是奢望,可他现在,却是别人眼里掌握着全世界最先进的理论物理成果,掌握着云山研究所这个可怕的研究机构,却还不满足,犹自要去开车和一帮智商平均数不太高的家伙开车玩的奇怪的家伙。或许,应该说是一个奇怪的富豪。已经有无数人将他和“钢铁侠!”相提并论了,聂信颇为不以为然。钢铁侠的战力绝对不如自己。 看着第一批的计算成果出来,聂信还归纳不出什么来,但他却开始兴奋了起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内心深处涌出。他知道,这应该就是科学的力量。当他终于可以讲灵能建模放到计算机里去演算,他知道,只要自己比较勤勉,这个世界上恐怕终于会再也没有人能阻挡自己。从最基础的修行原理出发的功灵能准则,将让他比同阶的修行者、修士领先何止一筹? 可现在,聂信却不经意之间碰到了个问题。他感觉到从身体深处涌出的力量,可不是想像使然,而是真的……聂信感觉到他的识海开始沸腾了起来,强大的灵能变成了一个个灵能漩涡,不断将周围的灵能搜罗起来,旋转、加强,凝实成一种似乎截然不同的东西了。聂信大惊失色,难道自己的挑战新的位阶的劫数已经到来了吗? 聂信连忙连忙离开了地下室,冲到了地面。天空中乌云密布,果然是一副要雷劫的样子,聂信既是欢喜,可也有些惶恐。他完全没料到,居然雷劫在这个时候到来了。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几道粗壮的遁光都朝着他这边激射而来。洛风池一看聂信有些茫然,立刻拉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本来我们都准备师兄弟几个轮值,好到时候帮你一把,没想到你居然强大到这个地步啊。” 聂信狐疑地问:“这东西很强吗?” 洛风池笑着说:“雷劫,还是不错的。要比心神考验来的强。”洛风池喟叹道:“来的是有些快,不过……勉强也就这样吧,随我来!” 聂信连忙向着洛风池的驰去。他知道,修士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了,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第207章聂信的第一缕神念 聂信突破在即很少有人能想到,这个其实并不怎么特别的消息却引动了许多人的注意。聂信不过是个灵息中期巅峰的修行者,按照许多人的说法,没有筑基的家伙都不能算是真正踏入了修行道路。但聂信自然是不同的,他冲击筑基引来的关注,要比一些家伙冲击金丹都大。洛风池陪伴着聂信朝着东海方向飞去,还没飞出多久,玄名子和林瑾就都来了,加入了护航的队伍。在他们身后,张翼轸、墨翔、何蔓、汤雪梵等人俱都跟随着,木恩更落后一点,他还在一边飞行一边打着电话。孟先生和老杨已经从雁荡坊市出发,很快就要过来和他们会合。 聂信他们一行很快就抵达了距离海岸线十几海里,原理所有飞机、轮船的主要航线的一处荒岛。岛上原先应该是有人家的,简单的房舍供一家人消闲度夏应该是足够了。但现在房子却空关着,可以完全不用注意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从上海出发这一路飞来,虽然已经是小心翼翼了,可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几艘渔船上的人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天空里,几道鲜亮的遁光划破天空朝着远处飞去。一架正好飞过上空的民航客机上,应该有不少人都目睹了整整齐齐的飞行编队掠过海面,这可不是那战斗机护航等等理由能够忽悠过去的。 特资委的人还专程打来电话,得知聂信有突破筑基期的迹象,就再也不说什么,专心投入到扫尾、编造说辞等等繁忙的工作中去了。 聂信站在小岛中心的位置,海风环绕着他。有一点点的咸腥味,感觉还算是不错。体内涌动着的力量已经有识海扩散到了四肢百骸,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灵能都翻滚沸腾着,并且从经脉向着肌肉、骨骼、神经渗透开去,整个人仿佛都不由得自己控制了。可是,偏偏这种感觉还十分舒适。这是一种在不断获得着力量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觉到识海深处涌动而出的力量,正在洗刷着身体,正在将体内的各种杂质、污垢清除出去,代之以纯粹的力量……只要坚持下去,只要能坚持到底,自己就将脱胎换骨,就将成为一个更为强大的自己。 只是,这种感觉恰恰是整个筑基过程中最大的考验,最大的心魔。一个修士,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控制,别说力量不可能无限度地涨下去,就算可以,那也不是修行追求的本质。只有意识到这一点,将这种蓬勃的力量在自己的引导下,一点点地重新导入到自己经脉、四肢百骸,成为自己能够掌握的能量,这筑基才算是成功的。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导入能量洪流,到底要放纵灵能汹涌到什么地步,这才是一个修行者检验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检验心灵历练的最重要的关口。 这个过程,前辈修士已经无数次地描述过,形容过,让后辈能够少走点弯路,能够意识到其中的风险,可只有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这到底有多难。冷静理智到聂信,也得抵抗住力量不断增长的诱惑,一边感受着全身灵能的湍动,一边计算着灵能的总量。 忽然间,他张开了眼睛,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他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传开去,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震碎了,站得距离聂信最近的何蔓,甚至发誓自己看到了空气中出现了一圈圈的水波样的纹路。 “当心点。”洛风池连忙飞近,站在何蔓身边,说道:“别站得那么近,会有危险的。” 何蔓侧着头,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放心好啦。没有人比他更能抵挡住力量的诱惑了,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成为力量的奴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追求那个。” 洛风池一怔,笑了笑,站定在何蔓身边,再也不说什么了。何蔓对聂信的了解之深,的确不是他们这些朋友、长辈能够达到的。聂信并不追求力量,他追求的是真知,朝闻道,夕死可矣……这种大道上的探寻,让聂信远比一般修士来得坚韧和稳健。 在那一声清啸止歇的时候,聂信已经开始将灵能一点一点地导入经脉。一开始,在他的控制下只是很小的一丝灵能,在体内变成了一股坚韧无比的灵能线,形成一个螺旋状,将一束游离的灵能圈在其中,当这个螺旋一下子收紧的时候,这一束游离的灵能立刻就被压缩起来,成为这股灵能线的一部分。然后,这股灵能线,又回去捕捉下一束离散的灵能。这个过程进行得非常快,虽然需要对灵能精细的控制,但聂信擅长的就是这种入微的控制,玩这种花招如鱼得水。一息之间,这个过程就能反复进行十几次乃至几十次。一开始,聂信只凝起一束灵能来做这事情,但渐渐他觉得越发游刃有余,立刻开始第二束、第三束灵能线的导流,直到体内足足有十六组灵能线在将离散的灵能不断捆扎起来,到了他控制的极限,才缓了下来。 聂信并不知道这种收束灵能的方法有多另类多奇妙。在渡过这一关的时候,几乎每个修行者都有自己独特的技巧,有的是像是在搞水利,驾着一束灵能开始,引动周围的乱流,一圈圈地在体内运转,终于让所有的灵能都跟随着这一束灵能,形成体内蓬勃稳健的回流,再导入经脉。有的像是在行军打仗,御使一束灵能,不断扑向不听话的灵能,驯服之,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当体内的灵能全都被征服过一遍,自然是想怎么操控它们就怎么操控了。有的像是在治理地方,在识海中心用一点点的灵能先形成一个全新的回流构造,像是搭起了一个更伟岸的城池,以后所有的发展生息,都会围绕着这个城池运转。当城池发展到一定限度,自然而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口来投。那些早就有筑基期以后的强力功法的修行者,往往就会这么干,让他们的筑基从一开始就为他们的新功法服务。可聂信的方法太特殊了,这种缠绕、归拢灵能的方式,可以顺着灵能的流动来,也可以逆着进行,只要灵能流过灵能线的控制范围,说不定就直接被收拢了起来。当聂信将十六股灵能线的一端在识海纠缠在一起,这整个运转起来的灵能网络就像是一棵有着无数枝桠的大树…… 这种方法最大的好处是,耗损少……聂信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像其他任何人的方法,无论是引流还是攻伐,总要有牺牲有成败,那就那面会耗损掉一部分灵能。可聂信的方法却不会,从一开始张开第一束灵能线到他将最后一些离散的灵能驱赶到手部的经脉里,并且引导灵能线将它们束缚住,消化掉,四个多小时过去了。聂信这才意识到,几乎每一丝每一毫的灵能现在都尽归识海,没有一点浪费和耗损。那就意味着,只要他筑基成功,他会比同样刚刚筑基的修士厉害上不少。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筑基的关键第二步考验立刻就来了:雷劫。 为什么会有雷劫?这事情修行界也一直有各种讨论,而要让所有修行者都能达成一致,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有一种说法是,这个世界本就是被一些掌握了更高力量的人设定了规则的,在一个有规则的世界里,雷劫就是一种规则的考验,考验你是不是有资格使用如此强大的力量。还有一种说法没有那么阴谋论。一部分修士从天人合一的角度来考虑,筑基的过程,体内灵能剧烈流转,而灵能本身是吸引灵能的。这种亲和性吸引了大量外界离散的能量,雷劫只是这些能量组合在一起的表现形式罢了。将这种说法浪漫化一点,那就是万物有灵,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也不例外,雷劫,只是这个庞大悠远的存在,对于身上一处瘙痒的反应而已。 聂信比较赞同后一种,即使被认为是瘙痒,可能并不那么浪漫。不过,他随便赞同或者不赞同,雷劫总是要来的。 看到空中隐隐闪动的赤红色的雷光,洛风池的脸色沉了下来。刚才看到聂信一路收服灵能的过程都十分顺畅,他觉得很是高兴,也颇为轻松。可骤然间,情况就变了。 “赤炎神雷……”何蔓也认出了半空中的雷劫的种类了。本来,在海面上完成筑基,去挑战雷劫,迎来的雷要么是和自身修行的功法性质类似的,要么就是和周围环境很相关的。可赤炎雷劫,和这两个理由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不错,聂信修习的是天罡离火诀,可他修炼的版本,和原始版本的关系实在是不太大,更像是一门新创的功法。天罡离火诀的火性特有的暴烈、炽热,在聂信身上没有任何体现。赤炎神雷不仅仅有火属性的爆裂,还有更让人难以承受的一面:腐蚀。只要赤炎神雷落在了身上,很容易会中这神雷带着的很是危险的火毒,随时随地收到持续伤害,而且,这种炽烈的毒火,还会顺着其作用的部分朝着其他地方侵蚀蔓延开去,到得后来,甚至要忍受这种极难驱除掉的火毒的痛苦都成为非常艰难的事情了,别提要继续对抗越发密集的雷劫了。对付赤炎神雷的最好方法,就是别让它打到自己,一定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将赤炎神雷全都击溃在空中。不过,雷劫这个环节,已经是那些护法者可以出手帮忙的了,出现赤炎神雷只能证明修行者运气不太好,也不是过不去。 洛风池看了看玄名子、林瑾,他们三个都束手而立,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和雷劫对抗,是每个修行者都应该亲身经历的最重要的关口,聂信很强,未必就对付不了赤炎神雷。就算对付不了,一开始就出手帮忙,这未免也太小看他了。没有经历过雷劫而筑基成功,以后怎么办?以后面对更复杂的局面,更高级别的雷劫,他还能靠谁? 但是,让大家惊讶的是,聂信看着赤炎神雷的神情,并不是戒惧提防,而是隐隐透着些无奈、可惜、莫名其妙、不甘心的意味。难道聂信没认出来这是赤炎神雷?林瑾也疑惑了,她飞了过来,同样站到了何蔓身边。林瑾皱着眉头,问道:“聂信他……这是什么意思?” 何蔓有些尴尬,自己怎么就成了聂信的解读者了?但同样,却也有些甜蜜和喜悦。她说道:“赤炎神雷不能挨上一两下玩了,大概聂信他是觉得有点可惜了。” 呃……大家的反应出奇地一致,都是一副看不懂,莫名其妙的样子。何蔓连忙解释道:“聂信参看老师的笔记,里面提到了筑基的过程,非常详细的过程。在收纳完灵能之后,虽说是完成了筑基的大半工作,但实际上聚集起来的灵能还是浮在经脉表面的,仍然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修炼,将灵能和身体固化在一起,等着再调整完识海,筑基才算是全然结束。可是,如果能够挨上一两下雷劫,当然是不会被打死的,但是为了自保,身体往往会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立刻激起潜能,将身体和灵能结合在一起,应付外界的压力。这样一来,整个筑基后的过程,就会大大缩短了……当然了,这是理论而已。不过你们也知道聂信的。有理论了,他总想试试看……” 何蔓没有再说下去,大家却也都明白了。聂信还真是敢想。赤炎神雷打在身上太不好受了,那可就不能挨了,这都是什么逻辑啊?林瑾忽然提醒大家:“你们看……” 聂信此刻已经掣出了玉衡枪。这杆已经炼化完成的元神法器,到了此刻的聂信手里,才算是能够表现出自己真正强横的一面,感受到了聂信的变化,玉衡枪像是要展露自己的兴奋一般,发出嗡嗡的鸣叫声。一股温润的感觉从掌心传来,聂信笑了笑。他圆睁双目,看向天空中的劫云……一缕神念,从他的双目之间,悄然探出,迅速弥散开来,在整个天空扫射了一遍…… 第208章也是个修士了 没有人知道玉衡枪的来历,可看着这杆长枪此刻的威势,那跃跃欲试的姿态,大家就都会明白,这绝不是什么俗物。在修行界,飞剑虽然短,却是远攻近战皆宜的玩意,长枪看起来长,但却是绝对的近战霸者。聂信一蹬地面,整个人窜上了空中,朝着身侧的一朵劫云猛然刺出一枪。玉衡枪在聂信的手里急速旋转,一丝丝灵能环绕着枪身,随着枪身突入了劫云。这就好像是将一杯冰水倒进了滚热的油锅里,或者按照更技术化一些的说法,是将镁块扔进了水里。整个劫云立时发生了变化,本来深深蕴藏其中的红色,开始一团团地朝着四面八方射出,聂信将玉衡枪横在身前,挡开了两记赤炎神雷,然后抽身退后。 用神念来辅助作战,聂信还是第一次,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聂信恨不得能马上就掌握多一些,透彻一些。神念比起他之前的任何探测手段都轻快自由,往往是脑子里一想,神念就自然而然地投射了过去,圆转如意,只是如何使用神念,如何将神念集中在最需要的地方,这些还有待摸索历练。 聂信立刻就尝试了一下狠的,他握住玉衡枪的中间位置,这是个攻守皆宜,更偏重近身防守的姿态。他微微弓起了身子,旋即朝着劫云猛扑了过去。玉衡枪在他身前幻化出一个个的明亮的枪尖,无数击的刺击糅合成一个硕大的锥形,为聂信破开了劫云。聂信居然直接钻了进去,整个人就从玉衡枪杀出的那条通道里进入了劫云内部。 四面八方,所有方向的赤炎神雷都在朝着中间的这条管道涌来,稍一不注意就得挨上一下。而在劫云内,只要挨上了一下,防御的节奏一乱,那意味着第二下、第三下……以及几乎无可避免地被重创。现在他可还没有筑基成功,成为一个修士呢…… 聂信将神念分布在身体四周,靠着神念感知赤炎神雷的运转,然后或用玉衡枪挑开,或者自己闪躲回避,一直到聂信从劫云的另一侧钻了出来,他都没有挨上哪怕一下。聂信兴奋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气势十足,响遏行云。 在一旁为聂信护法的众人却是面面相觑,他们还想着保护聂信呢,没想到他居然玩得那么疯狂,还居然成功了。赤炎神雷的劫云对于一个修士来说,的确算不得是什么太大的考验,尤其是仅仅想要从中通过,可聂信完成筑基的第一步:引导灵能到现在还不到十分钟呢,纵然有神念了,可哪个修士有了神念不是得熟悉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自如使用?聂信倒好,居然现在就已经将神念用得很有点样子了。 大家都觉得聂信是天才,可有没有必要天才到这个程度啊?有木有(咆哮体一句当消遣了) 赤炎神雷一道道朝着聂信射去,聂信稳稳落到了岛上,玉衡枪抖开一片枪花。一束束灵能从枪花中间射出,朝着那些赤炎神雷射去。一时间,整个天空上到处都是暴烈开的橘红色,赤炎神雷被击碎成了一道道散碎的电流,在聂信的灵能撞击下,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小心。”洛风池好心地提醒着大家。但周围这些人显然也不是完全没准备,张翼轸手腕一振,飞星剑出手了。他就站在哪里,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飞星剑却环绕着他高速旋转,将那些乱窜的电流全部挡开了。汤雪梵脸露微笑,将慈音钵捧在了手里,她轻轻在慈音钵上一拨,那动作轻柔如许,仿佛在调弄一只小猫。慈音钵散发出一片金色的波纹,将可能触及到汤雪梵的全部电流全都化解,消失无形。这不带一丝烟火气,娴雅到了极致的反应,让玄名子、洛风池等人都看得连连点头。墨翔才懒得费这个精神去挡,直接取出飞梭钻了进去。墨家的飞梭的防护能力,别说是碎散的电流,就算直接挨上几下赤炎神雷都不会有事的。 刚刚赶来的孟先生、老杨两个虽然现在能力未复,但战斗经验丰富到别人无法想像。老杨掣出长剑,也不见他蓄势,只是当空一斩,一道灿烂的剑光划过天空,面前立刻就干净了,仅仅一剑而已。看到老杨这一剑的威势,最知根知底的林瑾不禁心下喟叹。老杨的本事,不要说多,哪怕只回复一半,凭着他的剑诀功力和经验,恐怕她林瑾都不是对手。可现在,老杨的修为已经倒退到了灵息后期……这段时间靠着聂信几乎不计代价地延请名医治疗,使用各种各样很贵很暴力的灵丹妙药,终于老杨和孟先生有恢复的迹象,却也仅仅是迹象而已。他们的能力不容置疑,他们都曾经是极为强力的修士呢。 孟先生是玩符咒出名的,碰到这种情况最自然的反应也是符咒。他左手一扬,漫天都是各种各样的符咒,非常有层次地被激发,不仅将自己的危险化解了,甚至让整个空域的电流都为之一空。这一手一露,连洛风池玄名子都动容了。全都是最基础的符咒啊,居然能用到这个地步,那孟先生在符咒和修行的基础理论上的研究一定非常强悍了。 奇?哪怕一直观战的木恩,碰上这种情况也很有一套。木恩可是张家为了保护张翼轸精心挑选的老家人,在防御上怎么可能没有一手,而且,木恩最强悍的还不仅仅是防御强度,还有他的反应速度。只见他双手一合,双掌之间迸发出金属撞击一般的声音。木恩一推,整个正面就都是赤红色的灵能波纹,将电流全都绞碎了。 书?雷劫还没有结束,聂信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这么乱打,自己是安全了,可周围那些人会有些麻烦。他知道其实大家都不怕这种麻烦,不过自己刚才挡得也太轻松了,那还不如多给自己点压力。在压力之下人体产生的微妙的变化,让他极为着迷。刚才穿越劫云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好像在燃烧,这不是赤炎神雷所致,而是身体内的潜能、紧张、肾上腺素的综合作用。从劫云里穿出来的时候,浑身舒爽的感觉同样让人着迷。 网?看着一道道朝着自己劈来的劫云,聂信稳扎稳打,居然用起了刚才他收束灵能的招法,一圈然后让枪急速旋转起来,将赤炎神雷挟裹在长枪的枪花里,然后再去缠绕第二片、第三片的赤炎神雷……那些他来不及收取的神雷,他索性抽出了轻侯剑来挡开。轻侯剑倒也不怕这些神雷,同样极为兴奋。在聂信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修行者的时候,轻侯剑就陪伴着他了,聂信不是没有机会换一柄性质更好的飞剑,但他就是深爱轻侯剑的那种无畏的特质。它生来就是为了挑战一切不可能,正如聂信……当人剑形成了完美的默契,以聂信现在的修为他的能力,哪怕将来挑战金丹期的修士甚至还有更遥远的以后,也未可知。一手持枪,一手握剑,偶尔放出飞剑双手用长枪作战,聂信越打越是兴奋,在玉衡枪尖聚集起越来越密集和恐怖的赤炎神雷的能量绝对是一件很考验能力和专注的事情,而且,很好玩……他知道只要自己哪怕有一瞬间的放松,后果就不堪设想。 聂信这么玩起来,周围的人可是心惊胆战。聂信此刻释放出的神念已经越发凝实,他的使用也很自如,可天空中的劫云却渐渐开始消散了,显然,聂信的筑基应该算是成功了。虽然赤炎神雷是个挺麻烦的玩意,但聂信应对得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轻松。可聂信在轻松之余,也玩得太过火了吧?这些人里筑基轻松的不少,可谁会在筑基的时候不想着赶紧走完整个流程,而是慢慢地泡在哪里玩赤炎神雷呢? “喂,聂信,别玩了!”何蔓皱着眉头喊道。 聂信一听,朝着她看来。何蔓有些哭笑不得,刚才应付那些散碎的电流对她来说不算是大问题,可真的好麻烦啊。看着聂信居然玩得如此尽兴,她多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到何蔓这幅表情,聂信哈哈一笑,玉衡枪一推,聚集起来的庞大能量朝着远处的海中射去。聂信的长枪点出一串枪花,一片片专心应付已经开始减弱了的赤炎神雷。 那个巨大的能量团掉落到了海里,借着巨大的冲力进入到海面之下大概有两三百米才爆裂开来。一声闷雷从水底传出,然后海面像是忽然鼓起了一个包。再之后,那巨大的能量似乎将整片海都举到空中,海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大概有一公里的深深的空洞。四周的海水迅速灌入,而被抬到了空中的水像是暴雨一般哗啦啦地落了下来……这种威势,在现在的修行界都很少见了。 聂信长舒了一口气,背负长枪,慢慢地飞向大家所在的地方。他拱了拱手,开心地说:“现在我也是个修士了。” 第209章再临封魔洞 聂信轻松读过赤炎神雷的雷劫,晋升修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修行界。 “真想不到,几年前还是个普通人,居然能在短短几年里做到这个地步。”江不信赞叹道:“真想不到,现在的修行界还能有这样的天纵奇才。” 对此,莫天倒是想得开得很。聂信只是找到了一条适合他的修行之路,并且他的毅力、耐力以及运气也足够支持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修行界从来就是不乏天才的,现在是灵气稀薄了,没办法,哪怕再天才的人物,受制于这样的环境,进境也不可能太快。在以前,一年筑基,三五年里就抵达金丹期的修士虽然不能说是比比皆是,但数量也挺可观。至少筑基这回事,对于大部分修炼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稍微勤奋一点都能做到。这也就是为什么说到了修士才算是真正踏上修行之路,当时来看,的确是如此。 莫天和檀季合作得愉快,两人从南海一带搞到了很多好东西。攻陷那些为恶海域的小门派、帮会、家族变成了他们的消遣,缴获的各种各样的好玩意,莫天都已经堆不下了,只能把东西扔了许多给江不信,最近倒是常常朝着江不信这里走动。听闻聂信历劫成功,莫天只淡淡地说了句:“回头挑点好东西……嗯,尤其是阵旗、少见的强力符咒、灵丹之类的东西给他送去。他用得上。” 江不信一惊,道:“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封魔洞。”莫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聂信当时在悬河洞府哪里就说明了的,他一定会去救出何念生。他现在不见得能做到,可还有天闲那个老家伙啊。”莫天摇了摇头,说:“聂信手里的玉衡枪,是檀季给他的。檀季原先不知道聂信的事情,还是我告诉了他。檀季现在赖在这一届不走,说不定到时候也会去帮忙。这不就两个金丹期修士了吗?天闲的大徒弟,那个玄名子,虽然刚刚进阶金丹期不久,可好歹也是金丹啊。这就三个了……如果再加上我呢?” 江不信不可思议地看向莫天,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师叔,你,你也要去?” 莫天哼了一声,说道:“在悬河洞府,何念生是为了正道那么多同伴才用了坠魔决的。所谓正道,居然要将何念生投入封魔洞,这本身就是个笑话了。所谓正道,就算自此分裂,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在我跟着我师父的那时候,冒出这种事情,恐怕正道诸多门派就是一场大战。那么多人,对得起何念生么?这样修行下去,修个屁啊,一帮没胆子没担当,假仁假义,满嘴喷粪的修士,要来干嘛?喂灵兽去人家还嫌弃不肯吃呢。” 江不信的脸色很是难看,莫天这番话说得极重,可确实是这个道理。江不信也隐隐明悟为什么莫天对聂信青眼有加,这不仅仅因为聂信是个很有趣的人,是个很有天赋的家伙,更是因为他是个舍得豁上一切,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去拼命的家伙。这是个有上古修士遗风的家伙。莫天对聂信多加帮助,也是为了正道诸多门派还上一份人情,能做到多少,就做到多少吧。 “你倒是还不错,为了聂信他的修炼,也敢豁得上面子和身段,硬是护送着聂信进炼妖塔。这还合我的心意,不然,你看我不狠狠收拾你。”莫天哼了一声说:“你也准备下,带够东西,我们一起去封魔洞等着。到时候总的有点各路莫名其妙的伪君子们来捣乱,你应付他们足够了。” 江不信眼中精锐的光芒一闪即逝,说道:“是。” 在做着这样那样打算的,可不仅仅只有莫天、江不信这样,准备去帮助聂信的家伙。站在对立面的家伙也不少,被聂信狠狠得罪过的孔家,还是泰山那一带的地头蛇,他们要不给聂信等人使绊子,那倒是怪事了。陌香当初在山庄被聂信、大青攻破之后,就一直想着要对付聂信,这种好机会,她会错过才怪。陌香和门派里的其他人来回串联,也能引来许多人。蜀山和昆仑那些人并不真的多在乎聂信或者何念生,但所谓的正道群伦,如果他们不给个说法,似乎也说不过去。林林总总各类人物,恐怕真的是要在泰山一会了。 盘算着这种局面,江不信就开始头痛了起来。这次,怕不是整个修行界,整个所谓正道,真的要因为何念生和聂信这师徒二人而分裂吗?想到到时候四个金丹期修士联手,江不信一声长叹,内心却是隐隐有些兴奋。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料到,聂信居然能动员起如此庞大的力量吧。驻守封魔洞的那几个老家伙,倒是不必放在心上了,他们的实力相比于檀季、天闲老人这样的家伙,相差还是有点远。 聂信预料到这情况会比较复杂,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索性带着大队人马先去了一次悬河洞府。姜岩、墨竣、姜桂时、田航等人,对于悬河洞府内部的精巧设计,对于悬河洞府二层那丰富的窖藏惊愕不已。那一幅幅完整的灵兽骨架,各种矿石材料,无数的高阶灵石,现在恐怕蜀山昆仑的库存,也未必能和聂信一比。聂信却没有一个门派要供养,日常的经营等等,挣钱也挣得很够了。他现在都已经可以给孟先生和老杨供应很贵很贵的云髓液,让两人滋养经脉,拔出深层的毒物,渐渐回复灵能的最佳状态了。他对多宝阁说的是,云髓液有一瓶要一瓶,再多也没关系。这玩意可以屯着,反正没坏处。现在看来,聂信还真是有底气做这事情。这还是聂信自己不怎么懂得炼器和炼丹,不然,光是凭着悬河洞府的窖藏,可以搞出无数的好东西来。 悬河洞府当年的主人,似乎非常明白那些材料在当时得不到最好的利用,用来做什么都是浪费,于是收罗了如此之多的材料,都加工整理好,自己也不冒险去搞些自己不熟悉的把戏。到了现在,修行界历经多少年的演化积累,炼器、炼丹的诸多理论已经渐渐成型,各种法门都颇为完善了,这些材料也就可以重见天日,让他们的新主人好好抖一把威风。 “开工吧,看着那么多好东西,真叫人忍不住啊。”姜岩进入到悬河洞府第二层,大致走了一遍之后就快按捺不住了。他可是专修炼器和阵法的家伙,其他的几乎都不怎么懂,这种修行界的异类能够成为墨家长老一级人的人物就是因为他足够专注,足够狂热。这样的狂热的老家伙,看到这些东西,能有这样的反应,大家一点都不奇怪。 墨竣笑了笑说:“先别忙啊,听听聂信怎么说。” 聂信沉声说道:“你们都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不用想都知道,要说树敌之多,恐怕再没有比这件事情更厉害了。我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状况,所以,我需要能够对付尽可能多的敌人的办法。考虑到同时还得自保……不光是我自己,还有所有跟着我一起去挑战的人的安全,我想,一艘战舰应该是挺合适的。” “你莫非是想要造一艘星海浮槎?”姜岩惊道,可是,回过头来一想,聂信现在已经掌握着林林总总各种资源和力量,又有金丹修士助阵,那些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威力巨大的法宝、护甲之类的玩意,对聂信来说的确是意义不大了。一艘浮空战舰,向敌人射去无数的灵炎弹、魂啸弹,这样才能对聂信最有帮助。可是,聂信需要的东西,还真不是姜岩一下子能设想出来是怎么回事的。可越是如此,这么个想法却越是灼热,越是让姜岩无法放下……这东西已经多少年没有在修行界出现过了?说到要用掉的材料,这可不仅仅是奢侈能够形容的了。如果聂信将洞府里的材料全都用在这艘战舰上,那这艘战舰的造价,简直可以买下好几个门派了。自己,能够成为这样一艘伟大战舰的缔造者么? “墨翔,到你了。”聂信笑着说道。聂信转过头对墨翔说道。 墨翔诡异地一笑,从乾坤袋里取出了电脑和投影仪,说道:“聂信想到这个东西之后,我们也曾粗略地合计过,综合参考各种其他资料,我们有一个初步的方案。不过,这个方案也只是目前应急从权使用而已,将来有条件,还得进行修改。我们对这个方案最不满意的一点是:只能在大气层内飞行。” 在投影幕布上展示出来的是一艘极富科技感的战舰。看到外形,何蔓、田航等人的脸都有些抽搐。的确是参考了各种资料……这各种资料指的大概是各种科幻小说、电影、动画片吧。那活脱脱就是一艘星际战舰嘛 不过,整个战舰外形设计十分精到。舰桥有着宽阔的观景窗,两侧都有方便出入的门,供舰桥人员随时出击作战。舰桥前方和上方,都是主炮位置,三联装大口径的灵炎炮装在扁平的炮塔里,能够朝着各个方向射击。战舰两侧还有各有四个双联装炮塔。底部是六个双联装速射炮塔,用于防备从底部接近的人。所有的炮塔采用的全都是自动装填,自动和手动两种瞄准方式。对聂信来说,由于几乎可以不用考虑炮弹的成本,一旦开打,这艘战舰能够喷吐出的火力是非常惊人的。不过,这却不是一艘全灵能战舰,恰恰相反,里面使用科技成果比使用修行界的各类法门还要多。最核心的浮空动力那是修行界的法门。一堆浮空法阵按照战舰的实际重量出力,恰恰好好地将战舰维持悬停在空中,只有在需要急速上升或者急速下降的时候,法阵才会调整出力,其他时候,维持战舰前进后退,做各种动作的,恰恰是另一套动力系统。 战舰采用了四个通道的风力发电机组,能够提供相当充足的电力给几个涡轮风扇,提供各个方向的推力,能够让战舰达到最快每小时六百多公里的速度,虽然不算快,却也颇为可观了。战舰内部采用的也是电力为主的控制系统,包括各个出入口的开启和闭合,侦查设备,火控设备,生活区等等,都是全电气化的设计。甚至于舰桥里,控制整个战舰的设备,用的是类似于游戏里操作飞机的系统,再加上宽大的屏幕来显示各类数据。如果不是考虑到可靠性,一开始墨翔都差点把操控全部设计成触控屏的。得益于当时设计猞猁,极端重视操控性的思路,现在的战舰同样可以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火控系统本不是聂信、墨翔和张翼轸他们的强项,修行界的家伙,有几个正经玩过那么高级的军工系统了?可是,他们还是将他们的经验和设想充分发挥了出来,设计出了战舰最为可怕的“战术火控!”系统。之所以称为战术火控系统,那是因为在炮手的操作下,通过不同位置的炮火组合,可以将敌人逼到死角里去挨打,怎么都躲不掉。墨翔设计了一个操控手套,将手套进去之后,可以给每个手指指定一个炮位,然后这些炮位的数据就会在炮手面前的屏幕上显示出来,并且显示虚拟的瞄准线。然后,炮手就可以自有组合射击方式和射击线,就像是使用剑诀一样,打出无比繁复的花样来。这东西他们已经做了几套,连接上游戏进行模拟的效果非常好。 大致看了看整个战舰的设计,姜岩越发动容了。这绝对是修行界和世俗界的最高技术的融合,这样一艘战舰,恐怕过个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会过时,还真是隐隐有了一些要航行向天空的雏形了。姜岩想了想说:“照着这个方案来,结构、外壳等等东西一点都不难,难的反而是其中的整体操控系统,也就是用世俗界的科技做的那些东西。那么,到底准备多快把这东西造出来呢?” 聂信斩钉截铁地说:“两周,十四天。” 姜岩笑了笑,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修行界造什么玩意,从来就是效率很高的,这个战舰看起来是庞大复杂,但主体结构却是非常简单。以修行界的手段,整个框架做出来,姜岩只需要五天。剩下的全都是程序设计安装,以及之后的调整。在这段时间里,姜岩可以对战舰在进行各种加强,在关键位置布置各种法阵等等。姜岩说道:“那还等什么,开工吧?” 姜岩只要了田航作为他的副手,再加上何蔓来协调工作。仅仅两天,战舰骨架结构全部完成。第三天,全部外部装甲板敷设完成。姜岩的效率让聂信等人深感压力。设备安装和内部装修工作同步进行。现在赶着去打仗,自然不会有什么精装修,也就是装上内部照明,地上敷设一层地毯来防滑而已。各种设备的安装和调试同步进行。到开工后的第十天,战舰已经在云梦泽里进行测试和合练了。火炮和火控系统的安装又用了两天,最后他们还花了一天时间为战舰喷涂油漆,进行装饰工作。 然后,聂信立刻就下令全体开拔,朝着泰山行去。聂信在云梦泽,在悬河洞府进行准备的这两周时间,外面的气氛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大批大批的修行者和修士被鼓动、煽动、威逼利诱着前往泰山附近,进行所谓的卫道之战。可这时候,一直在和邪修作战的九因堂却宣布,他们将遣出穷奇军,帝江军,维护秩序,同时派出二十名九因堂执法,到现场观察。他们将保持中立,但任何人想要群起攻之,违反修行界的战斗传统,那就是和九因堂为敌……这几乎就是站在聂信一边罢了。刚刚出了云梦泽,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聂信都很诧异,他本来以为凭着汤腾蛟的影响力,能够说动九因堂保持中立,不全然针对自己就好了。没想到九因堂这次居然那么帮忙,他可是要又要欠下很大的人情呢。 九因堂做了表态,大家已经很是诧异了。可紧接着,当初前往南海的蓬莱弟子,加上新来的一批,总计三十个全都是筑基中后期的修士,一起来到了济南,很舒适地包下了一家五星酒店吃吃喝喝。他们显然不是来帮所谓的正道群雄的。 墨家的精锐子弟共计两百人,两天后住进了这家酒店,并且和蓬莱弟子相处甚欢,这就更值得玩味了。 随后,何苍生带着林宇泉来了。天闲老人座下六大弟子来了四个。莫天和江不信一点都不怕忌讳地来了。尤其是莫天到来,并且摆明了站在聂信一边,让一些人很有些心惊胆战。让人没想到的是,少林居然来了两个达到金丹期的大和尚,带着著名的全部是筑基中后期的十八罗汉,也住进了酒店。整个修行界大为惊诧,到底聂信是什么时候和佛门搭上线的? 其实这个聂信自己都不太明白,可少林门人却很坦率地解释说,灭掉了佛香殿,让他们的主持心情很好,他心情好了,他就希望让他心情好的人心情也要好,仅此而已。众人愕然,但这的确是符合那个很诡异的大和尚的说辞呢。 大家都在等着聂信……而聂信终于来了。 第210章一触即发 “话说你就不能早点通知我们吗?你知道你这浮槎一路上给我们搞出多少额外的工作量啊?你早点打个电话过来,我们能轻松好多的啊。”在电话里,一个特资委行动处的小队长对着聂信狂吼道,显然这段时间的繁忙工作让她极为抓狂。 聂信淡淡地说:“你确定对着我发火是个好选择?”言语中的调侃之意极是浓厚。 对方一下子没了脾气。这个特资委的小队长之所以敢对聂信这么咆哮,因为她出身天工坊,是羽恬、沐夙的师姐。她知道聂信其实是挺好说话的,所以一时没忍住,心里也没有那个阀门。听聂信这么调侃,这个名叫陈琛的灵息后期修行者才恍然意识到,她是在对一个修士说话呢。 “咳咳!”陈琛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窘迫,请求道:“聂师叔,求求您了,将接下来的行进路线告诉我一下。我不会泄漏给其他人知晓,一路通知进行各种掩饰工作,也都会几条路线一起做,故布疑阵,绝不至于泄漏了您的行藏。真的,所有这些工作加起来,也不会比跟在您后面擦屁股更累了。求求您啦。” 陈琛说道后面,脾气又冒了出来,又哪里有请求的姿态了?聂信不以为忤,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按照修行界的传统,被人喊师叔,直接升了辈分。他体谅地说:“好吧,既然你保证不会泄漏我的路线,我等下就将线路发给你。” 陈琛长舒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对于天工坊出身的她来说,哪怕她有极高的权限,可要一路上和无数的军事基地、机场、媒体管制部门等等打交道,还是非常辛苦的。聂信能够体谅这么一下,工作量少说也少了一半。挂上电话之后,陈琛自己都在后怕,自己怎么就有胆子这么和一个修士说话。 天工坊现在一样将聂信当作自己人,这一次聂信声势煊赫地进发封魔洞,天工坊因为本身战力比较菜,实在是派不出什么人来援手,只让和聂信他们一行交情深厚的羽恬、沐夙两人都赶来了。另外,则是秘密派遣弟子,将一大批的药材,丹药送到了泰山附近。天工坊这么个小门派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但他们的表态却让许多人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天工坊没有强大的战力,一直都是明哲保身,不敢触怒那些大型、中型门派,或者是这样那样的修士团体。他们没办法投靠谁,哪怕投靠了谁,人家也不可能年中无休地派人保护他们。可这一次,天工坊明显是在站队了,他们都认为聂信一定能赢,而且一定会让其他人都没脾气?这是何等极端的判断啊。 随后,整个修行界惊诧地看到大大小小几乎所有和聂信有着比较亲密联系,对聂信更知根知底的门派全都站在了聂信这边,有人出人,有物资出物资,如果聂信的所作所为真的要挑起一场修行界的弥天大战,那至少目前看来,聂信这边的战争准备要充分得多。 这样的情况让一些人开始恐慌了。一旦出现什么情况,几乎正道修行界必然是要分裂了,为了一个何念生?许多人都觉得不值得。 蜀山长老薛星闲,昆仑长老辰鸢两人联袂而来。看到聂信的战舰,薛星闲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奢华了整艘浮槎,居然用到了诸多上古灵兽的骨架作为支撑,外面的装甲也是骨才、金属、法阵等等材料混用。关键地点甚至是用整块灵石镌刻了法阵作为装甲板。那一门门灵炎炮,对他们这样的金丹期修士来说,可能不放在心上,不可能打得穿他们的灵能护罩,可对上其他修士就难说了。薛星闲和辰鸢还都不知道魂啸弹的事情,最多知道聂信在墨家订购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罢了。 薛星闲无奈地对辰鸢说道:“这事情怎生是好?看着聂信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善了?聂信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搞来那么多材料,居然能够造这样一艘浮槎。就算我蜀山有这些玩意,门下数千弟子,唉,这可怎生了得啊。” 辰鸢满不在乎地说:“哼,不过就是个刚刚筑基的小子,能够扯点虎皮罢了。难道他真以为天闲、玄名子、莫天这样的家伙会为了救他的师父拼命?金丹修士岂是这么容易出手的。” 薛星闲微微摇了摇头,并不赞同辰鸢的说法。的确,金丹修士是不容易出手的,可现在摆明了人家就是站在聂信这边。天闲老人和蓬莱一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如此铁杆地支持聂信,还说聂信是什么客卿。这可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聂信成为客卿是什么时候?算来算去也就是上次仙友会的时候。当时聂信还不过是灵息期,一个灵息期修行者成为一个有金丹期巅峰修为执掌,有金丹期修士的接替人,有数十个筑基中后期修士的强横战力的门派的客卿?开什么玩笑? 可是,人家蓬莱真的就这么来了。天闲老人驾着一叶浮舟在海上晃荡,悠哉游哉了有一阵了,又有谁敢去问个明白? 辰鸢冷笑着说:“谈不拢的时候,我们一齐出手,制住了聂信,这麻烦自然就了了。” 薛星闲眉头紧锁,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归根到底,他还是代表正道修行界的蜀山长老。 他们两人想要登舰,自然不会受到什么阻碍,稍微发了下声音,浮槎立刻让何蔓飞了出来,引着两人进入舰桥。 看着满目新鲜玩意,薛星闲和辰鸢都有些目不暇给。不过,在进入舰桥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想要制住聂信让他就范,恐怕是不可能了。天闲、玄名子和莫天居然都在,还有蓬莱的几大弟子,以及江不信,林瑾,他们也是极强的战力。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九因堂的老大,多年不出九因堂总坛的宁梓明居然也在。四个金丹修士,十几个筑基后期的家伙……真要动手,谁制住谁还不一定呢。那就只有开诚布公地谈了。 和大家都纷纷见礼,打了招呼,薛星闲这才转向聂信,微笑着,甚至有些诚恳地说:“聂信小友,自炼妖塔一别,到现在时间也不算长,没想到你已经有了如此势力。真是可喜可贺啊。假以时日,以你的聪明才智和修行进境,哪怕开宗立派,成为一代豪强,恐怕也就是反掌之间的事情了。这变化,可真是太大了。” 聂信笑了笑,薛星闲拉近双方关系的意思非常明白。他说道:“薛长老客气了,不过我这方面没什么兴趣经营,也就罢了。我身属何家,这一次迎回师父,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吧。” 薛星闲很有风度地说:“聂信小友,要迎回你师父,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当时的情况,大家难免都有些激愤,有些不妥当的说法也是正常。何念生有恩于正道群修,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在,距离当时也有了点时间,哪怕走访一下当时那些人呢,征得大家谅解,大家也会允可放出你师父的。至于镇守封魔洞的那几位,由我出面去转圜一下,当也不会阻拦。” 聂信哼了一声,说:“假如我师父真的是罪大恶极,或者说一旦用了坠魔决,一定是无可救药,再不能回复神志,而何家又无力拘束他的行动,那将师父安置在封魔洞,我无话可说。当时不就是耗尽了灵能,无力压制的时候稍稍发了下狂么?要说为了那些人道歉赔礼,的确,这应该。可我师父救下的是当时所有人?以怨报德,这就是那些人的嘴脸。再说了,死了那些人,他们真的在乎吗?除了几个死了亲人的,这的确是十分悲痛。可那些死了师父师叔的,多有因此而一跃成为门派、家族的执宰,反而因祸得福的。甚至还有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地放话,说什么感谢我师父之类的话的。这就是你要维护的正道修行界?他们正到哪里去了?” 薛星闲一阵难堪。他虽然正邪之见很深,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聂信所说都是事实,也不由得他反驳。薛星闲这次前来斡旋,不过是存了一念,千万不要引发修行界的大战,千万不要让正道修行界分崩离析。 可辰鸢却不是这样的人,听聂信说得嚣张,眉头一皱,说道:“正邪两道殊途,当时你师父自己也同意了的。这怪得了谁?” 辰鸢这么一说,天闲老人都有些动气了。不过他们那几个金丹修士还是稳坐在边上,不动声色。 “你这么说,倒也简单了。我师父心里不舒坦,愿意受几年罪,好了,他也受过了。现在,够了么?我要迎回师父,那些有冤有仇的尽管来,挡不住我,那可不怪我。”聂信冷冷地说。 辰鸢大怒:“你这后生好生没道理,你有一帮金丹修士为后盾,谁敢拦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当时,真要是我师父要走,凭着师叔何苍生,凭着镇守洞府的灵兽大青,还有摆明了一定会支持我们的江不信,你觉得我们杀不出去?要让步,要妥协,要大家存个面子,都有了,还要怎么样?再说了,我们何家,还有我,就这几年里的遭逢,大家都看在眼里,到底是谁欠着谁的?”聂信再不肯做任何妥协,斩钉截铁地说。“话说到底,就算我什么道理都没有。我现在就是要救师父出来,又怎么了?你咬我啊?” 薛星闲连忙打圆场,真要让这两人顶起来,那将来一场大战无可避免,那可是一场浩劫。“聂信小友,不必动气不必动气。辰鸢你也是的,这些事情还说他做什么。聂信小友,这事情我们当时都不在场,难免有了解不周的地方。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先去斡旋一番。首先是让驻守封魔洞的那几位同意放人。然后,那些个心里有疙瘩的门派,我亲自去说。修行界一旦开启战端,后果不堪设想,聂信小友也得多考虑这些,勿使生灵涂炭啊。” 聂信点了点头,说:“我只管要迎回师父,至于别的,我不管。明天我休整一天,然后再出发,距离封魔洞,三天时间吧,到时候要是我看不到师父,我可不管别的了。” 薛星闲叹了口气,说:“好吧。” 薛星闲拉着辰鸢赶紧走人。天闲他们几个这才开始说话。天闲笑着说:“你可比我有威风多了,天生是个当领袖的料啊。”聂信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可是不折不扣地在狐假虎威。要不是几位都在,今天是什么个情况还真不好说呢。” 莫天呵呵笑着说:“那么多年了,我可还真没看到薛星闲能有这番嘴脸。等你要是金丹了,怕他不得趴下求你啊。” 几人言笑无忌,大家对于现在的情况都很是看好。不管是孔家、那些记着何念生的仇的人,还是那个莫名其妙四处乱窜的陌香,能够纠集起来的力量都有限。哪怕几个金丹期修士不出手,扫平他们都不是问题。之所以纠集了那么多金丹修士,更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对付封魔洞的那三个老家伙。能够不打,谁也不想打的。金丹期的修士碰撞起来,那天雷地火,可真是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发生什么别人不知道,世俗界的那些人大概还是会以为是什么特殊的自然现象。现在,真要碰上一大堆金丹期修士对撼,恐怕没多久就要有很多国家来询问是不是爆发了战争了……封魔洞只是个很小的秘境,压根不可能容纳那么多金丹期修士战斗。 让聂信没有料到的是,他们停留在原地的那一天里,还真有人敢于上门寻衅。陌香、孔家居然联合起来,纠集了一帮人,悄悄摸了过来。林林总总,怕不有两三百人。陌香本来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孔家这些年式微,更提不上什么号召力了,可知道了他们两人的念头,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帮忙。山庄,他们又出手了。聂信对山庄已经有了成见,也有了了解。录灵秘术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虽然还没有怀疑到和山庄一脉有关的各色人等身上,不过估计也快了。 山庄现在对聂信可真是恼恨不已,聂信对山庄同样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怨。光是山庄伏击何苍生,图谋何家,那就是揭不过去的事情。山庄那边以为聂信的实力暂时还有限,现在正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陌香带着的两百七十五人中,有五十人都是录灵秘术培养出的修行者,其中甚至有两个修士。录灵秘术在山庄手里已经很久了,他们一直很有效率地使用这门法术,在世俗界豢养一批人当作灵奴,让组织里的一些重要人物一直都能够有充足的灵能可以抽取,不断加快修为进境速度,这是一方面。培养组织的直属战力又是另外一种说法。这些用录灵秘术培养出来的山庄直属战力,多数都是以前在世俗界就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多数都是雇佣兵、退役特种兵、黑市拳手、亡命之徒和恐怖分子等等,经过录灵秘术的培养,有了初步的灵力,他们的能力、寿命都大大延长,再进行长期艰苦的修炼,学习修行界的各种战斗技巧。那两个修士,甚至都有自己的灵奴。这一批纯粹的战斗人员的实力极为强劲。 陌香纠结的那批人,水平就很有些层次不齐了。各家各派出些人,还有些人索性是雇来的。但林林总总加起来那么多人,又知道聂信和他周围那些人的富裕,这些人倒也士气高昂。 浮槎上安装了雷达,安装了各种各样的监视设备,虽然所有这些对修行者、修士其实用处都不大。但他们这一行里,现在可还有林瑾啊。林瑾现在总是习惯将林同阳带在身边,这个出身行伍的家伙总是将所有事情料理妥当,十分干练,在仙俗两道都很吃得开。林瑾现在有意培养林同阳,准备让他将来接掌穷奇军。林同阳本来是前往附近的城市去采购些生活用品,浮槎上好歹也是要有消耗的。没想到他在飞跃山林的时候,察觉了对方行军的迹象。林同阳赶紧向浮槎报备此事,自己也跟了上去进行侦查。林同阳也没想到,居然会撞上了山庄的那帮家伙。不管是修为,还是作为军人的基本功,他比起对方都差了一截。好在他好歹也是穷奇军的老牌队长,经验丰富到死,他还是聂信当年在研究所的时候就很敬重的老团长,身边灵炎弹灵炎枪之类的玩意管够。林同阳打发了性子,火力全开,居然死死压制住了敌人第一波的攻击,也引起了浮槎这边的注意。 “战斗准备,全部炮位装填……发射顺序为:魂啸弹、灵炎弹、寒冰弹、灵炎弹、魂啸弹。”聂信果断地下令:“五秒准备。五,四,三,二,一……射击” 第211章新晋修士的武力值 一发魂啸弹准确落在了人群中。炮弹中间的炸药被点燃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说不上有多响,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各种各样调子奇怪的鸣叫声,灰色的灵能波纹从魂啸弹的落点朝着四面八方荡开,将十几个修为各有不同的敌人笼罩其中。两个灵息初期的家伙,距离魂啸弹的落点又近,几乎是直挺挺就那么栽倒在地。更远一些的一个修士,也觉得头晕目眩,气血沸腾,在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全身灵能都一振,有点想要离体而去的态势。修士大惊失色,他敏锐地意识到浮槎上射出的这种炮弹的凶险之处,它居然能直接作用于灵魂,作用于灵能本身,能设计出这样的炮弹,聂信就不负天才之名。 现在可不是夸赞敌人的时候,对方的炮位有限,第一批射出的魂啸弹也就那么几十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稀稀落落地打在人群里,虽然直接撂倒了很多水平不怎么样的低阶修行者,但战果绝对说不上充分。 这名修士也不会知道,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的聂信心痛地摇了摇头,说:“回头还是得解决魂啸弹的精度问题啊。装激光引导好不好?这东西的成品率还是有点低呢。” 修士扫了一眼,看着整个战场。这一次前来突袭,大多数是有点底子,比较厉害的家伙。那些混事的修行者不敢来掺合,毕竟他们要对付的可是赫赫有名的聂信。聂信也就是刚突破到筑基期,大家又是人多势众的,知道除了一艘浮槎,几个灵息期的修行者,最多一两个修士,聂信身边没太多人,大家才敢来的。可这一轮魂啸弹下来,整个接近三百人的队伍,已经被撂倒了有十分之一。修士朝着浮槎那里望去,之间炮口闪过一片红光,灵炎弹仿佛不要钱一样朝着这边涌来。 修士暗叫不好。魂啸弹除了撂倒了二三十个人,也同时让不少修行者、修士头晕目眩,一下子没有什么抵抗力了。这时候对方用灵炎弹进行压制,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修士赞叹于对方的迅捷反应,却是朝着边上跳开,奋起最快的速度,在灵炎弹爆裂的火光中跳动。浮槎射出的火力密集程度令人发指,尤其是那些交叉射击的火力,往往躲着躲着,就没地方可躲了。修为精深的修士或者是灵息中后期的修行者,还可以靠着法宝、靠着灵能护罩硬抗过去,对方往往就打那么一梭子,不会真的盯着谁不放。可那些修为比较菜的,惦记着来捡便宜然后好到陌香那里讨赏的家伙们可就倒霉了,往往一梭子灵炎弹下来,整个人都被打穿、炸飞了。 当灼热的空气中忽然冒出一丝凉意的时候,修士心头又是一震。聂信这已经不是在作战,而是在屠杀了。经过浮槎这样的东西,配合上足够的灵炎炮灵炎弹,已经是普通修行者乃至于弱一点的修士都无法抗衡的存在,聂信居然在一次已经占据绝大优势的火力急袭中还要耍心眼。开始的魂啸弹,就算能顶过去,大部分人晕眩一下是难免。晕眩中的家伙被灵炎弹射击,后果可想而知,现在好不容易大家开始正常了,回复运动,准备各司其职,攻击林同阳的继续超前猛扑,另外还要分出一支队伍进行整个面的防御,但就在这个时候,有着强烈寒气,让大家身上一阵刺痛,凝结住了一些人的活动的寒冰弹,却让大家刚才的想法不得不中断那么一下。然后,聂信又是投射来密密麻麻无数的灵炎弹……晕眩、输出、控制、继续输出……聂信这他妈的是将这些针对他去的修行者大军当作电脑游戏里的怪物在打吗? 当几个修士冲天而起,朝着浮槎猛冲过去的时候。对方分出了三门火炮,专门针对这几个人,喷洒出一串串火舌。一道道灿烂的橘红色焰流,在空中形成一张网,让这几个修士躲闪得十分艰难。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对陌香眷恋至深的麦涌。他团着身子狼狈无比地躲过了火网之后,两道飞剑挡住了他的去路,正当他和两道飞剑兜着圈子,朝着浮槎绕过去的时候,又一道飞剑当胸穿过,一刹那之间的速度,完全超乎了大家的想象。麦涌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陌香心头巨震,她虽然不在意麦涌,却也知道这家伙实力并不弱。可对方当胸这一剑威势十足,让一个修士居然连反抗,甚至连反应都做不到。 陌香大声喊道:“蒙道长,看你的了。我为你护法。” 蒙清是这次陌香邀来的几位修士中修为最高的,也已经是筑基中期巅峰的状态。蒙清早就接触到当年何念生的那套理论,也在憋着等机会直接冲击金丹呢。邀来这样一位强力修士,陌香可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蒙清也着实了得,刚才的火力急袭,他靠着一柄飞剑就尽数挡开了。魂啸弹将他这次带来的两个弟子震晕,但却耐不得他分毫,他甚至还有余力护住自己的弟子。 可是,蒙清现在的神色却已经完全变了,他早已没有了轻松适宜的样子,代之以凝重如山的严峻感觉。浮槎表现出来的战力实在是太超乎他的想象了,以前可从来没有碰上过这种东西。魂啸弹在他心里引起的波澜更是巨大:有多少修士在灵魂这个领域上都不敢说自己有什么成果,可聂信居然做出了直接针对灵魂的武器,看他们如此圆熟地使用,也并不在乎数量,显然这东西装备起来到现在,已经颇有时日。想到聂信升入筑基期的日子,蒙清简直有了几分恐惧。这个闯入修行界的家伙,到底要将修行界折腾成一个什么样子啊? 蒙清冲着陌香点了点头,说道:“尽力吧。”语气中的不自信之意,让陌香愕然,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蒙清从怀里掏出一套阵旗,手一挥,整套二十八杆阵旗已经稳稳落在周围,一道绿色的灵光拂过整个阵旗覆盖的领域,随即,地面像是隐隐震动了起来,而空中云团吞吐,像是在酝酿着些什么。终于,天空中郁积的云团中间,一个巨大的黄绿色的球体,仿佛一只硕大无比的蛇眼,慢慢从云层中垂下。球体外围一圈圈黄绿色烟雾状的东西弥散着,整个天空都变得诡异可怖起来。 陌香脸色煞白,蒙清这一手,和当时和她约定的可不太一样。蒙清很强大,但陌香却没想到他真的拿出了家底来拼杀。蒙清用的,应该是名为“幽星邪殒术!”的法诀,也算得上是修行界有名的将各种可以使用的元素融为一体,绽放出最大威力的一招了。这种招法极其复杂,多数都是靠着阵法阵旗来布设一个小范围的阵法,用户卫护阵眼,集中周围的灵能,然后招法本身也颇为凶险,一般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修士绝不会拿出这种招法来,但现在蒙清却不管不顾了。上手就是“幽星邪殒术!”表示他对聂信是何等的重视,又是何等的嫉恨,陌香之前完全没看出来蒙清和聂信居然有那么大的仇怨呢。这招放出去,威力自然不消说了,可施法这自己得虚弱个好半天,之后有足足两三个月恐怕都没办法回复平时的水准,以蒙清现在的修为来说,之后能够保持在筑基初期的水准就算是不错了。 那颗巨大的绿色球体不断加速下坠,目标赫然就是浮槎。聂信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绿色的球体,他的注意力都在援救林同阳上了。林同阳虽然在原地积极防守,但毕竟抵不过众多地方修士前赴后继地朝着他这边冲过来。还有很大一批人朝着他所占据的制高点冲击上来。对于能够飞行的修行者来说,所谓高低不过就是个相对的概念罢了。林同阳不能离开他的位置,只要手里的灵炎枪一停,自己是什么结果也就注定了。可在浮槎那边开火之后,他的状况居然大为改善。 两门灵炎炮封锁住了他周围的空间,一发发灵炎弹异常准确地隔开了他和地方修行者,那些对他威胁尤其大的,经常就会被几门炮火集中攒射,瞬间就灰飞烟灭了。林同阳十分诧异,随后他发现了空气里密布着灵力线,聂信居然对射出的每一发炮弹都进行控制,哪怕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对那些速射炮射出的灵炎弹,聂信也智能做到粗略地控制,但这已经比漫无目的地进行压制射击强的太多了。聂信让每一发普通的炮弹都变成了导弹,所有想要靠近林同阳的敌人都会被消灭。 发现了空中的异动,林同阳十分着急,看周围敌人距离他都稍微有些距离,凭着自己身手,说不定也可以突围成功。忽然,林同阳感觉到背后出现了两个人,一股冷飕飕的寒气笼罩住了他。林同阳暗叫不好,不知不觉之间居然被地方修士侵到了身后。他也唯有一声叹息,他的修为就是这样子,虽然有些军人的战斗技巧,但对方阵中的也有一部分人,似乎也有这样的能力呢。林同阳并没有简单地认命,他回过身来,想要最后一搏。可是,就在他转念间,背后的冷风消失了,只有两记轻轻的撞击声。林同阳回过身来,看到一个蓬莱弟子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地说:“跟我来吧。别给聂信找麻烦了……天上这东西还真有点不好对付呢。” 林同阳哦了一声,连忙跟着这名蓬莱弟子朝着战场外跑去。有几个山庄出身的家伙看到了,想要追上来,但立刻就有一大片的灵炎弹,以及几个在远处远远看着的蓬莱弟子的法诀朝着他们射去。林同阳毫无障碍地离开了战团。 聂信这才将注意力挪到了天空中的大家伙上。他们正面还在迎敌,不过敌人越来越近了,似乎再完全靠着灵炎弹也有些不靠谱,大家全都跃跃欲试准备跳出浮槎作战了。聂信笑了笑说:“我们还真是热爱打架这回事嘛。全体出击!” 随着聂信一声令下,大家齐声低喝了一声,仿佛体育课散场似地,一下子就走空了。整个舰桥里就留下了天闲老人、江不信、莫天等人,他们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外面正打得热火朝天,还是自顾自地在玩着灵能,互相打着机锋,玩着灵能解题、灯谜之类的玩意,好不痛快。要是知道他们几个现在居然都在浮槎上,恐怕借对方所有人一个胆子,也不会有这番战斗了吧。 虽然聂信说是全体出击,但还是留下了足够的人来掌控炮位。沐夙和羽恬两人本就不擅长乱战,索性留在了浮槎里,她们两人操控炮位就跟打电脑游戏似地,很是熟练,虽然略显得谨慎,也没有不把目标不打爆不放手的决心,可风格绵密细致,敌人等闲都没办法靠近浮槎。 钻出了浮槎,最为夸张的还是小玉。这家伙虽然平时是很萌很可爱的样子,但碰到了大场面,绝对是个人来疯。一出浮槎,小玉就化身一道白光,朝着敌人的阵形里狠狠扎了进去,然后碰到个人,这道白光就转折一个角度向着侧面跳开,继续跳向下一个目标,有时候一秒之内,它已经攻击了三四个人了。它和每个敌人的接触,看起来只是那么个刹那,但就在这刹那之间,小玉或抓或咬,或者索性拿脑袋撞过去。对方往往皮肉破开,血液还没来得及溅射到小玉身上,它就已经在攻击下一个目标了。它倒是也不追求一击必杀,仅仅是占了便宜就走,一时之间,敌人阵中兵荒马乱。 张翼轸和墨翔两人却是永远针对同一个目标,下死手地攻击,连自身安全都已经交给了何蔓、大青和汤雪梵来负责。这幅拼命的打法很快就让敌人有些胆寒了。他们已经判断出了敌人来自几方,肯定不可能有什么复杂的战术配合,靠着炮火压制,靠着小玉在敌人阵中的折腾,当面之敌也就那么点,不会太多,自然更加无所顾忌。而且,他们也有底气啊,背后的浮槎里就有好几个强力修士呢,真的要是碰到了什么危险,他们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别看那几个家伙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正在自顾自地玩,凭着他们金丹期巅峰的修为,什么情况不是了然于心呢? 何蔓看了看空中,聂信已经独立去对付幽星邪殒术了,既然他说有办法,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何蔓闭目沉思了大概有那么几秒钟吧。当她的眼睛重新张开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在聂信身边,她永远是温婉明媚的时尚少女,可现在,当她掣出长剑,第一次穿上了檀季赠予她的那身法宝丝衣的时候,没有人敢忽视她。她长剑点开,赫然是再正宗不过的何家剑诀,她同样达到了以意化形的境界,和聂信不同的是,聂信追求的是完全控制,力求整个剑诀完全在自己预计的时间、地点,针对预定的目标产生他计划好的效果。在聂信的战斗体系里,一旦让聂信能够这么执行下去,只要能力不足以压制聂信的修士,几乎最终也都得着了他的道。可是,这种剑诀未免有些拘泥。只有换上了玉衡枪,精准和锐利才能完美融合在一起,所以说那才是真正适合聂信的兵器。 可对于何蔓来说,她却没有那么拘泥,剑诀里也就多了几分挥洒如意的态势。当她手中的滚雷波霸洒洒地施展开来,仿佛一名书画大家,直接在铺满整个厅堂的巨大画卷上,直接倒上了一盘墨汁,看起来似乎是蛮横不讲道理,但整个画卷却仿佛变得生动了起来。随着在画卷上不断添加着这样那样的内容,这蛮不讲理的一泼却越来越变成了整个画卷不可或缺的奠基之笔。何蔓的剑诀施展开来,有时候像是满满一笔淡墨挥洒出云海或者山崖,有时候像是用狼毫蘸着浓稠的墨汁在勾勒嶙峋的山岩,刻画着雄鹰锐利的翎羽,有时候,又像是在用略枯的笔触,涂出老松树的粗砺的树皮……如果何苍生在这里,看到女儿居然能够将何家剑诀用到这个地步,当可以感叹,何蔓的剑法已经很有些青出于蓝的意思,或许威力还不如他,但剑意中的挥洒如意青春激扬,却远不是他这个已经有太多东西需要担心的老牌修士能比的了。 无论大家怎么发挥,最终还是要看聂信是不是真的能解决掉空中的那个大麻烦:幽星邪殒术。 聂信纵入半空之后,神念牵着一枚枚镌刻完成的灵石朝着四面八方散去。虽然不是太复杂的阵法,但十二枚高阶灵石蕴藏的能量,还是形成了一个相当完整的阵法,引动着空间在哪里震颤、摇荡,一丝丝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聂信的身上聚集过去,让他整个人都闪亮了起来。 还不够……聂信盘算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汤雪梵出手了…… 第212章炮击封魔洞 汤雪梵曾经以事实证明,她是会说话的,并不是哑巴。只是她以封印了自己说话的能力为代价,换取在关键时刻可以爆发出巨大的能量。闭口禅这回事,真不是谁都有能力,有勇气,有耐性坚持下来的。尤其是汤雪梵在还是个活泼好动的小萝莉的时候,就开始修习闭口禅,这才在她尚未筑基成功的时候,就已经封存起了非常巨大的能量。 汤雪梵不仅遇到了张翼轸这么个或许完美主义得有点过头,但却极为体贴的家伙,爷爷汤腾蛟也看张翼轸很顺眼,加上双方地位相当,应该不会有什么障碍,等再过几年准备停当了就将和张翼轸结为道侣。同时,聂信、何蔓、墨翔这批朋友也是很温和体贴的,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及过半个字关于她为什么不能说话的缘由。当然,这是在她暴露了“闭口禅!”之前。在那之后,大家多少还是有一些好奇的。 汤雪梵是那种温文和煦的性子,对朋友更是诚挚。对方既然问起,自然也就回答了。她是修行界几乎万中无一,纵观整个修行界绵延不知道多少年的历史也找不出多少个来的“言灵之体!”。在修行方面,这种体质很占便宜,是摆明了受上天宠爱的,修习任何功法都非常快,但在其他方面多少有些不便。言灵之体,基本上就是指其情绪和想象经常能够外感万物,让脑中所想,口中所说,真的发生。可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些微小事累积起来,也真的会很让人头痛的。这类体质,也是本身能力越出众,能够影响到的周围事务就越大,偏偏,汤雪梵是可能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一个言灵之体。只不过她小时候一直心事重,有点悲观忧郁,于是,这种天赋之体也就变成了大家最容易理解的:“超级乌鸦嘴!”。 她自然是受众人宠爱的,而且她性子又是那么内向,很少真的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算惹了祸,周围的侍从,大人们也都会当作寻常事情,很不在意地揭过。只是,小时候,汤雪梵自己不愿意这样。她是个尤其沉默的孩子,知道自己说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变成真的,索性她什么都不说了。家里人担心也好,斥责威胁也罢,对她完全没有作用。也就是那时候,汤腾蛟看不过去了,才延请名师,索性让她修习闭口禅。那样,她就有一个理由可以不说话了。而且,闭口禅虽然是闭口,但所有的闭都是为了有一天以更灿烂的姿态爆发出来,却也不会让她毁了说话的能力。闭口禅里有一小半内容都是在讲解如何在完全不发声的情况下,保持住完全的说话能力。对于已经决定不开口的汤雪梵,那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当时汤腾蛟想的是,反正小姑娘耐性有限,只要不是真的因为不开口而哑了,什么都好办。可没想到,汤雪梵这闭口禅一修就是到现在。 这东西,一直到九字真言全都放射出去后,才会完全解开。而且,一个人一生也只能修习一次闭口禅。当汤腾蛟得知在炼妖塔里,汤雪梵终于动用了闭口禅之后,他可是松了一大口气呢。这诡异固执的孙女,终于有了重新开口说话的一天了,闭口禅的真言不启动,那自然会一直忍下去,可一旦用过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出现机会,汤雪梵应该就不会犹豫那么久了吧。当年她是比较悲观忧郁,现在呢,多年修习佛门功法,洗心沥性,性情已经是平稳安然,就算言灵之体比以前更强大了,可却不是完全不能控制了,料想也没关系了吧。 这一次,汤雪梵终于找到了机会动用第二个真言:兵! 一束紫色的光晕从她身上射出,当光线碰到聂信、张翼轸等人的时候,他们都感觉到从身体内涌起的蓬勃不可阻挡的力量,一股强大的战意充斥全身。对于那些正在对付对方的低阶修行者的人,这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对聂信来说,这股力量说不定就能决定他是不是能够将幽星邪殒术打退下去。 经过真言加持,聂信觉得自己的战力提升了足足有三成。这让他吃惊不小,对于他现在的修为来说,三成可是个很大的比例了,尤其是现在,他已经将全身灵能都积聚在了一起。 汤雪梵冲着他看了看,看到聂信气势狂涨,微微一笑。手中的慈音钵已经展开,一朵朵金色莲花朝着面前的敌人旋转飞去,立刻就将面前的一片敌人打了个七零八落。 聂信并没有朝着下面再看一眼,他非常信任自己的同伴,知道他们绝不会让任何敌人打扰到他。不管是谁。更大的信任是他们都没有问过他是不是真的可以解决幽星邪殒术。 聂信咬紧了牙关,一挺玉衡枪,朝着幽星邪殒术的那个巨大的圆球突击了过去。这绝对已经是他的全力了,聂信将自己的灵能凝聚到了极限,现在,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经络都充塞着灵能,整个人都开始散发着不自然的,危险的蓝色光辉。甚至,他的整个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因为灵能的震颤开始隐隐发痛了。哪怕在多等几秒中,他也有可能暴体而亡,变成修行界一个巨大的笑话。但是,他毕竟是聂信,错误估计自己的力量这种低级错误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选择了最准确的时机出击了。 如果在几里外,能够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的地方朝着这边看,那个观众可以看到仿佛是从半空冒出了一支幽兰色的长箭,朝着半空中妖异的巨型圆球射去。长箭的后面拉着淡淡的一层尾焰,却一点都没有耗散掉,而是仅仅跟随着长箭,一同朝着上方飞去。 几乎只在瞬间,长箭就没入了圆球中……圆球毕竟不是气球,也没有人指望就能看到圆球就这么被捅破,一股清风将这个可怖的圆球吹到不知道哪里去,耗尽最后一份力量掉落在地。圆球更像是用沉重的液体塑就的。长箭没入其中,表面只鼓出几个浅浅的气泡。 下一秒,变化发生了。圆球本来换换下坠的,但却忽然停在了半空。在圆球上方,忽然鼓出了一块,像是长箭从内部将这个圆球顶了起来,要让圆球重新飞向空中。 聂信成功了吗?大家谁都没看到过这种情况,都是一阵怀疑。圆球仿佛从内里开始沸腾起来,整个球体开始到处鼓出大大小小的气泡,然后,大团大团凝固起来的灵能瓦解开来,一块块从圆球上剥落,朝着地面掉落下去。这场面看着很是渗人,一团团的灵能甚至东欧没有落地,就都已经耗散在空气中了,一时之间,整个战场几乎都被黄绿色的古怪的灵雾笼罩了起来。 “后退,后退!”张翼轸连忙命令道。他们一行立刻退到了浮槎边上,倚靠着浮槎,紧紧盯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无差别射击!”张翼轸立刻补充命令道:“别让任何东西靠近浮槎。” 战场上他们已经毫无疑问地占据了主动,现在情况有变,他们也没有要和敌人打乱战的意思。战场周围还有不少蓬莱的中高阶修士,这场仗怎么都是自己赢,何苦再折腾呢? 但孔家、陌香、山庄那边可就糟糕了。陌香扶着蒙清,看着蒙清脸色惨白。幽星邪殒术已经是蒙清施术的极限了,若非用他本命元神为引导,以他筑基中期巅峰的能力,焉能施展出如此威力庞大的法诀?可没想到的是,聂信他居然同样用本命元神为引导,再加上一柄厉害无比的元神法器,奋起全力和自己拼了。聂信能够施展出来的灵能未必便超过了蒙清,可聂信是向来用小钱办大事习惯了的,对灵能的控制几近入微之境,可以说一丝一毫灵能都不会浪费。而且,聂信没有选择正面扛下幽星邪殒术,用灵能护罩和幽星邪殒术对耗,而是选择了一个点,突入其中,在里面做文章。聂信对自己也真是自信,要是他的灵能护罩的弱那么一点,要是他对灵能护罩的操控能力弱那么点,他几乎立刻会被幽星邪殒术里面的模拟成剧毒的灵能吞噬,一点渣都不会留下。可他偏偏还是抗住了…… 现在,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黄绿色的灵雾,而这些东西可都是有毒的。蒙清这等水准的修士施展出的这类邪毒法门,可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住的。 “现在,怎么办?”陌香惶急地问道:“道长……这该如何是好?” “咳咳,没想到这聂信厉害到这个地步。”蒙清沉郁地说:“快走吧。聂信既然能破得了这招,至少这边,这一次是肯定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了。” 陌香朝着浮槎那边狠狠剜了一眼,很不甘心。 “如果你还要做什么,呵呵,乌合之众是没什么用了。你一定要找山庄那边的人来帮你,只有他们愿意出手了,才有机会制住聂信他们。”蒙清低喝了一声,说:“快走快走。” 陌香扶着蒙清,蒙清拉着自己的两个倒在地上的徒弟,立刻腾身而起。蒙清既然能施展出幽星邪殒术,对这些灵能拟成的毒肯定是很有研究的,一路上还遇到了几个相熟的修士,大家聚拢在一起,飞身远遁。 蓬莱弟子虽然就在周围,但他们得到的指示,只要在聂信他们落了下风的时候才出手。可这次,聂信他们显然解决得非常漂亮。敌人仓皇远遁,己方几乎说不上有什么损失。消耗掉无数的灵炎弹之类的,向来不在军火商聂信的考量范围。 聂信一直站在半空中俯视着大地,一直到敌人差不多退完了,他才换换飞回浮槎。刚一踏上浮槎,聂信一口鲜血就喷在了甲板上。 “怎么了?”何蔓疼惜地说:“是受了伤?” 聂信嘿嘿一笑,镇定地说:“没事没事……那个大圆球里灵压太高了,差点着了道。不过,还是之前把灵能催过头了,现在我修为是修士的,身体还不是……” 何蔓扶着聂信在舰桥上坐了下来,连忙跑开去找伤药了。 天闲老人问道:“干的不错,剑诀、枪术、神念、法诀、法阵……看起来你都有了自己的成见,也都能拿来随心而用来。可是,这是你寻求的道么?” 聂信神色肃然,他没有坐在指挥座上,而是立刻站了起来,冲着天闲老人深深一揖。天闲老人已经察觉了他现在的问题,聂信之前一直遵循的是精准控制,理解灵能本质并且将这种理解变成自己的优势和胜势的道。基础,只有基础才是聂信最为关注的,这种基于分析、推演、计算的道,索性就被张翼轸等人戏称为“算道”。 可进入了筑基期之后,他一直在磨砺自己的力量,加强自己对于各种筑基期修士可以使用的能力的磨砺。以聂信的智慧,只要他愿意学什么,培养哪方面的能力,立刻就会有突飞猛进的提高。可是,这种力量的提升却是和聂信之前的“道”没什么关系的。聂信的确是变得强大了,但就境界来说,他并没有什么提升。刚才这一战,天闲老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聂信的问题。 现在,聂信所崇尚的,至少不是他以前一直追逐着的“算道”,而是修行界最纯然的“战道”。聂信自己何尝不知呢?但被天闲老人点破,他还是立了起来,仔细解释着自己的想法:“前辈,我要先救师父。为了能够救出师父,什么其他的我都可以暂缓考虑。” 天闲老人点了点头,说:“你自己明白就好。我可不是为了指责你什么,只是可惜了,你的天赋,要是能够不打,那还是不要打了吧。我让洛风池替你掠阵,你不必担心那些伙伴的安危。现在是他们需要历练,你不用。到了危险时刻,我会出手的。” 天闲老人这句话一说,大家都呆住了。沐夙拿手指捅了捅羽恬,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羽恬没好气地说:“天闲老人的意思是,聂信本来天赋很好,练的功法也在正道上,一路下去,将来必然是名震天下,有望飞升的修士。可现在他的法子不对,虽然很能打,但越能打就越不对,为了让他别再瞎折腾,将来少了个金丹期修士,说不定还是更高阶的可以到镜界去的修士,现在他被禁赛了。” 禁赛两字一出,严肃的气氛顿时又化为了泡影。羽恬这点倒真是让那些长辈们颇为喜欢,有她在,似乎总有好玩的事情。大家呵呵一笑,便也不把这事情太放在心上了。聂信这次受了点伤,也是该休息一下了。最近聂信委实是太忙碌操劳了些。 “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墨翔笑着问道。 聂信沉吟了一下,说:“直接去封魔洞。再不用给什么面子了,这次可是挑衅得厉害了。孔家、陌香、还有那个什么山庄,沆瀣一气。这次来攻击 ,我们没收到任何消息,可我真不信孔家和陌香扯起那么多人,就完全没人知道。都是些各门各派里的家伙,一些散修,这些人可是保不住秘密的。所谓的正道修行界,这么拉偏架,也太没意思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莫天还挺兴奋,说:“不就是三个修士么?我们打趴下他们就好了。” 张翼轸笑了笑说:“其实也未必需要。封魔洞驻守的修士,说起来是和正道老牌金丹期修士,其实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帮人,还真的未必在乎什么正道修行界的指示,他们等于也是正道修行界的弃儿。要不是飞升无望,要提高修为都很难了,他们何苦窝在这种地方,想旅游都没有假期的。” 聂信哈哈大笑,反问道:“那你觉得怎么办?能赶走他们吗?” 张翼轸摇了摇头,说:“一帮老顽固,哪里能那么简单就逐走。我的意思是,一旦开战,看情况不利,那三个修士有很大可能不会拼死作战。救走个把人,其实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头痛的还是所谓的正道修行界嘛。那既然是这样,我们没道理把他们划拉到正道修行界那堆啊。两边一起打,其实有点头痛的。” 聂信点了点头,说:“引出来,吓住,威逼利诱让他们走人?” 张翼轸哈哈一笑,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一天之后,浮槎已经停到了封魔洞。这时候,正道修行界,昆仑蜀山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之前搞出来的那次袭击让他们措手不及。原先昆仑蜀山还打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算盘,希望息事宁人,可一下,所有的脸皮都被陌香他们一帮人扯破了。他们那个恨啊,陌香这种人,在修行界勾连甚广,居然真的让她搞出这么档子事情,聂信他们现在做什么,都不会没道理了。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一个让人非常郁闷的消息:聂信炮轰封魔洞。天闲、莫天、玄名子三人已经和驻守封魔洞的三个金丹修士对上了…… 第213章 对峙 封魔洞在泰山深处,其实严格的来说算不得是个秘境,因为和外界隔绝的部分,也就是那个只能容纳一间简单的庐舍,有一泓清泉,几亩薄田的小地方,用于拘禁重要的犯人。犯人这个词汇自然是不会出现在驻守这里的三位金丹修士口中的,实际上,他们平时对这里的一切不闻不问。除了犯人要逃跑,或者外面有人闯入,他们仍然专注于自己的清修,哪怕他们自己都觉得修不出什么。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愿意在封魔洞驻守的金丹修士,总能得到几大门派的特别供应,虽然不是什么非常稀缺的玩意,但总得合着他们金丹修士的身份,不会太差。也有过一些金丹修士驻守封魔洞日子长了,也没存着什么一定要突破飞升的念头,却不知不觉间都到了那个境界。但大多数金丹修士会穷极无聊地在那里鼓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封魔洞周围三个金丹修士,居停的地方距离不很远,互相之间也就隔着百八十里,反正都还是在泰山的地界。比较不同的则是封魔洞外面,有一片小小的园林。三个金丹修士中的一个,会轮流驻扎于此,以防万一。这里还居住着一些其他的修行者,以及两位修士。这些人有的是各门派弟子,轮流来此,多数也是一些不怎么受待见的家伙,被打发过来,约等于流放。有的门派索性是将要受惩戒的弟子送过来,另外,也有几个各怀鬼胎的散修,目前这里有三人不属于任何门派,其中一个是彭雪方安排到这里来,就近监视这些人对何念生的态度的。其实,这个家伙之前就是彭枫的老仆,彭枫被压制了修为之后很快就死去,但这个老仆人却一直在这里呆了下来。按照这位老仆的说法,其他两个散修也很有点问题。其中一个几次想要进入到封魔洞向何念生请教些什么,似乎也不是什么正派的法门。可能是得到了点奇怪的魔门功法的家伙。另一个据说是某个小门派里,因为和师娘私通被逐出门墙,然后在外面又为非作歹,结果又被抓了回来,丢到这里来,不要再丢师门的人了。这片园林尽是些这种人,自然气氛也颇为诡异。彭枫的老仆人知道情况不对,在彭雪方通知了他之后,立刻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这里。剩下的那些自然就都是专门驻守封魔洞的家伙了。除了金丹期修士,毕竟还是要有人为关在封魔洞的人运送各类物品,处理这样那样的杂务的。 在聂信从上海出发之后,就有一批对于正道邪修的区别非常在乎的家伙开始朝着这处聚集。可原先的那些看守们,对这些人很有些不以为然。修行界和世俗界一样,也有得意者和失意者,在这里当看守的,无论他们是什么修为,至少都不算得意者。一下子涌入了那么多仿佛以天下为己任的家伙来,他们也十分恼火。 到了聂信到达的时候,双方说不上一触即发,却也已经把立场撇明了。这些看守们完全无意卷入正道修行界内部的纷争,金丹期修士那是没办法,他们必须恪守自己对别人的保证。但那些普通的修行者、修士,却不必。一部分看守当即就走人了,那些正道修士冷嘲热讽也好,恶言相向也罢,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了。在他们看来,能够活下去才谈得到立场,死人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当浮槎从山间冒出来的时候,一大帮正道修士立刻就升空了。在园林这边聚集着的,差不多也有两三百人,其中有四十多个修士。实力颇为可观,甚至比先前袭击浮槎的那批人还要高出那么点。 这样一大批修士升空,聂信看着也有点头大。他没想到这批人已经帮着他们完成了逼迫看守们分裂的重任,现在哪怕那三个金丹修士,也完全没了死守到底的意思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正道修士们已经完全把他们得罪了。好像只有他们才会做事,一来就将封魔洞多年贯彻执行的看守方法批驳得体无完肤,还说那是对囚犯的纵容。要是万一囚犯恢复了神志,一下子冲出来,那他们该怎么办啊之类的问题,看守们都懒得理会了。在封魔洞那奇特的威压之下,想要逃跑?封魔洞以前最高关押过金丹中期的修士,不也好好的吗? 不过,正道修士们接管了山庄也好,那些看守们乐得轻松。在聂信到来的时候,怎么和聂信交涉,他们也完全不管了。 “聂信,封魔洞岂是你能来得的地方。当时你师父自知罪恶深重,也同意来此闭门自守,这是整个修行界的公议,岂容你一个晚辈忤逆?”这是那些人推举出来的一个老年修士所说的话。 聂信撇了撇嘴,都没再说什么。碰上这种事情,世俗界和修行界同样无奈:傻B总是到哪里都不会缺货的。 “所有炮位一分钟准备。”聂信一边吃着何蔓做的煎蛋,啧啧称奇,何蔓的水准已经要赶得上一些顶级大厨了,修行者想学任何东西,果然都是飞速;一边,他就非常淡然地下了命令。 “啊?不和他们谈谈?”羽恬惊叫道,但她手底下可没停下。聂信既然说了一分钟准备,那她可就真的准备起来了。 “有什么好谈的。谈到后面还不是打?那干嘛还要那么麻烦?”聂信耸了耸肩,连头都没抬一下。 张翼轸也撇了撇嘴,说:“无所谓了,先威吓射击两轮,然后等着看情况好了。” 张翼轸对那些力图避免正道内讧的修士的心理抓的很准。面前这些所谓的正道卫士,喊是喊得很响亮的,可真要打起来,真不是对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了。之前浮槎能够在遭遇突袭的情况下,做出非常及时的反应,击退三百不到的修行者队伍的围攻,就是他们实力的明证。这边哪怕更强一些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也得相信聂信他们会打,并且还得有人组织起来,指挥他们,才能有和浮槎一较高低的实力。另外,还有不在浮槎里的那些家伙,现在也正在朝着这边赶来。蓬莱弟子、何苍生等人,还有檀季、彭雪方、连辉等等,应该都在这里附近了。另外,还有个苍深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怎么算,聂信觉得自己也不是吃亏的一方,在处理这种事情上,他也就有了更充分的把握。 一整排焰流从敌人头上通过,这可将那些个正道卫士们吓了一跳。大家纷纷掣出飞剑,甩出法宝,一时之间空中灵光大作。可是这威吓炮击,传到了薛星闲他们几个耳朵里,就成了炮击封魔洞了。 “聂信小友,你这未免也太过跋扈了吧。老夫辛意全在此,你可敢出来一会?” 辛意全是三个驻守封魔洞的金丹修士中修为最低的一个,此刻正好论到了他值守。虽然他自己也觉得,那帮正道修士们实在是很讨人嫌,可他却不能不管啊。毕竟要是让聂信突破了他们,接走了何念生,他们这些金丹修士还有脸活下去么?开创修行界历史,可不全是好事啊。 辛意全的已经察觉到对方浮槎中就有高人驻守,也不免心下惴惴,他已经传音给其他两个金丹修士,他们也会很快过来,共同御敌。 “你们谁去?”天闲老人看向莫天和玄名子。玄名子立刻站了起来,抢先道:“弟子去吧。”他也不多说,立刻就飞身跃出了浮槎。 “蓬莱玄名子,敢不领教。”玄名子大大咧咧地拱了拱手,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尊敬之意。辛意全哼了一声,说:“聂信他不敢出来吗?” 玄名子淡淡地说:“不要那么多废话。” 辛意全十分恼火,玄名子也是个金丹修士,他当然也不敢小看。但对方完全没有对话的意思,这可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对方真的强大到了能够和整个正道修行界为敌了吗?不然,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玄名子并不着急动手,辛意全的能力如何,他心里也没底。不过,既然知道对方是三个金丹期修士中最差的一个,好歹他会有那么点优越感。自己,怎么也不会堕落到对方那个地步的吧? “你可知道,虽然我也觉得那帮人挺烦人的。可我好歹镇守封魔洞,必然不能就那么轻松放你们过去。也不能让后面那帮小家伙被宰得太狠了。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伙的,可是,只要我们一动手,那聂信,还有你们,可就真的都没有了回头路了。”辛意全意兴阑珊地说,他对打架这回事的兴趣,可真不是那么高。 玄名子摇了摇头,说:“上一次,薛星闲和辰鸢来浮槎上谈。谈完之后,大批人马出现了。我们懒得提,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伏击,袭击,叫阵的,层出不穷,可那又怎么样?我是蓬莱的,蓬莱可不是什么正道修行界的一员,谁也管不到我们。聂信也是。受了欺负不还手,可不是咱的风格。” 辛意全叹了口气哦,拱了拱手,说:“如此,那就要领教了。” 玄名子觉得辛意全这番言语作为,虽然意气消沉了点,一点没有金丹期修士应该有的锐意之气,可想到对方在封魔洞周围困守了不知道多少年,心下也不免产生了几分同情。他平缓地说:“希望,你为正道修行界看守封魔洞那么多年,是值得的。” 辛意全苦笑了一下,从怀中掣出了一柄长戟。他用的法宝也是那么特别,长戟这种玩意,从来就不是修行界的那些家伙们乐意用的,耗费材料多不说,威力也未见得比枪啊之类的什么法宝武器强到哪里去。辛意全居然靠着这种东西在金丹期混迹,那这柄长戟一定有着古怪。 还没等双方交手,一道遁光冲了过来,夹在两人之间,薛星闲来了。一息之后,辰鸢也已经赶到了。 辰鸢面色铁青,冲着浮槎方面说道:“聂信,你非得要这么打一场,搅得整个修行界不宁才甘心吗?” 聂信从浮槎中飞了出来,悬浮在空中,朗声回答道:“我早就说过了,交出我师父,什么都好商量。你们总是一位纵容他们那些人,上次一战,别说你们全然不知道。你们已经站在了那边,就别假惺惺地说什么好听的了。” 辰鸢怒道:“小子够胆。你可知修行一脉维持至今,何等不容易,为了修行界能和衷共济,些许小节算得了什么?你这不好好活着么?成王败寇,不是向来如此吗?” 薛星闲脸色苍白。辰鸢这家伙这番话一说,可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哦?成王败寇?”忽然之间,一个淡淡的声音冒了出来,那声音就像是在对峙着的双方中间响了起来。 “成王败寇,胜者为尊……这不是我魔门的法则么?正道看起来也正不到哪里去啊?”檀季忽然冒了出来。他冲着聂信挤了挤眼睛说:“聂信小友,你可看到了……正道居然是这幅摸样。可有兴趣来魔门啊?我让人给你个护法长老的位置,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檀季只是开玩笑而已,虽然他的确有这个权力,有这样的影响力,可他要是要招徕聂信入伙,早就干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檀季!”周围一看檀季出现,神色都变了。驻守封魔洞的另外两个金丹修士,立刻也都从各自栖身的地方飞了出来。“檀兄,这事情你真的要搀和么?”三位驻守金丹修士中最强力的郭烈沉声说道:“修行界是不是分裂,我不管,可你要是想要救走何念生,那却是万万不行的。” “天闲、莫天,你们也别闲着了,都出来好了。不就是比比谁家金丹期的人多么?”檀季嘿嘿笑着说。 天闲和莫天两人互望一眼,哈哈大笑着也飞到了空中。“说得好,今天,反正无论如何都是修行界的一大盛事了。”天闲老人呵呵笑着说:“九个金丹修士已经在这里了。多少年没出现如此盛况了,不管是为了什么。” 一声佛号从远处飘来,少林的那帮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为首的大和尚笑嘻嘻地站到了聂信身侧,冲着天闲等几人不满地说:“虽然我和你们不算很熟,可我说了要帮忙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也不带撇下人家的。” 大和尚语气轻快,可这番话却让大家雷得不行,少林寺现在果然越来越古怪了,连这种和尚都跑出来了。但少林寺的家伙一到,力量又扭转了过来。虽然这边想要攻破封魔洞的的队伍强劲,可那边守护封魔洞的阵容也很华丽。双方就如此对峙这,大战一触即发。 辰鸢冷哼了一声,说道:“聂信小子,早觉得你不对劲。没想到你和魔门早有勾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聂信叹道:“我对正道修行界没兴趣,对魔门,也不算有多大感觉。我只是想救我师父出来,他不应该被关在那里。如果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必须一战……那就战吧。”聂信掣出了长枪,而此刻,天闲也顾不上让他收手了。这一战,只要打开了,聂信必然得战斗,他必须得战斗。聂信看着近处的这些金丹期修士,看着不远处畏缩不前的那些正道卫士,又看了看更远处的天际线上,一个个黑点出现,密密麻麻地,那是那些各门各派前来支援的吧。现在这一战,恐怕已经和何念生没什么关系了,这是正道修行界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的集中爆发。聂信也明白,为什么薛星闲、辰鸢他们要一力阻止他,就是因为一旦正道修行界被扯碎,那以后发生的事情谁都不敢说。大家其实内心深处也并不害怕什么邪修,魔门,真正的顶尖修士都明白,那不过是修行界的国家关系罢了,没有谁对谁错,只有利益和需要。 聂信也在犹豫,他想要救出师父,可是,救出师父这件事情,需要承受那么大的重量吗?师父出来之后又会如何想?师父是个奇怪的人,他一直是很烦那些压力的,也不愿意搀和到修行界的种种纠葛中去。上一次他搀和进去了,去了云梦泽,去了悬河洞府,所以他最终来到了封魔洞。这一次再把他搀和进来,师父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聂信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什么。他长枪指向了前方,催起灵能,还一边在说:“你们决定了吗?真的要阻挡在我面前?” 之前看到对方的修士阵容的时候,镇守封魔洞的三位金丹修士就已经有些胆怯了。聂信这边居然有天闲、檀季这两个家伙在,还有莫天、玄名子两个略弱一些的,就已经在心里打鼓。檀季一个人,缠住薛星闲和辰鸢两人都没有问题。其余那些人一拥而上,自己还要不要命了?当少林那队人马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些恐惧,恨不得转身就跑……可是,此刻他们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第214章决裂 檀季出现并且站在了聂信一边,像是隐隐暗示了些什么。聂信的态度一直都是含混的,与其说他对于正邪两道没什么成见,到还不如认为,是正道修行界的所作所为,将他推开了。当初,聂信在一开始知道何家还属于正道家族的时候,未尝没有过要做点什么事情的念头。可是,他却碰上了悬河洞府发生的事情,看到了所谓的正道修行界,到底是怎么一副嘴脸。大概从当时开始,聂信对正道修行界的兴趣,就彻底打到谷底了。他在修行界的确结识了不少让人感觉到温暖的人,但那和所谓的正道修行界,可着实没什么关系。现在,这些人在台前幕后,都站在他这边。 至于少林也站在了他这边,则是让谁都没想到。正道修行界的主流是道家和儒家两脉,释家一脉虽然实力雄厚,却基本不怎么朝着圈子里搀和。释家的内部极为团结,少林、白马寺、普陀三支最强的力量互相之间一直互通有无,那些修行僧众几乎到任何地方都能得到同样的供养。少林武僧向来出名,战力是不消说的。白马寺的白马僧兵,更是修行界少有的骑兵战力,那些灵兽级别的战马,可不是什么门派家族都养得起的。普陀一脉战力稍弱,但自保无虞,尤其是普陀一脉从来就是乌龟防守流,整个普陀山自成体系,别人想要攻进去门都没有。要说这些年释家一脉内部一直商量不定的,可能也就是对于一些佛门旁支,却走了邪路的宗流。最初浙西宗流走得极端,但那些创始者建立起来的理论仍然是暗合佛法的,只是真的比较极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和想法罢了。可到了后来,这些极端的想法、说法,几乎都变成了后人和其他子弟为非作歹的理由、借口。佛香殿就是如此。释家一脉要灭掉佛香殿很简单,但他们一直没有能达成一致。当蓬莱借着聂信的名头灭掉了佛香殿,释家反而是松了口气。他们不用纠结佛香殿的事情了,也不用辩驳那些说法到底是不是佛法,是应该纠正还是应该铲除了……如果在道家、儒家两脉里,这种事情是不会多考虑的。但在释家一脉,这确实事关修行者心防是否稳固,修行理论积累是否完好的关键。从这个角度来说,少林派出两个金丹修士和一种罗汉来助阵,也不算是没道理。 “一对一还是一起上?”先开始邀战的却不是檀季,而是来自少林的那位大和尚。到了此刻,聂信等人才知道这家伙法号道勇,还有另外个金丹期的道沢,这次并没有一同到前面来,而是留在后方,正建立一个法坛。道沢这个金丹期修士很有些水分,战斗非他所长,但在佛法以及使用药物、救治伤病方面,也许称得上天下第一人吧。道沢因为在佛法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从开始修行到突破金丹期,仅仅用了二十六年,现在才四十岁不到的道沢,这种修行速度不敢说空前绝后,却也足以让人惊到下巴都要掉下来。 有这么个厉害家伙在后方建立法坛,准备到时候救治伤病,让道勇更加没有了顾忌。作为少林武僧的统带者之一,道勇就算佛法修行再稳固,却也免不了有些好战,与其说是好勇斗狠的意气之争,不如说,对于道勇这样的家伙来说,可能对于对手的实力和手段的好奇心更占上风一些。道勇这么一说,面前几人脸色都煞白了起来。 辰鸢怒道:“你这和尚好生没意思,少林难道想要就此统辖修行界?却也是休想!” 道勇微微一笑,他身手的那些罗汉们更是连眼皮都没抬那么一下。他似乎还很开心地说:“修行界?再过个百八十年,现在这批修士死的死,去镜界的去镜界,哪里还有什么修行界。修行界一代比一代强,强了才多少代,可一代代弱下来,却是大势所趋了。修行界还有东西值得一争的时候,我们释家一脉尚且不在乎,更何况现在呢?” 道勇是少林里对这事情看得最明白的几个人之一。哪怕少林,一大帮精研佛法的大师中间,也未必人人都有这样的见识。对于住持方丈这次决定让道勇、道沢带着一大帮少林最强悍的罗汉来驰援聂信,破开封魔洞,寺内有人反对,也有人支持。反对的自不消说,可支持的,却也有看到少林可以借此摆脱以往万事不管的姿态,能够在修行界有更大的发言权。少林的修士数量不少,需要的修行资源当然也不会足够的。可是,不管是住持还是道勇,持的却都是另外一种想法:修行界,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这个世界,应该属于那些凡人,当他们开始逐渐发现人体的宝藏,人的潜力以及力量的秘密的时候,修行界和世俗界的区别一天天在缩小。总有一天,修行界的这些人,他们掌握的秘密,终于会再不成为秘密。或许一个个修行家族,门派会以另外一种姿态出现在世界上,或许同样是高高在上的精英的姿态,但他们归根到底,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已,不那么特殊的一部分。 不仅仅少林这边有人有这个想法,白马寺、普陀山同样有几位大师做出这样的决定。释家虽然在修行界不怎么搀和,可他们却是和世俗界不断在打交道的一脉,对于世俗界的种种走向,他们了解得非常清楚。认识到这一点的,自然也不仅仅是释家。看天闲老人在蓬莱开山之后的布置,对于那些门人弟子的指派安置,似乎也有这样的意思。正道与邪修从云梦泽开始的一场大战,渐渐已经打不下去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双方有意愿搀和进这种似乎没什么意义的战斗的人,该死的都差不多死绝了。这本身对于修行界就是一次大洗牌,前前后后陨灭的修士有上百人,修行者林林总总,连那些随便练过几天养气功夫的也算上,也就三四千人。这批修行界的活跃的暴力分子死光之后,修行界的各种活动都沉寂了下来。 如果放在大环境里来说,假如这一切都是一场为了让修行界和世俗界能够平稳过渡到一起的阴谋呢?如果凡此种种都不过是站在修行界巅峰的那几个幕后黑手在操纵的呢?这难道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修行界的“减口运动!”么?修行界当然需要续存相当一段时间,以一种和以往的高高在上截然不同的姿态。需要有一些人,掌握着世人看起来神秘莫测的力量和技术,来让他们继续以精英的姿态生活,不被怀疑地拥有漫长的生命和良好的健康,拥有一次次创造奇迹的能力。可这绝不是以现在修行界大家都捉襟见肘,为了一点点灵石大家都步履维艰地在维持的姿态可以去从容布置的。更少的修行者,更精锐的修士团体,更精心挑选的弟子、门人,更严格更科学的培养体制,乃至于一个更机动、合理、有弹性的协商机制,这些才是修行界想要的。 同时,这样的一个未来,还需要一个能够横亘修行界和世俗界两端的领军人物。这个人,会是聂信吗?至少从现在看起来,他是最有机会的一个,哪怕他还不自知。他是理论物理学家,又已经是个修士,对能量的理解之深,仙俗两界都很少有人能超过他。同时他还是颇负盛名的车手,企业主,发明家……一连串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他的举手投足都会受到关注和重视,都不需要他意识到自己的职责,只要他有意无意间继续做着那些渐渐打通修行界和世俗界的边际的事情就可以了。 哪怕为了这个原因,少林都会站出来,站在聂信身后,让他至少公平地去进行封魔洞一役的布置。可聂信,做得比想象中更好。那艘浮槎简直是神来之笔,修行界谁曾想过,聂信居然能如此将修行界的种种法门和世俗界的科技结合在一起,搞出了这么个玩意来。聂信的确是个冲动的家伙,可他做的这些那些事情,在有些人眼里,每一件都在为他自己加分,增加着他在某些人眼里的份量。 同样是为了他能够平衡对抗,九因堂才会站在他这边。这在很多人看起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九因堂虽说在绝对高手的数量上逊于蜀山、昆仑和少林 ,但它担负修行界日常管理事宜不知道多少年了。在修行界,它就是类似于朝廷的存在。那些秘境坊市,都处于九因堂的管辖之下。他们站在聂信这边,立刻就让聂信多了好几成的赢面。没有人会觉得汤腾蛟是在胡作非为,没有九因堂站在聂信这边,或者至少保持一个微弱的中立,这整个事情连一点悬念都不会有。以九因堂和聂信的关系,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聂信想要做什么。聂信的性格又是狂热中带着理性,或者反过来说也很合适,那他肯定得做各种准备工作。九因堂只要暗地里吩咐一句,保管聂信需要的各种材料,丹药等等都不凑手,再有孟先生等人的帮忙都没用。可九因堂居然放任汤雪梵跟着聂信一行就来了,这可不是说一句私人身份就可以解释得明白的。这里可是华夏……私人身份这个说法,几乎没人认可。汤腾蛟是何等老谋深算的人物?不然他也不会以区区一个修士身份,在九因堂执掌一方,还掌握着九因堂麾下的修士大军。要不是得到了堂主允可,他怎么敢?林瑾跟着聂信一起来,同样如此。谁会相信九因堂麾下战力最强的穷奇军的统领林瑾,因为在意自己没有师徒名分的弟子聂信,跟着来趟浑水?九因堂这一次显然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了。 淮南张家也是如此,天工坊、天星殿又何尝不是呢?反正本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太受瞩目的门派,聂信以诚待之,有了各种成果,他们都一体均沾,能够从中获益,那为什么要放弃聂信,为了个不知所谓的正邪大义去帮那些面目可憎的所谓正道卫士?真正完全不在乎所谓的正邪两道区别的,可能也就是墨家了。墨翔和聂信从云梦泽认识,渐渐成为了好朋友好兄弟,可这不是羁绊整个墨家的理由啊。墨翔是在认识了檀季之后,方才得知原来墨家和正邪两道的纠葛都深,一度还是魔门的核心家族之一。但墨家长老们,家主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让墨翔跟着聂信,还不遗余力地协助聂信打造浮槎,储备灵炎弹,这可是再明显不过的表态了。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这一次聂信浩浩荡荡地来到封魔洞,如果没有从一开始就阻止他,那么走到这个地步,变成公开的决裂,让修行界从此改换一种面貌,变成另一种阵营对立,就几乎是注定了的事情了。昆仑蜀山的确是强大的,但聂信这边却有九因堂、蓬莱等等力量,两边对撼起来,可还真不好说呢。 正是因为明白了如此种种,道勇等人才会毫无顾忌地邀站对手,尽快开打……反正这已经是注定了的事情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天晓得了。至少道勇、天闲老人、檀季他们几个完全不觉得自己这边有输的可能。输?开玩笑……他们这边战力之强,纵观整个修行界历史,也没几次凑出过这种阵容来。檀季和天闲老人都已经是站在金丹期巅峰的修士了,对方那边呢?金丹后期的薛星闲和辰鸢两人,完全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道勇的能力大家不太清楚,但少林这边从来是不派人则已,派人肯定是那种能解决问题的家伙。一个能够统领少林僧兵,或许是释家一系排名前五的家伙,怎么也都是非常能打的。玄名子和莫天可能略弱一些,但相差也很有限。玄名子战力未必很强,但莫天这个出身三清剑派,出了名的能打的门派的老牌金丹修士,怎么都是杀神一流的人物啊。至于下面的筑基期修士,这边的阵容更是完全压倒性优势。江不信、林瑾、何苍生,都是正值壮年,锐意十足的筑基期巅峰的修士,都有执宰一个门派的能力。少林的罗汉僧众,蓬莱的两代弟子……这是何等可怕的阵容?今天的场面,除非蜀山和昆仑两派的精锐尽出,将长老了门派内的强力修士都派出来,不然绝对解不开这个局。 或许是有人意识到了双方的实力对比,对面的那些个修士也开始有些嗡嗡的议论声了。谁也没想到纠集了那么多人,却还是比不过聂信呼朋引伴引来的这么一大堆的成名高手。幸好聂信也已经筑基成功成为修士了,不然一大帮人,却以一个修行者为核心,这事情传出去恐怕就更为奇谈了。 聂信稍稍一想,也忽然醒悟了过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已经将力量纠集到这个程度,今天的事情已经是不由自主了。不过,无论如何,何念生应该是可以救出来了。想到此节,聂信的脸上展露出诚挚的微笑。他冲着薛星闲说道:“前辈,我还是那句话。放出我师父,这是我的要求。也是我唯一的要求。当然了,你要说事后接受制裁什么的,我可不认。我师父的事情,到底谁对谁错,到底是谁对不住谁,大家心里都明白。以后的结果,想来大家都明白,我和蜀山昆仑,本来就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也就是和几位朋友相交莫逆,以后要是不能再是朋友了,未免有些可惜。至于其余的,我不靠着蜀山昆仑什么,从来不。我没什么求着你们的。我聂信孑然一身地来到修行界,渐渐而有了今天,今天所有我在乎的人,都在这里了。也别想要挟我什么。你们决定吧。我师父,你们是放还是不放。” 聂信的语气平缓,但其中的锋芒和神采却是让人不敢逼视。薛星闲沉吟了一阵,看了看辰鸢,两人不约而同地洒出了法宝,一见两人如此,三位驻守封魔洞的金丹修士互相看了看,也一并上前。 薛星闲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大家都明了今日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了。多说无益,这修行界平淡了那么多年,也该轰轰烈烈一回了。难得赶得上这种时候,我薛星闲可不会是看客之流。” 聂信点了点头,几次见到薛星闲,却唯有这一刻他在明知道最终结果的时候仍然亮出了剑,才真正让人感受到,他是蜀山长老,是站在修行界巅峰的极少数人之一,是一个真正的修行界前辈。 “火力全开,自由射击。”聂信转过头,对着浮槎说道。 一束束炽热的焰流划破长空,一场远超大家想象的大战从这一刻开启了。 第215章风云变色 进行炮击是一种表态。聂信没指望这些灵炎弹能够对金丹期的修士造成什么损伤,他命令射击的方向也不是薛星闲、辰鸢他们,而是躲在他们背后的那些正道修行者们。他也不会去约束那些金丹修士,他们爱怎么打是他们的事情,其他人最好还是躲得远远的,千万别被卷入。这些家伙随手玩出的花样,都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能够挡得下来的。 林瑾、江不信、洛风池等人挡在了他们一众人等的前面,隔开了金丹期修士们战斗的区域与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虽说是浪费了几个战力卓著的修士在这边,可总比莫名其妙一道气劲飞来,扫平一片来得强吧。 金丹修士们显然也很心里有数,知道绝不能乱战,不然以他们这些人的能量,一旦撒开了,别说整个泰山区域,就算是整个山东,乃至于半个中国是不是会有点什么地质地貌的变化都很难说。他们索性飞上了半空,各自分开,大致形成了几团,分别打开了。三个看守封魔洞的修士直接找上了天闲老人,围攻起他来。虽然天闲老人修为深湛,有着一身奇妙的法宝,可三个金丹期修士合力,那是何等样的威势?天闲老人又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动过手了,一时之间居然有些狼狈。 天闲老人的狼狈只是预料不及而已。他呵呵笑着,一边调整着节奏,一边将对方所有的攻击一一挡下,没过得几下,居然和对方三人打得有声有色,有来有往起来。双方本来人数就不对等,这下三个对上了一个,其他那些人反而不好围攻上去了。不管是檀季、道勇、莫天还是玄名子,他们可都是修行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办法学人家索性抛下一切顾忌,直接三个人就围攻了上来。莫天一振长剑,抱拳对薛星闲说道:“薛长老,我对蜀山的剑意一直是十分仰慕的,还未曾有机会领教。请?” 薛星闲冷哼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身形一闪,已经在十几里外出现,可两人互相之间的距离却还是刚才那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让我去对付辰鸢?”檀季挠了挠头,冲着玄名子和道勇轻松地说:“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辰鸢脸色铁青。檀季压根没有避着他,说这番话的声音响亮,摆明了没把他放在眼里。辰鸢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现在对方三人里,他能稳赢的可能也就玄名子了。檀季和道勇两人的深浅他都没办法看破,更别提要对付了。可他总不能说,来来来,玄名子,让我赢你吧……檀季已经表示出要出战了,他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檀季,你也可别太得意了,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辰鸢提振起全身灵能,也不顾忌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身前身后都是许许多多的普通修行者,一剑朝着檀季斩了过去。檀季微微摇了摇头,心下倒是有些不齿:现在的修行的这帮家伙,到底都修到哪里去了?当年无论正道还是魔门,虽然互相攻伐,各展阴谋诡计,或许也有伏击突袭等等伎俩,但真正到了金丹期修士交手的时候,无不光风霁月,追求的就是胜得要名正言顺,要光彩,要毫无瑕疵。只有这样,才能在自己的心里,在敌人的心里,深深印刻下这一次的胜负。现在呢?三个金丹修士围攻天闲倒也罢了,反正天闲明摆着不在乎这个,可这辰鸢,风度委实是差了点。 “换个地方吧。”檀季像是随口一说,在招呼朋友出门喝个茶的口气,可瞬间却展示出了莫大的神通。只见一道灰黑色的光线从他手里射出,直接将辰鸢的剑诀凝聚起的巨大的光剑打得粉碎。辰鸢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将自己一下子弹开,等他终于控制住自己身形的时候,他已经在距离刚才的地方足有一里多的地方了。他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又是一股巨力用来,檀季一次次这般攻击,连续几次,将两人的战场直接推到了十多里外的地方。辰鸢也是成名已久的修士,在昆仑当到长老,也不仅仅是修为层级够高就行了,总也得有点手段。可他完全没想到,檀季居然强大至此,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这几下击退,看起来辰鸢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却是心胆俱裂。檀季的强大不是他能测度的,只要檀季愿意,刚才那么多次的击退中,辰鸢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无论他是要躲开,要改换方向,甚至在那个巨力接触自己的一瞬间,要改换一下自己身体的姿态都做不到,生杀予夺,都操纵在檀季手里,要是檀季想要他死,他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辰鸢此刻再没有任何信心,觉得自己能够和檀季一战。要知道,檀季现在连法宝兵器都没拿出来呢,这种老牌修士手里的好东西,肯定是多到他无法想象的。 “这里就差不多了。”檀季笑着说:“有什么手段就尽管用出来好了。现在的昆仑,不知道神通是比以前强了还是弱了,可惜当年的那些老朋友,一个个现在都不在了。” 辰鸢面沉如水,大喝一声,幻化出漫天剑光,凝成一束束弧线,朝着檀季涌去,将他前后左右的所有道路全都封死,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檀季双手互握,发出轰地一声,好像是在双掌之间压碎了个空气团的声音,但一股庞大的灵力从他双掌之间涌出,朝着四面八方射去,看似没有规律,但一束束灵能刚搞迎上了每一束光剑,全都在空中碰撞在一起。让辰鸢更面如死灰的事情发生了,每一次的碰击,他预料中那种剧烈的碰撞,震耳欲聋的声响都没有发生。他射出的无数道剑光触及到了檀季散出的灵能,就好像是初雪遇到了暖阳,瞬间化为无形。 这已经不能算是比试了,基本上就是檀季逗着辰鸢在玩。辰鸢怒目圆睁,朝着檀季直扑了过去,那些极为凶险的贴身剑诀接连发出。靠着近身,也许他能靠着檀季反应不及,获得一些机会…… 在另一边,薛星闲和莫天打得却是天雷地火,热闹不已。蜀山一脉传下的剑诀也分成几个不同风格的系统,最主要的是冶天、碎星、定海、断岳四系。薛星闲走的就是碎星这一系,最为强调技巧、剑诀控制,碎星这一系剑诀展开时候光华灿烂,极为优美,也是蜀山著名的美型剑诀。薛星闲名字里有个星字,年轻时候也曾是蜀山有名的美男子,对于这门剑诀的外形和内在都下了苦工的。不知道多少年在这门剑诀上的浸淫,让他不仅完完全全掌握了剑诀,更能在前人基础上有所阐发。在碎星一系的剑诀上,薛星闲实在已经是蜀山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剑诀一展开,仿佛漫天都是星星点点,仿佛漫天星图都立体了,散布在空中,却都能够随着薛星闲的意志,随时变成攻向敌人的杀招。 可莫天也不是易与之辈。莫天的用的剑有十分宽大的剑身,和长过寻常飞剑几乎有一倍的长度。说那是斩马刀都有人信,但在莫天手里,这柄可怖的大剑却灵巧异常。莫天一开始和薛星闲比拼,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个极为微妙的战斗距离,不远不近,两人随时会冲近对方,急促无比地近身搏斗,旋即有拉开一点距离方便使用各种中远程制敌的法诀剑招。这种打法在两人看来,可能都是非常适合自己发挥的,两人对自己的战力和全面性都有着极高的自信。可在外人看起来,这两个人的战斗精彩纷呈,激烈无比。偶尔两人会同时消失,然后半空中爆发出一连串密集的剑刃碰击的声音,等两人再次出现,有一部分人也没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人一打起来,那才叫是风云变色。他们已经无法留手,也顾忌不到周围人的情况了,一剑剑斩出,落了空的也没办法,很可能就会误伤到别人。随着两人越大越块,剑诀施展越来越复杂和频繁,方圆二十多里都变得危险万分。但这种战斗却最是让人血脉贲张,目眩神迷。 一道流散的剑光射中了浮槎。但却只引起浮槎轻微的摇晃,没有什么损伤。聂信眉头皱了起来,吩咐道:“高度下降两百米,贴地飞行,准备突击封魔洞。” 金丹修士们正在酣战,现在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聂信这边在筑基修士这一阶层的中坚战力上,可是占据完全上风了。道勇闲着无聊,跑到了浮槎上,站在聂信身边,笑眯眯地说:“聂信,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听你差遣吧。难得离开一次少林,总的活动一下活血化瘀是吧?” 聂信对这个很是有些不着调的和尚也没什么脾气,恭敬地说:“大师请随意。晚辈可不敢多劳动大师的。” 道勇哈哈笑着说:“封魔洞这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那片园林可是个挺了不得的法阵,不破了法阵,封魔洞的入口无法开启,你们进去也是送死。这个,没人告诉你们吗?” 聂信讶异道:“这倒是从未听说。” “这个法阵就是用来限制强力修士进出封魔洞的。到了筑基期以上阵法才会有作用。防着看守的修士进去寻仇,也放着里面的家伙杀出来。不然,你觉着为什么封魔洞这边的各门派弟子,都那么弱?强了没用,而且根本进不去封魔洞的。”道勇嘲讽地说:“当初设立封魔洞的家伙,还就爱搞这种花样。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那家伙也就是在一本随笔里提了那么些。那本册子现在少林寺藏经阁。住持方丈专门让我读熟了过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聂信冒出一滴冷汗。读熟了过来的?你以为这是去考英语四六级呢?一晚上拼死多背点单词就能考的出了?可这个法阵虽然聂信是没听说过,道勇也不至于信口开河地胡说,向来还是有相当的可靠度的。这就让聂信颇费思量,这……到底怎么办呢? 聂信一咬牙,说道:“如此,就有劳大师了。这封魔洞,恐怕无论如何我是得进去一次的,为了确认师父现在的状态。接出师父这件事情,怎么也不能假手他人。” 道勇点了点头,说:“无妨。你先管管好眼前这帮人吧。能驱走……那就驱走把,多杀也是无益。” 聂信本来就不是嗜杀的人,当即赞同地说:“大师放心,小子自然是有分寸的。” 浮槎一路向前,四射的灵炎弹将敌人压制住,偶尔有靠近的,蓬莱几位弟子分布在周围,迅速解决。这一路朝着封魔洞迅猛突击,居然是无人能挡,眼看着就要进入到园林的上空。 “停!”聂信一声令下,墨翔直接操作着浮槎,稳稳停住。周围一道道剑气法诀立刻有了固定目标,纷纷朝着浮槎射来。聂信立刻命令道:“全部换魂啸弹,前方分成九个区域,分区域覆盖。” 魂啸弹一出,立刻引起敌人巨大的恐慌,大批大批的修行者、修士,稍有不慎就会被晕眩住,哪怕没有人攻击他们,这种感觉也绝对说不上有多好。可不管是蓬莱还是少林弟子,甚至于聂信自己,都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敌人的死伤立刻就飙升了一大截。聂信本来还在担心道勇有什么不快,没想到的是,杀人最多的居然就是少林那拨罗汉,完全不把敌人当人看。的确也是,他们修习佛法,本就不觉得人和其他万物生灵有什么高下之分,再加上又是少林的核心战力,心如铁石,自然不会存有不必要的怜悯。 道勇飞出了浮槎,聂信紧跟着他。道勇指着园林里一处式样有些古怪的一个八角形建筑,说:“那一处就是阵眼所在。” 聂信犹豫了一下,朝着前面飞行了一小段。对方的修行者和修士现在已经有些仓惶,不敢直接冲上来拦截,倒是让聂信一下子就进入了阵法的范围。进入封魔洞的那个关口是个奇特的法阵,在整个园林外面布设下的防御法阵同样有几分威力。几道橙色的灵光立刻朝着聂信涌来,将聂信牢牢锁在原地。聂信感觉到,仿佛是有一种力量,将灵能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聂信一惊,但他随即锁住了自己的灵能。聂信对灵能的细微掌控,让他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和法阵的抽离的力量对抗了起来。法阵的灵能波动十分诡异,聂信顶住了法阵的抽吸之力之后,小心翼翼地退回到浮槎这里。道勇笑了笑,问道:“感觉如何?” 聂信眉头紧缩,说道:“我有点弄不明白了,这个法阵怎么可能没有灵能供给在支撑?这绝对不是一个靠着汲取周围灵能的法阵元素能够维持的阵法。对方要是纯以修行者、修士来提供灵能,恐怕都做不到这个地步。灵能的变化……很奇怪。”ω×ɡ点Cc 道勇点了点头,说道:“果然你是个全才,居然能看到这一点。封魔洞这里原先是镜界通道,这事情你知道吧?”看着聂信点了点头,道勇接着说道:“镜界虽然不足以形成通道了,但那些聚集灵能的功能还在,将这部分灵能利用起来就行了。三条镜界通道啊,两条虽然都毁了,可残余部分也一样很珍贵的。” 聂信好奇地问:“那么……还有条通道,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道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山庄。” 聂信心头大震,但他很快就收摄了心神。他深吸了一口气,对道勇说:“山庄……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呢?” 道勇摇了摇头,指着前方已经蜂拥而出进行截击的敌人,努了努嘴,说:“你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么?” 聂信自失地笑了笑,说:“既然如此,等此地事了之后,我再请教?” 道勇应道:“甚好。” 浮槎重新开始进行射击,魂啸弹已经将对方大批人马打得落花流水,对方其实是想不出来都不行。浮槎此刻以灵炎弹射击,就是直接进行杀伤了。道勇带着少林一众罗汉,迎上前去,和敌人接战了。几个蓬莱弟子保护着浮槎,聂信让墨翔等人继续呆在浮槎里操作,顺便进行精准的射击。在这种混战中,知道有朋友在自己身后是很好的,可让筑基期都没到的朋友在混战中冒着太大的风险参与战斗,可就不是聂信愿意看到的事情了。聂信提着玉衡枪迎了上去,玉衡枪一点一拨,和两个对方的修士战成一团。对方也知道聂信是整个事情的中心,只要除掉了聂信,事情虽然不会完全就那么结束了,却也有着一些转机,反正怎么都比现在被对方强势压制着强吧? 可聂信是何等样的人?一路以弱战强,以少敌多是习惯了的。现在他战力大涨,更加没有害怕的道理,在对方两个修士中间,聂信应付非常裕如。 有一小群人看着远处,封魔洞这边正在进行着的战斗,沉默无语。过了半响,一个蒙面的中年修士才沉声说道:“老大决定了么?这一步走出去,回头就麻烦了。” “不干掉他,以后更麻烦。”另一个蒙面修士说道。 第216章 意料之外 很快,战斗就不得不中断了下来。那些冲上来卫护封魔洞的修行者大军也好,明显占据优势的聂信这边也好都不得不停了下来。金丹期修士们的大战已经如火如荼,再也顾不上留手,注意到在下面躲着的大家了,大家都只好撑起灵能护罩,想方设法抵挡住流散无状的各种法诀和剑光,期望这一次不至于超过自己能够防御的最大限度,仅此而已。 打得最为疯狂的还要数天闲老人和三个镇守封魔洞的修士这边。天闲老人的神念极其强大,当他越打越顺手之后,火力全开,威力让三个金丹修士联手都没办法抗衡。他的攻势像层层叠叠的巨浪,将三个金丹修士冲得东倒西歪,不得不全力展开防守。他手底下施展出来的法诀千变万化,光是一道简简单单的怒焰狂龙斩,本来不过是放射出一道有着龙形的炽热焰流攻击对方,但在天闲老人手里硬是玩出了至少有十几种变化。最为可怕的是天闲老人有一次同时放出四十多调怒焰狂龙,从各个不同方向朝着对方进逼而去,让对手不得不硬生生受了这一招,好不浪费。天闲老人这么玩,倒是和另一边辰鸢和檀季作战的时候用得招法差不多,就是让你躲无可躲,只是天闲玩得要比辰鸢高明得太多了。 天闲老人和三个金丹期修士互有攻守,让旁观的大家都难以置信。天闲老人强大到什么地步了,他难道比三个金丹修士加起来还厉害,甚至要超过檀季吗?天闲和檀季两人到底谁强谁弱不知道,但至少现在表现出来的威势,绝对是天闲打得更斑斓多彩一些。或许是一开始被对方三人围攻得有些狼狈,现在,无论攻防,天闲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由守转攻的关键点在于对方三个金丹修士的一次配合失误。辛意全和郭烈两人在一侧集中攻击的时候,另一个金丹修士钟涵稍微犹豫了一下。他的确不在发动攻击或是进行策应的最好位置上,而且要强行策应辛意全和郭烈的攻击,他必须得付出点代价。这点代价不大,无非是可能被天闲抢先压制一手,然后受一点点的轻伤而已。这种交换在整个战斗中,大家都看得明白,都算得出来……金丹期修士的战斗,有时候的确是很乏味的,大家都强大和聪明到了能够洞察到许多别人想不到,也不敢去想的内容了。但是,辛意全和郭烈两人却不知道钟涵现在已经在一个关键时刻:他重新修习的一门功法已臻大成,正在突破的关键时刻。要是这时候受了点伤,这门古怪的功法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停滞不前。钟涵犹豫了,在三个驻守这里的金丹修士里,他出身最高,原本是昆仑派的。但他达成到金丹期实在是有些晚,在昆仑已经没有长老的位置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呆在昆仑,哪怕得到的各种供奉比起他在筑基期是要好一些,意义也不大。左思右想之下,钟涵同意来到封魔洞驻守,这样一来,他能获得的各门派供奉,比起原来的数量要多了将近一半。虽然三个金丹修士都不能长时间离开,少了许多历练探险的机会,但毕竟是稳定啊。和世俗界不同,倒是这份驻守的工作,更像是在坐办公室,稳定地等着发薪,等着自己慢慢成长。在门派里,各种不同的工作、外出、争斗,那才是自由职业者,一点保障都没有。 钟涵的这一瞬间的犹豫怎么能逃得过天闲的眼睛。就是那一瞬间三人配合露出的间隙,让天闲得以一瞬间斩出三百多道剑光,生生地将冲在最前面的郭烈打得倒飞了出去。跟着他身侧的辛意全也有点倒霉,一时不查挨了两下。本来双方激烈交战,来来回回耗费掉的灵能恐怕都够夷平一座城市了,可交战双方全都没有受到什么损伤,有时候一些灵能擦过身上,被灵能护罩弹开,却揉破了衣服这种事情,却是不能算的。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居然两人同时受伤。 天闲老人一下子迫退了辛意全和郭烈,转头朝着钟涵就下手了。之前攻击那两人的时候,天闲展示出了他疾风骤雨般猛烈的爆发力,但他攻击钟涵的这一手,却显得无比简洁,仅仅只有一击。但就是这一击,迅若闪电,直接轰在了钟涵的胸前。虽然钟涵在关键时刻还省的要避开要害,这才没有一下子就被天闲老人斩杀,但这一瞬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的心悸的感觉,却太深刻了。至此,三名驻守的金丹修士,已经全部受伤。 天闲这才好整以暇地露出了自己的另一件本命法宝:海蜃刺。这件法宝是他在蓬莱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才慢慢钻研制作出来的,前后经过了几次修改,前面几个他不满意的版本,都发给徒弟们护身了,只有这一件成品,他一直保存在身边。说是“刺”但这件法宝和修行界普遍的以刺命名的法宝的锥体形状大相径庭,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圆筒。海蜃刺的创意本来也不是来自于修行界那些以格斗刺杀为主的法宝,而是来源于海蜇。从柔软到迅捷刚硬那一瞬间的转换,带着丝丝的毒,制敌于无可防御,这种状态让当初的天闲目眩神迷,这才有了这番创意。这东西,可能是目前整个修行界最为凶险迅捷的远程攻击法宝了。 钟涵受了伤,大为惊怒,反而爆发出更大的战力来。这也是为了不让其他两个同伴觉得自己刚才有怯战放水之嫌,不然,只要他们存了这样的念头,不说这架没法打了,以后三人又要如何相处呢? 辛意全和郭烈受伤不重,打到了这个样子,大家都打出了火气,再也没有什么转圜余地。猛烈爆发出来全部的战力,火星撞地球一般地和天闲对撼上了。天闲原本是占据防守的位置,以防御化解为主,可骤然夺回了主动,又岂肯轻易放弃,自然是以攻对攻,双方打了个不亦乐乎。四个金丹修士这样全力展开,别说在底下的普通修行者和修士,就算是其他两处战团,也有些吃不消。檀季倒还好,毕竟他修为深湛,本来戏耍辰鸢这种货色,玩得也很是轻松,没什么压力。但另一边莫天和薛星闲的战斗就不是这样了,两人都感受到这边的巨大压力,不约而同地将战团越挪越远。 这下子可苦了同样在远处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事情的特资委的家伙。陈琛手里的电话就没停过,不断沟通着附近的各个部门,下达最新的指示。现在这边的战斗已经差不多波及到整个泰山地域,隐隐传来的轰鸣声,剧烈碰撞的光团甚至将大白天的天空都照亮了好几次,早就已经引起了一些游客们的注意。他们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只以为是什么独特的地质现象,或者是地震之类。园区管理部门当然是立刻进行疏散撤离。另外,周围所有通向这里的道路全部封闭,驻军也纷纷出动,控制大大小小的交通,对一些关键的人和地点进行保护。特资委另外还派遣了一支队伍协助此事。陈琛作为负责此事的专员,此刻绝对如同深陷风暴之中。不过,只要能将此事安定下来,这次立功是不消说的。Щ╳ɡ点С℃ 作为一个修行者,作为一个政府官员,这个身份可真是够纠结的。 忽然间,电话里自己的几个手下在报告,说有一支看起来有点军事化风格的队伍正在接近战区。 “什么人?”陈琛问道,她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那上面标记着自己所有能够动员的力量。在那个位置上,她除了一个连的驻军以及两个特资委的属下之外,没有安排什么人,更别提会去主动接近战团的人了。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修行者,他们的动作很快,一共有十几个……啊”电话里传来一声惨呼,似乎是自己这个属下被发现狙杀了。 陈琛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浮槎那边看去。她距离浮槎有差不多三十里,这里也算不得是个安全区域。如果是修行界的那些人,不管是昆仑蜀山一系的支持者还是聂信这边的人手,恐怕都不会看到特资委的家伙就直接动手,大家其实都是修行一脉,只是在做不同的事情罢了。那这情况说起来既简单又复杂,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其他人,他们出手了……不管对方的目标是哪边,情况都会更加复杂化。 陈琛果断地开通了和所有人的通话,沉声吩咐道:“大家都小心些,情况有变。乐杨可能死了。有一帮不知道哪里的人接近战区。” 说完,陈琛立刻朝着浮槎那边飞驰过去。她一定要抢在对方前面抵达那边,好在他之前和聂信有过接洽,又是天工坊的人,只要能抵达浮槎,不管是自己的安全,还是解决事情的渠道,都会有保障的。 正在急速突进的,是山庄的精锐部队。前一次他们派出的人在聂信手里吃了大亏,折损过半,让山庄的高层很是意外,却也对聂信有了更多了解,更高的评价。山庄不能容忍聂信的崛起,因为山庄的发展路线和聂信现在在走的路很有点相像。促进科学技术和修行法门的融合,不断融入到世俗界,掌控各种资源,不知不觉之间将各种修行资源聚集起来,这是山庄的方略。但多少年来,一直在隐秘中发展的山庄,除了解决了大批量种植各种灵草、饲养一部分中低品级的灵兽之外,在其他方面的进展不大。山庄的弟子从来都是自己培养,很少接收外面的人才加盟,这样才能保证山庄始终处于隐秘状态。可是,这些年由于资源越发匮乏,他们探出的步法不得不越来越大,这才渐渐浮出了水面。在和外界有了更多交集之后,他们犯错的可能性也逐渐扩张了。接连几次在和聂信有关的事情上犯错,只是让山庄中层中的一些人有些难堪,并不损伤山庄的根本。但聂信推出的一系列技术、发明创造,却让山庄恐慌了起来。洁净宝只是个玩物而已,但符咒打印机却太天才了,简单的设计里融合着对灵能本质的精深了解,再之后,发电机、灵罗护盾、空间储存技术……这些都触及到了最根本的修行理论,从材料、方法、观念等等,聂信已经几乎完成了基础构架。一开始是每人意识到这些切入点,但在聂信开辟出来这种方式方法之后,山庄对聂信的一系列产品,迅速完成了仿制……或者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山寨!”。 如果聂信是山庄的人,或者他能够和山庄合作,那自然是最完美的情况。但聂信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他背后有蓬莱,有何家堡,有墨家、张家等等在支持着,现在还有九因堂。如果放任聂信就这么发展下去,若干年后,毫无疑问他会成为整个修行界的一面旗帜,引领者修行界和世俗界更好地融合。也就是说,山庄潜伏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等到了现在这个最好的机会,但领导这场修行界革命的,却变成了聂信而不是他们。这让他们情何以堪?这才是触及到了山庄根本的大事情。 陌香不明就里地闯入山庄,请求山庄将聂信剿灭,为她和无数“枉死”的修士们报仇。而她,则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后来,孔家和其他一些家族的人也都在陌香的串联下附议,拼凑出了三千万灵石的巨额战争经费……山庄本来就准备行动了,现在有人挑出来背黑锅那是再好没有。这一次,山庄派出的不是经过军事训练的修行者了,而是自小就在融合了修行和军事的环境、体系里成长起来的山庄最核心的战力:天城卫。这些人自小就都没有名字,以代号称呼,甲字队十二人,这一次全都来了。在他们身后,还有负责支援他们的若干人,加起来,也就二十五六人吧。可这二十五六人,全都是修士。在修士数量上,山庄有着完全的优势,哪怕每个人的战力都有限,对于修行和其他的理解也都未必很强,只是仰仗着山庄充沛的灵能和无比强大的养成系统罢了。可山庄能够将修士当作消耗品,这一点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做到。 甲字队的十二人潜伏着前进的时候,聂信下令全部落地,进行地面突击。少林弟子也从前方撤了回来,由他们来负责上空的防御,挡掉那些危险的散射的灵能,提醒下面的修士和修行者们躲闪。其他人,如林瑾、江不信、洛风池、林华等等,都回到地面,伴随进行地面突击。道勇则是扑上前去,绽出全部手段去压制阵法。 到了地面上,聂信提着玉衡枪,毫不犹豫地带领大家向前突击。林瑾在左,右边是何苍生与江不信,有了道勇压制住吸引住阵法的威力,他们没有太大压力,轻轻松松地就进入了园林,一路朝着阵眼方向笔直冲了过去。 何苍生极为兴奋,自己的弟弟就在封魔洞里,入口就在那片建筑中间。本来,策动这样一次声势烜赫的大动作,救出自己的弟弟,应该是自己来做的。可没想到,聂信做了,做得比他预料的好得太多了。此役之后,谁也无法阻止聂信成为一方豪强,他修为是还有待磨练,可他手里的东西,还有他背后的力量、人脉,实在是太强大了。不管所谓的修行正道分裂成什么样子,聂信已经有着不小的发言权。 他们几个为箭头,对方简直没有任何抵抗能力。除了聂信,一个个都是修行界的大拿。刚才聂信一个人打两个修士,也没见得就在下风,现在和对方形成阵列对抗,隐隐有着行军攻伐的姿态,对方更不是对手了。 在不到一分钟里,陈琛已经来到了距离浮槎仅有两三里地的地方了。这时候,山庄那批蒙面人抢在了她的前面,她能明显看到对方就在自己前侧,而且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山庄的黑衣蒙面队伍里分出了三人,朝着陈琛扑了过来。陈琛咬着牙掣出了手里的灵炎枪,一梭子灵炎弹扫了过去……她不擅长修行界的战斗,她几乎没这方面的能力,可她却绝对不愿意束手待毙。一发发灵炎弹的爆裂声,应该能够引起前面那些人的注意吧?要是能够提醒到聂信,提醒到自己的两个师妹,或许也是不错的。这一刻,陈琛真的这么想。 陈琛已经准备闭目待死的时候,变化发生了。一个白衣如雪的修士忽然就出现在了她面前,为她挡开了对方的一波攻势。另外两个修士冒了出来,分头扑向两人。情况转眼间就发生了变化。 “魔门彭雪方,见过特资委专员了。”来人微笑着,向她问候着。 魔门?陈琛的心里一颤……但她也同时松了口气:这下子,所有该来的不该来的,应该都来齐了吧? 第217章破关 这边的战斗果然引起了浮槎那边的注意,一众蒙面人见自己行藏败露,不由得暗叫不好,但任务还是任务啊。一帮人立刻从偷袭转为强攻,除了分出的那三人继续缠住了彭雪方,连辉和曾叔三人之外,其余九人立刻扑向了浮槎。他们手里拿着的同样是灵炎枪一类的东西,但射出的却是闪着蓝色光芒的光束。九人中间,冲在最前面两个拿着手里的枪不断扫射着,压制着这边所有人的行动。紧随其后的七人将手里的灵炎枪全部对准了聂信。铺天盖地的光束仿佛要将聂信吞没。 几束蓝色光线射在地面,立刻变成了一团团冰霜凝结起来。对方手中的武器使用的居然是这类更注重控制的弹药。虽然不明白里面装载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符咒,但没有人想去挨上一两下。有了神念的聂信,对于各种攻击的反应更快。但他被面前的敌人紧紧纠缠着,居然腾不出手来应付,不由得暗暗叫苦。 就在这个时候,汤雪梵从浮槎中跳了出来,又一个真言从口中喷吐而出:斗! 无数到明黄色的光焰从她身上射出,直接挡在了聂信身前,将每一道蓝色光束都拦截掉了,其余的所有光焰全都射向了山庄的蒙面小队。 墨翔和张翼轸合作惯了,这时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们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处理掉这边的威胁,虽然敌人人是不多,但个个都是好手。看对方全都有筑基以上的修为,手里的武器也非常特别,和灵炎枪有异曲同工之妙。既然这些武器不是出自墨家,那就是对方仿制的了,对方的技术实力,对聂信这边的力量的研究,都达到了相当水准。要是这边陷入苦战,天顶上的金丹修士们还没打完,恐怕地面这边就要崩盘了。 墨翔取出长弓,直接连珠射出十四箭。以他现在的箭术水准,还做不到每一箭都能取准,这一轮射击倒是压制与精准打击相结合,能够取准的全部瞄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身上。 张翼轸则是虚虚实实地放出一大片明黄色的剑光,混杂在汤雪梵身上射出的那些光焰里,朝着敌人攻去。这一招也是十分凶险,一旦对手不查,恐怕立刻就要吃了大亏。但目前的情况他们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个筑基期的敌人,情况真是有些不妙了。聂信等人都陷入缠斗,一时之间还抽不出人过来这边,浮槎里也就是一些灵息期的家伙,汤雪梵已经是修为最高的了。要说让少林的那些和尚下来几个助阵,头顶上的那一道道散逸的剑气灵光却要成为大问题。反正这整个局面,一时之间居然越发混杂了起来。 好在浮槎上有那么多的灵炎炮,魂啸弹露面得少,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就在汤雪梵靠着闭口禅真言压制对方赢得的短短的这点时间里,羽恬、沐夙等人已经将灵炎炮炮口全都调转了过来,撞上了魂啸弹,直接对这边进行了两波覆盖。这时候也不挑剔到底打得是不是准,是不是很浪费珍贵的魂啸弹了,大量魂啸弹爆发开的灰蒙蒙的烟雾一般的灵能以及沉重复杂的声波瞬间将这边的九人一起笼罩了进去。哪怕他们都达到了修士的水准,可毕竟也没遭遇过直接攻击灵魂的武器,还是如此猛烈凶险的玩意,一下子也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别说直接被攻击的这些人,就算是在一段距离之外的彭雪方、连辉、曾叔三人都有些晕眩。 彭雪方大声喝骂道:“靠啊,打准点会不会啊?自己人啊!” 不过,他们三个也就是心神稍微有些波动而已,远没有到受到严重影响的程度。彭雪方这边三人的实力,可是要比山庄的这些量产型修士强太多了。不过,对方的攻击手段也着实多样,经过严格训练的这帮人虽然心神巨震,但凭着身体本能居然都在不断进行着反击,手里的枪就没停下过,一束束蓝色光焰仍然不断涌现。 彭雪方一挺长枪,直接将一个敌人钉在了地上。连辉和曾叔也都照此办理,能够跟随魔门少主的忠仆和长老岂是易与之辈?战斗发生之后还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结束了。浮槎那边还在持续压制着这些蒙面修士,彭雪方一点都不着急冲上去,他随手提起一支对手手里的枪,仔细端详着,然后随手扔给了曾叔。 “仿灵炎枪的,但仿的真好啊。”彭雪方赞许道:“机械性能略逊,但在弹药的实用性上比灵炎枪那些玩意强太多了。毕竟在别人基础上阐发,就是容易。聂信这家伙又是狗熊掰玉米的德性,抓着新的玩意,原来的就没精神管了。” 曾叔平淡地扫了一眼,又捡起了另外两支枪,收进了乾坤袋。随着聂信将这种有趣的武器开发出来,渐渐的,整个修行界都不得不正视(奇)这种古怪的玩意了。已经有(书)几个门派、家族都搞出了(网)装备灵炎枪的站队,穷奇军更是已经形成合成化综合化的战力,墨家这个大部分灵炎枪的生产者就更夸张了,墨家子弟现在谁没有一支好用的灵炎枪以及数量充足的弹药呢?墨家完全供得起,甚至大家还有足够的射击专项训练呢。 魔门不能没有这样一支战队,这绝对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彭雪方之前已经和聂信说了此事,但聂信也很为难,他不知道墨家的态度。如果墨家愿意秘密为魔门生产灵炎枪以及配套弹药,以聂信现在对魔门的观感,和彭雪方的态度,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可是,事情毕竟不是那么简单啊。彭雪方让魔门的人通过各种各样渠道搜罗灵炎枪,也颇有成果,现在也已经攒出将近两百人的队伍来了。不过,现在看看,还有别人也在做这样的事情啊,而且干得还真是不错。ωΧɡ。㏄ 彭雪方从地上挟起已经昏迷了的陈琛,朝着浮槎飞去。他也不再隐瞒身份,大大方方地喊道:“聂信,我来帮忙啦,反正你和他们也开打了,我也不怕出现了让你尴尬了。” 聂信那边连着几枪避开对手,回头冲着彭雪方点头致意。彭雪方冲着浮槎这边的几人说道:“各位……我和你们还不太熟啊。鄙人,魔门,彭雪方。彭枫之子。” 何蔓怕冷场了大家不好看,立刻站了出来,笑着为大家介绍道:“这是聂信的朋友,我也跟他学了几手呢。现在战事正酣,别都杵在这里,都干活吧。” 一说彭雪方是聂信的朋友,大家更不再说什么,大家互相点了点头致意,就立刻继续投入到攻略园林阵法的战斗中去了。聂信几次突击受阻,不得不和江不信、林瑾、何苍生几个一起,先在园林里站稳脚跟再说。彭雪方哈哈大笑,也扑向了山庄这边。他眼神中满是奇异的光芒。 魔门……到了今天终于可以摆开车马,展露自己的身形了,再没有人能组织他们。正道已然分裂,聂信这个家伙说不上支持,至少是同情魔门的。现在正道内讧,一个不会威胁到聂信这边力量的魔门,就算不能是朋友、盟友,至少也可以是个牵制敌人力量的存在。彭雪方这次一定要站出来就是因为他看明白了这点,看到自己站出来,对于整个事情的意义。 彭雪方报出了身份,园林那边的正道修士也有不少听到了,顿时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聂信勾结魔门,更是成为他们认定了的试试。彭雪方才不管这些,直接扑向了那些歌正道修士,手里的长枪连连点出,不断杀伤着这些正道修士。彭雪方和聂信两人,两杆长枪配合,两人轮流进行突刺,连续击杀了对方三人,终于还是打破了双方力量的平衡。林瑾眉头一皱,不禁也有些纳闷,她反正是不会凑上去和他们配合着形成三杆枪的攻击阵形的。林瑾统帅穷奇军,和魔门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可现在,居然是彭雪方突出奇兵,来帮他们,这叫是什么事情呢?林瑾可以对邪修、魔门不存成见,但要她能那么快就化敌为友,怕是很难了。不过,有了彭雪方等人加入,战场上的情况立刻有了改变。短短几分钟里,他们就解决了来自山庄的蒙面队伍,俘虏了其中四人。然后还非常迅捷地攻击到距离阵眼所在的建筑仅仅只有十几仗的地方。 “哈哈,聂信……原来你和魔门早有勾结。我们绝不会让你得逞的。正邪不两立,你师父得死,这帮魔崽子也得都去死!”一个修士在那座小城堡一样的建筑的屋顶上叫嚣着。 聂信才懒得理他,张手就是两道怒焰狂龙符扔了出去。他可没有其他那些修士们,渐渐将符咒排除出攻击手段。在他看来,符咒只有比以前更好用了。有了神念,有了更为充沛,更能随心所欲的灵能,意味着他可以用海量低阶、中阶的符咒瞬间形成压制。而且,符咒用灵能真叫一个节约啊。光是为了这个,聂信就设计出了种种不同的攻击方式。虽然仅仅两枚怒焰狂龙符,但出手之迅捷是前所未见。直接轰在那个修士的飞剑上,对方一个趔趄,彭雪方已经攻了上去。 “你们还是放弃抵抗吧。有什么意思呢?”江不信叹道:“注定了你们一定会输的。” 江不信并不嗜杀,而且也非常明白,这些和他们在进行着战斗的家伙,也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修士而已。他们有着自己的理念、想法,仅此而已。这些人,如果在以前,在各种场面上碰到了,也就是互相点点头,表示看到了,虽然不会深交,却也不是什么敌人。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江不信是有些唏嘘了,他虽然擅长战斗,但多数也是比试,而非屠杀。这种场面,已经很让他有些郁闷了。 江不信的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又是一大帮修士涌了出来,朝着他攻来。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我们捣毁了封魔洞的大门,看你们怎么办。哈哈哈……” 一杆长枪透胸而出,直接将这个嚣张的家伙钉在了墙壁上。对方这次从建筑物里跑出来,这批人已经是准备四散奔逃了。 聂信也没准备追击,他急匆匆地冲进建筑。封魔洞的大门就在这个建筑的地底,甬道一头,一个看起来很像是游戏里的传送门的玩意就是了。这个洞口很是狭小,也仅限于一人进出。现在,虽然洞口正在闪着光,似乎一切如常,但周围的一圈圈法阵已经被刚才那些人强行用各种法术轰击抹去了。聂信目眦欲裂,将长枪重重在地上一顿。 何苍生也随即赶到了,他看了看洞口,叹道:“等一下看看天闲前辈能不能修复此阵吧。” 聂信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行,又要怎么办呢?难到师父就要一辈子被封闭在里面吗? 彭雪方缓缓走来,看着洞口的情形,也是一阵黯然。理论上,还是有可能让何念生出来的,封魔洞是可以从内部打开的,如果……如果何念生神志清醒,而且修为至少回复到他颠峰时期的六七成,应该i就可以了。这一点,聂信应该也想到了。可要做到这事情,就得完全靠何念生自己了。他们没有决定权,甚至没办法告诉何念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正在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整个地面剧烈震颤了一下。大家猝不及防,一下子就都跳了起来。 “这是?”聂信看向何苍生,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法阵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 道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边控制住了阵法,他立刻就轻松了下来,于是就搀和进这些事情里,提个建议什么的也好。 何苍生摇了摇头,同样不解道:“这我也不知道情况了。大师?您看呢?” 道勇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这是阵法受到冲击的征兆啊,既然不是你们干的,那只有一个解释了。何念生在里面力图破关呢。” 聂信一听,有些诧异,却又像是听到了理所应当的答案。他镇定地问:“这个……封魔洞里不是说是压制修士的修为的吗?” 道勇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大和尚其实现在是挺无奈的,可做个耸耸肩的姿势,显然更不符合他的身份。 彭雪方冷冷地说:“天晓得这里的阵法是怎么设置的。封魔洞之所以叫封魔洞,是因为它囚禁过我魔门几位前辈,又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以何先生在修行上的种种创举和别出机杼,说不定就有什么旁的法子吧。”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厉害,就在此刻,他们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俱都步出了建筑,重新飞向空中准备迎敌了。敌人又来了,这场战斗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扩大化了。聂信神念一扫,发现当时炼妖塔前的另外两位蜀山长老也都来了,蜀山可以说是精锐尽出,除了两个金丹修士驻守山门,三大长老都到了泰山。还有一大票筑基中后期的勇敢善战的弟子。昆仑也来了两个金丹修士和十七八个筑基期的弟子,敌人势力大涨。 道勇无奈地笑了笑,说:“他们这些人倒是来得快。估摸着还没开打,他们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其实,从少林派人出现在泰山周围,摆明车马支持聂信一边开始,昆仑蜀山已经意识到这一次正道分裂不可避免,当然就纠集力量来了。蜀山还顺便将庾绛控制了起来,以免他向好友聂信报信,风声鹤唳到了这个地步,在蜀山历史上也真是少有。只是要抽调金丹修士以及比较强的筑基修士,谈何容易,虽然两大门派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来得稍稍有些晚。假如提前两三个小时到这里,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昆仑蜀山如此,其他门派家族又何尝不是呢?何家精锐子弟已经潜伏到了泰山一侧,和墨家的精锐军力集合在一起,已经准备靠着魂啸弹灵炎枪的强大火力发动突袭。少林既然摆明了站队,怎么会对昆仑蜀山的动向一无所知?他们的援军也已经在路上,乃至于白马寺的白马僧兵,也已经时隔千年之后又一次全力出击了…… 这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修行界大战么?很多人在担心这事情,特资委的人已经完全没脾气了,他们已经不奢望将所有的消息都封锁干净了,已经在准备处置绝对会让人挠头的后续事件。但对身处其中的人来说,这里的场面……或许还有些激动人心吧。 檀季淡淡地说了句:“不玩了吧?你有同伴来了,我去会会他们。”终于下死手斩杀了辰鸢,轻松惬意,一点压力都没有。天闲老人打得兴起狂放地一笑,冲着在远处掠阵的玄名子打了个手势。玄名子嘿然一笑,拿出了海蜃刺,和天闲一起瞄准了郭烈。两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灵光在空中拂过……又一个金丹期修士陨落了。 此刻,聂信、何蔓却还在封魔洞门口。聂信平静地靠着墙坐在地上,何蔓坐在他身边,靠着他。这份温柔平和,和外面的一切那么不搭调。 聂信闭着眼睛,心里有些苦笑。筑基修士也不是那么舒服的,有了神念,外面发生的事情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但刚才,是道勇强行让自己与何蔓留在洞口的……聂信心系师父,不知道自己引起的这一次巨大的波澜将如何收场,的确也不是能发挥全部战力的时候。一个不能发挥全部战力的筑基初期修士聂信,还是在这里呆着吧。 “你小子……也真坐得住啊。”一阵灵光涌动,何念生忽然就从那片波纹中钻了出来。看到聂信与何蔓,何念生脸上浮起一片宽慰,但嘴里说出来的,却仍然是不着调的话。“来来来,解释一下,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聂信惊愕地吐出两个字,随即,巨大的欣喜充溢着他的身心,他一拉何蔓,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地说:“师父你怎么这就出来了?” 第218章最长的一天 何念生也有些茫然,左顾右盼了一阵,才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确是从封魔洞里走了出来。看到了聂信还有何蔓,何念生长舒了一口气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外面那些守卫呢?” 聂信一愣,立刻用最简单的话将现在的情况说了下。何念生沉吟不语,他没想到聂信会为了救他,掀起震动整个修行界的一场大战。当彭雪方等人也参与进来之后,新的修行界实力划分势在必行。何念生本来就不是什么拘泥的人,对所谓的正道修行界也是一肚子的牢骚。当初要不是顾忌到何家堡,顾及到自己的哥哥,他恐怕早就有什么行动了,也不会仅仅是在上海,当一个风水大师在哪里混吃等死。现在,事已至此,他再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心下反而是有些窃喜。他再不用顾忌什么正道修行界的莫名其妙的立场了,嬉笑怒骂,都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 “没想到,短短几年,你居然已经筑基了。”何念生神念一扫,立刻发现了情况不对。当初在云梦泽,悬河洞府的时候,聂信的修为才那么点,在封魔洞里几年,聂信怎么居然就筑基成功了? 聂信也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师父,你坠魔决的麻烦解决了?” 何念生嘿嘿一笑,说:“你师父我是什么人?要是在外面混吃等死,大概我也无所谓,反正现在这世道,神志不清也有神志不清的好处啊。可是,在封魔洞里能做什么?还不就是吃饭、睡觉,以及修炼么?几年专心修行,心无旁骛,你觉得我解决不了坠魔决这种小麻烦?” 何蔓奇怪道:“封魔洞不是说要压制修为的吗?师父……你怎么好像没受影响呢?” “搞明白为什么压制,怎么压制的,有的是办法对付。”何念生理所当然地说:“无非是天然的地质特点和材料,以及后天的阵法么?还能有什么?毕竟那么小一点地方,要布置什么大场面也做不到啊。” 何念生说得轻松,可他在封魔洞里的经历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封魔洞压制灵能,尤其是和负面情绪相融合的灵能,这也就是为什么能够用来控制魔门修士,使其无力抵抗守卫,这才能让他们一个个乖乖地呆在这里,不想着逃跑。几乎所有修士都有自己一整套修炼方法,哪怕他们意识到了封魔洞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相出方法来对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同时,被封魔洞压制的时候,灵能受到压抑,一直熟悉了灵能的身体失去了灵能的供给、滋养,很快就会老化。有资格被关在这里的修士,都肯定年轻不到哪里去,当年龄这个因素在起着作用的时候,结局就基本上注定了。那些魔门修士一个个死在封魔洞,不是没道理的。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修士活着离开的地方。 但是,何念生却是不同的。他可不是一般的修士……他早就迈过了修士这个坎,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修为停滞在了比较低的层级上。但他对各种功法、阵法等等修行基本原理的钻研,整个修行界几乎无人能比。他可不用拘泥在一种功法上。而且,何念生原本就有将自己全身修为驱除然后从头开始的经验,还不止一次。当他下定决心要突破封魔洞的封锁的时候,封魔洞就注定要悲剧了。 他的方法很简单:既然封魔洞压制和负面情绪相关联的灵能,那就把所有这部分灵能全都逼迫出身体。坠魔决虽然让他一段时间里陷入疯癫,但哪怕发作最剧烈的时候,他还是能够保持每天几个时辰完全清醒,靠着这点时间,他终于艰难地做到了这一点。断断续续地,何念生差不多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来将所有灵能驱除,然后,用一种合适的功法重新开始修行,对于何念生来说却是相当驾轻就熟的事情了。如果在外面,虽然何念生在每天早晚课的时候也很认真,但归根到底,没有那种强大到无法抵挡的力量让他去专注于此,再没有别的想法。可在封魔洞里,他不可能出去给人讲风水命理,不能去赶赴酒宴和人推杯换盏,也不能去某些拍卖会啊会所啊之类的地方挥金如土,他能够做的事情太有限了,其实,也就是剩下修炼而已。他不再是早晚两课,而是一课连着一课地修炼下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修炼了。何念生体内的经络、气海的底子都在,这一次因为坠魔决,因为将自己的全部灵能驱除干净,将以前的隐患也尽数驱除了。虽然很难说这是因祸得福,但重新修炼起来的进度却是非常快的。他自己可能还没有感觉,因为他必须得用大量的灵能和整个阵法,整个封魔洞的压力对抗,时时刻刻保持紧守内关,避免被封魔洞将自己好不容易修炼起来的灵能再压制下去……长此以往,不管是灵能的浑厚还是凝实程度,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何念生自己一开始都没意识到这点,直到有一天……封魔洞对他的压力完全消失了。这意味着他的灵能的凝实程度已经超过了封魔洞所能控制的程度,或者是……超乎了封魔洞的建立者所能想像得到的灵能的形式。 到了这时候,一直埋头苦练的何念生才恍然发现,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自己。何念生现在的这种状况,甚至不能够用现在的修行体系来划分了。封魔洞里是关过金丹期修士的,那就证明了金丹期修士一样会受到封魔洞的影响和压制,那就证明了,哪怕灵能凝实如金丹,还是不够的。何念生一时之间也没闹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修行这回事和科学研究有时候很有些相像,除了修行并不能肆无忌惮地做实验。不过,总的来说,何念生并不反感这种状态。他知道自己虽然距离金丹期近了很多,但显然不是他突破了金丹期……筑基期升入金丹期的时候,劫云重重,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那种境界上的突破,是必然会引动天地气机的反应的。 但能够摆脱封魔洞的影响,却让何念生的想法瞬间活跃了起来。他开始想着,什么时候要突破封魔洞,找机会跑出去。就算没有今天聂信他们攻打封魔洞,何念生也已经有了一整套的计划了,制住一两个给他送日用品和食物的看守,冲出封魔洞对他来说不算很难了。可问题在于,到底该怎么对付那三个金丹期修士呢?好在,就在何念生设想着各种各样隐匿行迹的方式的时候,聂信他们来了。来得如此嚣张,如此惊天动地。在封魔洞里明显感觉到外面的阵法受到冲击,使得封魔洞里的封锁效果大为降低,何念生当然能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那他不努力冲击一把才有鬼。没想到的是,他一出来就看到了聂信与何蔓,而在这短短几年里,修行界居然发生了如此多如此剧烈的变化。 “赶上这场大战,那才叫三生有幸啊。”在封魔洞里枯坐几年,何念生现在就想着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呢。他这几年里仍然将自己的仪容打理得一丝不苟,并没有一丝一毫落拓的样子,他也不问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到底对不对,会有什么影响,聂信他是不是有些担忧或者后悔。聂信既然来到了这里,他 绝不会后悔。那没有用。一个科学家是不会做没有用的事情的。这点上,何念生对聂信还是非常了解的。 “有什么好玩的法宝么?给我几件,我要出去砍人。”何念生笑吟吟地说。 聂信眼中的神采一闪而过,说道:“那是自然,徒弟我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除了两柄品阶不错的飞剑,何念生还取走了罂金铃,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够恢复到什么地步,一件范围性的防御法宝绝对有用。聂信那里大堆大堆的灵丹伤药,他倒是老实不客气地取走了一大堆。 何念生出现在战场上空,那效果要比这边忽然冒出来两个金丹修士还要剧烈。从来没有人突破封魔洞,从来没有。何念生再次成为了修行界的第一人…… 何况,他们这边还真的多了个金丹修士:苍深。他终于赶到了。泰山这边的战斗已经传遍了整个修行界,压根瞒不住,苍深原本距离这里就不远,自然是立刻朝着这边赶来。这么个战将型的家伙要是感到,对局面的影响也颇为可观,要知道,现在这家伙可也是个金丹期的修士了。 玄名子和道勇迎上了蜀山的援军,苍深、何念生以及聂信等人迎上了昆仑的援军,战斗是越来越激烈,越发不可收拾了。 浮槎停在了地面上,一边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不断向着空中的敌人射击。由于弹药非常充足,加上操作的人手也强,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在阻断对方的互相支援方面,老杨和孟先生就负责观察整个战场,决定射击那里,墨翔、张翼轸、羽恬、沐夙他们都躲回了浮槎里负责射击。外面的情况,也基本决定了他们这样修为的家伙跑到外面,基本等于送死。双方都出现了几个因为一时不查,被那些金丹修士的战斗卷进去,结果挨了一两下的倒霉蛋。如果距离比较远还好,或者碰到的攻击不那么强力,或许还能逃得性命。可要是挨了一下什么绝招的,基本上当场就毙命了。可哪怕是这一点,似乎场面上也是聂信这边的人来的运气好那么一些。到现在为止,只有两名少林弟子和四个蓬莱弟子被误伤,还没有出现陨落的情况。对方却已经被弄死了三人,还有七人受到重创。 一道道灵光剑气仿佛一场暴雨,洗刷着大地。那些修为一般的家伙只能亡命奔逃,可对于实力深厚的修士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场面了。何苍生迎上昆仑派的援军,一句话也没说,双剑从中间向着两边一张,整个人在空中展开成一个十字,可两道粗硕得惊人的灵光从昆仑派的队伍中间横扫了过去。 “不好!”“快躲开!”“哇~” 一片惊呼声在昆仑派的队伍中腾起。看到来者居然是何念生,昆仑派上下都震惊了。 “阿念!”何苍生迎了上来,来到了何苍生身边,兄弟两人眼神交汇,双手也就是那么一握。何念生笑着说:“哥哥,现在我可是又比你厉害那么点了。” 何苍生豪放地大笑了起来:“哈哈,这太好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看你……瘦了啊。封魔洞里住着,难道那帮守卫居然不给你吃的?” “呸。”何念生不满地说:“痩个屁啊。整天打坐,腹部脂肪堆积,后来还是用修行手段处理掉的。” 兄弟两人居然在漫天战火中聊天打屁了起来,让周围的人俱都侧目。不过,这两个家伙聊天管聊天,对敌人下手可是随着聊天越来越兴奋而越来越黑了。何苍生看到何念生攻击力超强,索性为自己的弟弟做起掩护,为他挡开那些流散的,或者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法诀和剑光,让何念生可以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攻击上。何念生的攻击力,相比于其他那些金丹期修士来,丝毫不弱。苍深与何家现在的关系说不上亲密,却还是比较和谐的,冲着何家兄弟点点头,也算是见过了,双方不指望有什么配合,互相拖后腿倒是肯定不会。苍深刚刚进阶,对于金丹期的灵能的感觉,对于新掌握的能力和技巧也还在掌握,但他毕竟是杀伐惯了的,撒开了打,一个人就牵制住昆仑一个金丹修士和好几个筑基修士,也颇足自豪了。可打了一阵,苍深忽然发现感觉不对,何念生居然一个人压制住了昆仑派所有其他人。甚至偶尔还腾出手来打几个法诀帮忙自己……何苍生一边防守,偶尔也会短促出击。聂信护送了何蔓回到浮槎之后,和林瑾、彭雪方一起,三个使用长枪法宝的人简直像是在比赛似的屠杀着敌人。蜀山昆仑两派的援军到来,局面居然没有被他们翻转过来…… 五颜六色的灵光已经将天空都染成了彩色的,现在,连百十里外的一些村镇都隐隐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地面在微微颤动着。特资委的高层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这种大事,编造再诡异的消息也得撑下去。特资委内部都出现了混乱,那里的成员,多数也是来自各门各派的弟子,他们的师长朋友,也有不少在这场大战中。有这边的,也有那边的,特资委能够到现在还能保持对局面的关注,保持对周边的控制,保持内部没有失控,已经足堪自豪了。思想政治工作,的确是一大利器啊,比下蛊洗脑都有控制力呢。 从白天打到晚上,原来驻守封魔洞的三大金丹修士全部陨落,一众筑基修士,一些更低品级的弟子,伤亡过半。那些从各方聚集到这里来的修为高低不等的家伙,伤亡几达七成。蓬莱第二代弟子,包括洛风池在内,四人重伤。第三代弟子,阵亡四人。少林弟子,几乎人人带伤……不过这些本来就不将苦禅当作什么事的家伙,除了两人因为伤势过重被强行拖下去,其他人都在战斗。浮槎前前后后挨了不知道多少下轰击,只有四个炮位还在射击。 辰鸢尸体早就冷了,薛星闲苦战多时之后,终于还是死在了莫天的手里。可他临死前的反击,也让莫天气息奄奄。玄名子为了救下师弟,挨了蜀山长老两下,也已经退出战场了。要不是天闲老人出手及时,加上一直躲在后面的道沢冲向来将人抢下回去救治,恐怕也要陨落了…… 这一日之内战死的修士,比正道邪修之前打得那么热闹的大战几年加起来还要多。这样的伤亡还在持续。可想而知,不论今天到最后是谁先顶不住退出战场,整个修行界再不会是以前的修行界了。那么多的修士陨落,修行界的力量势必会一下子萎缩下来。虽然修行界退出历史舞台是一种必然,可是,以这样的方式? 又斩杀了一名昆仑修士,何念生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这是修行界最长的一天,一个个修士从空中坠下,掉落地面,他们久经修炼的身体不会腐朽,而是会剥落成一片片,仿佛变成了灰烬,消散在风中。到得后来,甚至于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淡淡的兰花、菩提树、檀木混合样的香气,在修行界,这才是死亡的气息,和任何风雅、品味都无关。何念生越发地悲从中来,他仰天一声长啸,大声喊道:“够了吗?” 是啊,够了吗……何念生知道,哪怕没有自己这事情,修行界可能也会在某天,出现这样的场面。但这种事情,假设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219章不管我的事 不知道从哪一方先开始的,双方渐渐地,从战斗中撤出。他们收拢起亲友、弟子的遗骸、遗物,哪怕在渐渐沉寂下来的战场上再碰上了对方,也会痛苦地将脸扭向一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双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相比之下,似乎是蜀山、昆仑为代表的传统正道一方付出了更沉重的代价。正道修士只剩下了寥寥数人,也仅能用于守备各自门派老巢,再也无力出击了。反观这次站在聂信这一边的,天闲老人和檀季虽然都耗损了许多灵能,但却都没有受伤,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然后,他们就将结伴去镜界通道,到另一边继续进行各自的修行了。可这边还有大帮的金丹修士:玄名子、道勇、道沢、苍深、莫天,以及不知道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品阶的何念生。经过了一番大战,很有些心得的中坚一辈修士中,林瑾、何苍生也隐隐有着要突破的态势。至于彭雪方,他一打完就赶紧带着连辉、曾叔闪人,他也不管自己这次到底在这些名义上是被划为同一拨的人关系如何,反正先溜了再说。他越是这样,大家反而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关键是和挑出来,做了些很有益的事情的家伙,下一次他再露面,很有可能就是在更正式的场合了。无论如何,魔门作为修行一脉,终于是可以重新站在修行界里,不被视作异类了。 魔门弟子的确式微,出众的人不多,但这一次他们没有付出太沉重的代价。魔门能够光明正大地重回修行界,几乎就是彭雪方,连辉、曾叔三个人努力的成果。一时之间,这三人在魔门、邪修里的声望到达了顶点。 大战消歇,接下来的事情才更纠结更麻烦。双方虽然各自撤出,但还都得配合特资委做一系列工作,平息大战带来的恶劣影响。修行界的家伙大多不怎么看新闻,可当他们得知电视台将这次时间当作异常地质变动报道了,还是觉得很囧。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呢? 除了各种消息,更需要整理的则是大家的心情,以及这个让大家有些陌生的修行界的各种关系。原先虽然所谓的正道邪道的划分不太靠谱,好歹是从修行界最初的天人道、混沌道两脉传承下来,再经过了变化而成。现在双方混杂在一起,正道不是正道了,邪修们却也一点都不怎么邪。最后的结果,也就是大家都不在纠结在所谓的正邪上了。蜀山、昆仑在明冥山召集大会,会商各派协作进行防御,勿使敌人乘机袭扰。明盟因此而形成。 聂信这边这些门派和家族却松散得多,也不怎么可能协调出什么太一致的意见来。反正他们这边金丹修士数量质量占据优势,倒也不怕明盟挑起战斗。而且,相比于明盟,明显是这边的战力更强,更严整。墨家、九因堂、何家,都有成建制,有统一训练的作战部队存在了。蓬莱虽然受创不小,但大批弟子在实战中得到锤炼,他们本来就是筑基期高阶修士最多的门派,算上他们丰富的修行资源等等,实际上实力比以前更强了。 还有诸多此次大战没有参与进来的大大小小的门派、家族,此刻都面临抉择,到底选哪边,还是哪边都不搀和,从此和这个庞大的修行界少往来,自己闭门苦修就好。大部分的家族、门派离开不了这些大门派和势力,尤其是离不开九因堂管辖下的华夏三大坊市。没有了坊市、没有了交易,很多小门派小家族也就失去了获取资源继续维持弟子修行的根源。虽然蜀山、昆仑在筹建自己那边的坊市,但无论是时间还是经营规模上,都需要逐渐养成,绝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仅仅因为坊市,就有大量的中小门派和家族倒向了这边。他们其实也不用表态,只要和以前一样,来到坊市,该买的买,该卖的卖就是了。 这些问题还在逐渐滕清中,另一个关键的问题冒出来了: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方面,最有发言权的倒是彭雪方。这家伙虽然躲着其他人,但现在他肯定不会躲着聂信、何念生他们。彭雪方已经变成了聂信最坚定的盟友之一了。至于为什么彭雪方会早早遣出手底下的力量去调查山庄,彭雪方的解释非常无敌:“反正修行界发生什么怪事,坏事,屎棚子总是往我们魔门身上扣。有些事情,我实在没办法,要约束那帮兔崽子真不容易。另外一些……不管正道中人怎么想,反正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手底下的人做的。我相信他们……可是,事情毕竟是发生了。有些事情虽然不是我耳闻目睹,但以传出消息的那帮正道修士的人品来说,也不至于捏造诬陷我们吧?那就很简单了,肯定有人做了那些事情。我总得找到他们,知道到底我是替谁背了黑锅吧?” 这个小规模的重要会议上,大部分都是原先那个所谓正道中的人,彭雪方这么一说,大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何念生倒是很无所谓地笑了笑,问道:“你就别埋汰我们了,知道些什么,就告诉我们大家吧。” 彭雪方点了点头,说:“山庄挺怪异的。他们不管是经济还是人员,都自成体系。一开始要找他们的时候,还真有些无从措手的感觉。不过,修行毕竟是修行嘛,总要有法宝有历练,才能让弟子出得来。当时我就布下了一些人,专门盯着那些看起来陌生的修行弟子,看看在那些著名的历练之地能有些什么人。名门弟子自然是不管了,其他的分头盯梢。魔门弟子这方面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一部分,最后查出来是一些小门派小家族的弟子,可的确用这个笨办法缀上了两个山庄外出历练的弟子。既然知晓了山庄存在,之后一切布置就都可以有的放矢。山庄最主要的有四个据点,长白山雪月岭是其中规模最小的一个。外面看起来是个不起眼的小村落,但里面有个搭建起来的秘境空间,那边应该是他们训练年轻弟子的最主要的地方。也是我一开始注意到的地方。之后才陆续发现了秦岭烈风谷,蜀中天澜山庄,南疆紫晴小筑这几个地方。当然了,这些名字似乎最近几年也曾有过变化。山庄一直在调整对外的方略,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年几条重要矿脉陆陆续续都断绝了供给,或者是储量下降得厉害,这才开始有些对外扩张的态势。何家的事情就是其一。” 山庄虽然非常注意隐匿形迹,但只要他们还在和外界打交道,就难免要露出马脚来。要说隐匿形迹这回事,毕竟魔门一脉躲躲藏藏打打,和正道修行界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交道了,这方面可也不弱。彭雪方派出的又是精锐人员,以有心算无心,甚至有几次魔门的暗谍都潜入过山庄的几处基地的外围,大致摸了一下对方的防御情况。 按照那些暗谍打探来的情况,脱胎于万法宗的山庄一脉,将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的修行学说研究到了极致。他们现在的体制,和云山科学院有些相像,也是分成不同的学科、课题组,一项项地各个课目上进行推进,力图完整掌握修行体系的复杂知识。长白山基地除了训练弟子,基本学科是灵能基本研究,如果确认的确是山庄掌握了录灵秘术,很可能就是在这个基地里将其推演开来,变成越发复杂的学说体系,服务于整个山庄。 烈风谷主要进行的是法宝、武器的研究。一般来说,以那边消耗各种材料的速度和质量来分析推断,他们能够生产的武器已经颇为高端,肯定比墨家能够批量生产的飞剑之流要高一个半个品级。蜀中天澜山庄则是药物培植,灵丹炼制的研发基地。按照彭雪方的说法,可能在不知不觉之间,修行界一小半的稀有药材都是山庄生产的。他们除了攻击自己所需,还能够有相当数量富裕,就通过各种渠道,零零散散地流入到修行界的坊市之内,为他们的组织套换灵石和其他材料。南疆那边的基地,其实压根不在国境线内。但是……南疆嘛,对于华夏修行界来说,这可是很大很大一个范围。基本上历史上前前后后占领过的地方,可能世俗政权会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但修行界从来没有放弃过。华夏修行界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够看的对手呢。那边,可能主要是检讨各种功法、法诀之类的特点什么的。牵涉到很多修行基本原理的研究,甚至有一部分是结合世俗界的科技,来拓展他们的视野。当然,结合科技进行研究也是最近几十年的事情,世俗界对很多东西的解决方案,要比修行界来得聪明和节省,尤其是节省这一点,让山庄那边尤其着迷。世俗界的可再生资源、不可再生资源还有得分,可在修行界,基本上只要不是植物动物,都是不可再生资源。那些金属和玉石等等,绝对不可能从法宝上拆下来回炉重造的。 说到这里,大家都渐渐明白为什么山庄会有仿制灵炎枪的武器,为什么那么看聂信不顺眼,必要除之而后快了。聂信已经渐渐变成他们的最大的竞争对手。试想聂信一个人,居然能够超越山庄不知道多少年的潜心积累,人家不抓狂才怪了。 大家奇怪地看向聂信,而聂信则耸了耸肩说道:“这管我什么事?” 第220章合作 在封魔洞一场大战之后,山庄露出水面,也将和聂信的敌对关系挑明了。短短一个月之内,山庄的战斗部队已经和九因堂麾下诸军发生了连场大战。山庄本以为靠着自己这边强大的战力,光是修为就可以稳压对方一头,可没想到,林瑾带着穷奇军来回穿凿,几次将山庄的队伍碾得粉碎。穷奇军虽然修为上略微落后了一些,可他们在使用灵炎枪的战术技术方面比起山庄领先太多了。他们不计牺牲,互相掩护着将一个个山庄的批量版修士引入死地,然后集中火力狙杀掉。几仗之后,山庄那边有些胆寒了,终于渐渐停止了对九因堂的攻击。 山庄居然首先攻击九因堂,这点让很多人想不明白。但说开了也没什么,山庄不太可能去攻击那些门派、家族的驻地。他们缺少顶尖的金丹修士,缺少攻坚力量,大战刚刚落下帷幕,大家都在谨守山门,先确定自己的立场,等待着双方稳定住局势再说,几乎没有可乘之机。只有九因堂,分散在各处的分支机构非常多,让山庄总能找到机会。 另外,山庄现在也不可能去攻击聂信。那一战之后,聂信的地位已经被整个修行界承认,他虽然战力不错,也不过是刚刚筑基而已,总是让人不放心的。九因堂、何家、墨家对聂信加意保护一下,也是理所当然。蓬莱弟子更是围绕着聂信打造了一个庞大的保护圈。 聂信虽然不太在乎这些事情,可也不会拿自己和周围的人的安全来开玩笑。加上云山研究所的发展需要,聂信申请了一片土地,建造全新的云山科学院。这是聂信第一次用“科学院!”这样的名号。国内有不少企业都有自己的研究、创新机构,也有冠以科学园之名的,但毫无疑问,聂信的这个科学院,绝对是技术含量最高的。 政府方面丝毫没有犹豫,聂信找了个几个相关部门的领导说了一下想法,没几天所有的书面文件,证照全都齐备了。这种效率前所未见,不光是当地政府,现在连中央都在眼巴巴看着这个云山科学院到底能鼓捣出什么玩意来。之前那些耸人听闻的东西还没消化完。这次的浮槎又一次把所有人给震了。国防部、军方一些人知道这东西是利用修行原理结合现代科技搞出来的,成本之高,恐怕会让人倒抽好几口冷气,比起正在进行的航空母舰计划也想去不远,但是,这种极为灵活的空中战舰,怎么可能不让人觊觎?尤其是想到聂信手里的灵罗护盾技术,想到加强了功率之后完全可以当作简单的防护罩使用的洁净宝技术……组合起来,这基本上就是大气层内最强的空中堡垒了,比起一些游戏里才能看到的玩意都来得强大。军方要说不动心,那绝对是胡说八道。浮槎要是能够投入实用,哪怕性能比起聂信给自己定制的战舰型的玩意差一点,也很够看了。 特资委能够控制一部分的消息,主要是不让平民百姓知道情况,引起恐慌。但这一次封魔洞之战牵涉到的人和事太过于庞大,特资委也只能再次调低了目标,只控制到不引起恐慌而已,只能隐瞒住最关键的内容。他们甚至不得不以毒攻毒,自己制造出非常多明显夸张化了的,不靠谱的传言来刻意冲淡之前流传开的消息造成的影响。一些海外的情报组织很快也得知了浮槎的存在,一时之间各种传闻和谣言甚喧尘上。 对于军方派遣来的代表,聂信的态度很是友好。他很明白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由于封魔洞之战里,山庄首先出手攻击特资委的专员陈琛,山庄将自己划拉到了与特资委为敌的道路上去。军方和特资委互不统属,可毕竟都是国家机关,同气连枝,针对性还是一样的。聂信想要持续获得国家方面对他源源不断搞出来的各种和世俗界有关的修行技术采取不干涉不阻挠的态度,必然得拿出合作的姿态来。修行界一向并不太在意世俗界的国家机器到底是什么态度。可聂信不能如此,他推出的种种产品,需要获得的各种资源,和世俗界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要是受到抵制阻挠,虽然不是没有解决方法,可那也太麻烦了。另外,聂信本身就是国家的研究机构出身的家伙,也很明白真正到了一定层级,科学家和他们手里的技术,都摆脱不了政治。当初他所在的秘密研究机构解散,固然有成果有限,没有能达到预期目标的关系,可也有背后的派系推手。聂信明白这些,自然不会再给自己找无谓的麻烦。 军方代表对于自己很轻易地就获得登舰参观的资格惊喜莫名,四个校级以上军官在一名国防科工委的少将的带领下,参观了浮槎。不仅仅飞船的动力系统和火力、储存这些使用了修行界的技术的环节,光是聂信设计出来的多点控制火控系统就让几人很有些喜出望外了。这种技术对于操作人员的要求太高了,可一旦有人能够顺利操作这些,将全舰的各种火力融为一个整体,那发挥出来的威力绝对比舰长单纯按照一般的火力准则遂行打击来得强。还有浮槎上极端重视效率的舱室配置等等都很值得借鉴。 当浮槎带着几人到东海上空试飞,并且进行了部分炮位的试射之后,军方代表立刻被征服了。浮槎有着太出色的机动性能,哪怕在剧烈的海风下仍然一点点的摇晃都没有。避风的法阵只需要些微电能转化为灵能之后就能使用了。军方甚至考虑先买个几千组避风法阵来装备所有的飞行器,仅仅抗风这项性能,对于机动力的提高就有很大的作用。 军方同意在东海上空进行试飞,本来就没存着要隐瞒所有人的念头。浮槎上还有云山科学院的记号,结合前一阵云山科学院不断发布的新产品,后来看到照片的全世界人们都在猜测,莫不是云山科学院早早就有太空远航计划了?不然怎么能搞出那么像宇宙飞船的大气层内的飞行战舰来呢?无论如何,浮槎完全不符合现有气动力学的飞行方式,还是让全世界惊诧莫名,更是对邻国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这已经全然不是科学技术、军事技术上领先的问题了,云山科学院似乎压根就没把现在的科学发展体系,大国之间的互相制衡放在心上,人家一开始就奔着更为高远的目标去了。聂信这就等于是在帮着国家造势了,当然赢得了各方面极大的好感。 同时,聂信甚至同意以一个相当合理的价格,为军方制造一共六艘小型化的浮槎。具体的设计方案和价格细节还有待磋商,但军方可以立刻派遣部分人员来云山科学院的新的基地,熟悉浮槎的操作。自然,这些人也会成为云山科学院最好的挡箭牌之一。山庄也好、蜀山昆仑也好,他们对国家机器的态度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敌对的。现在的修行门派和世俗界是越来越掰扯不开了,光是清理世俗界的亲友和业务经营等等,就绝对会让这些门派吃瘪很久。 云山科学院的新楼本来就已经在使用中,大家的感觉都还好。申请新的地块,一方面是为了建造被命名为“不周山!”的全世界规模最大的电子对撞机,性能和体积都远超欧洲核子研究所的大家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实验各种各样的大型装备,从浮槎一直到新型的灵炎炮等等。与其说那是个研究所,不如说是个武器试验场。由于聂信潜移默化地公关活动,国家和军方甚至同意注入部分资金,帮助建造研究设施,并主动提出提供部分人员进入到研究所工作。聂信也毫不客气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聂信提出的条件却让这个新的合作者大吃一惊,终于还是想起来了聂信毕竟是国家研究机构出身的,对他这个领域的专才了如指掌。聂信直接扔了个名单给国防科工委,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原先聂信的同事,在研究机构解散后,他们有的分散到了各个重点实验室,有的在大学任教,还有些则如聂信一样流入到了社会,在做着各种各样和科学无关的事情。聂信非常明白,这些人都是智商超卓,情商欠缺的典范,要让他们好好工作,做出什么业绩来,完全是扯淡,只有把这些人聚集到实验室里,他们才会迸发出灿烂的火花。国防科工委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分头去张罗了。等这批人到来,聂信的云山科学院可就真正集合了全国最为强大的基础学科理论研究和应用延伸的研究团队。云山科学院,俨然已经成为了科学界一个非常奇特的计数高地,一块私人的领地。 聂信隐隐有些兴奋。地下室里,计算机不断汇总分析出来的结果,一点点地验证着他多年以前就曾经有的想法。可他还是需要一整个团队来做最细致的理论验证工作,然后,一个奇迹或许就将在云山科学院诞生。 第221章合纵连横 从来没有人想过,聂信居然很有些政治家的风范,愿意合作,愿意妥协,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获得一个更大的舞台,一个更稳固的前进的基础。其他的合作也就算了,聂信同意为军方制造浮槎,大大出乎姜桂时等人的意料,倒是张翼轸、墨翔、何蔓他们几个,对聂信的决定很是赞同。聂信的研究需要大量大量的材料,这些材料不可能仅仅通过修行界的体系去收集,尤其是现在。当修行界陷入一团混沌,这新的两派对立,战斗不休的时候,想要搞到那些他们需要的玩意就更难了。可是,通过世俗界的系统就可以做到,修行者不会随便攻击普通者,尤其是代表着国家机器的普通人。 这对山庄的系统也是一圈绞索。如果山庄仅仅是一个武力团体,聂信还真不见得会采用这样的方略。可恰恰山庄同样是个以研发为核心的修行体系,逐渐切断他们的各种材料攻击,切断他们几处基地之间的联系,当可以大大削弱山庄的实力,逼迫山庄做出更多不理智的事情来。 聂信的这番举措,让山庄极为郁闷。和九因堂交恶之后,他们获得各种基本的修行资源的成本高了三成都不止。几大坊市原本都从来不限制坊市内的交易,税率也低得几乎等同于无,基本上都是靠着九因堂自己的那些经营在维持。当整个修行界都对坊市习以为常,甚至那些邪修、魔门弟子都得悄悄进入坊市,来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当这种存在当作多了不起的事情。可是,一旦坊市的大门向某一方关上了,压力就立刻来了。蜀山昆仑自己组织的坊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初步见效,山庄本来是独立的体系,一直靠着大批量的丹药来淘换各种灵石以及其他材料,现在,一下子丹药没了销售渠道,情况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斩断源头、封锁了交易渠道不到一个月,山庄方面就有些忍不住了。山庄对长安坊市发动了两次突袭,想要劫掠坊市内的资源。第一次的时候发现得早,经过一场大战之后,虽然有些损失,但坊市还是顶住了突袭。可第二次山庄吸取了教训,预先遣入了一部分人乔装进入到了坊市,里应外合之下,坊市坚持了四个多时辰,终于没有顶住山庄的强袭。饶是如此,九因堂也没有让山庄占到多少便宜,整个坊市大部被毁,大批大批的珍贵材料被销毁,真正落到山庄手里的,只有很少一部分。经过这样一次大战之后,原本采取积极防御策略的九因堂也火大了起来。九因堂诚意邀请聂信带着浮槎出马,纠集、邀请了各方盟友一起,强袭秦岭烈风谷,一举摧毁了山庄的主要基地之一。这一战由于九因堂规划得当,他们这边的损失相当有限,对比山庄的凄凉境遇,更让人对他们这边有了信心。这一役之后,一些处于观望中的大大小小的家族门派,逐渐开始加强了和这一边的接触。 山庄无奈,只能放低了姿态,求取和蜀山昆仑暂时息兵罢战,共同对付咄咄逼人的对手。 整个修行界,也正式从三足鼎立变为了两强相争。修行界到底最终会走向什么境地,谁都不知道了。 镜界通道大部分时候是冷清寂寥的,鲜少有人跑来这里。对于低阶修行者来说,镜界通道强大的灵能不仅不能帮助他们修行,反而会大量将他们的灵能抽离身体。不是修为深厚的金丹期修士,体内灵能已经凝实到了相当程度,靠近这里绝无好处。可这一日,镜界通道这里居然热闹了起来,在镜界通道的能量能够影响到的范围之外,来自九因堂、蓬莱、魔门的修士、修行者张开了警戒,小心翼翼地,甚至连一只蚊子轻易都无法进入到内圈。 檀季和天闲老人终于决定在同一天先后冲击镜界通道了。他们的实力全部恢复,之前一直担心的不过是晚辈们无力应付修行界的这场“浩劫”。可现在,看看完备弟子们的处置,他们还是挺欣慰的,他们,干得很不错。 金丹修士的冲关都是秘密,更别提冲关时候的凶险了。现在,更是有大批敌人虎视眈眈,不由得这边不小心。要是在关键时刻让对方突袭得手,在两位金丹期顶尖的修士在无法抵抗的时候遭受攻击,对他们这边的士气将士非常巨大的打击。外围的大批弟子驻守,多少能让对方打消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在内圈,还有莫天、玄名子两人掠阵,应付各种情况,应该是相当裕如了。外围的那些人,感觉还是挺奇怪的,尤其是九因堂和魔门的弟子,之前没多久,他们还在互相搜索对方的踪迹,攻击小股敌人,逼开大队人马。转眼间,原来的敌人就变成了盟友。好在修行界这种事情所在多是,大家又都是心智成熟,阅历远超普通人的修行者,大家也能平静地对待对方,进行写作。 不管是九因堂、魔门,还是蓬莱弟子,虽然严阵以待,但气氛还是相对比较轻松的。他们的戒备,主要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天闲老人和檀季冲击镜界通道,来送行的人着实不少,可能更需要保护的反而是这批人。 “不信,你再到外面去转一圈看看。我还是觉得,情况有点不对。”莫天皱着眉头吩咐道:“别太远了,出去看一眼就行。” 江不信点了点头,掣出飞剑,腾身而起,朝着远处逸去。莫天这般吩咐,应该不是无的放矢。在场的中高阶修士,现在普遍都隐隐感觉到了一点威压。这感觉和镜界通道那粗壮高耸的光柱给人的感觉颇为不同,像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的样子。修为精深到一定程度,整个人都仿佛是天地万物,是这道法自然的一部分,那种感应,甚至是预感,也会变得越发神秘起来。 “我也去看看。”聂信看了一眼正在镜界通道边上互相看着、微笑着,隐隐有些想要比试的样子的天闲和檀季,低声说道。何蔓点了点头,温柔地捏了捏聂信的手。 聂信和江不信两人,朝着林子深处驰去。稍后,洛风池也跟了上来。他们三人形成一组,才会比较安全一些。如果真的有敌人准备干扰镜界通道这边的事情,必然会有金丹修士来,如果没有准备,那可就是送死了。 忽然,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叹息。意味悠长的叹息,仿佛就在他们的耳朵边上响了起来。旋即,他们看到来人显露出身形来。那人的面容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面容颇为威严。宽袍博带,看起来像是唐时贵胄的服装,展露出来的气度颇为不凡。 聂信和洛风池都看向了江不信,江不信耸了耸肩,说:“我也不认识。”但他们也没太多畏惧,对方就来了一个,哪怕是个可以和檀季、天闲老人比肩的顶级金丹修士,也不可能一下子干掉他们吧。他们几个对于自己的实力和战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来者的脸上露出平和的微笑,朗声说道:“可是三清剑派江不信、蓬莱洛风池和何家堡聂信在前头么?老夫昆仑津天,来拜会檀季和天闲两位,烦请三位通传一下。” 津天?他还活着?江不信的心头一颤,整个修行界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听说过津天的消息了,上一次正邪大战之前他就已经消失无踪,昆仑掌门都不知道这个门派骄傲到底跑去哪里历练。这一百多年来没听说他的消息,大家都以为他大概在什么地方陨灭了,没想到,津天却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 “津天……是昆仑现任掌门的师叔,也是个传奇人物吧,现在恐怕也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恐怕相比于檀季和天闲前辈,相差也不会很多。”江不信沉着地,低声解释给洛风池与聂信知道。 聂信问道:“他来做什么?” 江不信哼了一声,说:“天晓得。” 对方既然已经正式求见了,他们也不好就这么杵着,江不信带着两人迎上前去,冲着津天恭敬却又戒备地拱了拱手,说道:“津天前辈,请跟我们来吧。” 津天笑了笑,在他们后面一百多米的地方缓缓跟着。 消息传到镜界那边的守卫们那里,连莫天都大感惊诧。津天他到底要来做什么?莫天和玄名子两人严正以待,虽然同样是谦和礼貌的姿态,但实际上却已经将灵能张布到了全身上下,随时能够暴起发难。 津天淡淡地笑着,来到镜界通道边上。看着檀季,天闲两人,他温和地说:“我也是来闯这条通道的。修行界实在是有些烦乱,觉得,还是和两位一起去另一边闯闯,大家有个照应也好。” 檀季笑了笑,说:“津天?可是当年跟在冯勤身边的那个童子吗?” 津天乐呵呵地说:“前辈还记得我啊。” “都是金丹巅峰的修士了,不用管我叫前辈了吧?之前打得热闹的时候,倒是没有能看到你呢。”檀季淡淡地说。 “要不是不乐意莫名其妙地打架,我何苦现在来闯镜界通道呢?再耽搁下去,我怕我也磨不过门下弟子的请求了呢。”津天无奈地说:“不过,修行界现在已经微弱如此,大家真的要打下去吗?檀季前辈,既然您认得我,我也就不客气了,希望你们能卖我一个面子。让这一场大战停了吧,修行界,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津天冲着檀季深深一揖,眉目间都是深沉的忧色。 第222章让世界重归平淡 “你是代表谁来说这个的?”沉寂了一小会之后,天闲问道。 津天的神色有了些微松动。天闲果然是个聪明的人,这个小小的问题也展示出他们的态度。对立、战争、消耗……谁都不希望这样,但当这是无可避免的结果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退缩和畏惧。可是,当事情可能出现一些转机,让和平、平淡成为一种可能的时候,当然他们也不会拒绝。 “昆仑、蜀山到底有多少底蕴,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长老和掌门之上,还是有几个如我一般的人的。天闲你应该也见过几个,有些人当初也是参加过仙友会的。至于檀季前辈,我们可不敢在您的面前拿大,哪怕是我,不过也是您的晚辈而已。这些人,平时在门派里也不挂职司,甚至没多少人知道我们还活着。但是,只要需要,我们这些人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这可绝不仅仅是一点分量。这些人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几个。蜀山昆仑这样的门派历史,几乎和整个修行界的历史一样了。也曾有过一些盛极一时的大宗派大家族,但现在留存下来的还是蜀山、昆仑,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这些门派背后,总有一些人,不会轻易露面,但他们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和门派的兴衰存亡有关。 津天这个被认为早就死掉了的家伙忽然冒出来,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如果这场大战持续下去,恐怕他们那一整批人都会坐不住了。对此,在聂信这边,可能最淡定的反而是彭雪方。魔门的历史同样可以追溯到那么深远的历史中去,魔门同样有一些隐藏至深的高手。他们的脾气可能非常乖戾暴躁,可能更行踪无定喜怒无常,但到了魔门真的面临续存的危机的时候,这些人同样会站出来,哪怕让整个神州处处腥风血雨也会做到自己当初对魔门先祖的承诺。彭雪方知道这些人,他同样非常明白,津天他们那些人,一定也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不然,恐怕津天他们就不会选择在这个当口出现,和天闲、檀季等人确定了事情之后再去闯镜界通道,而是直接带着一帮人等着他们走了之后,直接杀个尸横遍野了。修行者从来不会对杀戮有任何反感,越是修为精深的修行者,越是会忘却所有不必要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你们那批人都觉得,打下去没意思了?”檀季撇了撇嘴,很淡漠地问道。 “是没什么意思,从来就没什么意思。”津天承认这点。“其实,以神州大地,以华夏地力之负荷,再死个三四成修行者,大概就能负荷得住了。不敢说供给多少高阶修士,好歹维持基本的消耗之类的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死的人已经不少了。要是再死个三四成,算算也不少人了,就怕到了那时候,想要收都收不住了。” 津天的话让在场的大家心头一凛。果然,这些正道的顶尖修士,在这方面比他们狠多了。整个修行界再死个三四成?这是个什么概念?这个念头,他们这边从来不敢想。虽然资源匮乏,但他们这里考虑的也不过是开源节流而已,那么极端的“减口”策略,实在是太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你们……觉得要怎么办才好呢?”檀季皱着眉头问道,语气里已经有些戒备,甚至是嫌恶了。 “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就地停火。先消歇了兵戈之事吧。然后,各个门派家族,分治自己的地盘。整个修行界,也该有自己一套治理方略,比如大家凑在一起,调解门派纷争,集中整个修行界的力量,从外界为修行界获取资源。神州凡诸九州,可外面还有大好山河呢。听闻现在就有修行世家在海外拥有各种矿产、田地,来补给神州物耗之不足,这也是个好主意啊。修行界毕竟是一个所有人的修行界,也不必一定要呆在神州大地上,才算是修行界中人,也不是离了这里,就得是海外散修。这时节变迁,情况的确是早就不同了。” 津天把握十足地说:“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大致商讨几条基本的,我即可传音回去。蜀山昆仑的情况不用多想,我那些老朋友,檀季前辈您听说过的那几个,就能迅速掌控住局面,然后徐徐图之而已。不过两三年时间,就可以有大的改观。当大家都看到了好处,将来修行界想闹也难了。我们这帮人,呵呵,有时候的确是不如世俗界的那些个凡人来得冲动和热血的。” 原来那些顶尖修士们居然存着兵变的主意呢,大家越发吓了一跳。津天就是来刺激他们神经的吧。而且,津天他冲到镜界通道这里,恐怕也存了别的想法。津天还的确是在想着些别的,他一直在想,要将修行界的情况稳定下来,光靠着蜀山昆仑背后的这几个人,有些力有不逮,要是檀季和天闲两人能够留下来,哪怕只是几天,情况说不定也会不同。到时候为了安定聂信这边的心,最多蜀山昆仑他们这边背后的几个修士,天闲、檀季他们一起去冲那镜界通道就是了。大家背后的核武器都跑到另一边去,势力又重新平衡下来那就好了。 这个想法,委实是有些宏大,却着实让人动心。可以说,津天的这个想法一旦实现,那等于是个修行界的议会,能够协调处理各种问题。从现在两方的各种情况来说,的确是能够将他们必须分出个胜负的问题表面化,放到未来的那个修行议会里去分个胜负。到时候,固然因为修为层级、地位、知名度的问题,蜀山昆仑方面应该不会占下风,会有着巨大的发言权,可聂信他们这边最突出的就是强大的青年修士阶层。只要两边的势力大致均衡,修行界的这个治理机构没有在短时间里分崩离析,那一段时间以后,可想而知,整个机构几乎一定会落到聂信手里,由他去引领修行界的逐步拓展。大家都看到了聂信的能力、想象力和手腕,或许都能意识到他的那些技术会给修行界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的影响。聂信现在是一个大家都在期待着他做的所有事情的人……蜀山和昆仑也明白,他们不想让这种期待里有那么一丝恐惧戒备的味道。无论山庄能够为他们提供什么,无论山庄消化吸收聂信的技术并且拿出仿制品的速度有多快……山庄毕竟是在山寨着些什么,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这种山寨恐怕还得持续下去,持续很久。到了多少年后,当这样的事情持续下去,还谈什么蜀山和昆仑这样最老牌的修行门派的荣光呢? 这是一个注定要改变的修行界,一个优秀的领导者,远比无休止的无意义的争执来的强。而且,现在最大的争执,说到底,就是聂信和山庄在争夺未来修行界的领导权而已。权衡来去,两边的人其实都觉得聂信比较靠谱。这也是山庄一意要除掉聂信的最深的根源。 原本山庄还没有求取蜀山、昆仑的合作的时候,津天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恰恰是山庄对蜀山、昆仑的靠拢的姿态,以及他们提出的各种建议、要求,让这层迷雾渐渐揭开了。然后,津天等人秘密会晤了几次,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檀季和天闲对津天的这种坦率态度极为诧异,可将这些话说开之后,大家反而亲近了起来。 “也就是说,其实山庄是一定要除掉的,是吗?”天闲问道。 “没错,他们那帮人挺讨厌的。”津天笑着说:“两位,那你们……?” “留着干什么呢?”天闲很淡定地说:“本来以为你们想要有什么动作,倒是还有点担心。既然现在你们也需要聂信……呵呵,那我们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津天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的确如此。且待我传信给那几位老友,然后我们一同到那边去闯闯好了。” 聂信撇了撇嘴,说:“喂,你们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何蔓紧张地拉了拉聂信的袖子。在几位前辈面前这般口气,何蔓觉得有点不妥。 “哦?是。”津天转过身来,眼神炯炯,他看向聂信的神情是专注、欣赏的。“聂信小友,修行界能有现在这般丰富的景致,真是因为你呢。这番局面因你而起,也由你来终结,可好?我们,可是将蜀山、昆仑的未来,也一并绑在了您的身上呢。” 津天居然对聂信用了“您”?聂信脑门上开始冒汗,连忙一揖道:“不敢不敢……修行界能够复归平静,也是我希望的。” 聂信的谦恭显得如此底气十足。的确,津天今天前来媾和的举动,其实说不上是城下之盟,两边打得热闹呢。要是大家都掏出全部家底来拼,真的难说最后结果会是怎么样。津天他们那几个老朋友,加起来绝对有改变整个局面的能力,可他们却还是让津天来了,来这里以张狂平淡的姿态,做这种有些委屈的事情。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也明白,大家都需要聂信…… 一个男人,能够同时被亲人、爱人、朋友和敌人需要,还需要什么呢? 第223章能量层级理论 哪怕是檀季、天闲、津天这样强大的修士,要通过镜界通道也不是太轻易的事情。檀季和天闲两人都已经到达了金丹期巅峰,拥有众多强力法宝,并且为了通过通道做了相当长时间的准备,无论是灵能上的还是心神上的。津天的修为虽然距离他们两人略有差距,也在毫厘之间而已。昆仑的一代天才,有着随时夺权执掌昆仑,领导蜀山昆仑诸位太上长老的能力的家伙,要说法宝灵丹不够用,那才是笑话呢。 修行界一样得有钱有能力,这三个什么都不缺的家伙,想要通过镜界通道一点难度都没有。更何况达成一致之后,三人和衷共济,互相配合。一道道雷光轰击下来,如果单独只有一人,可能应付得会有些吃力,可三人联手展示出来的战力,岂止是三五倍的提升?三重雷劫喷吐直下,却被他们张开的防御阵法轻松化解。苦战三个多时辰之后,镜界通道终于打开了一条足够宽阔的口,让三人一涌而过。 昆仑、蜀山的太上长老们不会冒冒失失地就这么过来,而是分批抵达上海,住在蓬莱弟子们精心建造,有着极为强大的防御能力,并且能够将内外两重的灵能气息全然隔断的法阵中间的小楼里。这处建筑,本是为了让云山科学院能有一处终极的掩蔽所,可尚未全部完工,就派上了用场。 蜀山和昆仑各来了两个金丹期巅峰或者接近巅峰的修士,和津天相仿,现在的修行界已经听不到他们这些人的名字了,可回溯多年以前的历史,这一个个名字串联起来,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在蜀山上任掌门之争中败落下来的童思笛,蜀山上任执法长老罗方,昆仑药圃的开创者、上任昆仑掌门孙观,以及整个修行界唯一的一个女性金丹期修士,孙观的妻子董念真。看到来的是这些人,聂信等人就明白了,他们的确是有能力倾覆蜀山昆仑这样的门派的,他们的修为、战力、人脉,他们能影响到的一脉脉的弟子,强大到了旁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三十啷当岁,就已经成为可以左右修行界的人物。聂信你有没有点得意啊?”女性修士,不管修为高低,总会将相当注意力放在外形上。董念真也不例外。现在恐怕她自己都不太记得到底已经多大年纪了,看起来,却还是三十上下的宫装丽人的形象。这下子问话,居然很有些爽朗娇憨的味道。 聂信不敢唐突,恭敬地应道:“晚辈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修行不过数年,见识浅薄,何敢谈得意二字呢。” 董念真笑了笑说:“那倒是无妨。天才倒是处处都需要的,有你这么个家伙在,让大家都纷纷脱出轨道,这异数,你就算得意得不行,也是应该。这番人物,可不是常见的。” 稍稍寒暄几句之后,双方还是进入到了正题。为了今天的聚会,道勇也已经悄悄从少林来到了上海,道沢却还是在寺内继续进行下一次大战的各种医护准备。道勇前来,也是为了双方金丹期修士的人数能够对等一些,实力相当,免得一言不合打起来,那可就不好玩了。聂信这边有道勇、苍深、莫天、玄名子四人,和童思迪、罗方、孙观、董念真四人想比,总的战力反而是落在了下风,但好歹人数相当,再加上有诸多筑基高阶的修士为底蕴,反正也不吃亏。这种场合上,其实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可能非常小。蜀山昆仑两派的太上长老说话不算数……这种事情不可想象啊。 “蜀山昆仑,现在与山庄那边合作已经开始了。真的准备对他们下手的话,可有点麻烦呢。”莫天貌似大大咧咧地开口问道。文心阁论坛 孙观笑了笑说:“这就得看其他各种准备了。这次来上海,确定下来一些事情之后,我们就当回到各自门派去,重新执掌门派大权。如果能够悄无声息就落定此事,那可就不错了。与山庄那边的合作无非是坊市,现在坊市上都是些破落货色,规模和品质应该都还一般,都是中低层的弟子们去进行交易。这部分人,如果对山庄开战,本来就不必征召,让他们继续去交易去好了。我们自可率领门派精锐,配合你们一起,直接攻击山庄,出其不意。假如我们在门派里夺权有些波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种波折一起,想来山庄必然会防着我们点,也就无所谓出奇制胜了。人家,可也不是傻子。” 何蔓拉了拉聂信的袖子,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聂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方面,需要我们怎么配合?昆仑蜀山底蕴深厚,哪怕你们修为精深,也有一众门人弟子可以调遣,但毕竟要压制全门派,还得很快就能掌控牢固,对山庄作战,没那么容易吧?这边,我方也是两难。几位前辈就算跟着你们过去,帮助你们压制住门派里的反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了外人介入,却又要折损你们在门人弟子心里的印象,要弹压反对意见不那么容易。另外,贵我两方当时一场大战,大家心里完全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合作没问题,但双方如何在合作的同时,保持一定距离,能够不发生不必要的摩擦呢?” 童思迪赞赏地看了一眼何蔓,说道:“门派内的事情不劳费心。既然我们来到了这里,敢将事情放开了谈,总是有把握的。就是攻略山庄,以及以后合作的事情,还是需要谈的。” 童思迪停了一下,说道:“山庄根基深厚,防御也极尽完备。攻略山庄自然还是以集中力量,一个个拔除为佳。两边自然是得协调,事先么,大家定好各自的方向就可以了。混战之中,却是需要有人随机进行调处。你们这边……?” “哈哈,自然是聂信。另外张翼轸、何蔓、墨翔三人为副手。另外有几人负责卫护他们的安全。”莫天笑着说。 “如此甚好。”童思迪看了一眼孙观,点了点头,说:“蜀山庾绛、锦墨,昆仑庞海,谢薰四人对等调处好了。以庾绛为主事。” 再次听到庾绛的名字,聂信一愣,随即问道:“庾绛他现在可好?” “在蜀山的水牢里,一点都不好。不过等我们回去了,自然会不同。”罗方没有半点表情地说。 聂信愕然。这个执法长老的性子,还真是传说中一样冷毅呢。罗方撇了撇嘴,无奈地解释道:“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闭门修炼,但迁怒这回事,哪怕修行界也是不能免俗的呢。也就是这样而已。庾绛和你们相熟,难免得受点罪。不过,这也是执法一脉的事情,老夫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之前我就嘱咐过了,虽然水牢不是什么舒服的亭台楼阁,却也不用想得太可怕。我让我的徒孙给他供给灵石,助他修炼。以他的心性智慧,也明白自己总需要为点什么东西准备的。” 会谈仍然在进行,但聂信很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庾绛。罗方所说,让大家都宽心了。修行本来就是艰苦的,没有恶劣的环境,说不定自己还要刻意去找呢。保不准有些地方的条件,比水牢恶劣多了,可修行者还不得不甘之如饴。有人照应的情况下,庾绛总能应付过去的。 聂信现在心里满满都是实验室那边,地下的服务器机群的事情。演算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大量的结果数据开始涌现,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验证着聂信多年以前就开始有了的朦朦胧胧的想法。这个想法,最核心的命题是:物质即能量。 聂信很早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还是一开始研究奇点理论的时候,他朦朦胧胧地就怀疑:既然从一个致密无比的点开始了我们的这个空间、宇宙,那为什么会化生出万物来呢?从那个时候起,他就觉得,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都是从一样的东西开始,只是变化成了现在的各种形态。山水河川,花草树木,其实都是能量的形态,只是能量潜伏着、稳定着,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聚集成了物质,并且按照着某种自我无意识,以各种运动方式在维持着自己的活性。火、电、风、雷,尤其是电,那是能量的活性形态……再比如他现在渐渐了解得精神的灵能,那是更高级的能量形态。甚至于空间、时间,可能也是能量的形态而已。如果那解释的痛,那他也就能了解什么事镜界,到底怎么能够打通两个高级能量体构造成的空间,让人与物体能够沟通往返…… 物质即能量……当初他就是以这个为起点,开始研究磁力线,让虚拟的磁力线具象了出来,变成了可以在发电机里使用,大大提升发电效能的神奇的存在。从那一天开始,其实他一直越来越鉴定地相信自己或许蒙中了一条奇特而伟大的研究之路。一直到现在,这些年在这方面的努力,似乎渐渐开始生根发芽了…… 第224章掌控法则的人 猜测、发现、正式……这是一个科学家要做的事情,但如果不能更进一步,那耗费了那么多金钱,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聂信一直以来的设想就是,每有一点突破,必然要想方设法地转化为实际的产品成果,将研究经费好歹挣点回来。聂信前前后后投入到云山科学院的资金,世俗界的金钱大家看得到,真是数以亿计的欧元美元人民币,数额之大让全世界的各级研究所,哪怕是有国家为后台的研究所都羡慕嫉妒恨了。在修行界这边的投入,也不少于此数,聂信前前后后手里有上千万的灵石流水一般地仍在了云山科学院。这个数字已经抵得过那些大门派几年的花销了,要不是他手里有灵炎枪、符咒打印机这些拳头产品,现在又有了灵罗戒这种畅销产品,怎么都支持不下去的。 可是,现在又能搞出一些什么花样来呢?或者,索性就将空间储存系统在世俗界卖了,再到修行界采购灵石,也是个办法。聂信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纠结而已,当一个单纯的科学家多好?可他不能那样了,他已经是云山科学院这个众所瞩目的机构的领头人。 一条条的复杂到死的公式,一个个数据,都是按照聂信之前设定出来的算法输出的,很多工作,也就只有聂信能够做,任何人都不能越俎代庖。甚至于很多结果数值,就算放在别人面前,别人想要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得经过长期的演算推论才行。聂信的能量层级理论,一开始的设想的确是很玄异和宏观的,但现在出来的结果却是细致入微,从最基础的物质与能量的构成开始,一直到宏观的宇宙万物……这还未经实证的计算结果,却已经有了一门宏大哲学学科的气概。 由于聂信是从物性研究这个承上启下的切入点进入到这个学科的,现在能够搞出来的成果也大致在这个领域。通过数学模型,聂信对灵能的了解进入了一个更准确直观的境界,而在了解了灵能本质之后,他可以更好地利用各种材料,做出一些新鲜的玩意。至少,现在,从灵石里提取灵能,对聂信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原先哪怕在符咒打印机里,也必须使用金枝木来将灵能引导出来,使其势能差的特性能够展现,可现在,聂信设计了一个激发式的符咒,让灵石处于一个微妙的活化状态,势能差自然而然地就呈现了出来。这项技术也迅速用在了新型的灵能电池上,让灵能电池的制造成本下降到原先的两成不到。甚至于,靠着镌刻成的可以当做是个小型阵法的符咒的正向逆向运转,实际上已经可以对灵能电池进行充电了。同时,聂信也大大提升了风力发电机组的发电效能以及从电能转化为灵能的效率。 在聂信的能量层级体系里,电能本来就比较接近于灵能这种相当高级的能量,这种转化之前也已经有了一些先例,简单的设计方案在浮槎,在洁净宝上都有非常鲜明的体现。按照新的理论改进原先的设计,一点难度都没有了。聂信对这些成果说不上满意,毕竟没有什么全新的玩意,基本上都是在原有基础上按照新的理论支持改进设计而已。但聂信身边的那些人都震惊了。这些改进单独来看,的确都没什么,可一旦融合在一起,却相当了不起。 之前,云山科学院已经在尝试将乾坤袋的民用产品小型化了,由于灵能电池耗电太快,充电设备非常夸张。某个研究员搞了套非常搞笑的太阳能充电装置,铺开的太阳能电池板几乎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那些专用的太阳能电池板才能通过背后的法阵,转化足够的灵能,进入到用于储存灵能的灵石里去。现在,改进了法阵、改进了充电方式,虽然要让随身的乾坤袋的充电装置看起来和苹果电脑的那些充电器一样精巧还有困难,可好歹不那么夸张了,看起来至少像是平时会用到的充电设备了。 另外,这些改进综合起来,也可以大大提升浮槎的运转效率和续航力。同样数量的灵石电池,结合浮槎上装载的风洞发电装置,浮槎可以多运转至少三到四天。对聂信,这样的改变意义有限,可对于现在将浮槎当作大杀器的军方来说,这几乎是将日常运转成本降低到了零。浮槎上的武器全面灵能化了,发电取电都是浮槎自己解决,灵能电池可没有反复充放电的次数限制,而且,浮槎本身的坚固程度,让这些大家伙几乎不需要维修。同样吸引军方的是,现在似乎有办法让浮槎这东西的原理用在更小型化的装置上了。由于类似防护罩的玩意的存在,装甲这回事就变得可有可无,那么,飞行坦克似乎就很靠谱……可以想见,只要聂信在这方面持续推进下去,不断降低生产成本,一个大气层内飞行器的喷射很快就会到来了。 不过,让军方郁闷的是,他们的科研团队提出的方案提交给了云山科学院之后,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了。直到几个军方代表实在是忍不住了,去问了姜桂时,才知道聂信最近忙得压根没空去看那些方案,更不要说抽时间去完成那些创想,或者哪怕最低限度地给一些可行性报告。军方代表完全没脾气了,他们还真不怎么敢直接去质问聂信为什么不理他们。姜桂时的一句话就把他们全部的话堵死了:“我们云山科学院是搞理论研究的啊,搞那些设计是副业,纯粹是因为没钱了。你们既然有想法,你们拿方案出来,我们让生产制造部门配合好了。” 可转念一想,这还真是个方法。聂信正在建构的理论体系,在学术圈里可谓离经叛道,那些科学家们有的好争执了,但这套理论在应用方面并不很难,理论能够很容易地被修行者们所理解,所掌握。军方要是找找特资委里的人,说不定还真的能自己搞个这方面的研究机构来。可这种想法诞生之后,很多人越来越震惊。 聂信居然搞出了一套应用性极强,很容易上手的世界体系架构出来,那意味着什么?他手里掌握着的,几乎是一个完整的规则体系。YY小说里总是说,掌握了规则,也就掌握了世界,也就能成为那个世界的神。现在才刚刚三十来岁的聂信,已经在逼近这个境界了么? “聂信,他们已经带着蜀山、昆仑的精锐弟子出发了,明天将开始攻击山庄的西南部分。你去吗?”得到最新的情况通报之后,何蔓习惯性地去问聂信。 —奇—“没空。”聂信淡淡地说:“而且,这种结果怎么都不会有区别的大战,还是躲远点。” —书—何蔓轻笑着,说:“你不能总是不露面啊。现在,大家都等着你给他们拿主意呢。” —网—聂信已经成为整个修行界地位最尊隆的筑基期修士了,可他却将自己藏在研究所里,都不怎么露面了。这段时间里,蜀山昆仑的变乱与弹压,两大门派秘密组建战斗部队,换装,浮槎的量产……这些事情他都几乎没有过问。服务器集群的成果不断产生,姜桂时等人光是整理结果就忙得足不点地。要不是聂信点名要来的理论物理方面的那些专家学者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姜桂时可能得累死个三五回。可没有人搞明白聂信到底在忙什么。 —整—这些天,聂信深居简出,又恢复了一支铅笔一堆演算纸的简单到极点的生活。他常常一下子陷入沉思,然后要过三五天才回过神来。作为聂信的女友,何蔓不必担心聂信的身体。修行者的饥饿和代谢,本就和普通人不同,三五天的长考,还真不算什么。而且,何蔓明显感觉到,在进入沉思之后,聂信的灵能提升极快,她就以为聂信是在尝试什么新的修炼方法,突破筑基期之后,聂信还没有在功法方面做出调整和改变呢,这也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理—“你……做的事情有点眉目了么?”何蔓轻柔地问道。 聂信的眼神亮了起来,说:“有……很有点眉目了。”聂信有些神神秘秘地问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很麻烦……不过,在一个没有人给我找麻烦的修行界,似乎花上点时间就行。” 何蔓愣了下,问:“你不是在研究功法?” 聂信一怔,笑着说:“不是,我在搞个大概大家都会觉得疯了的玩意。” 何蔓期待地看着聂信。聂信缓缓说道:“我觉得,镜界通道是可以闯过去的,只要有合适的交通工具,足够的能量,不必一定要等到金丹期巅峰。” 何蔓完全傻了,眨着眼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你搞这个干什么?你觉得自己将来到不了金丹期巅峰?” 聂信摇了摇头,说:“我想,到时候要是能带着你一起过去比较好。” 聂信很少表达自己这方面的情绪,与何蔓的相处,虽然是默契的,心有灵犀的,可也是寡淡无味的。何蔓才二十多岁,虽然她是修行者,可她还是个女孩呢,没有浪漫,这日子多少不那么让人满足。可是,听了聂信这句话,她才恍然……这个男人有他独特的浪漫的方式,比如,改变这个世界的法则。 第225章逆流 得知聂信在做的事情,何蔓心里五味杂陈,但在别人看来,她最大的改变是修行比以前勤奋了很多。一直以来,何蔓虽然早晚两课从来不缺,却也仅此而已,并不会非常努力地去追求修为的快速增长。在修为上和聂信、和张翼轸、墨翔,和汤雪梵他们几个的差距,虽然没有拉大,却也没办法在短时间里缩小一些。 汤雪梵和张翼轸、墨翔倒是一起去了西南,参与了对山庄的攻伐。在那一场大战中,汤雪梵一下子用光了余下的全部闭口禅真言,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一边是连番大战不断提升修为和阅历,一边是本身的天赋就非常不错,汤雪梵率先进阶修士。不过,汤雪梵进阶的时候,也幸亏有汤腾蛟和张翼轸在边上守护。汤雪梵的修为虽然足够,积累颇为深湛,可她修习的功法以防御和辅助为主,不管是真言还是使用慈音钵,这些法诀的反应都比较慢,要应付连绵不绝的雷劫实在是有些辛苦。最后,汤雪梵还是尽心辅助,那些劫云倒是有一大半被张翼轸绞碎了。 张翼轸其实挺郁闷的。修行界的双修道侣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男性修士的修为比女性来得高,可他现在似乎要成为那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张翼轸在修行上的天分不可谓不高,只是比汤雪梵略差了一点点;他修行的勤奋程度,也比汤雪梵高得多,功法、剑诀法诀、战斗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其实都全面超越了汤雪梵,可就是在修为积累上,永远落后那么一点点。汤雪梵有一阵很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找了些阵法啊什么的东西专心学习,倒是把提升修为的事情放在了比较后面的顺位。但张翼轸是何等样人?很快就觑破了汤雪梵的小心思。修为落后于汤雪梵,不过是感受到了点压力,可要是让汤雪梵故意相让,那受伤的可就是他的自尊心了。那也是张翼轸绝无仅有冲汤雪梵发脾气的一次。可汤雪梵,永远是那副温和的性子,闷声不吭,只是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瞪着张翼轸,眼底是迷惑和一点点的歉意……然后,张翼轸就完全没脾气了。除了继续拼命修习,更加拼命,他也没别的办法。在汤雪梵进阶修士之后两个半月,张翼轸单挑劫云成功,顺利进阶修士。可在这个当口,他发现汤雪梵已经悄无声息地晋入筑基中期了……悲剧,大概指的就是这个了。 墨翔本就不是修炼特别勤奋的家伙,可周围这些朋友纷纷筑基成功,要是自己太过于落后了,也说不过去啊。墨翔本来一直作为武器维修的技师,跟随着几大门派去攻伐山庄,在张翼轸筑基成功之后,他也不去了,让墨家派遣了几个工匠顶了他的位置,自己则跑去悬河洞府闭关。虽然距离筑基成功还有一点距离,但他也看到了希望,越发努力起来。 和山庄的战争持续了将近一年都没有停止,山庄的抵抗出乎意料地强。一开始,蜀山昆仑等等方面还以为,纠结了几乎修行界最强的力量,只要围住了山庄几大基地,靠着人数都能压垮人家了。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山庄的防御体系严密到难以想象,加上山庄储存了不知道多少灵石,几乎不计消耗地使用,来维持各个基地的主要防御阵法。光是南部的基地,就打了足足有半年才有成果。这还是大家终于觉得再这么耗下去大家都吃不消了,前前后后调集了四千多门灵炎炮,加上几乎用空了魂啸弹等等的库存才拿下了山庄作为药材培植基地的要塞。 山庄也不仅仅是在防守,他们遣出大批大批的门人弟子,想方设法地给敌人捣乱。整个修行界仿佛又陷入了正邪两派交锋,互相猎杀的局面里。虽然,顾忌到世俗界的影响,大家都不敢在大城市周围大打出手,可在整个修行界能辐射到的疆域,远远超过国境线,大大小小的战斗不断发生。在对世俗力量的使用方面,山庄方面要比修行界来得熟练,他们非常明白通过什么渠道可以获得什么,怎么利用媒体、交通、物流渠道,可以让自己在那些哪怕最细微的地方一点点将劣势掰回来,甚至利用媒体的力量,主动曝光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战斗、爆炸、风波等等,让世俗界那些完全不知道修行界的存在的人们也都卷了进来。这些人,并不能改变力量对比,但却可以让双方的行动都束手束脚,一段时间里,大战渐渐进入地下,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展开了刺杀与袭扰,虽然看起来大规模的战斗似乎是消失了,对于世俗界的影响小了很多,但只有修行界的人知道,这样的战斗不死不休,只有比之前的大战更加激烈和残酷。双方的战力不碰上则已,一旦接触,立刻就是一场安静而血腥的拼杀……大家都没有退路,以现在双方积累下来的仇恨,大家也都不再考虑除了消灭对方之外的任何解决方案了,只有让这场波及到整个修行界的大战持续下去,等待最终的结果。 聂信他倒好像并不排斥这样的事情,大量的杀戮,破坏,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影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大战甚至为聂信在做的事情提供了更多便利。聂信需要大量稀有的材料,用来做实验,来进行理论上的准备,开始制作一部分的部件。他要建造的东西已经预先命名为“灵梭”,牵涉到太多从来没有人关注过的东西了。死了许许多多的修行者和修士,他们以前珍藏着的东西也就渐渐流入了市场。知道聂信正在建造灵梭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修行界那些大老们颇为动容。飞升……几乎每个修行者,在这一界修行的人,都将之当作最终极的目标……一个要依靠天赋、毅力、机会、性格,乃至于运气,可哪怕所有的条件都满足,都未必能真正有机会的终极目标。可是,在聂信眼里,这居然只是个艰深却不是没机会的课题么?聂信在研究的可是一个理论上可以穿梭两界,在能量的洪流里穿梭的交通工具啊。如果聂信能够成功,他就改写了从古到今的修行定律,改变了所有修行者的目标,改变了整个修行界运转的方式。如果能够不用自己到达金丹期巅峰就能够到达镜界,能够获得那些前辈修士们的教诲,从中获益,能够站在更高的高度上修正修行的目标和方法,那修行界毫无疑问会变得更健康和理性。从这个角度来说,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聂信真的能成功。只要聂信开口,只要那些珍稀材料什么的真的在市场上,几乎立刻就会被送到他面前。聂信现在享有的是整个修行界的关注、期待和供养…… “理论就是理论啊……”聂信虽然感受到了压力,却一点都不着急。现在碰到的问题太多了,每个细小的问题都需要时间。如果不是修行者有相当漫长的生命,聂信甚至不确定自己有生之年能够搞出灵梭来。“玉芥石当外壳看起来的确没问题了,可在镜界通道那种灵压之下,就算玉芥石外壳能够稳定住,在灵梭里的人还是顶不住灵能的干扰,再怎么算,也得至少筑基中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在灵梭里坐得住,能够承受得住如此强大的灵压呢。” 经过无数次的简单测试,聂信还是不满意自己的成果。最近一直跟着聂信试制不同外形的灵梭模型的姜桂时失笑道:“你这还不满意啊。一下子将飞升镜界的要求从金丹后期巅峰,降低到了筑基中期……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位阶啊。多少人,哪怕天资卓绝,到了筑基中后期都再也没办法轻易突破了,金丹期这个关口更是艰险无比。这四个位阶,少说也是一百年修行的时间。真的能把灵梭造出来,多少人将因此获益啊……你还真以为,你在搞的是大众交通工具?是个人就能上去?” 聂信讪笑道:“总有这个想法。其实要是真要能成,搞搞灵界旅游什么的说不定也不错。” 姜桂时彻底愣住了。他有些拿不准聂信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聂信的思维一向跳跃得厉害,说不定他真的会这么想……可去镜界旅游?这这……也太超乎想象了吧?难道还要搞组团游和自由行么? 看着聂信松弛了一瞬间,旋即又紧绷起来的眉头,姜桂时才恍然:他这还是在开玩笑呢。 “你确定从那边还可以回来?”想了一下之后,姜桂时问道。这同样是决定灵梭到底有多大意义的最核心的问题之一。姜桂时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但之前聂信一直在进行灵梭的原型设计测试,不容打扰,现在灵梭的基本设计已经完成,这个问题就变成了又一个关键。 聂信神秘地笑了笑,说:“这个我想过很多,但这方面,其实我也挺无奈的,这可不仅仅取决于我了。其实,我也在等结果呢。” 等结果?难道聂信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布置了研究和测试?姜桂时糊涂了,实验室这边的大大小小的安排全都是通过他来执行的,聂信几乎不亲自过问。而且,聂信也不会另外组织一套研究系统,他并不怀疑姜桂时的忠诚和能力,完全没那个必要啊。 “哈哈,这个没办法做项目测试啊。天闲老人和檀季前辈飞升之前我就让他们帮忙做这个研究了,他们如果能够把东西送回来,那就证明我的猜想没有错,那灵梭就是可以穿梭往返的……只是,这个穿梭往返,反正怎么都不会太容易就是了。”聂信笑着说。 姜桂时点了点头。聂信的深谋远虑,只有在他周围工作过很多时间之后才能意识到。聂信是个出类拔萃的研究者,强悍到了几乎别人会觉得他早就知道了答案,或者,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预感。他只是在常识层面上做了足够多的功课,他非常明白一个个步骤需要做些什么。经常他开始布置研究课题时候,大家或许有些看不懂,但当最后一项项成果完成的时候,大家才恍然意识到,这些成果在聂信的脑子里,早就拼成了一片图谱,将指导他们更快前行。就比如灵梭的试验,他居然早就和那几位大能修士沟通过了么? 就在姜桂时心不在焉地和聂信聊着的时候,何蔓忽然走了进来。她紧锁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聂大哥……好像镜界通道那里出了点问题。” “那里能出什么问题?”聂信愣了下。 “山庄那边集中了一批人,强攻下了镜界通道。你知道的,现在大战正酣,谁都没料到居然会出这档子事情。”何蔓苦恼地说。 “那么,然后呢?”聂信继续问道,单纯攻占镜界通道还真算不上什么事情。如果他们那边有什么修士要飞升,那占着通道一阵就够了。回头自然会撤去的。但一方面,如果山庄那边有那么强力的修士,那最近这段时间绝度不会不出现。山庄现在的窘况,已经不容这些人有什么保留了。 “山庄那边放话说……要么止息兵戈,要么……他们就毁掉镜界通道。以后,再也不要有什么人飞升了,大家都烂在这一界好了。” 聂信眉头一扬,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势就冒了出来。现在聂信不管修为和地位,都和以往不同了。虽然他深居简出,很少离开实验室,但只要他发话,立刻就会有一众修士们去为他办到。 “他们……破解了镜界通道的能量来源的秘密?”聂信问道。 何蔓耸了耸肩,凑到了聂信身边,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啊。刚听到消息就朝着你这边来了。不知道你对这事情是不是感兴趣呢。” 聂信想了想。他有对蓬莱的空间大阵的了解,知道镜界通道也好,这样那样的空间法阵也好,其实归根到底都是有一定规则的。自然造化形成了这些存在,但只要人能够深入了解,也还是可以破解、复制的。 “这不算坏事吧?”聂信忽然展颜一笑,说道:“镜界通道的能量特质非常特异,所以才很难去探究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要说能量的强度,其实也还好。如果山庄真的破解了镜界通道的秘密,那能够破坏,自然也就能够建设。甚至于将废弃了的镜界通道重新激活都不是不可能呢。关键还在于,他们到底了解到了哪一步。” 何蔓一惊,她没想到聂信居然瞬间就想明白了此节,坏事立刻就变成了好事。 聂信想了想,温和地对何蔓说道:“要不,我们一起走一次,去那边看看,或许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要是山庄那边真的搞明白了镜界通道的能量原理并且能拿出来威胁他们,那现在好歹会有一些部署。从一些细节上就能看出来对方到底是怎么想,又是准备怎么干的。对聂信这样对能量的基础理论有着深入研究的人来说,有时候需要的可能仅仅是一点提示。 看着聂信一副温和的样子,何蔓并没有上当。现在那边正对峙着呢。两边都在叫阵,半认真地来来回回地打着。虽然死伤不大,但危险却在不断酝酿中,随时可能爆发一场混乱的大战。尤其是现在对方以镜界通道相要挟,更是让修行界有些一筹莫展的感觉。 的确,要通过镜界通道飞升,恐怕整个修行界没多少人能做到,可毕竟不能断了人家的念想啊?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忽然就有什么奇遇呢?修行界那么多年里,固然无数人皓首穷经,到老死都没有取得什么想点样子的成绩的人所在多是,可忽然有了些奇遇,很短时间里就飞速从一文不名的小人物变成整个修行界人人羡慕的实力人物的也不少。断了别人的希望,有时候比直接杀了对方更残忍和不可容忍。也正是因为如此,其实聂信并不相信对方真的会那么干。现在,山庄拿着这个出来威胁,修行界的确是炸了锅,群情沸腾,大批的修行者叫嚣着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恰恰如此,却也的确是个足够大,大到可以来谈谈停战的筹码了。 如果对方现在再稍稍展示一下,他们还有足够让修行界流血,要消灭他们必须要付出极为沉痛的代价的能力,那这场何谈几乎就是再所难免的了。修行界同样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的环境,这样那样的处事准则,在修行界也一样适用的。相信不少人,两边都有,已经看到了情况滑向这个结果的巨大可能性,都在等着事情照着这个不成文的剧本一步步演进。在这个一触即发的当口跑去镜界通道那边,的确是有些危险的。 “去干什么呢?”何蔓叹了口气,不满地说:“就不相信你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跑过去,要是山庄那边能干掉了你怎么办?唉,你就好好呆着吧。自然会有人将详细的情况回报过来的。” 聂信笑了笑,没有接话。他还是想去看看的,但何蔓担心他的安全,也是理所当然。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有情况发生了。张翼轸驾着飞剑居然直接冲到了他们身边才收住了脚步。还没完全站稳,张翼轸就大声说道:“有情况了。镜界通道刚才发生了巨变,有一直白玉飞梭,从镜界通道那边射了过来,落在了镜界通道的防护法阵上。两边都以为是异宝现世,已经打起来了。” 张翼轸对聂信之前与几位飞升过去的长辈搞的东西略有耳闻。时常出入实验室的他,对飞梭的外形风格更是熟悉无比,一听前方传来的消息,描述的情况,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了。就在这个当口,居然天闲老人、檀季他们真的将东西传回来了。一方面,他心热于聂信的灵梭越发地不是一个空中楼阁,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可能性,另外,他却也希望不要因为这个事情让现在已经非常复杂的情况更糟糕。他们必须拿到那只小型化的灵梭的,虽然这是个按照聂信的理论,几位长辈拼劲全力搞出来的模型,但既然能送回来这个玩意,里面必然就会有几位前辈描述镜界通道那边的情况,记述制造这只灵梭,并且一次次试验着朝这边送的经过,许多计数问题,或许就在几位前辈简简单单的一语中就解决了。这只飞梭,委实是重要到了极点。 何蔓看向聂信,此刻,她非常明白,他们几个都必须去。只有他们这极少部分人才知道飞梭到底意味着什么,那边都已经打起来了,也只有他们这里,能够再组织出一支像样的力量,去参与到夺宝的过程中。 “叫上所有人,立刻就走。”何蔓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坚定地说。 聂信点了点头,说:“那是自然。这应该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之一了。” 何蔓嫣然一笑,说:“还有排在这个前面的?灵界穿梭游线路成功开发在即,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聂信看着何蔓,温柔地笑着说:“那当然。” 何蔓脸上一红。一旁的张翼轸却是翻起了白眼。这两个人秀恩爱也不看时间地点的,真是肆无忌惮。相比之下,张翼轸的日子就平淡了许多。他拼命追赶天才汤雪梵的修炼进度自不必提,汤雪梵是个比他低调无数倍的家伙,虽然现在完全解开了闭口禅之后,在话痨和沉默两头摇摆不定,让人很有些捉摸不透,但在人前的那种温文沉静却是万年不移的。 张翼轸轻咳了两声,说:“那我们分头叫人,十分钟之后出发?” 聂信点了点头说:“就这么定了。”张翼轸倏忽而来,走得也快,转眼就不见了。聂信转过头,认真地对姜桂时说道:“我们离开之后,你立刻打开这里的防御大阵,这边会有蓬莱与你们墨家的子弟协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这次势必要带走一批好手,这边虽然想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总是要以防万一。” 姜桂时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好了。这边我会看着的。” 聂信这边一说要出击,何念生自然是跟了来。何念生本来是前面打烦了回来休整,可一听徒弟要出去夺宝,那东西还事关灵梭,可就再也没有他修习的道理了。何念生几经周折之后,现在要说他的修炼品阶,倒是一团雾水,但战力在整个修行界也屈指可数了。有何念生在侧,聂信立刻就觉得把握大了不少。江不信原本就在前线,听闻消息则是和其他几位高阶修士打了招呼,撤后了一点准备接应聂信他们了。原本在一旁掠阵的苍深,却顶了上去。苍深的血腥手段可不是盖的,比江不信更有威慑力。洛风池现在几乎是常驻云山科学院,指挥蓬莱门下弟子,立时点起二十四名筑基中后期的蓬莱弟子,协同聂信一起出发。 聂信的最亲近的亲友团,那是不消说的,除了正在闭死关的墨翔,全部都出动了。就连天工坊的羽恬、沐夙两人也跟了上来,她们两个本来天资就相当不错,加上这段时间有大量的灵石、药材和法宝供给,已经在灵息期顶峰的她们,有着长足的进步。虽然要顶在前面厮杀势所难能,但本来她们两个就是辅助、治疗,保障队友安全的重要存在。有她们两个在,整个队伍的战力提升至少两成。 从上海出发,赶往镜界通道的所在,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路。聂信她们一出发,很快酣战着的双方就都听到了消息。修行界大军不免振奋,聂信可是带着大批好手来的,将对战局产生极大的影响。山庄那边却有些发苦,聂信她们这堆人的战力可不容轻忽。 自然,也有人腹诽,聂信怎么看到有异宝现世也忍不住了?和他平时清高自守的风格差得太远了嘛。修行界中人,不少人都对聂信和他在做的事情很是不以为然。将修行界和世俗界融合起来,这是他这么个后进能做到的事情么?修行界那帮大佬们为什么那么看好聂信,想不通的人比想通了的人多了去了。 “飞梭现在何处?”聂信到达通道之外,立刻就问道。 江不信皱着眉头说:“直接从通道出来,就落到了山庄那边的手里。现在打得热闹呢。死伤有点重。” “为什么不后撤之后用灵炎炮轰击呢?”张翼轸问道。 江不信苦笑着说:“这是在夺宝啊。原则上我们这边谁先抢到了,东西就归谁。我能解释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么?解释了有人相信么?修行界的传统了,要是劝得听,我早就那么干了。” 聂信也不犹豫,他略一沉吟就说道:“没事,我们抱成团,一起杀进去就行。互相多照应些,千万别死人就行。”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让聂信听之更是一阵振奋。彭雪方来了,有他在助阵,应该把握要大不少吧。聂信掣出玉衡枪,对大家又简单吩咐了几声,就冲上前去。彭雪方哈哈笑着,迅速加入了战团。相比于大批使用飞剑的修士,聂信和彭雪方的两杆长枪,显然更适合披坚执锐去突击敌阵的活。有大批修士护卫侧后,更是让他们可以放手强攻,完全发挥出长枪类法宝攻击力强大的优势。聂信的战力相比于彭雪方还有一定差距,但他有何蔓啊。何蔓本身的剑诀造诣就相当不俗,身边现在有的是可以对练,可以参证修行的强者,进步很快。但何蔓更强的则是她与聂信的默契,她剑诀展开,完全就是辅助着聂信,将他暴露出来的各种疏漏补足,不使敌人有可乘之机。有何蔓在侧,聂信几乎可以完全不用考虑防御的事情,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能让照面的敌人胆寒三分。 这支生力军忽然进入战场,两边的情况立刻就发生了改编。看到聂信带着大批中高阶修士加入了战团,正在指挥山庄这边的力量节节抵抗的山庄长老严岳心头发苦。飞梭就在他的手边,那玩意居然收不进乾坤袋,和乾坤袋的那种最简单的空间法阵隐隐地互相排斥着。严岳不敢再尝试别的手段,当下也没有时间和精神考虑为什么,只知道这支飞梭绝对不简单。有了这个认识,哪怕他得提着飞梭,生生成为了战场中最引人注目的家伙,却也没别的办法。三尺多长的飞梭,蕴藏着的应该是绝大的秘密吧。多少年来,镜界通道这边可还从来没听说有什么东西反向传过来呢。虽说看着修行界的古籍,当年甚或有大能修士曾经反向穿过镜界通道回来过,但那可是无据可查的事情,天晓得是真是假。但手里这只飞梭却真实存在着,不折不扣。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把聂信引出来了。”严岳冷哼了一声。 “师尊,我去冲一下,看看能不能抽个冷子把聂信干掉。”严岳的二徒弟方信周低声说道。 严岳犹豫了一下。方信周也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了,在现在山庄被整个修行界压制的时候,这种修为层级的家伙就显得尤为重要,有时候哪怕多牺牲一些低阶的批量养成的修行子弟,也不肯让这样的高阶山庄弟子上去冒险,可现在,严岳也实在没什么别的招了。“你多小心,事不可为就立刻撤回来。” 严岳站着的地方,距离镜界通道太近了。再往里面靠,就该受到镜界通道那沛然的能量的干扰了。严岳心里也在打鼓,到底要不要按照山庄总庄主的命令,将通道摧毁呢?不消多说什么,他也明白,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山庄归根到底还是希望能够存在下去的,那些本来就不死硬抵抗的家伙,随着山庄的节节败退,倒是越发有话语权了。山庄同样是个别出心裁,靠着奇特的修行技术体系发展起来的组织,说起来和云山科学院还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也就难怪山庄里那些技术狂人们根本不在乎山庄到底把整个修行界得罪到什么地步,还是说出了将来可以和聂信合作开发,共同进步的话…… 他甩了甩头,像是要将脑子里纷繁芜杂的念头甩开。对于他这么个方面指挥,山庄最顶尖的几个修士之一,这是很失态的举动。 方信周将自己的表现压抑在灵息后期到筑基初期的样子,虽然也是山庄这一次行动的中坚力量的普遍水准,却不怎么起眼了。他领着几个弟子,部属节节抵抗的同时,却朝着聂信所在的位置一步步接近。当接近聂信到不足百丈的距离的时候,他终于全力出手了。 机会只有一次,方信周自然不会留情,他的袖筒里喷射出大片黑雾,里面还夹杂着大大小小各色各样阴毒的飞针、飞刀之类的玩意。以他的修为,哪怕就让这些小东西的速度起来,完全不用神通去控制,也足够对手手忙脚乱一阵了。更何况,这还不是他的终极招数呢,他从怀里取出一柄红色的飞剑,咬破了舌尖,朝着飞剑上喷了一口鲜血。饮了血,赤红色的飞剑像是活了过来,整柄长剑释放出血红色,看着很是渗人的光芒。方信周的神念锁定了聂信,大喝道:“疾!”飞剑如电射出,穿破黑雾,朝着聂信去了。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飞剑,从来没见过那么快的飞剑。飞剑的速度虽然快,却并非是以直线飞行,而像是一条毒蟒的蛇信,倏忽吞吐,在空中形成极为诡异难测的轨迹……仿佛蛇信吞吐的样子,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飞剑是忽然之间消失了。 聂信察觉到方信周的攻击的时候,他刚刚拨开一丛毒雾。心头一颤,那是最典型的危机感。筑基之后,这种神妙的感觉就会不时出现,让他对周围的威胁能有一个预判。可从来没有一次,这种感觉能那么明显。聂信原本在接战的那个山庄修士并没有让聂信感觉到什么压力,但他还是立刻撤枪,在没看到到底是什么攻击自己的时候,直接一个灵移符,挪开了足足有十五丈。随后,聂信看到一抹凶厉的红色在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一闪即逝。聂信险险捕捉到了一点点残影……那是一柄红色的飞剑。要不是他早了就那么一点点挪开,他还真没把握躲开这次攻击。 “聂信小心!”彭雪方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聂信刚才一闪身,彭雪方身边出现了个空档,要不是何蔓即是跟上,江不信又山过来扔了两个大号的符咒,还真不好说会不会被敌人钻了空子。但当他的眼角扫到那一抹红色之后,他有些后怕,还好聂信反应机敏,稍稍犹豫,现在这局面恐怕就不好说了。 本来在另一侧指挥战斗的林瑾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倒是看到了方信周的位置,直接提着枪就冲了上来。她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黑色毒龙,直接扑向了方信周。 方信周一看不妙,但事已至此,却也不容他多想,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解决掉聂信他没有退缩,同样一个灵移符,冲上前来,红色飞剑回到了他手里,刚才那次攻击之后,本来灿烂的血红色立刻消褪了不少。这是柄强大,却不吉祥的飞剑。方信周挥剑在左手上一割,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动作飞快,所有的血滴都洒在了剑身上。 饮了那么多的鲜血,红色飞剑像是活了过来,红色的光芒不仅明亮,甚至显示出几分妖异的气息来。方信周手一扬,飞剑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更诡异的路线再次朝着聂信激射而去。 有了准备,聂信可不容易那么手忙脚乱了。枪影重重,在身前形成一片护盾。但他还是没有料到,红色飞剑一闪,居然在他背后出现,朝着他背心射去。 叮地一声,红色飞剑撞在了一片护盾上,弹了开去,在空中又是一闪,从聂信的另外一个方向射来。刚才出手的正是何念生。护盾弹开了红色飞剑,但飞剑又是一闪,还是不依不饶地朝着聂信射去……聂信暗自叫苦,自己躲开两次攻击居然全是运气。要不是自己的那点危机感,要不是何念生及时出手,现在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但被逼到这般境地,聂信却也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自己可不是来被追杀的,而且,要不是有了几分把握,有了些新鲜的玩意,他干嘛来了? 聂信暴喝一声,整个人身形一闪,倒是向着半空中极为空旷的地方去了。何念生知道聂信绝对不会躲到人堆里去,靠别人帮自己防御,骄傲之余还是紧张。经历了两次攻击,聂信对这个红色飞剑也算是有了比较多了解了,他能凭着自己那点心机和法宝躲过第三剑吗?何念生距离聂信有点远,刚才抛出的是凝聚已久的护盾,下一次的防御,他应该是来不及出手了。 何念生对这柄红色飞剑很有些怀疑,他脑子里冒出来了几个名字,但都不敢确信。以血祭剑是用这柄飞剑的必要条件,还是说只是那个冒失的家伙拼命要提高飞剑威力的手段?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判断啊,如果是前者,那只要方信周不死,几乎是无解的局。如果是后者,何念生料想聂信能够抵御。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张翼轸反正是出手了。他全力施为之下,弈剑式的威力很是惊人,仿佛一片灿烂的星雨,朝着方信周笼罩而去。 方信周本来是不害怕这个的,以他筑基后期的修为,哪怕支撑起护罩硬抗都行。纵然张翼轸在剑诀上下足了功夫,将弈剑式发挥到了极限,但这毕竟不是以单体攻击强大著称的剑诀,范围攻击……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弈剑式威力全开之前的一刹那,仿佛有一只大钟在自己的耳边鸣响,方信周立刻就是一片晕眩。晕眩只是一瞬,可等他反应过来,弈剑式的那些光焰已经在眼前,他哪怕不想硬抗都不得了…… 敌人,太强了,太多了……方信周一声暴喝,身周的灵光护盾炸开,将所有的剑光都荡开。但这却阻止不了一抹无力的悲凉在心头掠过……迅若他扔出去了,他只能等待结果的飞剑…… 第226章 镜界(大结局) 方信周眼看要被无数道攻击命中的时候,严岳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一抹金芒挡在了方信周身前,挡住了几乎所有的攻击。金芒也旋即消失了。严岳伸手一抓,将方信周拉到了身边,大声喝到:“且住我叫出这东西就是……” 严岳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能带来什么转机,可徒弟的覆亡就在眼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张翼轸等人也都不为己甚,都转头朝着聂信那边看去。可聂信现在的情况,可不怎么好。血红色的飞剑追逐着他,越来越快……方信周自己都有些纳闷了,怎么飞剑能那么主动攻击了呢?怎么威力比原先在他手里大了那么多? 红色飞剑是上古修士淬炼制作的,方信周拿到这飞剑之后,也曾花了点心思重新祭炼调整,但对其最核心的法则、威力等等还是不甚了了。发现飞剑用鲜血祭典之后威力和速度都大为提升,都是意外之事。 现在聂信左支右绌,来回躲了几次之后,活动的区域被飞剑收拢了。明明方信周已经能够放弃了对飞剑的掌控,但飞剑去表现得越加疯狂。 一个名字在聂信脑子里闪过:“魂器!”? 魂器是法宝系统中一个独特的存在,现在早就失传了。据传上古修士能够从生灵中剥夺出一部分的灵魂来,注入法宝,使得法宝具有一点点的灵性、智能,能够自主判断些什么。这类魂器哪怕威力不是很大,可由于在使用者的操控之外,还有额外的判断,总是十分难缠,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有些魂器里注入的灵魂要是本身智慧很高,很强大,甚至可能有特殊的战斗效果和方式。可是,哪怕当年的那些上古修士,对魂器这类东西也一直犹犹豫豫地,从来没有大规模投入制作和使用。但只要出现,必然是会留下痕迹的。收割掉一些著名修士的性命,再正常不过。 人人都以为聂信要糟糕了,甚至何蔓在某个瞬间都有一丝恐惧占据了身心,让她几乎无法动弹。但聂信却在间不容发之际,周身爆发出一股淡淡的、神秘的金色波纹。红色飞剑触及到金色波纹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看到飞剑在那个瞬间偏斜开去。掠过了聂信身周,没有触及到他分毫。可飞剑还是不依不饶地追踪了上来,聂信此刻却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哈哈一笑,又祭出了刚才的那种金色雾状的玩意。这一次可不是环绕在他的身周,而是凝聚成一股烟气,直接迎上了飞剑。 金色云雾看起来娇弱无力,但实际上却是聂信花了好大心思,好不容易才折腾出来的玩意。迎上了红色飞剑之后,居然将红色飞剑那一抹迅捷无比的攻击,生生阻挡住了。更让人惊异的是,当金色雾气和飞剑触碰的一瞬间,飞剑居然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消散、分解,仿佛是冰雪遇到了暖阳。 可是,飞剑真的被摧毁了?这柄那么强大的飞剑,让聂信这种相当有战力的修士都有些挠头的飞剑就那么消失了?修行界,经常是将法宝看得比人重的,大家总难免有些可惜。但是,更出乎大家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大家还没来得及喟叹,忽然发现,红色飞剑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聂信的掌中。 聂信一把抓住了飞剑的剑柄,任凭飞剑再怎么强力,却也只能认栽。上面灿烂的血光渐渐消褪,重新变成一柄看着平平无奇的飞剑。 “唉,我们山庄……难道就那么是眼中钉肉中刺么?”严岳笑得有些疯魔了。他也不多说什么,伸手在飞梭上一拍,整个飞梭就那么腾空而起,朝着聂信这边飞来。聂信伸手一拨,稳稳地将飞梭卸了下来,摆在了手边。他似乎都没怎么多想,将飞剑抛还给了方信周,才淡淡地说道:“事情是你们做出来的,修行万法,你们走了很违背道理的一条,就不要怪我们无情。难道修行不应该是先做人后做神仙的么?” 从一个科学研究者的角度,他理解山庄的方式方法,理解他们在将对修行体系的研究坚持了那么多年之后必然会走向的极端。但理解归理解,却无需为他们辩解什么。研究和人性的边界一直都是模糊的,但好歹是有边界的。修行界和世俗界的边界同样如此。哪怕他们一样在做消弭两界区别的事情,但显然聂信的方式方法温和而有层次,更容易被接受和理解。 这些念头冒出来,聂信自己都是一愣。不就是路线之争么?多说无益。“你们现在的凭恃,就是占着镜界通道么?最后一条镜界通道。”聂信问道:“不说劝你们投降的话,你们先撤走吧。真的你们拆掉了镜界通道,那就是与全天下修行者为敌了,到时候,山庄上下还能有一个活物么?谁没有师长弟子,儿女亲人的,谁都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面吧?” 严岳冷哼了一声。他看向那支并不华丽,却绝对吸引眼球的飞梭,忍不住还是问道:“那是什么?你知道?” 聂信眉毛一扬,说道:“自然,这就是我让檀季前辈、天闲前辈想方设法送回来的玩意。我要证明,这镜界通道能去得,也能来得。” 严岳愣在当地。看到飞梭外形,严岳立时想到了聂信为什么会尝试搞这个玩意。如果有一个强大的外壳,一个法宝来抵抗镜界通道里的能量压力,那所谓的飞升,可就不是金丹期巅峰的修士才能尝试的事情了。金丹期之后到底是什么,在这个世界没人知道,因为到达了那个巅峰,凝结为实体的金丹开始活跃,开始不安分,灵能的流失比获得来得快了,再好的功法也只能维持、压制这种状况,而不能停下来。这就是大家都明白的,灵能的位势高低的问题。金丹期对于这个世界的能量来说,位势太高了……到了镜界,那边的灵能位势,应该会截然不同吧。同理,如果能够让人在金丹期巅峰之前就去到镜界,假如能够承受住那样的压力,实际上修行要比这一界来得简单得多得多。而且,镜界无论如何,人口都比这边少吧?在修行资源方面,理应丰富得多。 这些合情合理的推断之后,严岳不禁有些无力。差太多了,山庄多少年的积累研究,胜不过面前的这个人一个人的努力。山庄秉承的是上古时期万法道的道统,积累下来的各种成果何等丰厚?但是,这些积累总的来说缺少关键性的突破,虽然体系庞大,大大小小的改进有无数项,却没有足够有震撼力的东西。可聂信呢?他似乎进入修行界就是为了挑战别人的认知的。符咒打印机、灵炎枪灵炎炮、灵罗戒乃至于现在的飞梭,作为一个山庄高层,非常了解修行技术体系的严岳很明白,这些东西需要以什么为底蕴。但聂信却在短短几年里,批发式地搞出了这些东西。 他曾经是个平凡人,是个熟知世俗界学术研究体系的理论物理学家。世俗界的研究方法都超越了修行界,这同样让人感到一阵阵的无力。 严岳有些意气消沉地说:“哈哈,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弄出这些东西来。我们山庄……我们山庄……” 全场都静默着,看着聂信如何回应。聂信说出飞梭的来历之后,在场稍稍有些脑子的人都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而不再担心聂信的安全了。如果说,之前聂信是身系正道修行界的众望,要渐渐弥合世俗界与修行界的分野,那他现在需要扛起的是所有修行者的希望:带着他们去到镜界,一个他们无比向往,却只有凤毛麟角,有着强大天赋和运气的人能够到达的地方…… 山庄那边的修行者,只要不是脑子抽住了,也不会再对聂信动手了。这场大战,瞬间就变得滑稽了起来。 “今天就算了。大家都有各种折损,收拾收拾都回去吧。通道我们这边不布防了,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聂信说得云淡风轻:“还请麻烦你带一句话回去。修行这回事,大家的目标没多少差别。要能够去到镜界,我还真得仰仗山庄的力量呢。别的不说,呵呵,你们居然搞明白了镜界通道的阵法基础了,这就很让人惊讶呢。” 严岳一怔,老脸微红。山庄的确是有了些技术积累。要知道原先废弃的镜界通道,有一条就在山庄控制范围内呢。多少代人皓首穷经地研究,才有了现在的些微成果。严岳自己心里明白,这些成果到底有多薄弱。 “如此,今天暂且别过了。”聂信拍了拍飞梭,冲着严岳拱了拱手,提着玉衡枪就闪身走人。 他今天这么华丽丽地出现一回之后,整个修行界又闹腾开了。要和山庄和解?打到了这份上,能停的下来?山庄以后又要何去何从?那么多人力物力摆在那里。虽然山庄现在被攻破了几处。但最北最南两个最重要的庄园仍在……这件事情,着实意味深长。一些人,已经渐渐从开始真的在对抗,转为在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局面里为自己的家族、门派捞好处了。 严岳带着山庄弟子灰溜溜地回去没多久。一支很小的队伍出现在了上海,来到了云山科学院外面。领头的正是严岳。 “烦请通报一声,严岳与山庄人等求见聂信。”严岳依足了礼数,恭恭敬敬地对门房说,却把门房吓了个半死。 云山科学院是分层级的,最外层的大门,门卫和里面的保安都是普通人。对修行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一般来说,修行界的人有事情找聂信,都会先去雁荡坊市,找孟先生、老杨,或者索性求到汤腾蛟那里,然后由他们派人,直接带着到内层。从那里开始,才是云山科学院的核心部分。外圈倒也不是空着的,只是有一个赛车和动力系统的实验室,一个发电机组的实验室而已。 严岳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其中关节。但山庄和修行界的关系太复杂了,复杂到他不知道自己跑去雁荡坊市按照常规地要求引见会不会和那边的一些人打起来。而到人家的地盘拜访,到最外圈开始叫门就是很基本的礼数了。 好在科学院的门卫虽然不是修行者,却也知道这边经常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立刻通报进去。不一会,聂信、何念生、姜桂时等等一众人就迎了出来。聂信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山庄这边的人寒暄,无奈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来了?” 严岳有些脸红地说:“这不是……来找你谈谈和解的事情嘛。” 和解?这几天里,聂信听到不少人在谈山庄现在和他们和解的事情,他也有些无奈。因为大家都觉得,那是因为他抛出了足够有吸引力的诱饵:进入镜界。对于任何修行者,这几乎都是无可抵御的诱惑,哪怕他们再眷恋这个世界,也不得不承认那条通道的另一端的庞大吸引力。 按照某种不太好听的说法,这就像是把一条狗打了个半死逼到了墙角里,却忽然告诉它转个身服个软,就有堆满骨头的天堂在等着它,现在抢那点东西都没意义了。只要是修行者,几乎没有不受到蛊惑的。大家都在猜测,这种和解会以怎么样的形式来达成。 严岳来了,似乎带来了这种可能性。 “里面请吧。总不能让你们在外面站着。”聂信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对这类事情,他处理起来没什么经验。 进入到了云山科学院的内圈,进入到正在进行灵梭结构试制的巨大的厂房,严岳一行人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大批大批的珍稀材料就堆放在厂房里,数百名工作人员在紧张施工。其中有大批的修行者,也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资深技师。虽然建造灵梭和之前搞出来的浮槎有很大差别,技术要求完全不同,但聂信仍然采用了修行界的炼器方法和世俗界的常规施工方法相结合的建设方式。在材料管理、切割、后处理方面,更是全面采用了先进的工程方法。先进的机械在这方面,要比修士们用炼器方法来斟酌具体尺寸准确得多。尤其是在这种大量人手参与的建造过程里,零部件的统一和准确至关重要。 那些已经熟悉了这种环境和气氛的技师们,一个个牛气得不得了,指着修行者的鼻子骂娘已经是越来越常见的事情了。修行者们虽然一脸不爽,却也只能听着,做对就是做对,做错就是做错,在科学院的地界上,就是这个道理。 看到体形颇大的灵梭,严岳禁不住问道:“看起来进展很快啊。这东西……这东西真的能穿过镜界通道么?” 聂信侧着头,笑着说:“应该吧,天闲前辈和檀季前辈能把飞梭送回来,就是给我很大的鼓舞。这事情,大概不能弄得像是宇航计划一般,一次次搞试验,还要搞动物活体实验之类。但理论上的推演,看起来还是靠谱的。” 聂信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大致讲解了灵梭的原理。隔绝灵能波涌,保证里面的稳定,抵御强大的灵压是灵梭的核心思想。至于动力系统却是非常简单,将灵压用各种法阵吸收集中起来,然后全部集中到尾部去,那就行了。这个想法十分地节能环保。 “两位前辈的实验进行得很顺利,收集材料都没有碰到什么大麻烦,这次飞梭送回来的时间,比我预料中要提前了很多很多。除了有用于沟通实验进展,描述镜界那边情况的玉瞳简之外,他们还送来了一大批材料,都是好东西啊。镜界那边比起我们现在的世界,在修行方面富足了许多许多。前辈们对下一步的情况不太了解,倒是我想岔了。要是之前预料到这种结果,镜界那边进展那么顺利,我该早点将灵梭的后续设计等等都搞出来。他们在那边收集材料,建造灵梭回来接我们,比这边要简单上很多啊。”聂信叹着气说。 严岳苦笑着说:“事在人为,这边能造出一艘来也就够了。以后都可以去那边造嘛。” 聂信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打算。” “这是山庄的代庄主,田抚。他能决定山庄的行止去向。山庄上下其实……其实已经有了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严岳叹了口气,将身后的年轻人推到了前面。这个年轻人有筑基后期的修为,看着只有二十多岁,比聂信更年轻。实际年龄应该也大不到哪里去,应该也算得上是山庄里出类拔萃的未来之星了。 聂信摇了摇头,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我也不想私下里和你们达成什么协议,或者表明我的态度。你且稍等,各方人士,现在都在朝着这边赶呢。等一下,我们一起聊聊。都是修行一脉,其实,很多事情这么解决是最好的。一个流血牺牲,不断有各种损伤的修行界,可不符合大家的利益。” 这是外交辞令,也是聂信现在越来越成熟的表现。如果他真的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做了不合适的决定,在有心人那里埋下不和的刺,那可就万死莫赎了。 田抚显然也明白这点,宽和地笑了笑说:“理当如此。要说止息兵戈,大家就真的都能放下仇怨,这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然而,当修行界各个门派、势力、家族的掌门济济一堂之后,田抚却提出了一个让谁都没想到的方案! 山庄仅存的两个庄园,并入云山科学院,这方面仅牵涉到土地和不动产并购,相关技术人员、服务人员的行止,将由科学院方面决定。 山庄将解散有组织的所有抵抗力量,并且承诺对以前的各种敌对关系不追索,那些寻仇的个人行为,他们虽然无法阻止,却将有专人负责解释、劝说,以及拦截。尽可能避免仇怨进一步加深。同时还会组织各种形式的交流、沟通和交易,来缓和双方关系。这些条件看起来有推脱的成分,细想之下反而是诚意所在,如果田抚直说山庄的人不会寻仇,那倒是要让人颇费思量了。修行界里要报仇,别说十年不晚,等上百年,几百年乃至于更久的也不是没有。他们这种有层次有区别的处置,显示了他们对此有了比较完善的考量。 他们希望的是,修行界也能够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说起来,这也不算过分。 山庄将交出全部的技术积累,将自己对镜界通道等等一系列核心课题的研究成果拿出来,协助聂信建造灵梭。山庄所积累的各种材料,也将按照需求交付给科学院方面。但山庄要求将来在使用灵梭方面,山庄出身的人能够和修行界有一样的优先级,不被歧视。 一条条的条件,让修行界的人听得目瞪口呆,山庄基本放弃了自己作为一个非常庞大的,可以和整个修行界对抗了那么久的庞大组织的特权,退而成为一个仍然颇为强大的,以对修行的各种门道不断进行探索和核心的门派。他们愿意从此,和平地,平等地参与到修行界的各种事务中。这种姿态,实在是让人无从拒绝。各种条件、要求,比之前修行界预料的要低得多。修行界本来就不流行分封诸侯一说,各自门派各自的产业,多少年都相安无事了。门派的高下,基本都取决于高阶修士有多少个,积累下来的各种功法、法宝、弹药、阵旗以及门派家族的产业有多少……山庄如果这么一来,基本上是把自己的地位放到了介于一流和二流门派之间的位置上,必去蜀山昆仑这样的门派略低,甚至略低于少林武当这样虽然势力强大却一直低调,很少参与修行界意见的门派,最多也就是和现在地位很有些古怪的蓬莱差不多。这种预设,就让大家很能接受了。基本上,等于山庄并不要求什么修行界的话语权,只要求能平静地生存下来,维持相当产业,供养那么一大摊子人。 田抚说完这些条件,还是有些紧张。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些条件里还是打了埋伏的。山庄不要求什么话语权?那是,现在被打成这样,虽然山庄还有一些高阶修士,但受伤、法宝损毁、缺少丹药的情况比比皆是。真要打起来怎么都不够看,绝对是需要时间低调地恢复。可山庄贡献出来的东西,却又是现在整个修行界无法拒绝的,有关镜界通道的研究成果。没有任何其他门派比起山庄在这方面更有优势,人家就将一个庄子建造在了废弃的通道上。多少年的研究推测,终于能够拿出来现在这么一批很像样的成果。只要修行界接收了山庄开的这些并不算过分的条件,到时候灵梭建造完成,能够顺利付诸运行的时候,谁又能忽视掉山庄在里面的贡献呢?这个人情摆在那里,那山庄的安稳和地位就不会动摇。 少林的道沢笑了笑,首先就表示了赞同。“这样就很好。修行界多少年来,合并门派,家族联合有之,要说毁门灭派这种事情,还真没怎么发生过呢。” 道沢这么一说,不少人立刻想到了些别的什么。修行界要毁门灭派,还真的是很难。而一旦逃掉了几个人,说不定将来就是大患。这种互相制衡,也是修行界很少有极端事件的原因之一。道沢这么说,显然是在提醒大家,做太绝了每意思。固然,道沢本身是并不崇尚武力的人,但这个道理确实存在。 聂信之前虽说并不想提前表态,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可无疑他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山庄已经给了我一个玉瞳简。”聂信缓缓说道:“我需要这些资料和成果。预计会让进度提升不少。大家打够了的话,可以考虑下。” 聂信这么一说,蓬莱和何家就表示赞同。然后骨牌一样哗啦啦地大批门派家族都表示没意见。墨家、张家、九因堂、天工坊、三清剑派等一表态,这事情基本就算是落定了。 严岳松了一口气,而田抚一直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异常顺理成章,田抚之所以会变成代庄主,因为他的师父,原来的庄主病入膏肓,而田抚却又是个醉心于阵法研究的家伙。实际上,要不是他,山庄压根掌握不到镜界通道的一部分秘密,那同样牵涉到了能量本源的话题。达成协议后当天,田抚就委托严岳和其他两位长老该管山庄日常事务,处理移交、遣散和赔偿等等事宜,自己就留在了云山科学院。他其实并不需要当这个人质的,但他却这么干了,让人对他立时刮目相看。修行界要是这时候再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害到了山庄,恐怕都会被认为是很没风度气量的事情。修行界还真不讲究风度,但气量这回事却不同。气量本身就是心境历练的一部分。要是气量被认为差了,那就会被当作将来成就不会很高,自然那些高阶修士就不会太扶持这样的家伙了。 田抚对镜界通道的研究,恰恰和聂信的能量层级理论,泛能学说相呼应了起来。聂信觉得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能量的不同形态,只是处于不同层次,有不同表现,不仅电、光、热是能量,物质同样是能量的凝结,乃至于时间和空间也是。 聂信之前很多研究成果,已经是这个理论的低端的阐发和衍生,但有了田抚对于镜界通道的能量收集、转化、发散,乃至于刺破空间,沟通空间的方式方法的研究,大量成果迅速诞生了出来。一个个课题被迅速攻破。镜界通道原先能量渐渐枯竭的问题,也得到了彻底解决。不到三年,聂信已经在和田抚商量着将废弃的镜界通道恢复一下试试看了。 能那么豪气地想这个问题,也是因为云山科学院各方面的巨大跃升。浮槎能够批量,中等规模进行生产了,让航空航天界一片哗然。这种奇妙的飞行器,各方面都太过于领先了。空间储存技术的成本经过技术人员的反复尝试,降低到了可以大规模使用的地步,让物流等行业发生了巨大变化,也让云山科学院的触角伸向更为广泛的领域。聂信起家的发电机计数,经过几年改进,从原先的双轴风力发电机组发展到新型的多轴发电机组,开始广泛用于风力和潮汐能发电。三年时间,光是云山科学院的计数,就让全世界电力生产成本总体降低了5.5%。 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其他成果,都在开始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在这种条件下,云山科学院在很多地方,都能做到一言九鼎,要短时间抽调大量电力试试看能不能通过电能到灵能的转化,恢复一下枯竭的镜界通道,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这件挺不靠谱的事情之后被人大骂奢侈浪费,但理论验证这回事,对于身处科学院的研究人员们,绝对是很激励很刺激的事情。 五年之后,第一艘灵梭建造完成并进入到调试阶段。麻烦就麻烦在,其实压根没有试飞的条件。灵梭这东西,能过去镜界就是能过去,不能的话……恐怕也没什么招,只能再改进再加强。 聂信想要亲自试飞灵梭,被一帮人拦了下来,其中包括已经身怀六甲的何蔓。最终,灵梭的首飞交给了墨翔和田抚。 结果还不错,灵梭顺利抵达镜界。虽然在一片密林里,在一众中高阶的灵兽环伺下,两人很有些担惊受怕地过了几天,但终于还是等来了一直在注意这边动静的天闲等人。 一个多月后,灵梭返回地球。还带来了足够建造第二艘、第三艘灵梭的材料。 镜界里其实修士很少,别看修行界存在那么多年,真能通过镜界飞升的毕竟是凤毛麟角。镜界真正的主人,还是那些个生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灵兽。随着灵梭的穿梭往返,修行界探索镜界的行动,才真正开始。那感觉并不像是一帮人升入了仙界,更像是被扔去了一个荒芜的世界,虽然那里各种物质条件的确更有利于修行者的发展,修为积累比地球上快了几倍,但拓荒和按部就班地采集、享用毕竟是不同的。 十年之后,镜界建立起了第一个修行者的城市,名为云山,用意自然是不提了。最初拥有两千两百人口而已。除了通过灵梭过去的人,还有不到一百个以前经过镜界飞升的修士,那些家伙可比乘坐灵梭过去的金丹期都不到的家伙们靠谱多了,由于寂寞了太久,也都十分乐于和后进修士们相处,加之熟悉环境,很快就成为拓荒、探索小队的一个个队长。人手多意味着有更丰富的战术来猎获灵兽,意味着更不容易错过藏匿在角落里,可能稍不注意就会错过的草药和矿石,有突破了金丹期壁垒,进入到元婴期的修士带队,普通修士们进步很快,也更容易在莽莽镜界中生存下来。 十五年之后,云山科学院迁移到了云山城,并立刻成为整个城市毫无疑问的中枢。作为第一个乘坐灵梭进入镜界的人,墨翔担任了首任首席科学家。这个职位也固定地是云山城除了总督、仙卫长之后的第三把交椅。有了一整个技术团队支持,性子活泼的墨翔立刻开始折腾各种有趣的事情,比如将那些世俗界的探险装备,全都以法宝、灵器的方式实现出来,并付诸批量生产,并且开始组织专业的科考队……此刻经过镜界里多年历练,实力突飞猛进的林瑾、何念生、苍深三人,则成为科考队的三位领队。 墨翔的举动迅速改变了云山城在镜界的探索一直都很无序的问题,云山城可以掌控的野外面积,迅速增长着。墨翔也由此获得巨大声誉,之后担任了好长时间的云山城总督。 但一直到二十年后,聂信与何蔓才第一次乘坐灵梭,踏足镜界。这两人此刻都已经迈过了金丹期的门槛,有着极强的战力。张翼轸与汤雪梵夫妇也同机抵达。当然,张翼轸和汤雪梵两人,可不是第一次来了,两人很习惯常来常往与镜界与世俗界。这次是来镜界正式定居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晚才来镜界安顿下来?这事情说起来挺不靠谱的。聂信与何蔓都是宠爱孩子的人,本来是想等孩子长大点,筑基完成之后一家人一起过来。虽然他们没来镜界,可现在上好的丹药法宝,怎么也不会少了他们的,聂信的孩子聂昶十二岁就已经灵息后期,进境快得让人看不懂。可没想到的是,正在聂信与何蔓处理完各类俗务,准备搬家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让人哭笑不得的小插曲。聂昶和张翼轸与汤雪梵的女儿张弦在一起了……两个修行界和世俗界的双重新人类还有了孩子。 其实,聂信、何蔓、张翼轸、汤雪梵她们四个,对于这种亲上加亲的事情很乐见其成,但总不能再拖个十几年,等聂昶和张弦的孩子再筑基完成吧?而且,这几个人自觉还算年轻,实在受不了那么快就要变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赶紧灰溜溜地逃到了镜界。 有了聂信坐镇,云山科学院才算是真正有了底气,有了主心骨。聂信没有削弱原先墨翔重视的应用技术研发,却大大加强了在修行体系上,在能量理解和运用上的研究。 离经叛道么?其实多少有一点。修行难道不该是驾着飞剑穿梭往来么?怎么就变成了乘坐小型飞梭在空中穿行,打出一束束灵光,追逐敌人和灵兽了呢?为什么那些修士们身上穿着的不是袍服法宝,而是很现代款式的铠甲,一个个看着跟钢铁侠似的呢?为什么修行界的沟通,靠的不是飞剑传书之类很浪漫很帅气的手段,而要依靠手机样的东西呢?居然还有一大帮年轻修士抱怨镜界没有互联网,没有3G信号这真的是修行界? 哪怕是这种抱怨,都没持续太久。就在聂信与何蔓踏足灵界的第四年,云山城架设了第一组网游服务器。修行界人口不算多,年轻修士更少,三组服务器刚刚足够。一部分人总觉得现实里打魔兽不够,还是在游戏里打魔兽带劲…… 又过了一年,镜界移动和镜界联通成立,镜界广电总局、镜界发改委等等组织、团体也随着需要渐渐诞生。一些人很无聊地在计算着,镜界石化之类的玩意什么时候能诞生?可当等了几年没消息之后,忽然有人想起来了,这边没人烧油啊。倒是有人发现,天工坊的一名学医的弟子,悄悄注册了一家公司,名为“辉瑞”。 到底是世俗界同化了修行界,还是修行界改变的世俗界?这个问题不言自明了。 后来,据说那个天工坊的弟子被他师父打了个半死,一边打还一边喊:你能不能不要丢人丢到镜界这边来?有点毛病还要搞得人尽皆知的 完本感言 《修仙科学院》让我意识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情节比创意重要;比如我并没有能力同时开几条相关性很差的线索还都能驾驭好;比如,我的神经并没有强大到能在巨大的压力、干扰下稳定坚持创作。 我感谢大家,一路陪伴着,磕磕碰碰地走完《修仙科学院》这段旅程。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咒骂,为啥我些完本感言的次数比我开书的次数少那么多?嗯……好吧,这其实就是个自我美化的说法了。 修仙科学院》写得有点纠结。 写作对我来说,绝对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或许……没有之一。从十几年前我开始认真地写作,并以此为生,不管我迁移进入了什么样的职位、工作,无论我在其他领域掠过多少次,学习技能、掌握技术、挣点外快,我从来都是以写作为核心的。至少一直到现在都是。 但文字,是我至今还没有能完全驯服的魔兽。 最开始,我写这个故事,是为了能有一个不纠结的开始,能有比较丰富的元素可供操作,或许还有些新鲜感,可以吸引读者们的眼球。但是,正如一个编辑提出的极为致命的意见:这里面的主角,不是一个“我”,不是一个能站在那里,能自然而然地说出让人觉得就该是那样的话,做出就该是那样的事情的主角。 我想到了一个残酷的箴言:“一个作者无论写什么样的主角,他归根到底写的是自己。” 如果我想回避在写作中剥离自己的一部分的这种残酷性,那我也就回避了写作中最重要的一个命题:真诚 。 一个世界,是不是能够在读者的心目中站住脚,不是看小说里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有多像或者有多不像,而是看那里面一个个角色和我们周围的人、事、物,能不能重合、共鸣。于是,精心架设起一个世界,反而变得没有意义了。玄妙的理论代替不了情节,代替不了人物,甚至代替不了灌水时候故作无意义的话唠。 于是,纵然我仍然有着一个完整的大纲,《修仙科学院》也仅仅变成了一个为了持续下去而持续下去,为了完本而完本的作品了。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那种作品。 算是烂尾也好,或者读者在这个结尾里看到了那么点意思也罢。写这个感言,不知道多少人会看,但我要非常认真地向大家鞠躬致歉。 我不该这么写。真的。 原谅我,并且,请求大家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用更好的作品为自己的网文写作生涯进行救赎的机会,一个创造一个更美,更真实的世界的机会,一个让我用热爱写作的灵魂献祭的机会。 亲爱的读者,你们知道的,我爱你们。 新书很快就会出现……那是一个我在脑子里推演了好多遍,为之闭关过一次,伤痛过若干次的故事…… 稍等,稍等……就来了。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