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冠楚楚》全集 作者:薇子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感谢您在【新奇书网】下载小说,祝您阅读愉快,记住要好好爱护您的眼睛,别让它太累了哦!!! 简介 阔别四年,手术台上的不期而遇,让她不得不“赤身”与他相对。原以为只是擦肩而过,却不想是新的纠缠开始。他步步紧逼,她处处躲避,只因她知道他对她恨之入骨——接近她,无非是要报复昔日她的背叛。 * “你以为找个男人当靠山,我就不敢动你一分一毫?”他捏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放射出得意光芒:“你欠我的债该怎么还,不用我提醒吧?” 她不躲不避不挣扎,只是抬眸冷笑着挑衅:“康教授,我敢还,你敢要吗?” “试试看!” * 指着她怀里的小家伙,他不屑讥讽,“我就不懂了,你本来就是个有人生没人要的私生女,居然还敢生个跟你一样没有父亲的小东西!” 她生生将眼泪逼回,暗暗发誓:康子仁,就凭你这句话,你就不配有孩子! * 他千方百计留她在身边,她却在婚礼上弃他而去:“康子仁,你侮辱了我的青春,毁了我的前程,耽误了我的幸福......你和你们家人馈赠给我的羞辱今儿个全部奉还,从今后,你我两不相欠!” 原以为绝情地离开,刻意地躲避,一再地伤害,会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却不曾想,越误会越深爱…… 001:再见,仓惶而逃 八月,济城济仁医院,手术室。 “童小姐,你准备好了吧,麻醉师马上给你上麻醉!”带着口罩的助理医师小赵弯着眉眼问躺在手术台上的童心。 “嗯。不过赵医生,我有点紧张,万一你们的麻醉剂麻醉不了我怎么办?”童心眨巴眨巴大眼睛,有点惶恐地问。 “嘿,你哪怕打了鸡血呢,保证我们的麻药一进你的血管,立刻让你进入睡眠。”小赵安慰地拍了拍童心的手,“放心吧,我们王医生每年要做一千多例乳腺肿瘤手术,你这个又是良性的,没什么风险!” 童心放心地点点头,正要闭上眼,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肿瘤科的主任走了进来。 “童小姐,很抱歉,你的主治大夫王医生家里临时有点急事不能给你做手术了。”主任示意麻醉师先停止麻醉。 “啊?那,手术做不成了?”童心咻得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主任和蔼地笑了笑,“我们为你安排了新的主刀医生,他是我们院里最年轻的教授,也是肿瘤科最权威的医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会按照你的时间,尽快重新为你安排王医生的手术,但是今天恐怕真的不行了。” “哦,这样啊......”童心看了看主任诚恳的目光,低头犹豫了一下。 今天好不容易请假出来做手术,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空......既然是最权威的肿瘤科医生,是不是比王医生还厉害呢? “那好吧,我相信你们,麻烦各位了!”童心很快笑着给了主任答复。 “谢谢童小姐的配合,新的主刀医生正在了解你的病情,你先稍作休息一下,他马上就来手术!”主任感激地对童心点了点头,又对几位助理医师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哇,童姐,你好幸运啊!”主任刚走,小赵神秘地对童心眨了眨眼睛,“居然换成康教授给你主刀了!他可是我们全院女医护人员的男神哦!” “呵呵,是吗?他的水平很高?”童心看到小赵艳羡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年轻真好,恐怕也只有小赵这样刚毕业的小丫头敢如此赤裸裸地表达对男人的爱慕了吧! “何止是水平高啊!他啊,个头高,学历高,修养高,家庭背景高......关键是啊,长得太帅了!”小赵眼里已经开始冒出桃心。 说话间,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医生走了进来,穿着隔离服,带着口罩,童心来不及看他一眼,他便侧身对麻醉师说:“可以开始了!” 低沉却又温润的声音,充满了魅惑人的磁性。 童心却忽然一震,浑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一进来就让整个手术室的气压骤然降低的主刀医生。 康,康教授?对,刚才小赵说他姓康? 如此熟悉的身高体型,如此熟悉的声音,如此熟悉的侧脸,还有......如此熟悉的味道。 只是周身的气息让她感到陌生,清冷,疏远,与曾经那个温暖的男人判若两人! “对,对不起,我,我今天不做手术了!”童心不顾麻醉师惊讶的眼神,拔掉手上正在输液的针头,跌跌撞撞地下了手术台,慌忙穿上鞋,奋不顾身地向门外冲去。 “喂童小姐!”小赵放下手里正在准备的手术械具,向突然仓惶逃离的童心喊道。 002:别危言耸听了,康教授! “别管她,让她走。”康教授慢条斯理地从麻醉师手里拿过一支针管,慵懒的口气:“童小姐,你半小时之前注射的术前针有非常明显的副作用,如果在一个小时之内不取出你左胸里的那颗肿瘤,我保证你会疼晕在路边。而且,前三天打过的消炎针都会前功尽弃,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童心滞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抬手触了触自己的左边胸口......不就是一颗良性肿瘤么,反正死不了人,她打死也不会在他面前“袒露心胸”的! “别危言耸听了,康教授!我即使疼死也不会让你用手术刀一刀刀划死我的!” 她转身正想对他挥手作别,突然觉得上臂上蓦地一痛,待她低头看去的时候,康教授已经成功把那支安定注射进了她的肱三角肌中。 “康子仁,你,混蛋......”话还未及说完,童心整个人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抬上手术台,手术正常进行!”康子仁淡淡地吩咐助理医师,深邃的眸子盯着童心那张清丽的素颜微微眯了眯,看不出情绪。 “是!”手术室里包括助理和麻醉师在场的四个人对刚刚发生的一幕俱是瞠目结舌,但看到康教授如此笃定淡然,面面相觑之后只好点头干活。 童心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接近尾声,康子仁正在给她缝针。 那双内敛的深眸专注地盯着他手里的持针钳,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忽而眨动,童心的心随之颤抖起来。 四年了,这个男人还是这般迷人!这般霸道,这般混蛋! 却也如此这般让她不受控制地心神荡漾......她做梦也没想到,别后四年,竟然以这种方式再见......自己裸着上身受他摆布,他却武装得那样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带着冷冷的寒气!太不公平了! 童心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忍住了再次逃离手术台的冲动。 只是,为什么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了......她慌忙瞥过脸,不再看他。 手握持针钳的康子仁动作微微一滞,她胸口下的那颗心突然剧烈跳动,他不得不停下来,余光瞥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眸光潋滟,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康子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继续手里动作,娴熟地处理完刀口,转身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手术室。 只是一个小手术,童心只需在病房输完两瓶消炎药就可以出院。 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地流进血管,童心心急如焚,不断地把速度调快。她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那个睚眦必报的危险男人一定要找她算旧账!她可不想被手术刀凌迟了!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从她手里抢过调节器,冷冷地说:“液体里含有氯化钾,童小姐如果想骤死于心脏衰竭的话,我可以帮你放全速!” 童心一怔,抬眸刚好碰上他那双黑曜石般的深眸,仅一眼,她刚刚平复的心又狂跳了一下,忙收回视线。 康子仁已经换上了白大褂,没有戴口罩,完美的冷峻脸庞紧绷着,眸子里冷光流转。 “液体输完就可以离开了,刀口七日之内不能见水,明天开始连续一周每天来复查刀口。”康子仁淡淡地交待完,正要离开,俯身面无表情地在童心耳边悄声说:“似乎大了一个罩杯,不错!” 003:康子仁,你混蛋 说完,康子仁转身款款离开病房,后面的几个小护士羞答答地快速跟了出去,留下了还在愣怔的童心。 “康子仁,你混蛋!” 几秒钟后,病房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康子仁听着身后那道声音,想象着某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放慢脚步,面上似是在极力隐忍着情绪,微微眯了眯眸子后,大步向前走去。 回到租住屋里,同屋的同事兼闺蜜夏冰已经下班,正在厨房里捣鼓晚饭。 “怎么样啊,童心,手术成功不?不用住院吗?没有什么后遗症吧?” 夏冰是个急性子,见童心回来,放下手里的菜连珠带炮地问她,手作势还要扒开衣服看看。 “小手术而已,非常成功。”童心没好气地拍掉夏冰伸过来的咸猪手,“赶快吃饭吧,晚上我还得把明天的工作提前赶出来,要不就来不及去接一诺了。” “你刚做完手术,刀口肯定还疼,还是休息一天吧!我明天下班帮你去接一诺,反正院长和一诺也都认识我。”夏冰一边给童心盛饭一边提议。 “没事!我上周说好了带一诺这个周末做完听力复健去游乐场玩的,到时候你陪我们去就行了!”童心给了夏冰一个“我很OK”的笑,低头吃饭。 “明天开始连续一周每天来复查刀口。” 晚上入睡前,康子仁的那句叮嘱突然又在脑海浮现,童心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 复查个鬼!康子仁他现在可是教授了,用刀用药杀她于无形中,对他来说岂不是轻而易举?她才不会傻到给他机会去报复她! “冰冰,我想尽快把一诺领养过来。”童心摇了摇已经睡着的夏冰。 夏冰睁开朦胧的眼睛,皱了皱眉,“可是,你未婚,又未满30岁,福利院那边不肯给你办领养手续啊!” 她知道童心很喜欢福利院那个听力有点障碍的小女孩一诺,可是她一直不明白童心为什么非要领养回来。 一个未婚的女孩,领一个三岁多的孤儿,还能找到好婆家吗? “冰冰,你表哥不是公务员吗?能不能找他们帮帮忙,只要能让我把一诺领养过来,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童心握住夏冰的手,恳切地请求她。 “我早就帮你问过了,他说他会给我消息的,改天我把他约出来再问问吧!先睡觉!”夏冰安慰地拍了拍童心的手,转身睡去。 “嗯。” 童心点点头,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合影,纤细的手指在她身边那个笑得灿烂的小女孩脸上轻轻摩挲,眼圈渐渐泛红。 第二天一整天,童心左胸口的刀口都隐隐有点疼,好在她的顶头上司陆大总裁出差去了,工作任务不是很多,她这个小秘书也就基本混了一天。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童心和夏冰刚走出陆氏集团的大楼,她就被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人拦了去路。 “童小姐吧,我们老大请您过去一趟。”墨镜男指了指停靠在车边的一辆黑色迈巴赫,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们老大谁啊?”童心诧异地望过去,还未及开口,夏冰抢先好奇地问。 “我不认识你们老大老二的,我还有事。”仅瞅了一眼那辆霸道的车,心中猛地一刺,童心连忙拉着夏冰准备离开。 004:你要带我去哪里? L0925。 如此熟悉的车牌,只不过是从当年的奥迪车上换到了这辆她不认识的豪车上。 童心拖着夏冰刚走了两步,胳膊突然被一只大手钳住,她下意识地挣扎,只见墨镜男紧紧拉住她,面无表情:“童小姐,冒犯了!” 言落,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强行把童心拖进了车后座里,车门随即被锁上。 果不其然,那张冰冷的子弹脸一动不动地坐在后面,正低头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童心喘了一口气,秀眉紧蹙,“康子仁,都什么时代了,你还玩绑架,幼稚不幼稚?” 康子仁对她的怒斥置若罔闻,淡淡地吩咐司机落下玻璃窗,转身对童心漫不经心地说:“不想惹麻烦的话,告诉你朋友你是去医院做复查。” 玻璃窗缓缓落下,夏冰终于停止了猛拍打玻璃的动作,手持手机厉声警告车里的人:“你们谁啊,快放了童心,否则我马上报警!” 童心此刻的大脑在急速运转,好女不吃眼前亏,晾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何况,一诺此刻还在福利院等着她去接...... 童心将脸凑近玻璃窗外,小声对夏冰说:“冰冰,没事,是一个老朋友。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去福利院一趟吧,然后你们在家等我。” “老朋友?”夏冰怀疑地瞅了一眼里面那个侧面对着她的男人......呃,童心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又帅又酷的老朋友,还是个男的! “那,好吧。你手机保持开机啊,我接了一诺就......” “好了,放心吧,我没事!”童心紧张地打断了夏冰的话,挥手作别。 车子启动,车厢内却开始死一般的寂静。 康子仁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如一尊冷佛。 童心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带动的手术刀口剧烈疼起来。 “康子仁,你要带我去哪里?”童心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有点不耐地问他。 康子仁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依然一副碉堡似的巍然不动。 童心急了,康子仁是什么样的人她几年前就领教过,她可没时间没兴趣陪他玩捉迷藏。 “你......” “如果不想让你的刀口血流不止的话,就闭嘴。” 康子仁打断童心的话,但仍没睁开眼睛,仿佛刚才那句淡漠的警告并非出自他之口一样。 童心咬着唇闭了嘴,因为此时她的手术刀口真的是越来越疼,她感觉那道伤疤正在汩汩冒着鲜血...... 肯定是这个所谓的教授在她的手术里动了手脚,才几厘米的刀口怎么会疼成这样? 童心咬牙切齿地瞪了身边的人一眼,她就知道,他这个睚眦必报的人,肯定要报她当年背叛他的仇。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半个小时,车子在一片高级公寓群里停了下来。 康子仁首先下车,并吩咐前面的墨镜男:“把她带去书房。” 墨镜男恭敬地把童心领进了二楼一个房间里,“童小姐,请您稍等,康教授马上就过来。” 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书架上的书还没有那些瓶瓶罐罐的药物和医药器械多。 他这个教授还真是当之无愧啊,在家里也要研究医学领域的东西吗? 她不知道康子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有点紧张,但没有丝毫害怕。她知道,四年前那件事不当面跟他说清楚,他永远不会放过她。 童心正在暗自腹诽,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康子仁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衣走了进来。 他关上门,冷冷地盯着她:“脱!” 005:四年前就做到了 “脱......脱什么?”他深幽的眸子里冒着寒气,童心不由地后退一步,待紧张的大脑反应过来他刚才那个字的意思的时候,声音不觉染上了怒意,“康子仁,你想干什么!” 瞧着她下意识地抬手护在胸前,康子仁不屑地勾了勾唇,逼近两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说:“童小姐请不要自作多情,你不脱掉你的上衣,我如何给你检查伤口上药?嗯?” 说完,不待童心反应,康子仁转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白大褂穿上,边戴手套边指着屏风说:“屏风后面有床,是想自己过去,还是让我帮忙?” 呃...... 所以说,他真的只是给她做检查?就是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今天没去医院复查? 童心的脸上倏地发起烫来,她将信将疑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多谢您的好心了,康教授,没看出来,您还是一位敬职敬业的好医生。但是,作为病人,我有权利谢绝您的检查!” 说罢,大步向门口走去。 手还未碰到门把手,一道冷冷的声音带着嚣张的慵懒从身后传来,“如果想死于伤口感染的话,你走出这扇门即可遂愿。” “哼,康教授,你以为整个济城就你一个医生吗?”童心停下脚步,不屑地笑了。 “济城?呵呵。”康子仁勾唇淡漠地笑了笑,“你可以走遍全世界,只要有任何一家医院或者小诊所敢为你看病,我康子仁跟你童心的旧帐就可一笔勾销!” 呵呵......赤裸裸的威胁? 童心背对着他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来,之前,他一直唤她“童小姐”,此刻终于舍得叫她的名字了,却是如此一句冰冷冷不带一丝温度的警告! 她相信,以他康子仁的能力,弄死她轻而易举。 见童心站在原地犹豫,康子仁慢慢走向她,“四年前你走之后我就离开了中国,近期刚回来,所以那个让人恶心的车牌号还没来得及换!你若因为那串数字或者我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想多了的话,那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句:作为一名有素养的医生,让你痊愈是我的义务,我可不愿让你成为我医学生涯甚至人生里的一个败笔!” 言落,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强拉着她来到屏风后面。 童心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开口,更没有去看他。她一声不吭地站在他面前,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纽扣,躺在了床上,把头偏向一边,褪下了内衣。 看起来很乖巧,那突然变得空洞的眼神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康子仁瞧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再看了一眼那已然渗出血来的缝合刀口,暗暗咬了咬牙,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脸上的线条紧绷得似乎随时都会崩裂。 这个愚蠢的女人,不知道她自己是疤痕体质吗?如果在伤口愈合的过程中不仔细处理,不仅刀口愈合慢,疤痕还会持续增大! 康子仁一瞬间有一种掐死她的冲动,最终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拿起药水和工具给她处理伤口。 很疼,很疼......童心咬着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伤口是很疼,可是再疼,也不及他刚才那些话戳在她心口带来的痛! 是的,她是他的败笔!从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终有一天,她将会是他的耻辱! 她做到了! 早就做到了! 四年前就做到了! 006:这里太危险了! 房间里突然静得可怕,康子仁手里的止血钳相碰也似乎哑了声,童心只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声撞进耳朵里。 刀口很小,康子仁很快清理完了渗出的血迹,重新涂上了促进愈合的药水。 “这瓶药带回去,每天自己擦洗刀口两次,直到刀口愈合。”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童心这才意识到他处理好了。 待她睁开眼睛起身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隔着屏风间的缝隙,她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然后是哗啦啦洗手的声音。 童心快速穿好衣服,这时才看到自己的包包旁边有一瓶红褐色的药水,应该是他让她带走的药。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抓起药瓶塞进了包里,正欲抬步,门口再次传来那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你可以走了!” 紧接着,是房门被甩上的声音。 这...... 所以,他把她掳来,果真就只是为了给她处理伤口? 呵,曾经那个锱铢必较的小康老师,读完博士成了教授,果然心胸开阔了,不跟她秋后算账了? 童心自嘲地怔了怔,抬腕看了看时间,疾步向外面走去。 此时,坐在监控室的康子仁,瞧着画面里的女人急急匆匆从书房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向外面跑去......男人剑眉紧蹙,深幽的眸子微眯,放射出丝丝缕缕的寒意。 童心一口气跑出康子仁的公寓,在按动最后一道铁栅门的开关按钮时,她坚定地告诉自己:要尽快把一诺领养出来,然后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喀嚓......” 笨重的铁栅门刚打开一条缝隙,突然又严严实实关闭了! 童心重新按了按开关,没有任何反应。 呃......坏了?不会这么巧吧! 她用力去拉去晃,铁门仍纹丝不动。 怎么办? 童心转身看了眼身后早已经关上的公寓门,又看了看足足有两米多高的铁栅门,低头稍作犹豫,把包从门缝里塞了出去,然后起身抓住铁栏,抬脚...... 视频前的男人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该死的女人,她这是准备翻门出去? 她还以为她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毫无顾忌的学生呢? “当初”这个词刚从康子仁的脑海里经过,他懊恼地咬了咬牙,一记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 眼看要翻过去了,童心抬腿正要跨过门顶,突然感觉到下面那只脚腕冷飕飕的......转头居高临下地望去,康子仁紧紧握着她的脚腕,头却没有抬起看她,她只感到了他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怒意。 “这......康教授,你们家门坏了......” “是想自己下来还是被我拉下来!” 康子仁放开了她的脚,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不明所以的眼神让童心不寒而栗。 她别无选择,想要利利索索地离开,违背他,是最笨的办法! 康子仁站在公寓门口,看着童心小心翼翼地从铁门上下来,又蹲下身子把外面的包费力地取过来,然后拍了拍两手,不服气地瞥着嘴向他走过来。 “康教授,你们家有后门?”童心促狭地问他。 “过来!” 康子仁言简意赅地留下两个字,转身进了公寓,童心只好跟了进去。 前脚刚进门,手腕突然被人拽住,她还未及反应,只听门被重重关上,她被人用力地抵在了门上。 007:滚出他的心 “啊!” 童心条件反射地惊叫一声,下一秒便感觉到了一阵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紧接着脖子上多了一双正在用力的手! 而这双手的主人正咬着牙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她,童心明显地看出他此刻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而不似之前那般的清冷渗人。 “康子仁,你想干什么?”童心微喘口气,与他四目相瞪。 他,生气了? 真是喜怒无常啊,就因为她翻了他家的门? “干什么?”康子仁掐住童心脖子的手渐渐用力,直到看到她满面通红,方才还在挣扎的双手双脚也停止了抗争,才好似满意地松了松手,“你难道真的不打算给我解释点什么吗?” “解释?”童心瞧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五官,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微怔之后,恍然大悟状:“哦......你家的门坏了,我......” “你想给我装傻是不是?”康子仁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刚刚放松的手又用力地控制住了童心的脖颈。 装傻? 呵......童心在心里自嘲地笑了。 刚才还说他不像以前那样睚眦必报了呢,这会又想起算旧账了么? “康子仁,你跟以前一样傻,都这么久了还想要什么解释?有用吗?”童心任由他钳制着自己,不挣扎不恼怒,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 平静到让人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无所谓,和不屑。 她不屑? “童心,我没兴趣跟你猜谜语,我只想听实话!”童心的态度明显激怒了康子仁,他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收紧,咬紧牙,极其不耐烦地警告她。 “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一傻就傻这么多年的!康教授,实话就是我......”童心轻笑着,艰难地把手从他的禁锢下抽出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童心从来没喜欢过你......” 童心又把食指在康子仁的心脏处点了点,“康子仁,当初没有,现在不会,以后也不可能!满意了吗?” 说完,她莞尔地保持着笑意看着康子仁,等待他的发落。 果然,康子仁闻言冷怒的面上猛地一凛,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有东西在一点点熄灭,整张脸都瞬间冰冷了下来,甚至抵在她脖间的手都渐渐失去了温度,微凉,凉,冰凉...... 童心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康子仁,可怕到她不敢继续直视,生怕一不小心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冰封。 童心有点失神,她艰难地干咽一口口水,再抬眸时身子骤然一轻,康子仁彻底放开了她,转身背对着她,静立了几秒之后,一个不带一丝温度的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滚!” 语落,康子仁大步离开了客厅,转身进了旁边的房间,门被重力甩上。 童心猛地一惊,愣愣地瞧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久久的,唇边溢出一抹淡然的笑。 康子仁,这回你终于死心了? 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傻的大笨蛋!以前是,现在也是! 滚?呵,四年前我就滚过一次了! 你放心,我还会立刻麻溜滚,滚得远远的,滚出你的视线,滚出你的世界,滚出你的心...... 永远,不复相见。 008:算不算拐卖 童心急匆匆回到租住屋,一进门顾不上脱鞋,就颤抖着声音喊:“一诺,一诺!妈妈回来了!” 闻声,夏冰从厨房里探个脑袋出来,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卧室,小声道:“小丫头刚才非要帮我打扫卫生,这会累了刚睡下!” 童心无声地点点头,蹑手蹑脚换了鞋子,悄悄进了卧室。 她和夏冰的大双人床上,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正睡得香甜,粉嫩的小脸上好似还渗着汗珠,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意。 童心不觉地舒了一口气,轻轻地坐在了孩子的旁边,抬手温柔地给熟睡中的宝贝抹去额头上的汗。 “一诺,妈妈不能把你独自留在这里,妈妈要带你去一个没有任何人敢轻视我们的地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妈妈都不会再把你丢下。所以,你一定要勇敢,要坚强,跟妈妈一起离开这里!” 哽咽着,童心俯身在一诺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眼泪仓皇地落在了一诺的小脸上。 孩子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待看清了眼前的人时,惊喜地伸出双手索要抱抱,“童妈妈,你回来了!” 童心慌忙低头抹了抹泪,抱住一诺在她脸上亲了亲,“宝贝,以后直接喊我妈妈,不要再叫我童妈妈。” “你说什么?童妈妈,一诺没有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一诺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歉疚地看着童心。 童心心中骤然一痛,这孩子自从一年多前得了一次中耳炎之后,突然患上听力障碍。虽然她每周末都把孩子从福利院带出来去医院复查,但结果总是反反复复,至今未愈。 “一诺,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一诺和妈妈的地方吗?”童心生生忍住眼里心疼的眼泪,柔柔地笑着问一诺。 “嗯!”一诺用力地点头,黑眸里闪烁着惊喜的笑意,“这世界上最爱一诺的就是童妈妈,童妈妈去哪一诺都愿意跟着!” “乖宝宝,那以后你可不能喊我童妈妈了!”童心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再次拥住一诺。 “啊?童妈妈不要一诺了吗?为什么不让我喊你童妈妈了?”小孩子不理解大人的话,刚刚还灿烂如花的笑脸,突然委屈地瘪起了小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童心心尖蓦地一疼,连忙抚着一诺的脸笑着安慰:“一诺误会妈妈的意思了,以后一诺不要叫我童妈妈,要直接喊我妈妈!记住了哦!” “我记住了,妈妈!”原来如此,一诺含着眼泪又笑了起来,甜甜地大声喊了童心一声。 “乖宝宝!”童心紧紧拥住一诺,眼泪背着孩子肆意流淌。 她欠这个孩子的太多了,此后,一定要加倍补偿她! 吃饭的时候,看着夏冰一个劲地给一诺夹菜,犹豫了良久之后,童心终于放下碗筷,认真地对夏冰说:“冰冰,我准备带一诺离开这里!” “走?去哪?”夏冰被童心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懵住了,看了一诺一眼,又把疑惑的目光看向童心。 “明天就走,已经定好了车票。”童心咬咬牙。 “你是说离开济城?”夏冰终于明白了她的话,“可是,一诺是福利院的孩子,你没办领养,你就这么带走她,这......算不算拐卖啊?” “不会的,一诺......她是......” 009:我对男人免疫 童心的话还未说完,夏冰放在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看着她接起了手机,童心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又咽了下去。 “童心,好消息,我表哥说你要领养一诺的事他可以帮忙啦!”夏冰挂了电话,立刻兴奋地对童心说,末了还摸了摸一诺的脑袋,“小美女,以后你就是童妈妈和夏妈妈名副其实的女儿啦!” “真的吗?冰冰?”闻言,童心忙放下筷子激动地握住了夏冰的手,“那什么时候可以去办手续?” 童心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没想到竟然可以在这个时候得到好消息这个她盼了太久太久的事! 夏冰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童心的手,安慰地拍了拍,笑道,“别急啊,我表哥现在不在济城,他托关系的人也是刚刚给了他确定答案,所以他先告诉我们了,不过要办手续的话,可能要下周等他回来了。” “这样啊......那行。”童心眸子里的遗憾一闪而过,感激地给了夏冰一个微笑。 如果没有这通电话,她已经做好了立刻带一诺离开济城的打算。虽然可以正常办理领养手续了,但她仍担心夜长梦多......依康子仁的性格,她真的怕他想出什么花招来对付她。 她自然是不怕应付他的,只是......她还有一诺。 如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一诺!因为,她只有一诺了,她绝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对了,童童,你刚才说什么?一诺是你亲什么?”夏冰端起饭碗,一边继续吃饭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哦......”童心给一诺夹菜的手稍顿,“我是说一诺现在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那当然了,这几年你辛苦赚的钱不都花在她身上了吗?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童,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早早结婚,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呢?”夏冰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压低了声音,一诺是个极其敏感的孩子,她担心小女孩心思多,误会她的意思。 “冰冰,你都问了我N加1遍了!我不想结婚,我只想有个孩子!”童心敷衍道。 “喂,我们陆总对你那么好,全公司的人都看出他对你不一般呢,你就真的没对他动过心?”夏冰脸上浮起八卦的坏笑。 “冰冰,你又来了!我说过,我对男人免疫......” “那也得分什么样的男人吧!陆大总裁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对你又格外温柔......我看他啊,对你绝对是一见钟情,否则也不会在销售部见到你第一面之后就把你调去给他当秘书......”夏冰嘿嘿笑着,不依不饶。 “我是看在秘书工资高的份上才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童心嗔怪地对夏冰皱了皱眉,放下筷子,抱着已经吃完饭的一诺下了餐桌,“走,一诺,妈妈给你读故事去。” 夏冰还想说什么,瞧着童心一副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只好作罢。 第二天是周六,童心和夏冰早早就带着一诺去医院耳鼻喉科给一诺复查听力。 济仁医院停车场,看着童心和夏冰带着一个小女孩从出租车上下来进了门诊,坐在车里的康子仁眸光微敛,拨通了一个电话:“把我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女人的资料发我邮箱里!” 010:一诺的事出问题了 “陆氏集团总裁秘书......传闻跟上司有感情纠葛......” “周末常去天使福利院做义工,欲领养该福利院一名患有听力障碍的女孩......” 康子仁坐在电脑前,看着助理发来的资料,深幽的眸子意味不明地微微眯起。直到看完了童心所有的资料之后,冷峻的脸上才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味。 童心,抛弃我之后,你的生活果然丰富多彩啊! 那么,你欠我的当真以为我不会去讨回吗? * 周日傍晚,按照与福利院的约定,童心送一诺回天使福利院。 “妈妈,你会带一诺离开这里的,是不是?”福利院门口,一诺揪住童心的裙摆,可怜楚楚地仰望着她。 孩子不想回到这里。 童心心中一痛,眼眶有点泛酸,她蹲下身子,给了一诺一个满怀拥抱之后笑着说:“妈妈很快就来接宝贝!” “那......拉勾!”一诺伸出小手指,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和憧憬。 “好,妈妈跟一诺拉勾!”童心握住一诺肉乎乎的小手,久久不舍得放开。 一诺被福利院的护工领着进了院子,小家伙一步三回头,乌黑的眸子里早已蕴满了委屈的泪水。 童心用力咧嘴给了孩子一个安慰的笑,心里却潮湿一片。 医生告诉她,一诺的听力问题虽然有点反复,但只要尽量多的与孩子交流,避免她独处时间过长,听力就会彻底恢复。 童心很是自责,福利院里的环境使一诺的性格有点孤僻,院长告诉她,除了跟她和夏冰格外亲热外,在福利院里她几乎拒绝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 听力障碍可以通过治疗痊愈,就怕孩子慢慢会得孤独症。 童心更加坚定了尽快把一诺领养出来的决心,以后的日子,她要好好陪着孩子,再也不离不弃! 一诺,等着妈妈,妈妈很快来接你离开这里! * 周一的上午,永远是一周里最忙碌的时刻,更何况出差一周的大总裁童心的顶头上司陆文昊回来了。 汇报上周工作,开会,近期事宜安排......童心跟个陀螺似的忙碌了一上午,趁着午饭后的一点休息时间在电脑里敲好了一份辞呈。 默读完了一遍自己的辞呈,童心心里多少有点怅然。 陆氏的工作是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份。两年多的时间,她从一个实习小职员做到了销售部小组长的位置。第一次见到总裁陆文昊之后,他便要调她到行政部秘书科,当她了解到总裁秘书的岗位工资虽然比她销售小组长的工资高,但却没有销售提成的时候,她大胆地拒绝了那次岗位调动。 因为她是月度、年度销售冠军,销售提成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对,她缺钱,她更需要钱! 后来,人事部莫名其妙地给她涨了工资,她还是给陆文昊做了秘书。 陆文昊其人,陆氏继承人,虽然只有28岁,却已纵横商场多年,处事果断,极具商业目光,陆氏在他的管理下已然是济城龙头企业之一。 童心正在回忆着自己这几年在陆氏的职业生涯,电脑右下角的消息图标闪烁了起来,是楼下销售部的夏冰发来的。 莫非她表哥那边有好消息了?这么快? 童心连忙收回思绪,双击鼠标。 夏冰:童童,领养一诺的事出问题了! 011:必须由康总签字 什么? 看到夏冰发过来的消息,童心握着鼠标的手骤然失去温度,眸子里刚刚点燃的喜悦瞬间熄灭,颤抖着手指哆哆嗦嗦地给夏冰拨去了电话。 “童,对不起啊,”夏冰接起电话,语气里尽是歉意,“我表哥刚打来电话,说福利院那边通知他,任何人都不能领养一诺。” “为什么?怎么可能?”童心错愕地回味着那句“任何人都不能领养一诺。” 任何人?怎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在天使福利院做了那么久的义工,跟院长谈过无数次领养一诺的事,若不是她未婚又未满30岁,一诺早就回到她身边了!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荒唐的说法? “喂?童,童?你还在听没?”夏冰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童心半晌才“嗯”了一声。 “你别着急,童,下班后我跟你一起去福利院问问院长不就知道原因了!”夏冰安慰道。 “嗯。”童心无力地挂掉电话,凝着电脑屏幕发呆。 如果真的不能领养,她只能剑走偏锋带一诺离开这里! * 天使福利院。 院长钱莉莉带着恭敬的神色站在康子仁身边,仰望着这位刚刚给福利院捐了一大笔钱的财神爷,几乎是感激涕零地说着奉承的话:“康总,以后我们天使福利院就姓康了,您有什么指示请随时吩咐。” 穿了一身精致手工西装的男人面无波澜,淡淡地应了一声,眸光微敛,给旁边的助理李博超递了一个眼神,李助理微微点头,上前对院长说:“钱院长,从今天开始天使福利院可以接收所有需要帮助的孩子,但是有外面的人想领养院里的孩子的,必须由康总签字。” “那是必然的!”钱莉莉连连点头应诺。 * 整个下午,童心都心不在焉,好在陆大总裁开了半天的会,她只是机械地接接电话,记录记录需要给总裁汇报的事件。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童心快速整理好东西,拎着包正要离开,一道愉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童心,走,跟我去参加个饭局。” 童心微怔,抬眸刚好瞧见陆文昊笑得灿然的一双桃花眼。 “陆总,我可以请假吗?有点急事需要处理。”童心来不及多想,直接婉拒。 她此时满心满脑子里只有一诺,她恨不得立刻飞到福利院,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为什么一诺不能被领养? 正要推开办公室门进去的陆文昊脚步一滞,转身有点探究地看了一脸为难的童心,眉心轻拧,嘴角却始终挂着笑意,“私事?” 自从童心到了他眼皮底下工作之后,这个丫头不仅兢兢业业,工作积极主动,对他在公事私事上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而且件件事都做的妥妥帖帖。 当然,这里的私事只限于让她帮忙应付那些缠着他的莺莺燕燕。 “嗯?”童心一愣,随即很快点头承认:“嗯!私事。” “相亲?” “不是!” “约会?” “不是的,陆......”童心有点急了,她完全不懂大总裁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居然跟个女人一样八卦别人的私事了! “不是就行,去吧!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可以随时找我!”陆文昊打断童心的话,转身进了办公室。 童心来不及去猜度领导的意思,忙不迭地道了声谢,抓起包冲向电梯。 012:我讨厌小孩 童心急匆匆从出租车上下来,直奔福利院大门。却由于心里焦急,在门口差点撞上正出门的一辆黑色轿车。 好在车子正在出门,没有速度,车里的人也没下来质问她,她忙转身去登记进门。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福利院,车子里一双幽深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蕴着满满的兴味。 “老大,你要不要见一见童小姐想要领养的那个孩子?”坐在副驾驶的李博超转过身来,请示坐在后面的康子仁。 康子仁轻抬眼梢瞟了一眼李博超,眸子里划过一抹凌厉,李博超不明其意,讪讪地抽了抽嘴角,正欲转身,只听后面传来冷冷的几个字:“我讨厌小孩。” “可是,按照院长的说法,童小姐虽然是福利院的义工,但偏偏对那个孩子与众不同,如今不顾自己未婚的身份,还要领养回去......”李博超自然是了解上司的喜好的,只是他不太明白以康子仁的手段和能力,想要对付一个女人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就为了不让童心如愿以偿领养一个孩子,不惜花费重金几乎是买下了福利院! 呵,这可不太符合康教授的性格啊!可见,那个女人很不一般! “李助理,公司最近是不是很闲啊?嗯?”康子仁淡淡地打断李博超的话。 “呃......”看来老大不喜欢这个话题,李博超连忙狗腿地赔上笑脸,“怎么会啊!您这位太子爷对公司不闻不问,只顾着做您的康大教授,董事长自然对我们这些外人要求越来越高啊!” “停车!”康子仁突然冷声吩咐司机。 车子戛然而止,李博超连忙下车去给康子仁开车,却不料刚下车,车门便被锁上,后车窗徐徐落下,康子仁警告的声音慵懒地传来:“如果还想着给老爷子当说客,永远不要再来见我。” 言落,车子绝尘而去。 李博超懊恼地站在路边,天,这位爷越来越不好伺候了!连句话都不让他说了? * 童心从钱院长那里了解到,一位背景格外深厚的老总资助了福利院,所以以后福利院所有孩子的进出情况都需要那位老总签字。 原来如此! 童心松了一口气,不过是多了一道手续而已! 钱院长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一沓资料递给童心,“童心,我知道你一直想领养一诺。之前不是因为你年龄问题上面一直压着嘛,这回福利院得到资助后,上面的口子一下就松了,要不你带上申请书和其他证明材料去找这位新老总试试?说不定他会直接给你签字呢!” “是吗?那这样算不算违法规定啊?”童心欣喜地接过之前她交上来的申请领养一诺的材料,却又有点犹豫。 “当然不算,新老总现在可是我们的新主子啊,可以说整个福利院现在都是他的,领养一个孩子这点小事我觉得他不会为难你的。”钱院长笃定地说。 “那好,我去试试!那......您有没有新老总公司的地址啊?”钱院长的话让童心瞬间又充满了信心。 “他姓康,应该是康氏集团的总裁,但是我听他的助理说,他没有在康氏上班,而是在济仁医院里当医生,还是个海归的教授......” 013:想方设法 钱院长后面说了什么,童心再也没听进去。 康氏集团......济仁医院......海归教授...... 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童心突然觉得胸口异常地疼起来......刀口怎么又疼起来了! “钱院长,他是不是叫康子仁。”童心苦涩一哂,捂着胸口重重地坐在了凳子上。 “哦,对对对,你认识啊?”钱院长依然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 “不......我不认识,听说过而已。” 童心无力地对钱院长牵了牵嘴角,眉心处却愁云惨淡,心里更是弥漫起了绝望。 康子仁,早不资助晚不资助,偏偏在她就要成功把一诺带走的时候,他却成为了天使福利院新的主人! 该说是巧合还是她太背了呢? 这样一来,她连之前那个破釜沉舟的计划都不敢用了!若是放在以前,福利院少个孩子,而且明知道是一个非常想领养这个孩子的女人拐走了,恐怕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吧! 可康子仁,绝对不会做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更何况是一个他本身就恨的女人! 可是,必须去找他签字吗?如果找他签字,他是不是就会关注起一诺......万一...... 回家的路上,童心想的脑子快破了,也没想到又好又快把一诺带走的办法! * “有人资助福利院是好事啊!这跟你领养一诺有关系吗?”回到家里,了解了情况之后,夏冰仍不太明白地问童心。 “新主子势力强大,想通过走关系走捷径领养孩子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是去求他签字同意!”童心颓然地往沙发上一瘫,睁大水眸瞪着天花板发愁。 “那就去找啊,那么有爱心的一个企业家,总不会不成全你这个急于当妈妈的女人心吧!”夏冰鼓励童心。 “爱心?”童心回味了一下夏冰的话,心里默默地怨道:他康子仁到底安的什么心只有他自己知道,总之绝对不是爱心! 突然,童心一拍脑门,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兴奋地对夏冰说:“对了,冰冰,你用你的资料重新写一份领养一诺的申请吧!等一诺领养成功了,你继续做你的单身女王,一诺交给我,我带她立刻离开这里!好吗?” “这......”夏冰不明所以地看向奇奇怪怪的童心,“我跟你的条件一模一样,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哎!”童心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沮丧地告诉夏冰:“那个新主子,我认识,我得罪过他。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给我签字的!” “什么?你认识?”夏冰突然想起上周五见到的那辆豪车,好奇地问童心:“你认识的大老板不多啊,是不是上次接你走的那辆车的主人?” “冰冰,你别问了,总之,我跟那个人有很大的过节!我也不想见他!”童心想起康子仁那天那个冷厉绝狠的“滚”字,不由地轻颤了一下。 是的,她不想再见他,永远不愿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夏冰从童心脸上看到了一抹极少见的神色,有自嘲,有苦涩,也有无奈,似乎也有恨...... “好,那让我帮你去会会你的这个仇人吧!” 014:冷血神经病 夏冰很快写了领养申请,准备好了需要的材料,并拿到了福利院初步同意的公印。 济仁医院门诊大楼楼下,童心似乎比夏冰还要紧张,握着夏冰的手都在颤抖,“冰冰,我等你的好消息!” “放心吧,我跟他又没仇!”夏冰安慰地拍了拍童心的手背,信心满满地进了电梯。 来到肿瘤科,夏冰到护士站询问:“你好,请问康教授的办公室在哪?” “你找康教授?”路过的一个女医生脚步一顿,回头打量了一眼夏冰,冲她莞尔笑道:“我也找他,跟我一起去吧。” “好好好,谢谢!”夏冰看到是一位漂亮的女医生,连连点头,跟上了她的步伐。 在走廊的尽头,女医生敲了敲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应声,转头对夏冰说:“你先吧。” “好,谢谢......舒医生!”夏冰视线下移看到了女医生白大褂上挂的铭牌:儿科,舒一曼。 “不客气!”舒一曼转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大办公室。 夏冰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男医生正伏案认真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闻声抬眸看见夏冰,微微怔了怔,深邃的眸子轻轻敛了敛,放下手里的笔,淡淡开口:“你是?” 在看清楚男人的脸时,夏冰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上次开豪车带走童心的那个男人吗?虽然当时只瞧了一眼,但这个男人实在太出众了,她不想记住都难! “那个......你好,康教授。”虽然夏冰此时有点凌乱,但很快就敛了心神,双手呈上手里的资料,开门见山地说:“福利院那边说领养孩子需要您签字,麻烦您了!” 领养孩子? 康子仁不动声色地接过资料,在看到扉页里夏冰的工作栏里那几个“陆氏集团公司销售部职员”几个字时,唇角不易觉察地勾了勾。 难怪这么眼熟,果然是那个女人身边的人。 而在后面看到她要领养的孩子确实是童心一直想领养的那个叫一诺的女孩时,康子仁直接合上资料,递给夏冰,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这字我不能签!”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声音却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脸上更是面瘫似的看不出任何神色。 “康教授,我也想等到我满30岁了再去领养这个孩子,但我怕耽误孩子的学业啊,您就通融通融吧......”夏冰以为他没认出自己,她也以为他不能签字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跟童心一样,年龄不够30岁。 “跟年龄无关,只要是陆氏集团的人,上到董事长,下到钟点工,都没有资格领养天使福利院的孩子!你走吧!”康子仁打断了夏冰的话,漠然地说完,提起笔继续在他的本子上写起来。 什么叫只要是陆氏集团的人不能领养?这是什么新规定? “康......” 夏冰错愕地愣了一下,正想开口问个明白,康子仁却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手术要做。”便款款走了出去! 靠! 夏冰瞧着那个傲慢的背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道貌岸然的冷血神经病吧? 015: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完夏冰怒气腾腾地把康子仁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完,童心直接颓然地蹲下了身子。 “你也别灰心,我看他八成是跟我们公司哪位大领导有过节,所以恨屋及乌殃及到了我们所有陆氏的人。只要我们不在陆氏干了,不就可以去领养一诺了吗?”夏冰安慰童心。 “跟陆氏没关系......”童心喃喃地嘟囔了一句,无力地在水磨石台阶上坐了下来,目光涣散地盯着脚下。 看来,她这几天一直担心的事确实成真了! 康子仁是冲着她来的! 自从她知道康子仁捐款给天使福利院并提出所有领养手续必须由他签字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康子仁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果然如此!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竟然真的对她开始实施报复了! 呵,不就是想让她去求他吗?康子仁,我童心绝对不会就这样屈服的!你不让我如愿,我就没办法带走一诺了吗? 童心正在走神,夏冰碰了碰她的胳膊,“童,你到底跟那个家伙什么关系啊,上次不就是他强行带走你的吗?难道他在陆氏的敌人就是你?” 童心抬眸不置可否地看了夏冰一眼,突然站起了身子:“我是不会放弃一诺的!” 看到童心明显不愿多提的样子,夏冰没有再多问,但她直觉感到童心不仅和一诺之间的关系有问题,而且她和那个冷酷的康教授也有故事! * 童心瞧着电脑桌面上还未打印出来的辞呈,咬了咬牙,点了删除键。 在没有拿回一诺的抚养权之前,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就在几天前重遇康子仁之后,她曾想过不惜一切代价去福利院领回一诺。 对,不惜一切代价!包括那个折磨了她三年多的秘密! 可是,她没想到康子仁动作那么快,刚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对付她!而他下手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一诺! 无论如何,她不可以失去一诺!所以,她决定跟康子仁慢慢周旋耐下心来斗,斗到他对对付她这件事失去兴趣!她的一诺便是她的了! “童秘书,进来一下。” 桌上的总裁专线响起,童心忙敛了心神,“好的”。 叩门进去,不待陆文昊吩咐,童心主动汇报工作:“陆总,明天上午的会议已经全部通知到位,行政部正在准备会议室。” “好,辛苦了!”陆文昊合上手里的文件,抬眸温润地对童心笑了笑,“明天会后,有件私事我想请你帮忙。” 嗨!原来又是私事! 童心了然地勾了勾唇,忍不住打趣道:“陆总,这次是说您去威尼斯广场喂鸽子了呢,还是被英国贵族请去吃早餐了?” “这次给你找了一个有挑战性的女性,你可千万别拿对付那些有胸无脑的女人们的小伎俩对付她哦!”陆文昊往真皮老板椅里慵懒地一靠,冲童心邪魅一笑。 “哦?莫非陆总您换口味了?不会是被有夫之妇缠上了吧?”童心低头抿唇窃笑。 “别瞎猜了,这回任务简单,你陪我参加个生日派对!”陆文昊云淡风轻地说着,从桌下取出一只手提袋递给她,“这是晚礼服。” 016:上当了 济城郊外别墅区。 黑色路虎缓缓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陆文昊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弯了弯唇,“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们陆氏的万能小秘书这么紧张!” “呃......” 痛心蓦地扭头看去,促狭地笑了笑,“我是在想见了我们的大客户应该怎么套近乎!” 今天是周五,是她去接一诺的日子,可这位霸道的大总裁昨天在给了她晚礼服之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每周五去福利院接一个你喜欢的小女孩回去,这件事我交给夏冰和司机了,派对完了之后我立刻送你回去。” 童心在微愕中还在考虑如何拒绝,他说了一句让她不得不帮这个忙的话:“你放心,每次派对我身边的女伴都不一样,没人会太在意你。另外,这次去要见一个我们重要的客户,你过去熟悉熟悉情况。” 得,一句话,不仅打消了她的顾虑,还加上了“这是工作”的标签,直接剥夺了她拒绝的权利。 陆文昊瞧着她一副既紧张又认真的模样,视线在她身上宝蓝色的单肩礼服上稍作停顿,喃喃了一句:“这礼服挺适合你的。” “什么?”童心显然没有听清楚。 “前面就到了!”陆文昊答非所问。 车子驶入一个豪华大宅别墅,宽敞的停车场上名车云集,而不远处的主宅前面整齐柔软的草坪上人影攒动,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不知是何人的什么派对,正要问一句,陆文昊优雅地冲她笑了笑,“过来。” 童心了然,涩涩地勾了勾唇,上前挽起他的右臂向人群走过去。 做戏做足,她可不想出什么岔子,只盼着派对早早结束,让她早早回去陪一诺。 “嗨,陆少!”还没走近草坪,远远就有人冲陆文昊打招呼,这一声更是引来不少人的回眸。 瞬间,无数双眼神向他们扫过来,童心条件反射地正想抽出自己的手,陆文昊眼疾手快,左手抓住她挽在右臂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没有转头看她,也没有说话。 童心暗自舒了一口气,挺直背脊,抬眸向众人灿然一笑。 “陆少啊,你母亲的大寿,你来这么晚,是不是有惊喜给我们看啊?” 说话的是一位妆容精致举止优雅的女人,一句话引来旁边几个同样气质高贵的女人的附和。 童心一怔。 他母亲的大寿? 惊诧地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见他对她温和一笑,抽出手来搭在她的肩头,对面前一群好奇打量着童心的女人不羁地挑了挑眉,“有女朋友了,算不算惊喜?” “切!这哪是惊喜,这对我们这些未婚女性来说简直就是噩耗!”旁边一位公主打扮的年轻女孩撇了撇嘴,淡淡地扫了一眼童心。 说话间,一道和蔼中带着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文昊,这边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瞧见陆氏集团董事长陆智辉和夫人李玉雪双双站在泳池边的人群里,向这边招手。 这可不是董事长和夫人嘛! 她给陆文昊做秘书时间还不长,她认得董事长和夫人,他们却不认得她。 童心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可是为时已晚,因为不仅陆智辉和李玉雪已经向他们走过来了,而且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这里。 有探究的,好奇的,艳羡的,看热闹的...... 童心脚下一滞,人群里,她余光似乎瞥见了一道熟悉的目光,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017:欺人太甚! 童心蓦地转眸望去,入眼的都是陌生宾客,哪里有什么熟悉的人? 呵,这种富人家的派对,又怎么会有自己熟悉的人? 童心自嘲一哂,还未及收回目光,肩头一紧,陆文昊揽着她向他的父母走去。 没得选择,只能僵硬地跟着他的步伐。 “喂,陆总,不带你这么玩的。你怎么不早说这是董事长夫人的生日派对啊!”童心脸上的笑意更加僵硬,边走边小声对身边的男人说。 陆文昊停下脚步,凑近童心,在她耳边笑语:“你又没问。再说,我说了你会来吗?” 暧昧的动作引来一阵唏嘘,童心不由地后退两步,差点摔倒,被陆文昊长臂一捞,扣住她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文昊,这位就是你今天带回来给爸爸妈妈看的女朋友吗?”李玉雪一身得体的紫色礼服,精致妆容下只能瞧得见她五官生得格外妩媚,看不出年龄。 童心听夏冰八卦过,李玉雪是陆文昊的继母,难怪这么年轻。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童心,包括陆智辉和李玉雪。 此刻,她不打招呼不像话。可是,怎么称呼他们呢? 董事长、夫人?那所有人很容易猜到她是陆氏的人,戏演穿帮了可不好。 伯父、伯母? 呃......她不善于套近乎。 正要开口,童心骤然感觉到陆文昊扣在她肩膀的手稍稍用力,她刚转眸,就瞧见他大大咧咧地向他父母介绍道,“我女朋友,童心。” “两位长辈好!”童心忙微微颔首,后又浅浅笑着看向李玉雪:“阿姨,生日快乐!” “好,好!”这么多年来,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两位老人见面前的女子温婉清丽,俱是一副满意的笑脸,连连点头。 李玉雪含笑的眸子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童心,又问道:“童小姐的父母是?” “我......” 童心刚开口,陆文昊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对他父母说:“我带她认识认识亲戚朋友。” 说罢,拉着童心大步离开。 童心尴尬地对李玉雪笑了笑,跟上了陆文昊的脚步。 陆文昊说是带她见朋友,却把她带到了泳池另一边。这里虽然也设着桌椅酒水,但人明显比草坪那边少了很多。 童心心里开始有点感激这个男人,他应该是知道她不擅长那种交际场合的,所以带她来这边清静。 尽管她来也是受他之托,为他演戏。 陆文昊招手叫来服务生,给童心桌前放了一杯果汁一件果盘,“我过去跟几个熟人打个招呼,呆会过来就送你回去。” “好!”童心没有料到这场戏这样简单就接近尾声了,语气里尽显轻松。 陆文昊刚离开,童心手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夏冰打过来的,肯定接到一诺了。 “喂,接到一诺了吧?”童心起身来到泳池边,声音愉悦地接起了电话。 一想起一诺,像这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荡漾着满满的幸福。 “童,福利院不让我接一诺走。说是以后临时带孩子出去几天,也必须去找康子仁签字。”电话里,传来夏冰急切又焦躁的声音。 “什么?”童心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秀眉紧皱,另一只拿着包的手五指用力弯曲。 欺人太甚! “混蛋康子仁,这种人也配称为教授!”童心一时怒气窜心,咬牙切齿地小声骂了一句。 “背后骂人不过瘾吧,要不要当面揍这个混蛋几拳?”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018:遇到一混蛋 童心蓦地一惊,下意识地挂断手机,转过了身去。 男人穿了一套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手里的酒杯悠悠转着,映射出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看到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显然听到了她讲电话的康大教授,童心微愣之后,很快了然又自讽地弯了弯唇。 也是,在陆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生日派对上什么上流人物遇不到?更何况是康大教授这种坐拥几十亿家产仍不满足,还要在医学及教育领域建树的响当当大人物!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童心的脑海里只剩下了四个字呢? 衣冠禽兽! “康教授,麻烦你给福利院打个电话,我要去接一诺过周末。”童心很快从惊诧中清醒过来,不卑不亢地开了口。 “不好意思,下班时间没有康教授。”康子仁嘴角勾起,邪邪一笑,上前一步时却突然敛了唇角的笑意,眸光冷鸷地睇了一眼童心,举起酒杯,轻抿一口。 “呵,”童心冷嗤一声,“好,康总,请您同意让我去福利院带一诺过周末,周日就送回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童心下了一个狠狠的决定:再也不能犹豫踌躇了,只要见到一诺,不顾一切带她离开这里,离开面前这个混蛋男人! “凭什么让你带她走?万一你带走了不送回来呢?我去哪找你?嗯?”康子仁再次上前一步,在童心耳边低低说完,挑衅地看着她,嘴角的冷笑不明其意。 “不......不会的。”心事被洞穿,童心心虚地摇头,脚下被他逼得不得不后退一步。 “不会?童小姐,哦,不,应该说是未来的陆太太,在我这里的信誉度早就余额不足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嗯?” 又是连续的反问,带着浓浓的讽刺、不屑和嚣张。 说完,康子仁脸上的表情骤然全部消失,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童心,转身就要离开。 “你别走!” 童心着急伸手去拦他,不料脚下第一次穿的七厘米高跟鞋猝不及防地一歪,失去重心的她身子一斜,直直向后面近在咫尺的泳池落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状况,离她最近的康子仁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噗通”一声,待他转身过来,只看见蓝色的裙裾在眼前一闪,伴随着女人一声惊叫,童心整个人落进了泳池。 康子仁瞳孔一敛,扔掉手里的酒杯,大跨两步,直接跳进了水里。 该死的女人,明明怕水怕的要命,还要站在水边,是不是找死? 随着两道落水的声音传来,周围的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向泳池跑过去。 站在客厅玻璃墙里的陆文昊,瞧着热闹的泳池,静静地站立了一会,才走出客厅,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向泳池奔去。 水下。 康子仁刚抓住童心的手,她用力一甩,推开了他。 康子仁眉心紧蹙,她这是故意找死? 快速游过去,再次紧紧攥住童心的手,不料女人突然扬起另外一只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康子仁愣在了水里,童心趁机甩开他,向水面游去。 只见水里的男人,那双比寒潭更幽深的眸子里放射出一一道道冷怒,恨恨地咬了咬牙,浮出了水面。 “发生什么事了?”童心刚刚爬上岸,陆文昊从人群里挤过来,拉过她关切地问。 “没事,遇到一混蛋。” 童心顺了顺湿漉漉的头发,双手下意识地抱起臂,挡住被湿透的裙子包裹之后显得格外饱满的胸部,给了陆文昊一个“我没事”的浅笑。 019:祸害人的本事见长 童心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围观在泳池附近的人都能听到。 一句话,引来所有人唏嘘不已。 谁人不识他康世集团太子爷呢?可......传闻他因为顶着一个教授医生的头衔,素来洁身自好,且有了大银行家的千金未婚妻,那眼前这一幕? 顷刻间,众人把好奇探究的目光转向她身后同样湿淋淋的男人,更有人已经开始在人群里去找他带来的女伴了。 正在上岸的康子仁脚下一滞,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明知道他不知道她何时已学会了游泳,所以故意落水试探他?他离她最近,救不救她,都会成为今天风口浪尖的人不是吗? 嗯!很好,童心,几年不见,祸害人的本事见长啊!行! 康子仁阴沉着脸瞥了一眼前面为童心披上他自己西装外套的陆文昊,眸色渐深,拨开议论纷纷的人群,大步向停车场走去,沿路留下一滩滩水渍。 但尽管如此,男人周身看不到一丝狼狈,反倒更衬托得他气质清冷,有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力。 “子仁,子仁......”一道明丽的倩影神色匆匆地从陆宅大厅赶出来,向康子仁追去。 “那就是康子仁的未婚妻舒一曼吧?” “是啊,就说康教授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下跟陆少的女朋友纠缠呢,原来舒一曼刚才不在啊!” “听说他们都快结婚了呢,康教授应该不会乱来吧!” ......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随着康子仁和舒一曼的离去渐渐变成了明目张胆的议论。 余光瞥见那道冷然离去的透湿背影,以及身后那抹俏丽身影,童心水眸轻漾,轻声对陆文昊说,“陆总,福利院那边出了点事,我现在必须过去。” “好,我送你过去。”陆文昊点点头,旋即又皱了皱眉,“我先带你去换套衣服。” 说罢,拉着她的手腕就往主宅里走。 童心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不了,你是主人,还是留在这里好。帮我向你父母道歉,扰了大家的雅兴。” 言落,她拿下男人的外套往陆文昊手里一塞,顾不及周围如箭般射过来的视线,趔趔趄趄地向别墅外走去。 夏末的黄昏,平地起来一阵风,吹在她透湿的身上,童心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咬着牙继续向前走。 陆文昊拎着外套大步向停车场走去。 陆智辉抬手正要唤自己的儿子,被旁边的李玉雪制止住,嗔他一眼:“由着孩子去吧,年轻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 车子缓缓发动,陆文昊递给童心一条毛巾,“你这样不听话的职工,明天发烧了我可不批假给你。” “谢谢!可惜了你的化妆师花半个小时给我做的头发了!”童心僵硬地弯了弯唇,接过毛巾擦起头发。 “直接去福利院?” “嗯。” 车子急速向市区驶去,陆文昊几次看着旁边望着车窗外怔忡的女人,最终还是开了口。 “你,跟康子仁认识?” “嗯?”童心蓦地回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愣了一下之后,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我前段时间不是向您请了几天假做个小手术么,他是我的主刀医生。” “这样啊!” 陆文昊瞧着她不断地把鬓边的发丝捋向而后,眸光一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020:还真是巧 另一辆车内。 男人如鹰隽般深邃的眸子仿若藏着一汪寒潭,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神看似是在注视前方的路况,其实怒意显而易见。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方向盘,发丝上的水一颗颗滴落,驾驶室里已经濡湿一片。 舒一曼揪心地看着男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红绿灯,趁车子停下来的间隙,忙抽了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 “我还有点事要回医院,你在前面十字路口打车回去或者让司机来接吧。” 康子仁面色深沉,语言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哦......那你记得赶紧把衣服换了。” 舒一曼乖巧地应了一声,秀眉微蹙,心中略一计较,笑着问他,“刚才你跳下水要救的那个女孩......挺面熟的。” “是吗?” 康子仁不置可否。 瞧着男人阴沉的脸色,舒一曼拿着手包的双手渐渐用力,水眸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光芒。 童心,今天派对上出尽了风头的女人,她岂会不认识? 还真是巧,当年为了康子仁去医大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她,没想到刚回国不久又遇上了! * 天使福利院,院长办公室。 夏冰揽着一诺还在苦口婆心地请求院长通融通融,院长钱莉莉也是一副为难的模样,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不好意思,我要是让你把孩子带走的话,不但我,院里所有老师和工人都要失业了!” 到了福利院,童心简单地把已经被风吹干的头发扎了个马尾,拎着半干半湿的裙摆下了车直奔院长办公室。 跑了两步才想起免费给她当了司机的陆文昊,忙转过头,“谢谢陆总,再见!” 陆文昊瞧着女人焦急的模样,抿唇挑了挑眉,把车子熄了火。 “一诺。” 来不及跟院长打招呼,看见夏冰怀里的一诺,童心的眼睛瞬间泛起了红,伸手向一诺跑去。 “妈妈!” 一诺看见童心,瞬间从夏冰怀里挣脱出来,脸上浮现出惊喜,兴奋地喊着向童心奔过去。 “对不起,宝贝,妈妈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童心蹲下来紧紧抱住一诺,不住地在孩子耳边道歉。 一路赶过来,她真怕康子仁把一诺故意带走不让她见,所以看到一诺的时候,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难免激动。 “妈妈,我想跟你回去......”一诺委屈地嘟着小嘴,说完了还小心翼翼看了院长一眼。 “嗯,妈妈就带你回去。” 童心在一诺额上重重一吻,抚了抚心情,站起来牵着一诺的手走向院长。 “童,”夏冰看着童心身上还未干透的礼服,诧异道:“陆总不会带着你去参加水下派对了吧?” “我没事。” 童心把视线转向钱莉莉,正欲开口,钱院长递给她一张纸,抱歉地说:“对不起,童心,你们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但是也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建议你填了这个申请单去找康总签字......” 童心垂眸看了那页薄薄的申请单,苦涩一哂,伸手接过,“好,我这就去找他签字,请你帮我照顾好一诺。” “妈妈,妈妈......”一诺看见妈妈点头,紧紧抱住童心一条腿,一个劲用小脸往她身上贴,声音都带起了哭腔,“妈妈,不要丢下一诺,不要丢下一诺......” 看着孩子委屈又恐慌的样子,童心心中一痛,心疼的眼泪终是没忍住。 一诺的听力还未完全恢复,可孩子明显是听见也听懂了大人们的谈话。 021:去找他 童心忙仰起脸,生生逼回了眼眶里的泪水,咬着唇蹲下身,柔声安慰一诺,“不会的,一诺,妈妈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妈妈要出去办点事,很快就会来,你跟冰冰妈妈在这里等妈妈,好不好?” 小家伙瘪着小嘴没有吭声,回头看了看夏冰,像是犹豫了一下,终于咧开嘴冲童心点点头,“好的,一诺跟冰冰妈妈在这里等妈妈,妈妈一定要来接一诺哦!” “乖宝宝!”童心忍不住在孩子脸上又吻了一下。 她知道一诺刚才在犹豫什么,若是把小家伙一个人留这里,她肯定会伤心。看到夏冰在这里,孩子心里有底了,自然乐意等。 童心给夏冰交待了两句,便转身急匆匆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差点撞在陆文昊的身上,她一怔,“陆总?您怎么还没走?” “我送你过去。”陆文昊按住童心的肩膀,待她站稳后,转身先行。 “陆总,”童心喊住他,快步走上前,“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可以去。” “外面变天了,你穿成这样,又没带伞,跟我走吧!”陆文昊指了指外面阴沉下来的天气,用了不容拒绝的霸道语气,严肃得像在给她分配工作任务。 “真的不用了......”童心咬了咬唇,“陆总,我的私事,我还是一个人处理比较好。” 说完,垂眸从陆文昊身边擦肩而去,大步向外走去。 她的私事,还是一个人处理比较好? 呵。 陆文昊薄唇微勾,她就真的如此倔强,明明知道棘手,就不知道开口请人帮忙吗? * 童心走出福利院,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沉沉压下来,看来这黄昏的一场雨是在所难免了。 童心拢了拢身上已经被风干的薄裙,看了一眼手里的申请单,装进手包里,轻吁一口气,招手拦了出租车。 “师傅,去水榭花苑。” 她记得,上次他从公司门口掳走她,去的就是他住的水榭花苑。 “唷,姑娘,那里可是郊外的高级别墅区啊,过去得一个小时!这快下暴雨了,天色也晚了,我闺女在家害怕,我得早点回去。”司机师傅正要发动车子,听见水榭花苑四个字,扭过头对童心说。 言外之意就是,不好意思,你下车吧。 “麻烦您了!”童心从包里抽出三张百元钞票递给司机,“我去那边也是为了接我女儿回家,请您一定帮忙载我过去。” “这样啊......”司机犹豫了一下,接过钞票发动了车子。 车子还未出城,几道闪电之后,雷声轰轰隆隆在头顶炸响,紧接着,大暴雨如期而至。 雨刮器快速在挡风玻璃上运作着,从车灯昏暗的光束中,童心只能看到倾盆大雨,她不由地皱起秀眉,捏紧了手里的纸片。 可见度极低,加上夜色蔼蔼,司机的车速也显然越来越慢。 童心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焦急地等待着。也不知道该期盼这雨快点停止,还是希望那个人在水榭花苑,而且能顺利地帮她签到字。 雨渐渐小了下来,但夜色越来越浓,近两个小时后,出租车终于开到了水榭花苑。 高级公寓区的门禁格外严,出租车不让进,童心只好下车向司机道了声谢,握紧手包,冒着中雨向里面走去。 022:带她兜圈 毫无意外,她被门卫拦了下来,问她找哪一户。 童心报了康子仁的名字,门卫很客气地请她给住户打个电话,或者让里面的人来接她。 呃...... 童心一时怔住,她只记得他住在这里,哪一户都没留意,更没他的电话...... 正在僵持中,只听门卫抬眸看向她身后,恭敬又带着点恭维的语气道,“康教授,您回来了!这位小姐说是找您的。” 童心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去,在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时,心蓦地一震。 尽管光线不明,她还是看到了男人阴沉的眸子从只落下了几寸的车窗里射出来,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是他,果然是他。 他才回来么?他今天没带司机?竟然自己开车回来了? 哦,对了......他离开陆总母亲的生日派对之后应该还没回来过。那么......车里是否也坐着他的那位未婚妻? 童心站在门卫执勤的大伞下,一时间忘记了该怎么做。她急匆匆从福利院赶过来不就是为了找他吗?见到他了,怎么突然不知所措了? 男人没有回应,似乎没有听到门卫的话,更没有看到傻傻站在那里的女人。 直到车子前面的伸缩自动门缓缓被打开,他的车子发动之后,童心才听到了一句仿若施舍来的话,“让她进来。” 不带一丝温度,透着明显的厌烦。 “小姐,你可以进去了。” 若不是门卫提醒,童心不知道还要站多久。她倏地回头,对门卫道声谢,冲进雨中,追向前面那辆车子。 康子仁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在雨中小跑着的女人,剑眉深深拧了拧,眸子里却放射出一缕缕笃定中带着得意的寒光。 他知道,她定会来找他的! 脚下重重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在拐了一个弯之后,如离弦的箭般突然提速,轰得离开了视线。 童心一惊,忙提着裙摆,加快了步伐。 可是,她还穿着七厘米高的高跟鞋,还有那再次湿透的裙子,裹在身上特别影响跑行速度。 因雨势过大,花岗岩路面上的雨水来不及排到下水道,在路面上形成了积水,踩上去“扑哧,piapia”地响。 毫不犹豫,童心低头脱掉鞋子,拎在手上,赤脚踩在深深浅浅的水洼里,顾不上再用手里的手包去挡雨,不顾一切地向疾驰离去的车子追去。 因为各处都是独院独栋的别墅,交叉路口特别多,加上雨水打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只能跟着前面的车跑,拐弯,拐弯,再拐弯...... 突然,脚下像是被一块石子硌了一下,童心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整个人趴了下去。 身后,一道光束直直打过来,童心以为有车子过来,忙撑着站起来,咬着牙忍着脚上的痛往路边移动了一下。 脚心被石子硌得倒不疼了,可身子倒下的瞬间却崴了脚,脚腕处钻心地疼。 光束却没见晃动,童心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却因逆着光,只能看到一辆车停在那里。 顾不上那么多,康子仁的车子已经被她跟丢了,她得继续往前走去找他。 车里,男人深幽的眸子看着车子前面密密雨帘里狼狈不堪的女人,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渐渐用力。 这女人以前记忆力不是很好么? 现在呢?怎么被他带着在这么小的小区里兜圈也没发现?还跟着瞎跑? 023:为何情商那么差? 康子仁记得,曾经有一次为了见证她的记忆力,入夜之后把她带去了学校的附属医院。 医院是上个世纪中期建立的,经过数十次维修扩建,里面的道路阡陌纵横,第一次去的人都会感觉像进了迷宫。 那是她第一次去,他骑着自行车故意在前面七拐八绕,让她在后面哼哧哼哧边蹬车边追边找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时后,他刚停下车子,就看到了不远处怡然自得站在路灯下的她,“你刚才带我拐了一共99个弯,路过了19个十字路口,23条路。其中,重复路过的弯道37个,十字路口12个......” 女孩笑靥灿烂,头顶笼着一团昏黄光晕,仿若仙子般深情看着他,等着他鼓掌竖大拇指。 他却没有,平静地走过去,只问了一句:“还有呢?” 她茫然皱眉,“你不会让我把路过遇见了多少人都告诉你吧?” 他低头淡淡地弯了弯唇,手覆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我的丫头,果然厉害!” 她就是这么张扬又傻得可爱的女孩......她记忆力固然好,可是为何情商那么差?她就真的没想到那些数字代表了什么意思吗? “嘀嘀......” 后面有车子过来,猝然响起的喇叭声将康子仁从回忆中拉回到了车里。 蓦地抬头望去,哪里还有女人的影子? 发动车子,顺着刚才的路又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走了? 呵,走了也好。以她的能力,能一次次攀附到有钱有地位的男人,想领养一个福利院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调转车头,向自己的别墅缓缓开去。 * 雨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但这场暴雨带来的冷意却仍在夜里渗透着。 童心抱着双臂站在雕花黑铁栅门前,身子忍不住地抖如筛糠,怀里牢牢护着自己的包,因为包里有那张可以带走一诺的申请单。 右手覆在左胸口,满面雨水的脸上泛起疼痛,秀眉紧紧皱在一起。 已经差不多完全愈合的手术刀口,这样被水一浸泡,又开始泛疼。 她咬牙忍着痛,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将贴在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抬头看向里面的公寓。 灯没开,也没看到车子,难道自己记错了? 跟丢了他的车,她只好挨家挨户地观察铁门和房屋构造,希望可以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康子仁的别墅。 记错了也不稀罕! 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有了一诺、得了那场病的缘故,她的记忆力大不如从前。以前过目不忘的东西如今都要多看几遍才能记下个大概,而工作上的事,她必须要用笔记下来每天的日程才不至于忘记。 可她从未懊悔过......因为她有一诺。 * 康子仁的车灯刚打在自家别墅的铁栅门上,在看到旁边那抹纤瘦湿透的身影时,瞳孔一敛,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没走? 童心正在怔忡,被身后打过来的光束一照,忙惊喜地转过身。 是他,他开着车怎么走到了她后面? 临时出去办事?还是...... 童心挺直背,趁着他的铁栅门缓缓自动敞开的间隙,不顾脚腕处和胸口两处伤口蔓延到全身的疼,走到车子跟前,敲了敲车窗。 康子仁皱了皱眉,按下开关,玻璃徐徐降下。 他还未及开口问她有什么事找他,她却勾着唇笑问他,“康教授,开着车在小区里兜风赏雨观看别人雨中跑步很好玩,是吧?” 024:变本加厉了不少 “童小姐,我只知道你爱好坑蒙拐骗,没想到你也有跟踪这种嗜好?”康子仁一点都不意外她的话,勾唇鄙夷地斜睨她,说出来的话带着明显的嘲讽。 说完,他踩了油门,把车子开进了别墅院子。 童心回味了一下他的话,是啊,他没说让她跟着他的车啊,只是她忘记了他家的方位,才会一直跟着...... 无所谓了,他这样说只要能让他心情好,那就多挖苦她几句都行。 他心情好了,他才会给她签字不是吗? 童心自嘲地弯了弯唇,转身跟了进去。 “康总,麻烦您签个字。”追上正要刷卡进屋的康子仁,她把手里的申请表递了过去。 康子仁停下手里开门的动作,缓缓转身,清冷的眸子落在女人身上。 因为下午出席派对,应该化了淡妆,此刻早已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清雅素净的脸上只剩下斑斑水渍,而那双清澈的水眸干净透彻得没有一丝杂质,仿佛刚刚被这雨水冲洗了一般。 只是......她的双唇在轻颤,是冷的么? 男人的视线下移,在瞧见那被湿透了的薄裙包裹着的单薄身子时,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他自然知道,她来的目的。 可他就不明白了,不就一个福利院的孤儿吗?她怎么会如此上心?下午在派对上,因为他没答应她带走孩子的事,她故意让他出了糗,这会居然还敢冒着倾盆大雨找上门来。 急性子、暴脾气,这几年不仅一点都没改变,还明显变本加厉了不少! 眼神掠过她手里的纸张,康子仁抬眸面无表情地说:“童小姐,还看不出来吗?谁都可以在天使福利院领养孤儿,唯独你,没资格!”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语气坚定而霸道。 童心一怔,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她想过他会拒绝,但是她没想到他如此直白。 很明显,故意针对她的。 “康教授,”童心抬起头,抬手把贴在鬓边的湿发捋在耳后,微微一笑,“对不起。” 对不起? 这回轮到康子仁怔了。 微微眯了眯眸子,他虽然不确定她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为哪般,但似乎对她这句“对不起”很受用,眉心轻轻舒展开来,薄唇微抿,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童心轻轻吐出一口气,抬眸直直看入康子仁的眼底,“康教授,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是因为我当初背叛了你。我知道你今日故意为难我,也是因为当初我的爽约。所以,我郑重其事向你道歉,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如果你想撒气想报复想泄愤尽管冲我来,但请不要拿一个孩子作为威胁一个女人的诱饵,这样卑鄙的手段不符合你尊贵的身份!” 一口气说完,不卑不亢,没恼没怒,无波无澜。 康子仁一震,果然......她果然在为四年前的事道歉! 前几日在这扇门后不是还耀武扬威地骂他傻吗?怎么今天就如此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童心啊童心,你果然是一个善变善伪装善演戏的女人! “你没必要道歉,因为我早已经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忘记了!”康子仁淡淡开口。 呵,无关紧要? 又是这个词!童心心里不由地一阵抽痛。 当年,若不是听到他亲口说“童心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她也不会走得那般决绝! 025:游戏才刚刚开始 “那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我一直以为康教授故意刁难我,是因为你一直记恨我什么呢!”童心微哂,抬眸再次扬起手里的纸递到康子仁眼前,“既然没有,那么,这个孩子每周还要接受听力复健,康教授为人医者,请高抬贵手,让我向往常一样,每周带她去治疗。” 为人医者?高抬贵手? 康子仁瞳孔微敛,冰冷的唇角轻扯,“童小姐还没明白吗?既然你都是我无关紧要的人了,跟你有关系的人对我来说更是无关紧要了!请问,凭什么我要帮你?” 瞧着男人眸子里的冷漠和语气里的嘲讽,童心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但很快又缓缓松开,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笑道,“我来找你签字,也不过遵守福利院的新规定而已,公事公办,康教授怎么会说是在帮我?” “没错,可是童小姐似乎忘记了另外一条新规定:陆氏集团的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领养或短期带走天使福利院的任何一个孩子!”康子仁冷笑着“提醒”童心,刻意把每一个“任何”两个字的发音咬得极重。 说完,不待童心反应,开门走了自己的公寓,“嘭”得将门用力甩上。 “康......” 童心上前正准备拍门,双手颓然地垂下。 很明显,康子仁是故意针对她的!她既然已经这样狼狈地来求他了,他仍给了她冰冷冷的闭门羹! 继续求下去,无非是连最后的尊严也不要了! 再也不要来求他了,再也不要来自取其辱了! 申请单从手里滑落,被风吹得打了一个旋落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瞬间湿透。 童心看着那片脏兮兮的纸,弯身捡起来,“啪”得拍在了门上,“康子仁,你不要太过分!没有你,我照样要带走我的一诺!” * 坐在电脑前的男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回放着视频里刚刚自家门口发生的事情。 “噗”突然在看到某个镜头后,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那个女人在干什么? 明明离开了,却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脱下那碍事的高跟鞋,转身狠狠向他的门摔去! 末了,冲头顶的摄像头满意地撇撇嘴,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果然不服气了! 康子仁内敛的双眸难得地染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笃定又甚是得意! 女人,“报复”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留着你的愤怒日后再爆发吧! * 看着从出租车下来踉踉跄跄又心急如焚向福利院走来的女人,陆文昊推开车门下车迎了上去。 “陆总?你......你怎么还在这里?”看到陆文昊,童心有点诧异。 “等你啊,走。”陆文昊挑眉一笑,绕到车右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我?”童心愣了一下,“要回公司加班吧?” “敢情我这个上司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个形象啊?”陆文昊佯装受伤地撇撇嘴,随即笑道,“我已经把夏冰和一诺送回你和夏冰的公寓去了,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想着你回来肯定会来这里,就等着咯。” “你们把一诺接走了?”童心惊喜地睁大了眸子,方才还冷得哆嗦的身子瞬间热乎了起来。 026:我可以帮你 “快走吧,别让小家伙在家等着急了。”陆文昊脱下外套给童心披上,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肩把她塞进了车里。 “陆总,你们是怎么把一诺接走的?”路上,童心虽然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陆文昊。 “这个你就别管了,就当我感谢你今天帮我的忙了!”陆文昊故作神秘地冲她笑了笑。 “哦,不会是出卖色相吧......”童心小声嘀咕了一句。 “说我什么坏话呢?”陆文昊抬起右手敲了敲童心的脑袋,“送你一句话:对付非常规的人就要用非常规的手段!” 童心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在听明白了陆文昊的话之后,默默低下了头。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没拿到康子仁签字同意的申请书了。 把童心送到住处,已经夜里十点多。 童心把陆文昊的衣服还给他,边开车门边急急地颔首:“谢谢您了,陆总,再见。” “你确定你的脚腕没问题?”陆文昊皱眉瞅了一眼她受伤的脚腕。 “没事,我这只脚腕经常扭伤,已经是习惯性的了!家里有药油,用几天就好!”童心匆匆说完,下了车。 “记得回去要先冰敷后热敷!”陆文昊下车嘱咐她。 “好的,再见!”童心正要转身离开,又讷讷地笑了笑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礼服我洗干净烫好再还您!” “童心!” 陆文昊喊住正要离开的童心,款款走上前去,“如果真想领养一诺,我可以帮你。” “你都知道了?”童心稍稍诧异之后就了然了,估计夏冰全告诉他这个大总裁了。 “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许辞职!”陆文昊抬手再次猝不及防地敲了敲童心的脑袋,温和笑道,“你走了让我去哪里找能帮我一次次摆平那些一夜情女人的好秘书呢!” “呃......”童心皱眉,敢情她这个秘书的任务就是给花心总裁善后啊! “好了,快上去吧,领养的事你随后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陆文昊打断还在犹豫支吾的童心,摆了摆手,“再见。” “那行,我先谢过陆总了,再见。”童心满心感激,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陆文昊瞧着那抹单薄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昏黄的路灯里,低头瞅了一眼手里还带着她体温的外套,讪讪地勾了勾唇,上车驾车离去。 * 回到家里,夏冰正在床上边给一诺讲故事边哄她睡觉。听到动静,早已昏昏欲睡的小家伙突然来了精神,睁开眼睛惊喜地叫道,“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童心踢掉高跟鞋,来不及穿鞋换衣,点着受伤的脚跑进卧室抱起一诺亲了又亲,“宝贝,怎么还不睡觉。” “妈妈没回来,一诺不放心。”小家伙牢牢勾住童心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 看着娘俩亲昵,夏冰嗔怪地轻点了下一诺的额头,“没良心的小蹄子,谁给你洗澡澡讲故事哄觉觉啊,硬撑着不睡觉就等你童妈啊!” “一诺爱童妈妈,也爱夏妈妈,因为童妈妈和夏妈妈是对一诺最好的人。”一诺腾出一只手来抱住夏冰的脖子,以表示自己的不偏心。 小孩子的一句讨宠的话一个小小的举动,让童心心里再次泛起涟漪。 027:带锁笔记本 不知为何,今晚看到一诺,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可是想起方才在康子仁那里受到的侮辱,她不由地眉头紧锁,眸子里蕴着满满无奈和心酸。 把一诺哄睡着后,童心看着熟睡中的孩子那张跟某人越来越神似的脸,失神了很久。 直到睡梦中的一诺努努小嘴掀了掀被子,她才给孩子盖好被子,敛了敛神色,轻轻走出卧室问夏冰,“院长后来怎么就同意你们把孩子带走了呢?” “嘿,还不是靠咱那个万人迷的陆总,不知道从哪喊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跟院长那软磨撒娇了会,就同意让我们偷偷带一诺回来,但是周日必须早点送过去。” 夏冰脸上敷着面膜,撇撇嘴瞧了一眼童心,“童,你脚怎么又受伤了?康子仁是不是欺负你了?” “穿高跟鞋不小心扭到了,我洗完澡用药油按摩按摩就行了。”童心对康子仁缄口不提,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夏冰正要收回视线,又转头看了一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脸怎么也那么红?不舒服吗?” 童心摸了摸有点烫的脸颊,“没事,洗个澡就好了。” 夏冰忙完回卧室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已经抱着一诺睡着的童心,可是越看她脸上的红色不正常,就伸手摸了一下,刚触到她额头,忙缩回了手。 “天呐,是不是淋雨发烧了,烫成这样了,快醒醒。”夏冰吓了一跳,小声叫了好几声都没把童心叫醒。 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孩子,夏冰边摇边唤,良久童心才皱了皱眉,似乎是很艰难地缓缓睁开眼睛,“冰,冰冰,怎么了?” “还怎么了,快赶紧起来跟我去医院,你发烧啦!”夏冰边说边把童心从床上拖起来。 “难怪这么困......”童心眯着昏沉沉的眼睛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 “不是有点,是很烫,快起来。”夏冰把童心的衣服递给她,“我也去穿衣服,你快点起来。” “不用了,冰冰,”童心强撑着精神看了一眼旁边的一诺,“不能把孩子扔在家里,大半夜带着她也不方便,你去药箱把退烧药帮我找出来,我先吃点药再说,不行的话天亮了再去医院吧。” 夏冰看了一眼软绵绵的童心,又看了看孩子,犹豫了一下,只好点点头,“行,我先去拿药。” 童心吃了退烧药又抱着一诺很快睡去,夏冰不太放心她,就坐在床边等着她退烧。过一会去摸一下童心的额头,再过一会用体温计量一量她的体温,折腾到夜里两点多,终于看到童心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这才舒一口气准备回自己房间睡觉。 顺手去拿床头柜上刚才给童心喝药的水杯,一个没拿稳,杯子在手里滑了一下,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杯子没有落地,但半杯水尽数洒在了床头柜上。 手忙脚乱忙用纸巾去擦,可还是有很多水流进了下面的抽屉里。 抽屉没锁,夏冰直接拉开,见里面是几个本子,怕给童心浸湿了,忙去擦拭。 突然,夹在带锁笔记本里的一页淡绿色的纸张被夏冰甩了下来,拿起来正想再插进本子里,纸张上的一行字引起了夏冰的注意,她蹲下身子,凑近台灯,待看清上面的字时,眼睛不由地睁大了。 028:出生医学证明 翌日,童心醒来的时候,觉得昨晚沉重的脑袋轻松了不少,缓缓睁开眼睛,看的是一张微皱着小眉头的小脸,许是见自己醒来了,肉乎乎的脸蛋上瞬间惊喜地绽开笑来。 “妈妈,你醒了,夏妈妈说你病了,一诺好担心。”一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童心,说着还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摸她的额头,末了,似是很放心地笑了,“不烧了,一诺给妈妈喂饭饭。” “宝贝,妈妈没事。”童心撑起身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日上三竿了,自己竟然睡到了现在。 转过头来的时候,唇边多了一把勺子,一诺小心翼翼举着小勺,张着小嘴,“妈妈乖,阿” 喉间瞬间堵堵的,童心忍住眼眶里就要涌上来的湿意,听话地张开了嘴,咽下了一诺喂给自己的白粥。 她知道,小家伙是学着大人照顾生病宝宝的样子来照顾自己了。 她的一诺长大了,不应该落泪,应该高兴才对。 “宝贝真乖,夏妈妈呢?”童心疼爱地摸了摸一诺的小蘑菇头。 “夏妈妈在这呢。” 夏冰走进来,从一诺手里拿过小碗,把她抱下了床,“乖宝贝,自己出去看会动画片,夏妈妈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妈妈说。” “好吧。妈妈,你要乖乖吃饭饭,吃完饭还要乖乖吃药药,才能好起来。”一诺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童心,小大人似的嘱咐了一句才蹬蹬蹬跑了出去。 “放心吧宝贝,妈妈一定吃光光。” 童心目送一诺出了房间,转眸纳闷地问夏冰,“怎么了,冰冰?什么事摆这么个正儿八经的阵势?” 夏冰放下手里的碗勺,拉开抽屉取出那份出生医学证明“啪”得摆在了床上,皱着眉不高兴地看向童心,“童,你瞒我瞒得好苦,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点什么了?” 待童心看清夏冰手里那张淡绿色的纸张时,心中一震,缓缓低下了头。 那是一张出生医学证明,新生儿姓名:童一诺。 母亲姓名:童心。 父亲姓名一栏空缺。 * “你是说你......你被人强暴之后怀了一诺并生下来了?”听完童心的“坦白”,夏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看到童心轻轻点头之后,拧眉心疼地拉住她的手,“可怜的孩子,我不是故意要逼你说的......” “没事,这事我早就看开了......一诺是我自己愿意留下来的。”童心涩然一哂,一诺是她亲生的,这件事早晚都瞒不住夏冰。 夏冰犹豫了一下,不解地问:“可是,童,我能理解你当时考虑到毕业在即怕影响学位证而没报警,也能理解你当时舍不得做掉孩子的心情,但不明白你既然生下了一诺又为何把她送去了福利院,而现在又要领养回来呢?是经济原因吗?” “一诺......不是我送去福利院的。”童心咬了咬唇,抬眸对夏冰说:“但是不管是谁送去的,我都逃不掉遗弃亲子的罪责。所以之前,为了避免麻烦,我没承认一诺是我亲生的。” “听你这意思,你是打算以亲生母亲的身份去领回一诺了?”夏冰皱眉试探性地问童心。 夏冰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咬唇用力点点头,“嗯,如果不行就准备这样。” 029:你女儿一诺 脚腕虽然只是轻轻扭伤,但加上高烧后浑身绵软无力,左胸上的刀口还隐隐泛疼,这个时候要独自带一诺离开显然是对自己不利的。童心这个周末只能陪一诺在家呆了两天,周日下午又依依不舍地把孩子送去了福利院,带走一诺的事只能从长计议。 周一到公司之后,童心拖着走路还不利索的伤脚,拎着洗好烫好的礼服,敲响了陆文昊办公室的门。 “怎么样,脚踝好点没?”童心刚推开门进来,陆文昊放下手里正在签文件的笔,抬头问她。 “轻微的扭了下,无大碍了,少走路多热敷很快就好。”童心促狭地笑了笑,慢慢走过去,双手递上装礼服的手提袋,“多谢领导关心。我......我想问问您那天说的话算数吗?” “我说的话?哪天的?”陆文昊瞥了一眼礼服,皱了皱眉没有接,似乎在回忆。 童心脸上刚才进来还挂着的些许期待、些许犹豫此刻全部变成了希望落空的颓然,轻叹口气,把手提袋放在陆文昊的办公桌上,“没什么,衣服还您。” “把衣服拿回去,我就帮你把你女儿一诺领回来。” 童心正要转身,陆文昊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怔住。 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在瞧见陆文昊正用那一贯似笑非笑的深眸正盯着自己时,心里“咯噔”一下。 让她诧异的不是陆文昊原来还记得那晚他那句“如果真想领养一诺,我可以帮你。”而是他提到一诺时所用的那个定语:你女儿。 “一诺她......”童心一时间琢磨不透陆文昊这句话的意思,不知如何开口。 “童心,你若还想瞒我的话,有可能即使你真的是一诺到亲生母亲,也要不回她了。”陆文昊打断她的话,目光突然变得灼灼,盯得童心一阵心慌。 而他的这句话,比刚才那句更让童心震惊。 他,到底是知道了自己和一诺的关系,还是......只是猜测? 童心还未腹诽完,陆文昊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她确信了她的忐忑。 “你简历里断片的那一年多的时间,我都查到了,你如果还想否认,可能连我都帮不了你了。” 陆文昊靠在椅子里,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看向童心的眸子里蕴着她看不真切的笑意。 童心垂眸一哂:“陆总,我这个秘书挺失败的,才知道您的业余爱好是当福尔摩斯。” 其实在决定来找陆文昊帮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让他知道一诺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陆文昊来了个先发制人。 为了尽快让一诺回到她身边,只能孤注一掷了。 “那你就是承认我这个福尔摩斯所获信息的真实性了?”陆文昊勾了勾唇,掩饰住了心里那份小小的意外。 很明显,童心已经承认了一诺是她的亲生女儿。 其实,他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一诺是童心的女儿。以前只是好奇,一个年轻单身女子竟然想领养一个孩子。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大胆的怀疑:一诺是不是跟她有特殊的关系? 没想到随便这么一试探,她居然承认了! 那么,孩子的父亲是? 030:初见 “陆总,既然我来找您帮忙,就没打算真的瞒您。”童心的脸上早已经恢复了平静,舒口气道:“一诺确实是我三年前生的,当时因为我产后得了一场病,加上母亲那个时候去世不久,家人就背着我把孩子送进了福利院。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她,但是等我想把她从福利院接出来的时候,阴差阳错又发生了很多事,直到最近我有能力接回她的时候,福利院又易了主,我自己条件达不到领养要求。但我若是承认我是一诺的妈妈的话,有可能更没法带回她。所以......” “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能有什么麻烦?”陆文昊皱了皱眉,打断了童心的话。 先不谈同情不同情她的遭遇,童心话里的漏洞似乎太多,显然她是有意隐瞒一些情况。 “因为......”童心略一犹豫,看向陆文昊,“一是因为如果我承认我是一诺亲生母亲,我家人和我有可能背上遗弃罪,二是因为我不想让孩子父亲知道孩子的存在。” 呵,原因她到没隐瞒,应该是了。 陆文昊在心里了然地笑了笑,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好,你只要答应我继续在陆氏工作下去,我就一定帮你把你女儿带回来。” 童心眸子里瞬间闪进一抹惊喜,深深地向陆文昊鞠了一躬,“陆总,只要您能让一诺回到我身边,我童心为陆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瞧着自己的秘书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俏皮和满能量,陆文昊佯装生气地指了指她送来的衣服,“那这衣服?” “我先收着,免得下次帮您忙的时候还要找衣服!”童心心领神会,拎着衣服快速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童心揉着因为长久站立又开始发胀泛疼的脚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工作中的陆文昊虽然是个手腕强硬的人,私下里尽管也喜欢流连花丛,但对陆氏的职员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何况自从童心给他当了秘书之后,他们上下属的关系一直保持得不错。 她相信,只要陆文昊想帮她这个忙,就一定会办成。 * 天使福利院。 康子仁把车停在停车场,下车独自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今天是福利院幼儿古诗文背诵比赛,两天前院长钱莉莉盛情邀请他来担当评委会主席。依他的习惯,从来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可是当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他居然答应了钱院长。 他觉得最近他一直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比如买下这个福利院,比如开始关注这里的孩子,比如......比如像今天这样,临时推掉了两台手术、一个会议,自己驱车提前两个小时来到福利院,为的只是来当个评委? 他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理智,但他似乎停不下来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又比如现在。 他看到一个女孩坐在前面的草坪上背诵诗词,竟然饶有兴趣地站在旁边看了很久。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小孩,可是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只有三四岁、留着小蘑菇头的小朋友摇头晃脑的模样甚是可爱。 “小朋友,你刚才背诵的那两句是什么诗?”康子仁蹲下来,素来冷漠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笑着问正在为两个小时后比赛做准备的一诺。 031:无父何怙 正在朗声背诵的一诺停了下来,小脑袋左右看了一眼,小嘴瘪了瘪,眨巴眨巴大眼睛问康子仁,“帅叔叔,你是在跟一诺说话吗?一诺耳朵不太好,刚才没听清楚。” 说着,小家伙还羞涩地眯眼笑着揪了揪自己的耳朵。 康子仁心里一震,这么可爱灵动的小女孩,听力不好? “你刚才背诵的那首诗,有一句无母什么?”康子仁登时动了恻隐之心,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声音也下意识地提高了许多。 “哦”一诺一副恍然大悟状,“是‘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叔叔,我今天要参加背诵比赛,正在练习呢!”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康子仁皱了皱眉,默默念了一遍,大声问,“能不能告诉叔叔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自小偏科,语文成绩一直不好,竟然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部经典。 “这句话......嗯......”一诺仰起小脸,撅起小嘴巴想了想,对康子仁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地说:“意思是说你没有了爸爸和妈妈应该依靠谁呢?” “哦......”康子仁瞧着小女孩煞有其事地解释,恍然地点点头,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们这些小朋友没有爸爸妈妈,在这福利院里过的好不好呢?” “叔叔说错了,我有爸爸妈妈!”一诺撅起小嘴表示不满,说话时黑亮的瞳孔里却闪着自豪和骄傲的碎光。 “哦?”康子仁有点哭笑不得,接着说,“是吗?叔叔错了,对不起了小朋友。” “没关系!”一诺大方地笑了笑,向康子仁伸出手,“我叫一诺,我妈妈叫童心,我爸爸叫范坚强,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童心? 康子仁一愣,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可爱,脑子里瞬间闯入多条信息。 助理告诉过他,那个女人想要领养的孩子是个听力有点障碍的三岁多小女孩,而眼前这个女孩恰恰也是......妈妈叫童心,爸爸叫? 竟然是她要领养的那个孩子! “你妈妈叫童心?你爸爸叫什么?”康子仁不由地皱紧了眉,正要伸出去握住一诺小手的大手缓缓收了回来,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 “我妈妈说,我爸爸叫范坚强。”一诺偏着小脑袋笑得格外甜腻满足。 范坚强? 好哇,他以为那个女人是自己要领养孩子,没想到是跟别的男人一起养? 自己生不出来么? 康子仁的脸色骤然变得冷峻,腾得站了起来,俯身眯眼看了一眼仰头好奇盯着他的一诺,咬了咬牙,大步离去。 “这是帅叔叔怎么好像生气了?好奇怪!”一诺小眉头皱了皱,小大人似的望着康子仁冷漠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继续仰着小脑袋开始背诵自己的古诗词。 * 童心急匆匆赶到福利院的时候,幼儿古诗词背诵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她赶去后台帮即将上台参赛的一诺把助听设备佩戴好并检查了一下,然后深深地亲了亲她肉嘟嘟的小脸蛋,鼓励道,“宝贝,加油哦!你是最棒的,妈妈就在台下看着你哦!” “嗯!”小家伙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攀着童心的肩膀在她额头上回了一个甜甜的吻,“妈妈,一诺一定要拿第一名。夏冰妈妈说一诺要是得第一名,就可以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礼物,我都想好要什么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妈妈你想要什么?”童心看着一诺认真的小模样,整颗心都要融化。 这孩子太懂事了,为了这次比赛,半个多月来一直在反复朗诵背诵,已经把比赛规定范围的古诗词全部背熟了,就只等今天台上的表现了。 “不告诉你,这是一诺和夏冰妈妈的小秘密,等一诺拿了第一名妈妈就知道啦!”小家伙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又在童心额头上“啵”得亲了一口。 032:继承了她的脾性 本次古诗词背诵比赛分了幼儿、少儿和少年三个组,今天的赛程是幼儿组的。天使福利院的孩子多数为弃婴,且大多身体上都有残疾。参加比赛的是福利院3-5岁,智力和身体上便于参赛的孩子。 评委,除了两三个院领导,就是像康子仁这样的慈善赞助家了,而康子仁作为新晋的东家,无疑是评委会主席了。 会场安排在福利院的多功能活动厅,童心急匆匆从后台走到观众席后面,并没有注意到评委席最中间席卡上的那个名字。 比赛开始前,院长亲自介绍评委会,当那个熟悉的三个字从扩音器里飘出来的时,童心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下。 在看到康子仁那张俊酷冷漠的脸象征性地向观众席转过来看了一眼时,她不由地皱了皱眉。 “呵,康大教授现在可是福利院的老板,这个比赛,自然也是他说了算了。”童心心里冷嗤一声,坐在了最后排的角落里。 整个比赛分三轮采取淘汰制,第一轮分组自定义背诵,第二轮小选手抽签题目背诵,进入最后一轮后,主要由小选手抽签选出一名评委对自己进行提问,其他评委打分,由分数排出前三甲。 幼儿组一共有15名小朋友参赛,戴着助听器的一诺在场上表现的极好,不管抽到的是唐诗宋词还是论语诗经,小家伙不紧张不怯场,非常顺利地背诵完了自己的题目,并在最后一轮问答环节中,流利的诗词诠释赢得了现场最热烈的掌声。 结果公布前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看着评委席上的康子仁在钱莉莉的带领下走出了会场,童心这才满脸欣慰地跑上了台去,一把抱住一诺亲了又亲,“宝贝,你表现太棒了,第一名绝对是你的。” “嘿嘿,是一诺运气好,抽到的题目都好简单。”一诺冲童心羞涩又甜甜地笑了。 童心怜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在这争强好胜方面,一诺似乎完全继承了她的脾性。 好强并非坏事,只是不希望孩子跟自己一样,为了争一口气忍受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无奈,吃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苦。 * 院长钱莉莉上台拿起主持人递过来的麦,激动地说:“下面,有请我们评委会主席康子仁康教授给我们公布结果,并为前三名小朋友颁奖。” 热烈的掌声中,康子仁款款走上台,俊逸的背影吸引着场内所有目光。 从院长手里接过麦,他抬眸淡然地扫了一圈观众席,冷峻的脸上没有一分热度。 “真不知道院长把这张子弹脸请来做什么,都不怕吓坏了小朋友。”在底下偷偷瞄了一眼台上的男人,童心撇撇嘴,在心里鄙夷地自言自语。 “下面我宣布本次幼儿组古诗词背诵比赛的结果......” 腹诽间,台上传来男人温润带着磁性的声音,童心忙竖起耳朵认真地听,双手由于紧张不由地搅在一起。 一诺今天的表现非常突出,第一名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不知为何,自从在评委席上看到康子仁,童心的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尤其是在最后一个问答环节,真怕一诺抽到了那个小气的男人,恨屋及乌,指不定会为难一诺。好在没有抽到他,整场比赛特别顺利,一诺的成绩有目共睹,她只等着给孩子庆功了。 但尽管如此,到了这最后宣布最后结果的时刻,她依然紧张得如同自己是台上那些等待结果的小选手。 “第三名,乐乐小朋友,第二名,晓君小朋友,第一名......” 念到这里,康子仁顿了顿,抬眸再次环顾了一圈观众席,童心忙低下头,因为她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了自己这边。 “第一名,欢欢小朋友。” 033:他的心到底有多小 康子仁的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钱院长带头鼓起掌来,前三名小朋友也被带到了台上,接受康子仁颁发奖状。 “怎么可能?” 童心倏得从座位上站起,拧眉难以置信地望向台上。 与台前兴高采烈接受颁奖的小朋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舞台侧面那个已经低下头来的小身影。 童心心里猛地一痛,她的一诺,落寞地站在那里,两只小手不停地揪着衣摆,身子不断地向身后的墙角挪动...... 喉间突然堵堵的,眼眶瞬间湿润。童心紧咬着下唇,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 看着台上那个正在给获奖小朋友颁奖的衣冠楚楚的家伙,童心恨不得上去将他剖膛开腹,看看他的心到底有多小,有多黑! 还用问吗?一诺没有拿到第一名也就算了,不可能连前三都没进去!若不是他康子仁捣了鬼,还会有谁做这么无聊这么缺德的事! 童心忍住了上去跟他大吵一架的冲动,她大步上前,一句话不说抱起一诺就冲出了比赛会场。 康子仁余光瞥见那道气势汹汹上来,又气势汹汹抱走孩子的背影,瞬间收敛起了脸上所有公式化的表情,深邃的眸子眯了眯,放射出一道道冷冷的光芒。 小朋友,对不住了!虽然你很优秀,但谁让你跟那个女人有关系呢? 童心抱着一诺刚走出会场,她就感受到了怀里的小人身子在微微颤抖,而勾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自己。 心中涌来排山倒海般的心疼和委屈,她知道,孩子受伤了......那么辛苦的练习,那么自信的表现,却没有等到那么渴望的冠军。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本身就不太懂如何面对失败的孩子,让她如何接受这种明显不公平的结果? 想到这里,童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她却没有停下来去安慰孩子,只是更紧地抱住她,大步大步离开了身后那片喧闹的声音。 一口气走到了僻静的小花园,童心才蹲下身放下了一诺。孩子的双脚虽然已经落地,但双手仍紧紧搂着她的脖子不愿放开,小身子孩子不停地抽泣。 童心仰头逼回了自己的眼泪,抓住一诺的胳膊让她放开了自己,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一边努力笑着说,“宝贝,不要哭,虽然我们没拿到第一名,但你在妈妈心中是最棒的!” 童心的话音还未落,忍了一路没哭出声的一诺“哇”得一声,抓着童心的手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眼泪一串串不停地从她粉嫩的小脸上滚落,小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很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童心急坏了,心疼极了,她从来没见过一诺哭成了这样,自己也忍不住地落泪,只能再次把孩子搂进怀里,心疼地拍着孩子的背不停安慰:“一诺乖,乖一诺,比赛不重要,结果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诺真的学到了很多知识......” “呜呜......一诺......”童心的话还未说完,一诺从她怀里挣扎出来,边抬手不停地用小手擦拭那根本停不下来的眼泪,一边抽泣地说,“一诺知道,但是,但是......但是一诺真的想得第一名,因为......因为第一名,第一名可以完成一个心愿......一诺都想好了,要给......要给妈妈买一双软一点的皮鞋......那样,那样妈妈就不会,不会经常崴到脚了......呜呜......一诺太笨了,没有得第一......” 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一边听完她那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完,童心喉咙被堵得死死的,已经泛红的眼眶终是没能忍住眼泪的涌出。 原来孩子在乎的也并不是名次,而是因为惦记着给自己买礼物...... 034:愚蠢的混蛋 童心再次把一诺紧紧搂在怀里,正要抱起来,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蹲下身子,一边揽住还在不停抽泣的一诺,一边翻出了手机。 是院长钱莉莉打来的。 “童心,一诺和你在一起吧?好好安慰安慰孩子......”电话里,钱院长的口气似乎充满歉意。 院长的态度更加确定了童心的猜想,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院长,我只想知道,第一名本来应该是一诺的是不是?” 对方迟疑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童心,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我知道最近你为了一诺的事碰了很多壁,我想提醒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康教授?” 果然如此! 虽然钱院长答非所问,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好啊康子仁,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竟然无耻到一次次用伤害孩子的手段来挑衅我! 你这个愚蠢的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非要让我倾家荡产你才满意? 康子仁,你怎么能做这样混蛋这样缺德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胸腔内的那颗心脏已经痛得让她无法再开口。手机里钱院长还在说什么,她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挂了手机,抱住一诺默默流泪。 小家伙以为妈妈因为自己没拿到一等奖而伤心,忙止住了哭声,从童心怀里挣脱出来,想努力停止抽泣,可是因为太伤心,小身子还是在轻轻颤栗。 尽管如此,她还是先抹了抹自己已经哭红的眼睛,又去笑着替童心擦眼泪,同时还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要难过,一诺下次一定努力拿第一。” “嗯!一诺是最棒的!”看着孩子还挂着泪珠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童心心里顿时暖融融的,慌忙擦干眼泪,笑着用力点点头。 “妈妈,院长说今天晚上有聚餐,你也留下来陪一诺吧!”一诺搂住童心的脖子,娇声娇气地说。 瞧着女儿大眼睛里的期待,童心虽然不忍拒绝,但还是抱歉地在一诺小脸上亲了一口,“乖宝贝,妈妈今晚要加班,明天又周五了,明天下午妈妈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哦......”一诺撅着小嘴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小脑袋,“那好吧,一诺明天等妈妈来。” 童心今天很想陪着一诺,可陆文昊说晚上一起吃饭,告诉她尽快把一诺领养出来的最好办法。 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所以她不得不再继续忍受几天母女分离的煎熬。 小孩子伤心起来很快,高兴起来也很快。童心抱着一诺在福利院里走了几圈,小家伙的注意力一转移,很快就忘记了刚刚所受的委屈,一会功夫脸上只剩下了甜甜的笑容。 康子仁驱车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透过车窗,看到了花坛边正在蹲着给一诺系鞋带的童心。 车子经过她们的时候,看着那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的两人时,康子仁放缓车速,落下一半车窗,寒潭似的黑眸深深眯了眯,看着看着那两条剑眉却越拧越紧。 她们俩的侧脸......竟然这般相似。 可是待俩人再转过来的时候,康子仁却发现并不是那么相像,莫非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眼花了? 不知道为何,自从比赛前第一次见那个叫一诺的小女孩时,只觉得她很熟悉,熟悉到让他这个从来不喜欢小孩的人莫名其妙地就停住了脚步。 难道只是因为这个孩子跟那个女人有关系而已? “康子仁!” 康子仁正在走神,突然一道清脆中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将他从乱七八糟的遐想中拉了回来。 035:骂完后她又掉眼泪 侧目望去,童心牵着一诺,杏目怒睁地瞪着他。见他视线转了过来,她冷冷地笑了笑,咬着牙狠狠警告道:“康大教授,你这个衣冠楚楚的混蛋!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要为你今天这样欺负我和一诺而付出代价!” 康子仁蹙眉看着她泄愤似地说完,领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去,怔了良久之后,垂眸淡淡地勾了勾唇,眸子里竟然蕴出一抹笑意。 童心,你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这只是术前准备而已,真正给你动刀子的时刻还没到呢! “妈妈,你怎么又哭了?”一诺拽了拽童心的衣摆,怯怯地抬眸看着她。 小家伙从来没见过她的童妈妈这样生气过,可是刚才明明是大声骂了那个帅叔叔,怎么骂完后她又掉眼泪了呢? “妈妈没哭。” 童心忙低头抱起一诺,让孩子面向后面,看不到她的眼泪。 童心啊童心,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不是很恨那个人吗?为什么明明每次都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还要如此伤心? 赶快离开这里吧,远离那个混蛋吧! *夜,市中心某餐厅。 陆文昊刚点好菜,坐在对面的童心笑着说:“陆总,今晚这顿饭我请您。” “别!”陆文昊连忙摆了摆手,“你的忙我还没帮成功呢,先别着急谢我。” “陆总,您就别卖关子了,我这都等了好几天了,到底您那边有什么办法帮我把一诺领养出来?”童心脸上终于露出焦急的神色。 陆文昊抬眸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童心,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好!在我说出我的办法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别说几个了,就是几十几百个都可以!” “没那么多,你只需用是或者不是来回答就行了!” “好的,您问吧!” 陆文昊再次端起茶杯优雅地押了一口,才收敛起面上的淡然,目光突然变得灼灼地看向早已经着急得快要抓狂的童心,“第一个问题,一诺的父亲应该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是不是?” 呃? 童心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陆文昊会这样问。 垂眸犹豫了一下,她点点头,“是!” “第二,你不想让孩子的父亲知道一诺的存在,是不是?” “是!” “第三,你不敢公开你是孩子亲生母亲的身份去领回孩子,并非是怕有人追究当年的遗弃罪,而是怕引起孩子亲生父亲的注意,是不是?” “是!”童心再次犹豫了一下,才咬唇点头。 陆文昊的问题个个犀利直击要害,很显然他是做足了功课的,她答不答他都知道答案。 “第四,如果能让一诺回到你身边,你想带她离开济城,是不是?” “不是......是!”童心否认之后又很快肯定了。 她就知道,她隐瞒不了陆文昊的。 “嗯!”陆文昊皱了皱眉,“第五,你离开济城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一诺的父亲在济城,而且他还应该是个大人物,是不是?” 虽然童心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她还是心中一震,垂眸死死咬住下唇,没有点头,也没有吭声。 她想过,只要陆文昊真能帮她,她不介意他知道关于一诺的所有。但是,她没料到,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竟然对她和一诺的事情几乎了如指掌! “童心,你知道不知道,虽然你不回答,但是我已经从你沉默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陆文昊修长的手指在光洁的桌面上轻叩,狭长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童心低垂的眉眼。 童心仍然没有应声,连一个动作都没有,仿佛定在了椅子上。 “好!”陆文昊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有如此反应,嘴角竟然泛起满意的笑,“最后一个问题......” 036.是他的亲生女儿 “最后一个问题不用问了!” 童心突然抬眸,打断陆文昊的话,异常平静地看向他,“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哦?”陆文昊一副好奇的模样,挑眉问她,“你知道我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什么?” “呵呵。”童心了然地笑了笑,“我若不知道您这个陆氏集团的大总裁有哪些能耐,我就白给你当了这么久的秘书了。我的档案在您调我去秘书科之前您就了解了,如您上次所说,档案里我从医科大本科毕业后有一年多的空白期,其实您随便找几个医科大师兄师弟了解一下情况就猜到了。这对您来说更是易如反掌,因为我之前在销售部的时候,很多客户和合作方跟我都是校友。加上您已经知道,一诺是我亲生的,您觉得我还有隐瞒您的必要吗?” “果然是我陆文昊的秘书!那么,你的答案呢?”陆文昊慵懒地向身后的椅子里靠了靠,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等待童心的回答。 童心深深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轻吐一口气,“一诺是康子仁的亲生女儿!我没想到过他有朝一日会回国来,我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一诺的身世的。所以,陆总,拜托您了!” 言落,童心从座位上站起,深深地向陆文昊鞠了一躬。 “快别这样!”陆文昊忙起身扶起了童心。 如童心分析得差不多,他确实已经猜到一诺是康子仁的孩子。不过,他并不是去问了她口中的那些所谓的校友。 早在童心在他家泳池和康子仁一同落水的时候,他就看出了他们两个人关系并非医生和病人那样简单。 在得知康子仁和童心一同在医科大读过几年书之后,他便料到了他们之间有故事。只是,连他也没敢想过,童心居然为康子仁生过一个孩子,而对方却浑然不知! 待两人再次坐回座位上,服务员已经陆续把菜端上了桌,直到看到最后一道菜上来,服务员离开包间,童心才着急地问陆文昊,“那么陆总,您现在可以说您的方法了吧!” 陆文昊不置可否,端起红酒杯轻轻晃动了几下,瞧了一眼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抬眸看向童心:“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跟我结婚,我们一起把一诺领养回来。” “什么?”童心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结婚?” “对!”陆文昊点点头,“当然不止这么简单!据我所知,康子仁已经在处处刁难你了,而且一诺已经成为他对付你的最有利武器。” “那个卑鄙无耻的男人!”提起康子仁屡次利用一诺来为难她,童心恨得咬紧了牙关,“他就只会利用一个孩子,太混蛋了!” “因为他聪明!方法不在于多,管用就行!虽然他不知道一诺是他的孩子,但他知道一诺对你很重要。”陆文昊一语中的。 不待童心开口,陆文昊继续说,“即使你和我结婚,康子仁也会有办法让我们领养不到一诺。所以,你不仅要和我结婚,而且你要去和一诺做个亲子鉴定,然后我对外宣布,一诺是我和你婚前的私生女,如今你已嫁到陆家,所以孩子自然也认祖归宗了!这样的话,不管是康子仁还是各路媒体或者关注此事的所有人,都不应该再会有怀疑!” 见童心低头似乎在回味自己的话,陆文昊笑了笑接着说,“当然,你放心,我和你并非真的结婚。等一诺真的回到了你身边,我和你可以随时离婚,孩子的抚养权归你。” 037.我喜欢你 童心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文昊,眉心仍旧紧锁,“可是......我怎么能为了一诺,这么麻烦您呢?这结婚离婚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没什么,您可是陆氏堂堂大总裁,怎么能这么随便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呢?不行......这个方法不行,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大大方方去承认我是一诺的妈妈,即使我年龄不符合领养条件,福利院也不会为难我这个亲生母亲的。” “你如果想见识见识康子仁的能耐,那么你就去大大方方承认吧!”陆文昊耸耸肩摊了摊双手,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无奈表情。 “那也不能利用你啊......”想到康子仁那混蛋对一诺做的这些简直可以用伤天害理来形容的事,童心低下了头。 她不能拿一诺的抚养权去赌,尤其是跟康子仁赌! “不存在利用!”陆文昊这次果断地打断了童心的话,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眸光深深地看向她,“童心,我娶你,并非单纯地想帮你,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是真想让你嫁给我!” 呃? 童心再次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陆文昊,他今天说的话全部太出乎意料了! 他能帮自己,自己当然会非常感谢。但是即使帮不了也无妨,没必要为了让自己相信他的方法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童心!”陆文昊瞧着怔怔发窘的童心,轻唤了一声之后,认真中带着迫切地说:“自从我在销售部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把我从花丛中拯救出来的姑娘终于来到我身边了!所以,我把你调到我身边给我做秘书,知道你不愿意上来,我还让人事部给你涨了工资。童心,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名正言顺地保护你和一诺。” 童心彻底傻眼了! 陆文昊的演技也忒好了吧?!可是,她怎么丝毫看不出他平日里为对付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而说谎时的表情呢? 陆文昊对她是有点不一样,她不傻,早就知道。但是他以为这个情感生活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花心大少爷的总裁,习惯调侃身边的女性罢了!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结婚,而且并非只是为了帮自己。 “陆,陆总,您开玩笑了!我这么一个单身妈妈,您还是别拿我开涮了!”童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我没开玩笑,买一送一,这么便宜的好事,你怎么就不想成全我呢?再说,目前除了这个办法最稳妥,你似乎别无选择了!除非你想让康子仁把一诺从你身边夺走!”陆文昊坚定地说。 “不,不,不,这样不可以......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童心同样坚决地摇头,“陆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这个结婚的事,万万使不得!” 陆文昊知道童心是个固执的女孩,此刻见她如此反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拿起了筷子,“好!那我就先不提这件事了!但是你若要真的尽快把一诺从福利院带走,和我结婚是最有实效的办法。我们可以只拿结婚证不办婚礼,等一诺领养回来,我们再去办离婚,一切都悄悄进行,如何?” “这......”童心再次陷入深深的矛盾纠结中。 “好了,你慢慢考虑,相通了明白了愿意了就来找我,或者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也可以来找我!现在,我们收起这个话题,先吃饭!”陆文昊拿起筷子给童心边夹菜边说。 “嗯......容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童心点点头,看着眼前的食物却瞬间没了食欲。 本来以为今晚就能从陆文昊这里拿到确切可以带走一诺的办法,没想到又落空了! 038.突然带走一诺 第二天是周五,童心几乎是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才逐渐有了精神。因为她要去接一诺,虽然不知道今天去需要不需要有康子仁签字同意的申请单,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试试。 终于捱到了下班,童心挤着公交车去了天使福利院。 刚进福利院大门,迎面碰上了院长钱莉莉和两名福利院的老师。 “童心,你怎么来了?”见到童心,院长钱莉莉掩饰不住眸子里的诧异,让两位老师先去忙了,自己边说边走了过来。 “钱院长,我来是想接一诺,她听力还未完全恢复,我约好了医院的专家,周末带她去做复查。”童心没敢说今天是惯例她接一诺回家过周末的日子。 “我知道啊,我是说,你不知道吗?康总已经把一诺接走了!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接走了,我以为你知道呢!” 钱院长的一席话,让童心刚刚还暖呼呼的一颗心瞬间冰凉,脑门上和手心上却噌噌噌冒出了冷汗。 康子仁?他......他突然带走一诺干什么? “钱院长,好端端的,他为什么带一诺走了?他没说为什么吗?” “没说啊,只是说谁要是找一诺,直接去找他。”钱莉莉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童心的眼睛,见她一副无措着急的样子,悄悄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童心,康总带走一诺的时候,他的助理让我把孩子所有的书本都一起带走了,我看好像不会很快送回来。我就试探地问了他一句,要不要给孩子带几件衣服,他那个助理又说不需要,会给买新的。我琢磨着......” 钱院长的话还未说完,童心不安地皱了皱眉,转身就要离开。 “童心,”钱院长拉住了她的胳膊,犹豫了一下说:“还是那句话,我总觉得康总是故意针对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他,但我觉得你若是真想把一诺那孩子从福利院领养出去,还是要和康总把关系处理好。” 说到这里,钱莉莉抱歉地拉住童心的手,“这几年你在福利院做义工,为孩子们付出的我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对一诺。我也想成全你收养孩子的夙愿,可是实在是爱莫能助。” “您别这么说,跟您没关系,康子仁确实是用一诺来为难我的。因为我得罪过他,没想到他那么记仇......”童心对钱莉莉无力一哂,“我去找他道歉吧,谢谢您了。” “好的!快去吧!”钱莉莉刚放开童心的手,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忙从手里的一本书里翻出一张纸片递给童心,“康总那人很低调,连个名片都没有,这是他和他的助理的手机号,你最好还是先跟他或者他的助理联系一下比较好,他的助理叫李博超。” “好!”童心迟疑了一下,接过纸条道了谢匆匆离开了福利院。 出了福利院,抬眸看了一眼车水马龙的街道,她深深闭了闭眼,拿出了钱莉莉给她的那张纸条。 看着那一串号码,她突然觉得好讽刺,康子仁啊康子仁,你这种愚蠢的行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童心深呼一口气,拨通了康子仁的电话。 此时的康子仁正在医院,刚换上无菌服准备进手术室,压根没有听到被锁进柜子里的手机嗡嗡嗡得震动。 这台手术本来此刻应该已经开始,但他却在打算换衣服的时候突然请了会假,只说等他回来再开始。 虽然不是一例风险系数太高的手术,但看到素来从容淡然的康教授那样着急地准备出去,其他几位一起参与手术的医生们也只好目送他匆匆离开,再等他回来。 039.绝非普通关系 没人知道,他离开的这一个多小时,只是为了亲自监督他自己的特助,去福利院接走了一个孩子。更没人知道,他把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孩子接到他自己公寓的目的。 不仅他的助理李博超不知道,连康子仁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就想这么做了,就去做了。 至于理由,他康子仁做没理由的事不是一件两件了,不在乎多这么一件。 童心不知道拨了多久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打电话的一颗心已经从一开始的七上八下变成了此刻的焦虑。 一诺被康子仁已经带走好几个小时了,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带走孩子,不知道他会对孩子做什么......她不想胡思乱想,但是她真的怕,怕康子仁起了疑心......绝对不可以! 越联系不到越着急,再次把康子仁的电话重拨过去的时候,手机提示对方已关机。 童心不想再等,又觉得不能贸然去他的住处找他,只好拨通了李博超的电话。 李助理倒是很快接通了电话,让童心一直提着的心瞬间轻松了不少。 “你好,李助理,我是天使儿童福利院的义工,我有点急事想找康总当面谈谈,可是他的手机关机了,麻烦告诉我我去哪可以找到......或者等到他?” 她不知道康子仁的助理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为了保险起见,她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福利院的义工?”电话里,李博超诧异地问,“你们院里有事不是应该让你们钱院长来联系我吗?怎么会突然要去见康总?” “哦......不好意思,是这样的,院长交代我的任务要请示一下康总,我觉得我亲自汇报会说得清楚点。麻烦您了!”童心嘴角僵硬地牵了牵,仿佛对方能看到自己的真诚态度似的。 事实上,对方确实看出了她的态度。 李博超的手机里早就存入了童心的手机号,而且今天接一诺走的时候,他刻意提醒了钱院长,若是有人想找他或康子仁,把电话给对方即可。 没想到,童心居然真的打来了电话。 康大少爷跟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女人有什么过节他不知道,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这个女人一定是一个可以让素来从容淡定的康教授瞬间失控的人。 否则,他近期也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举动。 先是几乎从来不动用康氏集团资金的他居然一口气以康氏的名义买下了一个福利院,接着是打着管理福利院的旗号光明正大地跟一个叫童心的女人作对,目的仅仅是不让她顺利领养一个孤儿!如今,小打小闹还不满足,竟然把这个孩子接回了家,还让他今天请保姆明天请家教,暂时不让孩子回福利院了! 康子仁是谁他还不了解?目前来说,他是康氏唯一有能力继承家族企业的人。可是他偏偏对经商没有半分兴趣,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他那倔强的脾气来看,未来也难有! 放着一个堂堂大总裁不干,坐拥十几亿的泱泱企业不管理,却对医学情有独钟。不喜欢别人喊他康少或康总,却习惯别人称呼他康教授。 这些年来,以康老爷子为首的康家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的硬的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他就是不愿回康氏。学成回国这段时间,为了表决心,也几乎不再用康家的钱,天天穿一白大褂握一手术刀穿梭在各种病患之间乐此不疲! 直到最近跟这个女人杠上之后,康教授单调的生活似乎才起了波澜,可见童心和他之间绝非普通关系。 040.守株待兔 所以,此刻听到童心在电话里着急的语气,李博超故意刁难了一句之后,便没有打算再继续为难她。 “这样啊,我现在也没跟他在一起。不过一个多小时之前他跟我通过电话,说他马上有一台手术要做。看时间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手术室。”李博超对童心说了实话。 “好的,谢谢您了!再见!” 听到李博超终于告知了康子仁的去向,童心忙道了谢招手拦下出租车直奔济仁医院。 挂了童心的电话,李博超刚一抬眸,被坐在自己对面刚刚明明在纸上涂鸦此刻却睁大眼睛直溜溜盯着自己的一诺那小眼神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美女?” 康子仁交待了,在他回来之前,若这个小家伙有任何一丝不爽的情绪,他这个特助吃不了兜着走。 “叔叔,你能不能送我回妈妈家?”一诺眨巴眨巴大眼睛,请求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撒娇的意味。 “刚才吃汉堡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今天先在这里住下,明天就带你去找你妈妈!” 李博超皱了皱眉,这丫头怎么逮着这个问题不放了?好不容易让钱院长连哄带骗地弄上了车,从上车到现在这个问题问了十几二十遍了! 头大!他堂堂康氏集团的总裁特助居然沦落到来给三岁娃当保姆的地步! 李博超无奈地拨出去一个号,烦躁地吼道,“康总吩咐你找的保姆怎么还没到......好,好,赶紧来!小爷我快扛不住了!” * 童心赶到济仁医院的时候门诊早已经下班,在肿瘤科住院部护士站咨询了一下,才得知康子仁此时确实在加班为病人做手术。护士告诉童心,康子仁正在主刀的这例手术,虽然危险系数不高,但因病人是一名孕妇,所以手术过程比较复杂,需要至少三四个小时,此刻离手术结束应该还有一到两个小时。 童心舒了一口气,还好,只要能见到他,就有希望要回一诺。 问到了手术的地方,童心又匆忙来到济仁医院手术部。由于是下班时间,偌大的手术部几乎看不到人,显得格外空旷和冷萧。 在3号手术室门口,童心终于看到了两名焦急等待的家属,应该就是康子仁主刀的那例手术了。 一直紧拧着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展了开来,手术室只有这里一个出口,她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不相信等不到他康大教授。 昨夜因为陆文昊的那个建议让她思来想去很久没睡,今天一下班又匆匆赶去福利院,再辗转来了这里,此刻已经八点多,她又累又饿。但一想到一旦离开这里一步就有可能错过康子仁,她忍了忍,耐心地等在了透明玻璃门外。 * 从手术室出来,康子仁在主治医生一栏签完字,卸下口罩正要离开,腼腆的小护士红着小脸说,“康教授,外面好像有位小姐一直在等您。” “小姐?”康子仁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嗯,知道了。”便向外面走去。 刷卡开门,自动玻璃门刚打开一条缝,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子仁,你终于出来了。” 康子仁抬眸,看到的是穿着便装的舒一曼,手里拿着两只方便盒,看着他的脸上笑意盈盈,满是关切和妩媚。 “听护士长说你晚饭都没吃就加班手术,也不怕你的胃饿坏了!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宵夜,你先吃点再回去吧。” 睨了一眼舒一曼递过来的方便盒,康子仁轻轻蹙了蹙眉,“你一直在这里等?” “还不是担心你嘛!走吧,上车吃还是回你办公室吃?”舒一曼所答非所问,娇嗔地把手里的方便盒塞进了康子仁的手里。 “你去办公室等我吧,我先去换衣服。”康子仁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把手里的盒子又塞给了舒一曼,说完,就转身往前面的值班室走去。 瞧着那款款离去的高大冷漠身影,舒一曼怔了一下,眸子里渐渐浮起一抹失落,良久才点点头,“好的。” 041.她去找你了 康子仁换好衣服回到办公室,看都没看一眼已经等他多时的舒一曼,拿起车钥匙面无波澜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着作势就要向外面走去。 “子仁,”舒一曼喊住了他,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撇嘴娇嗔道,“我为了等你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快饿死了,你就陪我吃点吧!” 康子仁皱了皱眉,还未说话,舒一曼晃着他的胳膊继续撒娇,“你要是嫌我给你买的生煎不好吃,我们去你那,我给你做宵夜吃吧,反正今天是周末!” 抬眸瞥了一眼那两只大大的保温盒,康子仁稍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那什么都没有,就吃这个吧。” 舒一曼瞬间高兴地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残忍让我饿着肚子回家的。” 蹬蹬蹬跑过去把桌上的方便盒打开,右手捻起一只生煎,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兜着,舒一曼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就要去喂康子仁,“啊张嘴!” 康子仁轻轻皱了皱眉,抬手正要从舒一曼手里拿过生煎,办公桌上的座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他眉头突然舒展开来,似乎是暗暗舒了一口气,对舒一曼说了声等等,就先接起了电话。 舒一曼刚刚还雀跃的心情顷刻间又低落了下来,撇嘴看着那通来得真是及时的电话,双手颓然落下,把手里的生煎扔进了方便盒。 反正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些东西,若不是为了他,也不会驱车几公里在外面的夜市摊上买这种不卫生的食物。她就纳闷了,康子仁这次回国之后,怎么就特别喜欢吃这些东西呢? 电话是李博超打来的,刚一接通,康子仁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大得快盖住了李博超的声音。 “老大啊,你怎么不开手机啊!快急死我了!你快回来吧,这小祖宗哭得快把整个小区的业主全部引来了!”李博超似乎也快哭了。 康子仁拧紧了眉,咬牙道,“不是让你请了保姆去么,怎么回事?” 若不是李博超这个电话把他从舒一曼的纠缠里解救了出来,他一定骂到李博超真的哭出来。连一个孩子都搞定不了,还整天跟他后面劝他回康氏,就这样的总裁特助能有什么能耐? “已经来了,但是谁都驾驭不了这小人,她非让我送她回她妈妈家去,要不就一直哭!不信你听听!” 康子仁听着电话里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眉头更深地皱在了一起,“那就先把她送过去。” “送过去?她妈妈不是去医院找你了吗?我给送到哪去啊?” “你说什么?谁来医院找我了?”康子仁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舒一曼,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童小姐啊,我跟一诺刚回来不久,她就打来了电话,我就让她去找你了!” 李博超的话音刚落,康子仁突然想到刚在手术部小护士那句话,“康教授,外面好像有位小姐一直在等您。” 他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舒一曼,并没注意到其他人。可是,舒一曼是济仁医院儿科医生,也是所有人口中的他康子仁的未婚妻,那个小护士怎么可能不认识她,而只说是“有位小姐”呢? 想到这里,康子仁瞳孔一敛,沉声对李博超说“你给她说她妈妈就在来的路上,别让她哭了,我马上回去。” 说完,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子仁,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看着就要离开的康子仁,舒一曼上前问他。 她不光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从康子仁以及电话里吵杂的声音里听了个大概。 康子仁在给哪个孩子请保姆?孩子的妈妈又是谁? 042.半步天涯 “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不能陪你吃宵夜了。你要是没开车,让司机来接你,我这没时间送你了,先走了。”康子仁留下一句话,看都不看舒一曼一眼,匆匆离开! “嘭!”桌上的方便盒被她狠狠扔进了纸篓里! 康子仁,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让素来淡然的你如此火急火燎,还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一走了之? 拳头紧紧握起,舒一曼秀眉深蹙,漂亮的水眸里,怨恨和委屈越来越浓。 * 康子仁在护士站问了几句话,一边大步向手术部走去,一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到手机果然是处于关机状态后,眉心处的郁结更深,咬着牙加快了步伐。 他刚刚结束了那台手术之后,今天计划安排的手术都已经完成,如果没有紧急情况需要手术的,手术部里的大灯都已熄灭,只有走廊里比较暗的小灯昼夜开着。 康子仁赶到手术部3号手术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有个人影蜷缩着蹲在玻璃门旁边的墙上,许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地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腿上,一头青丝柔顺地铺散在身侧。 康子仁止住了脚步,远远看着那个蹲靠在墙边的女人,心里某处难以自控地疼了一下。失神地看了良久,他才抬步轻轻走了过去。 即使脚步很轻,但此刻在这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仍显得格外空旷和凄静。每走一步,康子仁都觉得自己的双脚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疼得他刚刚因为看到了她而舒展开来的眉心再次锁拢。 她果然在这里,不知道蹲了多久,他刚出来竟然没发现。而且,即使自己刚和舒一曼说话没吵醒她,那手术后病人会从这里被送出来去病房她也不知道吗? 到底有多累,困成了这样? 康子仁慢慢蹲了下来,看着她本就消瘦、此刻蜷缩在这里更显得单薄的身子,他忍不住抬手伸向那头青丝。手却在即将落下的一刻蓦然停住,又颓然地收了回来。 他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身上,和她一起蹲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身子靠在了墙上。 侧头看着那仍睡得毫无知觉的人,康子仁惯来冰冷的眸光越来越温和,脸上习惯了紧绷着的线条越来越柔和。 几年了?四年多了吧?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个女人。 准确地说,是如此心平气如此平静地靠近她这个曾经在他心里占据过最重要的位置,却狠心抛弃了他的女人。 他曾经在离开的时候告诫过自己,越是表面单纯无害的女人,越是要格外注意。与其与她们这种善于装饰善于伪装的女人斗演技斗心计,还不如去应付像舒一曼那种凡事都写在脸上的女人。 他应该是恨她的吧?否则为何在国外这几年总是不停提醒自己要忘记她,而在回来偶然遇见之后每次见面都能气得他咬牙切齿? 可是为何这种恨,总是让他反反复复地纠结痛苦呢? 比如每次跟她对峙结束,心里没有一丝快慰反倒更加沉闷。可沉闷完了之后,又再想方设法接近她,接近之后,又克制不住地想去掐死她! 又比如现在,悄悄看着她的侧影,他好想捧起她的头,仔仔细细地看一看那张即使一万次想忘记,却又成功地一万零一次想起的脸。但是他又怕自己在看清楚时,会痛恨地忍不住一口咬死她! 康子仁弓起一条腿,仰起头靠在墙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第一次体会到了半步天涯的感觉。 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突然,身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待康子仁转眸看去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倾斜,摇摇欲坠地向自己这边倒过来。 043.她过得不是风生水起么? 康子仁连忙伸手扶住,本想顺势让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可动作不及时,只能让她侧着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康子仁瞬间停下了所有动作,皱眉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吵醒了她一样。而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这样倾倒下来居然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身子只是蠕动了一下,像是在找一个舒适一点的睡姿,之后又沉沉睡去。 康子仁轻舒一口气,皱着的眉头渐渐打开。 抬手轻轻撩开她脸上的头发,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近在咫尺的五官,熟悉到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却又陌生到让他不敢放肆地多看几眼。 她的皮肤虽然一直白皙,但明显还是比几年前糟糕了很多,细腻却有点干燥,而且此刻尽显疲态。 她过得不是风生水起么?怎么忙得连好好保养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 康子仁的手再次情不自禁地抬起,修长的手指眼看就要落在怀中人的眉眼上,却又收了回去。自嘲地勾了勾唇,将头靠回身后的墙上,闭上了眼睛。 * 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舒一曼看着十几米开外的那两个相依相偎的人,拳头因为用力过度,指甲都快被她折断,而那化着精致妆容的俏脸已然因为生气已经扭曲地失了形,眼睛里氤氲出来的酸意和怒意快将她自己燃烧掉了。 她虽然没有看清楚那躺在康子仁怀里的女人,但是她早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在康子仁刚刚接了那个电话匆忙出来之后,她就有强烈的预感他返回到了这里,在护士站一询问,果然如此。 因为她早就知道了童心一直等在这里。 她本没打算去给加班做手术的康子仁送宵夜的,下班前她听说他今天把本来是下午进行的一台手术推到了下班后。下班从儿科下来之后,她本打算去看看他做好准备了没,肿瘤科的值班医生告诉她康教授已经去了手术室。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急匆匆去护士站咨询的童心。在无意间听到她打听的是康子仁时,她立刻就无法再让自己淡定了,所以才会买了宵夜准备去手术室门堵住康子仁。 而让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她来到手术部的时候,看到童心居然坐在旁边的地板上睡着了。正在发愣的时候,手术室门打开,在看到康子仁那高大的身影时,她下意识地挪了挪步子,恰好挡住了童心。 她刚还在为康子仁果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而感到庆幸,没想到一转身,他居然还是返回来了。不仅如此,康子仁居然还这样明目张胆地抱着她睡在了走廊里。 虽然这里已经没人来,但总是会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经过。他康子仁在济仁医院医护人员的印象里都是又冷又酷不近任何女色的人物,若是被人看到,她舒一曼这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又该如何自处? 控制住自己不停发抖的身子,舒一曼忍住了上前去的冲动。狠狠咬了咬嘴唇,转身忿然离开! 康子仁,别怪我逼你! * 康子仁意识回笼的时候,是睡在腿上的人不安分地翻了个身,他琢磨着她应该醒了,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起身抽开自己的腿,直接让她睡在了地板上,只是还让外套披在她身上。 果然,他刚站起身走出手术部,来到外面的露天走廊里,刚准备点上一支烟,身后就传来童心的声音。 “你......是在等我吗?” 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好像还没太睡醒。 康子仁把抽出烟盒的烟又放回烟盒,缓缓转身,看到了她递过来的外套,“不好意思,多谢康教授的衣服。” 不知是不是因为背着光的原因,康子仁觉得她的眼睛红红的,看来是真的没睡醒! 044.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找我什么事?护士说你在等我,不会是等我走后门给你找张床让你睡觉吧?”康子仁接过还带着童心体温的外套,脸上是一贯的淡漠,语气更是冰冷中带着明显的讽刺。 “我是来接一诺的,我......”刚睡醒走出来一阵夜风吹得她有点冷,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小外套,“我求你,不要再利用一诺来为难我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会立刻离开济城的,但是你必须把一诺还给我!” 童心说话的时候,一直半垂着眸,没有和他对视一眼,而且语气格外低下,低眉顺眼的样子不像是在求人,而是在认罪。 康子仁眸子里有一瞬间的怔忡,似是对她的态度很意外的样子,皱了皱眉道,“昨天不是还恶狠狠地警告我吗?怎么这会又这么一副受欺凌忍气吞声的模样?” 他说的是事实,最近习惯了看她像一只被他故意踩了尾巴的小野猫一样,时而抓狂时而愤怒的状态,今天突然这么转变成了一只装可怜的宠物猫,他很不习惯。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应该说是不习惯面对这样的她,甚至心里有点怨其不争的怒意。 他宁愿她气势汹汹地来质问他,来骂他! 因为眼前这种明显在妥协的她,可怜楚楚的样子,真的让他所有针对她的心情瞬间兴趣缺缺了。 “昨天是太冲动了,对不起。”童心微微颔首,声音更低了。 “对不起?呵,”康子仁冷笑一声,“那你是想用你这句话对不起换回你那个孩子?” “是!”童心咬了咬唇,仍旧没有低头。 “好!那我接受!走!”康子仁挑眉点点头,扔下一句话便转身向电梯走去。 “走?去哪?”童心这才抬起头来,边追上去边问。 “去见一诺。” 康子仁没有回头,但这句话听在童心耳朵里,明显少了他惯有的冷漠。她忙大步跟了上去,亦步亦趋跟在康子仁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站在后面的童心抬眸偷偷睨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康子仁的背影。 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自然地弯起,外套搭在臂弯处,上身只穿了一件休闲带浅蓝色暗纹的白衬衣,下面是熨烫得笔直的西裤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皮鞋。 医生似乎都有洁癖,但童心记得康子仁当年的洁癖让自己给“治疗”好了,看来离开了她这个“私人护理”,他这种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到变态的地步的洁癖病早就复发了! 康子仁稍稍抬了抬眼皮,刚好在光可鉴人的金属面板上看到了身后女人似乎不屑又鄙夷地撇了撇嘴,待他抬头再看一眼的时候,却发现她又低下了头,恢复了方才低眉顺眼的状态。 电梯在负一楼停车场停下,看着康子仁大步迈出电梯,她焦急追上去问,“你把一诺藏在哪了?” 康子仁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冲她不满地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童心干干地笑了笑,“我是说,一诺现在在哪?” “想见她,就闭上你的嘴!”康子仁白她一眼,大步继续向前。 “闭就闭,谁好像稀罕跟你说话一样!”童心在心里腹诽一句,追了上去。 见康子仁上了他的车,她主动打开后车门坐了上去。康子仁只从后视镜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启动车子驶出了医院。 一路无言。 童心把视线转向车窗外,看着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眼眶慢慢泛红。 其实刚才在手术室门口,在康子仁把她放在地板上之前,她醒来过一次。 045.宵夜换一诺 手术室门口,当童心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一张男人的脸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时,她吓了一跳。正想起身,却发现那熟悉的轮廓不是别人,正是康子仁她今晚要找的人。 悄悄看了一眼周围的状况,她居然枕在他的腿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而他,靠在墙面上双目轻阖,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目养神。 而他们两人,在空旷无人的医院走廊里,竟然就那样半躺半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她敛了敛心神,应该是自己太累睡着了,而他...... 抬眸再次看向他,虽然只能看到一张脸的轮廓,但仅看了一眼那下巴上紧绷的线条,童心的眼眶不由地湿润。 如此熟悉的脸,如此熟悉的味道,如此熟悉的温度......应该是梦里才会有的场景......不,即使是梦里,她也太久没做过这样的梦。 肯定是他今天太累大脑短路了,否则怎么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和自己这样暧昧地躺在这里......或者,他康大教授真的还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 呵,怎么会?就算是怜香惜玉,也应该是对他那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吧!自己算什么? 但不管是他动了恻隐之心,还是怜悯今晚这个狼狈地睡在了手术室门口等他的自己,她都不能被他这温柔的假象迷惑。 坚决不能! 正在思索间,她看到他的身子动了下,慌忙闭上了眼睛。 可是,当她再次感受到他身体上隔衫投过来的温度时,竟然不争气地抽泣了一下,怕他发现,佯装翻了个身。好在他以为自己快要醒了,便把自己放在了地板上。 果然如此,他这样对自己,只是一时的恻隐之心而已。 不过,她有恻隐之心不就代表他还没冷漠到无情的地步吗?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态度和他对峙? 像他那样强势又冷酷的男人,高高在上惯了,肯定不喜欢之前总是跟他泄愤似的对抗的自己......那不如装得低下点,听话点,满足满足他康大教授的征服欲? 没想到果然奏效,虽然他的话里仍透着冷意,甚至讽刺,但他答应她去接一诺了不是么? 车子猛然停了下来,童心失去重心差点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让她瞬间从方才的回忆里清醒了过来。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窗外,康子仁居然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商场外面。 “一诺在这里吗?”她有点意外,他把一诺放在商场里了? “去超市买点面粉和肉。”康子仁没有回答她,也没有下车,只是落下车窗熄了火,边给自己燃了一根烟边淡淡地吩咐了她一句。 “面粉和肉?”童心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诧异地问了一句。 “给我做宵夜,做得好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把一诺还你。”康子仁轻轻吐出一口烟,说话时只从头顶的后视镜淡漠地瞅了她一眼。 宵夜换一诺? 童心顿时觉得康子仁今晚确实是脑子短路了! 不过,谁让他是大爷呢?宵夜就宵夜吧!反正他就喜欢折磨她,只要能把一诺还给她,别说做宵夜了,就是给他做套满汉全席她也不会拒绝! 呃......满汉全席不会做。他刚说什么?面粉和肉?做什么宵夜呢? “别怪我没提醒你,超市可不是24小时营业的,你如果再犹豫十分钟,今晚就买不到了。”童心还在犹豫,康子仁的警告又冷冷地传了过来。 “哦......” 一直到进了超市,童心还在琢磨康子仁让她买面粉和肉是想吃什么宵夜。 * 从超市出来上了车,一路仍然无语。 待看清车子进了水榭花苑,童心才了然地舒了一口气。他果然把孩子带到了他的公寓来了,不过还好,虽然这人比较混蛋,但他应该不会食言。 车子在康子仁的小别墅公寓前还未停稳,童心便推开车门拎着刚才在超市买的食材匆匆下了车。 因为别墅里灯火通明,应该是有人在的。她等不及还在停车的康子仁,按响门铃的同时焦急大声唤道,“开门,一诺,快开门,妈妈来了!” 身后的康子仁,瞧了一眼如此心急的童心,不满地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想把小区的保安都召唤来?” 046.亲够了就去做宵夜 听到身后那道冷冷的声音,童心刚刚抬起准备砸向门的手不得不收了回来,可嘴里还是没停下来,只是声音降了好几个分贝,“一诺,快给妈......” 话还没说完,门从里面被打开来,李博超一脸狼狈地站在门后。 李博超和童心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童心忙拨开他走进了屋里,继续喊道,“一诺,一诺。” “好不容易给哄睡着了,她喊醒来可别把责任推我身上啊,康总?”李博超见到随后进来的康子仁,撇撇嘴一副受虐的可怜样。 眼前的李博超,衬衣袖子一边高一边低,领导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头上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型此刻也似一头鸡窝似的乱七八糟,脸上似乎也有一条条或红或白的痕迹。 康子仁看到如此狼狈不堪的李博超,皱了皱眉,“李助理,一个孩子就把你搞成这样?你这点能力还想把我掳回康氏?” “老大......你杀了我吧,别让我做这种找虐的事了!那孩子简直把我当人贩子了,拳打脚踢手抓嘴咬,就差点打110把我抓走了!”李博超怨声载道。 “废物!” 康子仁把自己的外套往李博超怀里一扔,讽刺了一句,转身向楼上走去的时候,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两个男人说话间,李博超请来的小保姆已经把童心领进了楼上一诺睡觉的房间。 这里应该是个客房,床头的小壁灯散发出暖暖的昏黄灯光,将睡在偌大双人床上的孩子笼罩起来,一瞬间竟让童心感觉到了温馨。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床边,俯身仔细瞧着已经睡着的一诺。孩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小眉头即使在梦里也还紧紧皱着,两只小手紧紧攥着旁边的一件外套的袖子。 童心暗暗舒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一诺了。但再看一眼床上凌乱散放着的枕头,毛巾,衣服......童心俯身轻轻在一诺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嘴角弯起,满眼蔓延出满满的温柔。 从进门见到李博超到看到这凌乱得如同战争现场的大床,她已经猜到李博超和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保姆把一诺哄睡着多不容易!这孩子虽然懂事听话,但性格上非常倔强。今天被贸然带走,她又怎么会依了他们呢? 想到这里,童心又忍不住在孩子另外一侧脸上亲了一口,帮她拭去了小脸上的泪痕。 “亲够了就去做宵夜,做不好就不要妄想把她带走!” 身后传来男人冷漠的警告,童心没有转身,斜眼瞪了一眼,小声道,“知道了。” * 康子仁从楼上下来,李博超还在大大咧咧地赖在客厅不走,见他出来,狗腿似地笑着说,“康总,您今天答应我只要帮您把孩子带回来,您就考虑回康氏的事,我这还等着跟董事长交差呢!” “交差?”康子仁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童心和保姆,对李博超冷嗤道:“是交差还是邀功你自己不清楚吗?” “嘿嘿,可是康总,” 李博超没皮没脸地笑了笑,还想说什么,被康子仁大手一挥打断,“你可以走了。” “康,康总,您不能这样我,我......”李博超继续死皮赖脸着不走。 “你再这样,我连考虑都不会考虑!还有,我会告诉老爷子,我之所以不想回去当总裁,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一个草包特助!”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划过一抹狡黠,瞪了一眼李博超,自己窝进沙发里燃了一支烟。 “好,好,那我先走,您慢慢考虑哈,考虑好了随时CALL我哈!”李博超听出来康子仁话里的“有商量”的意思,忙谄媚笑着开门离开。 童心把做好的宵夜端上餐桌的时候,看到康子仁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已经睡着。她让保姆先去休息,自己走到康子仁面前想喊他起来,手抬起来正要探上他的肩膀,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 047.被惯坏的何止是他的胃 他似乎很累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他睡不安稳的时候眉心处总是有淡淡的郁结,而此刻,竟然睡得格外踏实。 刀刻的脸部线条,深邃的五官,干净清爽的短发,睡着的样子那般无害,跟醒来时那个冷酷无情的混蛋完全判若两人......几年了,这个男人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之前每次见他,他不是戴着口罩就是她不敢近处看他。此刻,她如此大胆地近距离看着他放大的五官,心里翻滚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他这几年应该也很累吧?不过他还是实现了他自己的目标。他说不愿意去做家族的傀儡,所以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医学,并要坚持下去。 如今,他真的做到了!而且,似乎很成功,不仅医学上有所建树,还俘虏了那么多女人的芳心那天在手术台上,小赵医生不是说了么,他是济仁医院的男神教授。 呵,他一直都很优秀,否则当年她也不会那般迷恋他。 可是,她也恨他的优秀。因为他的优秀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做好了?” 男人淡漠中带着慵懒的声音打断了童心的回忆,她忙站起身,指了指餐桌上的宵夜,“刚做好,希望康教授能满意!我先上去给一诺收拾东西。” 说完,不敢抬眸看他一眼,“蹬蹬蹬”像一只逃命的小兔一样,奔上了楼。 康子仁坐起来,看着那仓皇跑掉的背影,皱了皱眉。 她是做什么坏事了吗?每次只有做坏事才会跑得这么快!或者,现在的自己在她眼里,真的成为了洪水猛兽,让她这样害怕?今晚一整晚,她都跟个被受压迫的小媳妇一样! 康子仁收回视线,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宵夜,康子仁不由地愣了一下。一份外表金灿灿的生煎,上面还撒了黑芝麻和小葱,一份煮得恰倒其分的白粥,不稠不稀,软软糯糯,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宵夜,却瞬间勾起了康子仁肚子里的饿虫。准确地说,他确实饿了!下午想了一下午如何让她不那么轻易地把一诺领养走,去福利院回来又做了三四个小时的手术,加上...... 加上他没有料到,她居然还记得他最常吃的宵夜是生煎和白粥的搭配。 其实他几年前认识她以前,是从来不吃宵夜的。可是后来,从医科大读了三年硕士之后,竟被她传染地习惯了吃宵夜。一到晚上的九十点钟,自己的胃就像是定了闹钟一样,准时闹起来。 而被惯坏的,又何止是他的胃。 心,亦如此。 习惯了在某时某刻去思念某个角落的某个人,一时半会又如何能戒得了? 康子仁拿起筷子,捻起一只生煎,咬下去一口,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童心小心翼翼地给熟睡中的一诺穿上衣服,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裹上,拎着她的小书包就把一诺从楼上抱了下来。 从楼梯上一阶一阶下来,看到康子仁竟然将一份七八只的生煎和一碗白粥竟然这么快吃完了,童心暗自吐了一口起。看来做的还合他的胃口,那他就没理由不信守承诺了! “那个,康教授,您说话算数,宵夜您也吃了,一诺那我就带走了!”下了楼,她对着康子仁仍坐在餐桌上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举步就向门的方向走去。 “她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传来康子仁平静的声音。 048.当年有人那样依赖你 没错,虽然是问话,但他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就像在跟她打个招呼说再见一样。 尽管如此,童心的心还是猛地一滞,但为了不引起他的多疑,只好强作平静地转过身,“她是福利院里我带的最久的一个孩子,也非常依赖我,所以我才想把她领养出来。虽然我的领养条件不够,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到孩子是无辜的份上,成全了我!我会感激你的!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恨我,我答应你,只要你允许我领养这个孩子,我就立刻带她离开这里,彻底远离你的视线。” 童心一口气说完,语气是今晚惯用的请求口气,低下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跪下来磕头求他。 而她不知道,她以为康子仁很受用的态度,恰恰是他真正讨厌的。 “她依赖你,你就把她带走?”康子仁从餐桌上起身,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边向她走过去边说,“呵呵,没看出来童心你还有这份善心!那为何当年有人那样依赖你,你却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呢?” 童心一震,当年? 抬眸望去,正对上他深入潭底的眸子,凛凛看着自己,让她不由地有点心神慌乱。 他的意思她明白,不就是含沙射影地讽刺她当年甩了他么? 呵,他绕来绕去做这么多针对自己的事,不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么! 想到这里,童心敛了敛心神,脸上浮起一抹公式化的浅笑:“康教授,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谢谢你今天信守承诺,让我把一诺带走,再见!” “去外面等等,我让司机送你们。”康子仁扔下一句话,转身上了楼。 “嗯,谢谢!” 童心很是意外,僵硬地点点头,她只觉得今晚的康子仁有点不正常,甚至是太不正常!他把一诺带来的目的难道就是想让自己给他做一次宵夜? 不仅如此,他的态度似乎也转变了不少,莫非是因为自己服了软他才会不忍心再欺负她? 这样最好了,虽然她一百一万个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的纠复,但如果遇到避免不了的交涉,她就会用他这喜欢的方式来对待了,以免两人之间有更多矛盾交涉。 当然,她不否认,她这样躲避他,也有另外一个原因:在他面前,她似乎永远处于劣势,她真怕自己有朝一日忍不住脱口而出一诺的身世。 绝不可以! * 童心抱着睡着的一诺站在康子仁公寓大门外,听到身后的车有了动静,想着是司机发动了车子,忙站在了路边等待。 车子在她身边停下来,她自行打开后车门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坐了进去。 “我住在西四路电力小区,谢......”正想对康子仁派来的司机道谢,抬眸在看到驾驶室里巍然坐着的竟然是康子仁本人时,童心愣了一下,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是你?”童心还是忍不住,诧异地问出了口。 “怎么不是我?宵夜太过油腻,出来遛弯消食不行吗?”康子仁冷冷地反问了一句,发动了车子。 “哦......那谢谢你了!”童心悄悄地撇了撇嘴,你康大教授做什么还有不行的吗? 别说大半夜开着车遛弯了,哪怕买架飞机开着去消食呢,跟她这样的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路上仍旧一句话都没有,车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童心因为怀里抱着一诺,一直没敢让自己分神,也没敢再抬眸向前面看去。 突然,怀里的孩子努着小嘴巴似乎是烦躁地“嗯哼”了一声,小胳膊从童心的怀里挣脱出来,闭着眼毫无意识地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在落下的时候,却又紧紧攥住了童心的衣领,嘴巴喃喃地嘤嘤道,“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049.不如让他依靠我 童心在听到一诺那清晰的梦话时,鼻子瞬间酸酸的,眼泪“唰”得就流了下来。怕前面开车的人看见,忙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将脸紧紧贴在一诺的小身子上,心里却难过得难以自已。 车里的三个人,明明应该是平平凡凡幸幸福福的一家三口,可是如今呢? 他不知孩子是他的,她也不能让他知道她为他生过孩子。而最可怜的应该是一诺......生下来就没爸爸,很快又没了妈妈,如今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却不能相认。 可怜的女儿,即使永远不能与眼前这个男人父女相认,她也要用余生所有的爱去补偿孩子。 不,应该是用双倍的爱去补偿她!一份是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妈妈的,另一份,是替这个愚蠢的男人来爱自己的女儿。 即使他恨她,但是她不恨他,更不怨他。一切都是她童心自己造的孽,理应由她自己来承担。 车子缓缓停下来的时候,已处于朦胧状态的童心一惊,完全醒了过来。没想到自己竟然抱着一诺昏昏欲睡了! 转眸向车窗外望去,虽然外面只有昏黄的路灯,但童心还是看出了已经到了自己和夏冰租住房子的小区康子仁竟然真的把她和一诺送回来了! “谢谢!” 她轻声道了谢,正要抬手去开车门,坐在前面一路无语的康子仁终于出了声,“明天我会派人来接孩子。” “哦!”童心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却突然又扭头看向他,“明天是周六,她周日才去福利院。” “她以后都不会去福利院了!我已经打算把她领养回我家,先带回去适应适应,已经请好了专职保姆和老师。”康子仁将前面的车窗落下一半,燃了一支烟,说得风轻云淡。 什么? 童心一直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倏得抽了回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紧张和恐慌:“你,你为什么要领养一诺?” 居然还请了保姆和老师,莫非是他知道了?还是,怀疑了? 心里一阵凌乱,童心左手牢牢揽着睡着的一诺,另一只手垂下来死命攥紧了自己的裤子......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他肯定不会知道的!当年的事,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怀疑一诺是她生的,也不会怀疑到是他的孩子。 “因为我觉得与其让她依赖你,不如让他依靠我!怎么,不可以吗?”康子仁轻轻吐出一口烟,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童心。 “可,可以......整个福利院都是你的,那么多孩子都是你的,为什么你非要跟我抢?”童心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一诺抱得更紧了,目光灼灼地看向康子仁。 康子仁嘴角泛起一抹了然又笃定的冷笑,“没错,整个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我的,我今天想带谁回来养着就带谁回来养着,你最多只是一个福利院的义工,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如果不问,说不定我几天烦了腻了就把这孩子再送回福利院。但你既然提醒了我要跟你抢,那么,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跟你继续抢下去了!” 言落,他终于回过头看了一眼童心,含笑的眸子里透着无耻的得意和挑衅! 此时的童心虽然很震怒,但稍一计较他刚才的话,她猜到他对一诺还没有产生怀疑,这么做,最多就是为了继续为难她童心而已! 陆文昊说得对,办法不在于多,管用就行。康子仁用一诺来威胁她的这个办法百试不爽,每次都能成功挑起她和他之间的战争,而每次都是她输得狼狈,所以他会一直用下去。 无所谓了!他爱怎么玩那她就陪着!如他所说,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厌烦了!那么,她就耐心地等待他厌烦这种以强凌弱的游戏的时候吧! 050.丧心病狂的恶魔 “康教授,我没资格质问您,我只是觉得应该会有很多病人等着您去救死扶伤,您怎么还会有时间去管......” “你一个国内最好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才生都可以去给别人当小秘都可以,我去管一个福利院不行吗?” 童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康子仁打断。 “我没那意思,你当然有资格,只是......” 童心还想说什么,康子仁再次直接打断她,冷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鉴于一诺比较喜欢和你相处,以后每周允许你来看一诺两次,一次的时间由我来定。明天是这周的第一次,下一次要见她的话,提前跟我的助理联系。还有,如果再想继续跟我讨价还价,每周两次就会变成每周一次,也有可能你会永远见不到她。” 呃......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用混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恶魔!他如果真的不知道一诺的情况,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对付她! 好!好!既然眼下她没有能力对抗,只能继续低眉顺眼地顺从了! “我知道了!”童心低声应了句,推开车门抱着一诺向自己所住的楼层走去。 瞧着那因为抱着孩子而有点微微佝偻的单薄背影渐渐消失在昏黄的路灯灯光里,车子里男人的眸光越来越深沉,握在方向盘上的修长十指渐渐用力。 他已经停止不了做这些莫名其妙甚至毫无意义的事的步伐了!他不想探究原因,他只知道,他似乎已经贪恋上了这种与她朝争夕斗的游戏了! 手机猝然响起,康子仁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李博超打来的。 “康总,知道您还没睡呢!我也是刚拿到消息,就立即马上第一时间给你汇报了!” “到底什么事,说!”康子仁不耐烦地打断对方,这么晚打来应该是真有重要的事。 “您昨天让我查的那个人叫范坚强的人,没有这号人存在啊!童小姐的公司没有,她曾经上过的所有学校也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同学,她现在周围的人里也没有这个人。” “知道了,继续查!” 那么,范坚强到底是谁? 挂了电话,康子仁从车里走下来,转眸扫了一眼这个小区的环境,不由地眉心蹙起。她这几年一直住在这种地方?不是说跟陆文昊有关系么?怎么姓陆的小子都没舍得给她买套环境好点的公寓? 莫非,传闻是假的? 想到这里,他拧着的眉心竟然舒展开来,两条剑眉竟难得地挑了挑,似乎是心情大好地上车驱车离开了电力小区。 * 夏冰出差去了临市,下周才能回来。童心抱着一诺回到家,把她放在床上安顿好之后,自己舒了一口气,坐在床边,视线定定地落在了熟睡中的一诺脸上。 其实一诺长得跟自己一点都不像,她以前悄悄祈祷过,一诺像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像康子仁那混蛋。 可是,毕竟是他亲生的女儿,骨血至亲,不是她能左右得了!不见他还不觉得,今天那样近距离地看了看他,她才惊觉,一诺的五官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其实全部遗传了康子仁。好在孩子还小,又是女孩,不刻意去跟谁对比,也看不出来她长得像谁。 让自己一周去看望孩子两次? 想到康子仁方才的话,童心再次冷笑出声。 真是讽刺!这种戏码不是应该发生在离异夫妻之间吗?他康子仁还真是霸道得有点蛮不讲理!他竟然可以无耻到把这种话说出口? 他还不知道孩子是他的就这样霸道地占有,如果他知道了一诺的身世,是不是会把自己送出地球外,真的让自己永远不会再见到孩子? 念及此,童心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抚一诺肉嘟嘟的小脸蛋,秀眉一点点皱起来。 对不起,一诺。不是妈妈不让你认你的爸爸,是妈妈不能失去你! 051.遗传定律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童心怕吵了一诺休息没有定闹钟,搂着孩子自己也睡得格外踏实。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生物钟的骚扰下准时醒来。当她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诺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宝贝,你醒了?”孩子天真可爱的模样让童心瞬间清醒,忙不迭地在一诺脸上亲了一口,“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妈妈,我昨天好像被人拐走了,妈妈是你来救我的吗?”一诺皱着小眉头瘪瘪嘴,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怎么会呢!那是......那是妈妈的朋友,妈妈昨天加班太忙,就让叔叔帮妈妈先去接你了。后来妈妈去的时候,你睡着了,妈妈不忍心叫醒你,就把你抱回来了。你看看,这是妈妈家,是不是?”童心忙安慰孩子。 “嗯!一诺刚醒来看到妈妈就知道妈妈把一诺接回来了!妈妈,我好爱你呀!”一诺甜甜地笑着凑上去在童心的脸上亲了亲。 “乖宝宝,妈妈也好爱你!”童心心中一阵阵的暖流划过,转眸看了一眼窗外大好的阳光,挑了挑眉高兴地对一诺说,“我们今天去游乐场玩好不好?上次去的太晚了,没玩什么项目,今天妈妈不加班,带一诺玩一天!” “真的吗?太好了!”一诺立刻兴奋地从童心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在床上高兴地蹦了起来,欢呼道,“妈妈带一诺去游乐场咯,一诺要坐旋转木马!一诺还要坐摩天轮!” 欢呼完,又咯咯咯笑着滚进童心的怀里,“吧唧吧唧”在她脸上连亲好几口。 “但是,你要告诉妈妈,一诺的耳朵最近听话不听话?”童心侧躺起来,满目温柔地问一诺。 “听话呢!妈妈说的所有话一诺都听见了,也没有小蜜蜂在一诺耳朵里飞来飞去了!”一诺揪着自己的小耳朵,冲童心咧开小嘴笑,开心时小舌头还卷着圈在小嘴巴周围舔来舔去。 “乖!那妈妈给一诺换衣服我们吃了早餐就去!” “好的!妈妈自己给自己换,一诺自己给自己穿!” “乖!” 童心疼爱地抚摸着一诺的小脑袋,心里却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一诺这灵活的小舌头也是遗传了康子仁的!她自己的舌头是不能卷起来的,而康子仁是显性遗传的卷舌。她记得当年康子仁有一次吻她吻到忘情的时候,灵活卷曲的舌头探入她口中时把她吓了一跳,挣扎着推开了他。 虽然她自己也是学医的,明白卷舌平舌只是基因遗传来的,但第一次感受卷舌竟如此调皮灵活时,而且还是用在接吻这件事上......她仍好奇地伸手去揪他的舌头。 为此,正动情着的康子仁立刻沉下脸来,差点把她活生生吃掉。 后来她问他:“你说,我们俩以后的孩子会是卷舌还是平舌?” 她记得康子仁略一思索,笃定地说:“如果是儿子就随你,如果是女儿就随我。” 她问他为什么,有什么科学或者医学依据,这种断定不符合遗传规律!他只是坏坏地笑了笑,勾起她的下巴作势就要吻上去:“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生一个试试!” 童心没想到,居然被康子仁给猜中了,他身上所有突出的特点几乎都遗传给了一诺。不仅仅是五官和卷舌,连他讨厌吃的食物一诺也不喜欢,而一些他吃了会过敏的东西一诺也是碰不得。 所以,她非常担心一诺跟康子仁呆的时间长了,会被他发现一些端倪。可康子仁偏偏想出了把一诺带回他住处的馊主意......尽管他应该不会怀疑到一诺的身世,但为避免夜长梦多,她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让康子仁减少对一诺的关注。 052.拆了济仁医院 钟点工做好早餐就主动离开了康子仁的公寓,他洗漱好刚坐在餐桌旁,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皱了皱眉,他缓缓站起了身。这个李博超再这么烦下去,他非要想办法先让他滚蛋! 打开门,正要发火,却看到了济仁医院的院长刘凯一身笔直的正装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看到他,脸上忙堆着恭维的笑微微颔首,“康教授,没打扰到您吧?” “院长?”康子仁皱了皱眉,“有事?怎么不打个电话说。” “是有点事,知道您今天休息,就过来了,希望没打扰您过周末。”刘凯脸上恭维的笑越来越僵硬。 康子仁点点头,侧了侧身子,“进来说。” “不了!康教授,知道您周末时间宝贵,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刘凯低头难为情地搓了搓手,“是这样的,上个月咱开会不是定了几个科研项目嘛,现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可是经费方面,还没到位......” “经费?”康子仁皱了皱眉,“你是说康氏没有及时把钱打给医院,还是......还是中间遇到了什么阻碍?” “是的。以前只要我们这边拿着您签字的单子过去,康氏财务那边就会把经费打给我们医院财务,可是这次久久没有转账。我们的人过去问了之后,康氏的财务说需要董事长签字,我们以为只是程序更改了,就去找您父亲,可是......可是康董事长他,他说让您亲自去找他,他才会继续投资医院,否则......”刘凯支支吾吾。 “否则就要拆了济仁医院吗?”康子仁冷哼一声。 老爷子按耐不住了?派了一个草包特助来请他请不动,就开始打医院的主意了? “董事长说,只要您肯去见他,他就会把科研项目的资金打给医院。”刘凯尴尬地说。 “刘院长,你先回去吧!既然这笔项目资金我已经签了字,康氏一定不会赖账,我去一趟康氏亲自让财务转过去。”康子仁安慰似的给了刘凯一颗定心丸。 “好的!真的太感谢您了!那我先走了,祝您周末愉快!”刘凯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恭敬地点头离去。 康子仁瞧着刘凯满意离去的背影,眉头一点点蹙起来,脸上的颜色越来越不好。 * 一个小时后。位于郊外半山腰的高级别墅区。康宅。 管家王柳兴匆匆地从外面走进客厅,对正在品茶的康氏集团董事长康天逸和董事长夫人欧阳艳高兴地大声汇报,“老爷,太太,大少爷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是吗?我儿子回来了?”欧阳艳满脸惊喜,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而坐在一侧的康天逸仍波澜不惊地坐在沙发里,慢悠悠地押了一口茶,脸上是一贯的从容淡定。 欧阳艳已经起身和管家一起出门去迎接康子仁了这个博士读完回国三个多月来第一次回家的儿子。 远远看见身材隽逸挺拔的儿子穿了一套得体的休闲装踏着阳光款款而来,穿着高档旗袍的欧阳艳踩着高跟鞋边跑边忍不住兴奋地喊道,“儿子,你可回来了。” 听到自己母亲的唤声,康子仁几不可闻地蹙了蹙眉,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淡淡地开口,“妈,我爸在不在家?” “在,在!在呢!都在家呢!你弟弟你奶奶也都在呢,天天盼着你回来呢!”欧阳艳连声应着,有点受宠若惊的小激动,作势就要上去抱自己的儿子。 “嗯,那我先进去了。”康子仁不动声色的侧了一下身子,大步向主宅走去。 欧阳艳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之后,忙吩咐身边的佣人,“快去,快准备大少爷喜欢的菜,午饭我亲自下厨给我儿子做菜。” 康子仁的长腿刚迈进客厅,康天逸浑厚中透着不满和责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逼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家?” 053.护犊子 “既然您知道我回来的目的,那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医院来找我,我还想着堂堂康氏集团的董事长怎么会做出这种无聊的事,看来是我高估我的亲爹了!”康子仁挑眉似笑非笑地说着,慵懒地坐进了康天逸对面的沙发里。 “子仁,三年前我答应你让你去继续读博士,你如今毕业了,是不是应该自觉履行你的承诺回来帮我管理公司了?”康天逸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他自己的儿子。 “既然您三年前肯让我去读医学博士,就知道我毕业后更不会回康氏的,您又何必如此执着?再说,您现在还这么年轻,康氏在您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我这么一个只会用手术刀的医生,您不怕我把康氏给解剖了?”康子仁把身子往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一窝,翘起二郎腿,对康天逸挑衅似的笑道。 “我看你完全是有这个想法!”儿子满不在乎的态度瞬间激怒了康天逸,他拧着眉怒目瞪向康子仁,“是不是即使康氏破产了,你也不会觉得可惜?” “怎么会呢!康氏要是破产了,谁来给我的济仁医院投资?您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康氏现在蒸蒸日上的,不会破产!”康子仁对康天逸的愤怒置若罔闻,仍旧一副不羁的模样和口气。 “康子仁,你是不是逼我这个老头子把事情做绝了你才肯愿意回来?”康天逸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康子仁咆哮道。 “谁敢逼我的大孙子?” 康子仁还没对康天逸的震怒做出反应,突然一道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中透着威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父子俩同时抬眸望去,康家老太太康天逸的亲妈、康子仁的亲奶奶、康家真正的老掌柜李月英老太太一身唐装,在佣人的搀扶下,一手拄着拐杖,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老太太一头银发,精神矍铄,脸上虽然几乎没什么情绪,但却透着不怒自威的霸气。 “奶奶,我就说上去看您呢,您就下来了。”康子仁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搀住老太太的胳膊,俊朗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妈,我这怎么一教训子仁,您就出来护犊子了?”康天逸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径自坐了下去。 “你个小蹄子,还知道回来!回来多久了?是不是早把我这个老骨头给忘了?”老太太对儿子的话置若罔闻,宠溺地在孙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脸上堆满慈祥的笑。 “您上次不是在酒店给我接风了嘛!医院最近也很忙,您不是教育我要做一个敬职敬业的好医生么。”康子仁扶着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上。 “你又给我断章取义了是不?我当时是咋说的?”老太太佯装生气地瞪了一眼孙子,但那眼神里却满满都是嗔怪和疼爱。 坐在一边的康天逸看着老太太如此护着孙子,拧紧了眉:“您当时说让您的宝贝大孙子在做好医生的同时,也要把康氏继承过来。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给您娶一个孙媳妇回来,赶紧给您生个曾孙。” “我说你少话说是不是能憋死?我问我孙子呢,你阴阳怪调地插什么嘴?”老太太不爽地用手里的拐杖指了指儿子,转眸又笑着拉起康子仁的手,宠爱地拍了拍他的大手掌,“大孙子,是不是不打算让奶奶我有生之年抱上大曾孙啊?” 康天逸敢怒不敢言,他就想不通了,这有这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地宠孙子的吗? 康子仁得意地冲康天逸挑了挑眉,对老太太勾唇一笑,“奶奶,您这才过了八十大寿不久,老当益壮呢!现在只要您乖乖听话每半年去我们医院做一次全面的健康体检,您一定会活到一百岁!” “好,好,好,奶奶都听你的。但是,奶奶好像好久没见到一曼了,你啥时候带她一起回来啊?”老太太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又把话题转到了孙媳妇上。 054.别让自己的心苦 “咳......”康子仁瞬间敛去了脸上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诉苦道,“最近医院忙,经费也紧张,医生们就加班加点接收病人......” “经费紧张?”老太太瞬间明白了孙子话里的言外之意,把视线转向自己的儿子,皱眉不悦道:“天逸,怎么回事?康氏现在穷的连自己的医院都开不下去了吗?” “妈!您什么都不清楚,就来质问我,我......我冤不冤!”康天逸无奈又受气地瞥了一眼康子仁,“我还不是为了让子仁回来!康氏这么一大摊子,即使他回来也最少需要一两年才能完全接过去,可他现在连回来的念想都没有,我能不着急?” “所以你就用压制医院资金的办法逼我孙子就范?” 老太太一跟自己的儿子说话,两条稀疏的灰白相间的眉毛就条件反射般地拧在了一起,面部冷冰冰的模样倒是跟她的大孙子有几分相像。 “得!您就继续护犊子!”康天逸无法再继续下去今天的话题,生气地站起身对康子仁说:“我不管你想干什么,给你两条路:第一,立刻回康氏一心一意经营好家族企业;第二,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康教授,但是必须跟舒一曼完婚!” 说完,怒气冲冲地把手里的茶杯用力摔在桌上,走了出去。 康子仁只淡淡地瞄了一眼那道震怒的背影,转眸对老太太勉强地勾了下唇,“奶奶,我先回医院了,最近比较忙。” “别急啊!奶奶又不逼你,坐下来听奶奶说句话!”老太太拉着他的手又让他坐了下来,瞅了一眼康天逸离去的方向,语重心长地说:“你老子用的手段虽然有点愚蠢,但初衷我们都能理解,你能不能给奶奶说句实话,你是单纯地想跟你老子作对,还是真想撒手不管康氏?” “奶奶,您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顾自己家的企业。只是,我觉得我现在还年轻,我老爸他也正当年,不如各自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多干几年再说。”康子仁平静地说。 “子仁,奶奶一向都明白你的心思。但是目前,你弟弟子义根本没有能力来接手康氏,家里只有你能承担起了。另外,虽然我没直接管理公司,但整个集团的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老太太似是担忧地皱了皱眉,继续说: “自从上次国际金融危机对集团带来极大的冲击至今,我们的康氏一直在走平稳路线。在商界,不进步就代表在走下坡路。你回国之前,我跟几个老董事聊天分析了一下原因,可能主要问题出现在管理上。如今康氏管理层都是跟你父亲一样或者比你父亲还年长的老家伙们,再怎么与时俱进,也不如现在这些一波一波的年轻人才!如果是单纯地外聘一些年轻才俊,难以知根知底。所以,自己人来管理还是最保险的!” 康子仁蹙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集团的事您这个老佛爷就不要操心了!” 老太太看到孙子这个态度,就知道他默认同意了,欣慰地点点头,“我呆会就让你父亲把医院那边需要的经费给打过去。不过,那......那个舒一曼,怎么回事?怎么看着你越来越不上心呢?” “不是不上心,是我近几年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康子仁僵硬地对老太太笑了笑,敷衍道。 “别骗我这个老人家了!从来这个没有结婚的打算都是借口,是因为身边没有让你想娶的人,一旦这个人出现了,什么计划都没有变化快!”老太太抬手在康子仁头上疼爱地抚了抚,“虽然和舒家有婚约,而且目前来看,娶一个大银行家的千金对于我们集团来说是好事,但如果你不愿意娶,奶奶给你做主,咱先不娶!” “奶奶,想抱曾孙的是您,不想让我结婚的也是您,您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康子仁故意皱眉不悦地问老太太。 “傻孩子,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记住一句话:日子可以苦,身体可以苦,但千万别让自己的心苦。”老太太慈祥地弯了弯眉眼,对自己的孙子意味深长地说。 055.先订婚 “谢谢奶奶,医院还有事,我改天回来看您!”康子仁敛起脸上的方才对老太太尊敬的笑意,起身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去吧!”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目送孙子出门,末了又喊住了他,“大孙子,奶奶教你一个折衷的办法,不如你先跟舒家的千金订婚,给对方也给你父亲一个定心丸,结婚的事再从长计议。” “奶奶你做主吧!”康子仁顿了顿之后点点头,便转身款款离去。 欧阳艳在身后焦急地喊着康子仁要留他吃午饭,被老太太不悦地制止了,她只能眼巴巴地又看着儿子大步往外走去。 康子仁上了车,却久久没有发动车子。将车窗落下一半,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又想起来老太太那句话。 傻孩子,日子可以苦,身体可以苦,但千万别让自己的心苦。 呵。苦吗? 曾经被分手的时候没觉得苦,隔着太平洋想起来的时候也没觉得苦。 如今近在咫尺了,他以为自己要么会狠下心来,要么会彻底死心,可到头来,却只觉得好苦。 好苦。 三支烟燃完,康子仁拿出手机,深邃的眸子盯在屏幕上,修长的食指在上面摩挲了良久,终于拨出去了那个号码。 * 童心和一诺正在旋转木马上,音乐还没停下来,坐在自己前怀里的一诺扬起头转过来,“妈妈,你手机响了!” 童心第一反应就是一诺听错了,因为此刻旋转木马的音乐声绕耳,一诺本身听力还未完全恢复,怎么会听到自己都没听到的声音呢? 但为了配合孩子,她还是把手伸进包里摸了下,把手机拿了出来,当她看到手机果然在响时,心里不由地又惊又喜,她的一诺耳朵竟然这么聪敏了? 可是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串号码时,她直接愣住了。 虽然没有存进通讯录,但是这个号码她昨天下午坐在马路边上拨了半个多小时,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 康子仁这个时间打来电话做什么? 童心的心不觉狂跳了几下之后,抱着一诺的手下意识的揽得更紧之后,接起了电话。 “康教授,这还不到中午,你不会现在就要我把一诺送过去吧?” 电话那边有几秒钟的沉默,童心疑惑地皱了皱眉,正想再开口,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哪?” 童心有一瞬间的怔忡,以为周围音乐声太大她听错了。可是对方好像也听到了这边的吵杂,略略拔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在哪?” 这回听清楚了,他打错了吗?声音低得怎么听起来有点疲惫有点暗哑?他对她说话不应该是那种嚣张的绝狠吗? 他的电话已经让她感到意外了,这句太过平常的“在哪”又让她感到了错愕,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说了实话:“在......在富华游乐场。” “跟孩子一起?” “嗯,是的。” “去摩天轮那等我。” 康子仁说完挂了电话。 直到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童心的心神还未定下来,康子仁要过来做什么?带一诺走?可是为什么又要让她们去摩天轮那等他呢? 而且,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方才的语气很诡异呢? 童心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带一诺边看边玩,向摩天轮那边走去。 056.我再演示一遍 康子仁远远看着童心和一诺在摩天轮外面的台阶上坐着时,停下脚步定定地望了过去。 穿着一件素色棉布长裙的童心背着一诺的小书包,一只手拿着纸巾,一只手擎着一只冰激凌,一边和一诺分享着同一个冰激凌,一边还要不时地给孩子擦擦嘴巴和小脸上的汗水。 八月底的正午,阳光有点毒。可是阳光下那一对灿烂的笑靥却让人感到那样的舒服和窝心,仿佛头顶那火辣辣的太阳照在那对母女身上时都减少了威力,变得格外柔和。 康子仁皱了皱眉,举步走了过去。 “买票了吗?” 童心听到那道熟悉的冷冷的声音,一怔,转眸的同时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果然是康子仁,他居然穿了一套休闲装过来了尽管是质地柔软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也那样有型。 童心一直觉得,他穿任何衣服都没有穿白大褂帅气!只是,她知道她永远没机会告诉他这句话。 “帅叔叔,我第四次见你了!”一诺看到康子仁,高兴地蹦起来。 “是吗?之前是哪三次啊?”康子仁蹲下来,笑着问一诺。 童心也诧异地看向一诺,怎么见过这么多次了? 一诺甜甜地对康子仁笑着掰着小指头说,“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在福利院,一次是我在背诵古诗词的时候,你过来问我无父何怙是什么意思,第二次是.....”一诺转眸看了一眼童心,低声对康子仁说“第二次是你在车里要走的时候妈妈骂了你。第三次就是昨天你来替妈妈接我,还有就是现在了。叔叔,你要陪一诺上摩天轮吗?” 看着一诺充满期待的目光问康子仁,童心心里一阵阵的酸痛。 这难道就是父女之间天生的血脉缘分?一诺看起来很喜欢他的样子,虽然这个混蛋总是一次次利用一诺来对付她。 “那你希望你妈妈陪你玩还是希望我陪你?”康子仁饶有兴趣地问一诺。 “嗯......”一诺仰头看看童心,又扭头看看康子仁,皱着小眉头认真地想了想,笑着说:“我希望妈妈和叔叔陪一诺一起上摩天轮。” 童心和康子仁不由地相互看了一眼,在看到他深邃眸子里的意外时,童心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泛红,连忙别过脸,“我去买票。” 买票的时候,童心趁售票员找钱的时候忍不住望了一眼过去,看到康子仁仍耐心地蹲着和一诺说话,而一诺的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满足。 生生忍住了喉间涌上来的酸楚,童心仰头逼回了眼眶里的泪。 康子仁,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当年我们之间错的太多!一诺不该有你这样的父亲! 三个人上了摩天轮,童心带着一诺坐在一边,康子仁坐在对面。两个大人之间从始至终没有语言,倒是孩子一直兴奋地拍手叫好。 摩天轮缓缓上升,小小空间里只剩下了一诺高兴的欢呼声。 童心只觉得气氛越来越压抑,正想拿出手机借给一诺拍照来派遣掉这种压抑,康子仁却缓缓开了口。 “还记得上次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童心一怔,抬眸刚好在康子仁望过来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痛色,却一转即逝,待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正在皱眉沉静地看着自己。 上次?摩天轮? 当康子仁的话在她脑海里再过了一遍的时候,童心不由地垂眸咬了咬唇。 他说的那次对她来说并不难回忆起来,因为她有生以来只上过两次摩天轮。那次是第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那一次......她当然毕生难忘。 因为那一次,当摩天轮将他们送到最高点的时候,她主动吻了他,那是他们之间的初吻。 虽然是她主动的,但最后却被他反客为主,吻得她差点窒息,直到落了地,她的双唇还在颤抖。 她又怎么会忘记? 只是,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而且用的是“上次”,难道他在那次之后,也是直到今天才再次上了摩天轮。 这次,不仅还是跟她一起,还有他们的女儿。 童心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对他说:“摩天轮我玩过无数次,我怎么会记得你说的哪一次?早忘记了!” 康子仁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回答,微微眯了眯眼睛,起身缓缓向她这边走来,挑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边走边说:“既然你忘记了,那么我就再演示一遍!” VIP001.回味的吻 抢红包咯! “什么?”童心错愕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康子仁,一阵心悸。 这男人是在调戏自己,还是真的想当着一诺的面故意侮辱她?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康子仁今天实在是太诡异了! 哦,不,应该是从昨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她在没有弄清楚他又想想什么馊主意之前,她不能让自己放松警惕。 “康教授,你最好站在那里不要动,这个车厢在高空必须要保持高度平衡的,否则随时会侧翻,你......”童心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了,因为康子仁步步逼近,而且此时自己身边的一诺也正停止了兴奋的欢呼,正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你最好现在立刻停下来或者退回去,否则发生事故就晚了!”她几乎是哆嗦着说完,身子已经站了起来,伸长臂横在两人之间想挡住他的步子。 可车厢内本来就空间狭小,横竖距离都不长,康子仁的大长腿仅仅小步伐地跨了两步,就已经来到她和一诺的这边,眼看着明显有点抖动的车厢越来越倾斜,康子仁突然长臂一捞,大手拽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便不受控制地向他那边倒去。 身上的裙子旋了一个圈之后,她轻飘飘地落入了他的怀里,两个人站在了车厢中间,车厢终于恢复了平稳。 “啊!”童心忙稳住自己的重心,熟悉的温暖继昨天之后,再次笼罩了她。但是她却不敢有半秒钟的贪恋,抬眸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拧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康子仁,你疯了吧!你想干什么?就算你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也别忘了还有孩子在这呢!” 言落,她忙看向一诺,怕一诺受惊了刚准备开口安慰,却见她竟然稳稳地坐在她的座位上,满目期待地看向这边,而且那肉嘟嘟的小嘴巴似乎在偷偷笑...... 这丫头!刚刚明明车厢倾斜了一下,她居然不惧怕,还用这样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看这边! 康子仁勾着唇淡淡看了一眼一诺,挑衅地对童心说:“某位小观众好像很迫不及待想看我们两个大人之间发生点什么呢!” “你住口,你到底想干什么?”童心似乎失去了耐性,刚刚从惊惧中恢复平静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怒意,站直了身子对康子仁说:“找我同归于尽吗?不至于吧?你的命那样尊贵,怎么能跟我这条贱命一起完蛋呢?” 说罢,童心警告地眼神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回到自己和一诺的座位上。 可脚下还未转过方向,手腕再次被他攫住用力拉了过去,不待她反应,身子由于惯性正要倾倒,腰间便多了一只温热的手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的身子。 “啊!”童心再次惊呼出声,可这一次不等她起身或睁开眼睛,双唇已经被两片热乎乎的东西覆盖住了。 她蓦地睁大眼睛,看到的是康子仁零距离的深邃五官。他的睫毛太长,离近看,尤其是像此刻他闭着眼的时候,她总觉得那忽闪忽闪的睫毛像眼皮上面停歇着一只展翅待飞的蝴蝶...... 他竟然当真吻了她! 当着一诺当着他们的女儿的面他居然在摩天轮上吻了她! 童心来不及多想,因为此刻她心中怒火中烧!她刚刚在回忆上次和他在摩天轮上初吻的时候,感慨伤感的同时,心里因为有一诺在身边还有了一丝的害羞。 而此刻,当那一幕重新上演的时候,她竟然只有怒,没有羞! 康子仁,这个混蛋,当着一个对他来说并不认识的小孩子的面,毫无顾忌地吻了她!他是在示威吗?还是这种羞辱人的戏码他觉得很好玩? 毫不犹豫地张口正要去咬他,他却趁机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她张开的口无法再闭合。她看到他冲她得意地勾了勾唇,俯身再次吻住她,她又惊又怒,正想抬脚去踢他时,他却只是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双唇,突然放开了她。 童心来不及质问和发怒,忙后退两步回到一诺身边,可待她看到孩子此刻的动作和表情时,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一诺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捂住了眼睛,还时不时从小指头缝里露出眼睛来,嘴里念经似的说:“羞羞羞羞,叔叔亲妈妈,羞羞羞。” 孩子可爱的小举动,让她刚刚还满腹的怒意顷刻间被化解了不少。她脸上瞬间红得发烫起来,正要过去抱住她想着如何给孩子解释的时候,康子仁却过来一把把一诺抱起来并回到了他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童心诧异地看过去,却见他把一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扒开她仍遮盖住自己眼睛的小手,笑问,“一诺,你知道叔叔刚才为什么要亲你妈妈吗?” “唔......”一诺认真地想了一下,仰起脖子天真地问他,“是因为叔叔好爱好爱妈妈,因为妈妈每次亲一诺的时候都会说她好爱好爱一诺,叔叔,是不是啊?” 童言无忌。 孩子的一席话却让两个大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童心心里潮涌般地再次泛起一层层苦楚,却只是自嘲地咬了咬唇,好爱好爱......好恨好恨吧! 康子仁稍愣之后,没有回答一诺的话,柔柔地笑了笑说,“你们老师教没教你,在摩天轮上要做什么事?” 一诺皱了皱小眉头,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没有啊,要做什么事啊?” “那叔叔告诉你,在摩天轮上啊,男生要亲一下女生,这样他们下了摩天轮之后才会幸福的。”康子仁抚摸着一诺的蘑菇头说。 童心这个时候才发现,康子仁这个男人居然还会哄骗孩子! “真的吗?可是......”一诺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之后,垂眸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 “可是什么?”康子仁不明所以地问一诺。 看到这里,童心又有点庆幸,他还是没有自己更懂女儿的小心思了吧?这个时候她说可是,肯定是嫌没有男生亲她! 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很呢! 果然,一诺抬眸楚楚可怜地看向康子仁,“可是......妈妈有叔叔亲亲,一诺没有男生亲亲......” 噗!童心心里忍不住笑出了声!知女莫过母!这个不懂矜持的小丫头! 康子仁一听,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笑着俯身在一诺的额头上使劲亲了两口,“叔叔还没来得及亲你呢,你就着急了!这下可以了,一诺一定会很幸福的!满意了吗?” “嘿嘿,满意了!”一诺终于喜笑颜开,笑嘻嘻地冲康子仁和童心直乐。 看到这对不能相认的父女俩笑得如此开心,童心心里却悄悄地疼着。尤其是看到重逢后从来没见过他笑的康子仁今天居然对一诺笑了又笑,她心里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每一种纠结矛盾的情绪都可以将她的整颗心凌迟掉,可她只能独自继续承受着。 下了摩天轮,正在兴头上的一诺还想再去玩一遍旋转木马,童心领着她往旋转木马区走去,康子仁一声不吭地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地跟着母女俩。 到了地方,童心正要去买票,一诺揪着她的裙子仰着小脑袋说:“妈妈,我们也让叔叔跟我们一起玩好吗?一诺一个人可以坐一只小马,妈妈跟叔叔坐大马可以吗?” 童心皱了皱眉,这小丫头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呢? 余光瞥了一眼在不远处抽烟的男人,童心蹲下身子对一诺说,“妈妈先陪一诺先去玩一会,叔叔在抽烟呢,妈妈等他抽完我们再去好不好?” 一诺瞅了瞅那边的康子仁,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嘻嘻笑着对童心说:“妈妈,我一个人可以玩的,你就在这里等叔叔吧!” “你一个人不行的,妈妈得扶着你!”童心摇头,担心一诺的安全。 “没事的妈妈,在福利院的时候,老师带我们出去玩,一诺跟小朋友都是自己坐的,一诺扶着杆子一点都没事!”一诺奶声奶气地拒绝了童心。 “那好吧,妈妈在旁边看着你可以了吧?”童心只好妥协。 看着一诺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坐上了旋转木马,开心地随着音乐轻轻上下转圈,站在旋转木马外面的童心满脸的疼爱和欣慰。 她的一诺真的长大了!小女孩的小心思一会一个一会一个,自己都快琢磨不透她了! “如果当年民政局门口你没爽约,我们的孩子也快这么大了吧?”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童心蓦地转眸看去,看到的是康子仁同样在认真看着欢笑嘻嘻的孩子的侧脸,他脸上的线条紧绷得似乎下一秒就会崩开,跟方才在摩天轮上耐心哄孩子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童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了一步,垂眸时,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不可抑制地疼起来。 今天的康子仁是怎么了?一直在提当年的事,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了未来,那这一次次提过去不是没事找事吗? 是!当年是她爽约,说好了去领结婚证的那天,自己却逃掉了。 但事实上,他的这句话里有两处错误。一是当年她并没有爽约,也带着户口本去了民政局。二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也快这么大了吧,而是眼前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他们的。 童心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地握成拳,痛苦地皱紧了眉,思绪瞬间飘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大雨天。 * 那天,同样是在这个城市,同样是这个城市的八月。 不同的是,那天是农历七月初七,传统的情人节。 尽管大雨从清晨下到了中午,却丝毫不影响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生意,赶节日前来登记结婚的人人满为患,偌大的登记处热闹非凡。 玻璃门外,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手里拿着户口本,看着进进出出的一对对幸福甜蜜的恋人,俊逸的眉宇间渐渐露出不耐来。 手里的手机一直在往外拨,听着里面传来的对方已关机的声音,他深邃的眸子愈发深幽,捏着户口本的那只手慢慢用力,骨节分明的五指因太过用力指节已然泛白。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在路边缓缓停了下来,司机撑着伞恭敬地打开后车门。一位穿着讲究、妆容精致的妇人走下车来,从司机手里接过伞,慢慢向婚姻登记处门口走去。 手持户口本的男子抬眼看见来人,微微一怔之后,剑眉微蹙,面上露出明显的厌烦之色,转身大步跨进雨中,背向妇人离去。 妇人并没有追赶,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儿子!跟我上车,我告诉你你要等的人在哪!” 男子脚下一滞,内敛的眸子微眯着转过身来,跟妇人对峙了几秒之后,咬咬牙,上了黑色奔驰轿车。 妇人脸上的笑意更浓,随即转身上车。 一直躲在拐角处的童心看到这一幕后,再也不知道他们在车子里说了什么话,只知道片刻以后,车子刚刚发动起来,在雨中行驶的黑色轿车里甩出来几页纸片,片片碎纸狼狈地飘零在风雨中,很快就落在满是积水的路边。 她冒着雨奔过去捡起了被泥水浸得斑驳的纸片,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字:康子仁。 他竟然撕碎了自己的户口本! 童心看着那疾驰而去的车子,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泪水和着雨水在苍白的脸上肆意流淌,嘴角却噙起一抹笑意,“小康老师,再见了!” 对,那个时候康子仁还只是一个医科大的在读硕士,而她是本科在读。他经常和自己的教授去给她所在的班级上解剖课,她和同学们一起都喊他小康老师。 如今,小康老师成长为了康大教授,他们两人之间却早已脱离了师生关系。 而到底他和她之间还有什么关系,童心也说不清楚,最准确地说法或许应该是:他们共同有着一个孩子。 VIP002.当年真相 抢红包啦! 看着一诺蹦蹦跳跳地从旋转木马下来,叫着妈妈向自己跑来,童心忙收回了思绪,转眸对康子仁说:“康教授,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想过跟你真的去领证,更不会给你生孩子。” 说完,不顾男人阴沉的快要爆发的脸,上前去抱起了一诺离开了旋转木马。 看着她的背影,康子仁咬着牙把拳头捏得“咯嘣咯嘣”响,寒潭似的眸子似乎在冒着一缕缕的寒意,即使是在这热浪滚滚的八月正午,也不敢让人多看几眼,以免被那寒气所伤。 他刚才见她一直垂眸思索的样子,以为她想到了过去,为自己当初的爽约而后悔而自责呢,哪怕是有一点点愧疚也行啊! 结果呢?可女人可真够绝情的! 好,看来这几天都是他姓康的在发烧胡思乱想,甚至像个傻子一样今天居然想到跑来陪她们!而且刚才在摩天轮上,居然忍不住要去吻她! 真是愚蠢,真是恶心! 想到这里,康子仁举步上前,喊住了她,“童小姐。” 听到身后那声冷冷的童小姐,童心脚下一滞,但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抹了然。 他又被自己激怒了吗?呵,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现在居然可以一次次轻而易举地把他惹毛了。 童心抱紧怀里的一诺转过身去,从容地问他,“康教授,有什么吩咐?” 康子仁大步向前跨了两步,幽深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冷声开口:“你今天带一诺的时间到了,我要把她接走了。” 混蛋! 康子仁你还有别的手段没?一生气就除了每次都拿一诺当武器你还会什么?你有本事拿你的手术刀捅死我啊! 童心看着康子仁脸上的警告意味,恨得咬牙切齿,但怕自己跟他交上火了会吓到一诺,只好忍住了胸腔内翻转燃烧起来的所有怒火,笑着说:“康教授,你明明说我每周可以带陪一诺两天,这才半天不到,你就着急了,你说话不算数,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 “你记忆力现在这么差吗?我是说你每周可以见两次,并没说一次就代表一整天,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两次压缩成一次呢?”康子仁不屑地勾了勾唇,赤裸裸地威胁。 童心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一诺,眸子里瞬间蒙起一层氤氲的薄雾。 这个男人无耻的本领她是惹不得的!也惹不起!现在一诺的抚养权监护权任何权利都不在自己手上,自己斗不过他的! “妈妈,你怎么了?”一诺看见童心的眼眶泛红了,心疼地伸出小手去抚摸。 “没事,妈妈眼睛里不小心进了沙子。”童心努力笑了笑,逼回了即将涌出的眼泪。 康子仁看着这一幕,方才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咬了咬牙沉声道:“你先陪孩子玩,晚上我会派人去你那接回孩子。你若不想永远见不到她,就让她乖乖到我这里来。否则,我能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冷冷地说完,转身款款离开,给了童心母女俩一个冷漠决然的背影。 “妈妈,叔叔怎么了?好像生气了?”看着康子仁离开,一诺撅着小嘴巴问童心。 “没有!叔叔有急事去加班了,以后有机会再陪一诺玩!”童心告诫自己不要让这个敏感的女儿看出什么端倪,收起心中所有情绪,抱紧了她,“走,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玩。” * 康子仁驱车行驶在周末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视线定定地看向车前,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阴沉。 他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让那个绝情的女人到底有没有想起四年前那个约定的日子,但是他却想起了那个被她放鸽子的大雨天。 那天,他拿着户口本在民政局门前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她,却等来了自己的母亲欧阳艳。 欧阳艳让他坐进了车里,车门关起,阻隔断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车内一片寂静。 雨水从他细碎的发丝上流下,顺着他轮廓分明却一直沉着的脸上直淌,一滴一滴落到他手里的户口本上。 欧阳艳从司机递过来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手还未落在身旁的儿子脸上,他倏得抬手打开她的手,转眸阴冷地瞪向她:“如果我知道她今天爽约是因为你,你永远都别指望我回康氏!” 欧阳艳并无半点惊诧抑或生气,脸上一如既往的从容,和蔼地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支钢笔模样的录音笔:“我早就说过那个女人的接近你并非真的喜欢你,你自己听吧!” 言落,她轻轻按动录音笔顶端的按钮,一道清丽的女声从里面缓缓流淌出来。 “是的,您猜得不错!我跟您儿子在一起,确实是为了钱。跟有钱人谈恋爱,即使是分手费应该也很可观了!虽然您那个笨蛋儿子没有发觉,但既然您这么爽快地开了这么多钱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也用不着继续演戏了!至于您那个傻儿子,您明天去民政局找他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到他闭上眼脑子里立刻就会浮现出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可是,这么残忍的话,怎么可以从一直以来都跟着他、缠着他、爱着他、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跑、说过要赖他一辈子的那个人口中说出? 握着户口本的手更加用力,脸上的线条愈发紧绷,他压低了声音质问欧阳艳:“她如果真是为了钱,当了康家少奶奶岂不是会得到更多?没有理由爽约!” 欧阳艳无奈地摇摇头,握住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子仁,这你还不明白吗?这种女人眼里只有钱,不爱你,又怎么会把她自己禁锢在你身边呢?我只给了她一点钱,她就说了这样的话,你说她是不是真的爱你?” 不爱...... 好!童心,你有种!到底还是做了第一个抛弃我的女人! * 黄昏。电力小区。 童心抱着因为玩得太累已经在车上睡着的一诺从出租车里下来,刚走到楼下,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童小姐。”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是一个戴墨镜的黑衣男,身后是一辆黑色小轿车。 她认得这个男人,应该是康子仁的司机吧,上次在公司门口就是他拦住了她,并把她带到了康子仁的车上。 这个时候在这里等?来接一诺? 童心敛了敛心神,戒备地说:“我不认识你。” 转身正要逃开,墨镜男已经走到她前面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脸上沉静的样子简直跟他的主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如出一辙,“童小姐,请不要为难我。” “明明是你们在为难我,我哪有能力为难你?真是笑话!”童心感到可笑,康子仁教育出来的这些手下怎么跟他一样,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康总说了,如果您不交出孩子,让我立刻起诉你私自带出并拐卖福利院的孩子。所以,请童小姐不要为难我!”墨镜男公式化的口气,漠然解释道。 起诉我? 呵。康子仁你还想做出哪些伤天害理的事出来?好啊,你起诉吧!我倒要看看,如果法官知道我这个被告拐走的孩子不仅是我的亲生女儿,而且还是原告你的骨肉的话,到底是我童心丢人,还是你康子仁没面子! 此刻童心的心里只剩下了越来越膨胀的愤怒,她本来已经打算把姿态放低一点,装得乖顺一点,让康子仁发现她这个对手其实没一点战斗力,不如早早放开她。 可尽管她一忍再忍,他不仅没有一丝罢手的意思,而且居然变本加厉!如果说她没资格领养一诺,那他就有权利随便带走福利院的孩子吗?还可笑地施舍给她一周两次的探视时间? 如今,还不满足,还用起诉来威胁她? 想到这里,童心气不打一处来,想发火又怕吵醒了怀里的孩子,忍了忍,鄙夷地勾了勾唇,压低声音对墨镜男说:“好,那你就让康子仁去起诉我!他不起诉他就不是男人!” 说罢,正欲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啪啪啪”悠然鼓掌的声音。 她拧了拧眉望过去,果然是那个冷酷绝情又无聊愚蠢的男人,正一边拍着手一边向她这边走来,而他的嘴角微勾,噙着满满的兴味。 童心更加气急!他也跟来了,难道还担心她真的有能力为难他的人? 她走到他跟前,冷冷地笑了笑,用并不大但是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说:“康大教授,告诉你,一诺我不会给你的!我不会再让无辜的孩子成为你欺负我的工具!你不是本事很大吗?那就光明正大地来对付我,想封杀我就封杀我,想弄死我就弄死我,想怎么虐就怎么虐,咱能不能别这么无耻地利用一个三岁孩子了?” 一口气,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对他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说完的时候,她还因为过于激动胸脯不断地起伏着,那双清澈的水眸因为愤怒已然泛起了猩红! 康子仁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泄愤一点都不感觉到生气,抬手冲墨镜男做了个手势,墨镜男点点头,走过来要从童心怀里抱过一诺,童心后退着护住一诺不给他。 康子仁再次给墨镜男一个手势,他便停止了争夺。 “都到这里了,就不请我上去坐坐吗?只是让他帮你把孩子抱上去而已,你别做一副惊弓之鸟之状!”他冷冷瞥她一眼,越过她走到了前面,见她还愣在原地不动,回首皱眉道,“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不走吗?” 童心稍一犹豫,手里的孩子就被墨镜男抱了过去,她正要上前,却发现他们两人真的进了自己所住的单元,自己没得选择,只好跟了上去。 上楼进了屋,童心从墨镜男手里小心翼翼接过一诺,待她把孩子放进卧室的床上,自己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墨镜男已经离开,康子仁兴趣盎然地在并不大的客厅里踱来踱去看来看去。 童心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家里比较简陋,比不了你的高级公寓,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你不要再利用一诺,说什么我都听着!” 康子仁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水杯,眯了眯眸,“童心,都这么多年了,你的情商不仅没有进步一点,连智商也跟着堕落了!” “康子仁,你什么意思就直说,我已经跟你这种无聊的男人没耐性纠缠下去了!”童心厌烦地瞥他一眼,自己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你刚才在外面说的那个意思,我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我不打算再利用这个孩子了!”康子仁似乎心情大好,看着她说话的时候,眉心处都带着隐隐的笑意。 “真的?那你还让人来接走一诺?”童心自然没那么轻易相信他。 “我不再利用她来挑衅你,跟我让人接不接走她没关系!”康子仁瞅了一眼一诺睡觉的房间,“你还记得那天那场古诗词背诵大赛吧?” “大赛?”童心皱了皱眉,随即就笑了,“怎么?你难道良心发现,承认你就是故意不让一诺拿一等奖了?康子仁,这么缺德的事,亏你这种有头有脸的人也能做出来!” 康子仁耸耸肩,并不否认,“这对我来说是太正常不过的手段,就像你习惯了攀附高富帅一样!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关于她的!” 看到康子仁的视线落在卧室的房间门上,童心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到底什么事?” 康子仁深幽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上次虽然没给她一等奖,但是她的表现不错,比赛的录像发到网上之后,有对华裔夫妻想领养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现在要见见孩子!” VIP003.你也住过来 抢红包啦!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童心心中一震,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强自敛了敛心神才稳住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康子仁,“怎么可能?康子仁,这是不是又是你想的损招?” 康子仁不悦地皱了皱眉,他就料到她会这么想。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福利院问,如果这对华裔夫妻不是我朋友介绍的话,我也不会亲自过来告诉你,而是直接让人把孩子带走了!不过......”康子仁探究地眯了眯眸子,“我觉得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一诺来说,都应该是好事,你为何反应这么大?” “好事?呵,母女俩被分开,你觉得是好事?”童心已经无法淡定了,冷笑道。 “首先,你们不是亲生母女。其次,你未婚领养一个孤儿对你以后的婚姻生活不利,其三,这对华裔夫妻把一诺带到美国后,不管是生活上还是教育上,对孩子都是百利无一害。童心,你理智一点,这怎么不是好事?”康子仁拧着眉似乎是不太耐烦地说。 “谢谢你啊!”童心自嘲一哂,强压住了五脏六腑翻涌上来的委屈,“康子仁,请你停止你这种愚昧的行为好不好?你这样对一诺会遭天谴的!” 到嘴边的话,差点说出口,童心最终又无力地自我解释了一句,“你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依赖我,她才三岁,而且患有听力障碍,你就怎么忍心把她送给老外去抚养?” 她不知道康子仁说的是否事实,但是如果再这么用一诺逼她,她真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会把一诺是他女儿的事实脱口而出! “美籍华裔,不是老外!” “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可是他们有资格,而你没有!” “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 看到她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里明显透着坚定和伤心,康子仁疑惑地皱了皱眉,“童心,到底是孩子依赖你,还是你离不开这个孩子?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们俩像真母女呢?” 童心心里一惊,忙稳住情绪,解释道:“我们相互离不开!我去福利院的时候,一诺才半岁,几乎是我一手养大的她,我们当然是真母女!” “是吗?” 康子仁逼近她,看她一眼,又看一诺的房间一眼,“把孩子给我,让我去帮你们做个亲子鉴定,看看她是不是你给哪个男人偷偷生的私生女?” “你混蛋!”童心忙退后两步,因为声音过大,又怕惊着了孩子,忙捂住了嘴。 “不是?不是这么紧张干嘛?”康子仁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似乎对她刚才的反应很满意似的。 没错,他是很满意,这样说明他冤枉了她。 可是他仍不明白,她就算在福利院做过几年义工,但也不可能单独对一个孩子这么上心!一开始只是以为她对这个孩子好是可怜她,或者说是惺惺相惜罢了!因为他知道,她虽然有母亲,但没有父亲,也算是半个孤儿。 但是当他把一诺要被领养的消息告诉她时,她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不是么? 其实他没有骗她,的确有对华裔的夫妻想领养一诺。可是不知为何,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直接了当地在电话里表明了不同意的态度,“不行,这个孩子已经有人领养。” 挂了电话,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遇到这样的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她会不会舍不得,而是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甚至不假思索就拒绝了! 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孩子跟她有关系?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去探究,所以他亲自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没想到她的反应果真如此强烈。但似乎这不太合情合理,如果她仅仅因为真的爱这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孩子,那听到孩子能去一个更好环境的家庭应该高兴才对,又怎么会不但不同意,还如此不舍得呢? 童心用余光悄悄撇了一眼康子仁,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不知是在等她回答,还是已经在怀疑什么了。 她暗自舒了一口气,再次坐回沙发里,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豁出去了”,抬眸楚楚可怜地看向康子仁,语气变得低沉:“我在福利院认识一诺的时候,我妈妈......我妈妈刚刚去世。那个时候,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所以在看到被遗弃的一诺时,瞬时就觉得其实我和她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把一诺当作我的亲生女儿,其实孩子现在的意识里,也一直以为我就是她的亲妈妈。三年多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难道不算是亲母女吗?你说的没错,不仅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我在决定领养她之前,已经做好了不结婚的打算,自己一个人把她抚养成人!所以,我当然舍不得把她让给别人去抚养,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孩子。” 童心后面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什么,康子仁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在听到她说“我妈妈刚去世”的时候,心里已经震动了。 原来,她的母亲也不在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当时决定领结婚证的时候还计划着拿了证就先回她家,因为她说过,如果她母亲知道她嫁给了他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很放心的。 她说刚到福利院的时候她妈妈就不在了,算一算一诺的年龄......应该是在他出国半年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想到这里,康子仁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看了一眼眼圈泛红的童心,剑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我不知情。” 听到他的声音,童心略微有点迟疑地抬眸,看见他两只胳膊撑在打开的双腿上,低着头,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也不知是因为半个身子窝在那里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说那四个字的时候真的内疚了,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没关系,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知情。而是想告诉你,一诺现在是我最亲的人,希望你高抬贵手,放过她,也给我方便!”童心暗自吐出一口气,看来他是相信自己说的了。 她没骗他。 只不过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刻告诉他这些,只不过想让他的注意力从一诺身上转移出来。 连童心自己也没想到,她这番解释不仅成功地转移了他的视线,还似乎让他小小内疚了一下。 康子仁没有再接她的话,抬起头皱着眉又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问她:“你一直住在这里吗?堂堂陆氏集团的总裁秘书,住这里是不是低调了点?” “习惯了!这里挺好!”童心不知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问起了这个,淡淡地答了一句。 “但是我出国前,你不是从我母亲那里讨过一份分手费么?有了那笔名,不至于住这种简陋的地方吧?”他这句话突然说得格外轻描淡写,说完挑眉看着她,脸上竟然浮起一抹笑。 尽管这笑看在童心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童心还未找到借口答他,他继续问:“是不是给那个范坚强了?” 范坚强? 这个名字......她只告诉过一诺,看来他从一诺那里问过话了。 “这都被你知道了!没错,都被你说中了!”童心大方承认。 “那么他人呢?我倒要想看看,哪种男人会让你童心这般付出?”康子仁冷冷地问。 其实她那么爽快地点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答案她在说谎,看来这个人只是她用来哄孩子的借口罢了! 可是,如果没这号人,她当年的那笔钱又用在了哪里? 二十万,不算多,但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应该算是一笔巨款。 童心没有再回答他,“康教授,您没有权利过问我的私事。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请你以后不要再阻止我领养一诺。” 好!不提就不提,他早晚会查清楚! 自从刚才他听到童心说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开始,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自责。 但是这份自责跟当年的事无关,而是为最近他一直用一诺来激怒童心这件事。 原来她和那个孩子,有着这样的渊源,难怪比亲生母女还要亲。 那么好,就做一回好人,成全她! “一诺的事......”康子仁顿了顿,肯定地说:“我可以让她不被别人领养。” “但是你有别的条件是不是?”童心直截了当地问他。 她虽然看出来自己方才的一番话让康子仁果然退让了,但是她不会傻到会相信他会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自己。 “对!”康子仁点点头,了然一笑,“一诺继续住我家里,而你......” “康子仁,你这还不叫利用一诺?呵呵......一诺跟你毫无关系,你让她住你那,让我去探视,你真的没有觉得你很幼稚很无聊吗?”康子仁的话还未说完,童心就冷笑了一声,打断他。 “她是跟我没关系,但是你跟我有关系!”康子仁对自己的话被打断似是生了气,蹙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不待童心对他这句话做出反应,继续说:“一诺以后住我那里,我会给她请老师请保姆请医生,但是你也必须一起过去!” 命令的口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嗯?”童心蓦地抬眸望去,“什么意思?” 他让她带一诺一起住到他那里去? 她没听错吧? VIP004.老死不相往来 “你若是想从福利院把一诺领养到,就必须先让一诺住我那里,你也跟着一起去照顾她!”康子仁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康子仁,你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吗?”童心听明白之后,虽然心里很是错愕,不明白他又想玩什么花招,但仍很生气,这难道还不是在利用一诺吗? 康子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冷笑出声,慢条斯理地说:“答应不答应你自己斟酌!如果你还是觉得我这是在用一个孩子威胁或者控制你,你完全可以不上套。童心,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想要领养的这个孩子有很多比你条件好的家庭也想领养,我只是福利院的投资者之一,且不说如果有比我更大的股东再来投资了,这福利院的上级管理部门我康子仁也是得罪不起的,除非我是一诺的家人,否则我也决定不了一诺的去向!” 说完,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童心的心里瞬间就被搅得乱七八糟,她起身无措地站在原地,心里稍一计较,对着康子仁的背影说:“今天玩了一天,一诺很累,今晚你别带走她了。你给我一天时间,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康子仁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她的眸子里蕴着满满的兴味,“是!你要好好考虑考虑!不过在你考虑之前,我还是把话说明白比较好!” “什么?”童心瞧着康子仁脸上那不怀好意的隐隐的笑意,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安地问。 “你肯定在分析我为何要让你住我那里去,我就实话告诉你,免得你自作多情。你不是一直在认为我是在用一诺报复你吗?没错,我不否认。而让你去我那里,当然也不会放过你。记住,你要以保姆的身份过去,不光是照顾这个似乎真的离不开你的小女孩,还要负责我公寓里的所有家务!”康子仁幽幽地说。 哼,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还有呢?你总不会让我一辈子给你当佣人吧?”童心瞪他一眼,毫不掩饰眸子里的鄙夷。 “当然!三个月!”康子仁抬手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月后,你不仅自己恢复自由,一诺你也能领养走。” “还有呢?三个月后你不会再想其他对付我的办法吧?”她还是不太相信他。 “童小姐,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耐让我对你报复这么久?你还真有自信!”康子仁冷冷地嘲笑她。 童心垂眸咬了咬牙,“那我觉得你还是让你的助理拟一份合同比较好,三个月期限,三个月后我童心和你康子仁桥归桥路归路,康子仁必须同意童心领养一诺,并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再找童心的麻烦!” 康子仁顿了下,微眯着眸子定定看了她几秒钟,突然勾唇不羁地一笑,“一句话老死不相往来不就得了?说这么多累不累?” “就是这个意思!白纸黑字为约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三个月里任由你指挥!”童心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康子仁,“三个月后,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她垂眸,暗自艰难地吐出一口气。 康子仁瞬间敛起了脸上方才的冷笑,看向她的眸光越来越深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那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 房间里突然静的可怕,彼此似乎都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 童心不敢抬头再看他,也顾不上看他。坚决的话说出来,她以为自己的心也是坚决的,可是此刻,五脏六腑里却暗流翻涌,各种情绪叫嚣着冲向她的心,让她窒息。 有失望,有委屈,有纠结,有屈辱。 有痛,有恨。 也有不舍。 是的,有不舍,这种不舍比四年前自己爽约后不告而别更甚。 离别这四年,自己再怎么辛苦也从未后悔过当初决然离开的决定,尤其是后来进了福利院,能亲手照顾自己的女儿后,她把所有的精力和感情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一边忙碌地工作赚钱,一边悉心地照顾一诺,也没有太多时间去为过去伤感。 可自从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自己的世界,她越是步步躲避,他却故意处处为难,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静如水,可是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恻隐之心。 没错,她现在对康子仁的不舍,不是自己舍不得他,而是因为一诺。 眼前这个自己要与他彻底决裂的男人,毕竟是她女儿的父亲。她可以忘记他,她也可以不让女儿认他,可是那种骨肉血脉的至亲感情是天生注定的,她无法选择。 尤其是今天看到一诺竟然很喜欢和他在一起,而他这个从来都冷酷得面无波澜的男人竟然能一直对着孩子笑的时候,她犹豫了!她问自己,你有资格不让孩子和亲生父亲永不相认吗?况且,你连他的知情权都扼杀了! 这也是她答应他让他把一诺带回去的恻隐之心,更是方才答应带一诺一起住进他家的主要原因。 反正这辈子她童心都进不了康家,但是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唯一的女儿。不如在彻底离开这里之前,让孩子多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算不能算是弥补他,至少也能让她自己心里坦然点。 就这样吧,只要他答应三个月后让她带走一诺,这三个月里,别说给他做做家务当保姆,做牛做马她也可以接受! “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头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让一直在痛苦矛盾里纠结腹诽的童心收回了思绪。 抬眸,刚好对上康子仁沉如黑夜的脸色和那眸子里放射出的缕缕寒意。她想,他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应该是咬牙切齿的吧! “我记住了!也希望康教授记住自己承诺过的话!”她迎上他如鹰隽般犀利的眸子,回答得不卑不亢。 “那我就在家恭候大驾了!你今天收拾好东西,明天早上我会派人来接你!”康子仁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听到门“嘭”得一声被关上,童心深深地闭上眼,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沙发上。 * 康子仁回到车上,墨镜男司机恭敬地问,“教授,回家还是回医院?” 墨镜男等了良久都不见坐在后面的人说话,回头望去,发现男人的脸阴沉到了极点,眉心紧锁,那双寒潭似的黑眸定定地平视着前方,整个人一动不动不动,但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老大生气了! 墨镜男不敢再问,乖乖地回过头,也不敢发动车子,静静地陪自己的主子静坐在车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张龙,开车吧!回公寓!” “是!” 车子在小区里调了个头,康子仁落下车窗,抬眼看了一眼童心所住的那栋旧楼,咬了咬牙。 童心,这是你自找的!想老死不相往来?可以! 那就在这接下来还能往来的日子里,你就好好表现吧! * 晚饭的时候,童心一边给一诺喂饭,一边引导着她,“宝贝,我们不回福利院了,以后每天都跟妈妈在一起好吗?” “真的吗?妈妈没有骗一诺吧?”小孩子脸上顿时笑逐颜开,在灯光的照耀下,灵动的黑眸里闪着一片亮晶晶的碎光。 “不会的!但是呢,我们也不能住在这里了!” “那去哪呢?”一诺好奇地皱了皱眉,还不待童心回答,又甜甜地笑了,“一诺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去哪都可以!嘻嘻!” 看着如此听话的孩子,童心心里一阵阵暖流轻漾。 自己终究还是自私的! 就算自己进不了康家的门,康家人也应该不会不要孩子的。如果是在康家,一诺会过上更好的日子。而跟着自己......如果真离开了这个自己最熟悉的城市,去外地重新开始的话,孩子难免跟着自己一起受罪,更何谈她以后的教育问题。 可是,她始终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没了一诺,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先住过去吧,走一步看一步。 “一诺,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搬到今天那个叔叔家去了,一诺愿意不愿意?”童心下定了决心,问一诺。 “今天那个帅叔叔吗?”一诺黑亮的眸子里闪进一抹惊喜,“帅叔叔是妈妈的男朋友吗?” “不......不是的!妈妈怎么会有男朋友!”孩子的一句天真的问话直接把童心给问懵了,她尴尬地笑着解释,“是因为妈妈租了几个月那个叔叔家的房子,住那边离妈妈上班近,所以妈妈要带一诺一起过去。” “这样啊......那夏冰妈妈是不是也跟我们一起过去?”小家伙点点头,又问。 “夏冰妈妈不过去,她还住在这里。” “妈妈,你不是和夏冰妈妈在一起上班吗?那为什么夏冰妈妈不去跟我们一起住,她可以陪妈妈一起上班呀?”一诺又问。 童心只觉得满额黑线......对孩子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要无休止地用谎言去圆那个谎。 VIP005.应该是醉了! “那里,那里住不下那么多人......夏妈妈就不过去了!”硬着头皮继续圆。 “不是啊,一诺昨天去过帅叔叔家啊!他家房子好大好大,里面有很多房间呢......”一诺再次戳穿了童心的话。 “好了,一诺......夏妈妈不喜欢那里。我们吃完饭就去收拾东西,明天就搬家好不好?”童心只好搪塞了这个鬼灵精怪小家伙。 “好哇好哇,我们搬家咯!一诺去帅叔叔家喽!”毕竟是孩子,关注点立刻就被童心的话吸引了过来,高兴地拍着小手直叫。 看到孩子越是高兴,童心却越是觉得担心。 她不知道决定去那边是对是错,但既然决定了,就算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 只希望她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 第二天是周日,童心正在和一诺吃早餐的时候,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看到门口站得端端正正的墨镜男,只不过今天上来没戴墨镜。 这么早就来了? 童心心下了然,果然是他派过来的人。 “你好,童小姐,康教授让我过来接你和孩子,请问行李准备好了吗?”张龙恭敬地问她。 “哦,好了,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以后叫我张龙就行了。” 她们的行李很简单,就一个手拉箱和一诺的书包。准确地说,是她只带了自己和一诺几件换洗的衣服,反正是个驿站,走之前还是要回到这里来收拾东西的。 把一诺抱进车子,童心才发现康子仁居然让人给一诺专门准备了儿童座椅。心中一动,问张龙,“康教授今天在家吗?” “我刚把他送到医院,他上午要加班做台手术。”张龙答。 “哦,”童心不由松了一口气。 “康教授吩咐了,让我接到您以后,我们先去趟超市买菜,他说他午饭回来吃。”张龙帮一诺系好座椅上的安全带,对童心说。 “知道了。” 还真是高效率啊,一大早就开始指使她这个保姆了? 张龙把童心和一诺送到水榭花苑,给了她一把电子钥匙:“童小姐,这是这里的钥匙,您的房间在楼上左边第一间客房,孩子的在第二间,行礼我已经帮您放进去了,刚才买的菜已经放进了厨房。我现在要去医院等候接康教授,您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已经把我的手机号发到您手机里了。” 说完,便离开了公寓。 童心这个时候才发现那天晚上她过来见的那个保姆已经不在这里了,看来康子仁已经做好了让她做所有家务的充分准备了! 抬手看了下时间,去了一趟超市过来已经十点多了,扫了一眼楼上楼下的设施,童心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还好这个男人有洁癖,每个角楼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她现在只需做好午饭就行了! “一诺,妈妈现在要做饭,你自己一个人玩会,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 童心刚把一诺放在沙发上,小家伙又蹦了下来,兴奋地往厨房跑去,边跑边说,“我也要帮妈妈做饭,我们一起给帅叔叔做饭吃。” 看着孩子蹬蹬蹬跑进厨房的小身影,童心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康子仁,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吧?生了这么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儿! 好在这些年一个人在外,烧菜做饭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但是,当她把和一诺一起完成的几道菜摆上餐桌,并等了近一个小时还不见康子仁回来。 “妈妈,一诺饿了......”一诺坐在餐桌边,可怜巴巴地看向她。 孩子不光是饿了,也到了睡午觉的时间了。 她拿出手机,想打过去问问,可是指尖在屏幕上摩挲了良久,还是没有把他的号拨出去,索性把手机“啪”得往桌上一扔,“我们吃吧,妈妈去把汤给一诺热一下。” 吃了午饭,童心把一诺领进康子仁给一诺指定的房间里哄孩子午休,哄着哄着,自己也开始昏昏欲睡。 醒来的时候,她是隐隐闻到了空气中有点酒精的味道,瞬间刺激得她睁开了眼睛。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一诺,孩子睡得很香甜,她忍不住俯身在一诺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满目温柔地看了会女儿。 起身正准备下床,余光瞥到旁边的椅子里似乎有个人影,她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在看到那里确实坐了一个大活人时,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康子仁,你神经病吧?”她压低了声音,怒目瞪向窝在椅子里定定地看向这边的康子仁,“你是想偷窥还是想吓死人?” “我在我家里,想干什么不行,用得着一个偷字不?”康子仁起身松了松领带,举步向她走过去的时候,脚步似乎有点漂浮。 童心这个时候才发现,康子仁有点不正常。 只穿了一件衬衣,一只袖子的袖口打开,而另一只已经被挽到了肘间,领带已经被他拧得歪歪斜斜。而他的脸上明显透着浅浅的红晕,平日里那双深邃沉静的眸子里布满猩红。 再闻闻这越来越浓的酒气,童心明白了,这个家伙喝酒了,而且似乎喝得还不少。 醉了吧?否则那么注重个人形象的他,怎么会这么随意呢? 童心看了一眼身后床上的一诺,不想跟他在这里斗嘴,退后一步避开他逼近的步伐,皱了皱眉,“有事出去说,别吵醒了孩子。” 说着,拽着他的手腕,大力脱了出去。 直到关上一诺房间的门,童心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主动抓了他的手,而他......居然这么听话地跟着她走了出来。 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她的心却不争气地怦怦狂跳起来,不敢抬眼看他,一个人匆匆向楼下走去,“那个,菜都凉了,我帮你把汤热了吧!” 康子仁看着眼前仓皇下楼的身影,疲惫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意,抬手看了眼刚刚被她握过的手腕,又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进了厨房的女人,猩红的眸子里却渐渐泛起一抹痛色。 今天手术完之后,医院因为接到了康氏汇过去的科研项目资金,院领导请他吃饭表示感谢。他本想拒绝,可他们早就知悉了他的脾性,说是这顿饭没有用医院的钱,而是他们自费凑份子来诚心请他的。 盛情难却,只好接受了邀请。本想随便喝几口应付一下,可在饭局上,喝着喝着,所有人都把话题从医院的科研项目上,不约而同地转到了他和舒一曼身上。 如果知道舒一曼会去参加,他一定连这个面子也不会给院领导。 可是不知道为何,看着所有人恭维地说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话时,他脑子里想的,眼前浮现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脸。 应该是醉了! * 童心将汤热好从厨房里刚端出来,听到男人慵懒的声音,“过来!” 抬眸望去,康子仁斜斜地躺在沙发上,见她看着他,招了招手,又说了一遍:“过来!” 她不由地垂眸咬了咬唇,不知他又想做什么,但又不能不听他这个主子的命令,只好盛了一碗汤端了过去,把碗放在了他旁边的茶几上,“酒后喝点汤吧!” 淡淡地说完,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康子仁瞧了一眼那碗冬瓜海带汤,皱了皱眉,缓缓坐了起来。 “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喝酒,提前准备好了这款具有醒酒功能的汤?”他问她。 “没有!是你运气好,一诺今天想吃海带汤我就做了份。”她否认。 童心其实说了谎。 这款汤应该是醒酒汤里最简单易做的一款了,刚好今天买的食材里都有,她刚进厨房不是热汤,而是重新做了这份。 康子仁没有探究下去,端起精致的骨瓷碗尝了一口,微微皱着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我没记错的话,你本科读的是药理学专业吧?”放下碗,他悠悠地开口问她。 “嗯,怎么了?”她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明明是著名医科大学,当年考上的又是本硕连读。为什么本科毕业就离开学校了,而且放弃了专业,去给别人当秘书去了?”康子仁刚刚舒展开的眉心似乎又轻轻拧在了一起,语气里不仅有好奇,更是不解。 似乎还有一点怒其不争的怒意。 跟他什么关系,他怒什么? “没什么,什么赚钱做什么,何必拘泥于所学专业呢!”童心轻描淡写地答道。 “给陆文昊当秘书很有钱?说来听听,有多赚钱?”康子仁又重新窝进沙发里,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问。 童心听出来了,他绕着圈子问来问去,不就是想挖苦讽刺她吗? “康教授你对别人的隐私就这么有兴趣吗?” “你是我请来的保姆,既然我管你食宿,就应该了解一下你的背景。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脑子不好使,拐弯抹角的话听不懂。”童心咬牙,告诫自己一定要有耐心,这才刚开始而已。 VIP006.特殊服务 满100钻加更! “我想知道,既然陆文昊让你这个医科大毕业的高才生,去给他做一个没有一毛钱技术含量的秘书工作,想必应该是出了高价的。我想知道,你除了卖给他劳动力,是不是还要提供别的什么服务?” 闻言,童心一震,蓦地抬眸看向他,却见他嘴角正噙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着自己。 童心顿时就怒火中烧,但是她还是咬了咬牙忍了下来,只是回他一个了然的笑,“当然有了,而且是特殊服务!” “特殊服务?”康子仁慢腾腾从沙发里站起来,身子不由地晃了一下,停下来稳住了之后,向她走过去,皱眉问:“如何个特殊服务法?” “怎么,康教授还想知道具体的服务细节吗?”童心闻到那身上的酒气,心里突然有点发怵,但还是稳住了心神,抬眸笑问。 “我不想知道,我想直接体验!”康子仁说话间,已经站到了她身前,居高临下地说完,慢慢俯身凑近她。 “那我就免费让你体验体验!” 童心咬牙说完,抬手正要挥上去,他的手上像长了眼睛一样,轻而易举地攫住了她眼看就要落在他脸上的手腕,凛凛的深眸含着笑看向她,“这不叫体验,这叫履行义务!你知道我对保姆的要求里必须要有哪条吗?” 童心想挣脱开,手腕处却传来火辣辣的疼,只好耐着性子配合地皱眉问他,“哪一条?” “会!暖!床!” 一字一顿,他口里的酒气夹杂温热的气息悉数喷在她耳际边,让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她嫌恶地瞪他一眼,“康教授,你还能不能再多撒点狗血?这种被用烂了的戏码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对付我?” “用烂才证明大家都喜欢,怎么你不喜欢?”康子仁言落,一只手撑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另一只手还牢牢控制着她的手,而双唇已经猝不及防地吻上了童心的唇。 尽管方才到现在,她一直在强撑着让自己心无旁骛地跟他对峙,可他就这么突然吻了过来的时候,她意外之余就只剩下了愤怒。 昨天在摩天轮上的吻已经让她对他讨厌至极,今天又来? 他康子仁当真把她当成随随便便的女人了吗? 哦,对,她是随随便便过,可就曾经那么随便过了一次,就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的不幸!她还敢随随便便吗? 就算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她也不会跟他这种明明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还要故意在这里占别的女人便宜的男人随便! 他康子仁又把她放在了哪里?保姆她认了,但这暖床的保姆,对不起,她不擅长! 愤怒间,康子仁温热带着酒气的双唇已经将她的唇完全包裹了起来,而且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而那讨厌的舌头在伺机撬开她的唇齿......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却在慢慢放松...... 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不仅是因为他口里的酒气,更是因为她想到了他有可能刚刚还在门外跟他的未婚妻吻别过! 趁他不备,她突然张开嘴,反咬了他一口......狠狠地,带着十足的恨,带着明显的怒,直到舌尖尝到了那腥甜的血液,她才放开了他,喘着气死死盯着他。 她等着他发怒,等着他惩罚她,等着他立刻将她和一诺扫地出门,等着他怒吼一句“滚!”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直起身子兀自低头笑了笑,勾着唇角意味不明地笑着瞥她一眼,便转身摇摇晃晃地上了楼。 连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都没有。 童心怔怔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愣了很久。 看来,他真的醉了!被自己咬了,居然也能如此若无其事地离开? * “嘭”得关上房间门,康子仁将身子重重地靠在了门后。 闭上眼,无力地牵了牵嘴角才发现被她咬得有点疼。用手擦了擦,在看到手上那抹鲜红时,拳头紧紧握起,猛地一转身,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旁边的墙上。 瞬间,更多的血渍从手上流了下来,一滴滴落在了脚下的地毯上。 康子仁,你又忍不住自作多情了是不是?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你,为何还要如此情不自禁? 先是用一个无辜的孩子来对付她,如今又把她禁锢了来,有用吗?但凡对你动一点点真感情的话,也不至于如此无情无意吧? * 康子仁进了卧室之后再也没出来,直到童心把晚饭端上桌,仍不见他开门。 她犹豫了很久,站在他房间门口,打算敲门的手抬起又落下,反反复复几次,仍没有敲响他的门。 看了一眼在楼下沙发上自己玩耍的一诺,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了手。 可不待她的手落在门上,眼前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她忙讪讪地收回了手。 康子仁穿了一套夏装居家服出现在她面前,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眸子里的红一点都不亚于下午醉酒时的样子。 “那个,晚饭好了!”她低垂下头,指了指楼下的餐厅。 “吃饭前,先把这个签了。” 男人的身影从身侧离去下了楼,童心这才发现手里多了几页纸,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劳动用工合同。 劳动用工合同? 童心快速浏览了一遍,没想到他果真拟了这么一份合约。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里面所有条条款款都是按照她之前所说那样。 她无条件为他做三个月保姆,且是包括洗衣做饭打扫在内的家务保姆,而且为她和一诺提供食宿。双方履行合同期间,他还要为一诺请老师请钟点工保姆,在她上班期间照顾孩子。合同三个月满期后,两人之间劳务用工关系自动解除,不再续约,且双方永不再见面。 呵呵,这就是他所谓的老死不相往来吧! 童心握着那只有两页纸、一式三份的合同,愣了良久。这就是她要的,可是为什么他给了她,她心里却空落落的。 空到让她莫名地感到了害怕。 “怎么?不想签吗?还是在等待我真的把暖床的条约写进去?”已经抱着一诺坐在了餐桌旁的康子仁对还在楼上站着一动不动的童心说。 “签!现在就签!” 童心忙不迭回到自己房间,找出笔在乙方处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吃饭的时候,康子仁一直没有去看被童心放在他手边的合同,而她的视线却总是落在那上面,心里有不安的感觉。 康子仁只吃了几口白饭,放下筷子起身就要离开,并没有要去拿那份合同的打算。 “康......康教授,您还没签字!”童心起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提醒他。 康子仁转过身来,清冷的眸子落在合同上,像是沉思了几秒钟,上前抓起笔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拿起其中的一份,捏在手里晃了晃,对坐在自己对面的童心冷笑,“是不是很满意?” 看到他把那两页纸捏得簌簌作响,童心一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这合同是他给她的,也是他让她吃发前就签好的,怎么,变卦了?几个意思? “不是我满意,是为了让我们彼此都满意!”童心咬着筷子,低声说。 “让我们彼此都满意?那好,我现在很不满意你这个保姆做的晚餐,简直糟糕得难以下咽!”康子仁说着,将手里的合同用力甩到了童心身上,厉声道:“我非常不满意!你去给我重新做,做到我满意为止!” 说完,转身上了楼,留给童心和一诺一个带着盛怒的决然背影。 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童心忙抬手抹掉,对坐在一旁明显被刚才一幕吓得还在望着楼梯发呆的一诺说,“宝贝,快吃饭吧!” “叔叔生气了吗?叔叔不喜欢妈妈做的菜吗?可是妈妈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啊......叔叔不乖,叔叔挑食!”一诺撅着小嘴巴不满地说。 “没事,他不饿,饿了就会吃。”她生生逼回心里的酸楚,佯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地给一诺夹菜。 * 童心没有重新给康子仁做晚饭,很明显他是故意找茬,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幼稚行为,童心不予理会。收拾完厨房,就带着一诺上了楼进了屋。 可是直到孩子睡着,她的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康子仁又怎么了?就因为她咬破了他的唇,把他咬清醒了吗?恢复人性了? 可为什么她总是感觉到心里更不踏实了呢? 这种不踏实一直持续到她自己也在一诺旁边睡着。好在康子仁并没有真的夜半过来敲门要晚餐,童心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自己定的闹钟叫醒的。 为了上班不迟到,她比往常提前一个小时起来做早餐打扫卫生。 可是做好早餐,也不见康子仁下来吃。 她依然没去敲门,可发现自己和一诺先吃完早餐,她自己却更着急了。 今天周一,她要去上班,上班离开后,一诺一个人在家必须要有人照顾,他说好了会给孩子请保姆,可是到现在还没到。 童心皱眉犹豫了下,蹬蹬蹬跑上楼果断地敲响了康子仁卧室的门。 VIP007.昏迷不醒 童心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有没有动静,在没听到任何声音之后,直接敲了敲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康教授,吃早餐了!再不下来,上班要迟到了!” 喊了几遍里面没有一丝反应后,童心皱了皱眉,试着去拧了下门上的把手。 “咔嚓”,清脆的的开门声之后,门竟然被她打开了。 他没锁门? 童心微微诧异,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望了进去。 房间里虽然没有开灯,但阳台上的窗帘没拉,此刻阳光照进来,她将康子仁卧室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房间里没人,床上干干净净,没有人睡过的痕迹。童心胆子大了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是洁癖患者的房间啊!整个房间里除了白色就是黑色灰色,要么就是黑白相间。虽然显得很整洁,但总觉得少了一丝家的温馨。 童心这才发现,康子仁的卧室外面不仅连着一方露台,里面还有一道门,和隔壁的书房相通。 疑惑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康子仁半点身影。 可是她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看到他,而且他的鞋子还在门口,车子也还停在外面......不可能大半夜一个人梦游出去了吧? 童心皱了皱眉,走过去拧动了那扇和书房相连的门。 门依然没锁,她轻轻推开,只一条缝,便看到了和门正对面的写字台,而康子仁竟然趴在上面睡着了。 他一晚上就这样和衣趴睡在这里? 童心有点意外,蹑手蹑脚走过去,发现他胳膊下压着一本书,一看那么厚的尺寸就知道是医学论著了。 站在他面前,她却没有立刻去叫醒他,拧着眉看着还穿着居家服狼狈趴在这里睡了一夜的他,她的心里又不争气地生出了心疼。 他是不是经常这样睡在书房?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该睡到快日上三竿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吧? “喂......起来了!”她摇了摇他的胳膊,怕他醒了发火,声音没敢太大。 康子仁的身子轻微的晃了下之后,又纹丝不动了。 这到底有多累?睡得这么死? 手上稍微用大了一点力气,刚摇了一下他的胳膊,还未来得及开口,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胳膊前的笔记本鼠标,处于睡眠状态的笔记本“嚯”得亮了起来。 童心不经意转眸看了一眼,在看清楚他正在浏览的网页时,瞬间怔住了。 竟然是医科大学的校内BBS。 几年了,网页设计上竟然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么熟悉的LOGO,一下子就把童心带回了校园的回忆里。 那会,康子仁读研,在实验室里有他自己的小办公桌,她有事没事就老往他那里跑。没办法,别人谈情说爱不是出门压马路就是躲在小树林里卿卿我我,或者一到假期就来个情侣双人游。 他倒好,天天不是实验室就是图书馆,她恋鸡随鸡,只能默默跟着他了。可毕竟都是年轻人,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上课听的是医药理论,下课了还要窝实验室各种细菌刀子打交道,兴趣再浓,耐性再足,也总有厌烦的时候。 她每次提出出去溜达,他就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指一指旁边的电脑,“无聊了上网玩玩。” 上个鬼啊!她难道不知道实验室的电脑只能上内部网吗?一开始她嗤之以鼻,时间一长,实在是无聊至极,无意间进了学校的BBS,就开始在里面各种混迹。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开始混迹各个板块,热心肠地去回复学姐学弟们的各种抱怨和疑问,后来一不小心,她的帐号就被邀请做了情感板块的实习版主。 从那以后,她在他的实验室里就安静了,因为有活干了。后来他告诉她,自从她成了学校论坛上的小红人,他倒也乐得清闲。有时候累了,抬眸看一眼在电脑前时而皱眉认真思索,时而自言自语抱怨,时而又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字的样子,多数会兀自笑出来。 但是她有一次在他实验室睡了会,醒来居然发现这个家伙在偷偷浏览她给别人回复的帖子,看着看着有时皱眉有时窃笑......他不是总是鄙夷地说怎么会有那么多闲人在网上发帖,他居然也偷偷看别人的八卦么? 之后她把电脑浏览记录设置了一下,果然发现,他真的会在休息时间去浏览有她出现的所有帖子。虽然她当时在心里也悄悄地鄙视他,但最终也没揭穿他。 直到今天,她都没有揭穿他。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现在还会去上学校的BBS,而她早忘记了自己的账号了! 想到这里,童心的视线又落回电脑屏幕上,轻轻动了动鼠标,发现他正浏览的帖子竟然全都是几年前的旧贴,而搜索选项那里,输入的是“一心奔小康”。 喉间突然就哽咽了,一心奔小康,是她当年在BBS上的昵称,是她和他的名字。 她一时有点错愕,医科大校内BBS的服务器可真够强大啊,五六年前的帖子竟然还可以搜索到。她记得这个论坛上的登录的用户名必须是本校学生的学生证号码,而昵称自己设置。这个昵称她还记得,只是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学号。 可是,她一直不明白,他总是在看她在论坛上发出来的每一个帖子,每句话,每个字,到底在看什么?想看出什么? 倘若说是当年无聊翻一翻而已,那么今天,他又想去看点什么呢? 童心正在望着电脑屏幕发呆乱想,身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她忙放下鼠标,手却在抽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康子仁的手。 手触电般收回,在看到刚刚动了一下的男人又沉沉睡去的时候,童心皱了皱眉,伸出手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在摸了一下之后,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他的手很烫,发烧? “喂!小康老师!” 童心边晃他边喊,话出口的时候才惊觉自己似乎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忙改了口,“康大教授!康大教授!喂!康子仁!你醒醒!” 她感觉自己都要把他晃散架了,可他除了身子轻轻抵触似地蠕动了一下后,仍毫无转醒的意思。 童心这回着急了,上前用力把他扶了起来,在看到他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而嘴唇已经干的泛白起皮时,吓了一跳,手探到额头再次确认一下,急忙拍了拍他的脸,“康子仁!快醒醒!快醒醒!” 终于,他艰难地睁了睁眼睛,却还在未完全睁开时,再次疲惫地闭上。 “康子仁!” 童心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将他放下,着急地去找手机打电话。 完了!这个男人竟然发烧了!不知什么时候烧起来的,这会竟然已经昏迷不醒了!看样子很严重,物理降温已经不可取了,必须去医院! 拿出手机,童心却犹豫了!打120?可这个时候是早高峰,120万一堵个车,等到这里的时候他脑袋早烧坏了!打给他的司机张龙?也不行,他的车在外面,张龙没有开车走,即使接到电话何时才能到? 手足无措地原地转了一个圈之后,童心忙跑到隔壁康子仁的卧室,一番手忙脚乱的收拾之后,带了他的外套找到了车钥匙,又急急在楼梯口喊一诺:“一诺,快上来帮忙!” 说是让一诺帮忙,只不过是让孩子帮她去房间取了她的包先下楼,而她却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处于半昏半醒状态的康子仁拖下楼扔进了车里。 顾不上了!现在只有她开他的车去医院最快了!虽然上大学时就拿了驾照,但这几年基本没动过车,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的驾照是否已经过期。 但眼下,顾不上这么多了! 坐进驾驶室,童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拉安全带边对身后扶着康子仁的一诺说:“宝贝,把你爸......把你叔叔扶好了,妈妈要发动车子了,你乖乖在后面不要乱动哦!” “知道了妈妈,快走吧,叔叔的脸上好烫啊!”懂事的一诺小脸上也是满脸的担忧。 “乖宝宝!”童心瞥了一眼躺在后面的康子仁,深深舒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虽然心急如焚,但一路上童心还是紧张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地卧着方向盘,眉心紧锁,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集。 虽然她在这城市上学生活了七八年了,但由于康子仁住在新开发区,她一时不知道该去哪个医院比较好。一想到到了医院她一个人拖着他比较吃力,她决定直接去济仁医院。 他是那里的医生,遍地都是熟人,应该会节省不少时间。 整个路上,康子仁一动不动,童心只听到一诺在后面不停地唤他:“叔叔,叔叔你快醒醒,你起来吃点药病就好了,吃药不苦的,一诺生病的时候可乖了,吃药从来不哭......” VIP008.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到了医院,童心瞅了一眼车满为患的停车场,直接将车开到了120专车停车位。车子刚熄火,她从后视镜里看到果然有工作人员边朝她这边疾步走来边愤怒地嚷嚷:“怎么搞的,专车停车位你也敢停车!赶紧开走!否则立刻拖走!” 童心走下车,对来人说:“车里是你们医院的康教授,昏迷不醒了,麻烦快去找几个医护人员来把他拖进急诊吧!” 管理停车位的师傅一愣,走到车后面看了一眼车牌,忙赔上笑脸:“对不起啊,一时着急没发现是康教授的车,可是他平时把车不停在这啊,东边停车场有他的专车位啊!” 看着眼前这个师傅站在原地挠头,童心又急又哭笑不得,边开车门边说:“师傅,麻烦您了,康教授真的昏迷了!” “好好好!快让我来!”停车师傅反应过来,连忙把车里的康子仁扛了出来,小跑着向急诊奔去。 待童心带了一诺赶进急诊的时候,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康子仁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堆的医护人员。 不由松了一口气,童心领着一诺坐在了走廊里的排椅上,悄悄看着里面的医生给康子仁测体温、量血压,打针...... 难怪他昨天晚饭时还那么恶狠狠地警告自己给他重新做晚饭,她没做他却没找茬来。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个特别注重身体的人,怎么好端端发烧呢? 平时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总是那样常常睡在了书房吗?还是昨夜是个偶然? 他不是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吗? 按理说,她们还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准确地说,只能算是一个背面之缘。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她出现后,康子仁说了句“童心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就这么一句话,让她瞬间从天堂跌至地狱,十八层。 正在回忆间,一诺摇了摇她的胳膊,“妈妈,你的手机响了。” “好的,谢谢宝贝!”童心拿过手机,一看是陆文昊打来的,脑袋里立马当机了! 她上班迟到,竟然忘记请假了! “陆总,不好意思啊,早上出门时临时出了点事,忙得都忘记跟您请假了!”接起电话,童心忙主动赔不是。 “哦!嗯?”陆文昊有点意外,但很快便是佯装出来的领导腔:“童心同志,趁我不在溜号啊?” 童心那个悔啊,早知道不这么积极认错了,“陆总,我马上就到公司,您是不是找我有事?” “对!被你这么一打岔,我把正事忘了!我刚给你发了个邮件,你回公司后,按照里面的要求把资料准备一下,机票我已经让行政部订好了,下午你直接带资料来机场就行了。” 童心一开始听了个一头雾水,等陆文昊说完,稍一琢磨问道:“陆总,您是要出差吗?” “不是我出差,是我跟你一起!下午两点一刻的机票,三亚,和方氏集团谈那笔物资。怎么,上周才开的会,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陆文昊在电话里交代完之后又问她。 “没,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过去。那行,我回公司再说。”童心忙应承了下挂了电话。 若不是陆文昊提醒她,她可是当真忘记了这件事。跟海南的方氏的合作是公司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上周连续开了三天的会才定下了明年新合作的方案。这几天被康子仁一搅合,她脑子里想的只有一诺了,竟真的将这件事忘了。 去开会可以,夏冰这会估计已经回来了,可是...... 童心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里面已经开始输液的康子仁,心里隐隐划过不忍。 考虑了一下,童心给张龙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医院照顾康子仁。 童心再次把视线转到急诊室的时候,康子仁的病床外已经被帘子严严实实遮盖了起来,只能看到依然有好几名医生和护士在他的床边走来走去。 等了会,她终于看到一个刚才给康子仁打针的护士走了出来,她忙上前去问“你好,护士,我想问一下康子仁的高烧退了吗?” “已经退......”护士刚答了半句,瞧了一眼眼前这个带了一个孩子的漂亮女人,皱了皱眉,“你是康教授的朋友吗?” “不,不,不是!”童心明显看到了小护士眼里的敌意,忙说,“我是他家的钟点工,今天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发烧了,就送了过来。” 没办法,他康子仁在这个医院里的知名度她再一次亲眼见识了,别说女医生护士了,居然连外面管理停车位的师傅也都认识他康大教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若敢说她住进了康子仁的家,这些小护士们岂不是要用眼神生生将她凌迟? 她就纳闷了,这些女孩明知道康子仁已经有了未婚妻,为何还能死心塌地地暗恋他?这个男人的本事可真够大的! “哦,这样啊!他的烧已经退了,不过还要输两瓶液体。有我们舒医生在照顾他,你就放心吧!”果然,小护士听到童心说她只是一个钟点工,立刻热情地说。 “那最好不过了!谢谢了!”童心顿时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让一诺和自己进去。 等到张龙过来,她把车钥匙交给他之后,只说了一句自己先去上班,就带了一诺离开了急诊室。 “舒医生,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就是刚才送康教授过来的钟点工。”儿科的护士长丁小钰指着童心领着一诺离开急诊走廊的背影对刚从康子仁那出来的舒一曼说。 “钟点工?”舒一曼取下口罩,皱眉看了看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什么时候去给康子仁做钟点工了?带的孩子是谁的? * 童心不得不领着一诺去了公司,在回自己的岗位之前,先去了销售部找刚刚出差回来的夏冰。 销售部茶水间。 夏冰热了一杯牛奶递给一诺,问童心,“怎么我出去了两三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搬出去住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个康子仁为什么让你和一诺都去他家?” “我欠他的,他让我给他做三个月保姆,具体的事等我从三亚回来再说。我知道你今天只交差报道不用上班,一诺就交给你了,刚才我已经给她说了,这两天就让她先跟着你了。”童心摸着一诺的小脑袋,急匆匆对夏冰说完,又在一诺脸上亲了亲,转身离开了销售部。 “喂!”夏冰瞧着童心心急火燎的样子,无奈地挑眉摇摇头。 “小可爱,跟着夏妈妈吃香的喝辣的吧!”夏冰揉了揉一诺的头发,正要收回视线,又转过去认真地瞅了几眼。 康子仁,童心,童一诺? 童心,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这一诺这么一看,怎么跟康子仁那么像? 夏冰被自己突然发现的这个认知吓了一跳! * 童心跟陀螺似的转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准备好了所有资料,并踩着点来到了机场。虽然这次出差对她来说有点仓促,但好在会议只有一天的时间,后天一大早他们就可以返回。 见到已经等候多时的陆文昊,童心把机票往他手里一塞,终于喘了一口气,“OK了,还好赶上了!” 陆文昊皱眉瞧了一眼满头大汗的童心,“周五都说过最快周一就要启程,让你做好准备,这回又怪我这个总裁为难秘书了?” “哪敢!”童心心虚地笑了笑。 她现在记忆力貌似越来越差了?还是......还是遇到某人之后,每天的关注点就只剩下孩子了? 正在腹诽,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瞅了一眼,童心脸上方才对着陆文昊挤出来的笑瞬间僵硬。 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来了。 “喂。”她觉得自己开口的声音都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文昊,她走远了几步。 “在哪呢?”电话里,康子仁的声音很虚弱,有点暗哑。 “在......上班呢!”先斩后奏在康子仁这里估计不奏效,她还是借这个电话,先给他打个招呼再说自己已经准备离开济城吧。 “几点了?”对方似乎翻了个身,声音里充满慵懒的味道。 “嗯......”童心抬腕看了看表,“下午一点三刻。”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 “都一点三刻了,我的午饭怎么还没送来?” 午饭?呃......他打电话过来是因为饿了么?看来高烧没把他脑子烧坏,倒是烧得有点更缺德了!明明知道她上班了,怎么给他做午饭? “张龙不是在你那吗?我这,上班呢,怎么给你做午饭?” “张龙有张龙的工作,你的工作就是给我洗衣打扫一日三餐。”康子仁的语气恢复到了往日里的命令口吻。 “就算是,那每个月也应该休假几天吧?我今天休假,明天也休!”童心知道他这是故意找茬,说着说着语气也重了起来。 “童心,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济仁医院,否则我立刻去陆氏把一诺接过来。后果怎么样,你自己知道。” 康子仁冷冷地警告完,直接挂了电话。 童心心里一惊,他刚说什么?他......他怎么知道一诺现在在陆氏? VIP009.突然出现 顾不上多想,童心忙把康子仁的号码又拨了过去。 可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他却没接,挂掉再打,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电话仍是没接通。 * 济仁医院,康子仁办公室。 退烧之后,舒一曼要把他推去VIP病房输液,他坚持让护士把他送回了自己办公室,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边输液一边小憩。 等所有人都被他赶出去之后,张龙过来给他汇报,“是童小姐把您送到医院来的,她现在带着孩子一起去上班了。” “上班?”康子仁皱了皱眉,他都快死了,她居然把他扔进医院就去上班了? 康子仁捏紧拳头,冷声吩咐张龙,“去她公司,把孩子先接回来。” 而一个小时后,张龙给他的回复是:童心下午要去海南出差,已经去了机场,孩子在她那个叫夏冰的同事那里。 此刻,康子仁看着被自己仍在沙发里的手机屏幕不断地闪烁,寒潭似的深眸放射出一道道危险的光芒。放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用力。 突然,他右手抬起,狠狠地把左手上正在输液的针头拔掉,不管不顾自己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就沉着脸走出了办公室。 刚甩上办公室的门,迎面走来的舒一曼差点撞入他的怀里。 “子仁,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我帮你做?”舒一曼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连忙拦住他,在看到他手背上沁出来的一大颗血珠时,秀眉轻皱,担忧地抓起他的手,“液体还没输完,你怎么拔了?” 从这拔针的情况看,明显是用了拉扯的力度,他有什么急事?自己高烧刚退,就这么急不可耐去做? 康子仁顿住脚步,内敛的眸子淡淡看了一眼舒一曼,手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抽离出来,“我没事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明天还有两台手术要做,我现在回家休息。” 说话时,虽然脸上的颜色缓和了一些,但语气里还是一贯的清冷和若即若无的淡漠。 舒一曼皱眉担心地说:“可你现在的身体......” “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酒喝多了就会发热,没大碍了,你忙去吧,我先走了。”康子仁抬手在舒一曼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让她放心,自己大步离开。 看着那高大却总是有点疏远的背影,舒一曼的两条秀眉越拧越深,拿着本来是配给康子仁的药的手突然用力攥紧了药盒。 是的,她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喝醉后经常会发烧。 并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他身体里的血液对酒精格外敏感,每次酒后血液流速比常人要高出数倍,体表的毛细管打开的程度也因此比正常人酒后系数高,所以极易受到风寒侵袭。所以但凡她和他一起参加的酒宴,她都会给他常备一些口服葡萄糖,酒后喝一些会缓和很多。 昨天的宴会之后,她明明把葡萄糖给了他的司机张龙的,怎么没喝?还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若不是他自己想虐自己的身体,以他对他身体的了解,今天不该烧得这么厉害的! 看来,她真的有必要好好了解了解那个叫童心的女人了! * 童心给康子仁打电话打不通,心里稍微一计较,决定还是不能被他吓着,因为跟方氏的合作太重要了,而这个项目,最清楚的人,除了陆文昊和公司另外几位副总之外,就是她这个秘书了。 即使她三个月后会离开陆氏,但眼下也不能弃陆文昊于不顾。 至于康子仁那里,那个男人总是喜怒无常,他的无理要求,她才不会去纵容! 决定之后,童心又给夏冰打了个电话,让她务必把一诺照顾好,谁带走都不行。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陆文昊见童心皱着眉打电话打了足足有十分钟,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她的行李,“走了,该进安检了!” “没事,就是给夏冰交待点家里的事。走吧!”童心抿唇浅浅地笑了笑。 好在本次出差来来回回算上路程也就三天时间,希望康子仁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的招数! “童心,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句话吗?”上了飞机,看到童心一直处于情绪恍惚中,陆文昊问她。 “嗯?”童心为难地笑了,“您说的多了,哪句啊?” 其实她是有点尴尬,怕他又提到上次那个帮她带走一诺的办法。 “对付非常规的人,就要用非常规的手段!”陆文昊挑了挑眉,提醒她。 “哦......”童心拉长尾音点点头,却不知道他好端端冒出这句话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如果自己解决起来比较困难或者纠结,可以听听身边人的意见。当局者迷,有时候其实迷的并不深,只需一个小小的提醒有可能就会让结果变得完美。”陆文昊神秘地对她勾了勾唇,说完便慵懒地靠进了身后舒适的沙发靠背上。 童心皱了皱眉,认真回味了一下陆文昊的话,努努嘴,眉心处仍一片惨淡愁云。 * 近五个小时的航程,童心在飞机上和陆文昊探讨即将谈判的项目就谈了三个多小时。到达三亚入住酒店之后,童心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但刚进酒店房间就先给夏冰打去了电话。 “冰冰,一诺在没在?没出什么事吧?”接通电话,童心焦急地问。 “在呢!小丫头说你不让她吃肯德基,下午我就悄悄带她去吃了顿,逛了会商场就回来了,她开心着呢,要不要跟她说话?”夏冰语气十分轻松愉快。 童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看来康子仁今天没去找一诺的茬。可能是发烧烧得没力气了吧? 在电话里,童心和一诺说了会话,才彻底放心地挂了电话。 陆文昊说正式和方氏总裁见面谈判在第二天,所以今晚他们可以自由行动。陆文昊邀请她去游轮夜游,她连连摆手,在飞机上已经摇晃半天了,再去海上摇会的话,她明天直接不用起床了,陆文昊也没坚持,毕竟第二天的工作比较重要。 童心安安稳稳地睡了个踏实觉,第二天刚被闹铃吵醒,就听到门铃也跟着响了起来。 陆文昊说为了节省时间,今天的早餐会让服务员送到房间,这么早就送来了? “来了!”童心应了一声,快速穿好衣服,边用手拢头发边跑过去开门。 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拉开,门被人从外面使劲推开,猝不及防的童心被逼得退后两步,心里一惊,正在绑头发的手下来条件反射地忙去关门,抬眸当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那人的脸上,惊得睁大了眼睛。 “康......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才所有的心悸和恐惧瞬间被惊愕代替,童心仍难以置信地定定盯着眼前的男人。 没错,康子仁,如假包换的康教授,非常适宜地穿了一套清爽的沙滩装,就这么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她眼前。 “嘭!”康子仁顺手甩上门,没有回答她,只是象征性地往房间里面扫了一圈,清冷的脸上泛起一抹兴味,“怎么,没打扰到你和你未婚夫的好事吧?” 未婚夫? “你觉得呢?你都这么堂而皇之闯进来了,还这么假惺惺地问一句有意思吗?”童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直觉告诉她,这家伙难道是跑这么远来找她茬来了? 康子仁并没有向房间里面走去,深邃的眸子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童心,冷哼一声,“陆文昊这小子还蛮老实嘛!嗯?居然跟你分房间睡?” 呃......他什么意思? 童心突然想起在陆文昊母亲寿宴上的那次,她替代陆文昊的女朋友去了,还跟康子仁几乎大打出手......怎么,难道他一直以为陆文昊是自己的未婚夫?呵,难怪上次去她和夏冰的租住屋,他会问她怎么住那种条件的地方? 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让他误会一下对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并非坏事。他就会更快恶心自己,让他们之间的三个月之约提前结束! “分房间睡怎么了?睡在一起怕情不自禁夜难以寐,既伤身又耽误第二天的正事,不可以吗?”童心故意把隐喻的话说得理所应当。 闻言,康子仁勾唇不屑一笑。正当童心暗自腹诽难道他不相信的时候,他瞬间敛起脸上的神色,上前恶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别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 看到他因突然暴怒而泛起猩红的眸子,童心心里暗暗得意,看来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 “我能有什么身份!不就是你康教授的家庭保姆么?怎么,咱的条约里可没写保姆不能谈情说爱的!”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或者惧怕,也没有挣扎去挣脱他的钳制,理直气壮地说。 “那条约里写了保姆可以随时离岗,勾引野男人双飞游出来游山玩水?”康子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咄咄逼人。 VIP010.陪我一天 “康子仁,你不要过分!”他的力气本就大的惊人,此刻带着怒意,攫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无法再容忍,直接怒吼了出来。 她真怀疑,昨天那个发烧烧的快要死了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恶魔!怎么病好了力气就突然这么大了?而且他说话什么时候也这么刻薄到难听的地步了?! “过分?是谁口口声声说只要我把一诺给她,她愿意做任何事的!嗯?”他咬着牙问。 “我是说过,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她拧紧了眉,定定和他对视,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好!那又是谁说当年背叛了我,让我报复的话冲她来,嗯?”他冷笑一声,又问。 “但是你说你没记仇的!”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想玩什么花招,但方才一直在撑着在忍着的心,终是生出了一丝担忧。 他若是真的千里迢迢从济城来到三亚是为了找她算账,岂会轻而易举放过她? “我是对无关紧要的人不记仇,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报复!”康子仁说完,突然放开了她,冷笑着继续说:“既然你要为当年的背叛赎罪,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童心揉了揉被他掐得生疼的脖子,在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时,突然笑出了声,“成全我?康子仁,你是不是还觉得你被我甩了很委屈?几年过去了,还要咽不下这口气,要为你自己讨回公道?” 虽然是在笑,可笑声里却带着明显的不服气和不屑。 “随便你怎么想,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康子仁慢条斯理地往房间里面走了进去,坐在里面的椅子里,抬眸笑着说:“第一,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做完你为人保姆应该做而没做完的事!第二,现在立刻就还了欠我的。选吧!” 童心瞧着男人脸上那本应该是俊朗中带着魅惑人的笑,此刻看起来却那样狰狞,她仰头冷笑着吐出一口气,“康子仁,你不但无耻无聊,还极其的天真幼稚!” “随便你怎么想,你慢慢考虑,反正我有大把时间可以在这里等!”康子仁挑衅似的挑了挑眉,翘起二郎腿,两只手拍打起椅子的扶手。 童心已经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无耻!我真想把你这个恶心无赖的样子录下来发到你们医院的网页上去,看看那些有眼无珠的医生护士们还会不会觉得你是他们心中的男神!” “随便你怎么骂,骂完了继续想!否则,我可是在考虑要不要跟着你一起去见你们的合作方,说不定我还认识呢!”康子仁似乎对她的咆哮置若罔闻,仍说得慢条斯理。 而且,看起来心情突然大好。 他这话却提醒了童心,对啊,她今天还有正事要做,哪有时间跟他在这里纠缠下去。 正要开口,门铃声再次传来,一起响起的,还有女服务员客气的声音:“童小姐,您的早餐送过来了!” “好的!来了!” 童心瞪了康子仁一眼,只把门开了一条缝,自己把早餐端了进来,立刻关上了门。 “康子仁,你......” 童心刚开口,正在充电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不得不咽下想说的话,先去接了手机。 是陆文昊打来的,问她早餐到了没,让她尽快吃了出门,她一一点头应诺。 挂了电话,转眸又瞪了一眼正好整以暇带笑看着自己的康子仁,童心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此时她赶时间有要事在身,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服个软,等跟方氏顺利谈完合作再来对付他也不晚。 “怎么?是不是在考虑用什么办法打发我?”她还未开口,康子仁先问她。 她心里那个恨啊!这个无耻的男人明明学的是临床医学,怎么什么时候辅修心理学了?还是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康子仁,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我和你之间的私事影响到我的工作。如果你真的以对付我为乐趣,或者不看到我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不罢休,那我就陪着你!但是现在,请你理智一点,既然你能找到这里,你就应该知道了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童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康子仁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你再重要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不用在我面前申诉。” “那好,只要你不干涉我今天的工作,谈完事情后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童心无奈,只能忍着让步。 “好!”康子仁似乎一直在等她说这句话,直接拍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看向她,“陪完陆文昊,再接着在这里陪我一天,从今天晚上开始!” 呃? 童心有一瞬间的不可思议,或者说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又怕他反悔,很快点头答应,“好,我同意。下午开完会,我会主动联系你!” 说完,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做了一个“请你出去”的手势。 康子仁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几眼,薄唇慢慢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给了她一个“晾你也不敢耍花招”的警告眼神之后,踩着满意的步伐大步离开了童心的房间。 “嘭!”甩上门,顾不上再去想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今天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和那刚才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以及莫名其妙的要求,童心冲进浴室手忙脚乱地洗漱换衣。 * 三亚海棠湾,万丽酒店。 经过一个上午的谈判和一个午饭的感情促进,陆文昊和童心成功拿到了和方氏的合作项目书。当看着方氏总裁方宇翔在合作书上爽快地签下名字,童心重重舒了一口气。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的光景,陆文昊和童心刚与方氏的人握手言别,挥别再见的手还未收回来,她余光不经意一瞥,看到了从侧面向自己悠悠走过来的那道熟悉身影。 她心里一惊,刚扭过头来,康子仁已经越过她,站到了陆文昊的面前,伸出手,脸上带着友好的笑,“陆总,真是巧,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陆文昊看到突然出现还穿了一套休闲装的康子仁,俊脸上一开始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但看了一眼康子仁身后皱着眉头的童心,他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康教授,你是......谈工作还是度假?”陆文昊握了握康子仁的手,表现出了格外的惊喜。 “都不是!”康子仁故意扭头看了一眼童心,对陆文昊笑得满面春风:“我家的保姆跑了,我来找人。” “哦?”陆文昊看了一眼脸色已然变得难看的童心,问他,“一个保姆竟然劳烦康教授亲自跑出来找,莫非是不一般的保姆?” “陆总可真聪明!是我的私人保姆!24小时住家的那种!”康子仁刻意把“私人”两个字和“那种”两个字的发音咬得格外重。 “哦......”陆文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脸上有强行克制住的错愕,笑问,“那康教授找到了没?” “陆总!” 康子仁还未回答,身后的童心走过来,喊了一声陆文昊,“我有点事找康教授,能不能请会假?” 康子仁看到有点紧张的童心,嘴角的笑意更浓,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可以啊!工作已经谈完了,你可以自由一会了。不过,”陆文昊知道康子仁的视线一直落在这边,上前一步,抬手在童心头上抚摸了一下,“晚上要早点回来,我要查房的哈!” 暧昧的举动让站在一边的康子仁瞬间收敛起了方才脸上那得意的笑。 一切都被陆文昊尽收眼底,他对童心说完,又转眸对康子仁说,“康教授,那我们家小心就交给你了,记得晚上早点送回来!再见!” 言落,陆文昊给了童心一个安慰和鼓励的浅笑,转身款款离去。 康子仁看着陆文昊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又缓缓放松。 “怎么?就那么怕陆文昊知道你跟我签了三个月的卖身契?”他站在童心身后,声音冷冷冒出。 童心转身冷目相瞪,“首先,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如果是卖身,那你这个嫖客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其次,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得跟你一样既小气又无聊还睚眦必报!” “是吗?他不小气?可以大方到让另外一个男人包养自己的女人三个月?”康子仁对着陆文昊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真是大方!我自愧不如!” “康子仁你不要得寸进尺!跑到这里来等我,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童心已经被他的话激得既愤怒又无奈,而且此刻厌烦到了极点。 “啧啧啧!”康子仁再次撇嘴摇了摇头,“刚才在别人面前还小鸟依人善解人意呢,这会说话就这么不注意形象了?嗯?” 言落,康子仁抬手就要去捏童心的下巴,被她快速拍掉,瞅了一眼周围进进出出酒店的人,她拧着眉压低声音说:“康子仁,你闹够了没有?你应该早就对我了如指掌了,应该知道我跟陆文昊根本没任何关系,你何必在他面前故意说那么难听的话?” 康子仁的手缓缓落下,脸上的表情在童心的话里慢慢舒展,直到恢复到了平日里那招牌式的沉静冷酷。 “童心,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他看着她,蹙眉沉声说。 VIP011.黑暗料理 为亲们的打赏加更!抢红包! “什么意思?”童心见他不再刻意说那些明显是故意激怒她的话,自己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没什么!我想知道,你欠我的一天,是否要从现在开始了?”康子仁挑眉问她。 “已经开始五分钟了!请你严格按照时间来使用你的保姆!因为我在我上司面前撒了谎,才把明天早上的机票改签到了明天晚上的。”童心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 “你不能跟他一起回去!”他厉声说。 童心皱了皱眉,不想跟他继续抬杠,“他明天早上的机票。” 闻言,康子仁眯眼看向她的瞳孔里似乎染上了一抹满意,“走。” 童心走在前面的康子仁,深吸一口气,跟上了他的步伐。 康子仁,你何苦呢? 何必这样把我带进一个让我们彼此相互折磨的坑里呢? 康子仁把童心带到了一艘停靠在海边的游艇前,她看到他和一位从游艇上下来的男人热情地拍肩拥抱之后,两人一起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她忙别过脸,把视线看向夕阳下的金色海面。 “童心,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脑子里很自然地又回想起他刚才在酒店外面说的这句话,还有说这句话时那深邃内敛的眸子里蕴出来的不解,探究。 还有,明显的挫败。 呵,童心在心里无力地嗤笑。这句话说得好像他以前挺懂她的一样? 或许是吧!但如今,越是让他有这种挫败感不是越好么? 但是其实,她何尝也不是? 曾经的小康老师外表沉静内敛,看似清冷腼腆,但对熟悉的人一直稳重直率,果敢幽默。其实就是一个狡猾腹黑的阳光男,偶尔专横一点,也会觉得他霸道得可爱。 而如今的康教授呢? 为人专横,待人冷漠,说话刻薄,阴晴不定,甚至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就做出一些幼稚的事。 她不是也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么?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让你过来是陪我看夕阳吧?” 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把童心的思绪拉回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 转过身,方才的墨镜男好像已经离开,康子仁正皱眉不满地看着她,见她转了过来,他又转身向游艇走去。 童心轻轻吐出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随着他进了游艇的船舱,童心一直没有开口。她不想去猜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既然不懂他,何必徒劳去猜,反正肯定不会是带她来兜海风的。 船舱很大,里面别有洞天,衣食住的设施一应俱全。 童心顺着台阶下去刚站稳,还没扫视完一圈,康子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怎么,让我做给你吗?” 她抬眸不明所以地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船舱最里面吧台上的一些食材,有肉有菜有厨具。 所以,他带她来这里,是为了让她做饭给他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童心立刻在心里自嘲地否认了。 他怎么可能这么仁慈? 她始终没说一句话,放下手里包,看了看那些不知道是谁备好的食材,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 牛肉,洋葱,土豆,西红柿,意面,黑胡椒。 这是让她做牛排么?可是......她不擅长做西餐啊! 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已经坐在沙发里边看书边喝红酒的男人,童心恨得牙痒痒。好吧,既然只准备了这些材料,她也只能因材下手了!好吃不好吃,怪不得她! 准确地说,能吃不能吃,怪不了她! 眼看外面暮色渐浓,童心终于把一份黑椒牛排和一份西红柿炒意面端上了餐桌,洗了洗手,对那边还在沙发里看书的康子仁说,“做好了。” 淡淡地说完,起身走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扶着栏杆,看向夜色蔼蔼的海面。 海风很清爽,没有一丝凉意,舒适的让她闭上眼,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间。 看着童心一个人走了出去,康子仁皱眉瞅了一眼餐桌,都是一份,连餐具也只摆了一份,她不吃么? 深邃的眸子落在餐桌上的眸光愈发清冷,他放下手里的杂志,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份晚餐,眉心处的不悦更甚。 意面的卖相还差强人意,只是火候似乎有点过?那份黑椒牛排......黑糊糊一块,有点惨不忍睹! 她这是在用黑暗料理来表示抗议吗? 海风越来越大,将童心的长裙裙裾吹得一半裹在身上,一半在风里簌簌响。迎面风吹得她眼睛越来越睁不开,直了直身子,把被风吹得直打自己脸面的马尾顺了顺。 她虽然还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但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危险的人物,不由张开双臂,呼出一口气,脸上是惬意的浅笑。 突然,腰间多了一圈温热,她蓦地一惊,收回双臂,低头看到是两条长臂,已经牢牢圈住了自己。紧接着,身后有人贴了上来。 她条件反射地去挣扎,可是身后的人却加重了臂上的力道,不让她有半分挣脱。 虽然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童心还是很反感地去推他,他却更加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背上,低头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别动。” 不是康子仁还会是谁呢? 别动? 她不想听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当耳边温热的气息袭来,她浑身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挣扎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放弃了挣脱。 他想做什么她不想去猜,只是此刻的感觉让她莫名其妙地心颤,颤到有点满足,甚至有点贪恋。 多久了?离开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多久了?在离开的这几年,她刻意抑制自己从来没有去怀念过和他有过的温存,可是此刻,她突然就想放纵一下自己。 由着他的霸道,也由着自己的心吧! 见她不再挣扎,康子仁抽出一只手,把她马尾上的黑色发圈取下来,瞬间,那头柔顺的黑发从她头顶倾泻下来,被海风吹得凌乱。 他再次圈紧了她的腰,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的耳珠上,“童心,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被迫的。” VIP012.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 低沉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撞击着童心的耳膜,也撞击着她的心。 尽管他的声音几乎刚一出口就被海风吹散,但她还是清晰地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而且她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你不是那样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被迫的。” 童心紧紧闭上眼睛,眼泪猝然滑落。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让自己难过得抽泣起来。 他知道了吗?还是他猜的? 是最近看到她的生活猜出来的,还是......还是一直都怀疑着。 她知道,他所说的“那样的女人”,是那个说不爱他的童心,是那个说跟他在一起是为了钱的童心,是那个说他是个笨蛋的童心,是那个说以前不爱他、现在不爱他、以后也不会爱他的童心......也是重逢后每次强迫着自己躲他避他恨他怨他的童心。 更是此刻这个心里明明排山倒海般疼得窒息,好想好想转过身去扑进他怀里,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他久违的温暖,再把这些年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可却始终没有勇气的童心。 对!他说的没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被迫的。但是从始至终,她也想过反抗,也想过任性一点自私一点勇敢一点,可是一切,都由不得她。 就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在集中起来,一步一步逼着她,让她别无选择。 “我......” “你不要说话!” 童心刚想开口,康子仁打断了她,温热的唇在她耳廓上轻轻描摹,声音愈发地低沉,“你不要说话,我怕你一开口又说出绝情的话来,我怕我听了那些话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不甘心,因为嫉妒,因为恨,而再做出一些让你恨我怨我的事情。求你......求你不要开口,你听我说就行了......” 他紧紧搂着她,闭着眼睛在她耳边呢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向她做着撒娇式的忏悔。 童心的眼泪一串串滚落,他的这一番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心疼得无以复加,疼得想不顾一切。 好,她不说话,她乖乖地听他一回,听他说。 因为认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那样骄傲的他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低沉到卑微......她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去心疼去怜惜这样的他。 停止不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未曾忘记过他的心。 “我知道,你当初离开我一定是我家人从中作梗,我知道,你离开我都是为了我好......你好傻,好傻......可是我当时却那样愚蠢,被眼前并不真实的情况蒙蔽了双眼,也蒙蔽了一直那样信任你,懂你的心......我以前总是偷偷看你回复别人的帖子,我知道我认识的童心是个开朗活泼,热情善良的女孩,她能用心地安慰每一个找她开导感情的同学,可以耐心地为每一位需要帮助的同学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务,自己不懂的还三番五次请教别人,上网查询,还能整夜整夜陪着失恋的学妹......她有时候也嫉恶如仇,跟愤青一样对看不惯的人和事忍不住教育几句。她讨厌玩弄女生感情的男生,也不喜欢依赖男生的女生,更讨厌那些出卖自己的女孩......这样的童心,又怎么会是为了钱不要她的小康老师呢......” 康子仁继续在她耳边喃喃碎语,童心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声音一直在颤抖,而且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一直悄悄看她在校内BBS上发表和回复的所有帖子的原因?那晚,他也是因为看了一夜的旧帖子,才着凉发烧的吗? 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她抬手哽咽着抹掉了自己眼泪,垂眸看着他仍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犹豫了一下,闭上眼,双手覆了上去......用力握紧了他的手。 还是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大手掌依然温热干燥,掌心里的温度舒服得令她心安,让她跟几年前一样让她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裹了进去。 他缓缓松开圈着她纤腰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把她的手包裹了进去。 童心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用力转过身,踮起脚尖,揽住了他的脖子,将早已经控制不住颤抖不已的小身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康子仁有一瞬的怔忡,随即已经猩红的眸子里闪进浓浓的温柔和满足,抬起双臂用力揽住了怀里的人,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他也抽烟,但身上没有一丝烟味,却一直都有一种淡淡的甜味,他曾经说那可能是葡萄糖的味道,天生让他跟医院打交道。 如今,这种熟悉的味道还在,让她怀念,让她贪恋,让她痴迷...... 眼泪很快浸湿了他胸膛前薄薄的体恤衫,感受到她温热的眼泪,他紧紧闭上眼,吻在她丝滑的黑发上,用力地吻,用心地吻......边吻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想再逼迫自己去利用一个小孩来接近你,也不想为了把你绑在我身边而采用极端的方式......我不想再自欺欺人......童心,我不想再这么痛苦地过下去......” 远处是不断闪烁着灯光的灯塔,身后是万家灯火的城市,脚下是波涛轻荡的海水。夜色已浓的海上,海风猎猎的甲板上,两个相拥的人,如两尊雕塑般久久没有移动,只有女子一头黑发和裙摆在风里肆意凌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康子仁觉得怀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但后背被海风吹得却似乎越来越凉。而怀里的小女人,已经渐渐止住了方才的抽泣,纤瘦的双臂紧紧缠绕在他的腰上,始终没有放开。 他慢慢地放开她,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低头目光柔柔地看向她。 月色下,她被风吹得有些许苍白的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一道道风干的泪痕,而湿润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 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她低头一哂,破涕为笑,“真不要脸,老奸巨猾的康教授,还好意思装嫩说自己是小康老师!” 声音虽然仍有点颤音,但明显俏皮了很多,康子仁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轻轻将她的脸抬起来,再次直勾勾看进她清澈的眸子里,“童心,我们重新开始,我要让你重新成为我康子仁的女人。” 不是商量,不是征求,甚至不是陈述的告知,而是带着坚定决心的宣告! 看着他深邃眸子里的坚定和如水般静静流淌着的柔情,童心一怔,方才还因为他的话而感动的心情再次纠结起来,眼神里充满矛盾。 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如果能重新开始,当初她也不会走得那样决绝,再见到他的心也不会这般纠结。 说再见到他时,心里毫无波澜是违心的,可是一看到如今这个更加成功更加骄傲的他,她把所有想靠近的心思都扼杀在了萌芽状态里。 心狠狠地伤一次就足够了,何必再重蹈覆彻? 看到她眼睛里的犹豫,康子仁微微蹙了蹙眉,没有逼她,揽着她的肩膀在脚下甲板上的台阶上并肩坐了下来。 “是否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爽约?是不是我妈背着我去找了你?逼你说出了那些负气的话?”康子仁抬手将她揽在怀里,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柔声问。 童心闭上眼舒了一口气,说:“是的,你妈妈找过我,说如果我真的爱你,就不要拖你的后腿。因为你们家人当时本就不同意你继续学医,而是让你回家管理公司。再加上你和我的事被他们知道以后,他们给了你两条路。想要出国继续读博就和我分手,不想跟我分手那只有回康氏,家里人才有可能接受我这个和你门不当户不对的女朋友。” “就因为这个?”康子仁忍不住打断了她,嗔怒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他的心思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和她在一起,出国深造,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矛盾,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他? “是......也不全是!”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因为她知道这么说他肯定不易相信。 她把视线转到了远处黑漆漆的海面上,平静地继续说:“你妈妈来找我的时候,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一口咬定我不是爱你,而是爱你身上的光环和背景。我当时不知道她的意思,直到她拿出一张支票给我,我才明白,原来是要让我知难而退,主动离开你,而拿钱,就是有钱人打发穷人最惯用也最管用的手段,补偿吧!本来我不想收,我最自己说,即使我真的会因为自己拖了你的后腿而离开你,也不会要你们家的钱!但是,正当我准备拒绝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妈妈藏在她手包里的录音笔。我知道,她就是想逼我说一些狠话,然后让你看到我童心就是这么一个虚伪的女人。我当时第一次感觉到了羞辱,而这羞辱还是我最爱的人他最亲的人给我的......” VIP013.童心,我想要你! “所以,你故意说了那一番话,故意让我妈妈满意地将那些话录上之后,再得意地去拿给我听?”康子仁再次打断了她,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激动和了然。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她是被迫故意说那些话来气他的! “嗯!那些话确实是我顺着她之前的话故意说的,我看到你妈妈的样子,我就知道她能第一次来找我,就会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我离开你,所以我就成全了她。” 童心点点头,复又抿唇看着康子仁闪着碎光的眸子说,“但是......不光如此。” “嗯?”康子仁刚才还充满期待的眸子里瞬间闪进一抹诧异,微微眯了眯眸子,“还有呢?” 还有呢? 还有她亲耳听到了他对他的那个未婚妻说“童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还有他......还有他明明把她吃干抹净却浑然不知死不承认! 还有她当时已经知道了肚子里有了一颗小黄豆,为了保护孩子,她不能给他家人任何一点迫害孩子的机会! 还有...... 除此之外,还有的,就是她那一丁点的自尊心吧! 可是这些,即便到了此刻,她也没办法全部跟他坦然。 因为,她爱他。 她爱他,她才没有当面去质问他,那个口口声声以他未婚妻自居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她不愿给他难堪,她更不愿给他说谎的机会。 她爱他,她才没有强迫他去承认他酒后将她吃了个干干净净,她怕她逼他说出他只欢不爱或者只爱不婚的话! 她爱他,她才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哪怕自己受尽委屈,也要生下他种在她肚子里的结晶。 也是因为她爱他,爱得坦荡荡,爱得义无反顾,爱得胜过了爱自己,她才愿意放弃他,让他去更广袤的天空自由翱翔,让他去无所顾忌地完成他的愿望。 年少时的爱情啊,就是那样单纯,单纯到现在想起来的时候觉得既美得纯净,又傻得可怜。 见她低头不语,似是陷入到了沉思中,康子仁试探地问她:“是不是还有人找过你?” 难道舒一曼去找过她? 他记得在舒一曼去医科大找他并质问他童心和他到底什么关系的时候,他为了不让舒一曼去打搅她,当时骗舒一曼说童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不要去打扰无辜人的生活。 难道那个女人背着他去找了童心?才让她彻底起了离开他的心? 童心摇摇头,抬眸看向他,“没有人找过我,是因为我当时也很需要那笔你妈妈给的分手费。” 康子仁拧紧了眉,“为你妈妈看病了吗?那为什么不再找我要钱?” 童心没有再回答,垂眸再次陷入沉思。 现在,还不是她全盘托出的时候,否则一诺的事是瞒不住的。如果他康子仁孑然一身,她什么都不怕。可不是......四年前他母亲的话可以让她知难而退,她相信以她如今的性格,依然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当初是为了保全肚子里的一诺,那么今天,她在得不到康家人对一诺和她的认可之前,她依然不能拿会不会失去一诺这件事来做赌注。 对不起,子仁,今晚你能告诉我那么多,我已经很感动了!其实我知道你不恨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至于你我的未来......我不敢奢求,但对于一些我无力改变的事,我没有精力和自信去争取。 比如你的家人,比如你的未婚妻...... 康子仁等了良久不见她有开口的意思,侧过身子,抓起她的手,“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曾经所有的过往你我都不要放在心上,在我决定今天跟你说这么多之前,我担心你仍会强硬地拒绝我,可是当我看到你并不比我开心多少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一件事:童心,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说完,他抬起双手,将她脸上被海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一绺绺耐心地捋到她耳后,拇指在她脸上慢慢摩挲,一寸一寸地描摹,像是在和记忆中的她核对,又像是想牢牢记住这张脸一样。 抚摸着,他的眉心轻轻蹙起,“竟然瘦成了这样,陆文昊是不是整天虐待你呢?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这个秘书不干了!” “陆总对我很好!”童心抬手将他的大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苦涩一哂,“瘦了好,衣食住行都节省!” “童心,告诉我实话,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定定看着她,月色下她清楚看到了眸子里流转着浓浓的温柔。 “嗯!好着呢!”她喉咙被一股股暖流冲击着,堵塞着,笑着冲他点头。 “可是......我过得不好。”他皱了皱眉,佯装委屈。 “呃......谁不知道康大教授是济仁医院的万人迷啊,上到各科室优秀的女医生,下到打扫卫生的大妈,中间还有卡哇伊的小护士。济仁医院流行这么一句话,为人不识康子仁,阅尽帅哥也枉然!”童心撇撇嘴,打趣他,语气里却听不到一丝醋意。 是的,要换做以前,她还不打翻三条街的醋坛子才怪!可是如今,看到那么多人喜欢他,她竟然一点都不会吃醋,心里默默地为他感到骄傲。 “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出来你在乎我呢?”他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灰败。 “我......我哪有本事去跟那些女人争!”她淡淡地答他,心里却一片凄凉。 她虽然没正式见过他的那个未婚妻,但是从别人口中多多少少听到过,也是济仁医院的医生。他们两个人不仅门当户对,而且兴趣相投,她童心有什么资格去抢她的未婚夫? “可是,我只在乎你在乎不在乎......童心,我想要你!”康子仁双手捧起她的脸,眸光坚定地看向她,说话的声音陡然变得有点暗哑。 童心一怔,心“怦怦怦”瞬间强烈地跳动起来,他,几个意思? 可康子仁明显不愿给她过多的考虑时间,言落便俯身咬住了她的唇,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双手滑到她的腰间紧紧箍住,双唇再也没放开她的唇。 童心一开始有点条件反射般的挣扎,就如同之前在摩天轮和在餐桌上那两次一样,每一次他都会猝不及防地吻她,让她不得不想着去挣脱。 可是在发现他早已防备似的牢牢控制住了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渐渐停止了挣扎,闭上眼睛,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身子,任由他的唇舌肆无忌惮地侵略她。 许是见她没有再反抗,他更加霸道起来,圈在她腰间的手不老实地开始在她身上游走,眼看就要往上袭去,童心突然睁大眼睛,使劲按住了他不规矩的手。 康子仁明显不悦,皱了皱眉,放开了她的唇,“怎么了?” “我......”她重重地喘息之后,却低垂下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启口。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她也并不是想在这个时候矫情地拒绝他。虽然她依然不看好他们的未来,但她愿意静观其变,所以愿意冰释掉两个人之间所有的误会! 可是,她仍不敢在这里就这样跟他温存! 不是不信任,也不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是......是她怕他像上次那样一样,事后会生病! 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也是两个人相爱之后,她见过他唯一一次喝醉酒。 那会正值她本科毕业前夕,也是他研究生毕业答辩的时期,他陪导师去参加本科毕业班答辩组的送别会,替导师喝了不少的酒。他让她在实验室等他,她却等来了醉醺醺的他。 她想送他回他的寝室休息,他却一把将她吻倒在了实验室里那张供人临时休息的小单人床上......本就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她哪里受得了以酒助兴的他,不久便在他七荤八素的热吻里沦陷,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反客为主将大汗淋漓的他压倒在了那张床上。 事后,她疼得晕了过去,而本来就半醉半醒的他也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醉,彻底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钟,她发现他浑身发烫。好在本就是学医的学生,当时她并没多紧张,加上两人身处实验室,有冰块,她爬起来,淡定地用毛巾蘸了冰水给他物理降温。 因为又是六月份的天,夜里也不冷,她便给他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帮他各种散热。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仅没有退烧,而且她发现他身子越来越烫,烧得脸上都泛起红晕。她这个时候才慌张了起来,忙打电话叫来同学送他去了医院。 没想到的是,他到了医院之后,竟然烧了两天一夜才逐渐转醒。医生只告诉她她不该用物理降温的办法让他二次受了风寒,所以才会病得那样严重。 好在那次高烧没烧坏他的脑袋,但是他却真真地忘记了那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从如何从餐桌上下来一直到如何进的医院,中间发生了哪些事,遇到了哪些人,她问了他N遍,他摇了N+1遍的头,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们之间那么重要的第一次竟然就那样在他的记忆力断片了! VIP014.重新开始 可是她是他女朋友啊,她既不好意思告诉别人他是因为和她睡了一觉之后就发烧了,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他相信他确实把她吃干抹净了! 眼下,他刚刚也喝了酒,又是在这海风强劲的游艇上,加上他前两天刚刚发过烧......她真的担心他会再次事后生病。 “怎么?”康子仁喘了一口粗气,见她不语,以为她身体哪里不舒服,“是身体不适吗?还是饿得没力气了?” 不过他更想说,看到她做的那份晚餐,会更没力气。 “不是。”她再次摇摇头,“我只是,还没准备好,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这话其实也不假,她真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闻言,康子仁方才还闪着碎光的眸子里瞬间黯然了许多,像是有火苗在一簇簇熄灭,放在她肩上的双手缓缓滑落,最终又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来,“好!我等你!走吧,进船舱里去,这里风大了!” 童心垂眸微不可闻地轻叹口气,站起来,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肩走回了船舱。 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进沙发里,康子仁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冷了吧,喝点热热身。” “嗯。”点点头,接过了酒杯。 哪里会感觉到冷,只是她确实需要让自己清醒清醒。 “回去之后你把陆氏的工作辞掉,来医院工作。”康子仁给自己径自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坐在了她旁边。 “嗯?”童心诧异地转眸看着他,“我?”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康子仁见她似乎有点走神,蹙了蹙眉,“不愿意吗?” “我觉得我在陆氏做得挺好的,不累,陆文昊给的工资也不错!”她勉强笑了笑,敷衍着。 且不说她这几年早就把本科四年学的那点药理知识忘得差不多了,她若靠他的关系进医院工作?呵......她不想因为他成为众矢之的,更不想他因为她再次跟他们家闹僵。 “那也不行!”康子仁霸道地将她揽进怀里,“你当初学的是药理学吧,就先去药房,熟悉熟悉你的老本行。我忙完这段时间修个假,带你出国去。” “出国?”童心更加诧异,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点要跟她商量的意思,好像早就决定好了似的。 “嗯。我的本科和博士都是在美国罗马琳达大学读的,我已经跟那边的导师联系了一下,你可以去那边继续读你的专业,直接从研究生读起。” 康子仁说话时,深邃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柔情,看得童心心里更加纠结。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再说,我对大学的专业早就失去了兴趣了。”她抿了抿唇,拒绝了。 “那如果为了陪我呢?”康子仁似乎意料到了她不会那么爽快答应,皱眉有点急切地问她。 “陪你?” 他难道又要出国?博士都毕业了,还想读什么? “嗯。”康子仁收回目光,抿了一口酒,把视线挪到了手里那杯琥珀色的液体上,“我打算去学校一边继续搞医研,一边可以代课。只要你跟我一起过去,我们就可以定居在那边,再也不回来。” 说到这里,康子仁转过来看向她,“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没了亲人,跟我过去之后这边也没什么挂念了,我们在那边重新开始我们的日子。” 听了他的计划,童心的心里不断地荡漾起层层圈圈的涟漪,一波一波澎湃着。 不管这个计划他是否他已经决定了多久,也不管他这番话是否只是一时冲动多说,她还是这么轻易就被他感到了。 这个骄傲的男人尽管那几年对她格外宠爱,但也很少说甜言蜜语,承诺和未来也几乎不提。就连说好了领结婚证那次,也是他看到她流着口水看同学的婚纱照时,他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喜欢自己也去拍。” “又不结婚,拍这个干什么。” 当时她的这句话绝对是无心的,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依然没离开电脑屏幕,可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倏地转过了头,睁大眼睛看向他。 他说:“现在不是都先拍照再领证么?那我们就先领证再拍照吧!” 他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什么都懒得说出来,可是心里似乎早就有了决定。 今天也是如此。 要说当前段时间那个狂傲混蛋的康子仁,瞬间收敛起了所有的针对她的锋芒,变得如此温和如此深情了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她知道,他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一个专横的人,虽然在感情上有点霸道,但哪个骄傲的男人不是如此呢? 但当他如此平静地说出带她出国重新开始,并且永远不回来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意外,意外之后,就只剩下了感动。 但是,仅仅也只有感动。 他不理智,她不能配合他的冲动。他康子仁若只是济仁医院的一个教授也就罢了,可他肩上偏偏还挑着他的整个家族未来。 “你现在突然说这么多话,让我一时间难以适应。出国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但是去你们医院工作的事,就算了。”童心敛了心神,对他说。 “童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康子仁见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对任何事又都如此淡漠,从她手里接过酒杯放下来,逼近她的脸庞,“还是,对我不信任了?” “没......我相信你,但是我还是不能拖累你。你一走了之,你们家人能放过你吗?还有......你的未婚妻呢?”犹豫了一下,童心还是将心里的质疑说了出来。 或许,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可以一举三得的办法才会提出带她出国? 让他说出来,给彼此一个机会,给一诺一个希望,不是么? “什么叫拖累?如果爱也能叫拖累,那我们也是相互拖累!不存在你拖累我的事!童心,我们上次就因为那么一个小误会耽误了彼此四年多,难道你还可以继续活在这个愚蠢的误会里?” 康子仁倏地放开了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拧着眉拔高了声音质问她。 她从他骤然激动的声音里听到了三分愤怒,七分挫败。 她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抬眸迎上他寒潭似的深眸,直视那凛凛眸光,“子仁,没有人明知道是误会还愿意一直误会下去,但有些隔阂一旦存在了,再想去复合是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的!” “好!那你说,你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康子仁再次坐下来,声音突然颓败了下来。 VIP015.灯光暧昧,满舱旖旎! 看到这样受伤的康子仁,童心心里隐隐作痛。 这种痛,一点都不亚于当年离开时的撕心裂肺。 那个时候即使不舍,即使心痛,即使委屈,但她至少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而且他不在跟前,看不到摸不到,而不像现在这样,近在咫尺,看着他这样放低姿态地来求复合,她纵然心里想立刻跟他远走高飞,但却不敢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知道,对他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来说,折磨她容易,但做出今天这些举动需要做出多大的心里挣扎,她都懂。 可是,她何尝不是? 既然已经失去了,她宁愿慢慢适应那种失去的痛,也不愿在享受了短暂的失而复得带来的幸福之后,再去承受得而复失的更深的痛。 她怕! “我怎么会让你付出代价,我可能还不太适应这种失而复得的状态......你给我时间,好吗?”童心轻轻吐出一口气,给了康子仁一个安慰的浅笑。 可康子仁对她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仍皱紧了眉头看着她,眉心处的郁结让她心疼。 她忍不住秀眉轻轻蹙了起来,抬起双手,两只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抚在他的眉心处,一点点,一寸寸,耐心地将他的郁结抚平。 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暖,看着她零距离的清丽脸庞,清澈眸子里折射出来的深情和怜爱,康子仁再也忍受不了在心中已经燃烧了好久的火苗。 他抬手将她的手拿下来,认真地看着她,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 四目相对,俩俩相望,但却都没有语言。 他的眸子里流转的,是越来越炙热的期待,而她的眼神里,有了然,有默认,也有鼓励...... 是的,她觉得如果再让他煎熬下去,不仅显得矫情了点,或许,还会后悔。 放任一回吧,放任他,也放任自己。 放任精神上的复合,也放任身体上的渴望。 似乎语言在此刻显得太过多余,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里不断地无声交流,彼此心里的欲望却越来越浓烈。直到他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就像她刚才触摸自己一样,轻轻地,柔柔地。 那温柔的触感,那心颤的悸动,让她心中一暖,恍惚间,他已经翻身而上,覆在她的身体上,两个人直接倒在了沙发里。 “童心,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我不会再放开你的!”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沙哑,让她心头如小鹿般乱撞,那张素净的小脸也渐渐升腾起炽热的温度,她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却并没有去拒绝他的压制,只是在他的身下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做好了接受他的准备。 她的动作,瞬间触发了他的欲望,俯身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童心只觉得唇上一凉,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声,却顷刻间被他顺势吞入腹中。她紧紧地闭上眼,柔软的双臂,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小身子不受控制地蠕动起来。 不同于刚才在甲板上,康子仁的吻明显强劲了很多,但是猛野中似乎又带了几分试探,先是蜻蜓点水式的浅尝辄止,后又深深地吸着她的唇舌不放。 口中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童心开始觉得呼吸不顺畅,但就在她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他却突然含来一口清新的空气,灌入她口中,让她的神智瞬间从混沌到了清明。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她在他带着技巧性的深吻里渐渐陶醉,身子很快软成了一滩泥。 他不会把她当成休克的病人了吧?这是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趁他又要给她“换气”的机会,她将手臂挡在他们之间,喘息着,害羞着,“别......” 他以为她又要拒绝,正在兴头上,平日里黑曜石般的深眸此刻已然泛起猩红,皱紧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俯身作势就要再次吻上去。她也拧紧了秀眉,边挣扎边憋红了小脸说,“别......别在这里,会被人看到的!”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他终于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眸中含笑地看着她,“没关系,这一片是私人海域,这个点是严禁外人进入的......” “真的吗?”她将信将疑,脸上的担惊犹在。 “我会舍得让你给别人看吗?”他不答反问,薄唇勾起一抹性感的弧度,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温柔。 童心只觉浑身一颤,仿佛强电流猛地窜过她的身体,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竖立了起来。在他深情的凝视之下,她觉得自己又要融化了。化在这个霸道的男人怀里,化在这个温柔的男人身下。 单手撑起身体,他突然再度俯身吻上她的唇,她没有再挣扎一分,缓缓闭上眼睛,任由他一步步地加深了那个吻。 灯光暧昧,满舱旖旎。 ...... 终于,他在她身上低吼一声,边喘着粗气边扳过她的脸,闭上眼,吻在了她的脸颊上。边吻,边在她耳边低低呢喃,“童心,你终于成为我的女人了!以后,你也只能是我的。” 突然,他感觉到了唇边似乎有点湿润,蓦地睁开眼,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皱眉,心疼地正要抬手去帮她擦拭眼泪,却垂下手,俯身吻上她的脸,温柔地,耐心地,一寸寸吻干了她脸上的泪痕。 吻着吻着,她再次抬起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久久地,没有放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 虽是夏末的深夜,但在黑色海面的衬托下,月色还是显得清冷了很多。 而轻轻摇曳的游艇内,温暖如春。 康子仁蜷腿坐在沙发上,童心闭着眼睛双臂环紧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而他一只手轻漾着手里的红酒,另一只手在怀里人那柔顺的长发上,上上下下,慢慢地,温柔地抚摸。 这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最亲近也最常用的姿势。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手里握的不是酒杯,而是医学论著。而她总是不老实地在他怀里蠕动来蠕动去,他总是说她比小宠物还闹腾。 “子仁?” 她突然开口,用只能被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眼睛却依然紧闭着,似乎很累很累的样子。 “嗯?”他也是慵懒地应了声,把手里的酒杯递到她的唇边。 许是闻到了酒味,她皱了皱鼻子,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懒懒地抬手拿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一大口咽下了杯里的所有酒。 “还要吗?”他带着兴味地挑了挑眉,渴了么?一口喝了这么多? “要!”她顺势躺在了他的大腿上,举高了手里的酒杯,她需要壮胆,问接下来的问题。 康子仁唇角不怀好意地勾了勾,把酒杯放在旁边的桌上,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双手开始在她身上不老实起来。 “唔......”她一惊,推开他,倏地坐了起来,不悦地嗔怪:“你又要干嘛!” “不是你说你还要吗?”康子仁扁扁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什么时候说......你无耻!” 她看到他眸子里的狡黠时,终于明白自己被他戏弄了,抬手就要去敲他的脑袋,却被他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又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有事问你!”她怕他再欺身而上,刚在他的腿上枕稳,便先发制人地开口问他。 他低头看着仰着脑袋估计只能看到自己下巴的女人,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子,“问!不用征求我!” “你......你真的没有问题问我吗?”她犹犹豫豫地问他,语气里有好奇,似乎也有失望。 没错,她很失望,他应该有问题问她不是么?可他却一副老夫老妻爱爱完之后的满足模样,一个问题也没有。 “到底是你想问我,还是你想我问你?”他皱了皱眉,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你真的没问题?”她再次问,秀眉快拧成了麻花。 这回他没有很快答她,眯着眼睛探究地看了看她眸子里闪烁的光芒,摇了摇头,“我想知道的答案,你已经用实际行动来回答我了!我很满意!” 说完,他斜斜地勾了勾唇,抬手又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下。 童心真心失望了!他,真的不在乎吗?还是......还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他以为的答案? 她叹了一口气,瘪瘪嘴,不再问,也不再看他,把恍然的视线转到了头上的舱顶。 见她明显不高兴地不理他了,他温和地笑了笑,手伸到她脖子下面,将她扶起来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她就是这样,在他面前,即使不说话,也要把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让他每看她一眼,就心里不舒服一层,非要开口问个明白,彼此都才安心。 他将她的手裹进自己的手心,“童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在等待我问什么。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但是我不会介意。我只是嫉妒那个人,恨那个人......” 童心有点听不下去了,原来他知道她刚才想说什么! “你嫉妒谁?恨谁?”她突然从他怀里坐起来,转身杏目怒瞪看着他,“康子仁,你是不是嫉妒那个要了我第一次的人?” 真是太讽刺了!这个明明要了她第一次的男人,在要了她第二次之后,居然说他不介意她不是第一次,还说他嫉妒那个要了她第一次的男人! VIP016.一副和谐美好的画面! 康教授,你也有这么愚蠢的时候? 想到这里,气呼呼坐起来的童心心里却突然乐了! 康子仁瞧着她突然从怀里起来,有一瞬间的怔忡。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回忆的片花:她曾经也像刚才那样,本来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却突然站起来,很多时候吓得他会把手里正在看的书都打翻。 他的那个莽莽撞撞的童小心又回来了么? “咳......什么要了你第一次第二次?”康子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探究,“我是说我嫉妒陆文昊,恨陆文昊,因为我好奇他是不是真的对你这个小秘书有想法,但是我不介意他有想法,因为我自信你不会跟了他。” 呃?纳尼? 童心瞳孔一敛,“你,你个混蛋,总是让我上套!” 她本来真的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可是在看到他说完话后,绷紧的唇角明显有隐忍着的笑意时,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戏弄了!这个混蛋! 她又羞又恼,两只拳头不断地砸向他的胸膛,边砸边嗔骂,“笨蛋,混蛋,王八蛋!” 康子仁终于再也憋不住,抓住她的手腕大笑起来,两个人在沙发里斗成了一团。 闹够了,康子仁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童心,敛起脸上所有的情绪,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说:“童心,我们彼此错过了理应是最美好的四年,我不会再问你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康子仁和你童心的生命就牢牢捆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不管是彼此相爱,还是相互折磨,都要纠缠一辈子!” 他的一番话,让童心体内因为方才的闹腾正在加速流动的血液,一瞬间像是凝固了,她感到身上的温度在渐渐消逝。 有点冷。 不管是彼此相爱,还是相互折磨,都要纠缠一辈子!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下蛊呢?听起来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惧怕感。 是因为自己没自信么?还是,对他没信心? “怎么了?你不相信我?”他像是洞穿了她的眼神,低头问她。 “不是!我是怕被你纠缠!”她嘿嘿一笑。 “那你就主动来纠缠我!”他似是松了一口气,邪魅地勾了勾唇。 说罢,作势就要再次将她扑倒,被她摇头晃肩地推了过去,突然格外认真地唤了他一声,“康子仁!” “怎么了?这么严肃?”他停下所有动作,皱眉不解地问她。 她坐直了身子,垂眸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一样,仰头坚定地看向他,“既然你送我了那句话,那我今天也在你这里做一个承诺。” “哦?好!”他挑了挑眉,抱起双臂,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如果我们能在一起,我送你一份大礼!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努力平静地说完这句话,童心暗暗舒了一口气。 康子仁回味了一下她的话,皱了皱眉,“这,有区别吗?不一样的大礼?” “嗯!”童心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前者和后者都是已经准备了四年多的大礼,但是不一样,因为这两份大礼,一份本来就是你给我的,而另一份,也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才得到的。所以,不管我们以后在不在一起,我都会选择一份其中的礼物,还给你!” 康子仁耸耸肩,似乎没太听明白的意思,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抿了一口之后才点点头,“好!尽管我现在就很好奇,但是我还是会慢慢期待着你的大礼!不过,你要记住了,我铁定会收到你的第一份大礼!至于你所说的那第二份,留着给你自己吧!因为我刚才已经说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相互纠缠。不在一起如何纠缠?” “希望你如愿!” 童心不想再计较他的偷换概念,因为她确确实实做出了最大的决定。 康子仁,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利用一诺去你们家人那里换取可怜的自尊。但是我会努力和你一起去面对阻碍,倘若尽力之后,我们的决心仍赢不了现实的绝情,请不要怪我狠心。 但,我仍希望我能把第一份大礼送给你!只希望到时候,我们的一诺对你来说,是一份大惊喜! 我期待着那一天! “会的!” 康子仁坚定地说完,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两个人紧紧相拥。 * 两个人在游艇的大圆沙发上休息了半个晚上,第二天天刚亮,还窝在康子仁怀里睡得香甜的童心,就接到了陆文昊的电话。 “童心,你忙完了没?” “哦......”童心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康子仁,低声说:“陆总,是不是有事找我?” 昨天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今天让他坐上午的飞机先回济城,她把机票改签到了晚上。陆文昊这么早就打来电话,应该不是忘记这件事了。 “是的,你还记得上上个月我们在香港竞标时,丢掉的那块地皮吗?” 童心皱眉想了想,“记得啊,后来被顾氏出高价买走了,香港那块地吧?” “对!顾氏现在公司内部管理出了问题,几乎面临破产,所以没有能力再继续把那块地开发下去,顾总为了套现,知道我们有意向,想把那块地超低价转给我们。因为当时那块地皮的情况你最了解,所以......”陆文昊欲言又止,但说话时语气急切,很恰当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顾总现在就要谈吗?” 童心记得,那块地她和陆文昊当时研究了一个多月才决定去竞拍的,没想到顾氏当时高价买了回去,他们只好遗憾败北。如今没想到顾氏又要低价转给他们,也许是好事,也也许是坏事。但不管是好事坏事,都是比较重要的事。 “对,因为他们公司现在非常窘迫,他着急套现,已经亲自去了我们公司,但是今晚就要离开。” 童心明白了,这是让她现在立刻就和他一起飞回济城吧? 她又转眸看向还在睡觉的康子仁,却突然对上了他不知何时早已经睁开了的深眸,正皱眉有点不悦地看着她。 她无声地对他笑了笑,又转身对着电话说,“我明白了陆总,机票我还没来得改签,刚好,我不用改签了,我们呆会直接机场见。” “好。”陆文昊满意地挂了电话。 “童保姆,欠我的24小时到了吗?” 童心的电话刚挂,就听到身后酸溜溜地传来一句质问。 “好了,你也应该听到了,真有事!欠你的你记住,回头补偿你。” 童心边说边站了起来,虽说飞机是三个多小时以后的,但她的行李还在陆文昊订的酒店房间里,来回路程算上,她也该回去了。 “不行!现在就补偿!”她刚下了沙发站稳,康子仁起身拽住她的手腕轻轻往怀里一拉,她便猝不及防地向沙发倒去,他长臂一捞,把她控制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别闹了,康教授!你自己突然跑出来没少推掉手术吧!快起来!回去了!”童心知道自己挣脱不出来,捏着他的鼻子只说不动,任由他揽着自己。 其实,她何尝不贪恋他的怀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也想过不如这样睡到地老天荒。 可是地老天荒终有时,现在他们彼此都还有事要去做!再说,一诺还在济城,她和他在这里越是缠绵,她心里越是想念一诺。 好吧,她脑子里这个时候非常适宜地飘进来一句被用滥了的词: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虽然酸了点,但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恰恰是这个理。 “我休假了,病假!我现在要吃药!” 康子仁的声音里还散发着慵懒的味道,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童心连连求饶,“我这味药副作用太强,不小心会中毒的!” “不怕,反正几年前就中过了,就再中一次,以毒攻毒......”他说着,俯身就咬住了她还想张开的唇,用力地吸了下去。 与此同时,双手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来来回回不老实地动作起来。 童心想挣扎,但经过昨晚的折腾和几乎未眠的一夜,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推开他,加上他此刻的力道大的惊人,席卷而来的吻带着明显的惩罚意味,她不敢再有造次的想法,索性闭上眼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慢慢地配合起他的热情。 主要因为他的这句比情话还要酸的话,让她不忍心拒绝。 男人的精力都这么好吗?明明眼睛还未睁开呢,就又来劲了? 船舱外,朝阳初升,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铺上了一层金子,一派祥和美好。 而舱内上演的,也同样是一副和谐美好的画面! * 康子仁运气很好,订到了童心和陆文昊同一航班的最后一张机票。只是童心在商务舱,他在头等舱。 五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让康子仁第一次感受到了坐飞机是一种煎熬。 杂志看不进去,小憩睡不着。 想象着童心和陆文昊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再也坐不住了,打开安全带,腾得站了起来,向商务舱走去。 VIP017.白加黑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漂亮的乘务员微笑着问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带着汹汹气势的康子仁。 “洗手间。”他冷冷地丢了三个字,步子没有停下来。 “盥洗室在商务舱后面,您从这里......” “嗯!” 热情的乘务员伸手给他指路,他却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从乘务员身边经过直接向后面走去。 童心和陆文昊确实正在聊天,不过他们聊的全都是香港那块地皮。她自己的邮箱里一直都有相关资料,上飞机前,她已经下载了下来,此刻正在和陆文昊对着笔记本屏幕边说边指指划划。 康子仁眉头微皱,深邃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款步走了过去,在过道上停下来。 商务舱的座位一排两位,童心刚好在过道这边,陆文昊坐靠窗。 当童心的余光瞥到自己脚的旁边多了一双男士皮鞋的时候,疑惑地抬起了头,刚好撞上康子仁寒潭似的黑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沉静。 “你,你怎么过来了?”她很意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陆文昊,又看向康子仁,所有的疑问都写在了脸上。 陆文昊也发现了康子仁,但身上绑着安全带,他没有站起来,也只是仰着头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没有开口,因为他明显看到康子仁眼里的敌意,但却不像童心那样意外,看向康子仁的狭长桃花眼里带着隐隐笑意。 康子仁还未回答童心,乘务员又走了过来,“先生,请您回您自己的座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们,请不要在机舱内随意走动或者站在走廊里。” “我不舒服,从我的保姆这里来拿药。”康子仁虽然是在跟乘务员说话,但说话时视线一直没离开童心,末了,几不可闻地对她挑了挑眉,淡淡吩咐道:“把药给我送过来。” 说完,慵懒地抬眸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方才只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低头看向手里的资料的陆文昊,大步向前面的头等舱走去。 童心瞧着那抹款款离去的高大身影,皱眉愣住了。 不舒服?药? 她首先想到的是他又发烧了吗?因为自从昨天晚上他要了她之后开始,她就一直担心他会像第一次要她后一样,高烧不退,好在一夜都很正常。 莫非是早上那次? 童心心里划过一丝隐隐的担忧,但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担忧。 他若真病了,怎么会好端端从前面走了过来,而且从那稳健的步伐里看不出一点病态。 还问她这个保姆要药?他明知道她根本没什么药,还要当着商务舱所有乘客和乘务员的面,当着陆文昊的面,故意把“从我的保姆这里来拿药”说得那样理所应当,霸气十足...... 这个家伙!又在戏弄她? 想到这里,童心撇撇嘴,招招手把乘务员喊了过来,“麻烦问一下,你们飞机上有没有常备的感冒药?” * “先生,这是您商务舱的朋友送过来的。”乘务员把手里的药盒递给康子仁。 他看了一眼乘务员手里的东西,不由地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 是一盒白加黑感冒药。 她竟然让人给自己送感冒药过来?没诊断就敢下结论自己妄自开药吗? 康子仁的怒意瞬间就从眼神里冒了出来,正想把那盒药捏皱了扔掉,发现药盒下面有张便签纸。 “康教授:如果头脑发热,您就吃两颗白片,会让您瞬间清醒过来,不会再做出幼稚的举动。如果您失眠,请服一粒黑片,保证让您一觉睡到济城。” 没有落款,但当那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的时候,康子仁内敛的眸子再次眯了起来。 好你个童心,居然敢跟他玩反调戏!等着吧,看他这个病人回去之后如何在她身上榨取解药! 康子仁没有再去找茬,安安静静地在头等舱的豪华沙发座椅上平躺了下去,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唇角却慢慢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童心,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点什么了?”陆文昊问正在收拾笔记本的童心。 对着一块地皮讨论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都有点疲倦,不如重新找个话题。 童心正在忙碌的双手微微顿了顿,不自然地笑了笑,边继续收拾边说,“陆总这么聪明,还要明知故问么?” “呵呵。那,我是该恭喜你呢,还是该为自己唱首伤感的歌?”陆文昊薄唇微扬,笑得意味深长。 “少来,要是还能轮得上您这位花少唱伤感情歌,那您家楼下岂不是每天都会有女声小合唱了?”童心转眸笑着调侃他。 “所以当我唱起来的时候,才明白还真不是滋味!”陆文昊自嘲地收回视线,抬臂把双手枕在自己头下。 他不想看到她眼睛里那隐藏的幸福和满足。 “陆大总裁,您就别不是滋味了!您想想顾总此刻手里拿着土地转让证协议正巴巴地等着双手呈给您的情景,您是不是又想唱另外一首歌了?”童心眉眼弯弯,心情大好地跟他开玩笑。 “什么歌?” “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哇!” “小妮子,敢调戏你上司!” 陆文昊抽出手在童心脑袋上敲了一下,收回手时脸上却浮起一层淡淡的落寞。 童心,难道在你看来,我曾那么认真对你说的话,真的只是开玩笑? “陆总,还有一件事麻烦您替我保密。”童心将脸上的玩笑的笑意收起,突然认真地对陆文昊说。 “怎么?”陆文昊坐直了身子,微微皱了皱眉,像是思索了一下,试探地问:“你不会没告诉康子仁一诺的事吧?” 童心点点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失而复得之后反倒会让人患得患失,我是怕到时候不仅再失去他,还会失去一诺。所以......” “但是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他有知情权。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你有没有想过,太晚让他知道,或许会让他更受伤,会觉得你不信任他!”陆文昊平静地说着,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 “我想过。所以,我会很快做出决定。”童心秀眉微微拧着再次点了点头。 “好!”陆文昊看着童心脸上突然出现的纠结,答应了她。 VIP018.一诺,叫爸爸 下了飞机已是黄昏时分,童心和陆文昊一前一后提着登机箱刚走出机舱,就看到康子仁逆着如流水般匆匆向前涌去的人流,就那样长身玉立地站在长长的廊桥边上,格外的耀眼刺目。 而他似乎还不嫌吸引眼球,看到她的时候,轻轻挑了挑眉,招手,“过来。” 童心先是一怔,看到他一贯沉静的脸上竟然绽放着阳光干净的笑容时,心里顷刻间被满满的幸福和甜蜜所填充。 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个时候,每当她好不容易坚持着不打瞌睡听完了教药剂学理论的老教授整整两大节课之后,抱着书本刚走出教学楼,就会看到站在最后一层楼梯下的小康老师。 如现在一样,站在一群人中,那样出众,那样耀眼,而他好像浑然不觉周围女生们冒着桃心的花痴眼神,长臂一扬,“童心,过来。” 而她,每每都会像现在一样,表面上又窘又羞又难为情,心里其实是又甜又美又幸福。 童心下意识地转过身看了一眼陆文昊,只见陆文昊挑着眉耸了耸肩,“去吧!晚上七点半小会议室开会,别迟到就行!” 说完,越过她,踏上廊桥,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童心感激对陆文昊的背影说了声“谢谢陆总”,拖着登机箱一步步走向康子仁。 “看来药效不好,还没清醒?”她在他跟前站定,抬眸嗔笑。 康子仁不悦地皱了皱眉,转过身不理他,抬步就走。 “喂......”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他的背影,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她还以为他在这里等她,至少也能给她提个包吧? 赌气地扁扁嘴,低头正要拉着箱子走,突然前面“蹬蹬蹬”传来一阵脚步,紧接着一阵风扑面而来,她刚诧异地抬起头,身子“倏”得腾空而起,腰间骤然一紧。 “啊!”她条件反射地惊呼一声,左手的提箱杆和右臂上挂的包吓得全都扔掉,可是当她低头看到始作俑者时,又羞又恼地抬手朝他身上砸去,“康子仁,你有病啊!” 可不有病么,玩什么不行,在哪玩不行,非要在这窄小而人又拥挤的飞机廊桥上玩一招猝不及防的拥抱!这下好了,所有人都超这边看来,包括走在前面的乘客也停下脚步转过身向这边看过来。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对,我也怀疑我病了,妄想症!所以我在回到家之前确认一下,刚刚在三亚过去的一夜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康子仁将她抱得高高的,仰着头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激动和款款深情。 “快放我下来,堵塞交通了!”童心懊恼极了,就不该和他坐一趟航班回来,刚刚在飞机上还没闹够,还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要是让他们医院那些小护士们看到在她们眼里冷酷倨傲的男神教授,此刻像个神经病一样在人潮拥挤的角落里做出这些幼稚的举动,他的粉丝们会不会一夜之间将他拉黑? 好在现在的路人对这种在大庭广众大街小巷上拥抱甚至亲热的镜头早就见怪不怪了,乘客们大多都只是好奇往这边张望了一眼,又转过身提着行李走了。 “走!回家!”康子仁将她放下来,不管不顾周围还有不断走过去的乘客,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一手拎起她的箱子一手牵着她,融入到了人流里。 童心被他拉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想着这个内敛的男人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忘乎所以,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满足。 他是爱自己的,一直都爱的。 不需要问个明明白白,她都知道。 那么,童心,你是否已经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了? 康子仁让张龙过来接的机,刚上车坐稳,童心抬腕看了看时间,就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我们先去夏冰那把一诺接回来,然后你送我去公司,你跟一诺回家等我加班回去。” 康子仁皱了皱眉,“在你心里,那孩子是不是比我还重要?” “你们俩一样重要!”童心见前面的张龙有意没意往后视镜里看,凑近康子仁,压低声音对他神秘地笑了笑。 他将她揽进怀里,学着她的样子,凑近她,在她耳边说:“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有自己的孩子比较好......” “呃......”她的脸瞬间臊红,推开他,“一诺也是我们的孩子,我可不想生二胎!” “这叫什么话?那能算是二胎吗?你要是真离不开那个孩子,我们可以留下来,但是最好还是再生一个。”康子仁不满了。 “那我问你,你喜欢不喜欢一诺?”她趁机问他。 “目前来看,是我能接受的第一个孩子。”他想了想,说了一句实话。 他以前只能说对孩子无感,自从舒一曼成为儿科的医生之后,他便一直以不喜欢小孩为借口从来不去儿科。但是自从最近见了那个叫一诺的小女孩,让他突然觉得身边有个小朋友也会有很多欢乐。 可一诺毕竟不是他们的孩子,他必须让她给他生个姓康的小朋友! “嘿嘿,一诺一定会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孩子!”童心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笑。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他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因为是工作日,夏冰这两日也是获得了陆文昊的特批,上班带着一诺在销售部呆着,下班也没时间给她做饭,只能将就着在快餐店解决。 接到童心电话的时候,夏冰带着一诺正在肯德基里啃汉堡。看到夏冰接起电话喊了声“童心”,把沙拉酱抹得满脸都是的小一诺瞬间睁大了圆圆的大眼睛,扬起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妈妈回来了。” “好啦,你妈妈马上就过来接你。”夏冰挂了电话,宠溺地摸了摸一诺的小鼻子。 康子仁的车在商场门前的停车场刚停稳,童心便看到了站在商场门口的一诺,一只手捏着她的小裙摆,另一只手握着饮料,边喝边四处张望,旁边站着同样在四处张望的夏冰。 “宝贝!”童心匆匆下车,迫不及待奔向一诺,满心满眼都是怜爱。 “妈妈!”一诺的小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拧着小腰向童心跑过去。 两三天不见,童心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再见到孩子,格外激动,抱着一诺又搂又亲。再看到孩子的小脸上一道黑,一抹白的的时候,她忙一边用手轻轻给孩子擦拭,一边嗔怪地责备,“小谗猫,把脸上抹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夏冰正要上前去问童心话,看到前面向这边走过来的康子仁时,怔了一下,没有再上前。 康子仁蹲下来抱起了一诺,对童心说“该去公司了,快去快回。我先带孩子回家,张龙晚上去接你。” “叔叔,你也跟妈妈一起出差了吗?”一诺勾住康子仁的脖子,好奇地问。 “一诺,叫爸爸!”童心见到他抱着女儿,心里一时激动,脱口而出。 爸爸?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康子仁迷眸不解地看向她,眼神里尽是询问和疑惑。 而夏冰在诧异之后,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疑似父女俩,左看几眼,右看几眼,一时皱眉,一时又了然地撇嘴。 “为什么要把叔叔叫爸爸啊?”一诺的小脸上也是挂满小问号,撅起小嘴看了看康子仁,又看了看童心。 “那个......如果一诺叫你爸爸,你不会不答应吧?”童心这才意识到到自己太过激动,不知如何给一诺解释,只好以问代答,问康子仁。 “再说吧,我先带孩子回去。”康子仁没有回答她,面无表情地对一诺说:“叔叔先带你回去,你妈妈加班完就回来。” “嗯。” 童心心里滑过深深的失落,对一诺交代了两句就让康子仁带她钻进了车里。 “童心,几年前强暴你的就是康子仁?” 看着康子仁的车子离开,夏冰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疑问,走过来问童心。 “冰冰,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连我也没想过,和他还会有这么一天。”童心有点愧疚地对夏冰说。 并不是她故意编造故事隐瞒她,她当时重遇康子仁,那个时候的他就像一个恶魔一样处处和她做对,让她更加坚定了不能让一诺和他相认的决心。所以心里气愤,就告诉夏冰,一诺是她被强暴了之后生下来的。 因为这几年,她一直都有这么一个认知。他康子仁明明毁了她的清白,还在她肚子里种下了一诺,可是当时他却一直不承认他们之间已经跨越了雷池。 这跟强暴了她有区别吗? “难怪小一诺整天说她妈妈叫童心,她爸爸叫范坚强,原来康子仁这个强奸犯就是范坚强啊!童心,你可真够有心了!”夏冰拍着童心的肩膀,无奈又心疼地摇了摇头。 VIP019.亲子鉴定 “一步步走来,我从没想过会走到今天。”童心秀眉微蹙,感慨了一句。 “但是,刚才看康子仁的样子,怎么好像不太乐意让一诺叫他爸爸呢?是不是还没适应?”夏冰问。 “不是没适应,是我还没告诉他一诺是他的女儿。”童心抬腕看了看时间,拍拍夏冰的手,“我先去公司加个班,冰冰,这两天多谢你帮我带一诺,明天到了公司我再跟你细谈。再见!” “喂!别急啊!” 看着童心匆匆离开,夏冰再次摇了摇头。 这丫头,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 童心加班完回到水榭花苑已是夜里十一点多,和陆文昊并肩作战三个多小时,和顾氏的总裁讨价还价了一晚上,终于把香港那块地皮以最便宜的价格买了下来。尽管口干舌燥又累又饿,但一想到一诺父女俩可能还在家等着她回去,她婉拒了陆文昊安排的饭局,疲惫地坐张龙的车回到了家。 刚推开客厅大门,就看到沙发里,康子仁抱着已经睡着的一诺在打盹。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倏地睁开眼睛,在看到是她时,抽出一只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怀里的小人。 童心了然地点点头,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走过去,从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一诺,悄声问,“怎么不让她在床上去睡?” “她要等你,我拗不过,只好陪着她等,等着等着,她就要让我抱着她睡......”康子仁皱了皱眉,无奈中却似乎带着很受用的满足。 “她喜欢你呗!我先送她上去睡,你也早点休息。”童心俯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一诺,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小眉头在梦里皱着。 说完,也没顾上看男人突然变得阴沉的脸色,轻轻上了楼。 这个该死的小女人,怎么眼睛里心里都只有那个孩子,完全视他为无物了吗? 待童心把一诺安顿睡下,一边打着哈欠准备进厨房填点饥肠辘辘的肚子就去洗澡睡觉,却发现一楼的沙发里,康子仁居然躺在那里睡着了。 这家伙,是不是又想受凉发烧? 想起几天前他突然生病的状况,她仍心有余悸,皱眉走了下去。 “喂!快回你房间睡去!”她晃动他的肩膀,既怕动作太大惊吓住了他,又怕太轻唤不醒他。 昨夜几乎一夜未眠,今天又坐了半天的飞机,还熬夜等她,不累才怪! 晃了一下他没反应,童心一边打哈欠一边再次摇了摇他,突然手腕被人紧紧攫住,待她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康子仁已经成功把她拉进怀里,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装睡?”她若不是刚才正在打哈欠,一定会惊呼出声,看到他眸子里含着坏坏的笑意时,气恼地拧紧了秀眉。 “不是装睡,是在等你一起睡!”他突然一个翻身,成功将她压在了沙发里。 “你刚才都在打盹了,这会怎么这么精神?” 她有不好的预感,因为她明显感到了他正在故意把口里温热的气息往她脸上、脖颈上喷,明知道她在不停躲闪,没停下来,反倒将她压得更加严实。 “你都把一诺送去床上了,还没把我送上去,我当然要精精神神地迎接你了!”他勾唇坏笑,说着便要俯身吻上去。 她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求饶,“我好困,又累又饿,你先去睡,让我先填饱肚皮吧!” “我也饿着呢,你得先喂饱我......”他根本不理会她的疲惫,不悦地拨开她的手,一只大手将她的两只手腕扣在头顶,冲她邪魅一笑,“昨天游艇上那沙发太不舒服了,今晚先感受感受咱家的沙发!” 说完,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咬住她的唇细细地描摹起来。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已经撩开她的裙摆,探了进去。 “呃......康子仁你属什么的?怎么这么大精力!”她一边被迫接受,一边抱怨道。 “我属不倒翁的......” 呃?不倒翁?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想开口问他,他却死死地吮住了她的双唇,再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不过这个晚上,康大教授以实际行动告诉了童心,到底什么是百战不殆的不倒翁! ...... 第二天童心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比前一天晚上更累,可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昨晚他们从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转战到了二楼康子仁的卧室里,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野兽一样,将她吃得连骨头都没吐出来。 她以为他今天会休息一天,可一睁开眼却不见了人影。 洗漱好准备下楼来给一诺做早餐,可是在下楼的时候却隐隐闻到了空气中仿佛漂浮着一股甜甜的米香味,她疑惑地向厨房的方向望去,却看到餐桌上已然准备好了早餐。 有吐司果酱牛奶,有煎蛋白粥小菜,中西合璧,赤裸裸挑逗着她的胃和味蕾。 童心走下来诧异地往厨房走去,在看到那道正在把太不合身的围裙从身上取下来的身影,她惊讶地张开了嘴,“我还以为你请的钟点工到了,你别告诉我这桌子早餐全都是你做的!” 她印象里的小康老师曾信誓旦旦地说过,“我的手是用来握手术刀的,并且只能用来握手术刀。” 可眼前的这个康子仁,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居然穿着女士围裙早起做早餐! 他的手升级了吗?也会拿菜刀了? 尽管很诧异,但是心里的感动和幸福感却油然而生,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做早餐,能不激动么? “钟点工做的东西哪能有我这种包身工做的有爱?快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去上班,一诺先在家呆两天,我会派人来陪她。时间有点仓促,好在离新学期开学还有几天,我得联系个幼儿园,让她去上学吧!”康子仁对她眼睛里的错愕没一点回应,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了椅子里。 “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此刻喉咙堵得慌,心里还有那一波一波荡漾着的甜蜜和满足。 幸福来得太快了,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她告诉自己,不管自己再怎么诚惶诚恐,她这次都要下定决心要给彼此一个机会。 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 午餐时间,陆氏集团大楼对面的快餐厅。 “童,既然你都打算和康子仁和好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一诺的事?”夏冰嚼了一口牛肉饭,问坐在对面的童心。 童心皱了皱眉,为难地说,“不是我不告诉他,一方面是因为我跟他刚刚解开心结,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他,另一方面......我让他相信一诺是他女儿估计一时半会有点难,他根本不知道他当年......我们俩当时怀一诺,他应该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进行的!” 童心不知如何启口说出当年那件窘事,犹犹豫豫地,隐隐晦晦地,才说了出来。 果然,夏冰拧眉盯着童心看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哦......怎么可能啊!这男人也太滑稽了吧!” 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但是这事情偏偏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总之就是这样的,我之前一直庆幸,因为他即使怀疑到一诺是我生的,也绝对不会怀疑一诺是他的女儿。但是现在,我却犹豫了,不告诉他吧,我剥夺了他当父亲的权利,于他于一诺,我都没权利,而且于心不忍,尤其是每次看到他和一诺在一起相处愉快的时候......可是告诉他吧,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相信,他会不会以为我编故事让他喜当爹呢?”童心索然无味地用手里的勺子不停地搅着盘子里的饭,想起这件事来,既纠结又矛盾。 “这还不简单!他要是不相信,你让他带一诺去做个亲子鉴定他不就相信了嘛!”夏冰提醒她。 “我也想过,但是依他的性格,只要我说孩子是他的,他即使心里再不承认,表面上也会表示相信我,所以他有可能是不会去做亲子鉴定而直接说愿意相信一诺是他的女儿。”童心撇撇嘴,“这样一来,好像他很大度愿意接受别人的孩子,但事实呢?” “事实上你才是受委屈的,为他养大这个孩子多不容易!”夏冰抱打不平地说。 童心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夏冰,蹙着眉轻声说:“我那天告诉他,如果我和他能在一起就送他一份大礼。说这话的时候,是因为他之前说要带我出国,我们一起去国外生活,再也不回来。所以我就给他许下了这个承诺,也给自己一个缓冲期,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告诉他一诺的事。 下个月的教师节是他的生日,我现在就想在他生日时把这份大礼送出去。之前是我固执,不愿拿孩子做赌注,怕他们家人只要孩子不要我,我在乎的不是做他们康家的儿媳妇,而是那样的话,我就会失去一诺。现在......我们在一起的这两天,让我又贪恋上了有他的日子。冰冰你知道吗?在这之前,我只要有一点不能和他重新开始的念头,我就会一点都不期待。可是在一起了,我竟然这样不舍得再分开,或许这就是失而复得之后的患得患失吧!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或许有了孩子,我和他即使不用出国也能一起面对他们家人的各种阻挠。你说呢?” “我理解你!也支持你!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不管遇到什么阻碍,团结一心,其力断金嘛!”夏冰给童心打起。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挑着眉兴奋地说:“这样不就得了!你悄悄取点康子仁的头发,然后和一诺的拿去做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了,你把结果送给康子仁当生日礼物!这样的话,你的大礼不仅送出去了,有了鉴定的结果,他也不会有任何怀疑了。然后呢,你再把当年他是如何让你怀上一诺的过程告诉他......他一激动,哇哦,多么美好的生日之夜,说不定你们很快就可以为一诺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啦!” 说完,夏冰坏坏地冲童心飞了个眼,“怎么样,我这个办法好吧?” “偷偷去做亲子鉴定?”童心思索了一下,“目前来看,这确实是最妥帖也最快能让他相信孩子是他的办法了!” 陆文昊说得没错,让康子仁知道一诺的存在是他的权利,她没资格剥夺。不管以后会是什么结果,她都必须让一诺认祖归宗! 况且,这两天的相处,不仅让她发现自己还深爱着这个男人,而且似乎比以前更爱。而且,明明是一家三口住在了同一屋檐下,却不能相认,这对他不公平,也让她更煎熬。 去做个鉴定吧!是他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错不了! VIP020.鉴定结果,疑团重重(一) 虽然和夏冰确定了方案,但让童心没想到的是,这要从康子仁身上取几根头发并非易事。对她来说,难度不亚于虎口拔牙。 离下午下班还有一刻钟的时间,童心的手机响了起来。 “司机带着一诺过去接你了,你别让他们等太久。”康子仁低沉温润的声音透着慵懒从电话里传来。 “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童心皱了皱眉,看了看时间:“那我现在就收拾下去,你几点回来?要不要等你回来吃饭?” “我晚上还有一例手术要做,别等我了,你跟孩子吃了先休息。” “哦,那好吧,你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宵夜。” 挂了电话,童心看着手机屏幕怔了会。自己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置身到女主人的位置了?快到好像从来一直都是一样。 边自嘲边收拾东西,今天陆文昊亲自去机场送顾氏的几个人,她就提前开溜几分钟吧! 出了公司大楼,她刚把视线落在停车场上,准备去找张龙,就瞧见康子仁那辆黑色迈巴赫从侧面缓缓开过来,在她面前缓缓停了下来,坐在后面的一诺小手从玻璃窗里探出来,高兴地喊“妈妈,妈妈。” 见到一诺,童心一扫一整天工作的疲惫,也顾不上跟前面的司机打招呼,直接拉开后车门坐进去,亲了亲坐在儿童座椅上的一诺。 “亲够了没?亲够了能不能问一下童小姐可以走了么?”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童心蓦地扭头望去,在看到坐在驾驶室里的竟然是康子仁时,她惊得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你......” 几分钟前,明明还说他在医院。 这个男人,玩性真大!那个电话,不过是想催自己下班吧? 康子仁微微侧了侧头,内敛的眸子里笑意流转,“上午坐了半天诊,下午做了一个手术,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小小的惊喜之后,童心的心里被满满的幸福充斥着。 稳定充实的工作,懂事听话的女儿,彼此相爱的爱人。下班之后,老公在左,孩子在右......这种简单又完美的生活,她从来都没敢奢望过,如今突然就实现了,她却不适应了,总是觉得她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虽然现在,他还不是她的老公,他们一家三口还未正式相认,但是她坚信,快了! “那你也不早说,陆总下午没来办公室,我也早早忙完了,完全可以更早点下班的。”童心嗔怪他。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个姓陆的小子。”康子仁发动了车子,不悦地从后视镜里冷睨了一眼她,已示警告。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净吃干醋!陆文昊要是对我有兴趣,早下手了,我不是他的菜!”童心冲他撇撇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对他的醋意很受用的。 “妈妈,干醋是什么醋?好吃吗?” 康子仁还未接话,一诺仰着小脸,认真地问她。 呃......童心额头噌噌噌冒出几条黑线。 “干醋就是不存在的醋,不存在的醋当然不好吃了!”她急中生智,耐心地给孩子解释,却悄悄瞪前面的人一眼。 康子仁从后视镜里看到女人怨恨的目光,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坏笑,深邃的眸子里蕴着浓浓的温柔。 康子仁带童心和一诺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直到进了包间,童心才问他,“你以前不是从来不进日本店么?怎么现在口味变了?” “妈妈,是我想吃寿司,叔叔才带我来的。”一诺又抢去了话头。 童心疑惑地看向康子仁,他只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可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却让她心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她没想到,他这么迁就一诺。现在还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呢,就这样可以为了孩子委曲求全他自己,如果知道了她是他的女儿,会不会爬到天上去给一诺摘星揽月? 想到这里,童心心里更加坚定了今天和夏冰谈好的那个决定。 晚上,哄一诺睡着之后,童心趁康子仁在书房学习的时间,悄悄溜到他卧室,睁大眼睛在床上找头发。可是找来找去,就只在枕边找到了一根长头发。 属于女人的头发。 昨天晚上,他把她从一楼沙发抱到这里,折腾完她之后,她要过去陪一诺睡,被他断然拒绝。她又故意挑逗说那到他给她安排的房间去睡......结果受到了他再验证一次不倒翁精力的惩罚。最后,她不得不乖乖地被他揽在臂弯里,睡在了他的大床上。 毋庸置疑,这根头发是她自己掉的。 童心懊恼地看着手里那根长发,又蹑手蹑脚来到浴室,可仔仔细细找了半天,别说一根头发了,连个头皮屑都没找到。 她倒是忘记了他是个有洁癖的家伙。看来,想取他的头发,只能光明正大地骗了! 等到康子仁洗完澡出来,童心无视他完美的身材和胯上那性感的人鱼线,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头顶上湿漉漉的发丝,从床上坐起来,壮了壮胆子,“对了,你把你的头发给我剪点!” “头发?要头发做什么?”康子仁拧了拧眉,正在擦头发的手一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手里的剪刀。 “夏冰说我们不是刚重遇么,她说把我和你的头发装在一起,然后去庙里挂在树顶,就算是结发了......哎呀,别问了,反正就是一个美好的祝愿嘛!”童心故意娇羞地撒了个娇,踮起脚尖就要下手。 “什么迷信的东西,亏你还是学医的!”康子仁按住她握着剪刀的手,毫不掩饰对她的鄙视。 鄙视就鄙视吧,只要她能拿到他的头发,随他鄙视个够。 “这哪是迷信,这是夙愿!你不要藐视神灵!”童心瞪大眼睛反鄙视他,把手里的剪刀弄得“霍霍”响。 “那我拔一根给你意思一下即可,用得着用剪刀吗?”康子仁丝毫不惧怕,越过她往床边走去。 “你怎么这么小气!”童心不满地撇撇嘴,佯装不高兴地坐在床的另一边,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康子仁转过头,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那我也不能白让你剪啊!说吧,拿什么换?” 听到这话,童心的脸上蓦地绽放开一个奸计得逞的笑,这是有戏了?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你的生日嘛,我送你一份大礼好不好?”她走过来,对她笑得谄媚十足。 “那不行!我生日你送礼物是天经地义,不能作为本次交易的筹码!”康子仁坚决不同意,脸上坚定的表情告诉她:没得商量。 “好吧!那你想要什么?”这个男人还这不是一般的爱计较,她只能妥协。 “肉偿一次给一根,你想要多少根?”他邪肆一笑,还故意将穿着睡衣、胸前露着隐隐约约的曲线的她上下打量一番。 “流氓!”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胸前的春光,“你昨天晚上把我手术的伤口都快捏裂开了,今天坚决不屈服!” 可不是么,明知道她左边胸口还有手术留下的刀口,尽管他给的那瓶药水对恢复疤痕很有用,但毕竟手术还不到一个月,他手下的力气大得然她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放心,我今天温柔点!”他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炙热,声音也陡然沙哑了一样,站起来按住她的肩膀,俯身便要吻上去。 “不行,先把头发给我!”她关键时刻又举起了剪刀,避开了他。 “先给我!”康子仁明显不高兴了,大手在她的屁股上“啪”得拍了一掌。 “那你要说话算数!”她呲牙装了一下疼,心想豁出去了,为了那份绝对让他惊喜的大礼,肉偿就肉偿呗! 于是,放下手里的剪刀,任他也不敢不认帐! “嗯......算数,一次换一根......”他满意地勾了勾唇,再次俯身吻了上去。 “不......不行......”她还挣扎着想讨价还价,可话每次刚一出口,就被他很快吞进口里,悉数咽了下去。 他的吻,缠绵缱绻,霸道中带着深情,温柔中带着掠夺的急迫,很快,她便在他的吻里忘乎了所以,身子软绵绵地被他推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 第二天闹钟响起来的时候,童心缓缓睁开眼睛,意识刚一回笼,她立刻爬起来抬起枕头看了一眼。 看到那缕她几乎是用生命换来的头发乖乖地躺在枕头下面时,她放心舒了一口气,连忙下床。却因为太过激动,动作太快,双腿间传来一阵酸痛,疼的她呲牙咧嘴,回头怨怒地瞪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甜的男人。 她终于再次见识了什么叫不倒翁!这个家伙平时在外面衣冠楚楚的模样,在床上简直就是衣冠禽兽!哦,不,没穿衣服的禽兽?吃了某哥的禽兽? 童心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之后,揉着酸痛的腰,又没出息地兀自笑了,发自内心的甜笑。 他说他要把这几年缺少的温存全部补偿回来,用得着这么心急吗? VIP021.鉴定结果,疑团重重(二) 午饭时间,童心悄悄把用透明袋装好的两份头发递给夏冰,“冰冰,拜托给你了,我医院没熟人,还得靠你那个大学同学了!” 夏冰看了看头发样本上贴的标签,“范坚强”“童一诺”,笑着问她,“童,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你昨天说不去济仁医院做,因为康子仁在那,怕被发现。你这怎么连他的名字都不敢用了?” 是的,她不仅没打算去济仁医院做这次的亲子鉴定,也没敢用康子仁的名字。 康子仁不仅是济仁医院上上下下所有医护人员都认识的男神教授,他在医学领域的名声也早就名扬在外,再加上他偏偏又是康氏集团的大少爷,童心自然不敢让“康子仁”的头发出现在济城市任何一个医学DNA亲子鉴定中心里。 她必须小心翼翼,这样才能在不影响鉴定结果的前提下,不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就用这个吧,免得麻烦!”童心小声嘱咐夏冰,“冰冰,你同学那里,也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要提康子仁这个名字。” “晓得啦!”夏冰收好头发,给了童心一个“放心吧”的笑。 “几天能出结果啊?” “快的话两天,一般情况下需要一个星期。” “哦......”童心算了算日子,这还有两天才是9月份了,等到他的生日,来得及,“好吧,刚好等安顿好一诺上了幼儿园就差不多可以拿到结果了。” * 从三亚回来之后,童心只上了两天的班,又到了周末。 这两天,虽然只是她和康子仁重新开始的前两天,她却发现自己适应有他的日子适应得太快。 康子仁给一诺已经办理好了下周一就去报道上学的幼儿园,还请了一个长期住家的保姆,也让司机张龙回到了康氏。 他每天接送她上班,这两天彼此都没加班,每晚回来一起晚餐一起在小区里面外面散步,一起在书房看书,一起滚床单......周末还带一诺去了即将入学的幼儿园看了看环境。 一切看似已经走上了越来越幸福的正轨,尽管一想起康子仁的家人,童心还是会担心他们不接受她们母女俩,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还没见到康家的人,亲子鉴定的结果却差点让她崩溃。 周一本来就忙,童心又因为送一诺去学校耽误了半天时间,下午到了办公室忙得跟陀螺似的补上午的工作。 陆氏的总裁,有自己直接主管的秘书科,有四五个秘书专门伺候总裁一个人。而陆文昊从来都只让童心干一些表面上的活,安排会议,报告行程,出差陪同......而真正那些既需要动脑子还要用精力去拼的工作,陆文昊都安排给了其他几个秘书。 这些事,童心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才对陆文昊心存感激,只要他安排她的工作,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完成,不仅是公事还是私事。 所以她这个总裁秘书其实并不忙,准确地说应该只能算是“名誉秘书”。但是陆文昊明天要主持开个董事会,她必须在下午下班之前准备好所有明天开会下发的资料,而这些资料都属于陆氏的机密文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必须亲历亲为。 因此,当夏冰用手机给她把电话打来的时候,童心一边接电话,一边还在整理复印好的一沓资料,“冰冰,有事发消息给我,我呆会忙完了看,这会手上事好多!” 说完,童心就要去挂电话,夏冰却着急地拔高声音从电话里喊过来,“有什么事比你做亲子鉴定的结果还重要?” “嗨!结果出来了吗?”听到夏冰焦急的声音,童心手上的活顿了下,在听到她说是亲子鉴定的事之后又了然地笑了笑,继续把手里的资料一份一份分好。 “出来了,让我们明天去取。” “那就明天去取呗,明天开完董事会我就能提前下班了,到时候我过去取。” “但是刚才我同学打来电话我问了下结果,你送过去的两个人的头发样本,父权指数不到1%!”夏冰明显压低的声音传来。 “什么意思?”童心心里一惊,停止了手里的工作。 “你是学医的,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一诺不是康的孩子!”夏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迫和疑问。 “不可能,夏冰,你开什么玩笑!”童心很快意识到是夏冰在闹着玩,笑了笑。 “你不相信算了,我能不知道你对这事的重视吗?我用得着上班时间偷偷躲进洗手间着急地来给你打电话吗?” 此刻,正在女洗手间站着打电话的夏冰急得气得直跺脚! 刚才她在人民医院的同学打来电话,让她抽空去取结果,她谢过之后就顺口问了一句结果怎么样,对方就如实告诉她,范坚强不是童一诺的父亲。夏冰一开始也以为她同学在闹着玩,说别开玩笑了,是不是嫌我没请你吃饭啊,明天去取了结果就请!可对方很严肃地告诉她,这是她的工作,怎么会开玩笑。 夏冰着急告诉童心,就挂了电话跑来洗手间确定没人之后,才给童心打了过去。 “冰冰,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最清楚,怎么可能出问题呢?”童心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我这马上把资料放进会议室就忙完了,我今天就过去把结果取回来。” 童心挂了电话,坐在椅子里的时候,表面上却并没有像电话里那么淡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是医院弄错了吗?可是,这种本来就是很谨慎的鉴定,医院那边怎么会出问题呢? 康子仁和一诺的头发都是她亲自剪下来的,她亲自拿到公司贴上标签给夏冰的。夏冰的同学又是她上大学的闺蜜,应该不会大意的! 算了!肯定是鉴定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康子仁和一诺之间的父女关系绝对不可能错! “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资料都准备好了没?” 陆文昊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童心一惊,手里的资料“哗啦”落了一地,她忙收回思绪蹲下身子去整理。 “别捡了!”陆文昊弯腰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皱眉问,“童心,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脸色也不好,累了就回去先休息。” “不用!我没事,资料都已经打印复印好了,分发好就行了。”童心忙摇头,作势就要蹲下去再去捡地板上凌乱的纸张。 “我让蔻秘书上来,你去休息会。”陆文昊拉住了她,直接用旁边的座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盼晴,上来一下。” “好的。”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甜甜的声音。 蔻盼晴,本来是陆文昊的第一贴身秘书,后来童心上来之后,就让她下了一层,去了秘书科大办公室,这层总裁办公室只剩下了陆文昊自己和童心。 “那,谢谢您了,陆总。这些资料分发好就可以了,明天开会要用的PPT我已经拷进了会议室的电脑,您看您要不要去检查一下?”童心感激地陆文昊说。 “不用了,这也快下班了,小蔻上来你把工作交接一下,先回去休息吧!你要累垮在我这里,下回我就不敢去济仁医院了!”陆文昊抬腕看了看时间,勾唇对她笑了笑,说完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谢谢您!”童心难为情地舒了一口气,可一想到那份鉴定结果,眉心处又是一片愁云。 急匆匆跟蔻盼晴交接了一下工作,童心拎着包就去了销售部。好在销售部门的工作时间相对比较自由,夏冰跟部门经理说了声,两个人就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出门打了个车就赶往这次做亲子鉴定的人民医院。 “童,你有没有记错啊?一诺到底是不是康的女儿?”在车上,夏冰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了童心。 既然童心那么确定头发样本都没出错,她也相信鉴定过程出错的可能性极小,所以只能怀疑一诺和康子仁的真实关系。 “冰冰,到这个时候,我还又必要隐瞒你什么吗?”童心又急又无奈,坚定地说:“我要是连自己女儿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话,我还有资格当个妈妈吗?” “那可能就是鉴定出了差错吧!”夏冰见童心笃定的样子,知道她此刻也是心急如焚,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肯定是!”童心肯定地说。 到了人民医院的医学DNA亲子鉴定中心,童心见到了夏冰的同学张艳。她把一份白色资料袋递给童心,“因为冰冰那天说是给她最好的朋友做的,所以我亲自参与了这次的鉴定,整个过程绝对没有出错,除非是你们送过来的样本出了差错。” 童心着急拿过资料袋打开来看:济城市人民医院医学检验中心,基因鉴定所DNA检验报告书,关于范坚强和童一诺亲权关系的DNA鉴定。 接下来是一组数据和分析情况,童心直接翻到第二页的最后,在结果解释一栏看到这样一句话:亲权概率为0.0002%。 “张医生,这是不是搞错了?这个结果不就说明父系指数为零吗?”童心看到这份和夏冰告诉她的结果一样的报告,还是不相信! “如果您不相信我们医院的技术水平,可以重取样本去别的鉴定中心做,没关系的。”张艳很温和地说,“至于这份结果,我们这里绝对没出差错,这个我可以用我作为一名医生的基本职业道德向你保证!” “那好,谢谢你了艳艳,我们有需要再来找你!”夏冰看到童心还不甘心,忙拉着她谢过张艳离开了鉴定中心。 “童,是不是你把头发弄错了?”走出医院,夏冰又看了看那份报告,问童心。 “不可能!都是我亲自做的,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搞错?”童心依然笃定地说,“我要换个医院重新做一次!” “童,如果你确信一诺就是康子仁的孩子,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性啊!”夏冰想了想,提醒童心。 “什么?” “你确定一诺就是你当初生的那个孩子吗?那孩子生下来不久你就离开了她,孩子小时候的样子一天一个样,你当时怎么就那么肯定一诺就是你遗弃的孩子?” “啊?” 童心心中一颤。 VIP022.跟他坦白好了 童心心中一颤,但很快就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能认错,当时一诺被送到福利院的时候,她的襁褓里有她的出生日期,还有名字,跟我在福利院看到一诺的情况完全一样,怎么会搞错!” “那就奇怪了,可你看这鉴定结果......”夏冰犯起了嘀咕。 “再说,你看一诺的长相,五官全部都跟她爸爸一模一样,只是孩子现在小,又是女孩,五官没完全长开看得不是很明显。但你我都是见过她爸爸的人,你说他们怎么可能不是父女呢?”童心再次笃定地分析着,但自己的心里也是一团疑云。 不行,一次的鉴定结果说明不了什么,她必须再去做一次! “童,我看你还是直接跟康子仁坦白了得了!”走在路边,看到童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夏冰拍了拍她的肩膀,建议道。 “冰冰,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信心。让我把鉴定报告当作礼物送给他的是你,如今让我放弃做鉴定的还是你,你难道也不相信我吗?不行的话,我换个医院再做一次!”童心顿住脚步,无力地对夏冰说。 到了现在,更不是跟康子仁坦白的时候,万一真的有差错,说不清楚的那就是她了!但事实上,一诺确实是她的女儿,她何必要拿个不清不楚的结果去求他的大度来接受? 即使康子仁不会做亲子鉴定而相信了一诺是自己为他生的女儿,那么他的家人呢?他们家人知道这个消息,第一件事要做的一定会是给他们父女俩做亲子鉴定! 所以,既然问题已经出现了,她就要把所有疑云都解开。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确信确定以及肯定一诺是她的女儿,也是康子仁的女儿!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也跟你一样,现在既感到不可思议,又害怕即使再做一次又是这样的结果......”夏冰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说你直接跟康子仁坦白最好了。” 刚说完,还不等童心回应,夏冰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啪”得一拍脑门,“也不对啊,如果万一一诺真的不是他的孩子,你即使坦白了,他也得做一次鉴定吧?艾玛!好纠结,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所以呢,我必须再重新做一份!”童心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那还让我去找我同学帮忙吗?”夏冰问。 童心摇摇头,“不用了!不能再麻烦她了,就像你说的,如果做出来还是一样的结果,你想她会怎么看我,连自己女儿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那好吧!”夏冰努努嘴,爱莫能助的样子。 其实,刚才做出重新鉴定的决定开始,童心心里就有了求助的人选。 这一次,她决定不能再用同样的谎言去骗康子仁的头发了,她打算等他睡着之后再悄悄取,就跟上次取一诺的头发时一样,等他们睡着了再动手。 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她得先给康子仁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马上到家了。虽然他说今天下午要坐诊,不能提前下班,但她还是担心他日程上有了变化,万一提前下班去陆氏接她,扑空了不说,她该怎么解释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电话刚接通,她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好多小朋友嬉闹。 紧接着,康子仁的声音传来,“刚到幼儿园接到一诺,你等会,我过去接你。” “不了,我已经坐上车了,我自己回去,你跟一诺直接回家吧。”她连忙说,心里瞬间有一股暖流在流淌。 他不是说让别人去接孩子么,怎么他居然亲自去了?而且,他先去的幼儿园,之后才准备去接她。 这不就说明尽管他不知道一诺是他的女儿,他还是已经把孩子放在了他心上了,不是么? 挂了电话,童心深深呼出一口气,她要尽快拿到无误的亲子鉴定报告,告诉他! 童心在水榭花苑门口下了出租车,步行走了进去。刚到康子仁的小别墅门口,就看到门口赫然停放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看成色应该是新车。 家里来人了?还是女客人? 童心皱眉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在看到康子仁的车也停在旁边时,瞬时松了一口气。他在家,那么她就不用担心自己对付这车的女主人了! 正准备走进去,视线不经意看到那辆红色小轿车的车牌时,她的脚步不由地又停了下来。 T0925,和旁边康子仁那车牌L0925是一样的尾数。 她顿时犯起了疑惑,可心里却隐隐像是猜到了什么。 0925是当年她和康子仁初次见面的日子,后来定为了他们俩的恋爱纪念日。当时上学的时候,康子仁开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小轿车,童心不认识车的型号,但是她忘不了他的车牌号。L0925,爱的日子,0925。 别后重逢之后,第一次在陆氏集团楼下见到这个熟悉的车牌的时候,康子仁解释说是刚回国还未来得及换掉,让她不要自作多情。 其实,这个男人也是恋旧的,换了车居然还不舍得换掉车牌,用习惯了吧? 那么,这辆新车? 童心刚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客厅的门被打开,康子仁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边走向那辆红色的车边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康氏的总裁特助好像确实要换了,女人的车的颜色好像在他眼里就只有红色吗?这么难看!” 说完,这才转身眸中隐隐含着笑问她,“你要是也觉得不好看,明天去自己换一辆!不过可能就要辛苦我多接送你几天了!” 这话说的!所以这车果然是送给她的? 她虽然还是只认识车屁股后面那四个圈的标志,不知型号不知价值,但她还认识这是辆小跑车,自然不用猜就知道价值不菲。 当然,这种不菲是对她来说的。 “我不喜欢!开车上下班堵死了,还没坐公交地铁快。”她撇撇嘴,不满地白她一眼。 “那好,我去送给护士长!她天天给我送零食,我怎么着也得回报一下!”康子仁点点头,说得风轻云淡,说完转身就向屋里走去。 纳尼? 童心瞧着那嚣张离去的背影,起得牙痒痒!明显是故意气她?让她吃醋? 哼!她偏偏不上当! 她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跟着他进了屋。 保姆在厨房里做饭,童心走过去跟在沙发上玩耍的一诺打了个招呼亲了亲,就换了鞋进了厨房,没有理会一进门就一声不吭坐在沙发里看杂志的康子仁。 看着她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康子仁气得吹鼻子瞪眼,这女人怎么这么没良心?送她礼物不接受就不接受,连个谢谢也没有,而且好像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送个礼物还送错了不成? 收回视线,他拿过旁边的手机给李博超打了过去,刚一接通,劈头盖脸就骂道:“你趁早卷铺盖滚蛋算了,公事公事办不了,让你办个私事也办不了,买的车怎么那么难看?明天给我换一辆回来......” 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完之后,晚餐已经端上了桌,他沉着脸瞥了一眼还在进进出出的童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哼”,转身上了楼。 童心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才发现刚刚还坐在沙发里的康子仁不见了,问了一诺,一诺嘟嘟小嘴巴,指了指楼上,神秘地小声说:“叔叔好像生气了,上楼去了!” 童心瞅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摇着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让保姆小姚先照顾一诺吃饭,自己上了楼。 一路找过去,她发现他正站在书房的阳台上抽烟。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撒在他身上,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童心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觉得他的背影那样寂寥。 心里一阵莫名地心疼。 她刚才不是生气他给她买的礼物太贵重,也不是故意不理他,她只是不知如何面对。 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诺绝对就是她康子仁的女儿,可当那个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即使她到现在还认定是鉴定出了差错,可是心里仍是被堵了下。 如果,万一......她只是假设一下,万一真的如夏冰所说,是她认错了孩子,一诺并不是当年被薛阿姨送到福利院的孩子,那么......她的亲生女儿在哪? 她把康子仁的女儿丢了吗? 而眼前这个素来冷酷倨傲的男人,从始至终,一概不知!糊涂得有点可怜。 童心收回思绪,慢慢走过去,伸出手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但仍没有开口。 “对不起,不是我不喜欢那车子,是觉得太贵了,我一个小小职员,开那么好的车去上班,谁看不出来我是那种一个月的工资连给车加油都不够的人呢!”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上,闭着眼,解释着,道歉着。 他仍一动不动,身子没动,也没开口,对她的话似乎置若罔闻。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小气?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撇撇嘴,决定退让。 VIP023.重新鉴定!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只好撇撇嘴,决定退让。 “好了好了,这样吧,你送的车我收下了!我刚才想了下,以后接送一诺了,我上下班了,总不能都成为你一个人的事情,反正我也有驾照,不如帮你分担一点了!但是......能不能给我换一辆低调一点的车?还有,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好不好?” 果然奏效!闻言,康子仁终于转过了身子,低头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抓起她的手腕,“走,带你去旁边的房间看看。” 说完,拉着她进了书房,往外面走去。 书房旁边的房间?她好像还没去过,里面是什么呢? 童心狐疑地皱了皱眉,却忍住了开口问他的冲动,乖乖地跟在了他身后。 从书房的主门走出去,拐弯来到隔壁的房间,康子仁轻轻转动门锁,门就被打开了来。他走进去,“啪”得打开了墙壁上的灯,把童心拉了进去。 哗! 刚看清楚里面陈设的东西,童心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房间虽然不小,但是里面几乎没什么家具,只有中间放了一张长桌,周围有几把椅子,就像是会议室里的椭圆形会议桌,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奖杯、奖牌、荣誉证书。而周围虽然没有其他家具,但四面墙上贴的全都是各种奖状和康子仁获奖时候的照片! 这里竟然是他的个人荣誉室!这家伙! 童心瞠目结舌地看着照片里穿着各种衣服,捧着各种奖杯的他,再看看那些证书上的获奖名称,基本都是他在某个医研项目中做出了某某突出贡献等等,清一色的,全都是他从在美国读本科时期开始至今的获奖情况,有临床医学实践方面的,有教育医学领域的,也有理论方面的获奖论文,更有创新医学科研项目获奖的。 “哇!你也太有心了,居然把这么多年的奖项都保留在了这里!你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是想让我崇拜你吗?”童心顷刻间忘记了他们俩方才还在闹小情绪,情不自禁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她只知道他很优秀,在他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很用心在做,没想到的是这才几年的时间而已,竟然已经硕果累累。 转念一想,他本身就热爱他的职业,能把这些年来的奖项全部整理在一起也是能想象得到的。 只是,他突然带她来这里,是想告诉她什么呢?他素来低调,并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上学时候他拿了奖从来不告诉她,只是简单地出去请她吃个饭或者买个小礼物,事后每次都是她从别人口中得知。 似乎是看出了童心的疑问,康子仁没有理会她刚才那句夸张的假惺惺的崇拜,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低头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逃避什么,甚至,在忌讳什么。我让你看到这些,是想告诉你,买车送给你花的钱没有一分是康氏的!虽然济仁医院是康氏的,但你也看到了,我并不在管理层。一方面我对那些没兴趣,另一方面我只是把自己置身在了一个为济仁医院打工的医生的身份里,最多只是向康氏为医院争取一些项目资金而已!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我在你面前都强调过同一件事: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可以完全脱离康氏。这些奖项是表面的,实际上这几年只在科研项目上,我的项目获利就远远不止买套房子买部车。所以,你以后就安心地收下我送给你的所有东西,因为那是我挣来的干净钱,不带一丝铜臭味!全都是你的!” 说完,他微微蹙着眉盯着她,深邃内敛的眸子里流转着深深的期待,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而童心的心里,早已经溃败不堪。原来,他带她进来并不是炫耀,而是在给她解释,也是给她承诺。告诉她,这些年他即使不依靠家里,靠自己的能力,也完全能成功! 她为他感到骄傲,由衷地。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她仰头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懂了,那我就只能谢谢康教授了!” 看到她一副因感动而泫然欲泣的模样,康子仁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柔和的线条,微微勾了勾唇,一把将她揉进了怀里,“傻丫头,康教授的就是童心的!” “嗯......童心的还是童心的。”她心中一动,抬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康教授,我也快成为你们医院那些小花痴护士了,快沦陷为你的粉丝了。” “小没良心的!现在才成为我粉丝!”康子仁宠溺的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明天我亲自去一躺4S店,给你换辆小排量的车,免得你开的不自在!” “嗯哪!谢谢!”童心笑逐颜开,到了最后,还是他妥协了呗?愿意给她换辆低调的车子了! 这样的康子仁,让她没有办法不爱,没有办法再隐瞒他任何。 想起那个鉴定报告,她又不得不心急如焚,思索着今夜如何动手偷他的头发。 * 晚上,待康子仁心满意足地从她身上下来,冲洗了一身疲惫慢慢睡去之后,童心咻得睁开眼睛。可是,滴溜溜的眸子转了好一会,还是没敢挪动一下身子。 直到听到他熟睡之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童心才悄悄摸到枕头下面,拿出她提前放在那里的修眉剪刀,月色下,瞅准了康子仁后脑勺的一缕头发,一点点轻轻剪了下来,如获至宝般地装进了准备好的袋子里。 做好一切,她深深舒了一口气,有种小偷偷东西成功安全到手之后的惬意和放松。 侧着身子用手撑起脑袋,看着康子仁熟睡中的俊脸,童心的嘴角缓缓牵起。 就在刚才,他带着她正要攀上愉悦的最高峰时,他不停地亲吻她的脸,在她耳边低低地呢喃,“童心,我爱你......一直都爱,以后不许再离开我。” 一直闭着眼睛的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似乎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没想到他在那种时刻,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 康子仁,我也爱你,一直都爱! 等这次拿到了正确的亲子鉴定结果,我们一家三口立刻正式相认!以后,我们一起努力,我会和你共同面对所有的挫折,再也不要分开! * 第二天到了公司,童心一直等到陆文昊把董事会开完,找了一个他不是很忙的时间段,敲门走了进去。 “今天气色不错,工作上可别再给我心不在焉了!”陆文昊抬眸瞧了她一眼,佯装严肃地警告她。 “是!陆总!”童心配合地应了声,咬了咬唇,上前把手上的资料袋双手呈了上去。 陆文昊狐疑地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东西,接过来打开了来看。 “头发?什么意思?”他有点意外,不明所以地问她。 “陆总您人脉广,神通广大,帮我找医院的人为这两个人做个亲子鉴定吧!除了人民医院和济仁医院。”童心说着,不好意思地对陆文昊深深地鞠了一躬,“先谢谢您了!” 这一躬,不光是为了这件事。最近以来,她没少麻烦陆文昊,鞠个躬,算是最真诚地道谢! 陆文昊没有很快理会她,拿出那两份头发看了看上面的人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范坚强!呵呵,好名字!好,这个忙我帮你了!” 闻言,童心立刻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她没想到,陆文昊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谢谢陆总!结果出来我请您吃饭,感谢最近对我的照顾和关心!”童心由衷地感谢。 “那你可别忘记你对我的承诺,不许再说辞职的事!”陆文昊提醒她。 “嗯嗯,您放心!”童心冲他嘿嘿一笑。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顺利相认,她就去尝试劝康子仁不要出国,留下来继续在这里工作生活。 一方面是因为他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且不说他能不能完全和这里的人和事脱离关系,就是她也不太喜欢去国外定居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国外的生活再怎么被吹得天花乱坠,她也从未向往过。说她没出息也好,说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罢,她真的没有出国的打算! 而另一方面,让童心下定这个决心的,就是康子仁带她参观了她的荣誉室之后。她想,他既然这些年在国外学了医学,却回国来救死扶伤,是不是他也是爱这片土地的,再次选择出国,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但是他却不知道,在她看到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在医学领域有所建树的时候,她想:他在国外学的医,就应该留在国内,凭什么出去给外国人做贡献?说小了帮助有需要帮助的中国病人,说大了那就是报效祖国,为中国的医学事业做出贡献! 所以,她当初对陆文昊的承诺,应该也不会食言! 谢过陆文昊走出他的办公室,坐在自己的椅子里良久,童心打开了包,里面露出另外两份头发样本。 依然是康子仁和一诺的。 这一次,虽然她找了陆文昊帮她去别的医院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但她还是保留了一手。 VIP024.结果! 她这次把他们父女俩的头发都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陆文昊,一份留给了自己。 是的,她还是决定自己带着这些样本去济仁医院做亲子鉴定。且不说济仁医院是济城市最一流的医院,即使有风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么? 三次鉴定,她就不相信了,结果还能显示康子仁和一诺没有亲权关系! * 济仁医院,康子仁办公室。 今天是他坐诊的日子,一个上午,门诊病房人满为患,从门诊出来,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了。 没一点胃口,这几天早餐晚餐习惯了跟两个小女人一起吃,到了医院这顿午餐,总是一点都感觉不到饿。 康子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毛病被惯坏可真够快的! 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心里想着的人打过去,才发现有个她打来的未接来电,正想回拨过去,看到下面还有一条她发来的微信。 “还在忙吗?忙完别忘记吃午饭,你看我胃口多好!” 下面还有一张图,应该是她们职工餐厅的午餐,餐盘里两荤两素,倒是五颜六色的。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居然可以吃得这么津津有味!让他在这里没得吃! 退出微信,他紧绷的脸上却浮起一抹温和的笑来。他能不知道她的用心吗?就是怕他不吃午饭,故意挑逗他! 放下手机,疲惫地靠进椅子里,抬手刚捏了下眉心,外面传来敲门声。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舒一曼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只餐盒。 “就知道你从门诊回来没去吃饭,怎么样,早上我过去看了一眼,病人真不少,累坏了吧?”舒一曼妩媚地笑着,把手里的餐盒逐一打开放在他跟前,温柔地说,“快吃吧!” 康子仁淡淡地扫了一眼她送过来的午餐,虽然看起来比童心刚才发给他的那张照片里的午餐丰富了不少,但是他还是提不起兴趣,貌似她吃的那份才合他胃口? 果然是坏毛病! “怎么了?这些菜不合你口吗?那我去重新给你打一份。”舒一曼见他看了一眼餐盒后只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要吃的意思,秀眉轻轻拧了拧,作势就要收拾餐盒。 “不用了!可能是有点累的缘故吧!”康子仁悠悠地拿起水杯从椅子里坐了起来走到饮水机跟前,边给自己杯子里接水边说,“现在这些女同志都怎么了?生一点小病就大惊小怪,一个乳腺增生都能怀疑成乳腺癌,一个痛经都会担心地问自己是不是子宫肿瘤。倒是挺自觉,不去妇科,直接来肿瘤科!” 瞧着他淡淡地抱怨着,舒一曼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可笑?”康子仁不知她为何这么乐,拧眉问。 “那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女病人都是年轻未婚的?”舒一曼忍住了笑,挑眉问她。 “是么?我没注意。” “你这个大教授当然不注意了,她们啊,可都是提前几个星期排上你的号,为的就是能让你亲自给她们检查身体!” 康子仁不可思议地看了舒一曼脸上隐忍的笑,半天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心理疾病!” 拿起筷子,康子仁象征性地吃了一口米饭,“你去休息吧,我呆会也要午休,下午还要坐半天的诊。” “哦......好的。”舒一曼极其不情愿,心里还有一份委屈。 她没顾上自己吃午餐就先给他送了上来,他却连一句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 起身正准备走,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悄悄侧身看了看他的头顶,在看到后脑勺左右两边都有一块明显被剪去一撮头发的痕迹时,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那你吃完好好休息会,我下去了。” 走出康子仁的办公室,扣上门,舒一曼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保姆?头发被保姆剪成了这样也不在乎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呵,康子仁你以为我对你家那个带着孩子的保姆不闻不问你,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虽然你乐意被她欺骗,但我舒一曼可没那么仁慈! * 自从住进了康子仁的水榭花苑,童心觉得日子过得格外的快。一开始,她还担心他这里总会有人来,尤其是她还没做好去应对他家里人的准备,后来发现他住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人来过,她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不见外人,还是他住这里没有其他人知道。 但不管怎么样,她心里对他都是感激的,他知道她不善于跟不想见或不敢见的人打交道。 对她来说,在确认一诺确实是他们康家的血脉之前,她也不想去见任何人,她怕自己底气不足。 一个星期之后,童心亲自去济仁医院的医学DNA鉴定中心拿回了自己送过去的那两份头发样本做出的亲子鉴定。 拿着报告单一直走出医院,上了自己的车开出医院走出了两公里,她才停下车来,鼓足勇气把那份报告单打开了来。 可是看到那鉴定结果一栏的数据跟在人民医院做的结果完全一致时,她彻底傻了眼,紧张了好几天的心情此刻彻底凉透! 怎么可能呢?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诺难道真的不是她女儿? 拿着报告单的手颤抖了良久,童心靠在座椅里,绝望地闭上眼,无助的眼泪终于潸然落下。 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能把自己的女儿认错?她该如何跟康子仁交待? 可是,但一诺的眉眼和康子仁深邃的五官不断在眼前晃过的时候,她又否认了把女儿认错的认知,明明就是他女儿,怎么DNA鉴定会出错?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童心泪眼婆娑里看到是陆文昊打来的,蓦地直起了身子,擦了擦眼泪。 对,还有一丝希望不是么? 陆文昊去做的那份也是今天拿结果,说不定是人民医院和济仁医院都出了错,而陆文昊做的那份才是真的!那一定显示一诺和康子仁确系亲生父女关系! 念及此,童心忙接通了陆文昊的电话,“喂,陆总,拿到结果了吗?” “报告马上送过来,你现在在哪?” “我就在回公司的路上,马上到。” “那行,回来直接过来取报告。” “哦......好!” 挂了电话,童心整理了一下心情,发动车子往公司开去。 VIP025.对不起,童心 匆匆回到办公室,童心来不及去敲陆文昊办公室的门,就直接闯了进去。 陆文昊正在接电话,看到满头大汗的她跑进来还在气喘吁吁的她,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童心舒了一口气,刚走过去坐下来,陆文昊就挂了电话。 他打开手里的一个文件夹,童心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字,DNA检验报告书。 没错,太熟悉了,最近的日子,就因了这几个字让她备受煎熬。 童心起身伸手就要去拿,陆文昊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了文件夹,挑眉看着她,“鉴定报告给你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实话,这个范坚强是不是就是康子仁?” 童心先是一愣,随即着急地跺了跺脚,“陆总,您就别调戏我了,您这么精明的人,还用的着明知故问吗?再说,我这点破事,您早就知道了,否则我也不会把这么隐秘的事来找您帮忙了!” “但是这种事,任何人只要有被鉴定人双方的DNA样本都可以去任何一个医学DNA鉴定中心去做,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陆文昊不温不火地问她。 童心有点气馁,这陆总今天怎么了?明知道她很着急,还要故意在这里刁难她! “陆总,您就别让我着急了!我如果不是遇到了让我自己纠结为难的事,我怎么还会好意思求您帮忙!” “但是,这个结果很重要吗?你是在怀疑一诺不是康子仁的女儿?”陆文昊坐在椅子里,手里的文件夹有以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棱。 “如果不是的话,我有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女儿弄丢了......” 看到陆文昊的态度,童心已经猜到了结果,颓然地坐在了椅子里,声音越来越低。 三份鉴定报告,都显示一诺不是康子仁的女儿,难道这几年她一直认定的女儿真的不是当初自己生的那个孩子吗? 陆文昊看到瞬间无力的童心,不忍地拧了拧眉,从文件夹里取出报告单推到了她面前,“童心,有可能表面上的结果并不是事实,我提醒你一句,你何不自己和一诺去做一个母子之间的鉴定呢?” “没有必要了!”童心的眼神空洞地落在那份鉴定报告上,似乎连打开的力气都没有,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呢?我自己没那么愚蠢,连谁让我怀的孕都不知道......” 她紧咬住下唇,扶着陆文昊的办公桌缓缓站了起来,由于浑身的温度消失太快,让她双腿有点发软,刚站起来,膝盖一弯,差点摔下去,陆文昊眼疾手快地起身隔着一张办公桌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陆文昊皱了皱眉,“童心,不要这样,如果你不甘心,还是换个地方和一诺去做一个母子间的鉴定,如果还确定不是,我陆文昊不遗余力地帮你找孩子。” “谢谢你,陆总!我先出去了!”童心看着陆文昊关切的脸,最终艰难地牵了牵嘴角,抓起那份鉴定报告,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刚关上陆文昊办公室的门,她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潸潸滚落,她抬手捂住嘴巴,脚下再也没力气走动一步,身子顺着墙面滑了下去,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抽泣。 明天就是康子仁的生日了,本来打算送给他的大礼,不仅泡汤了,还让她发现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那么可爱的一诺,那么听话的女儿,那么懂事的孩子......那么依赖她,那么爱她,那么心疼她的小宝贝,竟然不是她的女儿! 她竟然如此愚蠢,从来没有怀疑过! * 一直看着童心像一个木偶一样走出办公室,陆文昊才缓缓地坐了下来。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看着里面的另外一份鉴定报告,深深地闭上了眼。 在椅子里独自坐了好久,他“嚯”得睁开眼睛,打开了那份鉴定报告,几行粗体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假设父亲:“范坚强” 孩子:童一诺。 DNA父女鉴定结果:父女关系“肯定”。 对不起,童心!不是我不愿帮你,有些忙帮了你,却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是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听进去我的话,希望你不要做太多无用功,带孩子再去做一次吧! * 童心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薛阿姨手机”,拨了过去。 可是,手机里却提示是空号。 薛阿姨是她当年快生一诺的时候租房住的房东,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阿姨。那个时候,她母亲刚去世不久,她又因为大肚子被以前的房东赶了出去,理由是自家的房子不能给别人生孩子坐月子,很晦气的! 她只能挺着大肚子到处找可以让她“坐月子”的房东,薛阿姨就是愿意接纳她的房东。 薛阿姨的子女都在国外,老伴前几年去世,自家的三居室一个人住很孤单,就同意了童心住进去,并愿意给她带孩子伺候月子。一直以来,薛阿姨对她都很照顾,可是当一诺出生没多久,她月子还没做完,突然得了急性乳腺炎,两个正在哺乳的乳房胀痛得如石头一般,高烧连续数日不退,打针吃药之后,母乳不能再给一诺吃,奶粉喂养孩子的任务就全部压在了薛阿姨一个人身上。 老太太一点都没抱怨,没日没夜照顾宝宝和童心,让童心感动不已。但仅仅三五天的时间,薛阿姨就因为劳累病倒了,她的儿子一家三口从国外回来要把薛阿姨接走。薛阿姨不放心童心,不肯走。她的儿媳妇就背着老太太单独找童心谈了一次话,逼她自己主动离开。 童心不忍心让薛阿姨为难,就答应了她家人自己尽快搬走。可谁知当天晚上,她的乳腺炎再次复发,高烧烧得不省人事。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薛阿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宝宝也不见了,只剩下了薛阿姨留下的一张纸条,告诉她自己被儿子带出国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孩子先被送去了天使福利院,房子给她住着,等她病好了有能力了再去接回孩子。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又发生了很多事情,让她一直没有把一诺从福利院领出来。而她月子里的乳腺炎发展成为了乳腺增生,她没有及时看医生,后来慢慢长了一颗良性的肿瘤。 也是因为那颗肿瘤,她才去了济仁医院,遇到了给她做手术的康子仁。 VIP026.怀孕(一) 或许,一切的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吧!只是一步步走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开始就认错了孩子。 除了自己,只有薛阿姨最清楚一诺的情况,甚至比她清楚,因为从孩子生下来开始,都是薛阿姨给一诺洗澡做抚触换衣服,也是他们家人亲自把一诺送出去的,她还是再详细问一下薛阿姨比较好。 薛阿姨出国以后她们彼此联系过,童心到了福利院见到一诺之后还给薛阿姨发过一诺的照片,她确认地说就是一诺,没有错! 但是如今,却真真地出了错! 手机联系不到薛阿姨,童心又把电话打给了天使福利院院长钱莉莉。她记得很清楚,钱院长说一诺就是她和另外一名老师在福利院门口捡回去的。 电话接通之后,钱院长很高兴,“童心,好久不见了!听说一诺现在每天和你住在一起,你看哪天有空了,就来把孩子的领养手续办理了吧,我们这里也好做好登记。” “好的,钱院长,我今天给您打电话就是为了一诺的事,我想问一下您,当初您捡到一诺的时候,她的襁褓里是不是写着她的出生日期和名字什么的?” “对啊!一诺的情况你最清楚嘛!” “那您能确定那个时期没有和一诺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吗?” “当然没有!我们福利院的孩子就那些,你还不知道吗?怎么了?” “哦,没什么......谢谢您了。” 挂了钱莉莉的电话,童心的眉心处仍是一片愁云。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一诺是她的亲生女儿,可为什么DNA会出错? 在决定重新寻找女儿之前,她或许真的应该听陆文昊的建议,带一诺去做一份母女间的亲子鉴定。抽血吧!抽血应该是最准确的! 下定这个决心之后,童心看着电脑旁边自己和一诺的合影,眼眶慢慢湿润。 一诺,你就是妈妈的女儿,一定是! 因为一诺每天要去上学,康子仁为了给童心节约时间,都是他自己亲自接送,除非是遇到加班,会让童心去幼儿园接孩子回来。童心想在工作日去把一诺接出来带去医院做亲子鉴定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周末,而且是康子仁加班的周末。 因为这一次,她决定直接去抽血做鉴定,亲自带一诺过去。 * 下午,童心向陆文昊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回到了水榭花苑。明天不仅是康子仁的生日,还是周末。她计划给他的生日礼物已经不可能实现,这几天被亲子鉴定折磨得也没心思给他准备别的礼物,就先做顿晚餐吧! 没想到童心刚到家,正在跟保姆商量做什么菜,康子仁居然回来了,还把一诺给接了回来。 两个人在客厅碰上了面,童心一怔,康子仁因为早就看到了童心停在外面的车而没有一丝惊讶,等着她先开口问。 反倒是背着小书包跟在康子仁后面的一诺先反应了过来。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看到童心,一诺张开双臂向她扑过去。 “妈妈也想你!”童心看到一诺,心里一阵刺痛和心疼,终是忍住了脸上的各种情绪,边蹲下来打开臂膀迎接孩子边问康子仁,“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把一诺给我拐回来了?” “这话是不是我应该问你?”康子仁挑了挑眉,不答反问。 “我......今天陆文昊不在,我想着周末,就提前回来给你们父女俩做晚餐咯。”童心将一诺的书包取下来,把她抱进沙发里,答了一句康子仁,又蹲下来柔声问一诺,“宝贝,今晚想吃什么菜,妈妈给你做。” “别做了!收拾下东西出发吧!”一诺还没回答,康子仁插话道。 童心一愣,抬眸问他,“出发,去哪?” “你问你的宝贝女儿!我先上去收拾东西!”康子仁神秘地勾了勾唇,款步上了楼。 一诺双手拉住童心的手,冲她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边想边说,“妈妈,叔叔说周末带妈妈和一诺出去玩,叔叔问一诺想去哪,我问叔叔哪里有哆啦A梦,叔叔说日本有,那一诺就说想去日本,叔叔说好,就打电话定了机票。本来叔叔和一诺打算回来收拾好东西再去接妈妈,给妈妈一个惊喜的,可妈妈已经到家啦。” 虽然一诺说得断断续续,但童心还是听明白了,去日本过周末? 呃......这个周末过得有点远。不过,看在他明天生日的份上,就都随了他吧! 只是,带一诺去做亲子鉴定的事,可能又要往后推了。 童心上楼帮一诺收拾好几件衣服之后,来到了她和康子仁的卧室。 他并没有在收拾东西,而是坐在里面书房的电脑旁认真地敲着键盘。看到她进来,温和地笑了笑,“你先去给孩子和你收拾一下,我这里还有点工作,马上完成。” “你工作那么忙,非要出国过这个生日吗?”她走过去,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好像是一篇科研报告,什么微创创新方面的。 “你和孩子都过来这么久了,应该带你们出去透透气了!”康子仁说话时眼睛一直没离开电脑,手上也依然在噼里啪啦继续敲着键盘。 童心实在不愿打扰他,但是还是忍不住又问道,“你那么讨厌日本,先是去吃日本料理,这回居然又破天荒去日本,你就这么迁就一诺吗?” “谈不上迁就,孩子嘛,用得着跟她讨价还价吗?”他看她一眼,又把视线转到电脑上。 “是么,那......你喜欢一诺吗?”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康子仁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完成了手里的工作,把电脑合起来,“如果非要说迁就,那就是迁就吧!她高兴你就高兴,值得!” 童心心里一阵暖流划过,这个男人,总是不经意就让她感动得想落泪。 “对不起啊,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关键是你好像什么都不缺,我真不知道该送你点什么。”童心有点不好意思,末了,又慷慨地说,“不过这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嘛,你想要什么,我立刻买给你!” “傻妞!”康子仁从椅子里坐起来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和一诺能陪我出去过个生日,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其他,要么欠着,要么肉偿,你自己选吧!” 说完,邪魅一笑,转身进了卧室。 “看样子......只能肉偿了!”童心撇撇嘴,跟着他进卧室一起收拾行李。 济城飞东京的飞机只有六个多小时,跟随他们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康子仁不知从哪请来的特派翻译,一个书卷气十足的大男孩,一路上一直陪一诺玩,四个人当晚就达到了东京。 第二天,童心和一诺把生日蛋糕送到酒店,为康子仁过了一个充实又简单的生日。周日的时候,康子仁和童心又带一诺去了迪士尼,孩子高高兴兴地玩了一天。 三个人赶回水榭花苑的时候,已经是周日晚上近12点了。 童心把一诺安顿睡下之后,回到卧室发现康子仁已经洗完澡睡下了,她便轻手轻脚在旁边躺了下来。 借着壁灯暖融融的黄色灯光,她侧起身子用手撑起脑袋,静静地偷看他。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甚至他那对有着大大耳廓的耳朵,怎么看都全部遗传给了一诺......可是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准确率那么高的亲子鉴定也能出错? “对不起,如果我真的把我们的女儿弄丢了,你会怪我吗?”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她喃喃地说出了口。 刚说完,就发现康子仁“咻”得睁开了眼睛,并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激动地按住了她的肩膀,“什么意思?” 童心吓了一跳!这家伙居然是在装睡!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咚咚咚狂跳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解释? 康子仁似乎耐心有限,不待她回答,又晃着她的肩膀问,“你是不是怀孕了?是不是怀上了我们的孩子?你不想要吗?你什么意思?” 一连几个问句,一开始让童心有点忐忑,后来倒是把她给问清醒了。 怎么?他以为她怀孕了?然后刚才那句话是准备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是不是?”康子仁又晃了下她的肩膀。 呃...... 童心心乱如麻,抬眸看着他灼热中带着深切期盼和明显透着隐隐喜悦的深眸,心里更加纠结,垂眸稍一计较,“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怀孕吧......还没确定,我只是例假推迟了几天还没来而已,以前也有推迟的时候。再说,我们在一起才几天,应该不会。” 先掩饰过去吧,一诺的身份她自己现在已经不能确定了,她又该如何跟他说明呢! “什么叫应该不会?!快,给陆文昊打电话,明天休假一天,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康子仁说着,就把童心平放在了床上,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打呢,还是我来打?” VIP027.怀孕(二) “用不着吧!推迟几天很正常啊!过几天再说吧!”童心哭笑不得,他怎么这么激动,大半夜给上司打电话请假,本来能请到的假估计都不会批了! “那也有可能!早期的话,B超可能检查不出来,抽血就可以!你明天必须去!”康子仁瞬间收敛起脸上的方才的激动和小小的紧张,严肃地命令她。 童心无奈,只好点头,“好好好!我跟你去检查!但是,请假的事还是明天早上再请吧!” 让检查就去检查个呗,反正没怀孕,看着样子,不检查他不罢休的节奏! 第二天吃了早餐,康子仁让童心先在家里等会,自己先去把一诺送到幼儿园,再回来接她一起去医院。 童心本来想自己开车过去,抽了血再去上班,后来想到抽个血应该很快,那样就可以折回去幼儿园等到午饭时间把一诺接出来,再带她去做亲子鉴定,于是答应了康子仁,一起送完一诺,她坐他的车又去了济仁医院。 车子刚在济仁医院的停车场停稳,童心按住了康子仁的手,商量的眼神和语气,“我自己去就行,抽完我就打车去公司上班了,刚才请假的时候陆总说今天比较忙,希望我晚点可以过去。” 康子仁断然拒绝,“不行,你要是怀孕了,就可以不用去工作了,刚好最近的手续也快办好了,我们很快就去美国生宝宝,所以你得养好身子!” “就今天一天,结果出来要是真的怀上了,我全部听你吩咐好不好?”童心只好边撒娇边妥协地商量。 康子仁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但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我给你开单子去抽血,还是你自己去妇产科排队等门诊?” “我自己去就行了,这已经到上班时间了,你迟到不好!到时候你帮我拿结果就行!再见!”童心边说边推开车门下了车,怕他不同意似的,下了车快速向门诊大楼走去。 瞧着那抹飞快离开的背影,康子仁皱了皱眉,无奈地摇了摇头。 曾经那个活泼的小猴子终于回来了!不过,若真怀孕了,他是不是得请给人专门看着她,不让她蹦跶? 童心在产科门诊耐心地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拿到了医生开的抽血化验是否怀孕的单子,匆匆付款之后就去化验科采集了血,抽血的护士告诉她下午三点出结果。 “管他几点出结果,反正是交给康子仁看的,无所谓了!” 走出医院,童心腹诽了一句,坐上出租车直奔一诺的幼儿园。 * 康子仁今天的班不坐诊,上午查病房,下午有一台手术。 查完病房他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了,那女人应该抽完血了吧?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放下手机,提起了桌上的座机,“化验科吗?我是肿瘤科康子仁。嗯......上午有没有一个叫童心的女人去抽血化验?......好,那麻烦先把这个样本做了......一个朋友的家人......好,谢谢!” * 童心很顺利地接到一诺,并直接带她去了离幼儿园最近的一个医院。 刚才在路上她已经打电话咨询过,这个医院虽然不是三甲医院,但也拥有亲子鉴定中心,但只为个人做DNA鉴定,暂时不为司法部门提供相关服务。童心心里连连叫好,她做的就是个人的,什么材料都不需要,只要自己和孩子去采集样本即可。 抽血的时候,童心告诉一诺,“宝贝,虽然你的听力现在已经基本好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妈妈还是要给你做一次检查,这次检查抽个血就可以了,不要怕好不好?” “一诺不怕!一诺不看就不怕!”一诺听话地点点头,勇敢地伸出了胳膊。 看着孩子胳膊里的血一点点被抽出来时,一诺一张小脸都疼得皱在了一起,却死死闭着眼睛没哭的样子,童心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已经打算孤注一掷了!所以,这次结果必须是肯定的! 抽了血出来带一诺吃了顿午饭,童心又不得不把孩子送回了学校,等她上完下午的课再接回家。 刚从幼儿园出来,童心就接到了康子仁的电话。她以为他只是打来问她午饭情况,接通后自己就主动汇报,“我刚吃了午饭,你吃了没?” “你在哪吃的?”康子仁的语气虽然跟往常问她时一样温润,但童心却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丝紧张。 “职工食堂,这么好的伙食不吃浪费了!”童心撒谎说道,为了让他不怀疑,自己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我让保姆煲了养身子的汤,晚上你早点回家。” “好端端煲什么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不喝汤,减肥呢!”童心狐疑地问。 “谁给你喝呢!我给我康子仁的孩子喝的!”康子仁有点小得意的口气从电话里传来。 “什么?”童心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步伐,站定,“你说给谁喝?” “给我们的孩子!童心,你猜的没错,验血结果显示,你已经怀孕近六周了。” 当机! 康子仁带着明显兴奋和激动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童心耳朵里的时候,她瞬间愣在了原地,手却下意识地抚向了自己的小腹。 怎么可能? 只不过例假晚了几天还没来而已,她以前经常推迟五六天,多的时候还有半个月的,这才推迟一个星期,怎么就......怎么就中标了? 不可能吧!是不是那家伙调戏她? “康,康教授,你看玩笑吧,我怎么会这么快怀孕......我们才......” “我康子仁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吗?你自己算算排卵期就知道了!你现在就去跟陆文昊辞职!还有,你要再继续质疑下去的话,我会怀疑你根本不想要孩子!” 康子仁突然有点不悦,冷冰冰地说完就挂了电话,让童心站在路边石化了很久。 如果真怀孕了,算下日子,应该是在三亚的时候怀上的......那个时候自己在排卵期,而因为一切发生得毫无预见性,她根本没想过避孕的事。 这孕气也太好了点! 只是,眼下一诺的事还未有结果,现在怀上他的孩子,合适吗? 康子仁办公室。 挂了童心的电话,他直接用手机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接通后,用一口流利的美国英语说到,“帮我看看洛杉矶哪个医院生孩子的服务最好......对对,可以预定床位的话最好不过了......是的,谢谢!” 打完国际长途,康子仁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桌面上那张化验单上,深邃的眸光反射出越来越柔和的光芒,刚毅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看来,自己要尽快做好出国的准备了! 只是,有了他们的自己的宝宝,一诺怎么安排呢?带出国吗? 就在康子仁沉浸在突然而来的幸福中的时候,楼下儿科的住院部突然传来一声急切地呼唤,“舒医生,舒医生。” 正在查房的舒一曼皱了皱眉,对其他几位一同查房的医生说了句抱歉,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出了病房,迎面差点碰上正在喊她的人。 听声音就知道是她,肿瘤科护士长丁小钰。 “怎么回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想踏平我儿科住院部啊!”舒一曼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舒......一曼,”丁小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在舒一曼耳边嘀咕了一句,然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闻言,舒一曼刚刚还因为丁小钰的鲁莽而皱着的眉头忽然展开,脸上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随后又咬着牙紧紧地皱起了眉,眼睛里冒出狠狠的怒意。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舒一曼冷冷地叮嘱完丁小钰,正要转身离开,又回头对她说,“以后尽量不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找我,以免康教授对你起疑心。” “好的,只不过这件事太着急了,我知道之后立刻来找你了!”丁小钰谄媚地笑。 “嗯。”舒一曼淡淡地应了一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眸子里的怒意渐渐变成受伤,之后又变成冷冷的狠厉。 * 济城郊区,康宅。 “什么?”欧阳艳接着电话,不可思议地站起来,惊呼一声,“怎么可能!”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一点主子的样子都没有,也不怕佣人们看到了笑话你!” 突然,一道中气十足透着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艳连忙捂住电话回身恭敬地打招呼,“对不起妈,我有点激动了!” “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面的世界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激动成这样的?”康老太太手里持着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楼梯。 “没,没什么事,前几天买的一支股票跌了点,”欧阳艳撒了个谎,说完似乎又怕老太太责备,又补充了一句,“还好买的少,只赔了一点点!” 说完,她拿起电话,“咳咳”了一声,对里面的人说“那就这样,回头我们再联系,你先不要帮我抛,我再研究研究给你答复。” 挂了电话,转过身来,碰上老太太犀利的眸子,“我说燕子,你能不能消停点,你老公现在在康氏孤军奋战,赚点钱不容易,你就可劲造吧!” “妈,我炒股都是用私房钱,还不是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嘛!”欧阳艳尴尬地解释了一句,起身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茶,“妈,我出趟门,很快就回来,今天晚饭我给您做几个菜!” “嗯。没事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别只顾着自己穿戴招摇!”老太太押了一口茶,淡淡地责备了一句。 “是的!妈,那我走了!” 欧阳艳走出住宅,舒了一口气,冲身后老太太的方向不服气地撇撇嘴,这么多年了,看我还是不顺眼,这么大的家业还怕我炒股能把康氏炒没了? 嘀咕完,一想起刚才舒一曼那个电话,她又突然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这个小狐狸精,阴魂不散不说,怎么又怀上我儿子的孩子了? VIP028.对峙 欧阳艳坐上车走出了家门,才拿出手机给舒一曼回拨了过去。 “曼曼,你确定那贱女人又怀孕了?” “伯母,她是来我们医院做的检查,怎么能有错!” “那,也不一定就是子仁的孩子啊?” “这个我就不确定了,但是您也知道,童心已经在子仁的小别墅里住了快一个月了,表面上是他的保姆,可是实际上有没有暗度陈仓,谁也不知道!” “哎!我说曼曼啊,这事也怪你,连自己喜欢的男人都搞不定......看来,这次必须我亲自出面了!” “就子仁那脾气,我问了也是白问,反倒会让他更烦我。况且,就他住的那地方,除了两三个医院的院领导有资格进去,我们这些人连他们小区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进去找他了!”舒一曼满肚子的委屈。 “既然不让我到他那里去,那我就只能去堵那个女人了!一曼,这事就交给伯母我帮你摆平了,但是你也要继续在子仁面前多表现啊!”欧阳艳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嘱咐舒一曼的时候眉毛挑得快飞到了天灵盖。 “知道了,伯母,辛苦您了!” 舒一曼挂了电话,“啪”得把手机摔到了办公桌上,对着手机屏幕不屑地冷哼一声。 好啊!说我搞不定你儿子,那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搞定!我倒要看看您这位老妖精怎么下狠手! 舒一曼想到这里,漂亮的眸子里闪进一抹精光!不需要自己动手,看他们娘几个龙争凤斗,自己坐享其成不是更好么? * 童心打车到公司之前,拐到便利店买了几支早早孕的验孕棒,一到办公室就躲进了洗手间里。 五分钟之后,她瞧着三根验孕棒上的情况,眉头紧锁。 第一条杠下面的第二条杠,似有若无,不仔细看看不到,但凑近看,真的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红线。 童心心事重重地坐回自己的椅子里,看来确实又中标了!这康子仁的繁殖能力也太强了,上次仅仅一次就让她怀了一诺......哦,不,还不知道一诺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而这一次,两个人在一起也还没几天,竟然又怀上了。 他显示是期待这给孩子呢?那么,如果一诺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她敢去告诉他她把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弄丢了吗? 不同于第一个孩子,莫名的,她的心里一点兴奋都没有,而是满腹纠结。 “怎么办!”不由地,她无力地趴在了桌上,可即使如此,眼前还是不断交替闪现着一诺可爱的小脸和康子仁眸子里的殷殷期待。 “喂!小姐,陆文昊在不在?” 突然,一道又甜又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童心蓦地抬头,看到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站在自己跟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她穿了一件波西米亚大碎花长裙,戴着大墨镜,手里一边拎着一只名牌包,一边拿着一顶遮阳帽.....这是刚刚海边度假回来么? “您是?”童心瞬间收敛起所有情绪,站了起来。 “你是陆文昊的秘书吧,我叫宋依瑶,陆文昊的朋友,刚回国来看看他,他不在办公室,去哪了?”女孩热情地介绍自己。 原来如此! 童心一开始以为又是陆文昊的一夜情女友,一听对方这么一介绍,客气地说:“陆总有点事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您没有他电话吗?可以打电话给他。” “我本来想给他一个surprise,结果刚下飞机手机就丢了,没办法只能找过来了!”宋依瑶无奈地耸耸肩,取下了鼻梁上的大黑超,对童心淡淡一笑。 好眼熟的一张脸。叫什么来着?宋依瑶? “您稍等,我帮您联系一下陆总。”童心突然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但又觉得问出来不礼貌,只得拿起电话给陆文昊打了过去。 “谢谢!”宋依瑶道了声谢,就百无聊赖地打量起办公室的环境来。 童心挂了电话,走过来对宋依瑶说:“陆总让您在这等会,他马上回来。您是喝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宋依瑶大摇大摆地在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 童心把咖啡递给宋依瑶,她抬眸接过来,“谢谢!你是我见过他那么多秘书里最漂亮也最懂事的一个!” “谢谢!”童心客套地笑了笑,正要收回目光,又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一副恍然大悟之后,忍不住好奇地问,“您是演员宋依瑶?” “嗯?是我。”宋依瑶大方承认。 童心心下了然,由衷地夸赞:“您比电视上还漂亮!” 宋依瑶,早些年去韩国学艺,和几个韩国女孩组成了一个合唱团,小有名气之后回国来出演了几部不温不火的电视剧,能算上是个三线女星吧! 童心素来对娱乐八卦兴趣不大,只是有几次陪夏冰看芒果台的娱乐节目就多问了一句,这女的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夏冰才给她介绍了一下宋依瑶。 没想到的是,陆文昊这厮什么时候居然把魔爪伸到娱乐圈去了!别人刚回国就直奔这里,可见两个人关系非一般! 宋依瑶等了二十多分钟,陆文昊就赶了回来,把她请进了他办公室。 童心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过后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但让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个一直默默喜欢着陆文昊的小明星,有朝一日会成为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屡次三番出手相助。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童心给宋依瑶的杯里续上咖啡,刚从陆文昊的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前面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因为她们见过面,谈过话,还做过交易。 陌生,是因为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在四年多之前,见过一次面而已,算不上认识。 但不管陌生还是熟悉,童心还是记了她四年,并且在再见到她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欧阳艳,康氏董事长夫人,康子仁的母亲。 看着穿着考究,妆化得精致得体的欧阳艳拎着包一个人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童心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她怎么来了?找陆文昊?找......自己? “童小姐,别来无恙啊!”腹诽间,欧阳艳已经走近,笑得温婉良善,看起来慈祥和蔼极了。 尽管童心已经断定了来者不善,尽管她看到欧阳艳的一瞬间还是有点忐忑甚至犯怵,但她还是挺直了腰板,上前客气地笑了笑,“您好!请问您是找陆总吗?他现在办公室有客人,您稍等,我给您通报一下吧!” 毕竟是康子仁的生母,也是她的长辈,更是今天上门的客人,于公于私她都没理由怠慢她。 “不用了,我是来找童小姐你的。”欧阳艳依然笑得十分得体,与她尊贵的身份极其相配。 童心有一瞬间的犹豫,并不是因为她说来找她,而是因为她从进来到现在脸上一直保持的微笑。 这微笑让她不解,她自然不相信当年那个一见面就给了她一耳光,后来又威逼利诱她离开康子仁的欧阳艳如今愿意接受她童心了。 但是那笑,让童心实在感到心里不安。她宁愿看到欧阳艳像上次一样,一直用冷冰冰的眼神鄙夷轻蔑地看她,至少她能看出对方的态度。 而此时,她心里愈发不安。 “那您请坐!喝点什么?”童心对着旁边的沙发,给欧阳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欧阳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点点头坐了下来,“白开水就行了。” 童心把一杯白开水放到欧阳艳面前,刚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稳,对方就掏出来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慢慢推到了她这边,“童小姐,知道你忙,咱都是明白人,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看看,这个数够不够!” 童心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什么。 呵,真不愧是母子俩,对付一个人就只会用同一个办法,故伎重施么? 童心收敛起所有情绪,笑着拿起支票看了一眼,对欧阳艳说:“谢谢您。” 欧阳艳不明所以地微微皱了皱眉,“这么说,你收下了?” “谢谢您。”童心重复了一遍,“谢谢您这么瞧得起我,四年而已,我都不知道我的身价上涨得这么快,从二十万一下子涨了十倍!”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现在的肚子里有可能怀了我儿子的骨肉。”欧阳艳的眼神在童心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童心心里一怔,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她知道她怀孕了?! 转念一想,对方是谁,或许她知道的不止这些。 “原来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不是我值这个价,而是我肚子里的您孙子价值这些,是吧?”童心将手里的支票放回茶几上,淡淡地笑着问欧阳艳。 听到“孙子”一词,欧阳艳明显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她来之前,其实还是有点不确信舒一曼的消息的,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快就承认了!再看她面上那淡定的表情,跟当年那个青涩的丫头完全不不一样了,不单是简单的喜怒不行于色,而是行于色上的喜怒,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看来,她小看这个女人了!好在她今天过来没打算来硬的! VIP029.动手 欧阳艳脸上的表情全部被童心收在眼里,她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没打算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康子仁的家人的,更没想过利用孩子进入他们家。但是她欧阳艳毕竟是她肚子里孩子的奶奶,如果坚持要用钱再侮辱一次她的话,她坚决不能退让! 欧阳艳虽然有点意外,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大家贵妇,只尴尬地怔了一下,随即就又恢复到了方才的笑脸,“我怎么能确认你肚子里怀上的就是我们康家的骨肉呢?” “我以为您用这两百万是想让我再次离开您儿子,原来是给我用来给您儿子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亲子鉴定用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替您孙子收下这笔钱了,谢谢您了!”童心了然地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拿那张支票。 “你......”欧阳艳顿时被气得横起了眉,正要发作,又冷哼一声,忍了下来,牵强地笑道,“童小姐,你以为你耍耍嘴皮子就能成为我们康家的儿媳妇?” “呵呵。”童心垂眸笑了笑,又抬起头来对欧阳艳说:“您这句话,让我想到一个故事,很短,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讲给您听。” 欧阳艳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什么故事?” “在我讲之前,别怪我没提醒您,您如果这次还带了录音笔,记得打开!”童心故意对欧阳艳灿然一笑。 欧阳艳先是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一抹哂色,僵硬地勾了下唇,“你说。” 这个狐狸精,难道上次带录音笔被她发现了?还是儿子告诉她了? 童心淡淡地开口:“兔子去钓鱼,第一天啥都没钓到,第二天也毫无收获,第三天兔子正要空手离开的时候,一条鱼跳出来说:丫的,明天再用胡萝卜钓鱼我拍死你!” 说完,抬眸意味深长地笑看向欧阳艳。 “完了?”欧阳艳果然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我想我有必要纠正您两点。首先,我没有想过在您面前耍嘴皮,我说的如果不是事实的话,那难道您还真打算用这张支票买通我,让我杀了您未来的孙子?”童心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抬眸定定地看向欧阳艳,正色道: “其次,我没想过成为您康家的儿媳妇,也不会为了这个根本不存在的目的耍任何手段!所以,刚才那个故事的意思就是:别拿我不稀罕的东西来威逼利诱我!巧了,你视如珍宝的,我恰恰不屑!” 冷冷地说完,童心咻得站起身,“工作时间,聊太久的私事不好,我要去工作了,失陪了。” “姓童的!那你就想永远给我儿子当保姆生孩子吗?我儿子到时候娶媳妇你也不介意吗?”欧阳艳虽然被童心的态度气得不轻,但看她一副不想继续谈下去的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对着童心的背影,拔高了声音,“你难道想永远做一个见不得光的贱女人!” 童心顿住脚步,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用力握紧。 一时间,空旷的大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彼此似乎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欧阳艳看着肩膀在微微颤抖的童心,描着暗红色口红的嘴唇慢慢弯了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童心转过身,依然笑若春风,“如果您儿子愿意一辈子宠我养我,愿意让我给他当一辈子私人保姆,愿意让我给他生孩子,那么,我也愿意为他做一个永远做他见不得光的女人!” 从始至终,童心一直面带微笑,语气不卑不亢,心甘情愿中带着骄傲,理直气壮中透着自豪。 是的,她心甘情愿!只要他愿意,她必相随! 欧阳艳没料到童心会如此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气得身子不断起伏,在瞧到童心脸上的笑时,眸子里突然冒出隐隐狠厉,抬手就向她狠狠抡去。 手在办空中却被另一只更有劲的手攫住,让她无法动弹。 不是童心。 两个女人同时转眸看去,陆文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旁边,正一脸沉静地抓着欧阳艳的手腕,他身后站着抱着臂一脸好奇的宋依瑶。 “小陆,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不要阻挠我教训这狐狸精!”早已经变脸的欧阳艳,气急败坏地对陆文昊说,说着又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从陆文昊的手里挣脱出来。 “欧阳阿姨,这是办公室,您还是给晚辈留点面子,也给您留点尊严吧!”陆文昊皱眉淡淡地对她说,见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才缓缓放开了她,“我不知道您和我的秘书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是今天是在陆氏,而且还是总裁办公室,还请您先消消气。” 说完,转眸对童心说,“你先去忙吧!” “狐狸精!我儿子绝对不会娶你这种贱女人的!当初骗了我二十万,现在又跑过来勾引我儿子!真不要脸!”欧阳艳不服气,泄恨般地冲童心又是一阵怒吼。 童心没有挪动步子,看着眼前这个穿戴都是名牌的贵妇,却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庆幸般地摇了摇头,“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补充一句:如果不跟您儿子领结婚证就可以得到和他的长相思守,那我宁愿不嫁!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和一个连自己亲孙子都不要的狠心婆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您保重!” 言落,对陆文昊和宋依瑶依次浅浅点了点头,向洗手间走去。 “你!” 欧阳艳怒目瞪着,端起水杯就要向童心泼过去,被眼疾手快的陆文昊侧身一挡,整杯温水全都洒到了他的头发上和脸上,水渍顺着他的发丝和脸上的轮廓一滴滴往下落。 宋依瑶忙上前两步,抽出纸巾皱起秀眉帮他擦去脸上的水,陆文昊从她手里拿过纸巾,随便擦了两下,对怔在一旁仍气得满脸狰狞、身子不停抖动,还恶狠狠盯着已经走远的童心的欧阳艳说:“阿姨,要泄愤您应该也泄了,是不是应该消停一会了?” “我说老太太,发型乱了妆掉了,瞧您这脸皱得,皱纹把粉都挤掉了!”宋依瑶笑着挑眉冲欧阳艳说。 一直对陆文昊的话充耳不闻的欧阳艳突然像灵魂归了位,慌忙收回视线,身子一颤,忙低头抬手抚了抚头发,末了,捡起桌上的支票,换了一副干干的笑脸对陆文昊说,“不好意思啊,小陆,阿姨不是故意要泼你的!” 瞧着那张堪比变色龙的脸,宋依瑶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来,转身离开,也进了洗手间。 “没关系,阿姨,只要您能消气,别说泼我水了,就是泼我硫酸我都认了!”陆文昊淡淡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小陆,你赶紧给我把这个女人给开除了去!这种贱女人在你们公司,你不觉得丢人现眼吗?”欧阳艳的怨气又瞬间恢复,怒气冲冲地指着童心刚刚离开的方向说。 “呵呵,您先坐下来消消气!” * 女洗手间内。 童心打开水龙头,将凉水不停地往自己脸上泼,直到脸上前额的头发上全都湿淋淋的。蓦地一抬头,便从镜子里看到了正倚靠在洗手间门上,抱着臂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宋依瑶。 她舒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抹了抹脸上的水迹,对镜子里的宋依瑶说,“不好意思,让宋小姐见笑了!” “见笑谈不上!倒是让我涨姿势了!刚还对陆文昊说你柔柔弱弱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肯定经常被陆文昊欺负。刚看到你不出手就可以让老太婆气得直跳脚,我就乐了!”宋依瑶也直起身子,对童心竖了个大拇指,“对待那种恶势力,就应该有你这样的魄力!”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任何人都不愿跟自己爱的男人的亲妈妈这样对峙!”童心无奈地抿了抿唇,走出了洗手间。 宋依瑶耸耸肩,挑了挑眉,“还挺有个性!我喜欢!” 童心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刚好看到陆文昊和欧阳艳一起走进了电梯,应该是他去送她了。 颓然地坐进自己的椅子里,眼眶却不争气地慢慢泛红。 她实在不愿意跟康子仁的妈妈如此针尖对麦芒,她不是怕欧阳艳对她怎么样,她只是怕他被夹在中间为难。毕竟,那个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哎! 想到这里,童心又有一丝后悔。一时冲动,过了个嘴瘾,可这下她和康子仁妈妈之间的梁子更结实了! * 欧阳艳回到自己的车上,怒气还未消散,精明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吩咐司机:“去济仁医院。” “好的,太太!那要不要通知院领导们出来迎接您!”司机恭敬地问。 “不用,直接去我儿子那!” 想起刚才童心冷冷看着她的样子,她再次恨得咬牙切齿。看来她以前是小看这个女人了,几年不见,居然变得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好,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我生的儿子是离我这个亲妈近,还是跟你一个外人近! VIP030.我不能娶她 康子仁刚从手术台下来,护士长丁小钰过来带着讨好地笑着告诉他,“康教授,您母亲过来了,在您办公室等您!” 康子仁正在洗手的手顿了下,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淡漠地说:“去告诉她,我今天的手术还有两三个小时才结束,没时间见她。” “可是,她老人家说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过来找您......”丁小钰为难地说。 “她不舒服就去看病,难不成守着医院没医生吗?”康子仁甩了甩洗干净的手,瞥了一眼丁小钰,“告诉她,我建议她去看看心脏。” “哦......为什么啊?”丁小钰不解地问了一句,又接着哭丧着脸,“可是,我已经告诉她您的手术已经接近尾声了,她说她在那等您,今天一定要见到您,否则不走了。” 康子仁脚步一顿,懒懒地转过身来,冷厉的眸子瞟了丁小钰一眼,“我建议你也去看看心脏!” “啊?为什么啊?” “心里有疾病!” 康子仁边走边冷冷地答了一句。 丁小钰看着进了更衣室的康子仁,撇撇嘴,“心里没疾病谁喜欢你啊,每天把脸崩得紧紧的,从来都不带笑的,好像逮谁谁都欠你的一样!若不是看在舒一曼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这种扑克脸!” * 欧阳艳在康子仁的办公室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终于看到丁小钰兴奋地推门进来,“伯母,康教授过来啦!” 说完,连忙退出去轻轻扣上了门。 欧阳艳连忙坐进沙发里,一只手撑起脑袋,另一只手捂住腹部,做出一副痛苦的姿态。 “本来打算送你去心内科,看你这疼的位置,阑尾啊,去普外科吧!我给你介绍个专家,马上给你安排阑尾切除手术!” 欧阳艳刚刚哼唧了一声,门被打开,传来康子仁冷冷的声音。 她缓缓抬头,刚好对上他淡漠的眼神,正蹙眉幽幽地看着自己,眼神里似乎还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儿子,你怎么这么狠心!”欧阳艳嗔怪地对康子仁笑道,笑完,又弯腰哼唧一声。 “现在这种小手术都是无痛可视的,你不需要怕疼。怎么样,现在离下班还有近一个小时,应该来得及!”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作势就要去打电话。 “不要不要!妈不是阑尾疼,是心!对,是心痛!”欧阳艳忙起身从康子仁手里拿过电话挂了下去,皱着眉又捂住胸口坐了下去,“你说我好不容易培养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却整天为了工作不回家。不回家也就罢了,还不让我这个做妈的去看他!你说我的心脏能不生病嘛!” 康子仁眉心处的郁结更紧,“你不应该来我们医院,而应该去心理咨询室。” “什么意思?”闻言,欧阳艳猛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这个没良心的,敢说你妈心里有病!” “有病没病你自己知道,我懒得跟你说!”康子仁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来找我有没有事,没事我先走了。” “哎!儿子!你现在怎么对妈妈越来越冷淡了?妈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你却一点都不关心一下,还讽刺妈有心理疾病!”欧阳艳佯装受伤地白了儿子一眼,又起身拉着他坐了下来,“儿子,妈今天出来一趟不容易,带妈去你那看看,妈刚买了好多菜,都是你喜欢吃的,今晚妈亲自给你做晚饭好不好?” 康子仁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胳膊从欧阳艳的手里抽出来,“不用了,我请了做饭的保姆。” “保姆做的哪有妈做的好吃啊!”欧阳艳笑着又晃了晃他的胳膊。 “确实,”康子仁对欧阳艳挑了挑眉,眸子里却幽深地看不到一丝亮光,“比你做的好吃!” “我不信!让我去尝尝!”欧阳艳收起脸上的笑意,做出一副“赶快带我去看”的坚决模样。 “好了,妈,你闹够了没有?”康子仁终于忍无可忍,皱着眉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脑袋的母亲,“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闹!” 欧阳艳见儿子不耐烦了,只好妥协,踮起脚尖再次把儿子按进沙发里,“好好好!我说!” “儿子,你当初答应妈妈从美国读完博士回来就和一曼结婚的,可是眼看你都回来快半年了,你却只字不提,你是不是要故意把妈急死啊?”欧阳艳终于进入了主题。 听到这里,康子仁“咻”得起身,“如果你今天来就为这个事,我知道了,走了。” “儿子!你听妈把话说完!”欧阳艳眼疾手快脚灵活,迅速起身拉住了康子仁的胳膊,“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结婚,但是这已经是奔三的人了,也该考虑考虑了!再说,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一曼那孩子想想啊!她从十几岁就一直跟着你,你去哪她去哪!你要学医,她也立刻放弃自己喜欢的财经,跑来跟你一学就学了这么多年的医,现在还跟你一起来当医生,放着千金大小姐不做,你说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容易吗?” 欧阳艳还没说完,发现康子仁转了过来,于是暂时闭口,抬眸目光殷切地看着他,“一曼对你是真心的,你不应该让她再等下去啊!” 康子仁抬手甩了一下胳膊,甩开了欧阳艳,“这门婚事你们帮我退了吧,我不能娶她。” 欧阳艳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儿子,你.....你别吓妈,你说什么呢!”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根本不喜欢舒一曼,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一天、一分钟、一秒钟!也从未承诺过要娶她!你送我出国学习,我只能说感谢你。但是,这跟娶不娶舒一曼没关系!”康子仁说得轻描淡写。 “子仁!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别人从一个小姑娘追随你到现在快成了剩女,你却说不能娶她,你怎么能这么薄情寡义呢!”欧阳艳生气地质问儿子。 “薄情寡义?”康子仁冷冷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瞬间收起脸上的冷笑,面色沉静地看向欧阳艳,“难道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就不算薄情寡义了?我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我只想主导自己的生活。不管是对于舒家,还是舒一曼本人,我从未承诺过任何一件事,他们和你是怎么想的,我控制不了,也懒得去管。所以,要说薄不薄情,寡不寡义,我问心无愧!” “什么叫你不爱?一曼那么优秀的女孩哪里配不上你了?”欧阳艳拧着眉心痛地问。 “是我配不上她!总之,我不会娶她,也不能娶她!”康子仁压低了声音,说得决绝。 “那你就能去娶那个狐狸精?”欧阳艳大声怒问。 话说出口,她却瞬间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没耐性,就这样忍不住给问了出来! 果然,听到那句话,康子仁危险地眯了眯他那寒潭似的深眸,“哪个狐狸精?” 欧阳艳心一横,咬着牙,“就是那个姓童的贱女人!当年拿了我们的钱走了,现在把钱花完了,又来勾引你,我看她根本就是还想骗钱!贱女人!” 想到童心,欧阳艳满脸愤恨,豁出去了! 康子仁低头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此痛恨地去骂自己的爱人,刚毅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苦涩。两个都是对自己最重要的女人,非要如此诋毁吗? “我不想跟你在这里争执,当年童心为何会不辞而别,你应该最清楚个中缘由。以前的事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不会再追究。但是,现在我再重申一遍,童心,我娶定了!如果谁再做一些愚蠢的事来阻挠,或者背着我去伤害她,我绝不轻饶!”康子仁坚定的眸光落在欧阳艳愈发变得不可思议和愤怒的脸上,语气坚决,掷地有声。 “难道你要为了那个贱女人,跟我跟家里人决裂吗?你想过你父亲会同意你这么做吗?”欧阳艳的眼泪流了下来,边抽泣边委屈地质问康子仁。 “还有,请你以后学会尊重人,不要总是把贱女人贱女人挂在嘴边!她要是贱女人,那你儿子我就是比她更贱的贱男人!将来还会给你生下一个更贱的贱孙子!所以,您的嘴下还是积点德吧!”康子仁对欧阳艳的威胁置若罔闻,再次冰冷冷地提醒她。 说完,转身大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却瞬间怔住了。 舒一曼站在门口,泪流满面地抬眸看向他,盈满泪水的眸子里满是怨恨和委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流泪,没有说一句话。 远处,有几位护士悄悄地看着这边,在看到康子仁出来之后,立刻散开。 房间里,同样看到了舒一曼的欧阳艳故意拍着桌子,放声大哭。 康子仁皱眉再次看了舒一曼一眼,越过她大步离开。 “康子仁!” 舒一曼终于开口喊住了他,嘶哑的声音里,有怒,有悲,有痛,有不甘。 康子仁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我只问你一句话。”舒一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渐渐逼近。 康子仁深深闭了闭眼,却不待她后面的话说出口,背对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举步款款离开。 VIP031.一诺本来就是我们的女儿 看着康子仁冷漠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舒一曼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唇上沁出点点殷红的血迹,哭红的眸子里跟着一点点泛起了猩红的狠怒。 余光瞥见有医护人员不断的往这边看过来,她缓缓放松攥紧的拳头,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若无其事、步履优雅地向前走去。 “一曼!曼曼!” 身后传来欧阳艳带着哭腔的呼唤,她却像没听见一样,在走廊尽头转了弯继续向前迈步。 没人能看到那绝望的眼底透出来的森森绝冷和凄然,每走一步那冷意似乎更浓一分。 康子仁,这么多年来,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无怨无悔地跟随你,不顾一切地想要嫁给你......可仍融化不了你那冰山似的心! 既然如此,你对我不仁不义,就别怪我不择手段! * 康子仁上了自己的车,将车窗落下一条小缝,从细小的缝隙里仰头看了一眼济仁医院的门诊大楼,深深地闭上了眼。 他努力过想要留下来的,但看来他跟此处是无缘的,必须得走了! 拿出手机给童心把电话拨过去,从手机里听到了那边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他方才一直皱紧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你忙完了吗?我在一诺的幼儿园呢,刚接到她,马上回去。”童心轻松愉悦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来?你又没开车,在那等会,我去接。”康子仁说着,一只手按动了车子的启动键。 “不用了,已经打到车了,很快就到,你过来反倒浪费时间!回家见!”童心匆匆说完便挂了电话。 今天陆文昊把欧阳艳送走之后,过来若无其事地告诉她,累了就提前下班。对之前的事一字不提,说完就跟宋依瑶进了电梯。 她在心里默默地跟他说了声感谢,就收拾了一下提前下班了。准确地说,让欧阳艳这么一闹,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一路上都在犹豫要不要对康子仁坦白今天的事,以及,一诺的事。 不管一诺是不是她认错的孩子,经过欧阳艳今天的事,她决定必须依靠康子仁的力量去找回他们的亲生孩子。如果一诺真的不是他们的女儿,她也决定了要领养她,一辈子都当她唯一的妈妈。 童心带着一诺回到水榭花苑的时候,康子仁已经回来了。看到他的车停放在门口,以为他刚刚回来不久,可是刚推门进客厅,就看到餐桌跟前那个忙碌的高大身影。 见到她和一诺进屋,他挑眉一笑,“洗手吃饭!” 看到他的样子,童心愣在原地睁大眼睛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穿的还是上午上班走时的衣服,浅格短袖衬衣,深色裤子,只是这会,裤脚随意地挽了起来,脚下趿拉着大拖鞋,身上挂着那条印着大嘴猴图案的女士围裙。 虽然发型没乱,脸上也仍那样帅气迷人,此刻的笑容更是颠倒众生,但这有点滑稽的扮相还是让童心忍不住低头笑了出了声。 继上次吃到他亲手做的早餐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正式下厨做晚餐,而且还是在保姆在的时候。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猴子!”康子仁见她笑得不怀好意,不悦地皱了皱眉,转身又进了厨房。 “妈妈,叔叔用你的围裙呢!”一诺边卸书包边笑嘻嘻地对童心说。 “你叔叔越来越贤惠了!”童心宠溺地在一诺小鼻尖上捏了捏。 “什么是贤惠啊!”一诺仰着小脑袋问。 “贤惠就是闲着什么都不会!就跟你妈妈一样!” 童心还未回答一诺,端了一碗汤出来的康子仁不咸不淡地抢答,收获童心一个白眼。 吃饭的时候,看着康子仁可劲给自己夹菜盛汤,童心心里明白,他是因为知道她怀孕了,所以才会这么高兴地亲自下厨给她煲汤。 她将他给她夹到碗里的菜和盛的汤全部一滴不剩地吃完,末了,冲他满意地笑,“好吃!以后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了!” 康子仁瞧着她吃得大快朵颐,皱了皱鼻子,“那你答应一年给我生一个,我就考虑解放你做家务这一条!” 童心额头上悄悄爬上几条黑线,一年一个?他是想要多少个? 不过,这一下子突然有了两个,他能真正接受过来吗? 晚上,安顿一诺睡好之后,童心刚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康子仁破天荒地已经洗漱完毕正靠在床头看书。头顶的水晶灯灯光柔柔地洒在他身上,让童心瞬间感觉到了心安。 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书,朝她招招手,“过来。” 童心冲他咧嘴一笑,轻轻走了过去,站在床边,把手伸了过去。 康子仁温和地勾了勾唇,将她小心翼翼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喜欢让她这样靠近他,哪怕是像上次在手术室门口她累得睡倒在他身上那种情况下,他依然觉得她这样靠在自己身上,让他感到格外的安心。 “我有事跟你说!”童心仰着脸,心里暗自鼓起勇气,对他说。 “嘘!不要说话!”他拿起她的手腕,十指和中指搭上去,闭上眼让她安静。 童心怔了一下,感受到手腕脉搏上他手指的温度时才明白,他这是在给她把脉? “干嘛?我又没病没不舒服的!再说,你明明没学过中医什么时候会把脉了?难道你那个美国的学校里还有老中医教授?”童心嗔怪地笑他,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她懂,他这是想感受到她肚子里宝宝的脉搏。 明知道现在还测不到任何动静,还要故意这么闹一下,难得康大教授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她怎么忍心拒绝他! “嘘......别啰嗦!我听出来了,是个宝贝女儿!”康子仁收回自己的手,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下,笑容颠倒众生。 “为什么是女儿?”童心好奇地问他。 康子仁皱了皱眉,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一边将大手掌轻轻抚在童心的小腹上,一边轻声说,“最近发现越来越喜欢一诺那个丫头了,虽然这个孩子你是认养定了,但是我还是想要一个我们自己的女儿,跟你一样漂亮!至于儿子......你想明年生儿子就明年生,不想明年生就后年生,但是明年得再给我生一女儿!” 汗!还真把她当生孩子机器了?不仅一年产一个,还能自己设定性别? 童心虽然觉得今晚的他实在幼稚得厉害,但听到他提一诺,心里还是紧了一下。 “那如果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的话,你是想让我肚子里这个是儿是女呢?”她问他,手盖在他的手上,一起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是指一诺吗?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既然你认定了给她当妈妈,那我有什么理由不给她当爸爸呢?” 他不假思索地说,明显是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这让童心有点意外,因为那天从三亚回来,他似乎还不肯让一诺喊他爸爸,这才几天,就已经被一诺征服了? 意外之余,心里有幸福的暖流划过。这就是天生的父女情,不容置疑的不是么?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一定是了! 所以,那些什么亲子鉴定都是骗人的!这纯纯粹粹的感情是不含意思杂质的! 念及此,童心心里轻叹口气,下定了决心:罢了,是时候让他知道了,至于他相信不相信,还需要不需要一家三口亲自去做一次亲子鉴定,要不要再去重新找他们的女儿,决定权都给他吧!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知道今天谁去找我了吗?”童心从康子仁的怀里站起来,面对面盘腿坐在他对面。 “去哪找你?你们公司?”康子仁疑惑地皱了皱眉,可下一秒,深邃的眸子里犹如黑曜石般闪烁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了答案,“欧阳艳?” “欧阳艳?你......你怎么这么直呼你妈妈的名字。” 童心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不仅是因为他猜到了答案,还如此直呼名讳地对他母亲。 而且,从他的眼神里看,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而不是猜的? “真的是她去找你了?”康子仁没有回答童心的好奇,问她。 “嗯。”童心点点头,垂眸小声嘟囔道:“而且,她好像已经知道了我肚子里有了宝宝,我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自己都还不怎么确认。” “呵呵,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整个济仁医院都在康氏的掌控下,关于你的所有信息有可能早就被输入到了医院所有科室的特别关注里,她或许知道的比我知道还早!”康子仁冷冷地勾了勾唇,这是他的疏忽,忘记了他家里还有一个闲得作得只会处处找茬的女人。 啊?童心蓦地抬眸,他说什么?有可能关于她的信息早就被医院关注了?那么......那么她上次去给一诺和他做亲子鉴定的事也被知道了吗? 想到这里,童心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结果被他母亲给控制了? 可是不应该啊,且不说自己送过去的父亲名字是范坚强,就算济仁医院被欧阳艳给买下了,那么还有夏冰和陆文昊给做的那两份啊! 不会的!欧阳艳应该不会这么时时刻刻防着自己的! “怎么了?”看到童心一副似乎受了惊吓的模样,康子仁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柔柔地笑了,“不管她去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在乎,不要理她!很快,只要我们出了国,任由他们在家里闹腾吧!” “没有,你妈妈没对我怎么样,只是......我好像把她给惹了。”童心收敛了心神,低头抿了抿唇,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其实她在想,如果欧阳艳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就好了!这样不就说明一诺就是他们的女儿不是么? “你把她惹了?”康子仁这会倒来了兴致,拿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笑着问她,“长本事了啊!说说,你是怎么对付她的?有没有把老太太给气到?” “我哪敢对付!只是你妈妈好像不太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所以......”童心撇撇嘴,还是没有把欧阳艳今天说的那些话说出来。 毕竟是他母亲,何必离间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呢! “那你就告诉她就不是我的,免得她惦记着,再做出什么对你和宝宝不利的事情来!” 童心犹犹豫豫的话还没说完,康子仁就打断她并叮嘱道。 “怎么会,毕竟是她的孙子,她不认我可以,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孙子也不认......”童心没料到康子仁这么了解他的母亲,并毫不忌讳地说出来。 “不提她了!总之,后面这几天里,你就乖乖给我呆在家里,等着我把手上的事情交代完,我们一家三口的出国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说到这里,康子仁顿了一下,故意不怀好意地冲她的小腹挑了挑眉,“不对,应该是一家四口,也说不定是一家五口,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你是说,你一开始计划出国就把一诺算了进来?”童心感动地问他。 “怎么?不可以吗?难道我还给你在这里留点念想不成?不过,你如果不愿意带走,我看着帮你找一个好人家把她给领养走,反正现在我们还没去福利院办正式的领养手续。”康子仁故意说得一本正经。 童心却没有理会他的玩笑,看着眼前这个外表冷酷倨傲,其实善良温暖的男人,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 她或许一开始就错了,就不该隐瞒他关于女儿的一切。 “怎么了这是?跟你开玩笑都开不起了?”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康子仁狐疑地皱了皱眉,抬手捧住她的脸,心疼地问。 “子仁,”童心情不自禁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牢牢环住他精壮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眼泪簌簌滚落,忍不住哽咽道:“其实,一诺本来就是我们的女儿。” VIP032.中风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把她当成了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答应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像宠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不管以后我们有几个孩子!”康子仁将她揽住,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笑着说。 童心料想过告诉他的时候,他会做出这个反应,人之常情而已。 但当他确确实实这样反应出来了,她却着急了。 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她抬眸急切地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一诺她真的是我......” 话还没说完,康子仁放在枕边的手机猝然响起,两个人同时皱了皱眉,童心即将说出口的话,也不得不被打断,又咽了下去。 “等等!”康子仁抬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说就说嘛,不许掉泪!我先接电话。” 手机拿过来,在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康子仁不耐烦地拧紧了眉,刚接起来便说,“这么晚了,您这是又要闹什么?想查岗的话直接来这里查,电话能查出什么?” 康子仁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带着明显的不悦。 童心心里了然,因为她清晰地听到了手机刚被接通时,从里面传出来的那声急切的“儿子。” 是欧阳艳。 “儿子,快点回来,你爸爸中风了,现在正赶往医院,你快来啊,儿子......”欧阳艳带着无助的哭腔,一声比一声焦急,一声比一声悲恸。 童心也听到了,尤其是听到那急迫的哭声似乎要将康子仁的手机冲破的时候,心里一紧,坐直身子一脸担忧地看向康子仁。 他父亲中风了?这么晚了? 听到手机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康子仁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按在童心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紧张,随后不屑地勾了勾唇,冷笑着对电话说:“我说欧阳女士,你的苦肉计不成功,又教唆你老公继续接着演是吧?” 对方在电话里的哭声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是更加悲伤的声音,还夹杂着明显的愤怒,“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被那个狐狸精迷得是不是连老子的死活都不管了,你还想再见到你父亲最后一面的话,赶紧来医院!哎呀!天杀的啊!养了两个儿子,傻的傻,走的走......关键时刻没一个有用的,这个家要完蛋了......” “我明天介绍个心里医生过去。”康子仁把手机拿得远离自己耳朵,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挂了,把手机烦躁地扔在了旁边。 “怎么了?你爸爸没事吧?”见他不耐烦地挂了电话,童心忙问他。 “我那个伟大的演员母亲自导自演苦肉计不成功,又把我爸拉下水。呵,怎么越老越幼稚!” “什么苦肉计?你妈妈是不是想你了,用你爸爸生病的事来骗你回去?”童心终于听明白了过来,试探地问他,“可是,我听那声音,不像是装出来的啊,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确认一下?” “不需要!家里有私人医生,打给我我也治不了他。再说,我爸那人,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岂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怎么会突然中风?除非是他在乎的康氏一夜之间被别人抢去了!”康子仁俊眉深锁,这是逼他赶快离开的节奏是吧? “是么......”童心虽然还是有点不确定,但毕竟是他们家的事,她不好给予意见或者建议。 他从来在她面前提他的家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少说,现在更是不提。 他不说,她便也不问。但是她看得出,他似乎很不喜欢回那个家。 “好了,刚才说哪了?”康子仁见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适时换了话题。 “嗯?”她还在刚才的话题里恍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抬眸却发现他正坏笑着盯着自己看,“你奸笑什么?” “我在想,你欠我那么多次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这有了宝宝,我也不敢......嗯?”他挑着眉,邪魅地笑,边笑边用眼神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那双慢慢凑过来的手,也不老实地往她胸前靠。 汗!这个男人!正在讲正事,怎么又想入非非了? 还不是上次为了骗他的头发,他说给她一根就要要一次她,后来拿到头发后,她一时疏忽,他问她多少次,她随口说了句一百次得了! 得!就这么欠下他一百次! 对,头发!差点又把正事给忘了! “我刚才在跟你说一诺的事,你别这么不正经,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她拍掉他的手,收敛起脸上的所有情绪,微微皱了皱眉,语气有点严肃地对他说。 “难道我说的不是正事?”康子仁明显有点不满地冷哼一声,“别以为你给我怀上了女儿,就可以逃掉你为人妻的义务!” “你!”童心无语,他还委屈了? “好了,别闹了,我真怀疑你根本早就知道了一诺是咱女儿!”童心佯装鄙夷地瞪他一眼,嘀咕一句。 “嗯?”康子仁皱了皱眉,似乎没听明白,“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我都说了,是你的女儿,当然也就是我的女儿了......” 康子仁话音刚落,被他扔在一边的手机又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康子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烦躁地抓起手机正要摔出去,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又缓缓地落下了手。 “谁啊?”童心也疑惑地瞅了一眼过去。 子义。 这个名字童心倒是听过,他的亲弟弟,以前只听他偶然说过要回家陪生病的弟弟子义。 康子仁犹疑了一下,接了起来,脸上方才还因为那第二次响起来的手机铃音而变得冰冷紧绷的线条,也缓和了不少,声音也变得柔和,“子义?” 童心秀眉微蹙,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自从住到了这里,几乎没听见过他的手机响起,尤其是这么晚的时候,还是他家里人接二连三地打来了电话。 莫非是他母亲从陆氏回去之后,他们全家人现在都要来声讨她?若非如此,那就......不会他父亲真的中风了?! 想到这里,童心蓦地抬眸去看康子仁,只见他对着电话恩恩了几声之后,剑眉越皱越紧,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暗沉,意味不明。 童心停止了自己的猜测,紧张地看着他。 果然,挂了电话,康子仁匆匆在童心额头上吻了一下,边下床边对她说,“我去趟医院,你先休息。” “到底出什么事了?”看到他脸上的阴郁,童心忍不住焦急地问。 “老爷子真的倒下了!刚到医院,我现在过去。”说话间,康子仁已经拉开了隔壁衣帽间的房门,边脱睡衣边匆匆闪身进去。 童心愣了一下,也忙下床,刚穿上鞋,康子仁已经换好裤子,手里拎着外套走了出来,见她下床来,边整理衣服边皱眉不悦地责备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今晚就不要等我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正要离开,又快步走过来俯身用微微颤抖着的双唇捉住了他的唇,一阵铺天盖地的热吻之后,他放开了被她吻得差点窒息的她,沉声道,“听话,我先走了!” “哦......” 突然的热吻,让童心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原地,忘记了挪动。眼睁睁瞧着他拉开房门快速离开,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 这才反应过来,拔腿跟了出去。可待她刚下到一楼,就从玻璃窗看到院子里车灯一闪,康子仁的车已经开了出去。 她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那匆匆离开的车子,眉头担忧地蹙了起来。 他刚才还说老爷子身子很好,除非是......除非是发生大事? 童心心里一震,被自己这个乱七八糟的逻辑结果吓了一跳!不会的,人上了年龄似乎不小心就会中风,怎么可能是因为自己家的公司没了才倒下的! 不会的! 童心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舒了一口气,转身慢慢向楼上走去。路过一诺房间的时候,她轻轻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打开小台灯,慢慢坐在了床边,温柔地看向熟睡中的女儿。 “一诺,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爸爸不会不要我们的!” 哎,这个康教授,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当年不承认他让她怀上了孩子,如今仍是想不到这层关系。 看来,等他回来,她必须拿出一诺的出生证明,再给他详细算一下日子,他才会相信吧!至于亲子鉴定的事,她决定出国之前再去做一次抽血鉴定。 他今晚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所以下一次,一定要避开他母亲的势力范围才保险点! * 康子仁刚把车子开进城市主道,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瞟了一眼屏幕,打开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老大,你到了没啊,董事长已经进了手术室,医生说情况不好啊!” 是李博超打来的,怎么老爷子在家倒下的,公司里的人这么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让护士长准备我的手术服,我马上到济仁。”康子仁黑曜石般的深眸此刻更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放射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一路上,他脚下一直踩着油门,脑子里却不断地闪过老爷子往日的身影,攥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手指上青筋暴起。 VIP033.危机 记忆里,只要他们父子俩单独在一起,几乎没心平气和地说过话。而家人都在的时候,他几乎也是只听不说,从来不主动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多提一个要求,两个人之间的话少之又少。 这种情况,应该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记事时开始,父亲康天逸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虽然不会动手打他,但责备谩骂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他问爷爷自己是不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要不然爸爸怎么会那么讨厌自己。爷爷告诉他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父亲是最担心他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而且,他是康家的长子,自己的父亲对他的要求严格一点是为了让他更快长成男子汉。 于是他信了,他不再害怕自己的父亲。 但当有一天,他在书房里的一本旧书里发现一张照片,并问父亲照片里和他拍照的女人是谁时,父亲却勃然大怒,“咻”得从他手里抽出照片,因为用力过快过猛,照片划伤了他的手心,殷红的鲜血汩汩从他娇嫩的小手心里流出,一串串落在他脚上崭新的白球鞋上。 只有八岁的他没有哭,甚至没有唤一声疼。只是皱紧了小眉头仰视着怒发冲冠的父亲,眼睁睁看着他将照片重新放进书里,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时似乎瞥见了他正在流血的手,却不管不顾,带着那本书大步离开。 小小的心灵受到极大伤害,他咬紧牙关,生生忍住手心传来钻心的疼,小小的眼神里闪动着复杂的泪光。 委屈,不解,怀疑,伤心,痛恨。 他不明白,不就一张照片么,怎么会让他发那么大的脾气。虽然他不明白那个明显不是母亲的女人是谁,但是他记住了,远离书房,远离父亲。 上学开始,他念的都是封闭式的贵族学校,本来就很少回家,放假的日子里他也只是回家看看爷爷奶奶,跟父亲的交流更少。学习上的事,他不问他便不说,他问了,他也说得极少。 后来爷爷得了食道癌去世,在爷爷的葬礼上,小学刚刚毕业的他发誓说长大了要学医,医治好每一个跟爷爷一样可怜的病人。他记得那夜回家,康天逸破天荒将他叫到跟前,给他灌输要学习金融学习理财学习管理......他只点头,一句话不说。 爷爷葬礼上的发誓本就是小孩子一时动情所说,或许根本记不了多久,可却因了父亲的反对,他牢牢记住了这个誓言。 后来他被美国罗马琳达大学以最高奖学金提前录取,直到出国的前一个小时才通知了家里人。康天逸得知他攻读的是医学专业的时候,那天再一次勃然大怒,因为他即将为儿子办理好让他去哈佛商学院留学的手续,却不知自己的儿子彼时已经在机场过了安检。 这几年,父亲一边依靠奶奶在他耳边软磨硬泡让他回公司接手家族企业,一边一个接一个雇用总裁助理来死缠烂打让他回公司。 他便跟自己的父亲杠到了现在。 但是不知为何,刚才当他听到子义在电话里哭着断断续续地说“哥,哥哥,爸,爸爸他,他快要死了”的时候,他的心突然一阵剧痛。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那个跟自己的儿子冷战了这么多年,而说倒就倒下了的老家伙。 你不是在奶奶那立下军令状,不把我劝回康氏不罢休么?怎么,这么快就认输? “康教授,这么晚还来了?” 医院入口,管理车辆停车位的师傅喊了康子仁一声,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竟然这么快到医院了,他迅速停好车,大步向急诊手术室跑去。 手术室的灯亮着,门外站着一圈人,除了欧阳艳和康子义,还有康家的管家王柳,一个佣人一个司机。除此之外,还有康氏董事长助理赵刚,总裁特助李博超。 李博超最先看到康子仁过来,戳了戳旁边的值班护士,护士忙上前诚惶诚恐地说,“康教授,您的手术服已经准备好了,您快去更衣室换吧!” 看到姗姗来迟的儿子,刚刚平复下心情的欧阳艳突然拉开嗓子,趴在佣人身上放声大哭。 康子义被欧阳艳突然而来的一嗓子,吓得站在原地跳了几下,奔过来,边哭边摇着康子仁的胳膊,“哥,哥哥......那些人把爸爸拉进去了......哥哥是教授,哥哥快去救爸爸!” 康子仁眸中一痛,把手抽出来在康子义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没事,子义,爸爸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转眸微怒地看向管家王柳,王柳一颤,忙恭敬地走过来,弯腰道,“大少爷,二少爷自己非要跟来......我,我拦不住啊,当时老爷情况也危急,就,就一起都过来了。” 王柳说话时一直不敢抬头看康子仁,心里直怕他那能冰封掉人的眸子能把自己冰冻住。 十年前,二少爷7岁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脑子就受了伤,智商永远停留在了7岁。而且特别怕生人,这些年几乎从不走出康宅,即使出门,也是家人,佣人,家庭医生随从。二少爷自小就依赖大少爷,崇拜大少爷,而大少爷更是疼爱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弟弟。但即使他是名医,也依然治疗不好二少爷的脑子,所以一直非常照顾弟弟,每次都要给佣人们强调,二少爷胆子小,尽量不要让他去人多的地方,更不要晚上出门。 可今天的情况实在特殊,他一个管家,手忙脚乱把老爷送上车的时候,才发现二少爷也跟了过来。 “行了,把二少爷看好!”康子仁没理会仍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欧阳艳,淡淡地嘱咐了一句管家,就转身去了更衣室。 众人见他很快去了手术室,皆舒了一口气。 康子义脸上还挂着眼泪,看到哥哥进去立刻高兴地走到欧阳艳身边拍着她的胳膊,“妈妈,有哥哥在,爸爸不怕......” 欧阳艳在康子仁进了手术室就停止了哭喊,视线一直空洞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半个小时之后,康子仁率先走了出来,一句话没说,却只扫了一眼赵刚和李博超,“你们俩,跟我去我办公室。” “好!”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儿子,你爸爸怎么样了啊!” 欧阳艳正要追上去问,手术室门被全部打开,医护人员推着手术床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刚刚抢救的王医生恭敬地对欧阳艳说:“董事长夫人,董事长由于脑部出血较多,手术风险大,您儿子康教授决定不手术,所以采取了保守治疗,目前经过抢救,董事长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要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什......什么后遗症?”欧阳艳眼里布满震惊和恐惧,扶着小儿子的手和声音一起在颤抖。 “主要是偏瘫和运动功能障碍!”王医生犹豫了一下,说,“所以需要专人照顾,不过后面如果配合中医和理疗,或许可以有好转。” “有好转是什么意思?能痊愈吗?”欧阳艳急迫问道。 王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 欧阳艳登时晕倒在手术室门口,众人又乱作一团。 * 康子仁办公室。 肿瘤科住院部值班的护士见到康子仁这么晚去了办公室,殷勤地送来水果,可是在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一直低着头的大男人,而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似乎不太妙的时候,忙放下手里的果盘连忙退了出去。 康子仁换上了自己的白大褂,坐在椅子里,视线落在桌上的台历上,深邃的眸子里此刻阴沉一片,冷冷地开口:“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进康家大门没几分钟,董事长就成了这样!” 赵刚和李博超再次面面相觑了一下,李博超悄悄用手肘撞了一下赵刚,赵刚咬了咬牙,抬眸对康子仁说,“总裁,康氏......康氏现在陷入到了几十年来最大的危机。” 闻言,康子仁深深地闭上眼,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逐渐用力。 果然如此!如果不是跟康氏有关系,老爷子怎么会突然中风这么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康子仁转眸看向那两个人,语气没了冷意,却听着有股颓然无力的味道。 “我们在临市投资了十几个亿的一块地皮,被当地政府一句话令下,现在几乎成了废地......而我们本来打算在那里建造高档别墅群的,客户的预付款都收了,地基都快打好了......可是新政策,不让在那里建造各类住房,即使我们现在把地皮卖掉,所获利也远远不及当时买来的价钱,而且加上要赔付客户的钱,已建一半建筑的损失......”赵刚犹疑了一下,把头低得更低之后,说:“我们要损失近十个亿!” 听到这里,康子仁眉心处的郁结更紧,良久,才开口低声问:“不能建商业住房,还可以投资别的项目,为什么就断定会损失?” 赵刚叹了一口气之后,突然抬眸看向康子仁,笃定地说:“康总,康氏这次是被人算计了!所以董事长才一时气不过中了风。” VIP034.主持大局 “怎么说?”康子仁狐疑地问。 “投资之前,我们要先赔付。而且,买这块地的时候,董事长几乎动用了康氏能动的所有流动资金......即使投资,我们也得依靠外援。可这事如果明天公开出来,不仅没人愿意投资,康氏的股票可能也要崩掉......”赵刚越说声音越低。 沉默了几秒钟,康子仁问他:“什么原因不让建住宅?” “他们市不是自从前两年换了新领导之后,一直在做整体城市规划,修路,填湖,扩林,圈地......看似都在搞发展,但计划和发展方向似乎又毫无章法,谁都不知道下个重点项目在哪个领域。董事长年初得到确切消息,他们的整个城市要先往东城发展,而且事实上,各路开发商果真都已经开始在城东邻郊的地方做投资。加上这块地当初招标的时候,确实吸引了国内很多具有建筑开发业务的集团公司。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政策下来不许在城东新建各类商业化住房......” 说到这里,赵刚也是又急又气,懊恼地不断抓脑袋。 康子仁终于听明白了:老爷子投资失利了! “所有项目先暂时停止吧,一切等董事长醒来再做决定!”康子仁站起身子,做了决定。 “这......” 赵刚看了一眼李博超,李博超连忙上前急切地对康子仁说,“老大,这可等不及啊!我们当然希望董事长尽快好起来,可是这天一亮,董事会那边要是知道了地完蛋了,董事长也......董事会那些老股东们要是知道董事长倒下了,那岂不是要乱套啊!这个时候,我们集团急需一个站出来主持大局的人啊!” 李博超说到这里,赵刚也上前附和道,“对,康总,您不能坐视康氏不管啊!” 康子仁顿时脚步,咬了咬牙,瞳孔微微一敛,沉声道:“董事长很快就会醒来,你们不要自乱阵脚才好!” 说完,双手插在白色制服的口袋里,大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脚步声在夜半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沉重。 走出办公区,他来到与肿瘤科住院部走廊直通的露台上,站了良久,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火,于是又把烟拿在手里轻轻揉捏。 大约是凌晨1点左右的光景,身后的住院部的护士站里虽然还时不时传来病人呼叫护士的提示音乐,但比起白天的喧闹,此刻的医院安静了很多,像是也进入到了睡眠里。 康子仁转过身,靠在身后15层楼高的护栏上,两只胳膊搭上去,慢慢后仰脑袋,仰望起星星并不是很多的星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好久,他才直起身子把手机摸了出来。 在看到是童心打来的时候,他眉头微微一蹙,接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听话,什么时间了,还不睡!” 虽然像是在责备,但语气中明显含着嗔怪,而且听起来声音极其疲惫。 “我都睡了一觉醒来了,还不见你回来。情况怎么样了?康董事长没事吧?”电话里,童心声音急切。 “抢救过来了。”康子仁望着远处电视塔上不断闪烁的信号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但是还没醒来。我就不回去了,就在办公室休息会,天亮了直接上班了。” 电话里,童心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安慰他,“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既然抢救过来了,就一定会很快醒来。” “嗯。你快点休息吧,我今天上午就一台手术,忙完就回去陪你。”康子仁淡淡应了一声。 “哦......不用陪我,你在医院多陪着家人。”童心有点心虚,她没听他的话找陆文昊辞职,他要是半途回来发现她不在家,是不是会去陆氏把给她拎回来怒骂一顿。 “嗯。睡吧,等我回去。” 康子仁挂了电话,又抬头看了看月朗星疏的夜空,转身大步离开了露台。方才站立的脚下留下了那根已经被他揉碎的香烟,夜风轻轻一吹,烟丝瞬间消散。 * 康天逸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被送进了VIP病房,但是醒来还需要时间。即使醒来,也会像大部分中风患者一样,会给身体留下或多或少或轻或重的后遗症。 康子仁来到病房的时候,司机已经把康子义和欧阳艳带了回去,病房里只剩下了一个佣人和管家王柳。 “大少爷。”见他进来,王管家忙上前招呼。 “家里面,怎么通知的?”康子仁扫了一眼床上的人,问王柳。 “老太太那边瞒不住的,因为老爷是在家里中风的,所以刚才第一时间先告诉了老太太老爷抢救过来了。老太太说,有您在济仁医院,她放心。”王管家汇报道。 “嗯。你们去外间的沙发上休息会吧,这里有我。” “可是少爷,您也需要休息啊,还是让我在这里等老爷醒来吧。” “不用,出去吧。” 康子仁大手一挥,制止了还想说下去的管家,自己径直坐到了康天逸病床边的小沙发上。 管家无声地叹口气,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佣人,两个走出了病房。 康子仁坐下来良久,才把视线慢慢投向床上的人。 康天逸手上还挂着点滴,鼻孔里插着鼻氧管,头顶上的供氧器“噗噗噗”不断地冒着水泡。他面色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只是进了一趟手术室而已,康子仁发现他像是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尤其是看到他头上狼狈的花白头发时,不由地皱紧了眉。 难道是他平时都染了黑发?他竟然从来没发现他那表面黑亮的头发,发根处竟然已经全部灰白。 康子仁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深邃的眼睛里流转着复杂的眸光。 良久,他似是淡淡地勾唇苦笑了一下,轻声说:“看来,你真的是老了。叱咤商界这么多年,今天怎么也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倾家荡产的赌注你也敢做!” * 一直到上午九点左右,病床上的康天逸才慢慢醒转,而当他醒来看到自己的老母亲和妻子、小儿子都站在跟前,唯独不见大儿子康子仁的时候,心里一急,想开口去问的时候,才发现他自己突然说不出话了,“啊啊”地着急喊了两声之后,康子义倒是先叫了起来,“奶奶,奶奶,你看,你看爸爸的嘴巴歪了......啊,不好了,眼睛也是歪的......” 听到康子义的哭喊,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康天逸虽然睁开了眼睛,但口眼歪斜,脸上是着急想说话的表情,但是嘴里只能发出“啊......嗯......呜呜”的声音。 围在病床前的所有人虽然已经做好了接受他留下后遗症的心理准备,但当真真切切看到的这一瞬间,还是不能适应,全都心疼担忧地皱起了眉,低头难过。 欧阳艳边抽泣边让护士去喊医生,只有老太太从始至终淡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从慢慢醒转到此刻的丧失语言。 坐在儿子跟前,老太太一只手拄拐杖,另一只手拿起儿子还夹着脉博器的手,慈祥地看着他,“儿子,没事,你暂时说不出话而已。但是,你应该能听见我们大家说的话。如果是的话,你点点头让妈看看。” “嗯嗯嗯。”康天逸果然点了点头,可眼睛里还是因为交集恐慌流出了眼泪。 * 康子仁从手术台上下来,面无表情地签完字走出手术部,刚取下口罩,一直等在外面的李博超连忙上去汇报,“康总,董事长醒来了。” 康子仁没有理会,继续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着,李博超快步跟上,继续说:“但是,真的瘫了,不能走不能说,医生说只能用轮椅......”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李博超的话还没说完,康子仁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质问他,让他差点撞上他。 “您,您,您是医生。”忙谄媚地笑着答。 “那还需要你在这里给我啰嗦!”康子仁微怒的瞪他一眼,极其不耐烦的表情。 “对,对,我是来告诉您,老董事长夫人在您办公室等您,让您忙完了务必过去一趟。”李博超这才想起正事,忙一口气说完。 正要转身继续向前的康子仁又停了下来,蹙着眉顿了下,才提步离开。 换回医生制服,康子仁查完房才回到办公室,果然看到老太太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佣人方嫂,见他进来忙躬身道,“大少爷。” 康子仁淡淡应了一声,看向老太太,“您怎么也过来了,王管家不是把情况都汇报了么,不相信您管家的话,还是不放心我们济仁医院的水平?” 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方嫂去门外候着,自己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不是不相信,也不是不放心,而是专程过来看看我的大孙子。” “看我?”康子仁上前扶着老太太又让她老人家坐了下去,“中风的是您儿子,又不是您孙子,我有什么好看的?” 老太太坐稳之后,抬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微微一顿:“我来看我大孙子准备什么时候出国!” 康子仁正在给老太太倒水的手一顿,深邃的眸子一凛。 VIP035.我不会吃软饭 250钻加更!抢红包! 康子仁惊讶的动作虽然只顿了一下,但还是没能逃过老太太的火眼金睛,她看了一眼自己孙子脸上那一如既往的沉静时,唇角微微牵了牵。 “所以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奶奶,您有话就直说吧!”康子仁把水杯放到老太太身前的茶几上,淡淡地挑眉笑着坐在了她对面。 “那个女孩,是不是还是四年前被你母亲赶走的那个?”老太太开门见山地问。 “嗯!”康子仁点点头,“不过,被赶走的不是她,而是我。如今,我又回来了,打算带她一起再被赶走。” 老太太无声地点了点头,两只手同时撑住拐杖,“奶奶我虽然没见过那个女孩,但是既然是我孙子看上,并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我想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来?” 康子仁冲老太太调皮地挤了挤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带回去?我是不会让她去康家被不愿接受她的人欺负的!” 闻言,老太太赞许地点点头,对康子仁竖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我孙子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得!”康子仁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我知道您这个老董事长夫人在我周围安插的眼线比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还多,我不想知道您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我只想知道,您想说什么?” “那好!既然我大孙子这么爽快,做奶奶的也就不绕弯子了。”老太太用拐杖在地上轻轻顿了顿,“奶奶我也不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跟舒家的婚约,我只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康氏目前的情况?” “呵。”康子仁了然地低头冷笑了一声,果然如此! 老太太又是来当说客了! 几乎没有犹豫,康子仁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老太太,“奶奶,还是那句话,我一个只会拿手术刀的人您让我去掌管康氏的大印,我真拿不起来。这些年,我只懂得分析病人的病情病因,实在看不明白也不看进去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康氏,是您和爷爷一手建造起来的,如今虽然说可能会毁在您儿子的手里,但也不算太差,至少不是毁在了别人手里。” “你个没良心的小蹄子!”听到这里,老太太拿起拐杖戳了戳自己孙子的腿,佯装伤心地问,“你难道真打算让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上街乞讨去不成?” 康子仁站起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悠然地喝了一口,“不至于这么悲惨!且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康氏这块地不就是市值降了而已么,并没有说一分钱不值了,不让盖房子,能投资的项目还有千千万万种,好的话,康氏最多面临的只是走几年下坡路而已,不见得真的会彻底无药可救。” “问题就是,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任何人愿意跟我们合作,不合作便没有新资金注入。即使那些老董事们能留下来去好好投资那块地,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谈什么投资?”老太太皱了皱眉,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担忧,“孙子啊,不仅如此,以前合作的单位和个人,也会撤资,股票再一跌,公司里那些本来就蠢蠢欲动的股东们一闹,康氏,恐怕真的回天乏术了!” 康子仁微微蹙了蹙眉,“说到底,不就是指欠一个愿意注资给康氏的新股东么?康氏这么多年,不至于连几个愿意出手相助的朋友都没吧?” “孙子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这里调戏奶奶?如今这个世道,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商场如战场,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慈了,还想那些人出血帮你?简直是异想天开!”老太太痛心疾首地摇摇头。 “那看来,康氏避免不了要走破产这条路了!”康子仁挑眉,说得云淡风轻。 “如果破产能填平这个大坑也就罢了,只怕我们康家即使砸锅卖铁家破人亡也照样还有还不完的债啊!”老太太摇头叹气。 康子仁没有再接话,也不去看越来越激动的老太太,只是在心里无奈地笑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老太太接下来就会提到可以挽救康氏的办法了。他康子仁的奶奶是谁?当年陪着爷爷一块砖一片瓦地把康氏大楼越建越高,不仅是康氏的第一任董事长夫人,也是董事长最得力的副董事长。 而且极其有可能,他那个本来就非常宠爱奶奶的爷爷,之所以能把康氏做大做强,主要就是因为后面有个垂帘听政的太太。 做孙子的还没腹诽完,当奶奶的拐杖就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紧接着,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对康子仁说:“孙子,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八十岁的老人家,和你那个从来只会花钱的母亲,我们两个妇道人家去外面求人注资给我们吗?” “没这个必要!”康子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的衣摆,“我现在就去请一个可靠的律师。” “请律师干什么?跟别人打官司?”老太太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来,疑惑地问。 “打什么官司!如果破产的话,”康子仁冲老太太耸耸肩,“不是得清算一下资产么?” “你......你是真要当康家的甩手掌柜吗?”老太太的拐杖连续在地上敲击,语气听起来虽然是在愤怒质问,眼神里脸上依然只有平和的慈祥。 康子仁摊摊手,“那您说怎么办?您不是打算让您孙子我去卖身吧?” “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给奶奶我开玩笑!你是不是要等到我跟你妈也跟着都倒下了,你才肯说句软话?”老太太嗔怪地又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孙子。 “什么软话?我只知道软饭。您如果想让我去靠吃软饭给康氏换来一丝生机的话,我觉得还是决定破产比较靠谱。”康子仁敛了脸上的表情,认真地说。 “不行!你爷爷的家产,不能说没就没了!”老太太坚决地说完,语气又低了下来,看向自己的孙子,“子仁,什么吃软饭不吃软饭的,现在只要有办法救康氏,作为康家的子孙,你就不应该袖手旁观!” 看到老太太眼神里的期待,康子仁垂眸苦涩一哂,抬头时,俊朗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抹受伤的神色,“看来,奶奶心里已经有了办法,真的是打算卖掉您的孙子?” “不是卖!如果在你心里不愿意,这最多只能算是一种交易!”康老太太无奈又心痛地叹口气,“其实奶奶早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你以为奶奶我愿意逼我最爱的大孙子吗?可是比起整个康氏几千名员工,已经康家上上下下二十多口子来说,暂时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 老太太顿了一下,心疼地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康子仁,摇了摇头,“奶奶知道,你不喜欢舒家的千金大小姐,奶奶本来不想强迫你。之前听到你和以前那个女人又住到了一起,还在给她办理出国手续的时候,奶奶我考虑了一个晚上,决定由着你去。可是如今这局面,奶奶别无选择!目前来看,只有康家和舒家联姻,舒一曼她那个大银行家的老子才会注资给我们,即使不注资,能贷款给我们,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也能对症下药变废为宝,不仅会保住康氏,我们康氏更会越来越好!” 康子仁自嘲了笑了笑,“奶奶,您孙子就一个医生,不是比尔盖茨,也不是李嘉诚,既没那技术也没那商业头脑。您如果非要赶鸭子上架,那也是在赌,不仅是用康氏在赌,而且是用您孙子的幸福在赌!” “康氏现在必须赌一把!无论如何都不能破产!”老太太坚定地说。 “奶奶,您逼我也没用!我还是那句话,破产不一定是坏事,以康氏现在的能力,破产后还完所有债务,应该还会有余粮。而重新找人注资的话,雪球越滚越大,再遇到危机,就不光是破产了,而是你刚刚说的,家,破,人,亡。” 最后四个字,康子仁一字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太太说。 “可是......” “好了,奶奶!”老太太还想说什么,被康子仁扬手打断,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您老人家就不要操心公司的事了,不管怎么样,我放弃所有,都不会放弃您老人家的。本来真的没打算带您出国,因为您以前说过,您要一辈子住在康家的老宅子里,因为那里面有爷爷的影子。既然康氏如今遇到了困难,您在家呆着多少也总是会受到影响。所以,您还是跟我一起出国去继续享受您的幸福晚年吧!至于公司,我答应您,处理好之后再出国去。” “不......” 老太太刚要拒绝,康子仁再次打断她,俯身凑近她耳朵,笑着说:“告诉您一个秘密!您不是一直着急想抱曾孙吗?她现在已经在您曾孙媳肚子里安全着陆了,等我们去美国安定下来,您就能抱上啦!” “什么?”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孙子,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是说,您这个老太太马上就要当太奶奶了!所以,您不能把我卖掉!” VIP036.我从来没忘记我姓康 康子仁略带兴奋的眸子映在老太太已不清明但格外精明的瞳仁里,老太太一怔,蓦地睁大了眼睛,手上的拐杖又抡了起来,高高举起,却轻轻地打在孙子的背上,“小兔崽子,你是说你让那女孩给奶奶我怀上曾孙了?” “她叫童心!”康子仁格外认真地说。 “好,好!”老太太掩饰不住满心的惊喜和激动,连连点头说了几个好之后,却突然皱起了眉,“子仁,那你这是去意已决了?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康子仁的手从老太太肩膀上抽离,直起身子,幽幽地忘了一眼窗外,正对着的恰恰是济仁医院的门诊大楼。看着那“济仁”两个大字,他剑眉微蹙,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奶奶,我从来没忘记我姓康。所以,不管是康氏,还是您或者我爸妈还有子义,我都不会不管不顾。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自己的私事,请包括您在内的所以长辈不要再干涉。至于眼下如何帮康氏度过危机,我自有办法,您就不要多问了。” 听到自己孙子语气里的无奈和丝丝伤感,康老太太眼眶渐渐泛红,最终只是说了一个“好”字,便默默地准备离开。 突然,康子仁办公室的门被撞开,背对着的门的康子仁眉心一皱,转过身来便看见李博超满头大汗地进来,边弯腰喘息边焦急地说,“老,老夫人,康......”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莽撞!不知道我奶奶在这里?”康子仁不悦地斥了他一句,扶住康老太太的胳膊,“奶奶,医院这边有我,您就放心我爸吧,让司机先送您回去。” 看着李博超脸上的火急火燎,尤其是被康子仁喝斥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太太心下生了疑惑,上前问他,“小李,这么着急地闯进来,是有急事吧?” 李博超苦着脸看了看康子仁,又看了看老太太,脚一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老夫人,康总,不好了,康氏那边闹翻了!自从今天早上我们地皮和董事长出事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康氏的股价跟跳楼似的......公司的董事们全都闹起来了......已经有几个老股东去过您家了,知道家里没人之后,又赶往这边来了......” 闻言,老太太一震,瘦弱的身子不由地往后倒退了两步,被康子仁弯腰扶住,瞪了一眼李博超,李博超连忙闭上了嘴。 “奶奶,没事。股价跌,董事闹,任何一个大集团出了事都会经历这些,您别担心。”康子仁扶着老太太递给李博超,“你去把老夫人还有董事长夫人,子义先送回家去,股东们来就来,我去董事长的病房等着他们。” 老太太却突然直起了身子,抬手拒绝了他们两个人的搀扶,“子仁,不用送我回去,奶奶我扛得住!走,带我去会会这些康氏的老员工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要闹几个意思!” 语气坚定,中气十足,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 住院部VIP区,康天逸病房。 康子仁和李博超扶着康老太太刚从电梯走出来,就看到走廊里熙熙攘攘人满为患,将康天逸病房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康氏的股东们来了七八个人,管理层的几个主要部门的经理也在,济仁医院的几个院领导和保安人员正在维持秩序。除此之外,十几个举着摄像机和相机的记者在不停地按着手里的机器,还有一些病患和家属围在外围看热闹。 现场熙熙攘攘,人越聚越多。 康子仁皱了皱眉,指了指旁边的排椅对老太太说,“奶奶,您先在这里休息会,我过去让这些人都散了!” “嗯,让几个过来的股东留下。”老太太看着那拥挤的场景,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不要再继续影响其他病人的休养了!” 李博超扶着老太太坐了下来,康子仁拧着眉大步向人群走去。 济仁医院的院长刘凯率先看到康子仁过来,一脸焦急地走过来把他往后推,“康教授,这些人都快疯了,您还是别过去了,他们不会饶了您的。还好我们收到消息,先把董事长的病房锁了起来,现在您家人都在里面,暂时没事。” 康子仁点了点头,视线却一直落在前面依然吵杂的人堆上,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放射出一道道冷意,“住院部这么需要清净的地方,难道要让他们继续吵下去不行!跟我来!” 说罢,拂开刘凯的手,几步便走到了人群后面。 站定之后,回头对刘凯使了个眼色,刘凯犹豫了一下,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冲人群大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康氏集团的总裁、董事长的儿子康子仁先生在这里有话对大家讲。” 话音刚落,首先是离他最近的几个记者转过了身,紧接着一层层乌泱泱的人头全都转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凯身边那个面色沉静、气场强大的男人身上。 康氏的几个老股东相互看了一眼,狐疑道,他怎么来了?他应该还算不上康氏的人吧?这些年空挂一个总裁的头衔,从来不去公司,更不用说去管理康氏了!瞧他,还穿着白大褂,不会只是以医生的名义来看他父亲的吧? 记者们更是低头私语,他们从来没见过传说中的康氏企业继承人,传闻他神秘低调,不在公司出现,却掌控公司大权,即使参加济城上层圈子里活动,也只出现在不会有媒体记者出席的场合。 所以,当院长说出这人是康氏集团的总裁、董事长的儿子康子仁时,他们也是半信半疑,但不管真假,都在微怔之后,把所有的镜头对准了他。 几乎不需要人指挥,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全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记者手里相机的快门声,各种复杂的眼神都落在了康子仁身上。 有好奇的,疑惑的,诧异的,也有看热闹的,期待的,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护士投过来的崇拜和爱慕的眼光。 康子仁的双手一直在自己身上那件白色医生制服的口袋里抄着,刀削般的脸部线条紧紧地绷着,微微蹙着眉一直看着对面的病房门,深邃内敛的眸子里蕴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冷冷的酷意,和生人勿进的漠然疏远气息。 直到所有人都闭了嘴,他才轻抬眼皮,淡淡地扫了一眼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最后把视线落在院长刘凯身上,冷声吩咐:“刘院长,先让医护人员把这里所有的病人和家属送回病房,如果不愿回病房的,请马上给他们办理出院手续。” “好!”刘凯点头应了一声,立刻吩咐护士长和护士查房的查房,赶人的赶人,一阵骚动之后,看热闹的病患及家属还有医护人员全都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医院里的人只剩下院长和保安。 “康少爷,你这是想出来主持大局吗?你能为整个公司负责吗?”一位老股东站出来,问康子仁。 康子仁认识他,常到家里来跟老爷子开小会,算是一个和康天逸并肩作战多年的康氏老股东,董事局董事之一,姓李。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董事的一句话让另外几位股东都附和着问了同样的问题,而那些记者又迅速用手里的机器对准了康子仁。 康子仁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几位股东,又缓缓收回视线,却没有回答李董事的问题。 “刘院长,”康子仁再次对刘凯说,“叫几名医导过来,了解一下这几位媒体朋友的需要,有病的带去门诊排队挂号看门诊,没病的带去体检中心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算是济仁医院送他们的。如果有病不愿去挂号,没病不肯去做体检的,那就请几位保安大哥送他们离开这里。倘若还不愿意离开的,那就多请几个保安过来,再请一遍。” 说完,面无表情地看向刘凯,“辛苦了!” 始终,没有看一眼那些记者。 “各位记者朋友,请吧!” 刘凯对那些媒体记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几个在场的保安上前附和:“请吧。” 纵然有太多不情愿,那些媒体记者也只好一个个离开,有的不甘心的想开口问康子仁问题的,在看到他脸上的冷意时,最终也没问一个问题。也有胆大的吧话筒伸向了康子仁,“请问康总,康氏目前突陷低谷,请问您打算如何处理目前窘况?” 康子仁一道冷冷的目光扫过去,“这位朋友是哪个单位的?相不相信即使康氏破产,也会轻而易举让你失业,并且永远离开媒介圈?” 对方微微愣了一下之后,连忙收起话筒,推着自己的摄影伙伴灰溜溜地走向了电梯,走了。 不肖十分钟,方才拥挤喧闹的走廊只剩下了几个康氏的股东,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康子仁,没有人再开口问一个字,只等着他开口。 康子仁淡漠的眸光逐个掠过每个股东的脸,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们身后的病房门上。 VIP037.见红 几位董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面色沉静的康子仁,站在康天逸病房门口的几个人自觉地往后退了下,让出了门口通道。 康子仁依然双手插在口袋里,上前两步,长身玉立地站在几人面前,淡淡地说:“几位董事前辈,辛苦你们一早就来看望我父亲。不过,想必大家在这里伸长脖子也看不见他,现在多余的人都清理了,你们是想进去呢,还是?” “这个......” “那个......” 众人支支吾吾之后,方才说话的李董事又站了出来,“康总,难道康氏陷入危机了,我们连董事长的面都见不了吗?” “当然可以!” 康子仁还未回答,旁边传来一道略显沙哑,沧桑却沉稳的声音,掷地有声。 众人抬眸看去,便看见康老太太一手拄杖一手在李博超的搀扶下,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 虽然方才来的时候已经略显疲惫,但白发鬓鬓的李月英老太太此刻仍精神矍铄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目光微微看向几位董事,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随即对康子仁说:“大孙子,去,打开你爸爸的病房门,让这些关心你爸爸关心康氏的老员工们看个清楚。看看康氏的董事长到底是真中风卧床不起了,还是故意躲在这里逃避集团的危机。” 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康氏股东和管理层的小领导们脸上都尴尬地僵了,有的羞愧地低下头来,有的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有的把脸别向身后。 当然,也有理直气壮不服气地看着老太太,这样的多数是几个老董事。 老太太说完,犀利的眸光一个个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康子仁身上,“走,扶着奶奶进去,让奶奶当着你那个已经偏瘫父亲的面,代替他就在这病房开一个董事会的预备会议!” 话音刚落,康天逸的病房门被从里面打开,是康子义。 上午康天逸醒来之后,他们一家人一直陪在这里,老太太说去找孙子说几句话,让欧阳艳和子义在这里边陪康天逸边等她。结果,康天逸的助理打来电话告知他们几位情绪激动的董事去了康宅之后,又赶往这里。欧阳艳担心她一个妇道人家怕应付不来,就让人去赵老太太和大儿子,自己和小儿子在病房里打死没开门。 外面静下来之后,欧阳艳慢慢躲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方才听到了老太太的声音,这才敢让康子义打开了门来。 老太太抬脚先走了进去,几个董事各自看了几眼,最终还是不放心,也跟着进去了。 董事长躺在病床上,董事长夫人正在给他喂饭,康家的管家也在旁边伺候着。 见门口呼啦涌进来一群人,而且都是自己公司管理层的,刚刚被喂进嘴里一口汤的康天逸一时激动,嘴巴一张,嘴里的汤全从嘴角流了出来,欧阳艳忙放下碗,起身拿起毛巾帮他擦拭。 康天逸斜着眼睛看着那些人,嘴里不断地发出“啊......唔......”的声音,仅仅能活动的一只手也焦急地颤抖着。 见到他这个样子,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最终都释然地皱紧了眉,看向老太太。 看样子董事长果然是中风了,他这一倒下,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康氏,总不能让眼前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出来处理吧? 病房门外。 李博超见康子仁依然站在外面不打算进去的样子,忙上前问:“老大,您不进去吗?” 康子仁瞧了一眼病房,剑眉微蹙,最终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有奶奶在,我不需要进去了!你和赵刚一个留在这里,一个去公司盯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被李博超又着急地拉住了胳膊,“康,康总,这个时候了,您真的打算不管康氏了吗?” 康子仁停下来,忧烦地闭上眼,“让你在这里呆着就老老实实呆着,不想呆着也可以去跟那些董事们一起闹,或者直接离开康氏,别废话这么多!” 抬臂烦躁地甩开李博超,大步向电梯走去。 李博超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猛然一抬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开始管我们了,终于决定要回来了?” * 康子仁回到办公室,一个人靠在椅子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眉心处的郁结却越来越深。 老太太把那些想闹事的人请进父亲病房的目的,他又岂能不知?一方面是告诉大家董事长确实病了,而并非是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逃避责任不出面。而另一方面,是想借助她老人家的威慑力先稳住各位董事们的心情。 而在这个时候要稳住那些比狐狸还狡猾的老家伙们的心,不光是老太太的那点余威......恐怕,老太太一定是把他这个康氏这些年有名无实的总裁搬出来了! 蓦地睁开眼睛,康子仁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阴郁,想起昨晚在手术室里抢救自己父亲时遇到的那一幕,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紧用力。 昨天晚上,当他换好衣服走进手术室的时候,康天逸已经被抢救过来,逐渐醒转。王医生告诉他,还好送的及时,而且身边的家庭医生一开始就做了紧急处理,服用了少量的抑制药物,情况并不严重,最多只是留下一点头晕,耳鸣,步伐不稳的后遗症,基本不会影响日常生活,连轮椅也不需要坐。 康子仁当时松了一口气,可当他正准备离开手术室的时候,已经醒过来的康天逸发现了他,虚弱地唤了声“儿子。” 他“嗯”了一声,走过去,从助理医师手里拿过毛巾,一边给他擦额头上的汗,一边说:“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这里是手术室。” 不料,康天逸却突然抬起那只还输着液体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激动地说,“儿子,你答应爸爸,回康氏来,现在康氏出了事,你不能不管爸爸的死活啊!” 在场所有参与了方才抢救的医护人员一瞬间,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老爷子刚醒来,可经不住再过于激动的情绪。 康子仁没有动,任由他抓着自己,内敛的眸子里慢慢蕴上来一抹不耐烦和讽刺。 老爷子闹这么一出,果然是他妈白天来医院找他使的那一计苦肉计的后续啊,只不过老爷子的演技更胜一筹? “我怎么没管你的死活?我若不管,现在能站在这里,让您抓住我的手腕不放吗?”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淡漠地说:“康氏如果真出了大事,您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抢救过来吧?” “你......儿子,现在不是我们父子俩赌气的时候,康氏真的危险了!” 康天逸挣扎要起来,被旁边的医生按在了床上,目光恳切,声音颤抖。 王医生担忧地对康子仁说:“康教授,您还是别刺激您父亲了,他身体现在真的很虚弱。” 康子仁没有吭声,俯身对康天逸说:“我现在只是一名医生,我能做到的,就是让您活着走出手术室。至于别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刚要转身,就听到康天逸绝望地抬手指了指他,“你......” 话最终都没说出口,身子一挺,又面色铁青地晕倒了过去。 “董事长,董事长......” “康教授,不好了,董事长又中风了!” ...... 再次抢救康天逸的时候,康子仁远远坐在旁边,不敢靠近手术台去看。 他给那么多病人做了那么多的手术,从来没紧张过,从来没失手过......可是,在确认自己的父亲真的被自己一句冷漠的话气得二次中风,而且明显比上次严重很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动,上前拿个氧气管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他不得不把父亲交给了自己的同事。 看来,康氏果然出来事!而这位本来还可以出去主持大局的董事长却被自己给气中风了!而且,这次即使醒来,恐怕也再难回康氏! ...... 回忆到这里,康子仁痛苦地闭上了眼,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向办公桌。 “嘭”得一声之后,桌上本来处于待机状态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看了眼时间,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咻”得站起了身。 * 听到门口传来车子的动静,一直坐在客厅沙发里的童心猛地站起身,在看到果然是那辆熟悉的车子回来了之后,她忙跑过去开门。可是仅仅在跑了两步之后,又放慢脚步,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安慰似的抚摸了一下,才缓缓走过去打开了门。 今天上午送一诺到幼儿园之后,她去了公司,可是因为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康子仁,根本没有心思工作。想给他打电话,又怕影响到他,只好看着时间煎熬着。可是去洗手间的时候,却发现内裤上竟然有了一丝血迹,虽然很少,但她还是吓得脸色苍白。 见红了!这可不是好事!她忙请了假去了趟离公司最近的一家医院。 只是,因为孕早期,虽然验血查出了确系怀孕,但目前B超还几乎看不到胚胎的任何组织。她当年虽然学的是药理,但一些医学常识也懂不少,就让医生给自己注射了保胎的药,便回了家,一个人焦急又忐忑地坐在客厅里等康子仁回家或者打来电话。 好在没让她多等,才下午三点多,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VIP038.不许离开我 康子仁从车里下来,甩上车门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童心。 “这么乖?真的辞职了?”他确实有点意外她这个时间会在家,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乖顺地听他的话立刻辞职。 看到康子仁满脸的倦色,说出的话似乎都没有力气,而且声音有点黯哑,童心心里一紧,走下台阶,迎了上去,“是不是一夜没睡?” “心疼了?”康子仁见她眼圈有点泛红,抬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那就回去给我充充电!” 说罢,紧紧地揽着她的肩膀,一起进了屋。 “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弄点吃的。”童心一进门,就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把他往楼上赶。 “不饿,就是有点困,你先陪我休息会。”康子仁抓起她的手腕,不由分手拖上楼进了卧室。 童心看他疲惫的样子,不忍拒绝,只好由着他。 没有脱衣,没有脱鞋子,一进屋,康子仁就躺在了床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坐这。” 童心依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依言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康子仁揽过她的腰,枕在了她的腿上,将脸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小腹上,这才好像调整好了睡姿,不再动弹。 童心虽然不忍心打扰他,但见他和衣躺下,心疼地皱了皱眉,“这样能睡好吗?还是把衣服......” “嘘......”康子仁在她怀里晃了晃脑袋,连眼皮都没睁开,小声嗫嚅,“不要说话,不要动,就让我这样躺会,就一会......” 他的声音愈发地低沉没力气,童心只好不再说话,抬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背上,像平时哄一诺睡觉一样,有节奏地缓缓地,轻轻地,拍起他的背。 康子仁疲累地抬了一下眼,又缓缓阖上。 童心垂眸看着满脸倦容的男人,虽然闭上了眼睛,但眉心依然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踏实。 刚刚过去的这一天一夜,他很累吧?也不知他父亲是不是真如他昨晚所说,已经没大碍了。不过,既然他都可以离开医院了,应该不是很严重了? 可是,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累成了这样,说一句话似乎都很费力一样。 罢了,不猜了。他想说的话,醒来就会告诉她,不想说的话,他也没必要问。让他先补觉吧! 念及此,她唇角微微牵起,看着他的眸子里盛满温柔。 忍不住抬手,指尖悄悄地,轻轻地落在他的眉心处。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触摸,条件反射般地皱了皱眉,她的手指盲触电般弹开,真怕吵了他。 可是看着那俊眉间的郁结,她还是忍不住又抬起了手,慢慢靠近,轻轻落上。这一次,他没有再皱眉,她满意地挑了挑眉,用指腹轻柔地去熨平那扰人的郁结。 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她发现他的眉心竟真的渐渐舒展了开来。 她的胆子大了起来,指腹轻移,又落在他的眉毛上,他的眼皮上,他的脸上.......就像是在仔细临摹,描绘着这张俊美的脸。 这张她最爱的脸,她失而复得的脸。 康子仁在她的“骚扰”下,不但没有醒来,居然似乎睡踏实了,口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真的累了!让他好好睡吧! 童心屏住呼吸,轻轻抱着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挪动身子,拉过来一个枕头,将他放在了枕头上。见他没有醒来,她下了床,放心地呼出一口气,蹲下身子,又慢慢地帮他把鞋子脱了下来。 拿来薄毯给他盖上,童心站在旁边看着他睡得踏实,清澈的水眸里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蹑手蹑脚地转身,正要离开,手腕处一紧,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别走。” 先是一惊,童心随即懊恼地皱了皱眉,还是吵醒他了。 转过身来,却发现他仍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只是一只胳膊伸了出来,此刻还攥着她的手腕没放。 童心无奈地撇撇嘴,只好又走过去,轻轻坐在了他旁边。 刚坐稳,身边的男人倏地伸出另一只臂,双手再次牢牢地圈住了她的腰,脑袋在她大腿上轻蹭,嘴里不满地嘟囔:“谁让你走了?不许走!” 童心无语,这家伙原来压根没睡着。 “好,不走!陪着你!”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妥协地点点头,却是心甘情愿的妥协。 话音刚落,却见康子仁已经爬了起来,将她拉进怀里,一起躺了下来。 “喂......”她的惊呼还没喊出口,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让你走!看我惩罚你!” 身上的康子仁虽然在她耳边赤裸裸地威胁了一句,却始终没有睁开眼,言落的同时,铺天盖地的吻也落在了她的唇上,脸上,耳珠上......每落一处,都带着他温热的气息,却仿佛种下了一颗颗火种,顷刻间令她面红耳燥。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蜻蜓点水地点到即止,便也由着他,谁让她不乖乖让他睡觉,偏要调皮地在他脸上摸来摸去呢?就让他“惩罚”一下,满足满足他的征服心,然后再好好休息去。 可康子仁却得寸进尺,双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摸起来,直到他那大手已经袭上她胸前的柔软上,童心蓦地一惊,这才想起反抗,抽出手用力去推他,摇头躲避着他的吻,“喂,不要!不行!” “不要什么?什么不行?”康子仁停下来,终于睁开了眼睛,眸中蕴着一抹邪魅的笑,“是不要停下来,还是......你在怀疑我累了就不行了?要不试试?” 童心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肚子里的宝宝不要,肚子里的宝宝不行!” “没事......我有分寸,不会伤到你和宝宝......” 他笃定地笑了笑,俯身隔着她的裙子,在她的小腹上吻了一下,放在她腰间的手顺势下滑,眼看就要从她的裙摆里探进去,童心“咻”得坐了起来,按住了他的手,“真的不行!今天我都有点不舒服了,还是别冒险,除非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康子仁一惊,在看到她眼里的认真时,皱了皱眉,颓然地抽出手,坐在旁边,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你平时不这样啊?”童心上前捧住他的头,用力抬起来,看向他的眼睛,却才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康董事长他......情况不好?” “没有!”他勉强一笑,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紧紧攥紧手心,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将她揽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好孤独。我一直以为我不爱我的父亲,不爱康氏,可是看到我父亲躺在了病床上,我才自问了一句,自己这些年总是忤逆家人的医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童心更加疑惑,他很少这样袒露心声地去讲家里人的事,难道有什么决定吗? “虽然我是个医生,见到过的死死伤伤不计其数,可是真的见到自己的亲人因为变故或许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才突然感到了恐慌......”康子仁的声音越来越低,深邃的眸子看着窗外,幽远而深沉。 “子仁......” 她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想说你不要孤独,你还有我,还有一诺,还有我肚子里这个宝宝,你不要感到孤独,一点都不孤独。 可康子仁大手覆过来遮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低头深深地看着她,“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 “到底......” 他再次封住她的嘴,摇了摇头,“不许问,不许说,只准摇头或者点头,答应我,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不要离开我!” 童心近距离看着他眼睛里的复杂的眸光,其他的她看不明白,但只看懂了三种情愫。 灼热,期待。 还有一种,那就是如果她拒绝他,他一定会很受伤。 “嗯。”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VIP039.我是康氏的主人 童心醒来的时候是被家里的保姆丁嫂唤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丁嫂放大的五官就在自己眼前时,先怔了一下,反复眨了眨眼,待意识慢慢回笼,忙回头去看,康子仁果然不在床上了。 再看看窗外,外面的光线明显比方才睡之前暗了很多。 “丁嫂,几点了?”她一边下床一边问。 “童小姐,已经下午六点半了,康教授一个多小时前去幼儿园接孩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是想问您,是现在炒菜,还是等他们回来。因为平时这个时间,他们已经回来了。”丁嫂问童心。 六点半了? 童心懊恼地皱了皱眉,怎么睡到了现在? 她只记得,他当时很累,抱着她不断地说“不要离开我”,她想跟他说句话,他却总是霸道地打断她,“嘘,不要说话,陪我休息会。” 昨夜因为担心他,一夜未眠,今天又因见红的事受了惊吓,躺进他怀里的时候,也不知是因为心安而放下心睡的踏实了,还是怀孕的原因,竟睡得毫无知觉,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我先打个电话吧。” 童心和丁嫂一起下了楼,找了半天才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可能是之前坐在这里等他的时候仍在这竟然忘了。 打开手机,才发现有康子仁打来的两个未接来电,一个半个小时之前的,一个是十分钟前的,手机是震动状态,难怪丁嫂也没听见,否则可能就会给她送上来。 童心一边把电话回拨过去,一边扭头看了看外面的黄昏,拧了拧眉,幼儿园五点半就放学,平时即使堵车这个点也该回来了,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很快接通,童心不由地松了口气,“到哪了?堵车了吗?” “你起来了吗?睡得好不好?” 电话里,传来康子仁低沉平静的声音,不答反问。 “哦,起来了。”童心有点诧异,电话里怎么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在回来的路上吗? “我让张龙把孩子送回去了,应该快到家了,我临时有点事要处理,可能要晚点回去。”康子仁说。 “又回医院了吗?”童心疑惑地问了一句,莫非是他父亲情况又不好了? “晚饭不用等我了,我忙完会给你电话,在家乖乖的,注意自己身子。” 康子仁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吩咐完便挂了电话。 童心心里更加疑惑,他怎么怪怪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对她的问题也置若罔闻,难道是在医院不方便讲话?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踟蹰地摩挲了下,正犹豫要不要再打过去问个清楚,有人敲门,丁嫂已经打开了门,原来是张龙把一诺送回来了。 “妈妈!”一诺一进门就亲昵地扑进童心怀里。 “童小姐,康总让我把孩子送回来,送到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张龙恭敬地对童心说。 “你等一下。” 童心对张龙说了一句,便亲了亲一诺,让丁嫂先带她过去吃饭,自己把张龙送到了门口。 “张龙,你们康总去哪了?”童心开门见山地问。 “康总他......”张龙面上似乎有点为难,开了口,却支支吾吾。 看到张龙欲言又止的样子,童心心里更加不安,皱眉急切地问,“张龙,有必要隐瞒我吗?你这样不告诉我,不是让我更担心吗?” “这......”张龙低头犹豫了下,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一样,抬眸看向童心,“童小姐,不是我不愿意说,是康总怕您担心,不让我对您说太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康董事长的身体状况吗?”童心更加焦急,难怪他刚才在电话里什么都不愿说,又让张龙隐瞒,看来真的有事发生了。 张龙皱着眉头,也是一副担忧的样子,“不是康总出事......是,是康氏!康氏现在面临破产危机,董事长也是因为这个才中风住进了医院。今天公司的董事们闹了半天,后来老夫人去暂时震慑住了那些老董事,但是从下午到现在,讨债的又快把康氏大楼拆了......哎!一些客户还报了警,说康氏骗钱,要求还钱......康家现在,董事长瘫痪了,剩下的,老的老,妇的妇,小少爷又是那样......只剩下康总能站出来挑起这个担子了。” 童心脑子里“轰”得一声,不由地倒退两步,差点跌倒。 昨天晚上他玩笑地说了一句,“我爸那人,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岂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怎么会突然中风?除非是他在乎的康氏一夜之间被别人抢去了!”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童小姐,你没事吧!都怪我,康总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看您又在这里担心......”张龙上前扶住了童心。 “我没事!那,康总现在在哪?”纵然心里再过于震惊,童心还是强自敛了心神,问张龙。 “他现在在康宅,您放心吧,他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张龙安慰童心。 “好的,知道了!你快回去吧,那边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那行,童小姐,我先走了,有事需要帮忙您给我打电话!” “好,再见!” 童心步履沉重地从院子里回到客厅,一诺唤了她几声也没听到,颓然地坐在了沙发里。 张龙说得没错,康家现在遇到了困难,家里除了康子仁,没有人能挑起那个家了。 她知道,他不告诉她,只是怕她为他担心。 这个傻瓜,都这个时候了,还能隐瞒她多久呢!虽然她帮不了康氏,帮不了他,但是她会永远支持他,等他。 等他回来,她这次一定要先把一诺的事说完!再告诉他:不管遇到什么事,她和两个孩子都全力支持他,永远不会离开他。 * 康子仁把车子停在康宅外面,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看了良久,才打开车门往宅子里走去。 从医院回到水榭花苑的时候,明明很困,尤其是一想到现在一败涂地的康氏,他更感疲惫。可是一看到她,似乎瞬间让他忘记了那么多烦恼的事,困意也渐渐消散。 说好的让她陪着他睡会,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自己先睡着了,揽着他的脖子,睡得像个孩子一样香甜。难道这么早就有了怀孕的症状?嗜睡? 他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趣,竟侧着身子静静看着她午睡。她的五官本就清秀,睡着了更是一副恬然素静的小模样,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怕惊醒了她的美梦。 想来,好久没跟她一起睡午觉了。算一算,还是当年读书的时候,偶尔一起躺在实验室的那张小床上挤一挤,睡个小午觉。 本来想着去把孩子接回来,可是刚开车从幼儿园离开,李博超就打来电话,说讨债的已经到了康宅,他犹豫了一下,只能让张龙来和他接个头,把孩子送回去,自己回康宅。 纵然心里厌倦极了这些商场上的起起伏伏,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不仅因为他姓康,他也不愿意让爷爷一手打造出来的康氏就这样一夜之间消失。 绝对不能! 刚回来的时候,他特意路过康氏集团的大楼。楼前已经被封锁,可封锁线外依然有很多手持着讨债牌子的人叫嚣着,还有很多举着摄像机的记者。 他几乎没怎么进去过,这栋属于他们康家的大楼。他不知道里面的康氏员工还有没有心思正常上下班,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月的薪水可能都要泡汤的话,会作何反应? 他坐在大楼对面马路上的车子里,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与其去安慰那些债主,安抚还在职的员工,不如尽快决定如何让康氏尽快度过这个难关。 刚踏进康宅,迎面差点撞上风风火火奔过来的李博超。 李博超在他面前站定,边喘气边把他往外推,“康,康总,快走,老夫人让您不要进去......” 康子仁皱了皱眉,甩开李博超的手,“发生什么事了?难道那些人还能吃了我不成?” “不是,不是!”李博超连连摇头,弯腰喘了两口气,才缓过劲来说,“讨债的人暂时已经被我们赶走了,因为......因为他们把公安的弄来了。” “公安?”康子仁瞳孔一凛,怎么这么快?康氏都还没给外界一个说法,就要先被送上被告席么? 李博超一脸愁容地点点头,“是的,说我们康氏骗钱,现在已经涉及商业欺诈了......公安来的人要带走我们康氏的负责人,老太太自己要跟着去,公安的也在犹豫......” “那你还让我走!”康子仁愤怒地拨开他,大步向里面走去。 给那块地付了预定金的客户们应该不会这么早就来闹,这么着急来落井下石的,应该是跟康氏有资金合作关系的那些单位了!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康子仁面色沉静地边走边思忖,牙关越咬越紧,手里握着的拳头越来越用力。 康家的主宅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警车,老太太被康子义护在身后,康家包括管家佣人在内的十几口人围着几个穿制服的同志,求饶声商量声不断。 这个时候求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有用吗? 康子仁皱了皱眉,走上前去,站定之后,沉声喊道:“我是康氏的主人,有事请来找我。” VIP040.拘留 “哥哥!哥哥!”康子义最先看到康子仁,激动地朝康子仁边跳边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聚焦了过来,三名警察走到了前面来,中间的一位矮胖的同志抬眼打量了一下康子仁,问道:“请问你是哪位?和康氏董事长康天逸什么关系?” 康子仁看了一眼警察身后的康老太太和母亲欧阳艳,给了她们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对管家说:“王管家,外面风大,去把奶奶和我妈送进屋去,子义也回去,其他人都各自忙去。” “好,好!” 管家王柳领命而去,却被老太太扬手制止,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心疼地看向康子仁,“大孙子,康氏要何去何从,你拿主意吧!” “妈,不能这样啊!”欧阳艳紧张又心痛地看了看老太太,又看向康子仁,“儿子,康氏不能破产!你爸现在还有一口气,要是康氏破产了,你爸会想不开的啊!” “妇道人家,懂个什么!走!把决定权交给子仁吧!”老太太斥了欧阳艳一句,在佣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向主宅走去。 欧阳艳拉着小儿子的手,边走边回头期期艾艾地看着始终一句话不发的大儿子,嘴里小声嗫嚅,“儿子,康氏不能完蛋啊......” 康子仁看着家人慢慢全都散去,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把视线转到方才问他话的那位警察身上,平静地说:“我叫康子仁,康氏集团执行总裁,董事长康天逸是我父亲。” 问话的警察闻言,扭头和自己的同事对视了一眼,抬手打开手里的一页纸,严肃说道,“康子仁先生,康氏涉嫌商业欺诈,已经有多家单位及个人联名起诉,您作为康氏目前的负责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旁边的李博超和张龙皆是一惊,连忙紧张地去拉康子仁,“康总......” 康子仁摆了摆手,屏退了两人,深邃的眸子看向警察手里那页纸,“济城市公安局拘留证”几个大字以及右下角的红色公章跃然纸上,格外刺目。 “呵。”康子仁垂眸低低嗤了一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内敛的眸子里一片沉静,“好!但在跟你们走之前,我想跟我的司机交待一下家里的事可以吗?” 警察收回拘留证,把另外一张刑事拘留通知书递给李博超,“可以!但最好是当着我们的面说。” 康子仁点点头,转身对张龙说:“如果我一时半会回不来,晚上打电话告诉她,就说我这几天住在康宅比较忙,就不回去陪她和孩子了。另外,手续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材料已经全部交上去了,这几天就应该会拿到。”张龙看着康子仁的眼眶有点泛红。 康子仁犹豫了一下,说:“嗯,拿到之后先放你那,等我回来再说吧!” “嗯!可是康总,您这一去......”张龙担忧地问。 “没事,不就是欠点钱么,还上就没事了!我回来之前,我奶奶我父母,还有我弟弟,都麻烦你们了!” 康子仁看着张龙和李博超,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对那几名公安说:“走吧!” “康总......”李博超和张龙几乎异口同声不舍地喊道。 康子仁走在几名制服前面,步履款款,头也没回地走向警车。 “儿子......” 站在客厅玻璃窗前,看着外面被公安带上车的康子仁,欧阳艳泪流满面,而身后端端正正坐在沙发里的老太太听到哭声,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又是使劲一顿,“哭什么哭,子仁既然主动愿意被带进去调查,他就会有办法安然无恙地回来!” 说完,老太太亦是痛苦又无奈地闭上了眼。 子仁,好孙子,委屈你了! * 同样是在康宅所在的这一片郊外高级别墅群,另外一个豪宅里,舒家一家四口人正坐在客厅,边品茶谈论着康家的事情。 舒安国瞅了一眼在旁边生闷气的女儿舒一曼,皱了皱眉,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啊,不是爸不近人情,别人康家就看不上你这个儿媳妇,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舒一曼的哥哥舒一鸣悠然地喝了一口茶,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也不知道谁昨晚回来还趴在我肩膀哭着闹着要跟康子仁一刀两断,再也不要用她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今天怎么就要美女救英雄了?” 虽是调侃,但眼神宠溺,语气无奈。 舒一鸣素来对她这个有点任性,但脾气又倔强的妹妹宠爱,这些年更是知道她对康子仁一厢情愿的感情。也不是没有劝过,只是一直没用。妹妹跟着康子仁去美国这几年,以为他们两个人早已经日久生情了,结果呢?昨晚回来哭了一整晚,说再也不要见康子仁,可今天听说了康氏危机的事情之后,就来求父亲舒安国去帮帮康氏。 “哥,你是不是跟爸爸一样见死不救啊!” 舒一曼娇嗔地瞪一眼舒一鸣,起身走到母亲尹笑萍面前,蹲在她旁边,撒娇地摇着她的腿,“妈,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能让爸爸不管康家的。” 尹笑萍疼爱地摸了摸女儿满是委屈的小脸,随即又皱了皱眉,“宝贝啊,不是你爸不想帮,这康氏一下损失了十几个亿,我们想帮也爱莫能助啊!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啊!” “咱家没有,我爸的银行有啊!这点钱作为放出去的贷款,对银行来说小事一桩,根本就是我爸不愿意帮!他一点都不疼我了!”舒一曼撅着小嘴,说话的时候还故意不满地对舒安国努嘴,明显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银行是银行,我可不能跟康天逸一样,一件事就亏了整个企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跟我提了!至于我们舒家跟康家的婚约,这几年了也不见他们来提亲,这种态度对我们舒家,以为我舒安国的女儿嫁不出去吗?”舒安国口气强硬,语中带怒。 “妈!你看我爸爸,还来劲了!我跟子仁才回国不到半年,我都不着急结婚呢,他倒着急了!”舒一曼继续在尹笑萍这里撒娇。 尹笑萍心疼又无奈地叹口气,把目光投向舒安国,“安国,我觉得这件事可以考虑考虑,现在康氏陷入危机,在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的时候,如果我们银行愿意帮他们,这就是雪中送炭。以后一曼嫁过去之后,他们也会对我们的女儿更好一些。再说了,我们只是贷款给他们,以康氏的能力完全可以转危为安,待正常运行之后,钱就还给我们了,我们没有损失啊!” 舒安国抿了一口茶,瞪向自己的太太,“嫁过去?女儿傻,你也跟着糊涂吗?这不是用钱去求他们娶我舒安国的女儿吗?这种舔脸的事,我舒家是绝对不会做的!” 说完,生气地站起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准提康家的事!” 看着怒发冲冠的父亲佛袖而去,舒一曼“哇”得一声趴在尹笑萍腿上放声大哭起来,“爸爸不爱我了,妈,你要为我做主!” “好了好了,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你也是,昨晚回来哭成那样,你爸能不生他康子仁的气么!先缓缓再说吧!”尹笑萍一边给女儿擦泪一边安慰。 “我看啊!”舒一鸣从沙发上站起来,风轻云淡地对妹妹说:“曼曼,别说哥不爱你!哥现在给你支个最好的招:你只要能让康子仁来给爸爸这表个态,爸爸的气消了,这事不就好办了?” “表,表什么态啊?”舒一曼边抽泣边抬着泪眼问。 舒一鸣走过嗔笑着敲了敲舒一曼的脑袋,“傻丫头!你说表什么态!表他康子仁对你舒一曼一心一意,只爱你舒一曼一个女人的态啊!或者,立刻结婚!” 舒一鸣的话音刚落,舒家的管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焦急地说:“太太,少爷,小姐,不好了!康家的大少爷被公安带走了!” “什么?”刚刚抹干眼泪的舒一曼听到这个消息,再次放声大哭。 尹笑萍也是吃惊地看向舒一鸣,舒一鸣愣了一下,随即对母亲说:“没事!应该是被债主告了,进去问问话而已。康子仁如果宣布康氏破产,应该会还完债的,不会入狱的。” 听到“入狱”两个字,舒一曼哭得更伤心了! * 童心哄一诺睡觉之后,一个人在客厅踱来踱去很久,还是不见康子仁回来。 手里的手机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仍不敢拨出去。她知道他很忙,康氏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自己打电话过去只能给他徒增烦恼,不如安静等他忙尽快回来。 可是等到了十一点多,既没听到手机铃音响起来,也没看到外面有车子驶进来。 童心心一横,咬了咬下唇,终于把那个看了几百遍的名字拨了出去。 关机了! 居然提示关机了!童心不信,又拨过去,仍是关机的提示! 没电了么? 正在无端猜测,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VIP041.出国 满钻加更!抢红包! 手机在手里震响,童心心里一喜,可是在看到那闪烁的名字时,却又失望地拧了拧眉。失望之余,眸子里又闪进一抹期待。 是张龙。 虽然不是他打来的,但是张龙应该一直在他跟前,说不定就是他手机没电关机了,才用张龙的手机打了过来。 童心边腹诽边接通了电话,“喂。” “童小姐,你好,我是张龙。” 听到是张龙的声音,又是一瞬的失落,“嗯!子仁还没回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康总现在还在跟董事们开会。”张龙在电话里顿了一下,继续说,“康氏的董事们都到了康宅,他们要研究商讨挽救康氏的对策。” “是么?”童心犹疑地皱了皱眉,“那,连手机也不许开机吗?” “是的,他们是在康宅那间全封闭的会议楼里,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张龙说。 “没信号?” “是的,童小姐。开会之前,康总嘱咐我,如果晚上还出不来,就让我给您说一声,免得您在家着急。而且,” 张龙刚刚犹豫了一下,童心警觉地问,“而且什么?” “而且,有可能需要好几天。但是,也都说不准,也有可能明天就回来了。”张龙也不确定地说。 “那就是,我有可能几天都联系不到他?”童心不安地对着电话问。 “是的。不过您放心,康总一有机会,肯定会联系您。这几天,特殊情况,还请您谅解。康总特意吩咐我,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找我帮忙。” “好的。谢谢你了,张龙。” 童心挂了张龙的电话,忧心忡忡地坐了下来。 张龙的话,似乎有很多漏洞不是吗? 就算是真的不在公司而是在家里开董事会商议解救康氏的事,那怎么可能切断跟外界联系呢?康氏现在正处于四面埋伏八面危机的时刻,不应该去找外援吗?公司管理层的人却全部关掉手机躲在郊外的别墅里开几天几夜的会么? 不应该吧! 童心握着手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暗自揣测了好久,却始终想不出康子仁会去忙什么。她并不是怪他没有联系自己,而是担心。 有了张龙这一通电话,让她越来越担心。但是她相信,他一定是去想如何挽救康氏的办法去了,自己应该相信他,他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 * 康子仁被拘留的第二天,康天逸的御用律师刘英纵来公安局的看守所见康子仁。 康氏被以商业欺诈起诉之后,由于案件刚刚立案,还处于审查阶段。理论上,康子仁的情况虽然不能获得家属探视权,但是可以争取取保候审的。所以康老太太委托律师介入,把家里人的意见带进去,再让康子仁做决定如何处理,如果有需要,再确定什么时候办理取保候审最合适。 刘英纵在看守所见到康子仁的时候,他跟前一天进去的时候没有异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倦色。 两个人的谈话都是在公安人员的监督下进行,刘律师虽然很少跟康家这位大少爷打交道,但他冷淡的性子他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一见面,他就开门见山地说:“康总,现在是需要您做决定的时候了。” 康子仁淡淡地抬眼看了看刘英纵,“我奶奶还好吧?” 刘英纵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先问这样的问题,忙点头,“家人都好着,董事长在医院也没什么事,就是偶尔情绪激动一下。只是,不光您家人,现在康氏剩下的所有董事们都火烧眉毛着,就等您这里一句话了。” “呵。”康子仁垂眸低低笑了笑,又抬起头来好整以暇地盯着刘律师看,唇角依然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刘律师被他盯得有点莫名,尴尬地抓了一下脑袋,“康总,您这样看着我,我还是不懂您的意思啊!” “我在等你给我汇报康氏的财务清算结果。”康子仁敛了面上的笑,平静地问,“如果宣布破产,还有多少盈余,或者,是否还有余债?” 刘律师了然地点点头,从自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财务清算报告递给康子仁,“还是您自己看吧!” 康子仁皱眉狐疑地瞅了一眼律师,抬手接了过来。 在看到最后一页总计的那一串数字前面的负号时,他深深地闭上了眼,捏着报告的手不由地紧握成拳。 再睁开眼睛时,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阴郁,阴郁的绝望。 如果康氏现在宣告破产,将所有股份算进去的流动资产,加上康氏集团的大楼和所有设备,以及康家所有人现在的存款,几处住宅、车子等固定资产折现,另外加上那块地皮的现在市场价值折算,康氏还需要五千万才能还完所有债务。 不仅如此,康家上上下下十几口子人都将面临流离失所的窘境。即使遣散所有佣人管家,家里人也无处所居。 当然,这里面的清算,康家所有人里是不包括康子仁自己的个人财产的,因为他的账户是跟康氏没有关系的。但是即使如此,任由任何人也不相信他能靠一己之力挽回康氏。 “康总,目前来看,宣告破产对康氏是没有好处的,这是下下策。”刘律师看到康子仁越来越阴沉的脸,犹豫了下,继续说:“但康氏的股东们,有野心的都已经把可以卷走的财物都卷走一走了之了,剩下的比较忠心的都在努力寻找外援,可是......要么就是没人愿意注资收购,要么就是人道主义似的给予一点点帮助,对康氏来说杯水车薪!而这些年跟康氏合作的那些银行,也全部关门谢客,不愿意再贷款给我们,有的还趁机让尽快还清他们的贷款......” “都这个时刻了,没什么上策下策之分,就这样吧!准备走破产程序!余下的几千万债务,我自己想办法。”康子仁不耐地打断刘律师的话,站了起来,“三天之内卖掉那块地,做好所有资产的集结清算。找张龙,就说我采取第二套方案,他会协助你做好我个人的资产清算。做好这一切之后,再来帮我办理我的取保候审,我出去之后去还余下的那几千万。”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康总.......”刘律师一脸难以置信,就这么破产? 康子仁顿时脚步,却没有回头,背对着刘律师,沉声说道:“张龙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刘英纵瞧着康子仁款款离开会见室的背影,痛心疾首地叹了一口气:康氏,就这么完蛋了么? * 童心刚从陆氏回到水榭花苑,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张龙,他开着康子仁的车,停在旁边。 已经三天没有联系到康子仁了,昨天夏冰突然打来电话问她康子仁怎么样了出来了没有,她开始不明白夏冰想说什么,后来在她的逼问下,夏冰才告诉他,康子仁因为康氏涉嫌商业欺诈被拘留了! 震惊恐慌之后,她打开本市的财经频道,才懊恼自己多么愚蠢,竟然还在家里傻傻地等着他。 考虑了一个晚上,她决定去找陆文昊了解情况,即使陆氏不愿意帮康氏,以陆文昊这些年在商场上的经验,他也应该能告诉她康氏将面临的结果。 她只想知道,康子仁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有没有事?他会不会因为康氏而被告上法庭,又因为背上巨额债务而被判? 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康氏不会走到那个地步的! 可是陆文昊,竟然一天都没在陆氏出现,打电话过去也是关机,她不得不无功而返。一路上,一想起康子仁,她就难过地要流泪。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咬牙生生忍住了悲伤。 不能伤心,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所以刚回来一看见张龙,她还是很惊喜的,忙上前问,“张龙,子仁那边什么情况了?这种拘留不是可以取保候审吗?” “您,您已经知道了?”张龙没想到自己那善意的谎言还是没稳住她。 “知道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怎么样?”童心急切地问。 张龙把手里的一个档案袋递给她,“这是康总让我为您和一诺办理好的出国手续,机票已经买好,后天下午去洛杉矶的航班。” “出国?我和一诺?”童心垂眸看了一眼手里沉甸甸的档案袋,不解地问,“那,他呢?” “您放心。我们已经为康总办了取保候审,他明天就会回康氏,走完康氏的所有破产流程,安顿好家人之后,后天会直接去机场跟您接头,他的证件也都在这里,包括机票。”张龙指了指童心手里的袋子。 童心连忙打开来看,在看到康子仁的护照签证还有机票果然和她跟一诺的都在一起的时候,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不安地问张龙,“那,康氏怎么办?” “康总已经决定宣告康氏破产。他把自己这处房产留给了家里人,然后打算去洛杉矶把您和孩子安顿好之后,再帮康氏还完所剩不多的债务。”张龙简单地将康子仁的计划告诉给童心之后,又说:“不管怎么样,康总让您放心。她既不会丢下您和两个孩子,也不会不管不顾他的家人。现在您需要做的,就是收拾好东西,后天去机场等他即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康总和我们处理。” “这......” 突如其来的行程计划让童心仿佛置若梦中,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张龙已经离开,只剩下了她手里的那些证件和资料。 他们一家三口出国的手续。 11月更新说明 想了下,还是把更新规律定一下,免得大家总是在问什么时候更,咋样才能让你加更之类的,你们等的辛苦,我码字也赶的累。 11月1日开始,每天保底两更,字数6000+,更新时间分别是上午8点前,及11点前。为啥不是准点呢,因为薇子有时候心血来潮可能会凌晨更,加上更文提交之后,网站审核需要时间,有时候可能会推后一点显示出来。但是不管怎么样,上午11点前一定会更完两更。 【加更条件】 由于10月份上架比较晚,所以没怎么求钻石,在这里感谢所有送钻给薇子的妞们,么么哒!11月呢,一方面是想给自己一点压力多码字多更新给你们看,另一方面薇子总觉得那个钻石榜很高大上的赶脚,你们能不能支持我让我也上一次? 所以嘛,决定钻石每满50颗就加更! 对,你没看错,不是200颗,不是100颗,也不是99颗,只有50颗,50颗钻就可以让薇子哼哧哼哧辛苦两个多小时写出来的一章加更出来! 至于加更的时间,薇子看到满钻,立刻更(除非薇子有事不在电脑跟前,这种时候不多,即使偶尔遇到,回头也会补更给大家)。实时更的,网站审核需要一点时间,还请大家耐心等待! 至于打赏的,薇子还是那句话,不提倡打赏,把钱留着看自己喜欢的书吧!能充值看正版对每个辛苦码字的作者来说就是最好的打赏!所以,薇子不会以求打赏来加更。 但是呢,我当然不会拒绝小土豪的打赏滴,但是您要是想打赏马车啥的,提前告诉我哈,我给你准备好加更的字数!万一当时手上没存稿了,你又一下子送了马车给薇子,薇子还得欠着你一更,多不厚道呢! 玩笑而已,言归正传。薇子写文是兼职,基本都是在不加班的前提下,把宝宝哄睡着之后的晚上和凌晨熬夜写字,所以其一还请大家不要以弃文什么的留言评论来威胁说我更的太慢,每个写连载文的作者都怕催更,但是喜欢看到读者对文的评论,因为有时候你们对文的意见真的很不错,后文说不定真的能用上!其实连载文的乐趣就在这里,不是么?何必为了过瘾一口气看完一本书,之后又会感觉到无聊了呢? 其二,也不要因为看不到自己想看到的情节就说薇子拖文啥的,我写两个小时才能写出一章节的三千字,卖给你一毛五,网站提成之后,到我这里所剩无几,我有必要去凑字么?再说,说句不该说的,用凑字来拖文真的是最笨的办法,如果真的要拖文,完全可以把大纲写的极其极其复杂,还不用冒着被读者说凑字的风险,不是更好么?所以呢,凑字和拖文这种可能在薇子这里是不存在的。 我喜欢写,你喜欢看,我们也相互喜欢互相信任,好么? 好了,11月份就按照这个规律加更了,薇子赶紧码字去了,存稿存多多滴,好在收到你们钻石的时候立刻加更! 么么哒! VIP042.母女鉴定结果 童心左手拿着档案袋,右手轻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 准确地说,不是一家三口,而是他们一家四口,一家四口彻底离开这里的凭证。 可是,一想到康子仁现在还被拘留着,她的心里就万分无助和自责。自己什么都不能帮他,他却还在没有人身自由的情况下,不忘记安顿好她和孩子。 她除了乖乖听话,按照他的计划去做,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算是对他的支持和信任! 至于其他的,等见了面再说,总不会算是迟的! 念及此,童心收起所有情绪,开车去幼儿园接回了一诺,并抱歉地对老师说明了一诺可能不会再来上学的事。 一直到晚上,陆文昊的电话依然打不通,她便发了一封辞职的邮件过去,定时在后天走的那天上午。一方面是因为联系不到他,而最近确实不知道陆大总裁在忙什么,几乎不在公司出现,所以她这个秘书也落了个清闲。二是,她没忘记,她答应过他不会辞职。可眼下的情况,让她只能在陆文昊面前食言一次了。与其当面解释,不如不用见面就在邮件里说清楚算了,也避免了尴尬。 晚上,把发给陆文昊的邮件设定好之后,童心给夏冰打了一个电话,约她第二天中午休息时间见个面。 “见面?你明天不上班吗?”夏冰有点好奇,两个人就在一个公司上班,午饭基本都是一起吃的,用得着提前预约吗?有事? “我请假了!冰冰,后天我跟一诺就要去美国了,所以跟你道个别,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想起要跟这个一起共事一起同居了三年多的同事兼闺蜜要分别了,童心有点不舍。 “美国?这么突然?”夏冰因为意外而拔高了声音,“是因为康氏要破产的事吗?那康子仁不跟你一起走?” “他已经把家人安顿好了,明天被保释出来,后天跟我和孩子一起走。” “他,他知道一诺的事了吗?”夏冰问。 “还不知道呢!做了三份亲子鉴定都显示不是他的,我自己去给自己和一诺做了一份,明天去拿结果。”想起每次跟他提一诺的时候,不是他故意不听就是被别的事打断,童心有点无奈。 真怀疑那个男人是故意的!很可能他已经知道了一诺身上流的就是他们康家的骨血! “啊?你跟一诺去做了啊?那你不怕你们也不是母女俩啊!” “结果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一诺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我都认定了她。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父女俩身上的相似点,我一直怀疑亲子鉴定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的。”童心叹了口气。 “那你真不怕一诺万一不是你们的女儿,而你们的亲生女儿还流浪在外面吗?”夏冰也同情地叹了口气。 “不会的,我自己不会认错孩子的!”童心笃定地说。 等到明天,拿到了自己和一诺的亲子鉴定结果,不就知道了么? “哦.....那好!明天下午我请半天假,专程过去为你和一诺送行!”夏冰在电话里“嗷”了一声,“好舍不得你们啊!” “呵呵,天涯若比邻。” 第二天,童心带着一诺一起去医院取亲子鉴定报告。 工作人员把报告递给童心的时候,看到她手里牵着的一诺,笑着说:“这孩子这么漂亮可爱,一看就是你自己生的,还非要做个鉴定!” 童心接过报告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揽紧怀里的一诺,惊喜地问:“您是说,报告显示一诺是我亲生的?” “是的!DNA鉴定显示你们是99.99%的母女关系,再看一眼你们的面貌,就可以120%地确认了!”工作人员确定地说。 “好!谢谢您了!谢谢您了!”童心激动地握紧报告,连连躬身感谢。 “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谁惹你不高兴了?”走出DNA鉴定中心,一诺抬头看着因为激动而忍不住落泪的童心,揪着她的衣襟,皱着小眉头问。 童心忙抹了抹泪,蹲下来紧紧把一诺搂进怀里,“妈妈不是哭,妈妈是喜极而泣!” “妈妈,什么是喜其而气?为什么喜欢还要生气啊?”一诺撅着小嘴,抬起肉乎乎的小手,一边给童心擦泪,一边认真地问。 听到孩子天真无邪的问题,童心忍不住破涕为笑。她知道,不是一诺没听到,而是孩子还不懂这个词。 “喜极而泣呢,就是说妈妈现在的这个状态。太高兴了,也会高兴地流出眼泪!”童心耐心地给一诺解释。 “哦......”一诺又皱了皱小眉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甜甜地笑了笑问,“妈妈为什么高兴啊?是因为明天能见到叔叔了吗?” 童心心里一动,眼泪又差点滚落。 昨天,她告诉孩子今天不用去上学的时候,一诺问为什么,她告诉她,因为妈妈和叔叔要带一诺去美国上学。一诺对出国的事还没有概念,嘟着小嘴想了一下之后兴奋地问她,“那是不是可以见到叔叔了?一诺好几天没见到叔叔了!” 她就问一诺,“那一诺想叔叔吗?” 一诺不假思索地点着小脑袋,“想啊!一诺早就想叔叔了!一诺还想让叔叔跟妈妈一起带一诺去游乐场呢!” “好!等我们去了美国,让叔叔带一诺去美国迪士尼乐园玩好吗?那里是全世界小朋友都想去玩的地方!” 想起昨天一诺手舞足蹈的样子,童心收回思绪,对一诺说:“是的,明天我们就可以见到叔叔了,一诺能不能答应妈妈一个请求呢?” “妈妈你说。”一诺奶声奶气地说。 “见到叔叔之后,一定要喊他爸爸,好不好?”童心看着一诺灵动的小黑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有暖流不停地往外翻涌着,让她忍不住喉间哽咽。 她就知道,一诺一定是他们的孩子!就是的!等她再见到他,就可以理直气壮,而不像之前那样心里还有点不确定地告诉他,一诺是他们的女儿,是她为他生的宝贝! “妈妈,叔叔是范坚强吗?”一诺没有回到童心的问题,仰着小脖子想了下,问她。 “呃......”童心一愣,马上意识到孩子是没忘记当时自己这个当妈妈的为了安抚她而编的谎话。 算不上谎话吧,那个时候的她,恨极了那个给她肚子里种下小黄豆却不承认的他! “是的,他就是范坚强,就是你爸爸!” 童心重重点点头,满心以为孩子会高兴地跳起来,没想到一诺却撅着小嘴吧低下头,默默地转过身,自己一声不吭地向前走去。 “怎么了这是?” 童心心里一紧,忙追上去,把一诺抱了起来,却发现她大大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亮晶晶的眼泪,泫然欲泣。 “宝贝,怎么了?”童心心疼地在一诺额头上亲了一下,再低头看去的时候,一诺的两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妈妈,爸爸是坏爸爸,把妈妈和一诺扔进福利院,爸爸是坏爸爸,坏爸爸!”一诺稚嫩的声音说完,张开双臂搂紧童心的脖子,在她怀里伤心委屈地呜呜呜哭起来。 “乖,乖宝宝,爸爸不是故意的!那我们明天见到爸爸之后,一诺好好责备他好不好?”童心一时间心里软成了水,刚刚抹干的眼泪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总是以为孩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这个才三岁多的小丫头就能记住这么多了! “不好!”一诺又摇了摇头,从童心怀里挣脱出来,停止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珠就对她笑了下,“爸爸这几天加班一定很辛苦了,一诺不要责备爸爸,等哪天爸爸不乖了,一诺再去找爸爸算账!” 晕!这孩子! “好,都依了我们的小一诺!”童心再次把一诺拥进怀里,不住地说好。 没有过任何一刻,她比现在更爱眼前这个小天使的!也没有过任何一刻,她比此刻更强烈地期待赶紧见到心里的那个男人的! 想象着他看了一诺的出生证和她手里这份亲子鉴定之后,再去看一诺时是怎样的一种神色和表情,童心的眼泪潸潸而落。 明天,赶快到来吧! 童心把一诺抱进车里,正在给她系安全座椅上的安全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童心。” 童心一怔,正在扣安全带的手似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抖了一下,转过身来。 穿了一套蓝色套裙、梳着一丝不苟盘发、化着精致生活妆的欧阳艳,拎着包优雅地站在离她不足十米远的另外一辆车旁边,正微微拧着眉看着她。 “您.....您找我?”童心站直了身子,下意识地想去关上车门,不料一诺已经探出了小脑袋,好奇地往外面张望。 欧阳艳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只露出了一张小脸出来的一诺,不由地瞬间睁大眼睛,一边往前走,一边又仔细地盯着一诺看了看,抬眸惊讶地问童心,“这个孩子,就是一诺?” VIP043.亲孙女 听到欧阳艳叫出了一诺的名字,童心更为惊讶,她怎么会知道? 但转念一想,她是何许人也?上次连她刚刚怀孕都甚至比她本人还知道的早,知道她童心身边的孩子叫一诺对欧阳艳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而且,童心有一种预感,欧阳艳不仅知道一诺的名字,或许连孩子的身世都知道,否则也不会再看到一诺的瞬间,有点激动,那种控制不住的激动。 “是的。”童心点了点头,回头一边给一诺解座椅上的带子,一边小声对一诺说,“一诺,下车了叫奶奶。” 不管她欧阳艳有多么讨厌自己,她终究是一诺的亲奶奶,叫一声奶奶,是应该的。 至于她答应不答应,童心不在乎。因为她没有剥夺她当奶奶的权利,她若放弃这个权利,那谁也强迫不了。 “奶奶!”一诺的双脚刚着地,就看着欧阳艳甜甜地,乖乖巧巧地唤了一声。 “啊......”欧阳艳看着离自己五六步开外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那般懂事地唤自己,一时间有手足无措,脸上尴尬地笑了下,才连连点头:“哎!乖孩子!”作势还要蹲下来去抱一诺。 一诺抬头询问的小眼神看着童心,似乎在问:“那个奶奶可以抱一诺吗?” 童心了然地点点头,悄声说:“去吧!让奶奶抱抱你。” 抱吧!总归是她的孙女,等到明天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童心自己对自己说,这不是什么大度小气的问题,而是权利。 如同一诺之于康子仁,陆文昊说的对,康子仁毕竟是一诺的亲生父亲,是有权利知道她的存在的,而她童心是没任何权利剥夺他们父女相认。 眼前的情况,如出一辙。 得到妈妈的应允,一诺放开童心的手,慢慢像欧阳艳走过去,边走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在看到她对自己笑时,才放心地小跑起来。 欧阳艳看着跑向自己的小人儿,刚刚还有点犹豫,这会就无所顾忌地蹲下来,一把抱住了一诺。 她的手抚在一诺的小脸上,认真地看着孩子的五官,边看边不可思议地摇头,“不可能啊,这孩子怎么这么像,明明就是啊......” 欧阳艳看到一诺,确实很意外。 她意外的并不是童心身边有个孩子,而是看到一诺这长相简直跟子仁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时候,她确确实实地震惊了一下。 她之前得到消息,童心要重新跟她儿子康子仁在一起,而且这次还从福利院弄来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恐怕要冒充他们的孩子去跟康子仁相认,因为童心已经在为父女俩做亲子鉴定了。 于是她让人买通了医院,在童心去人民医院取结果之前,先复印了一份结果给她。在看到结果显示一诺并不是子仁的女儿时,她几乎大发雷霆:童心这个女人越来越过分,难道是想让她儿子喜当爹吗?给野男人养孩子? 但是她派去的跟踪童心的司机回来却告诉她,童心领着的那个孩子跟大少爷长得极像,而且仔细一瞧,甚至跟董事长夫人也有几分相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孙女像奶奶,天经地义。 可是,欧阳艳才不信一诺是儿子的女儿,她认定了那份鉴定结果,童心就是来骗钱的,所以压根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如今,这孩子真的在眼前出现的时候,第一眼,就让她心里发了怵,这难道真的是子仁的女儿,是她欧阳艳的亲孙女?可是,亲子鉴定显示的明明不是啊! 对对对,绝对不是!后来舒一曼不是也告诉自己,童心身边的那个女孩并不是子仁的亲骨肉吗?难道他们都骗了自己? 可是,要说舒一曼因为妒忌,即使隐瞒了一诺是子仁的女儿也情有可原,可是她派去的人是从童心第一次做亲子鉴定的人民医院里复制出来的鉴定报告,怎么会有错? 当时,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孩子是康家的,那就给童心一份假结果,让她以为一诺不是他们的孩子,自己之后再想办法把一诺领养回康家,把童心赶得远远的。如果孩子不是康家的,那就更简单,把她们这对母女全部都赶走。 “奶奶,您说我跟谁像啊?”一诺皱着小眉头问欧阳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欧阳艳忙收敛起自己面上的震惊,疑惑和不可思议,站起来问童心,“童小姐,你实话告诉我,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是我儿子的亲骨血?” 童心垂眸冷冷地笑了笑,“都说当局者迷,子仁一直就没想过一诺是她的女儿。可是您作为孩子父亲的亲妈妈,孩子的亲奶奶,您难道也看不出一诺跟子仁的父女相吗?” “你是说......你是说,一诺真的是我亲孙女?” 欧阳艳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可当童心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一时间太多的信息撞入自己的脑子里,让她难以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心里瞬间涌上来一股复杂的情绪。 犹疑,惊喜,难以置信。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纠结,很强烈很强烈的纠结。 怎么办?怎么办? 她今天赶在儿子保释出来回家之前来找童心,就是来找她谈判的。康氏不能破产,子仁不能扔下一大家人去和她远走高飞,不可以! “是的,一诺是您儿子的亲生女儿,是您的亲孙女。” 童心抿唇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转身从车里把刚才那份DNA亲子鉴定报告拿出来,走上前去递给她,一边把一诺揽回自己怀里,一边说:“这是我刚刚取出来的报告,一诺是我的女儿。而至今为止,我童心的生命里只有你儿子一个男人,所以一诺的亲生父亲,只有您儿子一种可能。不仅如此,我肚子里现在这个,也是您的亲孙子。” 说完,童心又下意识地把怀里的一诺揽的更紧一些,目光坚定地看向欧阳艳,“我之所以今天会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用孩子来挽回我在您这里的坏印象。我一直相信虎毒不食子,您即使不喜欢我,也应该不会真的不要康家的血脉。您刚才看一诺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您是在乎您的孙子的。所以,我更不想隐瞒您,因为我没有资格剥夺您当奶奶的权利。当然,也有可能我会错了意,如果您恨屋及乌,因为我而依然不愿承认孩子是康家的,那也无妨,反正无论您认不认孩子,我都是永远都不会和孩子分开的。” 欧阳艳刚把报告单打开,听到童心这一席话,抬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忙看向手里的报告结果。 亲权指数,99.9999%。 这,难道是她为别人生的?可是,这孩子确实跟子仁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欧阳艳心里稍一计较,现在不是自己确定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把报告单装进袋子里有递还给童心,看向童心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漠然和不屑,“既然你如此坦诚,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之前做过子仁和这孩子的亲子鉴定,而且不止在一个医院做过吧?那为什么结果显示一诺和子仁并没有关系呢?” 童心一惊,皱了皱眉,“您怎么知道?这件事连子仁自己都不知道。” 话问出了口,童心才想明白过来一件事,莫非是她这个孩子的亲奶奶从中做了手脚,改变了鉴定结果?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问了,反正这孩子的身世依然存在疑点。我必须亲自带孩子去跟子仁做一次亲子鉴定,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我们康家的后!” 欧阳艳倨傲地对童心说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一诺。 像!太像了!这还用再做什么狗屁亲子鉴定吗?根本不需要了! 可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不仅骗了童心,连自己也给骗了? 童心淡淡地笑了笑,“呵,信不信是您的事,我该说的都已经全部告诉您了。至于孩子和子仁的亲子鉴定,我当然还是会去做的,但我并不是因为不确定才去做。一方面,是让子仁心里完完全全地相信女儿是他的,另一方面,也让我明明白白地在心里抹去之前被人动了手脚的亲子鉴定结果。不过,我当然不会再在这里做了,不给有心之人继续从中作梗的机会!” 说完,拉着一诺转身就要向自己的车走去。 “等等!”欧阳艳喊住了她,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行不行?” 童心扫了一眼这人来人往的停车场,警觉地问她,“您是想谈哪方面的?” 欧阳艳见童心一副似乎不太乐意继续跟她聊下去的样子,强自敛了心神,缓缓呼一口气,温和的语气,“童小姐,你知道吗,子仁想要让康氏破产!” 童心微微蹙眉,点了点头,“我知道。” “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他这样做全部是为了你!” VIP044.做一次坏女人又何妨? 满钻加更,抢红包! “什么?”童心不明所以地看向欧阳艳,“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欧阳艳着急地说,“你听不懂没关系,那我就告诉你!本来康氏是完全可以不用破产的,但是子仁为了你,根本就不管不顾整个康氏几千名员工的何去何从,更不管我们康家上下十几口子的未来,硬是死了心要康氏破产!就是为了跟你远走高飞,就是要为了你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 “怎么可能!您也太瞧得起我了!”童心自嘲了牵了牵唇,“子仁他早就有计划要出国的,您也应该知道他的心思一直只在他的医学领域。再说,他选择康氏破产,眼下也不是最差的选择,于康氏来说是稳妥,于他本人来说,也是尽了力。” 自从那天夏冰告诉她子仁被拘留了之后,她每天都在看财经频道,尤其是济城市的财经新闻报道。那些专家评论员早就对康氏的情况做了全面分析,目前除非是有人一次性注入大量资金,不仅要替康氏还完所有债务,还要帮康氏正常运转起来。 童心清楚地记得那位资深评论员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忍地摇了摇头说:“这种可能几乎微乎其微,且不说这是个天文数字,即使肯帮忙,那也是要冒着非常大的风险。” 除此之外,最妥帖的办法就是破产。 “什么叫尽力?他根本就是被你这个狐......”欧阳艳一时气愤,差点把“狐狸精”三个字脱口而出,又忍了下来,放低声音说:“他根本就是被你给迷得没了心智!以前那样一个孝顺的孩子,现在在康氏最困难的时候却不愿牺牲他自己的小幸福......” 童心突然有点不耐烦,她看出来了,欧阳艳今天来的目的,还是让她主动离开康子仁。否则,难不成她会以为她童心有能力劝说康子仁让他不要带她出国,而留在这里,去重新把康氏做强做大? 呵。且不说她没有那个能力,康子仁那脾气,怎么会听她的? 再说,她真的不愿意。 四年前,因为误会,自己没留下只言片语一走了之,本以为他会因为恨自己而放弃她。没想到,只是对彼此都带来了痛苦。 他从未忘记过她,情深如旧。 而她呢?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越是提醒自己要忘记他,躲避他,远离他,而到最后,越是爱得难以自控。 更何况,她真的不忍心再让孩子没有爸爸或者妈妈,一诺当时还小,虽然住在福利院,但几乎跟她没有分开过。而以后孩子越来越大,懂事之后,如果身边还是没有爸爸,孩子的心灵将会受到多么大的创伤! 不仅是一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或许继续留下来,康家人会慢慢接受她。但是,以目前欧阳艳的态度来看,这种可能性太小。所以,她不能给这种最坏的结果任何一丝可能成真的机会。 自私也好,无知也罢!她不能再错过了! 也错过不起了! 所以,就这样吧!做一次坏女人又何妨? “对不起!”童心对着欧阳艳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于康氏,对于您及家人,我真的无能为力。” 这个鞠躬,她是诚心诚意并带有歉意的!或许吧,或许没有自己的话,在康氏破产时期,就算康子仁留下不能立刻挽救康氏,但至少在这种家道中落的情况下还能陪在家人身边互相慰籍。 所以,她心里有歉意。这个道歉,不管他们接受不接受,她鞠完,心里坦然。 “对不起?”欧阳艳愣了一下之后,可笑地皱起了眉,“你不会想用一句对不起就拐走我儿子,还有,还有我孙子吧!” 她的儿子,她的孙子? 呵,是的。好在她还承认了孩子是他们康家的,看来,之前亲子鉴定是谁捣的鬼,昭然若揭了不是么? 童心了然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狠狠地讽刺了一下自己。瞧吧,童心,在这些富人面前,你这种没背景没身份甚至连亲人都没有的小女子,永远都只配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这几天在心里算计过如果留下来他们家人接受自己的可能性有多高,如今,不用那么辛苦地计算了,也不用那么痛苦地纠结了。 就这样吧,既然说她拐了她的儿孙,那不如做一次人贩子又能怎样?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您儿子愿意,我必生死相随!抱歉!” 童心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下去,坚定地说完,就抱着一诺准备往车里放。 “童心!”欧阳艳一时情急,上前便拉住了她的胳膊,“我这次来不是赶你走的!我想赶你走,连资本都没有了现在......” 资本? 童心涩涩地笑了笑,转身看着她印象里那个刻薄骄傲总是以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睥睨众人的欧阳艳,说到她没资本的时候,竟然语气低落了下来,脸上也是满满的颓然。 可不是么,对她这种贵妇,作为的资本,当然就是指钱了!她是说,她现在想赶她走,也没钱赶了么?倒是很大方嘛!不给钱赶人就觉得心里有愧了么? “但是,但是你有能力挽救康氏啊!你不是无能为力的!”欧阳艳见童心转了过来,顷刻间又变得激动,“真的,现在只有你可以挽救康氏!” 童心更加莫名其妙,皱了皱眉,不解地问,“我?” “是的!只有你!”欧阳艳笃定地点头,热切期待的眼神看着童心,让童心心里更加疑虑。 “您是让我去劝您儿子,让他留下来去接手康氏,重新来过么?”想了想,童心又试探地问,“还是,别的?” “不,不用!现在有大银行愿意贷款给康氏,让康氏重新活过来!但是,但是条件是,子仁必须娶他的女儿!所以......”欧阳艳犹豫了一下,咬咬牙继续说,“所以,我觉得我如果赶走你,只能更激怒子仁。但是,只要你愿意主动离开他,或者做一些伤害他的事,让他误会你......你们分手之后,他就会为了康氏留下来娶别人的。” 童心心里一震,抱着一诺的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原来如此! 呵,大银行家的女儿?难道是传闻中他的那个未婚妻? 童心只知道她是大家千金,莫非这大家指的就是大银行家? 心里一阵刺痛,还口口声声说没资本赶走她,这理由呢?她宁愿欧阳艳甩给她一张支票再辱骂她两句! 这是在逼她,不是赶!跟四年前半威胁半逼迫的意味差不多。 只是四年前,她是为了让他去完成他喜欢的学业。而今呢?为了康氏,为了挽救他们家几十年的家族企业!似乎听起来更加悲壮,更加伟大! 童心咬了咬唇,忍住了四肢百骸蔓延到心脏处的那种让她窒息般的痛,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想娶谁那是您儿子的自由,您应该去对他说,恕我爱莫能助!”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如果真的爱子仁,就不应该让他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欧阳艳似乎失去了耐性,冲童心愤怒地咆哮道。 童心睁开眼睛,余光瞥见周围有路过停车场的人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她敛了情绪,努力让自己面上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对眼前这个正在气头上的贵妇说,“正因为我爱他,我才会尊重他的决定。正因为我爱他,我才不能再一次被人离间之后再抛弃他。也正因为我爱他,我才不能让他那么痛苦地被逼无奈地去做你们的傀儡!” 几句话,童心虽然没有像欧阳艳那样声嘶力竭地吼出来,但眸光坚定,语气强硬,字字句句铿锵有力,透着一股子倔强,一股子坚决。 “好!既然如此,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既然你想走,那好,我不拦你,但你不能把我们康家的血脉带走!” 欧阳艳恶狠狠地咬牙警告了一句,弯腰就去抢童心手里的一诺,童心不从,抱紧孩子往后拉。 争执间,一诺被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两只小胳牢牢锁着童心的脖子不放,脸贴在她颈窝处,小身子直颤抖,嘴里不停地唤着,“妈妈,妈妈......” “请您不要吓着孩子!”一直只抱着一诺,没有出手的童心情急之下忍无可忍,只好抽出一只手,攫住欧阳艳抓在一诺腿上的手腕,用力一拉,再狠狠一推,欧阳艳猝不及防地放开了一诺,狼狈地后退两步,差点跌倒在地。 “你敢动手打我!”欧阳艳气急败坏,猩红怒目瞪着童心,拳头攥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是孩子的奶奶,还请您不要冲动,不要拿孩子说事!”童心牢牢护住怀里一诺,一边柔声劝着她,一边冷冷地对欧阳艳说。 “要么你今天答应我,要么把孩子交给我!你自己看着办!”欧阳艳咬着牙威胁了一句,冲看到这边冲突之后刚刚下车来的司机吼道,“还不快过来帮忙,把我孙女给我带回去!” VIP045.真正的幕后大BOSS “哎!好!来了!”司机听到欧阳艳的吩咐,领命向童心和一诺奔去。 童心大惊,惊慌失措间,手忙脚乱地把一诺扔进了后车座,来不及安慰一声孩子,“啪”得迅速关上车门,双臂张开挡在前面,大声警告道:“不许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报警。” 欧阳艳的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原本就对于欧阳艳这种强取豪夺的作为敢怒不敢言,但作为下人只能服从命令。 被护女心切的童心这么一声怒喊,他很快停下脚步,为难地看了一眼欧阳艳。 童心趁机喘了一口气,冷眸含怒地看向欧阳艳:“我敬您是长辈,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如果您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好,你报警啊!报啊!你拐走我儿子跟孙女,我还想报警让警察抓你呢!”欧阳艳不屑地勾了勾唇,又吩咐愣在原地不敢靠近的司机,“快去,把我孙女给我抢回来!” “太太,这......”司机看了看周围已经开始有人慢慢靠近来看热闹,犹豫不决。 “废物!”欧阳艳怒其不争地低骂了一句,绕到车的另一边打算开门去抱一诺。 童心拧着眉看着那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欧阳艳,心里既可怜她又同情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按了一下前车门上的感应锁。 “滴”得一声,车门被成功锁起。 欧阳艳拉了一下车门,没打开,急躁地使劲再去拉,仍无果,不断地用手拍打着车门,耐着性子唤里面的一诺,“一诺,我是奶奶,快给奶奶开门。” 一诺方才已经委屈地瘪起了嘴,这会知道被妈妈锁在了车里,那个她刚刚叫了奶奶的人又在这边敲车门,小孩子被吓得一下子哭了出来。 童心听到车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不忍心去看孩子已经哭成了什么样,看了一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隔着车子无奈又心痛地对欧阳艳说,“既然您愿意承认您是一诺的奶奶,就不要再吓孩子了,求您了!您身份尊贵,就不要在这里吸引眼球了好吗?” “童心,童心!一诺!” 欧阳艳正要开口,远处传来几声呼唤,在场的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孩踩着高跟鞋急匆匆拨开前面几个人,跑了过来。 “冰冰!”童心见是夏冰,惊喜地冲她喊。 这下好了,夏冰过来了,她就不害怕了! 欧阳艳见是童心的朋友来了,却丝毫没有胆怯,不屑地冷嗤一声,“好啊你,还搬救兵是吧?你快把车门打开,否则我要对所有人说你这个狐狸精破坏我儿子的幸福,还妄图带走我孙女!” “死老太婆!” 童心还未说话,满头大汗赶来的夏冰在童心面前站定,弯腰气喘吁吁地喘了几口气,指着欧阳艳骂道:“你们康家人都有病吧!全家人都来欺负这无依无靠的母女俩,丧尽天良!真不要脸!” “哪来的泼妇!我们康家人怎么着你了,轮得上你多管闲事!”欧阳艳被不认识的女人劈头盖脸这么一骂,气得七窍生烟,抬手指着夏冰,手不断地抖动着。 这个时候,有进出停车场的车辆,不断地按着喇叭,这里是医院的停车场,虽然围观的人不算多,但还是占据了本就紧张的停车位。 司机杜师傅怕招来医院的保安,只好去疏散人群,围观的人才渐渐散去。 “冰冰,走吧!你来了就好了,我们不要理他们了,上车,走吧!” 童心不想把夏冰也卷进这场无聊的争执中,正要上前去拉她,却被夏冰甩了一下胳膊,“童童,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看到他们康家人轮流来欺负你,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说完,夏冰对着欧阳艳怒吼道,“死老太婆,你阻碍你儿子的幸福,拆散别人相爱的小两口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来威胁童心,还妄想带走一诺!你也不怕遭报应!” “你......你这个野丫头,有本事报上名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欧阳艳被气得不轻,左手扶住童心的车,右手捂住了心脏的地方,身子由于生气不断地起伏着。 “太太,太太,您没事吧!”杜师傅见状,忙上前扶住欧阳艳。 “你就装吧你!”夏冰鄙夷地撇撇嘴,“有本事你玩个心脏病复发呗!反正这里离医院近,大不了本姑娘给你出医药费!医治不好那就是报应你知道不!你家康董事长不是已经住进去了么?他就是坏事做的太多了,报应!报应!我看,你还是趁早进去陪他好了!” 夏冰越说越气愤,作势都要抡起拳头上去揍欧阳艳几拳。 司机老杜有点看不下去了,一边扶住欧阳艳,一边对夏冰说:“这位姑娘,怎么越骂越上瘾了!我家太太心脏不好,你不要依仗你年轻就这么欺负长辈。再说,我家老爷既没招你也没惹童小姐的,他老人家已经中风住院了,你还要在这里骂人,是不是有点缺德啊?” “我缺德?我要是缺德的话,你家老爷太太你们康家全家都没德!”夏冰不服气地吼。 童心已经趁乱把哭着的一诺从车里抱了出来,哄了哄孩子,拉着夏冰的袖子,“好了,冰冰,说两句过瘾就行了,别乱说话!走吧!” “乱说话?”夏冰回头看了一眼童心母女俩,眼睛里突然沁出泪水,心疼地抚了抚一诺还挂着泪痕的脸蛋,“童童,我对不起你,等会我再全部告诉你。” 说完,夏冰又转过身对欧阳艳和她的司机说:“你们家老爷是不是报应你们回去问他去,至少这个老太太还知道把自己的亲孙女抢回去。可是康董事长,可是从来不打算去认一诺的!是不是这样,你们回去问那个瘫老头就知道了!” “你瞎说什么?我家老爷根本不知道子仁的这些事!”欧阳艳稍微休息了一下已经缓了过来,拧着眉警告中略带疑惑地对夏冰说。 夏冰冷笑一声:“呵呵,他要是不知道还好了!不知道就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至于遭到报应中风!更不会把康氏糟蹋没了,还舔着脸让自己的儿子去补救!真是不要脸!” “你,你胡说!”欧阳艳指着夏冰气得说不出话来。 “冰冰,你说什么呢?”童心也不解地问夏冰。 夏冰没有理会童心,继续不屑地对欧阳艳说:“你家康董事长做过哪些事,您回去问问就知道了!别在这里继续害人恶心人了!” 说完,夏冰从童心怀里抱过一诺,打开后车门一起坐了进去,对童心说:“走吧!” 童心疑虑地看了看夏冰,又看一眼同样沉浸在不解和疑惑中的欧阳艳,咬了咬唇,上车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车去了十几分钟,坐在后面自从上车就垂着头一直没吭声的夏冰抬眸看了一眼童心,低声说:“童,找个安静的地方停一下吧,有些话我憋了好久了,在你走之前,我必须告诉你,否则我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童心点了点头,却没有多问一句话。 其实刚才从夏冰对欧阳艳说的那些话里,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这样的猜测,让她感到更恐惧,更难以置信。 她希望自己猜测的是错的。 她一直认为是欧阳艳在康子仁和一诺的亲子鉴定中做了手脚,而事实上,难道是那个她从未蒙面过康氏董事长、康子仁的父亲、一诺的亲爷爷做的? 这样想来,虽然让她不敢相信。但是仔细一分析,或许也只有康天逸有本事做这些事了。 如果是欧阳艳,她就应该早就知道了一诺是康子仁的女儿,而刚才她见到一诺时的表情和那些情不自禁想要亲近的动作,是假不了的,这说明她要么就是刚刚知道一诺和她儿子d关系,要么就是已经听说,但真正见了一诺后才相信她是自己的孙女,否则不会那么激动。 如果是欧阳艳,她即使可以找人去人民医院复制或者调换鉴定报告,即使真的也可以去济仁医院捣鬼,但是她不可能控制陆文昊吧? 虽然自己算不上陆文昊什么人,但他若只为欧阳艳就隐瞒了她,好像有点不像陆文昊的做事风格。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康天逸做的,全都合情合理了。 康氏董事长......她一直以为康家只有欧阳艳不喜欢她,原来,更大的BOSS竟然是康子仁的父亲,康天逸。 童心虽然从来见过他,但是一个跨国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要对付她一个小女人,简直就是不需要动手指就可以! 只是,为何夏冰会知道? 童心蹙着眉,心里隐隐地痛。 找了一家比较环境比较幽静的咖啡厅,童心带着一诺和夏冰刚坐下来,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忙从包里去找手机。 昨天张龙说过,今天他们的康总就会被保释出来,如果在期限日子内可以还完债务,那些起诉康氏的单位或个人就会撤诉,他就自由了! 他,出来了吗? 童心期待地看向手机,在看到那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的时候,心中一动,眼眶瞬间泛红。 真的是他!拿到他的手机了?那就是已经出来了? VIP046.安心等我 童心忙稳了稳情绪,接通了康子仁的电话。 尽管已经努力抑制住了心里不断涌向喉间的那股暖流,但在颤抖地说出那个“喂”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泪盈于睫。 “宝贝,在哪呢?”康子仁熟悉的声音传来,低沉却不失温和,温润中却透着疲惫。 听到他的声音,童心的眼泪瞬间滚落,忙抬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从来没唤过自己“宝贝”,第一次。但是她却不是因为这两个字而抑制不住地难过流泪,而是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真的是他!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两个人便算得上是师生的关系,他一直叫她的名字,“童心,童心”的,叫的很顺口,只是偶尔着急或者被她气着的时候,会佯装生气地大声喊她“童小心。” “童小心!你给我上点心好不好?再敢给我摔碎这实验室里的任何一支瓶瓶罐罐的话,我卖了你做赔偿!” “童小心!你能不能不赖床?三分钟再不下来我就上去把你扒光了再扛下来扔假山下的湖里清醒去!” “童小心......” ......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许是见童心一直没回应,电话里,康子仁略带疑虑的语气传来。 “没,没怎么,你怎么样?”童心慌忙收回思绪,抬手擦了擦眼泪。 坐在她身边的一诺仰着小脑袋一直看着她打电话,许是看出来了是谁来的电话,神秘地对坐对面的夏冰眨了眨眼睛,小声说:“是叔叔......不对,是我爸爸打来的电话,嘻嘻。” 自从夏冰和和一诺一起上车到现在,被欧阳艳吓得大哭了一场之后的小一诺一直闷闷不乐,此刻终于笑了起来,夏冰看的心里直心疼,伸手在她小脸上摸了摸,“嘘......我们不打扰妈妈跟爸爸讲电话好不好?” 一诺瞬间紧紧抿上小嘴巴,甜甜地笑着冲夏冰点点头,乖顺的小模样甚是可爱。 此时的康子仁刚走出公安局,坐在来接他的张龙开来的车子里给童心打电话。 在这被拘留的五天里,虽然只被问了几次话,在康氏接到期限还款的通知之后,便连问话也没了。起诉康氏的,都是和康氏有着多年合作关系的单位,在正式立案之前,康氏只要在期限之内还清欠款即可撤诉。至于那些债款额度少的小单位和个人,在收到康氏会宣告破产,之后就会还清所有债务的消息之后,都没有再去康氏集团闹过。 康子仁在这五天里,虽然只跟刘英纵律师见了三次面,但他让律师将他的计划全部带给了外面的张龙,由最清楚他情况的张龙跑前跑后地联系人。 因为他必须抓紧时间,今天回康宅交待完所有事情,他明天必须先送童心母女俩去洛杉矶。 方才坐进车里,张龙把他的手机刚递到他手里,他先拨通了童心的电话。 几天不见,她和孩子们都好吗?是不是在家里又无端胡思乱想了? 在听到她声音里的颤抖时,他心疼又有点自责地皱了皱眉,“我没事,现在回趟康宅,所有的董事们都等着我回去把最后的事情交待一下。晚上要是忙完得早,就回去。明天去机场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了。”童心敛了心神,忙不迭地对着电话点点头。 “照顾好你和两个孩子,我如果今晚回不去,就明天直接去机场。明天上午,我会让张龙先送你们过去。” “嗯,知道了!你的时间会不会紧张了点?一天时间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好吗?”童心不由地有点担虑。 “不要担心我,安心等我。” 挂了电话,康子仁沉声问张龙,“现在什么情况?” 张龙转过身看着他汇报道:“您吩咐的所有事情,公司的几个董事都在分工处理,现在该卖的都卖了,就等您回去签字之后,卖方就会在几天之内立刻付款过来,然后我们再还债。” “嗯!”康子仁点点头,“可靠吗?” “嗯?”张龙疑惑地问了下,随即又了然地点点头:“康老夫人亲自把关的!现在除了讨债的单位在催款之外,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大股东此刻正等在康宅,说是只要看到应该属于他们的钱进了账才会离开。” 这帮畜生! 康子仁攥紧拳头狠狠砸到车窗上。 * 童心把手机放下,忍不住高兴地摸了摸一诺的脑袋,俯身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宝贝,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爸爸了!” “真的吗?”一诺眨巴着大眼睛问了一句之后,小手摸在童心的肚子上,奶声奶气地说:“小宝宝,姐姐带你见爸爸啦!”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童心和夏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冰看着方才还因为欧阳艳的挑衅而黯然伤神的童心,在接到康子仁的电话之后立刻笑逐颜开,仿佛刚才在自己爱的男人的母亲那里受到的不是侮辱不尊重,而是讨到了对方的欢心一样。 夏冰垂眸抿了抿唇,再抬起头看向童心时,瞬间眼泪便滚了下来,“童,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童心一怔,忙抽了桌上的纸巾递了过去,“怎么了,冰冰,很少见到你这样,不会是不舍得我和一诺吧?” 夏冰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边抽泣边擦眼泪,“童,是我对不起你,看到你们一家人这么不容易,我更愧疚,恨不得自己打自己几个耳光!” “冰冰,别......” 童心刚开口,被夏冰抬手制止,“你别说,让我说完!我知道,你那么聪明又那么敏感,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我还是想亲口向你承认错误,我对不起你。 自从你和康子仁重逢之后,康天逸就来找过我,不仅向我打听我所知道的你们之间的所有事情,还威逼利诱我帮他拆散你们......我当然不同意,他们就威胁我,如果我不合作,就会让我失去工作,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在这个城市混下去......但是如果我能帮他们的话,他会让我去康氏工作,还会给我安排到一个高薪水的岗位。 童童,我真的对不起你。一开始,我是觉得康子仁对你太混蛋了,尤其是在一诺的事情上,总是欺负你,而我一直知道陆总喜欢你,所以我就想着你和康子仁不在一起更好,所以就答应了康天逸。可是后来我知道一诺其实就是康子仁的亲生女儿之后,我就犹豫了......因为我也看出来了,你爱的人是康子仁,心里装不下其他任何一个人......可是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我被康天逸威胁的事告诉你的时候,你说要给他们父女俩做亲子鉴定......” “所以,你又帮康天逸换掉了我让你送去医院的头发,是不是?” 童心打断了夏冰的话,抬眸淡淡地问了一句。 果然如此,还是被她猜到了。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一开始就是自己身边最亲密的朋友倒戈相向了。 “嗯。对不起,童,虽然我是被逼的,但是我不应该立场不坚定......对不起,我一直隐瞒着你,每次想起来,心里就特别过意不去,现在看到康天逸得到报应中风倒下了,我一边庆幸终于可以摆脱他的控制了,一方面也怕自己遭到报应,所以......”夏冰抓住童心的手,不停地道歉。 “没事,冰冰,这事不怪你。”童心无所谓地牵了牵唇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也是被迫的,以我们这种没有任何后台的平民小女子,怎么可能也斗不过他们那些人的。就连陆文昊都站在了康天逸那边,又何况你呢!” “陆总?”夏冰怀疑地抬眸问她,“陆总难道也被康天逸收买了?不应该啊!陆总是真心喜欢你的!” “呵呵。”童心苦笑一声,“我也不隐瞒你。当时你帮我在人民医院做了子仁和一诺的亲子鉴定,拿结果的时候,看到你那个叫张艳的同学那般笃定地说他们的鉴定环节没出错,还用她作为一名医生的基本职业道德做保证的时候,我已经相信了她,所以我怀疑我们送去的头发样本出了问题。所以后来我不仅让陆文昊帮我做了一份,我自己也送去医院了另外一份。” “啊?那,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夏冰面上全都是内疚之色。 “没有。”童心摇摇头,“我当时怀疑的是你送去的样本在中途或者达到他们鉴定中心,在开始做鉴定之前被人掉包。冰冰,你不要心存愧疚,康天逸即使威胁不了你,也一样会找别的人来对付我,与其那样,还不如找你。因为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你是不会害我和一诺的。” “童,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以后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做这种卖友求荣的事了!”夏冰信誓旦旦说完,又皱了皱眉,“可是童,陆总那边,我总觉得有蹊跷,以咱陆氏的实力,应该不会被康氏威胁到的。就算陆总只是帮康天逸,以他的性格和对你的感情,不应该也隐瞒你真实的亲子鉴定结果啊!莫非有什么别的隐情?” VIP047.自杀 “我也不知道,最近我已经联系不到陆总,他好像也消失了一样。”童心涩涩地勾了勾唇。 “童,会不会是因为陆总喜欢你,所以不愿意看到你和康子仁重归旧好,所以才不想让康子仁和一诺相认?”夏冰嘀咕了一句。 “这么容易露馅的事,陆总应该不会做。不过......”童心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眸光一闪,“他当时把鉴定报告给我之后,又不止一次地提醒我去做一个母女间的DNA鉴定。所以,他肯定不是为了不让子仁和一诺相认。但是为何这样做,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是了,当时她一直没明白陆文昊为何一直在提醒自己去和一诺再做一次鉴定。此刻看来,陆文昊应该也是被迫的了?或者是,他送去的头发样本也一样被掉包,而他不知道?因为他相信她承认过的康子仁和一诺的关系,所以他那样提醒她,只是单纯的关心或建议? 童心一时想不出所以然,她也不愿去猜了。现在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何必再去纠结过程里的小插曲!况且,明日一别,或许真的一辈子都难再见面,没必要去逼问个清清楚楚。不管怎么样,陆文昊帮过她不少次,她是感激他的。 “哎!谁知道呢!我是才发现,这些商界里做大事的男人们,一个个心思都太多又太缜密,反正我这种神经大条是猜不透!”夏冰又恨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冰冰,不说了!我们一诺都饿了,你说好要为我们践行的,我今天可不客气了!”童心把桌上的餐单在一诺面前打开,笑着对夏冰说。 “别客气!千万别客气!这里吃不饱,咱再去外面的五星级大酒店吃都行!”夏冰热情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要是不狠狠宰我一顿,我会更加心里不安的!”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童心浅浅一笑。 * 康子仁下了车,刚踏进康宅,在看到家里的三四个佣人在整理花园里的盆栽,就疑惑地停了下来,转身问身后跟上来的张龙,“家里的佣人怎么还没打发走?奶奶难道还想把他们都带去水榭花苑一起生活?” “这个,康总,我还没太注意,康氏这边的事,老太太说她自有安排,我就没敢多过问,最近这两天,只是听您的吩咐一边在忙您的房产过户给子义的事,还有跟洛杉矶那边联系,所以这里也没太过多问......”张龙低下头,抱歉地说。 闻言,康子仁拧了拧眉,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凛,一身不吭地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康家主宅里,刚刚赶回家的欧阳艳听到王管家来汇报说康子仁的车马上就到家,忙焦急地把围裙给舒一曼戴上,边整理边嘱咐:“一曼啊,呆会子仁回来,咱关于康氏破产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提,你就扮演好你贤妻的角色,我来旁敲侧击一下,只要子仁肯吃我们这顿饭,我们就成功了!” “可是伯母,我怕子仁不理我......”舒一曼手里拿着一支大铁勺,头上戴着发带,再加上刚刚围上身的围裙,完完全全一副家庭煮妇的模样。 “不会的,你记得要适时把你的伤口露出来!”欧阳艳握着舒一曼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手腕,皱眉心疼地摸了一下,又接着嘱咐。 “知道了,伯母,那我先进厨房去了。”舒一曼点点头,拎着大勺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厨师,她只需要把做好的端到康子仁面前就行。 抬腕看了一眼那受伤的手腕,舒一曼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渐渐渗出一丝丝寒意。 就在康子仁被拘留的第二天,她在家上演了一出“浴室自杀”的戏码,用水果刀割向了自己左手手腕的静脉。待尹爱萍进去发现的时候,浴室里已经一片血海。血水从溢满的浴缸里流出,铺满了整个浴室的地面,舒一曼穿着浴袍躺在浴缸里,血水染红了她的白色浴袍,手腕处还汩汩流着血,面色苍白,双目紧阖...... 尹爱萍吓得失声尖叫,和管家司机手忙脚乱送到医院,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才救回了她宝贝女儿的命。而舒一曼醒来看到自己父亲舒安国的第一眼,就虚弱地问:“爸,你要是不救康氏,我还会自杀,我就不相信我一个医生连死都死不了!” 舒安国在尹爱萍的劝说下,最终答应了舒一曼贷款给康氏,逃开破产的劫难。但是,康子仁必须登门道谢,一方面要保证尽快和他的女儿完婚,另一方面要签下婚前协议书,一辈子不能做对不起舒一曼、对不起舒家的事! 舒一曼骗到舒安国之后,立刻从病床上下来,跑到康家找到欧阳艳,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并和她计划了后面几天需要做的事情。 没错,她就是用了骗,演了一出苦肉计骗了她那个对他宠爱无下限的家人。 她一个学临床的专业医生,难道不知道水果刀从哪里下刀会吓到人而不会伤到自己吗?她堂堂一个济仁医院儿科的副主任医师,从医院血库里弄几袋人血出来还不容易吗? 她才不会傻到去真的自杀,因为她还要留着力气去把她爱了近十年的男人抢回来!在他最需要关怀的时期,要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就不相信感动不了他! 爱情就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她就是要让康子仁明白,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是她舒一曼,最适合他的女人也是她舒一曼!她不会像某些女人一样,只会偷偷摸摸地勾引他,偷偷摸摸给他生孩子,又在他的家族陷入危机的时候,还要教唆着和他扔下家人远走高飞! 她已经做好了去感动一座冰山的准备了,何况她的子仁并不是冰山。没有那个姓童的女人在身边的时候,他们相处不是很愉快的么?所以,她这一次必须把那个带着私生女的童心彻底赶出康子仁的视线!让他们永远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快了,很快了,她的子仁很快就完全属于她了! 舒一曼正在未来美好的憧憬里暗自思忖时,外面传来欧阳艳刻意夸张和放大的声音,“儿子,子仁,你终于回来了!妈妈担心死你了!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王管家,快上楼去告诉奶奶!” 接着传来康子义同样激动兴奋的声音,一直喊“哥哥,哥哥。” 舒一曼连忙对正在炒菜的厨师说,“王师傅,我来掌勺吧!” 康子仁一进门,看到家里跟走之前一模一样,管家佣人似乎没少一个,客厅里摆的那些古董名画居然也还在,没卖? 幽深的眸子瞬间一敛,康子仁皱眉问欧阳艳,“妈,你们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欧阳艳稍稍一顿,立刻干干地笑着点头,“收拾,收拾啊,就在收拾,收拾!明天等你走了,我们就搬过去。” “那,这些东西怎么还没清理?” 康子仁的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欧阳艳立刻明白了他说的什么,忙说:“清理了啊!已经卖出去了,明天就来人取!按照你的吩咐,能卖的全卖了,咱家这些佣人明天也都各回各家了,哎!” 康子仁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欧阳艳,欧阳艳立刻收回目光,不敢跟他对视,拉住他的胳膊指了指餐桌,“子仁,马上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不了,我上去看看奶奶,还有很多事要交待给公司的那些股东们。”康子仁转身问张龙,“他们在哪等着呢?” “他们,他们上午来了,我让他们中午回去了。他们说你回来要休息会,所以他们下午来,下午过来!”张龙还没回答,欧阳艳慌忙走过去挡在康子仁面前,给他解释。 “是么?”康子仁犹疑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先上去看奶奶。” 说完,便大步向楼梯走去。 欧阳艳见儿子上了楼,忙不迭地舒了一口气,又立刻向厨房跑过去。 老太太的房间在二楼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康子仁正要敲门,门被从里面打开,方嫂恭敬地说:“大少爷,老夫人在阳台上等您。”随后指了指身后房间外的阳台。 “嗯。”康子仁淡淡地应了一声,穿过房间直接来到阳台。 李月英老太太靠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前面的小桌上放着一壶茶,两只茶杯,都已经倒上了刚刚泡好的茶水。 康子仁走过去还未开口唤她,老太太先出了声,“是打算来跟奶奶告别了吧?” 康子仁一怔,随即笑了笑,“奶奶”,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老太太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直起了身子,但笑不语地看向自己的大孙子。 几天不见,她的大宝贝孙子消瘦了一圈,本就深邃的五官此刻看着更加立体。平时特别注意形象的他,现在却任由青青的胡茬长着,头上的头发也有点凌乱。 虽然在老太太眼里,自己的孙子即使有点憔悴有点狼狈,那也是最帅的憔悴最俊的狼狈。只是,看到他几日的光景便瘦成这样,心疼不已。 “都瘦成这样了,还不忘来跟我这把老骨头道别,还算你有点良心。”老太太嗔怪地说,满眼里都是心疼怜惜。 康子仁没有理会老太太的玩笑话,因为他既没心情也没时间陪他们开玩笑。 自从踏进康宅的第一步开始,他就看出了不对劲,家里人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不是么? VIP048.谈崩 康子仁轻蹙着眉,开门见山地问老太太:“奶奶,你们到底在闹什么?是根本不想离开这里,还是舍不得离开?” “闹?”老太太已然花白稀疏的眉毛因着眉骨的跳动而挑了挑,指着自己的脑袋,“这个词安在一个八十多岁老太太身上,别人听来会以为你奶奶我老年痴呆或者这里有别的问题了!” “奶奶,您说过,康氏何去何从,由我做主。那为何还要这要如此?是不是我被关了几天你们都已经适应了?打算让那些债主把我们康氏正式告上法庭,最后再让法院以商业欺诈罪判我个二三十年?” 康子仁一直阴沉的脸更加晦暗,幽深的眸子里仿佛随时会流泻出一股股寒流。 “你的意思是奶奶在逼你?”老太太见自己的大孙子着了急,却不恼不怒,眸中含笑地问他。 “我希望不是!” 康子仁没一点耐性,因为他一想到家里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还在等着自己,就心急如焚。不仅如此,离家被拘留的这几日,虽然他没亲子去办理,但也基本把康氏都处理好了。如果这个时候家里人不支持他,那么这些日子的工作全部付诸东流了! 最关键的是,他没那么多时间来给家里人做工作,明天必须离开。 康子仁站起身,“我先去联系董事们,把破产的事情再交待一下,该分给他们就先分了,剩下的我自己承担。你们以后的生活,也由我来支付。” 淡淡地说完,举步就要离开。 “子仁。”老太太喊住了他,转过身来仰望着自己高大的孙子,“奶奶说过,你做任何决定奶奶都会支持你。因为奶奶知道,你是遵循了你的心的,也是尽了你的力的。这也证明了你记住奶奶之前告诉你的那句话,苦什么都不要苦了你的心。既然我孙子都不在乎身子苦生活苦,我这个当奶奶的有什么理由只贪图享受,而不管不顾我亲孙子的幸福。” 康子仁有点难以置信,扭过头来看到奶奶认真而严肃地盯着自己,那已然有点浑浊的眼睛里却是宠爱满满,他突然感觉到喉咙堵得慌,蹲下来双手伏在老太太的腿上,“谢谢您,奶奶。这个家里,也只有您最懂我。” 老太太心疼地抚摸着康子仁的头,“傻孩子,奶奶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之所以没让他们那么着急地卖掉家里的东西,是想让你安心地走。走了之后,想念家的时候,这个家在你的印象里还是完整的,温馨的,不可以是萧条的!奶奶答应你,明天就开始拍卖,然后尽快搬走。” 康子仁感激地对老太太说:“谢谢您!我不会一走了之的,过去之后把人安顿下来之后,先把工作也定下来,还是会回来处理破产后的后续收尾工作。即使以后没了康氏,这里还有我康家的人,依然会经常回来。毕竟在那边,不管是赚的工资还是做的项目获得的经费,都比国内高出很多,让我们全家人保持住以前的生活水平,应该问题不大。” “好孩子,奶奶就知道你行的!”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快去忙吧!” “嗯!那我先下去了。”康子仁起身离开了老太太的房间。 “老夫人,您明明知道夫人她......”康子仁离开后,方嫂过来疑惑地问老太太。 “我儿媳妇这几天在忙什么,我都知道。她毕竟养尊处优习惯了,肯定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康氏破产。我一听到子义大声叫我就知道舒家的千金又来了,其实一曼是个好孩子,只是不该爱上咱家这个死犟牛,一条胡同走到黑!”老太太幽幽地说,“至于她们两个人在合谋做什么,我年纪大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让她们折腾吧,折腾够了就该明白强求来的到底会不会是真的幸福。” “对了,老夫人,为什么二少爷每次见了一曼小姐,情绪都特别激动,表现出各种不喜欢她的神态呢?”方嫂纳闷地问。 “这个连医生都说不清楚的事,我一个老太太怎么敢乱猜!你就别问了!该收拾就收拾吧!”康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又重新靠坐回了椅子里。 * 康子仁刚从最后一阶楼梯上下来,欧阳艳忙从餐桌边飞奔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儿子啊,先吃饭吧!我已经通知各位董事了,很快就会过来开会听你吩咐事情。不过,你还是先吃饭吧,在看守所应该吃的很差,今天我们家的大厨给你做了好多菜来好好补一补。” “子仁,伯母说的大厨就是我。”舒一曼双手端着一份刚刚出锅入盘的菜,笑意盈盈地站在餐桌前,说着就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了桌上,慢慢向康子仁走过来。 康子仁听到舒一曼的声音,先是一怔,随即皱着眉缓缓转头向她说话的方向看去,看到果然是舒一曼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深眸里一片阴郁。 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变得有点安静,只有舒一曼脚下的居家拖鞋走在地毯上发出的沙沙沙的细微声响。 欧阳艳看看缓缓走来的舒一曼,又看看一声不吭的康子仁,忙拉住自己儿子的手臂,“快来吃饭吧,那几个董事们马上就会过来,刚好你吃了饭就可以跟他们交待咱康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快来,一曼听说你今天回来,一大早就过来张罗着做你最喜欢吃的菜!” “我不饿!你们吃吧!”康子仁甩掉欧阳艳的手,淡淡地扫了一眼舒一曼说。 “伯母,”说话间舒一曼已经走了过来,柔声对欧阳艳说:“您能不能让佣人们先出去一下,有些话我想在吃饭前跟子仁说一下。” “好,好,好!” 欧阳艳连连点头,依言将客厅里的管家和佣人都赶了出去,包括张龙在内的一行人都站到了门外。 欧阳艳做完这一切就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了康子仁和舒一曼。 舒一曼对康子仁温柔地笑了笑,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往沙发那边走。 康子仁稍一用力便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低沉的声音,“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声音虽然不高,但却透着明显的不悦和不耐。 舒一曼却并没有生气,面上仍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再次拉住他的手腕,只不过这一次是用两只手一起拉着,不由分说地往沙发处拖,边拖边娇嗔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忙,我不会耽误你的,我想跟你说的事也是关于康氏的,你肯定有兴趣听。” 康子仁被她攥住的手腕条件反射地想用力,在听到她提“康氏”之后,微微敛了敛眸子,犹疑地看了她一眼,举步跟着她被按在了沙发上。 舒一曼的唇角几不可闻地勾起一抹得意和必胜的笃定,把康子仁按在沙发上坐好之后,起身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既然你现在还不饿,那就先喝点茶,我们聊聊康氏的事。” “你想说什么?”康子仁瞅了一眼她递过来的茶杯,略一犹豫,接了过来,却没有喝,直接又放在了茶几上。 舒一曼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那杯茶上扫了一眼,在他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子仁,我爸爸已经答应了我可以帮康氏渡过难关。” 闻言,康子仁皱了皱眉,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帮康氏?” “是的!”舒一曼肯定地点点头,“康氏是你爷爷奶奶花了半辈子才创建起来的,伯父又经营了大半生,不能说没有就没有了的。现在,康氏虽然说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但是只要你肯重整旗鼓,康氏一定会转危为安,并在你的经营管理下越来越好的!” “呵。重整旗鼓?”康子仁自嘲地笑了笑,看向她,“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地认为我一定能把康氏挽救出来?是我有这方面的能力或经验,还是我有这方面的野心或兴趣?” “这......”舒一曼一愣,随即又说:“子仁,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拿你的手术刀。但是现在非常时期,康氏需要你,也只有你才能让康氏重新恢复往日辉煌!这是你的责任,而不是凭兴趣凭野心的!” “你也说了,康氏现在没人没钱,如果再加上我这么一个有心无力的管理者,即使你父亲愿意在资金上帮我们,但你不觉得康氏还是迟早避免不了破产吗?”康子仁敛起脸上的冷笑,站起了身子,“帮我谢谢你父亲,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他没这个必要往康氏这个坑里扔钱了!” “子仁,你不要妄自菲薄!”舒一曼见康子仁一副要走的样子,慌忙站起身,激动地拉住她的胳膊,“你还有家人啊,还有那么多愿意留下来支持你的康氏员工啊,还有......你还有我啊!我们一起努力,康氏一定会好起来并越来越好的!” “不用了!”康子仁一边甩开她的胳膊,一边淡漠地说:“如果你父亲真的对康氏有兴趣,他可以将康氏收购。这样的话,康氏保留下来了,你也可以去管理康氏了。那样的话,我会感激你们。但是,我是不会回康氏的!” 坚决地说完,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VIP049.陷阱 满钻加更,抢红包! “你!”舒一曼难以置信地听完康子仁的话,瞬时被气得攥紧了拳头。 他怎么说出这样混账又无情的话?好像她在乎的是去做康氏的管理者,而不是为了他一样? 看着那道冷冷离去的背影,舒一曼紧咬着下唇,猩红的眸子崩出越来越狠的冷意。 “一曼?子仁呢?” 欧阳艳端了一道菜出来,不见了自己的儿子,连忙走过来问,在看到舒一曼满脸的挫败和伤心气愤之后,又慌忙往外面瞅去,果然看到康子仁在跟张龙说话,还边说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一曼,快点去啊,快去,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啊!要是让子仁知道这几天我们根本没有在走康氏破产的流程,而是在苦口婆心地安抚着所有债主和董事们的话,以子仁的脾气,一定会扔下整个康氏真的不再管了的!”欧阳艳又急又担心,边说边把舒一曼往外面拉。 舒一曼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欧阳艳,垂眸犹豫了一下,跟着她往院子里走去。 欧阳艳边走边小声对舒一曼说,“你先拦住他,我去给他盛碗汤。” “嗯。”舒一曼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点头应了声。 康子仁方才刚走出客厅,张龙就紧张地汇报,“前几天一直在闹的几位董事都联系不上了!” “什么叫联系不上?” 康子仁皱了皱眉,拿出手机自己去拨号,可连续拨了几个之后,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直接关机。 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冒出,让他瞬间因为不安变得有点烦躁,冷厉的眸子瞪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张龙,又打开手机去拨几个和本来一直和康氏有着战略合作关系,却也是在康氏崩盘后最先提出赔付的大集团。 果然,也是联系不到。 这些号码本来他自己手机里没存,是那天在医院康天逸被抢救醒来送进病房,他在办公室里和张龙李博超谈完话之后,亲自让李博超把这些重要人物的联系方式输入他手机里的。 号码肯定不会有错,况且张龙刚刚打过去也一样的情况! 那就是,全体失踪?失联? 康子仁拧了拧眉,眼看着隐忍的火气就要冲着张龙爆发,舒一曼走了过来,对张龙使了个眼色,“张龙,你去忙你的去,让我跟你们康总解释。” “是!”张龙惶恐地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康子仁,转身离开,并把院子里其他佣人都一起谴走。 康子仁咬了咬牙,冷眸瞪向舒一曼,“是你捣的鬼?你想做什么!” 舒一曼先是自嘲地冷冷一笑,随即委屈地红着眼睛说:“子仁,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冒着生命危险软硬皆施地求我爸爸,就是为了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绝情的话来伤我?” 说着,她把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伸到康子仁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康子仁诧异地看了一眼那厚厚的纱布,眸光一敛,皱了皱眉,“这就是你说的冒的生命危险?” 舒一曼没有回答他,咬着唇一边落泪一边用右手解开了纱布,流着眼泪的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康子仁,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地将纱布打开,最后将伤口上面贴的最后一层敷了药的、用医用胶带缠着的纱布狠狠撕掉,露出了血淋林的伤口,触目惊心。 “嘶”舒一曼忍不住疼的皱起眉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深深的伤口,抬眸对康子仁说:“子仁,并不是我想用这个苦肉计威胁我父亲或者是来这里威胁你。我舒一曼对你的心对你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你自己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向我家里人表明我爱你的态度!” 康子仁只看了一眼舒一曼的手腕,拧着眉别过了眼,“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 目的? 呵。舒一曼在心里冷笑,在他康子仁眼里,她做的一切都是有动机都是在耍手段吗? 如果是,那她的所有目的只有一个:爱他!不顾一切地爱他! 舒一曼涩涩地笑了一下,一边垂眸又把纱布一圈圈缠回腕上,一边说:“我不是故意让你看到这么血腥的东西,这只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我不求你可怜我怜悯我,我这么做一是自愿二是只是为了表示决心,爱你的决心。第二件事,我要说的是。你这几天吩咐张龙和刘律师走的破产流程,都被我挡了下来。康氏现在并没有宣告破产,而是在寻求新的生机。” 舒一曼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抬眸去观察康子仁的表情。 果然,他先是不明所以地冷冷盯着她,在听完她说的之后,面上的不解瞬间变成了惊怒,定定看了她足足有五秒钟,倏得抬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深邃的眸子里一点点爬上了猩红的血丝。 “你胡说什么,再说一遍!”康子仁咬着牙,一字一顿恨恨地问,掐住她脖子的手在逐渐用力。 舒一曼一开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不挣扎也不求饶,还蓄着泪水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挑衅地盯着他,委屈地盯着他,“再用点劲,能死在你手里,还不用我自己动手了!” “你!”康子仁一双鹰眸里的猩红越来越浓,攫着她脖子的手在抖动,带动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是真的生气了,真的愤怒了! 看到这样冲动大发雷霆的康子仁,舒一曼在心里冷笑,这才是真正的被激怒,不是么?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几天,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所有上康家讨债的人打发掉,一再保证只要他康子仁出来,她们舒家就立刻贷款给康氏,康氏不仅能还完所有债务,还丝毫不影响正常运营,所以希望多年来的合作单位能一如既往地信任康氏。 从大银行家女儿的口中,亲耳听到康氏不会破产,还有人愿意注资,不管是股东,合作单位,还是有债务往来的客户,全部立刻答应了她,再给康氏放宽期限。 所以,她和欧阳艳打算今天先把康子仁灌倒,只要过了明天,他就没这么执拗了。 因为明天,他计划着要和童心那个贱人出国!只有绑住了他,再把那对贱母女送出国,只要她们只身到了洛杉矶,绝对不会再有回来的机会!而且,康子仁此生也不会再有和童心见面的可能性! 所以,她必须在今天把康子仁拿下!不能放她出康宅,否则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了! 本来和欧阳艳计划着给他做的饭菜和汤里下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给他的茶里也备了药。欧阳艳给她准备的是促进睡眠的强力安神药,只要他喝下去,不肖十分钟就会昏昏欲睡。 可是,他压根不上当!饭也不打算吃,茶也不喝!她不得不使用拖延战术,再把希望寄托在欧阳艳去盛的那碗汤上。 康子仁震怒地盯着舒一曼,两个人对峙了良久,他垂在身侧另外一只攥紧的拳头终于渐渐松开,方才因为生气而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好!既然你有本事为那些董事为康氏寻求生机,那我就谢谢你了!” 他放开了她,冷冷地勾了勾唇,“康氏就交给你了!舒大董事长!”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舒一曼的脖子被他禁锢得还在发紧,被放下来之后,刚喘了两口气,看到她要走,又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子仁,你不能走!” 康子仁不耐烦地咬了咬牙,停下来狠狠甩开了舒一曼,“本来没想这么快走,你们这样逼我走,还要拦着我,是不是想让我跟康氏彻底决裂!” 语气绝决,透着无限的伤痛和无奈。 舒一曼被他这么用力一甩,脚下一个趔趄,后退两步倒在了地上,两只手腕下意识地去撑在了地上,那只受伤的手腕因为突然用力,疼得她瞬间眼泪直落。 “子仁,儿子!你等等!”端着一碗汤的欧阳艳一直躲在客厅门后看着这边,在看到舒一曼被推倒,再也等不下去,带着王管家,却亲自端着碗一边小心翼翼往这边小跑一边急切地喊,“儿子,妈妈有话对你说。” 康子仁瞥了一眼匆匆过来的欧阳艳,犀利的眸子落在她手里拿碗汤上,眸光一闪,嘴角不易觉察地勾了勾。 欧阳艳走到跟前了,却不着急了,把手里的汤碗递给王管家,“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给她大孙子煲的去晦汤,喝下去就把被拘留这几天的晦气去掉了,快去端给大少爷喝!” 交待完,欧阳艳才弯腰去扶被推倒在地上之后一直没起来的舒一曼。 “大少爷,老夫人亲自选的食材,您刚回来,还是喝点去去晦气吧!”王管家双手呈上汤碗,毕恭毕敬。 欧阳艳和舒一曼虽然一个在扶一个在起来,视线却同时紧张地往康子仁这边瞄着。 康子仁此刻已经敛去了面上所有或疑或怒的表情,神色淡定,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看向王管家递过来的汤,轻轻笑道,“奶奶还这么迷信?” “嗨!老人家嘛!都有这个讲究!”王管家起先看到一脸怒容的康子仁还比较忐忑,此刻见他似乎不生气了,也没那么害怕了,笑着回了一句,把汤又递近一点,“趁热,您多少喝一点,也算是把晦气去了!我好上去给老夫人交差!” “帮我谢谢奶奶!”康子仁点了点头,单手接过了王管家手里的碗。 VIP050.血流满面 见康子仁毫不犹疑地从管家手里端过了汤碗,欧阳艳握着舒一曼的手一紧,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眸激动地相互看了一眼,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兴奋,一起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喝下那碗汤。 康子仁端着那碗汤,精致的骨瓷碗在他的大手里显得格外小巧,从他的手碰上碗开始,唇角一直微微扬着,似乎很乐意接受那碗所谓的去晦汤一样。 把碗凑在鼻下闻了闻,康子仁垂眸看了一眼,汤汁不浓不淡,看不出什么食材做的,碗里只有汤,上面漂浮着几朵油花。 皱了皱眉,康子仁抬眸笑着问欧阳艳,“是奶奶做的,还是您,或者你们做的?” 舒一曼一怔,很明显,他的这个“你们”自然是指她和欧阳艳了。 欧阳艳也愣了一下,刚刚还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此刻失落极了,忙说:“奶奶吩咐的,我和一曼煲的!快喝吧,凉了喝就不好了!” 欧阳艳说着还用手做了一个往他嘴里送的动作,焦急的心情表露无遗。 “是么?那你们多喝点!”康子仁瞅着对面的两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便瞬间收敛起脸上的所有表情,把手里的碗摔到了王管家身上,“太油腻了!改天药放少点再让我吃!” 说完,冷冷地扫了一遍眼前的三个人,眸子里怒意昭然,咬了咬牙,转身向外面走去。 舒一曼颓败地冷笑了一声,呵,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可不是么,他们几个人演戏演的这么夸张,那么迫不及待要让他喝下那碗汤,他不怀疑才怪! 欧阳艳错愕地看着儿子的背影,良久才反应过来,忙跑着追上去,不顾一切地拉住了康子仁的胳膊,急迫地说:“子仁,子仁......儿子,你不能走,你要真的走了,妈妈也活不下去了!” 欧阳艳的眼泪已经出来,不管不顾主宅门口还站着家里的佣人,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哭起来,死死拉着康子仁的胳膊不放,大哭的声音在整个宅子里响彻。 康子仁顿住脚步,深深地皱了皱眉,闭上眼紧紧攥紧了身侧的拳头。 舒一曼看到此情此景,平静地走过去,在离母子俩数步远的地方站定,淡淡地说,“伯母,你不要求他了!这样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儿子,您不要也罢!您放心,即使他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我也不会放弃您和整个康氏!他这个当儿子的不给您面子,那您不能不给自己留尊严!让他走吧!” 欧阳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只手依然紧紧抱着康子仁的胳膊,一边抹泪边不可思议地问,“一曼,你说什么呢?我们那么紧锣密鼓地计划,不就是为了留下子仁么,你怎么到了现在说让他走呢!” “那您觉得我们还能留住他吗?即使机关算尽,留住了他的人,他的心也不在这里,有什么用呢?”舒一曼自嘲地皱眉说道。 “可是,他若走了,剩下我们一大家的老老少少,我们怎么过活啊......”欧阳艳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又去晃康子仁的胳膊,“儿子,你不会这么绝情的,对不对,对不对?” “闹了没?闹够了就让我走!”康子仁一直没有挣扎,也没有甩开欧阳艳的手,沉静地听着她和舒一曼的对话,眸子里毫无波澜。 “你不能走!”欧阳艳坚决地抱着他不放。 康子仁咬了咬牙,攥紧的拳头上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暴起。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欧阳艳的眸子里一片猩红,“妈,您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当你们的傀儡你们的玩物吗?我可以接受我全盘的计划被你打破,但我真的难以想象,您可以狠下心给我下药?” 声音低沉,透着沙哑。 听到了他声音里的失望和悲痛,欧阳艳抬眸看着他眼睛里突然冒出来的红血丝,有一瞬间的怔忡,但很快就心疼地皱眉说:“儿子,不要怪妈,妈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没有办法......不管怎么样,康氏不能倒!否则,否则......否则你爸爸就走不出医院了!” “康天逸!” 欧阳艳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带着怒意的咆哮,“康天逸,你给老子出来!”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从花园处向这边走过来四五个黑衣墨镜男,黑T恤黑裤子黑皮鞋黑墨镜,个个手里拎着一只棒球棍,一个个凶神恶煞地边走边四处张望地喊“康天逸!” 欧阳艳一惊,忙问旁边的王管家,“管家,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进来的?” 王管家也在诧异中还未缓过神来,就看见那群黑衣人后面跟着小跑过来的是康宅的花匠老丁,看到欧阳艳和康子仁都在,惶恐地汇报:“太太,大少爷,这几个人......这几个人要找老爷,我说老爷不在,他们就硬闯了进来,还把我推倒了......” 欧阳艳下意识地放开了康子仁的胳膊,面上一丝惧意都没有,挺直了腰身,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拿着凶器私闯民宅,王管家,报警!” 站在几个黑衣人中间的一个个头最高最壮的男人不屑地冷笑一声,“报警?我看谁敢报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警察即使来了,也是帮我们讨债吧!” “没错!欠债还钱!不还钱就拿命抵!”其他几个黑衣人一边抡着手里的棒球棍,一边附和道。 “你们哪个单位的?不是说好了宽限几天吗?怎么又来了?”欧阳艳一听又是讨债的,语气软了下来。 “宽限?我们给你宽限,谁给我们宽限?废话少说,赶紧还钱!”带头的男人逼近欧阳艳和康子仁,挑衅地瞟了一眼康子仁,“你就是康天逸?” 一直没有吭声的康子仁抬眸看着眼前满脸横肉的男人,方才才放松的拳头又渐渐地攥紧,可最终又慢慢松开,沉声答道:“康天逸是我父亲,身体不适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我不仅是他儿子,也是康氏执行总裁,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吧!” “那敢情好啊!父债子偿!”男人把右手的棒球棍一下下敲在自己的左手手心里,一步步靠近康子仁,盯着他看了几眼,轻佻地说:“哟,没看出来,康氏的总裁虽然有点落魄,但长得还挺顺眼,怎么样,要不要来跟哥混几天?说不定老大一高兴,就少收你们一点零头!” 说着,还用手里的棒球棍去戳康子仁的脸。 “你们是来要钱还是要人的!太过分了!” 康子仁刚抬手准备拨开男人的棒球棍,舒一曼愤怒地指着那群黑衣人骂道! “哟呵!怎么?这位小姐是你们总裁的女人吧?怎么着?怕哥跟你抢男人?嗯?”墨镜男收回手里的武器,又将挑衅调戏的方向转到了舒一曼身上。 “你们是不是想找死!” 康子仁没有动手,也没有挪动一下身子,只是抬眸鄙夷地扫了一眼几个来讨债的男人,咬着牙隐忍着愤怒和羞辱,一字一顿地说。 “找死?谁找死,你说谁找死?” 康子仁的一句话,不仅又把带头男人的视线引到了他自己身上,其他几个黑衣人也刷得围了上来,带头男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挑着眉用棒球棍一下一下轻击康子仁的头。 “我说你们找死!” 康子仁突然拔高了声音,话音刚落,骤然抬手从对方手里抢过棒球棍,抡起胳膊就向带头的男人打去,可一棒子刚打在对方肩膀上,围攻上来的其他几个黑衣人全部扬起了手臂。 “臭小子!敢动我们军哥!找死!”一群人边骂边把棍子抡向康子仁。 欧阳艳吓得失声尖叫,王管家已经开始掏手机报警,舒一曼花容失色了几秒钟迅速反应过来,一边叫“住手”一边跑过去,可她刚靠近,就看到康子仁抱着脑袋躺在了地上。 头上被砸伤,鲜血顺着额头流到了下来,血流满面。 “子仁,子仁!”舒一曼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VIP051.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童心和一诺跟夏冰道别以后,回到水榭花苑已经是黄昏时分。 所有第二天带去机场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她只希望他能尽快处理完康氏的事情,今晚一起在这里再住最后一个晚上。 可是一直等到把一诺哄睡着,童心还是没等来康子仁的电话。她无数次想拨过去,可是一想起中午他在电话里说如果今晚忙不完,就明天直接去机场,让她安心等他,他又无数次作罢。 对,她要安心等他!他没回来,肯定是还没交待完事情。毕竟是那样大的一个集团公司,即使破产,也不是这么几天就可以处理完所有事情的。 童心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耐心地自我安慰。 只是,一个人实在是无法睡下。她从一诺的房间里出来之后,轻手轻脚地把两个要带走的登机箱从楼上拖到了楼下。再次检查了一遍放在箱子最上面一层的各种证件之后,正要拉上拉链,皱眉考虑了一下,又把证件下面的几页纸张拿了出来,才关上了箱子。 一份是她和一诺的亲子鉴定,一份是一诺的出生证明,还有一份是从日历上撕下来的一页。 童心坐在沙发里,看着手里的三份资料,欣慰又期待地舒了一口气。 她本来打算把这些资料带到美国之后,再拿给康子仁看。亲子鉴定告诉他,一诺是她生的。出生证明是想让他看到一诺的出生时间和地点。而最后这张日历,是当年他们俩在一起的第一夜,也是她怀上一诺的那一夜。 可是她又突然不想等到下了飞机才告诉他,而是在飞机上就把这些东西拿给他看。 想象着在万米高空,他知道这个被她隐瞒了太久的事实之后,他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童心不由地勾起唇角,满脸洋溢着浅浅的幸福和甜蜜。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不是么? 虽然他们的重逢让她措手不及,虽然她没有想过还会跟他有什么未来,虽然她也一直没打算告诉他一诺的身世......可一步步走来,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俩会破镜重圆,并带着两个小宝贝离开这座承载了她太多不愉快回忆的城市,远走他乡。 虽然走得有点仓促,而且......走得有点自私,但目前来看,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最合适的结果。况且,一切都是他在做主,这一次她不想再私自做什么决定,应该交给他来安排了! 尽管未来的生活她无法预见,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让他们一家四口人生活得很幸福! 垂眸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童心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手机短信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她倏得睁开眼睛打开短信来看。 “事情还没忙完,你和孩子先睡。明天上午我让张龙先送你去机场,我随后直接去机场和你们会和。记得不要落下东西,尤其是出国的证件。” 果然是他发来的,童心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等来的不是他要回来的消息,但是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发来的信心,至少也能让她和肚子里的小宝贝睡个踏实觉了。 童心很快给康子仁回了一条短信,便上楼进了卧室。 * 此刻,坐在病床边的舒一曼看着童心发过来的那条短信,已经哭红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嗯哪!你也不要太累了,能休息就在家休息会,明天只要赶在中午12点到机场就行。我和孩子们在那等你,不见不散!晚安!” 不见不散? 呵呵,我非要让你尝尝不见也散的滋味! 眸中划过一抹冷冷的狠厉,舒一曼删掉了刚刚接收到的这条短信,并且把她自己以康子仁的口气用他的手机发给童心的那条也一起删了。 转眸看了看病床上还未清醒过来的康子仁,尤其是看到他唇色发白,面无血色,即使处于昏迷状态眉头依然紧锁着的时候,舒一曼攥紧了拳头,眼睛里既有心疼也有恨意。 都怪那个贱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她,子仁也不会躺在这里。 她和欧阳艳在计划今天这一切的时候,她怀疑过用给他下药留下他的办法有可能会没用。当时欧阳艳一筹莫展地说:“如果不行,我们就找人把他绑起来,等到姓童的女人上了飞机,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再把他放了。即使他会去找她们,在找不到之后没了牵挂,自然会回来管理康氏。你再努力一把,关心关心他,他到最后不娶你娶谁?” 她没有同意欧阳艳这个做法,她怕激怒康子仁。他现在对自己,只不过是不爱而已,而不爱的根源,就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人。只要把他心里那个人慢慢铲除掉,他不就可以接受自己了么?可是如果惹恼他,那他对自己恐怕就只有讨厌了! 一旦真讨厌起来,她就永远别想走进他的心里。 所以,下午当那几个拎着棒球棍的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她以为是欧阳艳请的人,直到看到康子仁躺在血泊里,她才醒悟:这伙人真的是来讨债的!而自己和欧阳艳方才的语言明显都是在故意刺激那些人,所以他们才会对子仁下了狠手。 好在送医院送的及时,他除了受点皮外伤,中度脑震荡之外,没有危及到生命。黄昏时见他有要醒来的样子,她亲自给他输的液体里加上了安定。 是的,她不能让他醒来! 至少,要让他睡到明天中午。只要明天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一起飞,他即使醒也无济于事。因为洛杉矶那边,她也早就安排了人,就算康子仁追到美国,也照样找不到姓童的。 至于那几个黑衣讨债的,看到头部血流不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康子仁之后,早就吓得丢盔弃甲,逃之夭夭。他们很显然是被人花钱雇来专门讨债的,可能只想吓唬吓唬康家的人,没想到却差点闹出了人命。 虽然报了警,但是舒一曼在心里,还是稍稍有点想感谢那几个及时出现的债主的。因为他们的手不轻不重,既没把康子仁打得出了大问题,又成功让他睡下了。枉费了她和欧阳艳策划了那么久的计划,眼看就要功亏一篑,这些黑衣人却出现帮了她们。 此刻,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康子仁,舒一曼忍不住抬手握住了他的手,秀眉微蹙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子仁,对不起!但是除了用这个办法把你留下来,我真的别无选择!只要你不走,我们俩总是有机会的对不对?其实,你可以尝试来喜欢我的,说不定你很快就会爱上我的,就像我爱你那样,好不好?” * 康宅。 虽然深夜已过子时,康家主宅里依然灯火通明,但偌大的客厅里却没有几个人。 康老太太拄着拐杖威严地坐在中间的沙发上,旁边站着方嫂,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惴惴不安的欧阳艳,她旁边站的是管家王柳。 老太太突然抬眸,犀利的眸光瞪向自己的儿媳妇,沉静的脸上一片怒色。 欧阳艳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妈......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还不是为了康氏,子仁还年轻,还不懂得如何去担当责任,所以我就只能逼他......” “嘭”得一声,老太太狠狠把拐杖在面前的茶几上敲了一下,“你还知道是在逼孩子?那不是别人,那是你亲生儿子,是你辛辛苦苦怀胎十月,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却在做什么?嗯?表面上一切由子仁做主,背地里却暗度陈仓!你不想让康氏破产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又是给你自己的儿子下药,又是找人打晕他!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他?你真不怕他醒来之后,永远不回来?”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吓得旁边的方嫂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小声安慰:“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是啊,妈,您别气坏了身子,要不天逸回来我不好跟他交代啊!而且,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找的。”欧阳艳又怕又惶恐地解释。 “幸亏天逸不在家,否则非要被你这愚蠢的行为气死不可!好在子仁脑袋硬,要是打他个三长两短,或者醒来跟子义一样,我看你想哭都没门哭!”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欧阳艳说了最后一句话:“做母亲的,连自己儿子心里想要的和不想要的都不知道,好好反省反省你这母亲当的合格不合格!” 说完,老太太转过身让方嫂扶上了楼。 “老夫人,您这把太太都骂了一晚上了,不累也该口渴了!”方嫂给老太太端了一杯参茶,关切又带着点嗔怪地说。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哎!若不是看她早些年做过换心手术,怕骂严重了她放到心里去,我真想一口气把她骂醒!你说,怎么会有联合外人一起来对付自己儿子的母亲!” “确实,太太的动机是好的,就是这手段......”丁嫂欲言又止。 “好在,阴差阳错的,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我倒要看看,我孙子醒来之后,又要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了!”老太太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 翌日。 童心和一诺吃了早餐,正在给家里的保姆交待康家的人来了之后应该怎么样先安顿,还没说完,张龙就开着车过来接她们母女俩了。 看来,他们非要等到在机场才能会面了! 看到张龙,童心有点失望。几次想给康子仁打个电话过去,可是想到他之所以不能提前回来,就是因为很忙,如果自己打电话过去,岂不是要让他浪费更多的时间? 既然张龙都来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龙,你们康总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看到张龙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童心还是忍不住地问张龙。 “哦......”张龙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脸上有一丝犹疑,可待他转过身面向童心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了平静,“康总忙了一夜,您是不知道,他事无巨细的,康氏和康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全部一件一件交待给这个交待给那个的......不过您放心,他今天就见一下剩下的几位大客户,其他就没什么事了,会很快去机场。” “好的,就是怕他误了飞机。”童心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把一诺抱进了车里。 VIP052.发现端倪 加更,抢红包! 坐在机场候机厅里,童心再次抬腕看了看时间,不由地皱起了眉,已经快十一点了! 济城没有直达洛杉矶的航班,他们须到广州白云机场转乘。去广州的航班是十二点的,张龙已经替他们换了登机牌,可是仍不见康子仁过来,也没有打来电话。 童心不可能不着急,一诺也皱着小眉头一个劲地问她,“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来啊?爸爸不会赶不上飞机吧?” “不会的,宝贝!爸爸一定会来的!”童心安慰完孩子,自己的心里却更着急了。 不行,这个电话一定要打!如果他能赶上,接打个电话的时间应该会有,如果真的赶不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个电话耽误的时间了。 刚准备把号拨出去,手机的信息来了,是康子仁发来的,童心忙打开来看。 “我坐下一班去广州的航班,你跟一诺先过去,我很快去广州见你们。” 又来不及了吗? 童心眉心处的结更紧,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那只登机箱,犹疑地又读了一遍康子仁发来的这条短信,心里直犯嘀咕。 不可能啊!怎么还是来不及?已经让她和孩子先到机场了,不可能又让她们独自乘机吧?就算真的来不及了,打电话过来总比发个短信息要快点吧? 童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刻把电话拨了过去,可是手机提示康子仁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心里更加疑惑,既然他能打电话,为了从昨晚开始就只给自己发消息?难道电话是处理工作中的事?可是......也不在乎给她打一个吧?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好预感,而且一旦这个预感从脑子里窜出来之后,越来越强烈!她咻得站起来,扭头去找张龙,发现张龙站在离自己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正在打电话。 发现她看向了自己i,张龙边不住地点着头接电话,边走了过来,随即很快挂了电话。 “童小姐,康总打过来电话,让我先送您进安检。他说可能赶不上这趟航班,让我给他定了下个飞广州的航班,然后晚上你们一起从广州转乘飞洛杉矶。”张龙下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手机,“您把康总的身份证给我,我呆会拿给他。护照签证等其他证件就先用不着了,您先带着。” “他给你打电话了?”童心完全没心思理会张龙后面说了什么,听到他说“康总打过来电话”,她立刻意识到刚才张龙那通电话是康子仁打来的,忙低头去拨自己手机里的号码。 可是再打过去的时候,却提示他关机了! 关机?! 刚才还又是短信又是电话的,怎么瞬间就关机了? 没电了?不会这么巧吧? 童心再拨过去,还是关机!泄气地皱眉问张龙,“怎么又关机了?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这个......关机了吗?”张龙支吾了一下之后,诧异地说:“康总是说手机快没电了,他得先交待我把您和孩子送进安检,说还要给您打电话就先挂了我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没电了!” “是么?他说赶下趟航班吗?”童心看到张龙说话有点停顿,心里更加疑惑。 “是的,让您先去广州机场等他。”张龙点点头,“您把康总的身份证得给我,其他出国的证件您可以先带着。” “好,那你帮我和一诺一起定下趟航班的。现在改签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你就直接帮我们三个人定新的机票。”童心说着就去包里取证件。 “可是......”张龙为难地说:“刚才帮你们值机的时候,已经把您的一个行李箱办了托运啊!您不坐这趟过去的话,可能有点麻烦了!” “这个,那麻烦你帮我去追回来。”童心不去看张龙脸上的纠结之色,坐下来把一诺抱进自己怀里,“我就坐在这里等子仁过来,他不来,我是不会先走的。” “这,童小姐,您这是让我为难的,我回去不好给康总复命啊!”张龙哭丧着脸。 “没事!你也在这里等着,等他过来,我会告诉他是我坚持要等的,他不会批评你的!”童心仰起头,对张龙浅浅地笑着说。 张龙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事情蹊跷。此时的她,面上虽然很无所谓,但是心里早已经成了乱麻。 她不想猜,也不敢去猜康子仁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只派了一个司机来打发她?如果真的是忙的暂时脱不开身,那就完全可以让她把机票改签的,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赶时间,他真的放心让她怀着宝宝,带着一诺,还要拖着行李先去登机? 童心垂眸暗自思忖,他不是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 且不说曾经,就这近一个多月来的同居相处,他宁愿自己每天接送一诺,也不愿辛苦她。而家里的家务,他让她完全放手给保姆去做,还开玩笑地说她的任务就是在床上伺候好他就可以了。尤其是最近发现她怀孕之后,晚饭后他都不让她帮忙把碗盘送进厨房,还每天都要威胁她赶快辞职回来养胎......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这样对她?而且,他们分别上班的时候,即使不打电话,也是用微信联系的多,且多数都是语音对话,很少发文字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张龙如此急切要把自己和一诺送去安检,难道是他想让张龙把她们母女俩遣走?还是......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根本走不了了,而张龙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私自使出的拖延计? 童心越想心里越是恐慌,抱着一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张龙见童心还在犹豫,面上的焦急已经掩饰不住,“童小姐,您和孩子应该去安检了,还有半个多小时飞机就起飞,再晚真的来不及了。如果您真的不放心,到了广州再联系不到康总的话,您再回来都可以。” 纵然童心心里疑点重重,比张龙更为着急,但她还是强自忍住了继续问下去的冲动,准备换一个策略。 她拿出康子仁的身份证递给张龙,淡淡地笑了笑,“那好吧!张龙,我相信你。你快去给他订票,反正另外一个行李箱也被托运了,那我还是去广州那边等他吧!但是为了防止他一个人溜走,他的护照和签证都在我这里,你回去见到他,让他忙完先给我回个电话!” “好,好,好!您放心!”张龙有点受宠若惊地连忙接过康子仁的身份证,拿起了童心脚下的登机箱,“我送您去安检,我进不去了,您和孩子注意安全!下了飞机要是康总的电话还打不通,您先跟我联系,我汇报给康总,他会给您回电话的!” “好的,辛苦了!”童心点点头,抱着一诺跟着他向安检口走去。 看着童心母女俩顺利进了安检,并向自己挥手作别,张龙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却泛起一抹愧意。 对不起了童小姐,不是我要隐瞒您,也不是我要欺骗您。康总现在的情况恕我不能告诉您,我的任务就是把您送上飞机,至于到了广州那边,舒小姐她怎么安排的我就不敢过问了!您保重吧! 请原谅我,康总那样信任我,我却在他最需要帮忙的时候背叛了他!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这样做,董事长夫人和舒小姐不会放过我的! 为了表示歉意,我已经做好了辞职的打算。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您还能和康总在一起!因为只有和您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在康总脸上看到笑意! 对不起了! 张龙在心里不停地道歉,最后不由地弯腰向着那越走越远的母女俩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候机厅。 童心远远看见张龙向出口方向走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还担心他如果不走,一直等到飞机起飞才走的话,万一她不登机,机场广播绝对会催她,那个时候被张龙发现就又要周旋了! 是的! 她没打算自己一个人走!不仅因为康子仁亲口对她说过让她安心等他,那么既然等不到,她就不应该做出行动。况且,或许只有先顺从了张龙的安排,她才可以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即使到最后发现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也完全可以等到康子仁过来再一起走,不是么? 尽管看到张龙已经离开,童心还是耐下心一直等到了检票。只要她检了票,即使张龙还未离开候机厅,也不会发现自己没走。 童心一手牵着一诺一手拉着登机箱,检了票之后,一直站在廊桥边上,没有随着人流进去登机。直到看到检票口的人越来越少,而离飞机起飞时间越来越近,她走过去跟检票的工作人员说了句自己临时有事不登机了,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和登机牌,烦请航空公司暂时保管她的行李,她会尽快去取。 做完这一切,她又尝试给康子仁的手机打了电话,在听到仍然是关机的提示音之后,给康子仁手机回了一条短信:我没赶上飞机,还在机场等你,等不到你,我不会先离开的。 轻轻吐出一口气,童心收起手机,带着一诺提着登机箱,目光坚定地向出口通道走去。 她必须亲自去看个究竟!即使等,也要在这里等! VIP053.是摊牌的时候了 童心和一诺走了没两步,一诺突然停下来,赌气地放开童心的手,垂着小脑袋不说话,也不看她。 “怎么了?一诺。”童心见小家伙似乎不高兴了,蹲下来笑着问了一句,看着她那撅起来的小嘴巴,忍不住抬手在那小嘴唇上宠溺地点了一下。 “妈妈是骗子!”一诺仍低着头,奶声奶气地嘟囔了一句。 童心皱眉好笑地问她,“那一诺告诉妈妈,妈妈怎么骗一诺了?” “妈妈说,今天可以见到爸爸......还说爸爸妈妈带一诺坐飞机.....”一诺抬起了小脑袋看向童心时,灵动的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委屈的泪水,眼看就要从眼眶滚落。 童心心中一刺,忙把一诺搂进怀里,心疼地安慰:“妈妈怎么会骗一诺呢!只是爸爸临时要加班,还没赶过来。” 放开怀里的小人儿,童心笑着问一诺,“所以我们要等爸爸过来,晚一点再去,不是不去,一诺明白了吗?” “真的吗?”小家伙明显不太相信,眨巴了一下眼睛皱着小眉头问,眼泪却因为眨了眼睛而瞬间流了下来。 童心一边心疼地给一诺擦眼泪,一边认真地点点头,“真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爸爸,爸爸要是不来的话,我们就回家去等,等他忙完我们再一起来好不好?” “那好吧!一诺相信妈妈!”一诺抿了抿小嘴巴,破涕为笑地搂住童心的脖子,猝不及防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看到孩子从失望瞬间从转为高兴,童心心里顿时又暖暖的。 站起来牵起一诺的小手正要走,一诺指着旁边的自动人行道电梯,征求童心:“妈妈,我可以玩那个吗?” 童心看了一眼从电梯上面传送过去的旅客,欣然点点头,“当然可以!我们一诺真聪明,我们坐上这个电梯可以省很多力气呢!” 说着,童心领着一诺拉着登机箱就小心翼翼上了自动人行道电梯,把箱子放在电梯上,自己一只手扶着电梯的扶手,一只手牵着一诺,顺着传送带式的人行道慢慢向前前进。 口袋里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童心心里猛地一震,第一个感觉就是他打来的吗?莫非刚才的短信他看到了? 来不及多想,童心放开扶着电梯扶手的那只手掏出了手机。 果然是康子仁的,不过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 又是短信? 童心皱了皱眉,点开了来看。 “是时候向你摊牌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相处,都不过是为了今天的放你鸽子。当年你扔下我不辞而别,今天就当我们扯平了!再见,保重!” 童心看到这几句话,稍稍愣了一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开玩笑,立刻回拨了他的电话。这一次,手机响了几声之后,居然被接了起来。 “你好!” 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不是康子仁,是个女人。 童心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没打错,顿了一下,试探地问:“请问,康子仁在不在?” “你找子仁啊!他刚把手机扔在这,进浴室冲澡去了!请问你是哪位?要不要我把手机递给他?” 什么情况? 童心顿时觉得脚下的传输电梯变成了刺骨的寒冰,一股寒意从脚底传来,瞬间蔓延全身,咆哮着冲向心脏。 她低头看了一眼一诺,努力稳住了情绪,可握着手机的手竟控制不住地哆嗦,她强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脑子里片花似的闪过和他在一起的一幕幕。 霸道的他,冷酷的他,温柔的他,赖皮的他......那个在游艇的甲板上圈住她的腰,边吻她边乞求的语气说:“童心,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 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可能都只是他为了报复她故意演的温柔戏? 不可能! 她的小康老师不是那样的男人!连一个以为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因为她而接受,又怎么会那么处心积虑地为了报复她当年的不辞而别而做出这么多的假象? 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童心敛了心神,对着手机里她并不认识的女人说:“我有重要的事找康子仁,十万火急,麻烦你务必让他接电话!” 没错!就算他真的那样绝情,那她也必须亲耳听到他亲口说! “哦,那好,你稍等,我问一下他接不接你的电话!” “谢谢!”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哗啦啦”淋浴的水声,童心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绝望。 可尽管如此,她仍闭着眼在心里不停地祷告,不停地乞求着,也不停地坚决地告诉着自己:肯定是他的手机被别人捡去了,一定是在开她的玩笑!一定是!这女人一定不会把他的手机送到他手里的!因为他肯定不在浴室里! 刚想到这里,童心突然睁开了眼睛:这女人的声音,似曾相识......难道就是他的那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是了!虽然她从未见过那个女人,更没打过交道,甚至连名字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但是,四年前,她在康子仁的寝室门外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她,怎么会拿着他的手机......他们在哪?他在洗澡?她可以把手机给他送进去? 童心双膝一软,差点跌倒在脚下还在自动向前延伸的扶手电梯上,好在手里还牵着一诺,她终是稳住了身子,站直了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一诺连忙双手抓住童心的胳膊,关心地扬起脸问她。 “没事宝贝,你站稳了,把妈妈胳膊抓紧,别摔了,前面马上就要下去了!”童心扶好一诺,又把手机凑近了耳朵。 刚站好,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对不起,让一让,让一让,赶时间......不好意思,让一下。” 声音越来越近,童心下意识地转身看去,却间一个扛着行李箱的男人满脸焦急地奔过来,本来就是在跑,加上脚下传送带前行的惯性,速度很快,边跑还边喊着,“不好意思,前面的让一让,小朋友,快让一下......” 自动人行道电梯的宽度本来就窄,童心和一诺并排站着,旁边根本容不下一个人经过,况且还是扛着一只大行李箱的快速跑过来的人。 那人眼看就要跑到跟前,一诺若不让出通道,或者他不停下来,必然要直直撞向一诺。童心一惊,忙蹲下身子抱起了一诺。 VIP054.为他保护好每一个宝宝 还好,有惊无险! 童心一时情急,扔掉了手里的手机,双手把一诺抱了起来,身子顺势靠在了身后的扶手上。 扛着箱子的男人也是被方才紧急状况吓得脸上一阵发白,从母女俩身边走过去之后,连忙放缓脚步,扭头说了声:“谢谢啊!” “没事!”童心抱紧怀里的一诺,淡淡地皱了皱眉。 这人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急事,还真的有点莽撞,好在一诺没事! 正要回过身赶路的男人,看到童心落在电梯上的手机,犹疑了一下,把箱子放下来,捡起手机递给童心,“不好意思啊,差点撞到小朋友。” 童心又慢慢蹲下来把一诺放稳,让她扶住了自己的登机箱,这才起身接过了手机,“没事,谢谢!” “应该道谢的是我,谢谢啊小朋友,再见!”男人尴尬地笑了下,弯腰对一诺挥了挥手,起身拿起自己的箱子就往前走去。 由于他的箱子方才放下来的时候,和童心放在电梯上的登机箱挨在了一起,一诺站下来的时候手扶在登机箱上又用了点力道,男人的箱子刚拿开,一诺扶着的登机箱顺着惯性向前面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电梯前行和登机箱倒下的方向又一致,刚拿到手机的童心还惦记着手机里接电话的人,一时没注意,一诺和登机箱就要一起向前倾倒下去。 “妈妈!” 小一诺在即将倒下的时候,惊惧地喊了一声妈妈,本能地去抓了一下童心的长裙裙摆。可小身子还是倒了下去。 听到一诺的呼喊,下一秒童心就感觉到了身上的裙子被拽了下去,忙放下刚刚瞅了一眼的手机看过来,在看到一诺已经双手趴在了已经平倒在电梯上的登机箱上,惊慌失措地再次抱起了一诺,满是愧疚和心疼地问,“怎么样,一诺,摔哪了没有?” 本来孩子摔跤很常见,但是此刻脚下的输送带上全都是实打实钢铁制成的梳齿板,一诺若是摔下去,手上和腿上肯定要被垫伤。庆幸的是,她趴在了登机箱上,除了受一点惊吓外,身上没有受伤。 “妈妈,我没事!”一诺搂住童心的脖子,摇摇头。 “没事就好!都怪妈妈没看好你!” 想到手机里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童心懊恼地咬了咬唇。这电话肯定不是康子仁打来的,否则怎么会让自己一时分心,接连两次差点让一诺摔倒呢? 就在刚刚被那个经过的男人差点撞倒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让童心更加肯定了自己猜度,康子仁的手机肯定不在他手里。 那么,他到底去了哪里? 正在无端地思忖,童心感觉到一直在随着电梯前行的身子突然一顿,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畔住了。低头看去,原来一时没注意,自动人行道到这里已经结束,前面倒地的箱子卡在输送带和地面之间,“哐哐哐”地被不断自动前行的输送带推得直响,而她的双脚已经被输送到了箱子跟前。 毫无准备地突然被迫停下来,让她的整个身子就要因着惯性倒下去,童心心里一惊,忙跳开脚准备从箱子上跳过去,可脚下的长裙却勾住了她的鞋跟。 毫无征兆地,童心抱着一诺一起狠狠地摔了下去,倒地的一瞬间,出于做母亲的本能,童心努力侧了侧身子,使自己背部先着地,让一直抱在怀里的一诺倒在了自己身上。 准确地说,是让一诺倒在了她自己的肚子上。 “呃......”身子的突然顿地让她吃痛地呻吟了一声。 脚腕是疼的,背上是疼的,屁股是疼的,肚子,也是疼的。 可童心哪里顾得上自己,慌忙先把一诺扶起来,自己正准备爬起来,小腹里传来一阵刺痛,她皱着眉咬了咬牙,不得不保持住坐在地上的姿势。 “一诺,摔疼了没有?”童心疼得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手不由地抚向了小腹。 “妈妈,我没事,你摔疼了吗?一诺拉妈妈起来。”一诺起来之后拍了拍小手,就去拉童心。 由于母女俩就摔倒在了自动人行道的末端,又恰巧倒在了最中间,从上面下来的旅客都只能从两边下去。 看到童心摔倒,有的好奇地看了一眼,有的同情地撇撇嘴,都匆匆离开。 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从电梯上走下来,帮她们把箱子提起来放在了童心身边,并向她伸出了手,“没事吧,要不要先起来?” “没事,谢谢!”童心感激地冲女孩笑了笑,一只手被一诺拉着,一只手递给了女孩。 刚站起身,童心突然感到大腿间流出一股暖流,方才还刺痛的小腹像是有东西被释放了出来,空了许多。 骤然,她刚刚还因为在众目睽睽下摔倒而有点尴尬地红了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 站在原地,她面色悲恸地缓缓放开了女孩和一诺的手,一只手捏着长裙裙摆,慢慢往上提了一点,难以置信地垂眸向下看去。 好心帮忙的女孩看到童心脸上的惊恐,诧异地顺着她的眼神往她的腿上看去,突然,脸色一变,“你,你怎么流血了?” 血? 可不是么,她的裙摆已经被提到了膝盖处,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腿间流出,已经流到了膝盖下面,还继续蜿蜿蜒蜒地顺着腿向下流去。 “妈妈,你腿流血了!” 童心刚刚看到腿上的血,一诺惊吓的声音就传来,并奔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害怕地喊:“妈妈,你的腿流血了!” 童心稳住心神,放下手里的裙摆,遮住了那顺着大腿还在往下流淌的血,艰难地对帮她的女孩笑了下,“我没事,姑娘,谢谢你了!” “真的没事吗?”女孩看了一眼童心毫无血色的脸,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没事,谢谢你了!再见!” 童心的余光瞥了一眼周围有向自己这边看过来的目光,弯腰一手抓起登机箱的拉杆,一手牵起一诺的手,“走,一诺。” 女孩犹疑地看着童心缓缓离开的背影,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童心刚走两步,下面又是一股暖流流出,随着她的走动往下流淌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 她不得不停下来,绝望地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一片伤痛。她低头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安检处,对一诺说,“宝贝,妈妈有点不舒服,你去前面找一个穿制服的阿姨过来,就说妈妈需要帮助。” “妈妈,你没事吧!你出汗了!”一诺仰起小脸,看着童心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抬起小手就要去给她擦。 “妈妈没事,快去,去找阿姨过来帮妈妈,就说妈妈走不动了。”童心忍住小腹传出来的一阵一阵隐隐的痛,抓起一诺的小手放下来,对她说。 “妈妈,你坚持一下,一诺这就去喊那边的阿姨过来。”一诺听话地点点头,撒腿就向安检处跑去。 童心看到一诺跑到一位穿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跟前,不知道小家伙对那位阿姨说了什么,转身用小手指了指自己,那位工作人员看了这边一眼,就跟着一诺走了过来。 “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忙的?”漂亮的女工作人员问了一句童心,在看到她满脸都是隐忍的痛色时,又问道:“需要救护车吗?” “同志,我......我可能流产了,能不能先带我去你们休息室躺会,不需要救护车,我自己有分寸。”童心咬着牙,忍着小腹里的痛说。 “流产?这......”女工作人员的视线不由地看向童心的肚子,又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她苍白的脸,稍一犹疑,走上来一手扶住了她,一手帮她拉住了箱子,“不管你有没有分寸,我先扶你去我们的VIP休息室里躺下来,再帮你叫救护车。” 童心还想拒绝,但刚一抬步,腿间第三次流出了热乎乎的液体,她不得不皱紧眉点了点头,“那,谢谢您了!” 回头叮嘱一诺,“宝贝,跟着妈妈走!” 热心的机场工作人员把童心搀扶进了VIP休息室,直接往最里面的一个单间送去。 童心弯着腰低头只顾随着搀她的工作人员走着,压根无暇去看一眼VIP休息室里正在候机的旅客。 和助理一起坐在角落里的宋依瑶,透过墨镜看了一眼被搀扶进来的女人,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女孩,起先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收回目光的时候,视线在童心的侧脸上滑过的一瞬间,又不由地扭过头去多看了一眼。 直到目送童心被搀进了里面的休息室,宋依瑶才缓缓站起来,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好奇地向里面走去。 她的助理是个短发小姑娘,见她向前面走去,诧异地上前拦住了她,“瑶瑶,你干嘛?” “好像见到一个朋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宋依瑶说着,举步继续向里面走去。 “你把握时间啊,快要登机了!” 助理在身后喊了一声,宋依瑶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童心刚刚进去的小休息室。 童心刚在沙发上躺下来,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宋依瑶。尽管她戴着超大的墨镜,身上穿着休闲的短袖运动服,但童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上次她去陆氏找陆文昊的时候,也是戴了这么一副大墨镜。 宋依瑶见果然是童心,不待童心跟她打招呼,她高兴地走上去,“我就说怎么这么像陆文昊的那个秘书呢,童,童心是吧!还记得我吗?” “嗯,当然记得!您今天也赶飞机吗?”坐下来之后,童心感觉到小腹里的隐痛没那么强烈了,笑着问宋依瑶。 “是啊!去首都赶个通告!”宋依瑶无奈地摊了摊手,看了一眼站在童心旁边的一诺,“哟,这是你女儿吗?好可爱啊!听陆文昊提过。” “是的。一诺,快叫阿姨。”童心讷讷地笑了笑。提起陆文昊,她还是很纳闷,为什么这几天了,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阿姨好!阿姨你好漂亮!”一诺乖巧地叫了人,还不忘赞扬一句。 “嘿!这小家伙,都知道讨好人了!”宋依瑶忍不住宠爱地在一诺头上摸了摸。 “对了,宋小姐,陆总......” “你叫童心吧,要不要我们帮你叫救护车?” 童心正要开口问陆文昊的事,方才搀扶她进来的女工作人员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问道。 “救护车?你怎么了?”童心还没回答,宋依瑶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童心,咻得取掉墨镜,按住她的肩膀,担忧地问,“你脸色好差,哪里不舒服?” “我......”童心垂眸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我好像小产了。” “小产?”宋依瑶错愕地往她肚子上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你小产了?” “还不确定,”童心实话实说地摇了摇头,“刚才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 “你这个丫头!怎么不早说,还傻呵呵地跟我在这聊天!”宋依瑶刚说了童心一句,又懊恼地“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怪我,刚刚明明看到你被人扶进来的,哎......” 宋依瑶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一句话,拿出手机拨出去了一个号,“让司机的车到上面出口来,我这有一个朋友急需去医院。” 挂了电话,宋依瑶对童心说:“等救护车来就晚了,我的车就在停车场,马上过来,走,我扶你出去。” 言落,起身就要去扶童心。 “不用了,宋小姐,谢谢您的好意了!您应该很忙,我这没关系,可别耽误了您的航班。”童心挣脱开宋依瑶的手,委婉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她怎么好意思麻烦一个和自己并不熟悉的人呢,而且她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就这样被她搀扶出去,还不得引来一阵骚乱啊! “都什么时候了,人命重要还是赶飞机重要!只是流血,也不一定会伤到宝宝,你要再客气下去,有可能真的会失去宝宝。快跟我走!去医院!”宋依瑶把墨镜挂在耳朵后面,有点不悦地斥了童心一句,不由分说地搀扶起了她。 听到她说“你有可能真的会失去宝宝”,童心心中一震,脸上再次泛起伤痛之色。 是啊,这是她和康子仁的孩子,她不能失去!她要为他保护好每一个宝宝! 想到这里,又看到如此关心自己的宋依瑶,童心没有再拒绝,对帮助自己的工作人员道了声谢,就随着宋依瑶,领着一诺向外面走去。 1VIP055.跟摔跤无关 满钻加更,抢红包! 宋依瑶帮忙把童心扶上了他的保姆车,刚嘱咐完司机送去医院,她抬腕看了看时间,心里略一计较,抬脚上了车,吩咐司机:“走,我也过去。” “不行啊,瑶瑶,你这样赶不上飞机了!”她的助理双手放在车门上,不让她关门。 “不赶了!反正那个宣传活动有没有我都可以,去了也是给别人主演当绿叶,给我推掉!”宋依瑶看了一眼身边的童心,“我朋友和她肚子里宝宝的命重要,你去拿行李随后自己回来,我们先走!” 说完,宋依瑶拍掉助理挡在车门上的手,迅速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快走!最近的医院!” 被关在车外的小助理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急速离开的车子,愣了良久,才怒其不争地跺了跺脚,“这还没红呢,就这样,是不想在这圈子里混了吧!” 童心揪了揪宋依瑶的衣袖,“宋小姐,不能耽误您工作啊!您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啊!” “得!你别说话了,我自己的工作自己有分寸!保存体力到了医院跟医生说。”宋依瑶嗔怪地不让童心再说客气的话,看着童心苍白的脸,自己的眉心处却浮上一抹滤色。 看样子,童心肚子里的胎儿好像真的不太好了?只希望能转危为安! 童心见宋依瑶态度坚决,加上自己此刻真的没了力气,不再说话,一手揽着一诺,靠在了座椅上。 可闭上眼,眼前掠过的全都是康子仁的脸。 他,到底在哪?万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保不住,他会生气吗?会难过吗?会责怪自己吧? 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阖上眼,生生逼回了眼泪,却忍不住用力咬住了下唇,直到尝到了舌尖上的血腥味。 康子仁,你不能这样无声无息就消失的,你不可以这么残忍,你必须给我们母子三人一个解释! * 车子很快到了离机场最近的一个三甲私立医院,宋依瑶和司机一起手忙脚乱地把童心送进急诊,看着她被护士推进手术室,才松了一口气,坐在走廊里把一诺揽了过来。 “小美女,你跟你妈妈是打算去哪啊?怎么你爸爸没跟你们一起?” 一诺嘟了嘟小嘴巴,垂眸委屈地说:“妈妈说去美国,我也不知道美国在哪......妈妈说爸爸工作忙,我们就在那里等爸爸来,可是爸爸一直没来......阿姨,妈妈的手机不见了,你能不能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快来接我和妈妈?” 看着小家伙满眼的期待,宋依瑶抱歉地说:“对不起啊,阿姨不认识你爸爸,你知道你爸爸的手机号吗?” “不知道......”一诺摇摇头,失望地皱着小眉头。 “哦!没关系!阿姨再想想办法!”宋依瑶点点头,童心和康子仁的事她从陆文昊口里知道一点,当然也是知道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康氏破产一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眼缘吧!她自从上次在陆文昊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童心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这个小秘书身上的从容淡定和波澜不惊,尤其是在观战了她和欧阳艳的那场没有硝烟的唇枪舌战之后,她当时就对陆文昊说:你的这个小秘书真不简单! 后来和陆文昊吃饭的时候,纯属无聊,就问了他关于童心的事,一开始陆文昊闭口不提,后来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她是康氏集团董事长孙女的亲妈。 虽然这个“亲妈”前的定语当时让宋依瑶纳闷了一下,但稍一分析就明白了:她可能还未嫁到康家,而她的亲生女儿的爸爸却是康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不过,不是听陆文昊说他们一家三口相认了么?怎么回事?那个叫什么康子仁的家伙怎么舍得把自己怀了宝宝的女人和这么小的女儿仍在机场不管了? “小美女,你在这里坐会,你妈妈会没事的,放心,阿姨去给另外一个叔叔打个电话,他会让你爸爸来的。”宋依瑶让司机过来看着一诺,自己起身拿着手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陆文昊这厮最近到新疆祭母去了! 他的生母蓝晓凤十年前因为车祸不幸去世,陆家遵循她生前遗愿,把她的骨灰带回了她的老家新疆的一个小城市。因此每年到了蓝晓凤的忌日,陆文昊这个大孝子不管公司多忙,都要回新疆扫墓。今年又恰逢蓝晓凤去世整十年,陆文昊听从了他舅家的建议,在他母亲的老家为生母做了一次十周年的悼念活动。 所以,宋依瑶自己也好几天没见到陆文昊了,加上想到别人是回去是祭奠亲人,想着他心情比较沉重,这几日也没电话联系。只是依稀记得他说好像是今天或者明天回来吧,现在他的秘书在这里住了院,他这个当上司的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 而且,她也可以以这个为借口名正言顺地给他打个电话。 陆文昊的手机很快接通。 “陆大总裁,什么时候回来?” “刚过安检,两个小时后就到济城。” “那刚好!直接来五二一医院。” “医院?你不是今天去北京么,怎么了?” “我没事。是你的秘书,童心,在机场摔倒了,有点严重,我刚好遇到,就送到医院来了。” “童心?”陆文昊在电话里一顿,随即说:“好,我很快到。” 此时,正在乌鲁木齐机场准备登机的陆文昊,挂掉电话,垂眸看了看手机屏幕,眉宇间渐渐浮上一抹纠结和不忍。 看来,童心确实遇到了麻烦。否则如果康子仁在场,又怎么会轮得上宋依瑶来给他打这通电话? 在这场商业争斗中,他没想过最终还是把童心牵涉了进来。没办法,谁让她要心心念念地跟着姓康的呢? 没错!他这几天是去了新疆,就在康氏出事的当天离开了济城。但却不完全是为了回新疆去祭奠他的母亲,也是为了避开康氏破产的这个消息,所以他直接关了手机。 康氏出了事,必然影响到康子仁。谁让他是目前康氏唯一一个有能力管理康氏的继承人呢?康子仁若出了事,以童心的性格,即使不会来求他帮助康氏,也必然会来向他咨询有关康氏破产的事宜,或者直接来跟他辞行。 他不是怕应付,也不是担心童心开口提一些他也有心无力的请求。 而是,他不想对她说谎,不想在她面前说一些冠冕堂皇爱莫能助的话,更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紧张另外一个男人,尤其是姓康的男人。 他可以尊重她的选择,不去逼不去抢,但是他无法大度地做到去帮一个自己心仪的女人的男人。 只是,他没想到宋依瑶会因为童心打来这个电话,童心怎么会摔倒?很严重吗?发生了什么事?康子仁呢? * 宋依瑶领着一诺在手术室门前等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后面是推着病床的医生助理和护士,童心躺在上面输着液体,面上仍旧毫无血色,双眼轻轻地阖着。 一诺见童心被推了出来,蹬蹬蹬跑上去握住了童心的手,“妈妈,妈妈”地叫着。 “怎么样?医生?”宋依瑶上前问最先走出来,看着像是个小领导的女医生。 虽然她还不算红,但还是担心被为数不多的粉丝认出来,一直戴着墨镜。 “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取下口罩问。 “哦,算是吧!朋友!”宋依瑶点点头。 “孩子没保住,病人身子有点虚弱,先送去病房输液,你们家属谁去给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医生面无表情地告知。 宋依瑶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转眸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童心,皱了皱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问医生:“她,怀了几个月了?不就摔了一下么?孩子说没就没了?”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孩子确实没保住。但不光是因为摔跤的缘故。她应该不是第一胎了吧?从子宫的B超数据看,她的子宫似乎在上次生产后至今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好,她平时是不是例假也不正常?”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例假不正常不代表子宫有问题啊,我还例假不正常呢,可医生说是因为熬夜加班生活作息不规律造成的,这跟怀孕什么有关系吗?”宋依瑶不解地问。 “这当然不是同一种情况。你的月经不调是因为作息紊乱而导致的内分泌失调,但病人的情况是子宫本身出了问题。以我们的经验来看,没断定错的话,应该是上次顺产之后,由于子宫内恶露没有及时排干净,而进行了清宫手术。她的子宫受伤,就是因为刮宫过度,造成了子宫壁变薄,再次怀孕的时候,子宫坐胎能力变得极弱,这是导致她本次流产的最主要原因。” 说到这里,医生回身看了一眼童心,又对宋依瑶说:“所以,即使今天她没有摔跤,这一胎也很难保住。病人近期的情绪好像很不稳定,现在麻醉的药效还没过,醒来之后你们要做好安抚工作。” “靠!什么叫刮宫过度?现在的庸医怎么这么多?”宋依瑶听了医生的解释,忍不住骂了一句,骂完了才发现自己对面站的全都是医生,忙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说的不是你们,我是说她在哪个医院做的清宫手术,那里的医生水平也太差了吧!” 宋依瑶对面的医生并没有生气,只是遗憾地皱了皱眉:“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在什么医院做的你只有等她醒来问问才知道!最近病人饮食上注意点,禁食辛辣生冷。” “好好好!明白了!”宋依瑶听了个云里雾里,只记住了一个事实:童心的身体不太好,肚子里的这个宝宝来得不是时候,即使今天没摔跤,这个孩子还是保不住。 谢过医生,宋依瑶吩咐司机去给童心办理住院手续,又让刚刚赶过来的助理去给童心准备换洗衣服。安顿妥之后,她自己带着一诺随着护士,把童心送进了病房。 刚进病房十几分钟的时间,童心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妈妈,妈妈,你疼不疼?”一诺见童心醒了过来,一直闷闷不乐的小脸上终于露出惊喜,不停地唤着。 待看清眼前的人和物时,童心努力对一诺牵了牵嘴角,“宝贝乖,妈妈不疼。” 看见坐在一旁的宋依瑶,童心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宋小姐。” “别跟我说谢谢!我也没帮到你......”宋依瑶看了一眼童心那张憔悴的脸,不忍地说。 童心一愣,随即了然地勾了勾唇,苦涩一哂,轻声问,“孩子,没有保住对不对?” 宋依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童心长长舒了一口气,扎着针的手却忍不住抚向自己的小腹,眼泪瞬间滑落。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孩子终究是跟她和他无缘的! 前几天见红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护着,可还是没留住。 只是,即使心里早就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思想准备,当残酷的事实来临的时候,她仍抑制不住地心痛。眼前闪过的全都是康子仁当时知道她怀孕后又惊喜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犹如插入了一把利剑,痛得她不敢大口呼吸。 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抬手抹了抹眼泪,扭头在身边找东西,边找边问,“一诺,看见妈妈的手机了没?” “一诺没看见,一诺刚才也想找妈妈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可是没找到妈妈的手机。” 一诺摇了摇头,看见自己的妈妈在掉眼泪,以为她是找不到手机没办法给爸爸打电话而难过,忙转过身拉住宋依瑶的手,“漂亮阿姨,妈妈的手机丢了,你能不能把你手机借给我妈妈,我妈妈在等我爸爸的电话。” “好!没问题!”看到如此乖巧聪明的小公主,宋依瑶连连点头,去包里拿自己的手机。 听到一诺说到“妈妈的手机丢了”,童心脑子里突然想到自己和一诺在自动人行道上那会摔倒的那一刻。之前还一直握着手机,起来之后被腿上的血吓得忘记了手机被摔在了哪里。许是因为地面太滑,手机被摔出去太远了?总之能确定的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不见了手机。 哎!童心懊恼地叹口气,转眸的时候,一诺手里拿着宋依瑶的手机已经举到了她眼前,“妈妈,你快用漂亮阿姨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吧!爸爸找不到妈妈肯定会着急了的!” 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童心心里滑过一股暖流,可看着孩子小手递过来的手机,却犹豫了! 万一,给他打过去还是联系不到他怎么办?如果真的可以联系到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该如何告诉他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没了...... “算了,我来帮你们打!”看到犹豫不决的童心,急性子的宋依瑶从一诺手里把手机拿过来,“童心,你要是不想让康子仁为你担心,现在就告诉我他的手机号码,我让他过来接你们母女俩。” 童心皱眉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还是我来打吧!” * 济仁医院,VIP住院部。 舒一曼穿着自己的医生制服,在窗户边焦急地来回徘徊着。一会抬腕看看时间,一会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瞅一眼,一会又看一眼病床上还在昏睡的康子仁,秀眉越蹙越紧。 这些派出去办事的人怎么还不回来,一点消息都没!那个叫张龙的,虽然一直都是在给康子仁做事,但这次拿了她和欧阳艳亲自给他的辛苦费,谅他也不敢做吃了吐的事。只是,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复命?手机通着却一直没人接。 而另外几个她同时派去的人也没个消息,眼看子仁马上又要醒过来,她无论如何,不能再用安定延迟他醒来的时间了! 正在急躁地等待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舒一曼的眸子里瞬间迸出一抹惊喜,可手伸进口袋里了,却又皱了皱眉。 不是她的手机在震动,而是她另外一只口袋里的,康子仁的手机。 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都已经把分手的短信发过去了,她还不死心么? 拿出手机,舒一曼在心里鄙夷地咒骂了一句,可在看到康子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时,她疑惑地转了转眼珠,轻手轻脚走到病房的外间,才接起了电话。 “喂!” 此刻,听到电话被接通,童心心里刚涌上来的一丝希望,在听到电话里那道熟悉的女声的时候,瞬间熄灭,整颗心又项跌入到了冰窖里。 “你好,我找康子仁。”童心想过挂掉手机,可最终还是因了心底的那一抹微弱的希望,强抑制住了心里越来越严重的恐慌,稳住声音,问了一句。 果然还是那个不死心的女人! 听到童心的声音,舒一曼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攥紧,眸子里放射出一道冷光。 “请问你是哪位,找我们家子仁有什么事?”舒一曼强忍住五脏六腑汹涌翻滚起来的恨意,故意把话说得暧昧和自然。 “我是......” 童心还在舒一曼的话里发愣,坐在旁边的宋依瑶看着她那纠结的表情,尤其是听到康子仁的电话里居然出现了女人的声音,她立刻不爽了,起身不由分说地从童心手里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大声说:“你是谁?麻溜把电话给康子仁,就说我是他两个孩子的亲妈!” VIP056.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又是谁?”舒一曼突然听到手机里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警觉地皱了皱眉。 “我都说了,我是康子仁他亲闺女的亲妈,你说我是谁?”宋依瑶单手抱起臂,鄙夷地冷哼一声。 舒一曼犹疑地挑了挑眉,又看了看那串号码,蓦地睁大了眼睛,试探地问,“你,瑶瑶?你是宋依瑶?” 握着手机的宋依瑶一愣,突然也睁大了眼睛,“你是曼曼?” “是我啊,我舒一曼,你个大明星,在哪呢这是?”舒一曼忍不住地诧异地问。 “我在哪,我在济城啊!你,你不是应该在美国么?怎么,回来了?”宋依瑶满脸错愕,不由地转身看了一眼童心,心里顿时懵了! 什么情况? “我都回来四个多月了,想着你每天飞来飞去很忙,我回来之后事情也多,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呢!你......” 舒一曼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她们这俩老同学聊天叙旧的时候,宋依瑶怎么会跟童心在一起? 而电话那边的宋依瑶,明显比舒一曼更加意外,不等舒一曼说完,就着急打断她的话,“曼曼,我问你,你说的你那个未婚夫,难道就是康子仁?” “是啊......”舒一曼皱了皱眉,“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你八百年前告诉过我一次,我早忘了!这还真他娘的大水龙了龙王庙了!”宋依瑶懊恼地闭上眼睛,又说:“算了,改天咱俩见面再详谈吧!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康子仁呢?” 舒一曼听到宋依瑶这口气,有点不高兴了。 她不管宋依瑶是跟童心怎么认识的,而且此刻她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她舒一曼和她宋依瑶可是初中同学,这些年虽然各自很忙联系不算很多,但感情绝对算得上瓷实。 宋依瑶这句话问的,明显是站在了童心那个贱人那边! “瑶瑶,康子仁是我未婚夫,你问他干什么?”舒一曼没有直接回答宋依瑶。 “我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可是他也是......”宋依瑶忍了忍,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算了!算了!不问了,改天我们再约!” 宋依瑶烦躁地挂了电话,转身对童心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童心,你先在这里休息,等陆文昊来了,我就去帮你把康子仁找回来!” “陆总?他,他要过来吗?” 童心听出来了,宋依瑶跟康子仁传说中的那个未婚妻是认识的。呵呵,这世界果然很小。只是,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避重就轻地问了下陆文昊。 * 舒一曼刚挂了宋依瑶的电话,不屑地哼了一声。 姓童的,我就不相信我跟瑶瑶十几年的感情,她会帮你不帮我?咱走着瞧! 刚把手机装进自己白大褂的口袋,舒一曼突然听到身后病房里传来一声“咚”的声音,她一愣,连忙跑进了里间。 康子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拔掉了手上的针头,还未输完的液体连瓶子一起被扔在了地上,此时正下床穿鞋。 “子仁,你不能下床,你脑袋上还有伤!”舒一曼一惊,连忙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 康子仁咻得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此刻一片阴郁,还有隐忍的怒意。 “你,你不能下来,会头晕的!”舒一曼被康子仁眼睛里的阴霾吓了一跳,双手不由地从他身上放下来。 康子仁收回目光,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穿好鞋,起身就往外走。 可能是因为睡久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脑震荡的原因,他挺拔俊逸的身子刚站起来走了两步,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他停下来抬手按了按还缠着绷带的脑袋,咬了咬牙,继续举步向前走去。 “康子仁!你要干嘛去?”舒一曼见他这样明显不想理自己,明显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站在原地怒喊出声,“你是不是就打算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去机场和那个女人远走高飞?” 闻言,康子仁的脚步一顿,眸光微敛,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头,但最终仍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外走。 “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那个女人带着孩子早就自己先上飞机了!现在正在万里高空上呢!你也打算就现在去追吗?”舒一曼恨得咬牙,但却仍没有上前去追他,只是站在病床边,喘了一口气继续说,“反正她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她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就死了再见到她的心吧!” “再说一遍!”康子仁终于停下来,沉声问了一句。 舒一曼听不出来他声音里是怒还是疑,深呼吸一口,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大声说:“再说十遍也改变不了她已经出国的事实!而且,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你也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舒一曼刚说完,只间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身,风一般卷了过来,待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时候,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只冷冰冰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并越来越用力,她的身子本能地后退,他却步步相逼,直到把她逼到了身后的墙上,手上的力道只增不减。 舒一曼惊恐地抬眸看去,康子仁方才还一片阴郁之色的眸子里此刻全部变成了愤怒的猩红,红血丝一根一根清晰地暴了出来,似乎那深邃的眸子里马上就会冒出火来。 他咬着牙,用力掐住她的脖子,“舒一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童心和一诺现在在哪里!” 一字一顿,口气绝冷,看着她的眼睛恨不得要喷出火来烧死她! 果然,果然是要去找那对母女!呵! 舒一曼冷笑了一下,放弃了方才还打算做的挣扎,手垂下来,喉咙里发出不太清晰但很坚决的声音,“我说的就是事实,她们已经出国了!你是追不到了!” “狠心的女人!”康子仁更加震怒,锢着她脖子的大手用力向上一提,舒一曼的身子就被他提了起来,“我如果找不到她们,我一定会杀了你!” VIP057.去找她 双脚突然腾了空,舒一曼本能地伸手去抓康子仁伸过来的手臂,方才还故意做出来的一副“有本事你杀了我”的样子此刻全部乱了阵脚,双手胡乱拍打着,脖子因为被掐得紧,满面胀红,喉咙里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惊惧的眸子里满是恐慌,祈求,还有楚楚可怜的委屈。 康子仁怒火中烧,根本看不到她眼里的求饶,此刻胸腔内只有越来越强烈的恨意和自责感相互碰撞着,翻滚着,叫嚣着,咆哮着,吞噬了他的整颗心,他如果再不发泄出来,一定会被憋成内伤。 方才,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就倏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袋上的伤口骤然一痛,紧接着头便感觉到了眩晕。他不得不闭上眼,当手本能地触到头上的纱布时,眼睛又突然睁开,深邃的眸子里,除了痛色,还有他几乎从未有过的慌乱。 待眩晕的脑袋慢慢清明下来,余光瞥见悬挂在墙面上的电子钟时,他又猛地转眸去看,直到那红色的数字刺痛了他的眼睛,才皱紧了眉头,颓然地收回视线。 昨天被那几个讨债的人打伤了脑袋吧?可是此刻除了脑袋有点眩晕,身子绵软无力之外,身体上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可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 今天,是他们计划好了出国的日子,而他清楚地记得,济城去广州转机的航班是中午十二点的。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 身边没找到手机,康子仁看了一眼手上挂的点滴,把药瓶旁边挂着的配药单拿下来看了一眼,眉宇间先是一片疑惑,渐渐地,所有的犹疑全部变成了越来越浓的愤怒!把药瓶取下来狠狠摔到地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就去下床。 如果没有自诊错误,他头上的伤,除了一点皮外伤之外,最多只是中轻度的脑震荡。液体里一般最起码应该加入具有脑复智作用的药,可是现在给他输的液体里,主要成分只有多糖,连脑震荡患者最起基本应该给配的奥拉西坦都没用! 什么意思?不用猜他也知道! 之前她们不是一直想用迷药让自己睡倒,阻止自己去机场不是么?好!连环计都用上了,送进了医院也不肯让他快速清醒过来。 他怎么能不怀疑医院给自己输的液体也被人控制了?不仅如此,他还怀疑自己已经被注射过安定。否则,为何此刻醒来的时候,刚好已经错过飞机起飞的时间? 当然,他这些只是猜疑,从他那个伟大的母亲和舒一曼昨天对他的种种手段中推断而已!可是当刚刚他发现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舒一曼的时候,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何让他不愤怒? 而眼前这个穿着医生制服的女人,还能残忍地说出那些话,明显是在逼他亲自动手杀了她!立刻! 看着手下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女人,方才还胀红的脸色此刻颜色越来越重,嘴唇已然有点发青,眼睛里更是红得快要流出血来。 康子仁很满意!狠狠咬着牙看着舒一曼的身体在空中惊恐地胡乱摇晃,看着她流出无助的眼泪,他没有一丝要松手的意念,而且更加烦躁! 如果真的如她刚才所说,她已经把他的女人送到了一个让他们永远都不会见面的地方。那么,他一定要亲手掐死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女刽子手! 舒一曼死死盯着眼前被自己激怒得俨然成了一头暴怒野兽的康子仁,从一开始的害怕到伤心绝望,此刻又完完全全只剩下了惊惧和无助!他难道真的要掐死她吗?就为了一个姓童的女人,他当真要让她死了他才能消气吗? 爱了他十几年,从未想过素来冷酷寡言的康子仁,发起怒来竟然如此恐怖!恐怖到连一句给她解释让她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那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她吧!能死在他手里,能让他来陪着她一起下地狱,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想到这里,舒一曼闭上眼,两行眼泪再次滚落的同时,面上已经没了任何的惧色,只剩下一片淡然和心甘情愿的接受。 康子仁因为被激怒和愤恨而变得猩红的眸子,微微一敛,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一分,掐着她脖子的手,手背上青筋突起,骨节处泛着森森的白色。 她做出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给谁看?是笃定了他不会真的下手吗? 好,既然有心求死,那他就成全她! 康子仁因为生气而一直在颤抖的身子慢慢前倾,缓缓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舒一曼没等到他的动作,刚睁开眼睛想看个究竟,就看着他的双手要伸过来一起控制自己的脖子,她吓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个不停,双手在身后的墙面上来回胡乱地拍打,她想打翻手边柜子上的东西。 她知道,柜子上有准备好的药瓶,有一束花,还有水杯,只要能打翻,即使外面的人听不到,也许也能唤醒此刻这个已经完全被愤怒激得失去了理智的康子仁。 可是被康子仁提高的身子,手臂下去根本够不着,舒一曼绝望地放弃了挣扎,可就在收回手的一瞬间,余光突然看到了紧急呼叫按钮。 她眸子里流露出希望的光,不顾一切地抬脚瞪向康子仁,想趁他条件反射地避开她的时间,去抓那颗离自己的手总是有十几公分距离的按钮。 可是康子仁被她踢打了,却仍纹丝不动,咬着牙似乎做好了和她同归于尽的准备!舒一曼的心里,除了绝望,就是面临死亡的恐惧了!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头上也开始有点眩晕...... 突然,病房外面的门被打开,欧阳艳和院长刘凯以及另外几位医生走了进来。一开始还是信步便说边走,在看到里间病房里的一幕时,欧阳艳吓得大惊失色,惊叫着奔了过去,而一起进来的院长和三个医生两名护士也紧张地跑了过来。 “子仁,你干什么呢!冷静点!”欧阳艳上前抬手就准备去抓康子仁的胳膊。 康子仁听到身后的动静,猩红的眸子最后警告地看了舒一曼一眼,咬咬牙,骤然松开了手。 舒一曼双脚从离地十几公分的半空突然落地,身子软绵绵地瘫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大口喘气咳嗽,在看到欧阳艳之后,委屈地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欧阳艳一边安慰地拍着舒一曼的背,一边扭头轻斥康子仁说:“儿子,你怎么了?刚醒来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这两天都是一曼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你,你怎么能对她动手啊!” 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但语气温柔,似乎还带着些许紧张。 她能不紧张么?她和舒一曼做了什么事她自己清楚,儿子能如此愤怒地对舒一曼,可见是知道了些什么...... “康教授,您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 院长的话还未说完,被康子仁一道冷厉的眸光扫过去,惶恐地闭上了嘴,尴尬地笑了笑,说:“您现在中度脑震荡,不能太过......”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 刘凯的话,又被康子仁冷冷打断。他咬着牙不屑地扫了一圈走进来的所有医护人员,嘴角鄙夷地勾起,“枉我对济仁医院尽心尽力,你们这些人却助纣为虐!” 说完,康子仁抬手大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院长和医生,大步向外面走去。 欧阳艳一惊,放开怀里的舒一曼,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上去就拽住了康子仁身上病号服的衣摆,“儿子,你干什么去!” 康子仁不耐地停下来,咬了咬牙,沉声道:“不想让我死在这里,就放开我!如果让我找不到她,你们也等着给我收尸!” VIP058.康老太太出动 满钻加更,抢红包! 言落,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舒一曼也停止了流眼泪,在护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康子仁。 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这句狠话而错愕,而是他说话时的语气真真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免真的担心他说的并不是气话。 在济仁医院所有认识他的医护人员眼里,康教授虽然素来面上淡漠,冷酷寡言,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对病人温和耐心,对同事宽厚仁义,从未大声讲过话,更没无缘无故愤怒发火。 但方才,他对自己的母亲说话时的语气,让在场济仁医院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难以置信又心有余悸地看向他。 冷戾,绝狠。 坚决得不容置疑,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然而,也带着失望至极的无奈和悲伤。 不是威胁恐吓,不是警告逼迫,只是宣告,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告知! 生气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这样不用撕心裂肺、不用歇斯底里,只是沉沉的两句话,就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既然能说出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会不遗余力地做到! 怕的就是,这样不善言辞的人突然说出绝狠的话来! 几名医生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一步。舒一曼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似乎因为愤怒在微微颤抖着,她的眼泪再次落下。 自嘲的泪,绝望的泪,愤恨的泪! 她做了这么多事,他依然不肯接受她一丝一毫的感情!她可以心甘情愿为他去死,可是他却宁愿为另外一个女人求死,也不肯施舍一丁点的爱给她! 自己这样数年如一日地作践自己,又是何苦呢? 欧阳艳最先反应过来,这样的儿子,她更不能放开让他离开!他若找不到姓童的那个女人,他绝对可以一辈子不回家的!那么,整个康氏不就真的彻底完蛋了?而且,她欧阳艳精明一世,到最后连个一个有用的儿子都没有吗? 不行!坚决不行! 好!既然求他没用,那就来硬的! 在心里快速下定了决心,欧阳艳紧紧攥住康子仁的胳膊,坚定地说:“儿子,妈妈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走到哪妈妈就跟到哪!你要是为了一个自私的女人不愿活下去了,那妈妈也陪着你一起去死!也不至于你黄泉路上太孤单!更不想都从人间到另外一个地方了,那个贱女人还要霸占着你不放!” 呵。康子仁突然冷冷地笑出了声,欧阳艳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康子仁没有甩开她,只是将胳膊从她的手里慢慢抽出来,同时转过身,和欧阳艳,和在场其他人面对了面。 欧阳艳开始挣扎了一下,可是见他没恼没怒,只是很轻地摆脱她的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先松了手。 康子仁在她面前站定,低头皱眉问欧阳艳,“妈,为什么总是当局者迷?任何人都可以无端指责其他人自私,您不能!您不仅不能,更不能指责一个被您的自私和残忍伤害过的无辜的女人!一个您明知道是您亲生儿子喜欢却要千方百计去撵走的女人!您不自私?” “我......” 欧阳艳还想解释,刚开口就被康子仁抬手不耐烦地打断:“您不要说话!更不要说愿意陪我去死的话!我是您儿子,我无法选择我的父母,无法选择我的出身,您愿意陪我干任何事情,我都不能嫌弃!但是,你若是想去骚扰我的女人,不可以!生,不可以,死,更不允许!因为她怕有您的陪伴,会扰了别人轮回的路!” 说完,冷冷地扫了一圈眼前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舒一曼身上:“我手机呢?” “我......”他问得突然,舒一曼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机还他。 欧阳艳瞅了一眼舒一曼,忙陪着笑脸对康子仁说:“儿,儿子,你手机昨天落在家里了!你被那群人打晕之后,我们手忙脚乱把你送到医院,手机落在院子里,后来被王管家捡到,本来今天我想给你带过来,没电了,在家充电了......晚上给你带过来吧!要不你着急的话,我现在就让人送过来!” 说着,作势就要去掏手机打电话。 舒一曼不觉松了一口气,见康子仁的视线已经从自己身上转到了欧阳艳身上,趁人不注意,手不动声色地伸进口袋,在康子仁的手机上摸索了一阵,按了关机键。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取!”康子仁收回视线,转身向门口走去。 “康教授!” “子仁!” 身后一齐传来匆忙唤他的生意,康子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边走边抬手去扯头上的纱布。 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扔掉手里从头上扯掉的纱布,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微微蹙了蹙眉,淡淡地叫了一声,“奶奶!” 康老太太在方嫂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看见自己的孙子一脸阴郁地往外走,一开始疑惑地皱了皱眉,但布满皱纹的脸上很快就舒展开来,宠爱地看着他:“院长说我大孙子今天就能醒来,我这着急忙活的就赶来了。怎么,这是要去哪?” “奶奶,我没事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就不陪您了!”康子仁淡淡地说完,抬步就要离开。 老太太没有拦他,只是平静地对即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孙子说:“你的司机,那个叫张龙的小伙子,刚才找到我,说他辞职了,又说不好意思来当面跟你说,让我这个老太太代为转告一声,车子已经交给我了。” 康子仁脚步一滞,在老太太身边停了下来,皱了皱眉,俯视着比自己低了快两个脑袋的奶奶:“他辞职?原因呢?” “树倒猢狲散!能有什么原因!”老太太淡淡地笑了笑,“一个司机不干了而已,不是个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穿这身衣服出门,或许在那些小姑娘眼里是前卫,但是你摸摸你口袋里还有什么?没车没钱包,你就算打车也得付费吧?” 康子仁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您孙子我现在一无所有了!那么,就请奶奶高抬贵手,让我这个没用的人赶紧离开!” “该让你走的时候就会让你走,奶奶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但你现在拖着一副病身子,你让我这个当奶奶的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离开?”老太太举起拐杖指了指病房门,“走!进去,奶奶告诉你去哪找你想要见的人!” 康老太太说罢,径直走进病房,凌厉的眸光扫了一圈那些看“热闹”的医护和欧阳艳、舒一曼,“你们都出去,我跟我孙子说几句体己话!” 看着刚才病房里的人鱼贯而出,康子仁内敛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稍作犹豫,举步进了病房。 * 走廊里,直到只剩下自己和欧阳艳,舒一曼重重舒了一口气,颓然地对欧阳艳说:“伯母,我们都已经这样做了,还是挽回不了子仁的心。我在想,如果我们继续逼他,他不认我也就罢了,万一连您这个亲妈都不认了怎么办?” 欧阳艳听了舒一曼这泄气的话,亦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站在窗边各自垂头丧气了一会,欧阳艳突然攥紧拳头,狠狠地说:“不行!在我欧阳艳的心里,早就认定了舒一曼才是我儿媳妇!也只有你舒一曼才能做我欧阳艳的儿媳妇!既然我儿子软硬不吃,看来只能去那个女人那里做文章了!” “伯母,您是想?”舒一曼诧异地皱了皱眉,“您还想去那对母女那里逼她们离开吗?” “对!也不对!”欧阳艳点点头,又摇摇头,复又点点头,“我们只能从她那里打开突破口了!这次不是我去,是我跟你一起去!” “我?”舒一曼更加错愕,指了指自己,忙摇摇头,“伯母,我看还是算了吧!经过这几天这么一闹,我是真的看明白您儿子的心了,即使我把整颗心掏出来给他,他也不稀罕,还会嫌弃恶心!我看我还是算了,就当这些年真情错付了吧!” 舒一曼说话的时候,虽然一副轻描淡写好无所谓的语气,但在欧阳艳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指甲深深掐在自己的手心上,绝狠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如果还抢不回自己爱的男人,她哪里还有脸面回家,哪里还有勇气继续在医院里工作,更不可能回她父亲的银行去谋职位,周围人的口水都能活生生将她淹死! 所以,她坚决不能输!不能输掉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更不能输给一个任何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 但是,即使心里再渴望康子仁回心转意,但她也不能在欧阳艳面前表现的太明显。欧阳艳这女人,养尊处优一辈子,把上流社会富太太的生活过习惯了,自私势力,怎么可能允许她的宝贝儿子娶一个无名分无背景无地位的普通女人,而且还听说那个童心本身就是个私生女,到如今都帮别人把私生女又生下来了,却还不知道她自己的父亲是谁呢!欧阳艳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而老太婆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这个早就认定了的儿媳妇,其实还不是看上了她父亲的大银行家的家世背景?如果她舒一曼像童心那样一无所有,或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欧阳艳肯定连自己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所以,对于留住康子仁这件事,她只做她该做的。去找那对母女,威逼利诱让她们离开康子仁?呵,这种事只有欧阳艳可以做的出来!也必须由欧阳艳去做! 她才不会降低身份,自毁形象地去跟一对无依无靠的母女对峙! 听了舒一曼的话,欧阳艳果然慌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安慰,“一曼啊,你可不能放弃啊!这样吧,你就跟我去一趟,你什么话都不用说,让我来劝那个女人就行了!好不好?相信伯母,这一次一定让那女人彻底滚出我儿子的生活!” 说到这里,欧阳艳眸子里迸出的狠意都把舒一曼吓着了,她僵硬地点点头,“可是,张龙到现在都没跟我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那母女俩在哪!” 既然欧阳艳似乎已经计划好,又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那么,她不如也去会会那个女人!看看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这个嘛,你今天还得承认你伯母我技高一筹!”欧阳艳神秘地冲舒一曼笑了笑,低头从包里翻出一只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得意地说:“你知道这个手机是谁的吗?” “这?”舒一曼看着欧阳艳手里那只被摔得屏幕已经碎裂,外壳也好像合不住了的手机,纳闷地摇了摇头,却在看到欧阳艳眼睛里的光芒时,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睛,“童,姓童的?” “没错!”欧阳艳点点头,“虽然张龙收了我们的钱并答应帮我们这次之后就离开康氏,让子仁再也找不到他。但是,他毕竟跟了子仁这么久,我怕他在关键时刻动恻隐之心,就又多安排了两个人去机场!果然发现那女人的狡猾。” “狡猾?”舒一曼这回是真的不明白了,难道她没上飞机? “可不是么!她骗张龙过了安检,连票都检了,到最后却没有登机!在那种场合,强把她压上飞机是不可能的,我当时又气又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吩咐我派去的人把那个贱人的肚子使劲撞一下,她怀着孕,被撞一下就算不流产,也会肚子不舒服吧!然后肯定就会去医院,我们在医院下手不就方便多了?” 欧阳艳边回忆边洋洋得意地说,“后来,不仅成功把她撞倒了,而且还意外地捡到了她的手机,发现她被送去了机场附近的那个五二一医院,现在在妇产科住院部。你想想,如果我们现在去把她运走,即使子仁想联系她,没有手机,也暂时联系不到啊!在子仁找她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去游说她,直到她愿意放弃!再永远离开我儿子!怎么样?” 舒一曼给欧阳艳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是伯母您想的周到。” 而在心里,舒一曼却一阵阵地发冷,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贵妇人,真的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认定了的婆婆吗? 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舒一曼第一次有点同情童心。看吧,女人,即使我不是你的情敌,可你也逃不开欧阳艳这个可怕的婆婆啊! 欧阳艳让舒一曼把康子仁的手机里这几天的信息和通话记录全部删除掉之后,交给管家让他充电后再给康子仁送去。做完这一切,欧阳艳坐上舒一曼的车,直奔童心住院的五二一医院。 * 宋依瑶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陆文昊。由于她自己推掉了去北京的一场新片宣传活动,她所在的经纪公司让她立刻回去,因为已经安排了晚上的活动,且必须出席。 在童心的病房外面,宋依瑶简单把童心的情况给陆文昊说了之后,匆匆跟童心一诺道了别,就准备离开医院。 陆文昊把宋依瑶送到停车场,宋依瑶上了自己的保姆车,正要关门,又招手让陆文昊靠近,在他耳边悄声说:“对了,刚才康家的老太婆来过了,找童心谈了会就走了。” “欧阳艳?”陆文昊有点意外和不解,欧阳艳不是挺讨厌童心么,知道她流产了过来看望?还是来谴责她害死了她还未出生的孙子? “不是她!是老老太婆,康子仁的奶奶!” 陆文昊更加纳闷,童心住进了医院,没看到该来的人,怎么该来之人的奶奶来了?到底什么事,能劳烦八十多岁、德高望重的康老太太亲自跑一趟? 难道,康子仁出了什么事?看来,有必要去找人了解了解情况了! 陆文昊不解地皱了皱眉,说了句知道了,就送宋依瑶离开,自己向童心的病房走去。 宋依瑶给童心安排的是VIP病房,里面有供陪护和家属休息的床位。 看着一诺在旁边的床上已经睡着,童心对走进来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陆文昊淡淡地笑了笑,“大总裁,好久不见!” “能笑出来,证明还没那么糟糕!”陆文昊看到童心嘴角的笑,方才还平静甚至有点凝重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一诺,走过去像往常一样,先在童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随即坐在了童心病床边的椅子上。 “今天若不是遇见宋小姐,还真不知道你出差了呢!我这个秘书当的,真是太失败了!”童心故意自嘲地勾了勾唇,跟陆文昊开玩笑地说。 陆文昊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他长了一对勾人的桃花眼,此刻那盯着她的狭长眸子,不仅蕴着浅浅的笑意,还流转着一些童心不敢多看的情愫。 有关切,有心疼,有疑问...... “怎么了?陆总,不就是几天没见嘛!难道我脸上长出了花么?”童心尴尬又牵强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陆文昊。 陆文昊依然没有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童心这下真的有点琢磨不透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大总裁!” 陆文昊突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用力攫住,不给她一丝挣脱的机会。 童心挣扎了一下无果之后,怕动作大吵醒了一诺,只好泄气地垂下手,“陆......” “童心!”陆文昊终于舍得开口了,且是直接打断她的话,敛去了脸上方才的所有神色,声音低沉地问她:“我以为你刚才的第一句话要说,如果不是遇到宋依瑶你就没命了之类的话。没想到,你都成这样了,见了我还有心思开玩笑么?” “我成哪样了啊?”童心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狡辩,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僵硬。 “童心,你非要把你那早就被全世界人都看到了的伤口遮盖住吗?你以为你刻意表现出来的无所谓,真的能掩饰掉你那血淋林的伤口?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我面前,还非要这么逞强吗?” VIP059.你是吃掉小红帽的大灰狼! “陆总,既然您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我这么多!”童心仍是淡淡一哂,没有准备倾诉的打算。 “我去帮你找康子仁!”陆文昊放开她的手腕,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不用了!”童心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谢谢你了,陆总,真的不用了!” 陆文昊转过身,皱眉问,“赌气?” 童心摇摇头,“不是!我们已经约好了,三天后我出院回家见面。” 陆文昊一愣,不解地问,“回家?童心,你把我弄糊涂了。宋依瑶说康子仁放你鸽子,已经失去联系好几天了,你住院了他还不知道,你这会又说约好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童心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地问他,“陆总,之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多问您一句为什么。但是现在,只想问您一句您的话。” 陆文昊重新坐了下来,“你说。” “我只想知道,前段时间您对我说的那句话,还管用不管用?” “哪句话?” 童心抿了抿唇,“您说,我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去找您。” “当然记得!而且,现在也承认!”陆文昊挑了挑眉,原来是这句话,他还以为她会说他当时提过让他们假结婚的事。 呵,看来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麻烦您,在这里,我都先谢谢您了!” 童心说着就要起身向陆文昊弯腰感谢,他忙按住了她,“现在就别说这么多了,好好休息吧!一切等你出院身体好了之后再说。” “嗯。”童心冲陆文昊感激地点点头。 * 欧阳艳和舒一曼一同出现在童心病房外面的时候,陆文昊正在教一诺玩手机游戏。 童心的病房在套间里面,他和一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怕吵醒了刚刚睡着的童心,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小声交流着,一诺时不时看到陆文昊悄声说话的样子,忍不住捂住小嘴巴偷笑。 虽然病房的门开着,但为了礼貌起见,舒一曼正要抬手敲门,欧阳艳制止了她,两个人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俨然一对父女般玩得投入的陆文昊和一诺。 欧阳艳看着一诺站在陆文昊的怀里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时而笑得天真无邪,时而又紧张地皱起小眉头小声喊“加油,加油!”而陆文昊的脸上则一直挂着宠溺的笑。 欧阳艳看着看着,眸子里迸发出丝丝缕缕的嫉妒和不甘心。 虽然她不喜欢童心,但眼前这个女孩,可是她欧阳艳亲亲的亲孙女啊!瞧那漂亮的眉眼,简直跟子仁小时候一模一样!可爱极了! 可是,明明是她的孙女,此刻却躺在不是自己儿子的男人怀里,让她如何释怀? 不,不行!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她的孙女想方设法地要回来! 童心刚刚流掉的那个孩子,她没见过没确定,所以似乎根本不心疼童心。但是,眼前这个叫一诺的孩子是有血有肉真真存在的,而且有和儿子的亲子鉴定结果,千真万确的康家人!所以,她当初第一次见到孩子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不去喜欢她!此刻再见到的时候,更觉得她可爱乖巧,自己心里好像更不舍得不要这个孙女了! 尤其是现在,看到自己的孙女跟别的男人亲昵,她简直妒忌的要死! 抢回来!必须抢回来!他们康家的血脉,必须由他们康家人来养育! 陆文昊不经意一回头,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把手机完全丢给一诺,嘱咐了一句,便站起了身。 他们都是认识的,舒一曼最先开口:“堂堂陆氏集团大总裁,还挺有闲心和爱心嘛,这么有兴致陪一个孩子玩手机游戏?”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语气里尽显酸意。 陆文昊没有吭声,也没有直接走出来,而是下意识地走到里间的病房门口,看了一眼里面休息的童心,轻轻关上房间门,才转身向欧阳艳和舒一曼走来。 “阿姨,你们......” 陆文昊的话还没问出口,突然看见身边掠过一道小身影,当他诧异地望过去的时候,一诺已经快速奔到了欧阳艳的面前,两只小手伸长出去把欧阳艳使劲往外推,边推嘴巴里还边不高兴地念念有辞:“这个奶奶是个坏奶奶,坏奶奶欺负妈妈......欺负好人的都是老巫婆......” 三个大人皆被小家伙突然的举动给看懵了,皆怔在了原地。 舒一曼一开始想去拉开一诺,但毕竟是个只有三岁多的小孩子,她一个大人......她这几年的儿科医生不能白当啊,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父母和各种性格的小朋友,调皮捣蛋的,乖顺可爱的,内敛聪明的......她无数次憧憬过自己的康子仁的未来的宝宝,看着别人家的小孩,想象着自家的孩子,很多次她都会傻傻笑出声来。 但此刻,看着别的女人为自己最爱的男人生下的这个小萝莉,她舒一曼心里五味杂陈。 妒,恨,怨,屈,惊。 还有一种看到孩子时候的纠结,这孩子虽然是别的女人生的,但毕竟也是康子仁的骨肉。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使她可以如愿嫁给康子仁,康家人也不会不要这个孩子的。 否则,欧阳艳此刻即使被骂老巫婆了,居然还不生气,只是尴尬和挫败地站着,任由她亲孙女的小拳头不断地落在她身上。 舒一曼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准备去拉欧阳艳的手,眸子里闪过一抹看热闹的惬意。 欧阳艳此刻已经完全被一诺的举动和那些话给气着了,或者说,是给伤着了,伤心之后,便是更加强烈的恨意。 一定是童心那个贱女人把我孙女给教坏了!那天见面孩子还甜甜地唤自己奶奶,这一转眼就是拳打脚踢外加各种嫌弃,甚至憎恶。 看来,她方才的决定是对的!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孙女给要回来!不能让那个贱人把孩子给教育坏了! “一诺,我是奶奶啊,你忘了吗?”欧阳艳蹲下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一诺在她身上胡乱挥舞的小手攥住,极其慈祥地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呀!” 陆文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看样子,她们确实已经见过面了!而且,一诺对她这个亲奶奶的印象似乎不太好? 老巫婆?呵呵!康董事长夫人,素来泼辣势力,今天被一个三岁多的小孩骂了,居然不生气,还极其有耐心地引导孩子。 她对童心和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可完全不一样啊! “你是坏人!你是要吃掉小红帽的大灰狼,你不是奶奶!”一诺突然低头在欧阳艳的手上咬了一口,快速放开她的手,转身躲到了陆文昊身后。 “你......”欧阳艳震惊之余满脸满眼的挫败受伤。 这孩子......自己在她印象里就这么恶毒吗?不会的!孩子上次还那么乖巧亲昵,突然就这样,肯定是背后有人教的! “阿姨,你们突然来这里是?” 陆文昊蹲下把一诺抱进怀里站起来,对刚才孩子突然的举动缄口不提,似乎也并没有要请她们进屋的打算,只是淡淡地笑着问欧阳艳。 “我们......” 欧阳艳刚开口,只听见里间童心的病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众人全部转眸望去。 童心一身病号服盈盈站在门后,除了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之外,她没有显露出半分病人应该有的虚弱姿态,“陆总,她们是找我的,让她们进来吧!” 声音淡然平静,没有一丝起伏,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说完,转身走进去躺回了病床,没有关门。 “妈妈!” 一诺喊了一声,伸长胳膊就要从陆文昊怀里下去,陆文昊抱紧了她:“一诺乖,妈妈忙跟奶奶和这位阿姨有事要谈,我们去玩会游戏!” 陆文昊说完,给了欧阳艳和舒一曼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可以进去了,自己抱着一诺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欧阳艳和舒一曼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欧阳阿姨,童心现在身体很虚,刚输完液需要静养。你们有话尽量说快点,另外还请不要让她太激动!谢谢了!” 欧阳艳正要推门进去,身后传来陆文昊的声音,她嘴角一撇,没有吭声,牵着舒一曼的手走了进去。 童心抬眸看见进来的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语气和神色跟方才一样,无波无澜。 “你这样子,好想知道我们要来一样?”欧阳艳没有坐,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问童心。 “呵呵。”童心的视线轻轻掠过欧阳艳身后舒一曼的脸,“我只是猜到您要来,没想到舒小姐也一起跟过来了。” 舒一曼一怔,原来她认识自己啊!那就好办了! 只是,一直以为自己会理直气壮地来见这个康子仁一直爱着的女人,可是方才只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她的时候,舒一曼的心里突然有点后悔来见童心。 四年前在学校里,她就悄悄地见过童心,那时候只觉得她就是个傻丫头,康子仁跟她肯定不会长久。上次在陆家,也只是远远看见落水后的童心远走的背影。 如今,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的时候,舒一曼真的后悔自己来了! VIP060.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满钻加更!抢红包! 今天,她见到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童心。 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清澈的眸子里却似乎没有沾染上现实社会的风尘。神色淡然,好像真的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尤其是方才彼此匆匆的一个对视,让舒一曼有种错觉,她明明没有跟她说话,她却以为她在说:“我是不会跟你争的!” 舒一曼尽管后悔来了这里,但既来之则安之,阵势上她不能输,心态上更不能输。 敛了心神,舒一曼笑着问童心:“你认识我?” 童心没有回答,把视线落在欧阳艳脸上,“我想跟舒小姐单独说几句话,您能不能在外面等一下?” “不行!”欧阳艳考虑都没考虑一下,断然拒绝:“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我又不是外人!” 童心垂眸牵了牵唇角,“那请恕我跟你们无话可说!” “你!” “伯母,您先去外面等等,我很快出来!” 舒一曼打断欧阳艳,把她推出了病房,关上了门,对童心说:“说吧!” 童心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现在不想跟你在这里谈我们俩谁更爱或者说是谁更适合做康子仁的妻子,也不想跟你争辩他到底爱谁。这些问题现在聊起来很幼稚很无聊。” “哦?”舒一曼不屑地挑了挑眉:“那你是想用你的孩子做筹码来直接威胁子仁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认输的!你能为他生孩子,我也能!” “呵。”童心低低地笑了一声,抬眸直接对上舒一曼鄙夷的眼睛,“如果我想这样,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我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想跟你争跟你抢,也没有能力!更何况,我没这个兴趣。本来想着你未来的婆婆一定会来找我的,还计划着让她帮我带几句话给你。没想到你亲自来了,那我就当面说吧。” “你有话对我说?”舒一曼有点好奇了。 “嗯。”童心点点头:“只是问你三个问题。第一:如果我主动离开康子仁,你会帮康氏度过本次难关的,对不对?” “当然!”舒一曼非常肯定地点头,“这还用你说吗?四年前若不是你近水楼台在学校里抢走了子仁,我们早就结婚了,说不定我已经为他生了至少两个孩子了!” 童心微微挑了挑眉,没有理会她的话,又问:“第二个问题,即使你能如愿嫁给他,你就不担心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童心来破坏你们的感情吗?” “笑话!只要我们结了婚,再敢有小三来破坏,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声讨贱人了!”舒一曼不屑地冷哼一声,刚说完却似乎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失了身份,又抱着臂睇童心一眼,坚定地说:“我的意思是,结婚之后,我是不会给他任何一丝出轨的机会的!因为,我会让子仁一心一意待我,绝对不会被外面的野花狐狸精迷惑!” 那看来舒小姐在心里也认为如此声讨我,不是名正言顺了? 童心瞧着她费力解释的样子,在心里轻笑。 她曾想象过舒一曼是个什么样的豪门大小姐,她以为富人家的千金都有着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气度和姿态,高贵而冷艳。而舒一曼今天的出现本就让她有点意外,没想到聊了几句之后,她就很快明白康子仁为什么不喜欢这位门当户地的未婚妻了! 舒一曼很漂亮,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天生就高贵到骨子里的气质,是她这种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再拼命再努力也永远模仿不出来的。但也因为如此,舒一曼身上也几乎具备了豪门千金的典型特色,傲娇,任性,目中无人...... 康子仁那个家伙,在医大读研的时候,在被她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学妹倒追到手之前,不知道拒绝过多少个富家千金。个个都跟舒一曼一样,自信满满昂首挺胸地倒追他,结果被他毫不留情地冷冷拒绝。 曾经,她也后悔过,自己不应该抱着飞蛾扑火的态度去倒追他,就在自己想放弃的时候,他却把她逼到了实验室的墙角:“童心,你烦不烦?到底是我笨还是你傻?” 童心彼时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眸子里写满不解,错愕,心砰砰砰地小兔乱撞。下一秒,他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却只在一个浅浅的蜻蜓点水之后又放开了她:“是不是非要我这样,你才不会再一遍一遍地暗示我?嗯?” 童心当时还以为他对那些热情的女孩真的太过于冷酷无情,后来才发现原来只是那些女孩没有对他小康老师的口味,她问他,“你口味很特殊嘛!喜欢灰姑娘?” 康子仁敲了敲她的脑袋,却说得格外认真格外深情格外肉麻,“你不是灰姑娘!你有那些大家闺秀身上所有的优点,但却没有她们身上的任何一点缺点。” 后来的后来,直到今天,她才彻底明白,原来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他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傲娇的豪门未婚妻。 想到这里,童心嘴角难以自抑地勾起一抹涩然的苦笑,“最后一个问题,子仁的手机这几天在你手里吧?你故意用他的手机给我发短信,还接听我打过去的电话?” 舒一曼一怔,本想不承认,可是看到童心脸上的笃定和一直存在的淡然时,心里便有了气,没有一丝被看穿之后的尴尬,反而很得意地承认,“是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舒一曼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全告诉你,不光是张龙被我收买了,在机场撞倒你让你流产的人也是我们的人。不仅如此,你知道子仁这几天为什么没来找你吗?呵,因为他也被我控制了!我再告诉你一句话,我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我宁愿毁掉,大家都得不到,也不会拱手他人!” 童心手缓缓用力,攥紧了床单,咬着牙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心肠却狠毒地令人发指的女人,承认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居然也可以说得如此心安理得? 难怪那天在机场,她会接二连三摔倒。她自责过,以为是自己接听手机分了心,没想到不管是那通电话,还是撞她的人,竟然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看来,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现在不放手,她和康子仁都要迟早死在舒一曼和欧阳艳的手里!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无辜受到了牵连,她不敢再去选择一条危险的路! 童心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没有抬头,无力地说:“舒小姐,你放心回去吧!” “什么意思?”舒一曼挑了挑眉,思忖了一下,秀眉立刻竖了起来,“敢情我今天过来,就是让你过来问话来了?” “那怎么?你还有别的事?”童心平静地说:“你说。”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是主动愿意退出了吗?”舒一曼不太相信地问。 “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舒一曼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在戏弄她? 童心不去看突然被激怒的舒一曼,淡淡地说:“不是主动退出,而是输了,输给了你们的青梅竹马,输给了你们的门当户对。既然输了还不退出的话,不是就给你了名正言顺声讨我的机会了?”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舒一曼警惕地盯着童心,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这番话的真假,却仍是只能看到一片沉静。 “该说的话我说了,相信不相信由你!我刚刚做过手术,你也是个医生,如果还有一点职业道德的话,请不要再打扰我,我需要休息!”童心说着就在床上坐好,拉开了旁边的被子,作势就要躺下去。 舒一曼踌躇了一下,眼睛一亮,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把手机凑近童心,“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现在再说一遍!” “说什么?”童心一愣,她这是想做什么? “说你不爱康子仁,从来没爱过!”舒一曼咄咄逼人,把手机话筒对准了童心的脸。 童心犹豫了一下,随即轻笑着对着手机话筒说:“我没爱过康子仁,从来没爱过!” 说完,抬眸看着舒一曼,“满意了?” 舒一曼没有回答,欣欣然地把手机拿到耳边,播放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满意地收回了手机,“希望你说到做到!再见!” 正要离开,又忙说了一句“不要再见!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再见!”这才满脸轻松愉快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随着病房的门“嘭”得被关上,童心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一片浓浓的痛色,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 突然,门又被打开,欧阳艳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劈头就说:“你这次不会又是骗人的吧?上次拿了我的钱答应离开我儿子,可我儿子刚回国你又出现了!你这次真的肯诚心离开的话,那就永远不要再回这里来!永远不要让我儿子再看到你!” “呵。如果你们还继续这么纠缠下去,我说不定真的会反悔,再做出什么拐走你儿子的事出来!”童心不耐烦地冷笑了一声,“所以,趁我还不想反悔,赶紧离开吧!既然说出了口,就不会反悔!因为我可没有你们这么有耐心,反反复复做同一件事!” 欧阳艳还想开口,看到童心脸上的坚决,忍了忍闭上了嘴。 谅她也不敢反悔,就算反悔,她这关也永远过不去! 可是一想起外面的孩子,欧阳艳放在门把手上准备打开门的手又犹豫了。 童心已经没了力气再对付这些人,阖上眼睛躺了下去。可刚闭上眼,听见身边“咚”得一声,她诧异地睁开眼睛,只见欧阳艳不知何时已经从门口走到了床边,此刻正单膝跪在床边,见她睁开了眼睛,双手上前握住她的一只手,方才还闪着精明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全都成了殷殷乞求,“童心,你是个好姑娘!我对不起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整个康氏,而不光是为了我儿子!” 童心心中一骇,她这是要做什么? “您快起来,您这样做不是让我折寿么!”童心忙坐起身子,去扶欧阳艳。 又是“咚”得一声,欧阳艳两只膝盖都跪在了地上,握着童心的手更加用力,“你是大好人,会长命百岁的!我只希望你原谅我这个当母亲的,原谅我以前对你做过的所有不尊重你的事情!我已经给你跪下了,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永远不起来!” 说着,欧阳艳的眼泪都流了下来,诚意可鉴。 童心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我从来没有怪过您,何来原谅不原谅!快起来吧!我真的受不起!” 闻言,欧阳艳抹了抹泪,“你真的没怪过我?” “真的,真的,快起来吧!我求您了,快起来吧!”童心心里乱极了,欧阳艳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让她以后该如何再面对康子仁? “那好,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欧阳艳仍不起来,充满期待地问童心。 “您说!不过您先站起来,否则我不听!”童心转身握住呼叫器,“您再不起来,我就叫医生了。” “别别,我起来!” 欧阳艳扶着床站了起来,忙不迭地指了指门外,“你,能不能把我孙女还给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子仁知道一诺是他的孩子的,我会办理一诺的领养手续,只要她回了康家,我一定当亲孙女对待!哦,不对,本来就是我亲孙女!总之,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把一诺还给我!” 童心蓦地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艳。 难怪自己已经答应了她会和康子仁分手,她还要突然跪下来,原来......原来是不满足! 呵! 童心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按响了呼叫器,“护士,我想休息,麻烦过来把我病房的人赶走!” 欧阳艳一听,这明显是连商量的机会都给她! 心里稍一计较,她咬了咬牙,“那好,你好好休息吧!孙女我不要了,但是你说过离开子仁的话,还请履行承诺!” 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呲牙咧嘴地唤了一句“疼死了”,走了出去。 孙女她是不会放弃的!既然今天童心不愿意谈这个话题,来日方长,她有的是耐心等! 躺在床上的童心,双手抱着身体,可整个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牙齿也因为身体的冷而不停地打颤,滚烫的眼泪肆意流出。 好累好累!撑得好累!假装做出无所谓真的好累!在那些讨厌她憎恶她的女人们面前强撑着一颗疲累的心,好累!她方才差点支撑不下去,还好,终于过去了! 太可怕了!这些人!自己已经同意退出这场感情纠纷了,她们还要得寸进尺地想要孩子? 不!在孩子的问题上,她坚决不能退让! 可是子仁......对不起!原谅我没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但......有朝一日,你总会明白,我们所有的付出,吃得所有苦,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是值得的! 可是,欧阳艳这么一跪,她和康子仁,真的还会有未来吗? * 三日后,水榭花苑。 康子仁长身玉立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缓缓开进来的车子,剑眉深深皱了起来,幽深的眸子微敛,深得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有多期待,又有多紧张多忐忑多害怕。 奶奶那天告诉他,童心现在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只要他不再继续吵着去找童心,三天后,童心一定安然无恙地回到他的水榭花苑。 他相信奶奶,但是此刻眼看他等的人马上就要回家了,他却莫名地害怕起来。 既然奶奶知道了她在哪,那奶奶肯定是在不得不出现的时候才出面的。那么,童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奶奶都亲自出面了?她没等到自己,肯定不会自己带孩子出国的。可是,她的手机呢?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自己? 疑问越多,康子仁的心里越害怕。这种害怕的滋味,他四年前在民政局门口尝过一次!如果可以,即使使用所有手段,他都不能再轻易放手! 窗外,车子停稳之后,童心从驾驶室里下来,拿出包,关上了车门。 康子仁看到童心开着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而不是他送给她的那辆车时,疑惑地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多想,走过去,不待童心自己开门,先打开了客厅的门。 童心抬起来正要敲门的手顿在了空中,再看到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缓缓抬眸......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就这样直直地撞入自己的视线,那深幽眸子里流转的深情瞬间让童心喉间发堵。 多少天了? 他那天在医院熬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回来让她陪他睡午觉,她睡着了。他却悄悄去幼儿园接一诺,就在接一诺回家的路上,临时回了趟家,再也没回来。 至今,已经快半个月了没见过了! 瘦了!十几天的时间,他瘦得脸颊都凹陷了下去,脸上只剩下了那双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睛。而此刻,方才还深情浓浓的眸子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他,居然要哭了? 童心心里顿时万箭穿心,眼泪毫无知觉地流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抬手像他的眉心探去。他总是喜欢皱眉,她总是想去替他抚平那道郁结。 康子仁突然抬手握住了她就要触过来的手,用力一拉,便紧紧地把她裹进了自己的怀里,另外一只手顺手关上门。 童心没有挣扎没有开口,眼泪肆意地流着,心,肆意地疼着。 好想他!那般渴望见到他,可当真正见面了,她却如此害怕每一个下一秒的到来。 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多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留,世界万物在此刻都化为虚有......只剩下他们,永远地拥抱下去,成为永恒!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对不起,是我让自己出了差错,放了你的鸽子,对不起!”康子仁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喃喃地不停道歉,声音低沉嘶哑。 两个人半月不见,见了面相对无言,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 童心的心疼得让她窒息,圈着他腰的手不由地抽回,按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痛得脸上的五官都皱了起来,只有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太疼了!这颗心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怎么能这样痛!不是说好了,见了他之后不能哭不能痛么?怎么自己还是这么没用!一句话还未说,就已经尝到了锥心般的痛,接下来d那些事,让她如何做到? “怎么了?” 似乎发现了怀里人的异样,康子仁放开了她,按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去问她,可是在看到她脸上那肆意的泪水时,抬手用两只拇指的指腹温柔地去给她擦拭眼泪。 可脸上的刚擦去,眼里的又流了下来。 康子仁皱了皱眉,宠溺地命令她,“不许哭!告诉我,这几天去哪了?一诺呢?” “嗯,嗯,不哭!”童心点点头,以为开口说话就可以抑制住心疼,抑制住眼泪,可是在看到他眸子里满满的温柔和心疼时,心不听话了,眼泪也不听话了,她根本控制不住! 康子仁唇角微微撬起,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傻丫头,我们不是都好好的么?别哭了,哭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说着,康子仁弯腰突然将童心打横抱起来,长腿迈了几步,又将她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不提孩子还好,康子仁的这句话,让童心本就揪痛得无法自已的心直接像被人剜了去,因为空荡而痛,不仅痛,还有自责,有怨,又恨...... 不管怎么样,还是是无辜的!可她还是没保住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想起这几日见到的那几个康家人对她说的话,童心从沙发上坐起来,抹了抹泪,边去掏包里的东西,边哽咽地说:“我有事跟你说。” “先不要说!”康子仁按住了她的手,俯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控制住她的两只手,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九月的天,彼此的唇却都凉凉的,他只能尝到她唇上眼泪的味道,涩涩的,咸咸的,味道让他心里一阵刺痛。他闭上眼,双唇从她的唇上慢慢上移,滑过她的鼻尖,吻上她的眉眼,吻干了她脸上所有半干半湿的泪痕。 童心闭上眼,没有拒绝没有挣扎,任由他温柔缱绻的唇舌在自己脸上滑过,一寸寸地描摹她唇,她的鼻,她的眼......再来到她的耳边,含住她的耳珠,引来她的一阵轻颤。 熟悉的温存感慢慢笼罩而来,童心蓦地睁开了眼睛,推开了他,“不要这样!我身体享受不了你的温柔。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康子仁不满地皱了皱眉,想到她肚子里的宝宝,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她,“那就等你的身体能承受的时候再还给我!别忘记了,你上次还欠我多少回?八十八还是八十九呢?” 看到他又开始耍赖皮,童心大力咬出下唇,生生忍住了眼里又要流出的眼泪,将泪意逼回,从他的怀里起来,坐在了和他对面的沙发上。 在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档案袋,童心将里面的资料一份份并排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咬了咬牙,闭上眼推了过去。 康子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一份份将那三份资料拿起来。一页页翻过去,落在纸张上的眸光从一开始的不解,变成更深的不解,紧接着是错愕,心痛,难以置信,到最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忽然变得通红,恨意昭然。 “你......你做掉了我们的宝宝?为什么?”康子仁的手紧紧捏着其中的一份资料,嘶哑着声音问童心。 视线仍落在那份资料上,没有看她,生意里充满受伤的痛意。 三份资料,一份是三天前她亲自签字做的人流手术,一份是童一诺的出生证明,还有一份,是她和一诺的亲子鉴定报告,结果显示,一诺是她的亲生女儿! 童心努力地,无声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因为他不该来!” “为什么不该来?他明明已经存在了!已经六七周了!童心,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就不要?”康子仁“啪”得将手里的所有资料狠狠扔到茶几上,隐忍着满腔的愤怒,压着声音问她。 童心抬眸看着那几页被他扔掉的证明材料,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不问一诺的事?你不想知道一诺的父亲是谁吗?” “住口!”康子仁突然站起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到童心面前,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猩红的眸子充满恨意地瞪着她,“童心,我不许你说一诺的事!永远不准提!” 童心一开始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睁大了眼睛,但在听见他说的话后却是真的不明白了! 她没有挣扎,努力抬眸看向他,“为什么不让我提一诺,一诺是我生的女儿,难道你真的不希望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住口!”康子仁狠厉地打断她,掐着她脖子的手却在颤抖,“童心,我暗示你过多少次,不要在我面前提一诺的事,尤其是她的身世,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提!你是不是故意想挑战我的底线?” 挑战他的底线? 童心突然想起来,难怪之前每次要跟他提一诺的身世的时候,他总是打断她不让她说......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康子仁,你以为我要怎么跟你说一诺的事?”童心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必须要先弄清楚他这么久以来,到底是怎么看一诺的! 康子仁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因为被自己掐住脖子而满面通红的童心,深深的闭上眼,突然就放开了她,颓然地坐了下去。 童心更加疑惑,“康子仁,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很明显,他根本不知道一诺是他的女儿,否则怎么会这样愤恨? “童一诺......呵,本来应该叫陆一诺,对不对?”康子仁自嘲地冷笑一声之后,抬眸看向童心。 陆一诺? 陆......他以为一诺是陆文昊的女儿? “你,你怎么知道?”童心满腹疑问,是有人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猜的? “童心,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还跟四年前一样,什么事你都必须要在我面前说得清清楚楚,我必须给你回答个明明白白?我不说,难道就代表我不想说,或者我不知道吗?”康子仁皱着眉,眉宇间是深深的讽刺。 童心没有吭声,视线落在那几页掉落在地毯上的纸张,心乱如麻。 康子仁的声音愈发低沉,愈发嘶哑,继续说:“你以为我没怀疑过一诺吗?凭你对一诺的感情,你以为你那几句敷衍的话我就信了?我想信,可是我必须让自己明明白白地去信!所以,我找人去你们公司,复制了你的档案,发现你毕业后那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学习经历也没有工作经历,完完全全的经历缺失一年。以一诺的年龄来算,如果一诺是你生的,那么那一年刚好应该是你怀孕生子的阶段。 我背着你,做了你和一诺的亲子鉴定,就如同你刚才跟我看的那份一样,证明我的猜测没错。我当时恨死了你,但是想到你既然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是有苦衷,你不说,那我也不问,你能同意跟我出国,那我就带你们一起出国。不管一诺的父亲是谁,她都是你生的。我能再接受你,我也让自己接受了一诺。 可是,就在我做了决定以后永远不让你亲口告诉我一诺的父亲是谁的时候,我派去你们公司查你档案的人又给我带来消息:你消失的那一年,虽然没有工作,但你上交党费的记录里有你当时住的地方地址。而那地址,就是陆文昊的私宅地址。 你那一年,住在陆文昊的私宅里怀孕生孩子,难道你让我相信童一诺的父亲不是陆文昊的?” 童心震惊地听完康子仁的话,心里更是疑惑! 她不怪他背着她去做一诺的亲子鉴定,怀疑是正常的,这世上能有几个男人真正能做到爱屋及乌?而他,知道孩子是她为别的男人生的,却还愿意接受一诺,这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她之前一直以为,他喜欢一诺,是因为父女间天生的亲情吸引,没有想到,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她才接受一诺。 可是,她的资料里又怎么会有陆文昊的私宅地址?她那一年多一直住在薛阿姨家,一诺送到福利院之后,她才进的陆氏,才认识的陆文昊...... 很明显,是有人在陷害她,故意让康子仁误会一诺是陆文昊的?这样难怪他不让她提一诺的身世......他应该很恨吧? 见童心没有说话,康子仁眸子里的痛色更甚,她这是默认了么? 呵! 康子仁颤抖地伸出手从茶几上拿来香烟,燃上,低着头连续大口吸了几口之后,泛红的眸子看向童心,“在三亚的游艇上,你想问我为什么不问你第一次给了谁。童心,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不在乎我离开你的这几年里你爱过谁,谁又拥有过你。所以,我不在乎你的第一次不是给了我,我更不在乎自己为别人养孩子!但是,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二卷开卷前的话 说好今天恢复正常更新时间,昨晚的发完之后,虐的我自己难受了一晚,没写完今天上午的更新。上午写,下午三点两更一起发!间隔半个小时。为表歉意有红包! 另外。第二卷开始都是宠,边宠边虐坏人!看点:康和童进同一公司。童的身世。康带童回家。 一卷末把该铺垫的已经铺完,后面铺天盖地来的都是宠和霸爱。相信我,比前面更值得看哦!接招吧! VIP0001.纠缠一辈子 抢红包! 看着康子仁痛苦的神色,痛苦的声音,尤其是那泛着猩红的眸子,童心只觉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被完全撕裂,无以复加地揪痛,痛得让人不敢呼吸,呼吸每一口都那样艰难。 他说得没错,自己太残忍了! 残忍地没有为最爱自己的男人保住肚子里的宝宝,残忍地亲手在自己最爱的男人心里插刀,残忍地不让自己的女儿和她父亲相认,残忍地......残忍地背着他,选择了这么一条拿两个人的幸福去做赌注的路。 她后悔了!后悔这么残忍!因为看到他如此受伤如此难过,自己的心里承受着双倍的伤,双倍的痛! 可是......她如果不这么残忍,她输的就不仅是自己了! 那将是,满盘皆输! 既然选择了,那就应该承受这条路带来的所有伤痛,只有经历这些,他们未来的路才有可能柳暗花明!她不能功亏一篑! 对不起,子仁!怪我没勇气陪你走接下来的一段路!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分,我会在不远的路上等着你!带着我们的女儿,一起等着你! 如果眼前这些困难我们无法度过,到最后不得不走擦肩而过的路......那么......我愿意在来世里继续等你! 来世,我努力投生在与你门当户对的家里,努力让自己强大一些。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被世俗牵累,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惧怕任何狂风暴雨! 下定了决心,童心冷笑一声,“残忍?你如果不残忍,又怎么会悄悄去做我和一诺的亲子鉴定?你如果不残忍,为什么宁愿去相信别人,就不肯听我亲口跟你解释呢?” “好!我残忍!”康子仁亦是冷笑出声,“我残忍就是因为我恨我自己没有出生在跟你一样的普通家庭里,我残忍就是因为我当初太傻把你骗进了我的实验室,又骗进我的心里......” 不是的,不是的...... 童心在心里不停地摇头否认,你不残忍,残忍的是我!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也没有力气再说更残忍的的话对他。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了!她不能这样把他逼到绝路上! “童心,难道我和你,真的非要在一次次的误会里错失掉彼此吗?”康子仁沉默了良久,低着头,轻声地问,“如果你这次流产我也可以认为不是你故意的,你还愿意为我再生一个鼠我们自己的孩子吗?” 尽管声音很轻很小,似乎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但每个字撞在童心的心里,都犹如在用千万斤的重锤狠狠敲击! 愿意!愿意! 童心捂住自己的心,缓缓站起来,闭上眼,“康子仁,你这样做,我会看不起你的!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明白我今天来想说的话。你说我残忍,我接受。那么,就不要怪我接下来的话更残忍。我选择跟你在一起,不过就是因为陆家一开始不接受一诺这个私生女,但是我必须要给我女儿一个可靠的家庭,所以我才会选择你。” 刚抬脚走了两步,童心定下心神,背对着他,继续说:“我很快就会和陆文昊结婚,这样,他们家人才可以接受一诺这个私生女。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我都是带着目的跟你在一起,但确实感觉到了你的真心诚意。如果你还想报复回来,我乐意在陆氏等着你!” 说完,童心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得仿佛带着回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飘荡过来的一样,虚无缥缈却真真实实存在。 童心脚下一滞,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抓着包带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处因为用力已然泛白。 康子仁缓缓站起身,用手指捻灭还未燃尽的香烟,一步步向她走过去,“9月25日!你是故意选在这样的日子来跟我说这样的话是吧?” 她没开口,任由眼泪在脸上泛滥。 这几日她的生活里只有灰暗,陆文昊每天都会推着轮椅带她出去晒晒太阳,可是纵然阳光多强烈,甚至炙烤......丝毫照不进自己绝望的心里,哪里还能想起今日为何日。但是他方才那么一问,她就知道了。 对,0925,他们的恋爱纪念日,他们的车牌号......他们分手的今天。 “童心,当年在学校附属医院里,我带你绕路那次,你还记得我带你走了多少路,拐了多少弯,过了多少个十字路口吗?”等不到童心的回答,康子仁又接着问了一句。 童心这一次是真的茫然了!那件事她记得,可是......时至今日,那串数字她怎么可能还记得?! 童心思忖间,身边突然卷来一阵风,她蓦地睁开眼睛,康子仁伤痛中透着愤恨的眸子正对着他,他大手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逼得靠在了门上,“你也忘记了吧?那让我来告诉你。那天我带你拐了一共99个弯,路过了19个十字路口,23条路。其中,重复路过的弯道37个,十字路口12个......你当时记得很清楚那些数字,但是我问你还有什么,你却摇头!我今天全部告诉你,因为那一天,是我们认识的第99天,你19岁,我23岁。在我们认识第37天的时候确立了恋爱关系,恋爱第12天的时候我吻了你......我说过,康子仁和童心的生命早已经牢牢捆在了一起,不管是彼此相爱,还是互相折磨,都要纠缠一辈子!既然你如此残忍,那也别怪我日后绝情!” 童心心里一震,蓄满眼泪的眸子盯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漠却冷艳的笑,“我也说过,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能尽快在你和舒家大小姐婚礼的亲手把这份大礼送给你!” 闻言,康子仁手上的力道骤然加紧,童心瞬间被锢得剧烈咳嗽起来,他看了一眼她胀红的脸,低头咬住了她的唇,泄愤般狠狠地咬了下去。 疼! 童心先是尝到了染到舌尖的血腥味,才发现他竟然咬伤了自己!虽然有点疼,但也是转瞬即逝。比起心里的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康子仁见她没有任何挣扎,烦躁地放开了她,舔了舔沾在自己唇上她的血迹,扭头“呸”啐了出去。 手从她的脖子上撤了下来,转身回到了沙发上,“滚吧!滚到你宝贝女儿的亲生父亲那里去!我等着你的大礼!” 童心站了良久,直到眼泪模糊住了眼睛让她差点晕倒,她才稳住了身子,艰难地说了两个字,打开门走了出去。 “保重!” 听到外面车子发动的声音,康子仁突然捡起茶几上她带来的所有资料,发疯似的一页页撕碎,猩红的眸子里只剩下了盛怒和浓浓的恨意! 看着满地的纸屑,他捏紧拳头上了楼,打开了书房隔壁的那间房间。 打开灯,看着自己这些年来获得的所有荣誉,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墙上,手上顷刻间流出了殷红的血来。突然,他猛然睁开眼睛,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挥着双臂,把墙上桌上所有的奖杯证书摔到了地上。 顷刻间,他十几年的个人荣誉室成了一屋的狼藉。 这么辛苦地活着,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可以骄傲地活着,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为家人为爱人一个安全感!如今,既然所有人都如此逼他,就不要怪他也心狠手辣! 陆氏!陆氏!好!我看你如何在陆氏过得风生水起! 童心,你别忘记了你欠我的什么!别指望一走了之,即使相互折磨,我康子仁也要纠缠你一辈子! * 康宅花园。 康老太太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感慨地说:“这宅子该迎回新主人了,这些花也该换换了!” 站在旁边的方嫂担忧地问,“老太太,您就这么确定大少爷会回来管理康氏吗?” 康老太太深不可测地笑了笑,转身拄着拐杖向主宅走去,“你觉得呢?” “啊?我......”方嫂为难地想了想,“虽然大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我还是琢磨不了这孩子的性子。我只觉得,他即使真的会回来,那也完全是他的责任心所使。至于跟舒家的婚事......这个我还真不敢猜。” “呵呵。”康老太太只笑不语,走了几步之后才停下来,转眸看着方嫂,“既然我们都看不到结果,那不如拭目以待吧!” * 半个月后。 午饭时间,陆氏职工餐厅。 夏冰边嚼着牛肉,边瞅着坐在自己对面低头喝汤的童心,皱着眉犹豫再三,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地没说。 “冰冰,想说什么就说啊,别憋坏了自己!”童心抬眸白她一眼,好笑地说。 “那......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夏冰仿佛拿到了特赦令,立刻放下手里的勺子,凑近童心,压低声音说:“童,你听说没?康氏把临市那块废地变废为宝了!” VIP0002.订婚消息 抢红包! 童心心中一震,手里的汤勺猝不及防地地从手里滑落,顺着光滑的桌面掉落下来,溅了她一身的汤渍之后又跌落到了地上。 夏冰见状,忙蹲下去帮她把汤勺捡了起来,满脸哂色,“不好意思啊童童,我是觉得是个好消息......你怎么反应还这么大!” “没事!”童心站起身,垂着眸,边整理餐盘边淡淡地说:“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夏冰看着童心独自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看来以后,“康”这个字成了她面前的禁忌词了。 坐回自己的格子间,童心闭上眼在椅子里坐了良久,突然坐直身子,拉出键盘,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济城康氏”。 这半个多月来,她把自己完全放进了工作里,不去关注跟陆氏有关的所有事情。 她不是怕再念及康子仁,只是因为怕看到康氏的负面消息。 还好,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康氏不仅走出了破产的阴霾转危为安,迅速走上了正轨,还因为有了舒家国安银行的资金支持,已与业内几家大的集团公司签署了战略合作合同,康氏集团的股市也恢复了正常,且走势良好。 媒体一方面盛赞康氏集团新任董事长康子仁的年轻有为,杀伐果决,一方面浓重笔墨写了那块导致康氏差点破产的地皮。网络媒体有篇文章的原话是这样的: 康氏的董事们问康董事长:“那块地如何处理?政府不让修建商业住房,难道让我们种地去?” 康董事长淡淡地笑道:“这块地依山傍水,离城区较远,周围十公里内都没有居民。既然不让盖人住的房,那何不修建私人住的房?” 因此,那块地被康氏计划建成墓园。条件达标,正在向当地林业局民政局提出申请,据说不日便可以拿到准许证! 而还有记者爆料,康氏董事长康子仁刚接手康氏就让康氏死灰复燃,不仅天生是块经商的料,他本身还是某著名私立医院的海归教授,医学造诣颇深。 短短时间内,康子仁已经排上了济城市青年才俊榜首,身价飙涨! 看完这些报道,童心握着鼠标手轻轻点击,关闭了浏览器,嘴角不自觉地牵起。 她就知道他可以的!只要他想做的,他便一定能做到!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厉害的未婚妻。 只是,这么多的报道,怎么就没有康大董事长的私生活八卦呢? 呵呵。童心在心里涩涩地笑了。 自己这是什么心思?到底是想看到他昭告天下和舒一曼好事将近呢?还是不希望看到? 她说不清楚。她只是隐隐地感觉到,半个月未见的康子仁似乎在积蓄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会在某一个她毫无准备的时刻给她重重一拳,让她措手不及! 他既然选择了以和舒家联姻来挽救康氏,那么,他肯定也会如他所说那样,日后对她绝情! “到我办公室来下。” 陆文昊敲了敲童心的桌面,把童心从思绪里拉回到了办公室,扔下一句话,转身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童心刚进来,陆文昊把手里的一张份红色卡片往桌上一扔:“看看吧,你是想走在他们前面,还是后面?” 童心诧异地拧了拧眉,拿过卡片打开了来。 是张订婚请柬。准新郎:康子仁。准新娘:舒一曼。 童心握着请柬的手一顿,眸子微微眯了眯,抬头看向陆文昊,笑道,“什么走在他们前面后面?” 陆文昊挑了挑眉,“还能怎么样?我们俩是不是也应该发请柬了?他们这只是订婚,要不,我们直接结婚?” “这个......”童心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支吾了下没有回答。 半个月前出院之后,她就住进了陆文昊给安排的一套公寓里,陆文昊前两天已经帮她把一诺正式从福利院领养了出来。最终,她还是以一诺亲生母亲的身份领回了孩子。 而申请单上父亲一栏是,陆文昊。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办理的手续,是否还去找康子仁签了字。陆文昊没说,她也没问。她总觉得陆文昊不喜欢她在他面前提有关康子仁的事,她便不提。 可是这次,是他自己主动拿了康子仁和舒一曼的请柬来给她看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陆文昊见童心没有说话,坐下来认真地说,“童心,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已经向家里人承认了一诺是你为我生的女儿,我父母那边更是没有问题,只等着我把你们母女俩接回去了!” 童心眉心处一片纠结,犹豫了一下说,“陆总,既然康子仁已经和舒一曼要订婚了,我觉得我和你没有必要再假结婚了!这样对你不公平,董事长夫妇那里,我自己会去解释。最近,您已经帮我们母女俩太多的忙了,大恩我就不言谢了,但是结婚......我之前以为康子仁不会同意我把一诺从福利院带走,既然您现在已经帮我办成了,我就没必要再继续给你添麻烦了!” 陆文昊没有回应,依旧挑着眉盯着她看,仿佛想一下子穿透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去似的。 童心抱歉地站了起来,“真的对不起!但是,我还有个请求。我想跟你一起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因为我有一份说好了的大礼要送给他们。” 陆文昊把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抬眸换成了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看向她,“童心,你是不是吃定我了?” “嗯?”她有点不明所以。 “我也算帮过你了,你难道真的没打算用以身相许来表示感谢吗?” 陆文昊狭长的眸子微眯,里面折射出来的笑意让童心琢磨不透这句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陆总,如果不介意,今晚我和一诺请你吃大餐!反正是周五了,可以放松放松。” “大餐?就打算打发我?”陆文昊皱了皱眉,不满意的样子。 “那......” “那就这样吧!”童心犹豫着还没想出别的办法,陆文昊打断了她,“不过,地方得我来选。” “没问题!” 童心没有料到陆文昊这么爽快答应,但更没料到的是,再次跟康子仁的见面竟会这么快,快得让她毫无准备。 VIP0003.你敢要吗? 加更,抢红包! 晚上七点,陆文昊开车载着童心和一诺在市中心的一栋摩天大楼前停了下来。 下了车,一诺仰着脖子看了一眼霓虹闪烁的楼层,对童心说:“妈妈,这个饭店好高哦!” “一诺,呆会叔叔带你去最高一层吃饭,怎么样?”陆文昊把车钥匙甩给门童,走过来摸着一诺的小脑袋,宠溺地问。 “好啊!好啊!”一诺高兴地拉着童心的手着急往里面走。 童心佯装郁闷地对陆文昊说:“陆总,您还真不客气!我在济城呆了这么多年,这种高档的酒店,我平时连路过都怕收费哦!” “那怎么办?”陆文昊敲了下她的脑袋,挑着眉笑:“要不,你还是以身相许吧!这个不仅便宜,还能收获美男上司。” “这个多麻烦!您下个月给我多发点奖金不就好了!” “哎!我这个秘书什么时候对上司能大方一点呢!” 开了两句玩笑,三个人被服务生带上了电梯。 陆文昊定的位置是顶层29楼的旋转餐厅,所有餐桌都靠着玻璃窗,就餐的同时可以通过观景窗观赏济城部分夜景。 点的是粤式风味的菜品,等餐的时候,童心带一诺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去了洗手间。 把一诺领进女洗手间,童心要在里面等她,小家伙害羞地把她往外推,“妈妈,一诺要拉臭臭,妈妈去外面等一诺。” 童心无语,这小姑娘!自从自己学会了上厕所,不管是在家里还是福利院,从来不让她在跟前看着,说是妈妈看着一诺会羞羞的。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很安全之后,童心只好依了一诺,等在了女洗手间的门外。 关上门,顺手在旁边的面盆里洗个手,不经意一抬头,突然从镜子里发现,身后有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这边走来。 童心的心骤然间就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来,竟然是康子仁! 他穿了一件休闲款的暗色细条纹衬衣,袖口没有扣,两只都稍稍挽了起来,西裤,皮鞋,很商务的样子。 一只手抄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微垂着眸,款款走了过来。 依然是清爽的碎发,深邃的五官,沉静的神色,薄唇一直抿着,目不斜视。 半个多月没见,他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只是那两条剑眉之间,似乎总是有着几道淡淡的郁结。 童心不敢过多腹诽,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低下头不停地洗手,心里祈祷着他只是路过,不要过来......即使过来,也不要看见她。 水哗哗哗地流着,她觉得自己的头快要垂到洗手台上去了,后悔刚才为什么那么贪恋地多看了他几眼,否则就有时间推开女洗手间的门进去躲着了。而此刻要是转过身,肯定会被他看到...... 近了,近了......童心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了! 突然,“喀嚓”一声,身侧男洗手间的门被打开,那抹身影走了进去。 哗! 即将跳出来的心终于又回落到了肚子里!童心这才抬起头来,抚着仍然在狂跳的心,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转过身,伸手正要去打开女洗手间的门,余光瞥见定定站在三米开外地方的那道人影时,她蓦地抬眸看去......康子仁剑眉轻挑,深邃的眸子正幽幽地睨着她,在头顶水晶的折射下闪着一道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还是方才那个样子,一手在口袋里,一手仍拿着手机,像是刚接完电话垂下手。 童心一愣,条件反射地看向男洗手间,刚好这个时候门被拉开,走出来一位身高体型和康子仁相似,也同样穿了一件浅色衬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发现有人正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地看了童心一眼,转身走了。 刚才,进去的不是他? 刚刚归位的心再次跳了出来,她收回视线,忙去开女洗手间的门,却听到康子仁冷冷的声音传来:“做什么亏心事了?用得着又躲又逃么?” 熟悉的音色,却带着冰冷的温度,调侃的语气,透着明显的嘲笑。 尽管不愿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但既然已经遇到了,还被他一开口就挖苦了,她凭什么走? “好巧啊!康教授,哦,不对,应该是康董事长!” 她冲他客气地笑,却在看到他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突然变得阴沉的脸色,心尖骤然一痛。 他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称呼他?还是不喜欢自己说话时脸上刻意堆起来的笑? 随他了!总是那么阴晴不定!刚才不是还心情大好地讽刺她么? 康子仁没有说话,抬步一步步走向她,突然变得冷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仿佛那深幽的眸子里下一秒就会放射出万千颗毒针,不把将她扫成狼狈的刺猬不罢休。 童心心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不好,忙去开女洗手间的门,手刚放在门锁上,肩膀上骤然一痛,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被扳了过去,康子仁放在她肩上的手迅速下滑,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提,便把她挤到了身后冰凉光滑的墙上。 “干嘛你,疯了吧?也不看这事什么地方!想报复想泄愤就算不顾及时间场合,你也顾及一下你的身份吧?”童心睁大惊恐的眸子瞪向他,双手双脚同时用力挣扎,拳打脚踢地去推他。 她虽然料到了他不会放过自己,但没想到他非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动手......还是在洗手间门口! “哼!”康子仁身子微微一侧,轻而易举躲开她的脚,另一只手抓住她胡乱挥舞的另一只手,牢牢锢在她身侧,“你是怕别人看到,还是怕姓陆的看到?嗯?” “你......你无聊!”童心不敢跟他过多纠缠,停下挣扎的四肢,放低了声音,“放开我!否则......” “否则什么?”康子仁好笑又不屑地打断她,放开她贴在墙上的那只手腕,他捏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放射出得意光芒:“你以为找个男人当靠山,我就不敢动你一分一毫?你欠我的债该怎么还,不用我提醒吧?” 债? 童心先是一怔,看到他狡黠的眸子在自己脸上脖子上游移时,心里猛然一惊,这个家伙! 突然,童心看到康子仁身后的过道尽头,舒一曼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心中略一计较,她不躲不避不挣扎,只是抬眸看向他,冷笑挑衅:“康教授,我敢还,你敢要吗?” “威胁我?”康子仁登时来了兴致,薄唇微勾,“试试看!” VIP004.耍流氓都要如此冷酷? “好啊!那你说说看,如何试?”童心余光瞥见舒一曼已经走到了康子仁身后不足十米远的地方,故意笑着问他。 很明显,舒一曼一定看到了这边的状况......她不是喜欢看热闹或者离间别人的人,但是此刻,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看看康子仁到底会如何给舒一曼解释。 “子仁,你干嘛呢?” 康子仁还没回应童心的话,舒一曼倒是着急了,秀眉不悦地拧起,边说边走了过来。 童心心里突然有点失落,这个舒一曼也太沉不住气了吧?就算是要捉奸,也得在关键时刻捉不是么? 康子仁听到身后的声音,微微蹙了蹙眉,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紧张或慌张。双手缓缓放开了童心,直起身子,却没有转过身去,淡淡地说:“看到一个熟人差点摔倒,过来扶一把!” 虽然是在回答舒一曼,眼睛却警告地瞪了一眼童心,说完才转过身来,“菜上齐没,走吧!” 举步向就餐区走去,从始至终却没看舒一曼一眼。 舒一曼看起来并没介意,其实她的心思已经完全在童心身上,而无暇去顾及康子仁了。 方才过来的时候,她只看到康子仁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走近之后才发现被他禁锢在手下的,竟然是童心! 她不由地怒火中烧,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好不容易她的子仁愿意接受了她,怎么这个女人又出现了?在这里吃个晚饭也能遇到,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而且,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哼,肯定是她又想勾引子仁了!无耻的女人!有了碗里的陆文昊,居然还惦记着别人锅里的康子仁! 还好,子仁似乎并不买账,而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应该是了!毕竟他们一周之后就要订婚了!订婚以后,她舒一曼就是康子仁名副其实的未婚妻了!那个时候,谁也别想抢走她的男人! 舒一曼瞪向童心的眸子里,一开始是惊讶,确定是童心之后变成愤怒,在看清他们的动作时又难免疑惑,到了最后,心里分析清楚了,眼睛里就全部变成了得意洋洋的不屑。 她没必要跟一个输给自己的女人生气不是么?哼! “怎么,还不走?” 康子仁走了两步见身后的女人没有动静,停下来转过身去说,“怎么,难道你认识?” “哦,不认识!”舒一曼忙应了一声,恶狠狠地冲童心挑了挑眉,转身追上了康子仁的步伐。 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童心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舒一曼精明过头了就变成单细胞了么?她这么快就否认了认识自己,难道就不怕是康子仁故意问的么? 童心突然有点同情这位名门闺秀了,就她那脑子,估计被康子仁给卖了还要夸他真会做生意呢! 童心涩涩然地垂眸勾了勾唇,自己明白又能怎样?眼看他们就要订婚了,那么结婚的日子还会远吗? 如果在他们结婚之前,他还是无法主动想明白一些事的话,他们或许,就真的没有了未来。 心里默默叹一口气,童心整理了一下刚才挣扎中弄乱的衣服,敲了敲女洗手间的门,“宝贝,好了没?再不好妈妈就要进去了哦!” “好了!好了!” * 吃了晚饭,陆文昊和童心又陪着一诺在旋转餐厅看了会夜景,才结账离开,进了下楼的电梯。 观光电梯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路下行,在十八楼停了下来。 十八楼是国际购物广场,是济城唯一一个只卖国际大品牌衣帽鞋包的商场。因此,从这层进来电梯的全都是手里提着花花绿绿手提袋的人,方才还空荡荡的空间瞬间变得有点拥挤,陆文昊怕一诺被挤着,转过身面向金属面板,将手撑在电梯壁上,把一诺护在了他的怀里。 童心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今晚出来遇到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吧? 童心的心和眼全都在躲在陆文昊身下的一诺身上,根本没注意方才都进来了一些什么人。直到听到身边有个人的手机响起,而那人在接起电话“嗯?”了一声后,听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时,童心才蓦地抬眸望去。 不是康子仁又是谁?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还站在了她旁边!舒一曼呢? 电梯里虽然拥挤,但所有人都没说话,尤其是当大家听到有人在打电话时,心照不宣地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了别人接听电话一样。 而正因为如此,不仅显得康子仁的声音更低沉了,他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也清晰地飘了出来。站在他身边的童心,几乎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他的电话。 是舒一曼打来的。 “子仁,你找到没?” “嗯。” “太好了,我还以为把我最爱的钱包丢了!” “嗯。” “那你现在下来了吧?” “嗯。” “我就在一楼大厅等你哈。” “嗯。” 就说怎么不见他的未婚妻在身边,原来是舒一曼把钱包落在了购物广场,他返回来给取的?还挺绅士!而且还是一个冷冰冰的绅士!从始至终,只说了一个“嗯”字,还真是惜字如金! 他的身上有酒味,虽然很淡,而且电梯里人多,但童心还是断定了就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因为那酒味里夹杂着她熟悉的味道,不会让人反感,反而因为熟悉而觉得心安。 童心正在酸酸涩涩地腹诽着,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只温热而干燥的大掌裹了去,且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小手紧紧攥进了掌心里。 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垂眸看了一眼,在看到果然是康子仁悄悄地牵住了她的手的时候,她忙挣扎了一下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像是早就知道了她会拒绝一样,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裹得她毫无机会挣脱。 下意识地,童心没敢开口,余光瞥见旁边的陆文昊一直侧对着她看着一诺,她也没敢太用力地去挣扎,怕引来太多视线。 一边拗着劲继续挣脱,一边拧着眉抬头望去,康子仁刀削般的侧脸展现在她眼里,脸部线条冷冷地绷紧着,目视前方,眸光坚定,并没有低头看着她,平静无恙的好像下面强行裹着她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个混蛋!撒酒疯耍流氓都要表现得如此冷酷么?还是,把她当成了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在童心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心尖骤然一痛!纵然心里再别着劲,纵然心里再强抑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盼,但唯一能感受到自己疼得,只有自己。 转眼间,两个人的关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有他即将昭告天下的未婚妻,她有她绯闻中的准上司老公...... 想到这里,童心心里苦涩一哂,放弃了挣扎,由着他霸道地裹着她的手。 许是发现她不拒绝了,康子仁的手逐渐放松一点,力道小了很多。他的中指慢慢开始在她的手心里摩挲,一下下,轻轻地,温柔地,在她掌心描摹...... 而从始至终,他都未曾低头看她一眼! 有那么一瞬,她有种突然去反握住他的手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她想起上次离开水榭花苑的时候,他咬着牙冒着怒火的眸子恨恨瞪向她说:“即使互相折磨,我也要纠缠你一辈子!” 好吧!那就相互折磨吧!看谁先放弃谁! 童心闭上眼,暗自大口地呼吸了一下,生生忍住了心里不断蔓延到喉间的暖流,任由他悄悄地使坏。 拥挤却安静的电梯里,没有人看到靠着电梯壁、面色无常的两个人下面,那紧紧裹在一起的两只手! “叮”得一声,电梯到了一楼,童心敛了心神,倏地一下子便抽回了自己的手,侧过身去拉住了一诺,“走了,宝贝!” 待童心牵着一诺随着人流走出电梯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康子仁的身影。她没有下意识去在人来人往的一楼大厅里搜索那道身影,仿佛方才在电梯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陆文昊去取车,让她们母女俩在酒店门口等一下。 童心牵着一诺走出酒店,一阵夜风吹来,让她的脑子清明了不少。 看来,还是少跟他见面为宜,看样子,他真的在履行着他的那句蛊咒:纠缠你一辈子! 这样的纠缠让她当真像中了蛊一样,心神不宁甚至神智不清,她不能让自己沉沦!只有这样,她才能带着一诺过安安静静不被打扰没有被伤害的日子! 至于和他...... 童心还未思忖完,余光瞥见旁边的那抹男人的身影,她咻得转过头去......这才叫阴魂不散吧!怎么又是康子仁?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不足五米远的地方,此刻正盯着她怀里的一诺莫名其妙地看着。 童心下意识地看了他身后,他却突然开了口:“别看了,取车去了!” 哦,对,刚才在电梯里就闻到他今晚似乎真的喝了酒,这才让舒一曼去开车? “爸爸......” 童心还未开口,怀里的一诺发现了康子仁,挣脱开她的手,张开双臂就向康子仁扑过去,“爸爸,一诺好久没见你了......” 看着一诺飞奔过去的小身影,童心心里一震,想伸手去拦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VIP005.他被愤怒迷失了理智 一诺确实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细想一下,还是在他因为康氏的商业纠纷被拘留之前,他去幼儿园接一诺回家,没送到家里,就转交给张龙了。 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机会见到过。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一诺实话实说地去解释这件事,毕竟孩子还小,听不明白那么多复杂的人和感情。但是,她又是那么敏感的孩子,每天晚上躺在她怀里睡觉的时候,都要习惯性地问一句,“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去美国啊!” 她很想告诉一诺他不会来了,但是她又怕孩子在问出“为什么”之后,她不知如何解释。说你爸爸不要我们了?说他不是你爸爸?说我和你爸爸分手了? 呵。她没办法在孩子面前坦然地撒谎。 所以每一次,她都搪塞一诺你爸爸忙着工作。而一诺又会问:“妈妈,去美国要花很多钱吗?爸爸要赚多少才够我们去美国啊?” 她没想过要搪塞孩子多久,但此刻看着一诺突然兴奋地向康子仁扑过去,她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后悔没有再教一诺把对他的称呼改过来......她真怕康子仁会恢复到以前的冷漠无情,更怕他会像他说的那样更加的冷酷绝情......他如何对她都无所谓,她可以跟他拗下去,但坚决不能让他那样对一诺,类似于福利院古诗词背诵比赛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发生。 她怕的也并不是仅仅担心一诺会伤心会难过,而是怕他那样冷漠地对一诺,有朝一日等他知道一诺是他的亲生女儿的时候,不仅会恨得过来杀了她,还会让他自己自责伤痛! “一诺!”不敢思忖太多,童心忙追上去抱一诺。 可孩子丝毫不理会她,甩了甩小手,已经跑到了康子仁的脚下,小手揪着他的衣服,仰着小脖子看着他,眸子里满是期待,“爸爸,爸爸......” 康子仁先是一怔,垂眸看了一眼一诺,微微蹙着眉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缓缓蹲下了身子。 “爸爸!”一诺见他终于蹲了下来,两只小手立刻缠上了他的脖子,踮着脚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甜甜地笑着问:“爸爸,我和妈妈一直在等你,你怎么才来接我们啊?” 康子仁脸上有点疑惑,抬眸不解地看了一眼童心,童心却别过了脸去,没有再看他们。 她真的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再生生分开他们父女俩! 所以,康子仁,不要怪我狠心,也不要怪我故意这么折磨你,是你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那天去水榭花苑,她明明给他看了一诺的出生证明。他却因为在心里早就断定了一诺是陆文昊的女儿,所以根本没有去看一眼一诺的出生证,也压根没想着看看孩子的出生时间! 就算他怀疑一诺是陆文昊的,是不是也应该核对一下她怀一诺的时间?那个时候他们明明还没有分手......而就算做亲子鉴定,为何只确定了她和一诺是亲母女,就不在去做一诺和疑似父亲之间的? 还是因为他太小气!只确认了一诺是她生的,就根本不怀疑是不是也是他的孩子?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归罪于某一个人!怪不了她,也怪不了他,更怪不了欧阳艳或者康天逸。 这个心结是他一步步给他自己系上的,迟早会有一天,他只有自己恍然大悟了才明白一切吧! “上次你不是告诉我你爸爸叫什么范坚强吗?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不叫范坚强?”康子仁按住一诺的小肩膀,面无波澜地问孩子。 “爸爸......”许是他毫无表情的脸吓着了一诺,一诺迟疑了一下,方才小脸上的笑意也没了,皱着小眉头说,“妈妈以前告诉一诺,一诺爸爸的名字叫范坚强,后来一诺认识了叔叔之后,妈妈就说叔叔就是范坚强,所以叔叔就是爸爸!” 闻言,童心忙上前从康子仁怀里把一诺抱起来,“一诺,我们该走了。” “站住!” 童心转身刚要走,康子仁冷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由地停了下来。 康子仁缓缓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怀里正惶恐地看着自己的一诺,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童心,编了那么多谎话去骗一个孩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女儿不是已经找到真正的范坚强了么?怎么,还想来冒认我这个愚蠢的替身?还是......陆文昊也只是一个新的替身?嗯?” “康子仁!在孩子面前,你能不能不说这么混蛋的话?”童心知道他心里有气,尤其是提到一诺和陆文昊的时候...... 但是她,真的不愿再从他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对一诺不好的话! “混蛋?我还有更混蛋的话你要不要听?”抬手指着她怀里的小家伙,康子仁毫不掩饰眸子里的不屑和讥讽,“我就不懂了,你本来就是个有人生没人要的私生女,居然还敢生个跟你一样没有父亲的小东西!” “呜呜呜呜......”看到康子仁阴沉着脸指着自己,一诺咧着小嘴突然哭了起来,双手委屈地勾住童心的脖子,伏在她脖子里哭得伤心极了。 童心来不及去跟康子仁理论,忙抱紧了一诺,狠狠地瞪着康子仁,柔声安慰孩子,“一诺乖,这个人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爸爸,只是跟爸爸长得比较像而已!” “康董,这么吓唬小朋友,也不怕传出去有损您的形象啊!” 突然,陆文昊的声音传了过来,童心抬眸望去,他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下了车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大声喊了一句,快步走过来从童心怀里接过了一诺。 康子仁始终没有去看陆文昊一眼,只是冷冷地盯着童心。 童心把一诺递给陆文昊之后,抚着一诺的背,对陆文昊说:“走吧!” 说完,推着陆文昊往车的方向走去。 陆文昊走了两步,站定转过身对康子仁说:“康董,一诺不是私生女,她是有亲生父亲的!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侮辱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另外,你不是马上就要订婚了么,就不要再关心我们家童心的事了!你放心,你的订婚宴,我会带我妻女一起去恭贺的!” 说着,陆文昊一只手抱着一诺,腾出一只手揽住了童心的肩膀,言外之意就是:这就是我妻子和女儿! “好!我恭候大驾!”康子仁挑了挑眉,笑道。 陆文昊狭长的眸子微眯着看了一眼康子仁嘴角那不达眼底的冷笑,转身揽着童心走到了自己车子跟前。 陆文昊的车子刚刚发动,康子仁瞬间敛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幽深的眸子里放射出一道道冷冽的光,垂在身侧的双手齐齐握成了拳头。 好啊,有靠山不得了了?童心,我倒要看看,你们一家三口如何幸福下去! * 陆文昊的车子驶入城市主道,缓缓前行。 一路上,车上的两个大人都没说话,童心坐在后面没有让一诺坐儿童座椅,而是她一直抱着孩子。一开始上了车,一诺还在嘤嘤地哭,不一会的时间就在童心的怀里睡着了。 童心垂眸看着一诺还挂着泪珠的小脸蛋,心疼地抬手用指腹轻柔地擦去,生生地将自己的眼泪逼回,暗暗发誓:康子仁,就凭你这句话,你就不配有孩子! 原来在他心里,不仅是在意一诺是个私生女,更在乎她也同样是个没父亲的孩子的! 康子仁,你非要这么逼我吗?你心里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可为何非要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陆文昊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诺睡着了,犹豫了一下,扭过头来对童心说:“童心,不好意思,我刚才是见康子仁惹哭了一诺,一时情急才说出那样的话。其实,看到他不能和亲生女儿相认,我也于心不忍......” “陆总,”童心打断了陆文昊的话,舒了一口气,抬眸说,“你不用对我说抱歉,其实你刚才的话只说一诺是有亲生父亲,并没明确告诉他你是一诺的爸爸。康子仁现在,已经被愤怒迷失了理智......即使我现在就告诉她一诺是他的女儿,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的!更何况,我答应了一个重要的人,不会亲口告诉他......” 陆文昊见童心一副纠结的样子,皱了皱眉,“童心,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犹豫再三,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既然康子仁现在已经宣布了他和舒一曼要订婚的事,那你何必还要抱着一颗继续等他的心呢?” 童心没有回答,扭头看着窗外一闪即过的霓虹,良久才收回视线,问陆文昊:“陆总,有几件事,我想跟你确定一下。” “你说。” “我记得你上次问我了几个问题,只让我回答是或者不是。这一次,你可以不可以也用这两个字来回答我?”童心浅浅地笑着问。 “好!”陆文昊爽快地点点头。 童心抿了抿唇,似乎是又下了一次决心:“第一个问题,上次我找你帮忙做康子仁和一诺的亲子鉴定。其实,不管你是不是受到了康天逸的嘱托或者请求或是威胁。其实你自己,也不想让我确认康子仁和一诺的关系是不是?” 虽然她早就在陆文昊面前亲口承认过康子仁和一诺的关系,但既然她能去给他们父女俩做亲子鉴定,他肯定也会怀疑是不是她也不确定一诺是不是她的孩子了? 所以,受康天逸的影响只是其次,是他自己也想让她认为一诺并不是她为康子仁生的女儿吧! VIP006.求婚 满800钻加更,抢红包! 听到童心的问题,陆文昊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敛,随即了然地笑着看向后视镜里一脸平静的童心,点了点头:“是。” 童心垂眸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第二个问题,陆总,我的档案里,出现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是不是修改我档案的人跟你有关系?” 闻言,陆文昊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地用力攥了攥,嘴角的笑意变得有点僵硬,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一双桃花眼里竟然泛起一抹欣赏的意味,“是。” “嗯。”童心点点头,“第三个问题,今天晚上,你应该是知道康子仁和舒一曼会来这里吃饭,所以才带我和一诺来的吧?” 即使今天她没有主动提出请他吃饭,他也会找理由带她和一诺来的吧!即使今天没来,他也总会找到和康子仁舒一曼“偶遇”的机会。 “是。”陆文昊这次没有犹豫,也没有对她的洞悉表示意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不用问了!” 童心还未问出口,陆文昊便打断了她,“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说完,冲着后视镜里的她粲然一笑,“你是不是还要像上次我问你的时候那样,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童心瞧着陆文昊脸上似狡黠又似温和的笑,自己忍不住也低头轻轻笑了出来,“其实我没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但是我想我有必要给你补充最后一个问题!” 陆文昊挑眉依然笑得意味不明,但童心看得出,他的笑里没有藏什么心机,因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她似乎已经猜到了。 她今天那么爽快地答应她接受她的感谢来这里吃饭,其实目的不是让她见到康子仁和舒一曼或恩爱或浪漫或鹣鲽情深的情景吧! 至于其他...... 童心还在心里思忖着,陆文昊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最后一个问题问我我是不是对你还没死心?没错,我做这么多事当然就是因为不死心。童心......” “陆总,谢谢你的坦诚。”童心淡淡地打断他的话,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单纯的,感激的笑容。 其实她问的这三个问题,就如同他之前问她的一样,答案早已在彼此的心里了。问出来,不仅仅是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测,更是对彼此之间信任的验证。 她当时在陆文昊面前没有隐瞒自己的所有隐私,一方面是为了真心诚意地请他帮忙,另一方面,是想让他看清楚,童心是个带着私生女生活的单身妈妈。不管他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冲动的,她都是不适合他陆大总裁的!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陆文昊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的过往,不仅仅一次次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帮助她,还每次在她和康子仁之间出现罅隙的时候“趁火打劫”,故意加深她和康子仁之间的误会。 他的动机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因为不死心。可是她接受不了他的这些手段......尽管这些手段没有真正意义地伤害到她,而且还成功地蹙促成了她一些想达到的目的。 这就是陆文昊和康子仁两个男人之间的不同。 康子仁虽然也会暗地里做一些事情,但不会耍这么多的手段去刻意改变某些事情的结果......尽管她可以相信陆文昊是真的想把她留在身边,但她的心,根本无法从康子仁身上转移出来。 所有的路都是她选的,如今看到康子仁和舒一曼终于传出了婚讯,她也算是目标完成一半了! 陆文昊再次看了一眼垂眸思忖的童心,微微拧了拧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把童心和一诺送到陆文昊给他们准备的公寓,陆文昊亲自把睡着了的一诺从车里抱上楼放在床上,并用毯子给她盖好,还轻轻拍了会,直到确认孩子再次熟睡过去,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将门虚掩上。 看着陆文昊做完这些事,童心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陆总,感谢的话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就不反反复复地说了。等这个周末过完,周一我把一诺送到幼儿园之后,我就过来搬家。” “搬家?”陆文昊一怔,拿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把杯子放到了桌上,“又搬回夏冰那里去?” “嗯。”童心点点头,“不过我和她已经看好了另外一套房子,租金什么也谈好了,比以前住的条件好很多,小区环境也不错,主要是离公司也近了不少,我们打算一起搬过去。” 陆文昊直勾勾盯着童心,自嘲地勾了勾唇,“童心,你就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吗?” “嗯?”童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从他挫败的眸子里明白了他的意思,垂眸将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为难地看着他,“陆总,我们母女俩真的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请你谅解。这个问题,我们以后不提了好不好?” “好!”陆文昊点点头,“你觉得在这里住着不自在想搬出去我不强迫你,但是在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提我和你之间的事之前,你得收下我一个东西。” 陆文昊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锦盒递给童心,“先收下再听我说。” 童心看了一眼那红得刺眼的首饰盒,不用去看,似乎也猜到了是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打开了来看。 果然是一枚钻戒,钻石不大,但是造型设计得很特别,做工精细,瞅一眼就知道出自大师之手,价格自然不用说了。 很贵重的东西。不仅是价格,更是它承载的意义。 “陆总,这个......” 童心只觉得手烫得厉害,合上盒子,正要伸手过去还给陆文昊,他伸出手掌挡住,一脸认真地说:“童心,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花花公子。我身边的女伴是不少,但是这个东西是我第一次买来送女人。而且不隐瞒你,这虽然不贵,却也是我用了心思去订做的,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的心意,这个还是先放在你这。如果你一直不接受我,那就把这当作一个普通的礼物吧!不过,我还是随时等着你戴上它来找我!” 陆文昊的一席话,不由地在童心心里泛起了涟漪。 不光是感动,还有小小的震惊。 看来,陆文昊是玩真格的了!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随意接受。 但是,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她还要执意不收,那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童心收回手,把钻戒紧紧攥进掌心里,“这个东西男人一辈子最好是只买一次,那我这个当秘书的就先替陆总保存着。等你哪一天需要用这个去跟宋小姐求婚了,从我这个保险箱里随时来取就行!” 陆文昊见她收下了,脸上泛起一抹轻松的笑,但是稍一回味她的话,又皱了皱眉,“宋小姐?宋依瑶?” “难道还有好几个宋小姐?宋依瑶那么好的姑娘,你要是错过了那可真是亏大了!”童心见话题终于没那么沉重了,嘻嘻笑着对陆文昊说。 虽然是半认真半玩笑地说,但是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曾经以为娱乐圈的女明星们多多少少都是浮躁又冷傲的,但自从认识了宋依瑶,她才明白其实并不是所有女星都高高在上的。宋依瑶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地还很善良,偶尔因为性格太直爽而有点小脾气,但却也只是会让人觉得更加可爱一点。 关键是,作为女人,她看得出宋依瑶对陆文昊的感情。 虽然不像他以前那些女人一样死缠烂打追求朝朝暮暮,看似见面不多,但从宋依瑶看陆文昊的眼神就不难看出来,那姑娘或许只是不愿主动挑破他们之间的那层纸窗户而已吧! 而这也正是童心欣赏宋依瑶的地方,爱一个人,默默地爱着就满足,不会给对方施加任何压力。 或许感情里,有时候就需要这种若即若离吧? 想起自己和康子仁目前的状况,她涩涩地牵了牵嘴角。他们现在,到底是若即若离,还是咫尺天涯呢? 陆文昊抬手就在童心脑袋上敲了一下,“我跟依瑶就是好哥们!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 “没有人说好哥们就不能成为好恋人啊!”童心撇撇嘴,完全不赞同他的说法。 “我倒是觉得一个好秘书要成为一个好恋人更好一些!”陆文昊故意冲她挑挑眉,狭长的桃花眼里尽是暖融融的笑意。 “切!反正啊,你这个大总裁就记住我这个小秘书的一句话:宋依瑶绝对是一个好女孩,而且是一个最适合你也最懂你的女孩!”童心抬手在他肩膀上兄弟般友好地拍了拍。 “我还觉得我最适合你也最懂你呢!童心,感情里如果一厢情愿有用的话,你也不会一次次拒绝我了,不是么?”陆文昊似乎不太愿意再继续宋依瑶的话题,眉宇间浮起一抹淡淡的不悦。 “得!怎么又提我了!好了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童心见陆文昊又要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忙把他往外推。 “好吧!周末愉快!晚安!”陆文昊走到门口,道完别,正要转身离开,又走过来问她,“下周的订婚宴,你真的打算跟我一起过去?” “嗯!”童心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到时候还麻烦您了!” “好!” VIP007.订婚宴 850钻加更,抢红包! 一周后,济城市国际大酒店。 由于只是订婚宴,除了本市上流社会的一些朋友和重要的合作人,康氏集团和国安银行只邀请了各自公司的高层和个别部门负责人,谢绝了所有媒体,并提前三天承包了整个酒店,只为确保康氏集团董事长康子仁和国安银行董事长千金的订婚仪式顺利完成。 订婚宴当天,酒店、康氏和国安的近两百名保安人员不仅在酒店周围和即将举办订婚宴的19层宴会厅忙碌,每一层也都分布到了。 但尽管如此,国际大酒店门前仍是门庭若市,济城市各路娱乐版和经济版的媒体几乎倾巢出动,拥挤在酒店门前。就算不让进入会场,那也要伺机等着男女主角的到来,即使拍个模糊的背影,那也一定能抢到明天的头条! 陆文昊的车就要驶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童心才发现原来所有进入的车辆都是提前给发了准入证和号码牌的,否则根本无法进去。 无所谓了,只要她跟着陆文昊进去,送完礼就走! 领着一诺,童心敛了心神挽着陆文昊,在安保的带领下坐上了上19层宴会厅的电梯。 陆文昊从光可鉴人的金属面板上看到童心一直垂眸看向她手里的包,他嘴角微微勾了勾,轻声问,“既然是大礼,为何不等结婚的时候送?订婚,只是小范围宾客而已,结婚就热闹了。” 童心一愣,随即笑着说:“要是您的话,订婚结婚我都来!” “呵呵!你必须来,你不来我跟谁订跟谁结?”陆文昊含笑的眸子里放射出狡黠的光芒。 “放心,我保证不拐走你的新娘!”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打开,陆文昊一手牵着一诺,一手被童心挽着,向宴会厅走去。 童心参加过不少同事朋友的婚宴,这种豪门订婚宴还是第一次参加,其实就是上流社会人士的一个自助酒会而已。听说由于康天逸中风还未痊愈所以没出席儿子订婚宴,所以等宾客到齐之后,舒一曼的父亲舒国安宣布一下康子仁和舒一曼正式结成未婚夫妻,即可。 顺利进了宴会厅,童心就让陆文昊自己去应酬,自己给一诺要了一份果盘,在角落的沙发里坐了下去。 宴会厅很大,各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童心没有心思去看那被装饰得低调又奢华的会场,更没兴趣去看到场的宾客。她自从进来就一直没看到那对准新人,胸腔里那颗心一直惴惴不安。既想尽快把东西送出去之后离开这个本就不该她来的地方,又怕见到他时自己会失控。 陆文昊问的问题她何曾没想过?只是,她知道她是没有机会来参加他们的结婚典礼的!而有些东西,她必须亲手还给康子仁,而且不能被舒一曼认为是来砸场子的。 “妈妈,什么叫订婚啊?为什么我们要来参加爸爸的订婚仪式啊?”一诺瞅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端着酒杯的人,边吃水果边问童心。 呃......这个问题。 童心心里一阵揪痛,带孩子来参加她爸爸和别人的订婚宴? 就在童心思忖着该如何回答一诺时,前面一阵骚动,她刚抬眸,身边的一诺就兴奋地喊了起来,“妈妈,妈妈,爸爸来了!” 童心忙转身捂住了一诺的嘴,“嘘,乖宝宝,今天不能把爸爸喊爸爸,知道吗?” 一诺灵动的黑眸里满是不解,但看到童心紧张又焦急的样子,连忙点点头,童心才放开了她。 原来是那对新人进来了。 童心攥紧了手里的包,强抑制了怦怦狂跳的心,抬眸望去。 男人清俊挺拔,玉树临风,长身玉立地站在端庄优雅巧笑盼兮的女人身边,虽然没怎么笑,但恰恰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让他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眼眶瞬间有点热。 童心后悔自己冲动地非要来参加这个订婚宴。本以为就算为了履行承诺她也得把东西送到,而带一诺来,只是为了让康子仁再看看一诺。 因为她已经决定,近期会带一诺离开济城市。 两个月前,如果没有遇到康子仁,她应该早就把一诺领回来了!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多的让她没有勇气再继续等下去。 她答应过康子仁的奶奶,要学会等待。这段日子以来,她也确实在努力这么做! 可是,当她看到康子仁和别人的女人被所有人盛赞郎才女貌,并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的时候,她真的以为那被众人簇拥着跟宾客逐一敬酒的一对是天上地下最般配的一对!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心静如水,可是似乎不行......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头晕目眩了,视线里的那些人影变得模糊了。 “童小姐!童小姐!” 有人拍她的肩膀,她终于从恍惚的神思中缓了过来,扭头看去,觉得眼熟,再一思量,试探地问,“您是老......” “是我!童小姐叫我方嫂就行了!我们老夫人在后厅,想请童小姐过去叙旧。” 康老太太身边的方嫂今天穿了非常正规的正装,让童心想了良久才认了出来。她打断童心的话,指着离她身后不远的一道门,“请吧。” 康老太太这个时候找她? 童心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宴会厅对面那个角落里正在和众人碰杯的新人,垂眸稍一犹豫,冲方嫂点了点头,“那请等一等,我把孩子送到陆文昊那边去,马上过来。” “好的,我在这里等您!” 看着童心把一诺领走去找陆文昊,方嫂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一诺,正要收回视线,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孩子,微微皱起了眉。 童心随着方嫂进到后厅,方嫂推开了最里面的一扇门,对童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童心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方嫂在后面关上了门。 康老太太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唐装,一个人精神矍铄地坐在太师椅里,旁边的几上放着沏好的茶。 “您好!”童心微微颔首,在老太太面前站定。 这是她第二次见康子仁的奶奶,第一次是在医院,她刚做完流产清宫手术回病房不久,老太太和方嫂就到了。 今天,她来这里之前并没有跟老太太联系,是她老人家看见她来了才叫她进来的,是怕她在外面闹吗?还是,又有别的什么吩咐? 老太太拍了拍和她一几之隔的另外一张太师椅,和蔼又热情地招呼童心,“来,姑娘,这边坐!” 童心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了下来。 康老太太看着把所有心里活动都写在脸上的童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今天来,不光是陪你们小陆总裁的吧?” 如果只是作为家属或女伴前来,即使被自己莫名地请进来,她脸上除了疑惑和好奇之外,应该不会有纠结和忐忑吧? 童心抬眸看了一眼满脸满眼都笑得慈祥的老太太,点了点头,“我今天过来,是有东西还给您孙子的。” “哦?我能代收吗?”老太太好奇地挑了挑眉,仍是温和地笑着。 “这个......”童心抿唇再次犹豫了一下,打开随身带的包,从里面把那只她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递给了康老太太,“是你们家的东西,我只是还给他而已。曾经想着等她结婚的时候再送,但是自从跟他重逢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想着可能没机会参加他的婚礼了,就只能送到订婚宴上来了!” 康老太太好奇地瞅了一眼那个薄薄的红包,伸手接了过来。 VIP008.我的曾孙女 红包很薄,是因为里面只有一张更薄的纸片。 康老太太打开之后,凌厉的眸子只扫了一眼,就紧紧地皱起了眉。 是一张支票,金额二十万元,出票日期是四年前,底下有欧阳艳的印章。 童心看了一眼老太太正在思考的神色,舒了一口气,“这是四年前,子仁的妈妈来见我时给我的分手费。她说如果我不离开子仁,子仁不仅会失去继续读书的机会,康家人也不会接受我的。那会我知道,您孙子一直不喜欢回家管理公司,而如果我不离开他,你们就不会让他出国继续读博。所以,我就答应了他妈妈,不辞而别。” 老太太点点头,淡淡地笑着问她,“所以你表面上欣然接受了这张支票,让子仁以为你为了钱离开他,其实早就下定了决心要把这钱还给康家?” “嗯。”童心点了点头,老太太的睿智她上次就领略过了,在她面前,她这个晚辈没有必要也没有能耐隐瞒什么。 “难为你了!上次见面因为时间紧,我跟你没详谈,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挺倔强!”康老太太把手里的支票放在茶几上,抬手在童心的脑袋上疼爱地摸了摸,“真是委屈你了!” “我没觉得委屈!再最困难的时候我都没动过用这笔钱的念头,那个时候不觉得委屈,现在更不会觉得委屈。”童心平静地说。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把这支票还给子仁,他会怎么看你这种行为?”老太太收回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问童心。 童心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的,这支票没有任何特殊意义。我送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了一个心愿而已。更何况,我早就告诉过他当年我收了他妈妈给的支票。前因后果他都知道,只是没告诉他我如何处置了这笔钱。” 老太太笃定地摆摆手:“不!子仁若看到这个,就会明白你这是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互不相欠!还有,他或许能猜到,你送完这个,就要离开了吧?你这样做,只能无端地激怒他,并不是没有任何意义。” 童心一怔,有点震惊地看向老太太,缓缓垂下了头。 果然,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康子仁这个精明的奶奶。 见她垂眸不语,老太太拿起支票放进了红包里,“这支票早就过期了,先放在老太太我这里吧!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要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哦?您说吧,我听着。” 老太太正要开口,门突然被打开,方嫂慌慌张张地进来,看了一眼童心,走过来在老太太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童心只看到康老太太稀疏的灰白相间的眉毛皱得越来越紧,挥了挥手对方嫂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嗯!”方嫂点头又退出了房间。 童心不想去猜测发什么了什么大事,让方嫂为何火急火燎地进来汇报。但是,她总觉得方嫂从进来到出去,视线一直似有若无地在她脸上扫过,意味不明。 见方嫂出去后,老太太仍一直皱着眉在思考,童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老夫人,您有什么话就吩咐吧!我今天还有点事,恐怕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不知道为何,方嫂方才的眼神让她很不安,而且看到老太太突然这个样子,她心里更加不安,她担心一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必须出去看看。 “嗯......”康老太太应了一声,却似乎还沉浸在她自己的思忖中,保持着方才皱眉认真想事情的动作。 虽然童心满腹狐疑,但看到她好像点了点头,忙起身抓着包就匆匆往外走去。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老太太浑厚沉稳的声音,“等等。” 虽然沧桑,却中气十足。 童心不由地蹙了蹙眉,不得不停下来转过身去面向她。 康老太太终于从独自沉思中走了出来,拄着拐杖就要站起来,见她颤巍巍的样子,童心忙小跑着上前扶住了她。 “你不能走!”老太太站起身顺势抚摸着童心搀在她臂上的手,“不是现在不能走,是不能离开济城,更不能离开我大孙子子仁。” 童心更加疑惑地皱眉看向她,却发现老太太浑浊的眸子里似乎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整个眼眶也泛起了红,而且越来越明显。 “老夫人,您......” “不要叫我老夫人,叫我奶奶!”康老太太虽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但突然又欣慰又温和地笑了,看向童心的眸子里满满是各种复杂的温柔情愫。 有歉意,有感激,有激动,有难以置信,也有笃定。 “奶......奶奶?”童心心里一颤,想到方才方嫂的眼神,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 “孩子,是我们康家对不起你,当年不仅用钱侮辱了你,还让你带着我们康家的骨血独自艰难地生活。你帮我这个行将入木的老太太养大了曾孙女,我代表全家人对你表示感谢!”老太太抚着童心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说完,作势就要鞠躬下去。 童心来不及震惊,双手忙不迭地扶起老太太,阻止了她屈膝弯腰,“奶奶,使不得!您千万别这样!” 每每想起欧阳艳上次在医院里的那一跪,不知道折磨得她最近做了多少次噩梦!怎么又敢接受一个八十多岁老人家如此郑重的道歉和感谢!她承受不起! 不过,她猜对了!果然是方嫂发现了一诺身上的端倪! 其实让外人看康子仁和一诺,仔细核对一下五官一定会相信他们是父女俩。而作为康子仁身边亲近的长辈,怎么可能不发现这么明显的特征。当时欧阳艳第一次见到一诺的时候,那震惊和不敢相信又过于激动的心情全部写在了她脸上,这就足以证明这对父女俩在外貌上的相像程度了。 只是,永远都是当局者迷!康子仁早就在心里认定了孩子是别人的,所以从来不去观察一诺身上和他相似的特点......不仅仅是长相。 康老太太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老泪纵横,看得童心顿时鼻子酸酸的,眼泪跟着流了下来,边抹泪边把老太太扶着坐了下去。 擦干了眼泪,平复了心情,康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我竟然跟是孙子一样糊涂,都不知道你身边的小女孩,竟然就是我们康家的后代!不过,我就很不解,就算你有各种理由不告诉他这个真相,子仁他作为男人,就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这个......”童心突然有点难为情,尴尬地牵了牵嘴角,“当年怀一诺的时候......他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行的,我们又......我们只有那么一次,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他没有做过的事,他当然不会有任何怀疑了。” 虽然童心满脸羞赧,但老太太还是听明白了,了然地点点头,“这就是造化弄人啊!难怪子仁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呵呵......或许是吧!”童心低头苦涩一哂。 “孩子,你不要害怕我会从你这里夺走孩子。你放心,我们都是女人,老太太我都这把年纪了,不会做出强迫你们骨肉分离的糊涂事来!但是,在我说下面的话之前,能不能先把孩子带过来,给奶奶我看看?” 童心看着康老太太眼睛里的殷殷期待,点了点头,“您等等,我去把一诺带过来。” “好,好!”老太太激动得连连点头,“快去快去。” 童心站起来慢慢向门口走去。 想起来真是讽刺! 之前,她只想过只要告诉了康子仁一诺的身世,那么康家人才会都知道。没想到的是,如今康家人全都知道了,他这个当孩子亲爹的还浑然不觉! 既然老太太在没见到一诺之前就已经这么肯定地断定一诺就是她老人家的曾孙女了,那她怎么可能再否认,更不可能不让她见孩子。 都见吧!就看康子仁那个大笨蛋什么时候才会知道! 童心敛了心神,拉开门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刚转过身,就差点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她吓得双脚往后一跳,待抬眸看清来人是谁时,心里一惊,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除了康子仁,不会有谁会让她如此惊讶了!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有没有听到她和他奶奶刚才在房间里说的话? 康子仁此刻正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折射出一道道或冷冽或危险的光芒。 订婚酒会不可能这么早就结束了吧?他这个男主角怎么跑后面来了? 童心忙侧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没有人,空荡荡的后厅里,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房间门口,身后那道通向宴会厅的门也虚掩着。 心,突然就怦怦狂跳了起来。见康子仁不说话,她直起身子,敛了心神,“我今天来是向你道贺的!恭喜你了,你和舒小姐真的很般配!祝福送到,我也该走了!再见!” 头也不抬,说话的始终都没敢去看他那张阴沉的脸,刚说完,就举步就要离开。 突然,手腕上一紧,她被康子仁大力拖着强行后退了几步,他一脚踢开隔壁的一间房间门,拽着她的腕,把她整个人拖进了屋。 “嘭”得一声,狠狠甩上了门。 VIP009.亲自验货签收 康子仁用力把童心甩进屋,让她差点跌倒,她慌忙站稳了身子,看着反锁上门怒目瞪着自己的男人,尽量压低了声音,“康子仁你疯了吧!” 她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听到了她和老太太的话,但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不能在他和别的女人的大喜日子里,把她这个外人这样单独拖进屋子里来!就算有什么愤恨也不急需这个时候发泄吧?她的未婚妻找不到他,万一找过来...... “你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你又想干吗?”见他仍旧不说话,童心顿时来了气,这人肯定又在心里选择着如何来对付她了吧?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的好日子,你也敢来捣乱?”康子仁长腿一迈,已经逼近,抬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微凉的手触在她的脖颈上,即使没有用力,也让她不由地颤了一下。 不过她能断定,康子仁应该没听到她和奶奶的话。 因为尽管他面上仍是一副冰冷的扑克脸,但她看到了他方才说话时眸子里隐忍的冷笑和挑衅。对!尽管那笑意没有温度,但他能在这个时候笑出来,就足以证明他没有完完全全的愤怒!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捣乱了?” 既然不是真的愤怒,那她还怕他什么?只要不做出影响今天大局的事,她都不怕!他要发疯,那她就陪着!他乐意,她也心甘情愿! “还没捣乱?一诺怎么回事!”他一只手锢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一点点逼她后退,幽深的眸子一直灼灼地盯着她,仿佛恨不得要将她吸进他的眼睛里去一样。 “一诺?一诺怎么了?”童心心里又突然一沉,她猜错了?他还是听到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不知道?嗯?”康子仁挑着眉,一步一字逼她后退。 他突然大力一推,童心脚后跟已经退无可退,碰到了后面的沙发。她以为碰到了墙壁,双臂条件反射地往后触了下,摸空之后,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意识到是倒进了沙发里,童心趁康子仁双手放开了她,忙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再次轻轻被他一推,又坐进了沙发里。 童心登时有点愤怒!心里的火气噌噌噌就冒了出来。 “康......” 抬眸瞪去,正要发火,突然发现康子仁白色的西装衣摆处和裤子的腰上一片湿湿的黄色污渍,看起来应该是果汁吧? “怎么样?你女儿的杰作可以吧?不仅会演戏,还会作画!”康子仁见她看到了他身上的果汁,欺身将她压下,居高临下地挑着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是喊我爸爸,又是用果汁泼我,你不要告诉我一个三岁多的小孩这样做,不是她妈妈教的!” 呃?一诺......又去喊他爸爸了,还用果汁泼他了? 难怪方嫂会突然发现一诺的事,肯定是看到一诺喊他爸爸之后,才注意到了一诺......她去汇报给老太太可能只是怀疑吧!而老太太方才在那里沉思了好一阵,应该就是在分析推断了! 呵呵,原来如此!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点惆怅。她当时以为他在门外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她尽管只有一点点慌张,但似乎并没有害怕和担忧。而她发现他并没听到任何关于一诺身世的信息时,竟然有点失落,莫名的失落。 所以,方才他话里的意思,是一诺被她指使之后去捣乱了? 想到这里,童心心里突然就忍不住乐了!她不敢想不敢做的事,一诺全帮他做了么? “所以说,女儿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不用我教,我女儿都会去做!我要是教,就不会教她用果汁泼了,”童心眸中含笑挑衅地看着他,“而是用硫酸!直接泼得你痛的呲牙咧嘴,看你还每天装酷地板着脸不?” “有种!”康子仁听到她的挑衅,不怒反笑,微微眯了眸子,咬着牙说:“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你这个女人,表面上天真简单,没想到心里还这么阴暗!我真想扒开这里,好好看看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说着,他的大掌已经扣在了她的左胸上,慢慢用力揉捏着她那块的柔软。 童心条件反射地扭着身子挣扎了一下,尽管知道他说的是她胸腔内的那颗心,她还是很反感被他这样轻薄。 “康教授,你这是想对我这个恶毒的女人做什么?你还真不怕你的未婚妻现在破门而入?”童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她知道,跟他来硬的自己绝对会是最后吃亏的那个,所以,千万不能动怒! 闻言,康子仁突然勾唇冲她邪佞一笑,俯身凑近她耳朵,温热的气息顷刻间在她耳后蔓延,低沉中透着邪魅的声音一下下撞进她的耳朵,落进她的心里,“不是来给我送大礼来了么?莫非是你要把你自己送给我?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就亲自验货签收了!” 说完,温热的唇便贴上了她的耳珠,她的身子立刻触电般轻颤了一下。 伸出手去推他,才发现他双腿禁锢着自己的腰腿,两只手控制着她的头,已经完全把她压在了沙发上,她根本毫无动弹的机会。 她忍住了开口骂她的冲动,任由他在她的脖颈间不断地轻啄,“康子仁,你清醒一点!我要送大礼,也是要送点定时炸弹什么的,怎么会傻到给你送一个给别人生过孩子的老女人!” 果然,这句话果然刺激到了身上的男人。 康子仁在她脖子间的吻正要滑过她精巧的下巴一路直上,听到她的话,所有动作突然一顿,抬眸狠狠地盯着她,脸上,眼睛里,只剩下了冷厉的恨意! 大手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着牙,“童心,你想如何作践你自己随你便,你就非要也这么作践我?我康子仁就这么喜欢别的男人的女人么?” “难道不是?那你现在在干什么?”童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去挣扎,也忍住不能再说继续激怒他的话,只是平静地问他。 “你说我在做什么?” 康子仁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了一点,正要再开口,门口突然传来门锁转动开门的声音,发现门被反锁之后,门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先是敲了几下,接着有人喊了起来,“子仁,子仁,开门,子仁,你在里面吗?” 是舒一曼! 童心一惊,慌忙去看康子仁,却发现他面上只有一种好事被打扰之后的不悦,没有一丝慌张。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童心只觉得肚子里那颗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她怎么有一种偷情被发现之后的窘迫呢? 康子仁皱了皱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走吧!” 呃? 童心站起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想让我跳楼下去?” 康子仁咻得转眸再次瞪了她一眼,不由分说捉住她的手腕,转过她的身子,向她身后的一道小门走去。 原来她身后这堵墙还有一道门!太好了! 康子仁拉开门,直接把她推了出去,随手甩上了门。 童心站稳之后,大口喘了喘气,缓缓转过了身子。 抬眸望去,在突然看到坐在正前方正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康老太太,童心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吓得忍不住惊叫出声,“您......” 她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瞬间明白了! 原来老太太休息的这间跟方才康子仁拖她进去的那间房间是相通的!他肯定是知道这里只有老太太在,才那么大胆地把她推了过来! 老太太看着童心惊讶的样子,和蔼地笑了笑,指了指方才童心坐过的椅子,“看你总不过来,就让方嫂去领孩子了,过来坐。” 看老太太淡定毫无惊讶的样子,童心很快明白!老太太就算不知道刚才隔壁发生了什么,也应该看到了刚才是谁把她推过来的。 童心捋了捋刚才被康子仁那混蛋折腾得乱了的头发,敛了敛心神,缓缓走过去,坐了下来。 “孩子,我上次去找你说的那些话,你肯定会以为我老太太只是使了一个拖延的战术吧?”老太太笑着问她。 “嗯?”童心蓦地抬眸,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摇头。 上次老太太去医院找她,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她记得十分清晰。 当时,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先是神秘地一笑,又语重心长地说:“康氏现在走了一次假破产的程序,即使后面真的想走这条路了,只能比之前损失更为惨重!而且,再选择破产的话,康家背负的不仅仅是资金上的债务,更会丢失掉几十年赢回来的颜面和尊严。 子仁第一次选择破产,我同意了他,但却被家里人从中阻止,导致如今康氏骑虎难下,破不起,也重生不起!孩子,你敢不敢跟奶奶我打个赌!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子仁不仅会成功地挽救了康氏,到最后也仍然会和你在一起。” 老太太说:“只要你敢等,以我对我孙子的了解,我保证他到最后不管用什么方法或手段,选择的人还是你!只是,这个过程可能会辛苦点!” 童心按照老太太的安排去做了,即使是去分手,也没有对康子仁说任何毫无转圜之地的绝狠话,只是刺激刺激他,没有想到的是,谈分手的时候,康子仁竟然会因为断定一诺是陆文昊的孩子而怒火中烧,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老太太猜的没错,她当时答应老太太,不是愿意跟她打打赌!她认为老太太亲自出马,无非也就是想先稳住她,只要康子仁愿意和舒家联姻,康氏一旦走上正轨,哪里还有她童心的事?她总不能去破坏别人已经完满的婚姻吧? 所以,她表面上是在老太太的导演下去做了一场戏,但在她的心里,早就明白,一旦再次跟康子仁分开,这辈子再在一起的机会就很难再有了! 可是,老太太突然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 VIP010.海鲜过敏体质 满钻加更抢红包! 见童心一副不解的样子,却不回答她,康老太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童心的手背,“孩子,奶奶我就算不为你着想,也会为我大孙子着想的!他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拦!他母亲的手段是极端了点,但是动机还请你能理解。都是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您不用说了,我没有怪子仁的妈妈。”童心拧了眉,抬眸打断了老太太,“我跟子仁走到今天,我谁也不恨,谁也不怨,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她突然就厌烦了听这种话,尽管老太太的态度比欧阳艳和蔼温和,但这话听进耳朵里,总让人感觉到有点虚与委蛇的味道。 老太太并没有因为童心打断了她的话而不悦,瞧了一眼她皱着眉的样子,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抬起拐杖戳了戳童心的小腿,“小倔驴,不愧跟我孙子是一伙的!看谁脾气大!这说的是赌气的话吧!” 嗔怪的样子就像是在批评自己的孙女。 被老太太这么一说,童心的犟脾气似乎还真的来了劲,舒了一口气说:“老夫人,我说的不是赌气的话。当初我可以为了肚子里您家大孙子的孩子决定放弃学业,独自生下孩子,如今我也照样可以带着孩子离开康子仁。我如果真的怨恨某个人,那我就应该誓死跟着您孙子不是么?而不是落得个目前这样的下场。所以。请您不要再说你们这些人的动机和目的了,我从未怨过,您不需解释。” 闻言,老太太点了头,仍是笑着,“那如果我老太太这里的长孙媳妇只认你呢?你愿意不愿意带着我曾孙女去康家?” 童心一怔,这回是真不明白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了。 老太太看出了她的不相信,收回视线,平静地说:“自从我孙子在我面前请我不要干涉他的感情上的事开始,我就看出了这孩子对你的死心塌地。尤其是他在我面前高兴地告诉我,你给我怀上了曾孙子,我就下定决心,我李月英的长孙媳妇只能是童心。但这并不是因为童心怀了我康家的孩子,而是看到我孙子在给我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从来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的那种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任谁也不忍心不支持他,不如就随了他的心吧! 所以,我老太太今天请你过来,就是因为怕你看到子仁和舒一曼订婚,心里添堵,就过来给你个准话:我老太太能为你们做的,就是暂时只让他们的关系止于未婚夫妻上。至于以后,就看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了!” 童心没有说话,低头垂眸,抿着唇暗自沉思。 老太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还请你不要把我们康家的孩子带走,这样做,不仅对孩子不公平,对我们全家人都太残忍了,尤其是子仁,他可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童心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人,您的话我记住了!既然上次都已经答应了您,那我还会继续履行跟您的约定。至于一诺,您孙子若是有那悟性,我相信他们父女俩会很快相认。但是,既然我为了成全你们康家人,已经做了两次伤害您孙子的事,那我是不会反过来为了得到孩子的父亲,再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所以,老夫人,我觉得感情上的事,还是看以后各自的缘分了!我只能答应您,不管做什么决定,我既不争不抢,也不会亏了我的心!” 童心的话音刚落,门外响了两下敲门声,随后门被推开,一个小身影跳了进来,后面跟着方嫂。 一诺进来之后,好奇地左右看了看,在发现了童心坐在里面之后,欢喜地唤着“妈妈,妈妈”跑了过来。 “老夫人,孩子带过来了!”方嫂恭敬地对康老太太汇报了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快来,宝贝!”童心张开双臂把一诺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从一诺进屋开始,眼神就落在一诺身上到现在都没移走的老太太,低头问一诺:“一诺,刚才在外面是不是闯祸了?” “噢......”一诺刚刚还甜甜笑着的小脸上立刻晴转阴,垂下小脑袋小声嗫嚅:“爸爸身边的阿姨不让一诺喊爸爸,一诺去追爸爸,不小心把果汁洒爸爸身上了......阿姨生气了......” 说着,又钻进童心的怀里,将脸贴在她的胸口,撅着小嘴巴委屈道,“妈妈,爸爸不要一诺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爸爸要是敢不要你,祖奶奶我揍他!” 一诺刚说完,童心还未反应过来,康老太太着急地说。 童心转眸看去,老太太皱着眉,激动地看着一诺,满脸满眼都是错愕,惊喜,和难以置信,看着看着,竟放下手里的拐杖,情不自禁地颤抖地张开了双臂,“孩子,快来,到祖奶奶这里来。” 眼看老太太泛红的眼眶就要流出眼泪,童心忙对一诺说:“宝贝,这是祖奶奶,快,叫人,过去让祖奶奶抱一下。” 一诺好奇地转过小脑袋看了一眼康老太太,又疑惑地看了看童心,见妈妈对她点了点头,她才笑着走了过去,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祖奶奶!” “哎!哎!我的小乖乖!”康老太太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紧紧地把一诺搂进了怀里。 看着老人家老泪纵横的样子,童心心里酸酸的,也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 老人家喜欢孩子,那眼泪是做不了假的......只是,这样是不是让她更加纠结呢? 现在她孙子在外面举行订婚仪式,而在宴会厅后面,她老人家怀里却抱着另外一个女人给她孙子生的孩子。 康老太太喜悦的泪水流了好一会,才抬手边抹泪,边放开怀里的一诺,欣喜地垂眸仔细看着一诺的脸,嘴里不停地说着,“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一诺仰头看了看陌生的老奶奶,皱起小眉头问,“祖奶奶,什么是祖奶奶?” “祖奶奶就是......祖奶奶我是你爸爸的奶奶!”老太太笑着给一诺解释,那满含激动的眸子就一直没从一诺的小脸上移开过一寸。 “哦......”一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复了一句,“祖奶奶是爸爸的奶奶......” 祖孙俩第一次见面,童心只坐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正在这个时候,方嫂又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相册走过来打开了一页递给了老太太,“老夫人,带来了,您快看看,简直越看越像!” 老太太点点头接过来看了一眼,挑了三张照片拿给一诺,“小乖乖,你快看看,这个是谁?” 一诺小手抓过来看了看,灵动的黑眸滴溜溜转了下,突然高兴地拿着照片跑到了童心面前,“妈妈,妈妈,你看,这是一诺的照片吗?为什么祖奶奶这里会有一诺的照片啊?” 童心诧异地拿过来一张一张看完,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三张照片应该都是康子仁小时候的,分别是一周岁照,两周岁照和三周岁照。难怪一诺会以为这照片是她自己的,果真是跟她长得极其像。只是一诺此刻留着小蘑菇头,而照片里的康子仁都是短发,但要核对五官的话,真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怎么样,老夫人,我刚才一见这孩子,就想起大少爷小时候的模样!没想到,这女娃娃真的是您的曾孙女!”方嫂在旁边兴奋地说。 老太太只笑不语,一会看下一诺,一会又观察一下童心的表情。 “一诺,你觉得这照片里的宝宝跟你像不像?”童心又把照片放在一诺眼前,问她。 “像啊!妈妈,我知道了,这不是一诺,一诺一直都有头发的.....”一诺点点头,小手抓在自己的头发上,有点纳闷地问。 童心没有回答一诺,把照片递还给康老太太,淡淡地说:“连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都能看出来,可是您孙子,竟然从来不往这方面怀疑过。” “我这孙子......这么重要的事也能糊涂得不知道!”老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眸子里却隐含意味深长的笑意。 老太太收起照片,吩咐方嫂,“把东西给我,你先把孩子领出去。” 方嫂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红色的盒子双手呈给老太太之后,过来对一诺说:“小祖宗,我带你去吃外面等你妈妈吧!” “我不叫小祖宗,我叫童一诺!”一诺认真地纠正完方嫂,转身征求童心,“妈妈,外面有好多吃的东西,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你去找陆叔叔,跟她玩会,妈妈很快就出去找你们。”童心嘱咐一诺。 看着方嫂把一诺领了出去,老太太把手里的盒子递给童心,“你看看。” 童心犹疑了一下,接过来打开来看,竟然是一只翡翠手镯,通体翠绿透明,色泽温润,即使不是专家也能猜出价值不菲。 童心疑惑地看向老太太,康老太太微微挑了挑眉,笑得格外慈祥,“这个,是子仁的祖奶奶当年送给我的,虽然市值不高,但是也算得上是他们康家的传家宝了,都是由婆婆送给儿媳妇的。” “那......您是给我的?”童心有点意外。 “难道你是觉得我是拿出来给你看看的?”老太太开玩笑地问。 “可是......我怎么敢接呢!这个东西,轮到谁也好像轮不到我吧。”童心把盒子合上,放在茶几上,往老太太面前推了推。 “除了你,谁也没资格!”老太太有点不高兴了,像个小孩一样皱眉撅着嘴又把盒子推了过去,“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童心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收,也没有拒绝,想说话,又始终没开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只是疑惑,就算是婆婆传给媳妇的,怎么隔了一个子仁的妈妈呢? 老太太看着她纠结的神色,又笑了笑,“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没把这玉镯送个子仁的母亲?或者,就算隔代送,是不是也应该送给外面那个和我孙子订婚的女人?” 童心不由地抬眸看了眼老太太,却见她看了一眼那只盒子,把视线投向她正前方的一副山水画上,顿了一下,说:“因为在我眼里,她们俩都不是合格的康家媳妇!” 童心涩涩地撇撇嘴,小声嗫嚅道:“那您是觉得我合格了?可是,您也是知道的......我可是两次抛弃了您孙子的女人。” 老太太会心一笑,“你哪怕一百次抛弃我孙子,只要我孙子肯第一百零一次把你给追回来,那你还是合格的!在我这里,儿媳妇的标准不看身家背景,不是社会地位,只看我儿子我孙子是不是真的爱她!” 说到最后,老太太又伸手过来把那只装着玉镯的盒子缓缓推向童心,“所以,我今天就放心地把它交给你。” 听到这里,童心心里,除了对老太太突然升腾起来肃然起敬,还有对她刚才那句话的好奇。 在这之前,她还一直断定老太太其实跟欧阳艳一样,尽管对付她的手段不一样,但目的是一样,那就是让她离开康子仁。如今老太太竟然跟她说出了肺腑之言,看来确实是她自己小看老太太了! 这是值得欣慰的,康家的长辈里,终于还是有一个通情达理的! 而让童心好奇的是,欧阳艳那么强势的女人,竟然在老太太面前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媳妇?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去推理的话,那就是康天逸对欧阳艳不是真感情? 呃......如果不爱,那为何还会剩下康子仁和康子义? “你只要收下这个,在关键时刻说不定可以用来对付一些比较麻烦的人!”康老太太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把童心从暗自腹诽中拉了出来。 “嗯?”童心没太听清楚,这个东西不就是个手镯么,难道有尚方宝剑的功能?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直戴手上的!”老太太知道她不明白的地方在哪,打开盒子取出来,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的左手,给她套在了手腕上。 童心先是挣扎了一下,后被老太太大力握着腕,只好眼睁睁看着那只玉镯被戴到了自己的腕上。 倒是不松不紧不大不小,刚刚好。 “年轻人皮肤好,戴着就是好看!我已经很久不敢戴了!”老太太满意地看着童心的腕。 “老夫人......谢谢您了!”童心不知道该说什么,盛情难却,她不得不收下。 老太太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嗯,希望你以后肯叫我奶奶!” 老太太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再次突然被推开,方嫂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刚进来就迫不及待地给老太太汇报,“不好了,老夫人,小祖宗她刚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好像过敏了!” “过敏?一诺?”童心咻得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跑过去问方嫂,“她吃了什么了?现在人在哪呢?” “也没吃什么东西,都是宴会上的自助食物......是她自己选的,小陆总帮她拿的......我没敢太靠近,就远远看了一眼,好像吃了一颗虾球还是什么......”方嫂急得直跳脚,“被小陆总抱出去了,应该是去医院了,好可怕,孩子脸上突然长出好多小红疙瘩,还好周围有位有经验的老总夫人,说是食物过敏,得去医院打针。小陆总裁让我来喊你,他先带孩子走了。” 虾球? 童心心里一震,来不及跟老太太告别,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康老太太摇着头脸上带着薄怒看向方嫂,“你胆子也太大了,那么小的孩子,你真不怕给我曾孙女出了什么事!” 方嫂抱歉地笑着走过来,对老太太说:“对不起老夫人,我也就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也遗传了大少爷的海鲜过敏体质,我只是想给大少爷放一个信号,为您省点事嘛!” VIP011.第一次仔细看孩子 老太太嗔怪地看了一眼方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一家三口都可怜!最苦的是童心,最孤独的是子仁,最无辜的是孩子。” “是啊!”方嫂也同情地点点头,“可是您说,现在我们家大少爷跟舒家大小姐已经正式结成了未婚夫妻,这跟童小姐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理啊?” “这个,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不过我的曾孙女,可得早点回来认祖归宗!”老太太坚定地说。 刚说完,康老太太又问方嫂,“上次让你交给司机送过去的药,一个疗程也该吃完了,以后要及时把药送到,就别让我提醒了!” “您放心,这个交给我就行了!不过,”方嫂犹豫了一下,皱眉问老太太,“童小姐还不知道她以后怀孕的可能性很小了,她这以为您送给她的药只是产后补身的,万一她不按时吃呢?” 老太太拧着眉思忖了片刻,沉声道,“这个中药,必须长期不间断吃,才有可能有效果。中间要是间断了,就会前功尽弃。找个机会让她知道她意外流产的真正原因,只有这样,她才会主动吃药!我还想让她给我多生几个曾孙呢!这子宫必须好起来!” “好的,我明白了!”方嫂点头应道。 * 童心慌忙从康老太太的休息室出来,边从包里找手机,边穿过依然热闹而有序的宴会厅,直接来到了电梯跟前,按了下行键。 陆文昊的手机响了很长时间才被接起。 “陆总,一诺怎么样了?你们选在在哪?”童心急的满头大汗。 还是一诺一岁多的时候,她发现她海鲜过敏的。但凡一沾海鲜,身上立刻会发生过敏症状,起很多红色斑点和疙瘩,但只要送医及时,一般肌肉注射一针就很快好起来。但是在这期间,孩子会因为身上痒而去抓,就怕抓破了了皮肤。 陆文昊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说:“一诺的过敏症状发生的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去通知你,现在我已经把一诺带上了车,正要开出去,为了节省时间就不等你了,你直接到医院来......我看看,最近的医院应该是北三路这边的妇幼保健医院,我先过去。” “好的!你直接抱去急诊,就说海鲜过敏,我很快到!”尽管心急如焚,童心还是没敢让陆文昊等自己,先带一诺去了附近最近的医院。 宴会厅里,康子仁和舒一曼结束完敬酒,康子仁把酒杯放到侍应生的托盘里,淡淡地对舒一曼说:“我出去一趟。” “子仁,你去哪里?”舒一曼慌忙拉住他的胳膊,有点紧张地问。 “医院。”康子仁甩开她的胳膊,径直走向宴会厅后面的走廊,从后面的电梯直接去了停车场。 舒一曼还想追上去,有两个女眷过来向她敬酒,她只好忍住冲动,脸上瞬间浮起笑意举起了酒杯。 只微微抿了一小口,舒一曼垂下手,转眸看着那抹匆匆离去的冷漠背影,握着酒杯的手不断用力,尖锐的指甲在杯壁上滑出刺耳的声音。 虽然极力隐忍着面上的怒意,但愤恨到了极点的心里,快要憋的她爆炸了! 那个心怀不轨的贱女人,竟然不请自来!还教唆一个孩子去扰乱宴会!一会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大声喊爸爸,一会又故意让孩子在子仁面前吃了什么东西导致她过敏故意让子仁看到......把她舒一曼当傻子吗?以为她不知道子仁海鲜过敏吗? 不管那孩子是不是真的遗传了子仁的这个过敏体质,但她毕竟真的是他的亲生骨肉。而且,目前知道的人有那么多,他迟早会知道的,她舒一曼就是想隐瞒也没那本事了。 看来,在对那孩子的问题上,她不仅要装作毫不知情,还必须主动一点,才能让子仁不讨厌她! 好你个童心,之前还装大度口口声声会主动离开子仁,结果呢?处心积虑地来捣乱我和子仁的订婚宴!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你要是再敢动歪心思,就比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 康子仁从停车场出来,缓缓地把车开进城市主道,却一直没有加速,开得很慢。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下下在方向盘上敲击着,深邃的眸子虽然在看着前方的路况,但他的思绪早已经纷乱不堪。 方才,他正被一群宾客围着听那些虚情假意的祝福的时候,一诺突然拨开大人们的腿,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一看见他,就兴奋地仰着小脖子不停地喊“爸爸,爸爸......” 他当时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了。 那女人说过会来给他送份大礼,果然来了么? 可是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的时候,所有围在周围的人,但凡看见了一诺,听到了一诺喊他“爸爸”的人,在一开始的怔忡,好奇和不解之后,开始有人议论纷纷。 “咦?这个小女孩是谁?怎么叫小康董爸爸?” “我怎么看好像是陆氏的陆文昊带来的孩子呢?不知道为什么叫小康董爸爸,干爹吗?” “难道我们万人迷的小康董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女?故意来砸场子来了?” “咦,你不说倒不觉得......你看看,这小萝莉跟康董长得还真有点像呢!” “是么?不会吧!” ...... 所有的议论都被康子仁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正想蹲下来问一诺跟谁来的时候,舒一曼却紧张地把孩子拖出了人群。 舒一曼听了那些议论怎么会突然紧张起来?不就一个孩子么?还真以为是他康子仁的? 可是,当他亲眼看见一诺身上突然长出来的红色斑点明显是过敏症状时,他不由地问了一句似乎毫不知情的陆文昊,“你给她吃什么了?” 陆文昊没有回答,方嫂担忧地告诉他,“我看到这位小公主好像吃了几颗虾球,就突然成这样了!” 闻言,当时康子仁看向一诺的眸子突然一敛,皱眉不可思议地去在听到了别人的议论之后,第一次站在先入为主的角度,去仔细观察了一下一诺的五官。 VIP012.你不打算坦白么? 尽管孩子的小脸上也出现了很多红斑,正因为狂痒而不断地用小手在脸上抓来抓去,可能是太难受的缘故,一诺看起来只是很抓狂很急躁,但灵动的眸子里却盛满了恐慌,窝在陆文昊的怀里,不断地说:“叔叔,我好痒,好痒啊......” 可是.....康子仁看向一诺的眸子越来越深幽,越来越犀利,慢慢地,那视线里多出了一道道冷冷的光芒。 有质疑,有思忖,有纠结,有难以置信。 最终,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文昊抱着一诺匆匆离开,他却站在原地忘记了该如何思考,直到舒一曼过来把他唤醒。 可是在之后的应酬里,他完全没了应付的心思。一直在回忆着,计算着一诺的年纪......他记得给一诺办幼儿园入园手续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她的出生时间。 如果一诺真的是童心生的,怀胎十月......那么,她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怀上了孩子么? 还没毕业? 那个时候,她也面临本科毕业,没了课,每天除了回她自己的寝室睡觉之外,几乎都粘着他跟他在实验室里窝着......怀孕? 这怎么可能?他们虽然经常差点踩上雷区,但是他都没让自己越界。因为他早就告诉过自己,即使要她,也不能在实验室那个满是药水味的地方。 那么?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康子仁眉宇间的郁结越来越紧,越来越明显,烦躁地抬手“啪”得按响了喇叭。 眸光一闪,突然发现视线右上角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童心就站在前面的路边。 那个女人竟然在焦急地招手拦出租车。 康子仁收回思绪,慢慢把车向路边变道过去。 可是还没靠过去,一辆出租车开到他前面眼看就要在童心面前停下来。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脚下一个紧急刹车,车子还没停稳,他就沉着脸走下去,快步走到出租车跟前,握住刚刚打开后车门,准备上车的童心的手。 腕上骤然传来的一阵痛意,童心条件反射地转眸看去,在看到康子仁那张阴郁得好似暴风雨前黑夜的脸时,心里一惊,“你干嘛!” “你说干嘛!”康子仁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手上用力一拽,把童心连拖带拉地从出租车边拉了出来,走到自己车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塞了进去,拉过安全带不由分说地扣了上去,低沉的声音冷厉地警告,“不想闹出交通事故,就乖乖坐进去!” 童心方才还一直挂念着一诺的心,在看到康子仁那张阴霾得似乎随时都会爆发的脸时,已经变得凌乱不堪。 看来,他肯定是起了疑心了!否则怎么会从他自己的派对上出来,还这么愤怒地对待她。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尽管她还没做好充足的准备,但她丝毫不畏惧他。 方才被童心拦下的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地下来,但却只瞅了一眼康子仁那阴鸷的眸子时,犹豫了一下之后,立刻闭上嘴,急匆匆走过去关上了自己车的后车门,快步回到车子里开车离去。 而由于康子仁把车突然停在了非紧急停车道上,导致后面的车辆前进也不是,变道也变不开,瞬间拥挤在一起不耐烦地按着鸣笛。 康子仁完全无视那些抗议,从车前转过去,坐回驾驶室里,一声不吭,也没有看她,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前行,康子仁虽然一脸阴沉,但却没有让车子加速。童心不敢提一诺,只是悄悄地转眸去看了一眼他的侧脸。 脸上冰冷的线条紧紧地绷着,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绷断。虽然在目视前方,但童心从他用力握着方向盘的手上看出了他此刻真的心情不佳! 应该是极其不佳! 康子仁仍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加速车子,后面不断地有车子狂按喇叭,有的直接气势汹汹地超了过去。 “麻烦你快点,去医院。”童心实在难以忍受现在的车里压抑的气氛,暗自吐了一口气,对他说。 康子仁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麻烦你快点,我有急事,去医院!”童心强抑制住突然就冒出来的火气,隐忍地稍微拔高了一点声音。 康子仁仍然置若罔闻,不仅如此,脚下似乎还在放松油门,车子竟然比刚才居然开的还要慢! 童心瞬间忍无可忍,解开安全带,就要去开车门。 “唰唰”康子仁眼疾手快,将车门瞬间锁上。 童心胸腔内骤然间怒火中烧,转过身子,皱眉冲他吼道:“康子仁,你有病吧!你要么让我下车,要么赶快送我去北三路的妇幼保健院!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口水喷了康子仁一脸,他终于皱了皱眉,转过了脸,抬手慢悠悠地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你讲点卫生行不行?” 声音平静极了,平静的好像刚才那个愤怒得都恨不得杀人的康子仁不是他一样! “你......”童心的火气不争气地消去了一大半,喘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有什么火冲我发,但是现在不行,一诺她......” “一诺没事!” 康子仁打断她的话,视线从她脸上收回去,看向车的前方,悠悠地说,“过敏而已,去医院打一针地塞米松之后,所有过敏症状很快就会消退。我这么多年偶尔误食海鲜导致过敏之后,都是这样来的,连药都不需要吃!你瞎担心什么?嗯?” 说到最后,他才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童心,但眸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冷冽,让童心不由地低下了头。 舒了一口气,她敛了心神问,“你想说什么,你想问什么,尽快说尽快问,别在这里装冷酷玩深沉!” 康子仁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沉默,车厢里一时间又恢复到了方才压抑的沉默。 良久,康子仁的手突然用力一抓方向盘,“童心,你还要等我问出来你才肯说?你自己真的不打算跟我坦白点什么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暗哑,低沉得似乎带着深深的痛意。 童心的心,骤然间狠狠地一颤,闭上眼,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VIP013.是时候控制游戏的节奏了! 康子仁余光瞥见她脸上的泪,脚下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马上边上。 “说话!”康子仁似乎瞬间失去了耐性,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因为用力骨节被捏咯嘣咯嘣直响,微垂着头咬着牙恨恨地一字一顿地说完两个字,猛地扭头眸中含着极度的冷怒看向她,“回答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明显带着巨大的爆发力。 因为隐忍,因为隐忍得太痛苦。 他见到童心之前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直到她的眼泪流下来,他瞬间明白了......他瞬间明白了所有人早就明白过来的事情! 一诺真的是他康子仁的女儿?她童心的本事简直让他大开眼界不敢相信!在他完完全全丝毫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让他如何相信这已经昭然若揭的事实? 他多希望她告诉他,一诺不是你女儿,只是长得跟你有点像,恰好跟你一样有点海鲜过敏而已。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缓解此刻心里那种要不要去探究个真实答案的纠结,才不会因为难以置信和震惊而痛苦。 可是这个女人......这个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让她随便蹂躏,但只希望她能跟他同担当共分享所有东西,反而到头来,却一次次欺骗他,背着他做一些瞒天过海的事情的女人......却用眼泪告诉了他答案。 童心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他此刻的眸子里有多恐怖的震怒......或许,还有因为被欺瞒而受到的伤痛吧! 咬着唇,她缓缓转过身来,泪眼看着他阴郁得可怕的脸,轻声说:“求你了,开车去医院。” 声音轻得没有一丝力量,但尽管如此,这一句话好像抽干了她浑身所有的力气似的,说完便无力地靠进座椅里,闭上眼,任由眼泪泛滥。 康子仁亦深深地闭上了眼,双手不断地攥紧,似乎下一秒就会把方向盘生生掰断一样! 再睁开眼时,深邃的眸子爬满猩红,一片湿润。 右手缓缓地从方向盘上滑下来,落到了汽车的档位上,颤抖的手用了好几次力,才换好前进档,脚下瞬间放开刹车,车子突然一顿,刚恢复了正常前行的状态,他突然踩下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童心没有阻拦他,任由他在城市主道上横冲直撞,恶意超车......她闭上眼,不去看他,也不去看车窗外极速后退的景色。 很快,车子又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童心下意识向车窗外望去,竟然到医院了! 她忙抹了抹泪,抓起包解下了安全带,车门锁在这个时候“唰”得一声被打开,童心的动作顿了一下,推开车门下去匆匆往门诊里跑去。 康子仁在急诊室门口看到一诺的时候,童心正抱着她坐在陆文昊身边。应该是已经注射过抗过敏的药了,孩子的脸色比之前在宴会厅里好了很多,红斑红点已经消退了下去,他们应该是留在那里观察一会吧! 陆文昊似乎很喜欢一诺,一会问一下她还难受不,一会又问一下要不要喝水。 站在走廊尽头的康子仁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咬紧了牙关,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深邃的眸子里放射出一道道冷厉的寒光。 童心看到一诺过敏的症状已经快完全消失,直起身子松了一口气,不经意一扭头,便看见了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盯着这边看的康子仁。 虽然隔了十几米远的距离,她还是瞬间就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仿佛周围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在那寒意里慢慢被冰冻,消失,整个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只剩下了那道如雕塑般站立着的男人。 童心不由地拧紧了眉,垂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诺,可是再望过去的时候,已然不见了康子仁的影子! 他,走了?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应该很生气吧!他方才那恐怖的样子,好像要活生生将她吞掉,再狠狠狠狠地嚼碎,连骨头都恨得咬碎不吐出来! 可是,他竟然离开了? 童心暗暗舒了一口气,秀眉间一片愁云。 康子仁驱车开动马力,一口气开上高架桥,往城外冲去。 车窗被他打开了一半,呼呼的疾风把他吹得发丝翻飞,眼睛只能微微眯起来。尽管如此,他那在正午最炙热的阳光下折射出来强烈狠意的眸子,仍让人不敢直视。 一口气把车子开出了三环,在下高架桥的时候,前面路口突然从左边开过来一辆车,他条件反射地转动方向盘,死死踩住了刹车。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之后,鼻尖突然充斥起轮胎橡胶被灼伤的刺鼻味道,他的车后划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痕迹。 好在他刹车及时,车子稳稳地停靠在了路边,安然无恙。 康子仁看着那辆突然窜出来的车远远离去,将脸紧紧贴在了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良久,他才直起身子,无力地向后靠在了座椅里,缓缓睁开了眼睛,泛着猩红的眸子里一片痛色。 “张龙,张龙,快来,看看这辆车的情况。” 突然,路边一家修车行里传出来的一道声音将沉浸在痛苦纠结中的康子仁唤醒了。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扭头朝那间修车行里望去。 有抹熟悉的身影小跑着进入康子仁的视线,他眸光一敛,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穿着一套蓝色修理工工装的张龙满头大汗地从车底钻出来,正要抬手擦汗,在看到站在修车行门口的男人时,所有动作不由地停了下来,只有脸上的颜色在不断地变换着。 康子仁逆着光站在门口,即使没看到他的脸他的眼,张龙也一眼便认出是他。 愣了很久,张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缓缓走到康子仁身边,站定之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康总,对不起!” 康子仁没有说话,转过身款款走向自己的车回到了驾驶室,张龙舒了一口气,跟上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刚坐稳,张龙在狭小的空间里转过身对着康子仁,惭愧地低下头,“康总,我对不起您!既然您已经找来了,我心甘情愿请求您惩罚我!这一个多月来我一想起自己背叛了您这件事,寝室难安,恨不得自己扇死自己!” 张龙说着,眼睛里竟然泛起了后悔自责的泪花。 康子仁一直没有看他,待他说完,平时前方,淡淡地开了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愿意不愿意再回来给我当司机兼助理。” 听到自己曾经的主子说这样的话,张龙一开始有点难以置信,但在看到康子仁脸上的沉静时,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连忙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只要您不嫌弃,我张龙发誓,以后再做背叛康总的事,天打五雷轰!” 康子仁微微蹙了蹙眉,“我不在的那几天,你做了什么事,我现在还没兴趣听,你做好随时跟我详细汇报的准备的就行了!现在,有一件急事你去帮我做!” “别说一件了,就是一百件一千件,我张龙也赴汤蹈火!”张龙坚定地说。 “我不需要听你这些信誓旦旦的东西,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把握。既然缘分让我再次遇见你,你若是还想背叛我,我也照样会拦不住!”康子仁说到这里,才缓缓转过眸看了一眼张龙,“三天之内,拿到一诺和我的头发样本,并去一个你认识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医学鉴定中心,拿到我和一诺的亲子鉴定报告给我。” “您和一诺?”张龙有点意外,但随即稍一思忖,对康子仁说:“康总,虽然你刚才说先没兴趣听我汇报之前发生的事,但是既然您要去做您和一诺的亲子鉴定,有些话我想我必须先跟您汇报。” “说。” “您也应该猜到了,我是被董事长夫人和舒小姐遣走离开康氏的......因为我帮她们做了很多对不起您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她们让我把童小姐和一诺送出国去。在做这件事期间,我也是无意听到董事长夫人和舒小姐提到过一诺的事......说,”张龙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在认真聆听的康子仁,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她们说一诺有可能就是您的亲生女儿!” 张龙说完,直接看向康子仁,以为他会诧异或者不相信,亦或听到背着他要把童小姐母女俩送出国的话,会愤怒起来。但是没有,康子仁平静地好像是听他说了一句“今天天气挺好的。”一样。 张龙自己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猜到了,看来,康总已经知道这些事了! “我要的不是疑似或可能,我要的是鉴定结果!”康子仁看了一眼张龙身后的车窗外,“三天之后,我要白纸黑字的报告!否则,你连在这里修车的工作都不会再有!下去吧!” “是!”张龙点点头,复又感激地冲他鞠了一躬,“康总,感谢您给我这次重生的机会!” 说完,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康子仁发动车子缓缓上了路,在前面调了头之后,往来路开了去。 欧阳艳......舒一曼......童心......一诺...... 一路上,这几个人的名字和脸不断在他脑子里跳跃,他死死攥紧方向盘,嘴角突然就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好啊,看来是时候轮到他来控制游戏节奏了! 三天后。 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落在桌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上,盯了良久,突然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秘书的号,冷声吩咐:“帮我约陆氏集团的陆文昊!” 电话旁边那份报告上,赫然印着:亲权指数:99.9999%。 而报告的最上面被鉴定的两个人名:康子仁,童一诺。 VIP014.交易 童心接到康氏集团秘书科一个女秘书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很是意外地愣了一下,直到对方自我介绍并把康子仁要约陆文昊谈事情之后,童心才恢复了情绪,客气地对对方说自己先汇报陆总,再给答复。 挂了电话,童心坐在自己的椅子里,脑子放空了良久,才站起身去敲陆文昊办公室的门。 “陆总,康氏董事长约您见个面,说是有笔生意想跟您谈。” “哦?”陆文昊的表情跟童心方才接到电话时一样,有点意外,疑惑,不确定。 陆氏和康氏虽然在济城市都算得上是本土的龙头企业,但两个公司主要经营的业务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有交集。 康氏这些年主要开拓的是房地产、餐饮娱乐及连锁酒店和商场的市场,简单地说,就是主要跟地皮打交道。而陆氏主要是轻工业上,譬如汽车,食品,服装等的开发、生产和销售。 如果非要把两个企业放在一起找出一点合集的话,那就是陆氏的产品需要租借康氏的地界去销售。 仅此而已! 况且,这么多年来,即使大本营是在同一个城市,康氏和陆氏最多也只是商场上的友好朋友关系,从未有过合作。 康子仁突然提这么一出,有什么意图? 反正童心能断定的是,他肯定不会是因为有好事了而专程好心地来跟陆氏分享,然后大家有钱一起赚! 自然,陆文昊也不相信。 童心再次瞅了一眼陆文昊脸上的各种表情,把方才康氏集团那位秘书的话重复了一遍:“康氏的秘书说,他们董事长挺着急的,但是还是很诚意的。所以为了给您节约时间,他打算亲自来一趟。” “是么?就是不知道真的是诚意还是成心的!”陆文昊挑了挑眉,问童心,“你觉得呢?” “我......我只是负责传话,陆总,还是您做决定吧!我等着给那边回话。”童心僵硬地勾了勾唇,垂下了眸。 陆文昊是多精明的人,他故意这么问她,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秘书? 恐怕不是。 尽管童心压根猜不到康子仁想干什么,但她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康子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自从康子仁和舒一曼举行订婚宴那天,他从她去了医院,之后又在急诊大楼的走廊上远远对视了一眼之后,这几日他们都未曾见过面。 当时,自打从方嫂口里得知一诺吃虾仁过敏之后,她就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所以,她一直纠结着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和心情来面对他和一诺的父女相认。同时,也在忐忑着他知道真相之后的选择...... 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知道之后会怎么样看待她!收拾她! 知道真相之后的生气和愤怒,肯定是会有的。试问哪个男人能接受一个女人悄悄为他生了孩子好几年却不告知?就算两个人分开过,那重遇之后是不是应该首先让他知道她为他养大了一个孩子? 但是,她却没有! 不仅没有,还再次狠心地把他的女儿带走。 他不愤怒才怪! 可是那天,当童心被康子仁强行拉上他的车之后,她才发现她似乎又错了。因为他似乎不仅仅只有愤怒,还有伤痛。 深深的挫败之后,那种自嘲到了绝望地步的伤痛。 而正因为如此,他会更恨她!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这几日没有见康子仁有任何的动静,既没有来找她兴师问罪,也没有来掳走一诺。她想过是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一诺?这样也好,没人能跟她抢孩子了! 可是当她听说康子仁要亲自来陆氏找陆文昊的时候,她心里直接咯噔一下,莫非他过来是跟她有关? 陆文昊挑着眉好整以暇地盯着童心站在那里暗自腹诽,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下午没什么事,告诉康子仁,我在这里随时恭候他的诚意。” “哦......好!”童心收起已经抛锚千里的思绪,应了一声离开了陆文昊的办公室。 真希望她所有的猜测都不是现实!康子仁过来,最好是来跟陆氏谈合作的,虽然陆氏不稀罕他们,但如果真有钱送上门来这种事,陆文昊是不会拒绝的吧? 童心给康氏的秘书回了话,没想到的是,康子仁竟然会那么早就来到陆氏。 午饭时间还没结束,童心和夏冰刚准备进电梯回各自的办公室,童心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文昊打来的。 “在哪?” “公司楼下,”童心看到是座机打来的,以为陆文昊有工作吩咐她,忙说:“马上上来。” “嗯,直接煮杯咖啡送我办公室。” “好的。” 童心上楼煮好了咖啡,端着精致的骨瓷杯,敲了敲陆文昊办公室的门。 “进来。”是陆文昊的声音。 童心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陆文昊对面的那个人,脚步一滞,正要开口说话的嘴巴刚张开一点缝隙,又缓缓闭上了。 尽管背对着她,而且穿着非常大众化颜色和款式的西装,但她还是第一时间便认出了那个背影。 尽管慵懒地靠在椅子里,还翘着二郎腿,但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霸道君王般那种高高在上又冷咧的气息。 陆文昊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走进来的童心,淡淡地说:“给康董放这吧!” “嗯。”童心敛了心神走过去,把咖啡放到康子仁面前的桌上,不去看他,“康董,您的咖啡。” 康子仁面色沉静,将视线落在那杯咖啡上,没有说话,更没有转眸去看她。 童心后退两步,转身准备离开,每走一步,却都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四...... “五”还没数到,身后终于传来那道熟悉得冰冷声音,透明非常明显的不满:“你们公司不会连糖都舍不得给客人放吧?” 话应该不是给她说的,因为声音的方向是对着陆文昊的。 童心停下脚步,嘴角微微扬起,“五。” 果然,不出五步,他就会开口说话,她早就料到了。 陆文昊饭后常常为了抵抗午后困意会喝杯不加糖的苦咖啡,只要是下午这个时间段他要咖啡,不需要问,童心都会给他煮一杯浓浓的苦咖。 而康子仁,从来不喝苦咖啡。不仅如此,糖放得少了都不高兴的。 “童秘书,去给康董重新煮一杯加糖的。”陆文昊轻笑着吩咐童心。 “对不起啊陆总,刚好糖没了,要不,我现在出去买去?”童心转过身,抱歉地对陆文昊说。 “那就辛苦童小姐了!” 陆文昊还没应声,康子仁倒是毫不客气地转过身来,冲童心挑了挑眉,眸子里满满都是得意和挑衅,像是在说:“没事找事是吧?那就去买糖重新煮!” 陆文昊瞅了一眼康子仁,对童心无声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出去。 “那好,康董您慢慢等着!”童心对康子仁淡淡勾了勾唇,转身大步离开了陆文昊的办公室。 慢慢等着吧!爱喝不喝! 童心关上总裁办公室的门,不服地冲里面皱了皱鼻子。 可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她却担忧了起来。 康子仁越是像方才那样表现得淡漠毫无所谓,甚至还能对她得意地笑出来......那么,他的危险指数直接会提高至少三个点! 童心皱了皱眉,不想去猜他此趟来的目的,只是希望不要牵连到陆文昊,或者陆氏。 陆文昊办公室。 陆文昊温和友好地冲康子仁笑了笑,“康董,有什么事不如开门见山?” 康子仁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带过来放在桌上的一份合同,伸手缓缓推了过去,微微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好事!我想跟陆总你做笔交易。” “交易?”陆文昊好奇地挑了挑眉,拿起那份合同打开了看。 看着看着,陆文昊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眸里慢慢蕴起一抹笑意,意味不明。 “康董这恐怕不是交易吧?”陆文昊合上合同,笑着说,“您用大力推广我们陆氏产品的条件来换我的秘书,表面上是康氏和陆氏合作,不过我怎么看起来像是在搞贩卖人口的勾当呢?” 闻言,康子仁没有一丝不悦,脸上依然一片沉静,“陆总要是这么想,那就当我们勾当好了!童心给我送到康氏去,我保证一个月内把你陆氏的收益提高10个百分点!” “呵呵。”陆文昊垂眸笑了笑,把合同推了过去,“那抱歉了,我们陆氏的员工是不会轻易送出去的,尤其是我陆文昊身边的人。” VIP015.原来他是有眼泪的!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的。”康子仁慵懒地抬眸看向陆文昊,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指一下下轻叩在那份合同上,淡淡地说,“现在我们谈的是合作条件,如果你不同意,下一次我们要谈的就不是合作条件,而是......” “怎么?康董事长难不成要威胁我陆氏不行?”康子仁还没说完,陆文昊就笑着打断了他,“而且,就为了一个我陆文昊的秘书?” 闻言,康子仁瞬间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手拍在合同上,五指慢慢用力,直接把那几页纸捏得皱了起来,却仍旧没有抬头,声音也冷了下来,“陆文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却背着我做了哪些对不起我的事,我懒得跟你计较!我可不像外面那个傻女人一样,看不出你存了什么邪念,还傻呵呵地以为你是避风港!” 言落,他才缓缓站起身,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文昊,冷厉的眸子里满是愤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居然能心安理得地带着我的女人和我的女儿招摇过市,听说还想娶回去?你还真够意思!” “呵。”陆文昊两只手扶住办公桌边缘,稍一用力,身下的转椅咕噜噜往后退了一米开外的距离,他两只手臂打开放在椅子扶手上,好笑地看着已然愤怒起来的康子仁,“康董你这一下子给我冠上这么多罪名,你还不如干脆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公安局,把我抓进去绳之以法得了!” “你承认也好,敢做不敢当也罢!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计较这些的,既然你不主动把她给我送回康氏,那就别怪我哪一天亲自来把她请回去了!”康子仁双臂撑在桌上,俯身笃定地笑着对陆文昊说,“要不,咱就走着瞧?” “你以为你想请,她就愿意?”陆文昊依然笑看着他,狭长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挑衅,还有同情。 “她愿意不愿意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关心!”康子仁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外套,尽管说得云淡风轻,语气里却尽显得意。 “她如果愿意跟着你,又怎么会两次都毫不犹豫地离开你?而且都这么多年了,宁愿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让孩子跟你相认,你哪来的自信?”陆文昊也从椅子里站起来,直直地盯着他。 陆文昊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仿佛瞬间就触到了康子仁的雷区,他猛地看向陆文昊,眸子里放射出来的寒意好像要将他射穿一样。 两个身材同样挺拔俊逸的男人,就这样隔着一个办公桌宽度的距离,四目对视,瞬间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剑拔弩张起来。 康子仁逐渐冷静了点,突然就冷笑出声,“那你的意思是,她不愿意跟我走,是因为惦记着你?你觉得她会让我女儿认你当爹?” 陆文昊眸子微眯,一副懒得跟对方计较的意思,毫不退缩地直视他,“康子仁,我不想跟你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我没你这么幼稚!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是喜欢童心,但是我不会强迫她不会逼她,更不会让我的家人屡次去做伤害她的事!你如果真的有本事爱她,那何必要跟姓舒的订婚?你如果爱她,那就去把她明媒正娶娶回你们康家,昭告天下一诺是你让她给你生的私生女,而不是娶进门一个贵族千金,却还要招惹无辜可怜的母女俩,做一些继续伤害她们的事!” 陆文昊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已经成了边咆哮边质问,素来温和的脸上因为愤怒而变得有点狰狞。 康子仁却仍旧纹丝不动,待陆文昊说完,才皱着眉抬眸看向他,淡淡地问,“说完了?” “怎么?等我说完了还想赶我走不成?这里可不是康氏!你不是康董,更不是什么狗屁康教授!”陆文昊直接绕过桌子,极其不耐烦地大步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拉开,“不好意思了康董教授,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请吧!” 这是要赶人了! 康子仁唇角轻扬,很好!没想到这个姓陆的小子竟然真的是惦记着他康子仁的女人! “那好!既然你愿意为他出头,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康子仁慢慢转身,举步边向陆文昊走过去,边悠悠地说:“给你一个在她面前表现你自己多么忠心,多么一心一意,又爱得多么伟大的机会!我倒要看看,她到底会不会为你感动!” “是么?那就尽管放马过来!”陆文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丝毫不惧他的威胁。 “别着急,很快的!”康子仁挑了挑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抬步款款离去。 转过弯,在路过童心的格子间的时候,他连侧目都没有一个,快步走向电梯。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陆文昊,看着童心错愕地盯着远远离去的康子仁的背影,剑眉轻轻拧起。 童心,这个男人已经被你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你真的要小心应付了! * 直到熬到了下午五点,童心还一直在为康子仁的突然造访陆氏和一声不吭地离开而不解。陆文昊并没打算主动告诉她,她身份尴尬不好过问,只好装作对这件事毫无兴趣,缄口不问。 看看快到了去幼儿园接一诺的时间,童心跟陆文昊打了声招呼,就提前下班了。 自从再次回归到正常工作,陆文昊答应了童心只要她不耽误工作,工作日上午既可以晚一点到办公室,也可以提前一个多小时下班去接孩子。 康子仁送她的车已经留在了水榭花苑,为了方便接送一诺,童心留下自己和一诺的正常开支和几个月的租房水电气费用,用所有积蓄付了首付,贷款又买了一辆小排量的代步车。虽然上下班难免遇到高峰堵车,但想着一诺至少不会再受风吹雨打,也不用跟着自己跑上跑下地去挤公交车,她也就觉得值得了。 开车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刚好赶上放学。 一诺所在的小班班主任王老师认识童心,见她过来,很诧异地走过去说,“童小姐,你是来接一诺的吗?” “是啊,王老师,怎么还不见她出来。”童心一边笑着回答,一边继续在一群走出校门的小朋友里搜寻一诺的小身影。 “童小姐,一诺的爸爸康先生说你们家今天有事,两个小时前已经亲自过来把孩子带走了,你不知道吗?”王老师更加诧异。 “带走了?”童心心里一惊,忙告别王老师,匆匆回到停车场上上了车。 自从上次手机在机场丢了,她新换了手机和号码之后,从未跟康子仁联系过。可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清楚地记着康子仁的那11位手机号码。 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出那串号码,手指却在即将点上“呼叫”键的时候停顿了,一想起那几日每每电话打过去都是舒一曼接的电话,她就心有余悸。 她真怕电话接听,再传来那道她永远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可是一诺在他手上,她必须拨过去! 康子仁的手机很快接通,但却不是康子仁的声音,而是一诺。 “妈妈,妈妈,你怎么还不来啊!”电话里,一诺的声音里既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也有着急。 听到一诺的声音的一瞬间,童心不由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一诺,你在哪呢?” “妈妈,我和爸爸在游乐场啊!爸爸给我买了好多新衣服和洋娃娃......妈妈,你不来跟我们一起玩吗?”一诺高兴地跟童心汇报完,又有点失落地问她。 “哦......”童心忍不住鼻子发酸,仰起头来生生逼回了眼眶里的泪,“妈妈今天要加会班,所以让爸爸去接你,妈妈就不过去了,晚上在家等你。一诺,你把手机给爸爸。” 此刻,正在游乐场里的快餐店陪一诺休息的康子仁,看着一诺的小手举着电话过来,“爸爸,妈妈要跟你说话。” 他犹豫了一下,从一诺手里接过了电话,低沉的声音,“喂。” 童心听到他的声音,敛了心神:“麻烦你陪一诺玩会,就把她给我送回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个号码是我的新手机号,那就也应该查到我搬家去的新地方了,我在家等你把孩子给我送回来。” 不待康子仁反应,童心迅速挂了电话,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还是让他们父女俩单独相处一会吧!尽管在水榭花苑那段时间,他也能陪着一诺玩,接送一诺上幼儿园,还会经常把看着电视睡着的一诺从一楼抱上卧室去睡觉......但那个时候在他心里,一诺不过只是她的女儿,他是真的喜欢也好,还是只是所谓的爱屋及乌也罢,始终不是因为一诺是他的孩子...... 如今他再看待一诺的时候,心里,眼里,看到的应该都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孩子吧? 童心将身子紧紧靠在座椅里,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 游乐场。 从快餐店出来,康子仁蹲下来直接让一诺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缓缓站起来,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宠溺地抬眸看向一诺,“上次来的时候,没有陪一诺一起玩旋转木马,我们今天再去玩一次好不好?” 康子仁的眼睛红红的,但眼神里满满的,满满的,都是温柔和宠溺。 “好啊好啊!一诺最喜欢坐旋转木马了!”一诺高高地坐在康子仁的肩膀上,不仅丝毫没有惧怕,还一直高兴地拍着小手。 坐上旋转木马,康子仁紧紧把一诺搂进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小肩膀上,随着音乐响起,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他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会流眼泪的。 为的是曾经那个愚蠢的自己,更为的是曾经那个混蛋的自己。 VIP016.他就是一个小丑 满钻加更!抢红包! 他现在已经对童心如何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让她怀上他的孩子这件事毫无探究出来的兴趣了。 她告诉一诺孩子的父亲叫范坚强,而他曾经还像个傻子一样去查这个子虚乌有的人!范坚强,范坚强,是在讽刺一诺的父亲他康子仁就是个强奸犯吧! 对吧?应该是了! 每每想到她当年委曲求全地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独自忍受他的家人带给她的屈辱时,他都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曾经的童心,没心没肺,简单纯真,黏着他,赖着他,也恋着他,爱着他。他以为自己可以把她妥善安放,悉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可恰恰是最想收藏好她的自己,带给她最大的伤害,生生撕碎了她的青春,堵上了她通往幸福未来的路。 她那样一个本身就无枝可依的女孩,到底经历过多么痛苦、多么煎熬的内心纠结,要鼓起多么大的勇气,下定多么大的决心,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选择? 对他残忍,对她也残忍,对孩子更残忍! 他根本不敢想象她当年是否已经去了民政局,是否在大雨中站在某个他看不到的角落,悄悄地看着他,眼泪和雨一起落下,把自己哭成了泪人;他也不敢想象他出国的那一天,她是否也去了机场,只是仍然站在某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摸着自己的肚子,忍着心里的苦,笑着对他们的孩子说:“宝宝,爸爸不要我们了......” 他不敢想象! 她说过,刚毕业不久她的妈妈病逝,他不敢想象她一个人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是如何面对失去唯一至亲的痛苦,是如何怀着孩子一个人生活的。每次去产检看到别人都是成双成对有人陪,她会孤单吗?会难过吗? 会怨他吧!会恨他吧! 而后来,她怎么会又那么勇敢,一个人生下孩子......是被生活所迫才把一诺送进福利院的吧?可是为什么日子都过得那样艰辛了,她却不肯去动用他们康家的那个支票? 若不是奶奶把那张早就过期的支票拿给他的话,他还一直误会着她。 他自己,总是愚蠢地一次次相信了她表面的狠心无情。 重逢之前,他恨过她,恨她的连只言片语都舍得不给他留下就不辞而别。当年的误会冰释之后,他也恨过她,恨她怎么可以那样不信任他! 其实,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他缺少对她的信任吧! 他如果相信她,又怎么会被自己身边的人稍微一迷惑,就完全丢失了对她的信任呢?他如果完全相信她,又怎么会一次次在被她佯装出来的绝情羞辱之后,瞬间暴跳如雷,而从未想过冷静下来去从了自己的心而做选择呢? 对啊,他为何每次都不懂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何每次都不遵照心里最渴望的结果去做呢? 心里最渴望的? 携手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择一处简简单单的地方,过一种简简单单的生活,追求最简简单单的幸福。 他以为这种简单的愿望很容易实现,因为上天真的让他遇到了那个他想携手的简简单单的人......可是,所有的未来最终都被他一手打破,摔得四分五裂! 毁了一个最爱他的女人人生中最美好的几年岁月,也毁了自己亲生女儿孩童时期最重要的几年光景。 就是怀里的这个女孩......这个除了性格遗传了她妈妈比较外向之外,包括五官在内的所有身体秉性完完全全跟他一模一样! 而他呢?与她朝夕相处却浑然不觉!正是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无法释怀的小心结,从未想过自己最爱的女人身边的最亲最爱的人是否跟他也有关系? 从未想过! 全因为他心胸狭窄,他自私,他锱铢必较,他就是因为无法容忍自己爱的女人一声不响离开他,完全被根本就不存在的背叛蒙了双眼,蒙了心智! 他活该!他活该一个人独自承受了这么久的孤独,活该被自己爱的人翻来覆去地折磨,活该自己的亲生女儿叫了自己那么久的爸爸,他却从来没答应过孩子! 她还未满四岁,还处在最渴望父母宠爱,最不愿也最不能没有家的时期,而他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怎么做的呢? 不仅没有给予最基本最应该给的父爱,还一次又一次地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上狠狠扎针! 那一次在福利院,在孩子因为听力有点障碍而不得不戴着耳机比赛的时候,......他明明看见了这个孩子的努力认真,也亲眼目睹了她的聪颖优秀......却也亲手划掉了本应该排在第一名的一诺的名字。 他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残暴到了极点! 当孩子欢欢喜喜地长开双臂唤着爸爸向他怀里扑去的时候,他却嫌弃地不想理睬,还狠毒地讽刺她和她的妈妈都是有人生没人要的私生女! 现在想想,那个自己怎么可以那样混蛋?简直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还是一个丧失了理智,没了人性的小丑!全世界人看着他扮丑扮坏都在笑,他自己却愚昧地以为自己也在看戏! 这样的康子仁,怎么配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配拥有那样一个无私爱他的女人? “爸爸......爸爸,你怎么哭了?”脸上突然出现一只温暖的肉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的呼唤把康子仁从痛苦的自责中拉回到了旋转木马上。 音乐不知何时已经结束,旋转木马也停了下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酸涩的眼睛却被午后的阳光刺得生疼,他不由地皱紧眉,仓惶地抬手抹了抹眼泪,再次缓缓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那简直就是复制了自己小时候的五官的小脸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爸爸,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一诺一边仔细地用小手给他擦还残余在眼角的泪水,一边皱着小眉头心疼地问他,“爸爸,是不是有沙子飞进你眼睛里啦?” 康子仁满脸满眼都是柔柔的情愫,平素脸上总是紧绷着的冰冷线条,此刻丝毫看不到一丁一点的冷意,尤其是那双深邃内敛的眸子,虽然因为方才的眼泪还泛着点点猩红,但里面反射出来的,全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是啊,一诺怎么知道有沙子进爸爸的眼睛里了?”他把一诺从木马上抱下来,却舍不得放她下来,一直抱在怀里,边往台子下走边问怀里的小人儿。 “因为妈妈每次哭的时候,都会说是沙子进眼睛了......”一诺搂着康子仁的脖子,嘟着小嘴巴说。 康子仁的脚步一滞,刚刚舒展开的眉心再次皱在了一起......她在孩子面前,经常哭吗? “一诺,爸爸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他把怀里的一诺举得高高的,高过他的脑袋,自己仰着头笑着问她。 “嗯呐。”一诺点点头,“爸爸,你问吧。” “一诺喜欢不喜欢跟爸爸一起生活?就像以前住在水榭花苑那样,我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视,爸爸妈妈还要一起去送一诺上学,接一诺回家......你喜欢吗?”康子仁说到这里,心里又难以自抑地闷痛。 原来他渴望的最简单的幸福其实早就在他身边了,他却仍傻得分不清楚。 一诺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突然害羞地笑了笑,搂住康子仁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一诺喜欢!一诺喜欢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康子仁心中一动,忍不住在一诺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好!爸爸的乖女儿!爸爸一定会让我们一家三口很快生活在一起的!” * 童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第N次抬眸看了看电视机上的电子钟,秀眉微蹙。 已经晚上九点钟了,正常情况下,一诺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他把一诺带到哪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她在幼儿园给康子仁打通了那个电话之后,就没有再打给他了,他也没有打过来。 夏冰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见童心还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不由地皱了皱眉,“童,你还是打一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吧!你真不怕康子仁把一诺带走了,你在这里等到天亮不是也白搭吗?” 童心没有吭声,再次抬眸看了眼时间,紧紧咬住了下唇。 “你不打,我帮你打!”夏冰走过去从童心旁边拿起手机,就去找康子仁的号码。 “冰冰,不要打!他不会带走一诺的!”童心转过来伸出手,虽然声音很轻,但语气笃定。 夏冰看到童心脸上的坚定,无奈地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把手机还给了她,“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他,那就再等等吧!” “康子仁沉寂了几天,终于开始动作了!童,那你现在怎么办?你到底怎么想的?”夏冰在童心身边坐下来,拍着她的肩膀,关心地问。 童心垂眸苦涩一哂,涩涩地勾了勾唇,“能怎么想,一诺本来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没想过隐瞒他一辈子。以前不说,是一位他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再见面后不说,是因为发生了那么多阴差阳错的事,让我自己都差点以为一诺不是我亲生的......一诺姓康,这不是我决定的,是天生的,我没权利不让康家认知道。” “可是......现在康氏虽然没事了,但康子仁又刚刚跟国安银行的千金大小姐订婚了!童,你真的不打算跟康子仁在一起了吗?以康家的势力,他们会夺走一诺吧?”夏冰不无担忧地说。 “不会的!”童心毫不犹豫地说。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啊!即使康子仁不会跟你夺,那康家还有那么多老家伙啊!你想想,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夏冰有点焦急地问。 “不会的!他知道一诺对我的重要性!”童心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声音很小,但很坚决很肯定。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信任他,既然他那么懂你,为何他还要跟别的女人订婚!这......这已经订婚了啊!你当真不着急吗?”夏冰就不明白了,她为何还能这么淡定? “我着急什么?着急去把他抢过来,娶我么?”童心好笑地转眸看了一眼夏冰。 “你有那觉悟也就好了!童,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还爱康子仁吗?”夏冰认真地问童心。 童心冲她淡淡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八卦?他是我亲生女儿的亲生父亲,你说呢?” “那就是爱咯!” 夏冰的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门声。童心和夏冰同时一愣,夏冰指了指她的卧室,小声说:“回来了?那我先进去,不打扰你们了!有事需要帮忙再喊我!” 童心无声地点点头,敛了心神,走过去打开了门。 竟然是张龙! “童小姐,好久不见了!”他憨憨地咧嘴笑着,向童心微微颔首。 因为是晚上,童心难得见张龙不戴墨镜,走廊里的灯也不是很亮,但她还是很明显地从张龙的眼睛里和脸上看到了他有点促狭,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是在为上次机场想强行送走她们母女俩那件事吗?还是,还是因为和舒一曼合谋一起拿走康子仁的手机,假装康子仁来戏弄她控制她? 童心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张龙身子侧了侧,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楼梯,“康董把一诺小姐送回来了!” “嗯!”童心点点头,抬眸看去,康子仁背上背着已经睡着的一诺,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了上来。 童心垂眸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走进房间,径直走向她和一诺的卧室,帮一诺把床上整理了一下。 门外刚传来关门声,康子仁已经把一诺背了进来。 “我来吧!”童心伸手从他身上把一诺抱下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 安顿一诺睡好出来,看到康子仁长身玉立地站在客厅的窗户前,而他身后的沙发上,堆积如山的全都是他今天给一诺买的礼物吧? 童心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VIP017.跟我走 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康子仁看向窗外的眸子微微一敛,扶在窗台上的手缓缓收回,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转过身去,只是深深地闭上了眼。 童心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转身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些新衣服和芭比娃娃,“一诺需要的补偿,并不是这些用钱可以买到的衣服和玩具。”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里没有带任何情绪,没有抱怨,没有委屈,没有谴责......只是在陈述,就像在说“很晚了,该休息了!”一样的口气。 可是这话听在康子仁耳朵里,却让他本就痛苦纠结的心里更加闷痛。 他不由地抬手悄悄按住了自己心脏的部位,蹙紧了眉。因为背着光,整张脸都笼在暗色里,任谁也看不清那脸上因为心剧烈地痛着而皱紧了的俊脸。 康子仁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能紧紧闭上眼,认真地承受着来自心上的痛,心甘情愿地承受着。 “对不起。” 童心突然开口,带着颤抖的声音道歉,声音极低极轻,似乎落不到地上就会被风吹散。 康子仁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骤然一紧,眉宇之间因为皱得过紧,两条眉毛都要快挨在了一起。 她在对他说对不起?她在给他道歉? 康子仁仍然没有转身,听到身后童心哽咽的声音娓娓传来。 “不是我故意要隐瞒你一诺的事,也不是我不想让孩子跟你相认......我知道你是喜欢一诺的,即使不知道孩子是你的,也能宠她疼她,可我仍狠心地不告诉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一诺,我不想让孩子跟我一样,在一个不健全的家里长大......你没有我和一诺无妨的,会有很多更好的女孩替代我来对你好......我没有你也无妨,因为你还给我留下了一诺......但是一诺,不能没有我,她只有我......所以,我不能失去她,她也不能失去我,我不敢去用一诺作为赌注去跟你再赌一场,我,我输不起......” 童心语无伦次的声音一声声撞进康子仁的耳朵里,砸在他的心上,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又开始发痒,好酸好胀。 今天的自己太不争气了,竟然在自己唯一爱过的女人和女儿的面前两度落泪。 他真的太没用,连一个男人最基本的保护自己妻女的能力都不具备,这些年,让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之前还以为她是勇敢的,是坚强的,是打不倒的......原来她的勇敢她的坚强全都来自对孩子的责任和不舍,为了孩子,她必须打不倒......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害怕失去孩子,害怕孩子像她一样,先是没有爸爸,再没有妈妈......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这对母女俩本应该最信任最至爱的他馈赠的! 他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康子仁双手攥紧拳头,努力了很久,才把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垂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低垂着眉眼,却早已经泪流满面的童心,眉心一敛,长臂一伸,快速地,用力地,将她裹进了自己的怀里,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牢,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地闭上了眼。 童心被他禁锢得快要窒息,可是她丝毫没有挣扎,也没有去抱他,只是流泪,死死地咬着下唇,无声地流泪。 一时间,客厅里没了任何声响,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怦怦怦”的心跳相互撞击着。 “不要说了,更不要说抱歉......如果抱歉有用的话,只要你和一诺能原谅我,我可以对你们说三天三夜......你已经这样了,还要对我说对不起,你让我如此自处......童心,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也不会有我现在这样痛苦,杀了我我才能赎罪......”康子仁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声音嘶哑得像是口里含着一口沙。 怀里的女儿却哭得更加汹涌了,身子不断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开始不停地道歉,一遍又一遍。 童心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心里溃不成军,脑子里更加凌乱。 她以为让他知道真相的这一天,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日子。可是如今......竟让人如此难过如此纠结...... 她要的不是道歉,因为她从未怪过他,更没怨恨。 她一直觉得,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含着金汤勺出生在那样一个让他做任何事情都身不由己的家里,不知幸运还是不幸......而在一诺的事情上,他是最应该有知情权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所以,当他上次在水榭花苑说她怎么可以那样残忍的时候,她全部接受他的指责!其实他不知道,不让女儿跟他相认,才是对她最残忍的事情! 康子仁拥着童心站在窗户下,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之后,情绪已经慢慢缓过来的童心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哭红的眼睛看向他,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别说了,再说就要吵醒一诺了......” 康子仁的眼睛红得可怕,和她对视了一眼,便让童心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瞬间又落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伤心的他,应该是哭过了吧?眸子里满是伤痛,自责和悔恨。 悔恨什么呢?没必要悔恨。现在不是都好好的么? 康子仁抬手把她的手从自己的嘴边拿开,将她的小手裹紧自己的大掌里,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肩膀上,再也没能忍住自己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翻滚着的冲动......俯身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童心愣了一下,忙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两只手一起用力把他推开了来。他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竟一下子把他推得倒退几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窗台上。 康子仁皱紧了眉,先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慢慢的,所有的伤痛和灰败又爬进到了他的眼睛里。 不,他不能隐忍! 他想要她!此刻,除了将她紧紧拥入怀里,除了狠狠狠狠地吻她,狠狠狠狠地要她,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能排遣掉心中郁结的办法! 他要爱她,用他自己此刻唯一能用的办法去爱她!让她知道他有多想她,有多爱她! 也有多恨她!恨她这么残忍地隐瞒了他这么久!恨她一个人那样辛苦地带大一诺,却不给他一丝一毫做父亲应尽权利和义务的机会! 他长臂一伸,作势又要去捞她入怀,童心后退两步抬手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这房子,是我和冰冰合租的。”童心指了指夏冰的房间,垂眸轻声地说了一句,转身默默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 康子仁皱了皱眉,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跟我走。” 童心蓦地抬眸,“去哪?” “你说去哪?”康子仁听到她问去哪,似乎很不高兴,“去你和一诺应该去的地方。” 她和一诺应该去的地方?康家吗?还是他的水榭花苑? 呵...... “我和一诺在这里挺好的,没有什么地方会比这里更适合我和她。”童心收回视线,低下头轻轻地说。 难道不是吗? 不管去哪里,只要靠近他,他的爸爸妈妈能放过她吗?她可不想带着一诺整天生活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在他的父母无法认可她之前,她是不会去看他们的脸色的!她不是不愿意去讨好他的家人,她只是不能让一诺跟她一起去受欺负。 任何人羞辱她可以,坚决不能羞辱她的一诺。 而眼下,他为了拯救康氏,已经和舒一曼订婚。这场订婚宴虽然举办的格外低调,但在整个济城市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据说订婚当天,康氏的股票就涨了10个百分点。康氏现在不仅完全摆脱了经济纠纷和破产的阴霾,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又一跃成为济城市的龙头企业。 难道在康氏刚刚重新复活起来的时候,他再提出跟舒一曼解除婚约?那岂知是过海拆桥?那也是想看到康氏再次从天堂跌落地狱!如今康氏虽然已经走上正轨,也吸引了更多的合伙人,但因为时间短,只能看到绝对美好的前景,收效还并不客观。所以,如果康氏此时再遭大创的话,即使破产也保全不了康家人,康子仁作为董事长,未来更加堪忧! 康子仁知道童心话里的意思,但是他同时也很欣慰。 她这句话是有抱怨的味道了不是么?就算还不能代表她已经原谅了他,但至少足以说明她不会带一诺去别的地方不是么? 他就知道,陆文昊那小子根本就是一厢情愿地惦记他的女人和女儿,她压根不会让一诺认个外人当父亲的! VIP018.心疼,又能怎么样? 康子仁的心里突然就欣喜若狂,他缓缓蹲下身子,拉住童心的手,“童心,跟我走,给我一个补偿你和一诺的机会。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 童心再次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抬眸苦涩一哂,“处理好?如何处理?是跟舒家退婚让康氏重新陷入危机,还是你继续和舒一曼做你们的未婚夫妻,再选一个好日子直接结婚?” 康子仁眸光一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难道不是你和奶奶共同演了这出戏,逼我去和舒家联姻吗?明明是你把我推到了火坑里,你现在还要说这样的话?” 童心摇摇头,“不!我不是在演戏!当时她来找我,说只要我愿意等你,你终究还会是我的。你奶奶是个好人,虽然她现在是你们家唯一一个肯接受我的长辈。所以,我答应了她,刺激你去先把康氏救过来。” “是啊,所以你就把我推给了别人,不是么?”康子仁急切地打断她的话。 “不是推,是放弃!”童心舒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他,“在我看来,你奶奶的这一招无非是缓兵之计罢了!所以,当时我表面上很配合地答应了她,然后再耐心地等待你再回来接我......实际上,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放开你了!” “所以你......” “你先听我说完!”童心抬手打断他,“但后来,在你的订婚宴上,你奶奶又语重心长地劝慰我,我当时确实动了心,想那就不如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吧!可是康子仁,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现在你我的状况,你让我如何充满希望地带着一诺安安心心地等你?重新再来这四个字,下定决心不难,说出来更容易,可是要去做的话......没那么简单。” “你还是不相信我!”康子仁起身,自嘲地勾了勾唇,后退两步,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童心,请你不要逼我!我已经克制自己不要去计较你隐瞒我一诺的身世!我现在也没有时间没有兴趣去问你我到底是怎么样让你怀上一诺的,你知道你瞒我瞒得多么残忍吗?你让我对我女儿做出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我现在都让过去的种种在我这里翻片过去!我只希望,你和一诺立刻赶紧马上回到我身边,让我去做一个男人应该去做的事情!” 童心平静地说:“我没有逼你!一诺的身世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是你应该知道,对你残忍其实就是对我自己更大的残忍!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在一诺的事情上,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跟你明确地表明一下我的态度。不管以后我跟你会怎么样,一诺绝对不能离开我!你也好,你家人也罢,如果谁想把我和我女儿分开,我一定誓死跟他们拼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肯跟我走?带着一诺继续做你的单身妈妈?让一个明明有家有爸爸的孩子继续在外面让人指着鼻子戳着脊梁骨骂她是一个私生女?然后再让你的男人孩子父亲去跟别的女人洞房花烛夜?童心,你还可以更狠心一点的!你不如亲手手刃了我!” 康子仁突然就愤怒了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一样,咆哮着,怒吼着...... 童心皱了皱眉,忙站起身轻轻跑着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一诺没有被吵醒,才放心的舒一口气,又轻轻地将门关上。 一抬眸,对面夏冰卧室的门也被打开了,夏冰正拧着眉格外不悦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好像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一样! 童心正想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回自己的卧室去,夏冰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康子仁就吼,“我说,康子仁,嗯?济仁医院的康大教授,康氏集团的康大董事长,舒家国安银行的康大姑爷,你大半夜在这里狂嚎什么劲?” 康子仁一愣,不意身后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开口就指责自己的女人,转眸望去,看到夏冰怒气冲冲地指着他,勾唇冷冷一笑,却没有说话。 “冰冰,你快回去睡觉!别乱来!”童心上去把夏冰往她卧室里推。 “你别推我,让我说,我他娘的都忍了这么久了!既然你怕他自责怕他难过你不肯说,那就让我替你来说!”夏冰甩开童心的手,隔着一条沙发再次怒目瞪向康子仁, “你说你顶着那么多牛逼的头衔,又是博士又是教授,又是董事长又是继承人,你说你的智商怎么这么令人捉急?让一个女人给你把娃都生出来还养了这么大了,你却不记得,不认识,不承认,不仅如此,不相信这个辛辛苦苦给你把孩子带大的女人也就罢了,还让你那些更牛逼哄哄的家人们动不动就来欺负欺负她,讽刺讽刺她!撞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算了,还要狠毒地把她们母女俩送出国去?幸亏童心长了个心眼,否则双脚在外地刚一落地,肯定就要被拐卖走了!让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慢慢后悔吧你就!” 夏冰一口气骂完,好像还不过瘾,顺手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向康子仁砸去,“我早就想替童童砸醒你这个浑浑噩噩的昏庸教授!” 康子仁不躲不避,端端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夏冰手里的靠枕接二连三地扔过了三个。 “好了,别闹了,冰冰!”童心叹口气,走过去把摔倒地上的靠枕捡起来,嗔怪道:“冰冰,你还嫌不够乱吗?快回去睡觉,别把一诺吵醒了。” “别阻拦她,让她骂,让她打!”康子仁终于抬起了头,请求的目光看向童心,“我倒是宁愿你这么骂我这么打我,至少那样你就可以把心里的委屈心里的气都撒出来,那样也可以让我安心!既然你不愿意做,那就让你的朋友帮你做。” “切!少在这里装了你!你以为你认个错表个态就行了?”夏冰皱了皱鼻子,嗤之以鼻,“康子仁,我要是童心,现在你必须给我跪下来唱征服,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冰冰!”童心见夏冰越说越离谱,上前强行把她推进卧室,关上了门。 “太晚了,你回去吧!以后你想见一诺,我是不是阻拦的。只要不影响一诺的学习,只要不把她带到你们康家去,你想什么见都可以!”童心看了一眼仍一动不动坐在沙发里的康子仁,淡淡地说完,就向门口走去准备开门送客。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走?”康子仁的眸子里瞬间又布满伤痛,蹙紧眉,声音低沉。 童心闭上眼,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对不起,我现在不能给你确定的答案!你先回去吧!你在我这里多呆一秒钟,我们母女俩的危险就多一分,我毫不容易搬了家,不想再被任何人盯着。走吧!” 童心打开门,站在门口,等着他出来。 良久,康子仁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身边,“帮我好好照顾好一诺,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的!至于那些敢动我女儿念头的人,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欺负你们!” 她将门开大,“只要你不欺负我和一诺,其他人都无法欺负到我们!” “童心,别让我再提醒你一遍!我是不会放开你的,还是那句话:就算是相互折磨,我也要纠缠你一辈子!我早就料到你不会再下定决心跟我走,但是我会替你下定决心的!”他微微眯着眸子,凑近她,压低声音说。 “随便你!你如果非要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我也阻拦不了!只是,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你如果还要决定放弃现在的康氏,不顾一切地带我走的话,恐怕没有人会指责你,而所有人的矛头必然都指向了我,成为众人眼里罪魁祸首的,是我!”童心毫无心情再继续跟他说下去,叹口气抬眸看向他,“所以,请你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请不要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 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康子仁拉住她的胳膊,紧紧攥住,咬牙道:“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动你们!” 沉声说完,康子仁深深看了一眼童心,举步走了出去,蹬蹬蹬快速下了楼。 童心盯着很快恢复到了黑漆漆的楼道口,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关上门,回到客厅,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 夏冰推开卧室的门,看到童心一个人蜷着腿坐在沙发上发呆,皱眉心疼地摇了摇头,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对不起啊童童,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讲话的,这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夏冰抱住童心的胳膊靠在她身上,解释着。 “冰冰,好了,怎么会怪你。”童心嗔笑着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不过,你骂的好,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被人指着鼻子骂成那样了,不但不还口不还手,好像还挺乐意的似的!” 夏冰撇撇嘴,“我骂了他,我倒是舒坦了,可是,你会心疼吧?” 童心收回手,垂眸涩涩地勾了勾唇。 心疼吗? 心疼,又能怎么样? VIP019.心,终究是贪恋的 满钻加更,抢红包! 即使童心不回答,夏冰也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了答案,轻声问她:“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走啊!你就带着一诺跟着他,怕什么!他个大老爷们既然提出了要带你和孩子走,你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去处理好他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那个舒一曼,就算将来真的嫁给康子仁,他一点都不爱她,她就更悲剧了,还不如现在没结婚的时候让康子仁甩了她!” “我也想......可是,与其那样给他压力,还不如先不随了他,给他点动力。他若能在保住康氏的前提下,安顿好舒一曼,我当然希望一诺尽快正式地认祖归宗。可是他若不能,我又何必强迫呢?所以,他想干什么就去干,我没有立场反对,更没有立场支持,只能随他。如果是你,你恐怕也很难抉择吧!”童心幽幽地说着,像是自己给自己下定了决心。 心,终究是贪恋的。 爱,终究是自私的。 在他陷入为难之境,需要抉择的时候,她可以为了他选择做一个坏女人,在他最需要陪伴和倾诉的时候毅然离开他。可是当看到他又那样痛苦地想要带她和孩子走的时候,她又如此强烈地想要成全他。 何尝不是想成全她自己? 幸福这种东西,果然是让人上瘾的! 夏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啊......如果是我,我当然也不想让他众叛亲离!童童,那你和一诺不是还要继续过孤单的相依为命的日子?” “嗯,习惯了!不想继续过,又能怎么样呢?”她淡淡地牵了牵嘴角。 否则,她能怎么样?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心里不想拒绝他,但是也不能让他再次为她倾家荡产,成为家族罪人!那样的话,他们一家三口的团聚让他人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不敢要那样的幸福! 她不敢,她也不能! * 看着一坐进车里,就一声不吭地连续抽了三根烟,却不让他发动车子的康子仁,张龙几次欲言又止。 看得出来,康总心里很纠结很痛苦,尤其是前几天当他看到一诺和他自己的亲子鉴定显示为父女关系时,他脸上那种表情让张龙至今记忆犹新。 震惊错愕,欣喜若狂,难以置信......之后便是悔痛和怨恨。 张龙发现小康董跟以前的康总不一样了,虽然还都是会把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但以前的他出了医院就几乎只在水榭花苑呆了。而现在的他,宁愿加班到很晚很晚,也不愿过早地回家去。 而且,本就不爱笑的他,最近脸上的笑容更少了,几乎是绝迹了!好在今天陪一诺小姐去逛商场去游乐场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大领导眼睛里有了笑意。 哎!本来多好的一家三口,所有出国的手续都办妥了,却在临走时出了那样的事,最终导致康总和童小姐劳燕分飞,骨肉分离...... 而他张龙是清楚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的......爱情有时候需要又争又抢的,可亲情有时候也是双刃剑啊!到最后,真正的好人却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比如康总,比如童小姐,还有那个可爱的小一诺。 “张龙,把我不知道的而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康子仁突然出声,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正在暗自腹诽的张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哦”了一声,哦完了才反应过来,康董终于想听他被拘留之后发生在童小姐身上的事了! “康董,是这样的......” ...... 半个小时后,康子仁吩咐张龙开车。 坐在后面的康子仁落下车窗,夜里的冷风瞬间灌进来,让他方才一直蹙着的眉心更加紧地皱了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自始至终从中作梗迫害她最爱之人的人,竟然一个是生他育他的亲生母亲,一个口口声声说最爱他的青梅竹马!而且,屡次三番,一而再再而三! 呵呵! 他康子仁和德何能,会遇到这样为他好得不惜去伤害一个无辜女人和孩子的亲人! 不就是想分开他们一家三口么?不就是想让他成为他们的傀儡么? 好,那就随了你们的愿! * 济仁医院。 肿瘤科住院部的护士长丁小钰,看到康子仁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兜里从电梯里走出来,款款向办公室走去,忙抓起手边的座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过去,“来了!来了!进办公室了!” “看清楚了吗?”此刻,刚查完房出来的舒一曼听到手机里丁小钰传来的消息,高兴地顿住脚步,睁大眼睛问。 “当然了!虽然康教授现在隔一天才来一次医院,但我不至于把他这么个耀眼的男人给看错吧!你快来吧!”丁小钰焦急地催舒一曼。 “好!”舒一曼挂了电话,步伐轻盈又急切走向电梯。 康子仁刚脱下医生制服,还未来得及挂衣架上,门口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皱了皱眉,康子仁上前两步,直接拉开了门。 “亲爱的!”门刚打开,舒一曼冲康子仁妩媚一笑,走进来顺便关上了门。 康子仁似乎早就料到了来人会是谁,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舒一曼作势就伸过来想要勾住他脖子的手,走到衣架前,把手里的白大褂挂上去,顺便拿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边穿边淡淡地说:“我要下班了,还要回康氏去处理几个文件!” “子仁......你真的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舒一曼委屈地撇撇嘴,走过来双手挽住他的胳膊,边晃边问。 “什么日子?”康子仁想都没想就问。 “你果然忘记了!”舒一曼赌气地甩掉他的胳膊,“今天是我生日!上次在你家吃饭的时候,你答应过伯母等我生日了要好好陪我的!” 康子仁正在整理衣领的手一顿,他答应过吗? 每次他答应奶奶回康宅吃饭的时候,他前脚进门,舒一曼后脚就跟了进来,他那个伟大的母亲就会兴奋热情地来一句:“哎呀,曼曼,好久不见你来了!今天子仁刚到家你也来了,你们这小两口是商量好的还是心有灵犀啊?” 他越来越厌倦那种越来越让人恶心的应付,又怎么会注意到他们这些人说了什么...... “工作忙,忘了!想要什么,回头补一份礼物给你。”康子仁穿好衣服,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准备离开,“生日快乐!” 舒一曼连忙拉住他,“你干嘛去!我不要礼物,你说好了要陪我的,我就要你请我吃一顿晚饭就行了!” 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皱了皱眉,“改天吧!” “改天就不是我生日了!你答应了的,怎么能反悔!我都好几天不见你了,刚见到你就这么对我......人家今天二十五岁生日,你就这么欺负人家......”舒一曼说着说着,委屈得眼泪就要落下。 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女人,康子仁一愣,仿佛瞬间又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舒一曼。虽然也会跟个影子似的跟前跟后贴着他,但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听话乖巧的......他曾经以为他的弟弟虽然脑子摔伤了,但上天又给了他这样一个懂事的妹妹...... 可是从没想到,这个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只是一个邻家妹妹的女孩,有朝一日也会被妒嫉迷失了心智,做出一些她这个年纪万万不应该做出的事来......是不是归根到底也要怪他?怪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地跟她谈过心,总是冷漠地对她,才会让她从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女孩,变成今天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她还小,如果迷途知返懂得放下,他应该是可以原谅她对童心做过的那些错事的吧! “子仁......你就陪我吃一顿晚饭吧!饭店我都定好了!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西餐厅,现在重新装修了,但老板还是以前的老板,都认识我们呢!” 舒一曼的声音把康子仁从思忖中拉了回来,他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舒一曼,点点头,“走吧!” “真的啊!我就知道我的子仁对我最好了!那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回办公室换了衣服就下去!”舒一曼瞬间又破涕为笑,踮起脚尖在康子仁脸上亲了一口,满意地跑了出去。 康子仁皱了皱眉,抬手抹了抹被她亲过的脸,走到水池边,洗了一把脸。 康子仁的车子在舒一曼的人工导航下终于在一间西餐厅门口停了下来,康子仁抬眸看了看招牌,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好多年不来,他似乎真的忘记了来这里的路。 舒一曼真的如她所说,已经定好了包间。 点好餐,舒一曼又问康子仁,“喝哪一年的酒啊?要不喝我出生哪一年的吧?” “我开车,就不喝了!你点你喜欢的!”康子仁没有心思应付她,心里开始犹豫是饭前跟她说还是饭后? “那不行!你哪怕喝一口意思意思也行!”舒一曼撒娇地对他眨眨眼,指着酒水单对服务生说:“就来这瓶吧!” 服务生很快把红酒拿来,并当着两个人的面打开。 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一点点被注入康子仁桌上的高脚杯,舒一曼漂亮的水眸里,慢慢蕴出一抹狡黠和怨恨。 康子仁,这么多年了,你连我生日都记不住!我随便说个日子,你竟然以为真的是我生日? 本来不想这么逼你的,但你让我太失望了!已经跟我订了婚,居然还去找那个童贱人!不就是她为你生了一个野种么? 那好,我也为你生一个,看你如何对我! 舒一曼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酒杯,“子仁,谢谢你今晚来陪我过生日。这么多年来,每一年的生日,只有你陪着我过,我才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今天,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我们先喝一口,干杯!” 看着舒一曼举起伸过来的酒杯,康子仁犹豫了一下,端起了自己桌前的那杯,“生日快乐!今天,我也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VIP020.童心,救我(一) “谢谢!” 舒一曼冲康子仁扬唇一笑,眸子在头顶水晶灯的灯晕里尽显妩媚,说完,仰头喝下一大口红酒。 喝完放下酒杯,看着只举着酒杯却仍没有喝的康子仁,皱了皱眉,“怎么了?这瓶拉菲是正宗87年的,味道不错,你不喜欢吗?” “没有!习惯醒酒三分钟,现在可以了!”康子仁举起杯,作势就要喝下去。 舒一曼的心瞬间就被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里那杯逐渐倾斜,眼看就要碰上他唇的酒杯。 “爸爸,爸爸,快接电话!爸爸,爸爸,快接电话!” 突然康子仁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声音很大,而且有点吵杂,康子仁手一顿,不假思索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淡淡地说了句“对不起”,起身去拿被服务生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舒一曼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眼看就要喝下去,该死的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破坏她的好事!而且,那铃声......不会是那贱女人专门给他设置的吧?还真是有心机啊,居然用孩子的声音做特设铃声! 康子仁翻出手机直接走出包间门才接听了电话。 “爸爸,爸爸......”手机刚一接通,一诺稚嫩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带着急切,透着惊喜。 “一诺,怎么了?吃饭了没有呢?”康子仁一听到女儿的声音,眉宇间那习惯性皱起来的郁结瞬间舒展开,眸子里满是柔柔的宠爱,说话的声音都是难得的温和。 这几日来,不管是在康氏的会议上,还是在济仁医院刚下手术台,只要听到手机里传来一诺的声音,身上所有的疲惫,心里再烦躁都会瞬间消失得烟消云散。 这是他特意录的一诺的声音,专属他们父女之间的手机铃音。 “吃过了!爸爸,你都两天没来看一诺!我好想你啊,我要让妈妈带我去找你,妈妈总说你很忙很忙......爸爸,是不是一诺不要那么多新衣服和芭比娃娃了,爸爸就也不用那么辛苦赚钱了?” 一诺奶声奶气,断断续续甚至一字一顿地说着,康子仁便弯着眉眼耐心地听着,是不是薄唇扬起,心情极好。直到听到一诺说完,才开了口,“一诺,爸爸已经计划好了,明天就星期五了,下午爸爸亲自去接你,然后陪你过周末好不好?” “好啊好啊,爸爸不许骗一诺哦!”一诺方才还沮丧的声音又瞬间变得雀跃起来。 “那在家乖乖听妈妈的话,给爸爸说晚安,明天见。” “爸爸,晚安!” 挂了一诺的电话,康子仁蕴着满目柔情的眸子落在手机屏幕上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收起手机。刚一转身,在从门缝里看到里面的女人时,眉宇间又多了一抹烦躁和忧郁。 * 一诺挂了康子仁的电话,还舍不得把手机交给童心收起来,两只小手拿着在屏幕上滑来按去。童心怕她又不小心把康子仁的号码拨过去,佯装不高兴地伸出手,“一诺,怎么答应妈妈的?是不是该把手机交给妈妈替你保管了?” 自从那晚康子仁从这里离开之后,第二天他便让张龙新购置了保姆车,并请了司机,专职去幼儿园接送一诺上学放学,并保护一诺的安全。还给孩子买了手机,让她想爸爸了就随时打给他,因为他给设定的通讯录里只有爸爸和妈妈两个号码。 童心知道自己拗不过康子仁,她也没打算去反对他。他毕竟是一诺的父亲,只要他做了觉得是在补偿一诺会让他的心理舒坦点,那就去做吧!只要他不把一诺从她身边带走,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不合理的宠爱她还是要管的。这么小的孩子上个幼儿园还让她自带手机,就有点太没必要了。所以,童心跟一诺商量之后,让她上学去的时候把手机交给司机叔叔保管,有什么事让司机打给爸爸或妈妈。而晚上回到家,就要交给妈妈保管,需要打电话的时候才拿出来。 尽管如此,这小家伙不是伺机想给爸爸打过去,就是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里全都是期待。 童心知道,她是在等爸爸给她打电话。 孩子的心,何尝跟大人不一样呢!习惯了被宠被爱被父母疼惜,又怎么会不去渴望更多的爱呢? 一诺见童心似乎不高兴了,瘪瘪小嘴,把手机放进了她手里,“妈妈,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跟爸爸住在一起?” 童心收回手机,笑着说,“这个问题呢,等明天见到你爸爸了,你问他好不好?” “好吧!”一诺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点头,但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又开心地搂住了童心的脖子,“爸爸要陪一诺过周末咯!” * 看见康子仁打完电话推门进来,舒一曼忙指了指服务生刚送过来的牛排,温柔体贴地说:“快趁热吃吧!” “嗯。”康子仁淡淡应了一声,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刚坐下来,舒一曼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从餐桌旁绕过去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端起他桌上的酒杯,娇嗔地说:“子仁,不许耍赖哦,刚才欠我一口酒,你先喝了,我接着说今晚的第二个主题。” 舒一曼边说边把酒杯往康子仁的嘴边送去。 康子仁浑身一震,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让肩膀脱离开她的手,并抬手从她的手里拿过酒杯,“我自己来,你坐下说吧!” 舒一曼就知道他不喜欢她靠近他,见他这样赶她,满脸的愤然,但看到他还是拿起了酒杯,撇撇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康子仁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红酒,仰起头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在了桌上,看向舒一曼:“还有什么事,你先说,说完了我说。” 舒一曼的视线还落在那杯被康子仁喝掉了一口的红酒上,他终于喝了!呵!只要他的唇沾上酒杯,他今晚就属于她了! 不对,应该是她今晚就属于他了! 以前康子仁还时不时会陪她吃顿饭,尤其是在医院的时候。可是当童心重新出现之后,他从来不接受她的邀请,连理她都懒得理。康氏破产事件,若不是她强拉着他去了了一趟她家,他根本就不打算去求爸爸贷款给康氏的。 可谁知自从跟康子仁订婚之后,她能见到他的机会更少了!她就怨啊,恨啊,悔啊,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奶奶先订婚,然后再慢慢张罗结婚的事。她应该直接提出结婚的,那样的话,他康子仁就没理由不见她,她也没必要在知道他和童心那个贱人又联系上了之后,这么着急地想用“生米煮成熟饭”的办法来绑住他。 就算不能真的绑住,只要她怀上了子仁的孩子,至少能让童贱人死心! “怎么?还没想好怎么说吗?” 康子仁的声音传来,舒一曼这才从专心的腹诽中缓过神来,忙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伸 再次从座位上站出来,媚眼如丝地看向康子仁,“子仁,我想说的是,87年的拉菲味道很好,87年的你的未婚妻,味道也不差的......” 说着,舒一曼的手已经来到康子仁的背上,上下轻轻地游走,“子仁,今天这么好的日子......” 舒一曼还没说完,康子仁猛地起身攥住她的手腕,“你喝醉了,不要乱来!” 可是刚站起来,康子仁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却发现实现突然变得有点迷离,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觉得浑身都被自己摇得燥热起来..... “子仁,我就是醉了,你要负责送我回家......”舒一曼看到脸上颜色已然变得有点泛红的康子仁,心中暗喜,忙上前扑到他怀里,双臂圈住他的腰,用脸在她胸膛上不断地磨蹭:“子仁,你也醉了,是不是?” 康子仁脚下有点发软,抬手想去推开怀里的女人,却发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咬着牙使出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舒一曼推开,脚下却踉跄了一下,双手扶住了桌子,却发现体内的燥热越来越强烈,似乎有千万只讨厌的蚂蚁在血管里蠕动...... 闭上眼喘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视线突然落在桌上那杯红酒上,猩红的眸子一凛,瞬间放射出一道道冷冽的怒意。 舒一曼见药效似乎发作了,脸上滑过得意之色,攥住康子仁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探来,“子仁,你脸色好烫,是不是很难受?” 康子仁猛地一回头,闪着火苗的怒眸狠狠瞪了一眼舒一曼,大力甩开她,步伐踉跄地来开门走了出去。 舒一曼一怔,忙去追,却见康子仁又跌跌撞撞地返了回来,她心中一喜,正要去扶他,他却扬手推开她,走进房间拿起自己的外套,站定之后使劲摇了摇脑袋,再次走了出去。 VIP021.童心,救我(二) “子仁,你不能走,你不能走!”舒一曼喊了两声不见他停下脚步,忙进屋抓起自己的风衣和包,追了出去。 康子仁上了自己的车,坐在驾驶室里,双手死死攥紧,咬牙切齿地紧紧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醒过来! 可是,体内的血液以常速数十倍的速度剧烈奔腾着,似乎很快就要冲破血管。 “咚”得一声,拳头重重砸向方向盘,他重重喘了几口气,蓦地睁开眼睛,猩红的眸子里是满满当当的愤恨! 他居然还会对这个该死的女人动恻隐之心!还以为自己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让她主动放弃......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亏她这位舒家的千金大小姐能用得出来! 不过,也好在她愚蠢!酒还没下肚呢,她就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下一步么? 真是愚蠢恶毒至极! 康子仁再次摇了摇头,尽管克制着脑子不要受身体控制,可是眼前依然不能清明起来,一片迷离模糊。 他咬了咬牙,下了车,小跑着向外面马路跑去。 * 舒一曼气喘吁吁地跑到停车场,看到康子仁的车还没开走,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他在车上吗? 她走过去,拍了拍车窗,却见没人反应,趴在玻璃上往里面使劲瞅了瞅,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 走了吗?完蛋了! 虽然他刚才喝得酒不多,但那种药药性特强。不但会使人神志不清心智迷乱,还具有催情药的效果,一旦药效发作起来,不和女人同房的话,他会爆炸的...... 怎么办? 想到这里,舒一曼这才担心地快要哭出来了,边往外走边颤抖地拿出手机双手拨出了一个号码。 “丁小钰,你那个药,药性真的很厉害吗?”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 “是啊,怎么了?不敢用了啊?”丁小钰在电话里不怀好意地坏笑。 “不是......是,是子仁喝了我下了药的酒之后,一个人跑出去了,我找不到了!”舒一曼的眼泪猝然而落。 “啊??怎么会这样?他,他知道他吃了药吗?”丁小钰大惊。 “不知道啊,你不是吹牛说你弄的这药只要一沾唇,立刻就心神荡漾吗?怎么我看他,还是很清楚,我的挑逗根本没有一点作用,还把他给气走了!这下好了,他肯定知道我给他下药了,我死定了!”舒一曼找不到康子仁,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给她出了这个骚主意的丁小钰身上。 “啊!是不是你太心急了啊?你让他喝下去得等一等啊,这个药是先让人的视觉嗅觉和触觉出现障碍,之后才迷失大脑和心神的,你是不是在他还没迷乱的时候就扑上去了啊?你啊,怎么这么心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已经走了,他不会有危险吧?”舒一曼哪有心思去听丁小钰这马后炮般的注意事项,一想起康子仁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乱撞,就不由地担心。 “你还是快找到他,别让他去找别的女人解决了!”丁小钰提醒她。 “知道了!” 舒一曼挂了电话懊恼地抹了抹眼泪,又左右张望着在马路上寻找。 这是她最担心的了!万一,万一他知道了他刚喝下去的是什么药......万一他跑到童贱人那里去怎么办? 她舒一曼这不是自取其辱么?给自己爱的男人下了药送去情敌的床上? * 童心刚哄一诺睡着关上卧室的门走进客厅,就听到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出去应酬的夏冰回来了,一边嗔怪地说“怎么又没带钥匙吗?”一边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刚打开,男人的身子突然就这么重重地压了下来。 “啊!”童心先是吓得惊呼一声,待看清来人竟然是康子仁时,忙弯身吃力地将他扶了起来,“你怎么了?” 喝醉了吗?可是,身上好像也没有酒味啊...... 说没喝醉吧,他的身子却软成了一滩烂泥,高大魁梧的身子就这样倒在童心怀里,差点将她压倒。 康子仁踉跄地扶着她的肩膀终于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她:“水......” “水?”童心皱了皱眉:“好,我去帮你倒!” 童心忙扶着刚说完一个“水”字就要倒下去的康子仁,将他按在沙发里,回头先慌忙关上了门,又匆匆去厨房给他倒水。 童心走回客厅的时候,康子仁已经在沙发上躺了下去,外套脱下来扔在了地板上,还在烦躁地解着衬衣上就只剩下最后的三颗扣子。 童心怕他酒后受凉又要发烧,忙放下手里的水杯,捡起地上的外套给他盖上。 这么一走近,她才发现他满头大汗,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很深很浓的绯红,双眸紧闭,眉心紧蹙,很难受的样子。 难道已经发烧了? 童心不安地愣了一下,蹲下来深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只一下,又触电般缩回了手。 果然很烫!发烧了!不仅额头上,整个脸上都热得烫手! 童心皱了皱眉,正准备起身起给他拿家里常备的退热药,可是转念一想,他每次发烧都来势汹汹很严重,一般的口服药可能根本不起作用,万一耽误了更不好! 想到这里,童心又忙蹲下去,焦急地拍他的脸,“喂,快醒来,我送你去医院!” 见康子仁睁开眼睛的动作很艰难,童心等不及了,从地上站起来去扶他。既然已经烧成了这样,肯定已经没了意识,看来只能自己拖他下去了。 童心将胳膊伸到他脖子下面,正要将他扶起来,康子仁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赤红地盯着童心,放在一直在难受地挣扎着的双手双脚也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醒了? 童心心里一喜,“你醒了?快起来,我带你去医院,你又发烧了!” 闻言,康子仁皱了皱眉,闭上眼又睁开,好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一样,“童心?” 声音嘶哑到了可怕的地步,让童心更加确定了他真的病了! “是我,快起来,去医院!”童心点点头,作势又要去扶他。 康子仁突然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大力一拉,她便猝不及防地倒在了他身上。 “你干嘛?快起来!” 童心知道他烧得没了意识,不想跟他计较,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此时的康子仁却突然像恢复了所有了神智和力量一样,掀开身上的外套甩到地上,一个轻松的鲤鱼打挺之后,又翻身将身边的童心压在了身下。 “童......童心,”他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子里仿佛燃烧着一簇簇火苗,平日里幽深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了满目的赤红,炙热地看了一眼身下的女人,低低地唤了一声,便低头吻了下去。 童心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方才还满是担忧的眸子里全部成了错愕,疑惑和无助......他明明不是烧得快不省人事了么?怎么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气?不会是装的吧? 不过,既然他还能认出自己,就算是发烧,也应该没那么严重吧......但是,他现在在做什么? “你......干嘛!这里不是你家!”童心不停地扭摆脑袋,避开他那同样滚烫的唇,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你清醒一点,耍酒疯也注意注意场合,一诺还在卧室呢!” 还好夏冰此刻不在家,要是被她看到这一幕,就算没发生什么,也要羞死人愧死人! 手触到他的胸口,童心才发现,他的身子整个都是滚烫的,隔着衬衣居然都能感受那炽热的温度......喝醉酒也不至于这样吧?看来,肯定还是发烧了! 康子仁不耐烦地攫住她的手腕,放到她的头顶,猩红的眸子跟她灼灼对视,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童心,救我......” 见他的声音越来越暗哑,似乎嗓子都已经被撕裂似的,童心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皱眉问:“你怎么了?我怎么救你?” “我......”康子仁的喉结再次上下滚动了一番,“我被人下了药.....催......情药......童心,给我!” 康子仁艰难地说完,低头便咬住了童心的唇,灼热的舌头“哧溜”滑进她的口里,迫不及待地大力吮吸起来。 于此同时,他的手已经放开了她,两只仿佛燃着火苗的大掌直接下滑扣住了她的腰,一寸寸继续下滑。 童心真真地愣在了他的身下,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可是看他的症状,似乎真的有点急切......急需发泄一样! 这么晚了,怎么会被人下药?呃? “呃......” 童心来不及去怀疑去分析去猜测,甚至来不及去犹豫,康子仁的手已经从她睡裙的裙摆下探了进去,让她条件反射般地惊叫出声。 不行!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时候,在这里绝对不可以! VIP022.我生命里只能有你一个女人 满钻加更,抢红包咯! 她大力抽出自己的手按住了康子仁的手,急急地喘一口气,“不行,不可以......” 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拧着眉看了她一眼,俯身贴在她耳边,强忍住全身心那熊熊燃烧着的渴望,喘着粗气,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不许闹,童心,我......我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了......不要再逼我这样强迫自己了......给我,童心......” 嘶哑的声音很费力地说完这句断断续续的话,康子仁的双唇已经从她的耳边顺着脸颊,滑到了她的唇边,急切地用双唇堵住了她的嘴巴。 一开始是轻轻地柔柔地吻着她,双手又从她腿上回到她身上,摸索到了她的双手,霸道地将她的小手裹进自己的大掌里,再一根根交叉握下去,十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慢慢地,他的吻从温柔缱绻变得热烈霸道,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吻得童心毫无招架之力,吻得她心乱如麻,更吻得她纠结万分,不知道该继续任由他发疯下去,还是应该坚决一点推开他。 她不太懂那种药吃下去是不是非要与女人同房才可以缓解......但是目前的情况,她不光是觉得在这里不可以.....她身体也不允许啊! 虽然离上次流产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但她清楚地记得出院的时候,医生特别嘱咐:“一个月内不能同房,半年内不适宜再次怀孕。如果有生孩子的计划,请提前到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她没有生孩子的计划......她不能再给他机会让自己再不小心怀上他的孩子。 她知道,眼下这个时刻,自己想那么远想那么多有点滑稽,甚至有点讽刺,但是自从上次意外怀孕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怀一诺的时候,那是他们的初夜,虽然也依然没有做好准备,但却仅仅一次,就让她有了一诺。而上次的怀孕,如果算算日子的话,恰恰也是他们在三亚游艇上那夜...... 这一次,也同样毫无准备。 而且上次流产到现在已经一个月零几天了,她的例假还未恢复,在这种算不准安全期的日子,她坚决不能冒险! 她不能再让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再受到人为的迫害,那种痛失骨肉的心情她不愿再舔尝! 至于身上这个家伙......这么晚能被人下药,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跟谁在一起呢? 不知为何,一想起他晚上有可能是跟谁在一起,童心只觉得自己心里酸得紧。 不是委屈地心酸,而是醋味,纯粹的吃醋! 可醋味在心里蔓延开来之后,那种得而复失的痛,那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无奈和揪痛又瞬间包围了她,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只是她女儿的亲生父亲而已,除此之外,再没任何关系! 他生病发烧了也好,真的被人下了药也罢,他家里不是有未婚妻么?就算没有未婚妻,他家里那个无所不能的母亲是不是也会有办法帮他这个宝贝儿子吧! 唯独她不能,没有资格! 童心,你就承认你妒嫉了吧! 心里一道声音兀自响起,童心闭上眼,对,她就是嫉妒了!嫉妒那些有身份有立场可以光明正大去关心他,爱护他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们得到了,还要这么折磨他呢?为什么不好好爱他呢?为什么还要伤害他呢? 突然,腰间的一处痛感袭来,让童心瞬间从乱七八糟的遐想里疼得醒了过来。 身上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褪去了他身上的衬衣,精壮的身子在她眼前展露无遗,头顶上的水晶灯灯光打在他身上,童心看到了那麦色肌肤上渗出来的汗珠。 一颗颗,一串串,折射出晶莹却又性感的光芒。 他的吻却依然在继续,越来越缠绵,越来越霸道,已经从她的唇上一路下滑到了她的锁骨上,而两只手正在她的脖子下方的柔软上肆意揉捏着......而方才抵在她腰间弄疼了她的...... 童心瞬间更加清醒过来,懊恼地皱了皱眉,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因为她发现他自己虽然心里一直在纠结在抵触着,可身子却明显地是在欲拒还迎,已经不受控制地随着他手下的动作不断起伏着...... 他一边索取着,一边不断地喘着粗气,大手急切地摸到身下去解裤子上的皮带,手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柔软的小手,牢牢地按住了他的手! 又按住了他的手! 她是故意的吗?明知道他已经快要顶不住了,还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拒绝他吗?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忍心让这血液里的千千万万只蚂蚁无情地啃噬她呢? 他没有停下来,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不悦地大力拿开她的手,解开了皮带。 眼看就要再次欺身压下来,童心却没有了力气再去推他,浑身泄气般地躺进沙发里,眼泪却仓惶地从眼角流了出来,顺着耳廓周围,流进了她的头发里。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拒绝有用吗? 康子仁俯身正要压下来,却在无意间看到她眼角的泪水时,整个人都僵了下来,眸子里满含纠结和心疼地看向她。 她的眼泪,刺得他眼睛好痛,紧接着,这种痛便直接蔓延到心里,心骤然间一阵刺痛,痛得他有一瞬间突然觉得浑身没那么燥热了...... 他心疼地低下头来吻她,一点点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边吻边喃喃地说:“对不起,我真的是太难受了......难受得让我差点伤害到你......是我不好,让那些坏人害死了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对不起......在你身体还没好的时候,我却不管不顾,只想着发泄自己身体里的欲望......对不起,童心,我只是太想你了,太想你了,我不知道除了这种方式能最直接地完全拥有你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好痛,童心,好痛......” 童心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只因为他最后的这句话。 我好痛,童心,好痛。 她懂,她知道,她明白他说的是他的心,他的心痛!其实,何止是心痛,她更明白,他比任何人都累,身心疲累。 可是,她真的帮不了他!现在的她,没有能力没有本事没有任何办法把他从那种他最不喜欢的状态和环境里解救出来!真的无能为力! 就连现在,他不知道被谁算计下药,急需缓解发泄的时候,她还在纠结着,还在赌气着,还在眼睁睁地继续折磨着他! 想到这里,童心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撑起来,流着眼泪说,“起来,跟我来......” 康子仁赤红的眸子此刻已经泛起了红光,她知道他隐忍得好辛苦,她不能再让他那么痛苦了! 童心说着从他身下挣扎坐了起来,捡起被他仍在地上的所有衣服,垂眸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绕过沙发,向前面走去。 康子仁不明所以地皱眉跟着她,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直到她推开浴室的门,并将门反锁起来,他才不可思议地眯了眯眸子,“你?” “不要说话!”童心将他的所有衣服挂在置屋架上,抬手捂住了他的唇,还含着泪光的水眸娇羞地看了他一眼,手从他的唇上缓缓滑下来,捧住了他的脸,稍作犹豫,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康子仁瞬间石化般僵在了原地。她这是? 童心的吻还在继续,她闭着眼睛,吻的小心翼翼,却也吻得认真细心,唇舌一点点描摹着他的唇,他的鼻子,他的脸......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肩膀,勾住了他的脖子。 康子仁只愣了一瞬,在明白了她为何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了之后,再也等不下去了,大手锢住她纤细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捞,他们的身子猛地就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 接着,他两只手一同抬起捧住她的脸,反客为主,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 是的!他等不下去了!他长久的思念等不下去了,她的主动挑逗让他也等不下去了,而他自己体内那快要将他生生折磨致死的焦渴更等不下去了......他什么也不要顾及了,什么也不要再害怕了,他现在,只想拥有她!立刻!马上! 他将她的唇吮得生疼,却突然放开了她,低着头喘着粗气说,“我好想你!我康子仁的生命里,只能有你这么一个女人,我只要你!” 低沉嘶哑的声音刚落地,弯腰便将她抱起,撩开浴室的帘子,长腿一跨走了进去。他以为里面是淋浴,没想到居然还有个浴缸,急切的神色上多了一抹惊喜,轻轻地将她放进了浴缸,打开热水,耐心地调试好水温之后,自己便迫不及待地欺身压了上去。 片刻间,浴室里雾气氤氲,暧昧升温...... 他放肆地拥有着她,霸占着她,填补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思念,所有孤独,所有渴望。 她闭着眼睛,放纵自己在他身下忘我承欢,用身上的痛去替代心上的痛,用身上的欢愉去填充心里的空缺。 VIP023.我不能没有你 不用去想彼此清醒后该如何定位他们一起的未来,也不用去害怕那些躲在暗处伺机再迫害他们的人,更不用害怕这一次之后,他们会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那就如他所说,纠缠一辈子吧! 至少,此刻,她是心肝情愿的,他是畅快淋漓的! 心,不会骗人。 身子,更不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彼此间索取了多少次。最后的她,只记得自己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再迎合他,她一次次地在脑海里看到烟花绽放,高高腾空,徐徐落下,身子愉悦到了极致。 浴缸里的水不知道溢出了多少,他抬手用最后一丝力气关掉了热水,无力地趴在他身上,将脸紧紧贴在她的心口,喃喃地说:“童心,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 “嗯......一诺也不能没有你这个爸爸。”她虽然已经累得瘫软在了浴缸里,但仍努力地睁开眼睛回应了他一句。 “那你呢?”他仍一动不动,低低地问她。 “我......” “你也不能没有我!我不许你说你没有我照样可以生活得风生水起......这样不公平的童心,因为没有你,我没有办法过正常的生活......你是我女儿的妈妈,你不能这么残忍地对我......”说着,他终于攒了点力气,从她身上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所以,你必须说,你也不能没有我。” 在温温的热水里,童心明显感觉到了他方才身上的那种滚烫的温度已经慢慢消退下来,恢复到了正常的体温,可是他说话怎么还是像是在脑袋被烧坏的情形下说的呢? 这般幼稚,却又这般霸道! 可是怎么办才好?她偏偏喜欢这样既幼稚又霸道的他! 她想,她自己脑袋也被烧坏了吧! “你好了没?好了的话,我的任务完成了......”她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又仔细摸了摸,发现真的好多了,莫非是药效过了? “什么意思?你这就要赶我走吗?”他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拨开,“是不是刚才你一直想着你应该救我,是为了救人才把我拉进来的?” “你......你无聊!”童心无语,这人真是不可理喻,“你要那么想那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善心泛滥,别说是你了,就是今天闯进来任何一个需要我挺身相救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的!” 赌气地说完,她推开他就要从浴室里站起来,他却按住她的肩膀把他控制在水里。她挣扎,他不放,她再挣扎,他便更加用力地控制。 一阵哗啦啦的嬉水声音之后,她不得不败下阵来,乖乖地躺下来,却因为赌着气不去看他。 “生气了?”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已经恢复了深幽的眸子里今晚第一次染了笑意,“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以后是不是我这个病人只要有需要,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救死扶伤的?” “懒得理你......” 童心的话音刚落,浴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得敲门声,两个人瞬间都屏住了呼吸,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把视线转到了门外。 “咚咚咚” 又是几声敲门声之后,夏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童童,你在洗澡吗?我回来了,跟你说一声。” “哦......哦!好的!我在洗澡,马上出去!”童心紧张地皱着眉,伸长脖子冲外面的夏冰喊。 喊完,再转眸过来看到自己和他正赤身相对时,脸上倏得红了,忙用胳膊挡住胸前春光,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康子仁虽然没说话,但眸子里滑过一抹狡黠之后,视线故意在她一览无余的身上邪恶地游走,看着看着,不老实的手也探了上去。 童心“啪”得拍掉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规矩点。 “哦,不着急,你慢慢洗!”夏冰在外面喊了一声,“你洗完出来喊我,我先回房间休息会。” “好!” 童心伸长脖子又应了一句,暗自舒了一口气,又嗔怒地瞪了康子仁一眼。 不过还好,幸亏他刚才是穿着鞋直接进来的,要不被夏冰看见,她可囧死了! “我猜夏冰还在门口偷听!”康子仁瞥了一眼门外,挑眉看着童心,“要不,我们请她进来吧!我们又不是偷情,你怕什么!” “嘘!”童心慌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情急之下两只手一起用上,紧紧将他嘴巴封上,压低声音小声喝斥,“你故意的吧你!” 康子仁用力点点头,表示他就是故意的。 点完头,他的视线从童心的脸上缓缓下移,直接落到了她的脖颈以下的部位,两眼放着得意的狼光。 童心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这才惊觉自己上当,又忙撤回手,重新捂住了自己的春光。 “能捂得过来吗?捂住脸得了!”康子仁邪魅一笑,攥住她的手腕“哗啦”一下从浴缸里拉了起来,扣在自己怀里,“一起冲一下吧!” 说着,抬手将淋浴打开,捧住她的脸,将被水流冲得贴在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低头微微蹙着眉,满眸柔情地看着她,声音陡然又变得低沉,“跟我走,好吗?” 童心轻轻拧了拧眉,低下了头,“先不提这个话题好吗?” “我们不回康宅,也不回水榭花苑了,我重新给你和一诺买一套房子。”康子仁抬手抹了抹眼睛上的水,急切地说。 呵呵。 童心心里无奈地苦笑。 他用和别的女人订婚来换取的家产给她和一诺买房子? “以后再说吧!”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直接拒绝他,让他失望。 但是,她更没有办法答应他。 这算什么?把她金屋藏娇,把一诺正是推到私生女的席位? 她知道他为难,所以现在不提这个问题,不提也就不纠结,不纠结也就不会心疼。 康子仁眸子里满满的期待一点点熄灭,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却没有再强迫她,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好,我会等到你愿意跟我走的时候!” 他当然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也知道她不愿意说出来是在为他着想,所以他不会逼她现在就跟他走。 给他时间,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他康子仁的女人和女儿昭告天下,会给她们母女俩早就应该得到的名分! 至于那些所有想破坏他们幸福的人,他会慢慢陪着他们玩到底! 在童心的一再提醒和监督下,康子仁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按照她的指示,跟个奸夫似的轻手轻脚在浴室里穿好了衣服。 “等我出去看一下,你再出来!”童心穿着睡衣对康子仁悄声说了一句,慢慢地,慢慢地打开了浴室门锁,一点缝一点缝将门打开。 脑袋探出来,落在地面上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往上移动,她便愣在了原地。 两双穿着拖鞋的脚整齐并排在眼前,一双大,一双小。 童心懊恼地皱了皱眉,硬着头皮直起了身子。 夏冰揽着一诺就站在离浴室不到两米远的客厅里,正向看外星人一样盯着她看。 夏冰诡异地挑着眉,眉眼间全都是隐忍的笑意。而一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皱着小眉头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妈妈,你在干吗呢?” “妈妈......妈妈在洗澡啊!”童心的脸上早已经臊得通红,嗔怒地冲夏冰皱了皱眉,忙走出来抱起了一诺,“你怎么又醒了?” 看样子,夏冰是早就发现了浴室里还有个闯入者吧? 一诺眨了眨明显还带着困意的眼睛,嗫嚅道:“我要拉尿尿,妈妈不在,夏冰阿姨来说妈妈在用洗手间,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等妈妈。” “哦,你要拉尿尿啊......” 童心更加懊恼,为难地不知道该如何给孩子解释爸爸怎么也在洗手间里?而且跟妈妈一起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 正在踌躇,突然浴室的门被完全拉开,康子仁笑意盎然地出现在一诺面前,“宝贝,不好意思啊,爸爸刚才在用洗手间。” 说着,走出来从童心怀里抱过一诺,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想爸爸了没?” 一诺自从看见康子仁,一直在朦朦胧胧地睁着眼睛,此刻被康子仁抱着亲了一口之后,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待确定看清楚眼前的人确实是她爸爸时,兴奋地一把搂住了康子仁的脖子,“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夏冰妈妈说你来了,我以为夏冰妈妈在骗我呢!” 闻言,童心转眸看向夏冰,夏冰冲她吐了吐舌头跑进了卧室,关门的一瞬间,对童心坏坏地挤了挤眼睛,“我这里床大,需要晚上把一诺寄托在我这里的话,随时欢迎敲门哈!” 说完,嘿嘿笑了一声关上了门。 她才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呢! 童心只觉得额头上噌噌噌冒出几条黑线,这丫头!非要让她在孩子面前难为情才罢休! 扭头瞥见康子仁居然在看着她笑,见她看他,便赞许地挑了挑眉,“我觉得,夏冰这个建议不错!” VIP024.逼婚! “少来了!”童心白他一眼,向一诺伸出手,“一诺,妈妈带你去拉尿尿,该睡觉了!” “可是我想要爸爸陪我睡觉!”一诺紧紧搂住康子仁的脖子不放手,扭过头趴在他身上赖着不让童心抱。 康子仁笑着在一诺耳边悄悄说,“那先让妈妈陪一诺拉尿尿,然后爸爸再陪一诺睡觉觉好不好?” “嗯!好的!爸爸不许骗人!”一诺这才点点头,把手伸给了童心。 童心无奈地摇摇头,康子仁却得意地冲她再次挑了挑眉,言外之意就是:怎么样,我闺女还是跟爹亲吧? 童心没有赶康子仁走,由着他怀里揽着一诺哄她睡觉,自己却像一个多余的人一样,在床边坐了会,准备起身去客厅。 “妈妈,你也一起陪一诺睡觉,你睡这里,爸爸睡这里!”一诺突然喊住她,左右手分别拍了拍她的左右两侧。 “算了,一诺,这床小,爸爸妈妈一起陪你会把床压坏的!”童心耐心地给一诺解释。 “压坏了再换新的!别拒绝孩子!”康子仁搂着一诺的长臂也拍了拍床,“就躺这吧!” 见一诺满眼满脸都是期待,童心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妥协,侧身躺在了一诺的另外一侧。 一诺两只小手分别牵住康子仁和童心的手,这才满足地闭上眼睛,小脸上还是隐藏不住的甜甜笑意。 康子仁一边拍着一诺一边专注地观察着小家伙还在微微闪动的眼睛,内敛的眸子里是童心从未见到过的温柔和宠爱。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他悄声问,“你明天还要上班,早早回去吧!” 闻言,康子仁只是淡淡地不悦地蹙了蹙眉,却没有说话,仍是凝视着一诺快要睡着的小脸,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知道,他是嫌她赶他走了!她也想他留下,每个晚上都让一诺在爸爸妈妈一起陪伴下睡着。 可是,她不能让自己和一诺一起贪恋上有他的日子,尤其是不想让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孩子,过上那种时而有爸爸时而又没爸爸的生活。 她愿意等他,所以她必须也要教会一诺去耐心地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短暂的温存之后,又要面临巴巴地期待! 不怕等,怕的是希望落空。 但是看到他明显不愿让她赶他走的样子,童心只好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 舒宅。 舒一曼进了客厅,瞥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谈笑风生的父亲舒国安,母亲尹爱萍还有哥哥舒一鸣,“爸妈哥,我回来了。”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垂着脑袋径自往楼上走去。 “曼曼,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尹爱萍放下手里的茶杯,关切地问了一句闷闷不乐的女儿,站起身朝她走来,“今晚不是子仁送你回来的吗?” “不是!他忙,我自己和朋友出去吃了个宵夜。”舒一曼头也没回,蹬蹬蹬跑上了楼,打开房间门进去,狠狠地甩上了门。 听到楼上“嘭”得一声用力关门的声音,舒国安皱了皱眉,看向尹爱萍:“还不上去看看,谁又把你宝贝女儿惹了?” “哎!好!我上去看看!”尹爱萍忙应了一声,上了楼。 “还能谁惹?”舒一鸣冲舒国安挑了挑眉:“八成都是你那个宝贝女婿!” “也就只有康子仁那小子能把这小妮子哄得高兴又惹得流泪啊!”舒国安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拧着眉问舒一鸣,“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非要这么折磨自己才开心才满足?” “嘿!您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喜欢折磨自己的是您宝贝闺女,有几个跟她一样傻的?”舒一鸣不服气地反问自己的父亲。 “你不是?你不是那你赶紧给老爸我娶个儿媳妇回来,趁你妈妈和我还不算太老,还能多抱几个孙子!” “得!您别把话题再转我头上,再跟您强调一遍:我是不婚主义者!”舒一鸣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 “哎!你说我舒国安辛苦一辈子,办下国安银行,结果生下的一儿一女,在外人看来很幸福。其实呢,儿子不结婚,女儿是死活要嫁给一个对她冷冰冰的男人,还没结婚呢就让我搭进去十几个亿了!哎!”舒国安不住地摇头叹气。 “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一毕业就回来帮您一起管理银行了么!您这样说,好像我不中用似的!”舒一鸣故作委屈。 “亏了你还有这份帮爸爸打理公司的心!你妹妹啊,你得好好劝劝!不行的话,就让他们赶快结婚。结婚之后,出国住几年,给我把外孙生下来!然后,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去!”舒国安大手一挥,站起了身子,对舒一鸣说:“当初你们非要办什么订婚,多此一举!你去跟你妈商量一下,选个日子给他们结婚!不能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了!” “行!我上去跟她们里商量一下!”舒一鸣点点头,起身向楼上走去。 舒一曼一进屋就赌气地睡在床上,任由尹爱萍怎么劝怎么哄都不起来,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尹爱萍心疼地叹口气,“宝贝啊,是不是又是子仁惹你不高兴了!我就说嘛,康氏得到我们国安银行的注资之后,肯定又要对你冷淡了!我看啊,我还是让你爸爸撤资算了,看他们康氏怎么办!” “不准!”舒一曼一听这话,腾得从床上坐起来,拧着眉坚决地说:“你们敢撤资,我就死给你们看!” 看到女儿终于肯说话了,尹爱萍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一听她开口又要为姓康的要死要活的,又皱了皱眉,嗔怪地点了点舒一曼的额头:“你呀,就是死心眼!给妈妈说说,今晚子仁又怎么惹你了?” 舒一曼撅撅嘴,“他没惹我,是我惹自己了!” “自己惹自己能这么伤心?我看啊,你趁早嫁过去算了!每天回来,不是高兴到疯癫,就是这样难过得让我跟你爸爸为你担心!嫁过去,管你高兴不高兴,我们眼不见心不烦!”尹爱萍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妈,你也觉得我应该跟子仁把婚结了?”尹爱萍的话瞬间让舒一曼恢复了力气,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问她,“是不是男人结了婚有了家,就不会惦记老往外跑了?” “老往外跑?”尹爱萍纳闷地问:“你是说子仁?有外遇了?” “不,不......”舒一曼忙摇头摆手,解释说:“怎么会呢!他就是工作上太忙,就是没多少时间陪我!” “是么?”尹爱萍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自己女人的眼睛,“那你也想把婚期提前?” “是啊!当时本来就是应该直接结婚的!可是都是他奶奶那个老封建迷信,非要说子仁今年不适合结婚,否则会百事不顺,弄个什么订婚,还得订婚一年后结婚才行!烦死了!”舒一曼不满地嘟囔道。 “老太太毕竟是一家之主,我和你爸爸都是晚辈,也得敬着她。那不如这样,”尹爱萍想了想,说:“你们先去登记,然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住进他家里去了。等到明年再补办婚礼,行不行?” “这登记了还不就是结婚了!他奶奶肯定不会同意的!”舒一曼摇头。 “这还不简单么!” 舒一曼的话音刚落,房间门被推开,舒一鸣走了进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母女俩,边往里面走边说:“既然老太太用什么流年不利的话来把婚期往后定,那咱也可以用相同的办法逼他们康子仁必须立刻娶你!” “什么意思?”母女俩异口同声地问。 “就说我们请了风水先生给国安银行的未来算了下运数,今年如果有大钱出去,那就必须要添丁!我又不结婚,只有靠妹妹你了!或者直接说,舒家必须嫁女儿!否则,出去的钱就绝对要打水漂!”舒一鸣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来,一副悠闲的样子说。 尹爱萍和舒一曼面面相觑了一下,舒一曼又摇摇头,“不行,这明显是骗人嘛!子仁才不会相信的!” “这当然是骗人的!但目的不是让他们相信,而是让他们明白是我们在委婉地逼婚了!康子仁当然不会信,他那么精明的人,自然会明白我们这么做的动机!要么结婚,要么还钱,他自己选吧!”舒一鸣冲妹妹挑了挑眉,笑得狡猾极了。 舒一曼认真地想了想,犹犹豫豫地问:“你这样逼婚,子仁肯定会烦我的吧?” “你不是说他很爱你的么?这样刚好可以看看他到底是真的爱你呢,还是只是想利用我们国安银行!”舒一鸣探究地看了舒一曼一眼,说。 “是啊,你哥哥说得对!”尹爱萍附和道。 “他当然爱我了,婚期又不是他定的......”舒一曼仍然在维护康子仁。 “那好!明天我亲自去一趟康宅,就跟他家里人商量商量!不对,不是商量,是通知!”舒一鸣站了起来,安慰似的对妹妹说:“让他们家人逼他的婚,而不是我们!” VIP025.一举三得的办法 满钻加更,抢红包 翌日清晨,康宅。 11月初的日子,时节马上进入立冬,阳光暖融融的洒下来,是个好天气。 早餐后,欧阳艳和用人一起刚把康天逸从客厅里推到院子里,准备让他晒晒太阳,王管家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太太,一曼小姐的哥哥来了。” “是么?快去迎接。”欧阳艳吩咐完管家,纳闷地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一曼没来,他怎么突然来了? “嗯......一......一鸣......”坐在轮椅上的康天逸偏着脖子,眼斜口歪地着急地想说话,努力了半天,口齿不清地就说了个“一鸣”出来。 欧阳艳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老公,我知道了,你让我好好招待一鸣,是吧?放心吧!” “嗯,嗯,嗯......”康天逸有点艰难却很欣慰地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笑意。 欧阳艳吩咐佣人把康天逸推到花园晒太阳去,自己转身进客厅亲自去给舒一鸣泡茶。 “一鸣啊,快进来快进来。”见舒一鸣进来,欧阳艳忙热情地上去打招呼。 “伯母,突然造访还希望没打扰到伯父休养。”舒一鸣客气地勾了勾唇,指了指外面,“刚才见到伯父,恢复得还不错。” “是啊,医生说只要多做理疗训练,说不定可以痊愈!一鸣,今天这么早过来是有事吧?快,过来坐,伯母给你倒杯茶喝。”欧阳艳笑得格外和蔼。 “是有事,不过,我想还是直接跟老夫人说比较好!”舒一鸣直接指了指楼梯,“听说老夫人早餐后有在露台上晒太阳喝茶的习惯,我方便不方便上去讨杯茶喝?” 欧阳艳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忙不迭地点头,“方便!方便!我领你上去吧!” 走到楼梯跟前,欧阳艳狐疑地撇撇嘴,边上楼边腹诽:有什么事不跟我们说,还必须跟老家伙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舒一鸣,仗着是一曼的哥哥,国安银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行长这也太嚣张了,太目中无人了吧? “好,谢谢!”舒一鸣点点头,跟在了欧阳艳的后面上了楼。 康老太太正坐在太师椅里闭目养神,欧阳艳让方嫂汇报了之后,给舒一鸣打开了门,舒一鸣一个人穿过老太太的房间来到了露台上。 打过招呼之后,老太太让方嫂给舒一鸣倒了一杯茶,便招招手屏退了方嫂。 欧阳艳在老太太门口站了一会,贴着耳朵在门上听了一会一个字也没听到,忙蹬蹬蹬跑下楼把王管家招来,在他耳朵边嘱咐了两句之后,只见王管家小鸡啄米般迅速点点头,便蹑手蹑脚上了楼,进了老太太隔壁的一间房间。 “一鸣啊,一大早特意来找我这老太太,是有重要的事吧?”康老太太抿了一口茶,对舒一鸣温和地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问。 “奶奶,确实有件比较重要的事,所以不会这么早来打扰您。”舒一鸣顿了一下,看着康老太太说:“是关于我妹妹一曼的,准确地说,是关于一曼和子仁的事。” “哦?”康老太太似乎早就料到了,了然地点点头之后,又问,“这小两口婚都已经订了,还有什么事能谈上日程,难道你们想把婚期提前?” “奶奶,子仁说您是运筹帷幄的女诸葛,什么事都蛮不了您,果然如此!”舒一鸣钦佩地给老太太竖了一个大拇指。 老太太谦逊地摆了摆手,正色道:“这才订婚还不到一个月,又着急结婚,是你们家人谁的意思?” “您别着急,奶奶,听我慢慢说。”舒一鸣坐直了身子,暗自吐了一口气,说:“奶奶,其实子仁一直不喜欢我们家一曼,这事我比我爸妈清楚得多。子仁曾经告诉过我,他只是把我妹妹当他妹妹看待,从来对她没有产生过男女之间的情爱。这一点,您肯定比我还明白。” 老太太温和地笑了笑,“呵呵,你们年轻人这些情情爱爱,我这老太太也不太懂。但是既然你这么开诚布公地聊到这里了,我作为长辈也没必要在这里跟你打马虎眼,我大孙子确实在这件婚事上不是很主动。尤其是康氏这么历经了一次破产风波之后,这孩子不光是对一曼,对所有人都很冷淡了。” “那是因为他早已经心有所属!”老太太的话音刚落,舒一鸣便接了一句。 见老太太略带意外地看着自己,他扬了扬唇,脸上露出阳光的暖笑,抬手在她手背上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奶奶,您不需要意外,关于子仁的事,您知道的,我都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子仁亲口告诉我的。”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抬手指了指舒一鸣,笑道:“你们这俩臭小子,敢情早就暗度陈仓啦!” “嘿嘿!”舒一鸣冲老太太调皮地笑了一声,敛了神色,说:“我也是男人,也有过自己喜欢的女人,所以明白子仁为何会为了一个女人宁愿倾其所有。虽然一曼是我亲妹妹,一边作为哥哥,一边又是好兄弟,我没有办法两边都当好人。劝了一曼好几年,她却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脾气,誓死追随子仁。我也没办法,只好让她自己来撞子仁这堵南墙。本来以为子仁有了他自己喜欢的女人,一曼就会主动放弃,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康氏又出了问题。 不瞒您说,奶奶,当时康氏刚出事,我和子仁就见过面。子仁性格从小清冷,在济城朋友不多,我虽然小他几岁,但和他一直关系很好。平时我们见面不多,但一直都有联系,所以彼此的事情都很清楚。康氏出事,他来找我帮忙,我也想帮,可是我虽然现在是我爸手下的副行长,但根本没有调动资金的权限。况且,那么大一笔钱,即使我私自动用了,很快就会被我爸发现,那样的话,会让康氏陷入更大的危机。因为我爸一直都对子仁不怎么看好,您也是知道的,若不是一曼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是不会贷款给康氏帮康氏度过这个难关的。 当然了,我当时帮不了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也是我今天来找您的目的。” 老太太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听到这里,抬眸说,“你说吧,孩子。” 舒一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房间,确定没人后说,“我想让您出面,和康伯父伯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让子仁尽快和一曼完婚。” “尽快?”老太太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这也是你和子仁商量好了的?” “没有!”舒一鸣摇摇头,“这件事连子仁也不知道,但是我也是想双赢。” 见老太太疑惑地看着自己,舒一鸣继续说:“您应该是知道的,虽然国安银行是我父亲的名字,但是当年银行的主人是我爷爷,我爷爷直到十五年前即将病逝的时候,才把行长的位置交给了我父亲。但是我爷爷当年留下一个遗嘱,这个遗嘱除了我父亲和律师知道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当年我还小,才11岁,虽然不懂什么是遗嘱,但从门外偷听到了爷爷遗嘱的内容。 爷爷的遗嘱上说,他去世之后,银行由我父亲全权接管。但是,只给他行政管理权,银行的所有股份却都转给了我和妹妹两个人。只是,我们必须成人并有一人结婚之后,才能正式将财产分给我们兄妹俩。到了那个时候,银行表面上还是由我父亲当家做主,而实际上我和妹妹才是国安银行最大的股东,我父亲那里所剩无几。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爷爷要把银行留给我和妹妹,而不给我父亲。” 说到这里,舒一鸣顿了顿,问正在沉思的老太太,“奶奶,您听懂了没?” 老太太略一思索,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只要一曼嫁给了子仁,你就可以拿到你们国安银行的大部分股份,就对银行的所有资金有了支配权?” 舒一鸣肯定地回答道,“是的。只要等我从我父亲手里拿过财政大权,即使到时候一曼和子仁离婚,我爸想反悔来讨要之前贷款给康氏的钱,那个时候,我也可以帮助康氏了。这就是我之前为何没能力帮子仁,而现在提出这个建议的原因了!” 老太太了然地点点头,想了一下,又不太确定地问他,“那你这样对你亲妹妹,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呵呵。”舒一鸣无奈地垂眸苦笑了一声,“一曼执念太深,在子仁这件事上,她必须自己慢慢去放下,我这样做,也只是帮她选了一个长痛不如短痛的办法而已!再说,奶奶,您也看到了,自从康氏出事之后,子仁一步步走到今天,表面看起来像是选择了最好的一条路,和我们国安银行联姻。但是,他也是被逼无奈。” “是啊!从头到尾,就是苦了我孙子了!”老太太感慨了一句,又问舒一鸣,“子仁和一曼必须结婚才可以吗?” 舒一鸣点头,“是的,奶奶,爷爷的遗嘱上写得很清楚,我和妹妹必须一方结婚才可以。本来为了帮助子仁,我已经打算随便找个女人领个证,先把钱骗到手再说。后来合计了一下,让一曼嫁给子仁,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不仅可以让我拿到继承权,一曼真正地开始了婚姻生活,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才会慢慢放下执念。只要他们结婚后,我拿到了银行的财政大权,子仁随时可以提出离婚,当然了,前提是,一曼不能怀上子仁的孩子。否则,这个办法只能成全我,帮助不了子仁。而且,一旦有了孩子,他们之间就是真正的纠缠不清了!” “听起来是个办法,既可以不影响康氏,还可以帮子仁摆脱掉一曼,也可以让你这位国安银行的少东家成为银行的真正掌门人!”老太太边思索边分析着说,刚说完,又有点将信将疑地问舒一鸣,“你确定这样对一曼没有伤害吗?一曼是个好姑娘,只是有点执拗,真心错付了罢了!” “奶奶,这样做对一曼肯定是有伤害的。但如果不采取这个办法,那么受到伤害的,就不仅仅是一曼了,而是,会让更多的人受到更大的持续时间更长的伤害!”舒一鸣不忍地皱了皱眉,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所以,目前,这个办法是唯一也是最合适的一举三得的办法。” “那既然你能来找我这个老太婆,就说明你已经跟子仁商量过了,他不同意?”老太太问。 “嗯!在和一曼订婚之前,我已经找过他,让他直接和一曼结婚。可是别说结婚了,就是订婚他都是在考虑整整一夜之后才答应的!若不是那个叫童心的跟他分了手,那个时候他可能连订婚都不会订。而目目前子仁的状况,您比我更清楚,他不仅和童心和好了,还认了他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他是更不会答应我们或者你们,来娶了一曼的。他说过,给他一年时间,他可以让康氏翻身,到时候可以还完国安银行的所有债务。况且,他也说过,这辈子即使真的要结婚,他的结婚证上只可能出现一个女人的名字,那就是童心。订婚只是权宜之计,既然不爱一曼,那就不能跟她结婚,到头来会真正伤害到她。这也是他当初请您出面先提订婚而不是直接结婚的原因。” 说到这里,舒一鸣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您孙子干什么都是强人,偏偏在感情上有点优柔寡断。所以,既然我说不动他,只能来您这里了。” “不是优柔寡断,说直白点是认死理,其实是想对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负责而已!”老太太语重心长地总结了一句。 “或许是吧!但是现在,不是他认死理的时候。我父母让我来逼婚,如果逼婚不成功,以我父亲的做事风格,估计可能会先去康氏要债,让康氏陷入危机之后,再把一曼送出国去!”舒一鸣皱了皱眉,有点担忧地对老太太说,“所以,这件事最好还是尽快决定下来。” 康老太太靠进椅子里,闭幕沉思了片刻,蓦地睁开了眼睛,“好吧!我来劝我孙子,你回去给你父母复命,一个月之内一定完婚!” VIP026.彻底拴住我们家子仁的心 花园里,把舒一鸣送走之后,欧阳艳忙把王管家喊来:“听到了没?” “听到了,太太。”王管家点点头,一五一十地把躲在老太太隔壁房间偷听舒一鸣和老太太的话全部告诉了欧阳艳。 “什么?”听完之后,欧阳艳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问:“你可听清楚了?那个人可是一曼的哥哥啊,怎么可能跟外人来坑自己的妹妹?” “太太,千真万确!”王管家笃定地说。 欧阳阳拧着眉思忖了一下,对王管家摆摆手,“好了,知道了,刚才听到的这些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不懂?” “放心吧,太太。”王管家点点头离开了。 欧阳艳拧着眉急的在原地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舒一鸣,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着帮我们家子仁的旗号,其实就是为了他自己成为国安银行的最大东家,还不惜牺牲掉自己妹妹的幸福!简直太险恶了!而且,他们这么商量好之后,岂不是都是在帮童心那个贱人了? 舒一鸣都已经知道了童心和一诺的事,看来老太太和子仁早就知道了!这么些人,平时一个字不提,居然早就在心里盘算了。这下不好办了! 不行,她坚决不能让子仁跟一曼离婚,坚决不能让童心嫁到他们康家来!就算他们商量出来的办法最后会让我儿子满意,但是她是坚决不能让童心成为这件事最后的最大获利者的!不可以!她明明是后来者不是么?她要坚决维护一曼,就像当年她拼了命维护自己的康天逸的爱情,赶走那个明明是第三者出现却还妄想要夺走天逸的人! 最后还不是她赢了么?那个贱人还不是早早死了么?哼! 对了!舒一鸣不是说了么,只要一曼不怀孕,子仁到时候就可以全身而退! 那好,看来她要阻止童心嫁进来,必须要尽快让一曼怀上子仁的孩子! 想到这里,欧阳艳连忙小跑着回到客厅,拨通了舒一曼的电话。 * 康子仁在童心的床上赖了一夜之后,清晨亲自把一诺送去了幼儿园,就直接去了康氏。 换了衣服在办公桌旁坐下,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满足。 昨天晚上虽然三人一起挤在一张床上就那样睡了一晚,但似乎却是他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连梦也是香甜的。早上起来死皮赖脸缠了好久,后来不得不让一诺出来撒娇,他才获得了今晚上可以继续入住的资格,理由是明天是周末,他说好了要带一诺出去过周末的。 不过,那里毕竟还住着别人,他总是去肯定是不方便的。童心又不肯跟他回水榭花苑,难道非要让他给夏冰重新租个房子让夏冰搬出去,他自己搬进来? 不太好吧!有点鸠占鹊巢的感觉!她们肯定也不会同意吧?! 康子仁烦扰地蹙了蹙眉,他是最想结束目前这种生生分离的生活的,可是......他需要时间。他只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所以这一年里,他必须用尽一切办法让康氏蒸蒸日上! 正在思忖间,张龙经过透明的玻璃墙,来到他办公室门前敲门。 “进来。”康子仁收回思绪,从座椅里坐起来,“刚好准备找你,下午去买张大床,最大的床,给我送到童心那里去。” “好的!”张龙点点头。 “再把我的衣服送过去几套,生活用品送过去一套......”康子仁想了想,“就先这些吧。另外,做这些事的时候,尽量不要让人知道。” “明白!”张龙再次点点头,把手里的档案袋上前交给他,“康董,一诺小姐的户口办好了,您看看。” “好,辛苦了,你先出去忙吧!” 康子仁解开档案袋,深邃的眸子落在户口本上,久久没有移开。 当年他为了和童心赶在七夕情人节领结婚证,回到康家好一阵的翻找,终于拿到了他的户口本。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全家的户口都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后来被他一怒之下撕碎了之后,再去补办的时候,他特地把自己的户口迁了出来,单独成户。 他以为,他这个小家庭的户口本上,一定会先出现女主人的名字,然后再一个个增加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如今,竟然是他自己和女儿的先合了户,却还没有孩子妈的名字。 是的!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继续成为“黑户”了,一诺是他康子仁的亲生女儿,他必须要在得知情况的第一时间让孩子姓康。 修长的手指在“康一诺”三个字上摩挲半天,康子仁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柔柔的情愫。 桌上的座机猝不及防地响起,康子仁皱了皱眉,把户口本收起来,接听了电话。 “子仁啊,今天忙不忙?”电话里,康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奶奶?您怎么打来电话了。”康子仁这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果然是家里的座机。 “今天周末,奶奶想你了,晚上回来吃完饭吧!” “今晚啊?”康子仁犹豫了一下,“奶奶,明天晚上我回去吧,今晚还有事。” “好的,可以,那我明天让厨房做几道我大孙子喜欢的菜,你可别放老人家鸽子啊!” “放心吧,奶奶,明天下午我就回去,顺便有样东西要给您看。” 挂了电话,康子仁狐疑地又瞅了一眼那串号码。奶奶很少亲自打电话给他,大多都是有什么事让佣人转告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不管什么事,都没有他答应了一诺陪他过周末重要。 * 济仁医院,儿科住院部,舒一曼办公室。 舒一曼握着手机,秀眉微蹙,“伯母,您肯定听错了,我哥哥今天去找你们的目的,就是想商量一下,能不能把我和子仁的婚期提前一下。您说的什么结婚离婚啊的,我都听糊涂了!” “唉!你糊涂伯母可不糊涂!一曼,你相信不相信伯母?” “当然相信了!” “那你相信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我是最想让你嫁给我们家子仁的人?” “是啊!当然是了!” “那就行了!那接下来,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伯母我保证你不仅会很快嫁过来,还会彻底拴住我们家子仁的心!” “哦......怎么做啊?” “午饭后我们见个面,我再详细告诉你!” “那好吧!” 挂了欧阳艳的电话,舒一曼疑惑地拧紧了眉。 哥哥不就是去逼一下他们么,这欧阳伯母怎么说了那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哥哥怎么可能唆使子仁跟我离婚呢!肯定不会! 真不知道有什么隐情,见了面再说吧! VIP027.当年搞定他老子的伎俩 午后四点。康氏集团大楼对面的咖啡厅。 舒一曼听完坐在自己对面的欧阳艳的“部署”,犹犹豫豫地看着她,“伯母,我们上次给子仁的汤里加药,他自己没尝都发现了。他是医生,他鼻子对各种药物都是很灵敏的,您还想用这种下药的办法对付他,真的是自找没趣吧!” “不会的!上次是我们大意了,那个时候我们都太急功近利,所以露出了马脚,让子仁发现了。但是今天不会了,你放心吧,前面的事情都由我来做,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上来就行了!”欧阳艳笃定地说完,抬腕看了看时间,忙站起了身,“我都问好了,子仁这个时候刚刚开完会出来,肯定会很累!我这个时候去,肯定会事半功倍!” “伯母,你的汤。”舒一曼把盛着欧阳艳亲自煮的汤的保温杯递给她,“那我就在这里等您电话了。” “好好好!把这都忘记了!”欧阳艳双手提着保温杯匆匆离开。 看着她自信满满离去的背影,舒一曼不屑地挑了挑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可不是看好戏么!欧阳艳能搞定康子仁才怪! 不管她刚才说的关于哥哥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只要她舒一曼能嫁给康子仁,她是坚决不会离婚的!至于她这个未来的婆婆想要拔苗助长,加速自己和子仁在一起的步伐,那不如让她去折腾吧! 现在,除了把子仁迷倒,她和她,好像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反正昨天自己已经把子仁惹了,还不知道他昨天去了哪个也女人那里...... 想到这里,舒一曼漂亮的眸子里腾地冒出了忌恨的火苗。她倒是很希望欧阳艳这次能成功,既不用她出手还可以拥有子仁,关键是还不会让子仁生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但是,瞧着欧阳艳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八成是要被她儿子一个冷眼给瞪出来吧? * 康子仁刚从会议室出来,准备回办公室,秘书过来汇报:“董事长,您母亲在办公室等您。” 康子仁脚步一顿,不由地拧了拧眉:“她来做什么?” 秘书摇摇头,“她没说,不过来的时候带了盛汤的保温盒,是不是来给您送汤的?” 汤?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凛,沉声说:“去告诉她,我很忙,让她回去吧!” “子仁,儿子!” 康子仁刚转过身准备向会议室折返回去,身后传来欧阳艳热切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蹬蹬蹬”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小碎步奔过来的声音。 他不得不停下来,不耐地皱了皱眉,对秘书挥了挥手说:“你先忙去吧!” 说话间,欧阳艳已经满脸惊喜地跑过来挽住了康子仁的胳膊,“儿子,你开完会了啊!” “嗯。你怎么过来了,有事么?”康子仁淡淡地问。 “有事!有事!”欧阳艳瞅了一眼周围刚刚从会议室散会出来的那些人,指了指康子仁的办公室方向,神秘地说,“我们去你办公室说,妈妈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还是等我明天回家再说吧!”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事情很多,我还还没忙完,没时间招呼你,让秘书先送你下楼。” 欧阳艳忙拦住康子仁抬起来就要去召唤秘书的手,“儿子,妈妈知道你忙,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妈妈也不会在你上班时间过来打扰你的!” 康子仁犹疑地看了一眼满脸真诚和期待的欧阳艳,“给你三分钟。” 说完,转身径直向办公室走去。 三分钟? 欧阳艳伸出三根手指睁大眼睛看了一眼,咬咬牙跟上了康子仁的步伐。 三分钟就三分钟,反正今天她已经做好了彻底跟儿子翻脸的准备了!没有办法了,也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当年,她就是用霸王硬上弓的办法搞定康天逸赶走那个狐狸精的。她就不相信可以放倒他老子的办法,今天还搞定不了自己的儿子了! 康子仁一进办公室,就坐在椅子里翻阅着桌上的文件,见欧阳艳进来,淡淡地抬了抬眸,“三分钟,说吧。” 欧阳阳忙去打开自己带来的保温杯,匆匆盛了一碗汤给康子仁端过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儿子,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打电话给你的秘书,秘书说你最近很辛苦,光公司的事就够你忙的了,还要往医院那边跑。妈给你特意煲了补身子的汤,很清淡的,还热着,你快尝尝!” 康子仁不悦地皱了皱眉,“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来给我送迷魂汤?” 欧阳艳愣了一下,随即僵硬地笑了笑,“没,没,子仁,上次那是情急之下,妈妈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才那样做......我怎么舍得给我儿子喝迷魂汤!” “说正事吧!”康子仁把视线转到自己手里的文件上。 “好,说正事!儿子,一曼今天找我来,说是想退婚!你是不是把她给惹了?” 康子仁正在翻阅文件的手一顿,眉心处爬上一抹狐疑,转眸问欧阳艳,“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啊!儿子,她要是退婚的话,之前国安银行注资给我们的那些钱,我们现在有能力偿还吗?”欧阳艳担忧地问。 “有能力没能力那是我这个康氏集团董事长的事,您如果想操心,来坐我这里,我刚好跟舒一曼退了婚,继续出我的国去。”康子仁合上手里的文件,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椅子,“您来坐吧!” “哪有那么调侃自己老妈的!妈妈还不是为你着想,为我们康氏担心!”欧阳艳嗔笑了一下,解释着。 “要是真的为我着想,那就请不要在我上班的时间来打扰我!舒家想退婚的话,让他们来直接找我。”康子仁绕到桌前,边往外走边对欧阳艳说,“三分钟时间到了,我去开会,就不送你了。” “子仁!”欧阳艳脸上瞬间冒出又急又恼的神色,见康子仁的步伐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捂住了自己的心脏,躺到地上,呻吟起来,“啊......儿子,妈,妈心疼......心脏......” 康子仁听到她的呻吟,一开始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并没打算停下来,就在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准备打开门的时候,听到欧阳艳说“心脏”两个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停下了所有动作,转过了身。 欧阳艳已经完全躺在了地上,一边捂着心脏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在自己的包里摸索,“药,儿子.....药。” 她今天出来没吃药吗?好久都不曾犯病了,怎么回事? 康子仁丝毫没有怀疑,因为欧阳艳从来不拿她自己的心脏开玩笑。 “妈,妈,你没事吧!”康子仁忙跑过去蹲下来把欧阳艳扶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又去包里手忙脚乱地找她的药 “儿子......”欧阳艳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儿子尽在咫尺的俊脸,心一横,“儿子,妈妈对不起你了!” 正在焦急找药的康子仁闻言一愣,皱着眉不明所以地转眸过来看了她一眼,刚对上她的眼睛,欧阳艳垂在身侧的手突然伸出来,手里的一个小喷瓶对准了康子仁的口鼻,“扑哧,扑哧”喷了几下。 康子仁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蹲在地上的身子往后倾斜了一下,忙用手去挡欧阳艳手里的小喷瓶......可是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欧阳艳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儿子,对不起了,为了我们整个康家的名声和未来,只能对不住你了!现在你会怪妈妈,但是以后你就会明白,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爸爸当年也差点走错路,好在及时回头,现在还不是一样对我们全家死心塌地的......”欧阳艳看着动作越来越缓慢的康子仁,不忍地流下了眼泪,扔到手里的小喷瓶,过去扶住了就要倒下去的,她的亲生儿子。 康子仁想要起来,可是鼻子吸进去的药让他瞬间浑身无力,四肢都不受控制,脑子也越来越混沌......好困,好困...... “妈......”闭上眼倒下去之前,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唤了一声欧阳艳。 “唉!妈妈在这呢!儿子!”欧阳艳的眼泪唰唰流下来,把儿子扶住让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你不要怪妈妈!不要怪妈妈!” 不消一分钟的时间,康子仁便毫无知觉地昏倒在了欧阳艳的怀里。 欧阳艳敛了敛心神,匆忙抬手抹了抹眼泪,拿出手机打通了电话,“你们都准备好了没?好,已经搞定了一半,等呆会女主角到场之后,剩下的该怎么做,就看你们了!” 挂了电话,欧阳艳又不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拨出了舒一曼的电话,“赶紧来,快点,直接到子仁办公室。 VIP028.只要你相信我,我什么也不怕 加更!抢红包! 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套间的休息室。 地毯上衣衫凌乱,从门口一路逶迤到了床上,那张king-size的欧式豪华大床上,洁白的被褥下,露出男人赤裸的胸膛,麦色的肌肤上似乎还挂着汗珠,长臂微弯,怀里圈着同样露出赤裸肩头的女人,一头黑发铺在枕头上,在男人的臂弯里缠绕着。 男人脸上是浅浅的坨红,双目紧阖,眉心紧蹙,即使是在梦里,那雕刻般的俊脸也是格外严肃。而他怀里的女人,脸蛋上微微泛着绯红,身子虽然一动不动,但那一双楚楚水眸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的男人看,眸光里是复杂的情愫。 有娇羞也有忐忑,有惶恐也有狡黠,当然,也有欣慰和笃定。 瞧着康子仁还未苏醒过来的脸,舒一曼又不由得有点心疼和后怕。 这个欧阳艳可真不是一般的豪门女人,早就听妈妈说过,她这个未来的婆婆手段可硬着呢!当年和康天逸是有过婚约,不料康天逸后来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据说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就在康天逸想要不承认和她她们家有过婚约,而想娶那个平民女的时候,欧阳艳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招数,让康天逸上了她的床,并怀上了孩子。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欧阳艳当年肚子里那个用来威胁康天逸的孩子......欧阳艳今天却亲手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药,又让她舒一曼重演了她欧阳艳当年的一幕。 只是,真的可怜了子仁。 她虽然比任何人都想早日成为康子仁的女人,但她从来没想过伤害他,也不会去做伤害他的事。相反,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她爱他早就胜过了爱父母哥哥,也早就胜过了爱她自己。只要他康子仁有需要,她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所以,她也想再试一次。 何况这一次,是他自己的母亲主导的,而且似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只要他醒来,她一口咬定自己成了他的女人,他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因为不仅此刻两个人如此在被子里赤条条相对,而且欧阳艳那个绝对算得上是绝世无双的好婆婆居然准备好了有初夜落红和男人精斑的床单......赌的就是他醒来之后,气急败坏之下是不会拿那些东西去化验的。 即使化验,她也可以控制结果只要是在这济城! 不过,让舒一曼后怕的是,康子仁醒来发现她半裸着躺在他怀里,会不会气得直接打开窗户,把她从这39层楼上扔下去! 尽管,她根本没做任何事情,只是任由欧阳艳一手导演,她只需要躺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即可。其实,她也想做点事情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欧阳艳到底给他用了什么喷剂,药效居然这么猛烈,让他瞬间昏迷不醒。在这种状况下,他根本不具有任何能力...... 这也是让她遗憾的地方。 爱了他这么多年,即使已经成为了他的未婚妻,这也是他们之间如此亲密的第一次。他不让她牵他的手,说不习惯,她每次亲他,都要趁他不备,偷偷地快快地亲一口连忙逃开,更别提让他主动了。 不过,欧阳艳说了,只要有了这样的第一次,他以后就不会那么排斥她!她且信了她,因为康天逸后来不是也对她死心塌地的么? 舒一曼正在腹诽,身边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她连忙闭上了眼睛,放在他腰上的手悄悄用了点力气,圈紧了他。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胸腔内那颗一直在“怦怦”狂跳的心,于是轻吁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舒一曼,成败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了! 康子仁皱了皱眉,想睁开眼睛,却感觉到脑袋里似乎有一堆蚯蚓在蠕动,搅得他不仅疼,还有点晕。抬手想揉一揉那快要爆裂的太阳穴,可是发现手臂也抬不起来,只好先艰难地睁开眼睛。 朦朦胧胧中,眼前的物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熟悉的水晶灯,熟悉的壁纸,熟悉的房间设施......是自己办公室套间的休息室......缓缓转眸,窗外正是夕阳西下,这个时刻了,自己怎么还躺着? 记忆有点模糊,想抬手捏一捏眉心,这才发现右手手臂抬不起来,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他瞬间怔住了,本来有点朦胧的视线此刻已经足够清明,非常清晰地看到了此刻自己休息室大床上的情况。 这女人......他拧紧了眉,深邃的眸子落在舒一曼赤裸的肩膀上,那平日里本就阴沉的眸子里此刻更像瞬间注入了两汪深潭,幽深得看不到底,却透着浓浓的寒意,怒意,恨意。 还有失望,和伤痛,绝望的伤痛。 所有的记忆瞬间恢复......她们终于得逞了是吧?终于如愿以偿了是吧?他真是小看了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女人!他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被自己最至亲的母亲给算计不是么? 康子仁痛恨地闭上眼,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紧咬着牙,双手用力握成拳头,骨节处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手背上青筋突爆。 “子仁......你醒了......你,你刚才太坏了!”舒一曼适时地“醒来”,从康子仁的臂弯里坐直了身子,娇羞地撩起被子低下了头。 康子仁攥紧的拳头正要抡起来,又缓缓落下来,腾得从床上站起身子下了床,去穿自己的衣服。 “子仁,子仁,你干嘛去?”舒一曼忙坐起身子,跪在床上挪了过去,一只手牵着裹着自己身体的被子,一只手从背后拉住了他的胳膊,“你说话,你干嘛去!” 康子仁胳膊肘使劲用力一拉,摆脱了她的手,顺势将她甩到了地毯上,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穿衣服,看都没看舒一曼一眼,仿佛周围根本没有人一样。 “康子仁,你看清楚,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是不是想就这样把我吃干抹净了一走了之?”舒一曼突然变了脸,瞪向康子仁的怒目里瞬间染上了一抹狠厉和恶毒。 康子仁依然没有理会,穿好了衬衣和裤子,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去。 舒一曼着了急,不能让他就这么走!否则他走出这门就不会认账了! “康子仁,我这可是第一次,你看清楚了!”舒一曼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床单上那一抹殷红便瞬间跳入视线,血迹的周围是一滩水渍,还有粘稠的液体,污秽一片。 康子仁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眼看他的手就要握着门把手,舒一曼瞪大眼睛忙跑过去,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背靠在门上,焦急地指着床,“你看,你要对我负责任的!” 康子仁停下了脚步,手从门锁上拿下来,冷厉的眸子从她脸上滑过,转身瞅了一眼床单。在看到舒一曼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之后,薄唇冷冷勾起,转过身来的瞬间,掐住了舒一曼的脖子,双眸死死和她对视,怒意昭然。 舒一曼清楚地看见,一丝一丝的猩红,一点一点地爬上他的眸子,布满红血丝的眸子有种骇人的恐怖感。 她也听到了他锢住自己脖子的手指关节在咯嘣响,她却丝毫没有害怕,任由他的手逐渐用力。 舒一曼挑衅地看着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般的康子仁,从喉咙里发出段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你让你妈妈打电话......让我来的,我一进来,就被你压在了床上......你难道不想认账吗?” “舒一曼!”康子仁终于舍得开口,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声音沙哑得吓人,像是深夜里鬼魅的声音一样,“你是我见到的最恶毒的女人!多看你一眼都觉得伤眼睛,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浪费口水!你好自为之!” 说完,攫住她脖子的手突然下移抓住她身上的被子,用力一拉,带着她的身子,使劲往后一甩,狠狠将舒一曼甩到了身后的床上。 “嘭”,舒一曼的脑袋碰在床垫下面的木质床座上,舒一曼“啊”得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康子仁没有再回头,甩开门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一直进了通往停车场的电梯,康子仁才大口地喘了一口气,深深地闭上眼,靠在了光滑的电梯内壁上,阴沉的脸上一片痛色。 车子急速从地下停车场开出了康氏集团,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之后,又缓缓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良久,康子仁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逐渐松开,拨出了一诺的电话。 这个时候,女儿应该早就回到家了,应该正在等他回去吧? 电话只响了半声,就被接通,一诺惊喜的声音传来,“爸爸,爸爸......你怎么才打来电话啊,我想打给你,可是妈妈说你每个星期五下午都要开很多会,不让我打扰你......可是爸爸,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康子仁顿了一下,脸上微微有了一点生动之色,“乖宝贝,爸爸刚下班,现在就过去,不过路上有点堵车,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到家,妈妈呢?” “哦,爸爸慢点开车,一诺不着急的......妈妈在做饭呢!爸爸,告诉你一个秘密!”一诺在电话里神神秘秘地说,还故意压低了声音。 “哦?”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似乎很快让康子仁方才的愤恨一扫而光,他微微弯了弯眉眼,温和地问,“什么秘密?” “爸爸,我们家的床换新的了,好大好大的床,爸爸以后就可以每天晚上和妈妈一起陪一诺睡觉觉咯!”一诺说着说着就因为兴奋而忘记了这是一个“秘密”,声音越来越大地对康子仁说。 “是么?有多大啊?呆会爸爸回去指给爸爸看好不好?”康子仁笑着问。 “好啊好啊!那爸爸你快点回来啊,妈妈和冰冰妈妈都快做好晚饭了!” “乖,爸爸很快回去。” 挂了一诺的电话,康子仁靠进座椅里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又忽地睁开眼睛,发动了车子。 他没有直接回童心那里,而是先开车去了济仁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班,他直接来到住院部,喊了一个实习的护士进了办公室。 “小贺,我想找你帮个忙。”康子仁直接开门见山。 “您说康教授,能给您帮上忙,我一定尽力!”男神开口求助,对于小贺这种年轻小花痴来说,自然是受宠若惊了! “嗯。”康子仁拿出一支采血针递给她,边说边撩开了衬衣的袖子,自己给自己绑上了压脉带,“来帮我抽个血。” “抽血?您,您怎么了?”小贺僵硬地接过他手里的采血针,有点诧异有点担忧地问。 “我没事,你先抽我告诉你。”康子仁用下巴指了指小贺手里的针头,“但是你要保证,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 “哦,好,一定!您绝对放心我!”小贺一听,自己和男神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立刻激动地连连点头。 * 康子仁回到童心和一诺现住的七号公馆小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子在楼下停了很久,他却没有上楼,连车子也没下。 一个人在漆黑的车厢里坐了很久,拿出手机拨出了童心的电话。 “嗯?”童心接通电话的时候,他明显听到了一诺在旁边急切地喊着,“爸爸,爸爸的电话,我要接。” “我在楼下,有事跟你说,你下来一下。” 康子仁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到耳朵,让童心不由纳闷地皱了皱眉,在楼下,怎么不上来?不是一诺一直在等他吗? 未等到童心回应,他知道她有疑问,解释说:“咱俩的悄悄话,不能让孩子听到,就几分钟,你下来,说完我们一起上去。” “哦......”童心犹豫了一下,“好吧,我现在下来。” 童心住在四楼,看着四楼到一楼楼道里的灯一盏盏被脚步声踢亮,康子仁下了车,在单元门门口站定,定定地看着楼梯。 童心刚从最后一阶楼梯下来,就看到康子仁站在蔼蔼夜色里正等着她。 “什么事?” 边说边走了过去,还没站定,康子仁突然大跨几步上前,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她裹进了怀里。 童心一惊,忙伸出手去推他,他却用力将她拥得更紧,不给她一点动弹的机会。 出什么事了?上午离开的时候还跟一诺有说有笑,怎么了这是? 童心还未把疑惑问出口,康子仁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她耳边,“童心,你还相信我吗?” 嗯? 他的声音比刚才从电话里听到的更要低沉,童心心骤然一沉,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在朦胧得几乎看不到彼此五官的月色下,抬眸看着他,轻声问。 康子仁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按住她的肩膀,低头认真地,又有点急切地问她,“我知道,你一直都相信我。我们之间,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种尴尬的地步,全是因为你为了我好。我只是想知道,以后的童心,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康子仁吗?” 童心被他今晚这种突然的严肃和正经给搞懵了,垂眸思索了一下,冲他点点头,“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康子仁再次用力猛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只要你相信我,我什么也不怕!” VIP029.我当年是怎么让你怀上一诺的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似乎快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呼吸有点窒息,以至于没怎么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她正要问他刚说了什么,他又在她耳边低低地,喃喃地说:“童心,只要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敢去做......只要你相信我......” 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脖颈和耳际边流窜,在凉如水的夜里让她的身子不住的微颤,虽然她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确定,今天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但是,她不想问。 还是那个理由,现在的她没有立场,没有身份。除了一诺,她现在和他之间的关系只剩下了两个字:纠缠。 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两个字:纠缠。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有资格去把他身上发生的事情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刚才不是也说了么,“我们之间,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种尴尬的地步”,是尴尬的。她若不是因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放不下他这个女儿的亲生父亲的话,她也不会舔着脸把一个已经有了未婚妻的男人请进自己的家门。 既然如此,那就单纯地纠缠罢了,不要去凡事都追问个一清二楚。 “一诺等你一晚上了,要不要上去陪她?”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喘了一口气,仰头问他。 视线原因吧,她怎么突然发现月色下他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只是还未看清楚,便转瞬即逝。 心就那样不可抑制地一阵刺痛,看来他身上真的发生什么让他难过的事了吧?是康氏?是他家人?还是......舒一曼? 算了,说好了不问的,自己却在这里胡乱猜忌。 相信他吧! 他说,她便听。他想问她意见,她便提;他若不说,她也便不要问。 “嗯......走!”康子仁点点头,沉声应了一句,将她的手裹进自己的手心里,紧紧攥住,向楼梯走去。 一诺见到康子仁果然兑现承诺晚上回来陪她,小家伙一晚上都喜形于色,毫不掩饰心里的高兴和满足,做什么事情都爸爸妈妈地叫个不停。 晚饭的时候,夏冰谎称自己减肥,只盛了一碗汤端进卧室边在电脑上看电影边喝汤,没有在客厅里陪他们一起吃饭。 童心又何尝不知道,夏冰只是想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罢了。连夏冰也知道,他们这样的相处多么不容易吧? 可是,再不容易,目前答应他让他偶尔过来陪陪一诺,也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 说好了第二天要带一诺出去过周末,晚饭后,康子仁陪一诺看了会电视,便早早哄她睡觉了。家里换上了大床,一诺非要让爸爸妈妈还像昨天晚上一样,睡在她的左右边,一起陪着她。 童心没有拒绝,侧躺着一直把视线落在一诺越来越接近睡眠状态的小脸上,可是心里却在不受控制地胡乱猜想。 是的,她虽然可以做到不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没法控制自己那颗想要去关心他的心。 只能自己在心里焦急地想个乱七八糟,还要在面上保持一个平平静静的样子。 “童心。” 躺在一诺另一侧和她面对面着的康子仁突然唤了她一声,声音很低,却似乎不带任何情绪。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诺,应该是睡着了,只是两只小手还分别抓着他们的手不放,这才抬眼看他,“嗯?” 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近在咫尺的俊脸上有一丝犹疑,却没有很快开口。 见他没有开口,童心收回视线,垂眸又看向一诺,心里却更加肯定了他确实有事。 “童心。” 见她不再看他,他又唤了她一声,声音依然很低,但这次却明显带了点犹豫。 “嗯?怎么了?”她皱了皱眉,抬眸再次看向他,眸子里却闪烁着笑意,似乎在说:什么事能让你这样吞吞吐吐的? 康子仁用一只手撑起脑袋,另一只手越过一诺,伸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我是在什么情况下......让你怀上一诺的。” 童心一怔,心里却不由地想笑。 莫非他今晚就在为这件事纠结?用不着吧! 这么久了,以为他早就想起来了,原来还在云里雾里,终于问出口了吧? 见她似乎在隐忍着笑意却没有开口,康子仁蹙了蹙眉,解释道,“我真的很好奇,这件事是至今为止我做过的最让我糊涂的一件事,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毫无印象,但是结果却真实存在!” 之所有今晚问,是因为他一直在纳闷明明只是被欧阳艳喷了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可能和舒一曼那个样子醒来,他从来不相信自己能有完完全全毫无知觉的时候! 听到他的声音里有点无奈,又有点焦急,童心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轻轻地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平躺了下来,“你肯定不会有印象,因为那个时候你发烧快烧得不省人事了!” 发烧? 康子仁狐疑地想了一下,也如她一样,平躺了下来,一起看向天花板,轻声说:“童心,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后来,你带着一诺的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何把一诺送去了福利院。” 她没有很快回答,他以为他是在责怪她把他们的孩子送去了福利院,扭头看了她一眼,“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我是一诺的爸爸,我只是想把你带孩子的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了解清楚。” “不用解释,我明白。” 她转头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又转过身伸手将夜灯的灯光调暗,再次平躺下来,在暖融融的橘黄色灯光里,缓缓开了口:“你还记得毕业前夕,你陪教授去参加本科毕业班的送别会,你替你们教授喝了很多酒那次......” “哦......”康子仁不太确定了应了一声,“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吧,都记不清楚了。” “你肯定记不清楚,那是我认识你之后唯一一次见你喝醉酒,如果换做常人肯定能记住自己为数不多的醉酒。你之所以会忘记,是因为酒后你病了,发烧烧得不省人事,一天两夜才退烧醒来,三四天之后才有力气说话的那次。” “这个当然记得!你是说......”康子仁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有点激动有点惊喜地说:“你是说,酒后我跟你......酒后我让你怀了一诺,然后就突然发烧了,病好之后就没想起来这件事?是吧?” 激动是因为他的的确确记得那个时期,惊喜是因为他原来并不是对自己如何让她怀上一诺毫不知情......原来,那不是一个梦境,是真实的! 那么,今天下午在办公室,他应该是没有碰舒一曼了吧! 童心瞧着他激动的样子,怕吵醒了一诺,也慌忙坐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皱眉小声道,“嘘......你终于想起来了!” 康子仁无声地点点头,肯定地点点头,脸上没了方才的激动,但仍是很惊喜的样子。 两个人重新躺下来之后,不待童心说话,康子仁先开了口,“童心,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只是,我一直以为那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那几日,每天都昏昏沉沉,现实和梦境根本分不清楚,睡着的时候梦里全是你,醒来的时候,病床边也只有你。所以,我在清醒的时候问过自己,那肯定是一场梦,否则为什么那么模糊呢,想再去回忆的时候,脑子里不剩下任何一点细节......关键是,我曾经告诉过自己,除非你提出来,否则在婚前,我是不会主动侵犯你的。即使要去履行我们的第一次,那也不能在实验室那个满是药水味的地方......” “我提出来?康子仁,你还真挺无耻的!”童心抓住了他话里的一句话,一时间没能忍住冲动,不服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身边已经熟睡的小家伙突然皱着小眉头动了一下,两个人瞬间屏住了呼吸,童心生气地白了康子仁一眼,见一诺蠕动了一下小身子之后又睡了过去,长吁一口气,对康子仁指了指外面,悄声说,“去客厅把!” 康子仁点点头,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 夏冰怕打扰到他们一家三口,一晚上一直躲在卧室里,客厅里只开了一个小夜灯,童心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康子仁,“既然你今晚想听,那我就全部告诉你。” 左右两只沙发,一人一边窝了进去,童心双臂抱紧蜷起来的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思绪慢慢地飘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那个身体痛彻心扉,心里却甜蜜纠结的实验室之夜。 四年前,那个大雨漂泊,却让她痛得撕心裂肺的七夕之夜。 以及每一个,他走了之后,思念无时无刻不啃噬自己的日日夜夜。 VIP030.三版头条 还有,就是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眼看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母亲却突然病逝......那段人生里最灰暗最绝望的日子。 再后来,就是她挺着大肚子,被房东赶出来,再去挨家挨户地租房子......遇到薛阿姨之后,被好心的薛阿姨照顾......后在自己产后身体几乎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孩子被迫被薛阿姨的家人送去福利院......她身体允许后又去找孩子......为了赚钱痛苦做出让一诺继续留在福利院,自己当一个义工的决定...... 童心一边回忆,一边娓娓而谈,或许是这些经历已经远离她,也或许是已经在心里回忆过无数次早就疲累了,讲起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和语气里早已经无波无澜。 一口气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时候,待童心发觉自己的双腿有点发麻,下意识地去活动四肢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对面的康子仁,昏黄的夜灯下,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泪水。 他居然哭了么? 尽管亲眼见到过他伤心的样子,也见过他因为痛苦而双眼泛红的样子,却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毫不掩饰肆无忌惮流泪的样子。 童心心里骤然一痛,忙站起身,忘记了自己还在发麻的双腿,走下沙发就向他走过去,双脚在刚落地准备抬起的时候,膝盖突然一个打弯,她的身子猝不及防地向前倒去。 康子仁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扶住了她的肩膀,起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坐在了她身边,侧身对着她,一直没有说话。 “你......没事吧?”她惊魂未定,腾得又站起来,一边揉着发麻的膝盖,一边抬眸问他。 他脸上方才的泪水已经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擦去,从这个侧后方看过去,只能看到他脸上线条紧绷,眼睛不断地忽闪着。 她刚才又看错了吗?灯光的问题吗?他脸上的不是泪? 那就好!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怎么这点事就让他落泪了。 “童心,”他蓦地转过身来,目光定定地看向她,“我现在终于理解你为什么能那么残忍地对我了!你都可以这样残忍地对待你自己,对待我们的女儿,又有什么不能对我的呢?” 童心先是一怔,回味过来他的话之后就了然了。 他这是在责怪她了! 怪她对自己不好,怪她对一诺不好。 “你好傻!瞒我瞒得好苦!简直让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个被万人唾弃的负心汉!”他剑眉紧蹙,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自责,愧疚和悔痛,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深深地看着她。 自从确定了一诺就是他的孩子,他无数次想过这几年一个人是如何辛苦地走过来的,又无数次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只想以后自己该如何补偿母女俩就够了。 可是,当她今天晚上把那段伤痛的流年往事一段段讲给他的时候,他无可抑制地痛恨自己,恨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愚蠢地心安理得地过了这么多年?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仍在痛苦里度日如年,自己却在国外自由自在地读什么狗屁博士! 听到这些,想到这些,心疼难抑。 他发现自己最近窝囊了好多!男人怎么可以一次次掉泪?上次在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面前掉了泪,如今又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情不自禁流泪......是觉得自己没用么? “没人唾弃你,就如同我和一诺从来都没怪过你一样。”童心抬手将他的手拿下,轻声说:“我之所以全部告诉你,不是想看到你这样自责的,也不是为了在你跟前诉什么苦,邀什么功。你今晚不是一直在问我,还相信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所以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你,你满意了吗?” “嗯......不,”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满意,一点都不满意!” “还不满意?那你还想知道什么?”童心纳闷地皱了皱眉。 “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再隐瞒我。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能憋在心里不说,对我有什么不满也要及时告诉我。”他霸道地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命令的语气。 “凭什么只让我这样?你自己呢?”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指了指夏冰的房间,示意他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我......”康子仁顿了一下,坚定地说:“我要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和一诺的事。” 童心挑了挑眉,“好呗,那就相信你了!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去陪一诺睡,我今晚去夏冰的房间睡。” “为什么?不行!”康子仁抱紧她,赖着不放。 “你不要过分,这不是你家,总不能你来了就让我把夏冰打入冷宫吧?”童心使劲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下了沙发,佯装恶狠狠地警告:“你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把你撵到你未婚妻那里去了!还有,明天你陪一诺出去玩,我不方便就不去了。晚安!” 童心说完,就去了夏冰的卧室,康子仁在她的话里愣了好久,才渐渐缓过来。 他明白她的意思,不想这样跟他出现在公众视线,怕他被有心之人围观吧? 只是,出现不出现已经不重要了!舒一曼这么一闹,他已经有预感又要在本市各大杂志报刊上出回风头了! * 翌日清晨,济仁医院。 安静的VIP病房区,突然“嘭”得一声闷响划破安静,是玻璃杯摔到墙上的声音,紧接着是“哗啦”的声音,玻璃碎片落地。 “吱呀”,一个病房门被推开,里面走出来灰头土脸的舒一鸣,身后还有舒一曼撕心裂肺的刺耳咆哮: “哥,你要是还不打算给我好好解释清楚,我永远都不要见你!永远都不要认你这个哥哥!” 舒一鸣皱了皱眉,“嘭”得甩上了门。 这个丫头,越来越跋扈不说,怎么能这样愚蠢?又去做投怀送抱的事去了?真是不知道该可怜同情她,还是该说她可悲。 哎!如果子仁不是他的兄弟,他或许早就逼他把这姑娘娶了算了,她这样骄横的性子如不还不收敛,嫁给谁都难免走上离婚。 不过......她刚才说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想要害她,才那么着急想彻底永远缠上康子仁?莫非自己跟老太太的计划被别人听到了? 舒一鸣正站在舒一曼的病房门口腹诽,欧阳艳匆匆地赶了过来。准确地说,是兴匆匆地赶了过来,手里似乎还拿着几本书,杂志? “一鸣啊,一曼怎么样了?我一听说就赶紧来了!”看见舒一鸣,欧阳艳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几本报刊藏在了身后,一脸担忧地问。 “噢!一点皮外伤而已,就是情绪比较激动,刚把我赶出来,不过她应该比较想见您!”舒一鸣淡淡地说着,打开了身后病房的门,“请进。” “好的!” 舒一鸣的视线扫过欧阳艳手里的东西,瞬间就皱起了眉。尽管没太看清楚那封面上的照片,但那几个大号黑体字不要那么醒目好不好? 康氏集团董事长与未婚妻办公室里上演活春宫! 呃? 舒一鸣有种上去从欧阳艳手里抢过那几本杂志的冲动,最终还是咬牙忍住了,把她送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舒一曼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拿起桌上的杯子又要扔过去,抬眸见是欧阳艳,才缓缓收回了手,不情不愿又格外委屈地唤了一声:“伯母。” 欧阳艳看到头上缠着纱布的舒一曼,忙心疼地小跑着过去,把手里的杂志放在舒一曼枕头边,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呀,一曼啊,快让伯母看看,没事吧?你说子仁怎么这么狠心......” “我没事!不怪子仁,他生气是应该的!不生气才怪!”舒一曼淡淡地说了一句,在看到那几本杂志和报纸的时候,脸上瞬间泛起惊喜之色,拨开欧阳艳的手,忙拿起看了又看,翻了又翻,忍不住惊讶地问道:“伯母,你找的这些媒体效率真高啊!这么快就出来了!各种版面的头条!太好了!” 可不是么,欧阳艳拿来的有杂志有报纸有期刊,全都是本市响当当的媒体。今天的头条,不管是娱乐,财经,还是生活版,刊登的照片全都是“偷拍”的高清床照!男女主人公自然就是她欧阳艳的儿子和她一心认定的儿媳妇了! 虽然照片全都是两人半裸上身相拥而眠的样子,但题目火辣,内容更是夸张,从两个人一见面到热吻,从前戏到酣战,再到尾声,全部写的淋漓尽致,好像真的站在旁边看了个清清楚楚一样。 娱乐版的宗旨本身就是八卦,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而财经版报道这个八卦的目的是说,康氏和国安银行联姻已成定局,强强联手之后,将来这两个集团在济城市必定更加瞩目。 至于生活版,在浓重笔墨描写了这对未婚夫妻从见面到共同午睡的过程之后,只轻描淡写地说:即使是豪门的情侣,也要适时增加点生活情趣。 VIP031.带一诺回老宅 康子仁一大早就让张龙开车,他自己带着一诺去了济城市郊区的一个度假村,正在湖边教一诺垂钓的时候,舒一鸣的电话打了过来。 “爸爸,妈妈来电话啦?”一诺手里拿了一只小鱼网,一边和桶里康子仁已经钓上来的鱼玩耍,一边仰起小脑袋问爸爸。 “嗯,不是妈妈,是爸爸的一个朋友。”康子仁看到“舒一鸣”三个字,拧了拧眉,让张龙照看着一诺,自己放下鱼竿去旁边接起了电话。 “怎么?兴师问罪来了吧?”康子仁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声音平静,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兴师问罪?我哪有那个心情!不过,听你这语气,还挺悠闲的样子?陪女儿过周末的吧?” 闻言,康子仁扭头看了一眼和鱼儿玩得开心的一诺,深邃的眸子里不由地染上了一抹宠溺的笑意,“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窃听器了?我这么私密的生活都被你发现了。” “得!我就是后悔为何不早早在你身上装个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机什么的,也不至于你被人偷拍的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舒一鸣惜痛地叹口气。 康子仁眸光一敛,视线从一诺身上收回,不由地蹙眉问道,“你是说昨天的事?” “你别告诉我你还一点都不知道!”舒一鸣也是不由惊讶地问了一句,顿了一下又说,“我不是提醒过你要防着我那个会用毒用药用针的妹妹么,你怎么还是不小心上了她的床?而且还被多家媒体偷拍到,我现在手上有五家报纸今天的头条全都是你俩的照片,八家不同类型的杂志连夜做了加刊,就是为了报道你们俩这点破事......” “行了!别说了!”康子仁另外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脸色阴沉得可怕,黑幽的眸子深不见底,咬着牙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问,“谁-干-的?” “大哥!你都不知道谁干的,我怎么知道!反正这事,不好办!说句不该说的哈,我总觉得你们家有内鬼!那种跟你有血海深仇的内鬼!这事八成是她干的!至于是谁,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这些媒体不要再继续加印今天的这些报道了。尽管如此,我看你还要继续在济城热门话题上上榜一段时间。” 舒一鸣无奈地说完,又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不过你也别太在意,这报道没有什么负面影响,毕竟现在对外你跟一曼是未婚夫妻。只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些东西被你的女儿和你女儿她妈妈看到,其他的都无所谓。” “嗯!知道了!” 康子仁正要挂电话,舒一鸣又喊住了他,“子仁,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是不是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我之前那个建议了!你不如早早结婚早早离婚算了!既保住了康氏也不受我妹妹的纠缠,多好?” “少趁火打劫地给我灌输你那破思想!你妹妹什么人你不知道么,把我推到火坑里,就算你能保证我全身而退,我也绝不会让你妹妹的名字出现在我的名字身边!”康子仁火气更大,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如果杀人不用偿命,我真想把你们兄妹俩一起掐死!” 挂了电话,甩起胳膊,正要气得把手机扔进湖里,看到一诺正高兴地唤自己,康子仁缓缓收回手,忍住了冲动。 一个人看着涟漪微动的湖面,沉思了良久,康子仁叫来张龙,沉声吩咐,“去联系一下洛杉矶那边,订两张这两天就过去的机票,给我送两个人过去。” “好的!订哪两位的?”张龙点点头,问。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凛,“康氏集团,前董事长和夫人!” 张龙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明白!”转身去打电话订机票。 瞥了一眼去旁边打电话做事的张龙,康子仁眉心紧锁,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良久,招手把一诺喊过来揽在怀里,“宝贝闺女,想你妈妈了没有,我们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好呀好呀!爸爸,你打,一诺还没记住妈妈的号码。”一诺高兴地直点头。 “好!”康子仁拨出号码,却把手机递给一诺:“你来说,问你妈妈在干嘛?” “嗯呢!”一诺两只小手抓住手机放在耳朵上,听了几秒钟之后,许是接通了电话,一直微微皱着的小眉头瞬间眉开眼笑,看着康子仁,高兴地对着电话说:“妈妈......妈妈,爸爸让我问你在干嘛呢.....哦,在陪冰冰阿姨逛街......妈妈,爸爸说想你了.....什么?妈妈也想爸爸和一诺了吗......” 此时,正在陪夏冰看衣服的童心,听着电话里小家伙在那里自言自语,笑着说:“一诺,哪个妈妈说她想爸爸了?好孩子不能说谎哦!” “可是爸爸想妈妈了,妈妈肯定也想爸爸了!”一诺冲康子仁瘪瘪小嘴巴,把手机递给他:“爸爸,妈妈想你了,可是妈妈又不想你。” “乖!”康子仁宠溺地摸了摸一诺的小脑袋,拿过手机站起了身,“喂。” 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变了人,童心先是一怔,心跟着不由地漏跳了一拍,”你们......在哪呢?” 不知道为何,这样的电话,突然让他有种和恋人通话的感觉,还是那种随时会让人怦然心动的初恋。 或许不应该,但是,心,骗不了人。 “还在度假村,一诺在捞鱼。”康子仁犹豫了一下,“你,还好吧?” “好着呢啊,怎么了?” “没事!”康子仁轻轻蹙眉,内敛的眸子里蓦地蕴出一抹愧疚,顿了一下才说:“晚上我带一诺回老宅吃了晚饭再回去。” “回老宅?”童心有点诧异,他今天上午带一诺出去的时候也没有说啊...... 见她没有回应,康子仁轻轻笑了笑:“你不是说相信我吗?怎么?又犹豫了?” “不是不相信你,是有点意外......那,早去早回吧!” “嗯。放心吧!一诺是我们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嗯。我相信你!” 挂了电话,童心秀眉微蹙,轻叹一口气。 一诺终究是康家的血脉,他带她回去是应该的吧? 只是......他们家人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让孩子回去的? 没关系,他不是也回去了么?他那么爱自己的女儿,一定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 * 此时,在康宅,也刚刚经历一场大地震。 欧阳艳上午把方嫂拿上去给康老太太的报纸全都过滤了一遍,但凡有今天康子仁和舒一曼报道的全部没送上去。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孰料舒一鸣一个电话打到老太太那里,尽管只说了子仁可能更不会同意结婚的事,没有提到似乎有人听到了那天他们在露台上的谈话,可老太太还是发了火,手里的拐杖差点把二楼的地板戳穿。 康家主宅一楼客厅里,几个佣人都被屏退到了外面,只剩下了一脸严肃坐在主位沙发上的李月英老太太和坐在对面一直忐忑不安的欧阳艳。 “艳子,你要是还想当我康家的儿媳妇,你就给我说实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老太太脸上有明显的强忍着的怒意,抬眸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压低声音问。 欧阳艳满脸委屈,“妈,我都给您说了多少遍了,您怎么能怀疑我呢?我是子仁的妈妈,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把自己儿子儿媳妇的床上照片让众人去看的事呢?” “你还知道你是子仁的妈妈,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说这种话?铁了心得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他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你也是过来人,难道就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不住摇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妈,咱可不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如果不是一曼求她爸爸注资给我们康氏,您和我现在早就上街乞讨去了!再说,子仁和一曼的婚事,那可是我们两家早就口头定好的婚约,咱不能得到了别人的帮助,翻脸不认人吧?”欧阳艳不服气的说。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是不是以为我不提,就真的以为我老糊涂了?”老太太瞬间被欧阳艳的口气和态度气得身子直哆嗦,握着拐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好,既然你不打自招,那我就跟你说清楚!一开始,子仁明明选择的是让康氏破产,当时破产对康氏来说并非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不至于过上不如以前的生活!但是,你这个当妈的,在儿子被拘留期间,却背着儿子和别人暗度陈仓,完全不听子仁的安排,私自做主在股东面前立下军令状,说康氏不仅不会破产,还会很快走上正轨! 代价呢?代价就是把子仁推到一个根本不懂爱她,只会一味伤害他的女人的床上吗?后来又使出什么强留人的伎俩,不惜把你儿子打伤住进医院,身后留下一个更加乱七八糟的烂摊子康氏!你以为你儿子醒来后就那么乖地留下来跟舒一曼订婚?这订婚不过是个权宜之策,我正要打算把这件事彻底处理掉,你今天又给我捅这么大篓子......哎!我老太太为了给你善后,已经在一步步把我孙子往绝路上逼!你是不是想让我康李氏做愧对康家的事,死不瞑目啊!” 说到这里,康老太太气得捶胸顿足,手里的拐杖已经把下面的地毯戳得皱了起来。 欧阳艳见老太太越说越激动,真怕把老人家气出个三长两短,那样儿子就更恨他了,忙上去扶住老太太,“妈,妈,您别激动,我有哪里做的不对的,您慢慢批评,生气对您身体不好......” “你走开!我气死了不要紧,你也不怕你亲生儿子永远都不再认你这个亲妈!”老太太用力把欧阳艳一推,欧阳艳被推倒在了地上,老太太拐杖指着她的头顶,“若不是看你心脏不好,我今天非把你打出康家不可!” “老夫人!老夫人!” 老太太的话刚落,方嫂从楼上下来,汇报:“老夫人,大少爷刚打来电话,说晚上会回来吃饭。但是,他只想跟您单独吃顿饭,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单独?”老太太一听是自己大孙子来了电话,视线从趴在地上的欧阳艳身上收回,气似乎也消了一半,缓了缓情绪,问方嫂,“他是不是也不想跟自己的亲爹亲妈一起吃这顿饭了?” “嗯......”方嫂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欧阳艳,“是的!大少爷说了,只跟您和二少爷一起,其他人一律不见。另外,他说要带一个重要的人回来给您看。” 闻言,老太太很爽快地点点头:“好,好,好!那你去回复我大孙子,奶奶我同意了!他只要今晚回来,绝不让他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人!” “好的,老夫人!”方嫂领命而去! “欧阳艳啊!”老太太看了一眼径自从地上爬起来又坐回沙发上的儿媳妇,无奈又心痛地摇摇头,“你这辈子只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为我们康家生下了子仁子义两个孝顺听话的孩子!否则,像你这么不懂事的母亲,再好的孩子都会毁在你的手里!你,好自为之!” 老太太训完最后一句,站起来边叹气边离开了客厅。 欧阳艳瞧着老太太一步步上了楼,瞬间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又皱起了眉,暗自嘀咕起来:子仁晚上要带回来一个重要的人?还不想见我和他爸爸?难道子仁要把姓童的那个贱人带回来吗?这是想干什么?今天那些媒体一报道,他不就应该非舒一曼不娶了么,怎么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把那贱人带回来?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儿子这种不成熟的做法!康氏不能完蛋!她不能当穷人! VIP032.两条路 黄昏时分,康子仁带着一诺回到康宅。 一诺下了车,一直被康子仁抱着。小家伙搂着爸爸的脖子,一边不停地瞅着周围的景色,一边好奇地问:“爸爸,你不是说带一诺回家吗?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是......”康子仁顿了一下,温和地笑着回答:“这里是祖奶奶的家,也是爸爸从小长大的地方。” 能说这里是他的家吗?他不想骗孩子。 这里,以前或许是。现在,早就不是了。没有了爱和理解的家,还能叫家吗? “祖奶奶?”一诺皱着小眉头想了想,突然高兴地说:“爸爸,我知道祖奶奶,我见过祖奶奶。” “是么?”康子仁惊讶地问,“祖奶奶想一诺了,所以我们回来看看祖奶奶好不好?” “好的!”一诺乖巧地点点头。 他惊讶,并不是因为知道了一诺见过奶奶,而是为这么小的孩子只见了一次老人家居然记住了。 上次在他和舒一曼的订婚宴上,他看到童心和一诺都前后进了奶奶的休息室,后来明明看到方嫂故意让一诺吃了虾球,而后来在一诺出现过敏症状,他问孩子吃了什么的时候,方嫂又轻描淡写地说好像吃虾球。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这些,他自然不会把一诺海鲜过敏跟自己联系起来。 连奶奶这个常年不出门的老太太都已经发现的事,他这个当事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呵呵。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太太和二少爷在餐厅等您。” 迎面走来的方嫂打断了康子仁的思忖,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抱着一诺大步走向主宅。 偌大的客厅里果然没有见康天逸和欧阳艳的影子,连佣人都没几个,除了奶奶的贴身佣人方嫂之外,就只有厨房里的厨师和帮厨两个人了。 康老太太和康子义两个人坐在早就摆满各种菜肴的大餐桌上,看到门口进来的抱着孩子的康子仁,老太太激动地说:“子义,快,扶奶奶起来,你哥哥回来了!” 康子义自然也看见了康子仁,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哥哥,哥哥......”刚准备跑过去,又听到奶奶在唤他,不得不撅起嘴停了下来,又转到奶奶身边扶起了她,稚嫩的声音,“奶奶,哥哥回来了......” “奶奶,子义!”康子仁直接走过去,把一诺才放了下来。 “祖奶奶好......”一诺仰起小脑袋甜甜地唤了一声老太太,在看到她旁边的康子义时,犹豫了一下,“哥哥好!” “哎!我的小乖乖!”老太太没想到一诺还记得自己,激动的表情喜形于色,正要蹲下来捏捏一诺的脸蛋,在听到她唤子义“哥哥”手又顿了下来,忙纠正她,“小乖乖,这个不是哥哥,是叔叔......” “我是叔叔,小妹妹!”康子义听奶奶这么一说,又见一诺可爱的小模样,向她伸出手,“小妹妹,叔叔带你去洗手手吃饭饭。” “子义,一诺不是小妹妹,是小侄女!”康老太太冲子义和蔼地笑着,也耐心地帮他纠正。 “哦!子义知道了!”子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唰”得收回手,又重新伸出去,“我是叔叔,小侄女,走吧,叔叔带你去洗手手吃饭饭。” 一诺没有伸出手,扭头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康子仁,康子仁冲她笑了笑,“叔叔是爸爸的弟弟,是好人,去让叔叔带一诺洗手吧!” “谢谢叔叔!”一诺得到应允,高兴地伸出手牵住康子义的手,两个人蹦蹦跳跳地去了洗手间。 看着那两道一大一小的背影,老太太心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子义要是健健康康的多好,就可以真正地保护咱一诺了。” “他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康子仁笃定地对奶奶说。 “嗯,总是一家人,血缘关系是改不了的!”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康子义和一诺坐在一起,子义不停地给一诺夹菜,乐此不疲,“小侄女,你喜欢吃哪个,叔叔帮你夹菜,你不要客气啊!” 一诺也很喜欢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亲叔叔,毫不客气地指挥来指挥去,小脸上满满都是满足和幸福的笑。 看着这对年纪相差十几岁,但智商却差不了多少的叔侄和睦相处的情景,老太太不住地欣慰点头,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把视线落在一诺和子义身上的康子仁,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子仁,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把孩子带回来了?” 康子仁放下筷子,没有回答老太太的问题,眸光温柔地看着一诺,“奶奶,您今晚让我回来吃饭,应该不是为今天的头条新闻吧。因为昨天答应您今晚回来的时候,还没发生那么多事。但是,不管您有什么事找我,在您说之前,我先跟您说两件事。 第一,关于一诺。孩子的事您应该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我已经把她的户口办好了,户口本我随后让张龙拿给您过目。 第二件事,我明天会把让人把您儿子儿媳妇送去洛杉矶,让他们在那边安享晚年。” “送出去?”老太太甚是惊讶,“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决定?” “您就不要过问原因了,以后这个家里还得辛苦您一个人主持大局了!”康子仁再次把视线投向康子义和一诺身上,“他们走之后,我会让一诺住回来,您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老太太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也把眸光落在了身边两个嬉笑不止的孩子身上,最终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奶奶我就不问那么多了!” “但是,”老太太又转眸看向康子仁,“今天新闻上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需要处理!”康子仁轻描淡写地说:“今天康氏的股票不跌反涨,就说明这样的新闻对我们公司是一种炒作。” “但是......”老太太担忧地欲言又止。 “奶奶,您不要担心。相信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也会相信。不相信你的人,你解释得口干舌燥也无济于事。” 老太太再次陷入沉思。 看来大孙子是猜到了自己今天本来叫他回来吃饭的原因了,所以才先发制人,把一诺的事提出来。很明显,就是要告诉她,她大孙子已经下定决心只让他自己的户口本上出现他想要的人。 其实,自从今天舒一鸣打来电话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准确地说,应该是下定了决心。 她从来没想过帮子仁做决定,更没想过阻拦孩子的决定。舒一鸣的突然造访,确实让她老人家动摇过,但是只是想试一试,探探子仁这孩子的口风。如果他坚持不娶舒一曼,她这个做奶奶的一定不会坚持。 一年之约,她相信她的大孙子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子仁,”老太太收回茫然的思绪,轻轻叹了一口气,“奶奶想告诉你的是,奶奶从始至终不太乐意舒家的千金嫁到我们康家来的原因,不光是因为当年子义的事,奶奶主要是想让你遵循你自己的心。” 提到子义,康子仁蓦地抬眸看了一眼老太太,深邃的眸子里突然染上一抹痛色,垂眸敛眉,低沉的声音说:“奶奶,您不要想太多。子义当年只是一个意外,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被舒一曼推下楼才摔成这样的。就算是,那也应该是失手,所以您就不要耿耿于怀了。既然当时您已经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那以后咱也就不提这件事了。我不娶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原因是什么,您也知道,我除了童心,是不会娶其他任何女人的。” “不行,不可以!” 康子仁的话音刚落,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嘶喊,紧接着是“蹬蹬蹬”疾步下楼的脚步声。 餐桌上的四人不约而同地扭头去看,康子仁瞬间烦躁地皱起了眉。 欧阳艳满脸惊色地跑了下来,直接奔过来拉住了康子仁的胳膊,“儿子,不要啊,你不能把爸爸妈妈送出国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你快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康子仁甩掉她的手,站了起来,走到旁边拨出了一个电话。 欧阳艳又去求老太太,“妈,我不能离开啊,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啊,您就忍心再也不见您的儿子吗?” 见老太太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欧阳艳突然像发疯了一样,又去摇晃子义的肩膀,“儿子,儿子,快,帮妈妈劝劝你哥哥,不要送妈妈出国,妈妈不喜欢国外,妈妈就想跟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眼见她又把视线落在了已经被她吓得有点害怕的一诺身上,康子仁大步跨过去抱起了一诺,始终都没有看欧阳艳一眼。 欧阳艳正要追上去,张龙从门口急匆匆跑进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康子仁,“康董,机票。” 康子仁把一诺递给张龙,拿过机票,面色沉静地回到餐桌上,把机票扔给欧阳艳,“两条路,第一,你们出国,再也不要回来。第二,我出国,再也不会回来。” 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决,不容置疑。 说完,对老太太淡淡地告了个别就从张龙手里接过一诺,大步离开。 VIP033.换过心脏 “儿子!儿子!你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啊!” 欧阳艳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在门口被张龙客气地拦了下来,“太太,您不要追了!康董已经做了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啪”欧阳艳反手就给了张龙一个耳光,似乎要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他身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算给什么东西,这里哪里轮的上你说话?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收了我的钱却又去给我儿子通风报信,你这个王八蛋!”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低了一个多脑袋的豪门贵妇突然像个发疯的病人一样仰着头冲自己怒吼,张龙无奈地一直后退,“太太,您就不要再逼您儿子了!回去吧!” “你个王八蛋,畜生!” 欧阳艳已经被愤怒彻底包围,红着眼睛扬手又要去打张龙,张龙稍一犹豫,抬手攫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推,便把她推倒在地,“对不起了,太太!” 说完,转身快速离开。 “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欧阳艳爬起来又想去追,脚下一个趔趄,再次跌倒在地。 听着外面欧阳艳声嘶力竭地咆哮,康老太太皱眉不住地摇头,拿起那两张机票看了一下,竟然就是第二天的。 看来,子仁这次是下定决心不再要这个妈了! “方嫂,去把她给我弄进来。”说完,又转眸温柔和蔼地对子义说:“子义,你先回自己房间去,奶奶有事要跟你妈妈商量。” “奶奶,”子义有点惶恐地过来拽住老太太的胳膊,边撒娇边请求,“奶奶,妈妈怎么了,妈妈不要出国,子义不能没有妈妈......” 看着子义眼泪即将出来,老太太心疼地抚摸着孙子的头,“子义不怕,你不是没有妈妈,只是暂时离开妈妈。就算妈妈不能在家陪你,你还有奶奶和哥哥的不是,哥哥刚才不是还给你带了一个小侄女回来的,你喜欢小侄女吗?” 康子义红红的眼睛眼看就要落泪,一听奶奶又提到了一诺,连连点头,“子义喜欢小侄女,但是,子义也不想离开妈妈。” “放心吧,子义,你不会没有妈妈的。” 老太太满脸满眼都是无奈和心疼,看到门口方嫂已经把欧阳艳搀了进来,又让方嫂去把子义送回房间。 “妈妈,妈妈.......”子义挣脱开老太太的手,直接奔向欧阳艳,扑进了她的怀里,“妈妈,妈妈你不能离开子义.......” 刚才的愤怒和哀怨还没有消散,欧阳艳瞅了一眼怀里的小儿子,精明的眸光一闪,忙抱紧了子义,“儿子啊,妈妈也不想离开你,可是你奶奶和你哥哥不要妈妈了,要把妈妈赶走啊......” 边说边作出抹泪状,还不时地看一眼老太太。 “行了,别在这里演戏了,在孩子面前惺惺作态的,也不嫌寒碜!”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起身坐进沙发里,对方嫂说:“还不快去把子义送回房间。” “是!” 方嫂连哄带骗终于把子义拉走了,欧阳艳这才假惺惺抽泣了两声,走过去坐在了老太太旁边,“妈,反正我是不会出国的,您要是真狠得下心,那您把您儿子一个人送出去,我是不会走的!” “子仁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非要逼孩子把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的话直接说出口吗?”老太太气得直接抡起手里的拐着指了指欧阳艳的额头,“子仁这么做已经给了你足够的颜面了!” “可是,他是我儿子,是我生的他,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凭什么这么做,你还不知道吗?” “我.......他,我.......我还不都是为了我们这整个家!如果不是我做这么多努力,我们康氏早就破产完蛋了!”欧阳艳一开始还想抵赖,后心一横,索性全部认账,“没错,我就是一心想让舒一曼嫁给我们家子仁,不光是因为舒家跟我们家门当户对,也是因为我知道舒一曼对我儿子是一心一意的。” “不光如此吧!你就是想让舒一曼成为第二个你吧!”老太太不屑地眯眼说。 “是有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所有第三者插足,那个童心,以为给我们康家生了孩子,就能嫁进来吗?简直是痴心妄想!她永远都摆脱不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罪名!” “住口!我看你是痴心妄想!”老太太瞬间被欧阳艳不知悔改反倒越来越嚣张的气焰给气着了,拄着拐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她,“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康家好,如果真心这样,那就让子仁安安心心留下来继续管理康氏,你立刻去收拾东西,明天晚上的飞机,必须走!不走的话,我康家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媳妇!” 扔下这句斩钉截铁的话,老太太愤然地离开了客厅,在方嫂的搀扶下上了楼。 “啊”欧阳艳突然趴进沙发里,放声大哭。 “老夫人,您真的打算同意让太太和老爷都出国去吗?”方嫂把老太太扶着坐回房间椅子里,问道。 “哎!”老太太长长地叹口气,“你以为子仁做这个决定不需要下狠心么,你以为我不想看到全家人和和睦睦的么?我老太太实在不忍心啊!但是更不忍心让我那么好的一个孙子就这样被他这个不懂事的亲妈给害了!所以,子仁的这个决定在我看来,既是最仁慈也是最合适的了!就这样吧!以后说不定子仁气消了,也会把他们接回来吧!” * 康宅外。 康子仁把一诺放进安全座椅里系好安全带,吩咐张龙开车,自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他沉静的脸上才慢慢有了一点缓和之色,用流利的美式英语说,“尊敬的迈克教授,打扰您了......有关心脏移植的手术,我还有点不明白的事想请教您......对,移植之后的事......就是上次您说国际上有个案,心脏移植之后人的习惯会发生改变......是的,我想知道,既然习惯会改变,有没有可能性情和心态会不会也有可能受到影响......哦,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是吧......好,好的,谢谢您了,祝您愉快!” 挂了这通国际长途,康子仁转眸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幽深的眸子很快融进了浓浓夜色里。 康子仁和一诺一起回到七号公馆的时候,孩子已经昏昏欲睡。 小心翼翼抱着一诺上了楼,看到来开门的是童心,康子仁直接把孩子交给了她,小声嘱咐:“逛了一天,晚饭和子义一起也吃得饱饱的,一上车就困了,快放下去吧!” “给我吧!”童心接过一诺正要转身回屋,康子仁拉住了她的胳膊,“我还有点事要回公司处理,今晚就不陪一诺了,你早点休息。” “哦!好的!”童心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太大的心情起伏,他总不能夜夜留宿在这里的。 康子仁正要转身,又突然回过身来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很凉,猝不及防的吻让童心一惊,若不是怀里抱着一诺,她真会条件反射地去推他。 还好,康子仁只轻轻吮了一下她的唇便放开了,“童心,记住我那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和一诺。” 童心怔了一下,疑惑又担忧地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出了点事情,但是不要紧。”康子仁忍不住抬手在她脸上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声音陡然变得异常低沉,“你不要担心,你只要相信我,什么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的!放心吧!快进去!晚安!” 康子仁对她温柔地勾了勾唇,抚在她脸上的手缓缓拿下来,退后两步,将门轻轻关上,转身下了楼。 童心抱着一诺站在门口愣了很久,心里不由地滑过隐隐的不安,但想一想他方才离开时坚定和自信的样子,眉心处的郁结慢慢打开,转身进了卧室。 车子渐渐驶入城市主道,向康氏集团的方向开去。 康子仁坐在后面沉思了良久,拨通了秘书的电话,“通知行政部,市场部,法务和公关和信息部的主管明天上午去公司加班开个会,直接去我办公室。” 挂了电话,康子仁又对前面开车的张龙说:“办公室的休息室给我处理了没?” “嗯,中午已经通知了秘书部,他们下午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把休息室清空,并把会议桌椅搬了进去。但是会议室装修的比较简陋,现在只购置了新床和生活用品,您暂时得将就着一两天,他们会慢慢把新的休息室给您布置起来的。” “嗯!没关系!今晚我就住在公司,明天你不用过来了,就守在康宅。如果他们还不想走,想办法给我送到机场!到了机场还不走,再告诉我。”康子仁疲累地靠进坐椅里,抬手捏了捏眉心,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VIP034.怀孕 满钻加更,抢红包! 翌日,康子仁刚从会议室出来,张龙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舒小姐到康宅了,老爷被老夫人劝说的同意出国休养,夫人还是坚决不去。” 康子仁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收起手机回到了办公室,后面跟着法务部主管赵刚。 “董康,媒体这边,您真的不打算追究他们的责任了吗?”赵刚请示康子仁。 康子仁从椅子里坐起来,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赵刚,“如何追究?同一个邮箱在同一个时间发给他们的照片和事件梗概,他们甚至没有派出一兵一卒一个狗仔就获得了那些照片,你想追究他们什么责任?侵犯肖像权?隐私权?还是造谣生事?” 赵刚略一思忖,试探地问:“您怀疑是内部人做的手脚?” “不管是谁的,去把那些媒体警告一下,这件事到此为止!”康子仁大手一挥,“去吧!” “是。”赵刚虽然满腹狐疑,但是既然董事长兼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他也没敢问个清楚。 康子仁疲累地靠进椅子里,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方才张龙发来的短信,咬了咬牙,“啪”得把手机扔到了桌上。 就这样吧!最后一次容忍你们这样愚蠢的行为! * 康宅,欧阳艳房间。 舒一曼额头上的伤口处还贴着一块纱布,精神却格外的好,脸上虽然看着有点纠结和不舍,但眉眼里却似乎隐隐地藏着笑意。 欧阳艳坐在床上,还穿着睡衣,一副赖着不想起来的模样,“一曼啊,你别劝我,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这个家的!” “伯母!我知道您不想走,但是您想过没,您要是不按照子仁说的去做的话,不仅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就连目前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都要付之东流了!子仁是您儿子,他的脾性您应该知道,说到做到!您如果真的不愿意走,他可能就真的就放弃康氏,放弃我,也放弃这个家了!”舒一曼握着欧阳艳的手耐心地劝慰着。 “他是我儿子,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说出来啊,为什么非要这么狠心地把我赶走!这也太不孝顺了!你说我这么多年这么辛苦,都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康氏吗?”欧阳艳满脸的委屈,已经哭红的眸子里满是不解和怨恨。 “伯母,子仁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只是这一次,他肯定是真的生气了,送您出国不过是在气头上做的决定。”舒一曼漂亮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笑着对欧阳艳说:“伯母,这样吧,我答应您,以后等子仁气慢慢消了,我一定说服他,让您和伯父再回来,好不好?” “可是他已经说了,让我走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这一次,他是铁了心不要我这个妈了,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想说,明显是嫌弃我了......哎!一曼啊,你说,我做这么多还不都为了他好,难道我非要答应他让他娶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私生女回来他才肯认我这个妈吗?” 闻言,舒一曼脸色冷了下来,欧阳艳瞬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拉着她的手,僵硬地笑着,“一曼,伯母不是那意思,伯母当然不会同意的!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眼看革命就要成功,我当然不会倒戈相向的!你放心,伯母永远站在你这边!” 舒一曼的脸上这才生动了些许,“伯母,我没事。您还是听我一句劝,其实我觉得现在您答应了子仁,说不定对我们来说是一步好棋!您想想,现在整个济城市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了,他以后就算是单纯地为了康氏好,也不会那么快不要我的!再说了,后面的事情我一个人应付完全绰绰有余了,所以您还是陪着伯父出去休息休息,我这边有什么事情会随时给您汇报的!” “后面的事情?那你想好了怎么做吗?”欧阳艳抓住了舒一曼话里的这么一句关键的话。 “嗯!”舒一曼自信地点点头,“我已经全部计划好了!” “怎么做?”欧阳艳急切地问。 舒一曼抓住欧阳艳的手慢慢伸向自己的小腹,笑得格外诡异。 欧阳艳狐疑了一下,仅仅一下,便睁大眼睛猛地抬眼看向舒一曼,兴奋地说:“你是说,你怀上子仁的孩子了?” “伯母......”舒一曼娇羞又有点嗔怨地拨开欧阳艳的手,“您还说呢!子仁那天的药效太厉害了,根本一动不动不省人事......您又不是不知道,还要故意这么问我。” “我知道!我是说,你做好假装怀孕的准备了?”欧阳艳问完又遗憾地说,“我也是没办法,子仁对那些药都太敏感了,所以只能用这种药力比较强的药,没想到他昏迷之后连人事能力都没......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你以后能真正怀上孩子的机会还多着呢!” “嗯,我知道伯母!只要我一口咬定怀上了他的孩子,子仁一定不会不认帐的!他那天看见了床单上的东西,就算他不要我了,那也得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您想想,这么长的时间,我不是还有很多次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吗?而且,知道我怀孕了,他肯定会放松警惕......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就算用孩子,我也要把他栓在家!”舒一曼坚定地说。 “目前来看,也只能这么做了,走一步看一步了!”欧阳艳垂下眸,无奈地说。 见欧阳艳似乎有点动摇了,舒一曼趁热打铁,拍了拍她的手,“伯母,等我宣布我怀了孕,即使奶奶还是不想把婚期提前,那我挺着大肚子,也可以光明正大住进您家来了。您和伯父不在家,我就帮你们打理康家......” “可是,你这肚子里没东西,也装不了太长时间啊!”舒一曼还没说完,欧阳艳就不无担心地打断了她。 “您放心!我自有打算!”舒一曼满满的自信。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我也舍不得啊!就算你嫁进来了,我的愿望实现了,可是我却看不到了.......’欧阳艳说着又一副难受伤心的样子。 “伯母,您放心!我发誓,我每个月飞过去看望您一次,半年之内,一定说服子仁把您接回来!到时候,我跟子仁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一起去美国把您和伯父亲自接回来!”舒一曼信誓旦旦。 “真的吗?”欧阳艳半信半疑。 “我都发誓了您还不相信我啊!只要您先过去,先让子仁的情绪稳定下来,后面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把您接回来!”舒一曼有点急切又自信地说。 “那好吧......那我就先过去!大不了我再推着你伯父悄悄回来!”欧阳艳终于妥协。 * 周一上午,童心和夏冰刚进公司,一楼前台小柳喊住了她,递给她一个包裹,“童姐,这有你一个同城快件,昨天到的。” “好的,谢谢!”童心接过来一看像是书,狐疑地皱了皱眉,“不知道什么资料。” 嘀咕了一句,便进了电梯。 “童心!” 后面有人喊她,童心一转身,看见宋依瑶小跑着向电梯这边赶来。 尽管穿着夸张的宽大的个性外套,依然戴着超大的墨镜,但童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正要喊“依瑶”,怕电梯里人多认出她,冲她招招手,“宋小姐,要去找陆总吗?” “是啊!有点事找他商量,一大早就赶过来了!”宋依瑶上了电梯,站在童心和夏冰旁边,笑着问她,“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挺好的!”童心淡淡地笑了笑。 电梯到了总裁楼,童心瞅了一眼还没打开门的陆文昊办公室,把手里的快递扔到了桌上,对宋依瑶说:“依瑶,陆总还没到,你先在这坐会,我去给你煮杯咖啡。” “好的,麻烦啦!加点牛奶哦!” 宋依瑶百无聊赖地瞅了一眼童心的办公桌,在看到那个还未打开的快递时,皱了皱眉,凑近又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这字,怎么那么像舒一曼的? 舒一曼打小练字,一手漂亮的小楷书写得非常标准。尽管寄件人是空白的,但一看这字,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舒一曼。 这里面......杂志? 宋依瑶很快便想起了周末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的报道,不就是康子仁和舒一曼的么?可是刚才见童心的样子,不像是心情受了挫折的心情,莫非是还不知道?那这快递......有可能真的是舒一曼寄过来的?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这么早就过来了!”陆文昊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快递一看究竟的宋依瑶。 “哦,刚到!” “到我办公室来吧!” “好!” 宋依瑶犹豫了一下,抓起童心桌上的包裹跟着陆文昊进了他的办公室。 陆文昊脱掉外套,刚一转身,就看到宋依瑶在着急地扒开了手里的一个包裹,不由地皱了皱眉,“哪来的快递?” 宋依瑶没理他,在看到快递里果然是那几本周末两天已经风靡市场的照片的杂志时,耸耸肩递给陆文昊,“不是我的,是有人寄给童心的,她应该还没看到。” 陆文昊瞥了一眼,把杂志全拿起来直接扔进了抽屉里,“她应该还没看到,她对这些杂志期刊从来没兴趣,周末在家看孩子,想看也没机会看。” “那你这个大总裁,可要好好安慰安慰你的秘书了!”宋依瑶叹了一口气,“可是舒一曼为什么要亲自把这些东西寄给童心呢?明显是担心她看不到吧?” “什么?”陆文昊没听清,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是说那个康氏的大董事长也太招摇了!订了婚了还要用这么火爆的新闻来炒作,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行了!你再别多管......” 陆文昊正想说什么,童心端着咖啡进来放在了宋依瑶面前,“宋小姐请。” “谢谢!” “那个,童心。”陆文昊喊住正打算转身出去的童心,指了指旁边纸篓里的快递包装,“一个客户给我的资料,我让寄给你了,我刚在你桌上看到,就拿来了!” “哦......”童心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的。” “这瞒不住吧?”童心刚走,宋依瑶就皱着眉问陆文昊。 “再说吧!我呆会告诉她吧!”陆文昊不忍地皱了皱眉,抬眸看向宋依瑶,“先谈谈你给我们的新产品代言的事吧!” “好吧!” * 童心整理了一下办公桌,刚坐下来按开了电脑的启动键,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起来,她直接从包里拿出来,在椅子里坐了下来。 是个陌生号码,只有一串数字。 “童小姐,东西收到了吧?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谈一下了?” 童心不解地拧了拧眉,什么意思?发错了?可是明明又知道她姓童。 犹豫了一下,童心回复了一条。 “你是谁?我看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对方很快又发了一条过来。 “都是明白人,你就别装蒜了!怕你忙看不到,就亲自寄给你了,就不用谢了!我现在在你们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等你,不见不散!” 童心彻底有点懵,寄给她? 脑子里突然掠过方才那个被陆文昊已经打开的快递。 难道那个是寄给她的?可是陆总为什么要说是他的? 童心没有心思也没时间去猜,直接拨通了那串号码。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这么着急?是想骂我还是想见我?” 童心一震,舒一曼? “舒小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没功夫也没兴趣跟你在这里打哑谜。”童心有点后悔拨了这个电话。 舒一曼又想玩什么?她不是已经跟他订婚了么?自己也没去找她茬吧? 莫非是一诺周末去了康宅,她不高兴了? “我更没兴趣!所以我们还是见面谈吧,我就在你们对面,你要是不敢来就说一声,我就不用在这里等你了!”舒一曼口气傲慢。 “什么敢不敢的,我只是觉得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见面谈的!”童心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要挂电话。 “是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是不是我们家子仁的吗?”舒一曼急切地说。 VIP035.瞒不住的 孩子?我们家子仁? 童心心里猛地一刺,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身子无力地靠进了椅子里。 “怎么?是不是不敢见了?” 舒一曼得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把童心从眼前突然变得黑暗的世界拉回到了办公室。 童心一只手撑在桌上,捂住话筒,重重喘了几口气,强自敛了心神,才对着手机说,“舒小姐,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想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没到你一个电话就能把我约出去的地步。” 说完,迅速挂了电话。 可握着手机的手,仍在哆嗦。秀眉紧紧蹙着,眸子里一片痛色,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了椅子里。 怎么可能呢?他口口声声让她相信他,怎么会让舒一曼怀孕呢? 是舒一曼故意这么说气她的么? 脑子里瞬间如电影般闪过一个个或模糊或清晰的镜头,全都是康子仁那轮廓分明的脸,深邃的五官。 他红着眼睛咬着牙对她说:“童心,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抱着她,吻着她,请求的语气说:“只要你相信我,我什么也不怕。” 他侧着身子流着眼泪对她说:“你瞒我瞒得好苦!” ...... 每一个他,都是那般深情那般真诚,却也那般痛苦那般无奈......这样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他,又怎么会骗她? 她不相信!一定是舒一曼故意制造谣言来骗她吧? 是的!一定是了!他对一诺那般宠溺,说过只要他们的孩子,又怎么会让别的女人怀孕? 想到这里,童心忙推开椅子,蹬蹬蹬跑到陆文昊办公室门前,正要抬手敲门,又犹豫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抹自嘲,缓缓收回手,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颓然地坐进了椅子里。 退一万步,他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他让她怀孕,是不是太平常不过的事? 自己......自己什么也不是,即使知道了残忍的真相又能如何? 所以,还是不要去探究真相! 说好了相信他,那不如就掩耳盗铃一次吧! 尽管一直在说服着安慰着自己,可童心还是发现自己脑子里满满都是康子仁和她温柔缱绻时的模样,耳朵里却回荡着舒一曼洋洋得意的冷笑。 几乎一个上午,她都无心工作。好在陆文昊和宋依瑶一直在办公室谈事情,她手上事情并不多。 宋依瑶从陆文昊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童心定定地坐在椅子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心思却明显不在电脑上。 宋依瑶走过去站了好大一会,童心居然没发现她,她弯腰看了一眼两眼空洞的童心,不由心疼地皱了皱眉。 看来,陆文昊不用纠结如何开口告诉她了!应该是知道了吧? 宋依瑶绕到童心身后,两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童心愣了一下,忙转过了身来,茫然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宋依瑶才发现童心电脑的显示器都没打开,她就一直这么干坐着对着黑乎乎的电脑屏幕? “依瑶......”童心忙站起来,尴尬地笑了笑,“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想什么呢,入神了都!”宋依瑶笑着问她。 “那个,没什么,你们......”童心有点支吾,指了指陆文昊的办公室,“你们谈完了吗?” “嗯!谈完了!童心,你看我经常到你这里来,你哪天带你们家小公主也去我那玩玩?”宋依瑶满眼期待地问她。 “去你那?”童心有点诧异,她怎么突然想起来邀请自己和一诺呢? “对啊!我最近半个月都要在咱大月湖拍几天戏,古装戏,小孩子都喜欢看拍戏,你带一诺来玩吧!我手机号上次留给你了,来了给我打电话!”宋依瑶挑了挑眉,脸上的笑靥热情灿烂。 “好的!有空了一定去!”盛情难却,不管是客气还是真诚邀请,童心只得先答应了下来。 “别空了再去!就现在去好不好?下午我戏少,你去了陪陪我!”宋依瑶作势就要拉她走。 “啊?可是......我要上班,一诺要上幼儿园。”童心有点为难,她是开玩笑的吧?怎么这么着急? “给陆文昊请假啊,走,我帮你去说!”宋依瑶拉着童心往陆文昊办公室走。 “依瑶,我明天去好不好?今天真的有点仓促!明天一定去!”童心无奈地停下来跟宋依瑶商量。 宋依瑶看了看她的脸色,撇撇嘴,“好,那明天一定要去哦,一大早就去,否则我找人过来把你绑了去!” “好,一定去!” 送走了宋依瑶,童心刚坐下来,陆文昊的内线打来,“进来一下。” 见童心进来,陆文昊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来,坐。” 童心愣了一下,随即依言走过去坐了下来,轻笑道,“什么事啊,陆总,还用得着让我坐下来您才吩咐。” 陆文昊把手里的一份合同递给她,“当然是好事!我们新出品的乳酸饮料代言人就敲定了宋依瑶,合同的细节还没谈好,就交给你去和她的经纪人谈了!” “哦。”童心接过来点点头,“那我明天过去吧。” “不着急,这个星期搞定就行,你这几天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好好休息,顺便把这个合同办好就行!”陆文昊风轻云淡地说着,可说话时眼睛是不是直接看向童心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一样。 “一个星期就谈一份合同?这就是您说的好事?”童心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怎么?这次跟宋依瑶他们合作很重要,你可别小看了这份合同!”陆文昊挑眉严肃地说。 “那好吧!上司给自己放假,自己哪有不从之理!谢了!”童心勾唇笑了笑,拿起合同站起了身。 “童心!” 转身的一刻,陆文昊喊住了她,犹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没事吧?”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是还是让童心心里突然一震,脚步顿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 从宋依瑶让自己立刻跟她去片场到方才陆文昊又突然给她拐着弯放假,她已经猜到了。 那份被陆文昊打开并“据为己有”的快递里面,肯定是对她非常不利的资料。既然是舒一曼寄来的,若不是她的所谓的怀孕证明,就是她和康子仁......婚讯? 想到这里,童心心里猛地锥痛,她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转过了身子,“陆总,您都给我放假了,我还能有什么事。” 明显的强颜欢笑! 陆文昊看着她突然泛红的眼睛和唇角刻意僵硬的笑,不忍地皱了皱眉,看来,她多半已经知道了。 “童心,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不如讲出来。我告诉过你,不要单纯地把我当作你上司,有什么需要帮忙,或者我可以为你做的,尽管提出来。”陆文昊抬手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示意她重新坐下来。 童心垂眸坐了下来,视线紧盯着手里的合同,没有说话,亦没有抬眸看陆文昊。 陆文昊犹豫了一下,打开抽屉,把方才那几本杂志拿出来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去,“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所以再克扣你的东西也没意义了。童心,有时候不要钻牛角尖,凡事想开一点。” 余光瞥见由远及近的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童心阖眼舒了一口气,抬眸看了过去。 照片还没看清楚,那首页的几行标题首先映入眼帘,让她都没注意到杂志的名字,只因那标题上的几个字太过熟悉。 熟悉到让她此刻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地想落泪。 她不能哭,尤其是在这里,在陆文昊面前,在每一个关心惦念她的人面前。 照片很清晰,两人相拥而眠,姿势自然是暧昧得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虽然几张照片里,康子仁全都是蹙眉闭着眼睛,但他臂弯里的女人却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心里如潮水般不断地涌上来一波又一波的寒凉和痛意,童心觉得自己可以忍住不要让自己流泪,但那颗心,那颗她从来都放任她想爱就爱想放纵就放纵的一直都自由的心,她此刻根本控制不住。 疼,连带着呼吸都艰难起来。 难道,这就是他这几天一直在强调让她相信他的原因? 是让她相信他根本不爱舒一曼,还是让她相信他跟舒一曼上床是被逼无奈的? 她不想去猜了,也没力气猜了。 使劲眨了眨眼睛,让已然变得模糊的视线慢慢恢复清明。童心坐直身子,把手里的那份合同放在心口,手悄悄地在陆文昊看不到的地方捂住了此刻疼得难已自抑的心,胸口处的衣服已经被她紧握的拳头攥得皱了起来。 “陆总,您就为这事拐弯抹角地给放我假?这既不是我的绯闻,也不是咱陆氏的新闻,您给我放什么假?”她艰难地把眼睛从那刺眼的照片上移开,抬眸笑问陆文昊。 VIP036.带她走(一) “童心,何必在我面前还要装这么坚强?”陆文昊皱了皱眉,实在不想看到她刻意伪装出来的无所谓,“我不是来安慰你的,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真的很看重爱情或者婚姻,那你就应该做好把感情看成是一场战役的准备,这场战役,谁认真谁就输了!” 谁认真谁就输了? 她认真了吗?她不算认真吧? 没有从一而终地为了得到某个人而坚持不懈或者不顾一切吧?该放手的时候没有去歇斯底里的强求吧?该不计较的时候也没有去咄咄逼人吧? 明明没有认真......所以,她没有输。 心疼不代表输,不是输。 “陆总,我真的没事,是您想多了!这种娱乐大众的事您也相信,您这才是认真了吧?再说,即使是真的,也跟我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好了!” 童心的话还没说完,陆文昊就打断了她,“童心,我最不喜欢看到你这样假装没事人的样子。我想说的已经说了,你想怎么看怎么想怎么做,我没办法为你做主。” “嗯,谢谢您!”童心起身,拿起那几本杂志,转身慢慢向门外走去。 陆文昊的语气有点不耐烦,童心知道,那是他太过担心她,是怒其不争罢了。 陆文昊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于心不忍地皱了皱眉。 童心,你就非要一条巷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吗?康子仁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为他? * 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康子仁正负手站在落地窗前,放在桌上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他轻轻皱了皱眉,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当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是“小贺”时,深邃的眸子一敛,忙接起了电话。 “小贺。”声音里,难掩急切和期待。 “康教授,是我,小贺。您的血液化验报告出来了,我刚从省人民医院血液检验科拿到报告。”电话里,实习护士小贺的声音似乎比康子仁的声音还急切,带着激动和兴奋。 “告诉我结果!” “能检测出您血液里还残有没有完全被吸收了的药物成分,主要成分是三唑仑和乙醚,您知道的,这成分属于镇静类药品,主要是让人催眠和镇静,跟安定差不多,通过麻痹人的神经使人暂时失去意识,但是这类药性要猛一些,可以说是,具有最强的麻醉效果!” “安定!那......”康子仁顿了一下,“你有没有问......” 康子仁还没问出口,小贺那边抢过了话头,“您让我特别问的事情我也问了,男人在用了这个药之后,尤其是像您描述的那样,直接从呼吸道和口腔进入体内,应该是很重的剂量......在药效发作期间,人的意识可以说是不省人事......所以说,嘿嘿,如果是女人的话,有可能被迷奸,但是男人服用之后的话,是没办法让他举起来的......咳咳,您明白了康教授。” 听到小贺一个未婚小姑娘毫不避讳的汇报这些内容,康子仁的眼角不由地抽了一下,随即沉声吩咐,“你现在把报告想办法尽快传给我。” “哦,那好,我用手机拍个图片给您发过去吧!” “好!辛苦了!这件事......” “您放一百个心,这件事天知地知康教授知小贺知!嘿嘿!不过您回头要请我吃饭哦,单独的那种!”小贺在电话里没心没肺地笑。 “好,现在就发给我!” 挂了电话,康子仁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他是医生,他懂得药物药性。 就算是麻醉药物,他也从来不相信厉害得能让一个正常的男人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更何况是那样私密的事。 他也坚信自己,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对一个不仅不爱还已经彻底厌烦的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即使再饥渴,也不会饥不择食! 手机“滴滴”传来短信的提示音,康子仁匆匆看了一眼,一边输出打印,一边拨通了童心的电话。 这件事已经折磨他几天了,他不知道她看到了周末的报纸杂志了没。但是现在,他彻底不怕了,他要第一时间去跟她解释清楚!有凭有证地解释清楚。 手机在办公桌上响了很久,童心才从怔愣发呆中缓过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闪动的人名,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激起浪花,皱了皱眉,伸手拿过了手机,滑动了接听键。 “童心,你在哪?我有事跟你说。”电话刚接通,康子仁急切又激动的声音传来。 童心闭上眼,努力地呼出一口气,“我上班呢,有什么事下班再说。” 她虽然接听了他的电话,声音似乎也没什么异常,但语气太低,低得让他听了不由地有点心疼和担心。 “童心,你怎么了?你......你没事吧?”康子仁拧紧了眉,另外一只握着刚刚打印出来的血液检测报告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不知为何,心里有强烈的不祥预感。 “我没事,上班呢,比较忙,我先挂了!” 童心一口气说完,慌忙挂断了电话。 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放下手机的同时,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了下来。 她已经在努力地说服自己安慰自己了,他们是公众眼里的未婚夫妻,即使是做戏,也避免不了要做一些暧昧和......和如此赤裸的吧? 对,一定是做给公众看的!一定是为了康氏,一定是! 可是...... 她可以相信他根本不爱舒一曼,但是她无法做到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还无动于衷! 做不到啊,怎么办? 童心突然挂了电话,康子仁眉心皱得更紧,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正要再次拨出去,踌躇了一下,收起手机,拿起那份报告,起身迅速抓起外套,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必须要去向她解释,刻不容缓! 她是那样善解人意的女人,她会相信他,不会伤心的,不会的! 开车赶往陆氏的一路上,康子仁一直咬着牙,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深邃内敛的眸子里虽然平视前方,但那折射出来的眸光里,有欣喜,有自责,有心疼,也有愤恨。 VIP037.带她走(二) 2000颗钻加更,抢红包! 快到下班时间,陆文昊放下手里正在签署的文件,拧着眉往门外瞅了一眼,正要起身,桌上的座机响起,内线,一楼前台的。 “陆总,康氏集团的康董事长上去了,他说没有预约,但我们没敢拦......”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文昊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起身走了出去。 “笃笃笃,”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正在低头看合同的童心蓦地抬眸,便看见陆文昊唇角温和的笑,“童心,走,吃饭去。” 虽然眼睛在合同上,但似乎目不转睛,这是在看东西吗? “哦......下班了么?”童心恍然地应了一声,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你这个大总裁要带领秘书一起早退么?” 看着她脸上强装起来的调侃式的笑,陆文昊突然觉得心里憋的慌,挑挑眉回了一个痞痞的笑,“本总裁就是要给我的小秘书开小灶,怎么,不给面子?” 童心佯装为难地撇撇嘴,“您是领导,我怎么敢不从。走就走呗!” “这还差不多!”陆文昊满意地摇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转身先行离开。 童心瞬间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轻轻吐出一口气,拎着包跟了上去。 陆文昊的用意她知道,无非是担心她心情不好,安慰陪伴而已。只有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没事,他才放心吧! 等电梯的时候,陆文昊瞧着那不断变动的数字马上就要停下来,抬手拦住童心的肩膀,“今天本总裁请你吃大餐,如何?” 陆文昊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让童心一怔,但瞧见他脸上笑时,就明白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好僵硬地笑着配合他,“无功不受禄,陆总您别有什么要求吧?” “叮” 电梯到了,童心忙上前两步想把肩膀从陆文昊的手里挣脱出来,电梯门打开后出现的那张脸瞬间让她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来了?” 看着突然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康子仁,童心满脸诧异,下意识地转身看了一眼陆文昊,陆文昊脸上却是一脸的淡然。 康子仁一开始垂着眸,正要举步走出电梯,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深邃的眸子落在陆文昊放在童心肩膀上的手,眸光一敛,伸手拉过童心的手腕,冷声道,“走。” 人就这么突然得出现,他这举动更是突然,手上的力气又大得惊人,童心几乎是被他强拉着走了两步,“你干嘛?” 刚问出口,身后另外一只手上又骤然一痛,回身一看,陆文昊拉住了她另外一只手,康子仁的脚步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往下行驶而去。 这层本来就只有陆文昊和童心两个人办公,此刻三个人僵持在电梯门口,让本来就空旷安静的总裁楼显得更加幽静。 童心的两只手分别被两个一句话不说的男人拽着,康子仁面色冷峻,看向陆文昊的眼神里除了不屑,愤怒之外,带着明显的挑衅。而陆文昊则挑着眉眸中含笑地与他对视。 童心看着突然变得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耐地使劲甩了甩手,“你们俩这是干嘛,放开我,弄疼我了!” 康子仁和陆文昊同时放开了她,童心秀眉紧蹙,左右看了仍然一言不发只冷冷对视着的两个男人,重新按了一下电梯的下行键,对陆文昊说,“陆总,抱歉,不能陪您吃午饭了,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 说完,拉了拉还在冷冷看着陆文昊的康子仁的胳膊,小声道,“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说,出去说。” 康子仁终于舍得收回视线,垂眸看了一眼童心,不由分说将她的手裹进自己手心里,挑着眉对陆文昊说,“童心从今天开始不是你的秘书了,干什么事情不需要给你汇报了!这几年童心在这里,承蒙你多照顾了,多谢!” 说完,转身拉着童心就向楼梯方向走去。 陆文昊淡淡地勾了勾唇,双手抄进裤兜里,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仍然没有开口。 刚走两步,童心停下脚步,甩开了康子仁的手,拧着眉莫名其妙地抬眸看着他,“好端端的,你这是干嘛来了?谁给你权利让我辞职了?” “跟我走,我告诉你!”康子仁语气缓和了下来,抬手又要去拉童心的手,被她躲开。 这时候,另外一部电梯又停了下来,陆文昊语气平静地问童心,“童秘书,电梯来了,走吧!” 童心回头看了一眼陆文昊,抿了抿唇:“陆总,您先下去吧,我坐下一趟!” “好!”陆文昊耸耸肩,视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康子仁,进了电梯。 童心默默走到电梯前,再次按了下行键,眼睛一直看着不断变换的数字,似乎已经忘记了离自己七八米开外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一直盯着她不放的男人。 康子仁渐渐舒展开一直皱着的眉心,走过来拿起她的手攥进手掌里,童心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放心,反倒攥得更紧。 童心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不再挣扎,任由他攥着,只是不去看他。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进了电梯,康子仁按了负一层停车场,空荡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童心用了点力气,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抬眼看着他,“我送你下去,你回去吧,我今天很忙,没时间请你吃午饭了。” “你不要这样!我过来是有事跟你说的!”康子仁按住她的肩膀,低头拧着眉沉声说,“我知道,这两天的新闻你肯定已经看到了,我想说......”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肯定都是被迫的!”她抬手拨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涩然,无力地说,“没必要跟我解释!”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康子仁咬了咬牙,眸子里一片痛色,开口还想说什么,最终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只是侧过身子握住她的手腕,两个人一起对着电梯门。 一路无言。 到了地下停车场,康子仁拉着童心就要出电梯,童心甩开他的手,“就送你到这里,我上去了!” “童心!”康子仁的声音蓦地就拔高了起来,带着明显的怒意,不由分说地拽紧她的胳膊就往前拖去,“你必须跟我走!你今天必须听我解释!” 童心紧咬着下唇,深深地闭上眼,随着他的步子向前走去。 想解释那就解释吧!她现在不仅没有力气挣扎,也突然想要把自己深思熟虑了一个上午的决定告诉他。 “滴滴” 康子仁边拖着童心边打开了车子,大步走过去,直接把童心塞进副驾驶,拉过安全带系上去,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甩上门自己绕过去坐进了驾驶室。 他没有发动车子,坐稳之后,转身看着目视前方的童心,深邃的眸子里盛满浓浓的心疼和愧疚。 拿起置物台上的那张打印出来的纸,递给她,声音陡然变得暗哑,“你先看看这个。” 童心缓缓转眸,视线扫过他手里的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是一份血液化验报告,被检测的人姓名一栏是:范坚强。报告结果显示,血液样本里含有镇静类药品中的三唑仑和乙醚。 康子仁见她落在报告上的眼神越来越不解,沉声开口,“这是他们给我下的药里的主要成分,那些照片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被人拍下的。你是专业学药理的,这些药物被人吸收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你应该比我清楚。” 童心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在办公室里被人下药?” “嗯!不是别人,是我那个伟大的亲妈!”康子仁自嘲地勾了勾唇,语气里尽显伤痛。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你和舒一曼明明已经订了婚了,为什么还要把你们迷晕之后,拍这些照片?真的只是让康氏的股票涨上去一点吗?”童心难以置信地问。 “不是我们,是我!”康子仁的声音更加低沉,坐正了身子,视线落在车前方的挡风玻璃上,“舒一曼跟我妈一起给我下的套,目的当然不是康氏的股票......” 童心拧着眉思索了片刻,蓦地转眸看向他,“你是想说,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你,而是我?” 康子仁缓缓扭头看着她,点了点头,“她们做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把你和一诺从我身边赶走!康氏濒临破产那段时间,她们在你身上做的所有事情,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童心,你知道不知道,她们能这样嚣张地伤害你们母女俩,就是因为你一直在用你的善良纵容着她们,所以她们才会无所惧怕地变本加厉!你把我推出去,你以为可以挽回康氏,其实只是把我和你,和一诺,我们一家三口人一起推进了坑里,让这些别有用心的人越来越猖獗!”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责怪她,但语气异常轻柔,不似在责备,而是在劝慰,和请求。 童心看着他眼睛里的不忍和无奈,缓缓垂下了头,却没有辩驳,也没有解释。 康子仁伸手过去拿起她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攥了起来,“童心,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只是怕你和一诺继续受到迫害,怕我带着你们一走了之之后对家人心有愧疚。道歉的话,我不想再说,你一直都既聪明又敏感,不需要我解释太多。我只想告诉你,给我点时间,快则半年,慢则一年,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让你让我都不留一点遗憾和牵挂,再带我们的一诺一起离开这里。” 闻言,童心的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她只猜到这件事里应该有隐情,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是被害者。而且,一手导演这场闹剧的居然是他的亲生母亲和照片里的女主角刚刚和他订婚一个多月的未婚妻。 只是现在想想,如果整件事真的是欧阳艳和舒一曼做的,那她们简直是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没错,她一开始看到报道和照片,也以为只是那些媒体无意间挖掘的八卦。可是仔细想想,照片里的男女主角,一个是康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济城市连续三个月排名第一的青年才俊,女主角不仅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还是济城市最大银行家舒国安的宝贝千金。 即使真的有记者拍到了他们这样赤裸火爆的照片,试问,敢登出来吗?以目前康氏或国安银行的实力和势力来看,别说一杂志社两个报社了,就是把全市的所有媒体都买下,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再说,康子仁即使真的没把持住,被舒一曼迷惑的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宽衣解带,以他做事的风格,他能被媒体偷拍到吗?而且从拍那些照片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偷拍,清晰程度简直可以用高清来形容。 所以,这件事只有两种说法可以解释。 第一,曝光照片的是比康氏和国安银行更大更有实力的公司或者个人。只是,康子仁和舒一曼都不是娱乐圈的人,明知道这样曝光出来会让刚刚走上正轨的康氏更加蒸蒸日上,谁会这么好心? 第二,内部人干的。而且应该是位高权重的内部人。目的有可能只是为了制造董事长的绯闻,也有可能是让大家看到舒家和康家联姻好事将近,给所有康氏的合作单位、客户以及股东股民们一颗定心丸,有了国安银行的支持,康氏必定比以前更加辉煌。 童心思来想去想了一上午,却丝毫没料到这个内部人,就是欧阳艳和舒一曼。 而她之所以不愿听康子仁的解释,是因为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是故意让媒体曝光他自己的,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炒作。如果他不愿意的事,谁敢呢? 没人敢,除了欧阳艳和舒一曼吧! 想到这里,童心舒了一口气,转眸深深地看着他,“子仁,我说过我相信你,我就没打算轻易怀疑你。但是我没有办法做到看着你和别的女人暧昧甚至是赤裸的照片还能淡定如水!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在以各种理由靠近我的一诺,我没有拒绝你,一方面是因为一诺,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了解康氏目前的情况。 我跟你奶奶是有过约定的,那约定不光是为了答应她老人家,而是也遵循了我自己的心。如果说当初我真的想带一诺离开你,那一定不是真心的,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是私生女。但是,目前的情况,别说我想帮你无能为力,恐怕连你自己也不是说想放下康氏不管那就可以一走了之的。 所以,这段日子。我不拒绝你,也没承诺你什么,更没有逼你给我和一诺承诺点什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除了你,我是不会让一诺叫其他任何一个男人爸爸的!所以,我能做的,依然只有一个字:等。 但是这样的艳照门事件发生之后,我才发现我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我或者一诺,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或者只是在你身边偶尔出现一下,不是会给你造成困扰,也会给我们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我决定带一诺离开济城。” “离开这里?”康子仁听着她前面的话,越听越激动,越来越高兴欣慰,可是在听到她最后这句结果的时候,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敛去,坚决地说:“不行!你们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这里,对你,对我和一诺都是有利无害!”童心无谓地说着,嘴角牵起一抹涩涩的淡笑。 “那也不行,你们在我眼前都已经这样了,如果离开我的视线,你让我怎么放心?再说,我已经决定了,让你到我身边来,帮助我。”康子仁不悦地皱着眉,语气不容置疑。 “你还嫌不够乱吗?我去你身边?”童心好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康子仁两只手一起握紧她的手,语气缓和了下来,“总之,你和一诺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我。你立刻跟陆文昊辞职,到康氏来,一边帮我打理公司里的事,一边还可以去医院做我的助理,两边都可以帮我。至于一诺,我也打算让她住进老宅的,有我奶奶安排人照顾,你放心,我也放心。” “住进老宅?”童心错愕地看向他,他什么时候做了这个决定? “你放心!我爸妈已经出国了,老宅里现在除了一大堆佣人,就是我奶奶和弟弟了,一诺住回去,会很安全的!那样,你就可以安心地帮我了!” “你......你把你父母送出国了?”童心更加诧异......是因为这些照片么? “嗯!我没告诉你,是觉得丢人!”康子仁自嘲地勾了勾唇。 “可是......”她支吾了一下。 “其他人,你不用担心的,舒家人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等我把他们的钱还完,我和舒一曼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康子仁的语气里突然就有点着急了。 “可是......”童心咬了咬唇,抬眸看向他,“可是,今天,舒一曼打电话告诉我,说她......怀上你的孩子了。” VIP038.始作俑者 “什么?”康子仁眸光一敛,两条剑眉拧出一个不可思议的郁结,“我的?” 童心转眸看向他,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也微微蹙了眉,“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听出了她话里似乎多了一丝调侃的味道,康子仁恍然地抬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好哇,童心,你戏弄我?” 童心把手从他的两只手里抽出来,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他,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她的号码你应该熟悉,短信我还没来得及删,你自己看!” 康子仁瞬间又拧了眉,接过童心的手机翻开了短信,落在手机上的视线突然就变得冷冽起来。 “你是不是想吃了别人不认帐?”童心从他手里拿过手机,不悦的口气质问般地问。 “怎么可能呢,你看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就算不认这个女人,也得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吧?”康子仁冲童心挑了挑眉,嘴角勾起邪魅的笑。 闻言,童心瞪他一眼,“啪”得解开安全带,作势就要去开门下车。 康子仁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有意思没?是你自己要我的玩笑,还不允许我反击一下了?是我开不起玩笑还是你吃醋小气啊?” “我没吃醋,你和她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我哪里有资格吃醋!”童心没在挣扎,只是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听起来像是赌气的话,却也透着无限的无奈和委屈。 “还说没吃醋,我这车厢里满满都是酸味!”康子仁抬手勾住她的脖子,侧身过去在她左脸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用不着跟这些莫须有的玩意吃醋。” “别人是有血有肉活生生地存在着,怎么能说莫须有?”童心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抹了抹被他亲过的脸,又瞪他一眼。 “不存在的事实就是莫须有!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记住,以后舒家人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就行了!舒一曼还是个孩子,做事情没大脑幼稚得厉害,你更不要相信她。就算那些照片是真的,你说她三天就能查出怀孕了么?还真会自己抽自己耳光!”康子仁不屑地哼了一声。 “她只说她怀孕了,又没说是这次......你不会都记不得是哪一次了吧?”童心小声嘀咕了一句。 “童心,”康子仁瞬间来了气,这女人的玩笑还开得没完没了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开我玩笑很过瘾是吧?” “谁开你玩笑了!我才没那功夫!对付完你的小未婚妻又来听你在这解释加掩饰!”童心抬腕看了看时间,“你回去吧,我要上去工作了。” “不行!正事还没说完,你就走!”康子仁忙按住了她的手,“舒一曼这边的事,你就先相信她说的所有话,只有这样将计就计,她才不会继续给你找麻烦。但是,你不能继续给陆文昊做事了,这件事没得商量!” “为什么?你刚刚说不让我吃醋,你这是做什么?”童心拍掉他的手,“陆总帮过我不少的忙,我们上下属关系处得挺好,我也答应过他,只要不离开济城,就不会离开陆氏,我可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 “忘恩负义?”康子仁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是助纣为虐!” “谁是纣?陆总又怎么得罪你了?”童心不解地问他。 康子仁没有说话,落下一半的车窗,掏出一支烟燃上,吸了一口之后,才回头一脸严肃地看着童心,“陆文昊不是个好东西,你不能在他身边继续呆下去!所以,你还是跟我回康氏。” 见他的神色变得一本正经,深邃的眸子里突然就染上了恨意,童心更加纳闷,侧过身子认真地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陆总怎么对你了?” 他虽然抽烟,但烟瘾并不大,一般若非熬夜工作或者心里有事的时候,他是不抽烟的。 “你别左一个陆总,右一个陆总的,你还真以为你的陆总是正人君子呢?就我看他看你那眼神都不怀好意!” “又来!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你怎么又看陆总不顺眼了?” 康子仁掐灭了手里未燃尽的烟,转眸问她,“你想知道造成我们目前这种状况的始作俑者是谁么?” “嗯?”童心更加疑惑,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是什么事情导致我们计划好要出国,却不但没走成,还让我现在落得个有妻女不能认,却跟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订婚?”想到这里,康子仁满眼的愤恨和伤痛。 “嗯......”童心想了想,“康氏,不都为了康氏。” 康子仁点点头,眼神幽远地看向前方,“导火索就是因为临市那块地皮!我父亲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管理康氏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因为投资失利而让康氏陷入破产危机。这里面不光是康氏的责任,主要是有人从中捣鬼。” “捣鬼?”童心拧了拧眉,“你是想说,你怀疑是陆总干的吗?” “一直在查,还不太确定,但是陆文昊的嫌疑最大!跟这件事沾边的人,几乎私下都跟他相识,或者有过合作。”康子仁眸光一凛,转眸看向她,“所以,把我康子仁害得妻离子散的,就是你口口声声唤得亲切的陆大总裁!” 童心满脸的错愕,缓了好长时间,才问,“那你现在也只是怀疑了,但他的动机在哪呢?要说是商业竞争,你们康氏和陆氏的业务,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这样做,就算打垮了康氏,对陆氏也没有一点好处啊?完全是损人不利己!” “怎么不是损人不利己?他现在把你霸占在他身边,这还叫损人不利己?”康子仁白她一眼,“他说不定每晚做梦都在偷乐!就等着再找机会把你取回陆家了!” “我?”童心不由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之后,随即“切”了一声,“还说我开玩笑,你这玩笑开得才大!陆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秘书,去处心积虑搞垮康氏集团?且不说我没那么大的魅力了,我觉得陆总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去从中作梗啊!” “你这秘书当的,还真看得起你的上司!陆文昊的本事,我估计你连他的三成功力都没了解到!”他故作鄙夷地摇摇头。 “我不了解,你了解?你不也不确定么?” “我不确定的是他的动机,如果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得到你,那我反倒还放心了!”康子仁似乎又陷入了沉思里,边说边拧起了眉,“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光是为了一个女人。” “康子仁你真无聊!你就慢慢在这猜忌吧!” “你又要干嘛去?”康子仁再次按住她。 “上班!” “我说了这么多,敢情你都以为我在开玩笑么?”康子仁不悦地说,“反正,你不能继续给陆文昊当秘书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申请换个岗位,要么就是我刚才的提议,我跟一诺暂时离开这里,回古城老家去。” “这个你更别想!”康子仁按住她的手说了一句,又缓缓放开,“你就死了离开济城的这份心吧!至于陆文昊这里......你先继续做你的秘书,不要去陆文昊那里问任何关于康氏或者那块地皮的事!我会想办法,让你看看陆文昊对你的真心的!” “对我的真心?”童心有点糊涂,但看到他明显在认真思量的模样,只是不解地问,“你想确定一下陆总是不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还是,想试探一下他有没有觊觎......康氏?” 如果他的怀疑有根有据,别说他不太相信陆文昊这样做是为了她了,她自己更不相信!陆文昊既不是那么霸道的男人,更不是会为了女人耍手段的人。他自己身边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她童心算得了什么,绝对不会是这个原因。 “嗯!”康子仁再次点了点头,像是刚刚下定了决定一样,对她说,“先不动声色吧!你也不要提换岗位的事,还继续给他做秘书,也不要刻意去打探他不愿意告诉你的一些行程安排。至于我这边......舒家要是有人再来找茬,你要么置之不理,要么直接打电话来找我!我会尽快想办法让你过来的,你不在身边,我没有办法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我在你身边,我才不放心。你非要这么招摇,明显是在故意拉仇恨!” 要说把一诺送回康宅,她没有不放心的,只要这么做,一诺愿意,他家人高兴,让孩子回去也没什么。他让欧阳艳和康天逸夫妻出国去,恐怕已经做好了让一诺回去的决定了,那不如就从了他。 只是,她自己怎么可能去他身边做事?这离得远远的,舒一曼都不放心了,一心要把她和一诺赶出济城,恨不得一脚踢出地球去!他还嫌不够热火?还敢故意让她去康氏,两个人朝夕相处眉来眼去?以舒一曼的性子来看,一定会找人砍了她吧? VIP039.这是珍藏版的视频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康子仁深深地看着她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见她似乎有点动摇了,康子仁再次倾身过去,吻了她唇,“放心,我会想一个万全之策让你过去的,既不招摇,也不会引起陆文昊的怀疑!” 童心看着他满眸的自信和期待,最终点点头,“那我就等着你的万全之策吧!” 可是一想到那些照片,她仍没办法这么快释怀,下车之前“恶狠狠”地警告他,“以后你还是洁身自好一点吧!一个堂堂的医学博士兼教授被人下药,你不觉得丢份我还为你寒碜呢!” “喂!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你女儿的亲爹差点被迷奸,你不安慰安慰我,还要这么凶狠对我!”康子仁拉住她的胳膊,做出一副可怜受害者的模样,撇撇嘴向她撒娇,“所以,今晚你必须收留我,否则我想不开说不定会寻短见的!” “撒娇可耻!你要是想寻短见提前告诉我,我也找记者蹲点去,说不定又可以帮你上回头条!”童心故意笑得不怀好意。 “你是我闺女她亲妈吗?怎么这么没人性!”康子仁甩掉她的胳膊,“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了!” “你以为我想提!我走了!一诺......我来慢慢告诉她,让她适应一下吧,下周再正式送她去你们家。”说完,童心拎着包便下了车。 康子仁一直目送她进了电梯,才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不由地吐出一口气,眸光柔和,满满的满足和自信,一扫来时的阴霾。 他就知道,他的童心一定会相信他的,一定不会再抛弃他的!只要她们母女俩在身边,他就有足够的动力去做接下来的事,尽快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 童心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桌上有一份打包外带回来的午饭。有菜有饭,还热乎乎的,应该是刚带回来不久。 心里一阵感动,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已经打开的总裁办公室,她起身走了过去。 站在陆文昊办公室的门口,她没有敲门,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正在低头认真看文件的陆文昊。 来陆氏这几年从认识陆文昊到现在的场景,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一开始在销售部的时候,很难遇到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总裁,但是每到月底的业绩考评的时候,陆文昊从来都是赏罚分明,口碑极好。加上他性格好,对上对下总是一副温和笑脸,所以说他是陆氏万人迷的总裁一点都不夸张。 后来给他做了秘书,童心才发现他确实是个人才。个人生活上的感情问题不提,工作中的陆文昊不提倡加班熬夜,他本人也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在他的管理下,陆氏近几年不仅利润连年以10个百分点以上的速度增长,在新产品生产上也因为在不断创新而不断突破。他父亲陆智辉陆氏董事长早就做了甩手掌柜,全权把陆氏交给了陆文昊。 别说对陆氏的管理层和股东了,就是对一个清洁工,他也是平易近人,春风拂面的...... 无论如何,童心觉得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这么一个陆文昊,会是康子仁口中那种背后捣鬼的人。即使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她也很难相信陆文昊会针对康氏。 “吃了没?” 陆文昊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童心的思绪,抬眸看去,陆文昊正好奇地盯着她,脸上是惯来温和的笑。 “谢谢陆总。”她走进两步,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感激的笑,“您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就回来了?” “你心情大起大落的时候,什么时候有胃口过?”陆文昊挑眉笑道。 “是么,可是我今天真的很平静的,这会真的好饿,那我先去吃咯!”童心冲他俏皮一笑,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可是,真的没有胃口。 不是因为舒一曼的刻意挑拨,而是因为康子仁怀疑陆文昊的这番话。 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陆文昊的动机又在哪? 正在腹诽间,“滴滴”电脑右下角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是夏冰。 夏冰:童,你没事吧?进电梯遇到陆总,她说你有事在处理,我就没喊你一起吃饭。 童心:嗯,处理完了,没事。 童心看见夏冰那边一直是输入状态,以为她打了很多字过来,可发过来的消息几个字。 你想开点。 呵呵。童心涩涩地笑了笑,原来夏冰也知道了照片的事了吧?方才是在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 童心:我没事,就没往心里去,不存在想开想不开的问题。 夏冰:康子仁那个未婚妻也太不要脸了,跑到办公室去勾引男人。 童心:好了,不说了,我先吃饭。 夏冰:你真的不介意啊?我太佩服你了!不过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童心无奈地勾了勾唇,回过去一句:说一点都不介意恐怕没人相信,但是如果介意没用的话,我宁愿选择重新相信。 * “什么?”正在门诊坐诊的舒一曼接听了一个电话之后,激动地站起来,看到旁边站着几位领着孩子等待看病的家长好奇的目光,她又坐了下来,小声说:“好了,我知道了,我正在上班,回头再联系吧!” 挂了电话,舒一曼却没有心思给病人看病了,匆匆接完手上已经收了挂号单的,就关上了门,把在门口排队的病人全都赶去了隔壁的儿科门诊。 匆匆回到办公室,舒一曼立刻回拨了刚才那个电话,两条细长的秀眉就要快拧到了天灵盖上。 “喂......你确定吗?康子仁真的去了陆氏找那个贱人?......好,那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么确定?......是么?她回来之后心情还不错么?......嗯嗯,知道了......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舒一曼生气地挂了电话,咬着牙狠狠地吐出两个字“贱人!”又拿起手机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东西准备好了没?.....嗯,发给我......放心,东西收到我就会给你把剩下的尾款打过去......你要保证不再告诉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好,先发过来我看看......放心吧,我舒一曼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那点钱还用得着提醒我?好了,快发给我,我收到就给你钱!” 挂了电话,舒一曼匆忙脱掉医生制服,穿上自己的外套,刚拿起车钥匙,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收到一封视频邮件。 她忙期待地打开来,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越来越得意。 视频里,是正在颠鸾倒凤的两个人,“嗯嗯啊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即使不用看画面,只消听一下那种声音,便会让人浮想联翩,浑身燥热。 舒一曼脸上不由地浮起一抹微红,迅速关了视频,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和毒寒。 康子仁,你还真以为我有那么愚蠢么?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我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你吗?等你看了我这珍藏版的视频,我看你还敢不敢对我动手! “舒小姐,您不能进去。”舒一曼刚进康氏,就在一楼大厅被前台小姐客气地拦住。 “既然你认识我,还敢拦我?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不怕我告诉你们董事长炒你鱿鱼吗?”舒一曼挑了挑眉,傲慢地警告。 “对不起,舒小姐。就是董事长亲子吩咐的,您以后进康氏来。”前台垂下眸,有点惶恐地说。 “什么?康子仁亲口这么说的?什么时候的事?”舒一曼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 “周六通知下来的。不仅是您,还有您的家人以及康家的人,都不能到康氏来,说是要避嫌,所以不让家属再到公司来。” “避嫌?这是故意针对我吧?”舒一曼愤怒地跺了跺脚,气势汹汹地走到前台,抓起电话给康子仁拨了过去。 “喂。” “康子仁,是我,快让你的这些看门狗放我上去,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舒一曼一开口就没压住胸腔里的怒火,瞪着前台小姐,大声怒吼。 此刻,坐在办公室的康子仁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那熟悉的咆哮声,不由地皱了皱眉,“舒一曼,你又想玩什么幺蛾子。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们家,别在这里丢人。” 听着康子仁就要挂电话,舒一曼急切地说:“康子仁,你不让我上去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上来是要给你送一份大礼的!你看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赶我走!你不看,保证你三分钟之后就会后悔!” “威胁我?嗯?”康子仁不屑地冷笑。 “我不是威胁你,是通知你,让你自己做选择!这份东西本来是我要珍藏起来的,但是你若是要逼我,就不要怪我拿给童心去看!别等她看完了你再后悔!你自己决定吧!我只在这里等你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我立刻发给童心!” 舒一曼冷冷地警告完,挂了电话,脸上是笃定的得意的笑。 VIP040.给你看看我拍的电影(一) 满钻加更,抢红包! 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康子仁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敛,顿了一下,随即薄唇微微勾了勾,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前台,接起康子仁的电话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紧张地看了一眼在旁边抱着臂一脸冷傲地站在旁边的舒一曼,惶恐地说,“康,康董,不是我......舒小姐她......” “嗯,没事,让她上来。”康子仁淡淡地吩咐。 “好,好的!” 康子仁挂了电话,慵懒地靠进椅子里,两只手十指交叉握着放在腹上,修长的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弹钢琴”,视线落在外面的玻璃墙上,悠闲地等着那位不速之客。 康子仁办公室的墙面是一整块单向透视玻璃墙,从里面能看到外面的一切,而外面看进来只能是一面镜子。 舒一曼跟在康子仁秘书的身后,快走到康子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对秘书说,“唐秘书,你去忙吧,我自己来敲。” 秘书离开之后,舒一曼几乎是习惯性地对着硕大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还练习了一下笑容,直到满意了,才扭着小蛮腰敲响了康子仁办公室的门。 所有动作都被康子仁看在眼里,他皱了皱眉,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匪夷所思。 这女人就这么健忘么? 第一次来的时候,在外面的镜子里照了足足有三分钟,进来之后讶然地说,“羞死了!人家刚才的丑态都被你看到了。” 今天呢?如果不是健忘,那就是,故意的吧? 康子仁眸光一凛,按了一下手边的遥控器,透明玻璃窗上的落地窗帘缓缓落下,他在椅子里坐直身子,应了一声,“进来。” 舒一曼推门而入,笑靥灿烂,边向这边走向康子仁边妩媚地扬着唇,“子仁,你怎么能为了避嫌就不让我上来呢?你都不知道,下面那些人都跟看笑话似的看我,丢死人了!” 言落,娇羞地嘟嘟嘴,把包放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走过来径自在康子仁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上班时间,突然跑过来,有什么重要事?”康子仁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 见舒一曼已经完全收起了放在在电话里咆哮的样子,康子仁也没有直接给她冷脸,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子仁,我突然就后悔了呢!”舒一曼不直接回答康子仁,把屁股下的椅子拉进他的办公桌,柔软的身子凑上去,瘪着嘴撒娇,“我不想等到明年才结婚,我就想立刻嫁给你。” 康子仁不由地被舒一曼着突如其来的娇嗔生生地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忍住了起身将她送出办公室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了?” 舒一曼虽然骄纵任性,这些年来也偶尔在他跟前撒娇,但很少像这样刻意地发嗲。 看来,今天下午过来,肯定是手里握有足够她自信地威胁到他的把柄了吧? “因为......因为我担心我会很快怀孕......”舒一曼故意支支吾吾地说,边说边抬眸观察昂子仁的表情。 怀孕? 果然又是怀孕! “你,怀孕?”康子仁拧了拧眉,错愕地看向她,视线故意从她脸上欢欢下滑,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一下。 “可不是嘛!其实很不凑巧,这几天......这几天刚好是我的排卵期,那天在医院里,我就做了B超,恰逢卵泡最成熟的一天......所以,我有很强烈的预感,那天我们......”断断续续,娇娇羞羞地说到这里,舒一曼害羞地指了指康子仁的休息室,“我怀疑那天我们从里面出来之后,我肚子里就多了一颗小黄豆......” 康子仁放在桌下自己腿上的双手瞬间握成了拳头,脸上却保持着一贯的沉静,等舒一曼说完,期待地看着他,他才低头皱了皱眉,“那天,我完全不记得任何事情了。我只记得我醒来后离开之前,你让我看床单,上面似乎有东西......我是不是轻薄你了?” “没有没有,这不叫轻薄......是我心甘情愿的!”舒一曼急切地澄清,说完再次娇羞地垂下了眸子。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看到狗仔们偷拍到的照片,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在昏迷的时候跟你做了那样的事。”康子仁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哼,我就怕你醒来之后不认账!我都全程拍下来了......我们的第一次嘛,我一定要好好珍藏的。”舒一曼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娇媚地冲康子仁笑了笑。 康子仁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更用力地攥紧,在舒一曼看不到的地方,可以看得清楚他脸上紧绷的冰冷线条,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是么?真是难为你了,这么有心!”康子仁咬着牙,却面带微笑。 “你想不想看?”舒一曼一半的身子都几乎趴在了桌子上,手里的手机在康子仁眼前晃过,眸子里闪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康子仁凛冽的眸光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一闪即逝,却没有伸手去拿去抢,而是单脚一着地,轻轻一用力,身下的转椅往后滑行了一小段距离,让他远离了办公桌。 “既然都专程送过来了,我如果不看的话,肯定会让你失望的。是想用你的手机打开,还是拷在电脑里?”康子仁指了指自己桌上的笔记本,“顺便也给我留一份,同样做个纪念!” “才不给你留呢!你想看就给你看手机上的,你要是不小心删了也不怕,反正我电脑里有备份!”舒一曼挑着眉冲康子仁妩媚地笑着,点开了手机上的视频,把视频放在康子仁的眼前,却不把手机给他。 瞧着康子仁明显很想看个究竟,却刻意装出来的无所谓,舒一曼在心里轻蔑地笑。 康子仁,你这么想看,不就证明你自己也不确定你昏迷之后都做过什么事吧?很好奇吧?好啊,那就让你看看这凭证! 视频打开,康子仁微微蹙着眉,视线凝聚在了舒一曼双手握住的手机屏幕上。 视频里,一对男女半裸上身出现在镜头里,先是男在上,后来换了姿势,女在上。摄影机应该是在床尾正后方的上面位置拍摄的,不管是谁在上面的时候,只能看到背影和侧面,下面的人只露出一张脸。 尽管如此,但视频里的男女主角的脸还是比较清晰的。但凡认识这对男女的人,都会一眼看出来,男的就是康子仁,女的舒一曼。 加上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时地传出来,“曼......曼......”,自然也有女人难抑的喘息,“子仁......子仁......疼......” 虽然没有太暴露的身体部位露出来,但从两个人一起一伏的动作中不难看出,这两人是在做什么运动。而且,只要是镜头里出现的家具设施,从地毯到床到床上的被褥,墙上的壁纸,床边的柜子,还有头顶的水晶灯,全都是康子仁办公室套间那间休息室里的摆设。 准确地说,应该是几天之前的休息室。 因为他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让人把休息室改成了会议室,而把另外一个小会议室改成了他的临时休息室。 定定地看着康子仁落在屏幕上的眼神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黑,而且周身散发出了明显的怒意,舒一曼倏地缩回手,收起了手机。 “嗯嗯啊啊”的声音骤然停止,康子仁眯着眸子看向舒一曼,看了半晌都没有开口,但那眸子里的冷冽似乎要变成一道道锋利的刀刃,一道道射向她。 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凌迟吧? 呵! 看着康子仁脸上的怒意昭然,舒一曼心里更加得意!看来,他也是才相信他自己在昏迷之后确实做了一些事,是吧? 想到这里,舒一曼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悠然地坐了下来,却没有开口,抬眸定定地跟康子仁对视,等着他开口。 “舒一曼!”康子仁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她说:“长本事了嗯?学了几年的医,当了几年的医生,脸皮居然变得这么厚?你一个未婚的女孩,去找人拍这种视频,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康子仁的话,瞬间就点燃了舒一曼心里的火气,拧着眉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能这样看我?我没有找任何人拍!我自己拍的,怎么了?我跟我爱的男人拍个这么亲密的视频只给自己留作纪念不行吗?你不喜欢,还不准我喜欢吗?” 应该说,她从方才进了康氏,在一楼被前台拦下的时候,她已经想发怒了!一路忍上来,刚才又憋了那么久,故意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跟他笑了这么久,她早就演戏演够了! 在拿出手机给康子仁看之前,她还有一点忐忑,怕的不是他生气动怒会不会气急之下杀了她,她怕的是他不承认不认账......更怕他断然否认视频里的人不是他! 她也想过,他想抵赖的话,她立刻从视频里截图,再把照片寄给媒体,加上前几天曝光的高清照片,到时候一起公布于众,她就不信康子仁敢抵赖? “可以!我跟你认识了十几年,倒是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康子仁点点头,冷笑道。 “康子仁,你侮辱我么?”舒一曼敛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突然眼眶泛起泪光,“我舒一曼这一辈子只爱过你一个男人,也只跟你这么一个男人上过床!你怎么可以说我有这种癖好!” 见舒一曼终于露出了歇斯底里的真面目,康子仁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好,好!我错了!我只是刚看到这个视频,有点激动而已!现在我只想心平气和地跟你好好谈谈,我想知道你拍这个并拿来给我看的真实动机,是什么?” 康子仁突然转变的温和态度让舒一曼很受用,心里不由地更加得意,刚才的怒意也渐渐平息了下去,在椅子里坐定,抬眸看向康子仁,声音小了很多,“子仁,我也想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想心平气和地跟你过一辈子!可是你,你已经把我逼得有点神经质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嗯,抱歉了!”康子仁瞅了一眼突然颓然下来的舒一曼,咬咬牙,说。 他这句抱歉是发自内心的。 以前的舒一曼除了很傻很天真之外,生活里似乎到处充满阳光,在任何认识她的人的印象里都是一个积极乐观的女孩,无忧无愁。可是,现在的她,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理智没有修养没有道德底线,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妒妇! 他是罪魁祸首! 所以,他很抱歉!抱歉不能违背自己的心去接受她的感情,活生生把她逼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但是,除了抱歉,他别无办法。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我要你现在立刻就娶了我!我要你发誓今生今世只对我一个人好,不准再喜欢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舒一曼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起身抓起他的手,泪眼殷切地望着他,“可以吗?子仁?” 康子仁慢慢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皱了皱眉,“这就是你让我看这视频的目的吗?那我如果不答应你呢?” “呵!”舒一曼凄冷地笑了一声,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里,“你如果不答应我,这个视频几分钟之后就会出现在童心的手机里,半个小时之后,就会出现在全体康氏员工的邮箱里,一天之后,就会出现在整个济城市所有大街小巷的报刊上!” “是么?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们刚刚订婚,你这样辛辛苦苦地做个视频,就是为了把早已经定好的婚期提前举行?”康子仁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没忘记!我只是怕夜长梦多!我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嫁给你!”舒一曼理直气壮地说。 “好啊!那如果我答应了你,你是不是就会把这些视频删掉,不让童心看到,也不让所有媒体看到?”康子仁点了点头,挑着眉指着她手里的手机问。 闻言,舒一曼忙抹掉眼角的泪,眸子里闪着惊喜,信誓旦旦地说:“当然!只要你现在立刻跟我签下结婚协议,我当着你的面删掉所有的视频。” VIP041.给你看看我拍的电影(二) 闻言,康子仁故作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所以,你做这么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尽快和你结婚?” “嗯!”舒一曼点点头,在看到康子仁不解的眼神时,又忙摇摇头,“当然不光如此!你得发誓,婚后只能爱我一个女人,不能花心,不能背叛我,不能......” “你就这么一个视频,就想换取我这么多保证?贪心了点吧?”康子仁打断她,语气里似乎带着不悦,也似乎是在饶有兴趣地跟她讨价还价。 “这......这还多吗?”舒一曼思忖了一下,秀眉微拧,“这不都是老公应该做的吗?不多吧?” 瞧着她这样一副懵懂又犹豫的样子,康子仁似乎失去了继续跟她对话下去的兴趣,瞬间敛了面上所有的情绪,从椅子里直起身子,“结婚必须按照预定的婚期如期举行,不能提前,这是老人家定好的日子,不便修改。再说,你不是说你这次怀孕的可能性很大么?算算日子,刚好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举办婚礼,对你和孩子都好!” “啊?”舒一曼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不敢相信地抬眸看向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子仁,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你真的希望我生下孩子吗?” “说得什么话?”康子仁不高兴地拧眉,“是我康家的孩子,我怎么能不希望你生下来?再说,如果奶奶知道了你已经给她怀上了曾孙,估计要找专人小心伺候你了,你说我敢不要这个孩子吗?” “真的吗?”舒一曼更加激动,眸子里瞬间闪动起激动的泪光,可瞬间又失落了下来,“可是,我还是想尽快嫁过去,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康家人了。” “现在就差去领个证办个婚礼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康子仁问她。 舒一曼杏眸滴溜溜转了转,很不情愿地说:“那你得先把婚前协议给我签了,还有,如果我怀孕了,你得让我住进康宅去,让我管理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 “你?” 康子仁挑眉好笑地盯着她看,直看得她自己心里有点发怵,却仍挺胸抬头地做一副理直气壮 的傲娇模样,“我怎么了?既然你答应不能悔婚,那我早晚要成为康家的少奶奶,我提前帮家里打理事情难道不可以吗?” “呵呵。”康子仁轻笑道,“你跟你欧阳伯母关系那么好,你欧阳伯母没告诉过你,她嫁进康家三十年了,挂着一个太太的名号,有没有行使过康家女主人的权利,嗯?” “这个......”舒一曼垂眸,支支吾吾道。 “家里只要有我奶奶在,哪怕她的孙子娶的是皇家贵族,那也轮不到新媳妇当家作主!你可懂?”康子仁声音很轻,但语气坚定,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严肃。 “哦......” 舒一曼虽然有点失望和泄气,但一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做好娶自己进康家的打算了吧? “那......”想了一下,她说:“那我协助奶奶一起打理家里事务,这样总可以了吧?” 康子仁耸耸肩,“你若真的怀了孕,你不为孩子着想吗?康家虽然人不多,院子不大,但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事情也算少,你只要不嫌累,随你便!” “不累不累!不会累的!”舒一曼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满脸的满足和自信。 “那......你的结婚协议书带了没?”康子仁顿了一下,问她。 “哦,走的着急就没带!我晚上给你送过去吧?”舒一曼有点懊悔,早知道他这么好商量,那就应该把协议书早早拟好的,刚才不过是情急之下提到的而已,自己哪来的结婚协议书啊! “那刚好,我现在很忙,也没功夫看。你回去好好做一份,改天传给我邮箱,或者让秘书交给我。”康子仁说着,拿起了手边的一个文件,作势就要继续工作的样子,刚打开又抬眸看向她,“记住你刚才答应我的事!还有,以后你就安心在康宅协助我奶奶管好家里的事情就行了,不要动不动就到公司来,我在全公司员工面前承诺过不让自己的家属来公司的!” “我记住了!结婚协议书签好,住进康家之后,立刻把视频删掉,不让除了你我之外的任何第三个人看到!你放心吧!至于来不来这里,我来这里还不都是为了看你,既然你忙,那我就少来了!”舒一曼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不是少来,是不要来!如果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康子仁说着,抬腕看了看时间,“行了,你回去吧,我这里事情多,就不送你了。” “哦,好的!那你注意身体哈!我回去收拾收拾,就做好搬过去的准备!”舒一曼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妩媚的笑靥,站起身,抓起自己的手机正要离开,又从桌旁绕过去,不由分说地把手放在康子仁的肩膀上,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拧着小腰,心花怒放地拎包离开。 办公室的门轻轻被合上,康子仁扔下手里的笔,抹了抹脸上方才被舒一曼亲过的地方,拿起遥控器又将窗帘打开。 看着那抹得意地离去的背影,他轻叹口气摇了摇头,沉静的脸上透出一丝无奈,眸子里滑过一抹不忍之色。 一个人坐了良久,他拨通了外面秘书的内线,沉声吩咐,“让公关部的李博超现在过来一趟。” 自从他回了康氏,在第一次人事变动中就把李博超弄去了公关部认主管。李博超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对康氏还算忠心,可是他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确实不适合让他做助理做秘书。这家伙看起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绝对是满脑子的歪心思,所以让他去了公关部,主管公司对外业务关系,至今为止还没有他搞不定的应酬和对外关系的处理沟通。 不到三分钟,李博超就出现在了康子仁的视野里,康子仁从椅子里坐起来,走到门前,不待李博超抬手敲门,自己就亲自为他打开了门。 “哟,康董,您找我是有急事吧?”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后的康子仁,李博超嘿嘿一笑,谄媚样十足。 都亲自过来给他开门了,估计是有急事。 “没有急事就不能找你么?”康子仁坐回自己的位置,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叙叙旧不行?” “行,行!您说行就行!嘿嘿!”李博超嬉皮笑脸地坐了下来。 “今天找你过来,是让你帮忙做一件私事!”康子仁直接开门见山。 “私事好!我这人就好做......”话还没说完,李博超突然觉得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怎么能在董事长面前说自己就喜欢给别人办私事呢?忙改了口,“董事站的事就是康氏的事,康氏的事对我来说不分公事私事,我都会尽全力办好!这个您放心!” “先别吹牛!办好之后你重新回来给我做特助,办不好,继续留在公关部,每天过你的酒肉生活!” “真的吗?那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做不惜了!什么事,您说吧!”李博超瞬间兴奋了起来。 可不是么,自从进了公关部,天天应酬夜夜赶场子,他这健壮的小身板都快被酒精腌了! 康子仁敛了面上玩笑的神色,沉静地看着李博超,一字一顿地说,“去把舒一曼的手机拿过来。” “嗯?”李博超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不可思议地抬头问,“舒?舒小姐,手机?” “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拿来。”康子仁说。 “哦......”李博超想了一下,为难地皱皱眉,“那这不就是要让我去偷么?” “是偷是抢随你的便!我只要结果,不管你手段!”康子仁挑了挑眉,“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她应该正在回医院的路上,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最晚明天晚上我要看到她的手机出现在我手里。” “哦......”李博超又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那好吧,我想办法去!” 正要起身,康子仁想了一下,又喊住了他,“这样吧,她手机里有一段视频,是在我以前的休息室拍的,你只要想办法把那段视频拷过来就行,最多就是让她发现她的手机只丢了一小会,没有被偷。明白?” “哦!明白!您的目标不是她的手机,是手机里的一段视频?嘿嘿,好!只要她在医院,那这件事就好办了!”李博超突然来了自信。 不仅是自信,也是因为他对那段视频产生了兴趣。 什么内容的视频,能让康董事长不光明正大地问他的未婚妻要,还需要拐弯抹角地“偷”回来? 李博超领命而去,康子仁一个人坐在椅子里沉思了会,拿起手机给童心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明天晚上我去你那里,给你看一段我自己拍的电影。” VIP042.这人不是你 自己拍的电影? 童心看着康子仁发过来的这条莫名其妙的短信,皱了皱眉,回过去一条:“是么?那用微信发给我呗!我帮你看看,有没有潜力进军娱乐圈,我刚好认识一个国内知名女演员,可以帮你搭线介绍。” 很快,康子仁又回复过来一条:“国内导演不敢收我!恐怕你要找岛国的导演了!” 童心无语,这人怎么越说越离谱,扔下手机,没去继续搭理他了。 让康子仁自己也没料到的是,李博超果然是个对他人私事有兴趣的人,刚到下班时间,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跟康子仁汇报:“拿......拿到了......”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里瞬间迸出一抹惊喜:“东西呢?” “电脑,用她手机发我邮箱了,我给您下载到电脑里。”李博超终于缓过了劲,满头大汗地指了指电脑。 “好!快!”康子仁忙从椅子里坐起来,动了动鼠标,让电脑从待机状态回到开机界面,一把按住李博超让他坐进了椅子里。 李博超一边握着鼠标唰唰地点击,一边擦汗,还一边不忘邀功般地申诉,“你都不知道老大,我今天找那个兄弟,给我介绍的这个家伙,那俩眼睛那双手啊,简直是眼疾手快。就在舒医生给那些孩子看病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神不知鬼不觉把她的手机从口袋里捏了出来......我那个紧张啊,兴奋啊,激动啊,赶紧去找视频,可是她手机居然有屏锁密码,还好那兄弟是个高手,一看是手势密码,就试了几个,没想到舒医生用了一个全世界用的最多的密码......还好她手机里就一个视频,我立刻发到了我邮箱,顺便删除了记录......嘿嘿,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机放回了她的口袋里......” 听着李博超絮絮叨叨的啰嗦,康子仁眼神凝聚在电脑屏幕上,皱着眉,淡淡地说:“嗯,你辛苦了,月底给你换岗位。” “嘿嘿,谢谢老大啊!来了!”李博超下载完毕视频,顺便打了开来,指给康子仁,“就这个吧,我一看就是你休息室的大床,没敢点进去看,就赶紧传过来了。” 果然是那段视频,只是这会放在电脑上,像素不是很好,但如果是熟识的人,还是一眼能看清里面的人是谁。 康子仁按了空格键,视频停了下来,白了一眼李博超,“没看?这么火爆的东西你不看不是可惜了?” “那也不能看自己老大的......”李博超刚说话口就发现自己中圈套了,忙吐出舌头冲康子仁嘿嘿一笑,从椅子里站起身,“您坐,您坐。” 康子仁没理会他,坐下来之后,瞅了一眼电脑屏幕,问他,“问你一件正经事,这方面我不太擅长,你应该清楚。就这样的视频,如果让你做一份山寨的,你能不能做出一份一模一样的?” “山寨的?一模一样?”李博超不解地看向康子仁,“您是说,找同样的背景,同样的道具,同样的......同样的人?” “怎么,你是不是也一眼看出那里面的人是我?”康子仁突然诡秘的勾了勾唇。 “难道......难道不是您?”李博超更加诧异,明明是啊,看一眼就知道是了。 “露出我的脸了吗?还是露出舒一曼的脸了?”康子仁挑着眉好整以暇地问他。 “这个......”李博超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也是啊......但是虽然没露脸,谁不知道这就是您和您的未婚妻啊......前两天大街小巷都是你们这照片,您又不让康氏出面解释,这还用怀疑吗?” “那如果找一个背影跟我相像的人重新拍这么一段,你觉得大家会怀疑吗?”康子仁仍挑着眉看着李博超,眸子里是浓浓的狡黠。 李博超看着自己上司这副样子,顿时有点发懵......让自己的下属看他和未婚妻的私密视频,还一脸看笑话的模样...... “您是说,这视频里的人压根不是您?”李博超瞬间明白过来,一拍脑门,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恍然大悟地问。 “你说呢?”康子仁不答反问,问完,把视线投到电脑上,轻点鼠标,登陆邮箱,把这段视频发到了自己手机里。 李博超一个人嘀咕着分析了一下,不住地点头之后,不解地问,“难怪呢,我就说您怎么整自己的视频......嘿嘿,原来您被人替代了!可是,这又是要闹哪样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去给我做一个同样山寨的,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吗?”康子仁转眸问他。 “当然可以!现在做这种视频的太多了,还有各种恶搞的,那配音惟妙惟肖,真人来了都分辨不出真假了!”李博超顿时来了兴趣,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给您找人做一份一样的!但是就是这个演员,不太好找,要找长得一模一样的不好找。但是现在模仿秀很多,肯定能找到,就是需要时间。” “没必要一模一样!你看这个视频做的,只要侧面和背面即可,脸就不要露出来了!”康子仁关掉电脑,收起手机,站起了身,“这个东西不着急,你慢慢找人慢慢做,我要效果最好的!” “那好!我尽力哈!”李博超脸上又露出谄媚的笑来。 “对了,拍的时候注意点,女演员的脸不要露出来,跟这视频里的一样,但男演员嘛......要不经意露出了几个镜头,让大家看清楚,这人除了脸跟我不一样外,其他角度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康子仁穿好自己的外套,步伐轻松地往外走。 “没问题!您尽管放心了!”李博超自信心爆棚,紧跟在康子仁身后。 “还有呢?”康子仁突然顿住脚步,转身问他。 “还有?”李博超差点撞到他身上,停下来想了下,随即举起手做发誓状,“还有,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李博超要是敢告诉第三个人,一辈子泡不到妞!当然,除了做视频的人!这个您也放心,我办事绝对不留痕迹!” “好!走吧!下班!”康子仁心情大好地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 童心接到康子仁的电话的时候,正准备给一诺洗澡哄睡觉,看到他的电话来了,就让夏冰帮忙给一诺洗澡,自己进客厅接起了电话。 “下来。”电话刚接通,康子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语气轻松愉悦,却似乎也带着一点焦急。 “下来?你过来了吗?”童心有点意外,他不是说明天才来吗?这突然又过来,有什么急事么? “嗯,我就不上去打扰你们了,有点事跟你说下,你下来吧!”康子仁说。 “哦,好吧!”童心听着浴室里传来一诺和夏冰嬉笑的声音,点了点头。 夜色下,看着童心下楼朝自己的车走来,康子仁从驾驶室出来,打开了后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童小姐,请。” 童心一愣,“干嘛去?一诺还等着我哄睡觉呢!” “放心!不开车,但是必须在里面看!” “看?看什么?” “我拍的电影啊!” “你不是说明天给我看嘛!”童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坐了进去。 “提前做出来了,就迫不及待来跟你分享了!”康子仁跟着也坐了进去,“嘭”得关上了车门。 “康董事长,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童心更加疑惑。 康子仁没理会她,拿出手机,调出了那段视频,在点击播放键之前,举起手机给她说,“事先声明,看完再说话,不要一看开始就激动!仔细看!” “快播放吧!都拿出来了还卖什么关子?”童心抢过他手里的手机,低头触摸了一下屏幕,那段视频便进入了视线。 刚看清楚视频里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童心一愣,忙点了暂停,把手机递给他,“干嘛?给我看岛国电影?” “继续......”看到她害羞的模样,康子仁忍不住邪魅一笑。 看到康子仁脸上的淡然,想起他一直在强调的那句“这是我拍的电影”“岛国导演”...... 她立刻缩回手,皱起眉,点了播放,继续看了起来。 当看到里面的画面明显和这几天娱乐头条里的照片如出一辙,而里面的男女主角明明就是康子仁和舒一曼的时候,童心心里一震,脸色立刻变了,眼眶里眼看就泛起了红。 “康子仁,你干嘛?你到底让我看这个做什么?”震惊之后,满腹的恐惧感袭来,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没做什么吗?这是什么? 手机扔给他,童心作势就要转身开车下去。 “你别激动啊,你仔细看,看看这男人到底是不是我?”康子仁有点着急地按住了她,但脸上仍然是莫名的笑意,那笑让童心有点懵。 不是,是很懵!他怎么可能拿他自己和舒一曼的性爱视频给她看? 想到这里,她忍住了五脏六腑排山倒海般正在往心里翻涌的惊诧,把视线再次投向康子仁手里的手机视频里,睁大眼睛仔细地看。 画面播放到男人在上背对镜头的时候,康子仁点了暂停键,“你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 童心拧着眉垂眸看过去,不消三秒钟,蓦地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康子仁,肯定地说:“这不是你!” VIP043.这是他们逼我的! 加更,抢红包! “看出来了?确定吗?”康子仁抬手打开车里的顶灯,瞧着她激动的样子,嘴角漾起邪魅的笑,“恐怕没有人会说这不是我!” “第一眼看过去,确实是你,可是......你左肩上明明是有一块浅红色的胎记的,这人没有!而且,好像只要认定了这人不是你,我就怎么看都不像你了......形似但神不像......那个,还有......”说到这里,童心脸上突然泛起一层红晕,垂下眸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康子仁收起手机,挑着眉勾起她的下巴,“怎么?你还真害臊了不成?” “你才害臊!”童心拍掉他的手,“你上次在水榭花苑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你不喜欢这种姿势,说是太没美感......每次都用梁朝伟和汤唯的回形针式......而且,你那个的时候从来不怎么说话的......反正很少喊我的名字......” 童心说是不害羞,但如此直白地把这样的话说出口还是不住地停顿,说完了才醒悟过来自己是不是上他的当了? 他让她说她怎么就这么乖乖说出来了? “那也不一定!你正常情况下是,跟我是那样......换一个人说不定你还粗暴多了呢!”最后,她低下头赌气般地补了一句,故意气他。 她以为他会生气,话落了好久却不见他说话也没有动作,纳闷地抬眸看去,才发现他居然目光灼灼地正盯着她看,头顶昏黄的小灯映在他的眸子里,折射出点点碎光,每一道都温柔深情。 而他的手,又在慢慢向她的肩膀上摸索...... 童心的心不由地一颤,忙收回视线,局促地低头把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那个......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视频?谁做的?” “还能是谁,照片曝光了还不过瘾,还要做出视频来威胁我......”康子仁不屑地说了一句,双手已然来到了她的脖子间,抬手捧起她的脸,声音陡然变得低沉,“山寨的看完了,我想做一次正版的......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他抬手关上了头顶的灯,黑漆漆的车厢里,童心瞬间闻到了越来越逼近的男人气息。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山寨什么正版,康子仁的唇已经贴紧了她的唇。 “呃......”她似乎明白了正版是什么了......慌忙抬手推开了他,喘了两口气,“你干嘛?这是车里。” “车里怎么了?车里也丝毫不影响我的回形针!” 康子仁的右手从童心的脸上移下来,微微侧了侧,伸手在座位后面按了一个按钮,“嗡嗡嗡”的声音响起,两个人身后的座椅靠背徐徐向后倒去。 童心诧异地向后看去,视线刚转过来,双唇便碰上了两片柔软的唇瓣,和康子仁正好贴在了一起。 来不及挣扎,康子仁双手扣住她的腰,边吻边向后面倒去。 直到他将她压在了已经被铺平了的座位床上,童心才趁他不备避开了他的唇,边喘息边说:“你还来真的啊,这是在车里......而且就在路边,外面人来人往......” “人来人往怎么了?谁想看我就让他帮忙拍个康氏集团董事长真实版的性爱视频,别总是整那些假的糊弄济城市老百姓了......”康子仁说着将她身子扳了过去,在她身后蜷着腿躺好,咬住了她的耳珠,低沉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看了半天的假动作,如果再不让我做点真的,你是想憋死我啊?” “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童心不再挣扎,但是一想起车外会不断有人经过,心机怦怦狂跳,一边忐忑着一边任由他双手在她身上不老实地游走。 “这不叫无赖,这叫调情!今天心情特别好,所以特别的想你,想你......”康子仁的声音更加低沉,温热的气息在她耳际边轻拂,她的身子不由地轻颤。 “心情怎么好了?你不怕那些人把你那视频也公布出来......” “嘘......不要说话,小心真把人引来,我可不想这么美妙的时刻被打断......” 童心的话还没说完,康子仁抬手捂住了她的嘴,缠绵霸道的吻掠过她的耳际,慢慢向脖颈滑去...... 童心依言不再说话,咬住下唇,闭上了眼睛,身子慢慢在他缱绻的索取中越来越软...... 夜色蔼蔼,月光清冷,微微摇动的黑色车子里,一室旖旎。 四十分钟后。 康子仁缓缓落下一半的车窗,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一点,把车窗内部上的氤氲水汽吹散。 童心穿好衣服,边整理头发边赌气地说,“以后晚上再也不会上当下来见你了!”说罢,就要开车门下去。 “正事还没说呢!着急什么!”康子仁拉住她的手,顺势轻轻一用力,她便倒在了他的怀里,他扣住她的手,十指交缠。 车里空间有限,方才的运动已经让她没了力气,索性就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抬眸望着黑色里他的朦胧俊脸。 “什么事啊?你还没告诉我这段视频到底怎么回事?谁想威胁你?”她轻声问他。 “你不用操心了,这个视频刚好可以让我把舒一曼打发掉。现在,没人敢再欺负你和一诺了。”康子仁俯身在她小小的鼻尖上吻了一下,语气里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觉得舒一曼欺负我和一诺了......咦,我怎么才发现我们女儿怎么跟你未婚妻名字这么相似......”童心撇撇嘴。 “本来给一诺办户口的时候想给她改名来着,后来一想既然是你起的名字,那就算了,先这样吧!以后你若真想给她改了咱再去改。” “户口?你把她的户口给办了?”童心突然坐起来,诧异地问。 “嗯!就差你的了......要不,咱俩哪天先去把结婚证领了?”康子仁把她再次放倒放在自己的腿上,垂眸盯着她,声音里带着商量的口吻。 闻言,童心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作,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康子仁突然打开车顶的小灯,看到童心轻轻地阖着眼,在灯光的小小刺激下微微皱了皱眉,仍是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不是没听见,也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愿意不愿意。 “那算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过,我很快就会让陆文昊把你给我送过来。到时候,你在身边帮我,我们会事半功倍!早早还完债务,早早离开这里!”他将她轻轻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抬手抚着她的脸,“这件事,我已经着手去办了!你就不要再考虑答应不答应了!” “你还真自信!让陆总把我给你送过去?把我当亲善大使啊?”童心终于开口说了话,好笑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不信我?”他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悦地问。 “保留意见哈!”童心说完,坐直了身子,转身一本正经地问他,“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打算现在先维持着和舒一曼的未婚夫妻关系而不结婚,等你有足够能力不需要依仗舒家的时候,再悔婚么?” “怎么?你又不忍心了?”康子仁没有回答她,挑眉问道。 童心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完全是在利用她,我虽然跟舒一曼没见过几面,但是很容易看出,她其实就是一个小女孩,从小被惯坏了的小公主。所以什么都想要,一旦有得不到的,就会使性子,想方设法都要得到,但好像总是很笨拙,也不会掩饰她自己。所以,一想到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我们却这样对她......” “这不是利用,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是他们逼我的!我也给过他们机会,不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地想控制所有人!对我做那些卑鄙无耻的事就算了,还背着我对我的女人和女儿赶尽杀绝!一个无依无靠的单身女人,带着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一想起这样的孤儿寡母,他们还忍心一次次伸出毒手,想起我们还未出生的孩子死在他们手里......我就恨不得咬碎那些人!所以,既然他们一步步把我逼到了这条路上,我不往前走根本就身不由己!”康子仁越说越气愤,咬着牙把手捏得咯嘣咯嘣响。 “我知道......我知道你压力大负担重,我也想帮你。可是,现在舒一曼毕竟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要是知道我去了康氏,对我怎么样无所谓,我怕反倒会给你带来麻烦!”童心说了心里一直在犹豫的原因。 “这个你放心!以后不管是康家,康氏,还是舒家的事,你都不要为任何人担心和操心,一切交给我!”他握紧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我会一步步处理好所有事情!” 童心轻轻呼出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 两天后。 童心和夏冰吃过午饭,刚回到办公室,陆文昊急匆匆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脸滤色地吩咐她,“童心,通知各部门主管开会,紧急会议,十分钟必须赶到小会议室。” “哦......”童心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在看到他满脸的阴沉时,忍不住问了一句,“陆总,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出了点事情,你先通知会议,开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陆文昊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又匆匆回了办公室。 陆文昊虽然没直接回答,但最后转身看童心的那一眼,让她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快速通知了会议,童心赶到总裁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稍微收拾了一下,接到通知的各部门主管就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人还没到齐,陆文昊就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陆氏集团市场部部长常有,同样的脸色难看,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跟陆文昊认识这几年,这是童心第一次在陆文昊脸上看到愁容。 陆文昊在中间位置上坐好之后一言不发,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童心点好人数,低声告诉他,“陆总,人到齐了。” “嗯。”陆文昊这才抬起头来,会场上瞬间鸦雀无声,全都把好奇不解的眼神投向他。 “常部长,你来说吧!”陆文昊皱了皱眉,吩咐坐在自己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的市场部部长常有。 常有满脸忧愁地站起来,扫了一眼与会人员,低低地说,“刚刚接到消息,今天济城市所有有我们陆氏产品专柜的商场、大型卖场都要终止和我们的合作,要求撤掉陆氏的所有产品,包括食品饮料,服装纺织品还有多媒体等。” 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与会人员不约而同地睁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刚刚还安静的会议室里瞬间议论纷纷。 童心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陆文昊方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里的不祥预感更加强烈起来。 VIP044.全都跟康氏有关 见大家众说纷纭,陆文昊抬手制止了喧嚣,转眸拧着眉沉声对常部长说,“常有,你继续。” 常有点点头,皱着眉说:“所有要与我们终止合作的,全都跟康氏有关。” 康氏? 与会的所有人忍不住再次陷入议论纷纷的状态,有的唏嘘,有的错愕,有的不解,有的怀疑,也有的表示无能为力,只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陆文昊。 只有站在陆文昊身后的童心,脸上全部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果然是跟她有关的!难怪陆文昊会那样看她! 可是......康子仁突然这么公开跟陆氏作对干什么?就是因为他怀疑陆文昊当初害得康氏差点破产? 这个家伙,这么心急就动手!这不是还没查清陆文昊是不是始作俑者么? 常部长后面说了什么,童心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暗自腹诽。 直到陆文昊转过身来看向她,“童秘书?” “哦......嗯?”童心忙收回思绪,走近一步。 “市场部刚才给我邮箱发了一份资料,是我们的产品在济城市各专柜的分布情况,你去整理一下打印出来,然后帮我约一下康氏的董事长康子仁。”陆文昊低声吩咐她。 “是!”童心点点头退出了仍然在经历着小地震的会议室。 童心看着陆文昊要的资料一页一页从打印机里被打印出来,秀眉拧得越来越紧,不由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或者,康子仁这次这么做,真的只是因为她?他口口声声说要让陆文昊亲自把她给他送到康氏去,难道这是在公报私仇么? 整理好资料,童心在直接把电话打给康子仁问个清楚,还是公事公办跟他的秘书约时间见面之间踌躇了一会,还是拨通了他秘书的电话。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陆氏的员工,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还是要听从总裁陆文昊的指示做事。如果确定了康子仁此举是刻意为之的话,那再根据情况做下一步如何做的决定。 虽然陆氏的产品是销往全国各地的,而且目前德英美法四个国家都有分公司,但是济城市作为本土中的本土城市,毕竟是陆氏起源发展的地方,如果康氏真的控制了整个济城的市场,让陆氏的所有轻工业产品先从济城消失的话,那势必要给陆氏带来重创。 而且,康氏的势力也并非只在济城,如果济城被康氏控制,那么有可能其他地方的陆氏产品也会陆续受到下架的威胁。 所以,康子仁这一招,不管是报那块地皮之仇,还是真的只是公报私仇,都是极狠的!或者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招太损了!总不能让陆氏把产品都搬到大街上摆地摊去卖吧? 康子仁正在低头认真地看着文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是外面的唐秘书打来的。 “康董,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文昊想见您一面,跟您约个时间。” “是么?谁打来的电话?”康子仁放下手里的文件,挑着眉问。 “是他的秘书童心童小姐。” “好!那就定晚上吧!我们来做东,你去海泰订房间,今天晚上请陆总和童秘书共进晚餐。”康子仁薄唇微扬,满意地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前台的内线又打了过来。 “康董,舒小姐来了,说是两天前就跟您约好了,要签份协议。” 康子仁皱了皱眉,随即沉声道,“让她上来吧!” 结婚协议书拟定好签好了? 还挺着急! 瞧着玻璃墙外舒一曼自信满满趾高气扬地朝这边走过来,康子仁把秘书的内线拨了过去,“让李博超十分钟后过来一趟。” 电话挂下,舒一曼便不请自进地推门走了进来,冲康子仁妩媚一笑,“子仁,忙不忙啊?” “嗯,忙!前台说你要跟我签份协议?”康子仁明知故问地挑眉问她。 “对呀!结婚协议书啊!就知道你要赖账!索性我这整理的比较快,趁你还没怎么忘记你已经口头答应了我什么事,所以赶紧拿来找你签字了!”舒一曼边说边从包里取出了合同,一式三份,并排摆在了康子仁面前,“我已经签好了,你签好之后我就可以直接拿给律师了!” 康子仁随手拿起一份合同看了一眼,“不就一份协议么?弄了七八页纸?” “这还多吗?这不仅是结婚协议,应该也算一份婚前协议书了!反正好不容易你答应了,我就趁机多敲诈你一点呗!”舒一曼笑得娇媚而狡黠。 “先放这吧!我现在手上很忙,不忙的时候仔细看看,有什么问题会再跟你联系,没什么问题的话,签好字会让人给你送过去。”康子仁把三份合同合在一起,放在了自己手边那一摞高高的文件上面。 “你现在看呗,不行的话我让律师把电子版发我一份,你如果觉得哪条不合适,我们再改。我人就在这里,改好了我们各自签字,很快的!”舒一曼不买账,赖着不走,像是非要亲眼看到康子仁签字画押一样。 康子仁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抬腕看了看时间,“不行,六分钟之后我就要开会,这两天在整合市场,很忙。再说,这合同这么多条款,我不能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卖给你吧?是吧?” 瞧着康子仁深邃眸子里透出的隐隐笑意,虽然不明白他心情是否真的这么愉悦,但舒一曼还是没敢太坚持,撇撇嘴,妥协地说,“那好吧!那你多久能签好字?” 康子仁略一思忖,“这已经马上周末了,周末我来签,周一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让人给我送了,你回家直接给我带来就行了!我准备下周一就搬进你们家去了!”舒一曼故作娇羞又诡秘地一笑,笑容得意满足极了。 “是么?我还没来得及跟奶奶汇报,你要不先等等?”康子仁故作惊讶地问。 “不用啦!我昨天已经过去请示过奶奶了,奶奶说只要你答应,她老人家肯定没意见,非常欢迎我呢!”舒一曼冲康子仁嘿嘿一笑。 “那行!那你就搬过去吧!我呆会开完会就打电话回去,让管家帮你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不用收拾啊!我都给他们说了,我就住你的房间!怎么,难道你还想跟我分开住吗?”舒一曼拧着秀眉,不高兴地撇撇嘴。 还挺不客气的,真把自己当成康家大少奶奶了? “行吧!你喜欢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你是医生,对自己身体状况应该很了解,如果发现有怀孕迹象,记得早早确认,我得让奶奶高兴高兴!”康子仁的视线滑过她的肚子,嘱咐道。 “唉!好的!一定的!”舒一曼有点心虚地点点头。 “那我就不送你了,这马上要开会!”康子仁指了指在门外等候的李博超,“都来催我了,你先回去吧!” 舒一曼扭头看了一眼李博超,心不甘情不愿地撅撅嘴,“那好吧,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你记得早早把协议书签了哈!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知道了,开车注意安全!”康子仁淡淡地关心了一句。 尽管只是一句很平常的关心,还是让舒一曼心花怒放,一脸满意和甜蜜地拎着包走出了康子仁的办公室。 “哟,董事长准夫人,您好!”李博超看见舒一曼出来,连忙点头哈腰地打招呼,满脸谄媚。 “李特助!好好干!”舒一曼被一句“董事长准夫人”唤得更加轻飘飘,笑着拍了拍李博超的肩膀,踩着高跟鞋心满意足地离去。 “你不说话能憋死是不是?”见李博超进来,康子仁不悦拿起方才舒一曼送来的那几份协议书甩到他身上,落到了地上。 “嘿嘿,您别生这么大的气嘛!我还不是跟你一样,想稳住舒医生的心,哄她高兴高兴嘛!”李博超连忙捡起地上的协议书,双手送过来,厚着脸皮笑。 “行啊!李博超!”康子仁拧着眉看向他,“你现在知道揣摩我做事的目的了?我看你不如直接坐上我这个位置算了!” 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皮椅。 “别介!您就别挖苦我了!嘿嘿!”李博超继续没心没肺地笑。 康子仁瞪了他一眼,重新坐了下来,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扔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签字专用的笔,你去把这几份协议书帮我签了!签我的名字,要签得跟我的笔迹一模一样!” 纳尼?嗯? 李博超有点错愕地看向康子仁,胆战心惊地双手捡起他甩过来的笔,瞅了一眼那刚刚被他捡起来的协议书,忙打开翻了一页,瞬间就摇摇头,“您,您开玩笑的吧,康董?” “你给我坐直了!怎么,这点事就吓成这样了?”康子仁恨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这可是私事,你不是就对这事有兴趣么?” “不敢,我哪敢对这事有兴趣啊!这是要犯法的吧?”李博超满脸苦相。 “犯个鬼!你有点出息成不成?先练习再去签!”康子仁厉声指示。 VIP045.陪你去洗手间! “这......老大,我能不能知道这是为嘛吗?”李博超哭丧着脸。 “不可以!”康子仁坚决地摇摇头,又伸出三只手指,“你只需要记住三点:第一,必须在两天之内练好我的签名并签好这三份协议书;第二,这件事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晓得后果;第三,签字的时候,要全程录像,只留一份影像资料给我!” 呃? 李博超看着康子仁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确定大领导不是在开玩笑......可是,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嘛! “康董,您确定您不是在开玩笑?”李博超最后一次确认。 “你再继续啰嗦,信不信我把你立刻扔出去!”康子仁指了指身后的窗户,拧着眉威胁他。 这个家伙,明显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还要故意在这里表现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故意做给他看的吧? “好,好,好,这就出去不成么!”李博超这才拿起协议书和笔往外退去。 “今晚和陆氏有个饭局,你陪我去!” 康子仁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李博超瞬间眼睛一亮,顿住脚步转过身去,“嘿嘿!好叻!” “今晚是你这个董事长特助第一次陪同,应该怎么做,你自己兜着点!” 康子仁补了一句,更让李博超受宠若惊的话。不是说视频做好了才让他上任的么?这么快了? “您就放心我吧!今晚的酒,您就全部交给我!”李博超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行了!去吧!” 康子仁大手一挥,遣走李博超,自己坐进了椅子里。 拧着眉看着手里的文件,可发现他自己什么也看不进去。索性燃了一支烟站起来,看向窗外,深邃的眸子里一片纠结的郁色。 为什么,对那些伤害了自己最爱人的人,他即使只是在用同样的手段来小小的惩戒一下,也有点于心不忍呢? 难道只是因为童心说的那句话:你这是在利用舒一曼。 只是,一步一步走来,他本不想跟任何人计较或者明争暗斗,舒家人和陆文昊却步步紧逼,由不得他犹豫或者恻隐之心泛滥!否则,只能让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受到更大的伤害! 想到这里,康子仁咬了咬牙,掐灭手里的烟头,坐回了椅子里。 * 陆氏。 童心挂了康子仁秘书打来的电话之后,一直没有再进会议室去。康子仁这家伙在想什么?晚上的饭局还指名道姓非要自己和陆总一起去,这不是明显在告诉所有人,康氏今天对陆氏的威胁是跟她童心有关系么? 直到陆文昊开完会回到了办公室,童心才敛了心神敲门走了进去。 陆文昊的脸上已经不像方才开会时那样忧心忡忡,童心不知道他们经过刚才的会议商讨是否已经做出了应对的方案,她没有直接问,先向他汇报约康子仁的事:“陆总,跟康氏董事长康子仁已经约好了时间,他说今晚请您共进晚餐,在阳光海泰。” “嗯,好!还说别的事了吗?”陆文昊点点头,抬眸温和地看着她,问。 “嗯......”童心犹豫了一下,“她的秘书特别嘱咐,康子仁邀请您和我一起去赴宴。” “是么?呵呵,那好,咱俩一起去!”陆文昊挑眉冲她灿然一笑。 这么一个阳光的笑容瞬间让童心确定了一件事,陆文昊肯定早就猜到了康子仁这么做八成是冲着她来的! “陆总,能不能告诉我,康子仁为什么突然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我们?”童心微微拧着眉,问他。 “这个,可能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了!”陆文昊淡淡地说。 童心抿了抿唇,“陆总,我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多少跟我有点关系?” “跟你?”陆文昊诧异地抬眸看她一眼,见她一副忧愁模样,笑着说,“怎么会跟你有关系!放心吧!这只不过是太过正常的事件,小事情,我都没当回事,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呢?” 陆文昊边说边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童心面前,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快去准备资料,晚上我们准时赴约!” “好的。” 既然陆文昊不想说实话,她也不便继续逼问,只要先退了出来。 坐回座位好久,童心犹豫来犹豫去,也没把想问个究竟的电话打给康子仁。 她现在这个身份太尴尬太特殊了,如果只是公事,她又贸然打过去,康子仁那家伙,肯定会认为她是在质问他,是在为陆氏为陆文昊在质问他。 算了,等晚上了解了情况再说吧! * 夜,阳光海泰酒店。 陆文昊和童心刚下车,童心就看到了等候在酒店门口的李博超。 好久没见这个人了,康子仁以前不是老讽刺说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么?今晚把他带出来,那呆会的饭局是成事还是败事? 童心思忖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李博超看到陆文昊身边的童心一时间有点怔忡,难怪很少出来应酬的康大董事长今晚这么有雅兴,原来陆氏来的还有童小姐啊! “陆总,这边请!康董已经等候多时了!”李博超客气地跟陆文昊打了个招呼,有把谄媚的眼神落到童心脸上,“童小姐,好久不见,您越来越漂亮了!一诺小公主还好吧?” “都挺好的,谢谢关心!” 童心淡淡地笑着应了一句,冲他微微点点头,跟上了陆文昊的步伐。 包间在十八楼,李博超打开包间门,童心才发现原来这酒店是康氏的,因为迎面的山水画上有康氏集团的LOGO,巨大的山水画下面,是康子仁笑得格外热情和诡异的脸。 能不诡异么? 偌大的包间里就这么一张正对着门的大桌子,而他偏偏坐在门的正对面,一打开门,就先看到他这个素来喜欢冷着脸的男人突然似笑非笑的脸,童心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康子仁的眸子扫过童心,落在他前面的陆文昊身上,指了指他对面已经被李博超拉出了椅子的位置,“陆总真是准时,请吧。” “本来是想约康董的,反倒让康董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陆文昊坐下来客气地对康子仁笑了笑。 “都是朋友,何必这么见外!今天请两位来,只是想让你们尝尝我们海泰最近新推出的几道菜品,给个意见!”康子仁说完,给李博超使了个眼色,“李助理,还不快请童秘书坐下。” “哦,好,好,您看我糊涂的!”李博超连忙拉开陆文昊旁边的椅子,抱歉地招呼童心:“童小姐,请。” 坐定之后,服务员端着盘鱼贯而入,菜很快就上了桌。 李博超殷勤地给桌上的几个人杯子里倒酒,全都是货真价实的白酒。 到了童心这里,李博超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康子仁,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倒还是不倒?白的还是红的? 结果康子仁根本没理会他征求的眼神,只是继续客套又热情地跟陆文昊介绍着海泰,介绍着桌上的菜。 “没事,倒吧!今晚我们陆氏是客人,主人都倒满了,陆氏怎么敢不喝!”童心见李博超有点犹豫,端起酒杯放在他的手里拿瓶白酒的瓶口下,“倒满!” “哟!原来童小姐真人不露相啊!好叻!倒满!”李博超得到应允,“咕咚咕咚”快速将童心递过来的高脚杯倒满了。 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康子仁这才把视线转到童心身上,但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笑着问陆文昊,“童秘书这是仗着陆总好酒量,才敢给自己倒满吧?是吧,陆总?” “那当然了!别人的秘书都是给上司挡酒的,在我陆文昊这里,我都是替秘书喝的!童心,你呆会喝不了就别逞强,有我在,你别怕!”陆文昊温柔地对童心说。 有我在,你别怕! 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康子仁眸光一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康子仁端起酒杯率先喝了三口,每一口的说辞不是为了康氏和陆氏的友谊,就是为了康氏和陆氏美好的未来.....却偏偏没有提今天康氏让陆氏的产品下架的事。 虽然每一口,童心都只是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小口,但那刺鼻的酒味还是让她难受得拧起了眉。 陆文昊说的没错,他知道她喝不了白酒,每次遇到必须要参加的应酬,陆文昊明里暗里都会护着她,绝对不会让她喝多。 可是,这一点康子仁更清楚。她最多能喝一点红酒,白酒从来不沾的! 这家伙,故意看着她把难以下咽的白酒一口口咽下,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压根不提正事!而且看他的样子,今晚不会主动提吧? 童心有点着急,看着康子仁眸子里不时闪动的狡黠光芒,在桌下悄悄地揪了揪陆文昊的袖子,站起了身,抱歉地对康子仁说,“不好意思,各位领导,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给了陆文昊一个眼神,希望他能出来说句话。 走出包间,童心站在走廊里,焦急地等了好久,才听到包间里传来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可是,出来的却不是陆文昊,是康子仁。 “你怎么出来了?”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拧着眉诧异地问他。 “我出来陪你去洗手间啊!走!”康子仁冲她邪魅一笑,低声说着,揽着她的肩膀向前走去。 VIP046.离开他吧! 加更,抢红包! “喂!”童心挣扎了一下,从他的臂弯下挣脱出来,抬眸拧着眉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啧啧!瞧你这凶样,果然对陆文昊很忠心嘛!”康子仁回头瞅了一眼,长臂一伸,又将她捞回怀里,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凑近她耳朵,悄声说,“走,我告诉你!” 童心半信半疑地乜了他一眼,只好跟上了他的步伐。 没走几步拐了个弯,康子仁竟然当真把她拖到了洗手间。童心还来不及诧异,他直接推开男洗手间的门,箍着她的肩膀一起拉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你......”童心正想惊呼出声,发现这男洗手间里没有人,两扇厕门洞开,并没有其他人。 “你胆子也太大了!”她压低声音低斥了他一声,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挣扎了一下的缘故,满面通红。 “怕什么,今天这层就开了这么一桌!”康子仁挑了挑眉,把童心逼到门上,抬手将长臂撑在门上,低头看着她邪邪地笑。 “笑什么?你得意了?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也有老奸巨猾的一面!明知道今晚我和陆总为何而来,就是故意不提康氏逼迫陆氏产品下架的事。”童心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随即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不是还是因为怀疑陆总是上次康氏破产危机的背后主导者,所以才刻意针对陆氏吗?” “别把我说得那么阴暗!这可是正常的商场竞争,别的产品以高回报跟我合作,而且愿意出我们跟陆氏这块的违约金,你说,这么好的事,我何乐而不为?”康子仁耸耸肩,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俯身作势就要吻下去。 “谁信你!你早就在我这里说漏嘴了!还不承认!”童心迅速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抬眸看进他的眸子,嘴角微牵。 康子仁不悦地皱了皱眉,张嘴去咬她的手,被她及时缩回。 趁她正在庆幸没有防备的时候,他再次凑过去,终于用双唇捉住了她的唇舌,一番用力的吮吸,带着明显的惩罚味道,恨不得要将她的唇咬下来。 童心只挣扎了一下,双手便被他箍在了头顶,他的膝盖微微一弯,抵在她的大腿上,就将她身子牢牢控制,她动弹不得,只好放弃挣扎,任由他霸道地索取。 康子仁见她不再对抗,嘴角微微一勾,放开了她,喘着粗气舔了一下她的耳垂,“陆文昊那小子简直色胆包天!明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还故意在我面前跟你眉来眼去,还真把他自己当作护花使者了!哼!” 言落,又愤愤不平地转到她的鼻尖上轻咬了一口,放开她的手,双手从她的肩膀上缓缓下滑,直接摸索到了腰上,轻轻地摩挲。 “你简直不可理喻!”童心又羞又恼,他把自己掳到男洗手间来,就是因为吃了陆文昊的飞醋?过来教训她呢? “这不是不可理喻,这是防患于未然!陆文昊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怀好心,我就要警告警告他,我康子仁的女人不是谁都可以惦记的!”康子仁说着,退后一步,完全放开了她。 童心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回味了一下他的话,蓦地抬眸问,“你不是为那块地皮的事?是为......是为了我?” 这才是真的不可理喻!堂堂康氏集团的董事长为了一个女人兴师动众去跟别的公司闹毁约? 还真以为他是周幽王,玩什么烽火戏诸侯呢? “别自作多情了!”康子仁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目的,现在你只需要继续给陆文昊做好他的秘书,好好地为你的陆氏卖命就行了!咱俩之间,目前最好是公私分明比较好!” “这跟你之前自信满腹地说要让陆总把我给你送过来有关系吗?”她不甘心,继续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康子仁挑眉神秘地一笑,伸手正要去开门,转身冲她微微眯了眯眸子,赤裸裸地威胁道:“你再敢给我抿一滴酒,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说完,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一送,低头快速啄了一下她的唇,又迅速放开,打开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男洗手间。 童心愣了良久,脸上阵红阵白,直到视线扫到了墙角那两只男性尿池时,才惊觉自己还在男洗手间,忙低下头走出去,逃进了对面的女洗手间。 包间里。 陆文昊合上李博超递给他看的合同,挑眉笑着问他,“所以说,一开始说我们的产品有问题影响了整个商场的声誉全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想在合同里新增加这么一条无厘头的条约,才是你们董事长真正的目的了?” 看着陆文昊嘴角不屑的冷笑,李博超扬了扬眉,“嗨!瞧您说的!这怎么是无厘头的呢!陆总,我觉得这对您来说是好事啊!您看,您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你们陆氏在济城所有的专柜租金省下一半,这要是长此以往,算下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呵!是你觉得我们陆氏缺少这几个钱,还是你们董事长这么以为的?”陆文昊冷冷地哼了一声,狭长的桃花眸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李博超为难地笑了一下,正想开口,包间的门被打开,康子仁一手抄在裤兜里走了进来,在陆文昊的身后站定,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陆总,陆氏大名鼎鼎资金雄厚当然不在乎在济城的这点市场了!别说就这么一个城市,就是丢了真个中国市场,也不过是九牛丢了一毛,是吧?” 说完,勾唇淡淡一笑,绕过桌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抬眸遥遥看着自己正对面也正挑眉笑看着他的陆文昊。 “康董,既然有些话你不想让童心在场听到,那我就趁她不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陆文昊晃了晃手里的合同,甩到了李博超桌前,“别说你想要我身边的秘书了,就是陆氏的一个钟点工临时工,我也不会拿来跟你做交易的!更何况,是一个我陆文昊身边最了解我的下属。” 康子仁坐直身子,两只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用两只拇指撑住下巴,一副悠闲的模样,“陆总,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对,你还有时间考虑!再说,我又不是拿钱买你的人,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我们合作,但凡是康氏的地盘,不管是全国哪个城市哪个商场哪个酒店,都会出现你陆家的产品!而且,按照市场价50%的租金和你们交易,条件是你让童心全权管理我们两家合作事宜,她还是你们陆氏的人,但是必须在我这边办公。我提供办公场所和所有需要的硬件设备,你呢,负责给她开薪水!你是觉得我开的条件不行呢,还是你舍不得放人?” “呵呵!”陆文昊轻笑了一声,“康董,你看着这么自信,那为何不直接让童心回到你身边,还非要大费周章地玩这么一出?白白浪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何必呢?” “多谢你为我着想!可惜,有人愿意为我出钱,那我也愿意为我的女人花点这小钱,不算什么!”康子仁摊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言外之意就是:有人非要给我出钱让我玩这么一出,你说怎么办呢? “康董,这件事恕我真的爱莫能助!于公,我是不会利用下属来达到我的目的的!于私,作为童心的朋友,我会尽我所能留住她,不会让她被你骗走,除非你自己不再是国安银行的准女婿!”陆文昊坚决地说完,又冲康子仁挑了挑眉, “当然了,只要你能说服童心让她跟你走,去做你康子仁背后的女人,那我绝对不逼她留下,我尊重她!但如果她不愿意给你做见不得阳光的女人,那我陆文昊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挽留住她!” “啪!啪!啪!” 康子仁伸出手掌一下下鼓起掌来,脸上是莫测诡异的笑,“好一个倾家荡产!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上司!也不枉费她对陆氏那么忠心!行吧,我也不逼你,这合同你签呢,我们就合作!你不签,那对不起了,大家都是商人,以利为重,谁给我利益多我跟谁合作!” 康子仁的掌声和话音齐齐刚落,包间的门被推开,童心一脸淡然地走了进来,看到康子仁满面笑靥地盯着她看,勾了勾唇,“康董事长,跟我们陆总聊得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是吧,陆总?”康子仁慵懒地往椅子里一靠,挑眉看向陆文昊。 陆文昊边站起身,边笑着答道,“是啊,不过,聊得再开心,也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说完,挪动椅子走出来,拿起外套穿上,并顺手帮童心把外套和包拿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住还完全没弄明白状况,有点发愣的童心,大步向门外走去。 童心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康子仁,却看到他瞬间变得冷厉的眸子死死盯在自己被陆文昊抓住的手腕上,放射出一道道快要将人射杀死的寒光。 “陆,陆总,”童心突然意识到这俩男人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忙顿住脚步,将手从陆文昊手里挣脱出来,“陆总,我们还没谈正事呢,今晚不能白来吧?” “不用谈了,跟不讲理的人没有合作的必要!”陆文昊再次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虽然拧着眉,但语气却异常温和,“走吧,我们再想办法!” 童心一怔,不讲道理? 这是已经谈过了没谈妥吗? “童心!” 童心正在左右为难地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被陆文昊拉走,康子仁的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怒意。 陆文昊和童心同时停了下来,陆文昊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缓缓放开手,几乎和童心一起转过身,看向康子仁。 童心微微蹙了眉,疑惑地看着康子仁,等待他的后文。 李博超看着似乎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的气氛,左看看,右瞅瞅,一脸的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劝劝某一方。 康子仁微眯着眸子,冷冷地睨了一眼一脸淡然的陆文昊,垂在桌下的双手缓缓用力,紧紧握成了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保持着沉静。 突然,他扬唇一笑,对童心说:“童秘书,回去好好劝劝你们小陆总,如果他同意了我们康氏跟陆氏的合作条件,那还麻烦你随时跟我的特助李博超联系,我们再好好找一个黄道吉日把合同签了!” 合作?合同?条件? 看来他们刚才确实是谈过了,童心正要问他,陆文昊断然开口说“不需要了,谁来劝都不管用的!我陆文昊是绝对不会跟康氏合作的!童秘书,走!” 说完,再次拉住了童心的手腕,推开包间的门,大步离开。 直到走出包间,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陆文昊这才放开了童心的手,把衣服给她,“不要再争取了,走吧!” “哦!” 童心猜到康子仁定是提出了什么苛刻的条件才会让陆文昊如此坚决地决定不会合作,看到陆文昊这个样子,她也不便此刻多问,边穿外套边跟上了陆文昊的步伐。 “康,康董?您,就这么放她走了?”李博超慢慢走到仍然一动不动坐在椅子里定定看着包间门的康子仁,惶恐地问了一句。 康子仁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她”,而不是“他”。 他刚才差点就过去去把童心从陆文昊手里抢回来,骄傲地告诉他,“童心是我的,我走哪她会跟哪!” 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这种幼稚做法的冲动! 他就是要让陆文昊觉得童心不愿意跟着他,就是想让陆文昊误会他只能用这种交换的办法才能把童心绑在身边! “你急什么?陆文昊,很快就会把童心和合同一起签好了给我送来的!”康子仁仍纹丝不动地坐着,说着的时候,嘴角泛着一抹势在必得的自信。 VIP047.我真的想把你据为己有,护你周全 灯火通明的停车场,坐上车子了,陆文昊却久久没有发动,副驾驶上的童心知道他心情不佳,垂着眸腹诽着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还是直接问他康子仁提出了什么条件。 陆文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渐渐用力,指关节已然开始泛白。 突然,他转过眸,目光坚定地看向童心,“童心,离开他吧,他不适合你!” 嗯? 闻言,童心蓦地转过头来,一开始有点莫名其妙,在看到陆文昊狭长的眸子里出现一种她几乎从来没见到过的痛恨和疼惜的时候,她很快缓过来,明白了他的话。 “陆总......” “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 童心刚要开口,陆文昊打断了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你们俩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当初你怀了一诺为什么又离开了他,我也没必要知道详细的真相。但是现在,童心,你看清楚了:康子仁他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他的未婚妻是国安银行的千金大小姐舒一曼,他们订婚的目的就是让国安银行帮助康氏度过危机,这本来就是一种交易!那你呢?我现在不提你为了他受到的那些伤害,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就愿意一直这样做他雪藏起来的女人吗?还是要等到他有能力抛弃舒一曼了,再来找你和孩子?” 陆文昊说话的时候一直拧着眉,语气从平静慢慢变得激动,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大,急切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他的最后两句问话,直切童心的要害。 她缓缓低下头,咬了咬着唇,努力地让嘴角牵起一抹笑,才抬眸看向他,低声说:“陆总,你不是咄咄逼人的人,能不能不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犀利?那就是证明问到你心里了是不是?”陆文昊皱着眉痛惜地摇了摇头,“童心,以前我认识的你,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就算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这么积极乐观地走过来了。既然最艰难的时候没有想过去找他,为什么现在反倒不舍得了?你难道就真的心甘情愿什么都不在乎地偷偷跟着他?还是......还是你已经做好了纵容他一边利用着舒家一边霸占着你不放的决定?嗯?” 说到这里,陆文昊不忍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按住童心的肩膀,“以前的童心很快乐,现在的童心在假装快乐!既然这么纠结,又何必继续痛苦下去?童心,感情这种事情,你如果不果断,那就永远要被伤害!就算你不在乎,那你也真的不为一诺着想吗?你还想让别人跟康子仁当初一样指着孩子嘲笑她是有娘生没爹养的私生女吗?” 陆文昊的一番话句句直戳童心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知道,他肯定是被康子仁给气的才说这样的话。 “好了,陆总!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你都是为我好......可是......今天明明是来谈公事的,咱能不能不提我的私事?”童心为难地看着他,将身子往后面的车门靠了靠,避开了他的手。 “今天没有公事!我就算丢掉济城所有市场,我也不会再跟康子仁谈公事!”陆文昊紧紧蹙着眉,颓然地收回手,“童心,康子仁当初可以为了你选择放弃康氏,我也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但是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像他这样,利用你来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我永远不会利用你的!” “陆总,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康子仁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是跟我有关系吧?”看到陆文昊越是生气激动,童心心里越是好奇。 虽然她还不太确定,但还是比陆文昊更清楚康子仁刻意刁难陆氏的原因,无非就是那块地或者她,但是她更想知道康子仁那家伙是以什么形式提出来的,竟然把陆文昊活生生气成这样? 但不管怎么样,即使非常明白陆文昊是因为关心自己才这样说,她可以一点不生气甚至不往心里去,但是......她真的很不喜欢听陆文昊在这里有点武断地评论她和康子仁。 也或许不是不乐意听陆文昊的评断,任何人来当着她的面说康子仁好或不好,让她坚持或者放弃,她都不乐意听。 有的时候明明知道他们是真的关心自己,可就是不愿意听取他们的意见。 不是倔强,是不想被任何人的思想左右。 因为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心,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陆文昊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你别问了,他不管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的!童心,我问你,如果现在康子仁让你回到他身边,给他这个明明已经有了未婚妻的大董事长做背后的女人,你愿意吗?” 抬眸看着陆文昊正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童心拧了拧眉。 她不想回答他,她觉得今晚的陆文昊太激动了!激动得似乎失了真,完全不似平素里那个看起来有点不羁甚至吊儿郎当但永远都温和乐观的陆文昊。 陆文昊瞧着她低眉垂眸没有回答,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突然抬手勾住她的脖子,身子前倾,俯身吻了过去。 他凉凉的唇刚在童心的脸上擦过,她立刻警觉了过来,一边条件反射般地向后倾去,一边扬手挡住了他,满脸的惊恐,“陆,陆总,你这是要干嘛?” 陆文昊喘着了一口气,看到她眸子里闪动的慌恐和震惊的时候,缓缓放开了她,咬了咬牙,沉声问,“童心,如果没有康子仁,你会不会认真地好好地考虑考虑我?” 呃? 童心平抚了一下因为害怕还在怦怦狂跳的心情,看着陆文昊受伤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没有康子仁? 怎么可能没有他呢? 十九岁就遇到了他,如胶似漆地爱了三年,分开了四年多,为他生下他们的女儿......在最辛苦最绝望的日子里,她都未后悔过一次,又怎么会去想这种假设呢? 这么多年,早就把康子仁当成了融入骨血里的一种存在,所以从未想过生命里如果没有了康子仁,将会是一种多么枯燥无味的生活。 见她犹豫没有回答,陆文昊收回视线,转身缓缓看向车的前方,声音更加低沉,透着无限的无奈和受伤,“你真的......你真的让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的滋味!我一直以为只有我陆文昊看不上的女人,没有我追不到的。可是面对你,我竟然发现我居然越来越畏缩,不知道该选择哪种方式对你。太近了怕你怕,太远了怕你不懂,若即若离,又担心不够......所以到最后,只能默默地期盼你留在我身边即可,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可是童心,越是这样我越是纠结,尤其是看到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你,你却还要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继续任人伤害的时候,我真的想把你据为己有,护你周全......” “对不起,陆总......”童心没有抬头,仍垂着眉眼,低声道。 陆文昊的表白很让人感动,可是感动之余,她发现自己似乎只能说抱歉。 陆文昊对她的好她不用怀疑,不管他曾经那些不止一次的明示或暗示,她都没放在心上,不光是以为他只是玩笑,即使确定他是真心的,以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和工作上和睦的上下属关系,也完全可以消除那份尴尬。 可是就在刚刚,看到陆文昊第一次如此愤怒、如此挫败、也如此伤痛地说这么多话时,她突然发现此时离开陆氏,去康氏应该算是一个最适合的时期。 “不需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我还是那句话,”陆文昊的怒意似乎慢慢消散了不少,声音缓和了下来,但语气还是很坚定,看向她的眸光里流转着柔和的光芒“童心,我是不会强迫你的,无论什么时候!我虽然希望有朝一日你无处可去的时候,可以把我这里当作一个避风港,但是我更希望你永远的一帆风顺!你和康子仁的私事我不会再干涉或者给予任何意见,但是工作上,我有我自己的处事方法,不管什么时候也希望你不要干涉。” 听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平静了很多,童心不由地轻吁了一口气,转眸努力地对他牵了牵嘴角,“谢谢你,陆总!” 除了抱歉,也只能说感谢了! “走吧!不早了,送你回去!”陆文昊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一路无言,车里的气氛让童心感到异常压抑,只好靠在椅背上假寐。 好在她住的七号公馆并不远,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她没有让陆文昊把车开进去,陆文昊也没坚持,相互道了别,童心下车站在小区门口,向渐渐远去的车子挥了挥手。 叹了口气刚转身准备进去,身后传来两声“滴滴”的汽车鸣笛声,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就看到了那辆挂着熟悉车牌的黑色轿车。 VIP048.稀客 这家伙,他不会一直跟在后面吧? 他的车子在小区里登过记的,童心直接走过去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送都送走了,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要不再追回来,请上去坐一会?” 童心还没坐稳,康子仁酸不溜秋的话就飘了过来,还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门刚甩上,她就作势要再去开车门,“好啊,我现在就去!” “你敢!”他迅速伸手攫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按回了座位上,声音陡然变得轻柔,“我去看看一诺就得走,这几天忙,呆会还要回公司加班。” “忙着怎么让陆氏的产品下架吧?”童心小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刚才你们陆总没跟你说什么?”康子仁发动车子缓缓向小区里面开去,一边扭着头看了她一眼,挑着眉眸中含笑,悠闲自得的样子。 “你这次真把他给气着了,真不知道你采取这样迂回的战术有什么目的,大不了我主动辞职厚着脸皮去康氏,何必为难陆总呢?这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童心无奈地摇摇头,想起陆文昊方才那纠结伤痛的眸子,真的有点于心不忍。 “生气?呵,他应该不是单纯的生气吧?你要说他是不甘心我还信!”康子仁勾了勾唇角,说得云淡风轻。 他方才在包间里说的那句话并非只是单纯地刺激陆文昊,以陆氏的实力,别说丢掉济城的市场了,就是丢掉大半个中国内地市场,他们也不至于过于恐慌。像陆氏这种以轻工业生产制造及宣传销售为主的公司,虽然公司总资金雄厚,但下面分支多,不仅产品多种多样,销售点也遍地都是。所以,端掉他们一些销售网点,是不会给陆氏一下子造成致命打击的! 而不似他们康氏,一个投资失利,有可能就要面临破产危机,尤其是像上次临市那块地一样,明明是看起来稳赚不赔才会毫不犹豫去下血本投资......结果呢? 如果陆文昊真的是幕后黑手,那他还不能这么快直接针对陆氏,所以只能小打小闹,以要回童心这件私事为切入点来开展进一步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如此一来,她既回到了他身边,也不会引起怀疑。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陆文昊这小子不仅倔强,还真的对童心一往情深。所以他更不可能让他的女人继续留在陆文昊身边了! “当然不甘心了!好端端的,让别人的所有产品下架,谁会甘心?”童心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嘟囔道,“也不知道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话间,车子到了楼下,康子仁停下车,抬手在她头顶上揉了一下,宠溺地说,“傻妞!下车吧,上去看我闺女咯!” 她以为的不甘心,定是以为陆文昊为陆氏不甘心,而他认定的陆文昊的不甘心,自然是对她的不甘心! 见到一诺之后,康子仁便没有再跟童心说几句话,只陪着一诺玩了会,并哄她睡了之后,就匆匆跟童心道别离开,并连夜赶回了公司。 第二天是周五,童心一上午都没看到陆文昊来办公室,想着昨天晚上他郁闷的样子,她也没打去电话。 直到午饭时间,她才听说了一些事情。 “童,听说陆总一大早就出差了,你知道他去哪个城市了吗?”夏冰边嚼着饭边好奇地悄声问童心。 出差? 这两天的日程里没有啊! “我这个当秘书的都不知道,你又从哪里听到的?”童心虽然已经预感到有可能陆文昊真的出去了,但还是不确定地问夏冰,“就算出差,也很正常啊,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吗?” “看来你还没听说!”夏冰凑近童心,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昨天我们公司在济城的所有产品受到了下架威胁,听说昨天晚上开始外省的一些大型商场也开始连夜下架我们的货品了,先是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后面连二线城市的一些主要销售点也出了同样的事......我早上也是无意间听我们部长说的,陆总一大早就飞去了首都......” 闻言,童心心里一惊,拿着筷子的手不听使唤地抖了一下,瞬间没了一点胃口。 不用猜了!肯定还是康子仁干的! “童,我听说都跟康氏有关。昨晚康子仁去看一诺的时候,我看你也没问他这事......你这里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夏冰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们家康子仁怎么突然针对我们了?好像康氏和陆氏并没有任何冲突历史啊!也不存在竞争什么的!” “别胡说!”童心拧眉低声说了夏冰一句,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端着餐盘站起身,“我吃好了,先上去了,你慢慢吃。” “喂!”夏冰急急地喝了一口汤,连忙端着餐盘跟上了她。 “童,看你这样子,康子仁这么做不会是为了你吧?”直到走出餐厅,进了电梯,夏冰还不死心地继续八卦。 “好了,冰冰,我现在也不清楚。昨晚上我问过康子仁,但是他说只是商场上的正常竞争,优胜劣汰,我也不好问太多。”电梯里没人,童心对夏冰说了两句,便没有心思再说下去了。 难怪康子仁昨晚那样匆匆离开,原来是熬夜遥控指挥外省的那些市场了吧?可是......不至于吧?非要一次性把陆氏赶尽杀绝吗? 回到办公室,童心却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她发现自从康子仁进了康氏之后,她就有点看不懂他了。她曾以为他只是一个会拿手术刀的职业医生,没想到他在商城上也是一个有手腕的家伙。 就是因为看不懂,她才不便什么事都问个清清楚楚。他有自己的谋略,她或许不应该干涉太多,就如同陆文昊昨晚最后那句话:工作上,我有我自己的处事方法,不管什么时候也希望你不要干涉! 既然两边都不让她问不让她干涉,那就由着他们斗来斗去吧!只是希望,双方都不要做得太极端,即使在占上风的时候,也能给对方留有余地。 这样想着,童心就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最好是置身事外看这件事。 一下午,仍然没有陆文昊的消息,可是快到下班的时候,办公室却迎来一位稀客陆文昊的继母李玉雪。 或许不应该说是客人,毕竟陆氏是他们陆家的。但在童心的印象里,应该是第一次见她来公司。别说她这位董事长夫人了,就是董事长陆智辉在把公司事务全权交给儿子陆文昊之后,也很少在公司出现了,除了董事会之外,童心几乎也没见过这位陆氏的董事长。 上次见李玉雪还是几个月前在陆家,李玉雪自己的生日派对上,陆文昊为了应付父母,抓了她去冒充临时女朋友。 所以看到李玉雪和秘书科寇盼晴的陪同下一起从电梯走出来,向自己这边走来的时候,童心莫名地有点紧张。上次陆文昊骗家里人自己是他女友,董事长和夫人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陆文昊的第一秘书,可能还以为寇盼晴是吧? 人已经走了过来,童心来不及过多腹诽,慢站起身迎了上去,心里只在祈祷着李玉雪认不出穿了正装的自己就是几个月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她。 “董事长夫人,您好!”在李玉雪四五米远的地方站定,童心微微颔首,淡笑着打招呼。 “嗯!童秘书吧!”李玉雪停下来,摆了摆手,让蔻盼晴先去忙,她转过头来笑看着童心,“我们上次在家里应该见过吧,童小姐?” “承蒙夫人还记得,真是受宠若惊!夫人您这边请吧!”童心微微一愣,随即领着李玉雪进了贵宾招待室。 她想过李玉雪看到自己会觉得眼熟吧,没料到她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李玉雪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把手里的包放在旁边,观察了一下接待室的环境,和蔼地抬眸笑着问童心,“不忙吧?坐下来聊几句不打扰你工作吧?” “哦......不会,不打扰的!”童心尴尬地摇了摇头,“您喝茶还是咖啡?我去给您煮。” “不用了,孩子,快坐下来吧!我知道文昊不在公司,所以就过来坐一会,跟你聊几句就走!” 李玉雪向童心伸出手,她只好依言把手伸过去,坐在了李玉雪旁边。 虽然还不太确定李玉雪今天为何而来,但童心似乎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她既然知道陆文昊不在公司,而来专程找自己,那多半是跟这几天发生的事有关了吧? “童小姐,恕我冒昧,我想知道你和康氏集团的董事长康子仁私下里熟悉不熟悉?”李玉雪侧过身子,一直握着童心的手,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语气和善。 有那么一瞬间,童心开始怀疑李玉雪根本就是陆文昊的亲生母亲。 除了年龄上不太符合外,这母子俩的神态和性情简直完全一模一样。 而她开门见山的这个问题,直接让童心有点措手不及。 VIP049.我等这一天等到好久了 加更,抢红包! “夫人,您......怎么突然问这个。”童心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抬眸促狭地牵了牵嘴角。 话说出来,她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李玉雪今天来本来就是找她的,一开口问的就是康氏康子仁......显而易见,为了陆氏。 好在,李玉雪应该不知道她这个秘书已经知道了康氏提出的条件吧? 想到这里,童心心里又是一阵纠结,她宁愿自己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康子仁的计划。 康教授啊康教授,你非要绕这么大一圈子,让我在这里配合着你演戏。 “如果不介意,你就叫我阿姨吧,姑娘!”李玉雪温和的笑着,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童心,“我就不绕弯子了,这两天我们陆氏的产品被各处的销售网点下架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看看这个,这是康氏拟定的新合作合同书。文昊不在,董事长已经签了字,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董事长签的这份就算作废,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童心点点头,诧异地接过合同书,翻开来一条一条逐条仔细浏览,在看到有关借调陆氏总裁秘书童心到康氏办公这一条时,她瞬间明白了所有。 原来是这么个送法! 以公事为由,让她全权负责康氏和陆氏合作事宜,但是必须在康氏办公,由陆氏照常发薪水。 看起来是正常不过的协议,而且陆氏会节省一半的装柜租赁费用。 可是,昨晚陆文昊就为了这一条大动肝火吗? 一切理明白之后,童心心里滑过隐隐的愧疚,陆文昊是不想让她成为合同交易里的条件吧? 合上合同,童心双手还给李玉雪,笑道,“阿姨!我觉得这个合同没有问题啊,既然康氏愿意降低租金,而且还愿意给我提供办公场所和所有硬件,我在哪上班都一样!既然董事长已经签字了,作为陆氏的员工,我自当乐意接受!” 李玉雪欣慰地点点头,“可是,文昊是不愿意的!否则,他也不会让这件本应该几个小时就解决好的事情持续到现在也没结果。若不是今天一大早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拿着合同找到董事长,我和董事长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 “陆总,他可能是不想被别人威胁吧......”童心心虚地垂下眸,捋了捋鬓边的头发,“陆氏的产品没有任何问题,却被要以出现质量投诉问题被迫下架,陆总自然是不愿意接受这种理由再去签订新合同的。” “呵呵。”李玉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收起了合同,“孩子,如果这合同里不提你的话,这合同对文昊来说就跟在日常的一份小文件上签字一样。既然文昊不同意,我就猜到肯定跟你有关系。能不能告诉阿姨,你跟康氏董事长什么关系?” 见童心一直垂着眸,李玉雪补了一句,“如果你觉得我问到了你的隐私,你可以不回答的。我来能听到你亲口同意,已经很满足了。” “没事的,阿姨!”李玉雪的真诚和和蔼让童心心里更加愧疚,咬了咬唇,抬眸说,“没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我又不是什么明星什么公众人物,不存在不能说的秘密。实不相瞒,我跟康子仁确实有点过节,他......他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我当年背叛了他,没让孩子跟他相认,他不久前才知道。但是,他现在有他的康氏,有他的未婚妻......其实也不知道她为何让我去康氏,可能是想让我还债吧!” 她发现自己手心里全都是汗,这算不算坦白一半隐瞒一半呢? 李玉雪皱了皱眉,轻叹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真没看出,你这么年轻,竟然有这样的经历,还是一个单身妈妈......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家文昊还是这样钟情于你,可见他真的对你用情至深了......” “您误会了阿姨,陆总他知道我的所有情况,他只是关心我......您这样说,我会更加惭愧的!”童心忙解释说。 “惭愧?”李玉雪诧异地挑了挑眉之后,又了然地低头一哂,“你不需要惭愧!惭愧的是我们陆氏!竟然要用一个秘书去做交易......呵呵。” “您别这么说,阿姨,我也是陆氏的一份子,您这样说真的让我无地自容了......” 她的心里,可不就真的无地自容么。她从来不知道,陆文昊竟然有这么一个开明善良的继母,难怪公司私下里都传董事长和夫人感情非常好,这样深明大义的女人,对继子都如此好,对自己的老公还用说么? “好了,姑娘,我也不耽误你了。如果你去了康氏,那边的人敢欺负你为难你,你随时告诉文昊,我们陆氏钱可以少赚,但是不能让自己的员工在外面受欺负!”李玉雪感激地拍了拍童心的手,站了起来,“我这弄清楚怎么回事,也就放心了。” “好的,阿姨!”童心忙站起来把李玉雪的包双手拿起递给她,“您和董事长都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即使我不在这里办公,我也不会忘记我是陆氏的员工,会继续为陆氏效力的!” “好,好,好孩子!”李玉雪赞赏地点点头,“难怪我家文昊上次会把你带回家去,这些年,你可是她带回家的第一个女朋友!呵呵!那你忙吧!我走了!” “阿姨,这合同......既然董事长都签过字盖过章了,不如您给我,现在就送去康氏吧!”童心提议说。 李玉雪犹豫了一下,从包里又拿出了合同递给她,“那就辛苦你了!文昊这边......” “您放心吧!陆总这边我会解释的,他是顾全大局的人,不会意气用事的!”童心收好合同,安慰李玉雪。 “好,我就怕他回来知道智辉直接签了字会不高兴的!”李玉雪欣慰地扬眉笑道,“不过有你在,我想那孩子会想明白的!” “嗯,您放心!” 送走了李玉雪,童心坐在椅子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康子仁这个家伙,不仅把陆氏玩得团团转,还把她蒙在了透明的鼓里。 明明知道那一层透明下面藏着康子仁不为人知的目的,可直到答案完全揭晓,她才彻底明白自己竟成了他的帮凶。 这家伙! 可是......谁让她是他女儿的妈妈呢!不帮他帮谁? 只希望,他的游戏到此为止。她回到了他身边,陆文昊这边也没什么损失......就这样吧! 自我安慰了一番,童心拿起手机拨通了康子仁的电话。 “怎么?想约我过周末了?”电话接通,康子仁轻松愉悦的声音传来。 “您大董事长大忙人,我怎么敢不自量力地约您呢......”童心看着手里的合同,故意没好气地说。 “我不忙,我在忙着收拾办公室呢!” 电话里,童心听到康子仁好像真的在指挥下属,“放这边......就这样,嗯......行!” 童心见他忙,就没多说,直奔主题,“合同签好了,你有空没,我现在给你送过去,刚好也快下班了!” “合同?”康子仁顿了一下,“你家陆大总裁舍得签字了?” “你给的条件这么优渥,谁不签才是傻子!” “好吧,你给我送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嗯!你先让所有已经下架或者准备下架陆氏产品的卖场都恢复了吧!” “不行,先见到你再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合同是董事长亲自签的,我还骗你不成?你不知道市场上时间就是效益就是金钱吗?你先通知!”童心不让步,这家伙,还来劲了! “好好好,让你一回!你过来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真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孩她妈没办法!”康子仁佯装无奈地妥协。 挂了电话,童心看着陆智辉签字上加盖的那鲜红的陆氏集团的行政公章,蹙眉抿了抿,合上合同,站起了身。 * 来到康氏的时候,离加班还有一段时间,前台听她说是陆氏的童秘书,直接恭恭敬敬地把她带到了直通董事长办公室楼层的电梯里,“童小姐,董事长在等您,您直接上去就行了!” “好!谢谢!” 电梯缓缓上行,童心在光可鉴人的金属面板上看到自己的眉心处似乎还有淡淡的纠结。 是啊!怎么能没有纠结没有踌躇!怎么可能做到欣欣然地来给他当下属?只是......她别无选择,她既然选择了等他,她就要大胆地勇敢地做好面对一起的准备。 只希望,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也不会再给其他人伤害自己和一诺的机会。 不过......不管怎么样,离他咫尺了,至少会心安吧! “叮” 腹诽间,电梯已经停了下来,童心敛了心神,捏紧了手里的合同。 电梯门缓缓朝左右两边打开,童心刚一抬眸准备走出去,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俊脸正出现在自己眼前,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唇角微勾,眸中含笑。 童心一愣,还未及反应过来,手腕上骤然一紧,自己就被康子仁从电梯里拉了出去。 “呃......”低低的惊呼声刚出口,双手便抵在了他宽阔温热的胸膛上,随即整个人都被他裹进了怀里,双臂将她揽得紧紧的。 “干嘛啊......”童心不由地有点紧张,在彻底被他拥得窒息之前,硬是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光天化日还没下班呢,他就这样把自己抱着......堂堂康氏的董事长,也不怕员工们笑话! “你说干嘛!迎接你啊!”康子仁放开了他,手却还在她腰上上下游走,低头冲她邪魅一笑,“等你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说罢,作势就要吻下来。 童心一惊,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扭头四周看了看,偌大的大厅里,也没看到什么人影,难怪他敢这么放肆呢! “别看了,现在这层,除了你和我,保证连只苍蝇都没有!”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趁她还在怔忡,弯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双脚突然腾空,童心条件反射地“啊”得呼了一声,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脸颊瞬间红透,手里的包和装着合同的文件袋全都掉到了地上。 “没人怎么了?没人你就敢强抢民女啊!快放我下来,别把合同搞丢了!”童心抚了抚怦怦狂跳的心,粉拳在他肩膀上软软地砸了几下,便挣扎着要下来。 “我就喜欢强,就喜欢抢,怎么样?你有本事让你的陆大总裁来英雄救美啊!”康子仁抬脚踢开脚下的合同,低头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抱紧她大步向办公室走去。 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脚下稳健的步伐,童心不再挣扎,不再说话,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抬眸看着他紧绷着的侧脸,和那深邃的眸子里隐隐放射出的温柔和期待......她方才还在怦怦跳着心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格外平静,格外安心。 身后“吱呀”一声,康子仁用脚踢开了办公室的门,童心不待他将她放下来,勾着他脖子的手稍稍一用力,凑到他耳边,轻声唤他,“子仁......” 她突然变得异常温柔的声音让康子仁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心上犹如有轻柔的羽毛轻轻滑过,又痒又心悸难耐......他垂眸满目柔情地看着她,“嗯?怎么了?” 童心瞧着头顶上摧残的水晶灯在他眼睛里映射出的灿然光芒,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吻我......” 康子仁再也忍受不了,忍受不了这个小女人如此主动,如此赤裸裸地勾引...... 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在她莹润的双唇上咬了一口,刚抬起头来,又恋恋不舍地重新覆上去,再狠狠地吮了一口,如此反复了三个回合,才咬着牙大跨两步,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身子迫不及待地直接压了上去。 急切的热吻铺天盖地地袭来,一颗颗落在她早就羞红了的脸颊上,微微张开的唇上...... VIP050.办公室藏娇 童心正要闭上眼睛,蓦地发现了整个墙面的玻璃,心里骤然一惊,抬手按住了他的头,“你这里......简直就跟大庭广众一样......” 康子仁正准备埋头甜干,被她这么莫名其妙地一拦,不悦地拧紧了眉,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嘴角浮起一抹坏笑,“大庭广众怎么了?谁敢偷看我就敢收门票!” 言落,拿开她的双手一齐放在她头顶,俯身又吻了下来。 “不行......快起来吧!”尽管知道他肯定也不会让别人看到,但是看着那透明的玻璃,她还是有一种在众目睽睽下和他亲热的感觉......这个家伙,怎么把办公室的墙壁全部装成了玻璃,刚才进来的时候被他抱着,一点都没注意到....... “起来?你勾引了我,我还没上当呢,你就打发我走?”康子仁一只手锢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来到她的腰间,冲她邪佞一笑:“以后上班不许穿裤子!” 说罢,俯在她身上,手一边摸索着,热吻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神经了,我不穿裤子我裸奔?”童心白他一眼,手上挣扎了一下,发现还是无法动弹,只好求饶:“我勾引错了......我再也不要一时动心就忍不住勾引......真的,不要在这里,我会有心理阴影的!改天好不好?改天我补偿你!” 童心连求带哄,康子仁终于不满足地从她身上起身,并从沙发上下来,居高临下地叱她一句:“真拿你没办法!” 童心正要松口气,他又弯腰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疾步向旁边的套间走去。 “又要干嘛?”童心不由地问他。 “你说呢?”康子仁急急地答了一句,都来不及看她,直接踢开套套间的门,走进去之后,又将门甩上。 童心还以为是他的休息室......因为上次的艳照门事件中,八卦记者说的很详细,照片拍摄的地点就是康子仁办公室套间的休息室里。 可以眼前的房间,明明是一间办公室,桌子椅子电脑,还有身下这个刚被康子仁把她扔进来的沙发床......呃?原来他是要继续! 童心刚腹诽完,康子仁的身子便重重地压了下来......她知道这一次是逃不过了,索性闭上眼,让自己放松,再放松......双手不由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放任他在她身上去大胆地索取。 他的吻霸道而缠绵,急切而缱绻,那疯狂的占有欲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她的身子很快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滩春水。 满室春色。 童心睁开眼睛的时候,康子仁已经穿戴整齐地下了沙发,她的衣服全部放在手边,身上盖着毯子。 身体跟散了架似的,做完之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仿佛浑身的精气神都被他吸去了一样......他倒好,方才那般发了疯似的索要,这会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已然神清气爽地起来了。 真像一只餍足的狐狸! 童心嘀咕了一句,伸手把内衣塞进毯子里,动作麻利地开始穿衣服。 “说什么呢?”他转过身来,狡黠的眸子俯视着她,“我怎么听你说你没满足呢?” “你才没满足呢!我是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满足......这会感觉又歇够了,你就别穿了,继续......”他坏坏一笑,手伸进毯子里又开始在她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的身子上不怀好意地摸来摸去。 “好了,都下班了,一诺现在肯定早就回去了,别让别人司机在楼下等太久!”童心想拍掉他的手,他却赖着不放,她只好伸出一条腿来威胁,“再不走开,我用武力了!” “啧啧!我发现你当妈之后彪悍不少!”康子仁不满地收回手,起身撇撇嘴。 “这还叫彪悍么?跟你这样偷情才叫真的彪悍!”童心白他一眼。 闻言,康子仁突然敛了面上的所有神色,蹲下身子,满目愧疚地看着她,“童心,再给我点时间,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会这样再让你受委屈了。” 他突然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让童心有点自责,她只是开玩笑而已...... “我是说,这种感觉很刺激,像是偷情,你瞎想什么呢?”童心忙弯弯眉眼,把他拉起来往外推,“你快去把我的包和合同拿进来,别把正事给忘了!” “嗯!”康子仁异常听话地点点头,捞住她的脖子,俯身又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吻了下,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捡了东西再进来的时候,童心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把凌乱的头发束起来,背对着他,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康子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从身后圈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这里是刚为你收拾出来的办公室,你觉得怎么样?” 呃?她的办公室? 童心扎好头发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他,“这里?” “这里怎么了?”康子仁明知道她惊讶的原因,故意挑着眉问。 “你说这里怎么了,这里是你的办公室好不好?你把我藏在这里,也不怕被说闲话!”童心不同意。 当然不行了!他现在是董事长,被人知道把休息室改造成了给她办公的地方,指不定会在背后被说成什么......她这样一个外来的借调人员无所谓,他可是康氏万人景仰的董事长! “谁敢说闲话?康氏没人知道我跟陆氏签了这样的合同,陆氏那边,陆文昊也不可能朝九晚五地跑我这里来督察你的工作吧?如果真来了也无所谓,刚好让他嫉妒嫉妒我办公室藏娇!”康子仁一副得意的样子。 “那也不行......这太危险了。” “放心吧!没人敢再跑到这里来找你茬的!” 康子仁说着,拿起她的包塞给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开车过来的,不用你送。” “那你开车送我回去。” “你回哪啊?” “七号公馆啊!” “那是你家吗?” “那是我闺女的家,怎么就不是我家了?” “你闺女她爹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那是为了配得上我闺女她娘!” ...... 童心最后不得不开着自己的小捷达,载着他一起回了七号公馆。 夏冰好像早就猜到了康子仁晚上要来,一开始告诉童心是和办公室几个同事出去吃饭K歌,晚上了又发来短信说太晚了不想回去了,就住在了同事家。 童心觉得过意不去,晚上等一诺睡着之后,“严肃”地把康子仁拖出来按在了沙发上,“等周一你把一诺送到你们家之后,以后你就少来这里,即使来,也不能过夜了!我总不能每次都把夏冰赶走吧?这是我和她共同租的房子!” “放心吧!等一诺住进老宅,我和你就住别的地方去,我已经安排人在准备了!”康子仁揽过她的肩膀,拥入怀里。 “别的地方?我不去!那样招摇,你还真不怕啊!”她想到的是水榭花苑,虽然那里也没人打扰,但是那个地方毕竟太多人都知道的...... 哎!没有办法,她现在身份尴尬,是断然不能被认识他的人发现她和他这样亲密的,否则势必会对他带来麻烦。 “一点都不招摇,就在离康氏最近的一个小区里,虽然房子不大,但是是新的。上下班不用开车走几分钟的路就到了,很方便。” “那也不行啊,离康氏近了,不是更容易被康氏的人发现吗?” 康子仁见她断然不同意的样子,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怎么总是怕被人发现!我是康氏的董事长,即使有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你以为他们会跑去向媒体八卦吗?你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 “可......” “别可是了!那几个总是欺负你的人,已经被我妥善安置了......不过,有件事我必须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想到这里,康子仁认真地看着童心,眉宇间有点犹豫。 “什么事啊?” “当初答应了奶奶让一诺回老宅的时候,舒一曼还没提出她也住进老宅的事......” “嗯?你是说,舒一曼也要搬进你家?”童心一惊,抬眸慌张地看着他,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你别担心!让她搬进去,也是权宜之策!如果不答应她这个条件,她就会隔三岔五地往康氏跑......奶奶已经给一诺准备好了所有的用品,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她暂时跟奶奶住一个房间,和子义住隔壁,有奶奶和子义,没人敢对她不尊敬的!”康子仁怕她还是不放心,顿了一下继续说,“周一到周五一诺主要是在学校,有专人接送和保护,这点你可以放心。回到家之后就有奶奶护着,更安全。周末两天,我会让人把她送过来,和你过周末。” 童心没有再说话,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见他已经全部安排好了,自己也不便再说反悔的话。 只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吧! VIP051.像恨仇人一样恨我 见她没有再说话,康子仁知道她是放心了他。 “一诺,愿意不愿意去老宅?”他窝进沙发里,将她顺势揽进怀里,两个人一起挤着躺了下去,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柔声问。 “一诺很懂事的,她说祖奶奶和叔叔都是好人,你就放心吧!但是,虽然她答应了我乖乖住进去,我还是怕一开始不太适应,白天在学校应该没事,就是怕晚上......一诺在熟人面前还好,你们家的人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比较多,我就担心她害怕......”童心自然是没有完全放心。 “这个我也想过了,我打算从她住进去之后,下周我每晚都回去一趟,安顿她睡了之后再走。” “那你这样来回跑,还不如也直接住回去......你不是说你未婚妻也会搬过去吗?你要是每天不回去,你不怕她......” 童心还没说完,就被康子仁抬手堵住了她的嘴,侧了侧身子,俯身不由分说地咬了一下她的鼻子,警告道,“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咬死你!” “我记得你不是属狗的啊!”童心拿开他的手,捏了捏被他要疼的鼻子拧着眉白他一眼。 “你连我属什么都不记得了么!那让我再郑重其事告诉你一遍,我属狼,色狼的狼......”康子仁故意咬牙切齿地说着,手又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好啦!别闹了!我能不能问你一件正事!”童心使了很大力气才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抬眸认真地看着他。 “说。”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双手却再次不老实地探进了她的衣摆里。 “你为什么有家不回,总是住在外面?” 闻言,康子仁刚刚摸到她小腹的手一顿,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收回手,只拥着她重新躺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你不高兴就不要回答了!”童心见他神色怪异,怕勾起他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就不再强求。 “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没什么!”康子仁的手在她手臂上拍了拍,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想知道,我就全部告诉你。” “全部?很多吗?”她倒是更加好奇了,不就这么一个问题么,他还打算回答多少个理由? “不算多吧!但是记忆有点遥远,得让我好好想想。” 康子仁停顿了一会,突然开口问她,“如果从你记事开始,你就发现你父亲总是很讨厌你,一看到你就满脸厌倦和不耐烦,你会怎么想?” 呃......他父亲不喜欢他吗? 童心还未回答,康子仁接着沉声说,“所以我小的时候,经常在想我自己的真实身世,可能根本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否则他怎么能那样讨厌我,甚至是像恨仇人一样的恨我!有时候也会因为这个原因,可笑地羡慕过没有爸爸的孩子......我知道,你从小没有父亲,我说这样的话不太合适,可是你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你父亲了,但他却是一个压根一点都不喜欢你的人,你可能才会跟我有一样的想法:有父亲不如没有!” 童心心里一痛,并不是为自己......自己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也早就脱离了渴望父亲的时期。 只是,她从未想过,原来他不喜欢那个家,是从小就注定的。 “那......你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她轻声问。 “不知道!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的一张合影,他动手打了我,从那之后......我就开始跟他势不两立。读书之后,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即使回家,也不是看他。”说到这里,康子仁自嘲地哼了一声,“没想到的是,等我有理由真正住在外面不回家的时候了,我母亲又开始各种束缚我,干涉我,还站在我父亲那边,开始教唆我回家去学习管理公司......” “所以......你就彻底不回家了?”童心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原来这倔强的家伙还是一个叛逆的小孩! “有必要回吗?”他淡淡地一哂,“很多时候,我都想去给自己和他们做个亲子鉴定,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如果不是奶奶和子义......我真这么去做了。” “你跟你妈妈长得那么像,不是亲生的才怪!”童心想起欧阳艳第一次见到一诺的时候那个惊讶的样子......其实不光是欧阳艳自己惊讶,她也惊讶。 因为一诺长得像他,而他又像他自己的妈妈,所以一诺咋一看,跟欧阳艳长得很像!这种遗传,若非亲孙女,怎么可能那般相像。 “像又如何?心却离得远!”康子仁的语气里多了一层落寞。 童心心疼地抬手圈住他的腰,将脸更紧地贴在他的心口上,轻声说,“虽然我不太了解你爸爸,但是我能理解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如果我们一诺长大了,她自己很优秀,你愿意把她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男孩吗?更何况,她是娶儿媳妇,更要擦亮眼睛好好选......否则,娶回家一个仇人,会让全家鸡犬不宁。所以,站在当母亲的角度,我能理解你妈妈的动机,我没怪过她,事实上她也没做什么过分伤害我和一诺的事......” “用不着为她说脱罪的话......即使她没有做任何一点迫害你和一诺的事,就凭她对我做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无法原谅她......母亲做到她这种程度,简直是真的把我当成古代的傀儡皇帝儿子了......呵呵,无所不用其极!” 自从把父母送出国之后,康子仁的心理负担少了很多。可是一想起这对明明是自己亲生父母,却总是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他就没有办法容忍心里冒出来的那种纠复的心情。 难以理解到痛恨! “傀儡也是皇帝啊......你想想那后宫三千佳丽......你妈对你多好!”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无奈和伤痛,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转移了话题。 “是么?你这么大方?”康子仁挑了挑眉,欺身将她压在身下,“不怕我把你打入冷宫!” 两个人正在嬉闹间,童心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康子仁皱了皱眉,长臂一伸,帮她拿了过来,在看到屏幕上闪动的“陆文昊”三个字时,眸光一敛,正要去按挂断键,被童心一把抢了过去,“别闹!” 拿着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康子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坐到侧面的贵妃沙发上接通了电话。 “陆总。”童心微不可察地吁了一口气。 陆文昊很少晚上给她打电话,这个时候打来,应该是已经知道董事长签了合同的事了。 “童心。”陆文昊的声音很轻,轻得有点失真,不似平时那样朗声朗气。 “是,陆总。”童心不由地皱了皱眉,陆文昊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北京吧? 手机里却沉寂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总?”童心诧异地拔高了声音,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康子仁,发现他正挑着眉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直到童心又要开口的时候,才传来陆文昊的声音,“童心,你就那么心甘情愿离开陆氏么?” 声音依然极轻,还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和受伤。 童心的心不由地颤了一下,僵硬地勾了勾唇,“陆总,我没有离开陆氏啊!您还不得继续给我发薪水嘛!我只是借调出去而已。” “呵。”陆文昊淡淡地笑了,“童心,你还是想回到他身边对不对?” 这个...... 陆文昊不愿签合同的原因,果然是这个,不想用她做交易。 “陆总,我觉得现在这种结果不管是对谁,都是最合适的。我不想因为我连累陆氏,我真的当不起那个罪魁祸首......” “是么?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陆文昊在电话里似是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康子仁就是想让我用牺牲你来换取陆氏市场上的不损失......这样一来,你如愿了,他也如愿了,我呢?” 童心心里一震,他这话...... “陆总,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康子仁见童心的脸色突然变得尴尬,语气也低了下来,居然还对陆文昊道歉?他走过来,在她旁边躺下来,枕在她腿上,双臂环住了她的腰,双手在她背上一点点摩挲。 腰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童心忙捂住话筒,扭动着身子抗议他的骚扰。 “不需要说道歉......应该是我说谢谢吧!童心,我说过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你决定这样,我也不会强留你。”陆文昊的语气平缓了很多,声音也慢慢恢复到了平常的力度。 “陆总......啊!” VIP051.你还会心甘情愿再回来的! 加更,抢红包! 童心刚一开口,康子仁故意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猝然的痛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意识过来的时候,又连忙再次捂住了话筒,生气地把他推了一把,却看到他仰着脸故意挑着眉看着她,眸子里满是得逞。 “怎么了?”陆文昊关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哦......没事,穿着拖鞋差点跌倒......”童心顺口撒了个谎,满脸通红。 “敢说谎!”康子仁低低嘟囔了一句,大手直接来到她的背后,在内衣搭扣上稍微一摸索,“啪”得一声,她的内衣就被解开了。 “你......”童心差点再次叫出来,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死死按住了他的手,对着电话说,“陆总,不好意思啊,我还有点事,就先挂了。周一我还得去公司,跟康氏合作的一些事务我得去市场部那边拿资料,到时候有什么指示,您再告诉我!” 童心就要挂电话,陆文昊喊住了她,“童心!” “嗯?”童心牢牢按着康子仁的手,让她说出的话似乎都憋着一股劲。 “童心,有朝一日,你还会心甘情愿再回到我身边的!” 陆文昊坚决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童心握着手机,愣了良久,直到康子仁看到她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自动锁屏,才兴趣缺缺地收回在她身上抚摸的手,坐起身问她,“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哦......没说什么,让我周一回去收拾东西到你那里去。”童心恍过神来,放下手机,淡淡地回了一句。 “是么?”康子仁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的眼睛,“瞧你这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好了,别闹了!早早休息吧,明天说好了要去给一诺买点东西带回去的!”童心站起身,整理好被他弄得凌乱的衣服。 说完,进了浴室。 康子仁瞅了一眼她的背影,拿起童心的手机,翻到了方才的通话记录,看着“陆文昊”三个字,瞬间敛了面上所有的表情,深邃的眸子里反射出幽幽的暗光。 * 温馨的周末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周一,既是童心要把一诺送到康宅的日子,也是她回陆氏交接工作准备去康氏的日子。 让她意外的是,到了公司之后,陆文昊却没有出现。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出差未归,还是知道她今天来小别却故意不来公司。 市场部已经把和康氏合作事宜的资料全都交给了她,按照规定,她每周末要向总裁亲自汇报一周的宣传销售情况,所以市场部部长常有特地嘱咐童心周五下午务必要回公司来开例会。 一切准备妥当,就差跟陆文昊告别,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康子仁的电话已经打来三遍催她,她只好给陆文昊留了个便签,先去康氏报道。 童心抱着资料进了下楼的电梯,电梯门刚关上,旁边的一部电梯也停了下来,“叮”得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陆文昊一脸淡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路过童心的位置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座位和收拾干净的办公桌,陆文昊狭长的桃花眸微微一眯,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童心,就这么着急过去么?连个招呼都不想跟我打一个? 回到办公室,在看到贴在办公桌正中央那醒目的便签时,陆文昊眸光微敛,轻轻蹙了蹙眉,在椅子里坐下来,将那片便签捻了起来。 陆总:我“出差”去了,周五回来向您汇报工作。 看着落款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童心”两个字,陆文昊捏着便签的手渐渐用力,落在纸上的眸光越来越冷厉,慢慢染上了愤恨。 康子仁,别以为你们康家在济城真的可以一手遮天!我可以忍气吞声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永远不还手! 童心,你迟早会给我送回来的! * 童心抱着资料来到康氏,在康子仁办公室门口看见了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李博超。 “童小姐,您这么快就到了!康董还让我下去接您呢!”看到童心,李博超忙从她手里接过那装着资料的纸盒,谄媚地笑。 “谢谢了!康董在吧?”童心指了指康子仁办公室的门,问。 “哦,您要不先在这里等会,里面有个客人,不过应该马上出来了。”李博超把童心领到旁边大厅休息的沙发上,“您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等会就行了!” “没事,我不忙,康董让我接您,我呆会得复命!咖啡?怎么样?”李博超笑得诡异。 “好吧,谢谢了!” 童心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个李博超,总是觉得这家伙跟个笑面虎似的,相比起来张龙倒是稳重得多。 可是,张龙背叛过康子仁,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总是没心没肺在康子仁嘴里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却对主子不离不弃。 看来,自己看人的眼光确实有点问题吧! * 康子仁办公室。 童心和李博超的一举一动都被康子仁从单向透视玻璃墙里看了个清清楚楚,他眼神不时地望出去。 坐在他对面的舒一鸣看着心不在焉的康子仁,顺着他的视线扭头望出去,便看到了一个清丽的背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舒一鸣挑了挑眉,大大咧咧往椅子里一靠,“我说妹夫,现在我妹妹正在赶往你家的路上,就这么搬进去了?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故意给她希望吧!” 康子仁收回目光,微微蹙眉瞥了一眼舒一鸣,“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你妹妹不要去,最好也让她主动提出退婚,我就一定给你找一个你满意的女人,一定比你现在等的那个好,赶紧把证领了,我还可以从你那贷点款,就不用这么辛苦地一边对付女人一边管理公司了!” “我觉得外面那个就不错!怎么样,介绍给我吧!”舒一鸣转过身子,指着玻璃墙外的人说。 康子仁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之后,抄起手里的文件就摔到了他怀里,沉下了脸,“没事就回去当你的太子爷去,我这里还忙着!你最好少过来我这里,除非过来给我送你结婚的请柬!” “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不喜欢我妹妹也连带着一起恨我吧!我又没招惹你!为了你,我妹妹都差点杀了我,说我吃里扒外!我真是两边都不是人!” 舒一鸣提起自己现在夹在康子仁和舒一曼之间的尴尬关系,就憋屈的慌!帮谁都不对!两边都不讨好! “你放心吧!你妹妹住进康家,我是不会再欺负她的!只要她能本本分分,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康子仁皱了皱眉,拿起舒一鸣刚放在他桌上的那瓶药,放进了抽屉里,“但是她自己心里有结还得靠她自己去解,我不可能怕她生病而娶了她安抚她!这样的话,恐怕最后她受到刺激会更大!” “反正,我是担心她才过来找你这一趟,你自己看着办吧!”舒一鸣站起身,“你要真打算把你的女人弄到你身边来,最好不要让一曼知道,能瞒着就瞒着,免得刺激她又想不开了!只要能保证她安然无恙,我对你也不敢有别的要求了!” “嗯!”康子仁烦扰地拧了拧眉,“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舒一鸣看着他纠结的样子,爱莫能助地耸耸肩,转身离开。 在经过童心的时候,他停下来扭头看了她一眼,“童小姐吧,康董在等你。” 童心蓦地抬头,正好对上舒一鸣正看着自己的眼睛。 四目相对,在看到童心那张脸时,舒一鸣瞬间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神色,不由地蹙眉睁大了眼睛,眸子里的不可思议和惊讶慢慢替代了方才的探究和好奇。 “多谢!”童心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忙收回目光微微颔首之后,弯腰抱起资料转身就要离开。 “童心!”舒一鸣喊住了她,像是突然清醒之后才开的口。 童心一愣,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不解地冲他扬了扬眉,“嗯?” 她自然是好奇,这人是谁?怎么认识她?而且知道康子仁在等她!也是康子仁新任的下属吗? 舒一鸣抬步慢慢靠近她,俊脸上慢慢浮现出帅气和热情的笑意,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子仁的好兄弟!早就听子仁说过你,今天第一次见面,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你比我想象的还漂亮!” “哦......谢谢。”童心有点犹豫,这个人到底是谁,看起来挺正经,说话怎么有点轻浮的味道...... 犹豫了一下,刚想腾出一只手来伸过去,身后传来康子仁不悦的声音,“舒一鸣,你还不走!” 舒一鸣抬眸看见某人阴沉着脸走了过来,讪讪地收回手,“我走了!” 转身离开之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童心一眼,才大步离开。 童心不解地挑了挑眉,转过身来,康子仁已经走到了跟前,不由分说地从她手里拿过那些资料,“走吧!” 舒一鸣刚拐了弯走向电梯,就碰上了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李博超,向他招了招手,“李特助,来,我问你个事。” “好,好,舒总!那个......”李博超点点头,又尴尬地指了指方才童心休息的地方,“我得先去复命!” “不用了!你们家康董亲自接进去了!”舒一鸣揽过李博超的肩膀拖进了电梯。 * 从康氏出来,舒一鸣开着车却有点心不在焉,方才初次看到童心时的那一眼又在他眼前闪过。 太熟悉了!气质和神情跟他心里念念不忘一直痴心等待的那个人很像......但不是她。 一眼望过去的那种熟悉感,并不是让他怦然心动的那种感觉! 很亲切,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李博超把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他了,跟他知道的一样。 童心为康子仁生了个女儿,她已经无父无母,而且老家在古城,不在济城。 明明应该是没有见过的!难道是从康子仁嘴里听得多了,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一点都不陌生了? 可能是吧! 想到这里,舒一鸣放弃地摇摇头,专注地开起车来。 * 舒一曼的车子刚在康家大宅门口缓缓停下来,主宅的客厅里,管家王柳已经小跑着进来,恭恭敬敬地走到坐在中间沙发上的康老太太身边,“老夫人,一曼小姐的车已经开进来了。” “好的!你们都出去帮忙拿行李吧!”老太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转眸扫了一圈客厅,“子义呢?上午出门去还没回来吗?” 站在身边方嫂给了王管家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迎接舒一曼,王管家走出去之后,她俯身回了老太太的话,“子义少爷已经回来了,刚还在花园里玩。老夫人,虽然子义少爷同意了让舒小姐住进来,但是......您就真的放心吗?这会把舒小姐迎进来之后,晚上一诺小公主也要回来......虽然热闹了,但我总觉得这舒小姐来之后,怕咱康家的安宁日子没几天了!” 闻言,老太太没有发话,稀疏的眉毛在眉骨上跳了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子仁这样安排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只要保护好我的孙子和曾孙女就行了!至于一曼,她要上班,大多时间不会在家里,应该不会没事找事的!我们不是专门派了人暗地里保护子义和一诺的安全了么!再说,没有子仁的妈妈在,一曼她也不会太过分的!你就放心吧,她要什么就尽量满足她!” “是的,老夫人!”方嫂点点头。 舒一曼把车子开进康宅的停车场,吩咐王管家和另外两个佣人把她的几个行李箱帮忙先拖了进去,自己亲自拎着几盒给老太太买的礼物,满面欢喜地踩着高跟鞋独自往主宅走去。 边走边四处望着,看着康家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她今天感觉到格外的亲切,心里有种女主人回家的温馨! 想一想,她可真要感谢这宅子里刚刚被子仁赶出去的前任女主人,若不是她可爱的欧阳伯母的帮忙,她也不会这么顺利就住进来!不过,虽然欧阳比较心狠手辣,但终究康子仁还是败在了她的手下! 不管康子仁是否真的被她威胁成功了,只要她住进来,她就没打算搬出去!就算他现在爱的还不是她,但是只要时间一到,他们的婚礼一举行,她就坚决不会离婚了!就算拖,也要拖得康子仁没了耐性,放弃那一对贱母女! 她现在,已经不奢望康子仁那么快真的爱自己了!只要拥有他,她就赢了不是么? 舒一曼正得意洋洋地想着,突然周围传来一阵“汪汪汪”的声音,待她收回思绪听清楚是狗叫的时候,吓得立刻停下了脚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铁青,方才笑靥如花的脸蛋上煞白煞白的。 “汪,汪,汪汪” 狗吠声由远及近,听起来越来越凶猛,舒一曼扔掉手里的礼盒,缓缓转过身去寻找声源,可是前后左右都没发现有什么生物靠进......而且刚才的声音戛然消失,没有再有狗叫声出现。 舒一曼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听错了吧?康家没有养狗的,怎么可能会有狗吠声呢? 想到这里,她脸上才慢慢恢复了血色,弯腰又将被自己扔掉的礼盒捡起来。正要起身,眼前的地面上突然多了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而且正在越来越近地靠进她。 “啊!” 刚刚回落到肚子里那颗心瞬间又被吓得跳到了嗓子眼,舒一曼在看清楚了那团东西竟然真的是一只吉娃娃狗的时候,扔掉手里还未拿稳的东西,噌得站起了身,正要转身逃开,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身子却不停地颤抖着,慢慢弯下腰,对着那只并不是很大的吉娃娃强撑起笑容,“那个......小狗狗......你,不要乱来,我是好人......不要咬我......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是吧?呵呵......你快走开,快走开!” 见那只看起来有点憨憨的吉娃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竖着尖尖的三角耳朵,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滴溜溜的大圆眼睛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那小尾巴还在不停地摇着...... 虽然她怕狗,从小就怕,但是她知道狗狗冲人摇尾巴肯定是表示欢迎......舒一曼暗自喘了一口气,趁狗狗没有靠进,忙扯开嗓子喊道,“救命啊!王管家,救命啊!” 刚喊出来,那只吉娃娃突然像被激怒了一样,“汪汪汪”地跳着向她狂吠起来。 舒一曼忙吓得闭上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的眼泪瞬间滑落,身子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可是那只吉娃娃却没有停止下来。 “求你了......求你快走,快走!”舒一曼已经被这只宠物小狗吓得六神无主,慢慢蹲下来抓起手边的礼盒就冲吉娃娃扔过去,“这些东西都给你吃好不好,快让我走,都给你!” 吉娃娃果然停止了狂吠,对着那几盒子营养品认真地嗅起来,舒一曼见状,忙抹了抹眼泪,拔腿就跑。 “蹬蹬蹬”还未跑几步,身后又传来狗叫声,越来越凶猛,舒一曼边跑边哭边叫“救命”,突然脚下的高跟鞋鞋跟一歪,整个人栽倒了下去。 来不及去管手上和腿上传来的痛意,舒一曼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那只狗,却发现吉娃娃正一个飞身冲自己的脸扑过来,脸上的表情凶狠极了,“汪,汪汪!” “啊!”舒一曼条件反射地抬手,用手臂挡在了脸上,下一秒,手腕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紧接着是尖锐的牙齿死死咬着腕上的皮肉狠命撕咬带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呜......”舒一曼另一只手拼命去砸那只咬住了自己手腕不放的吉娃娃,哭声震天! VIP052.炸死她!(一) “哎呀!哪里来的狗!快走!”闻声赶来的王管家和花匠老丁见到舒一曼哭着叫着喊着狼狈地在地上打滚,俱吓得满脸惊慌。 而当看到舒一曼胳膊上那只还咬着她不放的吉娃娃时,王管家忙跑过去抱住狗,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吉娃娃的脑袋和身上,一边唤着,“乖,乖,乖,快放开一曼小姐。” 那吉娃娃许是感受到了王管家的友意,很快张嘴放开了舒一曼,王管家忙站起来,牢牢抱紧它,不由担心地看了一眼已经被老丁搀扶起来的舒一曼。 “呜呜呜......你们谁养的狗啊!疼死我了!呜呜呜!”惊魂未定的舒一曼刚一站起来,忙躲在了老丁的身后,举着血淋林的右手手腕,哭得梨花带雨,委屈至极。 好在舒一曼穿着针织长袖长裙,袖子挽上去之后,能看到两排清晰的牙印,足足有半厘米深,血肉外翻,鲜血斑斑,触目惊心。 远处,方嫂领着两个女佣人也匆匆赶了过来。 王管家把狗交给老丁,看了一眼舒一曼手腕上的伤口,惶恐地说,“舒小姐,这伤口不浅,我看您还是先去医院打针吧!” 舒一曼见人越来越多,已经止住了哭声,抬手整理了一下刚才在人狗搏斗中弄乱弄脏的衣服和头发,一边用左手使劲挤着右手伤口的脏血,一边拧着眉恨恨地对王管家说,“去告诉奶奶,我先去医院打针!把那条狗给我看好了,我回来要亲自宰了它!这些营养品全扔去喂狗,我回来给奶奶重新买!” 说完,正要离开,方嫂喊住了她,“舒小姐,您这手上受伤了,还是让司机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舒一曼抽泣了一下,抓起掉在地上的包,一瘸一拐地气冲冲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她必须赶时间去处理伤口打针,至于那条该死的狗,回来找它算账! 客厅里。 康子义怀里抱着吉娃娃刚要上楼,被老太太喊住,“子义。” 子义忙顿住脚步,从上了两阶的台阶上后退下来,转身笑嘻嘻地向老太太走去,“奶奶,您叫我吗?” 老太太眯着眼睛睨了一眼子义怀里那只,乖乖趴着一声不吭只滴溜溜转着大眼珠的吉娃娃,皱了皱眉,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陪奶奶坐会!” “哦,哦,好的!”子义牢牢搂紧怀里的狗,乖顺地点点头,小跑着过去,坐在了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抬手在子义头上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子义呀,什么时候弄了条小狗回来,奶奶怎么不知道呢?” “嘿嘿,奶奶,子义喜欢这个狗狗,这个狗狗喜欢子义......”子义对老太太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笑,又收起笑容四周看了看,小声在老太太耳边说,“奶奶,狗狗刚才把坏女人咬了!子义太高兴了!” 子义说着,把怀里的吉娃娃放在腿上,高兴地拍起手来。 老太太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看来这日子果然很难安宁了!” * 康子仁中午他和童心去公司附近的枫林小区了一趟,去看他为他们俩准备的新房子。 接到方嫂打来的电话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听到舒一曼刚一进康宅就被一条吉娃娃给咬了,康子仁不由地皱了皱眉,“谁养的吉娃娃?” “子义少爷前两天答应了老夫人舒小姐要住过来的事,但是随后他就让司机陪他出去买了条吉娃娃回来。听司机说,子义少爷还跟狗市的老板请教了很多问题,今天不知道怎么弄的,就让吉娃娃咬伤了舒小姐。”方嫂据实回答。 “是么?”康子仁瞬间舒展开了眉心,挑了挑眉,“子义现在倒是越来越勇敢了,不仅敢出门了,还敢向陌生人聊天了。” “是的,子义少爷还主动承认了吉娃娃是他的朋友,说是只咬坏人......” “那,舒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康子仁顿了一下,问道。 “舒小姐去了医院一直就没回来,说是下午下班才回来。所以老夫人让我请示大少爷您,您什么时候带一诺小公主回来,我们好安排晚饭时间。”方嫂答。 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我们最晚六点就到家。” 挂了电话,康子仁用座机给济仁医院的院长刘凯拨去了一个电话。 “刘院长,我康子仁......嗯,我想介绍一个实习学生去医院......嗯,就先给我做助理吧......我的一个小学妹,已经毕业几年了,学的是药理......对......还有,虽然我现在不坐诊了,但是需要我主刀的手术还是安排好之后提前通知我吧......好。” 童心正在电脑上专心地统计着陆氏的各类产品在济城市的所有专柜数据,不经意一抬头,便看见康子仁倚在门上,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看。 办公室里已经开了暖气,他上身白衬衣外穿了一件深色薄毛衫,没有系领带,手臂上的袖子也都随意地卷了起来,休闲商务的样子看起来帅气又干练。 童心心中一动,微微扬了扬眉,“怎么了?” 她还有点不适应和他共用一个大办公室,一下午几乎都在回忆曾经一起在实验室里一窝就是一天的情景。刚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他又来打扰了么? 康子仁直起身子,抬手指了指手表,“幼儿园快放学了,走吧,去接一诺回老宅。” “嗯?我也去吗?”童心有点意外,他一直没说让她也一起去,早上一诺被司机接走的时候,她还跟孩子依依不舍地道了好久的别,千叮咛万嘱咐的! “走吧!我让张龙开车,你陪我去接一诺,我送她回去。” 康子仁抓起她的手就把她从椅子里拉了起来,她只好收拾好东西跟了出去。 * 一诺见到爸爸妈妈一起来接她很兴奋,坐上车了还不停地问童心,“妈妈,妈妈,你和爸爸一起陪一诺去和祖奶奶住吗?” 童心还未回答,坐在副驾驶的康子仁扭过头来对女儿温柔地笑着说,“一诺先住过去,爸爸和妈妈忙完工作就会去陪一诺,到时候我们全家人都住在一起,好不好?” 一诺嘟嘟小嘴,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好吧,一诺会乖乖等爸爸妈妈的。” 童心不舍地一直握着一诺的小手,却没有再多说一句嘱咐的话。 其实到现在,她还不确定答应他让一诺回康宅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只希望她的一诺平安快乐就好,更希望如他所说的那样,全家人可以尽快都住在一起。 车子到康宅的时候,夕阳已西下,黄昏有了朦朦胧胧的夜色。 童心没有下车,从打开的车窗里拼命地跟一诺挥手告别,康子仁见小家伙眼眶里噙着泪水一步三回头,只好将她抱起来,给了童心一个“放心吧”的淡笑,抱着一诺大步进了康宅。 童心忍了一路的眼泪这才滚了下来,又忙抬手拭去。 康子仁刚进院子没走进步,就看到前面飞奔过来的子义,边跑边兴奋地喊着,“哥哥......小侄女,小侄女......叔叔等你好久了!” 跑到跟前,张开双臂就要去抱一诺,康子仁犹豫了一下没有给他,只说了一句“子义,走,先进屋再说。” 一诺看到小叔叔欢跳的模样,也慢慢忘记了刚刚离开妈妈的不舍,很快就破涕为笑地喊了人,“叔叔......” 三个人进了屋,康子仁把一诺在老太太身边放下,孩子刚叫了声,“祖奶奶”,子义就蹬蹬蹬跑过来拉住一诺的小手说,“小侄女,走,叔叔带你去玩!” 一诺犹豫地仰头看了一眼康子仁,康子仁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蹲下来把她揽入怀里,“乖一诺,今天晚上开始就跟祖奶奶一起睡了,爸爸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康老太太见一诺这次来明显没有上次那样放松,想着孩子肯定是知道这次来是要留在这里,心境自然跟上次不一样,忙让方嫂把特意准备的各种洋娃娃都一一拿了出来,加上子义这个大小孩在旁边一直逗乐,一诺小脸上的紧张和害怕才慢慢消散,渐渐地有了笑容。 康子仁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一诺,叔叔带你去放烟花吧!可好玩了!” 子义拉着一诺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老太太连忙吩咐管家跟了出去。 “奶奶,那我就先走了,一诺交给您了!”康子仁站起身准备离开。 “子仁啊,”老太太叫住了他,犹豫了一下才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就经常回来吧,这家里一下子都了两个人又住进来两个人,奶奶我怕不适应,你多回来看看!” “放心吧奶奶!”康子仁走过去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给了老人家一个安慰。 他又怎么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呢?今天舒一曼还未正式走进门就出了事,这以后康家的日子恐怕越来越热闹吧! VIP053.炸死她!(二) 康子仁离开的时候,看到子义和一诺在佣人的看护下在院子里放烟花玩的很开心,就没有过去再打扰他们,直接走出去回到了车上。 看着童心眉心紧缩,一副全然不放心的模样,康子仁吩咐张龙开车,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到:“一诺知道这里不是福利院,而是爸爸的家,她不会觉得孤单的,你放心好了!我们明天再去学校接她,然后送过来,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嗯!”童心这才舒展开眉心,重重点点头。 车子开出去不久,前面迎来一辆红色小轿车,张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康子仁,见他没有指示,正准备踩油门快速开过去,康子仁却沉声发了话:“停下吧!” 舒一曼正郁闷地开着车子,一边为今天刚进康宅就被狗咬这件事愤愤不平,一边琢磨着呆会回去该怎样弄死那条凶狠的吉娃娃......哼!敢咬她?不知道她是医生吗?随便用点药保证它死的无声无息! 突然,前面一辆熟悉的车子进入视线,舒一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踩了刹车。 子仁的车!他回来了?可是,又要走了么? 来不及腹诽,她停下车便走了下来。 童心正在为康子仁为何让车停下来而纳闷时,刚抬眸看到一辆红色的小轿车,紧接着就看到舒一曼从车子里走下来,袅袅婷婷地向这边走来。 童心蓦地睁大了眼睛,把视线转到康子仁身上,只见他从容不迫地拍着她的肩膀轻轻按了一下,柔声道,“她今天被子义的吉娃娃给咬了,我下去问问情况。” 童心还在怔忡里,看到他眸子里的浓浓深情,才茫然地点了点头,“好。” 舒一曼刚过马路,眼看就到了康子仁的车子前面,康子仁推开车门下来,瞬间把她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嗨!还以为他自己开的呢,原来坐在后面了! “子仁,你这是又要走吗?”舒一曼看见康子仁,立刻撅起小嘴,满脸的委屈,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边摇边撒娇地说,“我今天刚到家就被一条该死的小狗给咬了,你看你看,疼死我了!” 舒一曼说着,放开了康子仁的胳膊,聊起袖子给他看。 垂眸瞥了一眼那清晰可见的两排红色的狗牙牙印,微微皱了皱眉,“伤口清理过了?狂犬疫苗打了没?” “恩恩!一出事就赶去医院了!”看到康子仁关心自己,舒一曼脸上俏脸上方才的委屈一扫而光,瞬间变得神采奕奕,“子仁,你回来是看望我的吗?” “你没事就好了!我公司还有事,明天医院里安排了两例手术,先走了!”康子仁说着就要转身。 舒一曼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胳膊,不满地又撅起了嘴,“子仁,你就不能在家多陪我一会吗?我今天第一天去你家,你带我一起回去不是更好一点吗?” 康子仁皱了皱眉,转身对她说,“奶奶在家一直等着你呢,别让她老人家等着急了,快去吧!我不忙了就回来!” 说罢,拉着她的胳膊直接拎到了她的车子旁,“在医院的时候,不要忘记打第二针狂犬疫苗。” 淡淡地说完,就大步过路坐进了自己的车子的副驾驶上,吩咐张龙,“走。” 舒一曼嘟着嘴巴不满地在路边侧身看着康子仁的车子缓缓离开,正要收回视线,在看到后排座位上影影绰绰好像有个人的影子时,忙不迭又转过去头去看了一眼,可惜车子已经加速离去。 不会的!肯定是看花眼了!他的车子里怎么会坐了女人呢?那玻璃窗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任何一点东西的,不会是今天被狗咬了之后出现幻觉了吧? 想到这里,舒一曼又恨恨地跺了跺脚,咬着牙,眸子里闪过一抹怨毒,“该死的狗!” * 康子仁上了车,童心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后面,直到车子开出了别墅区的公路,进入城市主道,康子仁让张龙停了车,自己换位置坐到了后面。 他还未开口,童心先转眸过来问他,“她没事吧?我离那么远都看到她胳膊上的伤口了,看着挺害怕的!” “没事,打了针了。”康子仁淡淡地答了她一句,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拿起攥进手心,“不要觉得委屈,只要你相信我,就应该知道该应付的时候还得必须去应付。舒一曼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女人,只有表面顺着她,才能让她少造次,我们也省心不少。” 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流转的温柔情愫,童心抽出手反握住他的手,“我没觉得委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周围是什么状况,我都不会觉得委屈。” “谢谢你!”康子仁的声音陡然变低沉,俊脸上滑过一抹动容,揽过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自己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想起今天舒一鸣特意去康氏告诉他的那个消息,他不由地眉头紧锁起来。 “我妹妹最近在悄悄服用这个药,是治疗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是的,他很清楚。 那是一瓶主要成分是米安舍林的抗抑郁口服药,有镇静、抗焦虑及抗抑郁作用,临床上主要是用来治疗轻度抑郁症的。 舒一曼,怎么会好端端服用这个药? * 进了康宅,舒一曼刚把车子停稳,就听见远处“砰砰”的声音,不需要刻意抬头,就看到了主宅门口漫天的烟花。 这是在欢迎她么? 舒一曼的心情瞬间变得格外好,放好车,在王管家的带领下向主宅走去。 看到她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样子,王管家陪着恭敬的笑安慰解释说,“舒小姐,不用害怕了,那条吉娃娃已经被老夫人关起来了,不会跑出来了!老夫人下午也吩咐过了,家里不准再养任何宠物,以免吓到舒小姐。” “哦!那就好!”闻言,舒一曼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挺直了背,面上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王管家,我记得以前家里没有狗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一条小畜生?”舒一曼边走边问。 “哦!”王管家顿了一下,答道,“是这样的,夫人和老爷走了之后,子义少爷总是吵着没人陪他玩,老夫人没办法,就答应了子义少爷给他买了一条吉娃娃回来!这小东西,别看身材小,脾气可大着呢,平时由子义少爷陪着玩,也没伤过人,今天肯定是见您比较面生,您见了它又拼命跑,所以才误伤了您,真是抱歉!” 子义买的?那个傻子,玩什么不好,玩狗!故意的吧? 哼!看我不弄死你的狗,让你这个小东西再使坏! 走到主宅门口,远远就看见正在放烟花的子义和另外一个小身影......舒一曼定睛一看,这不是童心那个贱人生的野种吗?怎么突然也来了康家? “王管家,这个小女孩是谁啊?”她明知故问。 “哦......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是老夫人让大少爷送回来的,您还是问老夫人比较好。”王管家尴尬地笑了一下。 踩过主宅门口的花岗石路面,正要举步上阶梯进到客厅,舒一曼听到身侧突然“蹬蹬蹬”“蹬蹬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诧异地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就看到康子义牵着一诺的手向她这边跑过来。 舒一曼不屑地挑了挑眉,没理会就转身继续向前走。 她是知道的,康子义一直都不喜欢她,很多时候看到她还要躲起来,要么就是大声叫唤!所以她也不喜欢他,反正子仁不在,她不需要假装温柔地耐着性子跟这个傻子交流! “快,快扔,一诺,炸死她!炸死这个坏女人,坏巫婆!” 子义兴奋又急切的声音传来,舒一曼脚步一顿,不悦地皱了皱眉,说什么呢?又骂她是坏女人了吗? 舒一曼冷嗤了一声,转过身来正要不耐烦地喊康子义,就看到了他和一诺已经站在了离自己不足两米远的地方,两个人手里拎着几串炮仗,正低头手忙脚乱地用打火机点火。 这是要干嘛? 突然,方才子义那声“炸死她”又在耳边回荡起来,舒一曼一惊,可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子义手里的炮仗已经被点燃。 炮仗“噼里啪啦”地在子义手里响了几声,他便将那串炮仗拎得高高的,兴奋地叫着跳着跑向舒一曼,帅气胳膊大力扔向了舒一曼。 “啊!你疯了吗!”炮仗就在脚下不停地炸响,舒一曼惊叫着捂住耳朵忙跳起脚来,惊慌失措地往主宅里跑去。 康子义扔完之后,又连忙跑回去把捂着耳朵的一诺的手从她耳朵上拿下来,捡起地上的另外几串炮仗塞给一诺,t跳着脚急迫地喊,“快,一诺,给,给,炸死她,炸死她这个坏女人!” “可是,她已经走了。”一诺嘟着小嘴,遗憾地对子义说。 “哦,跑了啊!奶奶在里面,我们不能把奶奶也炸了!走吧,这些炮仗还是给她留着!”子义只好捡起准备好还未点燃的另外几串炮仗,牵着一诺的手又去旁边的空地放烟花了。 VIP054.我对你的身世很好奇 加更,抢红包! 翌日,早餐桌上,舒一曼正殷勤地给老太太盛粥,康子义哭喊着从楼上跑下来,怀里抱着一动不动的吉娃娃,“奶奶,奶奶,狗狗要死了怎么办啊,狗狗要死了怎么办啊!” 老太太皱了皱眉,舒一曼微微挑了挑眉,装作没听见子义的哭喊,坐下来悠然自得地嚼面包。 正在喝牛奶的一诺一听这话,“出溜”从椅子上滑下来,跑过去看,在看到子义怀里的吉娃娃正口吐白沫奄奄一息之后,吓得忙躲在了老太太身后,“祖奶奶,狗狗好可怜,好可怕......” 老太太安慰了子义两句,吩咐方嫂把狗带去宠物医院,子义死活要跟着,老太太只能随了他,方嫂去喊司机带他们去宠物医院。 子义抱着狗狗急的边抹眼泪边往外走去,刚要出门,舒一曼站了起来,“子义,让姐姐看看,姐姐是医生,说不定可以看出狗狗生了什么病!” 子义这个时候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很不喜欢舒一曼,一听到她是医生,忙抱着狗狗递了过去,清澈的眸子里闪着激动的希望,“快快看看狗狗怎么了!” 舒一曼把只余一口气的吉娃娃放在沙发上,掰开狗的眼皮看了看,又用手指在狗狗的脖子下面肚子上反复地摸了一番之后,拧着眉伤心地摇了摇头:“子义,节哀吧,这只狗救不活了!” “你胡说,你是坏人!你是骗子!”子义一听这话,瞬间激动起来,恨恨地瞪了一眼舒一曼,抱起狗狗就跑了出去。 哼!不相信算了,我的药要是连一只狗都毒不死的话,我的就白当医生了! 想咬死我?哼!小心下次吃药的不是狗而是你了! 舒一曼瞧着子义焦急奔跑出去的背影,在心里得意地冷笑。 待舒一曼离开康家去上班,一诺也坐上保姆车被送去幼儿园之后,方嫂悄悄地问康老太太:“老夫人,那只吉娃娃估计难逃此劫!不过,您有没有觉得舒小姐今天的表现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说来听听!”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嫂,笑着问她。 “一开始听说狗狗快要死了,很淡漠的样子,这我们可以理解,因为昨天就是这条狗咬伤了她,她盼狗早早死去很正常。可是到了后来,明明很怕狗的她,居然主动要给狗狗看病......真的有点奇怪。”方嫂如实汇报自己观察分析的结果。 “呵呵,奇怪就奇怪吧!总不是几个孩子在闹着玩,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不要掺和干涉为好!”老太太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淡淡地说道。 * 舒一曼到康家的第二天,方嫂给康子仁汇报:子义少爷的吉娃娃死了,宠物医院检查说是药物中毒而亡。子义少爷哭了一天。 舒一曼到康家的第三天,方嫂汇报的内容如下:子义少爷派人给舒小姐的房间放了很多恐怖吓人的机关,舒小姐被吓得连续惊叫大哭,连夜让人换了门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她房间。 第四天,汇报内容是:早餐的时候,子义少爷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只牛蛙,扔到了舒小姐身上,她直接被吓晕了。醒来之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家,说是暂时回家住几天,周一再过来。 挂了方嫂的电话,康子仁若有所思地靠在椅子里,沉思了良久,冲着童心的办公室喊道:“孩她妈,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童心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坐到了他对面,还不待他开口,先拧着眉白他一眼:“你以后别这样叫我了,也不怕被你的下属们听到!” “那怎么叫?”康子仁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亲爱的?达令?宝贝?对,还是叫宝贝吧!这个比较像上司唤小蜜的称呼!” 童心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扑簌簌直掉。 她突然想起他唯一一次没有唤她名字而是叫“宝贝”的那一次......就是在他被拘留释放之后,打给她的那通电话里。 “宝贝?”见她似乎有点思想抛锚,康子仁皱着眉拔高声音唤了一声。 童心这才缓过神来,“别寒碜我了!还是叫我名字吧!叫我出来什么事?” “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一开始,我去医院的时候,你也跟着去,就先从当我的助理开始!”康子仁说完,慵懒地靠进椅子里,“进医院之前,有个问题,先听听你的见解。” “你还真让我去?你还不嫌我们现在这样太高调了?”童心没理会他抛过来的“见解征求”,对他前面轻描淡写说的那句话。 他前两天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句,她当时正在收拾新房子里的床,就没当回事,没想到他还当真让自己去去医院给他当助理? 舒一曼也是济仁的,他这样是想让她去示威舒一曼?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忘记了,你现在是我从陆氏借来用的,我不用给你发工资,但你必须为我调配!”康子仁挑衅地冲她挑挑眉,“这是于公!于私呢......你说你有什么理由不帮我?” “康子仁,你......” 童心不满的话还没说出口,康子仁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把骂我的话留着今晚床上用,现在我们先谈正事。” 童心白他一眼,“什么事?” “你觉得以子义的情况,有没有可能突然一天好起来?或者......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康子仁微微皱了皱眉,认真地问道。 “子义?你是说......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童心诧异地问。 “嗯。”他点点头,边沉思边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问题,也可能是我这些年不在家忽略了对他的关心所以后知后觉的吧!以前的子义性格太内向,不仅智商停留在了七八岁的年龄段上,胆子也格外小,几乎不怎么跟不熟悉的人交流。即使在家,也是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玩他自己喜欢的玩具......可是最近,他的举动在我看来,有点进步......” “那,当时子义摔下楼梯之后,医生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童心问。 “说是记忆方面出了问题,一直失忆,慢慢地,智商也受到了影响。” “那是不是脑子里有淤血还是什么?” “没有!硬件上没有任何问题,一开始只是失忆,随后是智商停滞。” “那这个......”童心拧着眉想了想,“上学的时候倒是看过这方面的电视剧,跟子义的情况一样,后来慢慢就好了,有时候是突然看到某样东西就全部想起来恢复了,有时候是脑子再次受到创伤,醒来之后不仅记起了失忆之前的事,失忆之后至今的事也都记得很清楚。至于临床上的案例......这就是康教授你的事了。” “童心,我正儿八经征求你的看法,你在这里给我用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做解释?嗯?”康子仁拧着眉不悦地嗤她,明显不高兴了。 “电视剧怎么了?艺术都是源于生活的!你不信我何必来问我,我那点医学知识都不够我自己用的,我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么?”童心不服气。 话音刚落,康子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无奈地冲童心摇了摇头,先接起了电话。 童心起身正要离开,康子仁喊住了她,“明天陪我带子义去省院做个全面的检查,我已经联系好了医生。” “明天?明天恐怕不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明天有个朋友约我见个面,我已经推了她很多次了,这次......” 童心是实话实说。宋依瑶早就邀她去片场看望她,可是近期陆氏和康氏的事让她忙的一直没时间去兑现这个承诺,上午宋依瑶说了,明天再不去她估计就要杀到这里来了。 “什么朋友?你明天是要回陆氏给陆文昊汇报工作?”康子仁不满地问。 “是一个女明星!陆总那边,今天已经让秘书通知我了,以后我这边的工作书面汇报就行了,不需要过去当面汇报。” 想起今天接到蔻盼晴打来的这通电话,童心心里有点隐隐不快,这陆文昊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她了吧? 呵呵。 “那行吧!明天我带子义去,不过下午一诺那边还是咱俩一起去比较好,答应了女儿的要带她到新房来的,别在孩子面前食言。”康子仁一听不是陆文昊,大方地同意了。 第二天,童心自己开车去了大月湖,宋依瑶最近在这里拍戏。 片场拉着警戒线,童心给宋依瑶打了电话,宋依瑶穿着繁复的戏服,脸上的妆还只化了一半就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魁梧的男人。 “嗨!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宋依瑶见到童心,热情地抱了一下她,指着脸上的版挑眉毛说,“我今天就两场戏,很快收工,你先和我朋友在这里聊会等等我。” 宋依瑶说着,拍了拍身后男人的肩膀给童心介绍,“我朋友,舒一鸣。” “你好!” 童心微微颔首,抬眸仔细看去的时候,却愣在了原地,这不是上次在康子仁办公室遇到的那个男人吗?舒一鸣? 舒一鸣瞧着童心眼睛里的诧异,微微眯了眯眸子,脸上露出不羁的笑,伸出了手,“童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没来得及认识,这次不会再拒绝了吧?” “真巧!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姓舒!”童心伸出手稍稍碰了碰舒一鸣的手,心里却似乎想通了一件事。 舒一鸣是舒一曼的家人吧?看面向猜年龄,应该是舒一曼的哥哥!否则,那天康子仁也不会不让他们俩结识,而宋依瑶说过舒一曼是她同学,认识舒一鸣也是情理之中。 “哎呦,原来你俩认识,太好了,那你们先聊着,我赶快去化妆!等我哦!”宋依瑶撂下一句话就匆匆回去了片场。 “这边请吧,那里有个亭子,可以坐下来等。”舒一鸣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亭子。 “好。” 童心依言跟了上去,心里却在犯嘀咕。 宋依瑶明明说今天不忙,怎么一下子约了两个人?不会是这位舒家大公子有话对他说吧? 也是,舒一曼是他妹妹,他应该是有话对她说的! 亭子除了前后都留有台阶外,左右各两条长凳,舒一鸣坐下来之后,童心坐在了他对面。 “童小姐是不是想问,我跟子仁的未婚妻是什么关系吧?”刚坐稳,舒一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童心有点意外,他倒是很坦诚。 那么看来,她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吧!舒一鸣是为她而来的? “舒先生,今天找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令妹的事?是想替她讨伐我?还是当说客劝降来的?”童心也直言不讳地问,说话时脸上一直泛着淡淡的得体的笑意。 “呵呵!这子仁喜欢的女人果然有点个性!”舒一鸣瞧着童心认真中略带些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童心有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难道不是? 舒一鸣敛了面上的笑意,“今天确实是我让依瑶帮我约的你,但是绝对不是为了我妹妹一曼。如果为了她,我早就约你见面了,也不会等到上次见了你的庐山真面目之后才要私下里和你见一面。” 不是为了舒一曼?那是......为了康子仁? 童心虽然心里腹诽着,但面上仍旧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保持着沉默。 舒一鸣下意识地扫了周围一圈,看向她的视线突然变得极其认真,“童小姐,恕我直言。你的情况子仁早就告诉过我,我知道你至今都不知道你父亲是谁,关于这个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在你决定回答还是不回答我之前,我先声明,我只是初见你时觉得特别眼熟,但是我确定我绝对是第一次见你。所以,我对你的身世很好奇。” 她的身世? 童心仔细地看向舒一鸣的眼底,在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说谎的时候,才开了口,“你不用问,我不是本地人,就算眼熟也不可能跟你认识。” 舒一鸣轻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本地人,所以我才更好奇!我只想问几个我自认为比较关键的问题,你如果不愿意回答,我也不强求。我能知道你母亲是哪里人氏,她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吗?” 闻言,童心彻底有点纳闷了。 莫非,这舒一鸣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只是对她的身世好奇?他既然说子仁已经把自己的一切情况都告诉过他,那么他们俩之间应该关系匪浅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回答他几个问题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尽管自己从未想过去找什么亲生父亲,但看舒一鸣说得如此认真,倒是勾起了她几分兴趣。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 想到这里,童心抬眸看了一眼舒一鸣,淡淡地说,“没什么,既然你是子仁的朋友,我自然信你。我是私生女,没有父亲,所以随了我妈妈的姓氏,我妈姓童,叫童明心,是古城人,我妈一辈子都没出过古城,我也是古城出生的。读大学才来的济城,所以你刚才说见到我很眼熟,我能确定那最多只是我跟你认识的某个人比较相像吧!仅此而已!” “童明心?”舒一鸣皱着眉低头嘀咕了一句,又抬头问她,“你确定你妈妈没出过古城?或者说,她真的没来过济城吗?” “当然,至少从我记事起她就没离开过古城,而且她亲口告诉过我,她喜欢古城,以前没离开过,以后也不会离开。她倒是来过济城一次,送我上大学的时候,来了一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了回古城的火车。”童心确定地说。 “是么?那......你妈妈是在哪读的大学你应该知道吧?”舒一鸣脸上的神色似乎有点失望,还是不甘心地问。 “大学?”童心涩涩地笑了笑,“我妈妈如果读过大学的话,就不会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又省吃俭用地培养我,心心念念地让我来读大学了!她说她未完成的心愿,希望我能帮她完成!” “这么说......你妈妈真的没有来过济城了?不对啊......你妈妈多大年纪方便告诉我吗?”舒一鸣暗自嘟囔了一句,又问童心。 童心突然就有点不耐烦了,查户口也没必要问得这么详细吧?他到底把自己怀疑成了谁呢? 不过,看他的样子,自己应该不是他猜测的那个人了!告诉他全部,又何妨呢? “我妈妈如果活着的话,今年刚好五十岁。她的生日是圣诞前夕,就在下个月月底了。”童心说。 “那你的意思是,你妈妈不到二十四岁就生下了你?”舒一鸣突然问。 “看来你功课做的很足,都知道我的年龄了!”童心耸耸肩,“没错,我妈妈二十三周岁多一点的时候就生下了我。舒先生,问了我这么多,你确定了我的身世了吗?” 听着童心玩笑的问话,舒一鸣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那就是有点眉目了?”童心好奇地问他。 VIP055.舒一曼跳楼了! “除了年龄对,其他都不符合......也勉强算是有点眉目吧!”舒一鸣冲她挑了挑眉,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很遗憾的样子。 童心心里倒是很淡然,妈妈那么爱自己,却临死也不愿意透露关于父亲信息的一个字。只在咽气之前,让她无论如何答应妈妈,如果有一天不小心和自己的父亲不期而遇,那么也不要责怪他,不要纠缠他,更不要怨恨他,要听爸爸的话! 她当时心里很不服气,那个男人抛弃了自己和妈妈,让她们母女俩这么艰辛地相依为命,倘若不是一直住在姨妈家的老房子里,她们甚至居无定所......可是为何妈妈还要为他着想? 不责怪,不纠缠,不怨恨? 那是不是就是让她选择遗忘呢? 所以,她早就断定,知道了父亲是谁肯定还不如不知道,索性早就断了那个念想。 “那抱歉了!舒先生,没能满足你帮我揭开身世之谜的愿望!”童心弯唇淡淡一哂。 “童心,”看到童心那似乎总是带着一点嘲讽味道的话,舒一鸣不由地皱了皱眉,脱口叫出了她的名字,随即又抱歉地说,“不介意我直接叫你名字吧?我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叫你童小姐显得太生分,不如叫名字亲切,你就叫我一鸣吧!” 童心依旧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童心,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敌对的一面看我?抛开我妹妹是舒一曼这件事不提,我可是你们家子仁的好兄弟啊,你对我能不能像我对你这样春风拂面?”舒一鸣不满地说,眉宇间似乎还泛起了点点委屈。 “对不起啊,我这人对人都这样,不太会说话,你不要介意哈!”童心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其实她并非是在刻意解释。 一开始,知道他是舒一曼的哥哥,的确是带着点戒备的心坐在这里的。但是这一番对话下来,她似乎也有跟他一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自己不管用什么态度对他,笃定了他不会跟自己计较,有种在老朋友面前故意把话说得刻薄那种不由自主。 但绝对没有恶意,反倒像在故意顶嘴,故意挑他不太喜欢听的说。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了他是子仁的朋友的缘故吧!那个冷面家伙,朋友一直不多,有这么个青梅竹马的兄弟,也算是难得。 “这样才对嘛!真是的!”舒一鸣这才满意地挑眉看着她笑。 舒一鸣见童心话不多,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童心,我妹妹......我妹妹娇生惯养的,公主病比较严重,从小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想要得不到的......所以,在你们三个的感情问题上,我早就叛变站在了子仁这一边。尤其是知道了这几年你独自抚养一个孩子的事之后,我也尝试劝过一曼,可是她太争强好胜了......她还是个孩子,还请你多担待!我能肯定的事,她现在的心里所想的,已经不是如何去更爱子仁的问题了,而是如何得到他霸占他的问题......所以,我还是请你和子仁不要过激地去刺激她,我真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至于她什么时候才会放弃子仁,我想我们只能等她对这件事慢慢失去兴趣了......别的,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说完,舒一鸣纠结地看着童心,眸子里满是抱歉和请求。 童心见他还是提到了舒一曼,一开始以为他还是想为她妹妹争取一下,没有料到他会说出如此诚恳的话。 反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舒先生,谢谢你的理解和信任。至于你妹妹的事......我只能说抱歉。”她开了口,却只是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除了抱歉,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不需要抱歉,我妹妹对你所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听说,就因为她那样伤害你和孩子,你们家子仁差点杀了我,现在对我的态度都冷了下来。呵呵......应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姓舒的,我先代表我妹妹对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那样一个被骄纵坏的孩子。” 舒一鸣说着,起身作势就要向童心鞠躬赔罪,童心忙站起来小跑着过去按着他胳膊阻止了他,“如果真的把子仁当朋友,就不要这样,我承受不起的!” 舒一鸣一抬眸,就看到童心清澈水眸里的请求和焦急,稍一思量,点点头坐了回去。 童心突然发现和舒一鸣已经没有了聊下去的必要......一提到舒一曼,她真的如芒在背,尤其是一想到她和一诺最近还共处一室着,不由地就有点恐慌。 想起一诺,抬腕看了看时间,童心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还要准备去学校接孩子放学,就不陪你在这里等依瑶了。既然她今天找我过来的目的就是和你见面,那么你帮我转告她,改天我再专门来看望她。” “好吧!我送你!”舒一鸣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车停在外面停车场!再见!” “童心,等等。”舒一鸣喊住她,“今天我和你见面的事,能不能先不告诉子仁,他那人你可比我了解,会多心的!” “好!再见!”童心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浅笑,转身离开。 看着她盈盈而去的背影,舒一鸣拧着眉看了良久,才收回视线,不解又自嘲地摇了摇头,“难道我猜错了?还是......我错怪他了?” * 童心提前半个小时到幼儿园,康子仁随后也赶了过去,康子仁让张龙把子义送回去,他们一家三口开童心的车回家。 这是童心第一次见到子义。 又高又瘦,穿着虽然很休闲,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皮肤很白很干净,五官深邃,尤其是那一双喜欢眨来眨去的大眼睛,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仿佛里面装着的世界都是纯净的。 乍一看跟康子仁真的蛮像,但是子义清秀一些,面上也不似康子仁那样沉静冰冷。如果不是身体有恙,他一定是个阳光温暖的大男孩。 康子仁让子义叫姐姐的时候,他会以为子义还会像以前那样,先是躲躲闪闪,最后才会唯唯诺诺地叫人,没想到子义看了一眼童心,立刻眉开眼笑地唤了声“姐姐。” 子义果然还是个孩子,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全部写在脸上,表现在行动上。 当哥哥的脸上不由地又惊又喜,看向童心的眸子里都带了激动的笑意。 看着张龙把子义带走,童心忙问康子仁,“子义检查结果怎么样?是不是有好转的迹象?” 康子仁摇摇头,“谁也不能给一个确定的答案!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子义现在的智商水平和记忆力全都是跳跃式的,虽然看起来没有规则,但是也不是只停滞在某个时期不动的。现在,只能希望这是一件好事,不求完全好起来,只要懂得保护自己就行了!其实永远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快乐,无忧无虑,也不是一件坏事。” “放心吧!现在只是他还不想好起来,等他长大了想为哥哥分担了,就自然会好起来。”童心安慰他。 接到一诺,一家三口回到了枫林小区,康子仁忙中偷闲地陪着母女俩在新家过了一个慵懒又温馨的周末。 周一清晨,童心还在给一诺洗簌,康子仁刚坐在餐桌胖准备吃早餐,方嫂的电话到了过来,急切地汇报:“大少爷,不好了,舒小姐跳楼了!” “什么?在哪?”康子仁眸光一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在家里的二楼阳台跳下去的!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昨晚从她家里来之后还一直好好的。早上老夫人等她下楼一起吃早餐,结果听到她在房间里撕心裂肺的惊叫声,等我们打开她的房间门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往下跳的那一瞬间......现在人已经送去医院了,老夫人让我赶快给您汇报,让您务必去济仁医院一趟!”方嫂语气里尽显痛惜。 “好,我现在过去,你让奶奶放心,我们家的二楼不高,跳下去应该不会危及生命。”康子仁拧着眉急急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童心领着一诺过来,刚好瞧见他挂了电话一脸忧色的样子,担忧地问。 康子仁不想隐瞒她,但是又不愿让她无端担心,稍一犹豫,说,“没什么,舒一曼从楼上摔了下去。我现在去医院看看,你让司机送一诺去学校,你先去公司吧!” 说完,分别在母女俩额头上亲了一口,拎起外套匆匆离开。 童心在原地愣了很久,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一诺摇着她的手,可怜巴巴地说“妈妈,一诺饿了”的时候,她才收回思绪,把一诺抱到了餐椅上。 舒一曼怎么会从楼上摔下去?是在康家的楼梯上摔下去的吗? 康子仁赶到医院的时候,王管家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少爷,舒小姐好像疯了! VIP056.心要疯,身不由己(一) 康子仁顿住脚步,不悦地皱了皱眉,沉声道,“不许胡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王管家忙回应道,“医生说除了左腿小腿骨折外身体上没有大碍,但是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来的路上一直到医院一直在惊叫,还胡言乱语地说什么见到了大蟒蛇,情绪非常激动,医生为了把她的腿固定好,不得不给她打了安定......刚刚送去病房,现在应该还没醒来。” “嗯!”康子仁点了点头,“通知舒家的人了没?” “还没!老夫人说,让您处理这件事。” “嗯,你先去病房看着,我马上就过去。”康子仁淡淡地说完,沉着脸向办公室走去。 换上医生制服,康子仁拿出手机犹豫了良久,才咬着牙拨通了舒一鸣的电话。 “到济仁来一趟,现在。” 舒一鸣还未来得及说一个字,康子仁便挂了电话,走出了办公室。 在VIP病房区,康子仁见到了儿科主任尚主任,一个微胖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 “康教授,关于一曼的事,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谈一下。”许是当了半辈子儿科医生的缘故,尚主任说话时面上很和蔼可亲,但是看向康子仁的眼神里却有点纠结有点担忧,眉心微蹙。 “好,我们去办公室说吧。”康子仁点点头,指了指护士站旁边的医生办公室,请尚主任先行。 “好。” 医院刚刚上班,所有值班医生都去了病房查房,尚主任见办公室里没了别人,坐下来直接开了口,“康教授,最近一曼的情绪有点反常,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康子仁稍稍拧了眉,略一思索,轻声说,“嗯!最近舒家和康家的事都比较多,她可能有点劳累。” 尚主任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那天听说她被狗咬了我去她办公室看望她的话,还不会偶然发现她在服用抗焦虑的药。你也是知道的,这类药是有副作用的!” “她最近睡眠不太好,事一多心情就比较浮躁,可能想休息好才服用了药吧!”康子仁沉声说,眉心处的郁结更紧。 舒一鸣把那瓶药拿给他的时候,他确实没想到舒一曼的病情已经不是轻微了!按照王管家刚才的描述,她可能已经出现了幻觉和幻听。 至于到底是自身身体出现的问题,还是因为服用了抗抑郁的药物导致的副作用,他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却能确定一点,舒一曼确实病了! “你们两家的事情我不便过问,我只能提醒你。一曼以前性格挺好的,开朗活泼同事和病人都很热情耐心,但最近这几个月却屡屡有孩子家属投诉,说她动不动无端给生病的孩子发脾气,时常还扔下手里的工作赌气不做,她的助理也说她已经开错了好几次的药方......”尚主任的面上毫不掩饰心里的担忧,轻叹一口气,顿了一下,又说,“康教授,一曼是你的未婚妻,当初来济仁的时候,她也是跟你一起来的。她自己的专业技术水平是毋庸置疑的,但最近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已经不适合继续工作了。我们科里开了个会,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或许情绪会好起来。今天我私下里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协助帮她打开心里的心结,尽快解决好家里的事情,让她的身体和精神尽快恢复正常!” 听到这里,康子仁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用力握紧,沉默了几秒钟,低声说,“尚主任,您客气了!多谢您对一曼的关心,作为她的未婚夫,我感到很惭愧!既然你们科里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不便干涉,还是让她休息吧!等她能出院了,我就送她回家去。” “好!把人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 康子仁轻轻推开舒一曼的病房,看到她的左腿被牵引吊着,她已经被换上了病号服,一动不动地躺着。 嗯,安定的药效还没过去。 康子仁拧了拧眉,内敛的眸子轻垂,举步走了过去。 应该是经过了一番挣扎的,舒一曼虽然睡着了,但眉头紧紧地皱着,眼睛微阖,脸上还挂着未风干的眼泪,披头散发,长长的青丝凌乱地铺满了枕头。 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在康宅住了一个多星期就三番四次被戏弄,最终生生地吓到了医院来的女人,康子仁深邃的眸子里幽幽地流转着各种复杂纠结的情绪。 来到病房前,他给家里打了电话询问了情况。 舒一曼并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和幻听,而是真的看到了蟒蛇。子义进不去她的房间,就让人将一条黄金蟒放在了她的房间门口,早上她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了那条盘踞在她门口正聚精会神盯着她这个方向看的黄金蟒。 惊吓程度可想而知!所以才会惊叫着直接从阳台跳了下去。 这个子义...... 康子仁轻叹口气,刚一抬眸,便看到舒一曼已然睁开的大眼睛正惊恐地等着他。眸光微敛,靠进了一点。 舒一曼应该是刚醒来,意识还没回笼,待确认眼前的男人的确是康子仁时,她腾得一下想从床上坐了起来,可被吊起来的左腿牵引着她,让她不得不腾得呲牙咧嘴地唤了一声,又颓然地躺了下去,可是仍旧不甘心,双手挥舞着去抓他,“子仁,子仁,好可怕......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条巨蟒,吐着鲜红的信子,要吃掉我......好可怕啊子仁......真的是,他们都不相信我,他们都说我幻觉,我真的不是幻觉,我是医生,我比任何人都清醒,你要相信我,子仁,子仁......” 舒一曼的眼泪不停地滚落,浑身都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康子仁咬了咬牙,拧着眉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枕头上,“不要怕,我相信你!不过你不要怕,那条蛇已经被送走了,只是别人家的宠物蛇不小心跑了过来......不会伤人的。” “真的......真的吗?”舒一曼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抬手慌乱地抹了一下眼泪,含泪的眸子里惊喜和欣慰已经替代了方才的恐惧和焦急。 “嗯。”康子仁点点头,帮她把被子拉上,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好好休息,以后遇到事不要那么冲动,还好住在二楼,小腿粉碎性骨折,其他部位都没受伤。我已经给你请了假,出院后回家休息几个月再来上班。” “我......我没冲动!我把门关了,那条蛇跟了进来,向我张开血盆大口要吞掉我......我无处可逃,只能从阳台上跳下去了!”舒一曼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虽然再回忆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有后怕的惧色,但已经不似方才那样激动了,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康子仁,满脸委屈。 康子仁皱了皱眉,这就是......幻觉了吧? 深幽的眸子里一抹不忍滑过,转瞬即逝。康子仁缓缓站起身,淡淡地看向舒一曼,“你要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已经让奶奶派了佣人过来,这几天专门在这里照顾你。” “不要不要不要!”舒一曼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突然又变得激烈,双手挥舞着不停摆手,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再见你们家人,不要再见,谁也不见......除了你,子仁,我只让你照顾我,我谁也不见!” 说着,舒一曼挣扎着就要起来去拉康子仁。 “好,那我给你请特护。”康子仁眉头紧锁,再次将她按回了原位。 舒一曼顺手抓住康子仁的胳膊,牢牢攥着不放,仰着头急迫地说,“子仁......我不要去康家了,我们一起搬出来住好不好?你喜欢哪里?我去看房子,好不好?我现在这个样子了,想很快跟你举行婚礼也不行了......那你陪陪我总可以吧?我答应你,我一定听话,不胡闹了......” “等你出院再说吧!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出院再决定都来得及!”康子仁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后退了两步,“我呆会还有个手术,你先休息,我做完手术过来看你。” “不要走......” 舒一曼刚开口挽留,病房门就被人推开,突然照射进来的阳光刚好刺到她眼睛上,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也没在继续说下去。 进来的舒一鸣,关上门大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康子仁,直接过去坐在了舒一曼的病床边,将她的手拿下来,“怎么样了?曼曼?” 看到是哥哥舒一鸣,舒一曼汹涌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抬手抱住了舒一鸣的脖子,哭得梨花带雨,边抽泣边委屈诉说“坏哥哥,你怎么才来......你这个坏哥哥,坏哥哥......” “乖,哥哥来晚了,对不起啊!” 康子仁皱眉瞧着眼前的兄妹俩,放在制服口袋里的两只手齐齐捏紧,转身走出来病房。 刚关上门,手机响了起来。 是童心打来的。 VIP057.心要疯,身不由己(二) 加更一章求钻石!抢红包! 康子仁敛了心神,走到走廊尽头,接起了童心的电话。 “怎么样了?” “谁怎么样了?”康子仁不悦地拧了眉,她在关心舒一曼么? “我是问你......忙完没,什么时候过来?” “嗯,没什么事了,很快就回去。” “那行吧......还没吃吧?我给你带了点早餐,等你过来微一下就能吃。” “好!” 康子仁挂了电话,站在走廊的窗户边,远眺着对面的摩天大楼,久久失了神。 舒一曼这样被一个孩子戏弄得精神有点失常,是自食恶果。可是归根结底,他也难逃责任。一想起她对子义对童心做的那些事,他便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堪一击,他还没出手...... 还没把他准备好的礼物还给她,她就要被定性为精神紊乱了? 自己将计就计,利用了舒家这步棋到底正确还是错了?当初以为举行了订婚宴,既可以挽救康氏,也能稳住舒家人的心,至少不会再去迫害童心。 这个选择,派生出来的这么多纠复,让他开始有点不耐烦,疲于去应付舒家人了! 好在...... “嗨!” 有人从身后拍打他的肩膀,康子仁不得不收回思忖,转过身来,便看到了舒一鸣一脸踌躇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挑着眉看着他,等他开口。 “曼曼现在病情似乎严重了点......刚才缠着让我去给她在你们公司附近买套房子,她要跟你......” “哪也别去,你把她领回你家去!” 舒一鸣刚说了一句,康子仁边冷冷打断了他,“给她请一个心理医生,好好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等她情绪稳定了,我会去给你父亲提退婚的事!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继续被折磨下去!” “退婚?”舒一鸣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以我老爸对我妹妹的宠溺,他一定不会再继续贷款给你的,而且那么多钱,你如果一时半会还不清,我那不近人情的老爸一定会告得你不仅倾家荡产还会负上更多债务......后果你想过没?” “是么?”康子仁故作不相信地勾了勾唇,“我可不信我的准岳父会这么残忍地对待我!” 看着康子仁脸上的笃定和眸子里放射出来的丝丝缕缕势在必得的笑意,舒一鸣好奇地问,“你有办法了?找到新的注资人了?” “你啊!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别再继续等你那个非她不娶的人了,找个人先结婚,把大权从你老爹手里拿过来,然后和我康氏合作,我给你董事做!”康子仁抬手心情大好地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怎么样?” “看来你真是有别的办法了!”舒一鸣缓缓抬手把他的手从给自己肩膀上拨开,若有所思地说,“这样也好,让我妹妹长痛不如短痛!我也不用那么焦心地夹在你俩中间了!” “你妹妹就交给你了,我会替她请好特护,出院之后,就是你们家的事了!”康子仁再次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沉声说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自己是最清楚的。我可以不像她一样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去伤害无辜的人,但不代表我不会以牙还牙!你妹妹现在,是她自己想要疯掉,任何人都帮不了她,包括她自己!心要疯,身不由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舒一鸣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好奇,难免又有点担心。 虽说他有点想早点掌权国安银行的私心,他可以不赞同父亲的做法,可以不支持妹妹的极端,但是,他毕竟是舒家人,身上流着舒家的血,不可能真正地帮助外人来对付家人。 尤其是看到如此自信满腹的康子仁。 “放心吧!我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做害人之事!也对你们舒家的产业没有一分钱的兴趣!”康子仁安慰地拍了拍舒一鸣的背,大步离开。 舒一鸣转过身来,看着康子仁刚毅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地耸耸肩,“看来,我不用着急去找个媳妇谋权篡位了!” * 康子仁回到康氏的时候,已经快到上午下班时间,童心瞧着他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办公室门口,不满地撇撇嘴,“早餐都给你热了N加1次了,你却赶在午饭时间回来!” “看到你一点都不饿了!” 康子仁异常温柔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来。 “我有那么糟糕吗?让你看到就饱了?”童心皱着眉,转过身不理他。 “啧啧,都孩她妈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撒娇赌气!”康子仁故意嘲笑了一句,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俯身看着她,眸子里流转着浓浓的深情。 以前有人说爱情是毒药,他当时就反对:你吃过毒药吗?吃过再来说这样的话。 他现在信了!只不过她给他的爱,不是让人致命的鸩毒,而是不敢让人动情的情毒。 这种毒,让他一旦离开她半步,就被思念侵蚀得寝食难安,看到任何别的女人都会不耐烦,而对她的想念也更甚。而她在身边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要调戏调戏她,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再欺负欺负她...... “事情都处理好了?”她抬眸问他。 “嗯,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康子仁将她拥在怀里,闭上眼睛,动情地说。 想起即将到来的自由生活,很少激动的他此刻心里也像个小孩一样,期待着自己盼望了许久的那一天赶快到来。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童心纳闷地皱了皱眉,问他。 “很快你就会知道!”康子仁卖了个关子,没继续说下去。 * 晚上,康子仁让童心先回了家,他自己亲自去学校接了一诺并送回了康宅。 康老太太见他回来,问道,“一曼怎么样了?” “没事!小腿骨折,要养一段时间吧!”康子仁淡淡地回了一句,又问老太太,“子义在房间吧?” “嗯!你找他?”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眸子,“我已经批评过他了,你就别去再吓他了!最近这些事不是他一个人干的,我已经把那个给他开车的年轻小伙子辞退了,都是他给咱子义出的主意!” “那您怎么能辞退呢?还是再让他回来吧,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呢,您怎么就过河拆桥了呢?”康子仁看着老太太,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冲她挑了挑眉,迈开步子上了楼。 子义的房间门没锁,康子仁转动门锁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地板上一堆玩具里玩耍的子义闻声抬眸望去,在看到是康子仁的时候,子义扔下手里的魔方,高兴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哥哥......哥哥你回来了!子义的小侄女也回来了吗?” “嗯,都回来了!”康子仁温和地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子义的头,“子义,哥哥有话跟你说,可以在你这里聊几句吗?” 子义嘟着嘴好奇地盯着康子仁看了几眼,点点头,“好啊好啊,哥哥想跟子义说什么?” 康子仁揽过子义的肩,陪他一起坐到了地板上那堆玩具周围。 “子义,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为什么不喜欢舒一曼姐姐?”康子仁随手拿起一只地上的九连环,边饶有兴趣地低头玩起来,边问子义。 “哥哥你好笨,我来给你玩!” 子义却好像并没有听到康子仁的问话,看他把手里的九连环摆弄得哗哗作响,却没有解开一个环,从他手里抢过来,兴奋地边笑着边低头解起来。 康子仁一愣,并没有阻止他,而是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眼时间,才把视线转到了子义手里的九连环上。 只见子义捏着九连环的手上下翻飞,手柄灵活穿梭,动作快得让他有点应接不暇,只能听见哗哗哗的环环相撞的声音。 一环,两环,三环...... 手柄完全脱离环扣落到康子义手里的时候,康子仁又看了眼时间。 两分零三十八秒。 康子仁眸光一敛,这么快? 虽然他对这些东西兴趣不是很大,但看子义的动作,应该并非人人都能如此熟练如此快速吧! 不由地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玩具,华容道,七巧板,孔明锁,魔方......环类,扣类,绳类......竟然全都是成人益智类的玩具。 七八岁孩子的智商会玩这些? “看,解开了!”康子仁怔忡的时间,子义已经又把解开的九连环套了上去,拿给他看,“又套上啦!” “哥哥自愧不如!”康子仁由衷地给了子义一个大拇指,顿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子义告诉哥哥,为何这么多年来都不喜欢舒一曼姐姐?” 闻言,子义嘟嘟嘴,有点索然无味地放下手里的玩具,“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经常做噩梦......梦见一个姐姐把我从高高的楼梯上推了下去,好疼好疼......那个姐姐跟这个舒家的姐姐长得太像了......我好烦她,哥哥......我不是要故意吓她的,我真的好烦她......” 看着子义委屈又似乎有点无奈的样子,康子仁皱紧了眉。 舒一曼把这个秘密埋得是不是太久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会让她全部承认,子义这些年的孤独,让他们全部付出代价! VIP058.解除婚约 满钻加更,抢红包! 舒一曼在医院里撒了几天娇,康子仁以工作忙为由只在一次手术后去看望了她一次,了解了一下腿伤情况,第二天便让舒一鸣把她接回了舒家。 转眼间到了12月,济城虽然还未下雪,但早晚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又干又燥的天气让一诺患上了流行性感冒,康子仁便把她从老宅接回了枫林小区,幼儿园也暂时没去。 看着童心每天忙忙碌碌,康子仁提出要请个保姆,她却坚决拒绝,理由是不放心现在的保姆。 “现在还只有一诺一个孩子,如果以后我们有了两个三个,你能忙过来吗?”康子仁有点不悦,她怎么就这么倔强,都按照她这思想,家政公司就不需要存在了! “以后有了再说!”她边给一诺喂药边漫不经心地回他一句。 他剥了一颗巧克力,转眸问她,“以后是什么时候?” “以后就是妈妈和爸爸结婚的时候!” 童心还没回答,一诺抢过话头,冲康子仁嘿嘿笑,“爸爸,你和妈妈什么时候结婚啊?” 闻言,童心和康子仁面面相觑,这么小的小家伙知道这么多?刚刚要吃药的时候还怏怏的,这会吃完药竟这么有力气? “宝贝,等你这次感冒好了爸爸就娶妈妈好不好?爸爸妈妈带着你一起结婚好不好?”康子仁轻轻地捏着一诺的小脸蛋,把剥好的巧克力塞进她小嘴巴里,宠溺地问。 “真,真的吗?” 一诺刚一高兴地张口,嘴巴里的巧克力就掉了下来,引来康子仁和童心一齐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童心收好药和水杯,笑着对一诺说:“假的!你爸爸骗你呢!” 假的? 就这么一句无心的话,瞬间点燃了康子仁压抑了好几天的冲动。 他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他立刻就去让这一天提前到来! * 舒宅。 舒家一家三口坐在院子的亭子里晒太阳,喝茶。 舒一曼回家休养了一个星期,也不见康子仁来看望她,脾气越来越大,几次要坐着轮椅去找他,都被舒一鸣拦了下来。 “哥哥,子仁今天真的会来吗?”舒一曼坐在冬日午时暖暖阳光下,左腿直直地搭在尹爱萍的腿上,仰着脑袋满眼期待地问正在饮茶的舒一鸣。 “又提那个没良心的,宝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尹爱萍怒其不争地瞪一眼舒一曼,“你都回来几天了,他再忙,过来看你一眼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吧?我看他啊,根本没那个心!”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子仁!他确实是很忙嘛!你怎么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你的女婿啊!哼!”舒一曼不满地晃了一下尹爱萍的胳膊。 “你就护着他吧!”尹爱萍无奈地摇了摇头,眸子里却满是宠爱。 “来了!” 正说着,舒一鸣站了起来,大步向缓缓驶进来的一辆黑色迈巴赫走去。 “妈,你看嘛!子仁的车!你错怪他了吧!我都说了他不会不来看我的!” 舒一曼兴奋地在椅子里动起来,吓得尹爱萍忙按住了她的身子,“我的小祖宗啊,别摔倒了又伤到腿啊!” “嘿嘿,没事的!”舒一曼冲母亲没心没肺地笑了下,伸长脖子向那辆已经停下来的黑色轿车望去。 车子刚停稳,舒一鸣就拉开车门,单臂搭在车门上,一脸探究地盯着康子仁。 康子仁熄了火,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才走下车来。 “怎么?几日不见,不认识我了?”见舒一鸣一直盯着自己,康子仁薄唇微勾,挑了挑眉,问。 “我叫你一声大哥行不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呆会到底用什么筹码来找我父亲谈判?”舒一鸣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忐忑。 今天是公休日,康子仁非要选这么一个他们全家人都在家悠闲过周末的日子过来,他肯定不相信他是来看妹妹一曼的,而是他上次在医院留的那句话,今天恐怕就是来找老爷子退婚的吧? “走啊,我也没想要隐瞒你,你爸在书房?”康子仁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边向舒家的住宅走去边对舒一鸣说。 舒一鸣不无担忧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不断往这边看的舒一曼和尹爱萍。 看着康子仁款款向自己走来,他头顶的日光似乎都不那么耀眼了,因为在舒一曼眼里,她的白马王子永远是最耀眼的! 康子仁在离舒一曼和尹爱萍十米开外的那条通往客厅的石板路上站定,看向尹爱萍,“阿姨,我过来找叔叔。” 说完,转身大步上了台阶,进了客厅。 舒一曼满脸的期待和甜蜜瞬间全部僵在了脸上,什么意思?他居然一眼都没看自己?一个星期没见了,来了不带礼物也就算了,连问候都没一句吗?自己今天被太阳晒成了透明的了吗? 舒一鸣不忍地看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舒一曼,微叹口气,追上了康子仁的步伐。 “一曼,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等的未婚夫?”尹爱萍一直看到康子仁风衣的衣摆倏得在门口消失,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地转过脸来问自己的女儿。 “妈!妈!”舒一曼伸手抓住了尹爱萍的胳膊,惊恐地问,“妈妈,你看我是不是透明了?是不是啊?为什么子仁没看到我呢?妈妈,妈妈......” 舒家二楼,书房。 康子仁正要抬手敲门,舒一鸣又拉住了他的肩膀,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明显的请求,“大哥,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为了你连我亲妹妹都不帮,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能不能给一曼留点颜面,给我老爹留点后路?” 康子仁抬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兄弟!我没那赶尽杀绝的能力!”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正在看书的舒国安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进来!” “子仁,过来了!来!”看到康子仁和舒一鸣一起站在门口,舒国安放下手里的书,从椅子里站起来,貌似热情地招呼康子仁,笑意却不达眼底。 “叔叔。”康子仁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走了进来。 “一鸣说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事,我想着你这么忙能过来跟我谈事情,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就让你直接来了书房。”舒国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嗯。”康子仁依言坐了下来。 “一鸣,让张嫂沏茶。” “张嫂,沏茶!”舒一鸣站在门口冲楼下喊了一声,就又走了进来。 舒国安扬手想屏退舒一鸣,舒一鸣却赖着不走,一本正经地说,“爸,既然我妹夫找你谈正事,肯定不是银行的事就是我们舒家和康家的事,我有权利在这里列席吧?” “你列个......” “没事!叔叔,一鸣早晚也要知道,又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就让一鸣留在这里吧,说不定他也可以给我们意见!” 舒国安正要把舒一鸣赶走,被康子仁打断,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和煦的笑,舒国安只好让舒一鸣也参与了进来。 三个人刚坐稳,康子仁就直接开了口,“叔叔,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谈谈我和一曼的婚事。” “哦?怎么?康老夫人那边,是不是想改婚期了?”舒国安镜片后面的眼睛弯了弯,笑得倒也和蔼。 康子仁勾了勾唇,“没有!我奶奶对我的婚事一直都没有任何意见,当时我想要先订婚一年后结婚,我奶娘就帮我提出了这个建议。” 闻言,舒一鸣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舒国安不解地皱了皱眉,“你提出来的?康老夫人不是看过老皇历算过卦,所你今年不适合结婚么?” “那也是我说的!”康子仁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舒一鸣皱了皱眉,脸上是一副不忍心再继续听下去的纠结。 舒国安眉心紧锁,不明所以地盯着康子仁似笑非笑的笑意,“理由呢?” “就是为了今天能来这里,跟您提出退婚的要求!”康子仁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定定迎着舒国安隐忍着怒意的目光,说得云淡风轻。 退婚? 舒国安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康子仁,方才脸上还在刻意维持着的镇静此刻全部被愤怒和羞辱替代,“康子仁,你再说一遍!我老人家年龄大了,耳朵不好使,没听清楚!” 康子仁慢悠悠地也跟着站了起来,瞬间比舒国安高出了一个脑袋,微微低头笑着看向他,“叔叔,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正式解除和你女儿舒一曼的婚约的!” “你!”舒国安气得不由地倒退了一步,满脸震怒地瞪向康子仁。 他并不是被他那句要退婚的话气的,而是被康子仁说句话时候的嚣张态度给气着了! 当时若不是舒家救了康氏,他能站在这里跟他说话吗?恐怕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康氏现在走上正轨了,他却理直气壮趾高气昂地来悔婚? 瞧那一脸的淡然,满眸的笃定的不屑,就这么自信他舒家的婚想订就能订,想退就可以退吗? VIP059.您就权当我是报复你们舒家好了! “爸,你先别着急,听听子仁的理由!”舒一鸣见老爷子被康子仁一句退婚气得怒发冲冠,忙上前搀扶住他,“我妹夫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既然突然提出退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说罢,又赶紧冲康子仁挤挤眼睛,“子仁,怎么好端端说退婚就退婚啊?” “什么叫好端端!”舒国安生气地甩掉儿子的手,怒目横眉,厉声斥责:“你还没听明白他的话吗?明显早就预谋好了!是把我们舒家利用完再一脚踢开!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嗯?” 看着舒国安又把冷怒和轻蔑的眼神瞪向自己,康子仁垂眸轻笑了一声,抬头迎上他那恨不得将自己凌迟了的怨恨目光,“叔叔何必这么动怒,先听我说完您再生气也来得及!” 言落,康子仁转过身,悠悠地在书房里走了两步,故意做出一副将这里打量一番的动作,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敛去了方才面上所有的笑意,凌厉的眸子掠过舒一鸣,直直落在舒国安那镜片后的眼睛上,“如果这世间真的有报复之说,那您就权当我这么做是报复你们舒家好了!至于报复什么,我觉得你们家有一个人会比我更清楚。” “谁?” “谁?” 舒国安和舒一鸣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之后,舒国安随即拧了眉试探地问,“你是说一曼?” 康子仁唇角又蓦地勾起一抹了然的冷笑,“看来您还是比较了解您的宝贝女儿的!或者说,您女儿做的那些龌龊事都是您这个伟大的父亲在身后做的指示?” “你!”舒国安最讨厌看到康子仁脸上那嚣张的冷笑,加上他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更加让他怒火攻心! 舒一鸣怕老爷子被气出什么毛病来,又过来扶住他,却再次被甩开。 舒国安稳住身子,缓缓坐了下去,大口喘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一曼这个傻孩子,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脑子里心里全部装的都是你,现在对她来说,你是她最重要最爱的人,比我们重要多了!你现在却说这样的话,该让那孩子多伤心多绝望啊!” “伤心绝望?”康子仁好笑又不屑地重复了一句,抬眸看向窗外,深邃的眸子放射出道道冷冽痛恨的光芒,似乎是咬着牙说,“您教育出来的女儿如果还知道什么叫伤心绝望的话,我今天也不会决定站在这里说什么报复,因为但凡你们舒家有一个明事理讲道理会为别人着想的人,也不至于会纵容那个女疯子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低沉的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子仁,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家人呢!”舒一鸣不满地说了他一句,“就算一曼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你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啊!我妹妹爱你爱得在家一哭二闹三自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康子仁咻得转过眸扫了一眼舒一鸣,“瞧,到现在还想包庇是不是?那好,我就一件一件把这些事情列出来,让你们这国安银行的两位当家人自己开开眼界!” 舒国安没有开口,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咬着牙冷目看向康子仁,等他开口。 “第一,害我弟弟子义当年好端端会从家里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去,最后导致记忆丧失智商停滞的人,就是你当时还只有十五岁的宝贝女儿!至于一个已经懂事的少女为何要对只有七岁的孩子下毒手,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常人都无法理解!” 康子仁俊眉紧皱,幽深的眸子里流转着浓浓的痛惜和怨恨。 “你胡说!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康子仁的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舒一曼惊慌焦急却极力否认的声音。 房间里的三人一起转身望去,刚刚被送茶水上来的张嫂虚掩住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门口赫然站着推着轮椅一脸怨怒的尹爱萍,轮椅上的舒一曼双眼通红,身子在不住地轻颤。 “子仁,你误会我了!真的不是我干的!” 众人还未有一个人开口,舒一曼焦急地从轮椅上单腿站了起来,作势就要蹦下来,朝康子仁扑过去,被舒一鸣上去按在了轮椅里,“你别着急,有什么误会就慢慢解释,别冲动!” 尹爱萍轻蔑地撇撇嘴,“能有什么误会,他都说了,那个时候我们家一曼才十五岁,那么小的女孩,怎么可能跑到他家里去把他弟弟推下楼呢!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们能不能闭上嘴!”一直未开口的舒国安终于大声斥责了一句,拧着眉吩咐舒一鸣,“还不快把这两个妇道人家赶出去,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我不走!既然这件事跟我有关系,那我为什么要走,我不走!” 舒一曼拨开舒一鸣的手,按了一下轮椅扶手上的按钮,身下的电动轮椅就“嗡嗡嗡”地驶了进来,尹爱萍也跟着进来,关上了书房的门。 “好!既然当事人也愿意听,那更好不过!”康子仁淡淡地挑了挑眉,看向舒国安,“免得您说我信口雌黄诬陷你宝贝女儿,毁你舒家的名声!” 舒国安横了一眼康子仁,咬着牙又瞪向自己的女儿和老婆,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没有再赶他们走。 “子仁,你为什么突然提子义的事?是不是他都记起什么来了?”舒一曼把轮椅控制到康子仁脚下,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胳膊,仰着脸急迫地问他。 “怎么?他如果记起所有的事,你是不是很紧张很害怕?”康子仁嫌恶地甩掉她的胳膊,退后两步避开她,“害怕他想起当年是你这个大姐姐亲自把那么小的他从高高的楼梯上推下去的吧?嗯?”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舒一曼慌乱地摇着头还想去抓康子仁,舒一鸣忙上前按住了她的轮椅,将她推到了尹爱萍身边,耐心劝慰,“你要是情绪一直这么激动,就让妈妈带你出去,既然不是你,那咱就不要怕!” 舒国安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舒一曼,抬眸问康子仁,“既然你一口咬定当时是一曼推你弟弟下去的,总该有证据吧?” 康子仁没有理会舒国安,而是上前一步,靠近了舒一曼,目光里带着灼灼的逼问,“当时只有你和子义在楼上,在子义滚下楼之前,家里的佣人都听到了子义在楼上的走廊里边跑边喊‘曼姐姐你生气了吗,你生气了吗’随即就是听到他惨叫一声,从楼梯摔落。而当所有人上楼去的时候,你却躲在房间里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明明有人隐约听见子义滚下来之前有人关门的声音!楼上当初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因为紧张害怕而去躲进房间里吗?” “这件事当年不是说清楚了吗?明明是你们家人听错了,我一直在外面阳台上玩,根本就没听见子义在外面喊我,更没听到他失足滚下楼的声音。你不也说了,只是隐约听见,也完全是听错了!反正不是我干的,你不能把这件事怪我在头上!” 尽管康子仁冷厉的目光看得舒一曼有点慌张,她还是极力保持着镇静,坚决否认。 “好一个失足滚下楼!”康子仁冷笑一声,再上前两步,双手撑在舒一曼轮椅的扶手上,俯身下去,直视她的目光,“当年不是说清楚了,而是我们家人全部相信了你,没人会以为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女孩那么有心机地会撒谎!你当时不是在阳台上玩,是想躲在那里吧?后来知道隐瞒不了了,只好承认自己是在那里玩!我说得对吧?嗯?” “没有!你胡说!你撒谎!”舒一曼秀眉紧蹙,拼命摇头,摇着摇着,眼泪也滚了下来,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样。 “对,我也可能会撒谎,但是有个人他不会撒谎!”康子仁站直了身子,将屋里的所有人都扫了一圈,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了舒一曼的脸上,“那就是7岁便被你推下楼,如今马上18岁成人了,可仍单纯地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的,康子义!” “啊?他说的?你是说他说是我推他下去的吗?”舒一曼一愣,蓄满了眼眶的眼泪也瞬间忘记了下落,抬眸紧张地看着康子仁。 “是不是他说的还用确认吗?你就没想过子义为什么这些年来那么不喜欢你,以前是见了你就躲,时间长了就只是畏畏缩缩地有点怕你,最近他为什么那样针对你?让狗咬你,那牛蛙吓你,用炮炸你,还有把你害成这样从阳台上跳下去的那条黄金蟒,也是他放的!你自己就真的没想过,他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调皮捣蛋吗?”瞧着舒一曼脸上瞬间千变万化的脸色,眸子里隐隐泛着满意,康子仁顿了一下,微眯起眸子,咬着牙恨恨地拔高了声音,“就是因为他记起了以前的事情,想起了你就是把他推下楼却狡辩不承认的罪魁祸首!” “够了!一曼,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实话!” 康子仁的话音刚落,舒国安拍案而起,眸色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尹爱萍也莫名地紧张起来,走过去拍了拍舒一曼的肩膀安柔声安慰鼓励道,“曼曼,不要怕,没做就是没做,我们人正不怕影子斜,你快告诉你爸爸,康家人是诬陷你的!” 舒一鸣却只是皱着眉看着没说话,等待着舒一曼开口。 “呜呜呜......”舒一曼突然扭过头,抱着尹爱萍放声大哭,边哭边说,“妈妈,不是我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就是不小心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居然滚下去了......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把子义推下去的......” VIP060.康氏你不想要了吗?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康子仁眸色一凛,恨意更浓,垂在身侧的双手齐齐紧握成拳。 舒一鸣忙回头看了一眼舒国安,只见他颓然地坐回了沙发上,满脸的震惊和痛心。 尹爱萍大惊失色,忙扶住舒一曼的肩膀,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出来,“曼曼,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你是不是被康子仁给气晕了?这罪名你也敢认,那是关于康子义一辈子的事,你那时候已经15岁了,故意伤人罪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即使是能判你一个过失伤人,那也够呛!你可别被气傻了!” 舒一曼这才似乎醒悟过来,停止了抽泣,抬手慌乱地抹了抹泪,无助又懊悔地看了一眼尹爱萍,又忙转身看向康子仁,“子仁,你不能怪我的,是你逼我承认的!” “呵呵,你没做过,我逼你你就会承认?”康子仁毫不掩饰眸子里的不屑和痛恨。 “好了,别闹了!一曼,都承认了就不要再狡辩了,越描越黑!你说说看,既然不是你故意推子义下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舒国安说话的语气低了很多,脸上是明显的无奈。 “我......”舒一曼无力地靠在了轮椅的靠背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边哭边说,“那天是子仁哥哥第一年出国去读书第一次回来的日子,我去找子仁哥哥玩,可是欧阳伯母说他出门了,让我等会。我就去跟子义玩,可是他一个小孩子玩的玩具我都不喜欢,我就说了一句‘跟你玩真没意思,我要等子仁哥哥回来’,可是子义他那么小,他却嘲笑我说‘一曼姐姐喜欢我哥哥,我哥哥却不喜欢一曼姐姐’,我当时就生气了,就起来走了,他却在后面边追我边喊我不要生气,让我继续陪他玩......我......就在楼梯口那,我停下来对他说了句‘别烦我’,可他却拉着我不放,我就那样把他一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爸爸,子仁,妈妈,哥哥,你们要相信我,我跟子义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故意推他下楼呢!” 看着舒一曼急切地想让每个人都相信她的样子,康子仁再次咬了咬牙,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把手心里的一支录音笔展示给舒家一家四口,“谢谢你如此坦白!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子义总是在你的手下滚落楼梯的!这十年,你欠他的,你就想好怎么去还吧!” “你!” 尹爱萍和舒一鸣同时出声,舒一曼看到拿支录音笔情急之下就要去抢,刚站起来就“咚”得一声坠到了地上,直接趴在了康子仁的脚下。 尹爱萍心疼地连忙弯腰去扶她,却被她甩开,顾不上身上的疼,抬手抱住了康子仁的腿,“你不能这么狠心,子仁,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能去告我的,我不认罪,我不要认罪!子仁,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可以去向子义认错,向奶奶认错,向伯母伯母认错,但你不能告我啊,我是你未婚妻啊......” 康子仁皱了皱眉,嫌恶之情表露无遗,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舒一曼狼狈地求饶。 舒国安给舒一鸣使了一个眼色,舒一鸣走过去和尹爱萍一起费了很大力气终于将舒一曼的手从康子仁的腿上拿下来,将她扶回了轮椅上。 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儿,舒国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子仁,你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要来退婚?” 退婚? 舒一曼一怔,也不流泪了,也不闹了,睁大泪眸不敢相信地看向康子仁,“子仁,你今天是来退婚的吗?你想毁婚?” 她刚才闹着要妈妈陪她过来,没想过真的偷听他们三个男人在书房里的谈话,纯属是好奇而已。可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康子仁在说子义的事......她以为他只是来向爸爸解释子义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恐吓她,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之前已经谈过的内容竟然是他要退婚? “为什么!就因为子义的事吗?我刚才说的话如果有半个字是假的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子仁,我不是故意要害子义的,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不要我了!”舒一曼的恐慌比方才承认了自己是推子义下楼的罪人还要更甚。 尹爱萍也同样难以置信地看向康子仁,眸子里充满恨意。 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当时让他家人来提亲订婚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嚣张?用了我们舒家的钱了,却想要把我们家一曼一脚踢远,这不是明显在利用我们家曼曼吗?而且,还想恩将仇报地秋后算账,把一曼告去坐牢吗? “哎!” 舒一鸣忍不住摇了摇头,出声叹气,扭头望去,发现父亲舒国安那张脸又黑又沉,只能看到一片郁色,皱紧的眉心处是浓浓的愁云。 “当然不是!子义的事,只是其一。而且,这还要多谢你提出住进我们家的要求,否则我也不会那么确定你当年确实隐瞒了真相!”康子仁眸光一凛,咬着牙冷冷地说,“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我也用不着逢场作戏地跟你订什么狗屁的婚了!” 言落,他停了一下,继续说,“至于其他原因,舒一曼,我敬你父母是长辈,就不在他们面前揭穿你那些恶行了!你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这婚到底还能不能结,你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完,冲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婚退了可以,康氏你不想要了吗?” 舒国安沉稳中带着明显威胁口气的声音从身后冷冷地传来。 康子仁脚步一顿,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挑了挑眉,眸中含笑地转过了身,无事尹爱萍母子三人各种复杂的目光,直接看向舒国安。 如果说舒国安方才还因为康子仁退婚或自己女儿承认了失手伤人,而或怒或恼或无奈的话,那此刻的舒国安,就是康子仁今天眼里状态最好的舒国安。 自信,笃定,狡黠,胜券在握。 当然,还有只有康子仁才能读懂的他心里的得意和不屑。 舒国安在沙发里坐直,端起已经快凉了的茶低头悠悠地抿了一口,“当时国安银行贷款给康氏的时候,虽然我们没有把你和一曼订婚的事写进合同,但是我们口头协议过什么,大家都心里清楚。既然你要退婚,你就不怕我要债?” 虽然这话明显是给康子仁说的,但舒国安的视线一直落在手里的茶水上,语气轻描淡写。 “爸!子仁都没说会起诉一曼,你却在这里要债,你就不为妹妹着想一下啊!”舒一鸣瞅了一眼康子仁,忙提醒自己的父亲。 尹爱萍也连忙附和,走过来站在舒国安身侧,抚着他的肩膀柔声劝说,“是啊,国安,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现在子仁因为子义的事还在气头上,说什么退婚的话也是气话,说不定气消了就原谅我们曼曼了,你这个时候提什么公司的事啊!” 舒一曼没有说话,自从康子仁说完“这婚到底还能不能结,你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之后,她一直在低头暗自思忖着什么,情绪比起方才反倒安静了很多。 康子仁瞧着尹爱萍舒一鸣母子俩紧张的模样,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 尹爱萍是女人,紧张自己的女儿他可以理解。至于舒一鸣,他一直不明白这小子为何那样不服气舒国安到现在也不把国安银行全权交给他......他果然没有他老子狡猾和城府深。 “我说什么话做什么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来指手画脚了?”舒国安“啪”得把手里的茶杯用力往桌上一放,横着眉怒斥道,“你们愿意听就在这里闭上嘴竖起耳朵只听不准说,不愿意听现在就出去,去,把一曼也给我推出去!” “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舒一曼终于抬头喊了一句,脸上的泪痕还在,眸子里却一片坚定,质问的口气,“爸,你是不想让我听,还是不敢让我听?” 闻言,舒家一家三口都看向她,只有康子仁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脸上浮起一抹好整以暇的惬意。 舒国安拧着眉怒目瞪向舒一曼,“一曼,有你这么对爸爸说话的吗?今天姓康的为何能趾高气扬地跑到我们家来退婚,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早就说过这种人嫁不得,你偏偏不听,现在呢?让我们全家人都跟着你一起丢人现眼!” “爸,您就别在这里掩饰您的内心了!你要是怕我给你丢人现眼就不会说出刚才那威胁子仁的话了!”舒一曼毫不犹豫地接过舒国安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您刚才肯定在心里已经盘算过了,是让咱家同意了子仁的退婚要求比较丢人,还是让我被子仁以故意伤人罪起诉我比较丢人,或者......” 舒一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垂眸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微微拧了眉,下定了决心,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父亲,“爸,就算是子仁真正起诉我,就算是他真的把我告上法庭,就算是到最后我们官司输掉我要去吃牢饭,爸爸,你也不会心软的是吧?你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康氏付出悔婚的代价是不是?因为只有那样,子仁才能进监狱去陪着我吃牢饭,是不是?因为在您的心里,国安银行重于一切!让我这个女儿给你丢点脸无所谓,是不是?” 舒一曼一口气说完,连问了几个问题,不仅把舒国安问得愣住了,尹爱萍和舒一鸣也难以置信地看看舒一曼,又看看舒国安,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而自从转过身来还一直未开口的康子仁,听了舒一曼的话,眸光一敛,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背向身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才紧紧地用力攥紧。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担心过!今天来,赌的就是舒国安对舒一曼的父爱! VIP061.康氏,要!舒家的人,不要! 加更,抢红包! 舒国安很快反应过来,“啪”得第二次拍案而起,厉声斥道,“住口!你到底是姓舒还是姓康?要不是你,我们现在用得着这么被动吗?都到这个时候了,被别人找上门来退货,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吃里扒外地替别人说话!你给我出去!” “被我说中了吧!您心里根本就是这样想的!表面上看是宠我爱我,其实您自己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有您自己知道......” “滚!滚出去!要是还想当我舒国安的女儿就给我住嘴滚出去!” 舒一曼越说越伤心,还没说完,就被盛怒的舒国安打断,转眸对舒一鸣和尹爱萍说,“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尹爱萍和舒一鸣见舒国安怒火中烧,不敢多劝一个字,忙去推舒一曼。 “先别走!”康子仁抬了抬手,挡住了母子二人向舒一曼走过来的步伐,“着急什么,既然叔叔问我问题了,那不如你们听完我的回答再走也来得及!” 闻言,所有人一怔,尹爱萍母女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舒国安,见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康子仁,没有再说什么话,就又沉默着吧视线转到康子仁身上,等着他开口。 康子仁微微挑了挑眉,举步向舒国安靠近两步,深邃的眸子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碎光,似乎染着笑,也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思索。 “叔叔问我康氏是不是不想要了,这句话问得好生奇怪!不过,既然您想听我亲口回答,那您听清楚了,”康子仁淡淡地瞥了一眼舒一曼,坚定地说,“康氏,我必须要!舒家的人,坚决不要!” 舒一曼的眼泪唰得又流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嚎啕大哭没有闹也没有委屈地求任何人,只是抬眸定定地看着康子仁,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是如何毫不犹豫地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的。 舒家的人,坚决不要! 他是有多恨自己,才会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么坚决的话来! 心如死灰!除了眼泪,她不想再闹,也没力气闹了!自己的父亲,口口声声最宠她,可为了钱为了争口气,却宁愿让别人把自己告上法庭。 这是宠她吗? 而对于康子仁,她恐怕真的不能挽回他了......至少现在不能。 “是么?”舒国安看着口气坚定的康子仁,脸上泛起不屑的笑,“好啊!要不要我舒家的人,你说了算!但是有没有能力要康氏,恐怕就不是你想要就有能力要的吧!” “呵呵!那行,看来我刚才抛出来的筹码还不够分量,那您看看这个,能不能再给您女儿身上的罪行加点筹码!”康子仁说着,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小盒药递给舒国安,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舒国安眉头一皱,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看不懂。 是一只身长十厘米左右的白色普通药盒,上面一串英文的医学药品名字,下面的小字也全部都是英文。 尹爱萍、舒一鸣和舒一曼也都好奇地伸长脖子望了过去,尹爱萍和舒一鸣一脸茫然,可是舒一曼在隐隐约约看到舒国安手里的药盒时,脸上瞬间变了颜色,煞白一片。 康子仁见舒国安看得没有一点头绪,不待他主动问出来,就从他手里拿回药盒,转身向舒一曼走去,“既然您看不懂,那就让您的宝贝女儿来告诉您这是什么了!作为一名医生,如果连这类非常常见的处方药都不认识的话,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是吧?舒医生?” 看着康子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舒一曼敛了心神,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就又交给康子仁,“这是心脏病患者的处方药,这瓶应该是进口药,国内目前还没有,具有速效救心的作用,国外一般是给做过心脏移植的患者服用的。” “很好!受教了!”康子仁将药盒攥进手心,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又看向舒国安,“可是,我手里这盒药却有点特殊,您知道这盒药里每一颗药片的成分里比正常的药多了什么吗?” 舒国安皱着眉,有点不耐烦地说,“年轻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何必拿着一盒药在这里卖关子!” “这里面的每一片药的表面,都多了一层无色的糖衣,糖衣里的成分全都是临床上用来抗抑郁的!”康子仁说着,又转过来走向舒一鸣,“上次一鸣去咨询过我抗抑郁的药正常人能不能吃,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你,一鸣,你来解释给叔叔阿姨听吧!” 舒一鸣有点不明所以,难道是跟一曼的病情有关?可是,她上次的药好像不是这种啊!而且,一曼的病情只是轻微的,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舒一鸣在心里思忖了几秒钟,开口道,“如果有抑郁症的病人吃了抗抑郁的药自然能达到镇静和抗焦虑的作用。但是由于这类要是属于控制人的精神类药品,如果正常人长期服用的话,反倒会变得焦虑不安,性情暴躁,有时候所说所为都不太受本人意识控制。但如果只是偶尔服用,应该没什么大碍。” 说完,挑着眉看向康子仁,“你上次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康子仁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没有回答,又把目光转向一直低垂着眉眼的舒一曼,“舒医生,你哥哥解释得对不对,你来回答!嗯?” 舒国安和尹爱萍更加好奇,不知道康子仁这药瓶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俱是诧异地一同把目光投向女儿舒一曼。 书房里瞬间变得安静,落针可闻。 康子仁看向舒一曼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子里却慢慢酝出越来越浓的冷冷痛恨。 突然,众人的耳朵里突然多了一种刺耳的声音,从微弱慢慢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除了康子仁,其他三双眸子全部闻声望去,发现是舒一曼长长的指甲抠在轮椅的扶手上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 “曼曼,你怎么了?指甲都快断了!”尹爱萍忙上前把女儿的手从轮椅扶手上拿开,看着那因为太用力已然被劈断的指甲,心疼地皱了皱眉,“这又是做什么!” 舒一曼倏地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扶在扶手上撑起了身子,还打着石膏绷带的左腿一落地,整个人直直地趴在了地上,不等旁边的尹爱萍和舒一鸣错愕地去扶她,她便咬着牙,皱着眉,却一声不吭地爬着向前挪动了一小段距离,直接扑住了舒国安的双脚,仰着脸看向舒国安,“爸爸,我求求您,放过康氏,不要再用贷款还债的事来威胁子仁了!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言落,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但虽然流了眼泪,但舒一曼的情绪并不激动,而是很平静地在求舒国安,默默地流泪。 “曼曼,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折磨自己干什么!”尹爱萍蹬蹬蹬跑过去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她甩开,“妈妈,你不要管我,我今天腿受伤没有办法给我爸爸跪下来,我只好这样全身都趴在地上才能让爸爸看到我的诚心!” 康子仁看着眼前的一幕,眸光微动,除了不屑,沉静的脸上却看不到别的情绪。 舒国安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女儿,凌厉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似乎是在沉思。 舒一曼坐在了地上,低头死死地咬着唇,把小腿上的绷带一圈圈打开,尹爱萍去阻止,她推开她,边无声地流泪边拆开了绷带,用力将腿上固定用的石膏板取了下来,露出依然肿得高高的小腿。 做完这一切,舒一曼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可是她仍然一声不吭,牙齿把下唇咬得沁出了雪珠,她也全然不顾,双手撑在地上,拖着骨折的一条腿,“噗通”跪到了地上。 尹爱萍和舒一鸣心里俱是一颤,却见她坚定的样子,踌躇了一下,都没有去扶她。 沉思中的舒国安终于被那“噗通”的一声闷响打断,拧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舒一曼,“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快说!” 舒一曼抬眸,泪水涟涟,语气却异常的缓和,“爸爸,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是太任性,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现在,此刻,我既不冲动,也不是任性,我是在诚心诚意地求您,爸爸......如果您不答应我放过康氏,那么明天开始,你舒国安就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女儿舒一曼的忌日!” 闻言,尹爱萍大惊,忍不住吓得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忙上前弯腰搀住了女儿的胳膊,“曼曼,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说这样的话吓唬爸爸妈妈呢!快起来!” 舒一鸣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瞅瞅咬牙不语却一脸愠色的舒国安,最后把探究的目光投到一直淡淡地看着他们这一家人狼狈表演的康子仁,仍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康子仁余光瞥见舒一鸣投过来的目光,没有理会,仍是一脸漠然地看向舒国安。 舒国安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缓缓用力,又渐渐放开,“子仁,你先回去吧!解除婚约的事,我先答应你,康氏欠国安银行的钱,我也暂时不会要!但是希望你有什么事也不要轻举妄动!” 康子仁唇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的周末时光了!” 说完,淡淡睨了一眼仍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的舒一曼,转身款款离开! VIP062.童心,我爱你! 康子仁剑眉微蹙,沉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舒家主宅,直到回到车上,他才双手落在方向盘上,大口喘了一口气,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远处舒家的房子,恨意昭然。 从口袋里再次拿出那瓶药,握进手心里慢慢用力,不断用力,像是要将它捏到粉碎。 那天从子义房间里出来,刚好碰到打扫完他父亲母亲的卧室走出房间的佣人丁嫂,丁嫂看见他,忙把手里的一盒药递给他,“大少爷,这是老爷太太离开后,老太太让我彻底给他们打扫房间那天,从老爷太太的床下滚出来的一盒药,我看着像太太每天服用的那个药,但是不知道过期没,我一直没敢扔,刚好您今天在,就拿给您看看。” 他瞥了一眼就认识了这个药。 十年前,就在子义出事不久,一直患有心脏病的母亲欧阳艳心脏无法再负重荷,必须要准备做心脏移植手术的时候,也是他刚去美国罗马琳达大学学习不久。回国之前,他向导师迈克教授请教心脏移植之后要注意的事项,迈克给他介绍了这种在美国前几年研发出来,专门给心脏移植患者服用的药物。 做过心脏移植的患者必须终生服药,而这种药经过临床试验,具有非常好的速效救心的作用,最关键的是副作用小,可是说是当时用给心脏移植患者最好的药物。欧阳艳手术后,他把她的所有资料和以前用过的药物情况都扫描出来用电子邮件发给了迈克教授,迈克看完之后告诉他,可以给他母亲服用这个药。 所以,他自然是认识这个药的。 他当时从丁嫂手里接过药,看了一下标签之后,打开瓶盖看了一眼,发现还有小半盒的量。 可能是不小心滚到地上没找到,又开了新的一盒吧? 他腹诽了一句,正要盖上瓶盖,几乎是习惯性的,把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却不由地皱了皱眉。 怎么跟以前的味道不太一样?甜腻了很多! 他倒出一颗药放在手上,仔细一看,发现果然是多了一层无色的糖衣,所以才会散发出甜味。 可是,以前的药片根本没有糖衣,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层这样的糖衣? 这些年,欧阳艳服用的都是这个药。而所有的药,都是他拜托迈克给他开出来的。只有读博和舒一曼一起在美国的时候,她才主动要求代劳,说以后伯母的药就交给她了,由她来邮寄回去。 半年前回国之后,每次的药也是由她跟美国那边联系托人邮寄过来的。 不知为何,当时站在自己父亲母亲的卧室门口,看着手里的那盒药,尤其是想起舒一曼的时候,他完全只是抱着好奇和想确认一下的心态,决定把药送去化验。 而化验结果却让他难以置信,药片的那层糖衣里,居然含有精神类的药物成分。 这类药,精神上有疾病的,轻则抑郁重则精神严重错乱的病人服用之后有镇静缓解焦虑的作用,而正常人若长期服用,反倒会出现精神病患者的症状,从轻到重。 而联想起欧阳艳的身体状况和情绪,这药应该没有服用多久,而他不得不把怀疑的对象落在舒一曼身上只有她,才有机会有能力将药重新加工! 但是他并不确定是否舒一曼所为,所以今天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舒一曼真的承认了! 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想让欧阳艳患上精神病,然后为她所用吗? 这种人,不是不配当医生,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可是眼下,为了康氏,为了童心和一诺,他还不能跟舒国安硬碰硬,只能暂时把这些帐给舒家记着,日后一起再结算清楚! * 舒国安书房。 尹爱萍和舒一鸣将舒一曼扶起来坐回到了轮椅上之后,舒国安让他们母子俩先出去,单独把舒一曼留了下来。 彼此一阵沉默之后,舒国安拧着眉无奈又怒其不争地看了一眼一直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舒一曼,叹了一口气,“一曼,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爸爸实话了?刚才康子仁手里的药,是不是欧阳艳服用的?只有她做过心脏移植的手术!” 舒一曼没有吭声,仍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低着头。 舒国安瞧着她这不置可否的样子,恨恨地捏紧了拳头,拔高声音厉声问,“那这药上的手脚是不是你做的?你说,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这事可轻可重,你要是真把欧阳艳吃出了问题,这就麻烦了!” 舒一曼依然没有动,但眼泪却一颗颗落到了放在腿上的手背上。 “哎!”舒国安又恨又痛地摇了摇头,“造孽啊!你这好端端地给欧阳艳服用什么抗抑郁的精神类的药,这又是为何?” “爸爸,你别问了!是我干的,全部都是我干的!”舒一曼终于抬起了头,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看向舒国安,“欧阳艳早就得了精神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她怎么可能得精神病呢?到底怎么回事?”舒国安隐忍着激动的情绪,压低声音问她。 舒一曼抽泣了几声,慢慢平静了下来,开口说:“我发现她移植心脏后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这几年。以前的欧阳伯母很厉害,但是是那种不喜形于色的人,她一直都很喜欢我。可是这几年,她的性情变得古怪,脾气暴躁,一点都不懂得克制自己,还动不动对我咆哮,咆哮完冷静下来又来道歉......有一次,就因为我跟她面前抱怨了一句说您儿子太忙了都没时间陪我,然后开玩笑地说她儿子花心,在医院里有很多女粉丝......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突然扬手打了我一巴掌,这完全是精神病的前期表现......她嫌她自己的药苦,我就说那我帮她给药片外面加一层糖衣吧,我就托人去办......当时不知道怎么,就想尝试地让她的病情缓解缓解,所以才找人给糖衣里加了别的成分......” “你糊涂啊女儿!”舒国安听到这里,两条稀疏的眉毛直接拧成了麻花,恨铁不成钢地抬手“啪啪啪啪”使劲拍在旁边的茶几上,懊恼地说,“你这样,让爸爸想救你就难救啊!” “爸爸,你不要这样,我不怕的,我不怕康家告我的!康子义的事,我是真的无心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从我脚下咕噜噜滚到了楼梯下面去,我也怕啊,爸爸......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无心的,不能怪我!至于欧阳伯母,我也是为了她好,她真的患上了精神病,真的啊!”舒一曼把轮椅控制到了舒国安面前,抓住他的手,边无声地流泪边极力辩解。 “哎!我回头咨询一下律师再斟酌斟酌吧!关键是康子仁不是那种用钱就可以打发掉的人,这反倒让我们很被动!目前来看,我们不仅要同意他退婚的要求,还不能利用康氏来威胁他,否则他绝对会破釜沉舟的!”舒国安咬了咬牙,痛心地摇摇头。 “嗯!爸,都先答应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的,肯定还有!”舒一曼将头埋在舒国安的膝盖上,语气里充满自信。 * 康子仁回到枫林小区的新家里,童心和一诺正在睡午觉。 尽管他的关门声很轻,刚刚有点困意的童心还是听到了声音,睁开眼睛,蹑手蹑脚下床,走出了卧室。 刚站在卧室门口,轻轻关上房门,就看到了已经脱掉了外套,刚刚从洗手间洗手出来的康子仁。 “怎么样?你的神秘大事谈妥了没?”童心将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抬眸淡淡地挑着眉笑问他。 午饭还没吃好,他就着急地说要去办一件神秘的大事,问他几次他都不告诉她,办成之后才能说。 康子仁没有回答她,大步走过来,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长臂一捞,便将她拥入怀里,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童心一怔,想要问他怎么了,却被他搂住脖子搂的太紧,几乎喘不过气来,更无法开口问他,至少先作罢,由着他这样霸道地抱着自己。 康子仁深深闭上眼睛,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手上的力道才渐渐小了下来,侧了侧头在她的耳珠上咬了一口,“童心,我爱你!” 声音因为低沉而显得格外暧昧,又因为他的情绪似乎有点激动而颤抖着。 童心,我爱你! 一个字一个字撞入她的耳朵,落在她的心上,瞬间让她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也并不是从不说这种赤裸裸情话的人,但在童心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在床上。 而今天,不仅青天白日,还在他去做了一件很神秘的事情之后回来说的。 表白的有点突兀,所以她意外,有点措手不及。 康子仁说完,不待童心反应,扣住她的头,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用力地吮吸起来。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现在,除了急切地想和她分享这个喜悦之外,他只想好好地,心无旁骛,心里再也没有任何遗憾地拥有她! 因为,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 太爱,太爱! VIP063.去民政局!刻不容缓! 许是因为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吧,他的双唇凉凉的,慢慢抚上她脸颊的双手也微凉,只是他吮吸的力度太大,越来越大,像是要一口口将她吞入腹中一样。 童心一开始没有拒绝,他平时像这样蜻蜓点水般的吻太多了,等他吻完再问他也来得及!可是他边吻边往她往沙发那边带,不仅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炙热...... 两个人的唇都热得发起烫来,康子仁吻得格外认真,从一开始的裹着她的唇吮吸,慢慢变成用唇舌描摹她的唇,最后长舌直接探入,越来越激烈。 而他的双手,也从她的肩膀上滑到她的脸颊上,又从脸上慢慢移动下来,在她的小蛮腰上来回游走,眼看两个人就要冲着沙发倒下去,童心使大力气终于将他推开,自己忙后退两步,边喘气边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外面好冷,就想做做运动!”康子仁的双眸已然爬上了淡淡的猩红,声音也变得愈加低沉,嘴角邪魅地一勾,伸手就又要去捞她。 她又退后两步,拧着眉指了指一诺睡觉的卧室,“一诺在睡觉呢,你有点正经好不好?你刚才到底去做什么了?” 康子仁瞅了一眼一诺睡觉的房门,不悦地撇撇嘴,“一诺睡觉跟我正经不正经有什么关系?你不满足我,我就不告诉你!” “切!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也好!”童心嗤之以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康子仁深幽的眸子突然变得格外温柔,走过去向她伸出一只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走!” 走? “干嘛去啊?”童心抬眸疑惑地问。 “去完成四年前就应该完成的那件事!”康子仁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四年前......”童心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有点不确定盯着他的眸子,“民政局?” “嗯!”康子仁弯了弯唇,脸上眸子里全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温柔,声音陡然变得有点嘶哑,似乎还带着颤抖,“去民政局!刻不容缓!” 童心心里剧烈地一颤,眼眶瞬间就变红,眼底泛着点点碎光。 “真的去民政局?你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没有......” 她知道自己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要问,因为这些问题这段日子以来,这些阻碍他们的问题几乎天天都会在她脑海里过一遍...... 不喜欢她的他的爸爸妈妈去了国外,他们家里应该没有再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人了吧? 他自信舒一曼手上没有他的任何有用把柄,只要还完舒家银行的贷款就不欠舒家的了吧?是不是跟舒一曼的婚约也可以解除了? 可是......康氏不可能在这几个月里就能还掉银行的贷款吧? 她知道自己想问的太多,可是一开口只说了两句话,就发现自己问不下去了,因为他眸子里的坚定和迫切虽然让她放心,却也让她害怕! 到底是处理好了一切事情了?还是怕处理不好,先把结婚证领了? “傻妞!别问那么多了!以后,谁也不敢来阻碍我们在一起了!我们现在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康氏以后的管理问题,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议!”康子仁见她眼里泪光闪烁,心里一动,又将她揽入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我已经解决好所有的事情了!舒家同意了我解除婚约,目前贷他们银行的钱,他们也不敢贸然来要,还是会按照合同分期还......我们谁的也不欠谁也不怕了,所以,第一件事,我们必须先结婚!我要告诉全世界,童心才是我康子仁真正的女人,一诺是我们早就生下的宝贝女儿!” 他的声音很低,说到最后,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滚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她也不想止! 第一次如此畅快地喜极而泣,为何不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呢!将这么多年来为了爱他而付出的所有艰辛和委屈全部哭出来,再将重获幸福的激动和满足全都付诸眼泪发泄出来,更要为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他们康家人而感慨...... 这一刻,除了用这汹涌泛滥的眼泪来表达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她想不到更好的表达。 苦了太久,等了太久,盼了太久,期待了太久,憧憬了太久...... 感受到怀里的小身子在不停地抽泣,康子仁皱了皱眉,放开了她,看到她脸上肆意流淌的眼泪时,抬手一边帮她擦拭,一边忍不住也红了眼眶,“傻妞!哭什么!我欠你欠了这么久的承诺,我们一起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实现了,你就让我看你的眼泪么?你哭成这样,我们呆会去拍证件照很难看的,结婚证上的照片可是一辈子的,我要你漂漂亮亮精精神神地跟我去!” “讨厌!”童心抽出双手不停地轻砸在他的胸膛,边抽泣边撒娇地说,“嫌我难看就去找个好看的!反正已经这么丑了,就不要跟你去民政局了!” “那不行!”康子仁抓起她的双手,紧紧攥进手心里,“要不,你也把我惹哭,咱俩一起把眼睛哭肿,然后再去拍,谁也不嫌难看了,这样不就公平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正经!”尽管心里还在不断地外翻涌着汩汩暖流,但童心还是很配合地破涕为笑,撅着嘴边抹泪,边抬眸看着他问,“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了吗?” “嗯!没有了!唯一的后顾之忧就是我在为你以后得给我生三个还是四个孩子比较好!”康子仁重重点了点头之后,又故意坏坏地勾起她的下巴,笑得狡黠。 “你就感谢国家的单独二胎政策吧!听说马上就要开始实施了!到时候实施了,我们再要第二个!至于三个四个......你还是再娶个年轻貌美的给你生吧!我可没那么强大的功能!”童心白他一眼,脸上却泛起淡淡的羞涩。 康子仁抬手在她的额头上宠溺地弹了一下,“说你傻你还故意表现出来是吧?等我找到合适的人来管理康氏之后,我们就办理移民,上次把该准备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只不过当时一诺是以养女的身份跟我们一起出国的,回头我再准备一份,一诺现在必须以姓康的身份跟我们一起去美国定居。到了那边,你生多少个都没人阻拦,管他什么计划生育什么单独双独的政策!” “找谁来管理康氏啊?”童心没理会他后面说的那些移民的话,只觉得他这个前提有点不切实际。 他现在是康家唯一能管理康氏的人,即使去猎头公司雇人代管,那一时半会能放手吗? “这个你就别管了!康氏不管谁管,我都不会让康氏这两个字在济城市消失的!”康子仁边说,边帮她把鬓边凌乱的头发一缕缕仔细温柔地捋到耳朵后面,“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快去换衣服,带户口本身份证,跟我去民政局!” “快去!”说着,康子仁把她往卧室里推。 “嗯!”童心点点头,抬眸看着他,“你的证件呢?” “我刚才已经给张龙打过电话,让他帮我去老宅里取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我们楼下等着了。” “那你等会,一诺午睡可能还要睡会才能醒来!”童心指着一诺睡觉的房间,轻声说。 “没关系,我抱着我闺女去!” “不行!你这样会吵醒她的!等她醒来再去吧!” “那民政局就下班了!走吧,没事,我闺女肯定会体谅爸爸妈妈的!” “呃......好吧!” 童心虽然有点不忍心,但心里其实也跟他一样急迫,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天了,万一来个夜长梦多,又要后悔万分! 回到卧室,童心三下五除二迅速地换好衣服,拿出户口本和身份证,又忙去洗手间洗漱打扮一番,直到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神采奕奕的自己时,才满意地冲自己笑了笑,转身回卧室帮一诺穿衣服。 见小家伙睡得整甜,小脸蛋上红扑扑的,童心边轻轻地唤着边给掀开被子给她穿衣,“宝贝,我们出去一趟好不好?” 边说,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孩子的脸蛋,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正要缩回手,眉头一皱,又探上去摸了摸,很烫...... 童心心里一惊,最近一诺的感冒发烧一直反反复复,可是刚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睡着睡着有点发热了? 忙用自己的额头去贴一诺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真的有点烫......再看看孩子红得发烫的脸蛋,童心忙冲门外喊了一声,“子仁,快进来,一诺好像又发烧了!我们得先去医院!” 康子仁闻声赶来,摸了摸一诺的额头和脸蛋后,拿出电子测温计给她测了一下体温,38.9°,果然又发烧了! 康子仁担忧地拧起眉,边用毯子裹住一诺边吩咐童心,“物理降温可能来不及了,去医院吧!你把身份证和户口本也一起带着,来得及的话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趟民政局!” VIP064.古城祭母(一) 加更,抢红包! 童心拿起退热贴给一诺额头上贴上,两个人就急匆匆下了楼,刚好张龙已经赶了过来,康子仁让童心坐副驾驶,自己抱着一诺坐后面,吩咐张龙去济仁医院。 童心很没出息,虽然这几天一诺因为感冒总不见好转,时常发热,但一看到孩子发烧,自己先慌乱的六神无主急的直掉泪。 这几年在福利院的时候,她一边上班一边在福利院做义工。那个时候她跑销售,不怕风吹日晒雨淋,更不怕走夜路遇到流氓痞子无赖,可她最怕的就是一诺生病。 一诺生下来没吃过几天母乳,百天不到就离开了她,婴儿时期小身子很瘦弱,好在身体素质不是很差,后来童心到了福利院之后,在她的悉心照顾下,孩子的身上才渐渐有了肉肉,半岁时都没充起来的小脸,后来摸上去也肉嘟嘟的了。 可尽管再精心照料,一到换季时期,尤其流感盛行时期,一诺还是会因为抵抗力不好而每次难逃一病。而她生病的时候,就是童心最揪心的时候。 她是半个医生,又懂药理,她坚持只给孩子吃药尽量不打针,尤其是在一诺两岁之前。可那个时候,孩子也知道药难闻难吃,每次都拒绝吃药,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抿着小嘴巴就是不张口。奶瓶哄,勺子灌,都不管用,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边心疼地流泪边用喂药器取了药强行挤进孩子的嘴里,迫她咽下去。 童心记得一诺第一次叫妈妈就是给她喂药的时候,一诺边流泪边摇着小脑袋拒绝她用勺子喂到嘴边的药,哭着用祈求的小眼神看着她,嘴巴里嘤嘤出声,“妈妈,妈妈,不......” 往往一诺流多少眼泪,她跟着流更多的眼泪。 尤其是遇到一诺发烧,是童心最纠结心疼的时候。尽管现在一诺大了不拒绝吃药,打针也不逃避了,但看到孩子被病痛折磨得没精打采,或者不停地说着“妈妈我难受”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直掉泪。 康子仁瞧着坐在前面的童心不停往后看来,蹙眉安慰道:“别担心了!看到你这样,得让我多自责一份!” “嗯。”看着他眉心处的郁结,童心只好点点头。 * “康教授,我建议还是给孩子输液吧!这次发烧不是感冒引起的,而是支气管炎引起的,输液效果快,不能光靠吃药坚持了。”儿科的尚主任给一诺检查后,征求康子仁的意见。 “行吧!那就输液,有床位吧?没有的话就拿去我办公室输。”康子仁点点头,问。 “有!我们儿科床位再紧张,也得给您留一个!”尚主任和蔼地说。 “不需要搞特殊,这么多孩子谁不是父母的宝贝!”康子仁看了一眼走廊里人满为患的孩子和家长,对尚主任说。 “那行!那我就让护士长给你安排个住院部的病床!”尚主任了然地点点头。 因为临时输液床位有限,很多家长抱着孩子坐在走廊的排椅上输液。 一听打针,童心刚犹豫了一下,已经醒来的一诺又骤然咳嗽了几声,她心一横,没有再提反对意见。 没有了VIP单间,尚主任给康子仁安排了比较僻静位置的双人间,让他带孩子去输液。 同病房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因为发热反复不退已经是住院第三天了,在旁边照顾孩子的是她的外婆。 听着小姐姐不停地唤着“姥姥,姥姥”,一诺轻声问康子仁:“爸爸,什么是姥姥啊?一诺有姥姥吗?” 康子仁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孩子,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童心。 童心僵硬地勾了勾唇,努力给了一诺一个安慰的笑,“一诺当然有姥姥了,一诺不仅有姥姥,还有姨姥姥呢!等一诺好了,爸爸妈妈带着一诺一起回妈妈的老家,去看望姥姥和姨姥姥好不好?” “真的吗?”一诺方才还怏怏的眼神瞬间有了神采,还泛着病态红晕的小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一诺不是孤儿,一诺有爸爸妈妈,有奶奶有祖奶奶,还有叔叔有姥姥......” 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童心却陷入了沉思。看着旁边那位慈祥的姥姥耐心地一勺一勺地给外孙女喂饭吃,她忍不住喉头发紧,鼻子酸酸的。 突然,手上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抬起眸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康子仁流转着浓浓深情和温柔的深邃眼眸,“我记得你以前上学时每到圣诞节前都会给你妈妈邮寄一份礼物回去,是因为你妈妈的生日就是圣诞前夕吧?” “嗯?”童心有点错愕,“是啊!我妈妈的生日的12月24日。” 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肯定是看出来自己在想念妈妈了吧? 康子仁稍一思忖,裹紧她的手,“还有十几天就到了!不如这样,我们下周去你老家古城呆几天。这么久了,别说我了,你都没领一诺回去过吧?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姨妈在古城?我们一家三口去看看她吧!然后赶你妈妈生日那天,我们去领结婚证!这日子应该容易记吧?” “真的吗?”童心一怔,不意他会想到这个主意,但随即眸子里又黯淡下来,垂眸嘟囔道:“算了!我已经三四年没有回古城了!我姨妈肯定都恨死我了!” “为什么?”康子仁有点意外地皱了皱眉:“记得你以前说你姨妈对你们母女俩很好,你们住的房子不也是你姨妈家的吗?” “嗯......”童心低低地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转眸看了一眼一直在看隔壁床婆孙俩的一诺,轻声说:“那是回家给我妈妈办丧事的时候,姨妈发现了我怀孕......盛怒之下打了我一耳光,说我妈妈那样辛苦地抚养我,我怎么可以重蹈妈妈的覆辙,对不起我妈妈,说幸亏我妈妈走,否则非要活活被我气死......虽然我能理解我姨妈是怒我不争,这几年我还是没敢回去过,也没时间回去。” 童心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愧疚,透着无奈...... 闻言,康子仁心里骤然一痛,眸光微敛,忍不住抬手抚上童心的脸颊,声音变得低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在你承受着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时,我却不能陪在你身边......而且,还额外地给你带来了负担,让你忍受了更多的屈辱......所以,都是我的错。这次我们一起回去,让我亲自向姨妈解释,她那么爱你和你妈妈,一定会原谅你的。更何况,我们的女儿这么漂亮可爱,老人家见到孩子什么气都没有了。” 康子仁说着,亦忍不住看了一眼一诺,满目愧疚和温柔。 童心听出了康子仁语气里的真诚和坚定,没有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但脸上却是明显的纠结。 “好了,别犹豫了!就这么定了,我们把领证的日子定在圣诞前夕!下周二之前我把公司的事安排好,周三我们就去古城,23号返回,就当是休假了!24号领了证继续休婚假!” 康子仁说完,不给童心同意或反对的机会,直接拿出手机给李博超拨了过去,“订三张下周三济城飞古城的机票......你说哪三个人......嗯......” “就这么定了吗?”见他挂了电话,童心仍一脸的纠结,“你不怕被我姨妈姨夫赶出来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姨夫是个杀猪卖猪肉的......很厉害的!” “是么?那我要考虑考虑带几把手术刀过去,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康子仁瞪大眼睛,故意做出一副惊吓的模样,顺势躺在了一诺的旁边,小心翼翼将她拥入怀里,在一诺脸上亲了一口,“宝贝,下周爸爸带你回妈妈的老家,你可要罩着爸爸哦!” 童心还是第一次看到康子仁如此心情大好地卖萌开玩笑,心里瞬间释然,也下定了决心。 回就回吧,也该带着他和一诺回去看看妈妈了! 告诉妈妈,他爱自己,也爱他们的女儿! 妈妈,一定会放心了吧! * 黄昏,古城,国际机场。 走出航站楼,闻着空气里熟悉的味道,童心忍不住放下手里的包,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虽然眼前的景色已经不熟悉,重新翻修的机场航站楼也差点转晕了她,但故乡就是故乡,看到每样东西每个人都别样的亲切! 四年了,终于有勇气回来了!这个生她养她的故土! 初冬的古城跟济城的气候几乎没有多大差异,只是更干燥一点。 童心感慨了一下,忙转过身去,看到的是和自己穿着一模一样羽绒服、戴着同款墨镜的康子仁和一诺。他一手抱着一诺,一手拉着行李箱的拉杆,挺拔俊逸地身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格外显眼,路过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他几眼。 看到这一对耀眼的父女俩,童心嘴角浮起一抹暖暖的笑意,幸福,满足。 VIP064.古城祭母(二) 钻满加更,抢红包! “怎么,一回到你家乡,就连我和一诺都不想要了?”走到跟前,康子仁不满地冲她撇撇嘴。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正在联系买家,把你卖掉呢!”童心俏皮地咧嘴一笑,即使隔着墨镜看不到她的眼睛,也能明显感觉到她大好的心情,从康子仁手里接过一诺,“至于我的宝贝,价值连城,留给自己!” 说着,抱着一诺转身愉悦地向前走去,康子仁薄唇微微勾了勾,无奈地摇摇头,拉着行李箱跟了上去。 走出机场,康子仁让童心和一诺等在路边,说自己去打车。 不消两分钟,康子仁冲她们喊,“过来。” 童心抬眸望去,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正在帮康子仁把行李箱往一个黑色的越野车上放,康子仁走过来从她手上又把一诺接过来,对她说,“走吧!” 童心诧异地问:“这是谁啊?你不是说没来过古城吗?在古城还有朋友?” “不认识!”康子仁淡淡说了一句,一手抱一诺,一手牵着她,走向那辆黑色越野车。 上车后,康子仁坐副驾驶,童心和一诺坐后面。戴着墨镜的青年男子恭敬地问康子仁,“康董,送你们去哪里?” 康子仁回过头来问她,“你姨妈家住哪?” 童心犹豫了一下,咬着唇说,“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先在姨妈家附近找个酒店住下吧,明天再去姨妈家。” 康子仁挑了挑眉,“好!你说了算!” 童心点点头,对司机说,“那就麻烦去雁塔路附近找个酒店吧!” “好的!” 童心后来才知道,这个司机是李博超安排的。古城也有康氏的产业,只不过康子仁不愿打扰分公司管理层,就只让李博超找了辆车给他们在古城用。 夜里,在夜灯昏暗的融融灯光里,康子仁看着睡在一诺旁边的童心翻来覆去睡不着,下床来,趁她不备,抱起她扔到了自己这边的大床上。 童心知道是他,只是小声地“喂”了一声,并没有大声惊呼。 “干嘛?别吵醒了一诺!”童心拉起被子给自己盖上,白他一眼。 “你在孩子旁边翻来翻去就不怕吵了她?怎么了,人回来都回来了,还在紧张?怕姨妈不认你了?”康子仁和她钻进同一个被子里,从身后抱住她,将下巴窝在她脖子里问。 “嗯......不光如此,感觉也变了!几年没回古城变化真的很大!地铁修好了,高铁也开通了,除了一些学校和医院,其他地方的高楼我都不认识了!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个城市越来越陌生了,以为这次回来有回家的感觉,可是到目前为止,心里却只有出门在外的感觉。”童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无限感慨。 也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惦念的人了吧? 好在,刚才路过那片城中村的时候,发现姨妈家住的那条街还在,所以......明天应该能见到她了。自从离开后,没有再联系过他们家,姨妈家的那个表哥前几年出国了,也不知道回来没。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找姨妈,有我在,老人家不会为难你的。”康子仁扳过她的身子,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便将她搂紧怀里,一同睡去。 见她姨妈家人,他倒是真不担心什么,就是怕她想起妈妈而难过。 * 翌日,康子仁开着昨天墨镜男子留下的越野车,在童心的向导下,带着礼物找到了位于城南一片城中村的姨妈家。 这是国内城市里典型的城中村,每一家都是三四层的楼房,大多都是租给了附近的学生和外来务工人员,人口密度大,性质复杂,只有四五米宽的路两侧都是各种小店,衣食住行却样样俱全,来来往往的人也各色各样。 康子仁在车比人多的路边好不容易停好车,抱着一诺,站在童心身后,来到了一家红色双扇大铁门面前。 因为姨妈家二层以上的房子全部租给了大学生住,所以镶嵌在大门上的一扇小门一直虚掩着,家里是有人的。 童心拎着手里的礼物,转身皱着眉略带紧张地看了一眼康子仁,康子仁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浅笑,走上前,抬手按响了门上的门铃。 “来了,谁呀?门没关,进来吧!” 一道响亮却听起来明显带着沧桑的女人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童心忙对康子仁点点头,眼眶里瞬间泛起了红,“是姨妈!” “进去吧!”康子仁再次冲她温和地笑了笑,鼓励道。 童心咬着唇轻轻吐出一口气,推开门,拎起礼物走了进去。 经过并不宽敞的走廊,就是铺满了青石板的院子,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小花园,季节的原因,只有几盆快开败了的菊花。 院子对面的客厅门口,一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已然有了银丝的中年女人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根芹菜,一边择菜一边好奇地往这边瞅着。在看到童心时,瞬间愣在了原地,手里的芹菜掉落在了地上,嘴巴鼻子和眼睛在微微地颤抖之后,眼泪慢慢落了下来,“小心?” “姨妈!”四年未见的姨妈如此一副家常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童心的眼泪瞬间流出,右手一松,扔下手里的两盒礼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诺看着妈妈哭了,搂紧了康子仁的脖子,咧着小嘴巴要哭的样子,“爸爸,妈妈怎么了?” “乖!妈妈见到姨姥姥,高兴!”康子仁抱紧一诺,悄声对她说。 其实不需要童心喊出来,康子仁就猜出了眼前这位妇人就是童心的姨妈童明月,因为他见过童心和妈妈的合影,而童心的妈妈和姨妈是亲姐妹,面相上还是很相像的。 “傻孩子,还不快进屋,站那干嘛!”童明月看着站在院子里穿着亲子装的明显是一家三口的人,掀起身上的围裙边拭泪边强撑起了笑脸。 童心的眼泪却更加汹涌了,原来姨妈根本就不怪自己了......她之前所有的担心和忐忑在看到老泪纵横的姨妈时,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 再也忍不住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童心双手都扔掉了手里的礼品盒,奔跑向前,直接扑到了童明月的怀里,眼泪肆意流下,身子不停地颤抖,“姨妈,对不起,姨妈,小心不孝顺,现在才回来看望您。” “傻孩子,快别说了,姨妈这几年联系不到你,都快自责死了!快进屋吧,楼上都是外人,让人看见了笑话咱这是哭啥呢!”童明月老泪也是止也止不住,边抹泪边把童心从怀里推出来,看向仍站在院子里的康子仁和一诺,“小心,这是?” “哦!对不起,姨妈,看我糊涂的,都忘记给您介绍了......” 童心边抽泣边说,还没说完,康子仁抱着一诺上前,对童明月温和地笑了笑,“姨妈!我叫康子仁,是您的外甥女女婿,这是我和童心的女儿一诺。宝贝,快叫姨姥姥。” 一诺瞅了一眼童心,看到妈妈对自己点头,才看向童明月,甜甜地唤了一声,“姨姥姥!” 童明月看着眼前这太过般配的小两口,还有这看起来太过幸福的一家三口,忙不迭激动地点头,“哎!乖孩子!快,快进屋!” 童心这才擦了眼泪,回到院子里捡起礼物,推着康子仁进了客厅。 童心看着跟几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客厅,对一进屋就忙着沏茶倒水的姨妈说,“姨妈,您不要忙了,坐下吧!姨夫呢?” “你姨夫去给超市送肉去了,这几年我们给超市送货了,不零售了,轻松了很多!”童明月把茶杯端给康子仁和童心,这才在童心旁边坐了下来,拿起她的手放在两手手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向童心,“小心啊,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啊?你怎么瘦了呢?” “我挺好的,姨妈!倒是您,怎么还这么操劳啊,白头发越来越多了!”童心嘟着嘴同样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姨妈。 “咳......”康子仁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抬手抚着乖乖坐在自己旁边的一诺的小蘑菇头,抱歉地冲童明月笑了笑,“姨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童心和一诺,这么久了才带她们回来看望您和姨夫。” “哪有,说的什么话!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对我们家小心是真心的!能看到你们一家三口这么幸福,我这几年的愧疚也算是有了结果了!”童明月欣慰地松了一口气。 亲人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童心这几年不回来,突然回来还带回了老公和孩子,童明月两口子忙活了一天,在家里热热闹闹地给童心一家三口摆了个接风宴。 康子仁和童心的姨夫相聊甚欢,这个标准的西北大汉身上豪爽的性格让很少沾白酒的康子仁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一诺一到晚上八点多就要睡觉,可姨夫却拉着康子仁的手还要继续喝下去,童心不想扫老人家的兴,就答应了姨妈晚上留宿在他们家。 把一诺放在了床上安顿好之后,童明月看着熟睡中的一诺,把童心悄悄拉出来,走进自己的卧室,欣慰地对童心说,“小心,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有爸爸的啊?” “姨妈......”童心垂眸低低一哂,“当时我妈妈刚去世,我未婚先孕,本应该上的本硕连读都没读完......我那个时候没想要结婚。” 童心撒了谎,是早就在心里备好了答案的谎话。 因为她不想让姨妈知道自己和康子仁分开过......毕竟,个中缘由太多,她一旦坦白一个就必须全部说出来,那样姨妈肯定会担心自己。 “小心,姨妈错怪你了!”童明月再次向童心道歉,说话时眸子里满是心疼。 “姨妈!您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生您气啦!我从来没怪过您,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您是最爱妈妈和我的人!”童心抱住姨妈,在姨妈怀里撒娇地说。 “乖!现在看到你幸福了,我真替你妈妈感到高兴!对了,小康是哪里人啊?”童明月欣慰地说完,问童心。 “济城的,以前我的学长!嘿嘿!”童心答道。 济城? 童明月一怔,眸子里滑过一抹几不可闻的错愕和纠结。 “怎么了?姨妈?”童心见童明月突然不说话了,好奇地问。 VIP066.你妈妈不姓童 “没什么,我就是看小康气质不凡,能不能告诉姨妈他家庭什么背景啊?”童明月拉着童心的手,在自己的床边坐下,轻声问道。 “姨妈,他能有什么背景啊!我不是告诉您了么,他是我学长,在医科大读的研究生,后来又出国读了博士,现在是济城济仁医院的医生。”童心风轻云淡地说着,还是隐瞒了康家的背景。 姨妈既然能这么问,那如果知道自己和他的家世背景悬殊太大,肯定会因为担心自己而说一些语重心长的话吧! 她不愿意让姨妈为自己担心一点点,所以,能轻描淡写的就轻描淡写吧!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听童心这么一说,童明月似乎是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却让童心更加诧异。 “姨妈,我怎么觉得您好像有什么事隐瞒着我一样,或者,您有话想对我说?”童心试探地问。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隐瞒你啊!”童明月忙摆摆手,可嘴角刻意牵起来的笑意却让童心有点怀疑姨妈难道真的隐瞒了自己什么事? 关于妈妈的吗? 自己和姨妈之间,除了妈妈,应该也没别的什么关联了! 可姨妈明显不愿意说,莫非是妈妈不让姨妈告诉自己的? 有什么事,妈妈在临终的时候也不愿告诉自己的? 或许,也只有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件事了! 可是偏偏这件事,她自己现在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去探究个清楚。 这么多年了,自己马上就27岁了,如果自己的亲生父亲真的还在这个世界上,这么久却都不来看望妈妈和自己,要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又有何用? 所以,在她心里,父亲和母亲早就同葬了! 不过想起那天舒一鸣突然找自己问身世,童心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舒家的人都这么莫名其妙吗? “姨妈,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童心笑着握住童明月的手,“那天我遇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说见我很面熟,就问了我好多关于我妈妈的事情,还说说不定能帮我找到爸爸呢!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妈妈明明连古城都没离开过,那里的人又怎么会觉得我面熟?姨妈,您觉得我跟我妈妈像吗?” “什么?有,有人问你关于你妈妈的事?那你......那你是怎么回答的?”童明月将手从童心的手里抽出来,站起来,突然紧张地问她。 刚问出口,她似乎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点明显过激,忙又坐下来,尴尬地笑着解释,“我是说,现在外面的骗子很多,你可不能把自己和家人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不熟悉的人啊!” “哦!不会的,我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您放心吧!”童心看出了姨妈脸上的慌乱,但是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顺着她的话淡淡地答了一声。 姨妈今晚真的太奇怪了,她心里肯定是装着事!她越是不想说,反倒勾起了童心越想问个清清楚楚的欲望。 而且应该是见到康子仁之后才会这样子,因为那么多年来,她从来没见过姨妈明显在隐瞒什么却极力掩饰。 “那就好,我们小心一直都很聪明,不像你妈妈当年一样,一辈子傻的只知道亏自己,让全家人跟着操心!哎!”姨妈欣慰地点点头,可想起童心的妈妈又忍不住黯然地感慨了一句。 果然,还是跟妈妈有关系! 以前姨妈也无数次地在自己面前说过妈妈傻,当了一辈子的单身妈妈,有多少个好男人不介意她带着孩子要娶她,她却始终不为所动,自己一个人再辛苦再心酸,一辈子都没有结婚过。 尽管说了几句以前经常嘟囔的话,但在童心看来,今晚姨妈刻意掩饰躲避一些话题,一定还是跟妈妈有关。 童心敛了心神,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轻吁一口气,拿起姨妈因为操劳而早早干枯的手,一边温柔地抚摸着,一边说,“姨妈,我不隐瞒您,这几年在外面一直没回来,就是怕您还生我的气,跟我妈妈当年一样未婚先孕。而这次回来,一方面是赶在我妈妈的生日前夕回来拜祭她,另一方面......我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我们已经在办理出国的手续了,很快可能就要去美国定居,今后会不会回来我也说不清楚。所以,即使被您批评,我也决定了回来看看您。” “出国?”童明月很是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但随即就了然地平静了下来,不住地点头,“好,好,出国吧!能出就出去,你看你表哥,毕业之后就走了,还在国外娶了媳妇买了房,也算是在加拿大定居下来了!虽然我跟你姨夫就这么一个儿子,舍不得他,但为了他的前途,舍不得也要舍得啊!小心啊,去吧,你们现在一家三口一起出去,姨妈放心!出去就别回来了,姨妈想你了,就跟你视频,和你表哥一样,只要他有空,我们再忙都会打开视频跟他说两句!” 说到这里,童明月的眼眶忍不住泛红,眼看又喜悦又纠结的泪水就要滚下来,童心忙起身把姨妈也拉了起来,拿起姨妈床头柜上的一个合影递给姨妈,“姨妈,我怕我以后真的没机会回来了,您能不能给我讲讲我妈妈以前的事情。以前妈妈从来不让我问,就是我问了,她要么不回答要么就敷衍,我想知道我妈妈那么善良那么专一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让她下定决心一辈子不嫁。” 童明月垂眸看着手里的相框,刚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相片上那张清丽的容颜上。 这是童心的妈妈童明心和姨妈童明月的几年前的合影。 那个时候,姨妈还没有现在这样显得衰老,向来都恬静寡淡的妈妈更是一脸素净,尽管能看到脸上眼角和额头已然有了细纹,但岁月仍是很眷顾当时已经四十多岁的她,乍一眼看上去,依然清丽脱俗,漂亮的眸子里一片淡然。 姨妈只比妈妈大四岁多,但从照片来看,两个人至少相差十岁。妈妈一声心境和平,不争不显不露,而姨妈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家里家外老人孩子,操劳一辈子,自然沧桑得更快一些。 看着姨妈的眼泪,童心鼻子一酸,眼泪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但她没有去帮姨妈擦泪,她等着姨妈开口。 她知道,姨妈这个样子,肯定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童明月抬手擦了擦落在照片上自己妹妹脸上的眼泪,泣声道,“妹妹啊,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咱的小心现在过得很好,有个对她好的老公,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你的外孙女啊简直跟小心小时候一样,一看将来就是一个更有出息的孩子......你可以放心了,姐姐也算给你了一个交代!” 看到姨妈因为思念而难受的样子,童心心酸难抑,眼泪不断地泛滥,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童明月枯瘦的手在照片上擦了又擦,最后含着泪走过去,把合影放回了远处,拭了拭眼泪,在床边坐下来,视线却还一直落在那张合影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心,你妈妈其实不姓童,也不叫童明心,是后来改了名字的。” 不姓童?不叫童明心? 童心一怔,没有料到姨妈一开口,先提到的居然是妈妈的名字。 妈妈的名字,全部不是真的吗? “姨妈,您和我妈妈难道不是亲姐妹吗?可是,你们俩长得很像啊!”童心因为意外一时有点不明所以,只是连忙擦干了脸上的泪,在童明月旁边蹲下来,握紧她的手,抬眸一脸不解又期待地看着她。 “傻孩子!我跟你妈妈当然是亲生姐妹,只不过,我是跟外公姓童,你妈妈跟外婆姓许,叫许静。我们俩的名字,当时也是一个你外公起的,一个外婆起的,所以不仅姓不一样,名字本来也没任何关系。后来,你妈妈改了名字,才跟我同姓童,明心两个字,一方面是为了跟我的明月两个字关联,另一方面......” 说到这里,童明月停顿了一下,忍不住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才说:“另一方面,明心这两个字,用你妈妈当年的话说就是‘明明白白我的心’,她说她的心,一辈子只要自己明白想要什么,想坚持什么就够了!” 许静? 明明白白我的心? 童心默默地重复着这两个词,拧着眉一时间乱了心绪。 妈妈竟然改过名字,而且改得不留一点痕迹。 她清楚记得妈妈的户口本上曾用名一栏是空的,而且外公姓童,姨妈和妈妈的名字又一致,她根本从来没想过妈妈居然改过名字! 那么妈妈当年改名字,莫非也是跟父亲有关系? “姨妈,那我妈妈是什么时候改的名字,为什么要改啊?”童心忍不住问道。 VIP067.她是当年的校花 “哎!”童明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转到了眼前和自己的妹妹如出一辙的这张更年轻的脸上,忍不住抬手抚摸着童心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小心啊,你妈妈表面上看起来很柔弱,其实她是个很倔强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定的事,就是撞到了南墙也不回头!其实这一点,你是遗传了你妈妈的。” “嗯。”妈妈的性子她又岂会不知道呢,童心点点头,又问姨妈,“那我......我身上有没有遗传我爸爸身上的哪些东西?” 童明月抚在童心脑袋上的手稍稍一顿,拧了眉,无声地摇了摇头,语气却异常坚定,“没有!我们童家的孩子,怎么会遗传那种冷血家族的基因!小心,你跟你妈妈一模一样的,每次看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你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她那个时候啊,也是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看起来有点没心没肺胸无大志,但是自己的心里主意可正,永远都知道自己在某一个阶段,想要什么,敢放弃什么。你妈妈也跟你一样优秀,当年可是我们童家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你知道吧,咱童家在外公家乡可是一大家族呢,整个村里一多半的人都姓童,她是童家的第一个大学生......” “姨妈,我妈妈读过大学吗?”童心抓住了姨妈话里的这句话,忍不住打断她,诧异地问。 妈妈说她从未离开过古城,高中毕业就没有再读书了,难道这也是骗自己的?为何呢?也是跟自己的身世跟自己的父亲有关吗? 童明月一愣,脸上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懊恼,但仅仅几秒钟便消散开去,随即点了点头,“你妈妈隐瞒了你,不想让你知道她上过大学,怕你好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话,又勾起她不愿意回想起的往事。你妈妈不仅上过大学,上的还是国内有名的大学,学的是经济管理。当时你妈妈不仅学习成绩好,也长得漂亮,算得上是他们学校的一届校花吧!” 说到这里,童明月顿了下来,手也从童心的头发上取下来,视线不知落在前方的某一处上,神思幽远。 但是她的这番话,很快让童心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猜测到了很多真相。 妈妈当时那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同样优秀的男孩去追求妈妈吧?那么,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不是就是其中的一个呢? 然后,妈妈也爱上了他,两个年轻人坠入爱河,不小心越过雷池,可是却在妈妈怀了自己之后,被他抛弃了?喜新厌旧变心了?还是跟自己四年前和康子仁的命运一样,被迫分开了? 而妈妈,却一直爱着他,宁愿忍辱负重地做一个单身妈妈,也坚决要和他断掉所有来往! 所以,才去改了名字,回到古城,和那个负心的男人永远不复相见! 是不是这样,童心不得而知。但姨妈的欲言又止,更加挑起了她想知道当年全部真相的愿望。 “姨妈!”童心站起来,拉住童明月的手坐在她旁边,目光殷切地看着她,“姨妈,既然您已经告诉我这些了,你就把您知道的关于妈妈的一切都告诉我吧!我知道,妈妈隐瞒了我一辈子,临终之时也不愿在我面前开口提有关我父亲的一个字,我知道,她是怕我去找我爸爸。她坚持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都没有想过去找他,如果我去找他,我妈妈一定会以为我是去纠缠别人,或者是有可能是故意去破坏别人现在的幸福生活......姨妈,小心在这里答应您,即使您告诉了我我亲生父亲是谁,我也绝对不会去找!不管他是生是死!” 看着童心眸子里的殷殷渴望,童明月心里一阵纠结。 孩子是无辜的,背负了二十多年私生女的包袱,也算是为她那个负心的父亲尝还了这份感情债了! 童明月犹豫了片刻,最终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慈爱地看向童心,“小心,我答应过你妈妈绝对不会在你面前提她过去的事。这么多年来,我和你姨夫都没有提过,连你表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今天看到你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即将出国定居,那么姨妈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姨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冲动地做一些会让你妈妈在地下不安心的事,所以,决定把姨妈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嗯嗯!您说,姨妈,该怎么做,我都听您的!”童心心里忍不住地一阵惊喜,但也有点紧张和惶恐。 快27年了!这个被妈妈辛辛苦苦隐瞒了27年的秘密,就要真相大白了,她既激动,又怕自己接受不了真相。 可不管怎么样,真相就是真相,不管自己知道不知道,愿意不愿意承认,真相永远无法被改变。 所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有勇敢去听,大胆去做好接受事实的准备了。 童明月轻轻地点点头,转眸再次把视线投到自己妹妹的遗照上,眸光微动,缓缓打开了回忆。 “你妈妈当年在学校里,因为太优秀,又很热情善良,不仅同性朋友多,男性朋友也多。只不过那个时候,学校里的各种制度还是很严格的。 你想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大学校园里可以说是半封建半开放,大胆的那部分大学生模仿西方人,在学校里什么都干,一心只想读书出人头地的那就踏踏实实地一心只读圣贤书。而你妈妈,却在大三的时候跟一个男孩恋爱了,虽然没有影响她的学业,但她也算爱得......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爱得轰轰烈烈吧!当时你外公外婆都健在,她一开始瞒着你外公外婆,只告诉了我,让我替她保守这个秘密,说是一毕业两个人就会结婚。当时看到你妈妈眼里的自信和幸福,我就替她一起瞒住了家里人。 没想到的是,眼看就要大四毕业,你妈妈却怀孕了,而且被人举报到了系里!领导询问她关于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缄口不提,直到被学校开除。本来已经分配好的工作,也打了水漂。 后来你妈妈回到古城,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地改了自己的名字,说是要和以前的徐静彻底告别,后来就生下了你。你不满一周岁,你妈妈就开始出去赚钱,各种各样的工作都干。因为没有毕业证,没人相信她是名牌大学学了管理的高材生。不过后来运气还算可以,应聘进了后来的水电厂,做了一名会计,用那份会计的微薄薪水供你读了大学。 可是恐怕连你也不知道,你妈妈早就检查出得了胃癌,却撑着不去看病。尤其是你去济城读大学之后,身边没了人,她更是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疼了就吃止痛片......哎!本来说不定可以等到你毕业,看到你嫁人成家过上幸福日子的......” 说到这里,童明月已经流泪满面。 回想起母亲这些年来独自将自己养大成人的艰辛,童心忍不住伏在姨妈的肩头哭了起来。 娘俩一起伤心了一会,童心边擦泪边问童明月,“姨妈,那为什么当时我爸爸不出来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可恶,怎么敢做不敢当呢!我妈妈那个时候该有多伤心绝望啊,才会改名换姓地不留一点痕迹让他找到她。” 童明月摇摇头,“谁知道呢!你妈妈宁愿死也不说,自己包揽了全部的后果。回到家里来,你外公被气得差点患上心脏病,第一次动手打了你妈妈,让你妈妈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你妈妈咬着牙不哭不求,只说了一句话‘除非我死,否则绝对不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外婆和我心疼你妈妈,就为了肚子里的那条小生命好说歹说劝你外公,让你妈妈回到了家里。虽然你妈妈不让我们再提任何读大学期间的事,但能看得出,她确实是下定了决心不再见你父亲的。” “姨妈,那你见过我爸爸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不负责任呢!”童心拧着眉,语气恨恨地问。 童明月点点头,“当时你妈妈被学校开除之后,不敢回家。但学校又收了她的床铺,她就一直还跟寝室的同学挤在一起。后来可能是知道自己隐瞒不下去了,就悄悄告诉了我,让我去学校接她。我当时就背着你外公外婆偷偷去了一趟你妈妈的学校,把你妈妈先接到了外面的旅馆里,从她口里知道了大概的真相。 我当时那个气啊恼啊悔啊......哎,如果当时我不替她隐瞒她在学校里偷偷恋爱的事,告诉你外公的话,可能你妈妈也不会落得个怀孕被开除的后果。 可是你妈妈,说她一点都不后悔,不要让我为她惋惜,我就生气啊,为什么到那个时候了她还执迷不悟......就在我们争执间,你的亲生父亲找了过来,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长得魁梧清秀,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虽然你妈妈当时没有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害了她的臭男人,但是我从你妈妈当时的眼神里就看了出来。” VIP068.醉酒之夜(一) 满钻加更,抢红包! “是吗?到后来呢?他来做什么?”童心见姨妈停了下来,急切地问道。 从姨妈的话里不难听出,妈妈是爱那个男人的!而且,宁愿自己身败名裂一生不嫁,甚至孤苦一生也不愿意给他带去一点麻烦,妈妈应该是很爱很爱他的! 可是......妈妈爱的男人,怎么会差劲到这种地步? 童明月叹了一口气,遗憾地看向童心,摇了摇头,“你妈妈把我赶了出来,我之前想了一肚子如果见到那个臭小子该如何教训他的话全部没机会说出口。站在门口,只听到他们在里面吵架,后来你父亲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我,对我说了一句‘抱歉,没照顾好你们家静静’就离开了!从此之后,别说我了,连你妈妈都再也没见过他。但是我想,如果再见到他,我肯定会认出来的!” “那是我妈妈不想见他,妈妈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太要强太倔强!”童心想起自己那个孤独了一辈子却坚强了一辈子的妈妈,眼泪忍不住再次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曾经无数次地猜测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妈妈义无反顾地做了单身妈妈。 如果是真的优秀,那他不可能做出抛弃妻女的事吧? 如果是移情别恋,那妈妈也不应该为负心汉生孩子,而且耽误了自己的一生吧? ...... 她甚至想过极端的可能,妈妈是不是被人强迫的?那个年代不能张扬出去,而妈妈的善良又让她不忍心把无辜的胎儿做掉,所以选择了悄悄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 ...... “是啊!但是我觉得你妈妈并不恨他,做出这种永不相见的决定就是可能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吧!至于争什么气,只有你妈妈知道了!”童明月遗憾又痛惜地叹口气,已经哭红的眼睛又忍不住泛起泪光。 童心一只手帮姨妈擦泪,一只手忙抹了抹自己的泪,问她,“那姨妈,你应该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吧?他是哪里人?还有,我妈妈当年读的到底是哪个学校?” 在知道这么多以前,她还可以在心里默默地称呼一下,自己的父亲,可是现在......她一想起妈妈孤苦的一生,她觉得那个生了自己却不要自己不要妈妈的男人根本不配为人父亲! 不配! 童明月微微蹙了眉说,“你妈妈当年上大学的城市,是济城,读的是财经大学的经济管理专业。至于你那个混蛋父亲,我只知道他是济城本地人,叫什么名字,你妈妈不说,我也无从得知!至今都不知道他姓谁名甚,如果知道,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忍不住让你姨夫拎着杀猪刀杀到济城去了!” 济城?财经大学?济城本地人? 怎么连姨妈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妈妈这是下了狠心不想让家里人去找他麻烦? 可是......为什么偏偏也是济城? 当年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妈妈说是她听说济城的医科大不错,就让自己报考了医科大。 现在看来,难道是妈妈故意让自己去济城的?而且,虽然她从来不提也不让自己问关于父亲的事,但却在临终前嘱咐自己:“如果有一天不小心和自己的父亲不期而遇,那么也不要责怪他,不要纠缠他,更不要怨恨他,要听爸爸的话!” 原来如此! 原来妈妈还是期待自己能和他相认的,是么? 是了!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用心良苦吧?她是想让那个男人自己发现吗? 妈妈啊妈妈,如果他能真的发现就不会这么多年不来找您了! 不过,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至少知道了他是济城的,跟妈妈一起在财经大学读过书。如果真的想找到他,只要去财经大学能找到当年的学生花名册,再找到妈妈当年的几个同学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童心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姨妈,如果我能找到那个男人的话?您说,妈妈希望我怎么做?” “你,真的打算去找他?”童明月蹙着眉有点纠结地问童心。 童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妈妈其实是想让我遇到他的,但是我妈妈担心的又是怕我纠缠他......您放心,我不会纠缠他的。我要去给他送我和子仁婚礼的请柬,告诉他,我妈妈这一辈子为他做的一切。至于他怎么想怎么做,我不会过问也不会强迫,我说完我该说我就离开离开,绝对不纠缠他,更不会去破坏他现在的幸福家庭。” “哼,他那种人,怎么配有幸福家庭!我经常在想,他是不是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提起那个害了妹妹一生的臭男人,童明月满腹愤恨。 “不管在不在,我都要找到,即使真的不在了,我也要到他的坟前去为妈妈诉说......如果他曾经真的爱过我妈妈,我就让他无论在哪都要愧疚下去!”童心咬咬牙,说得异常坚决,眸子里是少有的冷意。 “嘭!” 童明月正想开口,房间被大力推开,童心和童明月一齐扭头望去,童心的姨夫余安琥醉醺醺地出现在门口,东倒西歪地扶着门,“童......小心啊,你快......你们家小康......醉了,我给他扶,扶到床上去了......” 童心一怔,忙站了起来,“姨夫,你怎么喝成这样啊?” “不用管他,小心,快去照顾小康,我来管这个老家伙。”童明月见童心要去扶老余,忙把她推出了房门,自己搀着老公一边轻斥一边费力地将他拖进屋,扔到了床上。 童心轻轻打开方才一诺睡觉的房间,却没发现康子仁的身影,小夜灯看着,昏暗的灯光里,一诺睡得正是香甜。 他呢?喝醉了跑哪去了? 童心刚轻轻关上房间门,就听见童明月在隔壁的房间门口轻声唤她,“小心,小康在这里呢!在这个房间!你来照顾他吧,今晚让你姨夫一个人醉去,我晚上帮你看着一诺,反正床大,你别怕我压着孩子就好!” “呃,没事......”童心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辛苦您了姨妈,我去看看她爸爸。” “辛苦啥啊,我就喜欢孩子,你快去吧!”童明月和蔼地催促童心。 童心推开康子仁醉酒被送进来的房间,一眼便看到了斜趴在床上的康子仁。 看来真的喝高兴了,脱得就剩下了一件衬衣,虽然房间里有暖气,也不至于热到这个地步吧? 童心皱了皱鼻子,还好,酒味不是很大,比方才姨夫一出现便弥漫在空气里的酒味淡多了。 走过去,用力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看着他俊脸上微醺的酡红,双眼微阖,眉心轻蹙,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无害极了! 姨夫也是的,肯定是很久没抓到陪他喝酒的人了吧?都说了他不能喝白酒的,还要把他灌醉...... 童心无奈又心疼地摇了摇头,明明没酒量,还要逞强喝,这要喝多少才能醉得完全不省人事啊? 将他悬在床边的双腿挪到床上,脱掉鞋子,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渍,正想起身去给他拿热毛巾,手腕上却骤然一紧,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拽住手腕拖到了床上,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身下睁着迷离双眼,却依然笑得不怀好意的康子仁,童心又惊又恼,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砸在他胸膛上,“你在装醉啊?” “不装醉,你姨夫已经开始喊我大哥了......”康子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变得格外低沉,“他酒量也不怎么好,但是太爱喝了,一开始喊我小康,喝着喝着叫我兄弟,我看再继续喝下去,他就要反过来叫我姨夫了......” 噗! 看到康子仁虽然没醉,但明显已经在醉的边缘了的难受样子,童心拨开她的手,俯身轻轻地帮他按摩太阳穴,却又忍不住被他的话逗乐,“姨夫喜欢热闹,人是好人,就是喜欢喝酒吃肉侃大山!” “嗯,看出来了!姨妈姨父都是好人!”康子仁闭上眼点点头,像是很满意她按摩的手法。 “告诉你个秘密,他们也很喜欢你!”童心娇羞一笑,在他耳边悄声说。 温热的气息悉数喷在他的脖颈间和耳际边,康子仁蓦地睁开了眼睛,猩红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如水般的双眸,拧了拧眉,“你刚才又哭了吗?” “哦......就是刚才和姨妈提到了妈妈,想妈妈了......”她努着嘴低低地说。 见状,康子仁按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拉,咬住她的耳珠低声说,“明天我们就去看望她老人家!” “嗯。”她乖巧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康子仁却没有放开她,双唇捉住她的耳朵,温柔地舔舐起来,不老实的双手顺着双肩下滑,直接来到她的腰间,撩起她的毛衣,直接探了进去。 VIP069.醉酒之夜(二) “呃......”他的手上有黏黏的汗意,加上酒后的缘故,手上温度很高,瞬间让童心直起了身子。 “别闹!”他不满地抬眸瞪她一眼,手上稍一用力,她便再次伏在了他身上。他扣住她的头,便吻住了她的唇,却只是在轻轻咬了一下之后,放开了她,重重地喘一口气,灼热的目光看向她,“今晚,就用这个姿势!尝试一下!” 这个姿势? 童心不由地垂眸一看,自己正跨坐在他的腰间,他倒是躺得直挺挺的......而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下也有另外一处似乎也越来越直挺...... “流氓!”童心脸上一臊,甩开他的手就要翻身从床上下来,他却一手锢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一个灵活的翻身便反客为主,将她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身下。 “还想逃!我一直想回味一下我当年是怎么让你怀上我们的宝贝女儿的,今天终于有机会喝醉了......来吧,孩她妈......”康子仁薄唇邪魅一勾,俯身便吻了下来。 童心大惊,倒不是因为他身上的酒味,也不是怕这是在姨妈家里......而是,房间门还没锁上好不好?姨妈自然不会贸然进来,姨父醉得毫无意识万一闯进来...... “别......这不是咱家!”童心用尽力气抱住他的头,才将自己的唇解救出来,来不及喘口气,“门都没锁,你这是要现场直播吗?” 康子仁不满地皱了皱眉,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故意不关门的吧!” 说罢,快速翻身下床,却因为酒喝得微醺而脚下有点踉跄,站稳之后,大步过去将门反锁上,边解着衬衣的扣子,边故意冲她轻佻地挑眉坏笑着走了过来。 “别脱那么多,你酒后容易着凉!”童心看到今晚是躲不过去了,但又怕他这酒后乱性之后再次生病,忙准备好了手里的被子,主动脱掉了自己的毛衣和裤子,只余下贴身的一套保暖衣,钻进了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定定看着他。 “小妮子,居然比我还迫不及待!”康子仁似乎很满意地冲她挑挑眉,掀开被子进去直接压在了她身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两条玉臂放在她的头顶,便急不可耐地咬上了她正想张口说话的樱唇上,堵住她的唇,声音黯哑地说了一句,“今晚累了,换个简单的姿势!” 说罢,又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唇上带着淡淡的酒味,轻轻地柔柔地吻着她,从唇齿到下巴,又缓缓移到她的脖颈间,她精致的锁骨上......温柔缱绻的吻吸引着她慢慢的回应着,她的手不知不觉揽上了他的脖颈,将这个吻加深,愈加缠绵...... 她在他热烈的吻里,渐渐放松了身体,闭上眼任由他的掠夺。 不知道为何,自从刚才从姨妈口里听到了妈妈当年真心错付了之后,她发现自己更爱她的小康老师了。妈妈那么优秀的女人都没有得到真心相对的男人,自己能和他走到今天,是不是应该加倍珍惜呢? 想到这里,她弓起身子,主动地迎合起他。 他放肆地拥有着她,霸占着她,填补着自己长久的渴望。她的口中,断断续续飘出动人的音符,与他低沉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演奏出让人身心沉沦的乐曲。 终于,她再也没有力气迎合他,她仿佛看到了烟花在脑中绽放,高高升起,又徐徐落下,紧接着,她的身体也无力地瘫软下来。 康子仁早已一身的汗水,伏在她脸上,大口大口喘息,一遍遍吻着她的脸,轻唤着她,“童心,你真好......” “傻瓜!”她亦累得没了力气,紧紧抱住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胸口,脸上是身心愉悦之后的潮红。 * 第二天吃过早饭,童心和康子仁带着一诺就去了位于古城城南靠秦岭脚下的墓园。 外公外婆和妈妈都葬在了这里。 四年了,她这个不孝的女儿还是第一次来看望妈妈。 即使在和一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她也没有忘记过妈妈,无数次想回古城来祭奠她。可是她怕......怕妈妈看到自己走了一条和她当年一模一样的路时,会伤心会失望会在天堂也过得不快乐。 今天不同,她爱的男人爱着自己,他们的女儿乖巧懂事,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就差一个结婚证了。 尽管心里是做好准备来的,可刚走到妈妈的墓碑前,看到墓碑上那张无数个梦里梦见过的美丽脸庞,童心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康子仁取下墨镜,把手里准备的花弯腰轻轻放在墓碑边,蹲下身子将一诺揽过来,轻声对她说,“宝贝,这就是姥姥,不过在妈妈的家乡都叫外婆,快叫外婆。” 一诺皱着小眉头仔细瞧了一眼外婆的照片,仰头问童心,“妈妈......这个真的是一诺的姥姥吗?” “是的,宝贝!”童心忙抹了眼泪,蹲在康子仁身边,抚摸着一诺的脑袋,温和地说,“这是妈妈的妈妈,是一诺的外婆,只不过外婆现在在天上,我们只能在这里跟她说话。外婆第一次见一诺,一诺快叫外婆。” “哦!”一诺嘟着小嘴,一副不得甚解的样子,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对着墓碑上的照片,犹豫了一下,喊道,“外婆......” 听到孩子的一声轻唤,童心刚刚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脸上却带着些许欣慰和满足。 康子仁站起身将她扶起来,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下,“别难过了,你还不快向我丈母娘介绍介绍我。” 童心转眸看着他挑着眉却一副认真的样子,轻轻点点头,对着照片上的笑靥开了口,“妈,女儿回来了,回来看望您了。这是子仁,是我爱的男人,他对我很好,这是我们的女儿一诺,是您的外孙女......” 说到这里,童心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控制不住地肆意流淌。 康子仁剑眉微蹙,对着墓碑上的美丽女人努力地牵了牵了嘴角,“妈,我会好好照顾童心和一诺的,您辛苦了一辈子,去了天堂就不要在为这娘俩操心了,有我在,没有敢欺负她们!” 听到康子仁的话,童心的眼泪更加汹涌,却一直只是无声地流泪,视线一直看着墓碑上的母亲遗照。 一诺看着哭个不停的妈妈,小嘴委屈地瘪着,抱住了康子仁的大腿,把脸贴在他的腿上,却没有说话。 “你跟妈妈说会话,我先带一诺出去。” 康子仁大手又在童心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把纸巾递给她,蹲下来对一诺说,“宝贝,跟爸爸一起给外婆鞠三个躬!” 一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牵着康子仁的手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地向墓碑鞠了三个躬。 感受到身后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童心深吸一口气,敛了心神,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浅浅地冲母亲笑着,哽咽开口,“妈妈,子仁是好男人,您也看到了,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您一定要放心我们。” 顿了一下,童心稍犹豫了一下,又说,“妈,我准备去找那个负了您一辈子的男人了。我知道,您不想让我去打扰他纠缠他,我听您的话,不会这么做的。但是我必须见到他,亲口告诉他,关于您的一切。我要告诉他,即使没有他,我们母女俩也没有被饿死,没有流落街头,更没有心存怨念或者孤独地活着。相反,我们活得坦荡,活得骄傲......妈,您放心,我只是不甘心而已,我就是想知道,明明是抛弃了您却仍让您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 康子仁和一诺在车上等了一会童心,看到童心顺着离开墓园的长长台阶一步步上来,他走下车去牵起她的手,低头看了一眼她红红的眼睛,心疼地蹙了蹙眉:“好了,别难过了,妈妈见了我和一诺,对你也就放心了。” “嗯!” 他的手心暖暖的,他的话也暖暖的,瞬间让她的心里也跟着暖暖的,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车子离开墓园,缓缓向城里开去。 “子仁,我想让你帮忙找到我亲生父亲。”童心犹豫了良久,抬眸对前面开车的康子仁说。 “哦?”他有点意外,但没有问太多,只是点了点头,“好!你有线索了吗?” “嗯,姨妈告诉我了,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照片。但是我知道了我妈妈和他是在济城财经大学读大学时认识的,他们是同学。”她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有点激动,“我回去之后把我所知道的关于他们的所有信息都打印出来,再去财经大学核对查找就可以了。” 这么多线索了,加上他的帮忙,应该很快就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VIP070.偶遇 “妈妈也是在济城读了大学?”康子仁不无意外,眸光一敛,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开车。 “是啊!我也是很意外,而且,那个男人是济城本地人。”童心点点头。 “行!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就着手给你办这件事!”康子仁对着后视镜里的她,温和地笑道。 从墓园回去之后,童心带着康子仁和一诺在古城城内有名的几个景点游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姨妈家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一诺在回来的车上也困得已经睡着,她却连抱孩子的力气都没了。 “你这个导游,当得也太不合格了吧!游客还没累,你倒是先累了。”康子仁停好车,从她手里接过孩子,抱进了卧室。 “姨妈,今天去了几个景点,我都快不认识路了,跑了好多冤枉路。”看到童明月,童心嘟着嘴委屈地抱怨。 “都这么多年不在家了,肯定不熟悉。等你下次回来,这里都没了!说是三年之内,古城所有城中村都要改造完毕,我们也要搬迁了。”童明月给童心递过去一杯热水,慈爱地说。 “好啊,等您搬家了我们回来给您帮忙!”童心接过水杯,冲童明月俏皮一笑。 “我看小康的身体还不错,就你这小身板还需要好好锻炼。”童明月宠爱地拍了拍童心的肩膀,随即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转眸对她说,“天气预报说明天要降温,你们俩带着孩子去清华池泡温泉吧!上次你姨夫听人说那里的温泉好,就非带着我去泡了一次,有缓解疲劳的药浴,你们去试试吧!” “姨妈的这个建议不错!” 童心还未开口,康子仁走出一诺睡觉的房间,轻轻扣上门,笑着对童明月说,“清华池可是古城闻名全球的旅游景点,值得带孩子去一趟。” “是啊!周围还有好几处著名景点,都应该去看看。”童明月点头附和。 童心见康子仁饶有兴趣,没有多想就在心里同意了这个建议,转身拉住童明月的胳膊,“姨妈,那你和姨夫陪我们一起去吧,反正也不需要到处跑,你和姨夫也休息休息。” “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你姨夫每天从超市送货回来都下午了。你们呀,早去早回!明天我们在家吃火锅,暖和又热闹!”童明月婉拒。 “那好吧!那我们就早去早回!”童心只好抱憾。 翌日吃过早餐,康子仁便开车带着母女俩去了三十公里外的清华池温泉。 冬天的温泉,总是人满为患,停车场里也是车位紧张,康子仁在停车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停车位,就先把童心母女俩送到了温泉大厅门口,“你们下车去里面等着,外面冷。我去把车停到对面的停车场去,马上就回来。” 童心依言拎包带着一诺下了车,走进了温泉的售票大厅。 康子仁停好车,下车来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正准备离开停车场,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唤他名字的声音。 转身望去,果真瞧见一个穿着正装的墨镜男朝自己小跑着过来,边跑边打招呼,“康董,还真的是您。” 康子仁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居然是舒国安的司机刘勇。 “康董,真巧啊!您怎么在古城啊?”刘勇取下墨镜,满脸憨笑地问康子仁。 “我来探亲。”康子仁漠然地答了一句,下意识抬眸向他身后看了一眼,果然,二十米左右远的一辆黑色商务车车门洞开,穿着黑色大衣外套的舒国安正在随从的搀扶下下车。 他怎么会在这里?果然很巧! “刚才开车进来的时候,行长说看着像您。既然真的是您,我们行长说请您稍等一下,他有话跟您说。”刘勇恭敬地说。 “你们行长怎么会来古城?”康子仁的视线从舒国安的身上收回,淡淡问刘勇。 “行长这几年每年年底都会来古城度假,没想到能在温泉这遇到您。”刘勇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舒国安,“耽误康董几分钟时间。” 康子仁微微挑了眉,稍作犹疑,大步向舒国安的车子走去。 舒国安从车上下来,看到司机把康子仁领了过来,迎了上去,面上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情,公式化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子仁,既然能在这里偶遇,那不如一起去里面边放松边喝两杯吧!” 舒国安指的正是对面的温泉。 “不了,我跟家人一起来的,就不过去骚扰您的雅兴了。您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吧?”康子仁直接拒绝,话里没有一丝温度,神色淡漠。 舒国安点了点头,“好,我以为是你一个人来的。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 康子仁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舒国安扬了扬手,示意司机和随从先回避一下,自己缓缓走到车尾后面的那排快落尽叶子的银杏树下,康子仁举步跟了过去。 舒国安微微拧着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康子仁,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子仁,如果不是一曼这几年因为得不到你而渐渐走了极端的路,我们舒家和康家也不至于今天走到这种仇视关系的地步。总的来说,是我教女无方,给你和家人带去了很多伤害。过多抱歉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既然遇到了,我就把最近一直想找你谈的事情先说了。” “嗯。您说。”康子仁淡淡地应了一声,深邃的眸子看着远处金黄色的落叶,神思飘渺。 “一曼现在得了抑郁症,情况日益不好,每天吵着嚷着要去找你,最近这段时间多次自杀,好在她妈妈一直陪着,才没有发生悲剧。我去你们家看过子义的情况,我觉得虽然他现在看着还像个孩子,但是非常聪颖,我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你弟弟子义应该属于高智商自闭症这类患者,,而如果你们能利用好他身上的优势,他完全可以被看成是正常人,而且比一般同龄正常的孩子智商高出很多。” 说到这里,舒国安愧疚地叹了一口气,“至于你妈妈,一曼换给她吃的药,也没给她带来太大的伤害......所以,我希望你看在一曼现在也是一个病人的情况上,能原谅她。我舒国安以国安银行总行行长的名义向你发誓,之前贷给康氏的钱,不会提前逼迫你们还债,还是按照合同上的约定,你们分期还款即可,以后我们舒家和你们康氏就算是两清了。在这......” “两清?呵呵。”康子仁冷笑一声,打断了舒国安的话,抬眸冷厉地看着他,“我的好叔叔,如果我把您儿子害成跟我们家子义一样的情况,再用钱来打发掉,您觉得多少钱适合?嗯?您女儿犯的种种错误,都是刑事案!我现在不起诉,不代表我就放弃了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至于康氏借你们银行的钱,那是另外一码事,您如果想以此威胁或者作为赔偿,这种交易我康家是绝对不会做的!” 说完,正要转身离开,舒国安拽住了他的胳膊,“年轻人,说话不要这么绝对,说不定以后你还有用得上我舒国安的地方。何必把我们两家以后合作的路给堵死呢?” “呵,合作?为了钱?”康子仁轻蔑地挑了挑眉,甩开他的胳膊,“我想我没这个兴趣。” 舒国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声道,“我今天想跟你说的,不光是这些。在这里,我老人家想请你回去之后,能去看望看望我们家一曼,现在只有你能安慰她。希望你能告诉她,让她安心去国外治疗,病好了之后再回来。” 国外治疗? 莫非真的病入膏肓了? 还是只不过又是她新玩的花招? “我不是精神科的医生,恕我爱莫能助。”康子仁漠然地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你......”舒国安被康子仁冷漠的态度气得横起了眉,随即镜片后的眸子慢慢眯起,放射出恨厉的光,“年轻人,把我女儿害成了那样,你连这点恻隐之心都没有!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老人家高价给你上几节教育课了!” 说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坚定地吩咐,“该收网了!” * 康子仁来到温泉售票大厅,童心已经排队定好了一个包间。考虑到一诺白天必定是要睡午觉的,就选了一个既有休息室也有小温泉泡浴的房间。 “这里人多车多吧,停车都停这么久!”童心问他。 “嗯,居然遇到一个济城的熟人。”康子仁蹲下身抱起一诺,拿过童心手里的房卡向贵宾区走去。 “济城的人?世界还真小!”童心嘀咕了一句,跟了上去。 进了包间,看着童心给一诺换了泳衣在温泉里嬉戏,康子仁却迟迟不下水,借口有点累先去休息室的床上脱衣躺着无聊地看电视。 直到一诺玩水玩得有点累了,被童心抱出来冲了澡换上浴袍准备让小家伙先小睡一会再准备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康子仁却精神抖擞地从床上下来了。 16点加更第一章,有红包,继续求钻! 16点的更新正在检查,提交审核,大家准时来抢红包!手上还有钻石的都来薇子这里清零吧! 4650钻加第二更! VIP071.温泉浴 满钻加更,抢红包! “你先哄孩子睡,我去泡会,你呆会过来陪我一起!”康子仁抬手撩开她披在身上的浴巾,在她穿着泳衣的翘臀上摸了一把,坏坏一笑,走了出去。 “你!”童心条件反射地缩回身子,转身怒目瞪去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康子仁的身影。 “妈妈,一诺还要泡温泉......”一诺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还嘟囔着伸手要童心抱。 “乖,小朋友不能在里面呆太长时间,你先睡会,醒来了让爸爸教你游泳好不好?”童心将一诺揽进怀里,轻声安慰。 “唔......好吧!” 待一诺睡着,童心走进温泉浴房,氤氲的蒸汽里,看到康子仁双臂打开,靠在池壁上,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在闭目养神。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水,却没有过去,在他对面水下的暗椅上坐了下来,两只手臂搭在池壁上,再将头枕在手臂上,闭上眼睛,顿时觉得浑身放松了下来。 自从姨妈告诉了她关于妈妈当年的事情之后,这两天,她是不是就会想起那天在大月湖,舒一鸣向她打听她妈妈的事情。 她记得很清楚,舒一鸣问完所有问题后,这样总结了一句:“除了年龄对,其他都不符合......也勉强算是有点眉目吧!” 如果舒一鸣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很眼熟了?难道自己长得不仅像妈妈,也像那个男人吗?莫非舒一鸣认识或者见过那个男人? 否则,他怎么会对妈妈那么感兴趣? 妈妈改了名字,隐瞒了学历和经历,也只有年龄是没有改过的......说不定那个男人真的跟舒一鸣认识的人有关系?看来,回去之后,一方面要让子仁帮忙去财经大学找线索,一方面自己也要找个机会跟舒一鸣聊聊了。 童心正在腹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她刚直起身子转过去,腰上就多了一双大手,在水下轻轻一捞,她的双手便离开了池壁,整个人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怀里。 不是康子仁还敢有谁? “你在装睡啊!”她在水下站稳身子,扶住他的胳膊,嗔怒地白他一眼。 康子仁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泳裤,池子里的水位线刚好到他腰间,水波在两条性感的人鱼线上荡来漾去,每一块的蜜色腹肌上都有蜿蜿蜒蜒的小水流一路直下...... 童心缓缓抬眸,刚好看到他不是很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心里不由地轻颤了一下,视线再往上移动,便刚好对上了他那灼热的目光。 “孩她妈今天怎么这么美!”康子仁一直耐心地等她打量完自己,才喘了一口气,看着她被温泉蒸的红红的小脸,情难自禁的低头咬了一口她的娇唇,声音陡然变得有点嘶哑,充满魅惑。 “孩她爸今天也不赖啊!”童心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下一步他想干什么,她似乎已经猜到了。 非要等到一诺睡着了才过来,背着孩子,难不成要给她按摩?她自然不信。 童心穿的泳衣是分体式的,中间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蛮腰,下身的小裙摆虽然能够刚刚遮住她的双臀,但在水下,裙摆漂浮起来,他的手直接覆在了她的翘臀上,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扣。 两个人就那样直直地站在水里,身子贴得紧紧得。康子仁低头看着怀里娇艳欲滴的女人,双手很自然地开始在她的腰身上游走,看向她的眸子里有一簇簇的小火苗蹭蹭燃起。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见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她本就被蒸汽腾得潮红的脸蛋更红了,楚楚水眸同样定定地看着他。 就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眼神,瞬间让他再也耐不住性子,揽着她的腰,顺着水流直接将她推到了池壁上,低头冲她精巧的小鼻子咬了一口,“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说话有点多余吗?”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透过水蒸气撞入她耳朵,仿佛在不停地颤抖着。 见他这样,她微微弯了弯唇,突然升起一股挑逗他的心思。亦不再说话,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凑上去吻住了他的温热的双唇。 康子仁仅仅愣了一秒钟,立刻反客为主,唇舌缠着她的小舌不再放口。 顷刻间,两人进入了忘我的亲吻境界,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水蒸气很快将两个人包裹。 一边吻着,他的手一边忍不住在她身上慢慢的探索着,入手的肌肤滑腻白嫩,就像是上好的丝绸,让他欲罢不能。 她轻轻的哼着,仰着头,眼神迷醉。 蒸汽氤氲的温泉池里,春色旖旎。 池子里的水在一阵阵地不断激荡之后,水面终于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他一只手拥着她,一只手撑在池壁上,两个人俱累得没了一丝力气。 童心转眸看着他难得潮红一片的俊脸,忍不住扬唇笑了一声,气若游丝,“呆会估计连出门吃饭的力气都没了。” “怎么,你还没饱?”他慵懒地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笑得诡异。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童心还未回应他,门外突然传来一诺的唤声,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他手机来电铃音的声音。 “在这呢,宝贝!” 童心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可瞬间发现刚刚欢愉之后的两个人都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又忙蹲下来把身子藏在水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见她慌张的样子,康子仁忍不住勾唇抓住机会嘲笑她,“又不是偷情,你慌什么!” 说着,慢条斯理地抓起自己的泳裤套了上去,大长腿一抬,整个人“哗啦”一下出了温泉池,顺手抓起一条浴巾,边往外走边对外面喊到,“一诺,爸爸在这里呢!” 打开门出去,一诺拿着他还在不停响着的手机递给他,还一副睡醒惺忪的小模样,“爸爸,你的手机一直在响,都吵醒我了......” “乖!爸爸妈妈在泡温泉,没听到,谢谢宝贝,你还睡不睡?”康子仁接过手机,看到是老宅里座机打来的电话,没有着急接,蹲下身子问一诺。 “不睡了,爸爸,妈妈呢?我们去吃饭吧,一诺肚子都饿了......”一诺瘪着小嘴委屈地说。 身后的门被推开,终于穿好衣服的童心裹着浴巾一脸窘色地走了出来,忙抱起一诺,“好,妈妈给你换衣服,我们出去吃午饭。” 说完,又羞又嗔地瞪了一眼康子仁,抱着一诺进了休息室。 康子仁无辜地耸了耸肩,这才垂眸看了一眼手机。 长久不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她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打来了6个未接来电了,全都是家里的座机打来的。 皱了皱眉,边用手里的浴巾擦头发,边把电话回拨过去,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大少爷,不好了,您在哪啊?快回来吧!”电话刚一接通,王管家带着哭腔的急切声音便传了过来。 VIP072.冲着他来的! 满钻加更,抢红包! “怎么回事,王管家,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听到电话里王管家的哭腔,康子仁正在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不由地拧了眉,从沙发了坐直了身子。 “大少爷,家里突然闯进了一群人,挟持了子义少爷,说必须见到你才放他......他们的人把家里的人全都控制住了......老夫人不让报警,让我给你打电话,务必请你回来再决定报警不报警......”因为急切,王管家的声音不停地颤抖着,有点语无伦次。 “劫持?怎么劫持的?”康子仁心里一惊,瞬间站了起来,深邃的眸子微眯,瞬间放射出一道道冷冽的震惊。 “来人对我们家里有多少人都非常清楚,一个不落地把我们家人全部控制,老夫人也被他们赶到了楼下,现在所有人都在客厅里,他们把子义少爷绑了起来,手里拿着刀......说看不到你的话,就立刻杀了子义少爷......还说如果报警的话,杀了我们全家人......” “说完了没?说完了赶紧让你们少爷出现!老子们耐心有限!” 王管家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狠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应该是有人抢过了王管家手里的电话,紧接着那道凶狠的声音更加清晰地撞入了耳朵,“康大少爷,不想给你这个傻子弟弟收尸的话,不要报警,乖乖回来......兄弟们可没什么耐性!” 康子仁捏着浴巾的手紧紧用力,手背上青筋突起,他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现在不在济城,有什么事冲我来,绑架一家的老弱妇孺算什么男人?” “嘿!咱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不看做事对象,只看钱!话我已经传到,您回来不回来,自己看着办吧!”对方冷笑了一声,痞里痞气地说完,竟悠然自得地冲手机吹起了口哨。 “好!我不报警,我现在马上飞回去,不过最快也要等三四个小时!你们主子应该是想见我吧?那让你们主子直接来机场等我就行了!”康子仁强忍着震怒和愤恨,耐下性子跟匪徒谈条件。 “废话少说!老子就等给你三个小时,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那边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康子仁扬起手差点把手机狠狠地摔出去。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深邃的眸子一凛,急步向休息室走去。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私闯民宅做绑架勒索的事?是这帮匪徒胆子太大了,还是他们背后的主子早就策划好了一切? 要见他? 既然要见他,就应该不会对家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康子仁边分析着边推开门,对刚刚换好衣服的童心说,“家里出了点事,我们现在必须赶回去,走吧!” “出什么事了?”看到康子仁突然变得阴沉的脸,童心心里一震,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跟着他变得不好的心情无力了起来。 “走吧,边走边说,你收拾东西带一诺去大厅等我,顺便用手机上网把我们三人回济城的机票改签到现在我们能赶上的最早的一趟,我们直接去机场,我去退房开车。”康子仁边焦急地吩咐着边快速穿好了衣服。 “好!你别着急,我们这就回去。”童心忙把一诺的鞋子穿上,收拾东西。 “大厅见。”康子仁抓起手机正要走,转身匆匆在童心和一诺额头上分别留下一个吻,这才急步离开。 走出房间,他边走边拨出去一个电话,“我现在要开车去机场,你派人去机场取车,如果没时间见面,我把车钥匙扔服务台,你想办法去取。” 不待对方反应,康子仁挂了电话,小跑着向前。 五分钟后,黑色的越野车已经离开了清华池温泉,疾速向机场方向开去。 “机票办好了,最快的是两个小时后的一趟,我们刚好能赶上。好在我们的证件我随身带着,只有带来的衣服留在了姨妈家。”童心在车后抱着一诺,庆幸地说。 “嗯,下回来取,给姨妈说声抱歉。”康子仁点了点头,沉声说完,又踩了踩脚下的油门。 “我已经说了,姨妈说如果有空去济城给我们带过去也行!” “嗯。” 见康子仁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童心想开口再问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提醒了一句,“这里去机场就40分钟车程,慢点开,不用着急的。” “嗯。” 又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车子的速度终于恢复了限速之内。 直到一家三口急匆匆过了安检,坐在了等待检票登机的排椅上时,康子仁才蹙着眉对她说,“管家打来电话,说老宅里闯入了一些人,把家里人都挟持了,必须见到我才放人。” “挟持?”童心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无担心地问,“入室抢劫?家里人没事吧?没有报警吗?” “不是,来人是冲着我来的。再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最好不要报警,现在敢干绑架的匪徒基本都是亡命之徒,不能激怒他们。”康子仁眉心处郁结更甚,弯腰用双手撑住了脸。 “别担心,现在是法制社会,那些坏人不敢轻举妄动的。”童心虽然对绑架劫持的事很陌生,想起来也很恐慌,但还是强抑制住心里的焦虑,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安慰。 康子仁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牵住了一诺的小手,抱歉地说,“宝贝,你刚才不是说饿了,爸爸给你去买点吃的。” “一诺不饿了爸爸,妈妈刚给一诺吃面包了。”一诺摇摇头,冲康子仁甜甜一笑。 看着孩子脸上天真灿烂的笑,康子仁的眉心不由地慢慢舒展开一点,握住童心的手,低声说,“让你和孩子跟着辛苦了!” “傻瓜,说什么话呢!先回去办正事!”童心拍着他的手安慰。 * 飞机在济城机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济城的天气跟古城一样,天色阴霾,即使未到黄昏,也感觉到有了夜色。 康子仁抱着一诺,大步走出航站楼,对身后小碎步匆匆跟着他拎着小包的童心说,“李博超的车马上就到,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就在路边等会。” “好!” 来到等车的路边,康子仁刚把怀里的一诺刚放到地上,还未直起腰来,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冷得阴森的声音,“康教授,直接上我们的车走吧。” VIP073.你这个恶毒的巫婆! 满钻加更,抢红包! 康子仁一震,眸光微凛,下意识地缓缓站起了身,但后腰处那突然多出来的一根冰冷的硬物还是让他不由地眯了眯眸子,直起身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转过头来,一脸满脸横肉的墨镜男人,嘴角噙着猥琐的冷笑,跟他几乎肩擦着肩,看似亲密,但没有人能看到那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抵在康子仁的腰上。 康子仁转眸看了一眼,正蹲在一诺身边给孩子系围巾的童心,很显然,她应该还没看到这边的情况,即使看到,也定然看不到放在自己身后的凶器吧? 早就料到了来人的目的,也猜到了应该就是在老宅劫持家人的那一拨人吧! 康子仁稍一思忖,转过来对墨镜男人淡淡地勾了勾唇,“你等会,我会跟你走的!如果你们不想自找麻烦,就让我朋友和她孩子先离开,我立刻跟你走。” “少他妈给老子废话!” 男人皱着眉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握着刀的手一用力,康子仁只觉得腰间骤然传来一痛,确认了那是一把刀。 童心听到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突然戾声吼了康子仁一句,这才下意识地抱起了一诺向那人看了一眼,疑惑地问,“子仁,这不是李特助派来的司机吗?” 康子仁还未回答,持刀男人看了一眼童心一诺母女俩,脸上露出邪恶阴冷的笑,“这不会是康教授的女人和女儿吧!哟呵,原来是一家三口度假去了!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带走!” 说完,左手一扬,停在他身后的那辆一直没有开动的黑色商务车,车门突然哗啦被打开,下来两个同样黑衣黑墨镜的男人,走过来站在了童心身后。 康子仁给了童心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不要害怕,童心蹙眉强作镇定,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抱紧了怀里的一诺。 “放开她们,她们只是我朋友,我跟你们走,我保证她们不会报警!” 康子仁刚对持刀的男人说完,身后传来一诺“哇”得一声大哭,在场的三个黑衣男人不由地慌了一下,站起童心身后的男人突然出手从童心怀里抢过一诺,捂住她的嘴,抱起来直接带上了车。 “一诺!你们这帮坏......”童心情急之下,喊了一句忙去追,却被身后的男人同样捂住嘴,扛起来,很轻松地就扔进了车里,车门嘭得关上,疾驰而去。 是一辆没有车牌的新车。 康子仁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冷眸看向还在持刀抵着自己的男人,坚定地说,“你们主子的目的不是我么,如果你们敢伤害妇幼,我康子仁只要不死,就一定亲手报仇!” “还挺有种!你就放心吧,我们是讲信用有诚信度的绑匪!我们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金主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废话少说,走!” 持刀男人说完,再次一扬手,距他身后五六米远的一辆无牌黑色越野车,又开了过来,门已经被打开。 康子仁咬着牙,没做犹豫,直接主动走过去,上了车。 持刀男拿起童心放在地上的行李,跟着一起上了车。车子很快绝尘而去,仿佛刚才短短的一两分钟并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童心刚坐上车,鼻子嘴巴就被人用一块湿毛巾捂住,一阵刺鼻的药味传来,她很快失去了意识,最后闭上眼睛之前,嘴里无力地唤了一声,“一诺......” 而旁边的一诺,也同样被迷药迷得昏了过去。 * 劫匪把康子仁带到城郊外的一处旧废墟砖房处,车子缓缓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持刀的男人直接把刀抵在康子仁的脖子上,厉声吩咐,“下车”。 早就被蒙上眼睛,双手被绑在身前的康子仁依言下了车,另外一个前来接应的男人拉着康子仁手上的绳子,带着他摸着黑向前走去。 脚下坑坑洼洼,周围静得只能听到偶尔从很远处飘过来的狗吠还有盘旋在头顶的鸟鸣声音。 根据开车的时间,康子仁只能确认这里应该是离济城不远的郊外,人烟比较稀少。 走了大约五分钟的路,前面“吱呀”一声,是一道门打开的声音,随即一直用绳子拉着自己的男人用力拽了拽手里的绳子,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康教授,进来吧!” 康子仁顺着绳子的力道往前走去,眼前突然有了点灯光,但被蒙着双眼,他仍看不到任何东西。 刚站稳,有人使劲推了康子仁一把,把他直接推倒在了地上,随即眼睛上的黑布条被人一把扯了下来,紧接着身后有人喊道,“苏小姐,人给你带到了,验验货,看是不是你要的康子仁!” 苏小姐?舒小姐? 康子仁拧了拧眉,适应了一会,眼睛终于睁了开来。这是一间还不到二十平米的板房,房间里除了房顶上有一只瓦数不大的白炽灯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设施。 当他看到灯下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白色貂绒的女人不是别人,果真是舒一曼的时候,他直接捏紧了拳头,毫不掩饰幽深眸子里的震怒和愤恨,“舒一曼,你可以啊!故意伤人罪还嫌不够是吧?绑架的事你也敢做!” “呵!”舒一曼嘴角扬起一抹森冷的笑,扬了扬手,房子里的三个黑衣男人都走了出去,“吱呀”又关上了门。 刚关上,门又被推开,方才一脸横肉的持刀男走进来,把手里的行李包还有从康子仁身上搜出来的手机,扔到了地上,“苏小姐,这是在机场劫持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行李。一起下飞机的,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你看怎么处理?” “一个女人,一个小孩?” 闻言,方才还一直保持着镇静的舒一曼脸上瞬间变了颜色,灯光下显得有点惨白的脸上突然泛起浓浓的恨意,“啪”得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轮椅走到了康子仁的面前,她抬眸恨恨地盯着康子仁,“康子仁,你们家人还说你出差了,原来你是带着那对贱母女出去游山玩水了?哼!好啊!本来想着跟你一起死也算是划算了,没想到还来两个陪葬的!真是惊喜啊!” 说完,对着门口的男人问,“她们人呢?” “还在车上,那孩子刚醒来一直在哭闹,被我一巴掌打晕过去了!那女人知道康子仁在外面手上,没敢反抗。” 闻言,康子仁骂了一句“畜生”,转身就向门口冲去,却被一直守在门外的几个男人一起冲进来,一拳下去,将他再次打倒在地。 正要拳脚相加地踢上去,舒一曼抬手大声呵斥道,“谁让你们打他了?你们是不是不想拿到钱了!给我滚出去!” 说完,控制轮椅走到康子仁身边,俯身就要去扶他,却被康子仁狠狠甩开,猩红的眸子里满是轻蔑和鄙夷,“别碰我!你这个恶毒的巫婆!” VIP074.选一个吧,谁先死? 钻满加更,抢红包! “慢着!”康子仁从地上爬起来,大身喊了一句正要离开的男人。 横肉男止住脚步,请示的眼神看了一眼舒一曼。 康子仁站起来,看俯身冷冷地看着舒一曼,深邃的眸子里一片痛色,“舒一曼,你是不是疯了?你清醒一下,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才25岁,家里有那样宠爱你的父母和哥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走这条极端的路吗?” “少跟我说这些!我听不进去!”舒一曼厉声打断康子仁的话,转身对横肉男说,“去,把她们给我带来!” “好叻!”横肉男冲康子仁得意地笑了下,领命而去,“吱呀”一声又关上了板房的门。 “舒一曼,你确实病了,病得不轻!”康子仁咬牙恨恨地冲舒一曼吼了一句,上前想掐住她的脖子,却因为双手被死扣牢牢地捆绑着,动弹不得,只能作罢,退后一步,抬脚用力地踢了一下舒一曼的轮椅。 “哧溜溜” 轮椅向后滚动了一小段距离,被舒一曼按动按钮控制住停了下来。 她不恼不怒,只是挑着眉挑衅地抬眸看着他,“你还想掐死我?其实你知道吗?子仁哥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用手掐住我脖子的动作,要多酷有多酷,我真的很喜欢!所以你每次被我气得恨不得掐死我的时候,我从来不挣扎,心里还很满足!” “你病入膏肓了!亏你还是一个医生!”康子仁冷眸盯着他,恨不得能将她用牙齿撕碎! “对,我早就病了!十几岁的时候遇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病了!你就跟毒药一样,一下子就侵入到了我的心里,渗透进我的骨血里,看不到你,得不到你,我都会死!可是你这个解药,却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 说到这里,舒一曼转动轮椅,背对康子仁,把视线投向只有巴掌大的一块窗户外面,表情变得呆滞而僵硬,眸子一动不动,“你知道吗?你在前面跑啊跑,我在后面追啊追啊......我追得那么累,那么辛苦,你却从来不知道停下来等等我,更不会转过身来看看你身后的我......所以,我才会病得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厉害......都是你害的,你知道吗?” 说着,舒一曼又转过来,看向康子仁,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委屈和心酸的无奈,“所以,到了今天,也是你逼我的......你把我舒一曼十几年的青春都践踏在脚下,你不要我,可我早晚也得死去......” 舒一曼风轻云淡地撇撇嘴,摊了摊手,“既然我们不能一起生,也不能一起白头到老,那不如一起死好了!” 看到如此病态的舒一曼,康子仁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暗自敛了心神,强抑制住心里的愤恨,上前一步,沉声道,“你听我说,你现在让外面的那些人都走,然后让我送你回去,我就权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一个生了病的孩子犯了一个无知的错误!快点,让外面那些匪徒全都离开,否则你真的没得救了!” “少给我灌迷药!”舒一曼厉声打断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抬眸好笑地看着他,“康子仁,你以为我还爱你吗?你以为你说话我还会当圣旨一样屁颠屁颠去执行吗?你太可笑了!我告诉你,我早就不爱你了!自从你把那个姓童的贱人带回你的水榭花苑偷偷同居的时候,我对你就只剩下了恨!我恨你,我恨你残忍,恨你无情,恨你玩弄我于股掌之中!本来我以为可以霸占你,你不爱我也无妨,只要你没有机会去爱那个女人就行了!可是订了婚你也可以悔婚!呵呵,康子仁,你真的是够冷血无情的了!” “舒一曼,我看你根本没得什么抑郁症!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否则,就等着吃牢饭吧!” 康子仁看着心里极度扭曲的舒一曼,没有了一丝和她继续对话下去的耐性,冷冷地警告一句,转身就向门口走去,可刚抬步走了一步,门突然被撞开,横肉男一手拎着还未醒过来的一诺,一手推着嘴巴被胶带粘住的童心走进来,两只手使劲一甩,把手里的母女俩扔到了地上。 “呃......呜......”童心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撕掉嘴上的胶带,先抱起了摔倒在地的一诺,心疼地直掉眼泪,嘴巴里呜呜呜地不断发出声音。 一诺还未清醒,嘴巴也被胶带粘着,小脸上还有没有风干的泪痕,身上的衣服全都脏兮兮的,身边的童心一样的狼狈。 “一诺!” 康子仁看到眼前的一幕,蓦地睁大了眼睛,双手费力地扶起童心,“快,看看孩子受伤了没。” 童心这个时候才看到康子仁在这房间里面,眼泪瞬间滚了下来,一把撕掉了嘴上的胶带,“子仁,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康子仁跪在地上,两只合在一起的手扶起一诺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吩咐童心,“给她把胶布取下来。” 门口的横肉男看到这里,正要上前去拎康子仁的衣领,被一直冷冷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舒一曼抬手制止,“你们都在门口等着,我不叫你们都别进来。” “好!”横肉男挑了挑眉,退出去,关上了门。 而这边,童心已经把一诺嘴上的胶带小心地揭了下来,正在焦急地帮康子仁解手上的绳子。 “就算解开了绳子,你以为你们能走得了吗?”舒一曼冷冷睨了一眼童心,“既然送上门来了,你以为你们能轻易离开吗?” 童心一震,刚才一直没注意到角落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这样仔细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舒一曼! “怎么是你!舒小姐,这一切都是你干的?”童心忍不住错愕地问。 “怎么?能死在我手里,你很意外吧?”舒一曼不屑地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扔了过去,“我不想跟你们这幸福恩爱的一家三口多费口舌!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相爱!选一个吧,谁先死?” 童心和康子仁不约而同地看向滚落在脚下的那盒药,还未看清楚,舒一曼冷哼一声,“别怕,安眠药而已!那一盒,你们俩分完,要平分哦,不要多吃多占,也不要客气!” 12月更新说明 上个月9:00,11:00更新,让我每天都是4点起来码字,说多了都是泪。所以打算今天开始调整一下更新时间:10:00第一更,14:00第二更,21点惯例加更一章,如果遇到钻石暴涨的一天就额外加更。 大家固定一个时间来看文就行了,没必要每天随时刷,谢谢宝贝们的支持!爱你们! 么么哒(づ ̄3 ̄)づ VIP075.黄泉路上我陪你们 “嗯?” 童心有点不明所以地转眸看了一眼康子仁,他捡起地上的药盒攥进手心里,对童心说,“她已经疯了,不要理她!”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在这里看你们一家三口在我眼前上演这种恩爱的戏码!”舒一曼瞪大眼睛,身子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面上露出狰狞的冷笑,“不过不要担心!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们一起走的!我会让你们在黄泉路上热热闹闹的!康子仁,只要我舒一曼活着,就会纠缠你一辈子!即便是死了,也要把你拖入地狱,继续让你们这一家贱人不得安宁!” 舒一曼的声音从咬牙切齿的愤恨逐渐变成了阴森的恐吓,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可说着说着,她的脸上却已经泪流满面,边流泪边狰狞地冷笑,煞白的脸扭曲的五官,不敢让人多看一眼。 抱着一诺还坐在地上未起来的童心,看到如此恐怖的舒一曼,心痛地摇了摇头,“舒小姐,你冷静一下,有些错误可以犯,但有些路一旦走错,就没有可回头路了。” “不用跟她讲道理,她犯的每一条罪都罪无可赦,即使今天没有绑架我们,她也早已经没了退路!”康子仁冷鸷的眸子死死盯着舒一曼那张如鬼魅般苍白恐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舒一曼,你还有什么花招,不如一起使出来吧,免得我们全部死在这里之后,你没机会施展你的那些又幼稚又变态手段!” “你住嘴!你没资格这么对我说话!”舒一曼厉声打断康子仁,得意地冷笑道,“别着急!明天济城的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都将会被我们占据!不仅全部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殉了情,今晚零点之后,全国的所有大型门户网站和济城所有媒体的邮箱里都会多一段火爆的性爱视频!济城康氏、国安银行两大名门之后的未婚夫妻,康子仁,舒一曼,办公室再次上激战......” 说到这里,舒一曼控制轮椅靠近康子仁,仰着头看向他,又突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拧着眉,“子仁,在全国人眼里,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的爱人,是不是啊?至于她们,” 舒一曼又突然转眸看向童心,面露凶狠,“至于你们这对贱母女,永远都见不得光!没有人能认识你们!哈哈哈哈哈!” 舒一曼仰头大笑,笑声凄绝,在狭小的封闭空间里荡来荡去。 “舒一曼,你真的是既可怜又可悲!心又毒又傻!”康子仁眯着眸子,冷冷地看着她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怜悯和无奈。 却没了恨意。 对这样一个身心俱残的病态女人,恨,早就没了必要。 “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少跟我在这里磨蹭时间!”舒一曼拧着眉冷斥了他一句,转眸对外面喊道,“你们给我进来几个人,把这些药一片一片平分给这对亡命鸳鸯吃下去!” 说完,得意地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嘴角浮起阴狠的冷笑,那双本来应该是漂亮的眸子里,此刻却淬着毒。 童心和康子仁脸上都没有俱意,她只是紧紧抱着怀里还在昏迷的一诺,眸子里只能看到对孩子的心疼和担心。 康子仁轻蔑地冲舒一曼冷哼了一声,从容不迫地转身弯腰从童心手里接过一诺抱进怀里,把她扶了起来,“我们走吧,不在这里跟着疯子继续耗下去了!” “你们敢走!”舒一曼见他们要离开,着急地冲门外又喊了一声,“胖子刘,你们怎么还不进来,快点!” “来咯!” 门外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 舒一曼方才有点焦急和紧张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得意,可是待她看清楚推门进来的人时,脸上的所有表情一秒钟僵硬了起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慌乱看了一眼康子仁,“你玩我?”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穿着黑衣的张龙和李博超,身后还站着一群同样穿黑色套装的男人。 “舒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的?小的立刻去给您办!”李博超冲舒一曼吊儿郎当地笑着,和张龙闪过身子,门让出一条路来,后面陆陆续续进来一波穿着制服的公安。 “康董,童小姐,让你们受惊了!外面的人都被公安同志们控制住了!”张龙过来抱歉地对康子仁和童心说。 康子仁把一诺递给张龙,沉声吩咐,“你先带孩子和童小姐去医院,给她们做一次全身检查,我呆会去医院。” 童心看着眼前突然逆转的一幕,转眸既惊喜又诧异地问,“你早就安排好了?” “嗯!回去再告诉你,你先带一诺去医院,你哪里伤到了,都仔仔细细检查一下。” 康子仁满眸柔情地对童心说了一句,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俯身匆匆在童心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给张龙递了一个眼色,张龙便抱着一诺带着童心离开了板房。 “子仁,你小心点!”童心走到门口,转过来给了康子仁一个安慰的浅笑,转身离开。 舒一曼还在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一群人里震惊着,哆嗦着,看到康子仁故意在众人面前和童心亲昵,情绪一下子失控,双手不停地在轮椅上拍打,红着眼睛对康子仁咆哮,“你们这群王八蛋!康子仁,你才是那个最心狠手辣的男人,你才是最狡猾的狐狸!” 李博超和另外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走过去,强制把舒一曼按在了轮椅里,让她动弹不得。 舒一曼一边挣扎一边骂着,折腾了一会没有了力气,便停了下来,只是目光含恨地死死盯着康子仁,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康子仁一直耐心地等到她安静下来,才转身对方才进来的站在中间显眼位置的一名公安说,“李队长,麻烦您了,辛苦同志们了!” “这幸亏康董你做事果决,没有听信这帮匪徒的威胁没有报警,否则我们也不会根据你的位置找过来!”李队长指了指轮椅上已经被控制住的舒一曼,“外面的全部被控制了,这位小小姐就是这场绑架事件的主导者?” 康子仁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仍死死盯着他不断流泪的舒一曼,剑眉紧蹙,垂眸犹疑了几秒钟,抬眸对李队长点点头,“是的。不过,她现在可能精神上有了问题,你们带回去之后可能要有专人看守,否则她很有可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还有,如果我没猜错,她自己身上现在还藏着能致人死亡的药品。” 李博超在舒一曼身上搜了一下,果然在她的外套口袋里搜出了一小瓶药,拿给了康子仁。 VIP076.再次滚下楼梯 康子仁接过药瓶,把方才舒一曼扔过来的那瓶一起交给了李队长,“这是她过来时身上带的药,你们可以带走她了!” 李队长戴上手套,将两瓶药接过来放进无菌透明袋里,交给身后的同事,对康子仁说,“好!如果有什么别的线索,还请康董随时告诉我们,今天晚上已经很晚了,考虑到受害人身体原因,就不请您过去录口供了。明天如果您方便的话,还得麻烦去一趟公安局,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详细缘由和过程。” 康子仁点点头,“我来通知他们家人吧!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 李队长说完,吩咐其他同事去带舒一曼。 从方才骂完康子仁是最狡猾的狐狸开始,舒一曼就开始不吵不闹不挣扎,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死死盯着康子仁不放的眸子已经从充满愤恨慢慢变成绝望,此刻已经是空洞无神,整个人俨然一个只会流泪的木偶。 “喀嚓!” 冰冷锃亮的手铐落在手腕的一瞬间,舒一曼突然打了个激灵,似乎是从昏迷状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样,蓦地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铐,蓄满眼眶的眼泪怆然而落,坐在轮椅上的身子不住地开始挣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恐慌,“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还敢让我们放开你!走!”钳制着她的两名公安同志严肃地警告了她一句,一人控制她的身子,一人推着轮椅,将她推了出去。 远远的,还能听见舒一曼在寂静的夜里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喊。 “那行,康董,不打扰您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见!”李队长客气地跟康子仁打了个招呼,和身边几个穿制服和便衣的同事大步转身离开。 李博超捡起地上的行李箱和康子仁的手机,把手机拿起来放在灯下仔细瞅了一眼,递给了康子仁,谄媚地嘿嘿一笑,“老大,怎么样,我上次给您手机上安装的这个玩意还是有用的吧?” 康子仁沉着脸白了他一眼,拿过手机边开机边往外走,“所以说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最近发现你对这些不太正经的事还真有天分!” 童心的办公室搬到康氏之前,康子仁吩咐李博超来把这间刚刚从休息室变成小会议室的套间,再次改造成一个小办公室的时候,李博超就壮着胆子对他说,“老大,您还怕童小姐跑了不成?不过就算她真的想跑,您这一间办公室也还真套不住她啊!” 康子仁当即就给了他一个冷厉的白眼,懒得搭理他。 好在李博超同志脸皮够厚,嬉皮笑脸继续说,“您还不如给她身上安装一个定位器呢!保准她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您的掌心!” 康子仁又给了他一记冷白眼之后,却微微眯了眯眸子,“微型的?” “当然!”李博超自信地点点头,“比现在手机系统里的GSP管用多了!太阳能自动充电,白天夜里都会有信号,只要信号和另外一部手机或者电脑一匹配,在电脑和手机上就可以查到这颗定位器的位置。比黄豆还小,不放射任何射线,绝对安全保密!” “是么?”康子仁饶有兴趣地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他,“拿我的手机先试试,装在摄像头附近。” “好叻!”李博超欣欣然地接过康子仁的手机并很快给上面安装了一个微型的定位器。 康子仁在古城登机之前,已经猜到匪徒有可能会在他刚下飞机就来找他。毕竟他们人多目标大,不可能在老宅逗留那么久,而且他们已经很明确地说目标是他康子仁,那何必冒着给康子仁回济城之后跟其他人联系机会的危险,不如直接从机场将他掳走。 早在康子仁下飞机之前,李博超已经和公安联系到,并和便衣们一起守在了航站楼附近,直到看着康子仁一家三口都被带走,才派便车跟了上去。到了郊外,担心匪徒发现跟踪的车辆,李博超让司机慢点开不用着急,因为他手里的平板电脑上一直有康子仁的位置,在缓缓地移动着。 所以这一次,康子仁毫不吝啬对李博超的赞扬!虽然这句有天分前面的定语是“不太正经的事”。 李博超仍欣然接受上司难得的表扬。 上了去医院的车,康子仁正要把电话给童心拨过去,蹙眉问李博超,“奶奶和子义在家里没什么事吧?” 闻言,李博超一路走到车上一直愉悦的面上突然僵了一下,踌躇了一下,答道,“他们那些匪徒还算有点理智,没有为难家里人。我们赶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管家说老夫人坐镇很镇静地让大家不要慌,但是子义少爷情绪有点激动,就被他们用捆了起来,后来在挣扎的过程中,不小心从二楼楼梯上滚了下来,已经送去了医院,现在还在昏迷。” “滚了下来?”康子仁心里一惊,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剑眉瞬间皱紧,“你去医院问过了没?什么情况?” “我去康宅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了王管家和几个佣人,司机和老夫人都去了医院,我赶着过来,就没时间拐去医院。不过......”李博超说着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 “说!”康子仁没有耐性听他支支吾吾,冷声吐出一个字。 “王管家说,子义少爷滚下来的时候,因为双手被绳子捆着,没有办法护着脑部,所以落地的时候,脑袋受了伤,好像还挺严重的......说是人被120抬走的时候,他的脑袋下有一滩血迹......”李博超有点不忍地说道。 “可恶!”康子仁攥起拳头恨恨地砸在了前面司机的座位后面,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不由地一震,脚下一个刹车,车子剧烈晃了一下。 “好好开车,大哥,被分心!”李博超嘱咐了一句司机,又转过头来安慰康子仁,“您别担心,现在他们都在济仁医院,子义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小时候从楼梯上滚下来都没生命危险,这次应该也不会......” 李博超还未说完,康子仁一道冷冽的眸扫射过来,他忙闭上了嘴,不过不消几秒钟,又不管死活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说不定这次滚下来,还能将子义的病完全治好呢!我看很多都是......” 话没说完,李博超就感受到了旁边那道冷光又射了过来,真怕自己在这荒郊野外被他赶下车,只好捂上嘴没心没肺地冲康子仁弯眸笑了下,表示自己再闭嘴不说了。 * 康子仁赶到医院的时候,让李博超先去找子义,自己找到了童心和一诺。 母女俩都在急诊室里,一诺已经醒来,除了小手上擦破了皮,医生经过检查并没受伤,但是孩子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现在即使在童心的怀里,双手也牢牢攥着童心的衣服,一直蜷缩着不敢睁眼睛,脸蛋上还有隐隐的泪痕。 康子仁心疼地蹲下来,向一诺伸出手,“宝贝,让爸爸来抱好不好?” 听到康子仁的声音,一诺才慢慢转过小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是爸爸时,似是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小脸上仍是一副惊惧的样子,灵动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眼泪,泫然欲泣。 “宝贝,爸爸来了,这是爸爸。”童心拧着眉揪心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努力地扬唇指着康子仁对她说。 康子仁落在孩子脸上的眸光里,除了心疼,还有浓浓的自责和愧疚。 是他太过着急,计划不周。 只想着赶回来如何安全地把家人解救出来,却忽略了身边的爱人和孩子。如果把她们先留在古城姨妈家里,自己只身先回来,也不会连累到她们。 可是......如果她们不在身边,他似乎也不放心,所以宁愿护她们在身边,也不愿意在看不到她们的地方,牵肠挂肚。 既然这么纠结,看来下一步要好好为家人的安全着想着想了。 “爸爸......抱抱......”一诺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伸出小手索要抱抱的同时,委屈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一边喊着爸爸一边呜呜呜哭了起来。 康子仁心里一阵泛酸,将一诺接过来牢牢抱进怀里,闭上眼在一诺脸蛋上亲了一口,“怪宝贝,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童心悄悄拭一把泪,揪乐揪他的袖子,“刚才听张龙说,子义摔伤了,也在济仁,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康子仁点点头,一手抱着一诺,一手牵着她走出了急诊室。 一路上,所有看到康子仁的医生和护士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康教授”,可是在看到他怀里的孩子和手里一直紧紧牵着不放的女人时,都不由地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却不敢当面多问一个字。 “那个女人是谁啊?” “那么亲密,真像一家三口!” “怎么可能!儿科的舒医生才是康教授的未婚妻好不好?” “我们的男人不会劈腿了吧?” ...... 在康子仁听不到的地方,议论纷纷。 VIP077.想做试管婴儿也做不了 加更,抢红包! 康子仁领着童心、一诺刚走到大厅准备上电梯,就看到院长刘凯和几名医生匆匆朝他走了过来,“康教授。” 一路上已经看到了无数张把好奇目光投到自己脸上的医护人员,童心此刻看到对面走来的几名男性医生也一样眸中带着点疑惑地看自己,微微垂下眸子,从康子仁手里接过一诺,轻声对他说,“孩子给我,我去旁边等你。” “不用!答应你来医院来给我做助理的就是他,刘院长。”康子仁淡淡勾唇对她说了一句,抱紧一诺没给她。 说话间刘凯一行人已经走近,刘凯脸上带着点抱歉,轻拧着眉对康子仁说,“康教授,您弟弟子义那边已经出了手术室,很抱歉,暂时他还醒不过来,而且处于高度昏迷状态,现在已经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监测。” 康子仁眸光一凛,剑眉不由地拧了起来,对刘凯微微点了点头,“辛苦各位了!我先带家人过去一下,等会再去院长你那了解子义的情况。” “好!好!”刘凯忙不迭地点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康子仁怀里的一诺和站在他身后的童心。 康子仁正要转身,瞥见对面几位医生探究的目光,又转过来,伸手把童心的手握住向自己拉近一点,冲刘凯浅浅地笑道,“这是我爱人和女儿。” 说完,转眸对童心柔声说,“走,去奶奶那边。” “嗯。” 童心心里一股股的暖流涌动,握紧他的手,随着他的步伐大步向前走去。 留下站在原地的几位医生,齐齐睁大了不敢相信的眼睛。 那是康教授的爱人?女儿? 那么那个舒一曼医生呢? 来到ICU病区,康老太太和方嫂司机都在外面走廊里等着,老太太坐在排椅上,双手撑着拐杖,眉心紧蹙,一脸郁色。看到康子仁一家三口过来,老太太一直深蹙着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展开来了一点,在方嫂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您回来就好了!”方嫂搀着老太太,面上难掩激动,眼泪说着都要掉下来。 “奶奶!” “奶奶!” 康子仁和童心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老太太。 “哎!乖!”老太太欣慰地连连点头,忍不住上前抬手去摸一诺的头发,“小李都告诉我了,真是苦了我的小乖乖!” 小家伙一直紧紧地双手勾着康子仁的脖子,将小脸窝在爸爸的脖颈里,背对着众人,感觉到有人摸自己,抵触地摇了摇小脑袋,一声不吭,将康子仁的脖子搂的更紧了。 “奶奶,孩子受了点惊吓,这会可能不愿意见太多人。”童心怕老太太多想,解释了一句。 “辛苦你了,孩子!”老太太看向童心的目光里带着愧疚和自责。 舒一曼的行径能发展到今天这种不可原谅的地步,也都是康家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的一再忍让和纵容。到头来,却让自己的亲孙子一家受迫害。 康子仁把一诺交给童心,对老太太说,“奶奶,辛苦你们在这里再等会,我换了衣服进去看看看子义的情况,随后我们一起回家。” “好,快去吧!” “嗯。”康子仁点点头,手放在童心的肩膀上按了一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离开。 走廊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这是童心第一次当着康子仁的面和老太太见面,他一离开,反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抱着孩子累,坐下吧!”老太太自己转身向排椅走去,边走边对童心说。 童心没有说话,跟过去在老太太旁边坐了下来。 “孩子,我让方嫂给你送过去的中药你坚持喝着没?”老太太看了一眼在童心怀里已经开始打盹的一诺,问。 “奶奶,那药太苦了......我觉得我身体已经好了,没必要喝药了,就没喝了......”童心有点难为情地回答。 老太太嗔怪地抬手抚摸了一下童心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傻孩子!那是中药,调理身子很慢。上次手术后,医生说你身子弱,你只有坚持喝,身体才能好得快一些,早点再为我们康家多生几个!” 童心撇撇嘴,开玩笑地小声问老太太,“奶奶,您不会重男轻女吧?” “你看我老太太像那种老古董吗?”老太太佯装不高兴地挑挑眉,问。 “您这么疼爱一诺,肯定不是!” 童心说了一句讨巧的话,但也是她的心里话。一诺能受到康家人的喜欢,让她感到很安慰,包括康子仁的妈妈。 虽然欧阳艳不喜欢她,但是欧阳艳是喜欢一诺的,否则当时也不会为了一诺在她的病床前跪下来求她把一诺还给康家。 哎!又能怎样呢!她这个灰姑娘,永远没办法让他父母接受。 康老太太同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远处,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很无奈,遗憾中又带着希望地说,“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肯定是多子多孙少忧愁了!我福薄,生了两个儿子,夭折了一个,只剩下了子仁爸爸一个独苗。本打算让子仁妈妈多生几个,而她当年却因为心脏有问题,只生了子仁子义之后就没生了......而子义又是这种情况,别说给我老太太生曾孙了,就是结婚恐怕都是问题。所以,孩子啊......奶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多给我们康家生几个孩子,最好是有男有女,否则......我不好意思去地下见你爷爷啊!” 呃...... 童心一时间有点犯懵。 康子仁每次开玩笑地说让她给他多生几个孩子的时候,她都是一笑付之,最多只是小小地幻想一下康子仁脖子上架个,手上牵一个,屁股后面跟两个的壮观画面......还真的没想过到时候真的要给他生几个孩子。 老太太这么一说,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不过她也理解,老太太说得不无道理,康家现在就子仁子义两兄弟,子义的情况又不太适合婚育......而他们这样的豪门贵族,只有子孙多多才能更加兴旺。 哎!看来以后为康家开枝散叶不光是她愿意不愿意的事了,而是她必须的事了! “奶奶,您放心,我和子仁现在还年轻,一定好好计划计划,给您多生几个曾孙!”童心掩去心上羞涩,对老太太坚定地说。 “好!乖孩子,那就听奶奶的话,把那中药继续吃着,好好把身子调理好,才能三年给奶奶我生俩出来!”老太太欣慰地眼含热泪。 站在旁边的方嫂,看着这一幕,不由地心疼地皱了皱眉。 哎!童小姐上次小产之后,医生明确地告诉老夫人,童小姐以后能生孩子的可能性都很小了!可怜大少爷和童小姐还不知道这情况,子宫出了问题,就算是想做试管婴儿也做不了啊! 老太太明明知道情况,还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些药上!希望有奇迹发生吧! * 康子仁换了无菌服,直接从医生专用通道进了ICU,推开了子义的病房。 子义还没醒来,带着呼吸机,还在输液,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刚才已经去院长那里了解了子义的情况,这一次是脑袋受了伤,淤血暂时无法用手术清除,只能靠他自己吸收,或者完全好起来,或者一直睡下去...... 站在子义的病床边,康子仁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深邃的眸子里恨意渐浓。 舒家,子义这笔账,给你们的罪恶薄上再添一笔! * 康子仁从ICU病房出来,刚进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李博超的名字,康子仁微微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老大,您快出来吧,康氏出事了!”刚一接通,李博超焦急的声音传来。 VIP078.神秘客户 康子仁皱了皱眉,“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股票,康氏的股票从下午开始就出现波动,到目前为止,已经比上午开盘时下降了七个百分点,而且一直在匀速下降......”李博超在电话里心焦地汇报着。 康子仁眸光一敛,康氏最近并没有发生任何大的事件,既没有大型投资计划,在建的项目也都在稳步进行中......股票怎么会突然下滑这么厉害? 稍做思忖,他问,“抛的人多不多?如果有大量的客户抛的话,我们要及时买回来,防止有心之人在这时候浑水摸鱼,大量买进之后控股太多。” “市场和信息部的做出的统计是,我们现在想自己把自己的股份收购回来都没有机会!有个神秘客户会在每一股股票抛了之后,一秒钟变成他名下股份......这比转让速度都快!因为我们无法预测每个客户的抛掉的时间,速度根本没有这个人快......”李博超语气里的焦虑更甚。 神秘客户? “这是在玩由零化整了?”康子仁不由地面色一沉,但随即又缓缓舒展开眉心,“先不要着急,现在大部分股份还在董事会手里,即使他把市场上康氏的所有股份都买进,也掀不起风浪。通知各位董事,明天上午召开董事会。你现在回公司去,有什么动向及时汇报。” “是!” 挂了电话康子仁眉头深锁,垂眸沉思了片刻,穿好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 “怎么样啊?我可怜的子义什么情况了?”看到康子仁出来,老太太颤颤巍巍站起来忙去问。 童心抱着一诺站起来,亦是一脸的担虑,却没有开口去问,站在了老太太后面。 康子仁已经敛去了面上所有不安的情绪,平静地看了一眼童心和奶奶,温和地说,“子义现在生命体征都比较正常,不过暂时可能还醒不过来,等醒来就好了。大家都放心吧,子义年轻,很快就会醒来。奶奶,这里安排了最好的医护人员24小时监测,我们都放心回去吧。” “好,好!我只有听我大孙子说我小孙子没事,老太太我才会真的放心!”康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放心。 “走吧!我们回去!” 康子仁从童心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已经睡着的一诺,将自己的大衣撩起来,将一诺紧紧贴身裹在怀里,吩咐司机和方嫂小心搀扶老太太下楼。 直到上了张龙的车,看到奶奶坐的车现行启动离开,童心才小声问康子仁,“我们......也回老宅吗?” “嗯!以后我们也就住回去,可能有点仓促,不过我的房间奶奶每天都会让佣人打扫收拾,今晚先住下,明天再去把你的衣服拿来。”康子仁看了一眼怀里,抽出一只手握住童心的手,柔声解释道,“这件事虽然是舒一曼有心策划的,但是也让我看到了我长久以来疏忽的家人的安全问题,家里没有男主人,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安心。我们先住回来,我再慢慢把家里的安保加强一下。” “嗯!”童心点点头,嘴角不由地勾起淡淡的笑,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我还在考虑怎么开口让你住回去......难得跟你想到了一起。” “傻妞!我以后走到哪,都不会把你们母女俩丢下。”康子仁紧紧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的头发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 回到老宅已经晚上十一点多,虽然家里白天才发生了入室绑架的大劫,但看到太久没回家的大孙子携妻女一起回来住,康老太太已然很激动,亲自张罗佣人重新收拾康子仁的房间,准备日常用品,忙得不亦乐乎。 奔波了一天,又经历了一场胆战心惊的被绑架事件,童心也顾不上在新地方有没有适应不适应,匆匆洗了个澡就抱着一诺先睡了。 康子仁安顿好母女俩,才轻手轻脚下了楼,才发现老太太依然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 “奶奶,您去休息,我去趟公司。”康子仁边穿外套边下楼边对老太太说。 “还去公司干什么?我还打算跟你聊两句。”老太太不由地站了起来,担忧地问。 “几天不在公司了,回去看看情况,天亮我就回来,等我回来再陪您聊!”康子仁淡淡地笑着走过去俯身拥抱了一下老太太,转身就要离开。 “子仁,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这都凌晨了,还必须去公司吗?”老太太拧着眉探究地问。 “就是股票有点波动,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没什么大事,您放心睡觉去!张龙还在外面等我,我先去了!晚安!”康子仁给了老太太一个安慰的笑,转身匆匆离开。 看着孙子俊逸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蔼蔼夜色里,老太太稀疏的眉毛紧紧拧了起来。 * 张龙的车子刚发动,康子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舒一鸣。 “怎么,不是让人通知你们去公安局了么,还打我这里来干什么?我不需要你们舒家的安慰。”电话一接通,康子仁就没好气地冷声说到。 “子仁,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一曼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刚才我和我妈已经去公安局见了她一面。那个......”舒一鸣在电话里顿了一下,问,“子义还好吧?” “好不好,在法庭上你们会知道。一鸣,现在是康家和舒家之间的事,我不希望你在我这里说什么矫情的话,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还忙着。”康子仁拧着眉不耐地说完就要挂电话。 舒一鸣忙拔高声音喊住他,“别着急!我打来不是为这件事,我知道一曼的所作所为已经没有资格请你原谅。我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我爸虽然这几天不在济城,但是我发现他好像在找人操控你们康氏的股票!具体情况我目前还不太清楚,提前给你放个消息。” VIP079.奉陪到底! 闻言,康子仁眸光一凛,放在座椅上的手渐渐用力,骨节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舒国安! 果然是这个老狐狸! 挂了李博超的电话,他脑子里就突然滑过上午在古城见到舒国安时,他那一张刻意保持平静的脸,和那镜片后那双隐隐放着光芒的眼睛。 现在的康氏,不是任何人想打主意就能打的。 这两个月来,他趁康氏一直在走上坡路,一鼓作气,接受了业内许多有名企业伸过来的橄榄枝,签下了合作意向。可以说是,有能力打康氏主意的公司,都是康氏的合伙者,他们没有必要扳倒康氏来连累自己。 但是,这不包括康氏业务范围以外有实力的公司。而这些公司里,也只有两类人能做出这种对康氏不利的事来。 一是纯粹的损人不利己。而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谁没事干了花高价来只看别人倒台而对自己没一点好处? 二是跟康氏有过节的,为了报仇。 上次地皮的事,虽然手上已经掌握的证据可以直指背后黑手就是陆文昊,但是他没有确凿的凭证,目前也只能是处处提防着陆文昊,而且他一直不明白陆文昊做么多的动机。 当然不是为了童心,因为那个时候童心还没有在他身边,反倒是在陆氏,跟他陆文昊近水楼台。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陆文昊,那么只剩下舒国安。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谁还会对刚刚从破产阴霾里走出来不久的康氏感兴趣。 “子仁?你还在听吧?”电话里,见康子仁久久没有回应也没有挂电话,舒一鸣几近吼了起来,“你能不能理智一点,跟我家老爷子好好谈一谈?一曼现在是病人,只要你放过她,老爷子不会为难你们康氏的。” “我理智点?” 康子仁不屑地冷哼一声,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0点过了,按照舒一曼的说法,现在济城所有媒体都收到了她发过去的视频。 看来,想好好谈一谈已经为时过晚,他只能奉陪到底了! 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康子仁眯着眸子说,“舒一鸣,舒一曼现在触犯的是法律,不是我们康家!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没有任何用,你要是真想为我着想,为你们舒家减轻罪责的话,就立刻找个女人结婚,然后从你们家老狐狸手上拿回银行的继承权!那个时候,你如果能帮我们康氏,我康子仁一定诚心诚意地对你说声谢谢!而现在,我只会觉得你是在威胁我!巧了,我今天还就想跟你们舒家玩下去了!” 说完,不待对方再做出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姓舒的,我康子仁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跟你们死磕到底! * 回到办公室,康子仁直接把正在市场部和技术人员监测股票动向的李博超喊了过来。 “现在什么情况。”他疲累地靠进椅子里,问。 “情况很不好!”李博超难得收起了那副招牌的吊儿郎当的笑,一本正经地皱着眉,“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控制发放到市场里的那些股票,现在怀疑,这是一场很早就预谋好了的抢夺股权的行为,因为那些小散户都没被放过,现在所有股票都在流向同一个客户。” 康子仁以一直闭着眼靠在椅子里,听完李博超的汇报,点点头,淡淡地应道,“嗯!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神秘的客户就是舒国安。目前还没那么糟,即使他拿到了康氏市场上的所有股份,也最多只占我们康氏的30%,他如果以此为借口想进董事局,那我可以让他进来。但如果他还有别的更过分的企图,那我们再另作他算。” “舒国安?”李博超惊讶地直接从椅子里坐了起来,“您不是说,他不会再逼我们还债吗?再说,我们自从跟他们银行签订了贷款合同之后,这几个月都是在按照合同上的规定分期还款,利息一分不少,他怎么又反悔?” 康子仁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极其低弱地说了一句,“他不是逼我们还贷款,而是想直接控制康氏,这是两码事。如果被他实现了这个愿望,那我不光是欠他们银行的钱了,连康氏也要拱手相让,而且我还不能放弃康氏,否则,我当董事长签字欠下的钱,他是一分都不会承认的!这样以来,我不仅会失去康氏,而且会背负巨额债务,比让康氏破产还要壮烈。呵呵。” 看到素来波澜不惊的董事长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么一番话,李博超才恍然大悟! “妈的!这个老不死的,不就想把女儿嫁出去么,咱老大看不上就来威胁的!太他娘的缺德了!”李博超忍不住爆粗口,咬牙切齿地骂道。 康子仁白他一眼,没有吭声,垂眸陷入了沉思里。 所有的根结都在临市那块地上,虽然已经拿到了政府相关部门的审批,着手在建墓园。但墓园不比商品房,虽然每平米效益高,但是收益比较慢,打的是长久时间战。 所以,康氏现在根本不可能一口气还完贷款,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董事局的股东们身上,只要他们誓死捍卫手里的股份,舒国安拿不到更多的股,就不会掀起更大风浪。 只是,既然这个老狐狸能动手了,恐怕后面的局势对他并不乐观。 李博超骂人之后,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些许安慰,“不过还好,您手上现在40%的固定股份是他怎么都拿不走的,明天开董事会的时候,您好好拉拢拉拢他们,只要他们立场坚定,舒家人根本别想插足进来!” “现在先不提这件事!”康子仁从椅子里坐起来,边开电脑边对李博超说,“今天开始网上的一段视频可能又要激起一番波澜,让信息部的同志们今天加个班,但凡看到有舒一曼送去的那段视频出现的网站和其他所有媒体,都把你做的那个做好发送给他们的准备!” “视频?”李博超诧异了一下,老大转变话题怎么这么快?可是在回味了一下康子仁说的话之后,他很快醒悟过来,“您是说,舒小姐把那份她自己做的山寨视频传上网了?这......这不是自取其辱么?她都被抓进去了,她怎么还想折腾?” “让你干活就去干,怎么这么多废话!”康子仁对李博吵的絮絮叨叨有点不耐烦了,转眸冷眼横了过去。 李博超忙闭上嘴,但脸上还是想不透彻的纠结。 正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手机一前一后都“滴滴”地响了两声,是信息的提示音。 康子仁刚翻开手机,动作比他快了几秒钟的李博超拿起手机递给了他,惊讶道,“老大,居然真的是!舒小姐的那份视频,居然都发到我邮箱里来了!” 康子仁唇角了然地勾了勾唇,“她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里面的女主角是她!但是男主角是谁,我们暂时先不要公布!” 康子仁的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来电铃声,屏幕上不断闪动的是舒一鸣的名字。 康子仁微微眯了眯眸子,没有犹豫便接了起来。 他自然不相信舒一鸣这番电话是继续来为舒一曼求情的。 “子仁哥,这视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还嫌咱俩家闹得不够热闹吗?”果然,舒一鸣的语气里除了诧异就是难以置信。 “怎么?这回你这位舒家大公子真着急了?舍得喊我一声哥了!不过,这次你喊我老子都来不及了,这视频不是我发布的!”康子仁幽深的眸子落在李博超手里正在播放的那段视频上,眸光闪动,却看不出喜怒。 “不是你?那......”舒一鸣想了一下,又问,“那谁敢拿着你和一曼的私密视频来公布啊?这要查出来,够坐牢坐半辈子的吧?” “你也这么认为啊?半辈子!”康子仁深邃的眸子里突然泛起一抹满意的笑意,“我觉得半辈子有点狠心了,要不,我再发给你一段视频,你仔仔细细地看完之后,再定夺一下,发布这段视频的人应该判刑几年!” 康子仁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把早就准备好的那段视频发给了舒一鸣,扔下手机对李博超说,“连夜联系一下舒国安的随行秘书,说我天亮后要尽快见他一面,有重要礼物相送。” “好!”李博超关掉视频,转身走出去打电话。 办公室刚安静了不到三分钟,舒一鸣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康子仁冷冷地勾了勾唇,接通手机放到桌面上,按了免提,一边听一边双肘撑在桌上闭上眼按摩太阳穴。 电话里,传来舒一鸣格外讶异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焦心,“子仁哥,这两段视频是同一个视频吗?为什么你发过来的这段里面的男人不是你?” 康子仁冷哼一声,蹙眉道,“因为里面的男人本来就不是我!至于为什么有人要把这视频只截取了一段先放到网上,我想我的舒叔叔、你的父亲应该知道原因。你把这两段全部发给他吧,我刚才让人联系他的秘书约时间见面了,我想你父亲如果看不到这视频的话,是不会有时间跟我见面的!” “那......那你刚才还说网上这段不是你发的?这......一曼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做出这种事呢?而且,这视频明明就是上次你们在你办公室的时候......被狗仔们拍到照片的那次,怎么这男人又不是你了?你把我弄糊涂了!大哥!” 舒一鸣在电话里有点语无伦次,因为他真的糊涂了。如果这视频里的男人不是康子仁,那女人是不是一曼呢?一曼不可能跟别的男人拍这种东西的! 可偏偏没露出她的脸,而之前曝光的高清照片里有她的正面,如果大家先入为主的话,先看了照片再看这两段视频,一定会确认视频里的女人是舒一曼,而男人并不是之前杂志里说的康氏集团董事长康子仁! 这怎么办? “你糊涂的话,就去问你们家舒行长!他肯定不糊涂!”康子仁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李博超推门进来,一脸的挫败,“老大,那老家伙的秘书说他们行长现在不在济城,三天后才回来,恐怕暂时跟您见不了面。我说了有急事,还是不行!他娘的,那老不死的这明显是在摆谱!” “急什么!”康子仁白他一眼,靠进椅子里,对他摆摆手,“去煮杯咖啡提提神,耐心在这里等他秘书把电话再给你回过来!” 李博超还想说什么,但在看到康子仁脸上的淡定时,知道他心里应该有了必胜的信心,就没再说话,转身乖乖地去了茶水间。 * 深夜,古城,古城宾馆。 “什么?一曼雇了绑匪绑架了康家人?”打发掉康氏的预约,正准备入睡的舒国安接到舒一鸣的电话,一时难以接受,拿着眼镜还未来得及戴上,就从手里跌落到了地毯上,整个人跌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是的,爸,本来不想这么晚了汇报给您。但是我们没法瞒您了,还有,我得给您发两段视频过去,您看看。”舒一鸣此时在家里的客厅里,看着从公安局回来之后一直坐在沙发里伤心流泪尹爱萍,低声说。 母亲毕竟是女人,知道名节这东西对一个女孩的重要,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女儿。 “你发过来!这个丫头,真是不把我气死不甘心!”舒国安紧紧拧着眉,接过从秘书手里递过来的眼镜戴上,挂了电话。 * 十分钟后,一杯咖啡已经喝完,李博超正要起身去给康子仁续一杯,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真的是那老不死的秘书!”李博超瞪大眼睛,一脸惊喜地对康子仁说。 “接!”闭目养神的康子仁没有睁开眼睛,幽幽地吐出一个字。 “哦,好!好!那辛苦舒行长了!” 李博超接完电话,给康子仁伸出一只大拇指,“老家伙同意见您,做凌晨最早的一班飞机回来,早上9点亲自来康氏见您!” “嗯!把董事会的时间推到上午十点,见完老狐狸再开会!”康子仁依然闭着眼,淡淡地吩咐李博超。 “好!” * 康子仁办公室。 康子仁正在给童心打电话,说公司有点忙下午早点回去,话还没说完,不经意一抬头,就看到李博超领着舒国安一行从电梯方向过来,向自己办公室走过来。 “好了,我先去开会,呆会再打给你,在家里多陪奶奶聊聊。”康子仁柔声交代了一句童心,便挂了电话。 顺便看了眼时间,上午8:45。 呵,看来舒国安还是在乎舒家的颜面的!难得亲自来康氏一趟,还提前到了! 思忖间,李博超推开办公室的门已经将舒国安请了进来。 “舒叔叔,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亲自来一趟!”康子仁敛了心神迎了上去。 VIP080.我要让康氏滚出济城 满钻加更,抢红包! 舒国安淡淡地扫了一眼康子仁,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泛起一丝刻意刻意的笑,“我的前准女婿有急事见我,我怎么敢怠慢!” “小侄受宠若惊,请坐!您喝点什么?”康子仁还了舒国安一个不达眼底的浅笑,两人一齐坐在了沙发上。 “不喝了!让他们都出去吧,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吧!”舒国安扬了扬手,他身边的秘书把手里的一份文件夹呈给他,退出了办公室。 康子仁挑挑眉,对李博超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也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舒国安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茶几上,挺直了背转眸淡淡地笑着问康子仁,“你所说的礼物我也看到了,咱爷俩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既然你想跟我做交易,那说说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呵呵。小侄哪有资格跟您做交易,只是想请你帮帮忙而已。”康子仁凌厉的眸子扫了一眼舒国安带来的资料,同样淡笑着看向舒国安。 “好!不就是你们康氏的30%的股份么?是吧?我想听听你拿什么来跟我交换!”舒国安点点头,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 “既然叔叔都这么爽快了,那晚辈我也不绕弯子了!”康子仁敛去了脸上所有神色,平静却坚定地说,“把您手上30%的股份卖给我,我把手上的视频给您。您女儿在网上发布的视频我可以不追究也不会在任何场合否认或者承认视频里的人是不是我,全部随了你女儿的心愿。但是,她自己触犯法律,屡次迫害我家人的恶劣行径我必须用法律手段讨回公道。康氏欠你们的钱,我们公事公办,按照合同规定该怎么合作怎么合作。从此后,以后我们康氏和国安银行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舒国安轻笑一声,“看来你早就做好准备了?你说视频是一曼发布到网上的?我就不懂了,我女儿为何要把她和别的男人的视频发到网上?” “这个问题,叔叔,您还真应该去问您的女儿,她有什么动机,我这个正常人还真不明白!”康子仁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好!”舒国安几不可闻地挑眉笑着点点头,“就算是我家一曼发布上去的,你怎么就会认为我会用康氏30%的股份来换你手上的另外一段视频呢!你这个年轻人啊,还是经验少!如果你父亲跟我谈这笔交易的话,他肯定不会狮子大开口地一下子给我提出这么多的要求!那样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康子仁一怔,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舒国安。 老家伙面上一丝被动者应该有的窘迫或紧张都没有,相反,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叔叔,我不觉得我这是狮子大开口。之前,虽然我们没有白纸黑字地签合同,但彼此在心里已经形成了共识,那就是我不再追究你女儿十年前推我弟弟子义下楼的事,也不追究她换我母亲药的事,但是您也不能用康氏欠国安银行贷款的这件事来威胁我。这几件事我们已经算翻篇了!”康子仁垂眸淡淡地说完这几句话,转眸凌厉地看向舒国安,语气变得强硬, “我今天跟你谈的,是您女儿雇凶绑架我家人,并将我弟弟再次推下楼致我弟弟现在仍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这件事!至于您手上康氏的股份,我是买回来的,并不是问您要!视频您也看了,比起您女儿一个未婚女孩的一辈子的清白来说,我觉得您一分钱都没损失,而我还要牺牲自己的名誉,让整个济城乃至全国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以为,舒一曼才是我康子仁的女人。如果有一天我再娶了别的女人,那将是我成为万众唾弃的渣男!叔叔,损失的是我!您又为何说我是狮子大开口?” 闻言,舒国安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仍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不知是同意康子仁的话,还是赞许。 康子仁眯着眼睛看向舒国安,尝试着分析老家伙的心理活动。 他一开始以为他这么焦急地从外地赶回来,应该是很紧张自己的女儿了。可是,他从进来到现在,脸上那一直维持着的浅笑,真的让人难以确定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彼此沉默了良机,舒国安开了口,语气清淡,“那如果一曼患有严重抑郁症,你觉得她会不会被判刑?” 康子仁收回目光,冷冷地勾了勾唇,咬牙道,“患病不患病,不是您说了算的。就算是真的患病,她仍避免不了要入狱服刑,只是时间长短年限远近的问题罢了!再说,昨天晚上被抓走的那些匪徒,全部都可以作证,您女儿精神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全是以一个正常人的态度去和他们交易。您就不要妄想您可以用钱来救您女儿,更不要以为一个抑郁症就可以让您女儿逃脱法律从的制裁!在子义这件事上,我康子仁就算是穷得沿街去乞讨,也要为他讨回公道!” 语气铿锵,掷地有声。 舒国安挑了挑眉,“理解!对于子义的事,我只能说抱歉,这个抱歉你接受不接受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我今天想跟你谈的条件是,我把康氏的股份还给你......哦,对了,说到股份,我这里还有两份股份转让合同书,你先看看。” 舒国安说着,把刚才带来的文件夹打开推到了康子仁面前。 康子仁轻轻蹙了蹙眉,眸子里有一闪即逝的不安。强敛了心神,淡笑着拿起了文件夹。 一页一页地翻过,落在手里合同上的深邃眸子放射出越来越深幽的光芒,脸上的线条冷冷地紧绷起来,在舒国安看不到的一面,捏着合同的手渐渐用力。 这只老狐狸,果然早就觊觎了康氏!这两份合同是他从康氏另外四个股东手里买来的康氏总共15%的股份,加上他手里现有的,一共有45%的康氏股份,比他手上持有的康家所有人共有的40%还要多。 虽然还有一部分在另外几个股东手上,但从他开的价来看,全部都是高价买进。在这个以利益为重的商场上,他根本没有把握说服剩下的股东不要将股份卖给舒国安。 康子仁慢慢合上文件夹,又推回给舒国安,“原来叔叔是对我康氏有兴趣,既然您手上现在持有这么多我们康氏的股份,那看来我刚才提出的条件您是不会答应了!那么,请恕晚辈糊涂,您能不能直接说明您的条件?只要将康氏还给我们康家,您希望我做点什么?” “呵呵。”舒国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于刚才你提出的那笔交易,我的态度是什么样,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对那笔交易没兴趣。我现在要跟你谈的,是另外一笔。” 另外一笔? 康子仁眸光一敛,嘴角牵起一抹僵硬的笑,“您说。” 舒国安沉默了一下,瞬间收起脸上那一直维持着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康子仁的眼睛,坚定地说,“你把康氏剩下的40%的股份给我,让我来替你管理康氏。当然了,如果我管理,那么康氏欠国安银行的贷款也自然由我来还。看在我和你父亲还有点交情的份上,我不会给你留下一分钱的负债。你们康家目前所有的个人存款,车子,房子我都留给你们。但属于康氏的一分钱,你都不能带走!而且,对于我女儿雇凶绑架你们家人这个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呵。”康子仁打断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先别着急表态,听我说完。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们就保持现状,我以康氏最高控股人的身份进入康氏管理层,替代你这个董事长的位置。结果是怎么样,你应该清楚!你不仅要在离开康氏之前用你手上的那点股份去还完高出那40%股份价值数倍的贷款,还要彻底失去康氏!”舒国安镜片后的眸子反射出狡黠冷厉的光,“那笔帐对你有利你自己算,同意不同意,小康董事长你自己决定!” 康子仁咬了咬牙,仍给了舒国安一个浅笑,“叔叔,你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在乎我发布不发布这段视频,也不在乎我起诉不起诉您女儿了?” 舒国安无所谓地摊摊手,“随你便!你想起诉就起诉好了!反正一曼犯的罪我是没有办法包庇的,她现在患有精神上的疾病,我倒是觉得去劳动改造改造是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几年以后,国家还会还给我一个正常的女儿,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整个青春甚至整条命!” 闻言,康子仁直接愣在了自己的座位里。 这是当父亲应该说的话吗?莫非舒一曼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这样一个银行大亨,居然不管不顾自己女儿的名节和未来,就只为了一个小小的康氏? 看出了康子仁脸上的疑惑和难以置信,舒国安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康子仁的肩膀轻笑道,“年轻人,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当父亲的很不可思议!” “呵呵,没有,我是惊讶于您的大义灭亲。”康子仁冷冷地说。 哪里是不可思议,简直是匪夷所思!他不是很宠爱自己的宝贝女儿吗?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了钱? 国安银行还缺钱么?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自从我同意一曼跟着你追着你开始,我就对你们康氏有了兴趣!但是有一件事是早就决定了的,那就是不管一曼嫁不嫁给你,康氏,我都要定了!”舒国安方才脸上的笑,已经完全变成了冷冷的恨意,口气坚决,势在必得。 康子仁缓缓站起身,探究地看着舒国安脸上突然现出来的冷意,“您的意思是,让一曼嫁给我,我们康家就会忽略对你的提防?你才会这样更快速地达成你的目标?” 舒国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算你还有点悟性!但是一曼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一没强迫她,二没利用她,感情的事是你们年轻人的。但是康氏,一直以来都是在我的掌控之中。” 康子仁心里一震,康氏一直以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上次我父亲没人陷害投资临市那块地,后来导致康氏差点破产这件事,也是您主导的?”康子仁拧着眉,沉声问。 “你认为呢?除了我,还会有谁那么无聊,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舒国安狡黠地挑了挑眉,反问康子仁。 康子仁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握成了拳,原来是他! 这个老狐狸藏的太深,而且还故意在市场上放出各种混淆他判断的消息,让他误以为陆文昊才是幕后黑手! 强抑制住五脏六腑涌上来的愤恨,康子仁抬眸问舒国安,“既然您都承认了,那能不能让我死得更明白一些。以国安银行的实力,根本不用觊觎康氏的生意。更何况,包括一鸣的爷爷在内,您一家人全都是做金融的,根本没有做过生意的经验,又为何偏偏对我康氏感兴趣?” “呵!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证明你还是个有脑子的年轻人,不枉我女儿为你变成今天的样子。”舒国安的目光从康子仁身上收回,冷笑了一声,抬步向前走了两步,将视线落在了窗外阴霾的天空上,沉默了片刻,才冷冷地开口,“这是你们康氏欠我的!就算我对康氏没兴趣,只要让康氏破产彻底滚出济城,能让你们全家人不得安宁,那我也算得以欣慰和满足了!” 这一句话,舒国安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带着足足的恨意。 康子仁更加疑惑,皱着眉问,“康家时代经商,舒家三世做银行,我们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是我爷爷一辈还是我父亲一辈得罪了您舒家吗?” 既然对康氏没兴趣,还要处心积虑让康氏玩完,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世仇旧债。 可是,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他不惜牺牲掉自己女儿来作为代价? 舒国安转过身来,看着康子仁不解的眸子,缓缓开口道,“这个问题,你去问问你母亲欧阳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VIP081.擦肩而过 说罢,舒国安扬袖准备离开,刚迈出一步就被康子仁直接抬臂拦了下来,深邃的眸子微眯,“舒叔叔,既然您已经打开天窗了,何不一口气把话亮完?您知道我父母现在不在国内,您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难道还要真的打算等我去我母亲那里了解清楚之后,咱再谈康氏的事情吗?” 舒国安顿下脚步,转眸不无遗憾地看着康子仁,语气平和但坚决,“康子仁,如果你不是欧阳艳的儿子,也算是个人才。只可惜生你的母亲由不得你选择,所以我只能说遗憾了!别说你不喜欢一曼,就算你们两情相悦,我也绝对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一个毒妇的儿子!” 说完,正要离开,又犹豫了一下,沉声对康子仁说,“给你十天时间考虑,让你最后在康氏过完这一年。下个月,元月1日,你要是还不同意我的这笔交易,那我只能主动替你做选择了。” 说完,拨开康子仁挡在他身前的手臂,大步离开。 康子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深深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深邃的眸子里一片纠结的痛色。 李博超把舒国安和秘书送进电梯,点头哈腰地挥手作别,“舒行长,您慢走!” 舒国安这边的电梯门渐渐合上,旁边一部电梯的门同时缓缓打开,童心拎着保温便当盒走了出来,看到李博超,客气地问了一句,“李特助,康董在吧?” “在,在,在!”李博超忙转过身给童心带路,“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我上班呀!”童心得体地笑答。 “哦,对,对,您看我这狗记性!”李博超拍了拍脑袋,没心没肺地笑。 * 康子仁疲累地靠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抬手捏着眉心,思绪浑沌。 舒国安早就在康氏周围布下陷阱,别说自己根本毫无防范,即使早早有所发觉,恐怕也难力挽狂澜。 他能确定的是,今天舒国安说的全都是实情。可是,母亲到底怎么得罪过他,才会让他如此记恨?什么样的仇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甚至是利用? 难道,非要让父母回国来才可以? 不过,不管子义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起诉舒一曼的权利的。舒国安抢他康氏是他自己能力不够与之抗衡,他认输!但是舒一曼屡次迫害他家人,将无辜的子义害成那样,它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且是严厉的制裁! “我进去就行了,谢谢!”李博超正要替童心推开康子仁办公室的门,被她委婉谢绝,“你去忙吧!” “好的!反正也是您的办公室!嘿嘿!”李博超特狗腿地嘿嘿笑着离开。 童心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正要走进去,看到康子仁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蹙了蹙眉,转身轻轻关上门。 见没有吵到他,便小心翼翼脱掉自己的皮鞋,只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蹑手蹑脚走进去把包和手里的便当盒悄悄放在茶几上,又屏住呼吸绕到了他的身后。 在确定这一系列无声的动作没有把他吵到之后,清丽的脸上不由地露出欣慰的浅笑。 见他还抬手捏着眉心,童心拿住他的手放下去,两只手放在他的太阳穴处,慢慢地,轻柔地按摩起来。 康子仁蓦地睁开眼睛,微愣之后,没有说话,只是复又轻轻阖上眼睛,紧蹙的眉心慢慢舒展了开来。 童心嘴角轻轻地牵起,亦没有开口,低头看着他一脸倦容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昨天奔波了一天,从古城赶回来,直接经历了绑架,晚上又一刻不停歇地来熬夜加班,肯定是很累了! “刚还给我说在家里,片刻工夫就到了办公室。我家的孩她妈,现在学会说谎了!”康子仁抬手按住她的一只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摩挲。 说话时,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声音低沉略带嘶哑,充满了疲惫。 “奶奶怕把她的宝贝大孙子饿着了,让我来给你送早餐呢,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快到公司了。”童心柔声说着,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奶奶说你早餐喜欢吃她做的小汤包,老人家天没亮就起来亲自给你包的,还热着,我拿给你。吃了呢,你就去好好睡一觉!李特助刚才告诉我,你们忙了一夜,该睡觉了。” “不着急,你来了我就不饿了也不困了。过来,先让我抱一下。”康子仁拽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办公室呢!门都没关!”童心轻轻拧了眉,作势就要挣扎着下来。 “谁敢进来!乖,别动,就抱会!”康子仁双手用力,重新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自己靠进椅子里,闭上眼,静静地抱着她。 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的体温,她没有再挣扎,伸出双手圈住了他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叮铃铃 桌上的座机猝不及防地想起,童心条件反射般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康子仁皱了皱眉,起身接了电话。 是信息部打来的。 “康董,网上的视频您看到没?这.......怎么处理您做一下指示!”信息部部长焦急担虑的声音传来。 康子仁双肘撑在桌上,一手接电话,一手你了捏眉心,稍作思忖,沉声道,“李博超那里有另外一段视频,跟网上这段视频截取自同一个视频。你跟他联系一下,给几个大的门户网站发过去,就说是后续的。” “哦,好!那......集团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多记者,都要进来采访您,都赶走吧?” 康子仁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正在打开便当盒的童心,说,“来的记者,全部发给他们一份,前提是让他们不要再到康氏来刨根问底,否则康氏以后不接受他们任何采访。” “好!那我先跟李特助联系!” 挂了电话,童心已经将便当合里的早餐依依拿出来摆在了自己面前。 汤包,煎蛋,白粥。 很简单,却有家的味道。 “汤包是奶奶做的,这粥是你做的吧?”康子仁端起粥喝了一口,眸中含笑地问她。 “这都被你发现了!快吃吧!你不是说今天还要去公安局录口供吗?等你忙完,我们就去吧,奶奶还让我们去趟医院看看子义的情况。”童心把筷子递给他,坐在他对面,满目柔情地看着他吃。 “好!本来打算开董事会的,不用开了,今天也不忙了,我吃完我们就去公安局吧!”康子仁点点头。 * 从公安局录完口供出来,看着康子仁疲累的样子,童心心疼地一边帮他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一边说,“既然公司不忙了,我们先回家去,你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我去医院帮你看看子义,如果他醒来我打电话给你。” “没事,顺便拐去医院也费不了多少事,看了子义我们回去睡觉,你昨晚肯定也没睡好,陪我一起睡。”康子仁弯唇柔柔地笑了下,抬手将她的手裹进掌心里一起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牵着她向张龙开的车子走去。 “舒一曼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坐上车,童心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了他。 “她罪无可赦,到时候就看法院怎么判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在家跟奶奶学习学习怎么当个女主人!”康子仁抬手勾住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结束了这个话题。 童心皱了皱眉,没有再开口。 昨晚在郊外的板房里,看到做这一切的幕后主导竟然是舒一曼的时候,她不是没有震惊的。她之前一直没有认真地问他是怎么安顿了舒一曼的,说她不想知道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俩是举办了订婚仪式的,济城人都知道舒一曼是康子仁的未婚妻。 而从昨晚在医院里遇见的那些医护人员,看自己的眼神,她也知道,那些人看到自己那样亲密地出现在他们的康教授身边时,也是震惊的。 只是,他说他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事情,好到了他们立刻可以去领结婚证了,所以她便没有再问。 没有想到的是,舒一曼根本就不甘心不死心......是啊,那么爱,那么强烈地想要得到,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放弃呢! 只是可惜了她大好的青春,一念之差,就走了犯罪的路......或许,也有自己的一点责任吧! * 子义依然没有醒,虽然生命体征比较稳定,但没有一点要醒来的痕迹,济仁医院的高级医护人员24小时监测着,没有任何好消息。 从医院出来,童心看到康子仁的眉心蹙得更紧,回家的路上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无声地安慰。 回到康宅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老太太看到大孙子一脸倦色地回来,怕孩子打扰他休息,就带着一诺到阳光和煦的院子里去赏菊,把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康子仁进了卧室先去了浴室洗澡,童心抬腕看了看表,已过午饭时间。 累了一夜,早上带去的早餐就喝了两口粥便说没胃口没再吃了,还是让他吃点东西再好好睡吧。 下了楼来到厨房,正要推门进去,听到了里面传来对话声,因为对话里提到了“童小姐”,童心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 “这中药,你要记住每天早晚饭后开水冲泡好拿去给童小姐喝,一天两次,不要忘记了。”是方嫂的声音,在吩咐佣人。 “好的!您放心吧,我记住了!” “这药是老夫人找了几十年的老中医配的,关系到老夫人能不能抱上曾孙的问题,你可不要大意了!” VIP082.让他们回来吧! 药? 是奶奶一直给自己喝的那些中药吗?奶奶不是说小产后调理身子的么?用得着上升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吗? 关系到老夫人能不能抱上曾孙的问题? 莫非这药还有保生男孩的功效? 童心好笑地腹诽着,正要推开门,方嫂拉开了厨房门,举步正要走出来,在看到门口站着的童心时,瞬间愣住,又很快下意识地转身和身后同样愣住了的佣人丁嫂对视了一眼,忙转过来,尴尬地对童心笑了笑,“童小姐,您和大少爷还没吃午饭吧,马上就做好,给您送上去。” 方嫂说完,垂眸懊恼地拧了拧眉。 刚才自己和丁嫂的对话不知道童小姐听到了没有,不会胡思乱想吧? “方婶,我自己过来拿就行了。” 童心淡淡地笑着走进了厨房,在看到丁嫂手里拿的那一大包中药颗粒确实和奶奶之前一直给自己送去的那些一模一样。 “方婶,又给我拿回来这么多药啊,我手术到今天都三个多月了,早好了,这药好苦的,我觉得以后没必要吃了呢!”童心从丁嫂手里拿过药,撇着嘴不太乐意又故意带着点撒娇的口气,“方婶,这个是不是您和奶奶偷偷给我吃的生子秘方啊?” 看到童心脸上的玩笑味道,方嫂忙不迭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嗨,孩子你可别多想,老夫人开明着呢,从来不重男轻女,就是瞧着你身子单薄,想给你补补身子,早点再为她老人家多生几个曾孙。” “真的?要是生子秘方我可就不喝了!”童心故意挑挑眉,问。 “当然了!补身子,调理血气的药!”方嫂笃定地点点头。 * 童心端着饭菜回到卧室的时候,康子仁刚从浴室出来,腰间系了一条白色浴巾,边走边擦头发,身上的水珠还未风干,蜜色的肌肤上一行行小水流蜿蜒向下,诱惑十足。 童心却皱了皱眉,忙放下手里的餐盘,一句话不说进了浴室抓起浴袍走出来给他披上,嗔怪道,“也不看什么季节了,还以为大夏天呢,动不动就裸个身子出来了!” 康子仁撇撇嘴,任由她嘟囔,也不还口。直到等她把他腰间的束带系好了,才拉起她的手腕一起坐到了床上,“来,陪我睡会。” “你先吃点东西吧!肚子都瘪了!”童心故意将手放在他的小腹上摸了一把,趁他不备忙跳开,走过去把桌上的饭菜端了过来。 “敢偷袭我!本来不想吃,还是吃点吧,有力气了呆会好复仇!”康子仁挑着眉冲她坏坏地笑了一下,坐到桌边,拉着她一起吃饭。 饭后刚躺在了床上,童心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来翻出了自己手机,“对了,我把我妈妈的信息都编辑好了,我发给你吧!” 康子仁刚为她突然一惊一乍地皱起眉来,听她这么一说,眉心又舒展开来,“好。” 说着,他自己的手机“滴滴”响了一声,童心帮他拿过来递给他,“发给你了,你看看。” 康子仁一手将她揽入怀里一起躺下,一手打开了手机短信,看了一眼,诧异地问,“你不是说你跟你妈妈姓吗?而且我记得那天去墓园,她墓碑上也是童,怎么你这里名字叫许静?” 童心撇撇嘴,“我刚开始跟你一样疑惑,后来姨妈告诉我,我妈妈改过名字,以前在财经大学读书的时候叫许静,后来回到古城才改成童明心。” “原来如此。我发给李博超,让他尽快去帮你查。”康子仁直接将信息转发给了李博超,并拨通了他的电话,“去财经大学查一下这个人,主要查一下当时读书时她跟济城的哪个男人恋爱过,我要详细的资料!” 看着他挂了电话,童心不由地有点紧张问他,“你说,能找到吗?” “放心吧!结果无所谓,了却你的一个心愿吧!”康子仁放下手机冲她温和地笑了笑,按住她的肩膀从身后揽住她,“现在专心陪我睡会,其他什么事都不要去想。” * 夜,康宅客厅。 看着童心去卧室哄一诺睡觉,康子仁犹豫了一下,对老太太说,“奶奶,我想问您一件事,我们康家跟舒家过去有没有什么交往?或者,有没有过节?” “过节?怎么突然会这么问?”老太太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大孙子。 “没什么,就觉得怎么舒家人对我们,好像跟我们有世仇一样,否则怎么会这样对我们!”康子仁淡淡地说。 “哦!”老太太了然地应了一声,安慰地,“子仁,你不要多想,这舒家其他人都还不错,就是这个一曼可能是从小被宠坏了,得不到的东西就想毁灭,最终走上这条路,哎!”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之后,良久没见孙子说话,扭头看去,只见他深邃的眸子毫无焦距地盯在桌面上,似乎在沉思。 好奇地拧了拧眉,老太太正想开口问,他突然转过身来,一脸沉静地说,“奶奶,我让我爸妈回来吧!” “嗯?”老太太不无惊讶,下意识地抬眸向楼上看了一眼,“你确定了?” 康子仁蹙眉道,“嗯,我让人跟赵刚联系联系,这两天就让他们尽快回来。” 赵刚康老爷子在康氏时候的贴身助理,康天逸夫妻俩离开不久,老夫人不放心自己中了风的儿子,就让大孙子把赵刚作为跟这边的联络人给派去了美国。 老太太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最终还是半疑惑半同意地点了点头,“当初,人是你决定送出去的,既然你同意让他们回来了,那就让回来吧!” * 第二天,本来要和康子仁一起去康氏,童心说夏冰有事找她,让他先去了公司,说自己晚点过去。 她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因为她要去一趟当时在机场摔跤流产后被宋依瑶送去的五二一医院。 这段时间以来,奶奶每周都会让方嫂给她送中药,这已经让她感到很奇怪了,一般小产后即使要调理内分泌补身子,也没必要吃这么久的中药吧?都三个月了,一个星期一个疗程,老太太从没间断过送药过来。 而昨天在厨房门口,她听到方嫂和丁嫂子的话之后,心里更加疑惑。奶奶当时到底听医生说了什么,才会没有跟她商量,就弄了那么多药去给她吃。 她必须过来问个究竟。 拿着自己当初在五二一医院出院时的病历,童心找到了当时给自己做清宫手术的医生葛大夫。 葛大夫显然对她已经没了什么印象,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她每天接诊和手术的病人太多。但在看了童心递过来的所有检查报告和她自己签字盖章的出院证明之后,她很快想了起来,冲童心温和地点点头,“看到报告单想起来了,你是摔倒之后导致流产,后来在我这里做了清宫手术的。” “是的,医生。”童心见她终于想起了自己,高兴地点点头,“葛医生,我就是想问问,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适合不适合尽快怀孕?” “这个还需要做个B超,不过这才三个月,估计可以的可能性不大,你先去做个彩超,我看看子宫现在的情况。” 葛医生说着,啪啪啪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打印出来一张单子递给她。 童心接过来,诧异地问,“离上次流产已经三个月了,您是说我还不能怀孕?” “这跟你流产多久没关系,上次不是已经让你朋友转告你了么?你朋友没告诉你你的情况?”葛医生也疑惑了起来。 童心心里瞬间一凉,拿着B超申请单的手不由地有点颤抖,“葛医生,您直接告诉我吧!” 葛医生看了一眼手里童心的各种检查报告,犹豫了一下说,“反正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再说这种不孕不育的事,你应该知道。” “不孕不育?”心中一颤,童心打断葛医生的话,蓦地抬眸不可思所以地问,“您是说我,不孕不育?您......您记错了!我女儿已经快四岁了,我上次不是怀了第二胎么,只不过是不小心摔跤流掉了,怎么可能不孕不育呢!” “童小姐,你别激动。你这个情况也不完全是不孕不育,准确地说,是不育!”葛医生柔声安慰道。 “不育?” 葛医生微微点头,“对!意思就是你卵巢功能没有问题,排卵都没问题,卵子也可以受精怀孕,但是......但是你的子宫有问题,子宫壁过薄,保不住胎儿。这种情况一种是先天性的,但比例很小。另外一种就是清宫过度造成的,我想当面问问你,你是不是做过两次以上的流产手术呢?” 子宫壁过薄...... 童心当头一棒! 当年生完一诺,一个月后去医院做复查的时候,因为恶露排除不净,医生给她做了一次清宫手术。难道,是那一次清宫过度,才让她的子宫受到了伤害? “葛医生,谢谢您了!”童心突然觉得眼前变得昏暗,站起来无力地跟葛医生告别。 “童小姐,要不你再做个彩超,我帮你看看。”葛医生喊住她。 “不用了,谢谢您。” 把手上所有的病历单装进包里,童心神思恍惚地走出了医院。 这回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奶奶为何要给她坚持吃药,方嫂为何会说那样的话......她们上次来医院找她的时候,就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了情况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该忧还是该欣慰。 这种情况她不是不了解,能孕育宝宝的可能性太小了,很多案例都是孕妇到了中后期都会自然流产,再小心翼翼也避免不了。 欣慰的是,自己还有一诺,而且,奶奶不仅没有嫌弃她,还给她配了中药来调理。 可是,一想起康子仁每次欣欣然地说让她以后多给他生几个孩子的情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难受。 怎么办?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很遗憾? 坐在医院一楼门诊大厅的排椅上,童心握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康子仁。 正在犹豫,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是他打过来的。 童心坐直了身子,敛了心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接起了电话,“喂。” “在哪和夏冰见面呢?我过去接你,公安局那边打来电话,通知我们再过去一趟。” 听着康子仁异常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童心鼻子一酸,眼泪猝然地滚了下来。 VIP083.康子仁,你一定会后悔的! 5600钻加更!抢红包! “怎么了?不方便说话吗?”见电话里长久没有回应,康子仁疑惑地问。 “没,没有,我在......我在看这里离东城区公安分局远不远。”童心忙抬手抹了泪,强自牵了牵唇,“我这边跟公司那边不同路,我也忙完了,我从这里打车过去,你现在直接去吧,我们应该差不多一起到公安局。” “天气冷,还是我去接你吧!反正不着急。”康子仁说。 “好啦,别啰嗦啦,我这里打车很方便,就这样吧!呆会见!”童心忙挂了电话。 仰起头生生逼回眼眶里的泪,轻吁一口气,她拎着包大步走出医院。 不管怎么样,她还有一诺不是么?如果真的没有机会再给他多生几个孩子,那至少他们给一诺的爱会更多不是么? 还有,奶奶不是说了,那些药是非常有名的老中医开的不是么?坚持喝下去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的! * 童心打车刚到那天来录口供的东城区公安分局,手里一直握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康子仁。 “到了吧?”他问她。 “刚下出租车,你在哪?”童心下意识看了眼分局大门口,没看到他。 “堵车,看样子还得一会,外面冷,别站外面等,你直接进去找李队长,就说我随后就到。”康子仁因为堵车的缘故,语气里有点无奈和焦急。 “看吧,还好没让你去接我!那我先进去,你别着急,慢慢开。” “好。” 挂了电话,童心收起手机,双手抄进羽绒服口袋里,走进了城东区公安分局。 尹爱萍陪同律师从拘留所探视舒一曼出来,车子路过公安局大院的时候,透过玻璃窗,尹爱萍不经意往外面看了一眼,正准备收回视线,蓦地又把视线转向窗外,忙喊司机,“老刘,停,快,快停下来。” 司机急忙踩了刹车,车子还未完全停稳,尹爱萍顾不上拿围巾就推开车门下车,小跑着向公安大厅门口跑去。 童心顺着大厅门前的台阶拾阶而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姑娘,姑娘请留步!” 声音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停下来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及踝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精致的生活装的女人边冲她招手,边喊她,“姑娘,等等。” 童心扭头看了看周围,诧异地冲尹爱萍皱了皱眉,“您是在叫我吗?” “是的,姑娘!”尹爱萍点点头,说话间,已经走了上来,站在和童心同一层的台阶上,喘了一口气,落在童心脸上的目光越来越惊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直看得童心莫名其妙。 不由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童心尴尬地问,“阿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者,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尹爱萍抱歉地收回视线,垂眸拧眉思忖了一下,抬眸问童心,“姑娘,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童心愣了一下,戒备地瞅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心里瞬间放了心,“阿姨,您问这个?” “哦,抱歉,我是觉得你跟我认识的一个故人长得太像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所以看到你非常激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家乡?”尹爱萍说话的时候,殷切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童心的脸。 太像了!这女孩跟当年那个女人简直像同一个人!她刚开始以为是看到那个人了,走近一看才确定应该不是。算起来,她也应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这么青春靓丽。 “这样啊!” 童心讷讷地笑了笑,正要报出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一件事,莫非眼前这个贵妇认识妈妈?所以才会觉得自己面熟,而且她说跟那个故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想到这里,童心强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冲尹爱萍浅浅笑道,“我叫童心,我是古城人。阿姨,我跟我妈妈长得比较像,我妈妈以前在济城读过书,她叫许静,您是不是认识我妈妈?” 许静?!童心? 果真是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么...... 尹爱萍心里翻腾起惊涛骇浪,但在看到童心看向自己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点期待时,她脑子里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女孩莫非在替她妈妈找故人? “你妈妈叫许静?”尹爱萍故意诧异地问了一句,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童心看到眼前的女人听到妈妈的名字时表现的很平静,瞬间有点泄气,心不在焉地答道,“我还有四个月就27周岁了。” 还有四个月就27周岁?东投斤号。 尹爱萍垂下眸,在心里迅速计算着,那就是比一鸣大半年? 那么......眼前这个跟许静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难道就是自己老公当年在学校里和许静的私生女? 许静她竟然把这个野种给生下来了? 想到这里,尹爱萍心里大震!但面上一直保持着平静,带着保暖手套的手不由地渐渐用力,攥成了拳头,眸子里慢慢晕染出一抹恨意和担虑。 “阿姨,那看来我不是您故人的亲人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童心见尹爱萍没了反应,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要进大厅。 “别急!”尹爱萍一时激动,上前拉住了童心的胳膊,“你,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在这里上班吗?” 这个女孩,如果真的是来替她妈妈找人的,会不会来这里找?这可使不得......家里现在正是乱套的时候,这个私生女再回来找国安的话,那岂不是更乱了? “我不在这里上班,我来这里......看个朋友。”童心犹豫了一下,答了一句。 “姑娘,你父亲是姓童吗?”尹爱萍还是没忍住,继续问了一句。 童心皱了皱眉,怎么还不甘心要问? “阿姨,我父亲不姓童,我是跟我姥爷姓的。”她淡淡地答道。 康子仁开车进了公安局大院,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高高台阶上对话的两个人。在看清楚童心对面的女人竟然是尹爱萍的时候,他不由地握紧了方向盘,匆匆停了车就下车向台阶走去。 看来尹爱萍已经知道童心了,把她拦在这里做什么?威胁么? “童心!” 远远地,他先喊了一声。 尹爱萍和童心同时转眸望去,在看到康子仁款款向她们走来,而那温柔的目光一直落在童心身上时,尹爱萍当即拧紧了眉。 虽然一曼一直不承认,但一鸣很确定地告诉过她,康子仁不喜欢她女儿的重要原因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而且,一曼那天雇人本来绑架康子仁的,后来听说受害人里还有一对母女!是她? 难道,童心就是康子仁喜欢的那个女人?! 许静给舒国安生的女儿喜欢上了欧阳艳的儿子? 这......这怎么可以这么乱套! 尹爱萍思忖间,康子仁已经走了上来,上前揽住了童心,笑着看向尹爱萍,“阿姨,真巧啊!您来看您女儿?” “子仁,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我们家曼曼,这个女人是谁?”尹爱萍收起心里所有的腹诽,眸中含恨地盯着康子仁问。 “是我女儿的母亲,您说呢!”康子仁故意将童心拥得更紧,唇角挑衅地笑着,“我们还有事,就不陪您在这吹冷风了!下午下次能在您女儿案子的法庭上再见到您!再见!” 说完,揽住童心的肩膀向上走去。 童心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个贵妇竟然是舒一鸣舒一曼的母亲? 呃......这也太巧了! “康子仁!” 尹爱萍从身后厉声喊道,康子仁皱了皱眉,停下来沉脸转了过去。 尹爱萍指着童心,愤恨地问,“康子仁,我们一曼喜欢你喜欢了十几年,如果为了你被关进了拘留所,你对她残忍狠心,是不是都是因为这个叫童心的小狐狸精?” 童心不忍去看尹爱萍眸子里的痛恨,从康子仁的手里挣脱出来,转身先进了公安局的办公大厅。 康子仁居高临下地冷冷瞥着尹爱萍,“阿姨,你女儿为何能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您心里应该很清楚!您诽谤我我不跟您计较,但是您要是侮辱我的女人,就别怪我对您不客气了!” “呵呵!”尹爱萍冷笑一声,“康子仁,我记得很清楚,上次你在我们家书房,信誓旦旦地说康氏你要,舒家的人,你坚决不要!我尹爱萍今天在这里就想在这里确认一下,你当真就打算真的不要我们舒家的人了吗?” “不是打算不要你们舒家的人了,是从来没有过要你们舒家人的打算!”康子仁唇角冷冷地勾着,看向尹爱萍的眸子里一片漠然。 “哼!康子仁,你一定会后悔的!终究有一天,你一定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哼,哈哈哈!”尹爱萍得意地说完,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转身下了阶梯。 后悔? 你们舒家即使让我倾家荡产,我也不会后悔! * 看到童心,康子仁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低头轻声问,“以后见到舒家的人,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就不要理他们。” “哦,没事!我也不知道她是舒一曼的妈妈。”童心浅浅地牵了牵唇角。 很明显,尹爱萍在见到他之前,也不认识她的!只是让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尹爱萍舒一鸣这母子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自己像他们认识的人,而在问了她妈妈的情况之后,又都不认识了呢? 而且,她告诉舒一鸣妈妈的名字叫童明心,告诉尹爱萍妈妈的名字叫许静,而他们母子俩又都表示不认识。 莫非真的只是自己长得跟他们家的某个亲戚朋友很相像? 童心垂眸腹诽了一句,康子仁已经带她找到了李队长。 见到他们,李队长直接开门见山地对康子仁说,“康董事长,今天麻烦二位过来,还是关于舒一曼的事。他们家派来的律师一直以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为由想给她伸向保释,但是我们打法医经过对舒一曼进行观察,问好和检查,发现她确实有点抑郁症症状,但是非常轻微,不足以成为保释或者保外就医的条件。但是,今天舒一曼主动提出来一个条件,说要单独见见你们二位,见完之后,她会主动承认并交代一切罪责。” “她想见我们俩?”康子仁轻蹙了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童心,问李队长。 “是的!”李队长点点头,“而且要单独见!所以,我们请您过来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并不是非见不可的,您可以拒绝这次见面的。因为现在证据确凿,舒一曼即使不想认罪,也由不得她!” 李队长的话音还未落,童心揪了揪康子仁的袖子,抬眸对他说,“没关系的,见一面如果能让她供认不讳,也能为她自己减轻一点刑罚。既然我们都来了,就顺便见她一面吧!” “我见可以,你......”康子仁犹豫地看着她。 “没事,这里是公安局,她在拘留所里见我们的,你还怕我不安全吗?”童心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 “嗯!那好吧!”康子仁稍稍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VIP084.贱人生贱人,野种生野种! 拘留所会见室外。 康子仁让童心在外面等,自己先进去见舒一曼。 “放心吧,我很快就出来!”进会见室之前,康子仁弯唇给了童心一个安慰的淡笑,方转身走了进去。 童心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心里却乱七八糟地平静不下来。 她不知道舒一曼为何提出单独见他们两个人的要求,是不甘心吗?还是有问题要问? 她不得而知。 其实,她无数次地分析过舒一曼的心理,可是每次分析到最后,她都会发现她竟然是理解舒一曼的。说到底,舒一曼都是为了得到康子仁。不管是不是爱得太深,也不深究她的爱到底算不算爱,舒一曼对他这么多年的感情,是真的。 所以,她理解她。但是她的身份又这样尴尬,除了理解,她只剩下喟叹。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自责吧! * 会见室里,隔着厚厚的玻璃,康子仁看见了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拘留起来的舒一曼。 几日不见,舒一曼看着憔悴了很多。但却也因为素面朝天,显得比平日里化了妆的她显得年轻一些,眸子里也少了些许精明,整个脸苍白而疲惫。 乍一看,就是一个穿着囚服马甲的小姑娘。 看到他进来,舒一曼抬眸直直地盯着他,眸子里却静如止水,整个人面上的表现跟没有见到他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拿起了电话放在耳边,等待他的落座。 康子仁蹙着眉看了看了她一眼,坐下来,犹豫了一下,拿起了电话。 由于当时是他让人报了警,目前这个案件只立了案,还处于拘留犯罪嫌疑人阶段,没有正式被逮捕,舒一曼是有权利申请取保候审的。但目前取保候审都还审批还没下来,她倒着急地要在这里见他和童心,主动认罪?他不太相信! 但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不想知道,更懒得去猜。 康子仁单手拿着电话,却垂着眸没有去看舒一曼,更没有开口,一动不动地坐着,耐心地等待着。住状亚血。 “怎么,现在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还是觉得把我害成了这样你内疚了?”时间有限,舒一曼自然不会跟康子仁在这里比沉默,看着对面故意不看自己的康子仁,不屑地说道。 闻言,康子仁抬眸乜斜着撇她一眼,嘴角泛起淡淡的冷笑,“舒一曼,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自己心情还不清楚吗?” 舒一曼瞪大眼睛瞅着他,可能是要顾及身后的警察,刻意压低声音,只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你,你这个绝情狠毒的男人!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不管我是生是死在哪里,我都不会让你和那贱人过得逍遥自在的!这十几年的付出,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康子仁看着她满眸的嫉恨,皱了皱眉,“说完了没,说完我就走了!下午你履行你的承诺,早日认罪,还可以轻判几年。” “等等!”舒一曼忙焦急地站起来喊住了他,又被自己身后的警察按住肩膀坐回到了座位上。 康子仁收回正要挂上去的电话,抬眸淡漠地看向她,“说。” 舒一曼拿着电话却垂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康子仁皱了皱眉,正想坐起来离开,她又忙对着话筒抬起了头,还未开口,眼泪便流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睛里也没了方才的恨意,只余下楚楚可怜的委屈和期待,哽咽道,“子仁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如果没有童心,你会不会喜欢我?哪怕一点点也行!” 看着舒一曼突然变幻的神色,康子仁微微眯了眯眸子,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精神上真的出了问题,怎么心情变化越来越无常,越来越快? 敛了心神,康子仁平静地看着她说,“这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没有童心,我也不会喜欢上你们舒家的人。至于原因,你应该去问你们家最宠爱你的父亲,舒国安!问问他,当年为什么非要把你送到我身边来,非要让你纠缠在我身边。你现在把所有的痛恨如果全部施加在我或者我的亲人身上,那你完全是恨错了方向。如果非要为你今天的结果找一个人来负责的话,那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舒国安!” 最后一句话,康子仁一字一顿,说完,立刻挂了电话,起身走了出去。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说清楚!”舒一曼着急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拍着厚厚的玻璃,瞪大眼睛边流泪边冲康子仁的背影喊道。 “冷静点!”她身后的警察强制按住她,把她按回了椅子里。 颓然地坐下去,舒一曼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回味着康子仁的话。爸爸把她送到康子仁身边? 怎么可能!爸爸一直都不怎么支持,甚至反对自己和他来往的,怎么可能是故意送自己去他身边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康子仁多聪明多狡猾,相让我去恨自己的亲人?哼! * “没事吧!”见康子仁出来,童心忙站起来迎上去问。 “没事!你就不要见她了!舒一曼现在情绪有点反常,口不择言。”康子仁揽住她就要离开。 “算了吧,来都来了,这里又不是在外面,你放心吧!”童心从他臂弯里转过身来,抬眸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的浅笑,跟着前面的警察走进了会见室。 童心进来的时候,舒一曼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也没了泪痕,从童心进门来,她就一直隔着玻璃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童心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在她对面坐下来,拿起了电话。 舒一曼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看着她的脸说,“没想到你还真的敢来,真是佩服你。” “呵呵。”童心看着舒一曼脸上说不上来是挑衅还是刻意堆积起来的嘲讽的笑,淡淡地笑了笑,“既然见你一面,能免去子仁很多麻烦,不用上法庭经过辩护你就能认罪,那我为何不敢来呢?” “少在我面前子仁子仁叫的这么亲热,童心,你的脸皮可真厚的!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上学的时候就勾引自己的老师,还不知廉耻地怀上老师的孩子,你可真够有心机的啊!”舒一曼看向童心的眸子里渐渐浮上冷冷的恨意,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那也总比勾引了十几年,没勾引上好吧!”童心轻声回了舒一曼一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早就料到了舒一曼单独见她将会给她说一些什么话,不管是羞辱的,威胁的,她都不会介意。 如果单单只对子仁这件事上来说,她或许心里对舒一曼还是有一丝愧疚的。同是女人,她理解舒一曼对康子仁的感情,但却不敢苟同她的做法。 而她今天能被拘留,自然不是因为感情上的纠纷,而是她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想想子义还可怜地躺在ICU里没有醒来,她是没法原谅眼前这个虽然比她小,但是手段确实有点残忍的女孩。 本应该是大好年华,却因为心里的执念一步步越走越远,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可恶过,可怜着,却也要一直可悲下去。 “你无耻!我不是没勾引上,我是没有你那么卑劣没有你恬不知耻!当年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上了子仁的床,怀上他的野种!哦,对了,听说你妈妈也是一个贱人,你也是一个野种,我学医学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野种这种东西也是遗传的!贱人生贱人,野种生野种,还真是滑稽!”舒一曼咬牙切齿地冷哼一声,满脸得意。 童心放在腿上的另外一只手紧紧用力,攥成了拳头。 沉默了一下,她抬眸定定看向舒一曼冷傲的脸,口气异常平静地说,“舒小姐,你这个身份尊贵,有家世有背景,有父母宠,有哥哥疼的名门千金,十几年倒追男人,最后却输给了我这个身份卑微,没家世没背景,没父母爱,没兄弟姐妹关心的野种,你觉得甘心吗?” 童心一席带着赌气的,却说得格外风轻云淡的话,瞬间点燃了舒一曼一直隐忍的愤恨,突然站起来,拿起电话摔向童心,“嘣”得一声摔到玻璃上,被弹回来落在了台子上,浑身气得剧烈起伏,“你!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干什么!不想聊了就回房间去!” 舒一曼身后的警察厉声呵斥一句,大力钳制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原地拉起来,准备带走。 童心没有听见舒一曼那句话说了什么,电话听筒里嘣得一声之后,她便皱着眉把电话拿离自己的耳朵,只是淡漠地看着舒一曼突然变得狰狞的脸瞪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 “我还没说完,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再给我两分钟,两分钟,我要把话说完,求你们了!”舒一曼又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挣扎着不离开,不断地像警察求饶。 童心看着玻璃那边突然从骄傲的公主变成了卑微狼狈的犯罪嫌疑人的舒一曼,轻轻蹙了眉。 子仁说得没错,她的情绪真的太不稳定。 李队长说法医检查后舒一曼的抑郁症并不严重,可是看在眼里的舒一曼,或许不光是抑郁症,精神上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了吧! 童心腹诽间,舒一曼已经征得了同意,重新安静地坐了下来,拿起了电话,脸上也没了刚才的戾气,平静得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童心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说刺激她的话,静静听她说完,离开就行了。 VIP085.我舒一曼是被你这个小三害死的! 童心拿起电话,淡淡地看着舒一曼,坚定地说,“舒小姐,抱歉,不是要故意激怒你。今天,既然是你主动要求见我,那就请不要在我面前再说侮辱我家人的话,否则,恕我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再继续坐在这里任由你谩骂下去!” “哼!少在这里装正经,我不吃你这一套!”舒一曼轻蔑地瞥童心一眼,眸子里瞬间多了得意之色,“我说你,心理素质没那么差嘛!我以为你比我小气呢!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可以不介意有女人为我爱的男人生过孩子,你却霸道地想独占我的子仁!童心,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别忘记了,就算我放弃子仁了,你也永远要背负一个小三的贱名!你是永远的小三!” 童心没有说话,仍旧只是淡淡地看着舒一曼,脸上无波无澜,眸子里不愠不怒。 见她没反应,舒一曼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不知道我说话的意思?还是故意装傻充愣?你不会没看到这两天网上的视频吧?还是你爱的康教授没敢让你看到?哈哈哈!” 听着舒一曼得意的冷笑,童心垂眸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依旧没有说话。 舒一曼拧了拧眉,拔高了声音,“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怕你了?你说话,我和子仁的视频你到底看了没有?我就不相信你看了之后,还能如此淡定?你不是应该暴跳如雷吗?” “你真的让我说话?你不怕我开口再激怒你吗?”童心被她吼得耳膜发懵,不得不回应了一句。 舒一曼瞪大眼睛,“不怕!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心理素质那么差?被人用一点钱一打发,说点威胁的话就跑了?哼!你说!” “好!既然是你让我说,那我就说了!”童心点点头,“你说的那个视频我看了,里面的女人应该是你吧?” “当然是我!别忘记了,上次的高清无码照片还是我发给你的,难道你忘了?上面的人,就是我和康子仁!怎么了?你可别给我在这里装近视看不见不认识!幼稚!”舒一曼极力肯定,生怕童心说看到了什么破绽似的。 童心挑着眉看向她,“我没忘!照片我记得,视频我也看了,但是,视频里的男人不是子仁。” “谁说不是!不是他是谁?”舒一曼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冲童心喊道,“是你不敢接受,还是那个男人欺骗你,你就别在这里自欺欺人了!” 虽然心里有点紧张,舒一曼仍极力保持着面上的镇静。 她就怕这个跟康子仁朝夕相处的女人看出了什么端倪,毕竟是那样私密的事情,或许只有她这种跟他有过真正私密生活的女人才能看出什么。住状鸟亡。 不过,那视频做的天衣无缝,但凡认识她和康子仁的人都不会看走眼。况且,只要一眼看过去认定了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缠绵,谁还会理智得去仔细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真人? “谁在自欺欺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如果是你,我就应该趁他被迷晕的时候看清楚他身上的每一处特征,就算作假,也要逼真不是么?成也细节,败也细节,你恰恰忽略了这点。”童心轻描淡写地说着。 “什么意思?”舒一曼脸上的得意和自信瞬间僵了,垂眸思忖了几秒钟,忽得抬眸问:“你是说子仁身上有什么记号吗?” 童心淡淡一哂,“没错。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舒一曼一愣,懊恼地咬了咬唇。 当时被欧阳艳叫去,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做视频来诓康子仁也是事后她才想到的,因为她看到康子仁震怒地离开房间之前,在看到床单上的那些污秽时,眸子里有明显的震惊和更浓的忿恨。 所以,他当时就断定康子仁肯定不记得昏迷的时候做过什么。 没想到,骗过了所有人,却没骗过这个女人! 那么,康子仁呢? 舒一曼瞳孔一敛,难怪他当时会那么爽快答应她那么多要求,他根本就是玩自己的?! 他怎么能这么可恶! 那么,他签订的那份结婚协议书,也是假的了? 肯定是了!这个腹黑的男人!原来做那一切,同意让她搬进康宅,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也有可能根本就为了打发掉自己! 舒一曼握紧了拳头,但在看到童心脸上的淡然时,又渐渐收敛起面上所有的不快,唇角冷冷地勾起:“就算是假的又能怎么样?全世界人都认定了跟我上床的是康子仁,你一个人不承认又如何?” “看来你在这里消息挺闭塞的......”童心犹豫了一下,抬眸对她说:“你的视频发布不久,子仁就发布了后续的一段视频,跟你的那段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舒一曼登时紧张了起来,坐直身子,难以置信地问:“他......他发布了什么视频?” “应该是跟你那段一起拍摄的吧,不过他发布的这段,里面的男主角露出了脸,而女主角还是你......”童心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有点于心不忍地看向舒一曼。 她本不想说这么多可能会让舒一曼崩溃的话的,但是这个女孩,到了现在,仍不知悔改......或许让她彻底死心,她才会真正放下执念吧! 果然,听到这里,舒一曼手里的电话溜了下来,颓然地坐进了椅子里,垂眸双目呆滞地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手,面色煞白,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 童心轻叹一口气,正要站起身,舒一曼突然抓起电话,陡然变得猩红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童心:“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既然我活着斗不过你,死了我做鬼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今天让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的遗书已经写好,把你和康子仁的罪行全都写了进去!而且,我已经交代了律师,我死后遗书会立刻公布于众,到时候,全世界人都会知道,我舒一曼是被你这个小三害死的!你走到哪,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的鬼魂更要缠着你不放!我看你还如何嚣张!哈哈哈哈!” 舒一曼眸子里的恶毒和满足越来越浓......笑声越来越得意越来越张狂...... 她后面说了什么,童心已经没听见了,因为她的情绪过于激动,被警察强行拖走了。 童心站起来,看着舒一曼被带走的背影,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人能克己身无患,事不欺心睡自安。舒小姐,希望你在这里慢慢悔过,早日出来,保重吧! 从会见室出来,童心心里只有一个论断:舒一曼是准备要走绝路了? 看到他出来,康子仁上前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没事吧!她已经疯了,如果说什么过分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她没说什么,反倒是我把她给激怒了!我觉得我有点过分了,她可能要绝望了!”童心抬眸冲他撇嘴皱了皱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主动坦白错误的样子。 “你做事那么有分寸,又怎么会过分!让她绝望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到的事,可是一直没做到,你真能让她绝望,对她来说是好事。”康子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童心犹豫了一下,对他说:“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我觉得舒一曼好像有了轻生的念头!她说,她已经写好了遗书.......” 康子仁轻笑一声,“这话你也信!从我认识她开始,她不知道写过多少遗书,自杀过多少次!幼稚!别理她!走吧!回家!” 童心仍是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但看到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闭上嘴巴,跟着他走出了公安局。 * 晚饭时间,康宅。 康老太太放下筷子,对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大孙子说,“子义的事还没告诉你爸妈,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下午方嫂接到那边的电话,说一听说你让他们回来,都很高兴,恨不得马上飞回来!他们也选了给热闹的日子,后天到家,刚好是你年轻人都喜欢过的圣诞夜!” 老太太的语气平静,没有起伏,也不带任何情绪,但尽管如此,话音刚落,正在给一诺夹菜的童心,手里的筷子还是不由地抖了一下,筷子夹的一只青菜掉到了桌上。 “不好意思!”她尴尬地对奶奶说了声抱歉。 坐在她旁边的康子仁手落在她腿上,轻轻按了按,温柔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给一诺夹了菜。 他自然知道,她刚才的紧张为何。 是怕自己那个母亲吧! “奶奶,”康子仁放下筷子,对老太太笑了笑,抓起童心的手拿到桌面上,“我和童心商量好了,后天,也就是圣诞夜去领结婚证。” 说完,转眸对她柔柔地弯了弯唇。 童心心里一颤,怎么又突然说这个了......也不跟她商量一下。 确实是个好消息,老太太瞬间喜上眉梢,“好,好!舒家人现在也没人骚扰我们了,你们先去把证领了,等子义醒来了,奶奶我给你们选个黄道吉日办个隆重的婚礼!” “谢谢奶奶!”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晚上,康子仁好不容易等童心把一诺哄睡着进了卧室,他正准备跟她谈谈父母回来这件事,李博超的电话打了进来。 康子仁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这么晚了打过来,什么事?” “老大,您让我查的那个叫许静的人,资料查清楚了!真是重大发现啊,所以我刚拿到结果就赶紧给您打来了!”李博超在电话里兴奋地喊道。 “重大发现?”康子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准备进浴室的童心,推开门走到阳台上,才开口问道,“什么重大发现?” “我现在把她的所有资料发给您,您自己看,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李博超说。 “好!发过来!” VIP086.康氏给他,不算是给了外人吧! 4700钻加更,抢红包! 康子仁挂了李博超的电话,回到卧室,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嘴角不由地弯了起来。 李博超这家伙干这种正常工作以外的事,果真是高速率,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了。虽然不知道她的父亲现在还在不在济城,或者还健在不健在,也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之后会是什么反应......还是希望能尽快确认吧,至少她在这个世上,也还有了一个至亲了! 那丫头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其实心里还是很期盼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的。可能并不是为了有个父亲而相认,但毕竟是这么久以来的一个谜团,别说她了,他也都跟着好奇和期待。 正在腹诽,手机“滴滴”响起了接收到邮件的提示音。 康子仁收回思绪,打开了手机邮箱。 随着指腹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落在屏幕上的深邃眸光,从欣然期待慢慢变成了诧异和疑惑。 最后,他拧紧了眉,充斥满眸的,是满满的,满满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整个人坐在椅子里,直接愣了下来,手里的手机什么时候从手里滑落到地毯上,他都浑然不觉。 直到浴室里骤然停止了哗哗的流水声,他才仿似从震惊里清醒过来,弯腰抓起手机,站起身子来的时候,双膝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抬眸看向浴室门的磨砂玻璃门,看着里面影影绰绰的模糊身影,康子仁的眸子瞬间爬进猩红的血丝,满眸不可思议和伤痛。 想朝浴室走过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双脚灌铅,明明感觉脚已经抬了起来,事实上寸步未挪。 康子仁站在原地,仰起脸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捏紧手里的手机,一步步艰难地走到了浴室门口,抬手正要去开门,马上就落在门把手的手又收了回来,紧紧地蹙着眉,强自敛了敛心神,对里面说了一句,“我去书房处理几个文件,你先睡。” “哦,好的!”里面传来童心清脆的声音。 康子仁咬了咬牙,转身大步离开卧室,去了书房。 “嘭”得刚关上门,他便拨通了李博超的电话。 “老大,您看完了吧?您让查的这个女人是谁啊?怎么会跟舒国安那个老狐狸有关系?”电话刚一接通,李博超探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少罗嗦!许静的资料,你是让谁查的,可靠不可靠?”康子仁厉声斥了李博超一句,皱着眉问。 “当然可靠,我找的朋友绕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财经大学档案室的人,昨天查了一天,才查到许静这么一个人,我又要到了跟她同级同班的所有济城本地同学的名字和当时的家庭住址,今天转了大半个济城市,才见了几个熟悉许静的同学,了解了一些情况,原来许静当时是跟舒国安恋爱过,后来好像快毕业的时候因为未婚先孕被开除了,后来所有人都没了她的消息。但是对于她当时肚子里的孩子,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舒国安那个老家伙的,也有说不是舒国安的,究竟是谁的,那就不清楚了!” 李博超在电话里,把这两天去调查许静的情况详细给康子仁汇报了一遍。 “当时财经大学有几个叫舒国安的,几个叫许静的?”康子仁仍然不敢相信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沉声问李博超。 “叫舒国安的还真就这么一个!而且他的老同学都非常肯定地说,就是现在国安银行的行长舒国安。我也查了,舒国安的本科确实是在财经大学读的。而这个许静,整个学校当然有重名的,但要同时符合您发来的许静的年龄,年纪,专业和家乡的,只有这么一个,来自古城的许静,他们俩当年在学校恋爱很是轰轰烈烈了一番呢!郎才女貌,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个人,结果眼看毕业了劳燕分飞了,认识的人都扼腕叹息啊!”李博超在电话里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康子仁不耐地说,“行了!我让你查许静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童心问起的话,你就说还在查,财经大学那边没有保存那么久的学生资料,暂时还没查到。” “哦......”李博超长长地应了一声,突然恍然大悟地问,“老,老大......董事长,许静,许静不会是童小姐的母亲吧?她们都是古城的,而且童小姐不是一直没父亲么?” 其实当康子仁把许静的信息给他发来,当他看到许静和童心来自同一个城市的时候,就疑惑了一下。这两天调查的时候,学校那边发来的资料里有许静的一张黑白色登记照。虽然年代久远,照片早已泛黄,而且上面还有加盖的红色印章的痕迹,照片很是模糊......但是,仔细那么一瞅,跟童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相像! 而就在刚才,康子仁又特意嘱咐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童小姐,他就大胆地确认了:许静莫非真的是童小姐的母亲?那么......舒国安那老不死的是童小姐的父亲? 脑子里突然窜出来这个认知,他能不激动,能不震惊么! “你最好给我收起你的好奇心!这件事如果有第三个知道,我就废了你!”康子仁咬着牙,冷冷地警告了一句李博超,便挂了电话。 一步步走到窗边,看着头顶那轮模糊清冷的月亮,康子仁深邃的眸子渐渐融进了漆黑的夜里。 从李博超发来的资料里可知,舒国安跟许静是同级同专业不同班,两个人大二开始悄悄恋爱,大三的时候就基本在学校里小范围内公开了关系,大四快毕业的时候,许静因为怀孕被学校开除,两个人便断了来往。 按照童心姨妈告诉她的那些有关许静的过去,童心是舒国安的女儿无疑了! 怎么会是这种结果?舒国安怎么会配有这么好的女儿?怎么配有! 许静当年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让她毅然离开学校,回到家乡,改名换姓,独自生下孩子并艰难地抚养成人? 舒国安抛弃她了吗? 康子仁皱紧了眉,转过身来慢慢走到写字台边坐进椅子里,边沉思着边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烟,给自己燃了一根,深邃的眸子在烟雾缭绕里越来越幽深。 一支烟刚燃了一半,康子仁突然眸光一凛,用手指掐灭了手里的烟,用力捻在烟灰缸里。 虽然交情不是很深,但是母亲跟舒一鸣的母亲尹爱萍私下里是有来往的,当年和舒一鸣舒一曼兄妹俩认识,正是因为双方的母亲常来往,孩子之间才相识的。 童心的妈妈许静当年也算一个傲娇的校花,既然能和舒国安在学校里传来郎才女貌的佳话,想必两个人的感情不仅是真的,而且很深。这一点,从童心身上就可以看到她母亲应该也是一个用情专一的女人。 那么,许静后来能义无反顾地放弃学业回家生女,一定是收到过比较大的伤害。而这种伤害,如果不是舒国安亲自带给她的,那就是跟舒国安有关的人。 从童心和舒一鸣的年龄来看,舒国安和许静分手不到半年的时间,不仅娶了尹爱萍,还让尹爱萍怀上了舒一鸣。这或许并不奇怪,但如果舒国安当年是真的和许静有关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又怎么会那么快娶了别的女人? 难道,是有人从中迫害?就像母亲欧阳艳当年破坏自己和童心一样?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尹爱萍首当其冲! 而舒国安上次说过,他这么多年来都想报复康氏,原因是什么他母亲欧阳艳是清楚的! 跟许静有关系吗? ...... 分析到这里,康子仁疲惫地靠进椅子里,闭上眼睛,紧蹙眉心。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是时候让童心知道舒国安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就是她可怜的母亲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舒家......不管是他,还是童心,都不能再跟舒家有任何瓜葛!东岁阵技。 因为他确信,舒国安如果知道童心是他的女儿的话,一定会相认的! 否则,上次在古城偶遇他的时候,他的司机也不会说那样的话,“行长这几年每年年底都会来古城度假。” 年底,去古城度假? 许静的生日是12月24日,正是年底。看来,他去古城,就算不是去找许静,不是去祭奠许静,那也是为了思念许静。 不对......舒国安应该不知道许静已经去世。 如果知道了这点,就应该知道许静还有一个叫童心的女儿! 所以,更不能让童心知道舒国安是她的父亲,也不能让舒国安见到童心......她长得跟妈妈许静实在是太像。 他不敢想象如果舒国安和童心相认的话,会让康家和舒家目前这个本来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局面更加难以控制。 康子仁想到这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来,关于康氏,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 回到卧室,童心已经吹干了头发,靠在床头上看书。 看到他进来,忙合上了手里的书,撩开旁边的被子拍了拍,冲她挑了挑眉,“完了吧?快来!” 康子仁关上卧室的门,边向她走过去边邪魅地勾了勾唇,“怎么?想要了吗?这么着急?” “要你个头!正经事!等你一个晚上了!”童心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嗯,我也有正经事对你说。” 康子仁上了床,揽住她的肩,两人一起靠在了床头上,他抬起另外一只手,绕过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子仁,我们后天,真的就要去领证了吗?”童心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腰,将脑袋往他脖子里蹭了蹭,轻声问。 “傻妞!”康子仁转眸看了她一眼,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不是想问我,结婚后我们一家人住在哪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童心咻得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向他,不服气地说,“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简直比我肚子里的蛔虫还蛔虫!” 看到她俏皮的样子,康子仁突然觉得喉间有点发堵,但很快便敛了心神,抬臂将她霸道地重新揽进怀里,手掌在她柔顺的长发上慢慢抚摸,“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母亲回来之后,跟她的相处。放心吧!让他们回来,我就做好了让我们尽快出国的打算。” “尽快出国?”童心一怔,想从他的怀里再次挣扎出来,却被他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只好继续趴在他的身上问,“那你的康氏怎么办?你爸爸......好了吗?”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你相信我,我既不会丢下家人不管,也不会轻易把康氏转手他人的。”他的手一直轻轻地抚在她的头发上,内敛的眸子却不知道聚焦在了哪里。 专注的,定定的,眸子里一片纠结的痛色。 如果舒国安真的是她的父亲,那么,把康氏给他,也不算是给了外人吧! “可是......”童心犹豫了一下,说,“舒一曼的事还没了解啊!而且,你这里不是还没查到我父亲的消息吗?我们这么着急就走吗?” VIP087.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急迫,康子仁蹙了蹙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渐渐用力,沉声道,“舒一曼的事,你也别操心了,她做过的那些罪大恶极的事,哪一件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是在子义醒过来之前,我是不会放弃起诉的。” 说完,他深深地闭上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舒国安太有能耐!怎么可以生出这样两个差别如此大的女儿呢?一个纯真善良,璞玉浑金,一个阴暗狠毒,任性妄为。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而他,爱上了天使,却始终摆脱不了恶魔的阴影。 舒家.......本以为可以跟舒家彻底一刀两断撇清关系......童心又怎么会是舒国安的女儿? 在答应帮她调查父母的事的时候,他也想过,她的亲生父亲究竟会是济城的哪一位?是做什么的?一起在这个城市了生活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曾经还擦身而过过却根本不知道? 从来没有想过的一种可能,却偏偏成了事实,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童心见他说了一句便停了下来,仰头看了他一眼,却只能看到他紧绷的脸部线条。 弟弟子义永远是他心里最大的痛,舒一曼势必是要为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的!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康子仁一想起怀里的女人其实也姓舒这件事,心里就没有办法安宁下来。他多希望,多希望当年许静怀上的真的不是舒国安的孩子。 尽管知道这种想法是对她妈妈的大不敬,但是......他真的想不出破解今晚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里的震惊。 而童心还以为他突然不说话了,是在为子义担心,是在恨舒家的人。所以,她给他空间和时间让他一个人思忖会,没有再说话,只是双臂紧紧地圈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良久,见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动了动,她没有抬头,仍贴在他的身上说,“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舒一鸣?” 舒一鸣? 康子仁蓦地睁开了眼睛,“你,找他干什么?” “你放心吧,”童心这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坐直身子,侧身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不是为舒一曼的事......你还记得上次我跟舒一鸣第一次见面是在你办公室门口吧!他说,第一次见我就觉得很熟悉,而且后来有一次他还问了我很多问题,基本都是关于我妈妈的......” “那你回答他了吗?舒一鸣怎么说?” 童心还没说完,康子仁便打断了她的话,眉宇间难掩淡淡的紧张。 “我见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就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了......可是,他却说不认识,那意思就是我只是看着眼熟,并不是他曾经认识的人或者认识的人的家人吧!”童心撇撇嘴,有点遗憾地说。 闻言,康子仁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妈妈改过名字而且在济城上过学......所以,我想再见舒一鸣一次,说不定他真的能给我们提供一点找父亲的线索的!”童心仰起脸,边思考边说,“我在想,是不是他在哪里见过我妈妈读书时候的照片?是在别人家见过?还是在他家见过?说不定我妈妈还是跟他认识的某个长辈是同学?都有可能啊......” 听到这里,康子仁的剑眉不由得越皱越紧。 难道,舒一鸣这小子见过舒国安和许静的照片?他对他父亲年轻时候的这一段情史,究竟知道多少? 还好,许静当年把自己的身份和经历隐瞒得太好,舒一鸣听了童心的答案,应该不会再有疑心。 但不管怎么样,在出国之前,不仅不能让童心见到舒国安,也不能让她再见到舒一鸣。 最好是,不要再见舒家的任何人。 ...... 自己这样做,残忍吗? 她心心念念地要找到她的父亲,尽管他和她一样清楚,找到他,并不是为了要个父亲,一方面是了了长久以来的一个心愿吧,另一方面也是想亲口问一句,当年为何那样绝情地抛弃了她的妈妈。 而如今,终于找到了......他却不想让她知道真相。住木史扛。 不是他残忍,是这个真相本身就太残忍!她是谁的女儿他都可以接受,不管她的父亲是生是死,是正是邪,是好是坏,他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她是舒国安的女儿。 “哦,对了!”童心正在一个人嘀嘀咕咕说着,又突然晃了一下康子仁的胳膊,“今天见到舒一鸣母亲的时候,我们之前并没见过面,但是她一见到我,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问我是哪里人,我父母是谁......” 康子仁心里一惊,似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紧张地坐了起来,拧着眉问她,“你告诉她了?她怎么说?” “当时我也不认识她是谁,心里想着莫非她认识我妈妈......就全部告诉她了,这次是说的我妈妈当年在这里读书时候的名字许静......可是她,却说不认识,应该是她认错人了......哎!”童心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 康子仁心里却明了起来了! 看来,尹爱萍肯定是认识许静的!否则,初见童心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至于她为何不敢在童心面前承认她知道许静......是不想让舒国安认童心这个女儿?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就最好不过。她最好是把这个秘密在心里藏一辈子...... 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康子仁心里还是不太放心,只能下定快速出国的决心。 “好了,别在这里一个人胡乱分析了!李博超不是正在找财经大学的人帮忙查着么?”他按住她的肩膀,边耐心地分析边安慰着,“你想想,如果尹爱萍舒一鸣母子俩都觉得你眼熟,那么他们认识的那个跟你相像的人肯定是同一个人。而你把你妈妈两个名字都告诉他们了,他们却还是不认识,那只能说明你真的只是长得跟她们认识的一个亲戚或者朋友很像而已,跟你妈妈没有关系的!你如果非要确认,那我改天帮你约舒一鸣,他这几天不在济城,等回来了再说。” “哦......好吧!”童心撇撇嘴,一副“只能这样了”的遗憾表情。 康子仁将她拥入怀里,直接抬手关掉了灯,搂着她钻进被子里,“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找不到,只能说明你和他的缘分还未到,到了,不用刻意找,说不定你们在某个角落就见面了!” 只是一句纯粹安慰的话,让康子仁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是,童心和舒国安的见面真的就在眼前,让他措手不及。 * 翌日,康氏集团。 康子仁借口出去见个客户,把童心留在办公室里,自己和李博超出了门。 上了车,直接吩咐张龙去国安银行总行,找舒国安。 “李特助,”坐在后面的康子仁没有抬眸,沉声唤了一声前面副驾驶上的李博超,“昨天晚上提醒你的事,别给我忘记了!” 李博超愣了一下,很快点头如捣蒜,“您放心吧!我绝对守口如瓶!” 康子仁没有应声,拿出手机,看着里面的两张照片,剑眉紧蹙。 一张是童心的,一张是舒国安的。 童心虽然长得很像她妈妈许静,尤其是气质和神态,但如果知道了她是舒国安的女儿,再来对比长相的话,还是发现这对父女俩五官上有很多相似点的。 而且让康子仁快崩溃的是,越看越像! “啪!”把手机扔到了座位上,靠进座椅里,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大厅交代事情的舒一鸣,看到康子仁突然造访,很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迎了上去。 “怎么突然过来了?”舒一鸣见康子仁一直阴沉着脸,走过去小声问。 “嗯,有点事,带我去我见你爸。”康子仁站定,淡淡地点了点头。 在舒一鸣的印象里,康子仁这绝对是第一次来银行找父亲,看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关于一曼的吗? 一曼的取保候审已经审批通过,一大早妈妈和管家就去接她了,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家了。 难道康家现在就要正式起诉妹妹? “有什么急事吗?你跟他秘书约好了没?”因为不敢确定康子仁过来的目的,舒一鸣没有立即给他带路。 闻言,康子仁蓦地抬眸冷冷地瞥了一眼舒一鸣,拧着眉道,“舒一鸣,我跟我岳父大人见个面聊个家常,也需要预约吗?” 岳父大人?聊个家常? 这......讽刺呢吧? 舒一鸣虽然一时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康子仁脸上的不悦他是看到了,只好撇撇嘴,侧了侧身子,“好吧,我带你去他办公室。” 进了电梯,站在舒一鸣身后的李博超,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突然抬手从舒一鸣头上揪了几根头发下来,还不等吃痛一声的舒一鸣回头,他便甩了甩手,一脸抱歉地对舒一鸣说,“一鸣少爷,不好意思啊,您这根白头发太扎眼了,我这人有强迫症......您不疼吧!” 舒一鸣摸着脑袋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一样康子仁,又抬手使劲拍了拍李博超的脑袋,佯怒道,“你这个特助,仗着我不敢欺负你们家董事长,就大胆地对我动手动脚了!” 康子仁眸光一敛,也跟舒一鸣一样,抬手敲了敲李博超的脑袋,严肃批评道,“李特助,你能不能正经点!你以为舒家大少爷跟我一样,见不得一根白头发!” “嘿嘿,对不起,对不起啊,一鸣少爷!我这给董事长拔白头发习惯了,一时手贱......”李博超瞬间明白康子仁这是懂了他,忙谄媚地对舒一鸣赔不是。 “算了,看在你上次帮了我的份上,给你们康董事长这个面子,不跟你计较了!”舒一鸣只好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李博超这突然莫名其妙的举动。 李博超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上次他向自己打听童小姐的事。 VIP088.跳楼 舒国安办公室里,舒国安一边垂着眸在文件上签字,一边听着站在一边的秘书汇报工作。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舒国安皱了皱眉,已经警告过一鸣多少次了,进来的时候记得敲门,从来不敲。 抬眸正要批评,在看到舒一鸣身后走进来的康子仁和李博超时,舒国安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里的笔,扬了扬手,示意秘书先下去。 “爸,子仁来了。” 舒一鸣说了一句废话,因为彼此早就看到了对方。 “舒叔叔,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康子仁上前,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深邃的眸子却有意无意地一直落在舒国安的脸上。 如果说相像,舒国安的眼睛和童心的眼睛是最像的。可是他一直戴着眼镜,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虽然他在心里已经断定了舒国安和童心的父女关系不假,但还是默认了李博超方才那冒昧的举动。 他知道去拿舒国安的DNA样本比较困难,就拿了舒一鸣的,只要童心和舒一鸣的姐弟关系成立,那他们就是同父异母无疑了。 似乎是多此一举,但他仍存一丝侥幸,希望童心不是舒国安的女儿。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侥幸太微弱。所以,丝毫不影响他现在来找舒国安谈的事情。 “坐吧!一鸣你去让外面的秘书给子仁煮杯咖啡进来。”舒国安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请康子仁坐下,顺便吩咐舒一鸣。 舒一鸣皱着眉不服气地说,“您这是又想把我打发掉吧!你们每次谈的话题无外乎就是关于一曼或者舒家康家两家的事情,我有权利听吧!” 舒国安不悦地拧着眉正要开口,康子仁抢先一步,温和地笑道,“咖啡就算了,叔叔,就让一鸣留下来吧,他说得有道理,他有权利在场。” 说完,向李博超伸出手,“把资料给我,你先回公司忙你的事去,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李博超怔了一下,一边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一边凝视着他波澜不惊的眸子,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是让他回去想办法弄到童小姐的头发,再拿去医院做舒一鸣和童小姐的DNA比对吧? 是了! “都在这里,给您,那我先回去了!” 李博超恭敬地颔了颔首,跟舒国安父子俩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舒国安瞪了一眼舒一鸣,又看向康子仁旁边的椅子,舒一鸣撇撇嘴,坐了过来。 “子仁,第一次来银行找我,是有重要的事吧!”舒国安微微蹙着眉,看向康子仁。 “当然。”康子仁点点头,边说边打开文件夹,拿出最上面的一份资料递给舒国安,“这是我草拟的一份合同,都是按照您之前口头交代的条件,我把康氏转让给您。您接手康氏之后,继续让康氏还完您国安银行的贷款。” 转让?接手? 舒一鸣蹭得从椅子里坐了起来,转身不可思议地看向康子仁,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舒国安,最后又看向康子仁,“爸,子仁,你们谈什么交易呢?爸你要康氏做什么?” “你想继续听就在这坐着,不要给我咋咋呼呼,否则就出去!”舒国安一边打开了康子仁递过来的合同,一边狠狠瞪了一眼舒一鸣,以示警告。 舒一鸣不甘心,又在桌下用脚碰了碰康子仁的腿,康子仁直接视若无睹,也没有理会他。 舒国安很快看完了合同,康子仁又适时地把文件夹里的另外一份资料拿出来递给他,“这是股份转让的合同和声明,现在的全都是草稿,如果您还有需要修订的细节,我们就在这里商榷。” “哦?你这是决定好了,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着急?我还想着元旦后你才会给我答复。”舒国安把股份转让书接过来,却没有着急打开来看,唇角微微勾起,看向康子仁,“细节我就不细看了,回头交给秘书就行。我答应你把你们康家人的个人财产留给你们也不会食言,但是哪些属于个人的,哪些属于康氏的,这个可能还需要律师去评估。所以,合同我们不着急签。我现在就想知道,合同之外的条约,你是怎么打算的?” 康子仁垂眸淡淡一哂,“当然!我知道,康氏这点资产与您的银行比起来,不值一提。比起这份合同,你更在乎我们康家对您的女儿舒一曼的打算。” 旁边的舒一鸣更加疑惑,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谈了康氏转让的事情。但是联想到前几日父亲暗地里操纵康氏股票一事,他很快就明白过来。 老爷子这是为了妹妹一曼的事,逼迫康子仁了吧!不仅要让他交出康氏,还要放过对妹妹的起诉? 哎! 康家和舒家,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一步走出去,以后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结下更深仇恨,世世代代争夺报复去吧! 舒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觉得在这里听他们谈判有点索然无味,索性翘起二郎腿,低下头玩起手机。住斤狂扛。 康子仁沉默了片刻,抬眸对舒国安说,“叔叔,只要您能答应我好好经营康氏,并安顿好我康家所有人,在您女儿这件事上,我就退一步。只要我弟弟子义能醒来,并不会留下后遗症,您这边支付给子义足够他一生无忧的赔偿金,我就同意您让您女儿这件事大事化小,但是必须接受法律制裁,只是轻判而已。” 听到这里,舒一鸣抬起头来插了一句话,“对了,一曼今天被保释出来了,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闻言,康子仁稍稍顿了一下,但很快就点了点头,看向舒国安,“你们的律师提交的申请理由我也看了,既然您女儿现在患有疾病,那就先看病吧!但是,在子义醒来之前,我随时有可能去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 口气坚定,不容置疑。 舒国安挑了挑眉,嘴角泛起冷冷的笑,“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女儿。康子仁,你也不想想,是谁把我女儿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若不是因为你,她会走这么极端的路吗?遮掩吧,我答应你,给你弟弟子义赔偿一笔绝对可观的费用,但是一曼你必须放过她。她现在心理上,多多少少吃了力,我不能把她送到监狱去,那不是服刑,那是送她去死。” 康子仁亦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冷笑,“叔叔,您这话说得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如果我不喜欢你女儿也算是我的错的话,那么您之前所说的,您纵容她来纠缠我,那您是不是才应该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可是你明明说过,不会把你手上的那段视频交给媒体!结果呢?你知道不知道这两天,我每天要花多少人力财力去对付那些涌上门来的记者?你想没想过,一曼出来之后,如果知道了那段视频,她能接受吗?你这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即使你不起诉,这也跟把她送进监狱是一样的效果!都是不给她活路!”舒国安“啪”得拍了一个桌子,拔高声音,横眉冷目地怒吼道。 舒一鸣吓了一跳,却不敢开口劝任何一方,只是担忧地拧着眉看向康子仁。 “叔叔,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康子仁脸上一片沉静,抬眸仍是淡淡地笑着看向舒国安,“您当时在您女儿这件事上,没提到视频这件事,那我只好自己处理了......” 让李博超处理视频这件事上,他也想过给舒一曼留点颜面。但那天舒国安的态度太过绝狠,让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而且只有这么做,童心和一诺才能被认可。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和女儿有朝一日因为这段本身就不存在事实的假视频而被推上风口浪尖。 他一忍再忍,舒一曼非要不顾一切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阻挡不了,只能成全。 “我看,你根本不诚心吧!”舒国安冷嗤道。 而就在这三个人在舒国安的办公室里还未把合同的事谈妥的时候,在另外一个地方,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尹爱萍一大早就去把舒一曼从公安局拘留所接了回来,一上车,看到几日不见便憔悴不堪你的女儿,尹爱萍心疼地嘘寒问暖,可舒一曼一直不怎么说话,要么“嗯嗯”地回应一下尹爱萍,要么就是直接把视线转到车窗外,目光呆滞。 车子经过市中心的百货商场的时候,舒一曼却突然对尹爱萍说,“妈妈,我想去购物,我不想穿着这脏衣服回家,我要穿得漂漂亮亮地走。” 看到女儿终于肯说一句话了,而且脸上恢复了以前的撒娇时的笑靥,尹爱萍掩饰不住地高兴,连忙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了商场地下停车场。 可车子还没停稳,舒一曼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冲向了电梯。 待尹爱萍反应过来下车急急忙忙跟上去的时候,电梯已经合上门,向上行驶而去。 女装在四楼,尹爱萍焦急地等了下一部电梯走到四楼的时候,边唤边问转了两圈也没看到舒一曼的影子,只好把司机和管家喊上来一起找。 人还没找到,就听到旁边的售货员满脸紧张地窃窃私语。 “听说没,六楼顶,有个女人要跳楼。” “跳了没?跳了没?” “不知道啊,没敢上去看,听说是个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 尹爱萍心里一惊,突然想起女儿刚才那句“我要穿得漂漂亮亮地走......”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撒腿就往楼上跑。 VIP089.果然是一场阴谋! 5800钻加更,抢红包! 商场一共六层,尹爱萍来不及坐直达电梯,从扶手电梯上去,匆匆找到安全出口刚出去,就听到楼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你们都滚,都滚开!” “女儿!曼曼,曼曼,妈妈来了!”尹爱萍听到女儿的声音,吓得眼泪瞬间滚了下来,可上楼梯的双腿却吓得软了下来,手扶着楼梯的扶手,脚却抬不起来,急得只剩下了流泪和呼唤自己的女儿的名字,“曼曼,曼曼......” 管家和司机赶了过来,连忙扶住了她,她却拨开他们,“快去,把大小姐给我拉回来!给我拉回来!” “夫人,您别着急,商场负责人说已经报警了,110说消防气垫马山就送来,您得上去,先稳住小姐的情绪啊!”管家一边焦急地汇报着一边和司机一起左右架着尹爱萍登上了楼顶。 楼梯口进楼顶的小门口挤满了人,最里面靠近舒一曼的是商场的几名保安,管家和司机拨开人群,把尹爱萍送了过去。一直在维持秩序耐心劝慰舒一曼的保安一听是轻生者的母亲来了,连忙让她走到楼顶上来,把身后看热闹的人全部赶了下去。 尹爱萍抬眸望去,自己的女儿就站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猎猎北风里,跨坐在栏杆上,受伤的那条腿悬在半空中,而这边的这条腿一直在做着准备跨过去的动作。 “曼曼,听妈妈的话,你的腿还没好......快下来,那里太危险了,别吓唬妈妈......那边太冷了,快来,快到妈妈这里来......”尹爱萍刚刚好不容易站稳的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发软,不停地抖动。 舒一曼侧着身子一直看向这边,头发被风吹得在脸上肆意乱飞,因为身上的衣服单薄,冻得脸上和嘴巴俱已发青,可眼睛里却放射着坚定的光芒,“你们都滚开,都滚开!” 看到自己的妈妈来了,她一愣,眼泪就滚了下来,边哭边说,“妈妈,妈妈,我的腿好疼......我刚才跑上来的时候又摔了一跤,又把这条骨折的腿给摔疼了......妈妈,我好疼......” 尹爱萍已经哭成了泪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停地喊着“妈妈我疼”,她五脏六腑都疼得要将她窒息......她一边抹泪,一边伸出手,抬脚慢慢向前走去,“曼曼,走,妈妈背你下去好不好?你坐在那,别动,妈妈这就过来......乖女儿,妈妈来了,把手给妈妈......”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舒一曼看到妈妈靠近自己,又瞬间止住了眼泪,一边瞪大眼睛警告尹爱萍,一边又将里面的这条腿抬起来,眼看就要跨过了栏杆。 尹爱萍吓得双膝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又忙爬起来对自己的女儿哭喊道,“好,好,妈妈不过去,妈妈不过去,妈妈就在这,在这陪着妈妈的曼曼,你别动......” 看到所有人又都停止了靠前,舒一曼才慢慢恢复了冷静,喘了两口气,看向尹爱萍,“妈妈......妈妈我的腿很快就会好起来,可是......可是我的心里也好疼,怎么办啊?我心里好疼啊,妈妈......” 尹爱萍的眼泪擦了又落,落了又擦,看到女儿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抱着她一起跳下去算了,结束这种眼睁睁看着爱女心痛难受却无能为了的痛苦...... “妈妈......我觉得好痛苦,活得好累,怎么这么累......妈妈,我不孝,您要原谅我......我要先走了......”舒一曼边流泪边冲尹爱萍喊,脸上的泪刚流出来就被凛冽的风吹了散去。 “曼曼,你别这样,不就一个男人嘛......你快下来,妈妈给你找一个比康子仁好一千一万倍的男人......乖,快过来......”尹爱萍从地上爬起来,又向舒一曼伸出手,不敢靠近一步,也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下一秒她的曼曼就跳了下去。 “对不起,妈妈......是女儿没出息,女儿只喜欢他一个人怎么办......他不要曼曼了,曼曼觉得活着好孤独好累......妈妈......” 提起康子仁,舒一曼拼命地摇头,带动着身子都抖动起来,吓得尹爱萍跟着一起颤抖。 “曼曼,你快下来,你下来,妈妈立刻让康子仁过来给你赔礼道歉......你一定要相信妈妈......” * 舒国安和康子仁这边还没谈拢,舒一鸣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去接一曼的司机打来的,他直接坐在椅子里当着舒国安和康子仁的面接了起来。住他系技。 “大少爷,不好了,小姐要跳楼了!” “什么!”舒一鸣瞬间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拧紧了眉,“你们现在在哪?” “在百货大楼,小姐马上就要跳下去了......小姐说她要见康子仁,只见他,否则立刻跳下去。” 舒一鸣直接挂了电话,揪着康子仁的衣领就往外拉,“快走,一曼跳楼了!” “说清楚,怎么回事!”舒国安一震,也瞬间站了起来。 “没时间说清楚了,您女儿要跳楼了,说了要见子仁,快走!”舒一鸣焦急地说。 康子仁皱了皱眉,看着舒一鸣脸上的担虑,犹豫了一下,甩开他的手,“在哪?” “市中心,百货大楼!”见康子仁不太相信的样子,舒一鸣着急了,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拽,“就算是骗人的,你过去一趟也没损失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就跟我去一趟吧!” 康子仁再次甩掉舒一鸣的手,眉心更紧地皱起,稍做思忖,举步向前走去,“嗯,过去看看。” 舒国安也一脸愠色,抓起外套跟了出去。 * 三个人两辆车,赶到市中心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百货大楼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楼下的消防员正在抓紧时间给消防气垫充气,警察在楼下维持秩序。 可由于是市中心,又马上到了午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都不由地在这里慢了下来,人也拥挤车也堵。 下了车,康子仁不由地仰头看了一眼。果然,有个长发女人正跨坐在楼顶,半个身子都在空中...... 因为楼层不高,但凡认识舒一曼的,都能一眼看出那个女人正是她。 康子仁皱了皱眉,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眸光意味不明。 舒一曼可真会选位置! 如果楼顶到地面之间没有任何阻挡物的话,即使她跳下来也应该会落在消防气垫上。可是偏偏这个位置,是百货大楼的正面,下面就是商场的进出口。 她脚下三四层的墙面上,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而二楼这边,有凸出来很大一片面积的玻璃露台,而且不是平面的......如果从她现在的位置跳下来,很容易摔到这片满是玻璃的露台上。 尽管消防人员正在利用消防梯从旁边努力上去,但因为露台形状不规则,而且呈长方形,消防气垫无法送上去,底下的人都在出主意想办法。 “是一曼!”舒一鸣顾不上去管还在下车父亲,拉着康子仁挤进了人群。 听说是轻生者的家人和要见的人,警察让先后让舒一鸣康子仁和舒国安进入了商场。 楼顶上,消防人员一边在想办法如何营救,一边在派人和尹爱萍一起劝说着舒一曼。可是因为僵持的时间久了点,楼顶上风大温度低,舒一曼的身子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可还是在抗拒着任何人的靠近。 “夫人,老爷,少爷和康少爷来了。”管家在尹爱萍身后颤栗着汇报。 尹爱萍一边抹眼泪一边转过身来,在看到儿子身边的康子仁时,忙激动地上前双手拉住了康子仁的胳膊,哭着请求,“子仁,子仁,算阿姨求你了,求你了......无论如何,你先哄哄一曼,让她先下来好不好,只要你能把我女儿救下来,你让阿姨给你做什么阿姨都愿意......我求求你了......” 坐在栏杆上的舒一曼,看到这边的骚动,转眸定睛看过来,在看到康子仁出现的时候,眼泪跟家汹涌地流了下来,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子仁......子仁,你来了吗?你是里看我最后一眼的是吗?” 康子仁紧紧地咬着牙,深幽的眸子盯着舒一曼,一声不吭,任由尹爱萍把自己的身子快要摇散架了。 舒一鸣一家人看到舒一曼仅用一只手扶着栏杆,眼看着身子摇摇欲坠的时候,舒国安厉声喊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和你妈妈养你这么多年,难道都比不上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在你心里的位置吗?你给我下来!” 看到父亲满脸怒色地斥责自己,舒一曼哭得更加伤心了,哇哇地迎着寒风不停地流泪。 尹爱萍哭得快要晕死过去了,一边拽着康子仁的手不放,一边骂舒国安,“你怎么这样对女儿,她要是跳下去了,我也不活了......” “妇道人家,就知道乱哭乱嚷嚷!你让她跳,不跳下去就是给我国安银行丢人!”舒国安阴沉着脸,咬着牙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尹爱萍身上。 康子仁闭上眼睛,用力拨开了尹爱萍的手,目光一直落在舒一曼身上,双手抄进风衣口袋里,一边缓步向前,一边沉声开口,“你不是要死么,来,我怕你没勇气,过来给你点勇气!” 舒一曼一怔,眼泪也停止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缓缓走进自己的男人,却不知该怎么办......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绝情,是以为自己在这里闹着玩吗?是不是怕自己不死的话还会去破坏他和童心?所以着急地过来要推一把自己? 尹爱萍听到康子仁这话,也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正要冲上去,被舒一鸣拉住,小声说,“妈你别激动,子仁做事有分寸,你别上去捣乱!” 拥挤在楼梯口登上楼顶的小门里里外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一会看看一点点向前走去的康子仁,一会又看看精神明显越来越不济的舒一曼,一颗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 “你别过来了!”舒一曼撕心裂肺地冲康子仁咆哮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把一直搭在里面的那条腿抬起来,跨过了栏杆,跟另外一条腿一起悬在了空中,身子艰难地侧过来,看着康子仁,大声吼道,“你再走过来一步,我立刻跳下去!” 康子仁立刻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下,缓缓抬起手,“舒一曼,转过来,听话!过来!”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咬着牙,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舒一曼,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坚决,带着明显的命令口吻。 “你紧张我了吗?子仁?你是不是怕我死了,你于心不安啊?还是......还是,你其实是舍不得我死的,是不是?”舒一曼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凄然的惨笑,皱着眉流着泪,问康子仁。 突然,一阵大风吹来,舒一曼的身子在空中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她连忙死死握住栏杆,下意识地将身子的重心往楼顶这边倾斜。 楼底下传来一阵惊呼声,所有在下面围观的人一齐发出惊吓的唏嘘声。 “曼曼!” “一曼!” 尹爱萍和舒一鸣紧张地喊了一声,舒国安虽然没有喊出来,但脚步也情不自禁地跟尹爱萍母子俩一起向前跨了一步。 康子仁眸光一敛,正要举步上前,已经稳定下来的舒一曼又冲这边大声咆哮道,“不准过来,都不准过来......” 康子仁抬起臂给身后的人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不让大家靠近,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对舒一曼说,“说吧!既然你想见我,我来了,我做什么你才肯下来!” 舒一曼冻得上下牙齿不断打颤,大口喘了两口气,说,“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选择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必须说实话!” 康子仁闭上眼,咬了咬牙,“你说。” 舒一曼抿了抿唇,吐出被风吹得粘在了唇上的头发,大声问,“选择题,A,放弃那个叫童心的女人,选择我,我就下来!B,如果我死你也不愿选择我,那我立刻跳下去!” 闻言,康子仁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脸上的线条绷得眼看就要断裂,眸子里一片绝冷的恨意。 舒一曼,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么答应跟你在一起,要么成为杀你的凶手! 呵,果然是一场阴谋! “很难选择吗?哼!还是你不敢选择?”舒一曼见他不吭声,咄咄逼人地冷笑。 康子仁蓦地抬眼看去,唇角微微勾起,一字一句,“我,选.....B。” “康子仁,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身后,尹爱萍痛骂着扑了过来。 听到康子仁的答案,舒一曼愣了一下,随即仰头凄绝地大笑起来,“好!我会让你们全家不得安宁的,我死了做鬼也要永远纠缠你!再见!” 说完,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身子飞了下去。 康子仁咻得瞪大了眼睛,疾步跑过去趴在了栏杆上向下望去,却刚好看到舒一曼的半个身子“咚”得一声,撞在了二楼的玻璃露台上,蠕动了一下之后,又往下坠了下去,落在了下面的消防气垫上。 而在她落地的那块玻璃上,是一滩明显的殷红血迹,一滴一滴往下落去。 VIP090.我等不下去了! 看着那落在消防气垫上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躺了会,又被跳上去的消防人员匆匆抬了下去,直接送上了旁边早就准备好了的救护车上。 康子仁咬着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攥着栏杆的手指不断地用力,指节处全然泛白。 呼呼的冬风在耳边呼啸,吹到他脸上如刀割般生疼。 救护车的声音也在耳边呼啸,在冬日正午的阴霾天色里,久久盘旋在头顶,挥之不去。 身后是凌乱的脚步声,惊呼声,唏嘘声,痛哭声......越来越遥远,一声一声撞在他的心里,闷痛,痛得有点窒息。 内敛而深沉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痛色,拧着眉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双膝不受控制地打弯,身子慢慢地,慢慢地,顺着栏杆滑了下去,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方才还拥挤的人群早已经散去,一个不剩......空旷的楼顶上,只剩下了猎猎北风和颓然坐卧在地上的他。 平日里深邃的眸子,此刻猩红一片,绝望一片,昂起头空空洞洞地望着昏暗的天,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低吼。 “啊”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女人要以这样一个惨烈的方式结束他们之间所有的纠葛?她不是素来都习惯了演戏,习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明明是在任性地闹脾气,玩威胁,怎么可以真的当着他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选在这闹市里就那样凄然地大笑着跳了下去呢? 纵身一跃,她倒是解脱了! 让他怎么办?让本来就放弃了一切,准备去过自己简简单单小日子的他,和他的妻女怎么办?让已经失去了康氏的他的家人怎么办? 舒一曼,你当真就这么恨我吗?不仅是让我,是让我们全家人都一辈子不得安宁吗? 如果童心......如果童心知道他害死了她的亲妹妹,他们还如何继续下去?即使她可以原谅他,可是舒家人呢?舒家人怎么会放过他! 康氏他都可以不要,只要子义能醒来,他也都可以放舒一曼一马......为什么,为什么舒家人还不满足?还要把他彻底推向悬崖边缘? ...... 康子仁抬起手来,攥紧拳头咬着牙大力砸向脚下的地面。 “咚,咚,咚......”一拳,一拳,狠狠地在水泥板地面上,直到一滴滴的血迹从指尖飞溅出来,凌乱地落在旁边的地面上,落在他身上藏蓝色的呢质风衣上...... * 张龙在商场一楼的广场上等了很久,也不见康子仁从楼上下来。 他把董事长送到这里,就去地下停车场停了车,上来的时候,就一直站在警戒线外面的围观人群里。 亲眼目睹舒一曼从楼顶跳下,半个身子落在二楼的玻璃上,随着“咚”得一声闷响,她身下的玻璃“哗”一声被砸开了很大的裂纹之后,随着她的身子一起落到了下面的气垫上。 随后,他又看到舒一曼满脸流着血被抬上了救护车,紧接着,舒一曼的父母和哥哥惊慌哭喊着从商场里跑出来,焦急地上车跟去了医院。 再后来,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前来救援的消防员也收起消防气垫,收队离开。 直到商场门口恢复了平常的正常秩序,看不出来刚刚经历过一场跳楼自杀事件了......可还是没看到董事长下来。 他不知道刚才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约约听见舒一曼在跳楼之前喊过“子仁”的名字......董事长应该还在楼上。 哎! 张龙叹了一口气,三步并做两步进了商场,上了电梯。 来到楼顶上,果然迎面就看到坐在地上,仰靠在栏杆上的董事长。一条腿伸长放在地面上,另一只腿弯膝曲起,搭在上面的手上似乎受了伤,还在一滴一滴地流着血,地面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越来越凛冽的冬风把他的短发吹得倒向一边,身上的衣服簌簌作响。而董事长,一直仰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一动不动,如雕塑般坐卧在那里。 整个人看着就让人心疼。 张龙没有过去扶他起来,也没有唤他,更没有催他,就那样站在离他二十米远的地方,慢慢地蹲下来,陪着他,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子仁的手上不再往下滴血,他慢慢地低下头,垂眸站起身来,双腿却因为发麻而不由地打了一个趔趄,张龙忙上前去,缓缓扶住了他。 “董事长,回吧!”张龙皱了皱眉,他是个粗人,不懂如何安慰人,所以不如安慰。 董事长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他这个时候可能不需要安慰,即使需要,那也轮不上自己来说几句安慰的话。 康子仁无力地抬起手,轻轻地将张龙的胳膊甩开,垂下头,艰难地举步,一步,一步,向楼梯走去。 始终一声不吭。 张龙见他脚步无力虚飘,好像下一秒就会踩空倒下去一样,忙跟了上去,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陪着他走了下去。 直到走出商场,张龙才敢说句话,“康董,您稍等,我去开车。” “不用了。”康子仁终于开了口,而声音却异常的嘶哑低沉,透着浓浓的伤痛,“张龙,你去医院吧,看看那边什么情况,我自己回公司去,童心还在等着我。” 说完,咬了咬牙,转身慢慢向前走去。东乐岁巴。 “康董,您怎么回去啊?”张龙忙追了上去,挡在他身前,着急地说,“您没车,出门又从来不带现金,怎么回去啊!我先送您回去,再去医院。舒小姐是自杀的,跟您没关系,您不要这么......” “好了,别说了,去医院吧!”康子仁无力的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听起来像是从沙砾里过滤过一样。 “哎!”张龙叹口气,忙掏出钱包塞到他手里,“那您打车回去。” 在看到他血淋林的手时,张龙一愣,最终也只是心疼地摇了摇头。 正要离开,看了一眼康子仁空洞的眼神,又不放心地返回来,拉着他走到了路边,扬手拦了辆出租车,塞给司机两百块钱,“师傅,麻烦把车门锁好,把我上司送到康氏集团,务必一定送到,谢谢了!” “好叻!您放心!”司机师傅接过钞票,看了一眼被塞进车来,一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看的康子仁,直接锁上了车门,发动车子离开。 张龙皱着眉心疼又无奈地叹口气,给李博超打了个电话,让他在公司楼下接一下董事长,这才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李博超接到张龙的电话还觉得蹊跷,怎么还需要他下去接一下? 在看到康子仁从出租车下来,一扫往日精神利索的神态而是颓然无力地一步步向公司走来的时候,李博超才猜想到是不是跟舒国安那老狐狸没谈妥? “老大,怎么了这是?”上前搀住康子仁,问。 康子仁停了下来,缓缓转眸看了一眼李博超,一直空洞的眸子里似乎才慢慢恢复了一点光泽。仰头看了看面前的摩天大楼,“康氏集团”四个字刺得他眼睛有点疼,不得不闭上收回视线,站定之后,甩开李博超的手,大步走进了大楼。 李博超连忙疑惑地跟了上去。 进了电梯,见康子仁虽然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沉静和清冷,但李博超还是觉得他周身的气息不太对劲,也不敢问,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笑着汇报,“康董,舒一鸣和童小姐的头发我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做的是最快的鉴定,24小时出结果。” “嗯。”康子仁淡淡地应了一声,闭上眼,一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的样子。 李博超也没敢继续说下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路过茶水间,康子仁看到童心正捏着鼻子在把一杯咖啡色的东西艰难地给自己灌下去。应该是药吧,否则怎么会皱着眉那么难受的样子。 康子仁轻轻走过去,靠在门上,默默地看着她。 童心好不容易把杯子里的药汁喝完,赶紧放下杯子,拿起旁边的一块巧克力正要剥开,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直盯着自己的康子仁。 脸上吃药时的纠结样子瞬间散去,眉梢上染上笑意,似乎看到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那中药又苦又酸涩的味道,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抬眸柔声问他,“才谈完事情吗?李特助回来说你在谈大事,我也没敢给你打电话,吃过饭了吧?外面是不是很冷啊?你的脸都冻红了!” 童心心疼地撇撇嘴,抬手抚上他冰凉的脸,慢慢地摩挲。 “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你。”康子仁正要抬手拿起她的手,顿了一下,把受伤的手塞进口袋,掏出另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你还在吃奶奶给你配的那些药吗?不想吃就不吃了,看你痛苦的样子。” 虽然他在极力抑制情绪,但声音无法掩饰。 听到他低沉得让人心颤的声音,童心立刻皱了眉,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反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两手手心里不停地揉搓,“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成这样了?” “没事,说话太多了,就这样了!走吧!”他不敢再看她那清澈温柔的水眸,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抖露了心里埋下的所有秘密,转身牵住她的手,向电梯方向拖去。 “干什么去啊?不回办公室吗?”她有点诧异,他刚回来,又要走吗? 康子仁停下脚步,顿了一下,转身不由分说地将她裹进了怀里,用力地,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们不要等明天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去领结婚证,我等不下去了!”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童心一惊,紧接着窒息般的感觉袭来,她不得不使劲推开他,心里滑过一丝丝的不安,抬眸问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否则他不会这般异样! 14点更不出来了,21点一起更 父母临时有点事出门了,要独自带孩子一天,没法码字了,晚上来一起看吧。 随便喷随便骂我都接受。反正也写到转折了,写得本来就慢。21点更。 结局是美好的,过程还没完,稍安勿躁。 VIP091.你这个杀人凶手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感觉到今天很累,想领了证给自己充充电!走吧!”康子仁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样,说完,揽起她的肩膀就要走。 童心虽然满腹疑惑,但是看到他疲累的样子,心疼得紧,既然他提出来了,那也不在乎早这么一天,“真的没事?那......你等等我,我去取证件,还好早就备在了包里。” “好!去吧!”康子仁放开她,温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剑眉一点一点的蹙起来。 局面越是复杂难以控制,他越是觉得自己离不开她。 他不会让她离开的,他宁愿隐瞒她一辈子,也不要将实情告诉她,不能把她推到纠结和痛苦里。 自私一回吧! 就这么一回! 童心还没把证件拿过来,一直在旁边安全出口处打电话的李博超匆匆跑了过来,“康董,舒一鸣来了!前台说他一进来就气势汹汹的,没拦住,马上上来了!” 他刚才打电话是打给张龙的,之前他着急地只交代了让他在公司门口接一下康董,没说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好自己打给张龙,才知道舒一曼跳楼自杀,目前正在济仁医院抢救,命悬一线。 能把舒一鸣这位素来温和没脾气的国安银行大少爷气得发火,找上门来,估计是舒家那位大小姐危险了...... 听到李博超的汇报,康子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电梯那边瞅了一眼,咬了咬牙,略一思忖,沉声对李博超说,“童小姐出来,让她等会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好,好!”李博超忙不迭地点头。 康子仁正要离开,又转过身来嘱咐李博超,“不要让她出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应该清楚!” “您放心吧!”李博超急急应声。 康子仁刚走到电梯跟前,就听到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李博超的声音,“童小姐,有个重要客户突然来了,康董要下去迎接,她让您在办公室等他,那里也不要去,他很快就回来。” 康子仁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又缓缓松开。 “叮”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舒一鸣阴沉着脸渐渐出现在康子仁的眼前,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他正要出来,被康子仁突然上前,推着他把他又推进了电梯。 “你干嘛?我还没对你动手呢,你倒是先着急了?”舒一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力推搡进了电梯,看到是康子仁,不由地有点气愤,也毫不示弱地去推他。 电梯的门已经合上,往下行驶去,康子仁放开了舒一鸣,没理会他,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舒一鸣正要发作,看到他手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时,不由地拧了眉,“你这是自残?” 康子仁瞥他一眼,收回自己的手放进风衣口袋,“来找我?” “嗯!”舒一鸣应了一声,想开口但是好像又不知道如何说,看着康子仁的脸,最终无奈又懊恼地摇了摇头,“我来找你的时候心想着这一次我终于有理由敢对你动手了,一路上想到我妹妹还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我就攥紧了拳头......可是我一看到你,为什么我就扬不起手了呢?” 康子仁淡淡皱着眉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曾经他以为舒国安能生下舒一曼这样的女儿也算是个悲剧,好在有舒一鸣这个儿子也勉强不算失败。 而如今,他如果和童心相认......他即使有再十个像舒一曼这样的子女,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此刻,他倒是希望舒国安还有一个舒一曼......因为送去医院的这个...... 康子仁没有继续想下去,咬了咬牙,对舒一鸣说,“走吧,跟你去医院看看。” “你今天在楼上就不能骗一下一曼吗!生死关头,即使知道她不是真的要跳楼,也应该哄哄她啊......哎,我妹妹这次如果真的过不去这个坎......我即使想帮你也爱莫能助了,你还是守在她身边吧!”舒一鸣摇头叹气。 康子仁再次沉默下来。东丰圣扛。 * 童心回到办公室,心绪却异常地开始不稳定,甚至有点焦躁起来。 刚才急匆匆拿了证件走出去的时候,明明看到子仁把一个正准备走出电梯的人推进了电梯......如果真的是李博超所说是个重要的客户,他又怎么会那样做?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表情就怪异,说好了明天去领证,等了这么多天了,又怎么会连这一天都等不到了?非要今天去? ...... 还有这个李博超,今天上午应该是陪着子仁出去见客户了,没多久又突然回来,莫名其妙地在她身边踱来踱去,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还非要说自己长了白头发...... 这俩人莫非是真的有事瞒着她了吗? 童心看了一眼一直在外面大厅徘徊着不说离开的李博超,疑惑更甚。 思索了一下,拨通了张龙的电话。 “张龙,你在哪呢?我想出去一趟,你有没有空送一下我?” “现在吗?” “是啊,现在,你不方便吗?” “那您得等会,我这从医院回去可能得半个小时。” 医院? 童心皱了皱眉,没有继续问下去,“那就算了,我去见一个朋友,那我自己开我的车去吧,你忙吧,再见。” 挂了电话,童心直接又拨通了一楼前台的电话。 “你好,我是童心。我想问一下,刚才是不是有重要的客户来找过董事长?” “是的。是国安银行的副行长舒一鸣,他们刚刚又一起下来走了。” “舒一鸣?” “对,是董事长未婚妻的哥哥。” 童心拧了拧眉,虽然那两段视频这几天在媒体上闹沸腾了,舒一曼的名字也被各种辱骂声淹没了......可是子仁和舒一曼的婚约还在,在所有人的眼里,舒一曼还是他的未婚妻。 “哦,那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好,谢谢了。” 放下电话,童心直接站了起来。 不用继续猜了,子仁肯定是有事情隐瞒自己了。他才告诉她舒一鸣这几天不在济城,可是舒一鸣突然找上门来,他又故意不让自己看到......明明知道她要见舒一鸣的,却这样...... 收回思绪,童心穿上大衣,抓起围巾和包,向外面走去。 “童,童小姐,您干嘛去?董事长说了,他马上回来,让您务必在这里等他。”意料之中,李博超拦住了她。 “哦,他如果回来,你告诉他,让他等等我,我去趟一诺的学校,老师打来电话,说有事让家长过去一趟。”童心边匆忙地系围巾边说,正要从李博超身边绕过去,又被他拦了下来。 “那个,童小姐,我替您去一趟吧。康董说了,您得在这里等他,他回来不见您,您说我这交代不起啊!”李博超一脸为难的样子。 童心停下来,抬眸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地说,“李特助,你觉得你今天能拦得住我吗?” “这......”李博超直接愣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素来在他眼里都是温婉大气,淡泊恬静不显山露水,又绝对是聪颖的童心也有这么冷面的时候...... “好了,你不用为难了,你可以打电话告诉子仁,说我有事出门了,就说你拦不住我。”童心语气缓和下来,对李博超淡淡地说完,绕过他,大步向电梯走去。 “童小姐......”李博超怔了几秒钟,连忙转身跟了上去,“那我开车送您去吧!” 童心直接停下来,转过身去,拧着眉拉下脸来佯怒道:“李特助,你知道不知道,你欲盖弥彰的本领实在是太强了!你再继续跟着我,就别怪我日后在子仁面前给你穿小鞋了!” 说完,转身走到电梯跟前,按了下行键,临走进电梯的时候,转眸过来警告李博超,“你去忙你的,我不会给子仁添麻烦的!” “哎!” 李博吵看着童心乘坐的电梯缓缓下行,连忙拨通了康子仁的电话,“老大,童小姐走了,说是去趟幼儿园。” “你没告诉她我去了哪吧?”康子仁此刻坐在舒一鸣的车子里,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声问。 “没有,一个字也没提。”李博超说完,又不无担忧地皱了皱眉,“可是,我觉得童小姐怪怪的,感觉不像是去幼儿园。” “下去跟着。” “好!” 挂了李博超的电话,康子仁不由地拧起了眉,放在座位上的那只受伤手紧紧用力攥起,血肉外翻,有新鲜的血又流了出来。 童心刚把车开出来上了主道,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李博超的车。 咬了咬下唇,她不动声色地开了会,直接把车慢慢悠悠地拐进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当看到李博超的车子也跟了进来的时候,秀眉轻挑,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狡黠。 这个李博超,还真不好甩。 * 康子仁和舒一鸣到了医院,直接来到手术部。 走廊里,尹爱萍坐在椅子里还在黯然伤心,时不时抬手抹抹眼泪。舒国安定定地站在手术门口,抬眸一直盯着“手术中”三个字,镜片后的眸子里放射着危险的冷意。 有恨,亦有痛,有怨,亦有悔。 如果不是他当年知道许静离开他的真相之后,一时愤恨,也不会想到用尹爱萍的孩子去报复欧阳艳。 这些年,心里只有许静,似乎都快忘记了,其实一名和一曼也是他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呢! “爸,妈,子仁来了。”舒一鸣走过去,喊了一声父母。 舒国安收回思绪,却没有转过身来,仍是一动不动地定定看着手术室。 尹爱萍听到儿子的声音,蓦地抬起头,在看到儿子身后的康子仁时,眸子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怒意,站起身狠狠咬住牙向康子仁扑了过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枉我家曼曼这么多年只喜欢你一个人,为了你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那个样子......可是你还不放过她,还要把她逼跳楼,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跟你拼了!” 两只拳头一起砸向康子仁的胸膛,边砸边哭着喊着骂着...... 康子仁没有躲闪,拧着眉任由她发泄...... 舒一鸣无奈地叹口气,走过去将尹爱萍拉开,“妈,你现在就算是打死子仁也无济于事,还是等着妹妹从手术室出来再说吧!” “我去换衣服进去看看。”康子仁紧紧蹙着眉,幽深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痛色,沉声说完,转身离开。 * 童心甩开李博超,从商场出来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到了济仁医院。 可是下了车,她才发现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康子仁,医院这么大,尤其是走到里面去,更不容易找不到他。 犹豫了一下,她拨通了宋依瑶的电话。 “童心,好久没联系了,想我了吗?” 听到宋依瑶永远都轻松愉悦的声音,童心一路蹙着的眉也渐渐舒展开来,“依瑶,我现在有点急事想找舒一鸣,你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嗨!我还以为你问候我呢!我呆会发你手机里吧!” “不好意思,依瑶,最近比较忙,你如果有空,圣诞节后我请您吃饭。” “好啊,那等我回济城就找你!我最近一直在横店拍戏,元旦期间应该有几天假期,到时候见!” “好的,回来一定要找我哦!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同乐,宝贝!再见!” * 舒一鸣刚安慰好母亲,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却是本城的。舒一鸣站起身,走到走廊尽头接起了电话。 “是舒先生吧!” 舒一鸣皱了皱眉,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是童心?她这个时候怎么会打来?是听说妹妹的事了吗? “童小姐,你好。” 童心在电话里顿了一下,说,“上次你不是问我了一些我妈妈的事么,有很多事情我之前不知道,现在才了解到一些事实。你有没有空,我想见面跟你谈谈。” “现在啊?”舒一鸣下意识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父母,小声道,“我家人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等我出去再联系你吧。” “医院?济仁吗?”童心问。 “是啊!” “好巧,我今天过来看望一个朋友,现在也在济仁医院。你在哪?我去找你。” “是么?”舒一鸣半信半疑地顿了一下,稍一思忖,说,“那你来八楼手术部吧,我在大厅等你。” “好!” 挂了舒一鸣的电话,童心收起手机,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走进了医院大楼。 VIP092.我妈妈叫许静 童心刚从到达八楼的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了等候在电梯间的舒一鸣。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过来。”舒一鸣见到童心,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淡笑。 每次看到童心,似乎都能让他的心瞬间平静安宁下来,不会去想工作上、生活上和感情上的所有不顺心的纠复。 但是今天不同,在里面手术室里垂死挣扎着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他难以真正地平静下来,只能勉强给童心一个公式化的客套笑容。 “是我不好意思!”童心也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 舒一鸣看了一眼周围不断地有来往过来等电梯的人,稍一思忖,对童心说,“这样吧,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会,我去给家人说一声,我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聊。” “不需要了!就几句话而已,不打扰你太久,我说完也有其他事要去做。”童心犹豫了一下说,“我还要去找子仁,他也到医院来了。” “哦?”舒一鸣皱了皱眉,“你知道子仁来医院了?” “知道啊!怎么了?不可以?”童心探究地问他。 “怎么会不可以......那你知道他来是做什么的?” “他没告诉我,你知道?” “那个......童心,还是回头让子仁告诉你吧,我觉得我告诉你不合适。”舒一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舒一曼跳楼的事说出来,指了指旁边的窗户说,“我们去那边。”住系长血。 “好。”童心失望地撇撇嘴,跟着舒一鸣走到了稍微僻静一点的窗边。 虽然她不知道舒一鸣把子仁叫到医院来做什么,但是知觉告诉她,应该是跟舒一曼有关吧? 只是她的身份尴尬,实在问不出口。 如他所说,还是让子仁告诉她吧。他想说,那么她就听,他如果选择隐瞒,她也不会去问。 他会处理好一切事情的,她相信。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你妈妈的事?”舒一鸣站定之后,问童心。 “嗯。”童心点了点头,“上次你不是说第一次见到我就很熟悉么,然后你问了我很多关于我妈妈的事情。我想知道,你所认识的那个长得跟我相像的女人是谁呢?跟你或者你的家人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问题。”舒一鸣垂眸踌躇了起来。 确实,见童心第一面的时候,他当时就有点惊讶,怎么会这么巧?这个女人怎么跟他的雪雪那么相像?莫非是姐妹俩? 问了之后才发现,童心和他的杨雪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单纯地长得相像。 但是之后,他很快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几年前跟杨雪分手之后,无意间在爸爸的大学同学何叔叔家里见到的一张合影。 合影上题词是“财经大学经管系82级经管专业合影留念。” 那个时候大学生少,女生更是寥寥无几。他在何叔叔家里看到那张合影的时候,不仅一眼找到了年轻时候的父亲和何叔叔,还在那一排女生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当时非常惊讶,自己的女朋友杨雪怎么会长得像父亲的一个大学同学呢?莫非是她的家人? 他指着那个女同学问何叔叔,“叔叔,这女人是谁啊?” 何叔叔瞅了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小子,挺有眼光,这么多女生你不问,怎么偏偏指着这个问?” 他憨憨地笑了笑,“就看着挺漂亮。” “当然漂亮!她叫许静,我们当时的校花!不过,这朵校花当年还不是被你老爹给征服过!”何叔叔笑着说。 被他老爸征服过?那就是谈过恋爱? 从何叔叔的嘴里他了解了一些关于父亲和许静的往事,只是提到当年为何在毕业季被学校开除时,何叔叔也摇了摇头,“这件事至今都是秘密,别说我了,你爸爸可能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分手之后,你爸消沉了一段时间,好在很快就离开了学校,没多久就跟你妈结了婚。” 虽然舒一鸣当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但是他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自己爱的女孩,跟爸爸的初恋长得那么像。他一直认为杨雪跟许静是母女俩,可他和杨雪是高中开始的同学,她的家底他非常清楚,从祖爷爷开始就是济城本地人,又怎么会跟古城的许静有关系呢! 这件事,他一直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最终只能以“父亲和儿子喜欢同一类型的女孩”为由结束了纠结。 直到遇到童心,让他再次感叹自己的生命里怎么还会见到另外一个跟他们父子俩都喜欢的女人相像的女孩呢? 而且,这个女孩,还是自己的好兄弟爱了这么多年的!也是自己亲妹妹的情敌! 虽然知道她和杨雪没有关系,但童心是古城的。所以他就猜想童心是不是许静的女儿......可是上次详细地了解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童心根本和许静没有任何关系。 而此刻,童心突然这么一问,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是说她长得跟父亲的初恋像?还是跟自己一直在苦等的女朋友像? 这两个解释怎么这个时候听起来都有点不靠谱呢? 看到舒一鸣似乎有点为难地一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童心笑了笑说,“实不相瞒,我之所以再找到你,就是怕错过自己能找到亲生父亲的机会。既然你说看我眼熟,那或许有可能你见过我妈妈,或者见过我妈妈的照片,因为我跟我妈妈长得很像。” “嗯。”舒一鸣点点头,“我当时也以为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我也以为你是她的女儿,可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不是你妈妈,你上次说你妈妈也姓童,而且没有到济城来过,更没有读过大学。所以,我所认识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你妈妈。” “那如果,我妈妈不姓童,不仅来过济城,还在济城读过大学,你是不是就会告诉我,你怎么会认识我妈妈?”童心挑了挑眉,笑着说。 “是吗?那......那你上次为何不告诉我实情?”舒一鸣皱了皱眉,不解地问。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自己也才知道不久。所以,才过来找你澄清一下。”童心耸耸肩。 “这样,那你告诉我你妈妈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在济城哪个学校读过书?”舒一鸣问她。 童心定定看向他,平静地说,“我妈妈叫许静,是财经大学82级经管专业的学生。” 闻言,舒一鸣心里一震,蓦地睁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把童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睛里的难以置信越来越浓烈。 童心被他看得有点心悸,微微蹙了眉,“你这表情......难道你真的认识我妈妈许静?” 舒一鸣收起面上的震惊,轻吁一口气,“那,你真的对你父亲的事一无所知吗?你......至少应该知道你父亲叫什么,或者见过你父亲和你妈妈的合影之类的?” 童心摇摇头,“很遗憾确实是这样,我不仅从来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更没见过他的照片。我只知道,他是济城本地人,跟我妈妈当时是大学同学,也是财经大学82级的学生。我知道的,仅此而已,其他一无所知。” 舒一鸣心里又是一阵地震! 财经大学同学?可是......当时何叔叔明明说父亲和许静快毕业的时候分手了,之后就没有了许静的任何消息......莫非? “恕我冒昧,童心,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是不是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怀上了你?”舒一鸣看向童心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更浓的探究和不可思议的怀疑。 童心垂眸淡淡一哂,点了点头,“没事,既然我能来找你,就没打算隐瞒你,看到你这表情,好像真的认识我妈妈。我妈妈当年读书的时候有过一个财经大学的男朋友,就是我刚才说的我的亲生父亲......妈妈快毕业的时候,怀上了我。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分了手,我妈妈被学校开除,回到了古城,改名换姓,再也没来过济城,也就没见过我的父亲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你妈妈为她在学校里的那个分了手的男朋友生的孩子?”舒一鸣感觉自己肚子里那颗心都快要跳出心口了,这是什么状况? 如果童心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所有的证据都在直指一个事实:童心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他的父亲也是她的父亲! 而且,当年是父亲抛弃了已怀孕的许静,很快又和妈妈结婚的! 童心看到舒一鸣眼睛里的震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舒先生,你......好像也知道一些我妈妈的事,你是不是真的认识我妈妈许静?” 舒一鸣还沉浸在自己难以置信的结论里,全然没有听到童心的声音。 童心更加诧异,心里也隐隐地发觉了一些舒一鸣的不对劲,看来,他定是认识妈妈了,至少也是听过的。 VIP093.初见 可是不知为何,当她意识到有可能很快就会知道那个负了妈妈一辈子的男人是谁的时候,心里却有点退缩了。 她似乎还没准备好,就要从舒一鸣口里得到真相了吗? “舒先生,”童心唤了一声舒一鸣,见他还是没反应,直接晃了晃他的胳膊,“舒一鸣!”东丰序巴。 “哦!哦!”舒一鸣终于从暗自思忖中缓过劲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童心,似乎没有犹豫,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童心,你在这里等会,不要走,我去去就来!” “好!”童心见他一副急匆匆又明显心事忡忡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让他的手从自己肩上落下,才僵硬地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这等会你。” “嗯,我马上来。”舒一鸣郑重地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走廊拐弯处,又转眸过来看了一眼童心,再次大步离去。 童心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转身把视线投到窗外,耐心地等起来。 舒一鸣来到手术室门口,看到父母和管家司机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直接走过去,使劲拍了拍手术室的门,喊道,“康教授,快出来,十万火急的急事!” 舒国安看到儿子突然做出如此举动,不悦地拧了眉,“你不知道里面的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你妹妹吗,你这是做什么!” “嗨!”舒一鸣转身了看了一眼舒国安,欲言又止,转过去又冲手术室大声喊道,“康教授,你女儿遭绑架了,赶紧出来!” 舒国安和尹爱萍一齐莫名其妙地睁大了眼睛,康子仁的女儿? 尹爱萍忙站起身走过去拉住了舒一鸣的胳膊,“儿子,不许胡说!” 她自然是紧张! 虽然她已经知道康子仁和童心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这也是为何康子仁一直不愿意娶一曼的主要原因。但是,全家人现在只有国安不知道童心的存在......她不能让他知道,一旦知道,就难免会有见面的时候......不能的,童心已经把一曼害成了这样,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不能让她这个时候跟国安相认,否则......否则他们母子三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坚决不能。 “一鸣,你说康子仁的女儿被绑架了?”舒国安皱着眉,厉声问舒一鸣。 舒一鸣有点不耐烦,心想如果您知道康子仁的女儿是你的亲外孙女,您老人家会怎么想啊? “爸,妈,你们就别在这里捣乱了,我找子仁真的有急事!”舒一鸣没转过身,只是微微侧过脑袋,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一鸣,是谁在这里捣乱!”舒国安直接冷下了脸,镜片后面的眸子放射出明显的怒意。 “我......” 舒一鸣刚开口,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康子仁全身武装地走了出来,边取口罩边皱眉问舒一鸣,“什么事?” “我妹妹怎么样了?”舒一鸣问。 康子仁看了一眼同样期待的眼神看过来的舒国安和尹爱萍,垂眸轻声答道,“坠落时,腰部以下撞到了玻璃上,导致创伤性失血性休克,骨盆骨折及盆腔脏器合并伤......目前还有生命体征,院里所有这方面的专家都在全力抢救。” 听到这里,尹爱萍“哇”得一声再次放生大哭,边哭边申诉,“我可怜的曼曼啊,你一定要活下去啊......只有活下来,才能看到欺负你的人不得好死!” “给我安静点!”舒国安压低声音厉声呵斥了一句。 舒一鸣听到母亲的咒怨,皱了皱眉,把康子仁拉到了一边,看着他眸子里复杂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说,“一曼的事是让人揪心,但是你放心,我从来都没真正把伤害一曼的凶手罪名按在你身上。我现在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跟我过来。” “舒一鸣,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康子仁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 他刚才进手术室看了看正在手术抢救中的舒一曼,才知道这一次虽然有可能她捡回来一条命,但是伤势非常严重......他即使不是骨科和内科医生,他也了解,向舒一曼目前的情况,救治不当的话,死亡率仍然很高。 而即使能活下来,一系列的并发症也会把人折磨个半死,后期护理得再无微不至,一生恐怕也难以完全摆脱“残疾”的阴影。 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考虑别的事。 舒一鸣见他心情不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凑上他的耳朵悄声说,“童心就在走廊那等着我,你果然现在不跟我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负责任。” “她怎么来了?”康子仁蹙眉疑惑地问舒一鸣。 “反正人就在外面等着,你跟我来。”舒一鸣说着,揪着康子仁的袖子往外面拉。 直到拐过了弯,离开了父母的视线,舒一鸣才停下来,抬手搭在康子仁的肩膀上,“你知道不知道,童心最近在找她的亲生父亲。” 康子仁一怔,抬眸直接看进舒一鸣的眼睛里,微微眯了眯眸子,“她找你了?你给她胡乱说什么了?” “你别激动啊......不对,你怎么会这么激动?”舒一鸣探究地问他。 “是你激动还是我激动?她人呢?”康子仁白他一眼,往四周看了看,寻找童心的影子。 “我当然激动,”舒一鸣故作神秘地顿了一下,看向康子仁,“因为我不小心就知道了童心的爸爸是谁!” 康子仁心里一震,“你,你说什么?她父亲是谁?” 舒一鸣挑了挑眉,把康子仁上下打量了一番,“即使你不娶一曼,你也是我们舒家的女婿,你这辈子逃不掉了!” 果然! 果然还是被这家伙知道了! 康子仁虽然心里一阵懊恼,但还是面无波澜地问,“什么意思?这跟童心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童心的妈妈叫许静,我们家老爷子当年读书的时候也有过一个叫许静的恋人,童心跟许静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妹夫......不对,应该是姐夫,你说我说的什么意思!”舒一鸣抱起臂,故意说的云淡风轻。 “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你都告诉童心了?”康子仁抬手抓住舒一鸣的衣领,将他逼到墙上,看到周围有路过的医护人员好奇地往这边看,又放开了他,冷声警告,“你最好把这个秘密给我吃下去并且一个人消化掉,你若是敢在你家人或者童心面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别啊,姐夫,我也是刚知道,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把你喊出来了,童心那还在等我回话。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你......你就打算真的要一直隐瞒下去吗?”舒一鸣故作惊怕地求饶,眸子里却闪着难掩的激动和笑意。 既然康子仁都知道了,那肯定是他已经确认过了! 看来,童心真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无疑了! “以后我康家的事,还有童心的事,你都不许再插手!我即使一辈子心里不安,我也不能让童心去认舒国安这个父亲!”康子仁拧着眉,虽然压低着声音,但口气坚定。 “子仁,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康子仁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由地眸光一敛,缓缓转过了身去。 是童心。 虽然舒一鸣正对着童心,但刚才一直被康子仁挡在身前居高临下地警告他,丝毫没有发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那么,他们刚才的谈话,她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 童心问了一句,便疑惑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一脸慌张的舒一鸣,又看向穿了一套无菌服却出现在走廊里的康子仁,“你刚做完手术,还是准备进手术室?” “刚从手术室出来,你怎么在这里?”康子仁转眸冷冷地瞥了一眼舒一鸣,给了他一个无声的警告,才走过来问童心。 “我,我听说他回来了,就跟他约着见个面,他说他在医院,我就过来了。”童心有点支吾,她自然不能说是跟踪他们来到这里的。 看样子,她应该是没听到方才他和舒一鸣的谈话内容的。 康子仁暗自舒了一口气,揽过童心的肩膀,向电梯走去,“走,跟我去我办公室等会我,这里人多,太乱了!” “可是,我找舒一鸣......” 童心看了一眼舒一鸣,正想从康子仁的臂弯里挣脱出来,突然看到不远处,尹爱萍正定定地站在走廊中间,正满脸愤恨地瞪向这边。 康子仁和舒一鸣不约而同个地顺着童心诧异的眼神望过去,在看到是尹爱萍时,康子仁皱了皱眉,舒一鸣正要上去将母亲拖走,她突然向发了疯一样,张牙舞爪地向这边冲来,边冲边骂道,“你这个狐狸精,都是你,你这个没安好心的女人,我女儿要是活不过来,我跟你没完!” 康子仁直接张开双臂护在了童心前面,舒一鸣跑过来去拉尹爱萍,尹爱萍却仍旧嘶喊着,双眸恨恨地瞪着童心。 童心躲在康子仁身后,皱着眉满脸的纠结。 莫非,真的是舒一曼出了事? 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低沉声音从走廊拐弯处传来,“闹什么闹,还不嫌丢人吗?都给我消停下来!” VIP094.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6000钻加更,抢红包 康子仁和舒一鸣同时一愣,俱是拧着眉不敢置信地转过了身子。 就在方才尹爱萍站立的地方,赫然定定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舒国安,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这边。 尹爱萍也瞬间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咆哮和挣扎,愣了一下,向回过了神一样,连忙直起身子,抬手抹了抹眼泪,快速瞅了一眼被康子仁完全护在身后的童心,忙转过身,陪着笑脸向舒国安走去,“没事,没事,我认错人了......国安,一曼怎么样了?” 舒国安拧着眉极其不耐地看了一眼朝自己走过来的尹爱萍,把目光又投降远处神色怪异的儿子舒一鸣和拧着眉一直保持着张开双臂护着身后人姿势的康子仁。 他护着的人是谁?莫非刚才一鸣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康子仁有了女儿? 尹爱萍刚才不是骂狐狸精了?难道真的是? “那个,爸,我和子仁有点事要商量,你们先过去。”舒一鸣见父亲探究的目光落在康子仁和只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背影出来的童心身上,忙讪笑着打了个掩护,走过来就把康子仁和童心往前面的电梯间推过去。 康子仁后退一步,揽住童心的肩膀也转身在舒一鸣的推搡下向前走去。 自从尹爱萍出现,童心就一直垂着眸,她知道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舒家人面前的她,最好是保持沉默。 可是他非常好奇舒一鸣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一出现,一句话喊过来,不仅让正在闹腾的尹爱萍登时安静了下来,还让舒一鸣和康子仁也明显愣住了。 就在拐进电梯间的一瞬间,童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不想刚好对上了舒国安探究的目光,她忙收回视线,将身子转了过去。 舒国安本就不想去真的追究康子仁是否在外面早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负着手正要转身离开,似乎是下意识地,瞅了一眼那边三个年轻人即将离开的背影,却在这不经意地一眼里,当他看到康子仁怀里转过脸来的女人时,直接顿住了脚步,眸光一凛,忙抬手扶了扶眼镜,可再想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转过去进了电梯间。 舒国安狐疑地拧了拧眉,垂眸看了一眼明显非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尹爱萍,危险地眯了眯眸子,拨开她,大步向电梯间走去。 “国安,国安,你干什么去!”尹爱萍顿时慌了,边喊边追了上去。 舒国安没理会她,疾步走到了电梯间。 康子仁、舒一鸣和童心三个正在等电梯,舒一鸣极力对童心解释着,“我女朋友长得跟你真的很像,所以我当时见到你就觉得眼熟,以为你是我女朋友的姐妹或亲戚什么的......” 舒国安站在人来人往的电梯间入口,完全忽视了从身边经过的那些抱怨的眼神,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向康子仁身边的那个女孩。 乌黑的披肩长发柔顺垂直,别在耳朵后面露出恬静素洁的面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一个皱眉的动作,都那样熟悉,熟悉得仿佛昨晚的梦里还刚刚跟她见了面一样。 舒国安稀疏的眉毛在眉骨上不断地微微跳动着,镜片后面的眸子里不断地氤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方才她回眸看他的那一眼,只一眼,让他瞬间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三十年前,和许静初遇的那一天。 那是大一刚开学不久,在迎新晚会上,他父亲的国安银行是系里那次迎新晚上的主要赞助商,他又是学生会的人,理所应当成了晚上的策划人之一。 就在晚会散场的时候,他和一行工作人员站在人潮拥挤的多功能厅门口维持秩序,就在所有观众散场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刚打算转身进表演厅,就在门口和一个女同学撞了一下。 因为女孩似乎走得比较着急,速度有点快,撞得他鼻梁上的眼镜直接歪到了一边,鼻子被撞得生痛。 女孩颔首不住地说了几声抱歉,就转身离开,他戴好眼镜,下意识地转身去看了一眼那个莽撞的女孩,却发现她也刚好回眸看了一眼他。 就那么一眼,让他瞬间沦陷。 暗恋一年,追了一年,大二暑假的时候,许静终于成为了他舒国安的女朋友,也是他至今为止最爱的女人,更是他这辈子永远都未曾忘记过的人。 他找过她,却一直没找到。 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许静的什么人?住系扑才。 是她女儿吗?是她......是她为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吗? 然后,又成为了康子仁的女朋友?跟自己的女儿抢一个男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真的是造化弄人!孽缘! 尹爱萍站在舒国安后面,看着他那样专注地盯着童心看,懊恼地咬了咬唇,眸子里蕴出浓浓的恨意。 好!既然难以避免让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就算他们父女相认了,她也不能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康子仁一行三人刚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眼看就要关上的时候,舒国安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口,抬手挡住了即将合上的门,一声不吭地走了进来。 “爸?您......您怎么进来了?”舒一鸣正对着电梯门,第一个看见了舒国安。 康子仁和童心侧对着外面,压根没看到走进来的人,听到舒一鸣的声音,两个人才一齐转过了头去。 果然是舒国安,但此刻他的面色平静,不冷不怒,视线淡淡地扫了一眼舒一鸣和康子仁,没有理会舒一鸣的话,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童心的脸上。 电梯里还有另外两个陌生女人,但看到这位一进来就背对着电梯门,定定看着那边三个人的老头子,都好奇地往这边瞅了一眼。 童心有点诧异,这位就是舒一鸣的父亲吧?为何跟了进来,还用这个眼神盯着自己看?是不是想为他女儿讨个公道什么的? 童心收回和舒国安对视的目光,微微垂下眸子,下意识地握紧了康子仁的手。康子仁把她的手紧紧裹在掌心里,垂眸看了她一眼,剑眉不由地皱了起来。 看来,舒国安是看到童心才跟过来的! 一直想着如何刻意地躲避,没想到还没想好如何告诉她找不到她父亲的解释时,却这样猝不及防地让她出现在了舒国安的眼前。 “那个,爸,您怎么这样盯着别人看......”舒一鸣讪讪地笑着,侧了侧身子,挡在了童心面前。 舒国安立刻瞪了儿子一样,却没有说话,转身对康子仁说,“子仁,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康子仁咬了咬牙,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转眸盯着电梯的下行键,沉默不语。 他现在不知道舒国安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他不能先开口。 即使看到童心,能果断地猜到她是许静的女儿,那也不一定会怀疑到童心也是他的孩子不是么? “爸,我还是跟您上去看看妹妹吧!手术应该快结束了!”舒一鸣拉着舒国安的胳膊,拉到了一边,让出了电梯门口的位置。 话音刚落,“叮”一声,电梯到了三楼,是康子仁办公室的楼层。 康子仁牵住童心的手,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舒国安甩开舒一鸣,瞪了一眼,转身跟了出去,舒一鸣也连忙追了出去。 听到身后舒一鸣一直在喊着,“爸,爸”而且两个人的脚步声明显跟了过来,康子仁咬着牙,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 童心皱了皱眉,不由地转眸看了一眼后面的父子俩,疑惑地抬眸问康子仁,“舒一鸣的爸爸,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抢了她女儿的未婚夫?” “傻瓜,说什么呢!不存在!”康子仁对她柔柔地笑了一下,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拐过弯,到了A区,直接到了肿瘤科的住院部,前面就是他的办公室。 这边的医护人员全都认识他,而且连一些长期住院的病人也都认识他,一路上,“康教授,康教授”的亲热呼唤不断传来。 一起传过来的,还有诧异和惊羡的目光。 他们的手十指紧扣,紧紧握在一起,不吸引目光太难,何况康教授还穿着无菌服。 舒国安站定,看了一眼前面的康子仁和童心,心里直接确定了那个女孩一定是许静的女儿吧? 否则康子仁不会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否则眼前这个逆子也不会这般纠缠自己,不让自己追上去! “爸,您看......” “啪!” 舒一鸣刚一张口,舒国安挥起手掌就掌掴了过去,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把舒一鸣打懵愣在了原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震怒的父亲,抬手擦了擦嘴角被打出来的血迹,拧着眉,不再吭声。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围观了过来,在看到舒国安满眼仿射出来的都是冷冷的愤怒时,也都识趣地离开。 “如果还想认我这个父亲,就给我站在这里别动!”舒国安强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涌上来的焦急和愤慨,狠狠训了舒一鸣一句,转身大步向康子仁的办公室追去。 刚在走廊尽头拐过弯,就看到康子仁拉着童心的手正在打开办公室的门,舒国安直接站住,微微眯了眯眼睛,朗声喊道,“许静!” VIP095.我没有父亲 6100钻加更,抢红包 听到身后的那声“许静”,康子仁和童心同时一怔。 康子仁皱了皱眉,只顿了一下,便转动门锁,揽着她的肩膀就要带进办公室。童心在短暂的怔忡之后,抬手挣脱开了他的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退后两步,走出办公室,转过身来,把视线缓缓投向走廊那头的人身上。住系丸亡。 舒国安看到童心又返了回来,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举步缓缓走了过去。 康子仁看着童心一直疑惑地盯着舒国安走来的方向,闭上眼攥紧了拳头。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既然隐瞒不住,何不把决定权交给她。 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即便是为了她妈妈,她也应该跟他相认。 其实,他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是不是真的要瞒住她,因为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就这样吧!自己这个时候是外人,还是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吧! 康子仁走了出来,站在童心的旁边,一齐看向已经走过来,近在咫尺的舒国安。 童心转眸看了一眼康子仁,又看向舒国安,皱着眉,不太确定地问,“您,刚才是喊许静?” 舒国安在离童心不足两米远的地方站定,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却也越来越复杂。 毋庸置疑了,这绝对是许静的女儿,他曾经找过和许静相像的女人,但是再怎么像,也不如这母女间天生的血脉至亲间的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神似。 不仅是长得像,气质像,神态像,动作像,连说话的声音也一样的婉转如鹂,温柔若水。 可是他心里更是纠结的!看到她的女儿,不就证明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吗?但是......即使这些年一直在找她,也时刻做好了见她的准备,可是这一刻眼看马上就能实现了,他却有点胆怯了。 这是她的女儿!漂亮温婉,应该也很优秀吧?否则康子仁这个臭小子怎么会藏了她这么多年?连他们的孩子都生下了? 可一想到许静当年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还一起把孩子培养得这么优秀......他就万分心痛,万分懊悔,万分嫉妒! 更讽刺的是,自己的女儿明明跟眼前的这个女孩不能相提并论,还不自量力地跟她抢男人! 不过,如果不提跟康家的恩怨,只提自己的女儿输给许静的女儿这件事,他认了! 甚至,他竟然为许静有这么一个出众的女儿感到骄傲,为她感到骄傲!如果当初她嫁给了自己,以自己的这点本事,可能也培养不出这样让人自豪的孩子吧! “姑娘,你跟许静是什么关系?”舒国安敛了心神,声音颤抖着问。 童心还未回答,康子仁将办公室的门推开,揽住童心的肩膀,对舒国安说,“叔叔,你们进来聊吧,我去手术部换衣服。” 说完,把童心送了进去,离开之前,给了她一个深情温柔的笑,转身款款离开。 舒国安扭头看了一眼康子仁的背影,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童心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您坐!”自己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之后,看着舒国安一直没把目光从自己脸上移开,童心直接问道,“叔叔,我是许静的女儿。您......认识我妈妈吗?” 果然是! 舒国安不由地皱了皱眉,眼眶瞬间有点泛红,扶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微微用力。 “我,是你妈妈的同学,当然认识你妈妈。”他强自忍住五脏六腑翻涌滚上来的激动,嘴角勾起柔柔的笑意,说。 “您跟我妈妈是同学?”童心登时难掩喜悦地瞪大了眼睛,拔高声音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 看到她反应如此激烈,舒国安有一瞬间的好奇,但很快释然。 这孩子,应该是只知道自己是舒一曼的父亲的,而没想到自己却和她妈妈认识吧! 舒国安微笑着点点头,“是的,我跟你妈妈是同级一个专业的同学,只是不在一个班级。” 同级同专业不同班? 童心有点遗憾,不一个班的,能了解妈妈的情况吗?难道只是认识妈妈? 也不对!如果是这样,舒一鸣方才为何极力否认呢?后面只解释说是自己长得像他的女朋友,这是在......欲盖弥彰吗? 那......眼前这位,舒一曼的父亲,难道对妈妈的过去很了解?或者,跟那个负了妈妈的男人很熟悉? “这样啊,还真巧!真的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妈妈!”童心收起心里所有的疑惑,给了舒国安一个得体的感激的浅笑。 “我当然记得!你妈妈......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对待同学朋友都很友好,很善良。我们上学那会,学生少,同一届的几乎都认识你妈妈。”舒国安把视线从童心脸上收回,眸光转到窗外,似乎是陷入到了回忆里,语气幽幽地说。 童心没有说话,也垂下眸子,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那么优秀的妈妈,为何后来看上了那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呢? “姑娘,能不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舒国安又突然转过来问童心。 “哦!我叫童心!”童心抬眸答道。 “童心?”舒国安了然地点点头,“你父亲,姓童?” 童心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跟我外公姓,我外公姓童!” “这样啊......”舒国安讶然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童心,“孩子,你......你妈妈......她还好吗?” 舒国安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温柔和期待。 童心涩涩地咬了咬唇,抬眼微微歉意地看向舒国安,“多谢您惦念我妈妈,只不过很遗憾......我妈妈,四年前因为得了重病,已经去世。” 去世? 舒国安心里狠狠地,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万箭穿心般,瞬间让他疼得无法呼吸。 腾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浑身都控制不知地抖动起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童心,张了几次嘴,才颤抖着唇发出了声,“孩......孩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妈妈,还很年轻......四年前......四年前应该才46岁,怎么......怎么会没了呢?” 声音陡然变得低沉暗哑,甚至,破碎不堪。 不可能!许静是一个爱运动爱说爱笑的女孩,怎么会得病呢?那么年轻,就算是得病,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说没就没了...... 让他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他现在,宁愿相信眼前这个孩子不是许静的女儿!宁愿继续去找她,去思念着她,也不要听到这个噩耗! 看到眼前的男人突然变得格外激动伤心,声音和身体在不停地颤栗,镜片后的眼眶也红了......童心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叔叔,您是不是跟我妈妈很熟悉?你们是好朋友,还是?” 话刚问出来,童心的脑子里突然“轰”得一声,蓦地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舒国安。 他听到了妈妈去世的消息,这么震惊,这么伤心......如果不是妈妈很好的朋友,或者关系很好的同学,那就是...... 不可能! 他是舒一鸣舒一曼的父亲,怎么可能是......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是济城著名的银行家,而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妈妈是惦记的,是关心的......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个负了妈妈的男人呢? 肯定不是!自己想多了! 舒国安还沉静在许静已经去世的这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里,颤栗的身子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却拧着眉,满脸的不敢相信,眼睛已经毫不掩饰地湿润了,身子缓缓地,缓缓地,坐了下来,整个人几乎是颓然无力地瘫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与其说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如说他不愿接受! 自从他知道了当年是自己误会了许静,才害得她被学校开除,后来一走了之杳无音信之后,他从没放弃过找她。可是不管是在济城,还是古城,抑或是每一个他能想到的她以前提到过的地方他都去找了,一直未果。 他想过,只要能让他找到她,哪怕她已经有了疼她爱她的老公和懂事孝顺的孩子,他也要去当面跟她解释清楚,他不会打扰她的正常生活,只求她能原谅他当年因为轻率而犯下的这个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错。 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用任何他能做到的方式去补偿她!只要她满意,只要她愿意! 憧憬过一千种重逢的情景,幻想过一万种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他从来没有料到,她竟然这么年轻就已经不在人世! 许静啊许静,你是不是要让我在后悔里过一辈子?为何这么狠心,抛下我早早离开这纷纷扰扰的人世?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还都没来得及向你倾诉一句,我们就要这样阴阳相隔了吗? 舒国安的悲痛溢于言表,让童心更加疑惑,心里方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念头隐隐又在摇晃......冒头...... 她也慢慢坐了下来,探究地看向舒国安,“叔叔?叔叔?” 连唤了两声,舒国安才从伤痛的思绪里缓过神来,取下眼镜,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问童心,“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你父亲是谁?” “我......”童心垂下眼眸,咬着唇说,“我没有父亲。” VIP096.孩子,对不起! 没有父亲? 舒国安正在戴眼镜的手一顿,拧眉诧异地问,“你父亲......也不在了吗?” 童心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瞒您说,我连我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从来没见过,我妈妈也从来没告诉过我。” 舒国安两条稀疏的眉毛拧得更紧了,要说童心是许静的养女,那不可能长得这么像,是亲生的无疑。 可是,没父亲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你爸爸妈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舒国安疑惑地问。 “不是。”童心缓缓抬起头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问舒国安,“叔叔,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跟我妈妈很熟悉吧?那,您应该知道我妈妈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在学校里恋爱过,有一个男朋友?” 闻言,舒国安心里一震,收回视线,低下头来突然觉得刚刚才平复了一点的心里又瞬间翻起滚滚巨浪。 难道许静在孩子面前还提过他吗?他以为她对他只剩下恨......不对,是连恨都没有的,是早就忘记了他。 原来,他的许静,还记得他。 这就够了,不是么?这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童心的双手放在腿上,十指不断地因为紧张和期待而相互绞着,目光定定地盯着舒国安,心里五味杂陈。 她希望他告诉她,“我认识你妈妈爱的那个男人。” 如果这样,即使找到那个男人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总归会让她心里没那么害怕。 自从舒一鸣的爸爸出现到现在,从他开始紧张她妈妈的情况开始......她就在心里害怕,害怕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就是姨妈所说的那个“长得魁梧清秀,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的男人。 可是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应该也年逾半百,但风采依然。 身材修长,温文儒雅,举止谈吐优雅有修养,除了眼角有了些许皱纹,鬓边有了丝丝银发之外,整个人精神奕奕,穿着讲究,不显一点老态。 她太怕了!她现在宁愿接受生了她不养她的男人只是一个平凡家庭的普通男人,哪怕是沿街乞讨的落魄者,更哪怕......哪怕已经不在人世,她也不希望是舒一鸣的爸爸! 现实,不能这么残忍的! 舒国安缓缓抬起头,眼眶再次泛起了红,嘴唇颤抖了几下,才艰难地开了口,“孩子,对不起!是我当年没照顾好你妈妈......让你妈妈离开了我......如果不是我草率地同意了你妈妈提出的分手,你妈妈......一定不会那么年轻就离世的......都是我不好!” 舒国安的话还没说完,童心的脑子里已然“嗡”得一声,有东西在心里在脑子里轰然倒塌......他只听到他说到“是我当年没照顾好你妈妈......让你妈妈离开了我”的时候,整颗心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因为太过剧烈的跳动而揪痛起来,脑子似乎瞬间陷入了一种持续嗡鸣的状态里,耳朵失聪,四肢无力,连眼睛里看到的白昼也慢慢变成了黑色,眼前逐渐只剩下舒国安的那副眼镜...... 不会的!不是的!她一定是听错了,她要仔细听!听清楚! 可是,为什么什么也听不到,只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这个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男人的嘴巴,一张一合...... 难以置信! 他一定是弄错了!他认识的许静肯定不是自己的妈妈,一定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而已!不是同一个人!不是的! 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却没有了意识要去擦去,整个人似乎呆滞了一样,看不见听不到,呆坐在凳子上,身子也快要往下滑去。 舒国安从愧疚的自责里抬起头来,在看到眼前的童心突然泪流满面,目光空洞地盯着对面的墙面的时候,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发现雪白的墙上空空如也......而她却一动不动地只是流泪,瞬间就变成了一只流泪木偶,却因为有血有肉,让人看得心疼。 “孩子?孩子?”舒国安诧异地站起了身,手在童心眼前晃了晃,她却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免疑惑,自己刚才说什么了?怎么会让这孩子突然这么思念死她妈妈来吗?难道......难道她妈妈在她面前提起他的时候,是带着怨恨吗?所以,所以这孩子才会如此? 舒国安看着泪流不止的童心,从沙发上站起来,心疼地拧起眉,缓缓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晃了晃,“孩子,你没事吧?” 童心依然没感觉到,没听到,也没看到......仍然在她自己那个震惊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突然,她的身子一倾,整个人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咚”得一声跌坐在了地上。住池役血。 舒国安连忙弯腰去扶她,“孩子,你怎么了,快醒醒!” 身下突然传来的闷痛以及凳子往后滑去在地板上擦出的刺耳的声音,终于把童心从难以置信的思忖中拉了回来,忙抬手胡乱地抹了抹泪,僵硬地接受舒国安的帮助,搀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 站定之后,抬眸在看到眼前的舒国安时,刚拭去的眼泪又瞬间滑落,甩掉他的手,拧着眉摇着头,一副明显拒绝的样子,边后退边哽咽道,“不是的......你说谎,你说谎,你不是那个抛弃妈妈的男人,你不是!” 脚后跟碰到了身后的柜子,童心怔了一下,抬手无助嘴巴,用力推开满脸惊诧和不解的舒国安,跑过去拉开办公室的门,跑了出去。 身后的门“嘭”得关上,她刚跑出来,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起泪眼,看到的是已经换好了衣服的康子仁满眸担忧满脸伤痛地看着她,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按住她的肩膀,直接揽进了怀里,温热的唇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乖,不要难过,不要害怕,你还有我。” 听到这话,一直捂着嘴巴无声抽泣的童心不顾一切地抽出手圈住了他的腰,伏在他胸口放声哭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感受着怀里她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康子仁皱着眉,心疼地闭上了眼睛。 看来,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 那么现在的他,该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呢! 似乎没有......第一次感觉到词穷。 前面传来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康子仁睁眼看去,看到的是满脸不惑和犹疑的舒国安。 康子仁咬了咬牙,放开怀里的童心,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低声说,“好了,我们回家。” 童心停止了呜呜的哭泣,重重地点点头,双手却紧紧地攥着他风衣的衣摆,舍不得放开。似乎担心一放开,就会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 哭得像个孩子,胆小得离不开人。 康子仁心里再次袭来一阵绞痛,揽过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舒国安,在周围人各种异样眸光的注目下,紧紧地拥着童心,大步离开。 一直在他身后的舒一鸣,纠结地看着康子仁把委屈至极的童心带走,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还在怔愣的舒国安面前,抬手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怎么样,突然间就让我和一曼多出了这么大一个姐姐,你有没有什么获奖感言?” “什么?”舒国安的视线从早已经转弯离开的那两人的背影上收回,错愕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切!”舒一鸣嗤了一声,“我说老爸!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多一个女儿不是坏事,你放心,我不怕我姐姐跟我争夺财产的!” 舒国安心里猛然一震,拧着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地因为颤抖后退了一步,“你,你说谁......谁是你姐姐?” 这下轮到舒一鸣诧异了,下意识地指了指童心和康子仁方才离去的方向,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老爸,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你就别瞒我了,童心都哭成那样了......她不是不相认你吧?” 舒国安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抓起舒一鸣的衣领狠狠将他逼到了墙上,睁着猩红的眸子,强自抑制住了不断颤抖的身子和不停颤栗的心,厉声问道,“你听谁说的?你听谁说的?” 舒一鸣被老爷子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看到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人朝这边看来,只好连忙举起了手求饶,“童心一直在找她亲生父亲的下落,我也是刚刚知道,她居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到底是不是,只有您知道。” 闻言,舒国安彻底僵硬住,拎着舒一鸣的手,越来越无力,最终松开了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眼看就要向后倒去,舒一鸣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扶住了他。 VIP097.这一定是一场噩梦 舒一鸣担忧又疑惑地问,“爸,您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已经知道童心是许静的女儿了吗?你......你不会不知道她也是你的女儿吧?她是许静当年为你生的!” 舒国安浑身已经没了力气,即使此刻被儿子扶着,瘫软的身子也一直在往下滑去,舒一鸣看了一眼身后康子仁敞开的办公室,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拖进去,放在了沙发上。 “爸,”舒一鸣喘了一口气,边擦额头上的汗边皱着眉问,“你刚才跟童心都聊什么了?她哭成那样出去,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父女相认了......看来你还不知道她是我姐吧?” 舒国安瘫坐在沙发上,镜片后面的眸子早已没了光芒,目光呆滞,满脸僵硬,和方才坐在他对面的童心震惊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舒一鸣懊恼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 良久,舒国安才缓缓回过神来,一点点转过头来,皱眉艰难地开口问舒一鸣,“儿子......童心,多大?” “比我大半岁,她妈妈没毕业就有她了,至于是谁的,您应该比我清楚吧!”舒一鸣挑了挑眉,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闻言,舒国安空洞的眸子里瞬间迸进一抹光亮,眼眶再次泛红,嘴角颤抖地勾起来,老泪纵横地说,“我,我真的......真的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吗?许静......许静,你瞒我瞒得好苦!我......你让我这个愚蠢的人该怎么做,才能补偿你们母女俩啊!” 尽管太过震惊,但清醒过来的舒国安,愧疚之余,掩饰不住的惊喜和难以置信。 舒一鸣看着悲喜交加的父亲,幽幽叹了一口气,撇撇嘴,“这下,更热闹了!” “一,一鸣......走,快,快带我去找你姐姐......我要问个清楚,我要问清楚,她们母女俩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舒国安扶着沙发要站起来,刚直起腰,又坐了下去,起来了三次才在舒一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爸,先不着急!我还是先给您和姐姐做个亲子鉴定吧!您一向那么谨慎,怎么今天在认女儿这件事上,这么轻率了?我说她是您女儿,您就信了?”舒一鸣搀着父亲慢慢往外走,边走边调侃地说。 舒国安停下脚步,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喜又嗔怪地说,“你不知道啊,儿子,她肯定是许静给我生的女儿,给我留下的宝贵财富!谁我都可以怀疑,但是我绝对不会质疑许静的!走,快走!” “爸,还是晚点再过去吧!刚您也看到了,现在的情绪很激动,恐怕现在你们不适合见面。”舒一鸣拉住了父亲。 “混蛋”舒国安直接敲了儿子一个脑门,佯怒道,“童心是你叫的吗?”住庄私技。 舒一鸣也配合舒国安,假装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哦,哦!我被您的眼泪给吓懵了!姐姐,我姐姐现在情绪激动,您还是晚点过去吧!” “儿子.......你说,你说我该对这孩子说点什么好......”舒国安突然变得紧张和懊恼,脸上是高兴,激动,和纠结的复杂情绪。 舒一鸣犹豫了一下,敛去了面上的神色,皱了皱眉,平静地说,“爸,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一曼吧,她已经被抢救过来了,但是伤势严重,已经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了,妈妈在那边......” “哦?”舒国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先去看妹妹......先去看妹妹,再去看姐姐!” 舒一鸣搀着老爷子慢慢向电梯走去,却在父亲看不到的身后无奈又忧心地摇了摇头。 他们父女相认固然是好事,可是......想起舒家和康家的纠纷,目前的局面,除了童心,恐怕谁也控制不了! 而童心,如果知道了一曼其实是她的亲妹妹,又会怎么样? 哎! * 康子仁揽着情绪失控的童心一直坐上了张龙的车,她还在他怀里默默地流着泪。 “张龙,开车吧,回......”康子仁顿了一下,深邃的眸子一敛,沉声说,“回水榭花苑。” “好!” 自从跟舒一曼订婚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那里。因为那里面,有短暂的却幸福甜蜜的回忆,他一个人不敢回去。 而现在回去......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他无法体会她此刻的心情,除了默默地陪着她,只能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冷静下来,再去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车子慢慢启动,康子仁扶着童心的头,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垂眸看着她虽然已经不再流泪,却紧紧闭着眼睛,微颤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双手牢牢环住他的腰。 康子仁心里一阵阵地酸痛,拧着眉,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轻轻抚在她的眉心处,像每一次她用手将他的眉心处的郁结抚平一样,一寸寸,缓缓地移动指尖,轻柔地抚着...... 回到水榭花苑,张龙把车子停下来,去打开了家门,可康子仁和童心还不见下来,他只好耐心地等在门口,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童小姐伤心欲绝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康子仁看着怀里的童心一直紧紧阖着双眼,眉心紧蹙,应该是睡着了罢? 心里轻轻叹口气,打开车门,才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 一直一路回到卧室,将她慢慢放到床上,正要放开手,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双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眼泪瞬间滚落,“子仁,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是不是?那个男人不是我妈妈爱的人,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对不对?” 康子仁深深地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在她身边坐下来,一边帮她慢慢地脱掉靴子,一边柔声说,“你累了,先休息会,我们一起睡个午觉,好不好?等睡醒了,我们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 闻言,童心不再说话,缓缓放开了他的手,眼泪却还在不停地无声滑落。 他说得对,这一定是一场梦,一场噩梦,一场太残忍的噩梦! 她要尽快清醒,尽快离开这场混乱的梦境! 康子仁帮她脱掉外套,抱着她一起和衣躺下,拉过被子,将她牢牢地揽在了怀里。 枕在他的胳膊上,她终于安静了下来,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丽容颜,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忍不住闭上眼,吻过去,一寸寸吻干了她脸上的泪。 她轻轻蹙着眉,一动不动地接受着他安慰的吻,身子却止不住地轻颤。 他心里更加心疼,圈紧她的身体,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母女俩相依为命,一个伟大的母亲,一个坚强的女儿。二十七年来,她都未曾因为没有父亲而伤心难过过,而在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时,却难过得不能自已。 他是后悔的。 看到她这样伤心,就不应该同意让她去查自己的父亲......与其知道真相后如此难过不敢接受,还不如一直把那个人藏在心里,至少不会觉得现实这般残酷。 而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的亲妹妹,因为他,还在ICU里没有醒来。 这局面,该如何扭转? 康子仁拧紧了眉,看着她不安稳的睡颜,心里是越来越窒息的闷痛,眼眶渐渐泛红。 VIP098.见面 加更,抢红包 济仁医院。 舒国安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满脸阴郁之色。 女儿一曼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但腰部以下伤得太过严重,三年五载的,可能都离不开轮椅,摆脱不了各种大小手术和理疗了。 这笔账,他先给康家人记着!现在,他的心思完全在自己的大女儿身上,必须先见到童心,了解一下她们母女这些年的情况再说。 来到ICU病区,尹爱萍和舒一鸣还在门外等着,他直接沉声唤道,“回去吧,等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国安,国安......”尹爱萍看到丈夫回来,忙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问,“医生怎么说的?我们的曼曼到底还能不能痊愈了?” 舒国安有点烦躁地甩开了她的手,拧着眉道,“让司机送你回去,这里我和一鸣留着就行了。” 尹爱萍一愣,在快速地思忖之后,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问,“国安,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们的女儿没得治了?是不是啊?” “胡说什么呢!闭上乌鸦嘴,先回去。明天你再来过来看她,医生说很快就会醒来,但是不宜见人。”舒国安不悦地训斥了尹爱萍一句,转眸对司机说,“送她回去。” 听到这话,尹爱萍才“哦”了一声,可是仍不放心地问,“那,那你和儿子去哪?” 说完,看了一眼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儿子,舒一鸣对她挑了挑眉,“妈,你先回去,我跟爸在这里守着妹妹。” 尹爱萍不太情愿自己离开,但看到舒国安阴沉的脸,最终也没敢再开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确定尹爱萍离开之后,舒一鸣走到舒国安面前,“爸,我姐和她妈妈的事,我妈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哼!”舒国安不屑地冷哼一声,“这就要问你妈了。” 舒一鸣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看来,我老妈是知道了!难怪刚才在那边看到童心的时候,那么激动,扑上去就要打人......我还纳闷我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野蛮......”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还是被自己的父亲听了个清清楚楚。 舒国安白了他一眼,走过去坐到了休息区的椅子里,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这里僻静没人,过来把你知道的关于你姐姐的事全部告诉我。” 舒一鸣耸耸肩,走了过去,“您其实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康子仁。我目前只知道她是一个刚刚找到亲生父亲,但还未完全摆脱背了近二十八年的私生女包袱!” “二十八年?”舒国安拧了拧眉,疑惑道,“怎么回事?” “嘿!您不是说,您一点都不质疑童心就是您女儿这件事吗?又怀疑了?”舒一鸣在父亲身边坐下来,调侃道,“她在她妈妈肚子里开始就被人说成私生女了,难道不是快二十八了吗?” “小混账东西!给我正经点!在去找你姐姐之前,我必须得了解一些她和她妈妈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又是怎么看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舒国安说着,脸上又泛起了浓浓的愧疚和悔痛之色。 舒一鸣轻叹一口气,“老爸,看在你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面上,我把童心告诉我的那些关于她妈妈的事,全都告诉你。” 半个小时后。 舒一鸣看着表情越来越纠结的父亲,“哎”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许静阿姨改名换姓就是故意不想让您找到的,但是她能让童心来济城读大学,可能是也想让童心见到您吧!爸,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舒国安此刻的心里,排山倒海般翻涌着的,是越来越深刻悔意和愈发强烈的感慨。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许静从来不来找自己,也不让自己找到她,是因为她彻底对他失望了。可是没想到,即使她下定决心改名换姓不再与他相见,可还是含辛茹苦地把他们的女儿抚养成人,并教育得那样优秀。 跟她一样漂亮,一样善良,也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用情至深。 他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弥补这对母女了! “儿子,走,带爸爸去找你姐姐!”舒国安对舒一鸣抛过来的问题直接置若罔闻,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 康子仁醒来的时候,发现童心已经不在了身边,连忙下床走出了房间。 “蹬蹬蹬”匆匆地边下楼边扫视周围,在看到沙发上蜷缩着的女人时,缓缓停下脚步,面上的紧张之色很快变成了浓浓的心疼,紧蹙着眉,一步步轻轻走下楼梯,走过去,坐在了童心身边。 “子仁,”她转过眸看向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的,脸上已经没了泪痕,眼睛也没那么红肿了,但平静的脸更让他感到心悸。 尤其是听到她声音里的疲惫和沙哑时,他不由地心疼地蹙起了眉。 康子仁垂下眸,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昨晚知道的。李博超去你妈妈的学校查了两天,查到的结果,还没确认,所以......” “没事,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童心冲他淡淡地笑了笑,轻声打断他,“我知道,不光是我,一时间连你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嗯。那你现在,打算和他相认吗?”康子仁犹豫了一下,问。 “不了。”童心摇摇头,苦涩地勾了勾唇,“他现在有儿有女,又是大银行家,是整个济城首屈一指的成功人士......我怎么敢去认这样的人为父亲呢!呵呵。”住庄叉圾。 “可是......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就选择继续陌路,你甘心吗?”康子仁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问。 “换做是他以外的任何人,我都不会甘心。但是偏偏是他......子仁,他是舒一曼的父亲啊,怎么可以是生我的男人......我甘心!我心甘情愿地不要相认。”童心说着,坐起来目光灼热地盯着他,“子仁,你不是说我们很快就能出国了吗?那我们走吧,走了之后......再也不要回到这个混乱的城市来了......好吗?” 看着她眸子里的痛色和急迫,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童心咬着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靠在他的身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康子仁闭上眼,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康子仁蹙了蹙眉,摸到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是“舒一鸣”时,犹豫了一下,直接挂断了电话,并把手机关机。 可刚扔下手机,门外就传来“叮铃铃”的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童心轻轻蹙了眉,从他怀里起来,边下沙发边沙哑着声音说,“我上去整理一下,我们该回去了!” 这个地方是他的,来这里的人,只能是找他的。 康子仁没有阻拦,看着她缓缓上了楼,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舒一鸣靠在旁边的墙上,好整以暇地斜睨着他,“不接电话就能阻挡住我吗?” 康子仁冷冷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退后两步正要关门,看到了站在另一侧的舒国安,不由地皱起了眉。 舒一鸣这个叛徒,当初就不应该给他这里的准入证,居然带着他们的父亲找到这里来了! 舒国安稳步走过来,平静中带着请求的眸子看着他,沉声说,“子仁,我女儿在你这里吧!我想见见她。” “对不起,舒叔叔。这是我的私人公寓,您和您家人现在不太方便进来。”康子仁淡淡地说道,面上无波无澜。 舒国安还没开口,舒一鸣直起了身子,“我说子仁,这你就不近人情了!不是我这次要站在我老爸这边,你觉得你这样做能阻挡住我爸爸跟我姐见面吗?” “舒一鸣,你再大声一点,信不信我立刻叫保安赶你出去?” 康子仁一个冷眼扫过去,舒一鸣不服气地撇撇嘴。 舒国安拧了拧眉,放低声音,“子仁,恕我糊涂。一直不知道你和童心在一起,而且......而且你们已经有了一个三岁多的女儿。如果知道了,我一定不会纵容一曼那样纠缠你的......至于一曼对她姐姐童心做的那些事,我也是刚从一鸣嘴里听到了一些,我会向童心做出解释。现在,请你让我跟我女儿见一面,不管是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我和她妈妈身上的事,还是刚刚发生在你们这几个年轻人身上的事,我都有必要向我女儿做解释。” 康子仁犹豫了一下,说,“童心不想见你们。” 舒国安一怔,但随即眸子里又闪过一抹惊喜和安慰,“那就说明她在这里了,而且......而且她已经确认我就是她父亲了!子仁,你也是做父亲的,应该能理解我这样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我老头子都五十多岁了,突然多出一个这么大这么好的女儿,如果不让我和孩子相认,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残忍?” 闻言,康子仁一愣,犹豫了一下,缓缓打开了门。 如果童心不想见舒家人,他一定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可是,舒国安最后这句话,对他的杀伤力太大。 不久的以前,他也有过这种心情。突然知道自己爱的女人几年之前为自己生下了孩子,而且这孩子还如此懂事乖巧......如果不让他相认,他一定会发疯的。 舒国安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正要举步走进来,房间里传来一道急切却坚定的声音。 “你不要进来。” 三个男人同时循声望去,童心正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舒国安看到童心,眼眶瞬间泛红,满脸的欣喜和激动,嘴唇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却久久张不开嘴。 三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向门口走过来的童心身上,直到她缓缓走近,站在了康子仁身边。 童心抬起头来,对康子仁柔柔地勾了勾唇,低声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康子仁疑惑地看着她,还未作出反应,她经过舒一鸣和舒国安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有什么话去外面说吧。” 闻言,舒国安忙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好,好!一鸣,去,快去让司机开车,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跟你姐姐好好聊聊。” “我跟舒一鸣没什么话说。”童心冷冷地说完,走下了阶梯。 “童心。”康子仁喊住了她,走过来,抬手将她的围巾系好,“外面冷,早点回来。我让司机去接一诺,晚上我们一起回老宅。” “嗯。”童心还了他一个浅浅的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边,舒一鸣已经打开了车门,对童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姐,外面冷,赶紧上车吧!” 说完,故意挑衅地冲康子仁眨了眨眼睛,得到一个冷冷的威胁眼神之后,又忙收回了视线。 童心皱了皱眉,没理会舒一鸣,打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径自坐了上去,关上了车门。 舒国安走到舒一鸣这边,“你自己回去。” 说完,上了车,坐在了童心旁边,吩咐司机开车。 VIP099.我的名字叫童心 看着舒国安的车子缓缓向外面驶去,康子仁慢慢蹙起了眉,一直没有收回视线,深邃的眸子里眸光意味不明。 舒一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心没肺地笑着,“本来还觉得你长我几岁做我妹夫挺别扭的,现在好了,当我姐夫了,我也不用那么纠结了!” 康子仁这才把视线从早已离开小区的车子上缓缓收回,冷冷地看了一眼舒一鸣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皱眉瞥他一眼,舒一鸣耸耸肩撇撇嘴,讪讪地收回手,“怎么,叫你姐夫了你还不满意啊?” “舒一鸣,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康子仁瞪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客厅,舒一鸣见他没有给他闭门羹,忙跟了进去,关上了门。 “姐夫,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尽管目前一曼的事,很让人担忧,但我仍然没有把责任推在你身上。” 舒一鸣一进门就叨叨,直到在康子仁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才敛起了脸上调侃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童心还不知道一曼的事吧?本来还担心我父母肯定会因为我妹妹自杀的事跟你没完,这次下好了,老爷子跟自己的大女儿一相认,爱屋及乌,应该不会为难你了。但是,我妈那边可能不会这么爽快接受童心。你是怎么打算的?” 康子仁没有回答他,慢悠悠地给自己燃了一根烟,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敞开双臂靠进了沙发里,沉声道,“没打算,康氏现在基本已经是你父亲的了。我本来是想用康氏来换取我们家人的安宁,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查出了童心的身世。童心是不打算进你们舒家的,所以现在,我还贪心地希望你父亲能给我和童心自由。至于你妹妹,你们家人不想放过我的话,我也只能奉陪到底!” 闻言,舒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料想到童心就不会认这个父亲。不过,我觉得我们家老爷子似乎有什么苦衷。他即使到现在,都会童心的妈妈念念不忘,你说他当年能真的弃怀孕的许静于不顾吗?” 康子仁眸光微敛,没有回答舒一鸣,但却明显陷入到了沉思中。 看来,等明天他母亲欧阳艳回来,就该知晓一些情况了!虽然他不能确定当初舒国安报复康氏是否跟许静有关,但不知为何,舒一鸣刚才那句话却让他瞬间想到了自己那个一直在破坏他和童心感情的母亲。 希望跟她无关吧!她在童心身上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了,如果在她年轻的时候还跟舒国安和许静有纠缠的话,那么她简直就罪无可恕了! * 车子驶进城市主道,童心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车窗边移动了一点,扭头一直看着窗外,脸上平静如水。 舒国安一直侧着身子,温和的目光盯着童心的侧脸,脸上的线条异常的温柔,却明显能看出他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 几次欲言又止,几次暗自叹息,几次懊悔垂眸......终于,他鼓起勇气,僵硬地笑着说,“心儿......” 心儿? 童心皱了皱眉,没有回过头来,冷冷地淡淡地说,“我叫童心。” “哦,好,好!”舒国安一愣,尴尬地勾着唇,“童心,这也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好不好?” 前面的司机虽然戴着黑色的偏光镜,但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舒国安。 给行长开车六七年了,从来没见素来严肃儒雅的国安银行行长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虽然是商量口气,但简直就是低声的请求。 即使是在他妻子和儿女面前,也没如此温和过。 这个女孩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不用了,我晚上还要陪孩子。”童心直接拒绝了舒国安之后,不经意看到车子刚好路过济城城东区区政府门口的小广场,于是微微侧过头对司机说,“就在附近停下来吧,那边广场有坐的地方。” 舒国安一听,忙重复着吩咐司机,“快,小叶,去广场那边停下来。” “好的,行长。” 下了车,童心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看到广场喷泉侧面有空闲的木椅,直接朝那边走了过去。 舒国安也连忙跟了过去。 两个人坐定之后,不待舒国安开口,童心将视线落到旁边地面上那一排排泉眼,淡淡地开口,“你不要误会,我答应你跟你出来,并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答应过她,如果有一天不小心和自己的父亲不期而遇,那么也不要责怪他,不要纠缠他,更不要怨恨他!所以......” 童心还未说完,舒国安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妈妈,真的这么说的?”坑厅上号。 童心皱了皱眉,闭上眼点了点头,“是的。在见到你之前,我本来在妈妈的墓前发过誓,有朝一日见到那个负了我妈妈一辈子的男人了,一定要亲口告诉他,关于我妈妈的一切。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在你面前再提妈妈的过去。既然我答应了妈妈不怪你,不缠你,你恨你,那我就一定不会。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说到这里,童心缓缓转眸看向舒国安,舒国安看到女儿终于肯看他一眼了,脸上瞬间泛起欣慰惊喜之色,可是笑容还没绽开,童心又收回了目光,说,“我现在只想告诉你,即使你当年抛弃了怀着我的妈妈,即使妈妈的生命里后来没了你,我们母女俩也没有被饿死,没有流落街头,更没有心存怨念或者孤独地活着。相反,我们活得坦荡,活得骄傲......” 舒国安听出了童心话里的对她母亲的维护和不平,虽说没有直接说怨恨自己的话,但字字句句都含着对她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声讨。 他接受!他理解!他毫无怨言!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让她打自己几个耳光,替她妈妈打也好,替她自己打也好,他绝对心甘情愿。 但是,他不能让这孩子一直恨自己下去。他不求孩子能这么快原谅自己,但他必须努力让孩子接受他这个亲生父亲。 只有这样,他才能多多少少为她们母女俩做出点补偿。 “孩子......”舒国安忍不住抬手按在了童心的肩膀上,却被她直接甩开,他至少讪讪地收回手,痛悔地颤抖着声音说,“孩子,当年你妈妈提出跟我分手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如果我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我舒国安再怎么混蛋,也不可能让她离开我!更不可能任由学校无凭无据地开除了她的!” “你不需要解释,现在,你的理由真实也好,冠冕堂皇也罢,我都没必要听。你如果非要解释,那就去向我已经去了天堂的妈妈解释。”童心站了起来,背对着舒国安,“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从今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最好是再也不要见面。” 说完,举步大步离去。 舒国安大惊,忙站起来追了上去。 “女儿!”舒国安一时情急,把这半天来在心里呼唤了无数遍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喊完,自己先是一愣,眼角尴尬地抽了下,但随即眸子里便盛满了浓浓的慈爱和惶恐。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没做好准备,自己却这样唐突地这样唤她,万一她一生气......再也不理自己了呢! 哎! 童心听到身后那声迫切的声音,不由地顿住脚步,背脊挺直,紧紧蹙起眉,闭上了眼睛,忍了一路的眼泪瞬间滑落。 女儿? 呵呵。真是讽刺!这个称呼能这么随便地乱叫么!女儿......她没资格做他女儿,他也没权利这么唤她! 童心敛了心神,背对着舒国安,“舒先生,我的名字叫童心,我不是您女儿。如果你非要给我们之间找个联系的话,那就是你是我妈妈以前爱过,却二十多年未曾相见,而且永远都不会再见的男人,仅此而已。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希望您不要再认错人了。再见。” 声音很低,语气淡漠,却透着异常的坚定。 说完,举步就要离开。 舒国安彻底愣在了原地,眼眶瞬间泛红,满脸的伤痛......他只知道她肯定是恨自己这个她还没出生,就抛弃了她和她妈妈的不称职的父亲,他没想到的是,这孩子性子居然这么要强,直接把话说得死死的。 这到底是有多恨他的啊! 舒国安抬眸看着童心离开的背影,不敢过多思忖,大步追上去,喊道,“女儿,你就算不给爸爸一个补偿你的机会,也能不认我啊,我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女关系,这点你不能不承认!” 童心停下来,冷冷地勾了勾唇,抬手抹了抹泪,转身看着他,“怎么,您这是想用威胁了吗?无所谓,虽然我不像您一样有钱有势,但是我有足够的时间,有坚定的原则,您想怎么逼迫就怎么逼迫,我是童家的人,是绝对不会认你这个姓舒的人为父亲。” VIP100.许静啊,我来了! 看着站在自己几步之遥的女儿,舒国安心里剧烈地颤抖。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之前,她被与她不相识的亲妹妹威胁迫害......所以在她的认知里,舒家人都那么骄横野蛮,甚至手段卑劣......坑厅丰扛。 都是自己欠下的债! 舒国安皱紧眉,艰难地抬步走过去,声音更加低缓,“心儿,爸爸知道你恨爸爸,不光是为你自己,更是为你母亲。本来不想解释太多请求你的原谅,但是看到你心里还有这么强烈的痛恨,我就突然告诉你一切......不管你原谅不原谅爸爸,爸爸都要向你妈妈解释清楚。” 童心没有说话,垂眸咬着牙,一脸的漠然。 其实,她自己现在心里纠结的完全跟没找到父亲之前纠结的不一样。 那个时候,她惶恐的是他不承认她是他女儿,更不承认爱过妈妈,那样的话,即使自己痛骂他一顿发泄了,可目前那半生的孤独岂不是完全错付了人?孤苦一生本来就很悲惨了,如果知道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还那样不堪,是不是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可是现在,看到眼前这个即使不用做任何的DNA比对也可以确认是她亲生父亲的男人,放下他所有的骄傲如此低声下气地想认她这个遗落了二十七年的女儿时......她纠结的却不是他对妈妈的感情,而是......他姓舒!他是舒一鸣舒一曼的父亲! 所以,她不能认他!即使真的如他所说,当年妈妈是突然提出的分手,而他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妈妈怀孕的事......退一万步,即使他真的也是无辜的,她也不要这个父亲。 谁让他是舒一曼的父亲,谁让他舒家和康家有过那么多的纠复呢! 要怪,就怪他姓舒!怪不了任何人! 见童心垂眸不语,舒国安脸上缓和了很多,缓缓走近两步,“女儿,明天是你妈妈的生日,能不能带爸爸去她的......去她的墓碑前看看她......这么多年来,爸爸从未忘记过她,有几十年的话要对她说......女儿,你带爸爸回古城,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舒国安一想起许静,一想起那个自己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冰冷的泥土里,再也不能跟自己说一句话......他的心就难以自抑地揪痛,忍不住就老泪纵横。 童心轻轻吁了一口气,抬眼看着舒国安镜片上氤氲出的水汽,轻声开口,“你要看你去看,我妈妈的名字叫童明心,我是不会带你去我妈妈墓前的。” “等等!”见她又要离开,舒国安连忙抬手喊住她,拧紧了眉,哽咽着说,“童心,你是许静的女儿,你妈妈本来应该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幸福的家庭,你也本来应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有爱你的父母,却因为我......让你妈妈伤心了一辈子了,绝望了一辈子了,孤单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童心,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你既然也在找你的亲生父亲,那么肯定不会只对我说那几句话就结束......我帮你定好明天一大早飞古城的机票,我明天上午在机场等你,一起去给你妈妈过生日。我相信许静的女儿一定是个凡事都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既不会让她妈妈白白苦了半生,也不会不给其他任何人洗清罪孽的机会!” 舒国安说着,上前脱下自己的大风衣,给在他的这一番话里怔愣下来的童心披上,“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明天我在机场等你。即使你不出现,我也会去古城找到你妈妈,陪你妈妈过个生日,亲口向她解释清楚一切。” 说完,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不舍地看了一眼童心,转身离去。 童心缓缓抬起头来,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抬眼向那个已经走远的背影望去。 舒国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在寒风萧瑟里渐渐远去,本应是魁梧挺拔的身影此刻却似乎微微佝偻,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童心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脱掉舒国安的衣服,走到他的车前,把衣服交给司机,自己一个人转身离开。 * 童心打车回到水榭花苑的时候,已经夜色蔼蔼。 康子仁一个人在门口等了他很久,看到她一个人走进来,不由地喜上眉梢,大步迎上去,脱下手套,用温热手掌在她的脸上轻轻搓了搓,低头柔声地问,“怎么不让司机开进来。” “不冷,没事。”童心仰起脸将他的手拿下来,“走吧,一诺肯定在家等着急了。” “好!我让张龙回去了,我们自己开车会老宅。”康子仁牵着她的手欣然地向车子走去。 一路上,童心一句话都没说,视线一直落在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里,而康子仁也一直专注地开车,对方才她跟舒国安一起出去之后做了什么谈了什么一个字也没问。 回到老宅,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字不提,像往常一样陪老太太和一诺吃晚饭,听管家汇报从医院里得知的子义的情况。 饭后,康老太太在沙发里坐定,对康子仁说,“子仁啊,你爸爸妈妈明天上午12点下飞机,我让司机和王管家去接,你看晚上......”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康子仁就打断她说,“奶奶,我正想跟您汇报一下。明天我会和童心先去领证,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会搬出去住,等我把康氏的事情安顿好之后,我会找到绝对可靠的人来管理开始康氏,我和童心,一诺会去美国。” “啊?”老太太不无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看康子仁,又看看在旁边和一诺说话的童心,渐渐地拧起了眉,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你们已经计划好了,那我就不干涉了!可是,子仁,你让你爸爸妈妈回来,就是因为你们要出去吗?” “不全是!”康子仁在奶奶身边坐下来,“让他们回来,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弄清楚,您就不要操心了!” 老太太疑惑地挑了挑眉,“好吧!老太太我越来越不中用了,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了!” “祖奶奶,祖奶奶,不中用是什么东西啊?”一诺蹦蹦跳跳地过来,拉着老太太的手,仰着小脸认真地问。 “不中用就是你爸爸妈妈不想要祖奶奶了!”老太太故意委屈地撇撇嘴,弯腰费力地把一诺抱进了怀里。 童心忙走过来坐在了老太太另一边,拉起老太太的手,柔声说,“奶奶,怎么会呢!我跟子仁早就商量好了,等我们过去先安顿下来了,就回来把您和子义接过去,我们以后都不会离开您的。” “这可是你们说的,那我老太太可就有个盼头咯!”老太太看看童心,再瞅瞅自己的大孙子,忍不住和蔼地笑了起来。 康子仁悄悄看了一眼陪着奶奶笑着的童心,深邃的眸子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纠结和犹豫。 心事未了,她......明天会不会跟自己去领证? * 翌日,古城,墓园。 从下飞机开始,古城阴霾的天上就开始雪花飘零,虽然不大,但据说这是古城今年的一场雪。 雪不大,但北风一直在耳边呼啸,尤其是在这萧肃的墓园里。放眼望去,除了随风狂舞的松柏,就只有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墓碑了。 舒国安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在秘书和墓园人的带领下,一步步向童明心的墓碑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都会跟着颤一颤,仿佛双脚都踩在了刀尖上,从脚心一路疼到心上。 每走一步,二十多年前那张青春靓丽的美丽容颜都会在他脑海里过一遍。 弯着眉眼冲他笑着的,撅起嘴巴对他表示不服气的,垂眸认真看书学习的......最后定格在记忆里的,是最后见她那次冷漠的坚决的陌生的脸。 舒国安深深地闭上了眼,他宁愿再次让他冰冷冷地拒绝着,也不敢想象呆会看到墓碑上那张照片时候的心情。 许静啊,我来了! VIP101.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满钻加更,抢红包 “老板,童明心的墓碑就在前面一排,东边数第三个。”墓园的管理人员指着前面的一排墓碑,看了一眼似乎在沉思中的舒国安,犹豫了一下,对他的秘书说。 “好,谢谢您了!”舒国安的贴身秘书小戴对管理员感激地点了点头,“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坑在场圾。 “好。这雪可能马上就要下大,你们下山的时候脚下注意安全。”管理员嘱咐了一句,便裹紧衣服向外面走去。 小戴把手里的红色玫瑰花放进怀里,一只手过来搀住了舒国安,“行长,许阿姨的碑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吧!” 舒国安这才从悲痛的回忆里缓过来,睁了睁快要被眼泪覆盖的眼睛,取下眼镜,抹了抹眼睛,重新戴上,双手从小戴手里接过拿一大束玫瑰,努力地笑着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过去。我的许静啊,最喜欢的就是这火红火红的玫瑰......生前欠她的太多了,希望以后可以全部补偿给她。” “好,您慢点,路滑。”小戴点点头,小心翼翼将他扶到上一个台阶,目送着他一步步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一个碑,两个碑...... 突然,那张几乎在每个晚上的梦里都会看到的素净容颜终于映入到了他的眼帘里。清丽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嘴角时时刻刻蕴着浅浅的笑,眸子里却似乎总是藏着淡淡的忧伤。 是他的许静!就是他舒国安这辈子都未曾忘记过的女人! 他不知道这是她什么时候的照片,虽然明显比记忆里的那张脸多了几分憔悴,但怎么看都未看到衰老的痕迹,依然貌美如昔。 舒国安紧紧地皱起了眉,眯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照片下那几个字,“慈母童明心之墓”。 浑浊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仓皇滚落,滑过镜片,在空中被风一吹,落在了玫瑰花的花瓣上,晶莹剔透。 “噗通”得一声,舒国安双膝着地,跪在了许静的墓前,把手里的玫瑰花靠在了墓碑上。 身子在寒风里不停地颤抖着,他取下眼镜,艰难地抬眼再次看向那张青春依旧的笑脸,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记忆里那个开朗善良的女孩,又缓缓向他张开双臂,“国安,我在这里。” 舒国安往前挪了两步,抬起头来,取下手套,顾不上去擦脸上的泪水,抬起颤抖的手触上了许静的照片,指腹在那张青春永驻的脸上慢慢摩挲。张开口想说话,可是嘴唇颤抖了良久,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北风卷着雪花,凛冽地在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疼,可是也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直到抚在照片上的手被冻得通红,舒国安才缓缓开了口,落在照片上的视线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深情,却也越来越痛。 “静,你生前最喜欢红玫瑰,说着代表浪漫,虽然我觉得这花俗气,可偏偏捧在你手里的时候,显得别样的美丽,具有了灵气。我以前说过,每天送你一支,你说浪费,只让我在你生日这天送你一束即可......这么多年了,我该欠下你多少玫瑰,欠下你多少生日......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给我们一点重新来过的机会......你怎么这么狠心,一个人把我们的女儿抚养成人,不给我一点尽父亲责任的机会......静啊,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那你给我应一声好不好?好不好......” 小戴站在台阶下面,远远看着舒国安跪在墓声泪俱下,不忍地摇了摇头,突然,肩膀上多了一只手,他心里一惊,脸上瞬间变得煞白......这个地方......谁在背后? 壮着胆子,缓缓转过身去,在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活生生的人时,小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康董事长,您吓死我了!” 康子仁忙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眸看了一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童心,小声对小戴说,“你们行长什么时候来的?” 小戴瞅了一眼目光一直在看向行长方向的童心,压低声音答道,“董事长一夜未眠,连夜让人查到了许静许阿姨的墓碑,天不亮就到了机场,巴巴地等了童小姐三四个小时,不见她来,只好自己来了古城。” 闻言,康子仁微微挑了挑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童心,她好像对小戴的话充耳不闻,仍然目光定定地看向她妈妈墓碑前的人。 康子仁对小戴点点头,“你在这里等会,我们过去看看。” “好。” 康子仁揽过童心的肩膀,手掌轻轻用力按了一下,童心蓦地抬眸,看了一眼他鼓励温和的眸光,轻轻蹙眉咬了咬唇,和他一起举步向前走去。 舒国安一直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加上耳边呼啸的风雪,丝毫没有发现慢慢靠近自己,并站在了自己身后一声不吭看着他的康子仁和童心。 抬手抹了抹眼泪,努力睁开了一直都处于模糊混沌状态的眼睛,舒国安慢慢平静了下来,从双膝跪下的姿势直接坐在了旁边湿滑的水磨石地面上。 “静,当我十几年前无意间知道当年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父母逼你回家嫁给你的青梅竹马所以才跟我分手,而是......而是有人威胁你让你离开我之后,我就万分痛苦!虽然在分手后的那十几年里,我从未忘记过你,可是一想到分开时,你提出分手时的决绝,我就提不起去找你的勇气......当我知道你当年是被迫离开我的之后,虽然我也恨那些破坏了我们在一起的人,但是我心里异常的欣慰,喜悦和激动,因为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你了,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可是,我又怕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和你的丈夫孩子恩爱和睦的幸福场景......尽管我嫉妒,我恨,但是所有的顾虑最终都败在了我想念你想见你一面的强烈意愿里。所以,我开始全世界地找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回你家乡来,但是近十年来,我都会在年底这些日子过来一趟,希望能和你再重逢。不光是古城,济城,丽江,拉萨,北疆,草原......每一个你曾经提到过的地方,我都亲自去找.....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早就改了名字...... 静,你不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我们女儿时候的震惊,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一开始,我以为我们的心儿是你,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意识到,她有可能是你的女儿,而不是你......但令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心儿居然是我和你的孩子......静,你瞒我瞒得好苦!为什么当初分手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你已经怀孕了呢?你被学校以个人作风问题为由开除,我想方设法几乎找遍了学校能找的所有老师和校领导,可是他们全部缄口不提真正开除你的原因......我知道,肯定是你不让他们说......你的性子我又岂会不懂,你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得了......可是,你真的把我推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世界里,让我痛悔一生! 我想过一千一万种再见到你时的情景,从未想过你我早已阴阳相隔!我舒国安骄傲了一辈子,却不曾想,当了一辈子的负心人和不合格的父亲。你知道吗,到今天我才知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便是这一把黄土、一个墓碑的厚度...... 静,我们的女儿很优秀,很漂亮,跟你当年很像,我每见到她一次,都会有一种又见到了你的错觉......静啊,既然你不给我补偿你的机会,你能不能让我好好补偿补偿我们的女儿?否则,我更加无地自容......” 听着舒国安断断续续甚至是语无伦次的诉说,康子仁皱紧了眉,臂弯里的童心早已经泪流满面,紧紧地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顺着戴着手套的指间溢出,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康子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搂得更紧,没有安慰,也没有去给她擦眼泪,任由她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听到舒国安这番话,不光是童心,连他在心里也不是没有意外的。 舒国安竟然也是用情至深之人,原来他当年和许静分手,不仅是被迫的,他始终被蒙在鼓里。 跟他的情况岂不是一模一样? 好在,上天是垂怜他的,让他又和她见了面,而且还认了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过的女儿。 相比起来,舒国安尽管现在有儿有女有钱有地位,可是他失去的,却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相思二十余载,苦苦找寻十几年,再见面时,竟然生死相隔。 这么多想说的话,那么多的思念,却只能对着这苍茫的天地,对着这冷冰冰的黄土墓碑,对着这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的照片诉说......再感人动人的语言,也唤不醒沉睡脚下的人,再撕心裂肺的呼唤,也得不到任何一声回应。 世界上最残忍最悲痛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吧! 想到这里,康子仁忍不住侧过身去,敞开外套用大衣将童心裹进怀里,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闭上眼,咬紧了牙关,久久没有动弹。 童心直接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隔着毛衣,感受着透衫而来的温度,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原来真的是这样,当年他不是故意抛弃妈妈的......原来真的是妈妈主动要离开他的!所以,才会那么彻底地抹掉她身上的所有痕迹,不给他找到她留下一丝希望。 妈妈啊......您让我现在如何是好? VIP102.求婚 满钻加更,抢红包! 听到身后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舒国安皱了皱眉,缓缓转过身去。 在看到自己身后相拥而立的,竟然是康子仁和童心的时候,蓦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太相信一样,揉了揉眼睛,把眼镜戴上,再看到确实是这俩孩子时,脸上立刻浮现一抹欣慰和激动,慢慢站了起来。 康子仁缓缓放开了童心,抬手脱去手套,一点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低头柔声说,“好了,眼泪流下来都快结冰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有话跟妈妈说么,快说吧,说完还要赶飞机回去。” 闻言,童心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重重点点头,“嗯。” 敛了心神,她牵住康子仁的手走到了墓碑前,淡淡地看了一眼舒国安,舒国安忙激动地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童心绕过他,和康子仁双双站在了墓碑正前方。 舒国安讪讪地勾了勾唇,退后几步,看着他们。 看着康子仁把带来的百合放在那束火红的玫瑰前,童心嘴角微微牵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三颗鸡蛋一起放在了百合花的旁边,抬眸看了康子仁一眼,一脸浅浅的满足和幸福。 抓起他的手,童心看着照片里的母亲,“妈,以前您和我不管谁过生日,您都要煮鸡蛋给我们吃,今天是您的生日,您也尝尝女儿我亲手煮的水煮蛋,祝您生日快乐!” “妈,祝您生日快乐!”康子仁说着,伸手进风衣的里面口袋里边掏东西边说,“妈,今天过来,不光是陪您过生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让您见证!” 听到他的话,童心刚诧异地转过身去,康子仁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手里举着一只心形的红色丝绒盒子,见她转了过来,抬起另外一只手打开了盒子,一只摧残的钻戒呈现在眼前,瞬间让周围萧条的颜色变得生动起来。 康子仁仰着头双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深情蜜意,“童心,嫁给我,让我名正言顺地来爱你和我们的女儿一诺。” 童心一怔,瞪大眼睛,直接愣住了。 舒国安看着眼前这突然的一幕,也是难以置信地眯了眯眸子。 怎么,选择到这里来求婚? 风越来越大,卷着雪花打在人脸上,又疼又冰,童心看着早上出门前,她亲自给他梳的头发,被猛烈的风吹得凌乱一团,风衣的衣摆也在风力乱摆,他却完全不顾地咬着牙,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不急不躁。 很意外! 尽管最近一直在提去领结婚证的事,但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正儿八经地准备钻戒来求婚!而且,昨晚她把今天想来古城看妈妈的事告诉他之后,他当即就爽快地答应陪她一起来,并直接打开手机亲自定好了今天的往返机票。 说好了上午来看妈妈,下午回去赶在民政局下班之前去领证。计划里,明明没有眼前这一幕的,他怎么就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呢? 因为太过突然,童心心里此刻只有震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愣了良久,她才弯腰将他扶起来,“快起来,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最好了,当着妈妈的面,让我给你戴上这戒指,以后我若敢对你不好,妈妈一定会站出来找我算账!”康子仁没有站起来,执拗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任由渐渐密集起来的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和身上,却阻挡不了他俊脸上的热切期待和眸子里的款款柔情。 舒国安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像一个小丑。 多余的小丑。 康子仁也说了,当着她妈妈的面,而不是父母的面......他们这是完全将他无视了么?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又冷又痛。 童心余光瞥见站在身侧的舒国安,收起心里此刻乱得理不出头绪的思绪,缓缓向康子仁伸出了右手,五指分开,满目泛红地看着他,哽咽道,“是不是我戴上你才愿意起来?” “妈,您看您闺女,太勉强了!连个我愿意三个字都不舍得施舍给我!”康子仁没理会她,转眸对着许静的照片,撇撇嘴,撒娇告状。 “好了!别闹!我愿意,我愿意不行嘛!”童心忙冲他使劲点点头,把他扶了起来。 康子仁嘴角溢出满意的笑来,站起身,拿出盒子里的戒指,垂眸给她套在了无名指上。 童心咻得收回了手,嘟囔道,“下午就要去领结婚证了,还玩这一出!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准是李博超给你出的馊主意!” “过来。”康子仁不理会她的抱怨,握起她的手,两个人再次面向墓碑站好,郑重地说,“妈,您放心吧,以后童心和一诺就是我康子仁的贵重物品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千倍珍惜!” 说完,手揽在童心的背上,让她和自己一起,深深地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 手指上突然多出来的戒指让童心很不适应,挣脱开他的手,将双手都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你先出去等我,我有话单独跟我妈妈说。”她抬眸对他说。坑在上号。 “好!” 康子仁点点头,走过来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低头沉思的舒国安说,“叔叔,路很滑,我扶您一起下去吧!” 舒国安从怔忡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独自对着墓碑的童心,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慢慢向外面走去,康子仁跟了过去。 童心慢慢蹲下来,垂眸看了一眼手指上摧残的戒指,舒了一口气,抬眸对着母亲的照片,“妈妈,是我让他来的。我不知道您听了他刚才的那些话,有没有释怀?其实,您早就知道他也一直惦念着您的是不是,所以你才不怨不恨地过了这一生。所以,您应该可以放心了,虽然不能白头,但是可以让他一辈子不忘记......妈妈,您是伟大的,也是成功的。至于我,我不想去打扰他的正常生活,所以我和子仁还是决定婚后立刻出国去。但是不管在哪里,每年您的忌日和生日,我都会尽量回来看您!” 康子仁和舒国安走到了墓园的主道上,康子仁看了一眼那边墓碑前的童心,对一直沉默不语的舒国安说,“叔叔,对于您女儿一曼的事,我一直没机会跟您说声抱歉。尽管造成目前的局面并非我所愿,但一曼成为现在这样子,我始终逃脱不了责任。至于您上次所说,为何要觊觎康氏,我父母今天就回国,我问清楚之后,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子仁。”舒国安缓缓转过身来,沉声对康子仁说,“如果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并把康氏的股份全都给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康子仁皱了皱眉,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唇,“您是想让童心和您相认?” 舒国安点点头,“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想方设法地去找许静,没想到她已经不在人世。但是,童心是她留给我的,这是我亲生女儿,她不能不认我这个父亲!” “可是,这是童心的事,她和她妈妈这么多年来的艰辛生活给了她一颗坚强却也倔强的心,她要和您相认,我不拦着,但是她若不想跟您相认,我也强迫不了。希望您能理解!”康子仁爱莫能助地挑了挑眉。 舒国安不甘心地轻笑一下,“子仁,你知道当年让我和许静被迫分开,害我们只能这样阴阳相隔痛悔一生的人是谁吗?” 康子仁一怔,看着舒国安眸子里突然散发出来的恨意和不屑,眸光一凛,心里突然一沉。 “你是聪明人,到这个时候如果还猜不到我说的是谁,那就是自欺欺人了!”舒国安转过身,看向童心的方向,缓缓开口,“只要你能让我女儿回到我们舒家,跟我改姓舒,而且必须让她心甘情愿地做这些。我不仅不会再记恨欧阳艳这个造成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也不会追究你在一曼这件事上的责任,而且,把康氏还你,并不干涉你和我女儿童心的婚事,还会把国安银行的一部分股份作为嫁妆送给你们康氏。” “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交易,你觉得呢?”舒国安转过身来,笑着问康子仁。 “听起来似乎是很不错,但是......” 康子仁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舒国安就打断了他,“别着急给我答案,你可以先尝试一下,如果有困难的话,再拒绝我也可以!” “呵呵。”康子仁淡淡地笑了,“叔叔,您这是又何必呢?您既然这么诚心,何不自己去尝试一下?童心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现在拒绝您,只是一时间还不能接受您是她父亲的这个事实......以后她会不会想认您也不一定。” “小伙子,我都开出这样的条件了,你还不愿意帮帮我?”舒国安皱眉不悦地问康子仁。 康子仁还未回答,手机铃声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对舒国安说了声抱歉,转过身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李博超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大,有情况!” 康子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后面看了一眼舒国安,往前走几步,压低声音说,“什么情况?”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舒一鸣和童小姐并不是姐弟,他们之间毫无关系!” VIP103.我在这里等了你四年 什么? 康子仁心里一震,拧着眉低声问李博超,“你确定这中间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李博超说,“送过去的头发样本,一份是舒一鸣的,一份是童小姐的,都是我亲自从他们头上揪下来的,应该没有错!难道是样本少,做出来的结果不对?” 康子仁没有回答李博超这毫无水平的假设,哪怕是一根头发,只要真的分别来自舒一鸣和童心,那这结果就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 康子仁转身看了一眼风雪中已经从许静的墓碑前站起来,慢慢向自己走过来的童心,眸光一敛,沉声吩咐李博超,“这个结果,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帮我约舒一鸣,晚上见个面。” “好,知道了!” 挂了李博超的电话,康子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直盯着童心看的舒国安,走上前去把童心揽进怀里,“小心点,脚下很滑。” “嗯。”童心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慢慢向前走。 经过舒国安身边的时候,她垂着眸,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停下来说,“我和你之间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家人吧,我很快就会离开济城,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你如果真的爱我妈妈,也请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保重,再见!” 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无波无澜地看着前方,始终没有去看舒国安一眼,说完,抬眸看了眼康子仁,“走吧。” “嗯。”康子仁继续揽着她向山下走去。 “孩子,”舒国安在小戴的陪同下,一边慢慢追上他们的脚步,一边说,“心儿,你妈妈既然把你送到济城去,难道你猜不到你妈妈的良苦用心吗?她就是想让我们父女相认啊!当着你妈妈的面,你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你不怕你妈妈她伤心失望不放心吗?” 童心脚步一滞,妈妈临终前那句话又在耳边回荡。 “如果有一天不小心和自己的父亲不期而遇,那么也不要责怪他,不要纠缠他,更不要怨恨他,要听爸爸的话!” 听爸爸的话? 童心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妈妈,不要怪女儿不孝,不听您的话。只是,您如果知道女儿在和他相识之前,跟他们家人有过怎么样的纠葛,您就不会怪女儿了! 对不起,妈妈! 再次睁开眼,举步继续向前走去。 舒国安看到她停了下来,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可一见她又冷漠地向下走去,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一点希望又瞬间熄灭,大步跟了上去。 “行长,您慢点。” 小戴的话还没落地,突然“噗通”一声,舒国安脚下一滑,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跌坐在了下面青石板台阶上,而且还顺着湿滑的台阶又“嗵”得向下滑了一阶。 “哎呦,行长,您没事吧!”小戴一惊,忙弯腰去拉他起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康子仁和童心的脚步同时一顿,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在看到摔倒在地的舒国安时,康子仁正要上前去搀扶,发现童心的脚步匆匆向前了一步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收回了脚步。 康子仁轻轻蹙了眉,大步走过去和小戴一起将舒国安搀扶了起来。 “谢谢!”舒国安拧着眉,脸上还有摔跤之后的尴尬和吃痛的余味,转眸淡淡地对康子仁道了谢,很自然地把目光转到了前面的自己的女儿身上。 童心忙收回一直纠结地看着那边的目光,转过身去,咬着唇深深地闭上了眼,独自向前走去。 “你们走吧!不要耽误了你们下去回去领结婚证。”舒国安放开康子仁的手,自嘲地说,“我没事了,这把老骨头,摔坏了也不可惜!” 听着他语气里的无限凄凉,康子仁说,“您试着慢慢活动一下,看有没有哪里不适,我和小戴扶您出去,这样摔下来,必须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说完,又对小戴吩咐了几句。 * 古城机场。 过了安检,坐在排椅上等候登机。看着身边从墓园出来到现在,一路都沉默不语的童心,康子仁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童心目光空洞地看着前面,喃喃开口,“子仁,你说我是不是挺狠心的。其实,他说得没错,我妈妈生前把我送到济城,临终之时又嘱咐我要听爸爸的话......可是我,即使已经相信了当年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抛弃我们母女俩,但是我仍然没有办法接受他......我也知道他是无辜的,可是命运偏偏就是这样造化弄人,他为什么要姓舒呢?” 康子仁抬手轻轻抚在她的头发上,“我初步给他查了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毕竟人年纪大了,腰部可能稍微伤了点。我已经让分公司的人过来协助小戴把他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了,确定没问题后,会有人把他安全送回来的。” 童心蓦地抬起头来,惊讶又感激地看向他,眼眶渐渐泛红,良久才开口,“谢谢你。” “傻瓜!还跟我说谢谢?”康子仁温和地笑了笑,又将她揽进怀里,“不管当年你妈妈和他之间因为什么误会才错失了彼此,他毕竟是你的前生父亲,而且......他也是无辜的。我知道,你现在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主要是因为他是舒一曼的父亲......我们先暂时忘记这件事吧,你以后想认了我们就去认,不想认了,我们就当没有找到他。” 童心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康子仁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地拧了眉,深邃的眸子里一片纠痛。 如果真的如舒国安刚才所说,当年迫使他和许静分开的罪魁祸首真的是自己的妈妈欧阳艳的话......他真的希望童心能和舒国安父女相认,减轻他母亲的罪孽,也让许静在九泉下安息,更能让童心彻底释怀。 她现在不想相认,只是因为他姓舒。 至于舒国安和童心的真实父女关系,潜意识里,他对这一点毫无置疑。 那么,舒一鸣不是舒国安的儿子? 舒一曼的性子是继承了她母亲尹爱萍的,母女俩都属于那种有心机没大脑的女人,凡事喜欢动点心思,却往往是自欺欺人自作聪明罢了。 尹爱萍,不像是敢背着舒国安生下别人的孩子的女人,而且以舒国安的精明,他怎么可能浑然不觉而为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呢? 这舒家......就算是为了童心,他也有必要把舒家上上下下的人物关系好好查一查了。 * 在济城下了飞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济城的天色也阴沉沉的,但空气中又干又冷,倒是没有一丝要下雪的迹象。 但康子仁和童心的心里,却都热乎乎的。 张龙过来接他们,一上车,康子仁直接吩咐,“去民政局。” 童心抬眼看着他急迫的样子,不由地弯了弯唇。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她也找到了她的亲生父亲,虽然没打算去相认,但这件事也算是在心里有了个结果。 以后的日子,她不会再去期盼父亲的出现。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就正式有了她自己的小家庭...... 这么多年了,一诺都那么大了,她和她的小康老师,终于冲破了层层阻碍,走到了今天。 尽管......尽管一想到此刻可能已经回到康宅的,她的那个一直不认可她的婆婆欧阳艳,心里还是难免有所遗憾,但每次看到子仁坚定的目光时,她便会忽略掉所有的担虑。 只要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车子很快到了民政局,康子仁牵着童心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证件交给婚姻登记员,在双方分别在“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上签字之前,康子仁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童小姐,你现在还有返回的机会,如果这字签下去,可别怪我真的会一辈子套牢你不放手了!” 看着他深邃眸子里折射出来的深情和温柔,童心心里一动,眼眶瞬间泛红,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快速在声明人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谁套牢谁还不一定呢!”她把声明书塞进他手里,“我先签了,你后悔也来得及呢!” 康子仁勾着唇,看着她终于一扫这几日来的阴霾心情,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他的童小心又回来了! 在他们对面的婚姻登记员看着眼前这一对准夫妻,笑着说,“都这个时候了才说后悔不后悔的事,已经晚了!快签了字去拍照办证吧!”坑史尽号。 “谢谢!”康子仁感激地对登记员点点头,快速签好字,拉着童心进了拍照室。 从民政局出来,康子仁拉住正要走下台阶的童心,指了指身后民政局的招牌,挑着眉对她说,“我在这里等了你四年,终于把康子仁和童心的名字一起写进了结婚证上。” 童心一怔,随即很快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心里涌上来无限的感慨,是啊,如果四年前那个雨天,她不是悄悄躲在角落里,而是勇敢地和他一起出现在这里的话,这几年发生在她和因为她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所有悲剧都不会出现对吧? 她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仰起脸笑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闪动着点点泪花,“我在这里,也等了你四年。” VIP104.一丘之貉 “傻妞!”康子仁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在人来人往的民政局门口把童心紧紧拥进怀里。 终于等到了不是么? 尽管目前还有那么多的状况没有解决好,但是只要他们两个人彼此信任,相互理解,再大的阻碍,都可以过去! 童心因为羞涩挣扎了一下,但感受到他手臂上的力量,一点没有放松的意思,反倒更紧地拥住她,也索性闭上眼,将脸安心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虽然等了太久,但这一天还是实现了!虽然猜不到未来的路,但和他一起走下去,还有什么怕的呢? * 济仁医院,重症监护室。 穿着无菌服的欧阳艳坐在一动不动躺着的子义身边,眼泪扑簌簌滚落,握着自己小儿子的手,边哽咽边说,“子义啊,妈妈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妈妈......妈妈走的这两个多月,谁也不惦记,谁也不想,就是放心不下我的小子义......儿子,你快醒来看看妈妈,跟妈妈回家,妈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红烧鸭......子义,乖儿子,快醒来。” 哭也哭了,唤了唤了,床上的子义仍安静地躺着,丝毫没有回应。 欧阳艳突然抽泣一声,用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投在儿子脸上的视线里慢慢放射出狠毒的恨意来,“儿子,你放心,妈妈一定要让舒家人付出代价,给你报仇!” 欧阳艳从子义的ICU病区下来,电梯在下一层的VIP楼层停了下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在看到门口站着准备进来的人竟然是尹爱萍的时候,欧阳艳瞬间睁大了眼睛,像一只突然转换到战斗频道的猫,大步跨出去,推着尹爱萍连连后退几步,两个人一起走出了电梯。 尹爱萍大惊,差点跌倒的她好不容易站稳之后,正要开口质问,看到眼前站着的居然是欧阳艳时,惊讶地张大了嘴,“亲家......”刚出口又觉得不对劲,忙改口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尹爱萍,少跟我装蒜!你女儿把我儿子害成了颅骨骨折,现在还躺在上面昏迷不醒,你居然还问我怎么在这里!”欧阳艳狠狠瞪了一眼尹爱萍,放开了她,“枉我这么多年来,还把你当作好姐妹,还一心想让你家一曼嫁过来!结果呢,你女儿没本事嫁给我儿子,还把我小儿子害成了这样!真是恩将仇报!” 看着欧阳艳一脸的愤恨和轻蔑,尹爱萍冷冷地瞪她一眼,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胳膊就病房的走廊里走,边走边说,“你说我把你儿子害成那样,那你来看看,来看看你儿子把我女儿害成了什么样子!走,走!” 欧阳艳一愣,顿住脚步甩开了尹爱萍的手,诧异地问,“你们家一曼怎么了?她雇凶绑架我儿子,难道她现在不应该被警察抓去吗?怎么会在医院?” 尹爱萍冷嗤一声,“难道你就只听说你儿子躺进了IUC,不知道我女儿也刚从ICU转醒出来吗?” 欧阳艳狐疑地看了一眼尹爱萍,心里稍一计较,“走,我看看你女儿到底怎么了!” 说罢,两个人一起向病房走去。 舒一曼很幸运,脑部除了中度脑震荡,没有受到严重的脑损伤。但由于盆骨骨折程度严重,情况也并不乐观。 昨天晚上醒来之后,情绪异常激动,医生不得以只能用安定来让她的情绪安静下来。 欧阳艳隔着玻璃,看着睡在里面头上缠着纱布,身上从胸部到脚上几乎全身被各种仪器固定着的舒一曼,欧阳艳转眸过来,好奇地问尹爱萍,“到底怎么回事?我刚回国,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你儿子康子仁,不仅悔婚,还逼我女儿跳了楼......哎!真是孽债啊!”尹爱萍叹了一口气,边抹泪边说,“你们我们这两家,到底是惹了谁了,非要相互折磨,两个孩子都好端端地躺进医院来,哎!” 跳楼了? 欧阳艳错愕地张大了嘴。 自己离开这两个月,子仁封锁了一切这边的消息,她那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呢?她离开的时候,舒一曼不是很自信地说不但能让子仁回心转意还能让子仁主动接她和天逸回来。 她还以为这次回来,真的是一曼这孩子的功劳......怎么会这样? 看到欧阳艳脸上的错愕,才相信了她确实是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欧阳,你知道是谁把我们的孩子害成了这样吗?”尹爱萍问她。 “谁?” “你明知故问!”尹爱萍挑着眉横她一眼,“就是你儿子康子仁喜欢的那个叫童心的女人!他们居然已经有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而这些,你肯定早就知道,还让我女儿倒贴过去,你安的什么心!” 童心?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这事你不能怪我啊!当年为了让子仁跟一曼一起出国去读书,我已经将童心打发掉了,谁知道我儿子刚一回来,她又找了来,还带着一个孩子。这些事你们家一曼也都知道,你女儿都不介意,你倒在这里怪起我来了?”欧阳艳抱起臂,傲慢地说。 尹爱萍看了看周围,拉住欧阳艳的胳膊,坐到了走廊窗下的椅子里,神神秘秘地问她,“那你知道童心是谁的女儿不?” “谁的女儿?”欧阳艳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童心又不是济城的,她怎么认识? 尹爱萍看到欧阳艳脸上完全的犯懵,才知道原来她也不知道,接着问她,“你还记得许静不?” “许静?”欧阳艳拧着眉思索了一下,“挺熟悉的名字。谁呀?” “就是当年我们家国安在学校里喜欢的那个女人,我本来已经放弃了国安,还是你给我出了主意让我去跟那个女人见了一面,后来无意间又发现她那个时候已经怀上了国安的孩子......”尹爱萍压低声音说。坑史沟巴。 “哦!记得了!记得了!那个女人就叫许静,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的名字!”欧阳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问尹爱萍,“你怎么突然又想到这个女人了?” “哼!童心,就是许静的女儿!”尹爱萍淡淡地说。 “什么?”欧阳艳咻得站了起来,满面的惊讶,居高临下地问,“怎么可能?你肯定是搞错了!你确定吗?” “我不仅能确定童心是许静的女儿没错,而且,这童心就是当年许静肚子里怀着的那个!”尹爱萍斩钉截铁地说。 “啊?”欧阳艳彻底傻眼了,手扶着墙面慢慢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反应了良久,才不可思议地转眸问尹爱萍,“那......那你的意思是说,童心是你们家舒国安的孩子?” 尹爱萍点了点头,满眸的恨意。 “怎么会是这样?她......她勾引我们家子仁,不会是想找我报仇吧?嫌我当年给你出主意分开了她妈和她爸?”欧阳艳仍沉浸在强烈的震惊里,语无伦次地说。 “怎么可能!要报复也是冲我来了!许静当年又没见过你,是完全被我给吓跑的!我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能为我们家国安把这个野种给生下来!这样还不算,还要来跟我女儿一曼抢男人!而且......而且抢的还是你这个军师的儿子!欧阳,你说讽刺不讽刺?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呢?”尹爱萍叹了一口气,转过来看着欧阳艳说,“我就后悔当年没让你见一面许静,那样的话,你见了童心就应该很早就猜到她是许静的孩子了!那样的话,我们俩稍微一努力,就可以让童心彻底离开济城,永远不会出现在你们家子仁和我们家国安眼前。那样的话,我们家一曼和你们家子义也不会因为她双双躺进医院来了......你说,你说这是不是冤孽啊!” “冤孽个屁!”欧阳艳直接愤愤不平地呸了一口,眸子里溢出鄙夷和阴冷的恨来,“我就说呢,我就说童心这小贱人怎么怎么对付都打不走呢!原来是遗传的,她妈当年不自量力地勾引你家国安,现在还教唆她女儿来恬不知耻地勾引我儿子子仁!真是可笑!无耻!狐狸精!” 尹爱萍附和道,“可不是么!这么多年来,许静从来没找上门来过,我早就以为她放弃国安了!我都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可是那天见到童心,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她,这母女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一模一样!一开始我还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许静呢,不都说狐狸精不老嘛!”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童心居然是舒家的人?你们家国安知道了吗?”欧阳艳问道。 “哎!我也不知道!”尹爱萍摇摇头,“但是,国安已经见到童心了,而且从昨天无意间见到童心之后,就追了上去,到现在我也没见到老舒回来!我看,八成是相认了!” “相认了?”欧阳艳脸上顿时浮出一抹惊吓,慌张地拉住尹爱萍的手,“妹妹,当年我也是为了你好,才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赶走了许静。如果万一,你们家国安见到了许静母女俩之后,许静告诉了他当年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啊!我那完全是为了你好的!” “哎!你放心吧,我现在哪里有心思想那些。即使国安想认这个私生女,我也不敢反对。我现在只想为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我一想起我们家曼曼有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了......我就,我就不想活了!”尹爱萍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别伤心啊!既然你也知道了,害了你女儿和我儿子的都是童心,那我们就去找她,把所有的债都讨回来!”欧阳艳安慰了一句尹爱萍,作势就要拉着她起来。 “你们俩这一丘之貉就别在这里异想天开地害人了!”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旁边的拐角处传来,尹爱萍和欧阳艳俱是一惊,一起转眸望去。 VIP105.我罪孽深重 加更,抢红包! 舒一鸣缓缓从拐角处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欧阳艳,唇角微勾,“伯母,您还是回去见见您大儿子康子仁吧,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他们一家三口可能就出国了,到时候一辈子见不着了,可怨不了别人。” 说完,又转眸对尹爱萍说,“妈,你去机场接我爸吧,摔了一跤,已经坐上回来的飞机了。” “是吗?怎么会摔跤啊?去哪了?”尹爱萍大惊失色,忙拉着欧阳艳一起站了起来,“走吧走吧,我们快走吧!” 欧阳艳淡淡地扫了一眼舒一鸣,不甘心地挑了挑眉,才跟着尹爱萍一起离开。 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舒一鸣皱了皱眉,无奈地叹口气,“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 夜。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舒一鸣推开康子仁的办公室门,看到还在伏案工作的他,不由地挑眉轻笑道,“整个公司就董事长在加班,你们康氏的企业文化可真够人性化的。” 闻言,康子仁的视线才从手里的文件上抬起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吧!” “约我到你这来,不是要把你康氏转给我吧?我可没兴趣。”舒一鸣慵懒地往椅子里一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康子仁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把文件最下面的一份资料拿出来甩了过去,“你自己看吧。”坑投木技。 舒一鸣疑惑地瞅了一眼,“DNA医学鉴定报告?谁的?” “你自己看。”康子仁径自给自己燃了一根烟,“啪”得把烟盒扔了过去,“我赌你看完之后想来一根。” 舒一鸣已经打开了那份鉴定报告,在看到鉴定人的名字时已经惊讶了一下,而在最后看到结果时,直接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我跟童心没有血缘关系?她不是我姐姐?” 康子仁皱了皱眉,抬手示意他坐下来,淡淡地问,“我丝毫不怀疑童心和你父亲的父女关系,我现在让你过来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母亲让你父亲喜当爹这么多年,你觉得你母亲这次还能瞒得过去吗?” “不可能!”舒一鸣把手里的资料甩给康子仁,自己又坐了下来,拧着眉,坚定地说,“这份报告肯定有问题,要么就是你老婆不是我姐姐,反正我绝不可能是我妈妈为别的男人生出来的。我妈虽然一辈子碌碌无为,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也没什么主见,但对我老爸那绝对是一心一意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肯定弄错了!” 尽管口气坚定,但舒一鸣的脸上还是难掩震惊之色,去摸烟盒的手有点颤抖,哆哆嗦嗦的才抽出一支烟来给自己燃上,刚抽一口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又掐灭了手里的烟。 康子仁拧眉看着他紧张的神色,隐在烟雾之后的眸子里意味不明。直到舒一鸣平静下来之后,他才掐灭手里的烟,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扔给了舒一鸣,“这是童心的头发,你最好是把她和你父亲的做个鉴定。另外,我客观的好心提醒你一句,建议你把你们全家人的关系都确定一下,确定之后我们再谈。” “不去!”舒一鸣瞅了一眼康子仁甩过来的头发,赌气般地侧过身子。 “舒一鸣,我如果不是看你还算个爷们的面子上,这件事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你的。做不做,是你的自由,我可强迫不了!”康子仁说着站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该说的已经说了,你看着办吧。” 舒一鸣慢慢侧过身来,盯着那份头发样本愣了好久,一直听到康子仁已经甩上门的声音了,才站起来抓起那小包头发揣进兜里跟了出去。 康子仁刚回到枫林小区的家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家里的座机打来的。 边开门,边接听了电话,“喂。” “儿子!你在哪啊?你奶奶说你最近都在家住,怎么我和你爸爸回来了你却不回家来了?”电话里,是欧阳艳急切的声音。 康子仁皱了皱眉,“住家里不方便,这么晚了,你们早早休息吧。明天,我回一趟家,有事跟你说。” “哦,听说......” “就这样吧,明天见。” 欧阳艳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康子仁打断,说完就挂了电话。 正在书房里上网的童心,听到动静轻轻地走了出来,指了指卧室,一边从他手里接过脱下来的外套,一边悄声说,“轻点,闺女刚睡着。” 康子仁直接将她揽进怀里,向书房走去,“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 “你不是说过要找猎头公司吗?我正在帮你发布岗位招聘信息,已经收到了很多有经验的公司管理层的求职者发来的简历了,你要不要看看?”童心说着,反拉住他的手走到了电脑前。 “不需要了!我们走了之后,康氏会有人来管理的。”康子仁把她拉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今天是新婚夜,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该做的事啊?比如睡睡觉,洗洗澡什么的?” “谁啊?我们真要走了,你准备把康氏给谁?”童心没理会他不正经的暗示,蹙眉好奇地问他。 “你弟弟,舒一鸣。”他看着她,解释道,“你不要误会,跟你和舒家的关系没有关系,在这之前,我已经决定如果我们真要离开济城,那么就把康氏的管理权交给舒一鸣。除了子义,只有他是我最放心的。” 闻言,童心没有说话,缓缓垂下眸。 “好了,公司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这几天就去陆文昊那里办个离职吧!再怎么说,那小子对你还算不错,我们离开之前跟他去道个别吧!”康子仁揉着她的头发说。 其实,他自己对陆文昊也多少有点小小的愧疚。之前以为临市地皮的事,一直怀疑他是幕后黑手,后来舒国安站出来承认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小陆总。 不谈他对童心的觊觎,他在对她的态度上,也算是君子了。 “嗯。好的。” 听到康子仁的话,童心点点头,可是一想起陆文昊,她又不由地皱起了眉。 自从来到这边,陆文昊一不主动跟她联系,有事都是让秘书传话,还特别嘱咐以后任何工作都不需要回公司汇报。二是,她每次打电话过去,他既不接,也不回电话。 看来,上次背着他同意了董事长来康氏上班这件事,确确实实惹了陆总生气了! 哎!看来有必要回去一趟了,顺便跟夏冰他们道别。 * 翌日。 康子仁和童心刚到办公室,前台就打来电话汇报,“董事长,国安银行的舒行长来了,已经上了直达您办公室的电梯了。” “舒行长?” 康子仁蹙了蹙眉,正想问是舒国安还是舒一鸣的时候,前台连忙解释道,“哦,是舒国安行长。” “嗯。”康子仁应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拿着咖啡杯进了茶水间的童心,犹豫了一下,走出办公室,来到了电梯口。 舒国安在小戴的陪同下,刚准备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康子仁。 “您的腰没问题吧?”康子仁一看见他,直接问道。 “没事,轻微扭伤,不碍事。我今天来,是送贺礼的。心儿在吧?”舒国安瞅了一眼康子仁办公室的方向,直接说。 “嗯,在。”康子仁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舒国安向办公室走去。 刚路过茶水间,童心端着一杯热咖啡走了出来,抬眸看到突然出现的舒国安,脚步一滞,愣了一下,转身又返回到了茶水间。 他怎么又来了?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平静的心情? 舒国安对康子仁和小戴摆了摆手,自己独自跟着童心走进了茶水间。 看到她一进来就背对着门站在操作台边,一动不动地似乎在想心事,舒国安走过去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听到椅子转动的声音,童心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在看到舒国安竟然一个人跟了进来之后,没有犹豫,端起咖啡举步准备离开。 舒国安舒了一口气,沉声开口,“童心,我不是来纠缠你的,还有一番话,我昨天没敢在你妈妈面前说,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坦白。不求你能原谅我,接受我,但这些事情我藏在心里时间太长,罪孽深重,只想全部告诉你。” 童心脚步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既然是罪孽深重,你还是去跟警方坦白吧,我想我没有必要听。” 舒国安拔高了声音,目光殷切地看着她,“可是这罪孽全都是为了你妈妈!我不敢在她面前说,是因为我知道她太善良,一定会责怪我。而今天我选择全部跟我的女儿坦白,一是想征求你的意见,你若也觉得我罪该万死,那我立刻去下面陪你妈妈。二是奢望,你能看在我对你妈妈做了这么多事的面子上,哪怕不认我,也接受一份我给你和子仁的结婚礼物。” 闻言,童心闭上眼,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咖啡,缓缓抬步在舒国安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说吧,我听着就行!至于什么结婚礼物,你留给你儿子和女儿吧,我不需要。” 舒国安满脸的欣慰,镜片后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虽然女儿说话还是冷冰冰的,但是能坐下来听他说话,他已经很欣慰了! 敛了敛心神,舒国安低声开口,“当年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是十几年前无意间才听到的,说你妈妈是被迫离开我的。而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欧......” 舒国安正准备把“欧阳艳”三个字说出口,又犹豫了一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现在的妻子尹爱萍。她听信了别人的鼓惑,找到你妈妈,至于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才让你妈妈心灰意懒地决心离开我,我至今不得而知,我也没有当面质问过她。可是在我连续找了你妈妈几年没有找到之后,我就开始恨这些破坏我跟你妈妈感情的人。于是......我开始报复。” 报复? 童心蓦地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报复谁?” 她已经猜到了当年害她妈妈离开学校的人是尹爱萍了,就冲尹爱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震惊和第二次见到她时候的谩骂,不难看出,她不仅认识妈妈,也讨厌妈妈。 只是,既然知道是他的妻子害的妈妈,作为尹爱萍的丈夫,他报复谁? “嗯。”舒国安点了点头,取下眼镜,双手撑住脸,语气里尽是悔痛,“我报复的,是我妻子为我生的一儿一女。既然她想方设法要跟我结婚,要为我生儿育女,那好,我就要把她加注在你妈妈身上的所有痛苦,都还给她,还有她的孩子。” 童心心里一惊,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报复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报复?” 舒国安缓了良久才直起身子,沉声说,“一鸣的爷爷一直知道我心里的人不是一鸣的妈妈,但是一鸣的外公和他是战友,我和我妻子可以说是指腹为婚的,只是我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婚后,一鸣的爷爷无数次警告我,不准做对不起一鸣妈妈的事,不准我心里有别的女人,不准我拿国安银行的钱去养其他的女人和孩子......他甚至在遗嘱里特别说明,国安银行留给他的孙子和孙女,只要一鸣和一曼谁结婚后,就把国安银行交给一鸣,并把股份分给他们兄妹俩,而我......几乎没留给我什么。 一开始我没计较,后来知道一鸣妈妈当年做了对不起你妈妈的事之后,我就开始恨他们,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一边找你妈妈,一边为了能把国安银行的钱在一鸣或一曼结婚之前一点点导出来,想办法让一鸣和一曼尽量晚的结婚。 一鸣情窦初开的时候,我找了一个女孩送到他的视线里,一鸣性子单纯,很快就喜欢上了那个女孩。谈了几年恋爱,我又把那女孩送出国去,并让她给一鸣留下一句话:等她回国两个人再结婚。所以,这几年,一鸣一直在等那个女孩,从来不提结婚的事。至于一曼......” 舒国安刚说到这里,童心错愕地打断他,“那你找的那个女孩,是不是跟我妈妈长得很像?” “嗯。”舒国安点点头,“我心里只有你妈妈,让底下的人给我物色了很多女孩都不满意,后来看到那个叫杨雪的女孩,发现她跟你妈妈长相有点相似,直接就拍定了她,给了她一大笔钱,签下了协议。一方面,一鸣心地纯善,也应该喜欢这种单纯善良的女孩。另一方面,杨雪出国并和一鸣逐渐失联之后,我知道一鸣会找她......这样以来,说不定他就会帮我找到你妈妈许静。” 听到这里,童心震惊地连连摇头,“你......你太残忍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亲生儿子?” VIP106.罪魁祸首是康家人 舒国安缓缓抬起头来,自嘲又无比凄凉地对着说自己残忍的女儿笑了笑,“残忍......呵呵,我一想到和我同床共眠了二十多载的女人曾经背着我,对我爱的女人做出那样卑鄙无耻的事......孩子,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尤其是在我找了那么久找到绝望的时候,我只有这样做,只有让伤害过你妈妈的人得到报应,才能减轻我心里对她的歉疚......” “呵......”童心苦笑一声,“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女儿舒一曼会有那样的病态心理,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你这不是在替我妈妈报仇,你这是给我妈妈蒙羞!” 听到童心语气里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舒国安悔痛地闭上眼,低声说,“可是一曼,她是你亲生的妹妹!” “不是!我没有妹妹!没有弟弟!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童心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 舒国安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继续喃喃地说着,“对于一鸣,我只是有点歉意,但是对一曼......我真的后悔让她爱上康子仁,如果不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也不会亲手断送了一曼的未来......” 闻言,童心一怔,疑惑不解地抬眸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让她爱上子仁?” “是的!”舒国安痛苦地闭眼点头,“因为我早就看出来康子仁这个孩子性子冷淡,对你妹妹一曼这种豪门千金不感兴趣的,让一曼喜欢上他,两个人应该就不会太早结婚,即使结婚了,有朝一日我让康氏破产的时候,他们康家全家人岂不是会更伤心难过?” 童心皱了皱眉,完全不理解舒国安在自言自语说的什么话......怎么又针对康氏了呢? “我只是没想到,一曼会泥足深陷,走了这么极端的路。我更没有想到,跟她抢未婚夫的人,竟然是她的亲姐姐,我的亲生大女儿!”舒国安眼眶已经泛红,满眸满脸都是浓浓的悔意,“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造的孽!如果没有找到你妈妈,我想我还会继续造孽下去!直到站在了你妈妈的墓前,我才醒悟,我做再多的事,也挽回不了她了!再也挽回不了!” 童心瞬间泪流满面,该说这个男人什么好呢? 对妈妈用情至深不假,可是堂堂国安银行的行长,济城市响当当的大人物,居然能糊涂到用自己的亲生儿女去报复妻子的事!这是他的罪孽,却也间接地牵连到了妈妈! 妈妈一生不争不露,却要在死后为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背负这样荒唐的罪孽,这让妈妈如何安息?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针对康氏?如果让你女儿舒一曼接近子仁是你安排的,那子仁不愿意娶她就应该正和你心意,那又为何你要对付康氏?”童心抬眸无力地问他。 “因为......”舒国安也抬起头来,在看到童心失望和痛心疾首的泪眼时,再次踌躇了。 这孩子苦了这么久,才和她喜欢的男孩结婚,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快四岁的孩子。他怎么忍心告诉她,都是因为她那个叫欧阳艳的婆婆做的这一切呢?不可以说,说出来,一定会影响她和康子仁的感情。 “因为” “因为导致你妈妈悲剧和我们全家人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康家人!” 舒国安犹豫着正在想理由搪塞,突然茶水间门口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似乎是咬牙切实地说出来的。 舒国安和童心同时一愣,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尹爱萍,正红着眼睛恨恨地看着舒国安。 紧接着,外面传来焦急凌乱的脚步声,康子仁和小戴很快出现在了尹爱萍身后。 看到眼前这个状况,康子仁皱了皱眉,侧身走进去,站在了童心的旁边,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对门口的小戴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舒国安夫妻俩带走。 虽然不知道尹爱萍有没有听到他们父女间的谈话,但是从尹爱萍此刻满脸的忿恨不难看出,这女人可能在这里站了很久,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话了。 “爱萍,你胡说什么呢!你不在医院好好看着女儿,跑来这里做什么?”舒国安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边戴眼镜边走了过去。坑讽呆圾。 “我没有胡说!”尹爱萍甩开身后想要过来搀着她走的小戴,带着怒恨的冷眸扫了一眼康子仁和童心,走近两步,对舒国安说,“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早就知道了!既然都想告诉你女儿赎罪了,为什么不直接全部说出来呢?那好,我来说!” 尹爱萍说着,转身走向童心,指着康子仁,“小狐狸精,你知道吗?真正害了你妈那个大狐狸精离开舒国安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你爱的这个男人的亲生母亲!” 康子仁眸光一凛,瞬间拧紧了眉,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握成了拳头。 “啪!” 尹爱萍这句话刚落地,舒国安走过来一个狠厉的耳光便甩了上去,怒喝道,“你再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一句,我就立刻跟你离婚!” 舒国安手上的力道太重,一巴掌打得尹爱萍的头狠狠地偏到了一边,被打的一侧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明显的红色掌印,触目惊心,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尹爱萍抬手捂住被打的脸,缓缓转过头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舒国安,眼泪瞬间滚落,“你敢打我?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打过我,今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我,还要跟我提出离婚!我告诉你舒国安,你把我儿子我女儿害成了这样,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我就要缠着你一辈子,恶心你一辈子,让你痛苦一辈子!” 舒国安似乎对自己能出手打尹爱萍这一巴掌赶到难以置信,抬手看着自己刚刚出手的手掌,懊悔地闭上眼,缓缓后退,重重地坐在了身后的椅子里。 即使他恨她,但是他也从未对女人动过手,刚才却被她那句侮辱许静的话气懵了,竟然第一次动手打了女人。 看着此情此景,童心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继续在这里站下去,抬眸看了一眼康子仁,他便揽住她的肩膀,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带着她往外面走去。 “你不能走!我还没说完,你不能走!”见童心要走,尹爱萍从被打的震惊和屈辱里清醒过来,上前拉住了童心的胳膊,狰狞笑道,“哼,怎么?你怕了?不敢听事实了是吧?” “我们走,不要听他们这一家人在这里胡说。”康子仁拉住童心继续往外走。 “康子仁,你这明显是想为你那个十恶不赦的妈妈欲盖弥彰吧?你有本事就给我站在这里,乖乖听着!”尹爱萍冲康子仁咆哮了一句,又上前拽住了童心的胳膊,又急又怒地质问,“你要是知道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欺骗了你的话,你还会为了他把你的亲生妹妹害得现在还躺在医院,有可能一辈子都下不了床吗?你还会这么义无反顾继续跟着他走吗?” “行了!够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走,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舒国安见尹爱萍越说越多,站起身给小戴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去拉尹爱萍。 突然尹爱萍从包里“噌”得抽出一把匕首挡在身前,一边慢慢向后面的墙退去,一边冷笑着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都不许碰我,让我把话说完!否则,即使杀不了你们,我也要让这里血流成河!” 看到众人惊惧的目光,一直没有开口的童心轻轻从康子仁怀里走出来,走到离尹爱萍最近的地方,平静地看着她说,“阿姨,我听着,你说吧!既然你刚才已经听到了您丈夫说的那些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也没必要再隐瞒任何事情了,把你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出来吧,我们都不阻止你。” 康子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尖,走过去挡在童心身前,“阿姨,你冷静点,有什么话还是冷静下来之后再说吧!” “怎么?你怕了?哼!我就要现在说,你滚开!你把我女儿逼得跳楼这件事我还跟你没完呢,你再废话,我立刻用这把刀子给我女儿出了这口气!”尹爱萍挥舞着手里的刀,在康子仁面前晃了晃,瞪大眼睛警告道,“你走开,我要跟许静的女儿说!” “子仁,没事,让她说吧!”童心拉住康子仁,把他推到一边,对尹爱萍说,“你说。” 康子仁看着一脸沉静的童心,拳头越来越紧,深深地闭上了眼睛,而一旁的舒国安也是一副无奈却明显不愿再出手听之任之的放弃表情。 只有离门口最近的小戴手里捏着手机,在悄悄往外打电话。 这一层是董事长办公室,尽管外面大厅很宽敞,但此刻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在走动,自然也没有人能看到这小小的茶水间里正在上演着什么样的惊心动魄。 VIP107.一切罪孽的源头 尹爱萍扫了一眼眼前的几个人,确定都不会再阻拦自己之后,嘴角浮起一抹凄绝的笑,转眸冷冷地笑着看向童心,“童心,我告诉你,本来我也没想要非要跟你妈妈许静抢国安,没想过非要嫁给他!我知道国安在学校里谈了一个女朋友,我直接就放弃了父辈们定下来的什么指腹为婚的狗屁婚约,我尹爱萍也是有家世背景的人,才不想热脸去贴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冷屁股!但是,就是他......” 尹爱萍指着康子仁,“就是他母亲欧阳艳,领着那个时候只有三岁的康子仁来找我,给我出馊主意,让我去见许静,让许静主动退出,还说只要我能嫁给舒国安,以后如果生了女儿,那就跟他们家联姻!说的各种天花乱坠,还帮我找了打手,跟我一起去威胁许静,连说什么样侮辱许静的话也都是欧阳艳教给我的......我也是见了你妈妈许静之后,才知道她原来已经怀孕了。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妈妈居然性子那么刚烈,根本不吃这一套!后来,我告诉欧阳艳你妈妈已经怀上国安的孩子了,欧阳艳就直接一封匿名信举报到了学校,又让人去给你妈妈带话,如果不想让两个人都被学校开除,那就趁早离开舒国安......怎么威胁许静都不管用,一提到要连累舒国安,她很快就答应了离开他,离开济城!还真是有情有义的女人啊!” “而你!”尹爱萍用刀又指向舒国安,“你就算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也应该知道这根本不怪我,我从始至终都是被迫的,都是被欧阳艳指使教唆的!她就是想跟舒家联姻,还说如果二胎生女儿,我们家一胎要是儿子,就让女儿嫁给我们儿子,无论如何都要跟舒家攀上亲家!因为她虚伪,她看上的是舒家的背景!舒国安,你为什么不去对付康家,凭什么把所有罪孽都推到我身上,我要是知道许静不但没做掉肚子里的孩子,还宁愿自己被开除也不想连累你的话,我也不会非要嫁给你不可的!可是你呢......舒国安,我嫁给你这二十多年来,一心一意爱你,为你生儿育女,就想代替你心里的许静,你却这么狠心地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孩子身上!你为了一个早就离开你的女人,竟然不惜害自己的亲生儿女!舒国安,你就是禽兽!” 尹爱萍越说越愤怒,涕零如雨,握着水果刀的手一直在颤抖,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童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尹爱萍,拧紧眉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 康子仁一直深深地闭着眼睛,现在这局面,不是他不想阻止尹爱萍说出来,而是他不想阻止,不想再痛苦地隐瞒下去。 既然是康家人造的孽,那就不如让一切真相大白吧!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全部发生,何必再继续掩饰下去! 童心慢慢转过身来,看向舒国安,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张开口发出了低低的声音,“所以说,你才会对付康氏是吗?” 舒国安看到童心满脸的震惊和伤心欲绝,可却在强自抑制着心情,心里更加难过心疼,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抬手按住童心的胳膊,“女儿,都是爸爸糊涂,爸爸找不到你妈妈,真的丧失了理智......我不求你原谅爸爸,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爸爸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妈妈一个人!” “你走开!”童心用力甩开舒国安的手,却因为太用力,落下来的时候手腕打在了身后的吧台上,“咚”得一声。 康子仁忙走过去将童心揽进怀里,沉声道,“我们走吧!” “等等。”童心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对尹爱萍说,“你们一直在说你们的女儿一曼,她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哼!怎么?你是想关心一个你的亲妹妹,还是想看我女儿的笑话?”尹爱萍冷哼一声,“我告诉你童心,这个男人的妈妈是直接害你母女俩被世人唾弃的罪魁祸首,而这个男人早就知道这一切却隐瞒你不告诉你,还要故意周旋在你和你妹妹之间!那天在楼顶,他眼睁睁看着一曼跳楼却不去相救,害得一曼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童心,你要是许静的女儿,你要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就不应该再继续跟康家人有任何瓜葛!否则,你妈妈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的!哈哈哈哈!” “住口!”坑讽鸟弟。 “住口!” 舒国安和康子仁异口同声地厉声呵斥道,两个男人怒喝之后,俱是一副担忧和心疼的神色同时看向童心。 童心垂下眸来,嘴角苦涩地扬起,抬头对尹爱萍说,“谢谢您。谢谢您告诉我真相,对于一鸣和一曼的悲剧,我代替我妈妈对他们俩说声对不起!如果我妈妈知道自己隐姓埋名一辈子却还是没阻挡住这么多纠纷的发生,她肯定还会内疚!但是,我妈妈也是无辜的,虽然所有事情因我们母女俩而起,但若没有您当年的强势占有之心,您的女儿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您还是放下仇恨吧,有关我妈妈和我的事到此结束,我是不会进入你们家,再给你们家任何人带来麻烦的!保重!” 说完,转身向外面走去。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里一片纠结的痛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舒国安尹爱萍夫妻俩,大步追了出去。 “心儿!”舒国安抬手犹豫地唤了一声,颓然地坐了下去。 “哐啷” 尹爱萍手里的水果刀这才落了地,她冷冷地笑着蹲在了地上,抬眸瞪向舒国安,“舒国安,你就断了离婚这个念头吧!就算是为了我儿子我女儿,我也不会让你和你的野种女儿过上安宁的日子!我死,也不会跟你离婚!” 舒国安冷冷地无力地笑了,“随你便吧!你想把我送进监狱都行,你以为我看到我儿子那么巴巴地等着一个根本不会回来跟他结婚的女人我心里舒服吗?你以为我看到一曼从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慢慢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于心能忍吗?尹爱萍,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好!既然你还是认为是我造的孽,那我就把这孽造到底,毁了我儿子和女儿的一辈子,我也要让你们每个人都付出代价!”尹爱萍脸上的妆容已经被眼泪冲刷得格外狼狈,说话时咬牙切齿地带着浓浓的恨意,整个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面部极其狰狞。 说完,站起身,推开小戴,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行长,我们的人在底下等着,要不要把夫人带走?”小戴忙过来请示舒国安。 舒国安敛了敛心神,在小戴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无力地说,“她正在气头上,如何带走?找人跟着吧,她发泄出来就应该会缓和下来。” “行长,那您要定的机票还要不要?古城那边房子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还继续下去吗?”小戴又问。 舒国安犹豫了一下,“要!这两天开董事会,我正式把银行全权交给一鸣。既然我女儿不认我,那我就去古城陪着她妈妈,做一个沉默的扫墓人吧!” * 看着童心一回办公室,就神情呆滞地坐进沙发里,一声不吭地垂眸盯着地板发呆,康子仁拧着眉,深邃的眸子里盛满心疼和无助。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安慰她的立场。 他宁愿这个时候的她哭出来也好,可是自从开始听尹爱萍在那里咆哮着发泄完所有的恨开始,她就没了眼泪。 不仅如此,目光空洞,脸上煞白得可怕。 良久,他才犹豫地伸出臂,把她揽进了怀里,她仍旧一动未动,不挣扎不反抗不拒绝,任由他将她揽得越来越紧。 “对不起。”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深深地闭上眼,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声音异常的低沉,沙哑,透着难以掩饰的无奈和愧疚。 他猜到了是她母亲和尹爱萍当年一起赶走了许静,却未曾想到,欧阳艳居然是元凶巨恶。原来,嫁到康家还远远不能满足她膨胀的虚荣心,居然为了和舒家攀上关系,这些年来,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所有罪孽的源头,就是这个女人永远都满足不了的利欲之心! 她有没有想过,她自己的儿子,却偏偏爱上了她当年赶走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下头,一寸寸吻着她的头发,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现在的他,没有时间去恨自己的母亲,没有精力再去管康家和舒家目前各自凌乱甚至悲惨的局面......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的爱人,希望她能慢慢将所有的事情释怀,不要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纠葛,而影响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他怕。 请假条 本来说21点不管钻石多少都会照例加更的,但是今天父母都感冒了,睡了一天,我自己带了一天的宝宝,没时间码字,所以今晚就不加更了。晚上写,明天补上这一更。 不好意思。 天冷了,大家也都注意保暖。 VIP108.真相的背后 可是,他怕。 童心刚才能代替舒国安代替许静,向尹爱萍说出抱歉的话,那么此刻她的心里,定然已经认为,目前所有受到伤害的人都是因为她,或者她的妈妈。 他最怕的,就是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了她自己身上。 或者......因为自己的母亲而迁恨到他身上。即使不恨,心里若始终横着这根刺,比恨更痛苦。 童心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闭上眼倒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腰,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栗着,却死咬着唇不说话,任由眼泪决堤。 康子仁剑眉紧蹙,心疼得只能咬紧牙关,抱紧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 济仁医院。 尹爱萍握着手里的饭勺,小心翼翼地盛起一勺粥,在嘴边吹温了,送到舒一曼嘴边,柔声劝道,“曼曼,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吃点流食,这是妈妈在家里亲自给你煮的燕窝粥,你就喝两口吧!” 床上的人,虽然已经睁开了眼睛,但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干裂,脸色煞白,除了眼皮偶尔无力地眨一下,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 尹爱萍劝了两句,见女儿不张嘴,无奈地拧了拧眉,把勺子送到了她唇上,强行撑开她的唇,想把粥灌进去,可是送进去的又全部从嘴角流了出来。 旁边的佣人连忙拿纱布帮大小姐把脸上嘴上的粥全都擦拭干净,惶恐地看了一眼尹爱萍。 尹爱萍似乎是赌气般,把手里的碗“啪”得往旁边的桌上一放,给佣人了一个眼神,让她先出去。 佣人点点头走了出去,尹爱萍叹了一口气,把椅子拉近病床,凑到自己女儿的身边,小声说,“曼曼,你这次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就应该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去找那些把你害成这样的人算账!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养病,妈妈帮你,去让那些贱人们付出代价!” 舒一曼仍旧一动不动,眼皮微微眨了眨,没有一丝回应。 看着醒来之后要么大吵大闹,要么这样跟个活死人一样的毫无反应的女儿,尹爱萍心疼之余,心里瞬间充满了强烈的愤恨。一想起今天悄悄跟着舒国安去康氏在茶水间门口听到的他和童心之间的谈话,她就感觉自己要被愤怒燃烧掉! 就算自己当年为了得到他,去找了许静,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给他生儿育女了还挽回不了他的心吗?即便如此,虎毒不食子......他竟然为了一个早就离开他的女人把自己的亲生儿女推了出去,害得儿子单相思不结婚,女儿差点都丢了性命! 许静啊许静,为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阴魂不散?如今,即使死了也还要派你的女儿来,把我女儿害成如今这样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和她的儿子女儿,明明是无辜的好不好?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表面上对儿女又宠又爱的枕边人,会如此心狠手辣!而他对那个野种,居然可以低声下气?就是因为她那个贱人母亲已经死了的原因吗? 她不服气!她不想成为这场悲剧里的最大受害人,她不能让自己无辜的儿子和女儿为别人的过错埋单!既然她得不到的,她的孩子得不到的,那其他人都别想得到! 那好,舒国安,我如果死了的话,我看你会不会更内疚!我看你们父女俩如何这么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想到这里,尹爱萍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闭上眼睛好一会,再睁开时,眸子里的愤怒已然变成了阴冷的狠毒! “女儿!”她轻轻地抓起舒一曼指上还夹着脉博器的手,瞬间敛了眸子里的所有神色,只剩下浓浓的慈爱,“曼曼,妈妈知道你不甘心,妈妈更不甘心!不过你放心,妈妈一定会给你讨回个公道,让那些踩在我们娘仨身上的人也得不到好下场!” 看到自己的女儿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顿了一下,尹爱萍稍做犹疑,继续说,“曼曼,现在的局面并非对我们不利!有一件事妈妈必须告诉你,其实童心,是你爸爸的私生女,她是你的亲姐姐!” 闻言,舒一曼一直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突然转动了一下,脑袋“噌”得转了过来,蓄满了眼眶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尹爱萍,嘴唇微微张开了一点,似乎想说话,但是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尹爱萍心里又惊又喜,忙抬手替女儿擦了擦眼泪,“曼曼,妈妈说的都是真的,这个真相也是这两天大家才知道的。所以,你觉得你得不到的男人,你那个姐姐可以得到吗?你只要振作起来,听妈妈的话,好好养身子,身体养好了,我们母女俩一起并肩作战,去向那些伤害咱的人讨回个公道好不好?” 舒一曼瞪大了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尹爱萍的眼睛看,似乎是想要看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尹爱萍握紧了她的手,“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妈妈知道你震惊不敢相信,所有人都很吃惊。但是,现在不是我们吃惊的时候,你现在乖乖吃饭,妈妈先替你去把那个贱人赶走好不好?就算咱得不到康子仁,咱也不能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说完,尹爱萍慢慢放下舒一曼的手,转身将方才放下的粥又端了起来,舀了一勺尝了尝冷烫,递到了舒一曼嘴边,“来,吃点东西。” 舒一曼这才将难以置信的视线从母亲脸上收回,犹豫了一下,缓缓张开了嘴,吃了一小口粥,艰难地咽下。 尹爱萍激动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边抹泪边给她继续喂粥。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这一辈子大好的人生就这么无辜地被毁了!妈妈就算穷尽一生,也要为你报仇雪恨! * 康子仁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里,遥望着套间办公室里那个一直呆坐着的侧影,眉心处的郁结越蹙越紧。 一上午了,自从舒国安和尹爱萍离开之后,她一直一声不吭,在这边无声地哭了会,就回去了她的办公室,可是仍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器,却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他很焦躁!又急又心疼又无奈! 可是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去为她做决定。现在,不仅是她和舒国安之间的父女关系,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母亲竟然成了迫害她母亲的最大恶人! “咚!”康子仁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噌得从椅子里坐了起来,咬着牙正要向童心走进去,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皱了皱眉,顿了一下,眸子瞥向手机屏幕,在看到上面闪烁的人名时,眸光一敛,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 是舒一鸣。 DNA结果应该出来了! “子仁,你现在到医院来一趟吧!” “结果出来了吗?” “你跟童心都过来吧,我在住院部东区的天台上,你们现在就过来。” 舒一鸣说完就挂了电话。 康子仁疑惑地眯了眯眼睛,缓缓放下了手机。 舒一鸣说话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低沉过,莫非是亲子鉴定情况有了别的结果? 康子仁犹豫了一下,抓起外套边穿边走进过来旁边的小办公室,上前握住童心的手,把她拉了起来,低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柔声说,“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之前我做过你和舒一鸣之间的姐弟亲子关系的DNA鉴定,但是结果证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现在,有可能舒国安不是你父亲,也有可能舒家的兄妹不是你弟弟妹妹。你如果也想跟我一样弄清楚情况,现在跟我去医院,舒一鸣已经拿到了结果,在等着我们过去。” “嗯?”童心错愕拧了眉,满脸疑惑。 “我知道你一时也无法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走吧,过去看了结果,我们才能知道真相的背后,还隐藏着怎么样更不为人知的事实。”阵页岁划。 康子仁说着,放开了她,转身替她把外套从衣架上取下来,替她穿上,拉着她走了出去。 童心僵硬地跟着他的步伐走出办公室,走进电梯,又进了停车上了车,直到车子开出康氏,进了城市主道,她才慢慢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舒国安真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真的跟舒家没有一点关系吗? 那么,是不是妈妈当年离开舒国安,并不是真的因为是子仁的母亲欧阳艳逼走的?还有别的隐情? 是了,一定是了!一定还有别的真相,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真的!都只是一场噩梦! * 康子仁的车子在济仁医院的停车场停稳,两个人刚刚下了车,就发现整个医院的院子里有点不同于平常的骚乱。 警车,消防车都在往医院里挤着,穿着橙色制服的消防员三五成群地跑来跑去,不知道在忙什么。 康子仁皱了皱眉,走过来揽着童心的肩膀正要进住院部大楼,就听到旁边匆匆跑过去两名护士,其中一个边跑边说,“快点,天台上有人要跳楼了!” VIP109.陪葬 天台? 康子仁眸光一凛,脚步不由地滞住了。 舒一鸣在电话里让他和童心去天台,天台有人跳楼? 回想起方才舒一鸣异常低沉的声音,康子仁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鉴定结果,能让他那个没心没肺的人想不开去跳楼? 来不及过多腹诽,康子仁拉住童心的手疾步向电梯走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到他的异样,童心蹙眉问道。 “舒一鸣。”康子仁一只指头指了指房顶,“天台跳楼的有可能是舒一鸣。” “他?”童心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怎么看都不是轻生的人。”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康子仁握紧她的手,进了电梯。 济仁医院东区住院部最高16层,康子仁和童心在16层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拥挤在楼梯口的一堆人,都伸长了脖子往上面看着,医院的保安还有已经赶过来的穿制服的公安在维持秩序,不让任何人走上通往天台的阶梯。 康子仁拧了拧眉,眉心处是毫不掩饰的焦虑,拿出电话,给舒一鸣拨了过去。 对反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来了吗?” “舒一鸣,你给我玩什么!赶紧给我下来!” “什么玩什么?”舒一鸣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明白了,“怎么你以为是我跳楼呢?我心里素质没那么强大,就算要跳,也不会选这么恐怖的地方!我下去接你。” 康子仁诧异地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看着他的童心,犹疑地说,“好像跳楼的不是舒一鸣。” 正说着,就看到舒一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扫了一眼康子仁和童心,对拉着警戒线的警察说了一句话,便对康子仁招了招手,“你们俩过来吧!” 过了警戒线,康子仁却拉着急步上楼梯的童心停了下来,抬眸对着高出自己三个台阶的舒一鸣眯了眯眼睛,“舒一鸣,你捣什么鬼?既然不是你跳楼,你让我们去天台干什么?” 康子仁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童心,她一怔,也转眸看向舒一鸣。 是有人跳楼不假了,那么既然不是舒一鸣,而他又能让这里的警察同志给她和康子仁放行,那么......跳楼的人,跟舒家人有关?还是跟康家人有关? 舒一鸣似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口气,“不是我要见你们,是跳楼的人,我也不想让你们来,可是警方说了,还是让你们过来一趟比较稳妥。” 见两个人还犹豫着不上去,舒一鸣直接下来拉住了康子仁的胳膊,“都到这里了,还是上去一趟吧!” “走吧!”童心也反握住康子仁的手,拉着他往上面走去。 尽管心里诸多犹疑,而且他已经猜到在楼上又掀风浪的人是谁......但看到童心竟然毫不犹豫地上楼,康子仁咬了咬牙,只好跟了上去。 在看到舒国安和一群医护人员堵在上天台的入口处时,康子仁拉住了童心的手,“你在这里呆着,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完,按住童心的肩膀让她等在了楼梯口,童心感受到了他双手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力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小心点。” “嗯!”康子仁沉声应了一声,给舒一鸣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上了天台。 “子仁,儿子,你终于出现了,快去救你奶奶!” 欧阳艳的声音突然传来,康子仁不由地皱了皱眉,在看到站在前面一脸惧色的果然是他的母亲欧阳艳的时候,他心下一惊,咻得转过了身去。 寒风猎猎中,尹爱萍站在房顶最边缘的台阶上,只要往后退一步就会坠落。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她旁边五六步远的地方,赫然坐在台阶上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绑着的,竟然是康老太太! 而且,她们两个人的腰间都绑着同一根绳子,用绳子连接着!如果任何一个人跳下去,另外一个人必定跟着一起坠落。 “怎么回事?奶奶怎么会在这里?”康子仁眸中大惊,方才看到舒一鸣开始,一直以为是他们舒家人又在造次,万万没有料到尹爱萍居然绑了奶奶! “儿子,对不起啊!”欧阳艳害怕的身子在不停哆嗦,边哭边抓住了康子仁的胳膊,“我跟奶奶上午来看子义,遇见了尹爱萍,她说有重要的话跟奶奶单独说,就跟奶奶到了安全出口处......可是当我们找过来的时候,她,她就把奶奶绑到那里了!子仁,快救你奶奶啊!” 康子仁愤然地甩开欧阳艳,转眸再次向那边望去。 老太太被反绑着手坐在那里,虽然素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有几丝在风中凌乱,但她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嘴上还在喃喃地说着话,好像是在劝尹爱萍。 看到自己的孙子之后,老太太冲康子仁中气十足地喊道,“子仁,直接让警察过来,不要怕!奶奶就不相信她舍得给我这老太婆陪葬。” 看到了康子仁和舒国安,一脸镇静的尹爱萍对他们吼道,“你们谁都别过来,我只想跟舒国安和康子仁说几句话。” “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什么事都好商量,现在记者们都在楼下呢,就看我们国安银行的笑话呢,妹妹跳楼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您这是又闹哪一出?”舒一鸣拦住就要上前的康子仁,冲尹爱萍喊道。 尹爱萍登时愤怒了起来,“一鸣!你怎么现在也吃里扒外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老爸为了童心她妈妈,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给你和你妹妹一曼设下圈套,让康子仁和童心这两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把你们兄妹害得丢心的丢心,丢脸的丢脸,我不能放过你爸!至于康子仁,你当时也亲眼看到了,是他逼你妹妹跳楼导致现在她即使醒来也成了半个废人!我今天,就是要用同样的办法,让他们康家人也尝尝亲眼看到自己亲人坠楼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哈哈哈!” 疯子! 康子仁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大力抬手推开了舒一鸣,一边一步步向楼顶边缘走去,一边强自隐忍着情绪,眯着眼睛对尹爱萍说,“阿姨,有什么事冲我来,放开我奶奶,我陪你一起跳下去!你女儿那天是怎么跳下去的,我也怎么跳下去,绝不食言!” “少跟我来虚的!你给我站住!”眼看康子仁离自己越来越近,尹爱萍一时有点慌张,走到老太太身边按住她的肩膀,抬头恶狠狠地对康子仁说,“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先把你奶奶推下去,我再跟着一起下去!反正我已经丢尽了脸,爱了一辈子的老公心里只装着别人,还连累着儿子女儿至今都没有好的结果,我女儿敢跳下去,我就不信我没这个勇气!何况还有老太太陪我!” “你女儿跳楼是轻生,你现在的做法是绑架,你这是在把你自己让绝路上逼!”康子仁停下脚步,对尹爱萍说。 “别跟我在这里讲法律!如果真要讲,你怎么不给你自己的母亲去讲,她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还好端端站在这里?你怎么不去给舒国安去讲,如果法律能制裁这些人,我女儿也不至于现在那么可怜地躺着起不来!康子仁,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去跟童心那个不要脸的臭女人领结婚证结婚?做了这么多亏心事,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尹爱萍脸上是狰狞的笑,按在老太太肩膀上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老太太无奈地叹口气,小声说,“爱萍,康家对不起你们舒家,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解决办法,你现在这样,不仅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还要赔上你自己的自由!” “老太太,我不是要针对您!您就不要说话了!如果是您,您甘心吗?我就是不想看到他们问心无愧地去幸福,却让我们一家人后半辈子都生活在痛苦里!我不甘心!与其这样屈辱地活着,还不如来个痛快!做个鬼,让他们一辈子活得都不安生!”尹爱萍也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老太太说。 “哎!孽缘啊!”老太太痛心地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今天上午,她来看孙子子义的情况,却被尹爱萍约到了旁边比较僻静的楼梯口。尹爱萍把康家,舒家以及许静母女俩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正在她震惊之时,尹爱萍趁电梯无人之时,把她带上了天台,绑住了她,说要威胁舒国安和她大孙子康子仁。 如果两个男人不依,就只能让她老太太陪着她一起跳下去了!因为,这样再一闹,不仅她尹家和舒家会双双丢尽颜面,而且只要她死了,舒国安和康家人也不会心安理得地过一辈子!阵名引圾。 康子仁看着奶奶坐在那里,虽然面上很镇静,但身子已然有点瑟瑟发抖,高声对尹爱萍喊道,“那好,既然您让我上来,说出您的条件吧!只要能放开我奶奶,您要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VIP110.我替你做出决定 (为戴西西南瓜马车加更) “好!”尹爱萍冷笑着挑了挑眉,看向康子仁身后的舒国安,“舒国安,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先答应我,把国安银行所有的股份和财产,全都转给一鸣和一曼,不能给姓童的姓许的一分钱!另外,一辈子都不许向我提出离婚,就算离,那也是我尹爱萍提出!” 一直拧着眉满脸怨愤却又悔痛地看着尹爱萍的舒国安,举步往前走了两步,“就算你不提出来,我也会答应你!我净身出户!但是,你不能再......” “住口!你没有资格跟我提要求!”尹爱萍厉声打断了舒国安,又转向康子仁,“康子仁,我们家一曼能有今天这个下场,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个男人,就不应该不闻不问,我现在就要在这里告诉所有人,你,康氏集团的董事长康子仁,跟我们家一曼有了婚约,却还跟一曼的亲姐姐暗度陈仓,连私生女都生下了!你和童心就一点羞耻和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闻言,舒国安双拳攥紧,浑身气得发抖,却终是无奈的咬了咬牙,又渐渐松开了手。 他是最大的罪人!他对不起许静,对不起童心,也对不起一鸣一曼,现在面对这个也快疯掉的妻子,他除了妥协,没有任何选择。 他能理解她,一辈子最在乎的人不仅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的孩子,即使她有错,也不该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他有罪!他必须立刻离开这混乱的局面,去慢慢赎罪! 康子仁看到准备颓然离开的舒国安,转眸看向尹爱萍,“我说过,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不要再说这种泄愤的话浪费时间。对于你女儿,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没想过故意伤害她,但是事情一步步发展到现在,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过错!请你理智点,不要再让更多的人受伤害!”坑乐叉划。 “少在这里推卸责任!我没什么要求,就两个:第一,你必须跟童心分开,让童心那个贱人滚出济城,永远不要回来!第二,你必须带我们家一曼出国去接受治疗,直到她痊愈!” 康子仁还未回应,欧阳艳一下跳了出来,指着尹爱萍骂道,“尹爱萍,你才应该少在这里得寸进尺!你别忘记了,我们家子义被你女儿害得现在还没醒来呢!至少你们家一曼还醒来了,我儿子没醒来我也没像你这样用跳楼威胁人!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以为我怕,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跟你们全家人同归于尽!” 尹爱萍鄙夷地冷哼一声,“欧阳,你更没资格,我跟你之间的是是非非我不跟你计较!我现在对你儿子就这么点要求,把我女儿带出国去治疗,我跟你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都别讨价还价了!” 尹爱萍的话刚传过来,拥挤的人群里传来一道铿锵坚定的声音,瞬间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了过去。 正要走出去的舒国安听到从前面传来的声音,蓦地抬眸,看到的是一脸漠然冷淡的童心。 “女儿,你干嘛去?”见她一步步拨开人群往前面的天台走去,舒国安连忙按住了她的肩膀,“走,下去,不要管那些疯子!” “你连她都阻止不了,你能阻止得了我吗?”童心淡淡地抬眸,冷冷地勾了勾唇,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绕过他,向前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好奇的,疑惑的,震惊的...... 康子仁,欧阳艳和舒一鸣也一齐转过了身来,在看到缓缓向她们走来的童心时,欧阳艳最先反应了过来,走上去就准备推她,被眼疾手快的舒一鸣挡在了前面,“童心,你上来做什么?” 童心没有抬眸看他,直接伸手拨开了他,转眸扫了一眼正要向自己伸手过来的欧阳艳,淡淡地说,“你等我说完,想怎么样对我都可以!哪怕想把我从这里推下去,我都不会眨一下眼,请容我先去把奶奶救下来!” 欧阳艳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下来,看着童心眸子里的漠然,突然怔住了,犹豫了一下,不服气地收回手,退到了一边。 康子仁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奶奶,疾步走过来,把童心往后推,“你别过来,我只要先答应了她的条件,把奶奶救下来,她就会被警方控制。” “嗯,你别说了,子仁。让我说,好吗?”看到康子仁深邃眸子里的担忧和心疼,眼眶瞬间泛红,咬了咬下唇,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我突然觉得好累,这几个月来,自从我和你重逢之后,身边发生的事接二连三,因为我因为你,或者跟我们有关系的人,也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子仁,我真的觉得应该闹够了,我知道你也累了,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你身上......我实在不想让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了。” 康子仁一怔,拧着眉问,声音陡然变得低沉,“所以呢?” 童心垂下眸,低声说,“所以,我想尽快结束这场由我带来的闹剧和因为我妈妈的存在而发生的悲剧......子仁,我知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知道,你也感觉到压力很大,我能明显感觉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欢笑少了很多,沉默多了很多......一鸣妈妈说得没错,我们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幸福下去.......” 闻言,康子仁的手无力地从她的胳膊上滑下来,眸子里瞬间盛满满满的浓浓的伤痛,艰难地开口道,“那好,我替你做决定!你不要说话,我宁愿我自己帮你说出来,我也不想让你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伤害你自己的话!” 说完,康子仁的手倏地再次抬起用力按了一下童心的肩膀,快速转过了身去,一步步向尹爱萍走去。 童心的眼泪,猝然落下,抬起泪眼看着康子仁渐渐模糊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慢慢地,慢慢地蹲下来,双手捂住了嘴巴,眼泪顺着指缝一行行滚落。 舒一鸣不忍地拧了拧眉,走过去一起蹲下来,扶住了她。 尹爱萍见康子仁又返了回来,喘了一口气,大声说,“康子仁,你奶奶快支撑不住了,你不是一直都是一个孝子孝孙么,堂堂康氏集团董事长,这么小的一件事情都这么难下决定吗?” 康子仁站定,看了一眼明显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但是仍努力保持着正襟危坐姿势的奶奶,攥紧了拳头,冷眸看向尹爱萍,“我答应你!我跟童心离婚,带你女儿一曼去国外接受治疗!但是,我康子仁这一辈子只结一次婚,只娶一个女人,而且绝不二婚!所以,不管生死,不管任何人用我的任何亲人来威胁我,我都不会改变这个初衷!还有,我今天答应你,并不是我害怕了你的威胁,也不是在这里使用什么缓兵之计,而是为了不给心里留下任何遗憾!也是为自己赎罪,为自己身边有意无意做错事的每个人赎罪!如果你满意了,立刻放开我奶奶,跟我奶奶磕头道歉认错,我立刻履行我的承诺。如果你不满意不同意,随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康子仁的奶奶一定会理解我支持我的决定!是吧,奶奶?” 康老太太看着康子仁,欣慰地点着头,“我大孙子,好样的!奶奶这辈子,儿子儿媳妇不争气,但是有一个争气懂事的孙子,死也瞑目了!” 欧阳艳着急地上去拉住了康子仁的胳膊,小声说,“别刺激她,先哄着她让她下来,别拿你的奶奶的生命做赌注啊!” 康子仁没有理会欧阳艳,甩开胳膊,把她推倒,跌坐在了地上,看向尹爱萍,“你决定吧!再不决定的话,我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不要怪我康家对你不客气了!” 尹爱萍握着绳子的手一直在颤抖,不由地往后看了一眼脚下几十米远的地面,瞬间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意,强自敛了心神,犹豫了一下,大声问道,“我怎么才会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在骗我?等我放了你奶奶了,你又不管我们家一曼了!” “呵呵。”康子仁不屑地冷笑了一下,沉声开口,“我康子仁,说到做到,若有食言,不得好死!” 一字一顿,句句铿锵,掷地有声。 VIP111.有生之年都不会放手 康子仁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异常坚决,深邃的眸子里放射着坚定的眸光,让尹爱萍都直接愣住,忘记了动作,只是半信半疑地紧盯着他。 闻言,蹲在地上的童心按在舒一鸣的胳膊上,慢慢撑起了身子,刚站起来,脚下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跌倒,舒一鸣连忙扶了过去。 看着她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微垂的眸子里也是空洞一片,缓缓转过身像是要离开的样子,舒一鸣拧了眉冲康子仁喊道,“子仁,你有病吧?你陪着一个疯子在这里一起疯?你让童心怎么办?”阵杂向圾。 康子仁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没有转过身去,看着马上就要倒下来的奶奶对舒一鸣大喊,“你把童心给我送回公司去。” 说完,看了一眼尹爱萍,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奶奶,“奶奶,让您受苦了,没事吧?” 一直在怔愣的尹爱萍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刚要去拉手里的绳子,被紧随康子仁身后扑上来的消防官兵控制了身子,从最高处的台阶上拉了下来。 她依然不甘心,冲着康子仁喊,“康子仁,记住你的话,若有食言,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康老太太一直挺直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一下瘫在了康子仁的怀里,脸上却露出纠结的不忍,闭着眼睛无力地说,“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奶奶,您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由办法!”康子仁悄声在奶奶耳边说了一句,咬着牙帮她解开了绳子。 这边的童心,像一个木偶一样慢慢从天台上下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面无表情,目无光华,整个人完全处于梦游的无意识状态。 舒一鸣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脚下踩空或者身子突然倒下去,双手一直保持着准备去接住他的姿势,眸子里一片纠痛。 任谁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童心即使心里太强大,这么短的时间,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每一件都能让她崩溃到无法接受......或许,她和子仁两个人也应该暂时分开冷却冷却,等把身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全部安顿好之后,再来续他们之间的幸福吧! 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康子仁绝不是那种会屈服于威胁的人,但是方才那番话是不是说得太坚定太绝对了点?难道他还真想为了收拾这一大烂摊子的事情,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不要了? 不可能! 那么,他心里究竟做了什么打算? “喂!童心,坐电梯下去吧!”看到童心转身又往下一层楼梯走下去,舒一鸣连忙停止腹诽,拉住了她的胳膊,往电梯间带去。 童心依然没有开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甩开了他的胳膊,一步,一阶,继续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哎!”舒一鸣无奈地叹口气,只好跟了上去。 虽然他已经确定童心不是他姐姐,但是她还是他好哥们的妻子,就算是为了此刻无法分身的康子仁,他也必须时刻跟着她,护着她。 想起今天拿到的NDA鉴定报告,舒一鸣瞬间又皱紧了眉。 他跟童心确实毫无血缘关系,不仅如此,他根本不是舒家的人,跟舒国安尹爱萍夫妻俩分别都没有亲子关系。而童心和舒一曼,竟是如假包换的亲姐妹,同父异母,父亲是舒国安无疑。 那么,自己难道只是出生时被抱错了?还是......本来就是抱养回来的? 他不得而知!今天刚拿到结果,又遇到了养母跳楼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开口问任何人。 看来,只能等康子仁忙完这段时间,跟他一起来查查自己的身世了! * 康子仁抱着老太太直接下了楼,走廊里,医院早就准备好了急救设施,把老太太往床上一放,医护人员便有条不紊地为老太太检查了身子,随后立刻被推进了抢救室。 康子仁快速换了制服过来,康老太太已经被转移到了病房,老人家在楼顶吃了不少的寒风,加上体力透支严重,出了伤风的药,就输上了液体,静静躺上了病床。 康天逸也闻讯赶来,被王管家推着轮椅送到了老太太的病房。 两个多月没见自己的儿子,康天逸看着走进病房来的康子仁,浑浊的眸子里立刻闪进一抹惊喜,张嘴喊道,“儿,儿子。” 康子仁一怔,看了一眼康天逸,点了点头,“爸。” 康天逸的情况好了很多,虽然还坐在轮椅里,但面部已经没有那么僵硬,只是双手在说话时还有微微的哆嗦,说话也流利清晰了不少。 “儿子,你没事吧?”欧阳艳忙站起身,关切地拉住康子仁的胳膊。 “奶奶现在需要静养,我已经安排了专人照看,你们都先回家去吧。”康子仁看了一眼双目紧阖的奶奶,把胳膊从欧阳艳的手里挣脱出来,淡淡地看着她和康天逸说了一句,又转身对王管家说,“王叔,您把我爸妈先送回家去吧。” “是,大少爷。” “儿子,你别赶妈妈走,妈妈这么久没见你,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欧阳艳又想去拉康子仁的胳膊,他直接退后两步绕到了老太太病床的另一侧,没有再理会她。 欧阳艳还想说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敲响,紧接着ICU病区的高护小田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康子仁说,“康,康教授,您弟弟醒来了!” 子义醒了? 欧阳艳和康天逸脸上顿时浮现出激动惊喜之色,欧阳艳连忙去推康天逸的轮椅,“老康,我们的子义醒了,快去看看。” 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也明显听到了这个莽莽撞撞闯进来的小护士带来的好消息,缓缓睁开了眼睛,满目欣慰。 康子仁却仍是面无波澜,对小田说,“你带我父母先过去,我稍后过去。” “好的,康教授。”小田欣然点头,带着康天逸夫妻俩和管家一起走了出去。 “子仁,你过来。”老太太轻声唤了一声自己的大孙子,用眼神示意他在旁边坐下来。 康子仁似乎猜到了老太太要干什么,微微勾了勾唇,“奶奶,您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等您体力恢复了过来再说。” “不要以为你是医生就可以随便吓唬我,奶奶我自己的身子我比你清楚,一点事情都没有。你过来,奶奶有话问你。” 老太太说着伸出双臂,就要坐起来,康子仁只好坐过去按住了她,“您还是躺着问吧。” 老太太还是执拗地从被子里探出那只没有扎着针的手,覆在康子仁的大手上,拧着眉担忧地开了口,“大孙子,你和童心,没事吧?按孩子心气高,会不会真的以为你说的是真的,或者因为你母亲当年帮尹爱萍把她妈妈从舒国安身边赶走的事耿耿于怀而迁怒于你?” “奶奶,”康子仁犹豫了一下,眸光沉静地看着老太太,“童心她懂我,她知道,我刚才在天台上对尹爱萍说的都是真的。我之前还一直在担心子义,没想到子义在这个时候醒来了,我会安排好专人照顾他和您,我再带舒一曼出国去治疗。” 老太太讶然道,“子仁,你不会被气糊涂了吧?舒家人的事,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你又何必去负这个责任!你跟童心昨天才领了结婚证吧?这孩子最近受的打击不比你小,你这个时候说离婚的事,这不是让她彻底绝望吗?” 康子仁抬起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老太太覆在自己手上的手背,低声说,“奶奶,我这是在替童心做决定。虽然她这几天没说,但是我能体会到她心里的纠结。她母亲带着她,无依无靠地艰辛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妈妈又那么年轻就因病去世,而酿成她母亲一生孤苦悲剧的,恰恰是我的母亲......我和她的感情再怎么坚固,她也难以很快释怀。另外,舒国安虽说没有背叛她母女俩,但这些年,也做了那么多的糊涂事,究其原因,也全部是因为童心的母亲。她和她母亲又都是那种既善良又倔强的女子,从来都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看到舒家和康家被相互折腾得鸡犬不宁,童心的心里定然有一种‘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的愧疚......她不会这么快就消化掉前辈们的恩怨纠缠,而我如果现在在她身边,只能让她更纠结更痛苦......” “那也不能说离婚就离婚吧?还把话说得那么绝?”老太太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忍和心疼。 “奶奶,我带舒一曼去治疗,并不是迫于尹爱萍的威胁和我自己心里的自责,而是为了童心。她虽然不说,但是我比她更清楚,她不愿意跟舒国安这个亲生父亲相认,就是因为无法接受她和舒一曼是姐妹的这个事实。不仅因为舒一曼伤害过她和一诺,更因为现在的舒一曼落得了个这样惨烈的下场......奶奶,您放心吧,我跟童心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康子仁抬眸给了老太太一个安慰的浅笑,“她太累了,我得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但是我不能累,我要尽快处理好舒家和康家的所有事情,等我和她的事情没有后顾之忧了,我想那个时候,她再面对我的时候,也不会因为纠结而伤痛了。” “可是,孩子......”老太太心疼地看着康子仁,“你难道就不累吗?你难道不怕舒家人还会纠缠你不放吗?还有......童心这孩子,你让她一个人带着一诺等你多久?” 康子仁垂眸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看向老太太时,满眸笃定和神秘,“最不能接受的事实都已经成了真相,还怕什么?既然现在不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我相信我和她都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另外一个更好的开始。无论如何,有生之年,我都不会放开她的手的。” VIP112.离婚协议书 童心一步一步从16楼走下了楼梯,一步没有停歇,一步没有犹豫,只是在几个转弯的时候,膝盖不由地打弯,几次差点跌倒,幸亏舒一鸣紧跟其后,及时扶住了她。 走到一楼双脚落到地面上的一刻,舒一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拉住童心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童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腕被拽得紧紧的,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面无表情地跟着舒一鸣的步伐向前走去。 “童心,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说的任何话,但是你如果还相信子仁的话,就全部听他的安排,我们要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事情之后来跟你解释清楚的。”把童心塞进车里,舒一鸣一边给她扣上安全带,一边嘱咐了一句,发动了车子。 * 济仁医院,ICU病房。 康子义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看着眼前穿着无菌服围着自己的一圈人,清澈的眸子里还是一片茫然。 看了看左边的医生和护士,又看了看右边的舒国安和欧阳艳,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复又闭上,久久没有再睁开。 “子义,子义?” 欧阳艳着急地去摇他,被旁边的医生制止道,“夫人,您别激动,子义现在还未完全转醒,但是从目前的各项生命体征来看,已经算是醒来了,您不要着急。” “好,好,我不着急,我不着急!”欧阳艳连忙收回手,点头如捣蒜,眼泪花子只冒。 突然,子义又睁开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喃喃开口道,“哥哥......哥哥......” 发音标准,咬字清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子义,我是妈妈......”欧阳艳睁大眼睛,激动得看着子义。 康子义缓缓转眸,淡淡地扫了一眼欧阳艳,微微皱了皱眉,又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后又转眸看向旁边的医生,“哥哥,我要找我哥哥......” “好,子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哥哥是谁?”医生弯下腰,温和地问。 “我哥哥......”子义皱眉想了想,“我哥哥是教授......我哥哥是医生......我哥哥最爱弟弟......” 闻言,众人脸上皆是一喜,医生忙吩咐旁边的护士去喊康教授。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跟看猩猩一样的看我?”子义扫了一圈的人之后,又开口说,“你们好烦,我要见哥哥。” “好的,子义,你哥哥马上过来。” 医生安抚了一下子义,就把欧阳艳和康天逸请出了病房。 * 康子仁走进子义的病房,轻轻扣上了门。 刚转过身来,就听到病床上传来声音,“哥。” 康子仁一怔,缓缓走了过去,在看到子义已完全睁开清明的眼睛看着他时,不由地惊讶地皱了皱眉,“子义,你醒了。” “哥,我头怎么还这么疼?”子义抬手摸了摸脑袋,作势就要起来。 康子仁忙按住了他,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先不要动,你刚醒来,需要多休息。” 刚说完,康子仁似乎像想到了什么,倏地转眸仔细看了一眼子义的眼睛,起身掰开他眼皮检查了一番,疑惑地问,“子义,你记得不记得你今年几岁了?” “哥,别问我这么弱智的问题了,我不仅知道我今年几岁了,我好像还记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康子仁冲康子仁调皮地挑了挑眉,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里不由地闪进一抹惊喜,“全部记得了?” “嗯!”子义撇撇嘴,“不过现在头好疼,我只记得我是被舒一曼给推下楼梯的,但是我现在一想起来以前的事,头还是有点疼。哥,我是不是要好了?” 康子仁满面满眸的都是意外惊喜带来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子义不仅醒来了,还完全记得了以前的事情? 不过,从他的眼神和说话来看,确实是好了很多,但刚刚醒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需要慢慢恢复,不能操之过急。 “子义,既然一想起来就头疼,那就先不要想,等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出院之后,你再慢慢想。” “哥,你能不能先不要把我恢复记忆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包括奶奶。” “好!”康子仁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抹宠溺地笑,抬手轻轻抚摸着子义的脑袋,“等你出院了,跟哥哥一起出国去,哥慢慢会让你把所有记忆都找回来。” “出国?好端端为什么又要出国?哥你现在不是我们康氏的董事长吗?你走了,我们家的公司怎么办?”子义不解地问。 康子仁眸中的惊喜更浓,连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知道了,看来子义确实是恢复了! “出去一段时间,公司不会有事的。” “那,小一诺还有童心姐跟我们一起去吗?” “她们......她们先不去。”康子仁顿了一下,眸子里的喜悦渐渐被一层失落替代,声音低沉了下来。 “哦,好吧!”子义点点头。 *阵杂纵技。 舒一鸣的车子开进了康氏的地下停车场,童心才缓缓开了口,“谢谢。” “那个,童心,我没什么事,陪你上去吧!”舒一鸣匆匆下车追了过来。 童心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仍是不急不缓地向电梯走去。 直到进了康子仁的办公室,看着童心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写起了东西,舒一鸣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仍是不放心,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童心那边的情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一鸣小小地打了一个盹,抬眸一看,童心还在对着电脑写东西,他皱了皱眉,好奇地撇撇嘴,似乎想起身去看个究竟,但最终还是耐心地继续坐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博超突然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看到舒一鸣在,他立刻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喘了一口气,“看到一鸣大少爷在我就放心了,童......” 李博超的话还没说完,不经意一扭头,在看到套间办公室里的童心时,连忙捂住了嘴,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舒一鸣,“这件事,还是您去帮我办了吧,我胆子小!” 舒一鸣诧异地接过文件夹,打开了来看,在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的时候,瞬间睁大了眼睛,从沙发里坐了起来,忙翻到了最后,看到男方后面的签名是康子仁的手写签字后,直接“啪”得合上了文件夹。 “你们董事长有病吧?还动真格了?”舒一鸣把文件夹塞给李博超,压低了声音说,“拿回去给他,他如果真想离婚,让他亲自拿来给童心。” “好我的一鸣大少爷啊!我也是震惊加心痛啊,可是我还没开口劝说,董事长就把我骂走了,我哪敢说什么!”李博超为难地哭丧着脸,正要鼓起勇气进童心的办公室,又转过来对舒一鸣说,“不过董事长说了,说如果遇到你,你要是阻拦的话,他说倘如连你也不明白他这次的决定的话,那就证明他已经成功一半了!” “成功一半?”舒一鸣拧了拧眉,回味了一下康子仁的话,又看了一眼里面的童心,对李博超挥了挥手,“那你拿进去给童小姐签字吧!” “好。” 李博超虽然壮着胆子进了童心的办公室,但还是犹豫了好久没敢开口说话,后来心一横,打开文件夹挡在了童心的电脑屏幕上,“童小姐,董事长......康董说让您签完字交给我,我去办理。” “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视线,童心落在键盘上的手指骤然停止,愣了良久,才缓缓抬手拿过文件夹,一页一页翻到了后面。 康子仁,这三个字犹如一道刺眼的光一样映入眼帘,痛得她眼睛咻得紧紧闭上,伸出手慢慢地摸索到了一支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一片沉寂。 强自敛了心神,拿起笔快速在他的名字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离婚协议书。 男方:康子仁。 女方:童心。 VIP001:是时候回去了! 加更,抢红包 四个月后。 夜,美国,纽约。 康子仁推开公寓的门走进来,“啪”得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松了松领带,先进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边轻轻地摇晃着,边走到了落地窗前。 远眺出去,眼前尽是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下面是日日夜夜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处处灯光璀璨,霓虹闪烁,有着不夜城本应该有的繁华本色。 转眼间来了四个月了,这四个月,他又完完全全投身到了自己的医学领域,白天忙忙碌碌,一边工作一边陪着子义慢慢恢复,也会偶尔去看看舒一曼。 四个月来,舒一曼断裂的盆骨大大小小做了五次手术,手术的风险越来越小,后面开始就只剩下了护理。 他给她找了最好的医护,还有心理疏导的医生。舒一曼现在全身心都在愈合中,但是身体上的这种创伤带来的后遗症,恐怕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而子义,也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但是兄弟俩性格上差异太大,他喜静,而子义活脱脱一个活泼调皮的大男孩,尤其是突然想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时,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他只好将他隔离了开来,分开住了住在他隔壁的一套公寓。 想起这个终于醒过来并恢复了记忆和智商的弟弟,他不由地浅浅勾了勾唇,酌了一口杯中的酒。 端着酒杯的手垂下来的时候,心里却突然涌上来一阵失落,像是习惯性的,根本由不得他。紧接着,强烈的情绪袭来,沉静的眸子里慢慢蕴上浓浓的思念,和一系列由思念派生出来的难掩疼痛。 每次想起来,就仿佛有一只八爪鱼攫住了心脏,牢牢地将他的心脏吸紧,盘死,想呼吸一口都困难得不行。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折磨人的思念呢? 手机短信息的提示音“滴滴”响起,将他从思绪中拉回,转身走回来,窝进沙发里,打开了手机。 是李博超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一张台历,上面有用红笔写下的日程,下面,还有一句话。 “有时候,当我们很想表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现实时,却感到难以承受。蜂拥而至的真实,几乎都在诉说着丑恶和阴险。”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味道,熟悉到他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心里窒息般地隐隐作痛。 李博超的越洋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康子仁敛了心神,按了免提键,沉声应道,“嗯?” “老大,这是我让人偷拍的童小姐办公桌上的东西。她的在古城唐城医院的工作已经稳定了,您的资料也全部准备妥当,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每天都偷偷摸摸的,什么时候让我这个幕后大助手走出来亮亮相啊?” “死了这份心!如果让她看出端倪,你就到纽约过来当护工来!” “还是别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祖国的大好河山!我还是继续做我的superman吧!” 挂了李博超的电话,康子仁站起来又来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犹如繁星般的灯海,他深邃的眸子渐渐隐没在夜的漆黑里。 谁不喜欢祖国的大好河山?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一切都已安排完毕,一切的纠缠都和伤害都已经渐渐远去......或许,是时候回去了! * 中国,古城,城中村。 四月的古城,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宝贝,在学校里一定要好好吃饭,妈妈晚上要是加班的话,你跟姨姥姥早点睡觉觉。”童心把一诺抱进车后面的安全座椅上,边给她系安全带,边叮嘱了两句。 最后,在她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对前面的司机姨夫说,“姨夫,辛苦您啦!” “还跟姨夫客气,走咯!”余安琥转身对一诺慈爱地笑了笑,“小美女,坐好,我们出发咯!” 看着姨夫送一诺的车子渐渐离开了家,童心忙转身回到家里,穿鞋,穿外套,拎包,又匆匆出来,挤上了公交车。 今天是去唐城医院工作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今天过了之后,她也有满一个月的医院工作经历了。 自从四个月前从济城回到古城姨妈家之后,她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想去应聘全球五百强的外企和私企,但不知道为何,投出去的简历总是石沉大海,好不容易有几个打电话过来让她去面试的,可面试之后又立刻没了结果。 一个月前,她报考了四医大的研究生,又投了一份简历到唐城医院,想边复习边实习,慢慢学会自己的专业。没想到的是,这家私立医院竟然很快接收了她,让她到检验科工作,实习三个月后看表现决定是否录用成临时工。 她不在乎工种性质,她只是想把当年丢下的专业补回来。 她也不缺钱,离开济城的时候,她自己的存款虽然不多,但康老太太让人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一诺的生日。至今她还没去动过那张银行卡,但她不会再像四年前那么傻,以后若真有用到钱的时候,她一定会去用。阵东长弟。 只是,自从离开济城,离开康子仁之后,不知何故,她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想去继续完成学业的冲动。 好在,她的运气不算太差,终于进入了边工作边复习考研的状态。 检验科的工作很忙,尤其是对她这种刚进来实习的新人,拿报告送样本,门诊,生化检验,免疫室血液室,哪里需要她哪里忙,倒也忙得充实,快乐。 也忙得很满足。因为只有她知道,只有忙起来,才能慢慢忘记在济城度过的岁月,尤其是四个月前的那四个月。远离了那些不接地气的豪门贵族,回归到了正常的朝九晚五的生活,她才发现这样平凡的日子不仅难得,还别样的真实。 慢慢,就是忘记吧! 分开四年,重逢四个月,结婚24小时......这些记忆都会慢慢忘记! 下班回来的路上,童心一直在默默背诵着几个名词解释,刚走到姨妈家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童心。” 童心脚下一滞,疑惑地拧了拧眉,慢慢转过了身。 好久不见的陆文昊就这样突然闯进了她的视线,站在离她不足十米远的地方,慵懒靠在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旁,冲她灿然一笑。 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济城,每一个陪着陆文昊加班的夜晚,从公司出来之后,就看到陆文昊已经把车子开了出来,在向她招手,“童秘书,上车。” 一瞬间,童心觉得自己的眼泪就差点落下来。 * 西餐厅。 童心把餐单递给服务员,“就先来这些吧,谢谢。” “陆总,我们应该快半年没见了吧?”童心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自从见到自己就一直话不多的陆文昊,主动开口问。 自从去年康子仁让她去康氏办公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陆文昊。离开济城的时候,打好了辞呈,亲自去陆氏交给他的时候,秘书告诉她,陆总出差了,去了德国的分公司,半个月后才能回来。所以,她只能留下辞呈而别。 “怎么样,回来之后,过得还顺利吧?你住的那地方,还真热闹,到处都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陆文昊冲她挑了挑眉,关切地问道。 半年不见陆文昊,虽然他还是一副爱笑的模样,但是童心总觉得他现在的笑容里,少了一份洒脱,多了几分刻意,总觉得不那么自然。 “挺好的。我住姨妈家,家里住的,都是附近的大学生。陆总,你怎么突然来古城了?来分公司开会吗?我记得咱陆氏在古城好像有个分公司吧?” “嗯。西北有个厂子新成立,忙完之后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怎么没把依瑶带来呢?我至今还欠她一顿饭呢,她前两天还说要来古城,到现在也没来。” “她说她明天到,所以务必让我今天找到你。” “是么,太好了,刚好明天周末,我大班有双休。” 童心掩饰不住的惊喜,可惊喜之后,却发现陆文昊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眸子里满满都是问号。 “陆总,我发现你现在变得深沉了,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直说呗!” “童心,告诉我实话,现在是不是又一个人过了?”陆文昊微微拧了眉,声音陡然变得低落。 心里骤然一痛,童心垂眸看着桌上的水杯,强自敛了心神,才抬眸看向他,努力牵了牵唇,“没有啊,我跟我姨妈姨父还有一诺一起住,还有你刚才看到的那些大学生,很热闹。” 陆文昊蹙眉道,“童心,对不起。我以为你跟了他,会过得很开心很幸福,没想到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竟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作为......作为你的上司兼好友,我觉得很愧疚。早知道你被他带走,过得并不快乐,我当初就应该用强制手段把你留下来。” VIP002:还真有人叫范坚强的? 闻言,童心一愣,随即勾了唇笑道,“陆总,您好端端愧疚什么,我没有觉得我受了什么委屈啊,您想多了!不过,您之前一直不理我,我可是真的感到很委屈的。” 看着她脸上刻意堆积起来的笑意,陆文昊没有继续说下去,无奈地摇了摇头,“童心,如果以后我用强制手段把你留下来,你会不会怪我?” “您不会还想让我回去给您当秘书吧?” “你就明知故问吧!”陆文昊佯怒,伸长手臂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 童心心里一阵暖流划过,就如同曾经每次被他猝不及防地敲了脑门之后一样,缩了缩脖子,冲陆文昊俏皮一笑。 沉默了几秒钟,她收起脸上的笑,平静地对陆文昊说,“陆总,您觉得我是个无知的女人吗?” 陆文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挑了挑眉,“当然不是!” “那就是了,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不傻,您对我的好我不仅清楚,还牢牢地放在了心里。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也只能放在心里。” “所以,你对我只有感激咯?”陆文昊自嘲一哂,问。 “当然不止,你这么精明的人,你懂的。”童心抿唇淡淡地笑了笑,又立刻挑着眉问他,“陆总,你和依瑶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还是原地踏步吗?” 陆文昊白她一眼,“我有个建议,以后咱俩都不要过问对方的私生活了,好啵?” “好呗!”童心撇撇嘴,意兴阑珊。 虽然半年没有见面,但只要不聊各自的感情问题,两个人还是很快回到了以前一起共事时愉快相处的状态了。 晚饭后,陆文昊把童心送回她姨妈家,下了车,童心犹豫了一下,对他说,“陆总,有点晚了,就不请您进去坐了,明天白天一定要进来参观参观我这半个包租婆的生活环境。” “没问题。”陆文昊把买给一诺的礼物递给她,“那我先回酒店了,明天和依瑶一起过来看望你姨妈姨父和孩子。” “好。” 看着陆文昊的车子渐渐离开,童心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进了家。 虽然陆文昊的出现让她感到很惊喜,也想聊甚欢,甚至解开了她之前心里对他避她不见行为而结起来的小疙瘩。但是,不知为何,再见到来自济城的故人,她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她不希望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被打乱,过去的那些纠葛就像一场梦一样,她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半真半幻,但是真的不愿意再进入到那个混乱的梦境中去了。 再也不愿意。 * 翌日。 童心和姨妈童明月在家做了特色的饭菜,晚饭招待陆文昊和宋依瑶,三个人边吃边聊,氛围还算可以。 宋依瑶只有两天的假,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飞机去首都,所以跟童心也只是匆匆见一面。 离开姨妈家之前,宋依瑶把童心拉到卧室,握着她的手说,“童心,作为朋友我很惭愧,还是两个月前才从一鸣那里听说了你的事,刚才当着陆文昊,我不好问你。你告诉我实话,你现在跟康子仁那家伙,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童心,其实之前我单独见过舒一曼,我劝过她放弃康子仁,她表面上答应我了,可是没想到后来还是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我更没想到,你们三个居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不过现在她也并不好过,我听一鸣说,她现在在国外性子淡了很多,可能是身体上的创伤让她开始慢慢懂事了吧!”宋依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嗯。希望她身体快点好起来吧,毕竟还那么年轻。”童心点点头,淡淡地说。 “可是童心,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总不能还继续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吧?这样也太辛苦了!”宋依瑶皱着眉心疼地问她。 “依瑶,”童心反握住宋依瑶的手,抬眸给了她一个“我没事”的浅笑,“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就应该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妈妈可以做到的事,我想我也可以做到。倒是你,难道打算就这样一直奔波下去吗?我跟陆总......” “嗨!我跟他就是好朋友,别老把我们扯在一起。”一提到陆文昊,宋依瑶娇俏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羞涩出来。 “依瑶,我觉得你平时主意很正,胆子也挺大的,为何在陆总这件事情上,就有点畏手畏脚呢?”童心故意调侃她。 “切!你个小丫头,你懂个什么!”宋依瑶嗔怪地抬手点了点童心的额头,“你们陆总啊,心里早就有人了。你难道不知道,他以前有个女朋友,据说他一直在等她呢!” “啊?”童心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陆总这隐藏的够深的!” 宋依瑶撇撇嘴,不置可否,末了,又突然对她说,“对了,童心,一鸣说你们的父亲舒国安行长失踪了,你知道不知道?” “失踪了?”童心错愕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也不能说是失踪,走的时候留下几个字,说不要去找他,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赎罪。” 赎罪? 呵......童心没有再说话,但心里却苦涩地笑了。 他难道还不明白,他身上的罪,早就转移到她和她妈妈身上来了。她们母女俩,早就开始在为他赎罪了。 晚上,送走了陆文昊和宋依瑶,童心整夜辗转难眠。 其实,并不是她想逃她和康子仁的问题。尽管阳台一别后,两个人再也没见过面,但是她总觉,康子仁并不像那么容易妥协的人,难道真的在替她去补偿舒家人? 所有的所有,她不得而知。 她只是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并没有真的离开,好像一直隐藏在自己看不见某个角落,一直在看着她,守着她,护着她。 可是康子仁,你怎么就能那么武断?不给我说一句话的机会,你怎么就知道我要离开你,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 你才是这世界上智商最高,情商最差的家伙! * “童心,产科苟大夫要的报告单送过去没有?” “童心,把这包取血针送到血液室。” “童心,你去生化室把昨天送去化验的结果都拿回来。” ...... 上班时间,一到检验科,童心就忙得跟陀螺似的,虽然都是打杂跑腿的工作,她也乐在其中,不停地应声,“好,知道了。” “童心,这是急诊上午送来的一个血友病患者的化验结果,刚才那边打电话过来,你给送过去,直接给主治大夫。”检验科的副主任白萱把两张化验单递给童心。 “好的,白老师。”童心连忙接过来,“主治大夫是哪个?” “我还没注意看,你看化验单上面,有送检医师名字。” “哦,好。” 童心点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化验单,“送检医师,送检医师......” 突然,她的脚步顿了下来,瞪大眼睛看向送检医师后面的名字。 范坚强! 居然还真有人叫范坚强!而且,竟然也是医生? 真实巧! 童心好奇地定睛看了看,确实是范坚强,挑眉自嘲地笑了笑,抬步向急诊的方向走去。 范坚强,范坚强,这个她杜撰出来屡次用来忽悠人的名字,竟然真有其人!这倒勾起了她的几分好奇心,看看这个叫范坚强的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到急诊的大病房,童心抓到一个护士问,“你好,你们范大夫是哪个?” “哦,送化验单吗?给我吧,我给她。”年轻的小护士看到童心手里的化验单,伸手去拿。 “是的,不好意思啊,我们白主任让我亲自交给范大夫,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童心犹豫了一下,缩回了手,尴尬地对小护士笑了笑。 小护士不高兴地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是你们白主任让你亲自交,还是你想亲自交给我们范大夫啊?” “什么?”童心没有听太清楚,但却从这个小护士不高兴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点奇怪的神色。 似乎有点敌意,又有点鄙视。阵东医亡。 奇怪,自己跟她也没见过一两面,连名字都不知道,应该是不认识的,怎么会用这个眼神看自己? “没什么,你想亲自交给范大夫,那你就等会吧!他正在抢救室抢救病人,那边。”小护士不情不愿地指了指里面的抢救室,对童心努努嘴。 “好,谢谢!”童心转身看了一眼后面的抢救室,通过透明的玻璃门,果然看到几个医生在里面忙碌。 犹豫了一下,她讪讪笑了笑,把手里的化验单递给了方才的小护士,“我还有事就先不等了,白主任交代的话,我下次来找范大夫的时候再给问他吧!这个,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小护士立刻欣然地接过来,眸子里都染了浓浓的笑意。 “咦,出来了!范大夫!” 童心正要转身离开急诊,就看到那个小护士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向抢救室那边雀跃奔去。 童心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子。 VIP003:姑娘,你认错人了 急救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为首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挺拔的男医生,白制服蓝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淡淡睨了一眼小护士递过来的化验单,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跟后面走出来的医生说话去了。 站在急诊室门口的童心,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瞬间空白一片。 周围忙忙碌碌的医生护士瞬间不见了,病床上或痛苦呻吟或安静地闭着眼的病人不见了,旁边或满脸焦急或满眸担忧的家属也不见了,那些滴滴滴滴的仪器也全部消失了......偌大的急诊大病房里,只剩下了僵硬站在门口的她,还有对面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尽管穿着长到膝盖的白大褂,尽管戴着捂住了整张脸的口罩,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 准确地说,不用刻意去相认,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回眸,也能确认那个人是谁,因为那个身影早就刻在了心上。他即使全副武装,也能凭感觉认出来他是谁。 “借过借过,这谁啊,怎么站在门口挡路!” 外面推进来一个病人,童心被一个医生不小心撞了一下,差点趴下去,她连忙收回思绪,让开了路。 可是再转身望过去的时候,急救室门口早就没了人影,其他几个医生分散在几个病床旁边在询问病人情况。 莫非自己看花眼了? 因为心里总是想着以前的范坚强,所以把这里的范医生也看成了那个范坚强吗? 童心自嘲地摇了摇头,又扫了一眼整个急诊病房,确实没有再看到那给身影,讪讪收回视线,离开了急诊。 “白老师,有件事我想问您。”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坐在白萱对面,童心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开口问道。 “哟,小童啊,你可从来不跟我们这些喜欢八卦的女人们打听什么事情,今天怎么了?”白萱很是意外地抬眸笑看着童心。 “谁说我不打听,只是你们每次聊的太精彩,我只顾着听了。”童心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问,“白老师,急诊的那个范坚强医生,您认识吗?就是今天您让我去送化验单,那个主治大夫。” “范坚强啊!”白萱了然地点点头,“听过,但是我还没见过,怎么了?” “您还没见过?”童心拧了拧眉,“您不是说您唐城医院成立的时候,您就在这里上班吗?怎么还不认识?”阵协杂扛。 “每年轮换的医生护士那么多,再说我们医院本来就是个综合性医院,那么多科室部门我怎么可能全部都认识呢!不过这个范坚强,我还真有印象,上个月急诊有会诊,我过去了一次,就急诊的那些小姑娘们在热烈地讨乱这个马上转到他们科室的医生,听说专业造诣很高,人也长得帅,我还没来得及见过。怎么,你见到了?芳心暗动了?” “哪有!我都没看见,我也是今天去急诊,听那里面的护士在议论。就是好奇,何方神圣,能有那么大的魅力。”童心连忙摇头解释。 “你这么一说,我改天也得见见去!”白主任开玩笑地说。 童心没有再接话,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不管自己今天是否看走眼了,这个范坚强......身上的标签跟某人都太像了! 新来的?他,回来了吗? 看来,有必要去弄个水落石出了。 想到这里,童心抬腕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收起了餐盘,“白老师,我去睡个午觉,您慢吃。” “好,去吧!” * 童心来到急诊科,没有进去,也没有站在门口,而是站在了外面的窗边,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医患。 除了几个护士之外,只有一个在查床的值班医生,其他的医生都不在这里。 这个时候是午饭时间,大家要么在吃饭,要么在休息,可能范坚强医生不在吧? 童心垂眸犹豫了一下,缓缓向旁边的医生大办公室走去。 在距医生办公室门口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她却犹豫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是不是会失望? 那......如果真的是他呢? “你不是我们科室的实习生吧?来这边找人的吗?” 童心正在腹诽,头顶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却又温润的声音,瞬间将她从暗自思忖中拉了回来。 心里蓦地一惊,放在制服口袋里的手似乎瞬间就沁出了满满一手心的汗来。 这么熟悉的声音...... 强自敛了心神,童心缓缓抬眸望去。 深邃内敛的眸子,刀削般的脸部线条,挺鼻薄唇,干净的碎发,即使是没有身线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不仅没有遮掩住他挺拔俊逸的身材,他的气质衬托得身上那毫无光彩的医生制服也俊挺了许多,有一种“衣服靠人鞍靠马”的韵味。 不是康子仁又是谁? 童心的心,瞬间就被一只巨大的手狠狠攫住,捏得她心脏里的血液都在汩汩往外流着。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被眼泪蒙住,视线开始模糊,喉咙里像有一团棉花在堵着...... 对面的男人,看到她这样,皱了皱眉,诧异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没有去接,他身后有个医生经过他,好奇地看了一眼,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童心忙抬手抹了抹眼泪,可是余光瞥见那递着纸巾过来的修长手指,眼泪又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王医生,你过来看看,这是我们医院哪个科室的实习生?好像不是我们急诊的,不说话,只在这里哭。”男人讪讪地收回手,转身对刚刚进办公室的医生喊道。 “好的,范医生。” 王医生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走出来,看了眼童心,“有点眼熟,是我们医院的,但是不是我们科室的。姑娘,你哪个科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着,从范医生手里接过纸巾,抽了一张塞到了她手里,“你没事吧?快别哭了,这边人来人往的,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急诊的哪个医生欺负你了呢!” 童心这才从难抑的伤心难过里缓了过来,对王医生说了声谢谢,边擦眼泪边看了一眼那边的范医生。 男人仍然只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看着她,眸子里充满了疑惑,“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怎么看见我就哭呢?” 认错人? 童心靠近一步,看了看他口袋上的铭牌,“范坚强”。 他是范坚强? 怎么可能!他康子仁化成灰她也认识,就算改名换姓,也改一个有创意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童心方才心里涌上来的难过瞬间烟消云散,抬眸看着他问,“你是范坚强医生?你是哪里人?什么学校毕业的?什么时候来的古城?什么时候来的唐城医院?” “噗!” 范坚强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王医生忍不住笑出了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范啊,我还以为什么情况呢,看来这姑娘也是慕名来向你示好的!我看着还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 王医生说完,无奈地轻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童心,转身进了办公室。 小范? 好你个康子仁,你改得还挺彻底! 童心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康子仁,你还真幼稚!” “康子仁?”范坚强不明所以地拧了拧眉,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康教授,你无聊极了!”她咬着牙,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跑着离开。 范坚强不解地耸耸肩,进了办公室。 VIP004:揭穿他 加更,抢红包 童心一口气跑进洗手间,“嘭”得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才从方才的震惊和揪痛的情绪里走出来。 看着镜子中自己哭过之后泛起来的红眼圈,她死死咬着唇,不让那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滚落。 曾经,分别四年后再重逢也不似今天这种心情。她没想到,四个月之后的重逢竟然又是在医院,如此猝不及防。 她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没出息地哭得那样狼狈,那样情难自已! 可是,明明是他,为什么不承认?还要编一个那样蹩脚的名字,应该是明明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的,可又死不承认? 他一个字都不留地用一纸离婚协议书打发掉了她,在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再次失去他的日子,他怎么又追到这里来了?好好的康氏集团董事长不当,跑到古城来跟她当同事? 童心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眼前突然闪过范坚强那双漠然的眸子。 演技真不错! 康子仁,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继续陌路! * 晚上,童心给一诺轻轻地讲着睡前故事,小家伙听着听着眼皮就越来越重,渐渐进入了睡眠。 童心轻轻吁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桌上的小闹钟。还好,才九点钟,临睡前还可以看两个多小时的书。 轻轻合上手里的故事书,童心正要下床来,一诺小嘴里呢喃了一句,“爸爸......爸爸......” 动作一滞,她转过身来,看向皱着小眉头,嘴巴里还在喃喃说着梦话的一诺,眼眶一点点泛红。 从济城回来的时候,她告诉一诺,古城才是他们的家,他们要回家去等爸爸。 所以一诺,总是不停地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爸爸怎么还不回来......谎言说多了,她的心里对孩子越来越愧疚。 小时候,她也跟一诺一样,天天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爸爸自己没有?阵住池弟。 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爸爸去哪儿了,连一句敷衍的话都没有。每次,妈妈都是沉默不语,随后便会陷入到她自己的沉思里去。 但是,她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一诺。她已经四岁了,早就对爸爸有了概念,岂能那么容易说忘记就忘记。所以,她只能告诉孩子,爸爸出差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会很快回来...... 打开小台灯,童心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睁开眼,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立刻会重新排列组合,拼成一个熟悉轮廓的简笔画......而闭上眼,眼前是那有血有肉的高大身躯,和那满眸的深情宠溺...... 范坚强!范坚强! 这三个字太要命了!比康子仁那三个字还要折磨人!康子仁远在国外,杳无音信,她想也白想,索性不去想! 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范坚强,近在咫尺......她想不去探个究竟,都由不得自己! 想到这里,童心打开电脑,登陆上了MSN,看夏冰在线,就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冰冰,我好像看到他了。” “他?康子仁?在哪啊?古城?” “嗯。” “靠!他终于舍得去找你了!我就说嘛,他肯定不会一走了之的,把舒一曼那个疯子弄出国去只是缓兵之计,一定会回来给你和一诺一个交代的!怎么样?很激动吧?不要心软啊,要先给他一点脸色!” “没有!他是我们医院里的一个医生,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但是他不承认他是康子仁。但是,他的名字却叫范坚强。” “范坚强?哈哈哈哈!童心,你家康教授在逗你玩吧!” “但是眼神不对......这个范坚强看我的眼神太冷淡太陌生,明显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那当然了!他现在肯定是不好意思见你,这样换一个身份,可以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既然不想这么早认你,那肯定要装得很像了!” 童心看着屏幕上夏冰发过来的一行字发呆,还没来得及回复过去,夏冰又发过来一行字。 “童,是不是他失忆了?” 失忆? 童心心里一怔,但随即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怎么可能失忆?他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失忆?就算失忆,什么名字不好,非要给他自己起一个范坚强的名字。别人不知道这名字的由来,你和我不知道吗?” “那也不一定啊,有的人失忆后只记得一些凌乱的事情,所以他就记得自己叫范坚强了。” “那也不可能!医院怎么会接收一个失忆的医生?他怎么会跑到古城来,还是唐城医院!” “那就是咯!你既然就确信了他是康子仁,那就去揭穿他!” “嗯,我再想想。” 童心合上电脑,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 那好,康教授,玩失忆,那我就帮你想起来你的所有记忆! * 以后上班的几日,童心没有再刻意去过急诊科。偶尔去,也是取样本或者送化验报告,但是再也没见过范坚强。 周五的时候,她托同事去要了一张急诊科医生的值班表,在上面看到了范坚强的名字,心中立刻生出一计来。 周六。唐城医院急诊。 一个年轻的女孩抱着一诺,站在值班医生范坚强的办公室门口,对怀里的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宝贝,呆会进去,你如果看到你爸爸,一定要上去抱住他别放!使劲喊他爸爸,好不好?” “柔柔阿姨,我爸爸真的在这里吗?”一诺伸长小脖子向办公室里望去。 “当然了,但是你必须要配合阿姨,当个小演员,演一次肚子疼,好不好?”检验科的化验员霍思柔耐心地对一诺说。 “嗯,一诺明白了!”一诺郑重地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霍思柔进办公室之前,对着站在角落里的童心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童心点点头,目送着她带着一诺走进了急诊的接诊小办公室。 这个时候是午饭时间,儿科门诊全都有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所以她拜托检验科里和自己最投机的同事霍思柔带着一诺去让范医生看看。 他可以假装不认识自己,她就不相信,他看见一诺,也能在孩子面前装作不相识! “大夫,快给我女儿看看,一直在喊肚子疼,疼了几个小时了!”霍思柔抱着一诺一屁股坐在了范坚强办公桌旁边的凳子上,满脸的焦急。 带着口罩的范坚强放下手里正在给另外一个病人写的病例,抬眸淡淡扫了一眼霍思柔怀里的孩子,之间她窝在女人的怀里,捂着小肚子不停地呻吟着。 “放在后面的床上,我检查一下。”他站起身,指了指身后的屏风。 “好!好!范大夫,您先给我女儿检查吧,孩子疼得都冒汗了!”霍思柔说着,连忙把一诺抱到了屏风后面。 “阿姨,你怎么不让我看医生叔叔啊?”一诺刚躺上床,就睁开眼睛问她。 “嘘”霍思柔连忙捂住一诺的小嘴,“他马上过来,我们要继续当小演员。” “好吧!”一诺撅着小嘴,不太情愿地说。 看见旁边走过来的高大身影,霍思柔立刻一脸焦虑地揉着一诺的肚子,“宝贝啊,快让叔叔给你检查一下,别害怕啊!” “家属请让一下!”范坚强走过来冷漠地对霍思柔说了一句,侧身过去,来到平躺着的一诺旁边,拿出听诊器,“小朋友,告诉叔叔,哪里疼。” 一诺听到声音,咻得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范坚强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敛,手上的动作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爸爸?爸爸?你是爸爸吗?”一诺看到范坚强的眼睛的一瞬间,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站起来直接张开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委屈的眼泪瞬间迸了出来,“呜呜......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一诺等爸爸等了好久......” 站在旁边的霍思柔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一开始也是难以置信,但在看到一诺眼睛里的泪水和说话时委屈的颤音时,很快便相信了童心的话。 这个范医生难道真的跟她女儿的爸爸长得很像?长得一模一样? 范坚强的双手在空中僵了几秒钟之后,抬手把一诺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了下来,抱起她让她重新躺在了床上,“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说完,转身淡淡地对霍思柔说,“你女儿哪里不舒服?我怎么看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症状。” “哦,这个,她说她肚子疼,你给她继续听听吧!”霍思柔忙尴尬地收回一直盯着范坚强神色看的眼睛,看了一眼又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从身后扑向范坚强。 “爸爸......爸爸,你不认识一诺了吗?”一诺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张着小嘴巴哇哇直哭。 “对不起,你还是让你女儿平静下来再说吧。”范坚强抱起一诺,塞进了霍思柔的怀里,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爸爸......”一诺在霍思柔怀里伸长胳膊,去叫他。 突然,办公室门口匆匆闯进一个人影,走进去从霍思柔手里抱过一诺,走到范坚强身边,怒目瞪向他,“康子仁,没想到你现在这么铁石心肠!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和一诺不认你!” 说完,咬着牙抱着还在挣扎着要爸爸的一诺走出了急诊办公室。 “喂!童姐!”霍思柔急忙喊了一声她,又转身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范坚强,却只看到他一双莫名其妙的深邃眼神。 VIP005:静观其变 童心抱着一诺走出急诊大楼,霍思柔紧紧地跟了出来,顾不上安慰她,直接问,“童姐,一诺的爸爸到底是叫范坚强还是什么康,你刚才叫他什么?” 童心稳住情绪,吻了吻还在吵着要爸爸的一诺的脸蛋,“宝贝,那个人不是爸爸,只是跟爸爸长得很像的叔叔,叔叔把口罩取下来就不像爸爸了,宝贝认错人了。” “不是的,他就是爸爸,就是爸爸......”一诺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乖,我们今晚回去就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童心有点后悔带一诺过来试探范坚强,这下可好,不好哄了。 “妈妈骗人,爸爸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妈妈骗人......”一诺虽然不依,但是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双手勾住童心的脖子喃喃自语。 童心不忍地叹口气,才转身对霍思柔说,“这两个都是他的名字,他连女儿都不认,我怀疑他是失忆了。” “失忆?” 霍思柔下意识地往急诊办公室的方向瞅了一眼,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好笑地挑了挑眉,“童姐,亏你还是半个医生,你以为是电视剧呢?失忆这玩意你也信!哪有那么容易失忆的?” “那你也看到了,情况我也都差不多告诉你了,如果真的是他,他对我们母女俩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童心苦涩一哂,看了眼还在往里面张望的一诺,心里的疑惑更甚。 她自然也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跟霍思柔不相信人能那么简单的失忆一样。只是让她更费解的是,既然找都找来了,而且她和一诺也并没有要回避他,他为何还要假装不相识下去? 除了失忆,她无法跟自己解释。 “这还不简单!”霍思柔想了下,问她,“一诺爸爸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或者,他有没有什么特殊嗜好?比如说不吃葱姜蒜什么的这样的毛病也行。” 童心点点头,但又很快摇摇头,“有是有,没用的。我也想过,但是他既然想隐瞒,一定会特别小心。” “没事,你告诉我,我们总有办法让他承认的。” “他左肩膀上有一块浅红色的胎记,但是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露肩膀的,这个我们无法去强迫。还有,他葱姜蒜倒是吃,但是,他吃不了海鲜,跟一诺一样,海鲜过敏。”童心告诉霍思柔。 “好的,我记住了!”霍思柔自信地拍了拍童心的肩膀,“童姐,虽然一开始你说范大夫是你失踪走失的老公,我还有点不相信。但是现在,我好像比你还能确信你们就是夫妻俩,太般配了!所以,我会用尽我小宇宙里的所有办法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谢谢你了,小柔。” 看到霍思柔满脸的笃定,本来又气又疑惑的童心,心里也下定了要探个究竟的决心。 现在,她已经不完全是考虑要不要跟他相认了,而是完全好奇......他究竟怎么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霍思柔充分发挥她是副院长侄女的人脉优势,很快查到了范坚强的档案。 当霍思柔悄悄把偷拿出来的档案递给童心的时候,童心心里已经泛起了嘀咕,他如果是康子仁,怎么可能把档案调到这里来呢? 翻开来看了之后,她才发现,范坚强,确有其人!而且是古城本地人,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他从小学到大学都在古城读。大学念的是四医大,毕业前几年也一直在四医大附属医院上班,两个月前调到了这里。 所有的档案资料都非常详尽,就连照片也是从小学到现在,全都有,而且确系他本人。 童心是见过康子仁小时候的照片的,她记得康老太太第一次见一诺的时候,就让方嫂拿来了她大孙子的小影集,回想一下他小时候的样子,果然跟手上这档案里各个时期的照片没什么区别! “童姐,这档案看不出任何破绽啊!”霍思柔一脸挫败地放下范坚强的档案,问童心。 “是的。看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了!”童心点点头。 “这样吧,这不是有范坚强的家庭地址吗?我们今晚去他家问问他父母好不好?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会安心不少!”霍思柔指着档案里的联系地址一栏,提议道。 童心一边整理好档案一边摇了摇头,“算了,柔柔,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你是不知道一诺爸爸那种人的,如果他是成心不愿意跟我们母女俩相认,那他一定会把所有资料做得天衣无缝的!别说你和我了,就算把刑侦人员请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他家庭,他父母,他能做假资料,自然也会有比真父母还要真的假父母。” 尽管她已经想放弃了,但是不知为何,这资料越是没有破绽,她心里愈发肯定范坚强就是康子仁,康子仁就是范坚强。 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她不得而知。阵匠吐巴。 但是,她确信,既然已经是范坚强了,那么离康子仁肯定不远了! 他想怎么闹,就随便他吧!她不会再去找他问他,也不会因为他的出现,再次刻意逃避。 如果真的是康子仁,她逃不掉的,又何必刻意为之? “童姐,你别泄气啊!这样吧,你还是交给我吧,反正我现在实习,有足够多的时间帮你家小宝贝找回爹地!嘻嘻!”霍思柔拍着童心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霍思柔总会时不时地悄悄在童心耳边说点关于范坚强的悄悄话,却每一次给她添堵的。 “童姐,今天看到范大夫在食堂吃虾仁了,没有一点过敏症状!” “童姐,我让人装作不小心给范大夫脖子里浇了一杯温水,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硬是扛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撑到了下班才去换了衣服,没人有机会看到他脱掉衣服的样子。” “童姐,眼科有个姑娘,是院长的干女儿,最近频频向范大夫示好,我还看到他们在一起吃食堂了!” ...... 童心终于忍不下去了,把霍思柔悄悄拉到洗手间,“柔柔,我们不去查那个人了,我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了。反倒现在,我倒是很有兴趣继续观察下去。” “可是童姐,万一真的如你所说,他想不起你和一诺了,而这个时候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了,你不觉得很悲剧吗?”霍思柔不甘心地问。 “如果悲剧早就注定,以我和你的力量是挽回不了的。跟我一样,沉住气,静观其变吧!”童心淡然一笑,按住霍思柔的肩膀,说。 “静观其变?”霍思柔不解地问,“难道,你有别的想法了?” “算是吧!”童心没有正面回答,但眸子里闪过一抹难得的,淡淡的狡黠和神秘。 * 美国,纽约长老会医院。 花园里,坐着轮椅的舒一曼,静静地闭着眼睛仰着脸,感受着初春暖暖的阳光。在她旁边,穿着一身护士装的高级护理美籍华人玛利亚蹲在她身边,柔声问道,“舒小姐,您母亲刚刚打来电话问候您,您要不要给她回过去?” 舒一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却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玛利亚也没有继续问,翻开手里的《圣经》,眯着眼睛看起来,嘴巴里念念有词。 良久,舒一曼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侧过身子,轻声问,“玛利亚,康教授多久没来过了?” 玛利亚轻轻合上手里的书,想了一下,答道,“自从您连续三次拒绝见他之后,近一个月来,他已经没来过了。他走的时候留下了话,说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 “嗯。我没什么事,就是问问。”舒一曼又缓缓将身子转过去,仰起脸,复又闭上了眼,“玛利亚,你天天给我念圣经,你说这世间真的有因果轮回吗?你说,真的有上帝存在吗?是不是我们做的一切事情,都被上帝看在了眼里。” 玛利亚一愣,随即了然地笑道,“耶苏说,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 舒一曼唇角淡淡地勾了勾,“真是深奥!玛利亚,你再给我念一段吧......就从那句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开始吧!” “好的,舒小姐。”玛利亚点点头,虔诚地垂眸闭眼,用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慈爱的主,请保佑每一个相信爱的孩子。” 说完,打开圣经,对着舒一曼念了起来,“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爱是永不止息。” 轮椅上的舒一曼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头顶的太阳,眸子里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平静...... * 中国,济城,舒宅。 尹爱萍看着视频里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淡然的脸,边抹泪边对坐在对面的舒一鸣说,“一鸣,曼曼变了,现在每次看到现在的她,我就仿佛看到了几岁时候的她一样,纯真得让人心疼。” 舒一鸣皱了皱眉,走过来坐在了尹爱萍旁边,“妈,我还是没找到爸爸。但是有件事,我自己费解了很久,也调查了很久,没有一丝头绪。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从您这里找到突破口。” VIP006:被掉过包 “什么突破口?”尹爱萍还沉浸在对自己女儿的思念中,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视线却还停留在手里IPAD上的视频里。 “妈!”舒一鸣拧着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从尹爱萍手里拿过IPAD合上,一本正经地说,“您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尹爱萍疑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儿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怎么了?儿子?是你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舒一鸣摇摇头,顿了一下,“是我!”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尹爱萍忙站起来,拉着舒一鸣的胳膊,边检查边担忧地问。 舒一鸣把她拉着坐下来,“妈,当时知道童心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时候,我有过怀疑,就想做个亲子鉴定确认一下。但是,当时爸爸不在身边,我就直接用我的和童心的头发做了次DNA比对,但是结果显示我和童心并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尹爱萍一脸震惊,稍一思忖,“你是说,童心不是你爸爸的女儿?我就说嘛,许静那个......” “妈!不是童心!”舒一鸣有点不耐地打断了她,声音低了下来,“我当时也是生疑,所以直接取了我们一家五口的头发全部去做了DNA鉴定,结果是......一曼是您和爸爸生的,童心也是爸爸的女儿,只有我不是舒家的孩子!” “什么?”尹爱萍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直接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我给谁生的儿子我要是不知道的话,还有什么资格当妈!” 舒一鸣抬眸看着尹爱萍,淡淡地说,“我不仅不是我爸爸的儿子,我跟您,也没有血缘关系!不管您相信不相信,这个已经是事实。” 尹爱萍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但看着自己儿子眼睛里的犹疑和无奈,甚至有点悲伤的时候,她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站起了身子,俯视着舒一鸣,“儿子,你别跟妈妈开这种玩笑,你意思是妈妈生下你的时候,就把你抱错了吗?” “嗯!”舒一鸣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拉住一脸震惊和恐慌的尹爱萍的胳膊,不忍地说,“妈,这个不是您和爸爸的错,应该是当年医生护士的责任。这段时间,我有意无意地也去当年您生我的济仁医院去查了。但是当年,济仁医院刚成立不久,很多程序还未太完善,本来又是私立医院......所以,我查不到二十多年前的任何资料。这些年医生护士又不知道换了多少茬,我查不到任何线索。” 尹爱萍看着舒一鸣的脸,抬手用力甩开了他,拼命摇头,“不可能!我怎么会抱错自己的孩子呢?当年我生你的时候是深夜,一个产房里有三个产妇都在同时生,只有我生的是儿子,其他两个人生的都是女儿,我怎么会抱错呢?生下你之后,我看了一眼就被送到了保姆的手里,你爸爸和你爷爷奶奶都在,从此后再也没离开过我们身边......” “妈!所以我犹豫了很久才打算告诉你,在医院查不到,我只能问您了。您还记的,当时跟您一起生孩子的另外两个人吗?”舒一鸣安抚的眼神看着尹爱萍,问她。 “当时......”尹爱萍还在震惊和不可思议里难以自拔,一个劲地拧着眉痛苦地想了想,“我当时被送进产房的时候已经疼得生不如死了,我......我怎么记得别人是谁啊?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情绪的激动的尹爱萍,舒一鸣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扶着她让她坐了下来,“妈,先不着急,您慢慢想,或者当时给您接生的医生和护士也行,只要您能记住任何一个当时在产房的人,都可以有线索!” 尹爱萍僵硬地坐下来,敲着脑袋边想边说,“如果你不是我儿子,那么......我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女儿在外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儿子......”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扑进儿子的怀里大哭起来。 “嗯。应该是吧!”舒一鸣剑眉紧蹙,轻轻拍着尹爱萍的肩膀说。 “对了!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呢!”尹爱萍突然从舒一鸣怀里起来,坐直了身子,来不及抹脸上的泪,瞪大眼睛说,“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啊?” “欧阳艳!” “她?她怎么会知道?”舒一鸣疑惑地问。 “济仁医院可是他们康家的!当时刚成立不久,虽然人少,但是环境好,医护人员素质高,我去的那晚,欧阳艳不知道在干嘛,也在产房里,还是她亲自抱着你来给我看的!”尹爱萍说着,立刻站了起来,“走,儿子,我们去找欧阳艳!” “妈!”舒一鸣拉住她,“既然欧阳伯母知道,还是我自己去问吧!我们舒家和康家的关系,刚刚缓和了一点点,您还是别去了!我亲自过去康家问问。” * 康宅,院子。 欧阳艳扶着已经能走下轮椅的康天逸慢慢走着路晒着太阳,王管家过来汇报,“太太,舒一鸣少爷过来了,说找您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欧阳艳登时皱了眉,“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子仁把公司都交给他来管理了,有什么事还用得着来跟我商量?真是虚伪!在哪呢?” “在客厅!” “好,你陪着老爷,我去看看。” 看到欧阳艳进来,舒一鸣起身客气地招呼,“伯母,打扰您了。” “哎哟,一鸣,你可别客气!我们康氏现在还得麻烦你给看着呢!”欧阳艳一脸僵硬的笑,走过去坐了下来。 “子仁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不怕我管理不善我就多操份心而已。”舒一鸣淡淡地笑了笑,直奔主题,“伯母,今天来,是有件私事要问您。” “嗯,你说。” “我听我妈妈说,当年她在济仁医院生我的时候,您也恰巧在产房。”舒一鸣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欧阳艳的眼睛。 闻言,欧阳艳一愣,刚刚端起的茶杯在手里一抖,茶水泼了出来,她忙放好茶杯,迅速敛了脸上的所有神色,转眸看向舒一鸣,“是啊,你妈妈在济仁医院生的你,那天我公公身体不好,在住院部住院。我听说你妈妈要生了,就进去看了看。” “哦,原来这样!”欧阳艳慌张的一瞬间全部被舒一鸣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又问道,“伯母,实不相瞒,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跟我爸爸妈妈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想,可能您应该我到底是谁的孩子。”阵匠夹划。 欧阳艳放在身侧的手在舒一鸣看不到的地方,不由地用力抓紧了沙发,随后又缓缓松开,一脸惊讶地问,“一鸣,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你怎么可能不是你爸爸妈妈的儿子呢?” “呵呵。”舒一鸣垂眸轻笑了一声,“亲子鉴定我已经做过,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不瞒您说,我也去你们医院查过资料,但因为时间太久了,没查到什么痕迹。所以,我只能来问您。当时,除了我妈妈,产房里其他的两位产妇,您认识吗?” “这样啊......”欧阳艳遗憾地皱了皱眉,“我还真没记住!当时,我哪顾得上看别人的,我只认识您妈妈啊,你妈妈当时痛的啊,我就在旁边给她打气加油......当时的医生护士,我也早就忘了。你也知道,康氏和济仁医院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都从来不过问的。” “那好吧!这件事您知道就行了,既然您现在记不起来,那我就不叨饶了。如果您哪天能想起来一点线索了,还麻烦您让王管家通知一下我。”舒一鸣站起身告辞。 “好,好!那是一定的!”欧阳忙不迭地点头。 走出康宅,坐上自己的车,舒一鸣却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欧阳艳肯定是说了谎!而她说谎的理由不管是为什么,看来她肯定是知道他被掉包的事情吧? 既然她不想说,那么......会不会是欧阳艳自己干的? 妈妈说过,欧阳艳一心想跟舒家攀上亲戚,如果知道妈妈第一胎是女儿的话,应该很高兴。因为那个时候,康子仁已经三四岁了,有这样一个未婚妻儿媳妇,对欧阳艳来说,应该是得偿所愿,她没理由掉包。 那如果不是欧阳艳捣鬼的话,难道跟自己掉包的那个女婴,身体上有什么残疾,所以欧阳艳不愿意娶这样的儿媳妇,索性心一横,换了婴儿? 舒一鸣分析了很久,也没有一个确定的论断。 看来,只能大海撒网,查一下济城市所有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并在济仁医院出生的孩子再说了! * 古城,新城区幼儿园。 院子里,中班的小朋友正在老师的看护下自由玩耍。 树荫下,一诺一边美滋滋地舔着冰淇淋,一边坐在一个蹲下来的男人腿上,勾着他的脖子,俏皮地笑,“爸爸,我都替你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了,你以后每次来都要给一诺买冰淇淋好不好?” VIP007:童心,你还是最残忍的! 7000钻加更,抢红包 康子仁抬手轻轻地捏了捏一诺的鼻子,深邃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你跟你妈妈一样,冬天吃冰淇淋,夏天吃火锅,怎么一点都不学好!” “爸爸,老师说现在是春天,春天可以吃冰淇淋!”一诺撅着小嘴不服气地冲康子仁眨巴眨巴眼睛,嘻嘻地笑。 “好!但是肚子疼的话,可别告诉妈妈是爸爸给你偷偷吃的哦!”康子仁无奈地勾了勾唇,温热的掌心在一诺又软又顺的头发上慢慢摩挲。 那天,当检验科的那个姑娘把一诺抱到急诊的时候,在看到一诺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诺怎么了?昨天在幼儿园悄悄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可是转眼,在看到一诺灵活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眸光一敛,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认她,她就立刻想到用一诺来试探她么? 他以为他刻意不相认,对她们母女俩是残忍的。 但是,童心,其实,你才是最残忍的!一开始就知道戳他的软肋,他做了那么多周密的工作难道还没让她看到就要功亏一篑吗? 不。 忍了四个月,盼了四个月,等了四个月,他不能让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是,他也不忍心看到一诺那样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爸爸,而他明明心里多想应一声,多想好好地把女儿抱进怀里,最终却只能忍住所有冲动,眼睁睁看着孩子委屈地伤心落泪,口罩遮盖住的地方,谁也没看到,他自己快要将牙咬碎了。 他不能再让孩子这么伤心下去。 他别无选择,只能来先把一诺拉到自己的战壕里,耐心地,却也煎熬着,等待着童心彻底相信他是范坚强,而不是康子仁的那一天。 快了,那丫头的好奇心现在已经胜过了他故意不去认他的愤怒了。 呵呵。 想起童心那天在急诊门口当着王大夫的面哭成了泪人,而他只能把藏在口袋里的手快要捏碎的时候,他不由地勾了勾唇。 对不起,看到你的泪,既心疼又欣慰。 等到相认的那一天,任由你好好惩罚。 * 济城,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李博超把手里的资料递给舒一鸣,“舒总,这是查到的所有跟您同一天出生的济城人,我们已经全部核实,有16个是当时在济仁医生出生的,其中跟您父母血型上相配的有11个人。” “好,辛苦了!”舒一鸣接过资料仔细翻了一眼,皱了皱眉,“血型哪有DNA准,16个人就16个人吧!9男7女?这些人好不好联系到?照片,是不是太模糊了点?” 李博超点点头,“嗯,基本都可以联系到,16人里,有4个目前在国外,6人在济城,6人在中国其他省市。这照片都是他们保存在公安部门户籍系统里的登记照,相貌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好,那就想办法分别拿到这16个人的DNA样本?”舒一鸣挑着眉似乎是在商量似的问李博超。 “舒总,这个拿到样本也不难,我们在跟这些家庭联系的时候,都已经说明是为了弄清楚抱错孩子的亲生父母。他们之所以都同意协助我们,是因为他们几乎每一家都非常笃定地认为自己家的孩子没有抱错,就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李博超如实汇报完,犹豫了一下,问,“可是舒总,这可不包括外地来济城生了孩子又离开的,而且,这点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流动人口一直都多。” “可是济仁医院,当年的资料都没有留存,查无可查,只能先这样了!辛苦你和兄弟们几个,把这些人的DNA样本拿到之后,去取我母亲的头发,逐一做鉴定。”舒一鸣拧着眉,信心并不大。 如果真的不行,他只能把康子仁搬回来,去搞定他那个神秘莫测的欧阳老妈了! “舒总,还有国安银行分股的事,律师那边已经拟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您这边的划分方案了。”李博超问舒一鸣,“您真的打算把国安银行给解体了吗?” “嗯,算不上解体吧?”舒一鸣笑着看了一眼李博超,“国安银行还会在,只是固定和流动资金少了一点而已。还是按照我上次说的方案吧,把目前的股份平均分成五份,一份给我妈妈和我妹妹,一份给童心,一份给康氏,一份留给国安银行,还是由我来管理,最后一份,成立一个福利基金,救助资助生活困难的单亲家庭吧!” 李博超挑了挑眉,给舒一鸣竖了一个大拇指,“舒总,以前在我眼里,您一直都是一鸣少爷,可现在不同了,你当真是真男人!” “臭小子!敢揶揄我!快去给我办正事吧!”舒一鸣抬手拍了一下李博超的脑门,嗔斥。 “好叻,还有一件事,我得悄悄告诉您!”李博超站起来,正要走,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凑到舒一鸣跟前,故作神秘地说,“我们家康教授让我在帮您找杨小姐呢,说不定很快就会有眉目!” 说完,诡异地笑着看了一眼一脸错愕的舒一鸣,转身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离开。 舒一鸣愣了良久,才缓缓收回思绪,一个人陷进了椅子里。 如果没有爸爸,他是不会遇到杨雪,也不会有这么多年的孤单和痴情等待。但是,没有杨雪,他是不会有那几年快乐满足的时光的,也不会如此刻骨铭心地爱过。 他永远也忘不了,最后一次在机场见到杨雪,和她分别的时候,她本来已经走远,马上进了安检,却突然转过身,向他走来,抱进了他,“虽然我是因为缺钱才听了你爸爸的指使来让你喜欢上我......但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我竟然会真的喜欢上你。一鸣,你是好人,我这种女人,不配让你等待,去寻找一个真正对你好的女孩吧!” 说完,她转身优雅地离开。 那一刻,他真的恨她!阵岛丽弟。 但却不是因为她的那句坦白而恨她,而是因为她为了隐瞒到了最后却不继续隐瞒下去! 没错!他很早就发现了杨雪暗地里跟父亲有过联系,但是他猜不到父亲让她勾引自己的原因,一直猜不透。 他也不想去猜,因为他自己早就沦陷在了和她纯真的感情里,无法自拔。 所以,她离开之后,他从来没想过去找她。 也不是在等,而是在遗忘。 可是,终究,不仅没有忘记,反倒在心里刻得越来越深。 他现在才知道,舒国安的良苦用心。但是,他一点都不怪他,更谈不上恨。 反倒是舒国安对许静的深情打动了他,所以,既然毫不知情的爷爷把国安银行留给他,那么他这个身上并没有流着舒家血脉的人,还是把那些股份还给应该得到的人吧! * 古城,钱柜KTV。 下了车,看到其他的同事雀跃着走进了KTV,童心把霍思柔拉到一边,为难地说,“柔柔,说好了,我就陪大家坐会,我晚上回去还要复习,你知道的。” “知道啦,童姐!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应酬聚会,但是你呆会肯定不会后悔!”霍思柔神秘地对童心眨了眨眼睛,拉着她跟上了其他同事的步伐。 今天是院里组织的什么单身青年联谊,霍思柔明知道她是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妈妈,还非要把她拉来这里,还“威胁”她说如果不陪她一起去,就把她和那个范坚强之间微妙的关系给八卦出来。 她无奈,只好陪着她来应酬一下了。 定的是一个超大包间,院里一起过来的单身男女有二十多人,据说这还只是第一波,另外一波很快就到。 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童心有点头大,但又不好表现在脸上,只能不动声色地坐在了角落里。 她已经忘记多久没来过这种夜场了,上学的时候倒是经常跟同学们去唱歌,上班这几年,跑销售的时候有过几次不得不参加的应酬,但是从来没有跟这么一大堆人一起过。 而且,问都不用问,这些孩子都是二十出头的未婚男女。而自己......早就过了喜欢这种热闹场合的年龄了。 坐在角落里,接过旁边一个小妹妹递过来的一杯啤酒,童心握着酒杯,一首首看着大屏幕上他们点唱的歌曲,不断地嘲笑自己。 果然是有代沟的,这些孩子们点的歌曲十首里至少有一多半她连听都没听过。 老了。 正在涩涩地思忖着,霍思柔走过来塞给她一个麦,“特意给你点的,掉牙的老歌,别给我掉链子哦,大家都看着你呢!” 童心蓦地抬眸望去,大屏幕上出现的是四个字,一生有你。 水木年华的,确实是首老歌,可是她没说要唱啊......但是,前奏已经响起,现在推让有点矫情了吧?可能还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算了,她只能嗔怪地看一眼霍思柔,拿起麦挺直了身子。 正要开口,音响里突然流淌出一道低沉却又充满磁性的歌声,已经先于她唱了起来,她没跟上节奏。 童心不得不尴尬地收起了麦,反正不是合唱,既然有人唱了,她刚好下台。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熟悉的歌词一句句从屏幕上淡出淡没,童心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灌进耳朵里的歌声,为什么越听越熟悉...... 她骤然转眸望去,在看到坐在另一个角落里正在握麦低唱的人时,瞬间愣住了。 VIP008:童心,我认输! 康子仁! 哦,不,是范坚强! 他怎么也来了?他怎么会参加这种场合? 他......难道真的不是康子仁,只是范坚强? 童心看着霓虹闪烁的光影下,那个被旁边的姑娘几乎快要围了起来的男人时,鼻子一酸,太不争气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不管是现在的康教授,还是以前的小康老师,他都是不喜欢参加这样热闹喧嚣的活动的。上学时,有一次被寝室的姐妹们逼迫无奈,她开口提出让他请姐妹们去K歌,他居然答应了。 而那一次,是她和他唯一一次一起去KTV唱歌的经历。后来,素来冷清漠然的小康老师被几个女孩调侃得不得不拿起了麦的时候,唱的唯一一首歌,就是这首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 她当时有点惊呆,激动惊喜之余,也抓起了麦,和他一起唱完了这首歌,赢得了满堂喝彩。 而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康子仁还是范坚强? 如果是他,除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之外,他们身上所有的标签都不一样,最主要的是连习性也不一样! 但如果不是他,千千万万个名字他不叫,非要叫什么范坚强! 而此刻,千千万万首歌他不点,非要唱这首《一生有你》! 童心抬眸看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张冷峻的侧脸,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男人折磨疯了! “喂!童姐,你怎么不唱啊?快唱啊!” 霍思柔把麦重新塞进她手里,晃了晃童心的胳膊,把她从纠结的思忖中拉了回来。 “哦,好。”她忙抓起麦,侧了侧身子,悄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还好这里光线不明,否则总是这么情不自禁地落泪,会丢死人。 转眸看向大屏幕,童心敛了心神,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尽管房间里灯光不亮,但是童心还是用余光看到了周围好多诧异的目光向自己投过来,有女的,也有男的...... 可不是么,别人范大夫唱得那么动听,她突然来这么一嗓子,虽然配合得毫无违和感,但是混合了他性感的磁性声音,听众们自然是不依了,尤其是女听众们。 童心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刚唱第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很是好奇地往这边瞥了一眼,之后又慢慢跟上了节奏。 一曲很快唱完,现场想起了潮水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除了坐在身边的霍思柔,所有赞扬声都是给范大夫的,还有人嚷嚷着让他再来一首,他却放下了麦,“不好意思,就会这一首。” 童心的心里再次泛起了波澜。 就会这一首。 呵呵,跟当年的托辞一样。 “童姐,怎么样?是不是你家康?”霍思柔用手肘碰了碰童心的胳膊,在她耳边问。 “不是!我出去去个洗手间!”童心起身,走了出去。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你玩你的吧!” 包间的门关上的一瞬间,将里面所有的喧闹都隔了开来,也把她自己的纠结关在了里面。 哎!她以为自己可以淡定地跟那个人周旋,只把他当作范坚强,而不是那个人。 可是目前来看,自己总是在跳戏! 快要疯了! 这里呆不下去了,还是早早回家吧! 从洗手间出来,刚拐了弯准备向包间走去,童心直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忙后退两步,颔首道了声,“不好意思。” 真是的,一直在胡思乱想,不撞人才怪。 侧了侧身子就要离开,可是被自己撞的人也侧了侧身子,又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下意识往另外一边挪了两步,那个也挪了过来。 “你先......”这还真有默契,童心无奈地停下来,终于抬起了头来。 “还是你先吧!”范坚强也停了下来,双手抄在裤兜里,垂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的弧度里,带着笑意,透着狡黠。 “康......” 童心一怔,那三个字刚想脱口而出,又咽了下去,很快换了一副漠然的神情,“范大夫,您今天也来参加这个单身派对?” 他的身上,除了有一些更浓的烟味之外,那种熟悉的气味,不是康子仁是谁? 她自然不相信,所有男人身上都有同样的味道! “怎么?难道我长得像已婚人士?”范坚强冲她挑了挑眉,问。 “当然不像了!”童心微微牵了唇,顿了一下,看向他,“倒是像一个被妻子女儿抛弃了的流浪汉!” 范坚强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敛,随即就笑了起来,“这样不是更好么?刚好可以给你勾引我安慰我的机会!” 闻言,童心嘴角的笑意扩散了开来,“范大夫,您一直都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吗?我看你,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说完,赤裸裸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他,就要离开。 手腕上骤然一痛,紧接着,身子被轻轻一拉,她便被范坚强拽过来,推到了墙上,一只手臂撑在墙上,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腕,将她圈进自己半个臂弯里,低头冲她邪魅地笑,“你一次次刻意出现在我眼前,莫名其妙地又是哭又是骂的,还让你那个姓霍的小姐妹来我这里探口风,刚才唱歌的时候还抢我的风头......童小姐,你别告诉我,你只是想调戏调戏我?” 童心的心怦怦狂跳着,在这灯光璀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就这样被他控制在这里,明明是他耍流氓,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范大夫,你未婚,我未嫁,就算调戏调戏你怎么了?”她收起脸上所有的受惊和愤怒,挑着眉反问他。 “是么?不过,我怎么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呢?我可只对黄花大闺女有兴趣!像你这样主动送上门来的,看在你还有点姿色的面子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调戏!” 轻佻的话说出口,他便收起臂,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童心愣了很久,睁大眼睛看着零距离的男人那微闭着的眼睛,突然间觉得喉间堵堵的,一时间让她忘记了拒绝,忘记了挣扎,忘记了思考......阵呆状弟。 他的唇上凉凉的,还带着丝丝酒气,咬着她的唇舌用力吮吸,像是要一口将她吞掉一样。 直到余光瞥见有人驻足朝这边看过来,童心才清醒过来,蓦地皱了皱眉,偏了偏脑袋,将自己的唇舌抽出来,趁他不备的时候,张开嘴,反咬住了他的唇,毫不犹豫地一咬牙,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他终于放开了她,吃痛地闷哼一声,退后两步,皱着眉不悦地看了一眼她,在看到她气得俏脸通红,猩红的双眼怒瞪着他,身子在不断地剧烈起伏的时候,又不由地弯了弯唇笑了起来,“怎么?明明是你承认了勾引我,调戏我,我成全成全你也不行?” “范坚强!你就是个强奸犯!你要是觉得这游戏好玩,那你继续玩下去!我不奉陪了!” 她的眼泪就突然流了下来,不顾周围路过人诧异的眼神,瞪着她大吼了几句,转身小跑着离开。 “喂!”他伸手去拦没有拦住,挫败地垂下了眸,“童心,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你配合配合我会怎么样?” 想着她愤怒逃掉的样子,他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皱着眉大步追了上去。 刚到包间门口,就看到她拎着包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站在门口的他,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没有再犹豫,只好跟了上去,紧紧跟在她身后。 到了电梯间,看到两部电梯都还停在一楼,而这里是五楼,童心咬了咬牙,直接拐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从楼梯上步行下去。 “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看到她坚决的背影,他无奈地冲她喊了一声,摇摇头,继续跟了过去。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他知道。 可是不知道为何,看到她在自己这样小小地折磨之下,一会刻意配合,一会又真的赌气离开,他心里竟然隐隐地感觉到了满足和欣慰。 只要她不是漠然地给自己冷言冷语冷脸,不就代表她并不是在拒绝自己了么? 下了楼,出了KTV,童心直接来到路边打车,他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腕,就往自己的车那边拉,“我开车了,送你回去。” “神经病!谁稀罕!”童心大力甩开他的手,转身便向路边跑去。 “童心,你疯了是不是?”他内敛的眸子里瞬间升腾起一抹不耐和浅浅的悔意,上前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强制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你别跑了,我认输好不好?” 闻言,还在挣扎着要离开的童心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抬眸看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认输?认什么输?” VIP009:我,快忍不下去了! 范坚强耸耸肩,“认输就是认输!虽然之前有点嫌弃你带着一个孩子,但是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所以我认输!我接受你,我们俩恋爱吧!” 这就是认输? “恋爱?呵。”童心好笑地看着他,还要继续装蒜么,“抱歉啊,范大夫,范教授,我高攀不起!听说院长的那个干女儿不错,您还是去跟她表白吧!” “喂!别着急啊!”看她作势要走,他拉住了她的胳膊,“我觉得我们俩挺般配的!年龄般配,身份背景般配,工作收入也般配。你也说了,你未婚,我未娶,你想勾引我,我愿意接受你的勾引。多么完美?你就别扭扭捏捏了!我们在一起吧!” 看着他弯着的眸子里映射出来身后霓虹灯的点点碎光,童心咬了咬牙,抬手捏住了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开始撕扯。 “嘶喂!”突如其来的疼,痛得他直往后退,忍不住抬手攫住了她的手腕,迫她放开了自己的脸。 “童心,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他疼得俊脸都皱在了一起,拧着眉瞪她,不停地揉着被她捏红的脸。 童心红着眼睛看着他第一次这样不顾形象地呲牙咧嘴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嗤笑,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活该! 咬了咬牙,她眯着眼瞪他一眼,抬手指着他,“我不管你是范坚强,还是强奸犯,你再敢跟着我,我立刻报警!” 说完,转身正要走,又转过来冲他挑了挑眉,厉声警告,“不信你就试试!” 这才气冲冲小跑着回到路边,恰巧一辆出租过来停了下来,她直接上车离开。 康子仁看着那个气呼呼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讪讪地摊了摊手,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童心,你还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 我,快忍不下去了! * 出租车行驶了好久,童心的情绪才缓缓平静了下来!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却又忍不住再次破涕而笑。 是他!真的是他! 他什么都可以造假,却又故意给她放了这么多的线索......她一度糊涂,甚至还以为这个范坚强真的只不过是个跟他长得相像的人,而名字也只是巧合而已。 他方才的那番话,让她彻底明白了这一个月来,他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原因。 年龄般配,身份背景般配,工作收入也般配...... 他曾经说过,如果能选择出身,他不要出生在他自己的家庭里,表面上看光鲜亮丽,衣食无忧,过的是上层社会的有钱生活,可是实际上,他没有自由,做任何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为自己做主......如果可以,他想有跟她一样简单的平凡的家世,哪怕跟她一样,是残缺的单亲家庭,他也乐意。 那天,他在楼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尹爱萍保证,他康子仁只结一次婚,只娶一个女人.....所以,他想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来背叛他的这句话吗?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傻!怎么可以这么幼稚!怎么可以这样让她又喜又怨! 康子仁,你究竟想玩到什么时候? * 第二天是周末,童心说好了要带一诺去公园看花。 吃过早餐,母女俩刚走出走出姨妈家的大门,不经意一转眸,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十几米远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停下了所有动作,僵硬地愣在了那里。 这个穿了一身冲锋衣,背着一个大登山包,戴着一顶鸭舌帽,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大男孩,是康子义吗? 没错!应该就是他!个头身高五官,除了发型稍微变了一点之外,跟子义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又不像是他!康子义的脸上总是挂着天真的笑意,大大的眸子里也没有这般清明。 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个男孩明明还拿着相机在拍照,很正常的样子。 是在给她这边拍吗? 童心正在震惊里踌躇着分析着,一诺比她先反应了过来,挣脱开她的手,向男孩奔去,“叔叔,叔叔,你怎么来了?” “一诺!”小身影从眼前掠过,童心才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 康子义放下手里的相机,蹲下身子来,满脸堆起宠溺的笑,向飞奔过来的一诺张开了双臂,“宝贝!” 童心站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抱起了一诺的大男孩,彻底愣住了。 真的是康子义!可是......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康子义!是个跟正常人一样一样的子义!阵呆丽圾。 她心里一震,随即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他......子义好了吗?这孩子所有的失忆症恢复了吗? 康子义抱起一诺使劲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小侄女,你还记的叔叔呢!叔叔给你背了一大兜的芭比娃娃,还怕你不认我了呢!” “叔叔,一诺好想你啊,可是爸爸说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国家......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诺的小手牢牢地勾着子义的脖子,小脸上满满都是高兴欢喜。 童心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一诺在说什么?她爸爸什么时候告诉她,子义去了很远很远的国家? “姐,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是子义啊!” 童心正在犹疑,康子义抱着一诺走了过来,冲她弯眸笑了笑,语气里有佯装出来的委屈和撒娇的味道。 童心抬眸看着他,这熟悉的眉眼,阳光的笑容......当然,这个子义明显长大了很多,下巴上还出现了青青的胡茬。 瘦了,也成熟了! “子义,真的是你,你......你好了吗?”话还没说出来,童心激动的眼泪还是没能忍住,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她忙抬手抹掉眼泪,笑着抬手抬脚在子义的头顶上摸了摸,“真的是子义,姐好开心。” “是我啦!姐,我是一诺宝贝如假包换的亲叔叔,是你如假包换的小叔子!康,子,义!”子义调皮地冲童心眨了眨眼睛,咧开嘴笑着,露出两排齐整整的白牙齿。 “嗯!嗯!姐信了!”童心忙不迭的点头,一时激动,突然又不知该说点什么,转身指了指姨妈家,“快,进屋去,我们进去聊。” “好的,这就是姨妈家吗?”子义倒也不客气,走到童心前面好奇地走了过去,正要进门,又回头尴尬地笑问,“家里有人吗?我这样空着手来,好不好啊?” “好啦,小屁孩,怎么那么多顾虑!我姨妈姨父去超市送货了,现在都不在。走吧!”童心拍着子义的背,把他推了进去。 康子义无疑是第一次到这种城中村来,眼睛里都是惊奇和新颖。 大院子,层层楼上都住着人,还能看到那些活泼的学生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动嬉闹,好热闹,好温馨。 “姐,你来这里当包租婆啊?你们这里太好玩了,也给我开个房间吧!”子义仰着头看着瞅着问着。 “好,只要你不嫌弃,随时来都欢迎!”童心嗔笑着把子义请进了客厅。 子义把自己的登山包取下来,果然从里面一连串取出了好几个芭比娃娃,蹲下来一股脑递给一诺,“快去玩去!” “谢谢叔叔!叔叔对一诺最好了!”一诺勾住康子义的脖子,勾住他的脖子就献了一个吻,之后抱着娃娃高兴地拿到旁边玩去了。 童心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子义,“一诺都要被你宠坏了!茶水,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谢姐!” 童心在他旁边坐下来,拍了拍他的手,“子义,快告诉我,这几个月你在国外怎么样,我看你怎么瘦了很多?” “不是瘦,是结实了!嘿嘿,以前傻乎乎的,就知道在家吃了玩玩了睡,这次去了美国之后,我哥让那些老外医生们给我各种检查,确定身体无恙之后,我就开始到处玩,就锻炼身体咯!”说到这里,子义凑近童心,悄悄说,“姐,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好了呢,我让我哥替我保密!可是,我在那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哥让我读什么管理,我不想学习,对那些东西没兴趣,跑就回来了!想着家里不好玩,这不是五一节了嘛,我就直接飞到古城来找你和一诺了!我哥还不知道我回来呢,我前天走的时候,他还在纽约的医院里上班呢!” “你能好就好!真好!”童心欣慰地点点头,可是稍一回味子义的话,突然转眸不太确定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你前天回来的时候,你哥在纽约?” “是啊!怎么了?”子义点点头,看着童心错愕的表情,讶然地问道。 “你是说,你哥一直在美国?现在也在?”童心脑子里嗡得一声,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是啊,去年年底跟我,还有舒家的那位大小姐一起去的美国,我们就一直在那边,我先悄悄回来了,我哥还没回来呢!”子义皱了皱眉,“怎么了,姐?” VIP010:你想我吗? 7100钻加更,抢红包 “没......没什么......”童心恍然地摇摇头,扶着沙发慢慢地站了起来,僵硬地往外走去。 “姐,你去哪啊?”子义忙追了上去。 “子义,不好意思,我想起来我有点重要的事要去一趟医院,你帮我看一下一诺,我很快回来。”童心的身子在不住地发抖,说话时的唇也在颤抖,对子义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妈妈,妈妈......” 一诺扔下手里的芭比娃娃就要追上去,被子义抱了起来,“乖宝贝,妈妈出去办点事,马上回来,叔叔陪你玩会。” 康子义说完,放下一诺,拿出手机拨出去了一个电话,“哥,对不住啊,童姐被我给吓跑了!我怕她出事,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怎么回事?你人在哪呢?”电话里,传来康子仁焦急的质问。 “你就别管我了,我告诉姐说你人一直在美国没回来呢,姐就一脸惊吓的模样,跑出去了,好像去医院了,走的急手机也落家里了。你快去找找吧,我还要在这里看着一诺呢!”子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康子义,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她要出什么事,你立刻给我去美国,再也别想回国来!”电话那边,康子仁拔高声音斥了一句子义,边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康子义撇撇嘴,“谁让你玩什么失忆换身份!虽然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瞧着你那纠结的样子!我还不是看着着急,帮你们加快一点进展呗!” 童心走出家门好远,才发现自己一分钱都没带,想要坐车都没有办法。 还好,医院离这里只有三站路,走过去吧! 子义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一见面就骗自己的。 康子仁如果真的一直在美国,那么,范坚强又是谁?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别说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了,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声音,爱好,脾性......甚至是声音。 她一定要去弄明白,那个范坚强到底是从哪来的? * 虽然是周末,但康子仁今天要值班,还未出门,就接到了子义的电话,气得他差点把手机摔了。咬着牙甩上门,就匆匆下了楼。 这个臭小子,不是明明说今天下午才到古城么?怎么一大早就已经见到了童心? 没经过自己就知道了她家的地址,看来,是成心来捣乱的! 她如果真的相信了那小子的话,现在岂不是被吓坏了? 康子仁边开车边拧着眉自责,莫非真的是自己过分了么? 到了医院,康子仁来不及换衣服,先到急诊大病房对值班护士交代了一句:“检验科的童心如果来找我,让她在这里等等我。” 转身刚准备去换衣服,犹豫了一下,蹬蹬蹬跑向扶手电梯,大跨着步子上台阶,去了二楼的检验科。 刚到检验科就跟霍思柔撞上了,她看他穿着便装,清冷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虑,“范大夫,什么事啊,您怎么亲自上来了?” “小霍,童心来了没?”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问她。 “没啊,童姐今天休息。”霍思柔诧异地看着他,精明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范大夫,您找我童姐干嘛?” “有急事!如果她来了,请务必给我打个电话。”康子仁匆匆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子义说她来医院了,人呢? 康子仁懊恼地咬了咬牙,上了下楼的电梯。 不经意往楼下大厅一看,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刚掀开透明门帘从外面进了门诊大厅,往急诊科方向走去。 康子仁眸光一敛,扶着电梯扶手,匆匆往下走去,透着浓浓喜忧交加的深邃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童心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医院走,走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脚也跟灌了铅似的,已经抬不起来。可是她还是一步步慢慢地向急诊走去,她知道,今天范坚强上班,她要去问个清清楚楚。 突然,手腕上一紧,她被人拉住,心下一惊,一边停下脚步转身望去,一边条件反射地去甩胳膊。身子还未转过去,手就被拉了过来,紧接着身子也被拖着往前走去。 她瞪大了眼睛,正要惊恐出声,可是在看到紧紧攥着自己手腕不放的人的背影时,她立刻闭上了嘴,跟着走了两步之后,趁他不备,甩开了他的手。 康子仁转了过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医患人员,看着她已经泛红的眼眶,没有犹豫,上前一步,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走,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 “你谁啊?我凭什么跟你走?”她甩开他,尽管心里早已经泛滥,但她还是强抑制住了心里所有翻涌上来的情绪,只是冷冷地瞪着他。 康子仁蹙紧了眉,眸子里划过一抹伤痛,咬了咬牙,没有说一句话,再次拉住她,牢牢箍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向急诊科的医生换衣间走去。 童心咬着唇,再也没有挣扎一下,也没有再质问一句,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跟上了他的步伐。 这个男人真的快把她折磨疯了!每次不见面的时候,她会胡思乱想着那些都可以证明他只是范坚强而不是康子仁的证据,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莫非他真的不是他? 尤其是当刚才子义亲口告诉她,他哥哥此刻仍在美国的时候,她瞬间感觉到天昏地暗了起来,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旋转起来,让她眩晕不止。 可是,就在刚刚,刚刚看到这个人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又开始万分确定地相信这个人就是康子仁,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范坚强!更不是什么古城本地人!都不是! 他就是他!就是......就是她女儿的父亲,她心心念念的他,她一直刻意让自己不要想,却从来克制不住每天想他无数遍的他!阵贞休血。 因为,他可以假装不认识她,可以冷漠地对她,可是她的心在辨认着......感觉不会错,心更不会欺骗自己! 康子仁拉着童心来到换衣间,发现门锁着,着急地拿出钥匙开了门,打开门把她甩进屋,“嘭”得关上门,直接将房间门反锁上。 “范大夫,怎么,被人拒绝了心里不服气,就想来强的吗?”童心看着他着急锁门的背影,脸上除了不屑之外,有点惧色都没有。 康子仁转过身来,瞧了一眼她嘴角刻意勾起来的轻蔑的冷笑,只是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见他不说话,她冷哼一声,“怎么?畏缩了吗?犹豫了吗?后悔了吗?那现在还来得及......” 看着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咄咄逼人的悍妞模样,康子仁再也没能忍住,上前一步,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转了半圈,将她抵在门上,毫不犹豫地就吻了下去。 童心的话还没说完,就系数被他吞了下去。 他的吻来势汹汹,不带一丝犹豫,咬着她的唇舌直接狠狠吮下去,她的唇顷刻间就被吻得生疼,按着她肩膀的手越来越大力,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刚刚抬起来准备袭向他的腿也被他的膝盖准确地拦住,牢牢地将她控制在了他身下。 可是她仍在挣扎着,她不要每次都被这人无缘无故地欺负! 好不容易等到他喘息的机会,她张嘴就向他咬去,他却脑袋向后一偏,放开了她,自然也就躲过了她的袭击。 “范坚强,你还真想当个强奸犯吗?”她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冷冷瞪着她。 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揶揄的话,也没有看到她眸子里的愤怒,轻轻喘了一口气,突然就勾了唇,深邃的眸子里开始流转着浓浓的深情,沉声开口,“你想我吗?” 童心一愣,抬眸讶然地看进他的眼睛,在看到了那抹熟悉的温柔时,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这样的他,才是真的他! 所以,范坚强果然真的就是他! 你想我吗? 多么讽刺啊康子仁,你一声不响地走了四个月,这都出现了快一个月了,现在问她想不想他? “你,莫名其妙!”她忍住了五脏六腑排山倒海般涌上来的各种暖流,咬着牙斥他一句。 可是,连她自己都听出来了,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 他似乎还是没听到她的话,又上前一步,身子直接贴住了她的身子,低头低声道,“可是,我想你了!老婆,我好想你!好想!想得快要发疯了!” 说完,抬手捧住她的脸,再次吻了下去。 这一次,童心早就做好了防备,抬起脚狠狠地朝他的脚背踩了下去,看他没有躲,又咬着牙跺了几脚。 他咬着她的唇吸了一口便放开了她,掐住她的下巴,迫她仰头看着自己,嘴角溢出宠溺的笑,“怎么还这么笨?都来医院工作了,想谋杀亲夫,还用的着这么笨的办法吗?” “你神经病!范大夫,你是不是想让我告到院长那里去?”猩红的双眸依旧充满愤恨地瞪着他,她挑了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随着身子不住颤栗。 “去告吧!随便你告,告到公安局,告到法院我都不怕,我就不相信谁敢阻拦我调戏我老婆?”他亦挑着眉,无所谓地耸耸肩。 左一句老婆,右一个老婆,童心感觉自己的心又像上次见到他时一样,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攥住,捏得她胸腔里鲜血直流。 痛得她窒息。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老婆!”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句话来,却发现自己眼睛已经开始模糊。 “是不是,你都别想再逃了!”他弯着眉眼宠溺地看着她,声音陡然变得嘶哑。 看着他俊朗的脸上浮着的那抹邪魅的笑意,忍了一路,憋到现在的眼泪,终是再也没能忍住,定定地看着他,双唇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眼泪扑簌簌滚了下来。 身子也开始更加剧烈地颤抖,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只是皱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泪如雨下。 康子仁眉心一蹙,微红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心疼和自责,伸长手臂将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脖颈里,低声呢喃,“不要哭了,是我,真的是我,我是你老公,康子仁。” “你不是,你不是!你是混蛋,是流氓,是强奸犯!”她伏在他的胸口上,呜呜呜地终于放声哭了起来,抬手在他的后背上不断地捶打着。 康子仁心疼极了,闭上眼任由她的小拳头无力地砸在自己身上,将她拥得更紧了,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想好如何出现在你面前......我讨厌自己的身份,讨厌自己的名字,讨厌自己身上所有东西......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敢爱敢恨有血性的男人,能在任何时候,可以义无反顾保护自己的爱人和孩子的男人......所以,我不能再做康子仁,因为康子仁身上的恶劣标签太多了......我要做你的范坚强,要让你不再有任何压力任何负担地跟我在一起,不再因为任何人的阻挠和外界的影响而受到伤害.......童心,我说过,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即使我不做自己,即使失去所有重新开始,我也不会再放你离开!”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个字,一个字,撞入她的耳朵,敲击在她的心上。 她的手再也没有力气砸向他,缓缓垂下来,一点点,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腰,呜呜呜地,在他怀里哭得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VIP011:前妻,前妻而已。 感受着怀里的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康子仁觉得心脏都快要碎掉了,这个拥抱,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终于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将她揽进怀里了。 再也不会分开。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拥抱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置身何地,忘记了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么多的不愉快的事情,也忘记了去害怕未来,是否还有更多的磨难要去面对,甚至忘记了彼此。 只是这样心无旁骛地拥抱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渐渐的,她的哭声终于小了下来,彼此的情绪都慢慢归于了平静。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人吗?谁把门反锁了?开门。” 是急诊科王医生的声音。 康子仁咻得睁开了眼睛,直起身子,按住童心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低头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小声说,“乖,别哭了,我去开门。” 童心自然也听到了有人敲门,垂眸擦干了眼泪,没有再去看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走了。”便转过身子,抢先他一步,打开了门,也没有去看等在门口的王医生,直接走了出去。 王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错愕地转眸看着渐渐离开的童心,瞪大眼睛转过来,看向视线仍落在童心背影上的康子仁,嘴角不由地露出坏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范,有胆识!你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啊?” 康子仁收回视线,又匆匆抬腕看了下时间,对王医生抱歉地笑了下,“王大夫,我出去会,值班室先交给您,我很快回来。” “好,好,快去吧!”王医生意味深长地笑着点点头,让开了路。 “谢了!”康子仁点点头,长腿一跨,大步离开,向着童心离开的方向追去。 童心走出医院门诊大楼,外面的阳光刺得她刚刚哭过的眼睛又酸又疼,她只好抬手挡住阳光,慢慢下了台阶向外面走去。 心里乱极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思考点什么,毫无头绪。 尽管他以范坚强的身份突然闯进她的生活快一个月了,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迷惑,以及后来慢慢平静了下来,但是她似乎一直在为他到底是康子仁还是范坚强在疑惑,却来不及去想如果他真的是康子仁,她该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 她,不是他老婆。 前妻,前妻而已。 想到这里,心里无限的凄凉,更加没有勇气和力气去思考下去。 突然,挡在额头上遮挡阳光的手腕上一紧,紧接着他的声音传来,“我送你回去。” 不由她拒绝,他放下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半揽在怀里,向停车场走去。 “不用,你上班吧,我家离这很近!”她停下来,没有抬眼看他,侧了侧身子,想摆脱他的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难道我不知道你家离这里多远多近吗?”他微微蹙了眉,大掌再次落在她的肩上,不由分说地揽紧她,大步向前走去。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拒绝,低着头任由他带着她走。 算了,这里是医院,急诊科又在一楼,越是挣扎,越是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停车场就在门诊楼后面,两个人一路无言,康子仁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塞了进去,拉过安全带系上,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快速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关上门,绕过车子进了驾驶室。 童心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又加快了跳动。她扭过头去,不看他,也掩饰住了自己此刻复杂的心理活动。 车子驶出医院,进入城市干道之后,康子仁有意把车速降了下来,开得很慢,他边开车边不住地回头看她。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侧身过去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慢慢摩挲,却始终一句话也没有。 童心没有拒绝,更没有挣扎,虽然车速慢,但毕竟他是司机,她不敢让他分心,只能任由他这样一声不吭地握着自己的手。 眼泪,却在他看不到的那一面,再次悄然滑落。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尽管车子开得再慢,三站路的距离还是很快就到了,不待康子仁下车,童心自行解开安全带,下车甩上车门,走进了姨妈家。 康子仁瞧了一眼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很受伤地撇撇嘴,跟了进去。 正在院子里和子义玩耍的一诺,听到脚步声扭过小脸一看,忙惊喜地站起了身子,张开了双臂准备向童心扑过去,“妈妈。” 在看到妈妈身后紧跟而来的康子仁时,一诺瞬间又调转方向,冲着康子仁飞奔过去,“爸爸。” 可是刚跑了两步,小家伙又停了下来,小手放在下巴上,皱起小眉头,边踌躇边慢慢走到了康子仁身边,养着小脑袋,懵懂地小声问,“爸爸,你今天是爸爸还是叔叔啊?” 康子仁心里一动,忙蹲下来,把一诺抱得高高的站了起来,“今天是爸爸,以后都是爸爸!” “真的吗?那爸爸可以跟妈妈还有一诺在一起啦?”一诺兴奋地勾住了康子仁的脖子,终于放开了声音。 “嗯!爸爸再也不离开宝贝了!”康子仁忍不住在一诺小脸上亲了几口。 童心听到父女两人的对话,不由地蹙起了眉,转过来严肃地对一诺说,“一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妈妈?”阵夹丰划。 一诺撅着小嘴看了一眼明显生气了的妈妈,又忙转过脸来委屈地看着爸爸,立刻将小脑袋埋在了康子仁的脖子里,两只小手牢牢搂着他,生怕他把自己交给妈妈。 童心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我才是外人。” 小声嘟囔完,转身进了客厅,“子义,进来坐吧。” “哦,好!”康子义应了一声,走过去从康子仁怀里接过一诺,却没敢去看哥哥的眼睛,“宝贝,叔叔陪你玩。” 康子仁眯着眼睛瞥他一眼,把一诺递给他,直接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子,回头跟你算账!” 说完,连忙向客厅走去。 子义这才冲着康子仁的背影不服气地撇撇嘴,转过来对一诺说,“宝贝,你爸爸太无聊了,还是跟叔叔玩比较靠谱!” 童心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康子仁走过来从她手里夺过水杯放下,拉起她的手,直接拖进来旁边的客房里。 他记得这个房间,去年年底和她一起来祭母的时候,第一次来就和她住在这间。 “康子仁你有意思没?你到底想干什么?”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童心直接甩开他,拧着眉怒瞪向他。 康子仁关上了房门,转身走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不是康子仁,我是范坚强。我什么意思要做什么,童心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非要让给我再说出来嘛?你忘记康子仁好不好,我们一家人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呵呵。”童心抬手拨开他的手,抬眸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当初一言未发说走就走,你想过我们母女俩的感受吗?你说回来就回来,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想给自己换一个什么身份就换,可是康子仁,凭什么我都要依着你?” 康子仁看着她虽然压抑着声音,但眼睛已然又开始泛红,身子已经开始不停颤抖的童心,缓缓放开了她,没有接一句话。 他知道,她肯定还有话要说。 他不打断她,让她说,让她把所有想说的全部都发泄出来。 童心咬着唇,转过身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来,平静了一下,果然又开了口,却声轻如蚊,垂着眸,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天在楼顶,我只说了一句我们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幸福下去,你就那么武断地要为我做出决定,答应了一鸣的妈妈,离婚......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分开,更没有想过跟你离婚。尽管重新在一起之后,过得好累,每一天睁开眼睛,能看到你在身边,是最大的幸福和满足,可一想到你要因为我和一诺要去处理那么多的事情,我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没有理由不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信心。 可是,我除了给你信任,除了和女儿一起等你,我真的无能为力。我恨过我自己,为什么什么也不能为你分担......所以,我除了更加坚定决心地等你之外,只能默默地在你身后支持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听你所有的安排,顺便快速忘掉曾经受到过的所有伤害和语言中伤。 我知道,你也怕我不坚定,怕我看到康家和舒家当时凌乱不堪的局面于心不忍之后再悄悄离开你。可是你不懂......四年前......应该是五年前了,我离开你,是因为知道你没有了我还有你喜欢的学业,至少不会孤独。可是再遇到你,我才真正了解了你的生活。对待生活和工作,你是那样的认真和一丝不苟;对待家人,你是那样的孝顺和负责;对待我和一诺,你是那样的深情和用心;对待那些莫名其妙居心不良的坏人们,你又是那样的果决和坚定。 但是你对你自己,又是那样的高标准严要求......所以,即使有那么多的人阻扰,我也不敢再动一下离开你的念头。因为我无法想象,这样一个表面强大,内心却渴望着团圆和幸福,渴望温暖害怕孤独的你,没有了我和一诺,将会怎样的伤心难过......子仁,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不能那么残忍......我做不到!” 说到这里,童心的声音虽然越来越低,但是眼泪已经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看着她落在手背上晶莹的泪珠,康子仁心痛得皱紧了眉,走过去一把将她拥入了怀里。 VIP012:不要拒绝我 童心已经说不出话来,埋在他的怀里,肆意流泪。 他只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在不停颤抖,心疼地只能更加紧地抱着她,哽咽道,“不要说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坚定,我不应该害怕面对和你分离而不辞而别......我应该跟你解释清楚,是我不好,让你和女儿一直苦苦等待......” 童心在他怀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推开他,仰着脸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顾虑......我知道,自从我们都知道了我跟舒一曼其实是同一个父亲之后,你比我压力还大......尤其是知道了他为我妈妈做了那么多荒唐糊涂的事......不过不管知道了什么,我自始至终都把父辈们之间的纠葛跟我们之间的感情分得清清楚楚......我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无所谓,但是我知道什么才是心里最在乎的,那就是你,一诺,还有我们在一起才能完整的家...... 即使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那样坚决的话,我也知道你不过是怕我说出来之后,伤自己更深......可是你知道吗?子仁,你就算发过比那更狠毒的誓言,我也不在乎!就算你是杀人犯卖国贼的儿子,我也义无反顾......你不需要那么辛苦地非要去做别人,只要你,只要你的心没有变过,我们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康子仁皱紧了眉,想忍住心里汹涌澎湃上来的暖流,可是男人的刚强终究是败给了眼前这个泪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出息,面对她,面对女儿的时候,往往会丢掉身上所有的坚硬盔甲,露出柔软的内心...... 男人的眼泪就这样再次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毫无顾忌地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女孩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心......他自己自愧不如。 是的,不是误会让我们有了隔阂,越走越远......而是误会,让我们越来越明白,什么该坚持,什么可以不在乎...... 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不管他是只能带给她诸多伤害的康子仁,还是跟她门当户对的范坚强,她都不在乎,因为她懂,他的心在这里...... 康子仁强抑制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难过,这个时刻这样难得......不该哭的!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流下眼泪,这才抬手用指腹认真地给她擦去眼泪,“好了,别让孩子看到我们这样!能听到你这番话,我觉得以前发生在外面身上的所有不开心都是值得的,那些所有妄图分开我们的力量都不在是威胁......童心,没有任何东西,再能将我们一家人分开了!我们应该高兴,不是么?” “嗯,嗯!”她不停地点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让他给自己擦泪,双臂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静静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慢慢平静了下来。 康子仁心中一动,缓缓将她推开,低头看着她被眼泪清洗得更加清澈的眸子,没有再做任何犹豫,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童心微微一愣,但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双手慢慢来到他的脖子上,勾住他,忘我地回应起了他的吻。 身后就是那张还留着他们共同记忆的大床,康子仁直接将她推倒,压在她身上,更加深情缱绻地闭上眼睛吻了起来。 她亦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挣扎,眼泪还在眼角挂着,可勾着他脖子的双手却越来越用力。 这一刻,任何过多的解释和承诺,都不及这久别重逢之后的长吻能表达的更多...... 忘我地吻吧!忘掉所有的伤害和不愉快,忘掉所有的坎坷和误会......只要这一刻,他还是他,是那个她一直爱着的他,只要她也还是她,是这个他从未想过忘掉过的她......这就足够了! “不要......”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她这才从忘我的深吻里清醒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拒绝我,童心,不要拒绝我......”他温热的唇在他耳边撕磨,喃喃地说着,一遍,一遍。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透着毫不掩饰的请求意味,让她突然醒悟自己这个时候拒绝他是多么残忍...... 不要顾忌了童心,不要考虑那么多了,从了自己的心,也从了自己的身体吧! 新一轮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滚了下来,她缓缓放开他的手,还带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轻轻移动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不拒绝你......” 他终于得到她的特赦,双唇再次印上了她的唇,一边不停地吻着她,一边双手颤抖地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 “叔叔,爸爸跟妈妈在里面干什么呢?”一诺好奇地往房间里张望了一眼,问子义。 子义坏坏地挑了挑眉,“不知道啊,要不叔叔带你去看看?” 说着,就抱起了一诺,走进了客厅。 正在这个时候,童明月和余安琥回来了,看到一诺和领着一诺的康子义,童明月惊讶地喊道,“一诺,你不是跟妈妈去公园玩吗?这个大哥哥是?” “姨姥姥,这不是大哥哥,他是我叔叔......”一诺抱住子义的脖子,小脸上浮现着骄傲。 姨姥姥? 子义很快明白过来,对童明月笑了笑,“阿姨您好,我是一诺的亲叔叔,我叫康子义,我跟我哥都刚从国外回来。”阵状介扛。 “你好你好,子仁回来了?”童明月满脸惊喜,转身对自己的老公说,“老余,快,快,小康回来了。” “是吗?人呢?这怎么出个差走了这么久呢!”余安琥也是一脸掩饰不住地高兴。 “那个......”康子义连忙挡在了客厅门口,嘻嘻笑道,“我哥坐了一夜飞机,有点累,困得不行了,我嫂子在陪他,让他们休息会吧。” “哦”童明月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连忙拉住了余安琥的胳膊,“你,快去再买菜,我去做饭......回来了,真好!” “对,对,叔叔,我和一诺陪您出去买菜吧!”子义见与安琥一副不解的模样,连忙拉着他往外走去。 VIP013:所有悲欢离合都源于一个情字 7200钻加更,抢红包 房间里的两个人,早就完完全全地忘乎所有了,直到累得浑身大汗地安静了下来,童心才听到了外面厨房里似乎乒乒乓乓的声音,连忙穿衣下床。 康子仁拉住了她的手腕,“再陪我会。” “姨妈姨父他们回来了,都在外面,我真是疯了,跟你在这里......”童心话还没说完,脸先红透了,拍了他的手,下了床,“你先去上班吧,其他的事情回来之后再说。姨妈姨父那边你放心,我回来之后,告诉他们你出国去了。至于工作,我只说我是因为考研想回来清净清净。” 闻言,康子仁再次拉住她的手腕,起身将她旋过来,低头看着她说,“对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童心抬手捂住了嘴,“你要再说下去,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好,不说了!我先去上班,其他的事情晚上回来告诉你。”他难得顺从地点点头,拿开她的手,顺势吻了一下,眉眼弯弯地笑着,也跟着下了床。 * 美国,纽约长老会医院。 宋依瑶和玛利亚一起慢慢地推着舒一曼从病房里出来,将轮椅放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棕榈树旁边。 “依瑶,谢谢你能来看我。我因为国内的人,都把我遗忘了。”舒一曼轻轻地牵了牵嘴角,给了宋依瑶一个浅浅的,虚弱的笑意。 “怎么会呢!大家只不过不想打扰你静养而已。我这要不是过来拍几组街拍照片,近期也忙的没时间来看你。怎么样一曼,我发现你现在心境平淡了很多。不过,脸色还是有点苍白,更瘦了!”宋依瑶取下墨镜,一边仔细观察着舒一曼的脸色神色,一边说。 “呵呵,多亏了子仁给我找的这个高级护理玛利亚,每天给我念圣经。我现在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信徒,每天除了吃睡治疗,就是听圣经念圣经,过去二十五年的回忆,都快在脑子里变成一张白纸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自然也就淡然了。”舒一曼轻轻地笑着,边说边从玛利亚手里拿过圣经,打开来对宋依瑶说,“我给你念一段吧!你们这种娱乐圈的人,心灵最容易受到污染,更应该洗涤洗涤。”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您还是省了吧!只要你喜欢就好,回头你回国了,或者我休息有时间了,你慢慢给我念!现在可不成,我工作还没完成呢,你给我洗脑了,我万一没上进心了怎么办?”宋依瑶开了个玩笑,把舒一曼手里的圣经合上,撩起自己的长裙,蹲在她身边,仰着头问,认真地问,“一曼,前尘往事,你真的可以放下了?” 舒一曼看着宋依瑶一本正经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垂眸淡淡地勾了勾唇,“耶稣说,义人在世尚且受报,何况恶人和罪人呢?依瑶,你以前劝过我,可是我没有听你的,你是好人,我是罪人,所以才会得到现在的这个报应,上帝是公平的。” 说完,她放下手里的圣经,低头闭眼,用右手在胸前虔诚地划了一个十字。 宋依瑶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个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舒一曼,她不知道该喜该忧,心里酸酸的,为她欣慰,也为她心疼。 “一曼,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宋依瑶一直耐心地等舒一曼念完一段圣经之后,才开口问她。 “该回去的时候,上帝就会告诉我。上帝现在不让我回去,我也不想回去。”舒一曼抬头望着宽大的棕榈树树叶,轻轻的说。 宋依瑶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康子仁可真有本事,把舒一曼弄过来,不仅治疗了她身体上的创伤,连心灵也给治愈了!不过这样,也好,一曼毕竟还年轻,能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只要以后身体慢慢好起来,她的未来依然阳光明媚。 这样一来,童心和康子仁也能过上平静的日子了吧! 那么,陆文昊呢? 那个自己一直放在心里,他却把别人始终放在心里的男人,是不是该放弃了? 想到这里,宋依瑶涩然地勾了勾唇,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和自嘲。 * 济城,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舒一鸣看着眼前一脸沮丧的李博超,皱了皱眉,“子仁说你做这种事情最有经验,怎么这次连你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呢?” 李博超无奈地耸耸肩,一脸为难,“舒总,不是我不尽心,这可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和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么多人,别说是出生在济仁医院了,我们现在已经延伸到其他医院以及周边几个城市了......真的毫无头绪。我琢磨了另外一个办法,要不,咱打广告,寻找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一方面在市中心人潮密集的地方发广告,一方面在网上发一个帖子,把您的情况说明一下,然后让和您一起在济仁医院出生的人都自查一下,如果怀疑他们自己也是从小抱错的,那就可以跟您这边做个鉴定了。” 舒一鸣略一沉思,点了点头,“这件事,在结果出来之前,最好是不要声张。那你先着手去办吧,不能公布我的名字。” “那行!我就先在济城把广告全面打起来吧!”李博超脸上又瞬间恢复了自信的光彩,“就算当事人不在济城,我想他的亲人朋友也应该会通知到!” “希望吧!辛苦你了!”舒一鸣站起身,在李博超的肩膀上拍了拍。 “嗨!您还跟我客气!”李博超抬腕看了看时间,“下班了,两天后就是五一节了,我这两天做好,趁五一人多的时候,路边的广告先打起来。” “好!去休息吧!”舒一鸣点点头。 “行,您也早点回去。”李博超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早点回去? 呵呵。 舒一鸣自嘲地勾了勾纯,内敛的眸子里划过浓浓的落寞。 现在的家,哪里还有家的样子? 一曼出国接受治疗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爸爸离家出走,妈妈天天在家恍思度日。 爸爸失踪后,虽然被他的人找到了,但是他一直没把实话告诉妈妈尹爱萍。 如果她知道,自己付出了这么大代价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同床共枕的时候同床异梦,放下一切归隐田园了,却去做了一个守墓人。守着的,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爱的女人。阵状序才。 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源于一个字:情。 哎! 舒一鸣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拨通了康子仁的电话。 此时的康子仁刚刚下班换了衣服,急匆匆向停车场走去。昨天跟童心相认之后,晚上回去又被热情的姨父余安琥灌了个大醉,很多事情她还没来得及跟童心说。 今晚,他要带她们母女俩出来一起吃个饭,然后带她们去一个新的地方。 刚坐上车,舒一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 “这么快接起来?一夜没睡,还是早起了?”舒一鸣有点意外,这个点,纽约那边应该是凌晨四点多,怎么他这么快接了电话。 “刚下班。”康子仁淡淡地说着,发动了车子。 “刚下班?”舒一鸣听着手机里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声,拧了拧眉,“子仁,你不会已经回国了吧?” “嗯,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我说康大哥,你这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吧?难怪李博超前段时间一到周末就出去了,原来是给你做事了!在哪呢现在?古城?” “嗯。” “好吧!你听起来挺累的样子,我就直接说事吧。”听到康子仁在那边不怎么说话,舒一鸣只好转到了正题上,“既然你现在回来了,能不能回济城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 “重要的事?”康子仁皱了皱眉,微微眯了眯眼睛,“跟你的身世有关?” “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我查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大海捞针的办法都用了,还是没有进展。我就跟我妈坦白了,她对当年产房的事也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个人知道。” 舒一鸣顿了一下,正要开口,康子仁试探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说,这个人跟我有关?” “你母亲,欧阳艳。她当年陪我妈妈进的产房,据说是亲自抱着我给我妈看的。”舒一鸣说。 康子仁眸光一敛,另外一只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地用了点力,沉声道,“知道了!我明天过来把班调整一下,五一节回去一趟。” “好!”舒一鸣点点头,“童心和一诺还好吧?有没有不认你这个前夫和亲爸?” “操好你自己的心!回去见。” 康子仁挂了电话,却久久没有开车,深邃的眸子盯着挡风玻璃上的某一个点,渐渐放射出一道道冷冽的光。 * 夜。古城某西餐厅包间。 看着在旁边陪一诺边吃边聊的子义,康子仁把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鱼排端给童心,“本来是要郑重地请姨妈姨父出来吃顿饭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把我们之间的事确定下来之后,才好去请老人家。” “我们之间的事?”童心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事?” “怎么这样一副害怕的模样?”康子仁看着她诧异的样子,不由地轻笑道,“我在这边已经买好了一套房子,就在南三环,离姨妈家和唐城医院都很近。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明天就搬过去。一诺现在的学校不行,我已经联系了一所双语幼儿园,五一后就可以送她过去。” 闻言,童心放下了手里的刀叉,“范大夫,你现在是范坚强,我是带着孩子的单身妈妈,我凭什么就这样住到你家去?” “噗!”康子仁还未回应,旁边的子义忍不住嗤笑出声,对一诺说,“小宝贝,你爸爸就是老孔雀!” “老孔雀是什么啊,叔叔?一诺见过孔雀,好漂亮的。”一诺仰着小脑袋,好奇地问子义。 “嘿嘿,这个呢,晚上回去问你爸爸!”子义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康子仁。 康子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眸幽怨地看着童心,“范坚强现在在追求你,你给点面子不行?” 童心撇撇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康教授,下回改名字改个好听的行不行?这名字......你也不怕警察真的把你当强奸犯给抓了!” 康子仁抬手点了一下她脑门,“坏丫头!那就说好了,明天收拾收拾住过去。” 童心却敛了脸上的表情,抿唇拿起叉子叉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漫不经心地说,“你难道真的以为你改名换姓了,就可以真的抛掉康子仁的一切吗?包袱扔掉,责任也扔掉吗?” “姐,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哥强制我学管理,就是让我回家接手康氏的。”子义又插了一句话,说完很快就转了话锋,冲童心嘻嘻一笑,“不过,你要是能把他劝回济城边继续当他的康教授边管理康氏最好不过了,那样我就自由啦!嘿嘿!” 童心瞧着子义半认真半玩笑的话,放下叉子,“子义,姐姐还是希望你先去学习,你现在还是个孩子,毕竟学习比较重要。不过,至于学什么,你自己喜欢什么就去学什么,不需要按照你哥的安排的。” “真的?”子义眼睛一亮,又看向康子仁。 “子义的事以后再商量,济城我是不会再回去的!不管是康子仁,还是范坚强,我都决定和你在古城先住下去,等到你想出国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康子仁没有理会子义,对童心郑重地说。 他眸子里坚决的光让童心心里五味杂陈,看来他,是真的做出了很大的决心了。 至于出国,每次提到出国的时候,都会有事情发生,不提也罢! 其实古城的生活,才是最温暖的不是么? 看到她有点犹豫了,康子仁趁热打铁,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她的手里,“你看看这是什么!” VIP014:陆文梦回来了 童心垂眸一看,在看到手里那两个红艳艳的小红本时,眼睛不由地错愕睁大,犹豫了一下,才抬手缓缓将那印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的小红本翻了开来。 第一本,持证人:童心。 另外一本,持证人:康子仁。 登记日期,竟然是去年的圣诞前夕,12月24日。 童心连忙前前后后翻了一遍,发现这确实就是他们去年年底在济城登记的结婚证,而且完全没有被动过之后的结婚证......她听说过,离婚之后,结婚证会被盖章作废回收,然后换成离婚证...... “你不是让李博超去办了吗?”她翻来复去看了好几遍,才想起来问他。 “我让李博超办的是离婚协议书,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拿离婚证。所以,童心,你不是我前妻,你是我新鲜的小妻子。”康子仁挑了挑眉,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那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她还是不明白,如果说只是为了兑现在楼顶上对尹爱萍说的那番话,那么尹爱萍岂会只相信一纸离婚协议书? 那如果不是为了应付尹爱萍,又何必非要做出离婚的举动? “你说呢?”他再次冲她挑了挑眉,不答反问。 童心收起他们俩的结婚证,蹙眉不解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仍是不得其解,索性把结婚证塞到他手里,赌气地说,“你那个时候想离婚,后来又后悔了呗!” 她不愿意去猜他这样做的缘由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结婚证还在,她那天忍痛签下的离婚协议书是没用的! 她,失而复得的结婚证。 “其实,从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开始,我就......” 康子仁刚说了一句,就被童心抬手打断,“不用解释了,你这个骗子!不过,看在你把我的东西又还给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跟计较了。吃饭吧!” 瞧着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康子仁皱了皱眉,一副挫败的样子,“童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淡?” “哥,你见好就收吧!你何止是骗了姐,你这是骗了全世界,在那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还能跟一个即将跳楼的人玩文字游戏......” 康子义插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康子仁一个冷眼瞥过来,眯着眼睛威胁道,“子义,你的话越来越多了,谁告诉你的这一切?告诉哥,哥保证不找他麻烦!” “切!在姐那受了气,发泄到我这里来,哥,你就欺负我吧!”康子义把一诺抱起来,“走了,一诺,叔叔带你出去玩,让你妈妈好好收拾收拾你爸爸!” “好了,子义,我们一起走吧!我也吃好了!”童心也站起来去拎包。 “喂!” 康子仁看着他们三个孤立了自己,一脸不解又颓然地站起来,追了出去,“这不叫骗吧?” 送母女俩回到姨妈家,康子仁才一本正经地对正要下车的童心说,“那我明天来接你过去。” “不用了,五一节后再过去吧!我答应了姨妈五一放假要陪她去看房子,城中村那边很快就要拆迁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一鸣,五一回济城一趟的。我们四个都回去一趟吧!”阵木丽巴。 闻言,童心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划过一抹犹豫之色,没有吭声,也没有下车,转眸看着子义把一诺架在脖子上进了姨妈家的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好了,那边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找骚扰我一家人。”康子仁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们就回去看看奶奶,她老人家一直惦念着你和一诺,节后就回来。” 童心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一脸的期待,终是点了点头,“好!” * 晚上,童心打开书本复习,发现自己怎么看也看不进去了,索性合上书,深深地闭上了眼。 他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是那个他,只不过是更加自信的他。 她自然是相信他的,相信他真的已经清除掉他们未来之路上的所有障碍。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又要去那个在她脑子里至今还觉得虚幻和混乱的城市,她却有点退缩了,真的害怕回去之后,再次回到那个如履薄冰的状态里,进退维艰。 打开抽屉,拿出那只鲜红色的锦盒,轻轻打开,他在妈妈墓前向她求婚时给她戴上的那枚钻戒,顷刻间发出璀璨的光。 她盯着钻戒看了良久,唇角缓缓弯起,拿出戒指给自己戴上。修长白皙的葱葱玉指上,立刻生动了许多,她将手放在小台灯的灯管下,缓缓移动手指,看着看着,嘴角边的笑意也渐渐扩散了开来。 她的小康老师,用心良苦地做了这么多事,她有什么理由再犹豫呢? 别说现在他们的婚姻和小家庭已经没有了阻挠的人,即使有,她也不怕了!那么多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都已经发生并过去,还有什么值得畏惧呢? 她曾以为自己的婚姻只有短短的24个小时的寿命,原来一直都在。 那么,她会和他一样,坚决地维护下去! * 济城,国际机场。 陆文昊戴着墨镜站在国际航班出口处,镜片后狭长的眸子在每一个走出来的人脸上滑过。终于,视线落在一个推着行李车,边走边东张西望的一个女孩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女孩背了一只双肩小皮包,上身穿着一件单肩蝙蝠袖的黑色长T恤,胸前的图案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抽象画,下身穿着热裤,虽然穿着平底板鞋,但足足有一米七二的高个头让她在人群里仍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大波浪卷长发,带着一只大黑超,几乎遮住了整个小脸,整个人活力张扬。 “梦梦!”陆文昊扬了扬手,冲女孩喊道。 女孩循声望过来,在看到陆文昊的时候,扔下手里的行李车,直接向她飞奔而来,“陆文昊,你怎么站在这个角落啊,我不是说了让你站在出口的正中央嘛!不知道人家是近视眼啊!” 话音刚落,便扑进了陆文昊的怀里,两个人紧紧拥抱,女孩在他怀里嘻嘻一笑,“不过我们家陆文昊站在人群里这么出众,还是被我一眼就找到了!” 陆文昊放开她,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陆文梦,你现在怎么还这样没大没小,叫声哥你会死啊?” “人家不是怕把你叫老嘛!嘿嘿!”陆文梦取下墨镜,露出水汪汪的漂亮眸子,踮起脚尖在陆文昊脸上亲了一口,又朝他身后看了看,不满的撇撇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老爷子呢?” “老爸出差了,妈在家亲自下厨给你做菜呢!”陆文昊摸着妹妹的头发,口气里尽是宠溺。 “那是你妈,我可不认!哼!”陆文梦不高兴地撇撇嘴,指了指身后被自己扔掉的行李车,“那就辛苦我们家帅哥帮我拿了,走咯!” 说完,拨开陆文昊,复又戴上墨镜,雀跃地走出了航站楼。 陆文昊看着这个出国学习设计数年,突然就跑回来的妹妹那俏皮的身影,无奈地挑眉摇了摇头,走过去推着她的行李,跟了出去。 “梦梦,你不是说就定居在巴黎了么,怎么又跑回来干嘛?国内服装设计行业的整体水平,跟巴黎可比不上,你是想自暴自弃了?”陆文昊边开车,边问陆文梦。 “喂!你就这么看你妹妹的吗?我是那种自暴自弃的人吗?”坐上车,一直扭头看着窗外的陆文梦听到陆文昊这话,转过来冲他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又看向窗外,“哥,我看到我们家服装的广告了!” “那当然,现在只要是陆氏打出来的服装广告,所有的设计都出自我们首席服装设计师陆文梦之手,怎么样?这广告做的,没有为你的作品抹黑吧!”陆文昊笑着问她。 “马马虎虎吧!不过你们找的这些模特不行,我的衣服穿在她们身上,还真是没突出什么特色!但是呢,这裁剪水平还可以,没有毁掉我的初衷!嘻嘻!”陆文梦看着外面商场上的巨大电子屏幕上的服装广告,一本正经地点评道。 “既然你回来了,不如你亲自上阵吧,哥给你找国内最好的摄影师给你拍一组服装特写,你直接当我们陆氏的品牌代言人得了!给哥省不少钱!”陆文昊调侃她。 “陆文昊,你怎么变得这么抠门啊!我见哪个设计师穿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招摇过市啊?你啊,跟老爹一样,现在满脑子的铜臭味!哼!”陆文梦皱了皱鼻子,给了陆文昊一个鄙视的眼神。 陆文昊看着小丫头生气的样子,不由地笑了出来。 他这个妹妹啊,刚懂事的时候,看到自家卖的服装,就说没一个好看的,立誓长大了要做一名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如今,终于学成了,当初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开什么玩笑都可以,就是不能说她的作品不好。 “咦,哥,你瞧那是什么?” 车子在十字路口遇到红灯停了下来,陆文梦指着对面一个广告牌问陆文昊。 陆文昊抬眸望去,“寻找同年同月同日生之人。” 寻人启事?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寻人启事做得这样醒目! VIP015:回婆家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弄噱头,做这么大的广告找人! “寻人启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你看上这个广告位了?回头哥哥把你的新作品就摆这里宣传如何?”绿灯亮起,陆文昊启动车子,笑着问陆文梦。 “才不要呢!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倒不少,你看看,有几个懂服装的?我的作品是要登上巴黎时装周的!”陆文梦嗤之以鼻。 “好!我们陆大小姐的作品都是高大上的!”陆文昊宠溺地看她一眼,不住地点头。 “好啦,哥,能不能先不提我的设计和你的公司。说吧,这次准备带我去哪玩?我可不想呆在家里!” “你回来刚好遇到这五一黄金周,我们还是去个人稍微少的地方吧!” “哪里?” “新疆。” “新疆?”陆文梦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嘟着嘴点点头,“好吧,我们先去新疆看妈妈。哥哥,我好想妈妈啊......” 陆文梦说着,取下墨镜,抹了抹眼泪,委屈地靠在了玻璃窗上。 “好了,傻姑娘!”陆文昊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妈妈看到我们兄妹俩现在这样都好好的,她也欣慰了!” “嗯!”陆文梦乖巧地点点头。 * 康子仁抱着一诺走出机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童心和子义,停下来向童心伸出一只手,“来。” 子义一瞧这状况,蹬蹬蹬跑过去,向一诺伸出两只手,“来。” 康子仁抬手就朝他头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快去看李博超的车来了没!” “切!”子义冲他撇撇嘴,还是从他怀里把一诺抱了过来,“走,小电灯泡,跟着大电灯泡走咯!” “叔叔,谁是小电灯泡啊?”一诺勾住子义的脖子问。 “你啊!哈哈!”子义坏坏地看了一眼康子仁,开心一笑,抱着一诺先走出了航站楼。 康子仁一手提着登机箱,一手牵住童心的手,边走边说,“我们就住三天,三天后就回古城,你不要有压力,我会时刻陪着你和一诺。” “没事!你妈妈......她还是很喜欢一诺的。”她自然知道他这么安慰自己的原因,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浅笑。阵斤向血。 李博超和张龙一起来接他们,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李博超转过来开始得瑟,“康董,您看这外面的大广告牌上的广告,都是我给一鸣少爷做的,怎么样?” 康子仁淡淡地瞥了一眼窗外的寻人启事广告,冷着脸吐出两个字,“幼稚!” 童心收回视线,揪了揪康子仁的袖子,“一鸣真的是从小被抱错了的孩子吗?” “嗯。”康子仁点点头,“除了舒一曼,你有可能还有一个妹妹,而不是舒一鸣这个弟弟。” “嗯。”童心淡淡地应了一声,又把视线转到了车窗外。 还是去年离开济城的时候,他提了一句一鸣有可能不是舒国安的儿子,为了拿到确定的结果,也把她的头发要去,跟舒家的人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结果显示,她和舒一曼是舒国安的女儿,而舒一鸣,不仅不是舒国安的,也不是尹爱萍所生。 那么,她当真还有一个妹妹在外面吗?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 想到这里,童心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宋依瑶的脸。 只希望那个她能进一个好的家庭,如果能像宋依瑶那样爽快的性格就好了!哪怕不是名门贵族,只要是个善良快乐的女孩就好。 因为......因为舒国安太可怜了!三个孩子,一个不在身边,二十多年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而自己......还没有想过要不要和他相认。 而舒一曼,却是被宠坏里的小公主......唯一一个儿子,竟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只希望那个进入了别人家的孩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一个好孩子吧! * 一行人回到康家,康家上上下下又惊又喜,又哭又笑了好一阵。 这俩兄弟从国外回来,都不说一声,突然就这么回来了,还把童心和一诺一起带回来,全家团聚了。 康老太太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虽然子仁通电话的时候告诉过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说子义的情况好转了很多。但是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不仅跟正常的孩子无异,还明显比其他孩子更活泼好动的子义,激动的老泪纵横,一个劲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奶奶去见爷爷的时候,也用不着害怕被批评了!” 而康天逸夫妻俩看到已经恢复正常的小儿子,也是激动万分,不住地抹泪。 在看看俨然已经和好如初,不,应该是比以前还要好的康子仁和童心的时候,康老太太也是满脸的欣慰,立刻吩咐方嫂让厨房做一诺和童心最喜欢吃的菜。 让童心赶到意外的话,她发现欧阳艳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和善了很多,甚至......甚至有点讨好的味道。 昨天夜里,康子仁已经明确地告诉了她,“回家之后,你可以无视我父母的。不过如果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以唤他们两位伯父伯母,在他们不主动要求你改口之前,你不用喊他们爸妈的。” 虽然她明白,他只是怕她尴尬而已。 可是,结婚证已经领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自己是晚辈,难道真的要和他们一直形同陌路下去? 童心把从古城带来的特产拿出来,双手递给欧阳艳,“伯母,这是我姨妈嘱咐我给您带来的,都是纯天然的东西,吃了美容养颜的。” “哎哟,真是太好了!现在这种纯天然的东西啊,想买都买不到呢!代我谢谢你姨妈,回头我也给她稍点礼物过去!”欧阳艳接过礼盒,满脸堆笑,放下盒子立刻抓住了童心的手,“不过我说儿媳妇啊,不说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你,你和我们家子仁都领了结婚证了,都把奶奶叫奶奶了,还把我叫伯母,你说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童心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她好像是第一天认识的欧阳艳,一时间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客厅里其他的人也都听到了这话,康子仁微微挑了挑眉,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欧阳艳,似乎想看明白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演戏的台词。 还是康老太太见多识广,见童心脸上的笑有点僵硬,故意板着脸对欧阳艳说,“哪有你这么抠门的婆婆?儿媳妇第一次回家来,连个见面礼都不准备,还好意思让别人孩子改口?” “哦,嗨!妈,这你可冤枉我了,不是我没准备,是他们这回来的太突然了,我没时间准备,回头补上,回头补上好不好?”欧阳艳一脸委屈地说了句,又慈爱地拍了拍童心的手,“妈回头给你补上。” 童心心里,一时间很不是滋味,眼前这个慈祥和蔼的婆婆,真的是以前那个数次逼自己离开她儿子的女人吗? 难道是因为子仁和奶奶在,故意表现给他们看的?还是......出国回来之后,真的改变了? 童心正在不礼貌地腹诽着,旁边响起了康子义不屑的声音,“妈,我记得你以前老在奶奶跟前说我姐的坏话,怎么,现在看我姐是舒家的大小姐了,你就这么快改变态度了?” “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见我在你奶奶面前说我儿媳妇的坏话了!”欧阳艳当场被自己的亲儿子戳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挂不住,顺手拿起一个抱枕就向子义扔了过去,“小心我把你再打失忆!” “奶奶,你看,我妈还把我当傻子呢!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这是我以前那么爱的老妈吗?”康子义接过抱枕,撒娇地抱住康老太太。 子义的一句话,却瞬间解开了童心心里的疙瘩。 原来如此! 自己竟然忘记了一开始她就不喜欢自己的最根本的原因......呵呵。 “那个,童心啊,妈妈以前糊涂,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你可千万不要怪妈妈啊......”欧阳艳也不避讳了,看了一眼一直冷冷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压低了声音对童心笑着说,“你也是当妈妈的人了,应该理解妈妈,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妈妈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 “好了......”童心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欧阳艳的手,抬眸对她浅浅地笑了笑,抿唇犹豫了一下,“妈,我理解您,我早就跟您说过,我不怪您的,您不要往心里去。” “哎,哎!乖孩子!”欧阳艳听到童心嘴里喊出来的一声“妈”,直接激动的眼泛泪光,站起来走到康天逸的轮椅后面,边抹泪边把他推了过来,“童心啊,这是你爸.....” VIP016:噩梦 加更,抢红包。 童心尴尬地牵了牵唇,站起身来,走过去向康天逸鞠了一躬,垂眸低低地唤了一声,“爸!” “哎!乖,乖!”康天逸早已经眼眶泛红,偷偷地抹了好几次泪。 虽然他说话还不太利索,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关心过自己儿子的感情问题,即使是跟舒家有了婚约,他也从未放在心上。直到发现康氏陷入危机,而以他的能力实在无力回天的时候,才不能不把希望寄托在子仁的未来岳父那里。 所以,他开始关注自己儿子,无意间却发现他不仅没有和舒一曼交往,而且还跟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同居了,两个人还带了一个孩子。而那孩子的眉眼,怎么看怎么像子仁的骨肉。 原来他的儿子,跟他当年一样,也不喜欢家里给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婚姻。但是儿子比他坚定,比他勇敢,敢脱离家人,跟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生后在一起。 他想到了自己当年在对爱情不忠和对家人不孝的两难里抉择时候的痛苦,他理解自己的儿子,这个表面上从来都表现得无所谓的孩子,其实心里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他犹豫了!踌躇了! 到底是给儿子自由,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业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还是强迫他必须挽救家族生意...... 一开始,他放弃去逼迫儿子。不愿意让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同床共枕一辈子...... 但是回到公司,看到那么多的员工有可能会受到康氏破产的牵连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自己的父亲经营了半生,自己管理了一辈子的公司,就这样说破产就破产吗?自己没了康氏,家人的生活还暂时受不到威胁,可是这么多的员工呢......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公司企划部的部长带着老员工老龙惶惶恐恐地来找他,请他同意预知三个月的工资给老龙,家里孩子生了急病,需要钱。老龙已经快到了退休年纪,看到他鞠躬哈腰,红着眼睛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工作,为康氏尽心尽力。 想到这么多员工的饭碗,他最终还是打算去找子仁谈谈,于是首先去调查了童心。调查过程中发现,一诺果真是他康家的骨血,而子仁还被蒙在鼓里,因为童心当时正准备给一诺和子仁做亲子鉴定。 一个女人,连自己女儿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可见这个女人的私生活有多混乱?他知道之后,更加下定决心,子仁只能娶舒家的千金,不仅门当户对,还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挽救康氏。 后来,出院之后,若不是老母亲趁欧阳艳不在的时候,把子仁和童心的事全部一件件告诉他,他还愚蠢地跟自己那个狠心的妻子站在同一战壕里,一起做一对愚昧的公公婆婆。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未老先糊涂!明知道一诺是自己的亲孙女了,还残忍地想要把儿子一家三口分开,真是糊涂至极!悔痛至极! 现在好了,他们也结婚了,康氏也在子仁的保护下正常运营着,子义也突然好了起来,历经了这么多的磨难,一家人终于柳暗花明了! 童心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在落泪的公公,心里一阵莫名,微微点了点头,忙把一诺抱过来,让孩子叫人。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子仁的父亲。想起之前他威迫夏冰在子仁和一诺的亲子鉴定里做手脚那件事,她仍是心有余悸,恐他跟欧阳艳一样,定是不喜欢也不愿接受自己这个儿媳妇。 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老爷子竟然也能激动得泪落涟涟,反倒让她尴尬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康老太太也情难自禁地再次老泪纵横,欣赏地看着童心,脸上是欣慰的笑。 这个孩子,被自己的公公婆婆嫌弃了那么久,甚至迫害了那么久,竟然可以如此大度地忘记往日所有的恩怨,还能爽爽快快地喊一声爸妈! 如果不是真正地爱着子仁,一个女孩,需要有多大的度量才能做到这些! 康子仁看到童心这么快就认了自己的父母,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敛,眸光里有复杂的情绪。 有感动,有欣慰,更多的,则是愧疚。 想起自己的父母当初做了那么多伤害童心的事,他就不由地咬紧了牙,希望他们现在,是真心地喜欢她了,以后能好好地待她。 “好了,好了,以后我们这一家人终于团聚了,都收起眼泪,高兴起来!”康老太太扬了扬手,发了话。 这个时候,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的见面才算结束,一家人全都坐下来讲了讲各自的近况。 午饭后,一诺要童心陪着睡午觉,康子仁把母女俩送到房间,自己走了出来,下了楼。 客厅里,父母和奶奶都在,他犹豫了一下,直接走过去坐在了欧阳艳对面。 “妈,有件事,我想问一下您。当着奶奶和我爸的面,我希望您能把您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康子仁淡淡地看着欧阳艳,说。 “什么事啊,儿子?”欧阳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老太太和康天逸,立刻挺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问康子仁。 儿子这么突然回来已经让她感到意外了,又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地问自己......童心的事,现在已经过去了,他应该不会再兴师问罪了吧? 那么,会是? 最近发生的事情里,也只有舒一鸣那一件事让她此刻想起来如坐针毡了......不会是为了这件事吧? 想到这里,欧阳艳嘴角的笑意更加僵硬,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努力保持着镇定。 “你们也知道了,童心是舒国安的女儿,但是,之前在为他们做亲子鉴定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一鸣不是舒家的孩子,跟舒国安夫妻俩都没有血缘关系。”康子仁的视线扫过老太太和康天逸,最后定定地落在欧阳艳的脸上,“尹阿姨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一鸣刚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一鸣是在我们济仁医院出生的,但是当时的资料都已经没有了,给尹阿姨接生的医护人员也都联系不上。但是尹阿姨记得很清楚,说是当时您也出现在了产房里,并且是亲自抱着一鸣给她看的。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啊!”欧阳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天一鸣那孩子来找过我,也说了这件事,我也感到很诧异啊!当时我当时已经告诉一鸣了,我看到刚刚出生的一鸣的时候,也是助产士递给我的,我当时一看是个小子,立刻抱着孩子给爱萍看了!” 说着,欧阳艳看了一眼老太太和康天逸,一脸的诧异,“是吧,谁知道怎么会抱错呢!” 老太太犹疑地看了一眼欧阳艳,又拧着眉问康子仁,“子仁,这意思就是,童心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在别人家养着?” 康子仁没有回答奶奶的问题,微微蹙了眉,看向欧阳艳,“现在,只有您这里能提供一点线索。尹阿姨说,当时同一个产房一起生孩子的有三个人,您难道就只记得她吗?还有,您那天怎么会突然去产房?虽然济仁医院刚刚成立,但也不至于让一个非家属非本院医护人员的人进入,您去干什么了?” 看着儿子犀利的眼神看着自己,欧阳艳强自敛了心神,看着老太太说,“妈,您还记得不,哪一年的半夜,我爸突然脑梗了,天逸又出差没回来,我跟您还有管家司机手忙脚乱把爸送去了医院,还好送的及时,捡回了一条命!您让我跟管家回家做点粥给爸送过来,我就在一楼碰见了快要临盆的尹爱萍,她当时羊水已经破了,舒国安急得满头大汗。我怕来回办手续耽误了她生产,就仗着济仁医院是咱家的,跟着他们直接去了产房......当时不让男家属进,尹爱萍第一次生孩子,怕的哟,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就跟医生说了句,医生看是我,就让我进去陪她了。”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瞅了一眼康天逸,又转眸对康子仁说,“儿子,那个时候我也记得要命,哪里还顾得上看产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啊......后来你尹阿姨好不容易生了,我就赶紧出了产房赶回家来了,压根就没看一眼其他的产妇啊!” 言落,欧阳艳懊悔地拍着自己的腿,“你说也怪我,怎么但是比你尹阿姨还紧张呢,就应该看一眼旁边那俩产妇啊!谁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抱错孩子的事情呢!” 康子仁半信半疑地眯着眼睛看着欧阳艳,“妈,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即使对其他产妇没了印象,也应该认识当时的医生。”阵宏场血。 “是啊,艳子,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这件事关乎着一鸣那孩子的身世,还有我们家童心的家人......你辛苦一下,看能不能想起当时的医生。”老太太也温和地对欧阳艳说。 “主要是我对医院的事一直都没怎么上心过,不过我还是会好好想想的!子仁,我想起什么线索了一定告诉你!”欧阳艳信誓旦旦地说。 “嗯。”康子仁点了点头。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康天逸,看着欧阳艳的表情,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的光。 夜里,熟睡中的欧阳艳做起了噩梦,紧闭着眼睛不住地摇着头,额头上早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一脸的惊恐模样,双手紧紧攥着被子,嘴里说着梦话,“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噌得坐了起来,看着睡在身边的康天逸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她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抚着心脏,“又是这讨厌的梦!这个贱人,死了都不安分,动不动就来骚扰我!看来,我得去给她送点纸钱了!” VIP017:果然很像 翌日,一家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欧阳艳看了一眼康子仁,慈爱地对童心说,“童心啊,吃了饭能不能陪妈去一趟广德寺啊?我以前去那里拜过佛,保佑我们子义快点好起来,如今不仅子义好了,子仁也娶到了你这么好的媳妇,我得去还愿,顺便去为我们这一大家人祈福。” “童心没有时间,呆会要跟我出去一趟。” 童心还未回答,康子仁直接淡淡地开口替她拒绝了。 欧阳艳虽然很不满儿子这么直白的拒绝,但顿了一下,又堆着笑脸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回来我再跟童心一起去,或者明天,明天我们去也来得及!反正今天1号,人肯定很多,明天去!” 童心听出了欧阳艳语气里的妥协和讨好味道,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康子仁,对她说,“妈,没关系,我陪您去!广德寺也不远,回来我再跟子仁去忙他的事。” 康子仁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抬腕看了看时间,“我跟你们一起过去,让司机也跟着吧。” 闻言,欧阳艳挑了挑眉,一脸受伤的神色,“儿子,你就这么不放心你妈吗?童心现在是我儿媳妇,有我护着,你还不放心?” “不是的,妈,”童心又连忙在下面踢了他一脚,“不是他不放心您,是我昨天答应了他今天要陪他出去办事的,可能怕来不及吧!”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我去外面等你们。”康子仁直接扔下一句冷冷的话,起身先离开了餐厅。 欧阳艳还想说什么,看到儿子这样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服气地撇撇嘴,却也没敢再吭声。 老太太也放下了筷子,“艳,你顺便也帮我给寺庙里上点香火钱,保佑我孙媳妇早日给我康家再多生几个孙子。” “好的,妈。” 闻言,童心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筷子从手里滑落,掉在了桌上。 她忙尴尬地站起身,“奶奶,爸,妈,我也吃好了,你们慢吃。” 说完,她走到沙发旁,抱起早就吃好饭坐在这里玩的一诺,“一诺,妈妈给你换衣服,我们出门咯。” 老太太看着神色突然变得有点诡异的童心,疑惑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方嫂,方嫂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等到欧阳艳和童心都一起出了门,老太太才问方嫂,“我看童心那孩子的脸色有点不对,是不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知道啊,老夫人,难道她知道自己身体不适合怀孕了?但是,从他们昨天回来我就注意观察了,她还时刻带着您给她配的那些调理身体的中药,也一直在坚持吃着。”方嫂说。 老太太拧了拧眉,有点懊悔地叹了一口气,“都这么久了,还在坚持吃着,那就是肯定知道了!我刚才也是无心提了一句,希望没有给孩子带去压力。” “不会的,老夫人,童心是识大体懂事的姑娘,不会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方嫂安慰地说。 “希望吧!”老太太幽幽地说。 * 走出康宅,康子仁让欧阳艳独自坐司机的车,他开车载着童心一诺母女俩,可是欧阳艳不依,嬉笑着说要跟自己孙女坐一辆车,康子仁无奈,只好默认了让她坐在了自己车后,童心坐在了副驾驶。 广德寺在济城郊外,平时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可今天过节第一天,路况很不好,两辆车开到广德寺所在的香云山脚下的时候,用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节假日上山拜佛的人很多,仰头看着长长阶梯上乌泱泱的人群,童心下了车对康子仁说,“你和一诺就在车里等会,我跟妈上去就行了,应该很快就会下来。” 康子仁看了一眼坐车坐得有点昏昏欲睡的一诺,点了点头,“让司机跟着你们。” 欧阳艳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香火,美滋滋地主动过去挽起童心的胳膊,“走。” 看着三个人渐渐融入到了拥挤的人群里,康子仁才慢慢收回视线,坐进车里,陪在了一诺旁边。 欧阳艳和童心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来挤去,挤了一刻钟,汇终于拐进了位于香云山山腰处的广德寺。比起外面大路两旁各种小贩的吆喝,寺庙里清净了许多,香客们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烧香祷告。 童心从来都是唯物主义,从来没有拜过神求过佛,但是想到早上老太太的那番话,决定也做一回虔诚的信徒。 欧阳艳明显是这里的常客,寺里穿着和尚服的小僧看到她过来,很热情地过来双手合十向她鞠了一躬,“欧阳施主,这边请。” “好,谢谢小师傅。”欧阳艳也十分恭谦地回了一个礼,握着童心的手跟着小僧进了正殿。 欧阳艳上了香,交了香火钱,和殿里的另外一名年长的僧人寒暄了两句,便走过来带着童心一起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念念有词地说道起来。 仰头看着威武庄严的神像,童心的心瞬间沉静了下来。 很快,欧阳艳把童心扶起来,“童心啊,你先去外面等等我,我想一个人在这里诵会经,很快,十分钟。”阵上农圾。 “好!”童心点点头,依言走出了大殿。 欧阳艳来到大殿后面的大堂里,在方才的老僧人跟前坐了下来,“师傅,我这最近又开始噩梦缠身,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一直在闭眼打坐的老和尚,缓缓睁眸看了一眼欧阳艳,皱了皱眉,“欧阳施主,你心里的执念不除,噩梦是不会彻底远离你的。若要清梦,则须静心。若要静心,必先净心。” 欧阳艳点了点头,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做那些事也是因为心有不甘,多这么多年过去了,让我现在去找他们磕头认罪,我实在做不到。师傅,您还是开导开导我,让我心里安静下来吧!” 老和尚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施主从始至终不愿正视自己的错误,又何须怕噩梦缠身。若真忌惮因果轮回,那就早日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哎!我现在就是想回头,也来不及了!”欧阳艳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童心站在殿外的大树下,仰头看着直挺高耸的银杏树,脸上一片宁静。 突然,一道讶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唤的是她的名字,“童心?” 她收回视线,缓缓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站在自己四五米开外的两个贵妇,一个是尹爱萍,另一个她不认识,看样子应该是尹爱萍的朋友。 这么巧? 他们这些贵妇怎么都不约而同地喜欢拜佛? “您好。”童心微微颔首。 不管曾经有多么大的仇恨,她毕竟是一鸣和一曼的母亲。 尹爱萍看到果然是童心,瞬间睁大了眼睛,对身边的女伴说让她先进殿里去,自己呆会进去,就走到了童心面前。 童心看着她满脸的敌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真巧。” “可不是么!我这来的一路上,还在惦念着我家一曼,没想到刚到这里,就遇到宿敌了!怎么?亏心事做多了,来忏悔了?”尹爱萍丝毫不掩饰心里的不屑和鄙夷,眸子里满是怨恨。 “我跟您来这里的目的一样,阿姨。在佛祖面前,您这样语含怨嗔恐怕不太好!”童心淡淡地牵了唇,对她笑着说。 “哟,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跟你妈还真有一拼!难怪我女儿斗不过你!”尹爱萍冷哼一声。 “呵呵,让您见笑了!”童心仍保持着一副淡然的客气笑颜,“不打扰进香了,我先出去了。” “童心!”尹爱萍抬手拦住了她,抬眸冷冷地警告她,“我告诉你,若不是我儿子跟我女儿现在不让我跟你再计较那么多,我一定不轻饶你!你最好烧香拜佛保佑我家一曼早日康复,否则我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定让把我们全家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付出代价的!” “阿姨,您别忘了,舒一曼跟我身上流的是同一个人的血,我不会愚昧到做伤害自己人的事,也请您自重,再见。”童心淡淡地说完,绕开尹爱萍,大步走出了寺院。 * 一诺要康子仁领自己下车玩,康子仁便抱着她下了车,站在人来人往的台阶下面,看路两边的各种杂耍。 “爸爸,”一诺突然抱住他的头,把他的脑袋往后扭,“爸爸,你快看,那个阿姨长得跟我妈妈一样啊!” 康子仁顺着一诺的小手指望过去,人潮攒动中,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背影清丽的女子,穿着米色风衣,两只手抄在口袋里,正盈盈拾阶而上。 康子仁眸光一敛,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那抹背影。 没有看到正脸,但是除了发型和衣服,从背影和侧面看,真的很童心很像。 康子仁正在疑惑,那女子突然转过了身来,伸长脖子往后瞅了瞅,似乎在找人。 康子仁瞬间愣在了原地,果然很像!难怪一诺会说她长得跟妈妈一样。 VIP018.你看到杨雪了? 但熟悉童心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两个人五官相似,眼神不像,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不同。 所以,连一诺也只是说跟妈妈长得一样,而不是妈妈。 但是尽管如此,这个女孩不近看的话,绝对也可以跟童心以假乱真。 “爸爸,那个阿姨为什么跟妈妈好像?” 一诺稚嫩的声音把康子仁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他抱紧一诺挤进了人群,边向上张望着那个女孩的背影,边追了上去。 * “尹爱萍,你干嘛?又想欺负我儿媳妇!”刚走出正殿的欧阳艳就看到了尹爱萍和正往外走的童心,立刻睁大了眼睛,蹬蹬蹬下了阶梯过来。 听到声音,尹爱萍转过身来,在看到竟然是欧阳艳时,不屑地撇撇嘴,“儿媳妇?欧阳艳,你这脸皮可要比那百年大树的树皮还厚!怎么?你儿子把我女儿害成那样了,你就不舔着脸来千方百计求我们舒家跟你们康家联姻,这么快倒戈相向去认你口口声声当贱人喊的女人了?”阵上纵才。 “尹爱萍,你说话注意点身份!童心怎么了?她也是有背景有身份的人,她父亲可是舒国安啊,难道你非要让我给你提醒一下你才能记得起来吗?”欧阳艳走到尹爱萍身边,傲慢地挺直了背,乜斜她一眼,“可怜你啊,白白给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真是为你感到可悲!” 一提起一鸣,尹爱萍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凑近欧阳艳,一把拉着她,把她拉到了银杏树后,厉声说,“欧阳艳,我女儿跟你儿子的事,我已经答应了我儿子和女儿,我们一笔勾销。但是,我儿子的事,你必须给我交代个清楚。当年,到底是不是你把我的亲生孩子跟一鸣换了?” “你神经病!”欧阳艳甩开了她的胳膊,“那天如果不是我,你有可能就把你儿子生在走廊里了,你自己抱错了孩子,现在找我麻烦?真是恩将仇报!” “是吗?”尹爱萍不相信地冷哼一声,拉着欧阳艳的胳膊就往正殿里走去,“好,既然你说不是你,你有本事就当着佛祖的面说跟你无关,不是你做的,要是说一句谎话,全家人都遭天打五雷轰!” “尹爱萍,你理智点!你自己大意丢了儿子,跟佛祖有什么关系?”欧阳艳停下脚步,用力甩开尹爱萍,精明的眼珠转了转,反手将她拉到一边,小声说,“爱萍,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觉得当时在产房里发生换孩子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有那么多人呢!你想想,是不是在病房里被人给换了?婴儿生出来都长得一样!再说了,你把一鸣当亲儿子养了这么大了,他现在可是国安银行的行长,这是你公公在世的时候就白纸黑字写下的遗嘱,给舒一鸣的!万一你真的找到你亲儿子了,你亲儿子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还好说,万一不是呢?你不仅丢了一鸣,丢了国安银行,还要白白养一个一无是处的儿子,你说你是不是得不偿失?” 尹爱萍皱着眉,垂眸想了想,“那也不行,一想到我的骨肉叫别人妈叫别人爸,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养比生大!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反正,我对这件事真的是一无所知!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让自己养大的儿子去认别人当妈,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叫个陌生孩子喊自己妈!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欧阳艳整理了一下被尹爱萍拉得有点皱的袖子,转身离开。 尹爱萍愣了好久,似乎在回味欧阳艳的话,也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欧阳艳早已经没了踪影,又懊恼地抬脚跺地,“欧阳艳,你太阴险了!” * 童心和欧阳艳刚从寺庙里出来,她就看到了抱着一诺在路边等候他们的康子仁,正在跟司机说着什么。 “怎么过来了?”童心诧异地问他。 “有点事我先回公司一趟,你跟妈带一诺先回家去。” “哦,行!你去忙吧!” 到了停车场,康子仁让家里的车先离开之后,自己才坐上车,拨通了一鸣的电话。 “你等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回国来了?”电话接通,康子仁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舒一鸣。 此时坐在国安银行董事长办公室的舒一鸣,听到康子仁这句话,皱眉一怔,“什么意思?你看到杨雪了?” “我没记住她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也没见过你那个女人的照片,但是我刚才见的这个,跟童心的确长得很像。只可惜这里人多,我没追上。” “你在哪?” “广德寺。” “广德寺?” “嗯。我刚问了,这里就这么一个进出口,你要是想来,我现在等在门口帮你看着。如果,你还没做好见她的准备,那我就当我多管闲事了!” 舒一鸣犹豫了一下,站起了身子,“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 “好!” 两个小时后,舒一鸣的车在香云山脚下的停车场停了下来,他匆匆下了车,直接小跑着向等在第一个台阶下面的康子仁跑去。 “还没看到她出来。”康子仁看到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舒一鸣喘了一口气,把手机递给他,“是不是她?” 康子仁接过来看了一眼,舒一鸣的手机屏幕上的女人照片,确实跟方才他看到的那个女人很像。但是这是一张近照,五官都放大放近了,这样一看,跟童心并不是很像,但是整体看来,应该就是刚上山的那个女人了。 “应该就是了!好像是一个人上去的,目前应该还在山上,总有下来的时候,等着看吧!”康子仁把手机还给了舒一鸣。 舒一鸣转身看了眼仍然人潮涌动的上下山台阶,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怎么会回国来呢?” 康子仁没有再理会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我在这里给你看着,你上山去找吧!” 舒一鸣看着他的背影,踌躇了一下,轻轻吐出一口气,大步上了台阶。 VIP019.世间只得一个你 加更,抢红包! 康宅。 从广德寺回来之后,童心便和一诺陪着老太太在凉亭里喝茶。五月的济城,整个中午下午太阳都毒热得让人不敢在阳光下多逗留几分钟。阵亚页扛。 一诺在童心怀里很快睡着,老太太让方嫂把孩子抱回卧室睡,童心怕一诺没睡踏实,就自己送回了卧室,直到孩子睡熟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走出客厅正打算去凉亭,她看到欧阳艳手里拿着一些东西紧张地四周张望了一下,有点小心翼翼地拐进了主宅后面。 “妈”招呼还没打出来,欧阳艳穿着的旗袍已经在墙角处倏然消失。 皱了皱眉,童心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康家主楼后面也是个花园,只是跟院前的花园种植的各种花卉不同,这里种了几株大树,主要是为房子遮荫。 婆婆到这里来做什么?种了什么花草吗? 童心刚到后花园,就看到欧阳艳在一棵树下蹲了下来,“啪”得一声之后,她看到欧阳艳那边有袅袅的烟雾升了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在烧东西。 紧接着,童心就看到欧阳艳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才看清楚,她的婆婆确实在烧东西。脚下有一只铜盆,看不到里面燃烧的是什么,但欧阳艳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些信笺,一边往火里扔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凤,这些都是我为你抄写的佛经,希望你在天堂能安息。你的孩子过得都很好,就不要惦记他们了。虽然姐姐我当年不做了不厚道的事,但是你不是嫁得也不错么?如果不是我,你说不定还过不上那么好的日子......所以呀,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很快就会过去找你,你心里有什么打不开的结,到时候等姐姐我过去了你再找我......毕竟,我们以前是那么好的姐妹。” 童心一怔,这是在祭奠亡友吗? 自己虽然是无心的,但实际上确实是在这里偷听,太不道德了...... 吐了吐舌头,童心悄悄转身正要离开,突然脚下差点踩到一只蠕动的东西,吓得她瞬间跳起脚来,“啊”得叫出了声。 “喵”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是方嫂为奶奶养的那只小猫毛球,正仰着脑袋看着她。 童心忙抚了抚心情,蹲下来抱起了毛球。 “童心,你在这里干什么?”欧阳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心不得不尴尬地转过了身。 欧阳艳手里的东西已经烧完,拍了拍手,向她走过来,拧着眉好奇地看着她,眸子里光芒意味不明。 童心多多少少有点做贼心虚,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毛球,对欧阳艳笑了笑,“妈,您怎么在这儿?奶奶让我找毛球,这小家伙原来在这。我看到这边在冒烟,以为着火了,吓了一跳!” “哦,没事,我烧点不用的东西。”欧阳艳了然地点点头,走了过来,拍了拍童心的肩膀,“走吧。” “好!” 童心跟上了欧阳艳的步伐,却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还冒着淡淡烟雾的火盆,疑惑撇撇嘴。 凤?妹妹? 子仁还有一个姨吗? * 坐在车子里的康子仁,看着从高高的台阶上,一级一级无力走下来的舒一鸣,不由地皱了皱眉,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带烟了没?”舒一鸣走过来,看都没看康子仁一眼,转过身仍把视线落在越来也少的下山游客身上。 找了整整一个下午,香云山就这么大一点,上下山都只有一条路,中间也就只有一座寺庙三四个小景点,什么也没有。 可是,偏偏连杨雪的影子也没找到。 康子仁回到车上,置物盒里翻出了一盒烟,递给舒一鸣一根,习惯性地也打算给自己燃一根,还未放到唇边,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下来,只给舒一鸣燃上。 童心一直在坚持喝着调理内分泌的中药,为的就是养好身子为他再生孩子,他有什么理由还不戒烟呢? “你没看错吧?都这个点了,马上关门了,就算我没找到,她也应该下山来了。”舒一鸣焦虑地吐了一口烟,扭过头来问康子仁。 “是一诺先看到的,就算我看走眼了,孩子的眼睛和话总不会骗人吧!”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走吧,快五点了,可能早已经下山了,我们错过了而已。” 舒一鸣咬了咬牙,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的时候,用手指将烟头捻灭,一个远投,直接弹进了几米外的垃圾箱里。 “你再陪我等等吧,等这边关门了我们就走!”舒一鸣走过来,揽住康子仁的肩膀,低声说着,目光却一直还在下山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康子仁挑了挑眉,无奈地摊摊手,把手里的烟盒和火机全部塞进舒一鸣手里,“好,我躺车里休息会,一天都浪费在你这了,又困又饿。” “去吧!我自己在这守着!”舒一鸣抽出一根烟,又给自己燃上。 躺在车里,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前面这个素来都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表面上看着格外不正经不认真的舒一鸣,为了一个女孩也能如此废寝忘食地守株待兔......康子仁闭上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方才,舒一鸣手机屏幕上那张杨雪的照片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也被他看了个清楚:世间只得一个你,你在谁身边,都是我心底的缺。 一鸣这小子,也是一个固执的家伙! 想到这里,康子仁拿出手机,给童心第四次拨了回去,“晚饭也跟不上回去吃了,我跟一鸣在外面吃点,吃完就回去。” “好,你忙你的吧,不需要时时都给我汇报!” “那不行,必须汇报!你在家,还习惯吧?” “嗯,好着呢,你放心吧!开车回来的话,就别喝酒了!” “好。” 挂了电话,康子仁才安心地将座位放平,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太阳西斜之后,天色很快就出现了暮色。 舒一鸣盯着空荡荡的阶梯,把手里的空烟盒扔进了垃圾桶。 景点已经关门,一盒烟已经燃尽......仍然没有看到他期待看到的人。 杨雪,你真的回来了吗? 既然回来了,又何必不在老地方等我? 舒一鸣看着景点的工作人员“哗啦啦”锁上了大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杨雪走了六年了! 过去的五年里,每年的五一这天,他都会到广德寺来,从景点开门到景点关门,从来没有遇到过她。今年,偏偏自己没来,她却出现了吗? 十八岁那年,他们俩在高三的时候相识,高考前夕的五一节一起来这里祈福。在寺庙里上完香火之后,上山的路途中遇到了一棵六百多年的大树,两个人在树下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后来景区的工作人员把他们赶了出去。 就在那棵树下,他们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并约好了以后每年的五一节这天都来这里。 可是之后仅仅来了两次,她便离开了他,出国之后断了联系,只留下一句话:等我回来,我们结婚。 尽管他早就知道,她是骗他的。可是她走之后的每一年,他还是会如约来到这里,去那棵树下一坐就是一天。 杨雪,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敢出现?你当真就这么懦弱,还是狠心? 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舒一鸣敲了敲康子仁的车窗,给他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几分钟后,两个人的车子一起离开了香云山。 五分钟之后,景点售票处的工作人员正要离开,突然从里面的台阶上跑下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女孩,边跑边喊,“叔叔,叔叔,等会,我们还有三个人呢!” 刚刚锁上门的大叔闻声望去,在看到两个美女和一个大帅哥被锁在了景点里面之后,诧异地问,“你们三个在哪躲着呢?都清场半个小时了,也没看到你们。” “不好意思,叔叔。”陆文昊对正在给他们开门的大叔抱歉地笑了笑,看了眼陆文梦和杨雪,“我这两个妹妹在小影院里看电影睡着了,工作人员没看到,把她们锁在了里面,我也是刚才找到,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文昊拉着杨雪的胳膊,冲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杨雪淡淡地笑了笑,三个人一起走出了香云山。 上了车,陆文梦一直拉着杨雪的胳膊,“雪雪姐,本来还说今天接到你之后,从香云山下来让我哥带我们去吃我们济城的特色菜呢,没想到我们给耽误啦,嘿嘿,不好意思啊!我们明天去吧?今天你早早回去休息吧!” “不好意思梦梦,明天我要回家一趟,后天的飞机就要走了,不回家一趟说不过去。”杨雪抱歉地冲陆文梦笑道。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说走就走啊!至少要玩一个月才行!”陆文梦不依,嘟着嘴不停地摇晃杨雪的胳膊。 “好了,梦梦。要不,你再回巴黎去,不是就可以经常见到杨雪了?”前面开车的陆文昊,转过头来,开玩笑地对陆文梦说。 “哼,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你呢!想赶我走,没门!”陆文梦撇撇嘴不从。 杨雪无声地牵了牵唇,把视线转到车窗外,看着暮色蔼蔼里的香云山和广德寺,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眸子里闪过一抹落寞。 香云山,来过了一次,也不算是爽约了吧? 一鸣,对不起!以后,原谅我以后都不能再履行我们的约定了!再见! VIP020.不找亲生孩子了 夜。舒宅。 尹爱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角的落地钟,脸上的焦虑越来越明显。 马上0点了,一鸣怎么还不回来? 自从一曼出国之后,舒国安那个没良心的也一走了之,她就只剩下她的儿子了。以前一鸣还偶尔出去和朋友应酬也夜不归宿,这段时间以来,这懂事的孩子每晚都早早回来陪她吃晚饭,晚上从来没有这么晚没回来过。 难道是因为还在调查他的身世吗? 今天在广德寺,欧阳艳虽然还是死不承认她知道一鸣被抱错的事,但是她后来那番话,确实提醒了她。 养比生大,她不能没有她的一鸣啊! 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可以说不是自己的儿子就不是自己的儿子呢?他如果真的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就要管别人叫爸妈......这么优秀孝顺的儿子,她真的舍不得跟别人一起分享!就如同现在让她去突然像对待一鸣一曼一样去宠爱一个陌生孩子,她一时间很难接受! 但退一步想,多一个孩子可以,少一个,绝对不行! 亲生的又怎么样?养的又如何?既然已经错了这二十多年了,何不继续错下去?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掉包的事一样!一鸣还是她的儿子,她还是一鸣唯一的妈妈。 至于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或女儿,她一定会想其他办法再找回来了! 尹爱萍正在纠结的思虑中,突然门外传来管家何叔的声音,“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太太在家等您一个晚上了......哎哟,您怎么喝酒了?” 尹爱萍咻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外面走去,刚走到客厅门口,就撞上了舒一鸣醉醺醺的身子。 “妈......妈您怎么还不睡?”虽然喝得满身酒味,口舌有点打结,但舒一鸣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看到母亲这么晚还在等自己,摇摇晃晃地进来,眯着眼睛先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 “儿子,快,快坐下休息会,怎么喝成了这样!”记忆里,自己的儿子从来不会把自己喝成这样的,尹爱萍连忙和何叔一起扶着他在沙发上先躺了下来。 “何叔,快让厨房做醒酒汤,你去拿个热毛巾过来。”尹爱萍看着一趟下来就累得直接闭上眼睛跟睡着了一样的儿子,满脸的心疼,忙吩咐管家。 何叔领命而去,舒一鸣这边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猩红的眸子看着母亲担忧的脸,轻笑一下,抬手握住她的手,“妈,我没事,子仁回来了,我高兴,就喝了几口。” 什么?康子仁回来了?难怪今天在寺里碰见了童心,而且还是跟欧阳艳一起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康子仁不在,童心怎么会跟欧阳艳一起出现? 真是糊涂!只想着跟欧阳艳算账了,把这茬给忘了! “一鸣,那我们家一曼呢?一曼怎么也不说回来?”尹爱萍问。 “妈,子仁说,一曼在那边恢复的很好,让她继续在那边接受治疗吧!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了自然就回来了......妈,过去的都过去吧,您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妹妹都放下了,您就不要再计较了......童心,毕竟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跑了一天累极的原因,舒一鸣很疲惫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低。 “妈妈答应你儿子......妈妈不再跟过去较真了,以后,只要你和一曼都平平安安地陪在妈妈身边,妈妈什么也不强求了!”尹爱萍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不停地点头,末了又起身坐在了一鸣旁边,附身摸着他的脸,目光切切地说,“儿子,那你能不能也答应妈妈一件事,不要去找你的亲生父母了好不好?妈妈真的舍不得你离开妈妈......” “妈,我不会离开您的,不管是能找到还是找不到,我都不会离开您和妹妹的。就算将来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心里,我们这一家四口才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您放心吧!我只是好奇而已,但是我不会那么急迫地去查清楚......随缘吧!”舒一鸣腾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摇摇晃晃站起来,“妈,我去睡觉,您也早点休息。” “一鸣你等会,醒酒汤马上就好了!” “我先去洗澡,您让何叔给我送到房间来吧!” 看着儿子步履不稳地上了楼,尹爱萍心疼地抹着眼泪,儿子啊,妈知道你累,现在全家责任都压在了你一个人的肩膀上,我的好儿子! * 康子仁把喝得醉醺醺的舒一鸣送到舒宅,自己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近凌晨一点。阵亚妖圾。 家里人都已经睡下,他在一楼客房洗了澡,轻手轻脚回到卧室的时候,才发现童心竟然还靠在床头上看书。 一诺不在床上,应该是跟老太太睡去了。 “回来了?一鸣没事吧?”见他回来,童心忙放下书,准备下床。 他晚饭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童心知道一鸣心情不好,他在陪他。 “你怎么还不睡?不要命了是吧?”康子仁没理会她,将她按回床上,拧着眉把她手里的书拿起来扫了一眼,合上扔在了旁边,“你还真打算去考研?没必要,如果要继续学医,还是去美国那边吧,我已经跟我以前的导师打过招呼......” “我不去!我还是想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看看书,学学习,挺充实的。”童心打断他的话,又拿起书翻了开来。 康子仁瞧着她倔强的样子,挑了挑眉,妥协道,“那随你!但是,也不能熬夜学习!再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办,怎么能说现在没什么事!” 说着,他又把她的手拿过来放下,直接关了大灯躺上了床,顺手打开了昏黄的小夜灯。 “什么事啊?”她问他。 “你说什么事......婚礼啊,生孩子啊......这么多的事你还得给我做,怎么能说没事?”康子仁说着,直接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一下午没看到你,心里想得发慌......” 言落,不等童心反应,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喂......”她连忙捧住他的脸,“你都困得眼睛睁不开了,还是先睡吧!” “要困到一点力气都没有才睡得好......”他将她是手拿开,牢牢控制住放在头顶,附身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还想张开的小嘴。 一番运动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抱着她要睡,童心却格外清醒,想着今天欧阳艳在后花园里神神秘秘的举动,她转过身问他,“子仁,你妈妈是不是有个已经过世的妹妹?” 康子仁正要抬手关夜灯,听她问着,疑惑地看着她,“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只有一个舅舅,但人不在济城,很少联系。” “哦,没有就算了。” “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看到你妈妈似乎在祭奠一个她的妹妹,我就是好奇,随便问一下。” “应该是她自己圈子里的哪个朋友吧。睡吧!别管她的事了!” “嗯。” * 翌日。 早餐后,康家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里讨乱子义读书的事,康子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舒一鸣打来的,他起身来到客厅门口接听。 “你的车扔酒店了,自己过去取吧!”康子仁以为舒一鸣问他车子的事,直接说。 “我已经让人开回来了。”电话里,舒一鸣顿了一下,“子仁哥,我有点事想跟童心单独见一面。” 闻言,康子仁不由地皱了皱眉,这家伙,每次有正经事的时候,就知道喊声哥了。 “是你见,还是你们家人见?” “放心吧!我妈答应过我不会再为难童心,我找她,是我自己有事求她,就几句话,你要是不放心,我去你家也可以。” “现在?” “看您老人家的时间,我随时有空。” “那你过来吧。” 半个小时之后,舒一鸣就出现在了康家院子里的凉亭下,康子仁见童心端着煮好的咖啡走过来,站起了身,“你们聊吧,我去客厅。” “谢谢啊!”舒一鸣冲康子仁嘿嘿一笑。 康子仁经过童心身边的时候,顿住脚步,端起咖啡轻抿一口,小声说,“如果他提出什么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或者不情愿答应的事,就不要勉为其难,没什么。” “知道了。”童心瞧了一眼往这边瞅过来的舒一鸣,对他点点头。 “姐......”舒一鸣主动从童心的盘子里拿过咖啡,冲她咧嘴一笑。 “一鸣,还是叫我童心吧。”童心坐下来,对他轻轻笑道,“或者,叫嫂子吧!” 舒一鸣一怔,很快明白过来。 这就是不想承认他和一曼这对弟弟妹妹吧! 舒一鸣了然地挑了挑眉,“嫂子你煮的咖啡真香!” “一鸣,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们之间即使没有你父亲这层关系,你也是子仁的好朋友,无须客气的。”童心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VIP021.机场偶遇 “嫂子爽快!”舒一鸣放下手里的骨瓷杯,看着童心,顿了一下,才开口,“我知道你不想认我父亲,不仅是因为你妈妈的事情。主要可能是你不想用当大姐的身份,来面对一曼。其实,你不用顾忌那么多的,一曼走错了路,跟你和子仁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况她现在的身体也在康复之中,心性也变得成熟恬静了......” 舒一鸣还没说完,童心便微微蹙了眉打断他,轻声道,“一鸣,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跟我妈妈一样更名换姓的。我姓童,一辈子便姓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觉得目前这种状态,不管是对你们家人,还是对康家人来说,都是最好的,我不想再打破这种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局面。” 舒一鸣涩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你和父亲之间的事,我不会干涉的。所以,我今天来,并不是想让你认祖归宗的......我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童心诧异地抬眸看向他,“拜托我?” “嗯!”舒一鸣再次点了点头,“我想请你去劝劝爸爸,让他回家来。” “回家?他......去哪了?”童心更加诧异,舒国安不在舒家? “自从去年子仁哥带着一曼去了纽约,你回了古城之后,他也把银行交给我,离家出走了。我找了三个多月,才找到他。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童心踌躇了几秒,“他在哪?” “在你妈妈的墓园,丢下了这边的整个家,去了那边申请当了个守墓人。跟了他十几年的下属去劝,我也亲自过去请过,他都不回来,下定了决心要在那里陪着你妈妈孤独终老......嫂子,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见过那样一个骄傲的爸爸,会突然变得这样淡然,似乎看破了红尘一样。” 舒一鸣说到这里,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笑意里有苦涩,有心疼,也有无奈。 童心却低垂着眸,听着舒一鸣越来越低的声音,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阵以向技。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舒国安竟然也是如此痴情之人......她到底是应该为妈妈感到欣慰呢,还是为舒家另外的一家三口感到悲哀,或者只是,单纯地同情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物欲纵横利欲熏心的社会,他辛苦半生维系下来的事业,竟然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当真的去了那样一个孤单寂寥的地方,陪一个早已经去世的人...... 想到这里,童心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一鸣,你是他的儿子,你都把他请不回去,我如何去劝?” “这当然不一样!爸爸这么多年,心里只有过你妈妈一个人,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既然你妈妈已经去世了,那么现在在他心里,你就成了最重要的存在。”舒一鸣蹙眉看着她,声音更加低沉,“还是请你看在我妈妈也是真心爱了我爸爸一辈子的份上,劝劝他,让她回来吧。这个家,如果没有了他,就真的散了。我妈妈她现在......真的很可怜。劝爸爸回来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我们却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童心,就算你不认,也无法改变他是你亲生父亲这个事实,而且你妈妈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他这样......” “好了,一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童心拿起咖啡壶给舒一鸣当然杯子里蓄满了咖啡,“我会好好考虑的,明天我们就要回古城,如果能见到他,我会把你的话带到。” “好。那就,提前祝你们一路顺风!”舒一鸣向童心伸出一只手。 童心愣了一下,看着他脸上阳光感激的笑,伸出手轻轻跟他握了握手,“谢谢。” 翌日。 康宅门口,康老太太亲自把康子仁一家三口送到宅子门口,依依不舍地摸着一诺的掉脑袋,对康子仁说,“大孙子,能回来的话,还是回来吧!你看看,现在所有的矛盾都解决了,日子也应该风平浪静了,你们小两口应该没什么顾虑了,还是回家来吧!” 康子仁看了一眼因为自己要坚持回古城而赌气的欧阳艳,揽过童心的肩膀,对老太太说,“奶奶,我们刚在那边稳定下来,童心喜欢那边的生活和气候,您就不要再劝我们了。子义既然不愿意去国外学习,那就让他去康氏帮一鸣。我和童心呢,还是觉得当个医生比较自在点,家里有什么事我们会回来的。” “哎!那好吧,要经常回来!你们婚礼的事,我会让你妈妈好好筹备的!你们俩尽快定好日子!”老太太知道自己劝不了自己的孙子,只好妥协。 “奶奶,我们会经常回来的,您注意身体!”童心跟老太太道别。 尽管这次回来,让她很意外,不仅康家所有人都愿意接受了她,还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了个弯,甚至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刚刚在古城生活得习惯了,也刚刚摆脱了这里给她和他的感情带来的那么多的麻烦,他们暂时都没有再回来的打算。 只要两个人能心无旁骛地在一起,在哪,又何必在乎呢?至于奶奶说的婚礼,她从来没盼望过。 这么多年了,她和子仁之间,不需要这些形式的东西。 济城国际机场。 “你带孩子在这等会,不要离开,我去换登机牌。”康子仁接过童心手里的身份证,叮嘱母女俩了一句,自己去了值机柜台。 童心抱着一诺刚在排椅上坐下来,一诺一只小手指着远处,另一只手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喊道,“妈妈,你看,那个是陆叔叔吗?” 陆叔叔? 童心诧异地顺着一诺的小手指望去,可不是么,竟然真的是陆文昊。 看了一眼和他面对面一起站在安检外的一个陌生女孩,童心犹豫了一下,拉着一诺坐了下来,“宝贝,陆叔叔赶飞机呢,我们不要过去打扰。” 一诺撅着小嘴收回了手,可是下一秒,又兴奋地说,“妈妈,妈妈,那个阿姨一诺见过,爸爸说那个阿姨跟妈妈长得很像,就是没有妈妈漂亮。” “是吗?”童心好奇地再次望了过去,可还是只能看到那个女孩的侧面,留着长卷发,还真没看清哪里跟自己像。 她正要收回视线,陆文昊不经意地一个回眸,突然就看到了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陆文昊满脸惊喜和难以置信,她则尴尬地冲他笑了笑,僵硬地举起了手,“嗨。” 待童心和一诺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陆文昊已经领着那个女孩一起走了过来。 “童心,你和一诺怎么会在这里?”陆文昊仍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蹲下来抱起了一诺,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小美女,你好啊!” “叔叔好。”一诺乖巧地打招呼,之后又看向站在陆文昊身后的杨雪,“阿姨,你是妈妈的妹妹吗?怎么跟妈妈这么像?” 孩子的话瞬间让在场的三个大人都不由地相互抬眸看去。 童心和杨雪彼此看了一眼,一齐淡淡地笑了笑,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你好。” 陆文昊脸上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尴尬,放下一诺,才给两个女孩做起了介绍,“童心,这位是我妹妹的同学杨雪,杨雪,这是以前陆氏的秘书,童心。” 童心和杨雪又相互看了一眼,握了握手。 “你好童秘书,被你宝贝女儿这么一说,我感觉我们俩还真的有点相似。不过,我可没你漂亮,自愧不如。”杨雪笑着说。 “小孩子的话,不要当真。杨小姐,冒昧问一下,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年龄?”童心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确实有点相像的女孩,问道。 “没关系。我下个月满26岁。”杨雪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文昊,开玩笑地问童心,“你不会真的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不好意思。”童心难为情地微微颔首。 如果这个叫杨雪的女孩说的年龄是真的话,那就应该不是跟一鸣抱错的孩子了,年龄和生日上都不匹配。 想到这里,童心又悄悄看了一眼杨雪,可能是当局者迷吧,倒也没觉得她跟自己有多像。不过这个女孩,一脸的淡然从容,眸子里一片宁静,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跟陆文昊? 陆文昊抬腕看了看时间,“童心,你们先在这里等会,我把杨雪送过安检再过来。” “行!我这里还有一会才走。”童心点点头,又对杨雪说,“那杨小姐,祝你一路顺风。” “好,再见!” 换了登机牌的康子仁,往这边走来,一抬眸,在看到和童心说话的人是陆文昊的时候,不由地停下脚步,挑了挑眉。 这么巧? 犹豫了一下,正要举步走过去,在看到陆文昊身边的杨雪时,他诧异地眯了眯眼睛,脚步又停了下来。 这不就是一鸣那天在香云山找了一天的杨雪吗? 康子仁没有再做犹豫,直接追上了正向安监处走过去的杨雪,并直接喊了一声,“杨雪。” 闻声,陆文昊和杨雪同时停下来,转过了身。 在看到是康子仁时,陆文昊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童心,再看到她脸上的平静时,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 他们俩,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吗? VIP022.这个家,终于是个家了! 加更求钻 杨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文昊,转眸诧异地问康子仁,“这位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康子仁对陆文昊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看向杨雪,“不好意思,冒昧了!看来,你真是杨雪了?” 陆文昊也疑惑地皱了皱眉,“康董事长,你跟杨雪认识吗?” “我不认识,但是有个人很认识!而且,等了她好多年了!”康子仁淡淡地扫了一眼陆文昊,扭头意味深长地对杨雪说。阵以上圾。 杨雪微微蹙了蹙眉,垂眸略一思虑,便抬起头来看向康子仁,不明所以地笑道,“先生,恐怕你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赶飞机。” 说完,杨雪对陆文昊说,“你就不用送我进去了,再见。” “没事,你进安检了我再走。”陆文昊对康子仁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帮杨雪拎起了登机箱。 康子仁没有再追问,深邃的眸子落在杨雪背影上停留了一会,便转过身来向自己的妻女走过来。 “你认识这个杨雪吗?”童心问他。 “我不认识,但是一鸣认识。而且,一直在找她。” “哦!”童心恍然大悟道,“杨雪是一鸣的女朋友!对,他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说过,原来竟然是杨雪。你觉得她跟我像吗?” 童心下意识地又往安检处那抹身影看了一眼,这就是舒国安给舒一鸣找的那个女朋友!跟妈妈年轻的时候,真的有几分相像。 哎! “说真话?”康子仁挑了挑眉,抱起臂好整以暇地问她。 “瞧你这表情,就当我没问。”童心从他手里夺过登机牌,给了他一个白眼。 “看第一眼像,不过你可没别人年轻。”康子仁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闻言,童心无声地瞪了他一眼,赌气地正要转身,就被他按住肩膀扳了过来,凑上她耳边邪魅一笑,悄声说,“但是,她没你耐看,也没你大气,总体分比你差多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童心连忙把他推开,“没正经。” 说完,牵着一诺的小手坐了下来,心里却甜甜的,久久不能平复。 这个家伙,从来只会讽刺人揶揄人,这句话,应该算是他第一次说甜言蜜语了! * 机场安检处。 杨雪从陆文昊手里拿过自己的登机箱,抬眸对他浅浅地笑道,“文昊,谢谢你。这次回来,什么事情都是你帮我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好好保重自己,也该结婚了!” “呵,连你当年都不要我,谁还能要我?”陆文昊开玩笑地说。 “拉倒吧!咱俩那点陈年旧事你就别提了。”杨雪转身向童心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到康子仁居然跟她们母女俩在一起之后,很是诧异地扭过头来,“刚才那位先生跟童心是?” “呵呵,他们一家的吧!”陆文昊收起脸上的笑意,平静地说。 “是吗?”杨雪脸上泛起一抹遗憾,“我还以为你跟她关系匪浅呢!” 陆文昊狭长的桃花眸弯了弯,“好了,别开我的玩笑了!你这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来得及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刚才康子仁那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你当时突然出国好像真的是因为一个人,去了那边之后,就没下文了吗?” “什么下文上文的,我是不婚主义,我只想当一辈子的珠宝设计师。”杨雪得体地笑了笑,抬腕看了看时间,“好了,再见吧!再不进去,就赶不上飞机了!” “那好!一路顺风!常联系!”陆文昊点了点头。 “保重!再见!”杨雪友好地拥抱了一下陆文昊,盈盈转身走进了安检。 * 康子仁瞧着那边陆文昊似乎要朝这边走来,把一诺抱起来对童心说,“我去那边给一诺买个冰淇淋,你呆会再见到你们陆总,一定要问到杨雪去哪了。” 说完,不待童心反应,就抱着一诺走了,“走咯,去给我买一诺买冰淇淋。” 童心皱了皱眉,怎么突然就想起来去买冰淇淋了? 可是待她转过身来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陆文昊时,瞬间就明白了。 这家伙,明明看到了陆总过来,才和一诺离开的吧?离开就离开,还给自己分配任务! 给一诺买了冰淇淋,和她在哈根达斯门口站了会,康子仁远远地看着那边陆文昊没说几句话就跟童心道别离开了机场,这才领着一诺走了过去。 “今天去北京,和朋友会合之后,明天从首都一起飞巴黎。”不等康子仁开口,童心就主动汇报,说完之后,抱着臂赤裸裸地讽刺他,“我说康大教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想得到什么消息就直接问呗,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康子仁一边掏出手机,一边点了下她的脑门,挑眉道,“小丫头,你懂个什么!” 说完,转身去拨电话。 童心把一诺抱起来,瞧着她小脸上嘴巴周围全部噌得黑色白色的冰淇淋,一边帮她擦,一边没好气地抱怨,“康教授一般情况下不管闲事,这一旦管起闲事来啊,连自己的宝贝都不管了!太过分了,是不是宝贝?” 此刻,坐在康氏董事长办公室里的舒一鸣和李博超一起,正在跟子义聊自己的所了解的康氏的状况,接完康子仁的电话之后,再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直接对李博超说,“给我订最快去北京的机票。” 随后,又对子义说,“子义,虽然康氏是你们家的,但是当初你哥哥交给我的时候,也是逼迫我立下了军令状的。所以,你还是先跟着我一起工作一段时间,我再正式开个董事会,把你的职位安排一下。不过这两天我可能没法陪你了,就让李特助带你了解公司情况吧!我出去两天回来。” “好!你忙去吧一鸣哥。”子义看着舒一鸣焦急的样子,也没多问,直接点点头。 “嗯!”舒一鸣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对李博超说,“我现在就去机场,你订好票告诉我。” “好,好!”李博超这边忙的才打开APP订票,那边已经不见了舒一鸣的影子,不由地摇了摇头,对子义说,“你才舒总这么匆忙是公事还是私事?” 子义撇撇嘴,“女人的事我可不懂!” “哦!”李博超刚遗憾地哦了一声,突然回味过来子义的话,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嘿!我说子义小少爷,你这还叫不懂?不懂都知道是关于女人的事?” * 回到古城的第二天,童心收拾东西搬进了康子仁在古城南三环外的房子里。童心说过,不喜欢大房子,他只买了两层的小洋楼。一层客厅厨房,二层卧室,有院子有花园,小区的物业和环境都不错。 最关键的是,这里离唐城医院和姨妈家都很近,而且康子仁联系的双语幼儿园也不远。 搬进新家,最快乐的当属一诺,拉着童心的手要自己选房间住,在看到爸爸已经给她把房间布置好,并且所有的家具玩具都是她最喜欢的迪士尼和HELLOKITTY时,雀跃地在床上跳来跳去。 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一直对搬新家这件事不是很热情的童心,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她和他的关系也合法了,还有了他们的家,谁也不会再来打扰的家。 这个家,终于是个家了! 看到童心似乎有点泛红的眼眶,康子仁把她拥入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本来应该给你和一诺更好的,时间仓促,我着急回来,所以暂时先这样。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生活的城市,你和一诺以后想去哪,我都陪着你们。” 童心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心中一动,双手圈住了他的腰,轻声道,“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一直想要的,就是这种平凡的简单的却也快乐幸福的日子。每天一起接送孩子上下学,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做晚饭,一起过周末......子仁,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我这个要求原来这么奢侈,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才终于走到了今天。” 康子仁忍不住在她的头发上亲吻,“傻妞!明明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早就应该给你和一诺的安定生活,到了现在才勉强地完成。每次想起这几年,你一个人颠沛流离着,我就万分内疚。一想起我身边的人,做了那么多伤害你和一诺的事,我就恨不得将他们送出地球......可是你,既不屈服也不记恨。我知道,都是因为你心里有我,相信我,才能为了我忍辱负重......老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康太太了,以后我们家的大小事,都交给康先生来处理,康太太只管相夫教子即可。” “康太太?不是范太太了吗?”童心从他怀里出来,仰着脸故作诧异地问他。 “康太太......”康子仁皱了皱眉,狡辩道,“康太太就是范太太,范太太就是康太太!我看,我有必要去给我户口本上加一个范坚强这个曾用名了!” “还是别了!这个名字......真的很不好听!”童心摇摇头。 “爸爸妈妈,爸爸为什么可以有两个名字啊?一诺也想有两个名字!”一诺从小床上爬下来,一只手揪着妈妈的裙子,一只手拉着爸爸的皮带,仰着小脸,不满地撅着小嘴问。 呃...... 童心连忙放开康子仁,蹲下来,抬手摸着一诺的小脑袋,“好啊,那妈妈给一诺改个名字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样一诺是不是就有两个名字了!”一诺拍着小手立刻又高兴了起来,跑过去抱自己的芭比娃娃玩去了。 康子仁拧了拧眉,“你还真要给一诺改名字吗?” 他上次在她面前提到过一次给一诺改名的时候,没想到她还记着,并且当真了! 童心站起身,看了看一诺,对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当时我只是无意间说了一句,怎么一诺的名字跟舒家兄妹俩的名字选取了同一个一字,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血缘关系。所以,还是改一个名字吧,一诺是我起的,新名字就交给你吧!” “我?”康子仁犹豫了一下,按住她的肩膀,看进她的眸子里,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想给一诺改名字,要不让另外一个人来起名字吧!” 另外一个人? 童心正想开口问他是谁,看到他眸子里闪烁的点点碎光时,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说的人是谁,垂下眸,没有再说话。 * 秦岭脚下墓园。 童心打开车门,下意识地仰望了一眼眼前苍茫起伏的山,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每次来这里,都是看妈妈,每次来的心情都不一样。 尤其是今天。 她却发现脚下有点踌躇了! 康子仁下车来,从车后取出准备好的花,长臂揽过她的肩膀,低声道,“既然都已经来了,你不是要打退堂鼓吧!” “没有,走吧!”童心舒了一口气,跟着他一起进了墓园。 春夏之交的墓园,比冬天来的时候,颜色生动了很多,松柏苍翠欲滴,灿烂的阳光也似乎将墓园上空的萧肃之气一扫而光。 沿着干净整洁的台阶一步步上山,童心放眼过去,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在,往里面走,也没看到墓园的工作人员。 直到快走到妈妈的墓碑前的时候,康子仁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诧异地扭头看他,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妈妈墓碑前的人。 舒国安一身黑色中山装,正蹲在地上,用手一把一把地,给许静墓碑旁边的一刻小松柏的根部培土。培好之后,他想站起来,可是由于动作太急,一下没起来,反倒差点后仰翻过去,好在他用双手臂撑在了地上,后来又费了很大的力气站了起来。 康子仁很明显地感觉到,童心的身子跟着舒国安的差点跌倒也不由地抖了一下。 VIP023.康思言 几个月不见,舒国安清减了许多,褪去了一身的西装革履,也似乎苍老了许多。可那看向墓碑的眸子,即使隔着眼镜,即使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童心也看到了那眸子里的温柔笑意。 “去吧,我在这等你!”康子仁把手里的花塞到童心的手里,再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 童心犹豫了一下,咬着唇,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听到身侧的脚步声,舒国安缓缓转过身去,在看到那束百合花后面那张清丽素净的脸时,他瞬间愣住了,只有眼睛里流转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有诧异,有意外,有欣喜,有感动,也有犹豫。 童心顿住脚步,定定看着舒国安的眼眶渐渐泛红。 “心......” “爸。” 父女俩几乎同时开口,舒国安的话刚到嘴边,在听到那声低低的爸时,立刻合上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瞬间老泪纵横,还粘着泥土的双手颤抖地抬起,嘴唇微微哆嗦着,“心儿,你......我刚才没听清,能不能再喊一遍?” 童心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的一声“爸”而激动难抑的小老头,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滚了下来,努力轻吐一口气,哽咽道,“爸,我来了!” 言落的时候,童心的眼泪已经在脸上泛滥,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脚下想要往前挪动,但似乎步伐沉重得她提不起脚来。 舒国安也早已经泪流满面,双唇颤抖地应着“哎,哎,我的女儿!”张开双臂,走过去,直接拥抱住了童心。 “爸......爸......”童心伏在舒国安宽阔的肩膀上,哭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不停地喊着爸,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在心里呼唤过无数次的爸全部喊出来...... 此刻她的心里,早已经没了任何仇恨,早已经没了一丝的哀怨,也没了一点的顾虑......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但是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妈妈的事,妈妈是值得的!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妈妈一直都明白他对她的爱,所以一辈子未曾抱怨过,一辈子未曾不满过,即使不能在一起,即使独自为他生下女儿并养大成人的过程那般艰辛,妈妈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即使相隔天涯,他们彼此的心里也只有对方。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原来妈妈早就会预料到自己有朝一日遇到他的时候会因为怨恨而不愿相认,所以妈妈临终前才会说那样的话,要听爸爸的话。 嗯......要听爸爸的话! “乖女儿,我舒国安的乖女儿......”舒国安激动得涕零齐落,牢牢地拥着自己这意外得来的宝贝女儿,心里无限地感慨。 静啊,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好的女儿,我舒国安一定用自己的余生去好好补偿她。 站在不远处的康子仁,看着紧紧相拥的父女俩,幽深的眸子里蕴起浓浓的欣慰和感动。 其实,她在心里,从未怪过她自己的父亲,只是碍于舒家和康家的纠葛,而一直没有勇气去跟他相认。 如今,一切纠纷都已经过去,她终于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父女俩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之后,童心把带给母亲的花轻轻放在许静的墓碑前。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妈妈的墓碑旁边,竟然簇拥开放着数十朵鲜艳的红玫瑰,把那碑上的清丽容颜映得也娇艳了几分。 定然是他栽下的了,整个墓园区也就这么一点生动的颜色了。 童心对着母亲的照片不由地牵了牵唇,心里默默地说,妈妈,您是值得的!我一定听您的话,听爸爸的话。 康子仁看着父女俩一起离开许静的墓碑朝山下走来,举步迎了上去。 “爸。”朗声唤了一声。 看到康子仁,舒国安满脸的高兴欣慰,不住地点头,“子仁,我就说过,我这个岳父你是认定了的!” 说完,见童心却突然敛了脸上的浅笑,顿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连忙尴尬地笑了下,指着园区门口的管理人员工作间对小两口说,“走,去那边休息一下。” “爸,我这次来,不是只为了喊您一声爸的。”童心搀着舒国安的胳膊,边往山下走,边说,“我想给一诺改个名字,一诺是晚辈,跟一鸣一曼共用一个字不太好,您看着给改个吧!” “一诺这名字挺好啊!”舒国安有点意外,但是心里也是满满的的欣喜,童心说这话,不仅是原谅接受了自己,舒家的所有人都愿意相认了。 “岳父大人,我和童心都商量好了,您还是给您外孙女改个名字吧!”康子仁笑着说。 舒国安停下来,视线在两个人脸上扫了一眼,望着远处许静的位置,略一思忖,微微蹙眉问童心,“思妍如何?思念的思,百花争妍的妍。” 思妍? 童心和康子仁相对看了一眼,她了然地对舒国安点点头,“康思妍......我觉得,思是思念的思可以,但是这个妍呢,不能是百花争妍的妍。” “怎么说?” “怎么说?” 康子仁和舒国安异口同声地问。 童心俏皮地看了两个男人一眼,“应该是思念的思,语言的言!行必思言之,希望我女儿以后长大了做一个言行谨慎的女子。”阵土贞扛。 舒国安先是一怔,随即和刚刚明白过来的康子仁一起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好!行必思言之,好!” 三个人对这个名字都没有了异议,童心又何尝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呢! 本来他就是想用思言的吧!言,也不是语言的言,而是言午许的言。 到了墓园入口处,童心没有去舒国安和另外一名守墓人的休息室去,站在路边直接对他说,“今天过来,受人之托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您还是回济城去吧,家里人都在等您。” 见舒国安想开口,童心接着说,“您先听我说。我妈妈如果地下有灵的话,也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因为您身后还有一个离不开您的家。您走了,家也散了,这不是我妈妈想看到的结果。所以,还请您能回家去,好好爱您的家人,这才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 VIP024.上天一定会惩罚你的! 从墓园回来的路上,康子仁看童心一直沉默不语,腾出一只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好了,这下心事终于了了。你放心吧,爸他肯定会回济城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在想把他的钱怎么还给他。”童心摊开手心,垂眸看着那张银行卡,皱起了眉。 刚才离开墓园的时候,舒国安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女儿,这是我本来为你妈妈攒的钱,现在她用不着了,你就拿着吧!就当是我给我外孙女的一点心意。”阵土豆弟。 她当时突然就想起了他上次跟她坦白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 “我一边找你妈妈,一边为了能把国安银行的钱在一鸣或一曼结婚之前一点点倒出来,想办法让一鸣和一曼尽量晚的结婚。” 一鸣的爷爷没有把银行留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直接给了孙子。所以,他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攒下自己的私房钱。 而这张卡里,应该就是他所有的积蓄吧? “我觉得,你还是留着比较好,否则他老人家心里会很不安的。”康子仁犹豫了一下,建议她。 “以后再说吧!”童心收起卡,轻轻叹了一口气。 * 回到唐城医院之后,康子仁向医院里提出申请,把童心调到了急诊科,做他的见习助理。 不到两天,急诊科和检验科的所有同事都知道了原来范大夫的原名叫康子仁,还是个海归的教授,主要的是,他和童心居然是夫妻。 几家欢乐几家愁!所有的觊觎范大夫的未婚女护士女医生都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同一个战壕里,把羡慕嫉妒恨童助理作为茶余饭后的主要八卦话题。但也就新鲜了不过三日,当她们所有人都看到康教授看自己妻子时那与众不同的温柔眼神时,都死了心,把羡慕嫉妒慢慢化成了祝福。 星期五下午,童心正在整理病人的病例资料,康子仁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呆会一起去接女儿,今天周末,我们吃了晚饭再回家。” “好。” 童心刚刚点了点头,就看到护士小梅匆匆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范大夫......哦,康教授,快,来了一个坠楼的,主任让值班医生都去抢救室实施抢救。” “好!”康子仁没有丝毫犹豫,忙挂上口罩冲了出去。 急诊科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面临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各种各样急需抢救的病人,容不得医生有半点迟疑,更不允许出差错。 童心也放下手里的资料,连忙跟了出去。 坠楼的是个女性,隔着玻璃门,童心只能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浑身是血,听说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心跳,现在急诊科的医生们正在给她做心肺复苏,现场气氛急迫紧张。 一刻钟后,她看到几位实施抢救的医生全都摇了摇头,取下口罩的时候,满脸的惋惜。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等候在外面的两名家属,得知人已经离开的消息,哭喊着冲了进来。其中,一个青年男子趴在死者的身上悔痛地大哭,“对不起啊,老婆,我不是故意嫌弃你的,我没有怪你不会生孩子......没孩子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慢慢治疗,治疗不好我们可以领养孩子......你何必要走这条路啊......” 听到身后几个小护士的悄声议论,童心才了解到,这个跳楼轻生的女孩才23岁,婚后两年没有怀上孩子,前段时间检查之后,医生说她患有严重的不孕不育症,公公婆婆给了一点压力,她便一时想不开,从住在五楼的家里窗户跳了下去。 听到这里,童心突然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抬手捂在心脏的位置,强自喘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 “怎么了?看不了这种场景,以后就不要到抢救室来。”康子仁出来,看到童心满脸苍白,连忙扶着她拐进了旁边的办公室,按着她的肩膀坐了下来。 “我没事......就是觉得好可惜。”童心僵硬地勾了勾唇,看到周围有同事朝她好奇地看过来,她忙推开康子仁,“你快去忙吧,我没事!” 康子仁看着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下班之后,两个人一起去幼儿园接了一诺,一家三口找了一个比较清净的饭馆吃了顿周末的烛光晚餐,康子仁便领着母女俩去雁塔广场看喷泉,散步。 看着五光十色的水雾表演,一诺兴高采烈,几次要跳到水池里去玩,康子仁只好抱着她,将她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这才稳住了她。 一转身,不见了童心,找了一圈,才发现她坐在路边的木椅上,低头垂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难得一个不加班的周末陪孩子出来散步,你怎么不高兴?刚才吃饭也没吃多少,还在因为下午那个自杀身亡的病人吗?”康子仁走过来,轻轻蹙了眉问她。 “子仁,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跟你坦白。”童心把一诺从他怀里接过来,咬了咬唇,对他说。 “坦白?童小心,你不该是背着我们父女俩,做什么对不起咱家的事了吧?”康子仁挑眉看着她,开玩笑地说。 “是正事,也是大事......”童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在认真看着前面喷泉的一诺,顿了一下,严肃地看着他,“我可能没有办法为你再生第二个孩子了......” 康子仁一愣,随即便弯了弯眉眼,捏着她的脸蛋说,“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 “其实我也才知道不久,上次流产不能全怪一曼找的人推我的那一把......即使我不摔跤,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医生说了,我是因为生完一诺之后,做的那个清宫手术有问题,使子宫受到了创伤......”童心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垂下了眸。 康子仁瞬间拧了眉,在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之后,唇角的笑意又散了开来,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你一晚上不高兴,就在想这个事?” 童心没有吭声,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康子仁一只手把一诺抱起来,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将她拉起来,边往前走,边说,“奶奶给你配的药,你不是一直在吃着么?等再过一段时间,你再去做个复查看看。如果没有效果,咱就不吃了,你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大宝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以后还会不会有,咱不强求!” 闻言,童心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康子仁停下脚步,冲她挑了挑眉,“你觉得老太太会把这件事瞒着我吗?好了,这在我这里就不是个事,你我都是医生,连这点病都治不好,还好意思天天去医院上班吗?再说,我之前说过的那些想要好几个孩子的想法,只是觉得我没参与一诺的出生和婴幼时期的成长,有点遗憾。本来打算,不管以后我们再生几个,都由我来一手带大......如果上天比较怜悯我呢,就不让你生,如果想惩罚惩罚我,那就让你多生几个!如何?” 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在黑夜的霓虹下折射出来的光芒,童心咬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这个坏家伙,上天一定会惩罚你的!” “好,那我就等着!”康子仁握紧了她的手,一家三口的身影慢慢融进了夜色里。 康子仁童心回到古城的第二个周末,舒一鸣不请自来,并且来给他们出了一道难题。 VIP025.短暂的幸福 舒一鸣站在唐城医院急诊科大办公室的门口,悄悄看着里面的正在吃盒饭的康子仁和童心,唇角不由地微微勾起。 这个时候是午饭时间,外面似乎也没几个病人,康子仁刚刚加班完成一台手术,童心便把午饭给他带了过来,两个人在办公桌上铺上报纸,便相对而坐,吃起盒饭来。 “呀,冬瓜里有虾皮,你别吃了!”康子仁刚夹起一块冬瓜,被童心用筷子抢过来。 “这一点点,没关系的!”康子仁有点不满,皱了皱眉。 “怎么没关系?别以为你在医院,打针不要钱是吧!这么多菜你不吃,非要吃这个有虾皮的。”童心白他一眼,用筷子时间夹住他的筷子,不让他动。 康子仁这人有一不算缺陷的小弱点,拿筷子的手势不标准,几乎只有拇指和食指捻筷子,不太会用中指,所以用筷子很不灵活。虽然不影响吃饭,但一旦夹小颗粒状或圆形的食物都很费力。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她就纠正过他,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改过来。所以,他的筷子被童心的夹住,几乎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能不能不欺负我?要不咱俩用手术刀吃?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康子仁满脸的委屈和不服气。 “谁让你不听话!”童心板着脸威胁,“不许再吃这道虾米冬瓜了!” “好,我不吃!”康子仁妥协。 “这还差不多!”童心这才放开筷子。 可手里的筷子刚放松,康子仁趁她不备,夹了一块冬瓜就塞进了嘴里,边嚼边冲她得意地笑,“兵不厌诈!” “真服了你了!有本事呆会过敏了别打针!”童心白他一眼,赌气地转过身来扒饭吃。 “一鸣?”童心这么侧过身子,才看到了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舒一鸣,似乎站了很长世间了,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 康子仁闻声望去,可不是舒一鸣么,他什么时候有偷窥的习惯了? 童心忙放下了手里的饭盒,走了过去,“一鸣,你怎么会来,也没跟我们说一声,进来吧。” 舒一鸣直起身子,故作愧疚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俩美好的午饭时间了!” 童心一愣,随即很快明白了过来,垂眸脸上不由地泛起了点点红晕,忙去饮水机给舒一鸣倒水,“你吃饭了没?要是没吃,来尝尝我们医院食堂的伙食吧!” “堂堂舒家大公子,来这里跟我们吃食堂,传出去倒显得我们这东道主有点吝啬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康子仁搬出一只椅子给舒一鸣推了过去,挑着眉过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嘿嘿,还是我子仁大哥比较了解我!医院这种地方,哪有胃口吃饭啊......”舒一鸣弯唇笑了笑,看了一眼康子仁递过来的椅子,又一本正经地说,“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们工作了,几点下班?下班我再过来,我今天过来有重要的事找你们。” “你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急诊科很忙,我们也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那行吧,五点你过来,我们直接回去,边吃饭边聊。” “好。” 舒一鸣从急诊科走出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康子仁和童心,涩然地笑了笑,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跟相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是放下养尊处优的生活,在这里吃盒饭,那味道也应该是天下最美味的吧! 可是杨雪,你在哪? * 晚上,在保姆张阿姨的帮忙下,童心亲自给一鸣做了几道地地道道的古城菜,几个人边吃边聊地吃了顿热闹的晚餐。 饭后,童心带着一诺去学习,康子仁和舒一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怎么,去北京没找到杨雪?”康子仁问舒一鸣。 舒一鸣摇了摇头,“第二天在安检处等了一天,也没看到她。” “你们俩这总是在错过,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不等了!” “不等了?”康子仁诧异地皱了皱眉,“想随便找个人结婚了?” 舒一鸣没有回答,从随身带的小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递给康子仁,“你先看看这个。” 康子仁狐疑地接过来,在看到扉页的“股份转让书”几个字时,眸光一敛,下意识地看了舒一鸣一眼,才打开了文件。 看完之后,直接合上甩到了舒一鸣身上,不悦道,“你就这样把你们舒家几十年的基业给瓜分了?” 舒一鸣收好文件,不服气地说,“这哪是瓜分!国安银行现在的固定资产比流动资产多出三四倍,所以流动资金这块,有目前的五分之一已经足够。再说,舒家的钱本来就是应该给舒家的,我该还给舒家人的。” “那你就还给姓舒的,我们康氏,还有给童心的那一部分,我们不需要。”康子仁有点看不懂舒一鸣了,难道就因为知道他不是舒家人了,就要把国安银行解体掉吗? 还挺公平,把国安银行分了无份,给了康氏一份,做慈善一份,童心一份,舒一曼一份,剩下的一份,留给国安银行运转。 “你们不需要那你们自己处理,反正这份股份转让书已经具有法律效应。”舒一鸣有点耍赖地摊摊手,“不要的话,你们完全可以捐掉。”阵役尤血。 康子仁没有接话,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了舒一鸣几秒钟,才沉声开口,“那么康氏,你也不打算继续帮我管下去了?” “嗯。”舒一鸣敛去了面上的所有神色,点点头,“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不等她了,我是不打算等了,因为我想去找。所以,不管是康氏还是国安银行,我都爱莫能助了。” “这么多年都不想去找,怎么现在想起来了?”康子仁问。 舒一鸣自嘲一哂,“这么多年来,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姓舒呢,结果呢,并不是!如今,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找不到,我答应了我妈妈,不找了!将错就错下去吧!但是,没了当国安银行继承人的压力,我就想去追寻一点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子仁哥,你是最懂我的,我这人一旦认真起来,就喜欢钻牛角尖!所以,我这次来,还是请你们一家回济城的。在这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固然很好,但是那边,毕竟还有你放不下的牵挂吧!” 康子仁沉默了。 起身给自己和舒一鸣各自斟了一杯茶水,慢慢地饮完了一杯才开口,“去巴黎?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没定!今天下午等你们的时候,去了趟墓园。我爸说听了童心的劝,但是要把这个月做完,月底就回济城。他回去之后,国安银行还是他的,只要你这边把康氏安排好,我就可以立刻去巴黎。” 康子仁看着舒一鸣脸上难得的认真神色,突然就弯眸笑了开来,“我说舒一鸣,你是不是嫉妒我?看我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宁的日子,就来给我出这么一道难题?故意的吧?” 于是冲他嘿嘿笑了笑,“你这当大哥的,不能独乐乐啊!再说,以你的能力和我童姐的心性,不管在哪,都一定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何必非要在这里呢?” “别以为给我戴高帽子我就会同意你!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我找人帮你去巴黎找杨雪,你还是继续当你的舒总和舒行长吧!” “切!”舒一鸣嗤之以鼻,“我找个男人给一诺当爸,给童心当老公你乐意不?你要是同意,我直接来当这个人算了,就不用去找我的杨雪了!” 舒一鸣的话还没落地,康子仁顺手拿着抱枕扔了过去,“再胡说立刻一脚把你踢到法国去,给你省点路费!” “谢谢啊!”舒一鸣没心没肺地笑。 晚上,直到躺上床的时候,康子仁才把舒一鸣来的目的告诉了童心,“一鸣想去巴黎找杨雪。” “是吗?”童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道,“那去啊!虽然我才见过杨雪一面,但是能感觉到那女孩是个好女孩。” “感觉?”康子仁不屑地挑了挑眉,“你的感觉有点差吧!她当年收了老爷子的钱,骗去了一鸣纯真的感情,然后一走了之,让一鸣这傻小子一等就是六七年,至今都没个说法,这也叫好女孩?” “你懂什么!如果她真的不爱一鸣,就不会走了这么久杳无音信了!不是不想联系,是觉得愧疚,没有勇气和理由联系吧!”童心放下手里的书,感慨了一句。 “也许吧,这一点你应该有经验哈!”康子仁不咸不淡地揶揄了她一句。 “你少自作多情!我当年不联系你,是因为我恨你,不是爱!”她拿起手里的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收回手的瞬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忙问他,“那如果一鸣走了,康氏谁去管理?” 康子仁冲她挑了挑眉,“所以,这就是那小子今天来的目的。” 童心不明所以地拧了拧眉,思忖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他,来请你回去?” “嗯!”康子仁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童心靠在床头上,渐渐陷入了沉思。 当初回古城,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从来没想到他不仅会跟来,还下定了决心隐姓埋名地在这里生活下去。 难道,这段难得的简单幸福的日子就这么快要结束了吗? 可是,他生来就是姓康,并不是说挂一个范坚强的名号,就可以这么容易地当一个普通人。躲在这里建立他们的小家,背后付出的代价,是放弃了对一个大家庭的责任心。 “那你怎么想?”彼此都沉默了一会,童心问他。 “暂时还不想去想!一鸣月底才走吧!”康子仁睁开眼睛,抬手将她揽进怀里,“你不用操心,管理公司,并不是非要自己人才可以,我们以前不是找过猎头公司么?” “公司可以交给别人管,但是家呢?”童心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侧身看着他,“其实,我跟你一样,这段时间,感觉是这么多年来最惬意最幸福的日子,我也想永远这么生活下去。可是,每次我一想起我们五一回来的时候,奶奶和爸爸妈妈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我就真的过意不去,好像我把你给拐走了一样......” “傻妞!这么多年没有我们,他们还不是一样过得很好,离别时候的眼泪你也信!好了,过段时间,我回去安排安排,你好好复你的习。”康子仁抬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跟你一起回去!”童心斩钉截铁地说,“一诺也跟我们回去!比起现在在古城,其实我们更适应济城的生活,不是么?” 康子仁看着她坚定的眸光,抚着她的脸认真地问,“你真的愿意放弃现在这种安宁的日子,跟我再回去过那种没有自由的生活吗?” 童心重重地点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不是放弃,是自信,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做到双赢!哦,不,是三赢!” “三赢?”康子仁瞧着她小脸上自信的笑容,皱了皱眉,眸子里却蕴着浓浓的温柔。 “我们可以继续在济仁医院当医生,你还可以回公司管理康氏,还有......我完全有把握让我们现在这种简单快乐的日子持续下去!”童心说话时,眸子里全部都是亮亮的自信,似乎恨不得直接磨刀霍霍大展身手去了。 “真的愿意?万一......” “没有万一!”他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她捂住了嘴巴,“那么多的大风大浪我们都走过来了,我不相信还有什么磨难能吓到我们!” 康子仁拿开她的手,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回去。但是这里,先让姨妈姨父过来住吧!城中村那边不是要拆了么?他们也不用买新房子了,以后我们想回来度假,或者再搬回来,就跟姨妈姨父住一起。” “好!我去说服姨妈姨父!” 关灯睡觉,童心紧紧拥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跳,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子仁,不管怎么样,你去哪,我都跟到哪!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那我就跟着你过什么样的日子! 没有任何力量再能将我们分开! VIP026.虎口刺青 离开古城的前两天,童心把姨妈姨父接到了他们只住了不到一个月的家里,童明月听说跟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舒国安,犹豫了很久,提出了让舒国安来家里吃顿饭的建议。 “姨妈,您不生他的气了吗?”童心对童明月能提出这个邀请很是意外。 “如果说一点都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如果不是为了他,你妈妈也不会这么苦!但是,自从你告诉了我他这些年做的事情以后,我觉得你爸爸他也挺可怜的。既然你妈妈从未怨过他,你现在也能原谅并接受他了,我这个事外之人有什么道理还拧着呢?”童明月叹口气道。 “姨妈,谢谢您!”童心握住童明月的手,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笑。 “那你这次回济城去,是不是要改名字了?”童明月问。 童心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了姨妈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改名字了,改不改都一样,骨子里流的血是天生注定的,姓舒姓童都一样!” “好吧,都随你。”童明月点点头。 * 济城,国际机场。 舒国安一路都抱着一诺,康子仁提行李,童心拎着包走在最后面。 走出航站楼,在等张龙开车过来的时间里,童心远眺了一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轻轻吁出一口气,嘴角扩散开一抹浅浅的笑容。 从18岁读大学开始至今,都生活在济城,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她的第二故乡,甚至比古城留给她的印象还要深。就如同现在一样,每次双脚踩在这里的时候,心里面总想感叹一句:终于回来了! 对,终于回来了!她和他,计划离开这里数次都未如愿,好不容易在古城安居下来,又不得不再返回来。 或许,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既然命运又让他们回到这里,那就安心地生活下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让幸福延续下去。 康子仁看着一脸遐想的童心,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却一句话没有说,跟她一起把视线投到了远处车水马龙的城市里。 张龙的车子还没开过来,舒一鸣先来了。 舒一鸣下了车,对康子仁和童心轻轻点了个头算打了招呼,拿过舒国安的行李对他说,“爸,我妈让我来接您,走吧!” “我......”舒国安看了一眼童心,对舒一鸣说,“我还是先住酒店吧!” 舒一鸣皱了皱眉,没有劝说一句,直接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童心,童心过来从舒国安怀里抱过一诺,“爸,都回家来了,哪有住酒店的道理!您还是跟一鸣回去吧,等我和子仁有空了,带一诺过去看您。” 舒国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和孩子一定要去啊!” “一定!”童心和康子仁异口同声道。 舒国安放心地上了舒一鸣的车,舒一鸣关车门的时候,双手抱拳给童心作了一个揖表示感谢,随后驾车而去。 康子仁抬手揽住童心的肩膀,“你总是说我岳母大人温柔贤惠,我当时还纳闷呢,为何你性子就这么倔强呢,原来是继承了岳父大人的!” “去你的!”童心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 回到济城,康子仁一家三口都暂时住在了老宅。 回来之前,康子仁也让人重新收拾好了水榭花苑和枫林小区的房子,可童心还是坚持住康宅,一方面是老人想跟孩子住一起,另一方面考虑到康子仁住在家里,这个老老少少的家里才算有了男主人,才不会发生上次舒一曼找人劫持家人的事情来吧! 子义今年才18岁,虽然听说在公司里工作很有想法,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加上这么多年来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在他看来,对工作和对游戏是一样的态度,处理事情跟处理玩具是一样的思路,那就是:玩。 当时康子仁把舒一鸣的这些话告诉童心的时候,童心直接就乐了,“那就先让他玩两年吧,玩着玩着,他就长大了!再说,说不定子义这种对待工作的方法还真能带来一些创新呢!” 康子仁暂时没有和童心回济仁医院,他得先从一鸣手里把康氏的工作接手过来,等一切重新熟悉之后,两口子再去济仁医院上班。 所以,在康子仁忙着整理康氏的时间里,童心就暂时闲了下来,除了看书,就是听康老太太传授一些持家之道。 回济城的第三天,得知童心已回济城的宋依瑶,邀请她吃顿午饭,算是接风洗尘。 这天恰巧也是六一儿童节,童心便自己开着车带一诺来到了约好的饭店,准备午饭之后,再和康子仁汇合,下午带孩子去动物园玩。 “您好,宋小姐定了包间还没过来,我先带您上去吧!”饭店的大堂经理听童心说是找宋小姐的,连忙热情地带路进了电梯。 大堂经理把童心和一诺带进六楼的一个包间里,给她们倒了水,就先退了出来。这个时候,宋依瑶的电话打了进来。 “童心,不好意思啊,我车子半道抛锚了,我现在正在等陆文昊来接我,你和宝贝辛苦等我们一会!抱歉抱歉!”宋依瑶在电话里,又急又气的样子。 “没事,是我来的早,不赶时间,我们等你。” “大约还得二十多分钟,呆会我自罚三杯!” “没问题!” 好在宋依瑶定的包间里有电视,童心就和一诺边看电视边耐心地等起来。 看了一会,一诺要上洗手间,童心便带着她出了包间向洗手间走去。 从洗手间出来,一诺挣脱开童心的手,转过来对她说,“妈妈,我要是自己能找到刚才的房间,妈妈今天就给我买两个芭比娃娃好不好?” “不行,我们昨天晚上才说好了只要一个的。”童心摇了摇头,这小家伙,想方设法地哄大人开心想要礼物呢! “一诺,这样的娃娃你喜欢吗?” 童心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她和一诺一起转过了身去,便看到了宋依瑶手里拿着一只装着芭比娃娃的盒子,对她们笑。 而在宋依瑶身后,是陆文昊和另外一个女孩。 童心忙站了起来,“陆总也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上司啊?”陆文昊对童心勾了勾唇,蹲下来对一诺张开了双臂,“小美妞,我们又见面了!” “叔叔好,阿姨好!” 一诺见到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很是兴奋,迈开小腿直奔过去,却没有扑进陆文昊的怀里,而是双手从宋依瑶的手里抱过了芭比娃娃,“谢谢阿姨!” “嘿,这小家伙,完全无视我了!”陆文昊悻悻地收回手,站了起来。 看着收到礼物心满意足的小朋友,几个大人一起会心地笑了笑。 直到进了包间,陆文昊才想起来给身边的陆文梦介绍,“童心,这是我妹妹陆文梦。” “你好,童姐,经常听我哥哥和依瑶提到你,今天终于见到泰山真面目了!”陆文梦率先伸出了手,脸上是灿烂无邪的笑。阵欢页血。 “小妞,是庐山,不是泰山!”宋依瑶抬手拍了一下陆文梦的脑袋,嗤笑她。 “哦?是庐山吗?不好意思啊,我这中文有点差。”陆文梦咻得收回手,又重新伸了出去。 童心连忙和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陆总还有一个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妹妹呢?” “一直在国外,才回来。不过,她可不小了,不要被她天真的表面迷惑了!”陆文昊宠溺地看了一眼陆文梦,对童心说。 “哦,是吗?欢迎回来!”童心恍然道,难怪一直没听他提过他的妹妹。 “咦,陆文梦,我怎么发现一诺跟你有点像呢!”宋依瑶摸着一诺的小蘑菇头,玩笑地对陆文梦说。 “嘿!你这是夸我年轻呢,还是拐着弯说我幼稚呢!”陆文梦不服气地撅起了嘴。 “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像!”童心看着陆文梦可爱的样子,也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 “你们都一起欺负我!哼!”陆文梦站起来,走过去抱起了一诺,“小宝贝,看来阿姨只能跟你做朋友咯!等会吃晚饭,阿姨给你买一堆芭比娃娃,咱不理他们了好不好?” “谢谢阿姨,可是妈妈说,小朋友不能贪心,一次只能有一个礼物。”一诺看了一眼童心,勾住陆文梦的脖子,在她耳边悄声说。 “这小妮子,倒是跟陆文梦自来熟了!”宋依瑶撇撇嘴,“跟我认识这么久了,也不见跟我这么亲。” “呵呵,孩子就喜欢孩子!”童心笑道。 “文梦才不是孩子了好不好?比你小不了几天,比我还大半岁呢!你可别被她的表面给欺骗了!”宋依瑶不服气了。 “喂!宋依瑶,你羡慕嫉妒我年轻!”陆文梦明显不想让宋依瑶揭穿她的真实年龄,抱着一诺跑过来要找她算账,宋依瑶只好跑开。 嬉闹间,一诺握住陆文梦的手,好奇地问她,“阿姨,你手上画的是什么?” “凤凰!好看吗?”陆文梦举起手来给一诺看个仔细。 童心这个时候也才发现,在陆文梦右手虎口的地方,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彩色凤凰,很小但却很精致,呼之欲出,仿佛下一秒就会从手上飞出来。 “好看,所以为什么要给手上要画凤凰啊?”一诺盯着陆文梦手上的那只凤凰,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阿姨的妈妈名字里有个凤,所以阿姨就画了个凤凰!”陆文梦笑着对一诺解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童心听到陆文梦这句话,不由地皱了皱眉。 妈妈的名字里有个凤? VIP027.裸婚? 凤? 她记得十分清楚,五一回来的那次,婆婆在后花园烧纸的时候,嘴里念的她那个妹妹似乎也叫凤。 现在陆董事长的二任妻子明明叫李玉雪,莫非陆文梦和陆文昊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就是已经过世很久的前任董事长夫人了? 应该是吧!宋依瑶说陆文梦比自己小不了多少,那就也有二十多岁了,而陆文昊的生母似乎去世了十来年了吧? 是了!陆文昊和陆文梦都不是李玉雪的孩子,而他们兄妹俩已经去世的妈妈名字里有个“凤”字。 这个凤,跟婆婆死去的那个凤妹妹是同一个人吗?还是,只是凑巧? 晚上躺在床上,童心想起陆文梦虎口的那只凤凰刺青,心里还是觉得很诡异。 “怎么了?看个书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康子仁洗完澡过来,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她。 童心索性合上书,拉着他坐了下来,“你认识陆文昊的妈妈吗?” 康子仁挑了挑眉,“当然!你忘了?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你还把我推到陆家的泳池里去了!我还没找算账呢,你倒是又提起来了!” 说着,康子仁的双手就开始不老实地在童心身上游走起来。 “说正经事呢!”童心拍掉他的手,“我说的不是李阿姨,是陆文昊的亲生母亲,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亲生母亲?”康子仁皱了皱眉,淡淡地说,“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妈妈是不是认识陆文昊的妈妈?”童心有点不甘心地问。 “我妈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朋友也基本都是她一样,或者比我们康氏更有名的名门贵族家的太太。至于陆文昊他妈,我倒是真不了解。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康子仁问她。 “我就是好奇而已!我上次看到你妈妈给她的一个逝去的姐妹烧纸,那个人的名字里有个凤字,本来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今天突然碰到了陆文昊的妹妹陆文梦,她说她去世的妈妈名字里也有一个凤字。”童心轻轻蹙了眉,“也不知道这两个凤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康子仁微微眯了眯眸子,随即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是想当福尔摩斯还是想当编剧?或者,八卦娱乐记者?” “纯属好奇嘛!嘿嘿!”童心冲他弯唇笑了笑。 “还是好奇好奇你自己的事吧!明天跟我去公司,选几款婚纱和礼服!”康子仁淡淡地说。 “婚纱?”童心心里猛地一跳。 “怎么?婚礼不需要婚纱礼服吗?”康子仁风轻云淡地问她。 “你不是说公司的事忙完了再办婚礼吗?”童心脸上突然就飘上两朵红霞,声音都低了下来。 “公司的事永远忙不完,那咱就永远不结婚了?” “不结就不结,反正都领了证了!仪式......” “你都不能表现得雀跃一点,激动一点?配合我一下不行吗?康少奶奶?你非要跟我唱反调才高兴吗?嗯?”康子仁突然捂住她的嘴,将她压在了身下,怒目瞪着她,“不选婚纱也可以,那咱就拍一套时尚的全裸婚纱照,然后再举办一个举世无双的裸婚婚礼!” 裸婚婚礼? 童心还没问出口,康子仁便勾唇邪魅一笑,“新郎新娘全裸婚礼,就叫裸婚!” 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裸婚解释成这个样子的...... 童心不由地就笑了起来,抬起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好啊,我倒无所谓!反正都是生过孩子的半老徐娘了,才不怕被人看!至于你康董事长,康教授嘛!我很期待哦!” “啧啧啧!我看是你这个少奶奶是想勾引男人红杏出墙了吧!” 康子仁故作凶狠地咬了咬牙,俯身吻了下去...... * 翌日,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舒一鸣向康子仁伸出手,“姐夫,康氏完璧归赵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康子仁越过办公桌,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拍着他的肩膀,由衷地勾唇笑了笑,“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祝福的话也不说了!小舅子,好运!” “谢谢!我会努力的!”舒一鸣点点头,放开了手。 “明天就走?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康子仁问。 舒一鸣点点头,“嗯。我爸爸重新回到银行,员工们士气高涨。只是现在,我爸妈还有点冷战,过几天就好了吧,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夫妻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让童心多去看看我爸,劝劝我妈,中间有人稍微调剂一下,老两口就好了。” “嗯!童心答应了岳父大人回带孩子经常过去,就会去的。倒是你,到了巴黎,不管找到还是找不到杨雪,都不要忘记跟家里联系。” “牢记姐夫的嘱托!再见!”舒一鸣说完便转过了身子,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来回过头来,“婚期定了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抽空回来先参加你们的婚礼的!” “必须的!”康子仁笑得面若春风。 舒一鸣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康子仁默默地说:兄弟,一定要找到你想找的人!如愿了自然最好,若不能,早早死心也对你自由有益! 坐下来一个人独自坐了良久,李博超拨通了李博超的电话,“过来一下。” 不到两分钟,李博超就出现在了康子仁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上次我们在查临市那块地的时候,查到了陆氏,对于他家里的私事,你都知道多少?”康子仁闭着眼靠进椅子里,一副听汇报的慵懒样子。 “陆文昊他们家啊!”李博超转了转眼珠,边回忆边说,“陆氏是陆文昊的老爹陆智辉一手创办的,当年算是白手起家吧!陆智辉有两任老婆,第一任叫......叫蓝晓凤,给陆智辉生下了陆文昊和陆文梦兄妹俩,可惜十几年前车祸身亡。半年后,陆智辉就娶了现任妻子李玉雪,两个人没有孩子。” “完了?就这些?”康子仁睁开眼睛,不满地皱了皱眉。 “还不够?那我再想想。”李博超有点好奇,老大怎么突然又对陆氏有兴趣了,“据说,陆智辉不管是和前任妻子蓝晓凤,还是现任妻子李玉雪,关系都很好。而且两任妻子都知书达礼,温柔贤淑,李玉雪对陆文昊兄妹俩也是视如己出,为了俘获兄妹俩的心,才没有给老爷子生孩子。不过,也有人说是李玉雪不能生......咳。还有就是,陆文昊陆文梦这兄妹俩,也都是积极进步的好青年,一家人都很和睦。陆文昊表面花心,但实际上管理公司很有手段。到底是不是花花公子,没有人能给个确切的答案。至于陆文梦,当时调查的时候,因为她十几岁开始就出国至今未归,我们觉得她身上没什么可查的,就没细查。我查到的,听说的,就这些,没了!” “嗯!”康子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陆文昊陆文梦不用去查了,查查他们的母亲吧,叫什么凤?” “蓝晓凤!” “嗯,查查她。” “老大,这......人都死了十几年了,查她?”李博超既为难又诧异地问。阵厅状才。 “怎么?死人就不能查?李特助,终于有你也办不成的事了?”康子仁故意挑衅地冲李博超挑了挑眉。 “不是办不成!就是觉得晦气!或者说......你说这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们还要背地里去调查了解别人,多不敬啊!”李博超压低声音说着,说完还双手合十闭上眼嘴里默默念了起来。 康子仁抓起桌上的文件就朝李博超扔了过去,“让你查她的历史她的经历,又不是让你去开棺验尸!你给我作吧!” “哎呀,嘿嘿,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去!”李博超吃了一棒,才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本质。 “等等!”康子仁突然叫住正要离开的李博超,“上次查的资料里,有没有蓝晓凤的照片?” 李博超想了一下,点点头,“有!应该都还没删,我给您传一份!” “好!现在就传!” 五分钟之后,康子仁打开了邮箱,果然看到了李博超传过来的蓝晓凤的照片。 有两张,一张是蓝晓凤和陆智辉年轻时候的结婚照合影,另一张是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照合影。照片上的陆文昊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陆文梦看起来更小,七八岁? 这一家四口的照片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如李博超说的一样,从眼神看应该是恩爱和睦的一家人。 康子仁深邃的眸子落在蓝晓凤的脸上良久,微微蹙起了眉。 蓝晓凤......蓝晓凤......这照片上的人虽然他确认不认识,但是看起来真的很熟悉! 到底在哪见过呢? 莫非,真的跟母亲欧阳艳有什么关系? 康子仁放下鼠标,将身子靠进椅子里,阖上眼陷入了沉思里。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滑动鼠标,再次认真看了一眼照片上的蓝晓凤,眸光一敛。 VIP028.他是她的新郎 快下班的时候,童心从康氏的宣传部上来,回到康子仁的办公室,似乎很累的样子,一进门就躺在了沙发上,一句话也没说。 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康子仁关掉电脑,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一边给她按摩着肩膀一边问,“选好了?” “你又不去,非要让我选......累死了,选个礼服都这么麻烦,结婚会不会更麻烦?”童心有气无力地说着,累得眼睛都懒得睁。 “我去不去都是你做决定,我去了我们的效率岂不是少了一半?”康子仁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托起来,“走,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不会累了!” “不去!休息会回家了,过两天还要来试婚纱!好麻烦啊!”童心推开他,赖着不起来。 “好,那你不起来,我也来休息会......”康子仁放开她,作势就要躺在她旁边。 “好了好了,我起来!去哪啊?”她猜都不用猜他若躺在她身边的话,下一步就要做出什么动作来逼她起来,还不如省点挣扎的力气,早点起来。 “去了就知道了!”康子仁这才满足地站起来,拉着她神神秘秘地笑着往外走去。 车子开出半个多小时,在一个休闲会所前停了下来。 “会所?”童心下了车,仰头看着“会所”两个字,诧异地问康子仁。 虽然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会所应该也是康氏的,但,怎么好端端来这种地方? “走!”康子仁但笑不语,拉着她款款走进了会所。 刚到门口,大堂经理带领一行服务员一水流整齐站好,齐刷刷向他们颔首打招呼,“康少好!少奶奶好!” 康子仁淡淡地嗯了一声,童心尴尬地牵了牵唇,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他却像早就预料到一样,反倒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她只好作罢,任由他霸道地牵着不放。 “康少,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位,就等您二位主角了!”大堂经理得体地笑着对康子仁说。 “好。” “那,您二位这边请。” 所有人员已经到位?主角? 这是要做什么? 童心心里更加诧异,但碍于周围人太多,没问出口,只能紧紧跟着他的步伐。 电梯在六楼停了下来,大堂经理带着他们,穿过大堂和一个长长的走廊,拐了个弯之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非常大的露台。 而且,露台中央居然有一个泳池,池水湛蓝澄清,在这盛夏的午后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有种立刻让人跳下去的冲动。 可是,她这个冲动还没酝酿出来,就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在泳池周围,围了十几号的人,这就是他们刚才说的已经到位的工作人员?阵序布亡。 康子仁这个时候才松开了童心的手,转身对她说,“行政部给草拟了很多套婚纱照的拍摄,我知道你懒,所以就选了自家的地方,就拍这么一套水下的,我们只管游我们的,他们会有办法拍到他们想要的照片。” 拍婚纱? 童心瞬间睁大了眼睛,可还未及开口,康子仁边把她交给了大堂经理,“你们带少奶奶去化妆换衣,我去试试水温。” 说完,他先去了泳池边。 “少奶奶,跟我来这里吧!水下的状有点麻烦,但是衣服很简单。”大堂经理热情地把童心领进了旁边的化妆室。 瞧着他的背影,童心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想到这一点,所有的讶然全部变成了满满的感动。 他知道,她不喜欢这些繁琐东西,更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才替她做了决定,在这里拍一组简单的婚纱吧? 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配合他呢? “好的。辛苦了!”童心淡淡地对大堂经理笑了笑,跟着她走进了化妆室。 待她换了一套简单的白色抹胸婚纱,化好妆,走出化妆室的时候,康子仁正穿着白色的礼服背对着她站在大厅里。 看着那个挺拔隽秀的背影,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喉间堵堵的。本来一直对举办婚礼这件事很平静,甚至有点恐慌的她,突然觉得这一刻竟然如此让人感动。 过往这些年所有的点点滴滴都电影般从脑海里闪过,最后再定格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上。 原来,穿上了这样的衣服,还真的可以这么快让人进入角色。 终于等到这样一刻,他是她的新郎,她是他的新娘。 恍然间,康子仁慢慢转过了身子,看到她时,深邃的眸子不由地一亮,俊脸上的笑意慢慢扩散开来。 童心忙敛了心神,逼回了即将溢出眼眶的热泪,扬唇向他走过去,“康教授,赏脸一起潜个水?” “荣幸之至!”康子仁冲她挑了挑眉,伸手将她牵过来,揽进怀里,走向露台的泳池。 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被这一对走出来的俊男美女吸引了过去,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惊羡。摄影师本来一直在调试水下摄像机,在看到这对新人款款走过来时,忙拿起手边的相机,啪啪啪抓拍了几张。 在摄影助理的指导下,两个人做了一套简单的热身动作,就手拉着手,一起站在了泳池边。 “害怕吗?你以前可是最怕水的。”康子仁转眸,轻声问她。 “切!我早就学会了!”她满脸的自信,说完又抬眸看向他,“再说,不是有你嘛!怎么会怕呢!” 康子仁没有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温柔。 水下。 童心下了水,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康子仁已经握着她的手,游在了自己面前,正睁着眼睛柔柔地笑看着她。 她刚想弯唇回他一个笑,他便揽过她的肩膀,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带着她一边吻,一边在水下自由漂游。 水上的摄影师,看着画面上水下那对甜蜜幸福的爱人,一边不停地激动喊着“好,好,太好了”,一边不停地按着快门。 * 夜,康宅。 待家人都陆续离开客厅回卧室休息之后,康子仁喊住了正要起身的欧阳艳,“妈,您等会,有点事,我想跟您单独聊聊。” 欧阳艳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坐了下来,“聊吧,就剩我们母子俩了,有什么悄悄话问妈?” 康子仁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走过去递给她,“您先看看这个。” 欧阳艳诧异地接过来,在看到照片上蓝晓凤和陆智辉的合影时,先是一怔,但是很快就掩饰住了眸子里的慌张,好奇地问他,“儿子,这不是陆氏的董事长陆智辉和他的前任夫人蓝晓凤吗?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康子仁探究的眸子看进欧阳艳的眼睛里,微微眯了眯,“您认识陆智辉夫妇?” “当然认识!以前她活着的时候,每次你爸出席外面的活动带着我的时候,都能看到陆智辉也带着蓝晓凤出来啊!听说他们夫妻关系很好的,可惜这个蓝晓凤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出了意外死掉了!”欧阳艳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妈,您跟蓝晓凤私下里没有交情吗?”康子仁问。 欧阳艳把照片递给康子仁,摇摇头,“我们也就是见面的时候打个招呼,应酬的时候聊两句相互奉承的话,我跟她没什么私交。儿子,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最近想跟陆氏谈谈合作,想了解一下他们的发家史。既然您不认识,那就算了,您去休息吧!”康子仁收起了照片。 “哦,那行!那我去睡了,儿子你也早早休息!明天我和你奶奶去庙里求个大吉的日子给你们把婚期定下来!”欧阳艳站起了身,笑吟吟地说。 “好!”康子仁点点头。 欧阳艳蹬蹬蹬上了楼,在二楼准备拐弯向卧室走去的时候,停下来下意识瞅了一眼楼下仍坐在沙发上的儿子,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可脸上却滑过一抹疑惑。 怎么儿子突然调查蓝晓凤?难道猜出了什么吗? 康子仁在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会,起身拿起照片去了二楼康天逸的书房。 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坚决地快速地否认,就应该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只是,他早已经忘记了当年是在哪本书里无意间发现的那张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合影,模模糊糊地只记得,父亲当时又把照片放进了那本书里,似乎带出了书房,不知道后来拿回来放进书房没有。 康天逸是爱书之人,四五十平米的大书房里,整面整面的墙壁上都是大书橱,里面装满了各种藏书。 康子仁看着琳琅满目的书橱,皱了皱眉。 一本一本找下去肯定不行,如果他是父亲,会把照片放在什么样的书里?又会把书放在哪里? 坐在写字台边的椅子里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康子仁睁开眼睛,直接拉开了中间的抽屉。 抽屉没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两排精装版的书籍,有管理方面的,有经济方面的,也有讲心态的,每本书都是金丝线装订。 果然,应该都是比较珍贵的书籍了。 VIP029.内奸 康子仁一本本拿出来翻开,却都没有发现有照片。 所有的书拿出来之后,他看到抽屉的最底下有一个带密码锁的红木盒子。 在尝试了几个密码都没打开之后,康子仁放下密码盒子,拿出手机给李博超拨了过去。 “看看蓝晓凤的生日是多少,发到我微信里,公历农历都要。” “好,我邮箱的资料里有,现在给您看。” 两分钟之后,李博超发来了蓝晓凤的生日,康子仁没有犹豫,直接尝试开锁,可是公历农历的生日都输了,数次之后密码仍然不对! 难道不是? 康子仁把自己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盯着上面女人的脸看了片刻,犹疑地拿过密码盒,又输入了六个数字。 “嘭” 一声脆响,锁被打开了! 密码竟然是母亲欧阳艳的生日! 康子仁一时间又惊又惑,父亲如果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怎么会用母亲的生日作为密码? 来不及过多腹诽,康子仁打开了盒子。 最先看到的,是一枚戒指,黄金尾戒,看大小和款式,应该是个女人的。而且,这枚尾戒表面已经毫无光泽,珍藏了很多年了吧? 戒指下面,是一张照片。 康子仁拿出来放在灯下看了一眼,又把自己带来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 父亲的这张合影,应该就是小时候他看到过的那张,年轻时候的父亲和一个女人的合影。 只是照片放的时间太久,不仅边缘泛黄起了毛边,连上面的人像也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 从轮廓看,照片里的男人就是父亲康天逸,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一眼还是能看出来的。只是他身边的女孩,跟陆智辉和蓝晓凤这张合影里的女人对比起来...... 有点神似,但是五官似乎有点不同。 难道不是? 康子仁心里更加诧异,莫非是自己和童心一起都怀疑错了? 正在思忖,他的眼神落在盒子里,突然眸光一闪,盒子底下居然还有一封信,因为信封的颜色跟盒子的颜色很接近,他方才并没有注意到。 放下照片,他忙拿出了信封。 信封上用黑色的粗笔尖钢笔写着,“天逸亲启”。 笔迹不是母亲欧阳艳的。 康子仁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笺,铺展开来。 信的内容只有一页,但因为字迹娟秀字体小,密密麻麻也是满满一页。康子仁来不及看内容,只看了一眼提头和落款。 是写给天逸的,落款是美凤。 时间是整整三十年前的情人节。 美凤?不是蓝晓凤? 康子仁失落地看了落款,才去细细读完了美凤给康天逸的信。 是一封分手信。大体意思是,自己破坏了康天逸和欧阳姐的感情,错在她不在欧阳艳,所以主动退出,离开济城,出国定居,并祝康天逸和欧阳艳幸福。。 看完这封跟照片一样,已经纸页泛黄,字迹淡化的信,康子仁深深地皱起了眉。 好奇心是满足了,可是此凤真的非彼凤。 至于父母和这个美凤之间的过去,他没有兴趣知道。因为只要陆文昊的生母跟康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就可以彻底打消对陆文昊的疑心。 没办法,那个小子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康氏,还对童心念念不忘,不可能让他完全信任。 如此看来,陆家跟康家并没什么瓜葛了! 想到这里,康子仁轻轻吐出一口气,把信笺照片和戒指放在盒子里锁好放进抽屉里,才关灯走出了书房。 回到卧室,童心还在看书,瞧着他一进门一脸轻松的诡异笑脸,她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什么开心事?” “没什么,就是听了你的蛊惑,去查了一下我妈认识的那个凤和陆文昊母亲的那个凤。”康子仁故作云淡风轻地说。 “那你查出结果了?”童心腾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去和他一起坐在床边,满眸的惊喜和期待。 “让你失望了!”康子仁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觉得自己都好笑,跟你一样去探究八卦!我妈认识的那个叫凤的妹妹,叫美凤,已经出国定居了,跟陆文昊的母亲蓝晓凤并非同一个人。” “是吗?那看来我的预感不准嘛!”童心撇撇嘴,倒是没什么遗憾。阵序序弟。 毕竟只是心血来潮的一点好奇心而已,没想到完全是自己多心了! “好了,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了!现在是不是应该收收心,好好准备当我的新娘了?”康子仁揽过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抱上了床。 “好!”童心乖巧地点点头,“今天我让摄影师明天把照片带到公司去,我们一起挑几张吧!” “好!” * 翌日,童心刚到康子仁办公室门口,他就拿着文件夹匆匆往外面的会议室走去,见她过来,只淡淡地说了句,“你先在这里等会,摄影师呆会来了你先选,我临时去开一个董事会。” “好,你去忙吧!”童心见他脸上有点焦急的神色,忙点头把他推了出去。 看着他着急的背影,童心不由地皱了皱眉,“昨晚不是还说今天不忙吗?” 童心坐了没几分钟,拍婚纱的摄影师就带着照片过来了。见外面的会议室里似乎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童心就自己选起了照片。 可能是心里装着事,她总觉得康子仁这个临时会议有点蹊跷,再想想从来都沉稳从容的他难得会因为公司的事如此忧心忡忡的样子,童心也没什么心思细看照片,在摄影师的建议下选了几张,就让摄影师先离开了。 又独自等了半个小时,她才听到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她忙站起身望了出去。 他办公室的镜子墙壁就是有这个好处,自己站在这里能清晰看到外面的所有人,他们却看不到她。 康子仁沉着脸率先从会议室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出来的一波经理模样的人也是一脸滤色,蜂拥着去了电梯间离开了。 童心正要收回视线,在看到了最后走出会议室的三个人,不由地愣了一下,又转眸过去,仔细看了一眼。 这三个人,怎么都这么眼熟? 她去年虽然在康子仁的办公室里办公了一段时间,但是下属过来,他几乎都是在外面的小会议室接见的,偶尔不约自来的客人,那也多数不是康氏的员工。 她对康氏的情况和人员都不熟悉的,怎么会觉得这三个经理这么面善? 思忖间,康子仁已经独自进了办公室,看到她,先是一怔,似乎已经忘记了她还在这里,随后才僵硬地勾了勾唇,“对不起,一开会就忘记你还在办公室了。” “没事!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童心走过来,把刚刚准备好的咖啡递给他。 “嗯,有点事。”他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抬眸问她,“照片选好了?” “嗯!选好了!”童心点了点头,“我来的时候,奶奶和妈已经敲定好了婚期,下周六,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你这边可以吗?” “你可以我就可以,我们俩出席就行了,你又不喜欢反锁的程序,奶奶已经答应我们一切从简!婚礼结束后,我们出去休息一段时间!”康子仁揽过她的肩膀,来到办公桌前,在一顿文件里翻了一下,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这是行政部给选的几个蜜月方案,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如果都不喜欢我们自己选。” “好,我拿回去跟奶奶商量吧!”童心接过文件夹,犹豫了一下,问他,“公司到底出什么事了?应该不是小事吧,否则你这个大董事长也不会这么忧心了?” 康子仁没有隐瞒她,在椅子里坐了下来,拧着眉说,“公司出现了内奸,这件事不大不小!目前还没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别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果短期内查不出来,就怕时间一长,他们做出什么对康氏不利的大举动!” “内奸?商业间谍吗?”童心心里一惊,“这种事应该很严重吧,还不大不小?” 商场如战场,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窃取企业商业情报的人,轻则损失一两个项目,严重的话,可以让一个集团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说不大不小,是因为从这两次丢掉的两个大项目来看,应该是出现了内奸,但目前还没发现更大的损失......”康子仁犹豫了一下,对她说,“内奸很有可能出现在管理层,而且,好像并不是一个,因为好几个部门都有嫌疑,但也不排除是这个人声东击西。” 不是一个? 童心皱了皱眉,突然就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三个最后走出会议室的人。 “你们刚才开的是什么会?董事会吗?”她问他。 康子仁瞧了一眼她眸子里闪过的好奇和疑惑,“董事和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参加了,怎么了?” 童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在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对他说,“你让秘书把刚才所有参加会议的人的带照片的电子简历发给你一份。” VIP030.拭目以待! 满钻加更,抢红包 “怎么?”康子仁疑惑地抬眸看她,“你知道什么?” 童心皱了皱眉,不太确定地说,“我也只是有点怀疑!只是刚才看到从你会议室出来的人里面,有几张特殊熟悉的面孔,但是我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他们。而且,他们几个人还是一起走出来的,所以给我很深的印象。” “你熟悉的?”康子仁眸光一敛,没有再问下去,直接拨了内线,吩咐秘书把公司所有高层的电子简历立刻发给他。 挂了秘书的电话,康子仁起身去关了办公室的门,转身边朝她走过来边问她,“你这几年,除了在陆氏工作,在福利院做护工之外,没去过别的公司吧?” “没有!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在陆氏的时候见过。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康氏的高层,最起码也是老员工了,如果真的从陆氏过来的而且我认识的,这才几年时间就能到高层?”童心蹙眉边想边说,“所以,我觉得不可能是陆氏的。再说,如果真的是,明知道现在我和你的关系,而我以前给陆总当过秘书,他们不可能这么大的胆子让我在康氏发现他们的。” 康子仁也垂眸沉思了一下,“那你接触的人里,还有什么层面的人比较有可能?” “我以前是销售部的,经常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也有可能是其他公司的人。但是,总觉得蹊跷,我先看看吧!”童心说着坐到了康子仁办公桌旁的椅子里,打开了电脑。 康子仁点点头,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鼠标,轻点了几下,弹出了自己的公司邮箱,“嗯!已经发过来了!你先看看,我也已经在找人对公司所有高层进行暗中调查了!但是目前来看,即便有内奸,以前在别的公司干过的可能性也很小!如果只是被人收买,那从简历里是查不出来的。” “好!我来转发给我,我去里面看,不影响你工作。”童心边说边快速把秘书发来的简历转发给了她自己,随即进了以前康子仁为她特设的那间小办公室。 康子仁看着童心在那边认真盯着电脑屏幕的样子,拧着眉坐进了椅子里。 自己刚回来不久,康氏就接二连三丢项目,看来一定是针对自己了! 可是,究竟是谁,会安插眼线在康氏,而且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被发现? 康子仁正在沉思中,手机响了起来,是李博超的手机打来的。 李博超还在调查蓝晓凤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不用查了,但是目前来看,如果童心真的能在公司高层里看到陆氏以前的人,那对陆氏的调查还得继续下去。 而且,要认真仔细查个清清楚楚! 康子仁思忖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喂,老大!”电话那边,李博超似乎很着急很激动的样子,声音急迫,“有发现!” “说!” “陆文昊的生母蓝晓凤是十一年前出车祸死的,当时是死在济仁医院的!而且,当时从车祸现场送到医院之后,抢救过来的蓝晓凤被断定为脑死亡,后来在济仁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咽气的!” “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次买通了以前在陆家当过佣人的一个阿姨,她说蓝晓凤去世之后,她无意间听陆智辉对现任老婆李玉雪说过,说蓝晓凤临死之前把心脏捐给济仁医院的以为病人了!老大,我查了时间的,跟您母亲换心脏手术是同期的,您说该不会您母亲欧阳伯母的心脏......” “我知道了!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告诉!捐赠器官这种事,受捐医院要为捐赠人保密的,你若说出去,就会让济仁医院受到牵连。”康子仁咬了咬牙,深邃的眸子里流转着复杂的暗色。 “您放心!我已经告诉那个佣人了,让她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嗯!继续查下去,主要查查蓝晓凤的过往感情经历。” “明白!” 挂了李博超的电话,康子仁正要拨出济仁医院院长刘凯的电话,又犹豫了一下,收起了手机。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院长和医护人员也都换了好几茬,问是问不出来的。按照规定,捐赠器官和接受器官的双方家属对对方的情况都不知情的,医院也不会轻而易举把这些资料传出来。 但是,有一个人他肯定知道! 那么,如果母亲现在的心脏真的是移植陆文昊母亲的,跟美凤,或者跟父亲康天逸有关系吗? 康子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 童心先把每个人的简历看了一遍,但是从登记照上看,她没法确定哪几位是刚才见到的那三个人。 皱了皱眉,童心转眸看了一眼同样坐在外面一脸愁容的康子仁,突然眼睛一亮,蹬蹬蹬跑了出来。 “找到了?”康子仁听到她轻松的脚步,抬眸问她,瞬间就敛去了眉心处的烦恼。 童心没回答他,“你等等。” 说完,又匆匆跑出去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跑到了方才开会的会议室门口看了看,又在大厅里张望了一下,然后满脸雀跃地小跑着朝办公室走来。 这个丫头,在给陆文昊当秘书的时候,也是这般活泼? 难怪陆文昊那小子对她念念不忘! 康子仁刚酸溜溜地摇了摇头,就看到童心已经跑了回来,轻轻喘了一口气,笑着对他说,“我就记得外面有监控嘛!你悄悄让监控室把刚才开完会会议室门口的监控视频发过来,我先把人找出来,然后再看他们的简历!” 康子仁挑了挑眉,佯装不乐意,“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哪考虑那么多了!谁知道他们的照片跟本人一点都对不上呢!快点吧!”童心抓起电话,“多少号,我来替你拨。” “好了!让我来吧!没想到我的老婆大人工作起来这么认真!”康子仁从她手里拿过电话,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拨了秘书的电话,“过来一下。”阵乐边号。 十分钟后。 童心聚精会神地盯着康子仁电脑里正在播放的视频,突然“啪”得按了暂停键,指着画面上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三个人说,“就是他们!” 康子仁拧了拧眉,犀利的眸子落在视频上,微微眯了起来,“他们?” “对!他们如果刚才不是一起出现,我还不会觉得蹊跷,偏偏个个都眼熟,还一起出现!”童心肯定地点点头。 康子仁落在视频上的眸子越来越幽深,不由地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 这三个人,一个是市场部的副经理孔俊,一个是财务部经理谷天成,还有一个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娄元明。 每个都是他康氏核心部门的负责人,平时他们走得是比较近。但是,如果他没记错,这几个人都是康氏的老员工,最年轻的应该是孔俊,但也在康氏工作了七八年了,至于另外两个年长一点的,都有十几年的工龄了。 见康子仁一动不动地看着视频思考,童心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是不是你也想起什么来了?” 康子仁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对她勉强笑了下,“我会让人着重调查这三个人,你先回家去,公司的事,你暂时先不要操心!回去帮奶奶张罗张罗我们婚礼的事。” “我现在晚上看书,白天也没什么事,我来公司帮你忙吧!我觉得,你需要一个贴身的秘书!”童心指了指小办公室,“我还在里面办公就行了,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你就交给我做,不需要我帮忙呢,我就在里面看书陪着你。” 看着她满脸的期待,他没有犹豫太久,弯了弯唇,“既然有这么尽职尽责的小秘书主动要求贴身伺候,我哪好意思拒绝啊!” “子仁,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尽量为你分担!我不想看到你为公司的事这么烦恼。即使帮不了你,我也想陪在你身边。”童心认真地看着他说。 “我的傻老婆!只要你不怕我再把康氏搞破产,我就什么都不怕!”康子仁看着她的眸子里流转着浓浓的温柔,忍不住扣住她的后脑勺,隔着办公桌,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那我先回去,明天再正式跟你一起来上班。”童心抬腕看了看时间,“出门的时候给奶奶说很快回去,她老人家还等着我陪她一起亲手写请柬呢!” “去吧!我下班就回家。” “内奸的事,慢慢查,你不要太费心了!”她柔声宽慰他。 “嗯。放心吧。” 看着童心离开办公室,康子仁拨出了张龙的电话,“你们现在,把暗查的方向主要放在高层上,但是每个部门还是要让我们的人盯着。另外,你派几个最信任的人开始跟踪这三个人,你也亲自参加跟踪,有什么情况立刻跟我汇报。这三个人是......” * 夜,金樽夜总会,钻石VIP包间。 偌大的房间里,五个男人分开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里夹着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高举手中的酒杯,“干!” 各自喝了一大口,孔俊放下手里的酒杯,笑着扫了一眼对面的四个均长他一些岁数的男人,最后把目光定在最中间的一位戴眼镜的白发中年男人脸上,恭维地说,“韩总,这次您的幕后指挥,让我大开眼界,十分佩服。不过,还是谷总,娄总他们经验丰富胆子大,这几个项目,个个都是康子仁看好并十分自信能拿到手的,每想到接二连三都失算了!这上半年马上就结束,康氏失去了这三个标,不仅上半年的招标计划完成不了,对整个公司的员工士气也是极大的打击!” 被称为韩总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端起酒杯又独自酌了一小口。 谷天成和娄元明相对一笑,谷天成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孔俊的肩膀,“小孔啊,你还嫩着呢,我们这些老东西在一起闯天下的时候,你还当三好学生呢!商场上讲究的就是快准狠,下手慢半拍就可能功亏一篑!这里面的门道,你以后可要跟着韩总多学习一点!” 韩总旁边的另外一个男人笑着说,“用不着亲自跟韩总学,近水楼台,跟着谷总和娄总,还不是一样把康氏那青年才俊董事长玩得团团转!康子仁现在,估计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了!听说他快要结婚了,你们这些当下属的,准备好礼物了吗?” “董事长结婚,自然是要准备礼物的!不过,如果韩总接到上面指令可以赶在他们结婚前动手的话,我想康子仁再淡定的性子,也没有心思娶媳妇了吧?”娄总谄媚地看了一眼韩总说。 “韩总,下一步如何做,您还是给我们一点指示吧!”孔俊毕竟年轻气盛,耐不住性子,直接开口问韩总。 其他几个人,才一起把视线投了过去。 韩总微微笑了下,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转眸淡淡扫了一眼康氏的几个部分经理,最后看向财务部经理谷天成,“谷总,你初步预算一下,康氏丢了这三个标,会损失多少?” 谷天成张开双臂,慵懒地靠进沙发里,“早就算过了!这几个项目如果拿到手的话,绝对可以让康氏的股票上涨5-10个百分点。但是如果丢掉的话,虽然对目前的康氏没有经济损失,但长期来看,影响的是年终的总收益,至少有10个点!” 看着谷总伸出来的两只手掌,其他几个男人不由地低头得意地笑了起来,只有韩总收起了脸上的神色,微微眯了眯眼睛,“这离上面的目标还有点远,但是今天接到的通知是,先按兵不动。康子仁现在已经在找人调查公司的高层了,你们三个最近也少点来往,除了公司的应酬,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单独聚会了!过了这个风头再说!呆会离开的时候,我们先走,你们三个随后再离开。说不定康子仁找的人,就在我们周围盯着呢!” 三个人齐齐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韩总和陪同两个人一起离开之后,谷天成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同盟,“你们说,韩总到底在为谁做事?我想来想去,能让韩正业这样为之效力的人,在济城还真想不出是谁!” “我上次听他讲电话,对方还叫他大哥,我猜想应该是一个年轻人,至于是哪个才俊,等我们把康氏彻底拿下了,不就知道了么!”娄总笑着说。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拭目以待!” VIP031.兵不厌诈,愿者上钩! 翌日,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康子仁和童心前脚刚到办公室,张龙后脚就跟了进来,把手里的一个信封递给康子仁,“康董,您真是神算!昨晚上我们本来打算分开跟踪这三个经理的,后来发现他们居然一起进了金樽夜总会,但是我们无法进到他们的钻石VIP层,不知道他们是否在里面见了其他人。能肯定的是,这几个人确实私下里一直关系不浅。” 康子仁“嗯”了一声,打开信封,里面是在金樽夜总会门口拍到的三个部门经理一起进门,并各自单独走出来的照片。 “啪”得把照片扔进抽屉里,康子仁坐下来拧着眉思忖了一下,抬眸对张龙说,“继续跟踪。另外,给这几个部门里咱的人交代一下,注意观察这几个人在公司里还跟哪些人经常打交道。上到股东,下到普通员工,只要接触频繁的,都记下来。” “好!明白!”张龙应道。 “如果真是这几个核心部门的人出了问题,想引出他们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张龙离开之后,童心走出来对康子仁说。 “什么办法?”康子仁兴趣盎然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来听听。” “我觉得经过你昨天紧急开的那个会议之后,如果内奸真的是其中的某一个或者某两个三个,他们现在应该很小心谨慎了,可能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动作,除非你再接一个更大更具诱惑的项目。你说你要是这几个内奸的幕后主使者,都已经连续成功截下三个项目了,正在我无头苍蝇式得地毯式抓内奸的时候,你会不会放弃给我致命打击的绝佳机会?”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满含期待地问。 “如果有把握,当然会继续!”康子仁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是说,我们故意放个长线,去让他们上钩?” “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做有风险吗?而且,短时间内我们找不到合适的合作单位,时间长的话,内奸不除,多少项目都会丢掉!” 康子仁摊了摊手,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到底是跑过销售当过秘书的人,还是有点想法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在公司里说不定也真的能成为自己的助手。 “康氏现在的客户资源我不了解,但是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或者是零风险的话,一个是可以找假客户引来真内奸,但这种就怕被对方查到。另外一个就是跟真客户来做假项目,需要一个非常可靠的新客户。因为老客户一般不会轻易倒戈相向,最好是跟之前丢的三个项目类似的合作单位。”童心边分析边提议。 “兵不厌诈,愿者上钩!可是,如果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按兵不动了呢?”康子仁继续问她。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个办法也只是赌一把,如果查不出什么,最好是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把嫌弃人调离岗位了。”童心撇撇嘴,“暂时的姑息养奸是避免不了的。” “嗯,那我们就先按你的方法先来试一次!”康子仁点点头,拿起了座机,“我来敲几个可靠的战略合作伙伴。” 童心回到小办公室后,康子仁看着她的侧影,唇角不由地弯了起来。 这丫头,脑子里还是有点狡黠的想法的。 只不过,她的这些想法,他昨天都已经在心里被自己PASS掉了,能在康氏潜伏这么多年当商业间谍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而且,这些老员工比他在职工中的威信恐怕还高,他们的触角现在是否已经伸到了所有大客户那里,他不得而知,所以不敢轻易用试探的办法。 但是,今天看到这三个部分负责人在一起勾肩搭背的照片,他决定尝试一次,赌的就是他们这些当内奸的贪心欲望! 那就,放条线出去试试吧! * 晚饭之后,童心主动拉着婆婆欧阳艳和奶奶一起再继续商定商定婚礼的细节。欧阳艳一提起婚礼,就各种兴奋激动,瞧着她欧若悬河的样子,童心悄悄给康子仁使了一个眼色,他微微点了点头。 “妈,那你们先聊,我去把爸送回房,顺便陪爸下盘棋。”康子仁走到康天逸身边,一边把他从沙发上搀起来,一边给欧阳艳打了个招呼。 “好,好,好,去吧!”欧阳艳正讲到婚礼议程的关键处,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就挥了挥手同意了。 康天逸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四肢已经可以自行行动,说话也利索了很多,就是说话的时候,嘴巴还会不时地歪斜,嘴角会不受控制地抽出,双手也会随着说话不段地颤抖。 康子仁没有把康天逸扶回卧室,而是在卧室门口顿了一下,对他说,“爸,有点事,我们去书房说吧。” “好,好,去书房,去书房说。”康天逸不停地点头,扶着儿子的胳膊慢慢挪进了书房。 让父亲坐下来之后,康子仁关上书房的门顺手反锁住,这才在康天逸旁边坐下来,缓了一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爸,我想知道我妈当年移植心脏的时候,您了解不了解捐赠心脏的人?” 康天逸皱着眉想了想,嘴巴一歪,看向康子仁,“是在济仁医院移植的,当时情况紧急,又恰好有个脑死亡的患者家属愿意捐赠心脏,所以医院在配型成功后,就做了移植。至于对方是什么人,我们都不知道,当时对方让我签下了保密协议,保证不过问捐赠人及家属的信息,我当时想着只要肯捐赠,不让知道就不知道,后来你妈恢复的还不错,我也想过去感谢他们的家属,可是那几个参与心脏移植的医护人员事后都辞职了。我在想,对方是铁了心不让我知道的,那索性就不过问了吧!怎么了,儿子?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以前你也没关注过,怎么现在想起来问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都搅和在一起有点乱,我想一件件都调查清楚,或许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康子仁皱眉低声回答了一句。阵央木才。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博超一个外人在调查蓝晓凤的事情时,都能怀疑到母亲的心脏有可能是移植蓝晓凤的,而作为济仁医院名誉董事长,父亲康天逸觉得真的没有去问个清楚。 或者,也只是对死者及家属的尊重吧! 康子仁幽幽地呼出一口气,抬眸问康天逸,“爸,您是不是认识陆氏集团董事长陆智辉的前妻蓝晓凤?她当年车祸之后,是在我们医院去世的,您知道吗?” 康天逸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儿子突然问这个,浑浊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慌乱,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尴尬地垂下头,低声说,“我听说过。但是,她不是在济仁医院去世的,当时脑死亡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之后,陆智辉把她带回了家,据说是回家之后才离世的。” 听到父亲语气里的惋惜,甚至似乎有点哽咽,康子仁蹙了蹙眉,“爸,有件事我就不隐瞒您了。我已经知道了,您曾经在和我妈妈结婚之前,跟一个叫美凤的女人在一起过。您能不能实话告诉我,美凤是不是就是蓝晓凤?” 康天逸咻得抬起了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康子仁,双手颤抖的频率越来越高,嘴唇在不停颤栗,却没有说出话来。 康子仁站起身过去按住他的双手,皱眉看着他,“爸,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并不是真的要调查您过去的事。更何况,蓝晓凤阿姨经过世这么多年,若非无奈,我也不会去查她。您有所不知,蓝晓凤和陆智辉的儿子陆文昊,自从我去年回公司开始,我就发现他总是有意无意间针对我们康氏,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我始终怀疑他。所以,我不得不去弄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这两天,我才发现您和我妈,还有蓝晓凤以及那个美凤之间的一些事情。现在,只有您告诉我您所知道的全部真相,我才能确定陆文昊的动机。” 闻言,康天逸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了然地点点头,“是不是陆文昊那孩子,知道了我和她妈妈当年的事,来为她妈妈报复了?” “您和他妈妈真的?”这回轮到康子仁不可思议了。 康天逸艰难地点了点头,“是我对不起晓凤,如果不是我立场不坚定,也不会让她那么绝望地离开我......是我害死了她!” 康子仁有点糊涂了,站起身重新坐回到康天逸的对面,“爸,您说的到底是美凤还是蓝晓凤?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全部告诉我吧!” 康天逸重重地喘口气,平复了好久的心情,才缓缓平静了下来,垂眸低声说,“我和美凤是一见钟情两厢情愿的感情,她是这辈子我见过的最好的女人,本来我是可以跟她在一起的,但是......” VIP032.蹊跷 正说着,康天逸停了下来,有点犹豫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子仁,都是过去的事了,能不能不提了?” 康子仁微微勾了勾唇,“爸,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会误会您对我妈的感情。放心吧,不管您当年是如何跟我妈在一起的,我都只会客观地来了解这件事情。若不是牵涉到公司,我也不会来问您过去的事。” “哎!”康天逸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也不怪你妈妈,都是我不好。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妈是青梅竹马的同学,关系一直不错,当时我也以为我将来娶的人应该是你妈妈。但是,读高中之后,你晓凤阿姨......不对,那个时候,她叫美凤,陈美凤......她转学过来跟我成为同桌,我很快被她身上独有的气质吸引,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跟你妈妈不是同一个班,所以我有足够的机会和美凤在一起,没有想到的是,当我鼓起勇气跟她表白的时候, 她说对我也是一见钟情......我们俩偷偷在学校里恋爱,连同学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妈妈下了课经常来找我,知道美凤是我同桌,会让她带给我一些礼物,吃的喝的,还有她自己织的毛衣手套什么的,一来二去,她们俩居然成为了好姐妹......都怪我,没有对美凤说实话,只说了你妈妈是我的邻居妹妹...... 考大学的时候,我跟美凤悄悄报考了同一个大学,你妈妈后来也跟着我们报了同一个学校,后来她分数不够,就没考上。我和美凤在大学里又悄悄恋爱了几年......毕业之后,你爷爷让我回来管理公司,我提出了跟美凤结婚的事,不知道你妈妈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和美凤的事,还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戳穿,你爷爷和奶奶对我和美凤的事还没表态的时候,你妈妈主动提出了跟我分手,我和美凤一高兴,就同意了她和她吃了顿散伙饭...... 我喝了很多酒,醒来的时候发现和你妈妈......在同一张床上......你妈妈说她不会让我负责的,我当时有点内疚,但是看到你妈妈大度的样子,我对她很感激,可是没多久......就在我把美凤带回家给你爷爷奶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妈妈说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康天逸不由地懊悔地摇着头,“我悔啊!” “所以,您为了负责,娶了我妈妈,美凤阿姨离开了您?而妈妈当时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康子仁平静地听完父亲的故事,心里一阵惆怅。 原来如此,虽然父亲为了责任,娶了妈妈,但是他心里还是不甘心......所以,才会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因为如果没有他,妈妈当年就不会再去捣乱吧? 呵......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康天逸点点头,愧疚地看着康子仁,“儿子,我对不起你!小时候对你不好,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忘记美凤。她当时那么高兴地跟我回来见父母,却看到了一个怀着我孩子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是她最好的姐妹......她一气之下提出分手。几天之后,送来了一封信和我送给她的戒指,说她要远走他乡,让我好好待你母亲。我们那个年代,女人的名节是很重要的东西,你爷爷迫于你外公家的压力,让我立刻娶了你妈妈。”阵央欢技。 “那,美凤阿姨怎么会成为晓凤阿姨呢?”康子仁问。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的,美凤明明说她去了国外,可是后来我突然发现她竟然成为了陆智辉的妻子,还改了名字叫蓝晓凤。我找过她,可是她不承认她就是美凤......她的态度很坚决很冷漠,我一度也以为蓝晓凤只是一个跟美凤长得像的女儿而已......后来我发现你妈妈去找蓝晓凤,我派人跟踪之后,才发现蓝晓凤确实是美凤。 但是,我们各自都已经有了家室,而且她对我那样冷漠,拒人千里之外......我就单独约了她出来,告诉她,我不会再去骚扰她,也不会让欧阳艳再去打扰她的幸福生活。从此之后,我们就几乎没有见过面,后来陆智辉的公司做得越来越好,我们就在各种聚会上能偶尔见个一两面,但是从来不说话......从那之后,我才彻底死了心。” 说到这里,康天逸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踌躇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儿子,我也对不住你妈妈。结婚之后,我就跟你妈妈分床而眠......你出生之后,我也几乎都住在公司里,几年之内都没碰过你妈妈。所以,你和子义两兄弟之间的年龄才会差得很大......” 原来如此! 康子仁不由地轻叹口气,“那是不是,如果您不知道妈妈心脏不好,还会继续跟她貌合神离下去?” 康天逸一愣,脸上滑过一抹被洞穿之后的尴尬,随即才点头承认,“是的!你妈妈婚后被我冷落,但是她还是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愿回家,你奶奶也因为我,不喜欢你妈妈......久而久之,她居然年纪轻轻就患上了心脏病,后来在子义七岁的时候,差点因为心脏衰竭而离开人世,还好我们家有自己的医院,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人愿意移植心脏给她,而且巧合的是,她们的心脏完全配型吻合...... 子仁,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已经确定你妈妈的心脏,其实是你晓凤阿姨捐赠的?” 看着自己老父亲眼睛里的伤痛,康子仁突然有点不忍心继续问,或者继续说下去了。 蓝晓凤当时已经脑死亡,应该是不会有任何意识的。可是为什么,陆智辉会同意把蓝晓凤的心脏移植给别人呢? 陆智辉,难道对他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的过往感情一点都不知情?康子仁不得其解。 虽然移植心脏这件事比较蹊跷,但是不需要水落石出,他也可以确定,母亲欧阳艳现在肚子里的那颗心脏,的的确确是蓝晓凤的。 而且,他才发现,三十年来,他都未曾了解过自己的亲生父亲。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冷冰冰的,这一刻,他彻底明白原因之后,居然一点都恨不起来他。 相反,他更同情自己的父亲,同情到有点心疼。 不能和自己爱的女人相濡以沫白首偕老,无疑就是这世界上最值得让人同情的事了。 “爸,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其实,我们爷俩说到这里,很多事情都已经明了了。如果我妈妈的心脏真的是晓凤阿姨的,那么这些年来,陪伴您的,不只是我妈妈,还有晓凤阿姨......您也不用难过。至于康氏的事,如果陆文昊真的是在因为她母亲的事来针对我们,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公司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他站起来走过去,将康天逸扶起来。 “儿子,你......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已经确定了你妈妈的心脏是晓凤阿姨的?”康天逸仍是不死心地问。 康子仁看着父亲的老泪马上就要落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也是从别的渠道听说晓凤阿姨离世之前,把心脏捐了出去,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就是妈妈的,但从时间和地点来看,应该就是了。我明天去医院查一下同期的所有病患资料,就会很清楚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美凤当时已经被陆智辉带回去了,怎么会把心脏移植给你妈妈呢......”康天逸沉浸在了巨大的难以置信里,不断地摇着头,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爸,您就理解晓凤阿姨吧!您想想,这么多年来,离您自己的心脏最近的那颗心,是晓凤阿姨的,您应该很安慰了。”康子仁搀扶起颤颤巍巍的父亲,慢慢把他扶出了书房,送回了卧室。 “爸,这件事,您还是不要告诉我妈吧!毕竟还不确定,当年医生说过她移植的这颗心脏,最多十年,就会发生排斥反应,虽然一直用着药,但这两年她的药量明显在增加......如果您还想让晓凤阿姨的心脏多陪您几年,就帮陆家要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吧!”离开父母卧室前,康子仁嘱咐康天逸。 康天逸愣了很久,才从恍思中缓过神来,抬头看向康子仁的时候,早已经老泪纵横,不住地点头,“嗯,保密,保密......替美凤保密......” 康子仁拧着眉站起了身,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这个倔强的父亲从来在他面前都是严父形象,别说掉眼泪了,就算是为了公司的事烦恼担虑的时候,也很少在家人面前表现出忧愁。 VIP033.另一套方案 7700钻加更,抢红包。 而如今,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了,竟然为了一个已经去世十几年的初恋爱人,哭成了这样。 康子仁抽出几页纸巾递给康天逸,缓缓走出了卧室。 转身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楼下。客厅里,婆媳三个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关于婚礼的细节。 看着欧阳艳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样子,康子仁咬了咬牙,逐渐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放开。 妈!如果知道您那颗心脏是来自蓝晓凤的,您会不会有点内疚呢?这些年,您的占有心和虚荣心如果不那么强烈,恐怕也不会到这种必须要靠别人的心脏为生的地步。 我听了童心的,说服自己您是站在为我好的初衷里,才去做了那么多伤害童心和一诺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您为何还要继续骗我?到这个时候了,您还要假装不知道爸爸的美凤和蓝晓凤其实是同一个人。 得到了你想要的人和东西,却得不到爱人的心,得不到长辈的祝福,晚辈的尊敬......您这又是何苦? 康子仁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进了卧室。 夜里熄灯睡觉前,康子仁把童心紧紧揽进怀里,“老婆,谢谢你!” 童心挑眉一愣,“干嘛?突然说这个?” “总之,就是谢谢你!”他弯唇一笑,深邃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浓浓的宠溺和温柔。 “好吧!那我接受了!不客气!”童心因为他是为她张罗婚礼的事才道谢,俏皮地揪了揪他的鼻子,“只要到时候你别嫌我们把婚礼安排的不好就行了!” “你喜欢就行!”他没有解释,只是更加用力地拥紧了她。 童心,谢谢你!谢谢你经受了那么多的艰辛和屈辱,还能义无反顾地选择我。爱上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如此执着地爱一个人;离开你之后,我从来不知道分离可以让感情更加牢固;再次遇到你,我才真正懂了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事业,也不是我们共同热爱着的医学......而是和彼此相爱的人共筑的小家。 童心,我爱你!我会像你父亲爱你妈妈那样给你最专一的爱,也会像晓凤阿姨爱我父亲一样,永远留在你身边! * 法国,巴黎,卢浮宫。 舒一鸣漫步在卢浮宫广场上,墨镜后面的视线在路过的每一个人脸上滑过,眉心越来越紧地蹙起,越来越失落。 来巴黎半个多月了,虽然出发之前,找过陆文梦,响她打听了杨雪的事情,但是对方也只能确定杨雪是前两年从纽约来巴黎的,至于住在哪,在哪上班,杨雪一直没有告诉陆文梦,她不得而知。 他以为,只要是在巴黎,他和她总会有见面的时候,可是......这半个月来,他的足迹几乎跑遍了巴黎的各个角落,从一开始的期盼,到焦急,到失望......现在,他反倒有点淡然。 能和她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头顶同一片蓝天,呼吸同一片空气......每每想到这些,他已经满足。 只要命中注定,他总会遇到她的!一定会!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不用看就知道是国际长途。他在这里有几个朋友,但也都是晚上才跟他们联系,白天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遇见杨雪的时机。 不是家里打来的,竟然是纽约的电话,应该是一曼了。 来巴黎之前,跟一曼联系过,说是会去纽约看望她,只是这到了巴黎,十几天过去一无所获,让他快忘记了寻找杨雪这件事以外的所有事情。 “哥,你在哪?”电话里,果然是一曼低低的声音。 “曼曼,哥过几天回国一趟,回去之前,先绕到你那边去看看你。”舒一鸣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淡淡地笑着说,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其实,自从去年从济城市中心的商场六楼上跳下去之后,他以前那个飞扬跋扈骄纵任性的妹妹已经不在了......捡回了一条命的舒一曼是个崭新的女孩,是个安静的不再争不再闹的妹妹。 虽然这半年多来,他只去美国看望过她两次,但每一次,都会让他感到欣慰和安心。一曼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心理也在逐渐成熟。 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能有机会改正,能有重生的机会,是让人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电话里,舒一曼淡淡地笑了下,“哥,我不是催你过来。你如果忙的话,就直接回国参加子仁哥的婚礼吧!” 舒一鸣一愣,“我昨天才收到他们下周举办婚礼的消息,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嘿嘿,我的线人比你多。”舒一曼浅浅地笑了笑,顿了一下,说,“哥,帮我带礼物给子仁哥和......和我们的姐姐......我没有脸面见她,但是真心地祝福他们。” 闻言,舒一鸣怔了怔,仰起头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 他的妹妹真的长大了,改过自新了!可是为什么,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让人如此心疼呢! “好,哥把你的祝福带给他们!子仁和童心知道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舒一鸣敛了心神,笑着说。 “那行,哥,我有点累,休息会,有空了再联系你,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杨雪姐。” “好的,哥哥过两天就去你那边,你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我在这里很好。哥,你一定会找到杨雪姐姐的,因为上帝会保佑善良的孩子的。” “好,哥一定找到!” 挂了电话,舒一鸣的眼泪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落下一颗直接砸到了手机屏幕上。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收起手机,仰头看着卢浮宫天空上飞过的一群鸽子,唇角渐渐勾了起来。 对的,上帝会保佑善良的孩子。 收回视线,他转过身,慢慢像里面走去,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角掠过,他一怔,连忙转过身去。 一个身材高挑的亚洲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一条无袖天蓝色齐膝连衣裙,挎着小包,袅袅婷婷,步履优雅地背对着他,大步向出口走去。 舒一鸣眉心一皱,忙抬步追上去,刚跑两步,眼下没留神,一下撞到了一个抱着书走过来的外籍女孩身上。 女孩手里的书哗啦啦落了一地,舒一鸣不停地用英文道歉,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来,帮女孩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凌乱的书籍。 待再次抬眸望去的时候,早已经没了穿蓝色连衣裙的亚洲女孩......他跑着追出去,边跑边找,后来不顾一切地用中文喊道:“杨雪,杨雪......” 周围有人好奇地向他看过来,他完全无视那些陌生的眼神,奔跑着,寻找着,呼唤着......可是,脚步越来越慢,眼神越来越失落,声音越来越绝望...... 杨雪,是你吗?如果是你,你怎么可以看不到我,听不到我? 杨雪!你到底在哪里? * 中国,济城。阵丰华亡。 位于南二环上的一座茶楼里,韩正业穿着一身咖啡色唐装,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慢慢地品着茶,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犀利的眸子在楼下路过的每个人的脸上滑过。 “韩总,康氏的谷天成来了。”站在韩正业身边的助理马凌微微躬身,恭敬地在他耳边汇报。 韩正业微微眯了眼睛,看向马路对面缓缓停下来的那辆黑色奔驰。 突然,他的视线被跟着奔驰一起开到对面停车场的另外一辆黑色奥迪吸引了过去,放下手里的茶杯,向马凌伸出手。 马凌连忙把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然后才递到了他手里。 从始至终,韩正业的视线一直落在对面的停车场上,鹰眸里蕴起一抹浓浓的不悦。 奔驰上面走下来的,果然是谷天成,甩上车门接起了电话,边接电话边往斑马线走去。 “谷总,听着,不要回头,不要停下来,继续往前走,过了马路之后,到隔壁的商场去买点东西,过马路返回去,开车离开这里。”韩正业看着奥迪车上徐徐落下的玻璃窗,冷声吩咐着。 接电话的谷天成微微一愣,似乎想要停下来回头看一下,但想到韩总的话,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好,好,明白了,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了?” “别问那么多,挂了电话,照我说的去做,这几天先不要联系了!有事情的话,我会想办法联系你。”韩正业说完,挂了电话。 “韩总,是不是康子仁发现什么了?跟踪谷总的,应该是康氏的人。”马凌小声问韩正业。 “康子仁这小子速度这么快就查到嫌疑人了?”韩正业浅浅地勾了勾唇,眸子里闪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停了一下,他吩咐马凌,“分别再约一下孔俊和娄元明,还是约在比较繁华的地方,注意观察有没有人跟踪。如果这三个高层都被跟踪了,那我们就不得不采取另一套方案了!” “是!”马凌点头应道。 VIP034.是想把他一网打尽吗? 加更,抢红包! 济城,济仁医院,康子仁办公室。 童心从手里的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来,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看向旁边同样在查资料却仍精神奕奕的康子仁,不满地撅起嘴,“喂,你们医院这老资料也有点太不规范了!连个目录都没有。” “有目录就不会让你来查了。”康子仁转过头来,冲她挑了挑眉。 言外之意就是,让你来干活的,抱怨啥? “小心眼!我在给你们医院提意见呢!软硬件技术水平医护队伍都这么强的医院,资料却这么不规范,你这个教授怎么当的?”童心冷嗤他。 “济仁医院又不给我发钱,还让我给他们发钱,我的任务是治病救人,不是管理医院。小妞,你就别给我找茬了,快找。”康子仁伸长臂过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童心不服气地撇撇嘴,又把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些历年病历上。 他让她过来帮忙查陆文昊母亲蓝晓凤当年入院时的资料,还有同期所有病人的病历,却不说原因。而且,只让资料室的护士把这些压箱底的陈年资料全部拿来,他们俩自己在这里找,不让任何人介入。 这么神秘,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蓝晓凤!找到了!”童心从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兴奋地站起来递给康子仁,“你看,是不是这个。” 康子仁接过来,看着蓝晓凤名字后的个人信息和入院到出院的病情说明,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陆文昊的母亲蓝晓凤。” “子仁,你是要查什么吗?”童心看着他眸子里欣慰的光芒,疑惑地问,“难道,你真的掌握了这次的内奸是跟陆氏有关?” “很快你就会知道。”康子仁揽过她的肩膀,“走,回公司。” * 康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康子仁把蓝晓凤的病例复印件递给李博超,“这场车祸当年是立了案的,去公安局查一下肇事司机,然后找到这个人,把当年的车祸情况弄清楚。” “车祸?您是怀疑蓝晓凤的车祸是人为的?”李博超接过病历,疑惑地问他。 “只是好奇,去查一下就知道了。”康子仁挥了挥手,让李博超去查。 李博超刚走,张龙就敲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康子仁直接问他。 “谷总,娄总和孔副总,三个人除了上次一起去了一次夜总会之后,到今天私下里也没再互相联系过。我们分别跟踪了三天,也并没有发现这三个人有什么异样的。至于在公司里,他们跟别的部门经理也没有什么不同,上传下达,没有跟哪个员工有过分频繁的接触。”张龙把这几天跟踪暗访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康子仁。 “嗯。”康子仁点点头,皱眉沉思了一下,吩咐张龙,“先继续跟着他们几个人。对其他人的调查也继续进行。” “好!”张龙领命而去。 康子仁坐进椅子里,眉头紧锁。 看来,对方明显已经觉察他在暗中调查,所以暂时不会行动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点大的诱惑,看他们还能不能稳稳地按兵不动。 * 韩正业正在休闲山庄钓鱼,身边的马凌接了个电话之后,过来跟他汇报,“韩总,谷总和娄总说康子仁又谈了个大项目,他们问您的意见。”阵丰豆血。 “大的项目?”闻言,带着墨镜的韩正业唇角淡淡地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这几个人什么意见?” “他们说,这个项目是跟一个去年才签下战略合作关系的单位今年启动的最大一个项目,据说这次康氏为了防止商业间谍盗取本次合作信息,只跟几个核心部门的负责人秘密开了几个会议。” “是么?核心部门?那是不是他们三个都在这核心部门里面?”韩正业笑着问。 “是的!”马凌点点头,“所以,他们才请示您,这一次要不要截下来了?” “既然他们想动手,那就截呗!”韩正业说得云淡风轻。 马凌有点为难地犹豫了一下,问,“您不是说他们按兵不动么?要动手了吗?” 韩正业没有回答,转眸给马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把视线转到湖面上的时候,他突然站起身,两只手大力一提手里的鱼干,“嗵”一声,一条大鱼被他钓了上来。 “哈哈哈哈!愿者上钩!”韩正业爽朗满意地大声笑了几声,心情格外好地大声对马凌说,“反正他们几个也不想继续在康氏干下去了,既然想动手,那就动手吧!你约他们今晚见面,你去见他们,让他们这次截下来之后,尽快离开康氏,免得到时候走不开!” “这......”马凌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您是说,故意让康子仁发现,然后把所有内奸一网打尽?” “别问了!告诉他们动手就行了!”韩正业神秘地一笑,捻起手里的大鱼,墨镜后面的眸子里放射出必胜的笃定。 * 夜,康宅。 康子仁从浴室出来,童心指着床上他的手机,“张龙给你打电话了,我接了,他说有事跟你汇报,你给他回个吧。” 这个时候汇报事情?莫非...... 康子仁应了一声,拿起手机来到阳台上,给张龙拨了过去。 “怎么,今天把合作新项目的消息刚放出去,内奸的事就有眉目了?” “是的,康董。谷总他们三个人,今晚果真又聚集在一起了。”张龙在电话里汇报道,“下班之后,他们分开离开公司,后来就聚到了一个酒店在一个包间里一起吃了饭,随后又一起来了夜总会,还是在上次的钻石VIP楼层,我们前两天已经办好了卡,要不要上去盯着?” “就在外面盯着吧,看能不能看到他们背后的人。只不过现在盯他们也没什么用,顾总那边有消息没?只要他们跟顾总这边联系,那才能确定他们就是内奸。” “目前顾氏还没消息。” “那就再等等,让兄弟们远远跟着就行了,切勿打草惊蛇。” “好,明白了!” 康子仁刚挂了电话,就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浴巾,肩膀上绵软的小手还没拿下去。 转过身来,童心正一脸嗔怨地看着他,“大半夜的,裸着上身就在阳台上打电话,就算不怕被人偷拍到,也不顾你这易伤风感冒的身体了吗?” 虽然是六月的天气,但此刻已经是凌晨,白天的热气早就散尽,夜的凉意已经袭来,不穿衣服站在阳台上不着凉才怪。 “我这不是给你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嘛!”康子仁握住她的手,笑得颠倒众生。 “康教授,我发现你的自我感觉越来越不错了呢!”她虽然在揶揄他,还是拉着他进了卧室,拉上了阳台的门。 “还有三天就要娶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我怎么好意思不自我感觉良好呢?”进了卧室,他直接过去合上她的书,揽着她一起躺上了床,“这几天,你就别熬夜复习了,养精蓄锐,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劲呢?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我!我是世界上最幸福女人,那你的意思还不是在夸你自己?嫁给你了才是最幸福的,是不是这意思?”童心拧着眉,直起身子,指着他的鼻子,佯装生气地逼问。 “孩她妈,你要不要这么强势?一点亏都不吃啊!”康子仁抓住她的手,故作不满地摇了摇头。 “那当然,外人的亏都不吃,难道还让我回来吃你的亏!哼!”她洋洋得意地哼了一声。 “好,好,好!我的悍妞!我怎么舍得让你吃亏呢!”康子仁妥协,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和一诺吃亏的。” “嗯!谢谢老公。”童心将脸贴在她的胸膛,嘴角露出幸福的浅笑。 “什么?没听清,你再谢一遍!”康子仁一愣,瞬间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激动地看着她,满眸的惊喜。 她自然知道他惊喜的是什么,仰着脸看着他,“谢谢老公,谢谢老公,谢谢老公......” 自从去年平安夜他在母亲的墓碑前给她戴上钻戒后,他总是时不时喊一声“老婆”,可是她还从来没有把他唤过“老公”。 今晚,这突然起来的一声“老公”,却没想到让他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既然他喜欢听,那么从今夜开始,她就唤他“老公”。 “老婆,我等你这个称呼等了好多年了......所以,今晚我一定要好好奖励你......” 康子仁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捧起她的脸,急切地吻了下去...... * 第二天,康子仁和童心刚到办公室,他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号码,眸光一凛,直接接了起来,“顾总。” “小康董啊,你的人一大早就过来找我谈合作的事了,是不是你派来的?”电话里,顾氏集团的总裁顾倾城问康子仁。 “是么?”康子仁笑道,“去了几个人?” “你们财务部经理谷天成,带了一个助手来,虽然没说是来谈合作的,但话里话外都是项目的事。” “好的,顾总,那还得继续麻烦您把这场戏继续帮我们演下去。” “好,没问题!” 挂了顾倾城的电话,康子仁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幽深的眸子盯着电话,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呵,这么着急!是想把他一网打尽吗? VIP035.还好,做的不是很绝 “真的有人上钩了吗?”童心听到他讲电话,走过来问他。 “嗯。”康子仁点点头,眉心却一点点蹙起来。 “真的是他们三个人?”童心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诧异地问,“既然已经确定,就算没有证据,你也有理由处理他们吧?怎么还一副烦恼的样子?” 康子仁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蹊跷吗?就算谷天成他们几个出卖了康氏,就算他们作为公司的老高层,对我们的客户非常熟悉,他们要破坏我们跟其他公司的合作的话,怎么会自己亲自出头去做呢?” 童心一怔,也疑惑地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发现他们就是内奸的?” 康子仁没有吭声,垂眸陷入了沉思里。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童心被自己脑子里想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问他,“如果是故意让我们发现,那么下一步,他们就应该主动提出辞职,或者直接撕破脸皮,也有可能一走了之......” 童心的话音刚落,康子仁办公桌上的内线座机响了起来,是一楼前台打来的。 “董事长,有一个姓韩的男士说是找您,没有预约......” 前台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夺了过去,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康董事长,我们韩总是来帮你揭穿内鬼的,你不下来迎接也就算了,还让你们的人挡路,是不是想让我们硬闯?” 闻言,康子仁拧了拧眉,沉声道,“你们是谁?” “让我们上来不就知道了?”对方口气轻佻。 康子仁另外一只手的拳头慢慢攥紧,顿了一下,“你把电话给前台。” “董事长。” “让他们上来。” “是。” 挂了前台电话,康子仁直接给秘书科拨了过去,“通知公司董事,一个小时候召开董事会。” 一直站在旁边的童心也听了个大概,拿过他的手用自己的两只手握住,“子仁,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小波折一定会很快过去的。既然来人了,我在这里也不方便,我去给你煮杯咖啡。” “好!”康子仁看着她鼓励的眼神,缓缓舒展开郁结的眉心,点点头。阵丸场圾。 童心走出办公室,刚来到茶水间,就看到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前台的带领下走向董事长办公室。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白发中年男人,虽然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但从侧脸和背影看,应该是个中年人。 而他身后的两个男人,手里拎着文件袋,应该是助理或随从吧? 童心站在茶水间门口,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秀美紧蹙。 她来康氏也很长一段时间了,从来没见过这几个人。看来,应该就是此次内奸事件的幕后主导者了吧? 默默地转身回了茶水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更加为子仁担心。 这几天,她也一直担心,幕后人是不是陆文昊。虽然,她已经确定,谷天成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在陆氏任职过,但她一直不明白为何看到他们的第一眼那样熟悉。所以,她心里一直隐隐不安。 如果是陆总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康氏和陆氏远无怨,近无仇,以陆总的性格,应该不会只因为上次康子仁逼迫她离开陆氏到康氏来办公的事而报复。 不会的,她和陆文昊共事这么久,陆文昊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男人,何况她只是陆氏的一个小小秘书,跟他私下里没有任何亲密关系,他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再说,这几个内奸,都是在康氏工作了多年的职工,即便真的跟陆氏有关,那也是早就预谋不轨了...... 童心越想越担忧,下意识地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子仁,你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 康子仁办公室。 看着这几位完全陌生的面孔,康子仁对前台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您是韩总?”看着眼前这位周身都散发着沉稳霸气的华发中年男人,康子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沙发这边坐。” “小康董事长,果然是一表人才,比照片里更有魅力。”韩正业淡淡地勾了勾唇,坐了下来。 “过奖。”康子仁正要坐下来,办公桌那边的座机响了起来,对韩正业说了句“抱歉”,便起身过去接了电话。 “董事长,好奇怪,好几个董事都联系不上。手机打不通,打到家里,说是出国了。”电话里,传来秘书有点焦虑疑惑的声音。 康子仁眸光一敛,沉声吩咐,“等会再说。” 这边电话刚挂,那边韩正业慵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用找他们了,他们是不会再出现在你们康氏了。” 康子仁一怔,转过身来,发现韩正业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镜片后的眸子里笑容却不达眼底。 “韩总身体状况有点让人担忧,但没想到您听力这么好。”康子仁淡淡地笑着,走过去坐在了韩正业对面。 韩正业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挑了挑眉,好奇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可是他旁边的马凌却耐不住性子,冷着脸对康子仁说,“康董,韩总跟你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韩总了?” 康子仁没有理会他,仍只是淡淡地看着韩正业,似乎在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神色,视线时不时扫过他那满头柔顺的白发。 韩正业抬手示意马凌住嘴,好整以暇地看向康子仁,脸上又泛起了笑意,“早就听闻小康董是海归的医学教授,想必医学造诣非常高了。怎么,初次见面,第一眼就能看出韩某身体有恙?” 康子仁垂眸浅浅地勾了勾唇,“恕我冒昧,职业习惯而已。您的白发虽然会让您的身份看起来更加神秘,气质更加尊贵,但是从医学角度看,您这是身体疾病的输出端。白发病因很多,营养状况,生活习惯以及精神因素,但很明显,您不存在这几个方面的问题。所以,您应该是长期服用药物导致的白发。韩总,我在这方面认识几位国外的专家,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介绍给您,可以还您一头黑发。” 韩正业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小康董啊,你还真有意思。明明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把我当病人看待!” “不好意思,这是医生的职业病,如有冒犯,您完全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康子仁平静地说。 “那好,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向你讨教如何治疗我这一头让我烦恼了快二十年的白头发!”韩正业收起二郎腿,向身后的助手马凌伸出手,“我们先谈正事吧!” 马凌打开文件夹,把最上面的一份资料递给韩正业。 康子仁微微眯了眸子,视线落在了韩正业手里的那份资料上。 “康董,我们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先看看吧!”韩正业象征性地翻了翻手里的资料,递给了康子仁。 “授权书”三个黑体大字首先映入眼帘。 康子仁没有接,看向韩正业,“韩总,虽然我从我父亲手里把康氏接过来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对跟康氏合作的公司和客户还是有印象的。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康氏应该跟您没有业务往来吧?” 韩正业“啪”得把授权书甩到了康子仁面前的茶几上,淡淡笑道,“对!我倒是忘记了,你小康董事长素来不闻窗外事,应该对我还不了解。不过,你父亲康天逸应该跟我见过面。但是我可不是你们康氏的竞争对手,我韩正业这次只是受人之托,来帮一个老朋友的忙而已!” 受人之托? 康子仁暗暗咬了咬牙,笑道,“你这位朋友能有您这样尽心尽力的朋友,可真让人羡慕的。” 说着,他拿起了茶几上的授权书,这才看清楚,是股份授权书。 果真如此。 从刚才秘书打来电话说几个董事同时联系不到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料想到了这种最坏的结果。 心里涩然地笑了笑,翻开了股份授权书。 这个韩正业,可能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并不是康氏的竞争对手,但是他应该是济城的一个大人物,如果不是商界的,那只能是政界的。 否则,他怎么会把四个持有康氏最多股份的古董全都收买下来,让他们一起把手里的股份都转让给了他。 不仅如此,白纸黑字,话里话外,还都在弹劾他这位康氏集团的董事长。 如果这份授权书已经生效,那么韩正业目前手上有康氏45%的股份,他康子仁把所有家当都加进来,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已经没有必要去拉拢其他的董事,更没有必要去收外面小股东和散户手里的那些股份。 呵呵。还好,做的不是很绝,只是想要董事长这个职位而已! VIP036.真正幕后策划者 康子仁合上授权书,冲韩正业笑了笑,“韩总,承蒙您还能看上康氏。实不相瞒,我早就有意找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康氏,没想到您为我解决了这个大难题。既然您看上了这把椅子,那我让贤了,多谢您没有赶尽杀绝,给我留下了一部分股份,足够我养活我家人了。” 闻言,韩正业一怔,不由地皱了皱眉,“康子仁,你这话是故意的,还是成心的?” 故意的?成心的? 康子仁继续笑着说,“都不是,是真心诚意感谢您的!虽然康氏是我爷爷一手创办的家族企业,但是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股东们的支持,没有几千名职工的努力付出,康氏可能早就不复存在。但是到了我这里,不仅能力有限,而且您也应该知道,我心思就不在公司上。所以,能把康氏交给您这样有经验的前辈,我自然只有感激。” “这么说,”韩正业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这么说我还是坏心做了好事?我抢了你的公司,你不仅不记恨我,还感谢我?” “当然!”康子仁挑了挑眉。 “那你就不怕我把康氏给搞破产,然后在济城市彻底消失?”韩正业似乎是来了兴趣,直起身子,笑看着他问。 康子仁笃定地说,“您不会的!我康氏,别说在济城了,就是全球,也没有什么仇家。所以,您应该不会只为复仇而夺我康氏。另外,为了康氏,您应该布局很久了,既然能花这么长的时间来一步步吞掉康氏,又怎么会一点利益都没得到的时候,就这么快让得来不易的东西破产呢?” “小子,就算你分析的不错。但是,你跟谁有仇没仇的就这么肯定吗?”韩正业好笑地问。 “当然!我知道您是受人之托才会针对我们康氏的。但是,不管是谁,我康子仁可以以康氏集团董事长的名义保证,不管是康氏还是康家,都没有做什么值得让别人如此处心积虑针对我康氏的事来!如果真有,那也一定是误会!韩总,您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帮助别人,毁了一个有大好前程的公司吧?损人不利己的事,不管是在商场,还是官场,都是被鄙视的。您就这么自信您帮的是好人?”康子仁敛了面上一直维持的笑意,口气坚定地说。 韩正业微微垂眸,似乎是思索了一下,“小康,我韩正业做事光明磊落,即使是来夺你公司,也会给你一个正当的理由。但是这次,确实是我帮朋友这个忙,出面来处理这件事。我可没工夫去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宿怨,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给你送这份授权书。康氏,你想拿过去,目前来看,已经是不可能了。至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夺回去,你现在依然是康氏除我这个未来的董事长之外的最大股东,还是有机会的!” 言落,韩正业站起了身子,指了指授权书,“说实话,我对康氏没有兴趣。但是,我对于这抢来夺去的游戏很有兴趣,闲着也是闲着嘛!如果你今后有足够的理由,让我把康氏还你,我可以考虑的。” 转身刚要离开,韩正业又定定地看了一眼康子仁,“会不会因为我坐上了你的椅子,你以后就不给我看病了?” “当然不会!医生看病,只分病情,不看患者身份。”康子仁平静地说。 “先谢谢了!”韩正业勾唇笑道。 “韩总!”康子仁喊住他,“既然我们都打开天窗说了这么久的亮话了,您何必还让您的那位朋友继续戴着神秘面纱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公开,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事情还没办妥之前,恕我有任务在身,实在无可奉告。”韩正业倒也爽快。 “好!”康子仁点点头,“那既然您不方便透露,我来猜猜可否?您只需沉默或者否认。” 韩正业愣了一下,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康子仁,犹豫了一下,“好!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猜对,我破例提前告诉你。”阵丸宏圾。 韩正业话音刚落,康子仁微微蹙眉探究地看进他的眸子里,轻轻吐出两个字,“陆氏。” 韩正业唇角的笑意明显一僵,但随即就笑了开来,“小康,你可真够狡猾的!陆氏那么多人,如果我的朋友真的跟陆氏有点关系的话,你说让我点头还是摇头呢!” “您不需要点头,也不需要摇头,您已经给了我答案。谢谢您这么坦诚!您稍等!”康子仁淡淡地说完,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在名片夹里翻了翻,找到一张上面用笔记着一串号码的名片,走过来递给韩正业,“韩总,这是我认识的那位专家,美籍华人。他每年八月份会回来祭祖,如果您需要咨询的话,我可以帮您约时间。” “哦?” 韩正业挑了挑眉,对马凌使了一个眼色,马凌心领神会地双手接过名片,“谢谢康董。” “不客气!那您慢走!”康子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送韩正业离开。 陆氏...... 虽然经过这几天的暗查,他心里最大的怀疑人就是陆文昊。但是经过刚才和这个韩正业的一番对话之后,他突然醒悟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另外一个人。 那就是陆文昊的父亲,陆智辉。 李博超昨天已经查到,当年蓝晓凤的车祸并非司机全责。因为她自己,撞的是公交车。而且是在车子刚刚发动不久,车速还没有完全提起来的时候,就急迫地从路口突然跑出来,一头撞了上去。 送到医院经过抢救之后,直接被医生判定为脑死亡,刚还只有心脏还跳着。 这也是为何,后来陆家会把蓝晓凤的心脏捐出去原因。而这,只是在医院发生的事。陆智辉之所以在蓝晓凤没有意识的时候,捐出她的心脏,是因为蓝晓凤生前,签订过一份器官捐献志愿书。 因为童心的缘故,他之前和陆文昊有过交集,而且似乎每次见面,都很不愉快。所以,这件事出来之后,他先入为主,一直把视线落在了陆文昊的身上,而忘记了真正有可能在乎蓝晓凤,而且会布局这么多年来想夺走康氏的真正幕后策划者。 如果是陆智辉,关于蓝晓凤,关于心脏移植,关于康氏和陆氏的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看来这笔账,陆智辉一直给康家记着吧! 童心端着咖啡进来,见康子仁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垂眸沉思,走过去,将咖啡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先喝杯咖啡再继续想吧!” 康子仁这才听到了她的声音,抬眸给了她一个浅浅的笑,拉着她坐了下来,“老婆,如果我把康氏交给一个比我有能力的人来管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窝囊?” “交给别人?”童心拧着眉想了下,“你是说,对方强迫你把董事长的位置让出来?” “不完全是。”康子仁摇了摇头,“刚才来的那个人,虽然我还没查他的底细,但是我觉得已经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了。现在,康氏的大部分股份已经在了他手里,我无力回天。目前让出董事长的位置,对康氏对康家,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还保留了我的董事的身份,只是没了行政职位。” 童心睁大了眼睛,“那不就是说康氏已经不是康家的了吗?不管是康氏意外的谁拿走了康氏,他们第一步要要的事情肯定就是给康氏更名。那个时候,即使你是大股东,没了任何的管理权利,只凭手里的一些股份,是很难再把康氏要回来的。” “应该是吧。”康子仁无力地说。 “我知道,你的心思一直没有在公司上,你一直还想着跟我一起去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过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日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把康氏继续做大做强,不是你兴趣不兴趣的事,而是你的责任。不,现在我是你的妻子,这就应该是我们两口子的责任。反正,我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就认输的......”童心说到这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眸探究地问他,“子仁,你更不是轻易认输的人,这么快地放弃,难道,你有什么苦衷,才会这样心甘情愿地把康氏交给别人?” 康子仁拧着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的苦衷。现在的康氏,交不交出去,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说到这里,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我现在出去一趟,去见一位前辈。你帮我查一下韩正业这个人,查完之后,先回家去,公司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家人,一切都等两天后我们婚礼结束以后再说。” 看着他一副纠结忧心的样子,童心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不好处理的话,你早早回来,有什么事情不让开个董事会,听听其他董事的意见也好。” “嗯。”康子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拍了拍童心的肩膀,“辛苦老婆了,我先出去。” VIP037.迷糊 7900钻加更,抢红包 韩正业? 童心没有过多怔愣,立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在网上查韩正业的信息。顺便,她给夏冰发了一个消息过去,让她帮忙打听一下韩正业这个人。 有限的资料和渠道查出来的结果是,韩正业是济城有名的官二代,红三代。自己却因为从小身体素质不好,常年服药,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生了一头的白发。 由于身体原因,虽然他本人这些年没有做什么,但却在商界和政界的威望极高,外界对他的评价也都褒贬不一。有的说他无所事事一辈子,游手好闲桀骜不驯的富三代,有的则说他为人谦逊仗义,善恶分明,善于做和事老,且不求回报。 但是,对此人比较统一的评价是,神秘,古怪,性格阴晴不定,做事情全凭个人喜好。 童心放下鼠标,不由地皱了皱眉。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来跟康氏作对?就算是他是心血来潮想弄垮几个公司,也不会早早就埋下商业间谍吧? 总之,这个韩正业突然就这么出现,还一举拿下康氏,很有问题。 而且,他这样做,完全让子仁没有一丝还击之力。因为,他虽然不是圈子里的人,但是政商两界的人都敬着他,子仁怎么可能能对付得了这样的人。 到底是谁,非要这么狠地赶尽杀绝? * 陆宅。 这是康子仁第二次来陆文昊家。 上一次,若不是知道了童心是陆文昊的秘书,而陆家给女主人做寿宴,陆氏必定会派几个人过来,而作为陆文昊的秘书,童心能来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素来不喜欢参加活动的他欣然答应了舒一曼,跟她一起来参加了李玉雪的寿宴。 想起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康子仁不由地弯了弯唇。只是没有想到,他再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不请自来。 来之前已经确认过,陆文昊不在家,陆智辉和李玉雪在。 康子仁下了车,陆家的管家已经迎了上来,恭敬地颔首,“康少爷好!” “我找陆叔叔,刚才已经打过电话。” “老爷在客厅等您,您跟我来。” “谢谢。” 刚走到客厅门口,康子仁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的声音,他微微蹙了眉,突然想起李博超前两天汇报时,说陆文昊那个常年在国外的妹妹回国了。 这银铃般的笑声,应该就是来自陆智辉的女儿吧。 腹诽间,已经踏进了陆家的客厅。 果然,陆家除了陆文昊,一家三口都在家。陆文梦勾着陆智辉的脖子在撒娇,不停地撅着小嘴,“老爸赖皮,老爸赖皮”没大没小地喊着。 “老爷,夫人,康少爷来了。”管家汇报。 三个人这才全部停止笑声,齐齐扭过头来。 “叔叔,阿姨,打扰了。”康子仁站定,向两位长辈打招呼。 陆家人素来都很低调,陆智辉和李玉雪在圈子里是有口皆碑的恩爱夫妻,声望很高,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上门来,他都没理由对两位主人不尊敬。 “子仁,快来,这边做。”陆智辉拨开女儿挂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站起身来,又转身小声陆文梦说,“来客人了,快下来。” 李玉雪亲自去给康子仁倒茶,陆文梦这才从沙发上下来,看了一眼康子仁,“你就是康氏集团的董事长康子仁?” “梦梦,怎么这么没礼貌,康子仁是你叫的吗?”陆智辉嗔怒地斥了一句陆文梦,招呼康子仁在自己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事,叔叔,都是年轻人,叫名字不显生分。”康子仁淡淡地扫了一眼陆文梦,笑着说。 可这一眼望过去,他又不由地转过头去多看了一眼。 这陆文梦,他绝对是第一次见,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呢? “我见过你老婆和宝宝,你家小公主还好吧!回家帮我带个好,说我回头还会给她买洋娃娃。”陆文梦粲然一笑。 “哦?没想到陆小姐跟我妻子和女儿还认识,问候一定带到,谢谢了。” 康子仁有点小小的意外,话落之后才想起上次童心确实说过,她见过陆文梦,而且他开始调查蓝晓凤,也是因为童心从陆文梦虎口的刺青说起的。阵司台才。 “难怪童心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样子,原来有这么一个帅气的老公。”陆文梦的视线一直落在康子仁脸上,说完,又挑了挑眉看向父亲,“不过嘛,没有我老爸帅,跟我哥哥比也有点逊色,最多排第三!” “呵呵。”康子仁淡淡地勾了勾唇,这女孩俏皮起来的样子似乎更熟悉,但是他确实想不起来跟谁像。 难道,女人撒娇都这个样子? 可是,他认识的女人并不多,打交道的更少......莫非只是自己多心了? “子仁,喝茶。”李玉雪亲自端了茶过来,打断了康子仁的腹诽。 “谢谢阿姨。” 抬起头来的时候,陆文梦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客厅,李玉雪也微微笑着上了楼,客厅里只剩下了陆智辉和他。 “子仁,你可是很少来我这里,今天来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陆智辉儒雅地笑着问康子仁。 康子仁点了点头,“叔叔,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最近,我们康氏出现了一点危机,不知道叔叔您有没有听说?” “危机?”陆智辉诧异地拧了拧眉,敛起了脸上温和的笑意,“自从我把公司全权交给我儿子文昊之后,我就跟着你李阿姨开始享受生活,世界各地飞着各地旅游。最近是我女儿回来了,我才在家多住了一段时间。别说对你们康氏了,就连我们自己家的公司,具体事务我现在都不太了解。怎么,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上忙吗?” 陆智辉说话的时候,康子仁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脸,这个陆氏的董事长果真如传闻一样,为人很是谦和,说话也没有一点架子,从他进门到现在,陆智辉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祥温和,别说严肃摆架子了,就是声音都不是很大。 所以这番话,让康子仁又犯了迷糊。 难道,自己错怪陆智辉了,他对请韩正业出面夺得康氏一事一无所知么? “叔叔,您可认识韩正业?”康子仁敛了心神,问陆智辉。 “韩正业?你是说韩副省长的独子正业?”陆智辉更加诧异,怎么突然问这个。 “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韩正业的情况。在来见您之前,一个白发男人自称是韩正业,来康氏小坐了一会。您也知道,我才接手公司时间不长,对于圈子里的前辈都还不熟悉。”康子仁谦逊地说。 “哈哈,白发,那就是正业了!怎么了?他一向都自由自在的,怎么突然去你康氏了?有什么事吗?”陆智辉爽朗地笑了笑,问。 “确实有点事,我连韩总的底细都不知道,但是他突然对康氏产生了兴趣,想让我让出康氏董事长的位置来。” “会有这样的事?”陆智辉有点难以置信地拧起了眉,小声嘀咕道,“他身体从小就不好,所以他家里人从来没让他工作过。他的家业,就是有十个韩正业挥霍,三辈子也花不完啊!怎么可能对你们康氏有兴趣了呢?再说,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这么多年都游手好闲习惯了,怎么会突然来玩商场?” “叔叔,韩正业已经把授权书给我送了过去,事实就是如此。我和您一样很是好奇,听说他跟您陆家打交道比较多,所以来请教您,康氏是否不小心得罪了谁,韩总只是替其他人出面而已?”康子仁问。 闻言,陆智辉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非常有可能!不瞒你说,子仁,我当年和文昊的妈妈能发家致富,还是沾了韩副省长的光。我们陆氏的前身是一个小的服装加工厂,韩正业的父亲韩副省长那个时候还是市长,去我们厂参观了一下,给了很高的评价。从那之后,我们的厂生意越来越好,从一个厂慢慢发展壮大,成为今天的陆氏集团。我有了钱之后,韩市长成为了常务副省长,我就经常资助他主管的一些民生项目,建了几个希望小学这样的。也因为这个,韩副省长颁过奖给我,渐渐地跟领导熟悉了,也就认识了他儿子韩正业,也算是有点交情吧!” 原来如此! 如此看来,陆智辉应该是真的对韩正业对康氏做的事一无所知了!自己找错了人,应该直接去问陆文昊吧! 不过,既然来了,不如全部问个清清楚楚算了! 康子仁踌躇了一下,说,“叔叔,那看来您对我们康氏这件事确实不知情,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还有一件事,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问问您。” “好!你说!只要我能帮到你,一定知无不言。”陆智辉温和地笑着说。 “谢谢您,叔叔。只是,我是想了解一下文昊的母亲,蓝阿姨的一些事情。您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就不问了。”康子仁面上泛着淡淡的歉意说。 VIP038.你让我很意外 毕竟是别人家这么隐秘的私事,这么突然问出来,还是很冒昧的。 陆智辉一愣,讶然地看了一眼康子仁,又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怎么突然问我亡妻的事情?你听到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陆智辉陡然沉了声音说的“亡妻”两个字,康子仁不由地挑了挑眉。 看来,陆智辉和蓝晓凤感情应该很好的,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会如此尊称自己死去的妻子。 康子仁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叔叔,恕我唐突。您也知道我现在在济仁医院,而当年蓝阿姨出车祸之后,是送到我们济仁医院经过抢救之后,宣布脑死亡的。后来......后来听说是被您接回了家之后去世的。” “对。”陆智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蓝阿姨,忙起工作之后,就疏忽了对她的关心。直到她去世之后,我才知道她生前就换上了轻微的抑郁症。如果我能把对待工作上的心挪一点放在她身上,她也不会出现意外了!” 康子仁看着陆智辉脸上的伤痛和语气里的愧疚,再次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叔叔,小侄并非有意提起您的伤心事。”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自从你蓝阿姨去世之后,我就把重心从工作转移到了家庭上,所以才会把公司慢慢交给了文昊,我提前来享受天伦之乐了!逝者已逝,我无法弥补对你蓝阿姨的愧疚,只能更加爱我们的孩子了!”陆智辉很平静地说。 闻言,康子仁却突然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怎么了?子仁?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陆智辉见他踌躇了,和蔼地问说,“没关系的!既然已经提到了,那有什么疑惑都问出来吧!” “嗯。”康子仁点点头,“那就恕我不敬了!叔叔,我已经知道蓝阿姨生前签过器官捐献志愿书,而且......而且,您已经遵照了她的意愿,在她脑死亡之后,把她的心脏移植给了需要的病人。” 陆智辉一愣,眸子里不由地滑过一抹震惊,随即又缓缓平静了下来,垂眸一哂,“也是啊,倒是忘记你是济仁医院的教授了。当时你蓝阿姨脑死亡,医生很明确地说没了醒来的可能,当时如果不捐出心脏,很快连心脏也会停止跳动。后来,你们济仁医院的医生过来,说刚好有位患者需要心脏移植,我考虑了一下,就遵从了你蓝阿姨生前的愿望,同意医生做了配型。没有想到的是,配型很成功,就很快捐出了心脏。” “那,您知道不知道接受蓝阿姨心脏的人是谁?”康子仁顿了一下,才问道。 很明显,从陆智辉的话里,他应该不知道的。 “这个......当时医院说可以保密,我想既然捐献了,何必还留着念想,就没有去追问捐给了谁,医院只说会对捐受双方都保密。”陆智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答道。 康子仁点点头,站起了身,“叔叔,我明白了,看来是小侄我想多了,冒昧打扰您了!” 陆智辉诧异道,“你就确定一下你蓝阿姨是不是捐了心脏?没有其他原因?” “叔叔,我了解这些就够了。至于原因,您应该会很快知道。谢谢您,打扰了!再见!” 康子仁说完,转身款款离开了陆家客厅。 李玉雪从楼上盈盈下来,走到一直在低头沉思的陆智辉身旁坐了下来,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辉,小康跟你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说,他这么问蓝姐的事,是不是可以证明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蓝姐的心脏是移植给了康子仁的妈妈欧阳艳的?” 陆智辉抬起头来,拧着眉叹了一口气,“不管是移植给谁,只要能救活一个人,那就达成了晓凤的遗愿,给欧阳艳就欧阳艳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总不能还去让别人感谢咱吧!再说,康家人包括欧阳艳在内,也应该不知道她用的是晓凤的心脏。康子仁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才到我这里来确认的。只是,我怎么觉得他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了解韩正业,也不是问我晓凤心脏捐献的事呢?” 李玉雪温柔地笑了笑,“不要操别人的心了!少操一份心,就多一份快乐!” “嗯!”陆智辉看着李玉雪,笑着点了点头。 * 康子仁把车子开出陆宅,便加快了车速。 看来,陆智辉现在真的是退居幕后了,居然对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而且,从他对蓝晓凤的感情来看,也根本不知道蓝晓凤还有一个陈美凤的名字,更不知道她跟自己的父亲康天逸还有过一段感情经历。 康子仁微微眯了眯眸子,双手攥紧了方向盘。 虽然从陆智辉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但是却让他确定了,陆文昊才是所有事件的幕后指使者! 很显然,陆智辉不计较不在乎甚至不知道的事情,陆文昊全部知道!所以,才会针对康氏! 这个小子,或许不仅知道了她母亲把心脏捐献给了自己的母亲欧阳艳,而且......一定是知道了蓝晓凤和康天逸的过往。否则,他没有理由这样处心积虑对康氏。 康子仁咬了咬牙,眼前突然闪过刚才在陆家见到的陆文梦。 奇怪,怎么还是觉得这个陆文梦这么熟悉的感觉! 康子仁摇了摇头,正要在路口转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眸子一敛。 只听“吱”一声急急的急刹车之后,他把车子停在了紧急停车道上,身子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喘了一口气,眸子里是一片震惊和难以置信。 平静了良久,他才拿出手机,给李博超拨了过去,“上次查陆家人的时候,有没有查到陆文梦的出生日期?” “没有啊!当时不是说别人小姑娘在国外嘛,没有什么嫌疑,就没查她了。”李博超在电话里说。 “去查她的年龄,我要具体的出生日期,还有出生医院!无论你想什么办法,必须查到!”康子仁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不会的,应该不是!自己脑子里,怎么会出现这么恐怖的念头! 如果真的是这样,母亲欧阳艳真的是罪无可恕! 康子仁紧紧地捏住手机,闭上眼用力咬了咬牙,扬起手,把手机摔向了挡风玻璃,之后又弹了回来,落在了他怀里。 平复了很久,他重新拿起手机给童心拨了过去。 此时的童心,正在去陆氏的路上。刚刚查到一点韩正业的信息,陆文昊突然打电话,让她去一趟公司,说有重要的事跟她商量。 她现在已经不是陆氏的员工了,她刚刚犹豫了一下,陆文昊便在电话里说,“关于康氏的,你应该有兴趣。” 她立刻意识到,是跟这次康氏出现内奸的事有关,就答应了他马上过去。 “回家了没?”康子仁问。 “没有。我临时来一趟陆氏,陆总说有事跟我商量,我就过来了。” “跟你商量?”康子仁拧了眉,“没说什么事?” “他说是重要的事,跟康氏有关。” “在哪见面?” “在公司啊,我现在马上就到了。” “车被我开出来了,你怎么过去的?” “我打车过来的,呆会直接回家去了,你不用担心我,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见面了再说,我现在过去在陆氏楼下等你。你忙完了,给我电话。” “好吧,那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童心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就在路边停下来,谢谢。” 站在陆氏集团的大楼下,童心不由地仰起头看了一眼刺眼阳光下,那高高的“陆氏”两个字。 离开了半年多了,没想到还能会来做客。 只是这次做客,让她心里很不安。自从离开陆氏,陆文昊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这次居然让她过来谈关于康氏的重要的事。 看来,她和子仁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个陆文昊,为何要动康氏的念头? 轻吁一口气,她迈步走了进去。 前台已经换了人,和她都相互不认识,把电话直接打到陆文昊办公室,确认之后,才放她进了电梯。 来到总裁楼,童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原来位置上的秘书蔻盼晴。 不对,准确地说,那个位置本来就是蔻盼晴的。呵呵,看到她回到了她的位置,突然有种物归原主的感觉。 “童姐,你来了,陆总在等你。”蔻盼晴见到她,热情地过来搀住她的胳膊,把她打量了一番,“呀,童姐,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听说你要结婚了,我可还没收到请柬哦!” “咱都这么熟悉了,还需要请柬吗?这不是亲自来邀请了么!”童心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不假思索地撒了谎。 陆氏这边的请柬子仁早就让人送过来了,当时她要亲自来送,康子仁不依,说是不管谁的,都由康氏的行政部去送,公平。 但是,请柬是她亲手写的。只发给了陆文昊,夏冰还有原来销售部的几个兄弟姐妹,其他部门的人一个都没发。 更何况,自从她当初取代了蔻盼晴给陆文昊做了第一秘书之后,蔻盼晴一直对她都有点敌意。她没有想到,今天以客人的身份过来,蔻盼晴能如此热情,倒让她难为情了起来。 “嘿嘿!就说嘛,童姐一定不会忘记我的!陆总在里面等你,你进去吧,我去给你们煮咖啡。”蔻盼晴放开童心的手,冲她妩媚一笑,去了茶水间。 “谢谢。” 童心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文昊轻掩着门的办公室,举步走了过去。 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便传来陆文昊温润的声音,“进来。” 童心轻吐一口气,走了进去,冲刚在办公桌前坐起来的陆文昊浅浅笑道,“陆总。” “童心,坐。”陆文昊永远是一副热情的小脸,走出来,顺手拿了一份文件,和童心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总,突然让我过来,是跟康氏的什么事有关?”童心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闻言,陆文昊唇角蓦地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涩然,但很快就被他扩散开的笑意掩盖,狭长的眸子弯着看向童心,“这么心急,是为康氏担心还是为康子仁着急?” 童心秀美轻蹙,“陆总,您说这话......看来,今天让我过来,真的是跟康氏有关,我们能不能不绕弯子?” 话还没说完,童心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因为,一路上到现在,她的心早就开始颤抖,发凉。 已经毫无悬念了,这次康氏出现内奸的事,一定是陆文昊干的了。 陆文昊瞧了一眼童心紧蹙的眉心和那清澈的眸子里蕴出来的淡淡雾气,犹豫了一下,说,“童心,在我和康氏之间,我希望你能站在客观的角度来对待,就跟以前我和你一起用一些小小的阴谋阳谋来从客户手里拿到订单时一样。” 果然! 童心不由地冷冷地勾了勾唇,笑容里有点不可思议和自嘲,心里剧烈地疼痛起来,“陆总,我现在是康子仁的妻子,是康氏集团董事长太太,您让我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你怎么对付康氏,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拿走康氏而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岛圣吗技。 陆文昊看着满脸都是震惊和失望的童心,咬了咬牙,说,“你先别激动,如果我真想打击你和康子仁的话,就不会在进入康氏董事会之前把你喊过来跟你谈谈。” “陆总,你真的让我很意外。”童心紧紧拧着眉,眼眶已经泛红,“你这意思,我还应该感谢您,谢谢您先向我坦白了,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到时候承受不了。” “童心,真的抱歉!这跟你没有关系,跟康子仁也没有关系,我今天让你来,并不是让你做什么心里准备。”陆文昊说着,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你先冷静一下,先看我再告诉你。” 童心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没有去接,站起了身,平静地说,“陆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无缘无故地要针对康氏,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和子仁都不会惧怕,别说你进董事会了,就是全部把康氏拿走,让我们破产,我们也不会害怕的。” 转身正要离开,被陆文昊拉住了胳膊,按在了沙发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眸里已然爬上一丝丝的猩红,“童心,在你心里,我就这么龌龊,这么残忍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无情,跟康子仁一样蛮不讲理地霸道?这么多年来,我陆文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怎么对你的,难道在你心里真的就一文不值吗?难道一提起康子仁,你就一点理智都没了吗?” 童心一怔,停下了挣扎,安静了下来。 是啊,难道是自己太过激动了?可是......让她如何才能不激动? 陆文昊见她逐渐冷静了下来,这才收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拧着眉坐了下来。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尴尬间,蔻盼晴端着两杯咖啡袅袅婷婷地推门走了进来,也没去观察两个人的神色,分别把咖啡放在两人面前,“陆总,童姐,我给你们煮了咖啡,尝尝我的手艺。” “谢谢。”童心淡淡地出声。 “童姐,怎么了?你脸色有点红,是不是太热了?我去把冷气开大点,我去给你换一杯凉咖啡吧!”蔻盼晴瞧着脸色不太好的童心,关心地问了一句,作势要端着咖啡去换。 “不用了,小蔻,冷气太冷了吧,我觉得有点冷,就喝热的吧,谢谢你了。”童心从她手里拿过咖啡,抿了一口,“很香,比我煮的好喝很多。” “那行,那你们聊,我把咖啡壶放这,你们边喝边聊。”蔻盼晴看了一眼一直沉着脸一声不发的陆文昊,“陆总,这是您最喜欢的咖啡,趁热喝。”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从门缝里看到童心又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蔻盼晴妩媚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厉的冷色。 童心,你当年使用狐媚手段勾引了陆总,让他一个理由都不给我,就把我从总裁楼调到了下面秘书科去,把这宽敞的空间留给你们在这里谈情说爱。 结果呢,你攀上了高枝,又一下子把陆总给甩了。你一走了之,你知道陆总在你离开的日子里都是怎么冲我们这些人发脾气的吗?什么都不如你,怎么做都没你好!原来多温暖的一个陆文昊,生生被你折磨成了一个阴晴不定的冷血上司。 陆总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我不恨他,我恨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哼! 陆文昊闭上眼咬了咬牙,直起身端起咖啡赌气般地喝了一大口,把方才的文件重新拿起递给了童心,“我希望你能平静地听我下面说的话。” 童心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在看到了文件扉页的几个“股份转让授权书”几个字之后,只无奈地勾了勾唇,没有翻开,轻声开口,“陆总,你说吧,我听着。” 陆文昊拧着眉叹了一口气,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伤痛,“康氏最近出现了内奸,确实是我的人。不瞒你说,在我认识你之前,我早就开始部署让康氏破产的计划。所以说,这件事最开始,不仅跟你无关,也跟康子仁无关。而是,你那个公公婆婆欠我们陆家的,欠我父母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上一辈的纠葛,我不想在你面前说太多,你只需要记得一个事实,我母亲蓝晓凤,就是你公公婆婆害死的!就凭这个,作为儿子,我没有办法不管不顾。我父亲在我母亲去世后,没有了管理公司的心思,也不跟任何人任何事情计较。但是我做不到清心寡欲,童心,你一直认为我是花花公子,以前也帮我打发过很多找上门来的女人。但是,你不知道,我之所以去消遣去借酒浇愁,去寻一夜情的女人,就是因为我心里空虚,不甘心,甚至有点痛恨自己不争气不孝顺!所以,我必须要让康氏付出代价。 之所以我到了现在才动手,就是因为后来遇到了你,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个卑劣的人。我以为,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可是没有,童心,我怎么做,你都对我熟视无睹。所以,我一直犹豫,是要放弃布了这么多年的局,放弃那么多为了打到康氏而建立起来的人脉,一心一意把你追到手,然后跟我父亲一样,过简单惬意的日子......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告诉自己,尊重你的选择,不强迫你......可是自从康子仁出现......” 陆文昊说到这里,突然用手捂住心脏的位置,拧着眉没有再说下去,大口地喘了一口气,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童心正垂眸听着,见他停了下来,下意识转眸看过去,在看到陆文昊脸上病态的潮红时,不由地拧起了眉,“你怎么了?没事吧?” 犹豫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授权书,正要起身走过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陆文昊抬手制止了她,“我,没事,有点口干而已。” 说完,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一口气喝完,“咚”得把杯子摔倒了茶几上,强自克制住了心里那股突然涌上来的莫名的冲动和焦渴,边解衬衣上的第二颗扣子,边说,“童心,自从康子仁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之后,不光是你变得......变得不淡定,连我也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你跟他离开......可是最后,不管他做了多少伤害你的事,你还是为了他......毅然离开陆氏......童心,我咽不下去这口气......所以......” “陆总,你怎么了?”见陆文昊脸色越来越红,说话越来越艰难,童心连忙去扶他,可是刚站起来,头上蓦地传来一阵眩晕,她脚下一个趔趄,只觉得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晰......明明想努力睁开眼睛,可是头却愈发地沉重起来...... 双膝一软,她直接睡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VIP039.就当我犯贱吧! 8000钻加更,抢红包。 陆文昊见状,连忙起身过去看她,“童心!” 可是,他自己的身子也同样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双腿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整个身子直接扑向了童心。 “呃......”陆文昊一下子趴到了童心的腿上,两只手触到她双腿的时候,双手触电般弹开,扶着沙发艰难地站了起来。 可刚站起来,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咚”得一声又倒了下去。 他跪在沙发旁边,大口地喘了一口气,咻得睁开猩红的眸子,发现躺在沙发上的童心那张脸,突然多了一个重影出来,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再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冲她格外娇媚地笑,“陆总,其实,我也喜欢你......” “童心......我真的很想得到......得到你......” 此刻的陆文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高速奔流着,热得他焦渴难耐,身体里似乎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血肉,让人无法抑制的奇痒......而每看一眼沙发上的女人,口就更干一分,唇也裂了......他不由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慢慢地,慢慢地向童心爬了过去...... 双手挨上童心的胳膊的一瞬间,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畅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陆文昊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而手下的女人,那沉静的睡颜就在眼前,丰润的唇,胸前起伏的曲线......没有一处不在勾引着他...... 他咽了一口口水,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手扶着另一侧的茶几,终于站了起来,手在抽离的一刻,“嘭”得一声,打翻了童心那杯还未喝完的咖啡...... 骨瓷杯落在木地板上没有碎,但是那泼了一地的液体,却让陆文昊怔住了。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自己体内的焦灼,两只拳头紧紧地攥住,咬着牙,骂了一声,“混蛋......” 是谁?居然敢下药给他们?他陆文昊也是玩惯夜场的人,从来没有人敢给他玩阴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童心,只觉得她又在向自己招手,“陆总......陆总,我喜欢你......”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不想伤害你的......不想......”陆文昊发了疯地晃了晃脑袋,身子在剧烈晃动中又重心不稳地倒了下去......这一次,他直接不偏不倚地压在了童心的身上。 清丽的容颜尽在咫尺,他睁大猩红的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零距离放大的五官,喉结不由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双手颤抖地抬起,捧住了她的脸......狭长的眸子里是越来越浓的情欲...... 宋依瑶对着电梯里光可鉴人的金属板里的自己,莞尔一笑,漂亮的眼睛里有自信也有自嘲。 看了看手里提的保温盒,她不由地摇了摇头。宋依瑶啊宋依瑶,你这个老孔雀,什么时候才能管住自己这颗心呢,这两条腿呢? 昨晚,陆文昊知道她回来了,破天荒地请她吃饭,结果他把他自己灌醉了,还让她送了回去。这个养胃汤是让助理去找的方子,她一大早就起来煮的。结果第一次把糖当成盐放多了,不得已又做了一回。 也不知道陆文昊这小子恢复回来没,昨晚醉得不省人事! 想起昨晚两个人从酒楼下来,他强行拉着她要去江边散步,后来两个人在桥上的长吻......可是吻完了,他却喃喃地在她耳边说,“童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对不起......” 她就知道,他从来没忘记过童心。 没有得到过,所以才会一直惦念吧! “叮” 电梯停了下来,宋依瑶收回腹诽,拎着保温盒走了出去。 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宋依瑶诧异地停了下来,大厅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蔻秘书呢?难道陆文昊不在?不对啊,他说今天在公司的。 来都来了,过去看看。 宋依瑶举步继续向陆文昊的办公室走去。 蔻盼晴听到外面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在看到宋依瑶提着东西马上就要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了,睁大眼睛,连忙追上来喊住了她,“宋小姐,宋小姐,陆总不在。” 听到身后的声音,宋依瑶止住了脚步,看到时蔻盼晴,挑了挑眉,“不在?干嘛去了?我一大早给他打电话,还在。” “呃......那个,刚才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客户,陆总陪同出去了,说是下午才回来。”蔻盼晴掩去了脸上的慌张,撒谎道。 “这样啊!”宋依瑶遗憾地撇撇嘴,把手里的保温盒拿过来递给蔻盼晴,“那麻烦他回来,你把这汤给他热一下,我都带来了就不带回去了。” “好,一定,谢谢您。”蔻盼晴舒了一口气,接过来保温盒,“我送您下去,宋小姐。” “好。” 宋依瑶正要离开,耳朵里突然飘进一阵手机铃音,有点模糊,但确实是周围哪个角落传来的。 她停了下来,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看。 “那个,是我的手机,在办公桌上响呢!我呆会接,我先送您。”蔻盼晴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 “不对啊,我怎么听是陆文昊办公室传来的?”宋依瑶疑惑地皱了皱眉,“这声音也不是陆文昊手机的铃音。” “宋小姐,是我的,就是我的手机!陆总不在办公室。”蔻盼晴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扶住宋依瑶的胳膊,恨不得立刻把她推出去。 宋依瑶拧着眉看了一眼神色诡异的蔻盼晴,扬手甩开了她,转身大步向陆文昊的办公室走去。 陆文昊,你不会在办公室藏了什么女人吧? 你心里有童心我一直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童心不喜欢你,而且她早已经结婚。但是,你如果跟别的女人胡来,那不如让我亲眼看到,我就会对你彻底死心。 “宋小姐,宋小姐,你不要去,你不要去!”蔻盼晴这才着了急,扔下保温盒追上去拉住宋依瑶的胳膊,“宋小姐,陆总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你还是别进去了。” “蔻秘书,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宋依瑶心里的怒气噌地就窜了上来,大力将蔻盼晴推开。 蔻盼晴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宋依瑶冷冷看了她一眼,小跑着过去推开了陆文昊办公室的门。 蔻盼晴狠狠地咬了咬牙,“宋依瑶,我等了这么久才盼到的好机会,居然要被你搅合了!” 推开门,宋依瑶条件反射地往办公桌上看去,在看到没有人时,立刻被沙发上低喘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在看到沙发那边,陆文昊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捧着她的脸正欲啃下去的时候,宋依瑶登时瞪大了眼睛,不由地大声喊道,“陆文昊!” 一瞬间,她觉得这六月炎热的天突然变得冰天雪地,自己身上的温度顷刻间就消失殆尽,冷得她上下牙齿直打颤......陆文昊,他居然在办公室里跟别的女人......他就这么饥渴吗? 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宋依瑶攥紧着拳头,死死咬着下唇,看着陆文昊将脑袋埋在身下女人的脖子里,她好后悔自己就这么硬闯了进来......他们居然这么专心,她闯进来这么大的声音喊他,他们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宋依瑶闭上眼,任由两行泪水一直流淌,平复了很久,她才觉得身上慢慢有了点温度,缓缓转过身打算离开......何必打扰别人呢? 转身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落到陆文昊身下的女人那张脸上,她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童心吗? 她忙抬手抹了抹泪,正要跑过去,又转身过去关上门,顺便锁上,才转过来蹬蹬蹬跑了过去。 蹬蹬蹬跑了过去。 居然真的是童心!岛向讨巴。 而且!她双眸紧闭,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再看看她身上的陆文昊,满脸通红,握住童心的两只手,脑袋一直埋在她的脖子间,身子在难受地扭动着,嘴里不时地发出低低的喘息....... 眼看他的手就要袭上童心的身体,宋依瑶立刻发现了两个人的不寻常,连忙将陆文昊拉了起来,甩到了旁边,不去理会他。 “童心,童心,你怎么了?”拍了拍童心的脸,没有一丝反应。 宋依瑶心里一惊,童心怎么了?没意识了吗?怎么回事? “陆文昊,你疯了吗?你把童心怎么样了?” 宋依瑶腾得站起身子,转过身来怒目瞪向陆文昊,可是手还没扬起来,便被陆文昊抓住,用力一拉,拉进了怀里。 她挣扎了一下,抬眸看向陆文昊的时候,却发现他脸上的潮红非常不正常,是病态的红,而那猩红的眸子里反射出来的全部都是陌生的她从未见过的欲望......是情欲。 不对,童心不对,陆文昊也不对......这到底怎么了? 她还没诧异完,陆文昊的双手已经来到了她的腰间,紧紧箍着她的腰,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滚烫的唇很快贴了过来。 宋依瑶一怔,惊恐的眸子蓦地睁大,陆文昊和童心都被算计了吗?对,一定是!那个蔻盼晴,鬼鬼祟祟,一定是她干的!愚蠢的女人! 这陆文昊......应该是被下了药了,春药? 宋依瑶慌乱地思忖间,陆文昊已经闭上眼贪婪地吻在了她的脸上,唇上,双手已经滑到了她的大腿上...... 宋依瑶正要挣扎,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放弃了反抗。 如果不管不顾他,这药性不除的话,他会不会很难受,会被憋死? 陆文昊,就当我犯贱吧! 两行清泪滚落了下来,宋依瑶按住陆文昊的肩膀,使出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拖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 四十分钟之后。 看着沙发上发泄之后沉沉睡去的陆文昊,宋依瑶缓缓地坐起来,一边僵硬地穿着衣服,一边自嘲地笑了。 她宋依瑶,也沦落到了给男人当药引的地步了! 把冷气调到舒适的温度,宋依瑶给陆文昊盖上一条毯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出了休息室。 童心旁边的包里,手机刚好响了起来。她这才听出来,刚才就是这个铃音让她返回来的,没有想到居然是童心的。 童心还没醒,蔻盼晴那个蠢女人不知道给她下了多重的药!真是要作死的节奏! 翻出童心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是康子仁的名字,宋依瑶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 “忙完了没?”电话刚一接通,宋依瑶便听到了康子仁有点焦急的声音。 “康子仁,你好。” 电话那边的康子仁明显一怔,戒备地问,“你是谁?” “我是童心的朋友宋依瑶,她现在在陆文昊办公室,有点不舒服,我马上送她回去,你不用担心。” “不用了,我已经在楼下了,现在就上去。” 此时,坐在车子里的康子仁,一边匆匆下车,一边挂了电话向电梯跑去。 想着她很久没来陆氏,是不是见到了很多老同事,刚才一直没打电话过去是怕打扰到她,怎么会突然身体不舒服了呢? 宋依瑶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挑了挑眉,“陆文昊,你对我,要是有康子仁一半的体贴就好了。” 放下手机,视线不经意瞥了一眼茶几上,宋依瑶看到了那份股份转让授权书,和桌上的咖啡,地板上的骨瓷杯。 看来,他们是在谈事情,喝了咖啡之后才出事的。 “童心,童心,快醒醒......” 宋依瑶边轻轻拍着童心的脸,边摇晃她的身子,童心终于动弹了一下,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从模糊到清明,在看到眼前的人是宋依瑶的时候,童心诧异地拧了拧眉,下意识地要坐起来,可是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意,她不由地“嘶”一声,在宋依瑶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童心错愕地拧了拧眉,“依瑶,你怎么在这?我......我怎么睡着了?陆总呢?” 宋依瑶对她笑了笑,“我们刚才在聊天,你有点累,就睡了几分钟。康子仁马上来接你,我们就不多聊了!你的请柬我已经收到,两天后,我跟陆文昊一起去参加你的婚礼。等你婚礼结束后,我们再好好聊。” “可是......我刚才明明是在和陆总谈康氏的事情......”童心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努力地想着。 “彭”! 门被推开,康子仁面色匆匆地赶了进来,看到童心和宋依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走过去牵住童心的手拉了起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哦......我没事,就是有点困,刚小憩了会。”童心更加诧异,怎么他突然上来了。 “那个,陆总有事出去了。既然童心身体不适,康董,你还是先带她回去吧,工作上的事,回头再谈也不迟。”宋依瑶起身,对康子仁说。 “嗯,谢谢你。”康子仁看着童心脸上的疲惫,心疼地蹙了蹙眉,拿起她的包揽着她,“走,去医院检查下哪里不舒服。” “童心,这个是你的吧?”宋依瑶把授权书递给童心。 “嗯。”童心接了过来,“依瑶,陆总回来,你告诉他,关于康氏的事,我和子仁会再和他见面谈的。” “行。你先回去休息吧。再见。”宋依瑶点点头。 “嗯,那我们回聊。”头上还是有一阵阵的隐痛,童心只好跟宋依瑶道别。 “回聊。” 看着康子仁紧紧揽着童心离去的背影,宋依瑶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了沙发上。 缓缓回头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门,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自己这,不是犯贱又是在做什么?雷锋吗?呵呵。 VIP040.童心,对不起了! (怕停电,两更合并更) 进了电梯,康子仁扳过童心的肩膀,低头瞧着她苍白的脸色,拧眉问道,“早上出门到公司都一直好好的,陆文昊让你过来谈什么事情?怎么一会的工夫你看着憔悴了很多?” 童心抬头牵了牵唇,给了他一个“我没事”的笑,“可能是陆总办公室里冷气太足了吧,吹得有点头疼,不知怎么回事就睡了会。现在就是头还有点没睡够的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呆会回家睡个午觉就好了。” 说到这里,童心突然想起了手里的授权书,拿起来递给康子仁,“我们猜的没错,公司内奸的事,陆总已经全部承认了,你看看这个。” “嗯。”康子仁点点头,接过来,却没有翻开,“我已经知道了,走,先上车,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已经知道了?”童心有点诧异,不由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凝眉边思忖边嘀咕,“好奇怪,我刚才好像正在跟陆总谈这个事情......依瑶什么时候来的?难道我打盹了?看来,下次见了依瑶,要好好问问。只是,陆总后来说了什么,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嘟囔什么?”见她神思恍惚,康子仁疑惑地问她。 “没什么,陆总刚才正在跟我讲他夺康氏的事,没说完他就走了,你打算怎么办?”童心问他。 电梯刚好到地下停车场,康子仁没有回到她,揽着她先钻进了车子里。 发动车子,冷气慢慢在车子里弥漫开来之后,康子仁才转眸看向童心,“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公司的事?”童心见他表情严肃,不由地有点担心。 难道陆文昊做得很绝吗?他不是说只是进董事会么? “有点关系吧!”康子仁点点头,顿了一下,“当年,和舒一鸣抱错的那个孩子......也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找到了。” “找到了?”童心瞬间睁大了眸子,身子几乎全部转向了康子仁,难掩脸上的激动和震惊,“在哪?” 康子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童心条件反射地往周围看了看,眼前哪有人,着急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康子仁眸光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陆文昊的妹妹,陆文梦。” “陆文梦?”童心倏地拧了眉,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康子仁,慢慢转过了身子,低声喃喃了一句,又转身问他,“怎么会是她......就算一鸣跟文梦是同时出生,有可能被抱错......可是,他们一男一女,性别不同,怎么可能会被抱错?” “因为有人刻意为之!”康子仁的手不由地攥紧了方向盘,“虽然还没做亲子鉴定,但是所有迹象都已经指向了这个事实。虽然我不知道陆文昊是否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是他现在针对康氏,最开始的原因也是跟这件事有关。” “什么意思啊?我不太明白。陆总刚才说,他夺康氏,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我也听了个稀里糊涂,你这又把我绕晕了。”童心有点懵,是自己理解有问题,还是他们都在打哑谜? 康子仁瞧着她不解的样子,弯了弯眸,抬手拿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温和地说,“公司的事,暂且缓缓,陆文昊没有想让康氏破产,所以我们先不要担心。一鸣和陆文梦的事,在拿到确切的DNA报告之前,我们俩也先替他们保密。一鸣明天就回来了,亲子鉴定的事就交给他了。剩下的两天,我们俩,最好是先放下所有事情,顺顺利利把我们的婚礼举行了,然后再找陆家谈陆文梦和康氏的事!” “你这话的意思是,康氏被陆文昊横刀夺走,并不是很严重?” “严重不严重,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总之,你不用操心了,陆文昊会来找我谈判的!走吧,回家。”康子仁说完,发动了车子。 想着即将到来的婚礼,童心也没有再说下去。既然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那就全部都听他的安排吧。 陆文梦......怎么会是她呢? 现在想想,难怪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仅是自己,就连一诺对她也觉得很亲切,完全不像对待陌生人那样拘谨。 原来,她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是一诺的二姨。 目前,所有人都还隐瞒着父亲一鸣的身世,如果他知道了,又会如何接受? 童心靠在座椅上想到这些问题,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又随后翻开了从陆文昊给她看的那份授权书。 陆文昊果然有手段,那个韩正业都可以帮他做事。这份股份授权书里已经说的很清楚,韩正业现在是康氏最大的股东,康家人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童心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着,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几行字。 “在韩正业正式成为康氏集团董事长之前,如果康氏集团现任董事长康子仁,主动将原陆氏集团总裁秘书童心小姐送回陆氏集团,并放弃和童心小姐的婚礼,韩正业名下的所有股份都可以按市场价卖给康子仁。”岛反贞弟。 什么意思? 陆文昊之前一直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吗?用她来换康氏? “怎么了?”看到童心突然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手里的文件,康子仁放慢了车速,转眸问她。 “回家你再看吧!这是陆文昊提出来的交换条件。”童心合上授权书,扔到了置物台上。 “吱”一个紧急停车之后,康子仁直接把车子停到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不由分说地拿起授权书,仔细翻阅起来。 童心的心里此刻凌乱极了。 陆文昊刚刚明明说他对康氏是早就筹划的事,明明说跟她无关,跟子仁也无关,可为什么他提出的唯一条件却是......却是用她来交换? 陆总啊陆总,你到底在想什么?子仁为了我,连整个康氏都可以放弃,我们怎么可能为了你手里的股份,而放弃婚礼呢? “布局了这么久,一朝夺走了康氏,却在最后要放弃,条件只是让我的女人去给他继续当秘书?”康子仁很快看完了授权书,合上来好笑地说,“陆文昊这小子,现在只是在赌气了!还在为去年我用了小手段把你从陆氏调到康氏的事耿耿于怀。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说完,“啪”得又把授权书扔到了置物台上,转眸问童心,“你怎么想?” “我听你的啊!你只要敢把我送出去,我就敢跟你悔婚!”童心冲他俏皮一笑,威胁他。 “可惜陆文昊给的条件太单薄了,如果再加点股份啥的,有可能我就动心了!”康子仁冲她挑了挑眉,故意气她。 “你敢!我可不管了,我生是你康家的人,死是你康家的鬼!你敢赶我走,我做鬼......” 童心瞧着他看了陆文昊提出来的条件毫无压力的样子,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起来,玩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没有那个可能!谁也没法阻止我们的婚礼!走,回家!” “嗯!” * 宋依瑶来到总裁办公楼的大厅,各个角落都寻了个遍,也没看到蔻盼晴,只好回到陆文昊的办公室,耐心地等他醒来。 想着方才在里面想休息室,陆文昊那又勇猛急切又温柔缱绻地对她,她脸上臊的一阵红一阵白。 作为一个女演员,跟合作过的男演员演过不少的吻戏,床戏。但演戏就是演戏,观众们看到的或激情或火辣的场面,都只是流水线的工作,跟一个男演员接吻,对她来说,跟与他们牵手,吃饭,一样的感觉。 那就是,毫无感觉。 可是跟陆文昊不同,每一次他的突然靠近,都会让她的心怦怦狂跳。 或许,这就是那犯贱的爱吧。 想到这里,宋依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休息室,犹豫了一下,起身拎着自己的包,盈盈离开了陆文昊的办公室。 休息室里。 陆文昊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想要睁开眼睛,却忍不住先抬手捏了捏太阳穴,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剑眉紧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揉着太阳穴意识慢慢回笼了过来。 咻得睁开眼睛,在看到自己衣衫凌乱的样子,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和疑惑,自然还有愤怒。 站起身正要离开,眼角余光突然掠过米色沙发上那抹刺眼的殷红时,立刻转过眸子将视线定格在了上面。 这是? 脑海里,方才天雷勾动地火的画面突然一帧帧闪过......不是童心吗? 不对,怎么会在这里? 陆文昊来得及继续猜测,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可是偌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出办公室,外面也是一个人没有。 蔻盼晴那个女人呢?到底安的什么心? 童心走了?那么......刚才是谁来过? 陆文昊突然一愣......蔻盼晴?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陆文昊咬了咬牙,返回办公室来到办公桌前,拨通了蔻盼晴的电话,打了很久,电话明明接通了,对方却没有接。 “咚”得一声,握紧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手机的信息提示音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蔻盼晴发来的邮件。没有犹豫,陆文昊直接点开了来看。 邮件里,她发了几个照片,时间是一个小时前拍的!看画面,应该是从视频里截的图。而照片,就是他刚才在这里压在童心身上的情景...... 这个死女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突然来这么一出做什么? 陆文昊正要再次把电话拨过去,蔻盼晴居然把电话打了过来。 “你在哪?”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沉声问。 “陆总,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但是你是知道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我不想看到你再为了童心而闷闷不乐的样子,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愿意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女人。你给童心的那份授权书,我昨天就看到了,所以我要帮你,让你达到这个愿望,为你出这么一口气。陆总,我已经打好了辞职信,就在我桌上放着,对不起了。” 蔻盼晴在电话里,一口气匆匆说完了所有的话,便挂了电话。 陆文昊坐在椅子里怔愣了很久都没有动作,最后,整个人颓然地靠进了椅子里。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在经过蔻盼晴的桌子前,下意识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一封辞职信,他拧着眉正要离开,突然看到了旁边的保温饭盒。 这饭盒......不是蔻盼晴的。 粉色的HELLOKITTY饭盒,盖子上还手工贴满了水钻......在哪见过! 陆文昊闭上眼想了会,突然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休息室沙发上那抹红色在眼前闪过...... 是她? 陆文昊在蔻盼晴的椅子里坐了下来,用座机拨通了她的手机,蔻盼晴很快接了起来,“陆总。” “回办公室来。” 听到电话里陆文昊跟往常一样温润的声音,蔻盼晴犹豫了一下,“好,我现在回去。” * 半个小时后,陆文昊办公室。 看着蔻盼晴手机里的视频,陆文昊点了删除键,抬眸问她,“这是用针孔摄像机拍的吧?摄像机呢?” “我已经删了,就我手机里这一份了......”蔻盼晴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回答。 “蔻盼晴,你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工作,用这种手段来害人,你......” “陆总,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后悔,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陆文昊还没批评她,她倒着急了起来,打断他的话,说得坚决。 陆文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为了陆总犯罪,我愿意!”蔻盼晴突然抬眸看向陆文昊,妩媚的眸子里满是委屈。 “你这是为我好吗?你这是把我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步!”陆文昊“啪”得把她的手机甩给她,“删掉所有的视频和照片!这次好在童心没事,我原谅你,如果还有下次,蔻盼晴,不是你用辞职就可以挽救了!好自为之吧!” 蔻盼晴没太理解他的话,收起手机消化了一下他的话,突然眼含惊喜地看着他,“陆总,您的意思是,原谅我了?我可以继续在陆氏工作了?” “扣三个月奖金!调到资料室去!如果你不愿意,我同意你的辞职。” “我同意,我同意!谢谢陆总,谢谢陆总!”蔻盼晴满脸激动,不住地道谢。 “这件事,果然有第三个人知道,后果是什么样,你自己掂量!”陆文昊警告她。 “我知道陆总,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蔻盼晴正要离开,又转身拧着眉为难地说,“可是......宋小姐来过,她是眼前看到了的......” “我知道了,你闭好你的嘴就行了!”陆文昊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刚才的视频里,他已经看得清楚,在最关键的时候,宋依瑶闯进来把他从童心身上拉了起来,拖进了休息室。 果然是宋依瑶!哎! 陆文昊攥紧拳头,深深地闭上眼,靠进了椅子里。 童心,对不起了!既然连上天都要帮我,我没有理由再忍气吞声下去! * 翌日下午,康子仁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看到外面款款向这边走来的舒一鸣,康子仁站起来,对里面的办公室喊了一句,“老婆,一鸣回来了!”便迎了出去。 童心应了一声,蹬蹬蹬也跑了出来。 一个多月不见,舒一鸣瘦了一圈,脸颊上都陷了进去,下巴上一片青青的胡茬。 “新婚愉快!”舒一鸣将手里的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递给童心,跟康子仁来了个友好的拥抱,“也不让我休息下,就喊我直接过来,我可不会给你们当伴郎哦!” “你猜对了!一鸣,子仁就是让你赶回来当伴郎的!”童心看着眼前的舒一鸣,不由地仔细多看了几眼。 如果陆文梦是自己的妹妹,那么一鸣就应该是陆文昊的亲弟弟。 这样想着来看两个人,还真的有点像,连性格都是那种阳光开朗的。 “是吗?那我可要看看谁有资格给我当伴娘了!”舒一鸣笑着看向童心。 “咱济城走出去的大美女演员,宋依瑶!怎么样,不亏待你吧?”童心举着他刚递过来的礼物,“谢谢了。” “不客气!今天让我来,难道是让我跟伴娘见面的?”舒一鸣挑着眉笑问。 “当然不是!你们进去聊吧,我去给你拿水,咖啡还是茶?” “茶吧!在那边想喝点正宗的中国茶都没有,咖啡快把人喝成神经质了!谢谢!” “好!” 看着童心去了茶水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康子仁才揽着舒一鸣的肩膀走进了办公室。 “你走这一个月,你自己身世的事有没有得到过什么消息?”在沙发上刚坐下来,康子仁便直接问舒一鸣。 “没有。”舒一鸣摇摇头,无奈地摊摊手,“我已经答应了我妈妈,只给她做儿子,不会刻意去找亲生父母了!” “真的不愿意找?”康子仁探究地看进他的眼底。 “说实话?”舒一鸣蹙眉反问了一句,又讪讪地勾了勾唇,“当然想了!就算是满足满足好奇心,谁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那就好!有一个人,你应该见过。”康子仁把准备好的一张照片递给他,“她应该是目前最大的嫌疑。” 舒一鸣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照片,没有去接,“你是说,跟我抱错的那个孩子?” “已经不是孩子了,跟你一样!大孩子了!”康子仁晃了晃手里的照片。“你也认识。” 舒一鸣这才接过来照片,在看到上面的女孩时,不由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陆文梦?” “对!”康子仁点点头,“不要问我怎么查出来的,既然你跟她认识,亲子鉴定的事就交给你了!等报告都出来之后,我再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了。但是,这件事在我婚礼前,你还是不要声张,我想给童心一个顺顺利利完完美美的婚礼,等婚礼结束,DNA鉴定报告出来了,我们再谈你的身世。” 舒一鸣尽管有一肚子的疑问,在听了康子仁这番话后,只好收起照片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先去把身世弄个明白再说!” “嗯!” * 夜,康宅。 睡前,童心突然想起来舒一鸣今天带给他们的礼物,看了一眼放在她书旁边的礼品盒,走过去拆了开来。 盒子包装得很精致,粉色的丝带打成了很漂亮的蝴蝶结,打开盖子,最上面的是一张卡片。 童心弯了弯唇角,打开卡片,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姐,真心祝福你和子仁哥哥一生幸福! 瞬间,童心的眼眶热乎乎的,不需要看落款,她就知道这是谁写的字。 舒一曼的楷体字写得很好,上次给她寄照片的时候,她就有了印象。 竟然是她从国外让一鸣带回来的礼物。 童心视线下移,落款是:请求姐姐原谅的妹妹:一曼。 顷刻间,过往所有的纠复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童心心里一动,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 没有什么礼物,比能收到舒一曼这一句话更让人感到欣慰和满足了! 重新回到济城之后,舒一曼这三个字一直是她刻意躲避的话题,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这个妹妹......没想到,她居然先寄来了礼物。 还有这么一句,虽然短,但却让她忍不住感动得流泪的话。 如果早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或许她和子仁也不会走到今天......舒一曼是任性的,却也这般懂事,让她始料未及。 只希望,她在那边快点康复起来。 以后,她一定要做她最体贴的姐姐。 VIP041.婚礼 加更,抢红包 翌日,康子仁办公室。 午饭后,康子仁和童心刚回到办公室,准备收拾一下就提前回家去。明天就是婚礼了,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下午去婚礼现场走一遍流程,就等天亮之后婚礼正式开始了。 舒一鸣这个时候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看到康子仁和童心还在办公室,大口喘了一口气,走过来把手里的报告递给了康子仁,“这是加急做出来的DNA报告!有问题。” “有问题?” “有问题?” 康子仁和童心异口同声地诧异问道,康子仁忙接过来打开来看。 童心看了一眼舒一鸣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疑惑地拧了拧眉,凑上去看康子仁手里的几份亲子鉴定报告。 康子仁看完蹙眉看向舒一鸣,“陆文梦是你爸妈的孩子无疑了,但是,你跟陆智辉没有亲子关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当时说那个产房同时生产的有三个产妇吗,肯定是三个都抱错了呗!”舒一鸣倒是一脸的淡然,挑了挑眉,无所谓地耸耸肩。 都查了这么久了,他早就失去了耐心,结果如何都无所谓了。 “那意思就是,陆文梦真的是我妹妹?”虽然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这白纸黑字的鉴定报告,她还是很震惊。 “嗯。”康子仁淡淡点了点头,把报告留下来,给舒一鸣说,“一鸣,等明天婚礼结束后,我再跟你确认这件事!你这个小舅子,明天跟岳父岳母早点去酒店!” “当然!”舒一鸣笑道。 “一鸣,爸爸跟尹阿姨和好了没有?”童心犹豫了一下,问舒一鸣。 “老夫老妻了,哪有什么真的深仇大恨!爸爸回来之后,听说两个人冷战了几天就好了!我昨天回来,还看到他们一起试穿明天参加你们婚礼的礼服。放心吧,我们明天早早过去。”舒一鸣说。 “好。” 舒一鸣离开之后,康子仁却坐在椅子里沉思了很久,直到童心喊了他第三遍,他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抬眸看了一眼童心,对她说,“我让张龙带你先回去,我处理一点事情,晚一点就回去。” “你没事吧?是为一鸣的身世?”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童心有点担心地问。 “不光是一鸣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去。”康子仁起身走过来,揽过她的肩送出了办公室。 “那好,你早点回来,一想起明天的婚礼,我很紧张。”童心仰着脸,略带羞涩地看着他说。 “傻妞!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紧张什么!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康子仁对她宠溺地笑了笑,俯身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好吧,我回去等你。走了。”童心这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办公室坐下来,看着那几份亲子鉴定报告,康子仁靠进椅子里,紧紧拧着眉闭上眼睛,陷入到了混乱的沉思里。 自从怀疑陆文梦就是和舒一鸣被掉包的孩子之后,他已经独自捋顺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母亲欧阳艳早就知道了蓝晓凤就是爸爸一直爱着的美凤,后来在医院里,本来是应该陪着尹爱萍生产的,后来发现一起生孩子的还有蓝晓凤,一时起了心思,就以董事长夫人的名义,买通了当时产房里的所有医护人员,换掉了蓝晓凤生下的儿子和尹爱萍生下的女儿,让蓝晓凤一直骨肉分离。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母亲欧阳艳为何一直希望尹爱萍生个女儿跟自己定下亲,却能做出掉包孩子的事来。因为比起她痛恨的情敌,她宁愿不那么着急地和舒家定下亲。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早就猜到了是母亲欧阳艳所为。只是,他更清楚,她现在的心脏即使不出任何意外,也支撑不了她多久的生命了,所以他一直不去跟她当面对峙。 让她承认了又如何?这么多的悲剧已经一环接一环地发生了,谁承认错误都于事无补的。 只是,一切都似乎合情合理了,舒一鸣这怎么又出了问题?不是陆智辉的儿子?不是蓝晓凤生的吗? 康家,舒家,陆家,每个人的脸庞从康子仁的脑海里一一闪过......突然,一个最熟悉的脸庞定格在眼前,他蓦地睁开了眼睛,从椅子里坐了起来。 难道,舒一鸣是? 他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相信了这个猜测。 肯定是这样了!而且,陆文昊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这么执着地针对康氏的! 想到这里,康子仁深邃的眸子里蕴出一抹抹的光亮来! 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眯着眼睛一看,竟然是陆文昊发来的手机邮件。 真是想曹操,曹操的信息就来了! 康子仁微微眯了眯眸子,打开来看,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眸光突然一凛,嚯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文昊,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难怪昨天童心去了陆氏说突然有点累,还睡了一会,居然是被他欺负了!混账!! 竟然拍了这样的照片!! 康子仁咬着牙拿着手机就要冲出去,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是陆文昊打来的。 他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眸子里是满满的愤怒,咬牙切齿道,“陆文昊,我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这么无耻!陆文昊,我要杀了你!” “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童心的事!”电话里,陆文昊的声音很平静。 “还没做对不起她的事?那就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康子仁举步继续往外走,拳头攥得骨节咯嘣咯嘣响,“姓陆的,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不想跟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我现在要立刻过去宰了你!” “既然不想跟我多说,那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授权书你们昨天已经拿得走了,想必上面的条件你也看到了!看在童心的面子上,本来计划的是当初你是怎么用卑鄙的手段把童心从我身边弄走了,同样的,你给我送回来!我就把你们康氏的股份还给你!这样已经是我的最低限了,康子仁,你们康家欠我们陆家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关于童心这笔账我必须要让你还回来!”陆文昊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陆文昊,我本来敬重你父亲是个值得尊敬的好长辈,没想到你却是一个小人!”康子仁不屑地哼了一声。 “等我说完,你再骂吧!我本来只是计划让你为当初的事向我道个歉,把童心用原来的流程再给我送回来这件事就了解了!但是,你的态度真的让我也忍无可忍!如果明天不想让你们的婚礼上出现这些照片,最好是取消婚礼!再郑重向陆氏道歉,我就会把康氏的股份全部还给你!哦,对了......还有视频,我就不发给你看了,留点神秘感,明天婚礼上播放给你看。康子仁,提醒你一句,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任性,都要为以后长远做打算!你自己慢慢考虑!” 说完,陆文昊便挂了电话。 康子仁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双眸因为愤怒已经泛起了浓浓的猩红。 突然,他缓缓舒展开了眉心,嘴角慢慢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陆文昊说的没错,他是真心喜欢童心的,应该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至于这照片和视频,他现在既没有时间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坚决不能让这些东西出现在明天的婚礼上。 他自然是相信童心的,这个傻妞,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但是,婚礼必须举行!他也不能被陆文昊控制局面。 陆文昊,一定是知道了所有关于他母亲蓝晓凤和自己父亲康天逸的过去,甚至是知道了陆文梦的身世和她母亲将心脏移植给自己的母亲欧阳艳的事。 所以,他才不甘!才会布了这么久的局来对付康氏。最初,应该是对付父亲康天逸的,只不过中间被舒国安插足了一次导致康氏差点破产。 所以,他才会等到现在动手。 说他康子仁任性?陆文昊,你这傻小子才是最任性!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双手把拿走我康氏的东西心甘情愿地还给我! 想到这里,康子仁闭上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婚礼前夕的康宅,张灯结彩,处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康家已经很多年没办过喜事,虽然这次康子仁和童心的婚礼除双方至亲挚友外,只邀请了济城一些跟康氏有合作关系的企业和个人,还有康氏的部分管理人员。 在童心的坚持下,康子仁没有邀请任何的媒体。 婚礼只是一个形式,主要是让双方的家人朋友见证的,没有必要让全城皆知,这也是她和康子仁一直追求的简单生活。 尽管如此,一下午的排练还是让童心累得四肢酸软,晚上在康家吃了晚饭准备让康子仁送她去酒店。 舒国安跟康天逸商量过,想让童心从舒家出嫁,但是童心毕竟没有去过舒家,跟舒国安和尹爱萍多少还是有点隔阂,后来商量了一下,让她从有舒家股份的一家酒店里出嫁,夏冰和宋依瑶这两个伴娘,还有从古城赶来参加婚礼的姨妈姨父也一起在那边陪着她。 想着明天就要和他一起步入婚礼殿堂了,她仍是难掩激动。虽然两个人领了证都半年多了,要说激动,也早就过了。只是离婚礼越来越近了,才真正让人觉得,不管领证多久了,想一想马上就要穿上婚纱,挽着爱人一起走上红地毯,仍能让人喜极而泣。 坐在车上,看着上了车,一直一言不发开车的康子仁,童心诧异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新郎官?是不是不舍得我去酒店住啊?” “当然了!一秒钟都不想让你离开我!但是,总是有这么一个习俗,我们就按照老人家的规矩做吧!”康子仁回头抬手抚着她的脑袋,“我是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啊。” “你想不要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康子仁弯着眸子问她。 “别开生面?”童心疑惑地看着他,“明天的议程不是全都定好了么?今天也都走好过场了?你又有什么别的想法?” “嗯!”康子仁点了点头,把车子停在了马路旁边,“你把手机拿出来。” ...... 半个小时后,康子仁发动车子,继续向前开去。 *岛找台技。 6月30日,天公作美,济城万里晴空,一片片祥云在蓝天上飘来飘去,似乎也预示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康氏集团公司旗下的豪城大酒店外,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安保人员拉起了带着红色喜庆字样的警戒线,很多不甘心的媒体堵在酒店门口,伺机拍到今天男女主角的照片。 婚礼被安排在19楼,寓意着天长地久。宴会厅里,被布置得极尽浪漫。粉色的玫瑰,白色的地毯,玫瑰花砌成的心墙,紫色的沙蔓,新郎新娘童男玉女的婚纱照......现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激动的笑颜。 康家和舒家的人全都是盛装出席,坐在宴会厅的最前排,也是离舞台最近的一个桌子。 康老太太穿着红色的唐装,满脸的皱纹都快要笑得舒展开了。而她身边的欧阳艳,则是一副操心的命,一会问李博超该请的老总们都到齐了没,一会又去问王管家亲戚们都来了没,后来看到该来的都来了,才心满意足地坐在了康天逸身边,难掩面上的傲气。 她能不满足,能不骄傲自豪么?自己的儿子虽然还是娶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的童心,但是兜兜转转,没想到童心居然是舒国安的女儿!这才是完美的收场不是么? 化妆间里,穿着白色燕尾服的康子仁站在童心的身后,看着镜子里那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忍不住在她旁边蹲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隔着真丝新娘手套吻了一下手背,声音陡然变得颤抖,“老婆,你太美了!” 看着他眸子里闪动的点点碎光,童心的眼眶不由地有点湿润,“可是,我好紧张怎么办?” “我在你身边,紧张的时候看看我,就好了。”康子仁柔声说道。 “嗯。”童心点点头。 只要他一直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喂喂喂!敢情把我们四个人都当空气啊!”宋依瑶瞧着那俩人亲密的样子,撇撇嘴,看了一眼身后两外一个伴娘夏冰,还有伴郎舒一鸣和子义。 “我们不是空气,我们是观众!如果是空气,我哥才不会跟我姐这么秀恩爱呢!”康子义打趣道。 “哎呀,平时看不到他们秀,今天是他们的日子,就可进秀呗!还有什么过分的,都秀出来,我等着看呢!”夏冰也跟着起哄。 满屋子的人都发出由衷的笑声。 很快就到了吉时,在司仪慷慨激昂的主持下,康子仁占到了舞台上,遥遥看向二十多米开外,站在地毯那头,搀着舒国安的胳膊的童心。 童心本来被前面刷刷刷齐齐射过来的目光看得有点紧张,在看到了康子仁投过来的鼓励和期待的眼神时,微微给他点了点头,暗暗舒了一口气。 按照议程,她还是要由父亲舒国安从宴会厅门口踩着铺满花瓣的地毯交到那边康子仁的手里,然后再举行证婚和答谢环节。 在化妆间分手的时候,康子仁悄悄在她耳边用两个人只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看到他了,果然来了。” 童心当时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在一阵浪漫的音乐伴随下,在现场所有宾客的注目下,童心搀着舒国安,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边的康子仁,两个人的目光一直都温柔地相对着,没有移开半寸。 现场掌声如雷,祝福声如潮水般从周围涌了上来,童心不由地再次红了眼眶。 她和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等到你了,子仁。 模糊视线里,看到了康子仁冲她微微蹙了蹙眉,她连忙收回眼泪,给所有人展现了一个幸福的浅笑。 司仪握着麦克风激动地说,“现在,请新娘子的父亲把自己心爱的女儿交到新郎官手里,这是在交付一生的重托,一生的责任,一生的幸福。代表从此以后,照顾女儿的男人将是眼前的新郎!” “子仁,今天开始,我就把我最爱的大女儿交给你了,该怎么做,你一定会让岳父我放心的吧?”舒国安眼睛红红的,眸子里是不舍是祝福是喜悦。 “放心吧,爸!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您的女儿!”康子仁绅士地微微弯着腰,向童心伸出了手,满眸温柔地看着她。 舒国安握住童心的手,递给了康子仁。 就在康子仁去握童心手的一瞬间,她突然缩回了手,一脸平静地看着康子仁。 VIP042.康氏全部给你 现场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喧闹,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等待着这新娘子突然拒绝动作之后的举动。 康子仁皱了皱眉,慢慢收回手,小声说,“老婆?怎么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舒国安也是一脸的疑惑,拧着眉看向童心,“女儿?” 童心把视线从康子仁震惊的脸上移开,也没有去看舒国安,而是扫了一眼鸦雀无声的现场,瞧着下面乌泱泱四五百人的宴会厅,她暗自吐出一口气,转身从司仪手里拿过麦克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前面靠边位置上的陆文昊。 陆文昊微微蹙着眉,似乎对她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有点意外,和旁人一起,等待着她的下文。 童心轻吁一口气,垂下眸来,“对不起,这婚,我不想结了。” 一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一下在人满为患的宴会厅里爆炸开来,所有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开始议论纷纷。 欧阳艳这边已经腾得站了起来,睁大错愕的眼睛想离开桌子向一对新人走过去,被康天逸拧着眉按了下来,“你着急什么,坐下来!” “这,妈,童心这是唱哪出?”欧阳艳着急得不不得了,拨开康天逸的手,焦急地去问康老太太。 老太太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但是却也难掩眉心处的担虑,一直揽着一诺的手,不由地有点颤抖。 “祖奶奶,我爸爸妈妈在干什么呢?”一诺仰起小脸好奇地问老太太。 “在结婚呢,我们不出声,看着就行。”老太太悄声在孩子耳边说,可说话的声音却有明显的颤音。 站在童心身后的夏冰和宋依瑶面面相觑之后,宋依瑶忙用手肘碰了碰她,“童心,你确定你不是在演戏?我怎么感觉我演过这种剧情?” 童心一直垂着眸,视线定焦在婚纱上镶嵌的一颗钻石上,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不断地轻轻吐气。 康子仁则拧紧了眉,满眼的伤痛和不解,待沸腾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之后,他再次向童心伸出手,“老婆,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就去拉童心,却被童心扬手甩开了他。 这一下,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全都变成了震惊,童心抬眸红着眼圈狠狠瞪了一眼康子仁,拿起了麦,“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完。” 现场的喧闹声议论声这才停止了下来,全部把好奇的视线投到了新娘子身上,也有人同情地看着旁边一脸疑惑和难以置信的新郎官。岛农尤划。 童心敛了心神,扫视了一眼下面的来宾,视线似有若无地在一直垂眸沉思的陆文昊脸上滑过,平静地说,“我是不会嫁给康氏集团董事长康子仁的!虽然我几年前未婚先育,就给他们康家生下了孩子。但是他们家人,仗势欺人,一次次想要把我和孩子赶出济城,甚至是赶出中国,还害我失去了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是之所以答应嫁给康子仁,就是为了今天打他们康家人一个耳光!” 说到这里,她转眸看向康子仁,“康子仁,你侮辱了我的青春,毁了我的前程,耽误了我的幸福......你和你们家人馈赠给我的羞辱今儿个全部奉还,从今后,你我两不相欠!”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镯,来到康老太太身边,“啪”得放到了她的桌上,“奶奶,这传家的宝贝我还给您。希望您信守承诺,不要让任何人质问我,找我麻烦!谢谢!” 言落,扔下麦克风,转身头也不回地从旁边的侧门冲了出去。 “童心!”康子仁连忙追了出去。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一直在前后门带着安保维持秩序的张龙和李博超迅速关上了门,司仪慌乱地拿起麦大声喊,“各位来宾,请稍安勿躁,大家先不要着急离场。虽然我跟大家一样的震惊和好奇,但是我想,新郎新娘之间应该是出现了什么误会,等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正要起身离开的一些人,听到这话,又坐了下来,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康家人这边也已经乱了套,老太太看着桌上的那只翡翠玉镯,蹙紧了眉,揽进怀里的一诺,大声说,“都给我坐好了!等子仁过来给我们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艳明显坐不住了,可是还是被康天逸强制拉着坐稳了。 一直低着头作沉思状的陆文昊,这个时候才缓缓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全场人,站起身子来,沉着脸缓缓向宴会厅门口走去。 这边已经被张龙关上了门,不让任何人出去,见到陆文昊过来,他走上前搀着他的胳膊,“陆总,我们董事长有请。” 陆文昊不解地抬眸,“我不想见他。” “对不起了,陆总,您必须见。”张龙说着,给旁边另外一个安保递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握住陆文昊的胳膊,推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又跟出来了两个安保,之后门又迅速被关上。 “你们干什么?想绑架吗?”陆文昊一脸震怒,抬手大力甩开了两个人。 “陆文昊,看到童心离开我,你是不是满意了?我如果真想对你怎么样,会直接暗杀,而不是绑架了!” 康子仁幽幽的声音传来,陆文昊一怔,抬眸望去,果然见他负手站在他和童心的大幅照片下,眯着眼睛,咬着牙看向自己。 “康子仁,你不去追你的新娘子,跟我谈什么?”陆文昊不屑地勾了勾唇。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童心做到了,不仅没有跟我完婚,还给了我家人这么大的反击!你满意了没?如果满意了,请遵守诺言,把康氏还给我!” 康子仁慢慢走向他,顺便给了张龙一个眼色,张龙和另外三个安保立刻分散开来,分别挡在了电梯口,安全出口,走廊口几个能进出此刻他们所在的大厅进出口。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了陆文昊和康子仁。 “呵呵。”陆文昊冷笑了一声,冲康子仁挑了挑眉,“你以为我会相信童心说的那番话是发自内心的吗?她这样做,也完全都是为了你,和你的家人。”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逼她这么做?你就不怕她恨你吗?”康子仁紧紧盯着陆文昊的眼睛,在离他三米左右的距离站定,仍旧双手负后。 在陆文昊看不到的身后,康子仁手里紧紧捏着几份资料。 “童心不会恨我的!因为在她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的位置,她又怎么会恨我?”陆文昊自嘲地笑着说。 “那既然你不怕!就请兑现你的承诺!转让书我已经在你的授权书上稍稍做了修改,”康子仁右手从身后拿过来,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陆文昊,“签字吧!” 陆文昊扫了一眼康子仁手里的文件,瞬间拧了眉,稍作思忖之后,抬眸探究地问,“康董事长,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是怕我食言,还是......你和童心刚才做那一出戏是故意给我看的?想骗我把康氏还给你之后,你们再接着去结婚?” 闻言,康子仁没有一丝尴尬和被洞穿之后的泄气,只是抬头“哈哈”笑了两声,收回了手里的文件,“陆文昊,你也不笨啊!这么快就被你猜到了!既然能猜出来,就应该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再阻止我娶童心,你又为何提出那么幼稚的条件?嗯?” “呵呵。”陆文昊再次自嘲地勾了勾唇,“果然如此!不过,我还真没做什么伤害童心的事!要怪,就怪她爱上的男人刚好是康家的人!康子仁,我本来是想要你们康家倾家荡产并且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我能在关键时刻收手,你就好好感谢你的妻子童心吧!如果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是无论如何说服不了自己就此罢手的!我只是看不惯你嚣张的样子,更看不惯你们家人以前做出的那些伤害童心的事!” 看着陆文昊眸子里氤氲出来的愤怒,康子仁淡淡地看着他问,“你这么恨我们康家,是因为你母亲蓝晓凤吧!” 陆文昊一怔,顿了一下,“你知道些什么?” 康子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你所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陆文昊,上辈人的恩怨就让他过去吧,你以为你这么做,这样针对康家,你母亲就能起死回生吗?既然你知道了你妈妈跟我父亲的事,你如果真的爱你的母亲真的懂你母亲,就不应该心里装着仇恨和不甘,不仅影响了你自己的生活,还给这么多人带来麻烦!” “你说得轻巧!如果你母亲为了另外一个不是你父亲的男人,宁愿自己撞向车子,为的就是把心脏移植给这个男人的妻子......康子仁,作为儿子,你甘心吗?你不恨吗?”陆文昊死死盯着康子仁,咬着牙说,“如果没有你父亲,我妈妈不会那么绝望地过了半生,后来实在生无可恋,才会选择用一颗心脏来守着自己的爱的男人!如果没有你母亲当年的从中作梗,我妈妈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悲剧!” 康子仁一愣,拧着眉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母亲当年自己制造被车撞的事故,是早就做好了要把心脏移植给我母亲的打算?” “那你以为呢?”陆文昊鄙夷地冷哼一声,“我也不怕全部告诉你!这些事情,我妈妈全部写在了她的日记本里,我爸爸答应过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翻开她的日记本,可是我没答应过她,所以妈妈去世之后,我看了她的日记。妈妈的一生,从来没有爱过我爸爸,尽管为他生了孩子,心里也还是只装着你父亲康天逸!一开始选择离开,后来又因为太过想念,又更名跟了我爸爸,回到了济城。可是能经常见到你爸爸了,我妈妈却更加痛苦......为了能永远近距离地留在康天逸身边,她打算让自己的那颗从来没有变过的心,长久地在他身边跳动!在瞧瞧做了配型之后,连她也震惊,自己的心脏居然可以换给欧阳艳,所以,她才以车祸住进医院......你知道吗?我妈根本没有脑死亡,她清醒之后,对我爸爸说,她不想活了,请我爸爸把她的器官全部捐献出去......康子仁,你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说到最后,陆文昊已经红着眼睛吼了起来! 康子仁不是没有震惊的!原来他所调查和分析出来的一些事实,虽然都没错,但却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并非全部真相!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蓝晓凤居然用了这么惨烈和伟大的方式,选择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 是啊,生的时候不能在一起,那就留下心脏,让它永远跳在离爱人最近的位置。 康子仁闭上眼,攥紧了拳头,为蓝晓凤,也陆智辉,也为自己的父亲康天逸,更为眼前这个又伤又痛又纠结的陆文昊。 是啊,如果这事换做自己,会怎么样?自己会不会恨得选择杀了那个负了母亲的男人? 见康子仁不说话,陆文昊挑眉看着他,“怎么?你也犹豫了?不说我幼稚了?呵。可是我还是没有出息!在最后可以将你们康家人欠给我们陆家的债一下子讨回来的时候,我却踌躇了,心软了......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猜到了你和童心不会因为我的威胁而妥协,你当初可以为了她选择让康氏破产,现在更不会为了董事长的位置而放弃婚礼。至于那些照片,你以为我真的会恶劣到那种地步?” “陆文昊,是我父母对不起你蓝阿姨。但是,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情感归宿,作为晚辈,我们没有资格去做出评判。如果你真的觉得拿走康氏,可以让你放下心里的仇恨,那我就把康氏全部给你,只希望以后我们康陆两家能和平相处。”康子仁平静地对陆文昊说。 VIP043.我们赌赢了! “你觉得我稀罕吗?”陆文昊冷笑着问康子仁,“我要是真对康氏有兴趣,我还会跟你站在这里?” “那你想要怎么样?”康子仁眯着眸子问他。 “呵。”陆文昊淡淡地笑道,“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吗?我想让童心喜欢上我童心就能把你从她心里抹掉来喜欢我吗?我之所以会放弃报复你们康家,就是因为不想让童心瞧不起我!不想让我们这些人再重蹈上一辈的覆辙。这段时间来,我无数次下定狠心,可是一次次又放弃......照片,我已经全部删除,那天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童心的事,你放心吧!现在,婚礼上的人都还没走,你还有机会挽回局面。” 说完,陆文昊正要离开,被康子仁喊住,“你等等,我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以后,我们陆家和你们康家井水不犯河水,永远不相往来!我会让律师把股份转让书送给你,就当是我给童心的新婚礼物了!”陆文昊面无表情地说。 “想井水不犯河水肯定没这么简单!你先看看!”康子仁把左手里的一份资料递给陆文昊,对张龙说,“张龙,你带陆总去休息室休息,我去继续参加婚礼,结束后就过来跟陆总谈这几份亲子鉴定报告!” 陆文昊疑惑地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跟着张龙向旁边的休息室走去。岛农爪技。 * 此刻,在新娘化妆间里,宋依瑶,夏冰,舒一鸣,康子义紧紧围在坐在沙发上一脸担忧的童心,各个眼里,脸上,都是不解和焦急。 “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哥这是在唱哪一出?”子义皱着眉问童心。 “童心,难道你们真的是在演戏?”宋依瑶问。 童心知道隐瞒不住了,到了这个时候,也该让大家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只好松了一口气,“你们放心吧!刚才那些话,都是子仁让我故意说的......我们在做给一个人看。” “故意?做给谁看?”夏冰焦急问道。 童心看了一眼宋依瑶,“陆文昊。” “陆文昊?”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宋依瑶问出口,又很快垂下眼帘,想起前两天在陆文昊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她不由地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许,陆文昊手里有了康子仁的把柄,想让童心今天在婚礼上逃婚的吧? 呵......陆文昊这个傻子,竟然执拗到这种地步! 童心伸手握住宋依瑶的手,心里不觉地有点愧疚,其实她,也实在不愿意在自己和康子仁这么大的日子里上演一出欺骗所有观众的戏。 但是,她原因跟康子仁赌一把,赌的就是陆文昊的不忍心。 想到这里,昨天晚上康子仁送她来酒店路上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 * “你想不要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康子仁弯着眸子问她。 “别开生面?”童心疑惑地看着他,“明天的议程不是全都定好了么?今天也都走好过场了?你又有什么别的想法?” “嗯!”康子仁点了点头,把车子停在了马路旁边,“你把手机拿出来。” 童心好奇地看着他一副兴趣盎然又神秘的样子,拿出手机递给了他,“然后呢?” 康子仁没有接她的手机,对她说,“你给陆文昊发个短信,告诉他,你答应他的要求,希望他能兑现承诺,马上把康氏还给我。” “哦......”童心应了一声,拿过手机正要发信息,猛地转眸不可思议地瞪向他,“你说什么?答应......答应他什么要求?” “答应他,你明天会在婚礼上悔婚。然后主动离开康氏,回到陆氏工作,希望他也能尽快把康氏还给我。”他看着她的手机,唇角微勾,笑得诡异。 “什么意思?你想骗他?”童心不解地问。 “不是骗!是真的!明天的婚礼,我要帮你出出气!把你在我们家之前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康子仁挑着眉笑看着她,说,“然后演一出戏,赌一赌陆文昊的胆量!他说,如果我们明天婚礼照常举行,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我们颜面尽失,还要丢掉康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遂了他的意......” ...... 听完康子仁的计划,童心连连摇头,“不行!你也不看明天是什么场合!全家人辛苦了大半个月,那么多的亲戚朋友不说了,主要是还有很多济城的权贵,你这样在婚礼上忽悠大家,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不行,我不陪你演这出戏!” “如果不这样做,陆文昊会捣乱婚礼!这样做了,不管他捣乱不捣乱,我们都快要防备他,按照他说的做了,他就无话可说了!虽然,我跟你有一样的预感,陆文昊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但是,毕竟他找了这么多的人,布局了这么久,如果有一瞬间的报复之心,就会让我们的婚礼进行不下去!” “报复之心?”她诧异地问他,“报复什么?” “放心啦!当然不是当初我威胁陆氏,让他把你送到康氏来这件事!一诺奶奶现在肚子里那颗心脏,是陆文昊的妈妈当年捐献的,加上陆文梦和舒一鸣的掉包事件,陆文昊可能为的是这些事吧!”康子仁幽幽地说。 童心瞬间睁大了眼睛,怎么还有这样的渊源? “好了,明天婚礼后,我会跟陆文昊将所有的误会都讲清楚,我们婚礼上演一出戏给他看,虽然不是为了骗他把康氏还给我们,但是多少可以迷惑一下他,我再趁机把一鸣和陆文梦的事告诉他,解释清楚上一辈之间的所有恩怨!至于他会不会释怀,我们也只能赌一把了!”康子仁说得并无自信。 童心自始至终都没听明白,“陆总就因为妈移植了他妈妈心脏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要夺走康氏报复?” 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来得及,我全部告诉你吧。” 后来,她才知道了蓝晓凤和公公婆婆之间所有的前尘往事。她同情陆文昊,不忍心欺骗他,但是她也跟康子仁有一样的担虑,婚礼绝对不能让陆文昊破坏......哪怕自己演一出。 同样的,赌的是陆文昊的不忍心。 * 童心正在心里回忆着昨天晚上康子仁导演婚礼上方才这出戏的原委,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康子仁急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童心,他直接忽视掉了伴郎伴娘,向她伸出手,“走,下面才是我们真正的婚礼!” 呃? 在场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这对新人,只有舒一鸣的眸子里一片沉静。 既然是陆文昊有关,那么多数跟他和陆文梦的身世多少有点关系了。看来,这件事很快就要彻底浮出水面了。 至于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他已经完全没了期待!陆文梦是舒家的孩子,他却不是陆家的......呵,越查下去牵扯的人越多,仇恨越多,何必呢! “好了,刚才都是演的一出戏,辛苦各位了!走,先把婚礼程序走完,结束后我向大家详细解释。”康子仁牵起童心的手,“我们赌赢了!” “真的?那,陆总呢?他没事吧?”童心难掩脸上的惊喜,但又有点担心地问。 陆文昊为了母亲而不甘心,那样一个开朗性格的男人因为为母亲不值得,而在心里装着满满的仇恨......她能理解。 就如同她一开始对那些伤害妈妈的人一样的感觉,只是两个人选择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她选择了漠然,而他选择了复仇。 康子仁还没回答,宋依瑶把手里的捧花塞给童心,“童心,对不起了,我出去看看他。” 说完,不顾现场人诧异的目光,抓起自己的手机跑了出去。 “依瑶......”童心喊了她一声。 “没事,陆文昊就在外面的休息室,让她去吧。”康子仁拉住了童心。 * 喧闹的宴会厅里,看到众人已经越来越骚动,李博超给司仪打了一个“OK”的手势,司仪点点头,回到舞台重要,调整了一下麦的声音。 听着音响里传出了有人试音的声音,所有人又慢慢安静下来,看向舞台上面。 李博超拿起麦克风向大家解释。“各位亲爱的来宾,刚才你们进场的时候,我们工作人员都已经悄悄对大家说了,今天有两场婚礼,刚才的第一场已经结束,感谢大家配合我们新郎新娘演了这么一个情景剧!感谢大家!接下来进行的,才是我们今天真正的婚礼!婚礼后,新郎新娘会一一敬酒,感谢大家的久等和今天的极佳表现!感谢!” 李博超说完,把麦克风递给了司仪,场下已经再次掌声雷动,很多人脸上的疑惑和纳闷也释然了,再次议论纷纷起来。 “这小康董事长可真是的,非要吓唬吓唬大家!进门的时候,只说给我们一个惊喜,吓死人了!” “可不是么?还纳闷两场婚礼是什么意思,原来一场是演戏啊!” “现在这年轻人,真是胆子大,有创意!” “......” 只有前面家属席上的一桌人还在云里雾里,个个脸上挂满了大问号,李博超不得不下来小声给老太太和娘家人解释了一下,“刚才那一幕,是董事长和童小姐故意演的一出戏,现在就流行这种能给来宾留下深刻印象的婚礼!效果还不错,真正的婚礼马上开始!” 闻言,满桌的人又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老太太一直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把桌上的玉镯递给李博超,“拿去给我孙媳妇戴上,必须戴上再来参加婚礼。” “好的,奶奶。”李博超连忙接过玉镯转身离开。 “这,这童心是想吓死我吗?不知道我有心脏病吗?”欧阳艳脸上虽然已经放松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这么多人都能耐得住性子,就你不行!你还好意思说!”老太太不满地斥了她一句,欧阳艳连忙闭上了嘴。 这个时候,司仪慷慨激昂的声音传来,“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再次把我们的新人请上场,我们从父亲把女儿交给女婿这里,重新来过!” 动人的音乐响起,现场四五百双眼睛齐齐看向宴会厅门口。 新娘端庄温婉,新郎玉树临风,两人默默相对一眼,彼此的脸上洋溢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和甜蜜。 这才是真正的眼神,伪装不出来的深情,无疑! VIP044.早晚都要认祖归宗 8200钻加更,抢红包 不到一个小时,第二次站在这里,童心心里有点哭笑不得,但是看着现场那么多人透过来的期待和祝福的眼神,她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又仰头看了一眼康子仁。 他也正看着她,满目的温柔宠溺,在头顶璀璨的水晶灯映照下,闪着点点碎光。 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吧!”康子仁轻轻握着她挽在他臂弯上的手,轻轻说了句,边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周围潮水般涌来阵阵掌声,余光看到那些灼灼目光,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牵起嘴角,跟上了他的脚步。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齐步向前走去的她和他,以及他们的回忆。 每走一步,这些年来的回忆便跳出一个镜头,从相识到相爱,相爱又分手,分手又思念,紧接着,便是重逢之后的所有纠缠,至今。 现在回想起这些,虽然有痛得刻骨铭心的,虽然也有甜蜜如饴的,也有因为误会而相互伤害躲避的......但现在看来,那些远去的回忆都成为他们爱的路上的所有珍贵记忆,不伤了,也不痛了,都只成为彼此的独家记忆。 一切都值得,都值得! 现在,每迈出一步,都只是离他们的幸福更近一步; 每迈出一步,两个人都会愈发坚定彼此相爱不离不弃的信念; 每迈出一步,两颗心都会更加靠近一分...... 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再也没有! * 宋依瑶穿着伴娘小礼服,边往电梯那边跑边焦急地给陆文昊打电话。 电梯都上来了,陆文昊那边才把电话接通。 “喂,依瑶。” 听到他的声音宋依瑶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在哪?” “在豪城啊,参加他们的婚礼。你不是伴娘吗?怎么还有时间打电话?” 电话里,陆文昊的声音似乎没有异样,宋依瑶一直拧着的秀眉不由地舒展开来,“我有点不舒服,没进去了。你人在哪?我过去找你?” 宋依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道门锁转动的声音,因为此刻空旷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开门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似乎在手机里也有了回音。 她条件反射地循声望去,看到十几米远处的一扇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 正是陆文昊。 看到她,陆文昊也一怔,随即两个人同时挂了电话,一起朝对方走去。 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宋依瑶从水磨石的电梯间踩上来的时候,高跟鞋不小心勾住了地毯的边缘,一心只看在前面男人脸上的她,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华丽丽地向前扑了下去。 “小心!”陆文昊大喊一声,连忙拔腿跑了过去,但还是没有来得及扶住她。 “啊”宋依瑶惊呼一声,忙用双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身子刚站起来,左脚上的鞋跟一歪,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的她呲牙咧嘴地闷哼一声,赶过来的陆文昊连忙蹲下身来将她扶了起来。 “没事吧?”他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有事。”宋依瑶抬起左脚,轻轻晃动了一下。 “嗯?”陆文昊一愣,她的一句有事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宋依瑶撅着嘴,满脸的委屈,漂亮的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陆文昊皱了皱眉,又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腕看了一眼,“可能是崴到了,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你在那,是不是还有事啊?”宋依瑶连忙摇了摇头,重新将高跟鞋穿上,可是脚刚踩到地上,又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真是扭伤了!麻烦! “我没事!走吧,去医院!”陆文昊直接握住她的脚腕,帮她把高跟鞋脱下来,把鞋子塞到她手里,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冲向电梯。 宋依瑶还想拒绝,可是他脚下像生了风一样,她只能双手牢牢勾住他的脖子,生怕被他甩了下来。 进了电梯,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脸,宋依瑶刚刚逼回眼眶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怕他看到,索性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紧紧贴住。 陆文昊有一瞬间的怔忡,但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双手用力抱紧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宋依瑶,你该减肥了!你这体重,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啊!” 呃? 闻言,宋依瑶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双手握拳不断地砸向陆文昊的胸膛,“你去死吧!敢说我胖!我上个戏为了穿旗袍好看点,还增肥了几斤呢!你居然还嫌我胖!” 陆文昊忍住了嘴角的笑,做了一个要把她扔出去的假动作,“你再打,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 “哼!你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过?”宋依瑶不再挣扎,撅着嘴鄙夷地哼了一声。 陆文昊没有再吭声,宋依瑶瞧着他额头和鬓角渗出来的细细密密的小汗珠,心里既心疼又畅快。 这么大热的天,来参加婚礼,穿着正装,又一直把她这样抱着,不累才怪!活该! 不过,累就累,谁让这家伙欺负了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不要心疼!岛何华巴。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陆文昊把宋依瑶放进自己的车里,来不及擦汗就上车,发动了车子。 车里的冷气一打开,宋依瑶觉得自己的脚腕也没那么疼了。抬眸悄悄看了一眼开车的陆文昊,她犹豫了一下,说,“陆文昊,童心结婚了。” 陆文昊一怔,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能不能不惦记别人了?”宋依瑶不知怎么的,瞬间就来了气,拧着眉瞪着他,不由地就拔高了声音。 陆文昊挑了挑眉,又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笑道,“宋依瑶,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了?” “陆文昊,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正经点?”宋依瑶不满地斜他一眼。 “别人都结婚了,我如果真的惦记,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早就去婚礼现场砸场子了。”陆文昊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陆文昊,你就否认吧!谁吃醋谁知道!谁疼谁也知道!”宋依瑶撇撇嘴。 “呵呵,好了,生气老得快,万一不漂亮了,演不了戏赚不了钱了,可别找我来哭穷。”陆文昊故意气她。 “我当乞丐也不会来找你!”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当乞丐的那一天,我就可以去幸灾乐祸了!” “你对我好一点会死啊!” “我对你不好吗?” “好......好的很!” 看着宋依瑶满脸满眼的不满,陆文昊狭长的眸子里满满的笑意,似乎刚才在酒店里发生的那些不愉快都消失殆尽了! 可是,一想到康子仁给自己看的那几份亲子鉴定报告,他又不由地拧着眉,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他从妈妈的日记里看到了,文梦并不是妈妈和爸爸生的女儿,只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妈妈心里苦了一辈子,最终还是因为不甘心,婚后出了轨,生下了妹妹。也因为这个,觉得更加对不起爸爸,最后郁郁寡欢,最终以死谢罪。 在妈妈去世后的第二年,他就知道了这些。他保守这个秘密,保守了近十年,怕爸爸和妹妹看到,他直接将妈妈的所以遗物包括那本日记本全部烧掉了。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妹妹文梦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掉包了!妹妹,竟然是舒国安的女儿,是童心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如果爸爸知道了,妹妹知道了这些事,能接受得了吗? 而舒一鸣......就是跟梦梦调换的孩子。既然康子仁能拿来爸爸跟舒一鸣的DNA鉴定结果,那就是他已经知道了舒一鸣不是爸爸的儿子......或许,也应该已经知道了舒一鸣的生父生母到底是谁! 呵呵!兜兜转转,心里藏着这个秘密这么久,最终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或许,所有的秘密都不应该被隐瞒,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了! * 婚礼议程很短,但是要逐一答谢敬酒,一圈下来,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马上结束的时候,李博超过来在康子仁耳边汇报,“陆文昊走了。” 康子仁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话。 看到那些亲子鉴定报告,陆文昊就知道了所有,让他慢慢消化去吧! 童心和康子仁两个人酒量都不济,全靠一个伴娘两个伴郎在为他们撑着,所以整场婚宴结束的时候,一对新人仍是一副甜蜜幸福的模样,而舒一鸣和康子义却喝得东倒西歪。 婚宴彻底结束之后,舒国安派人过来要将舒一鸣送回去,被康子仁拦了下来,“爸,让司机送你和尹阿姨先回去。一鸣和子义今晚还有点事,我就先把他们送回我们家,您放心吧!” 舒国安点了点头,放心地离开了,但是童心却有点不安了,悄悄问他,“你想把一鸣的事,告诉全家人吗?” “嗯。”康子仁点点头,“他毕竟是我亲弟弟,早晚都要认祖归宗,他也一直在找亲生父母!我答应过他,婚礼结束以后,会告诉他所有真相!” VIP045.归位 “好吧!”童心犹豫了一下,最终也只好同意了他,“累了一天了,先回家休息休息再说吧!” “好!”康子仁点点头。 虽然酒店里的婚礼结束了,但是康宅里的喜庆气氛还在延续,处处欢声笑语,直到晚上十点钟以后,家里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和一诺已经睡下,舒一鸣被康子仁拖到了子义的大床上,两个大男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也呼呼睡去。 客厅里,只剩下了康天逸,欧阳艳子仁夫妻俩,还有康子仁,童心小两口。 “子仁,我扶你爸睡觉去,你们俩也早点休息!这几天休息好,过几天出去蜜月才能有精力!”欧阳艳把康天逸扶了起来,对康子仁说。 “嗯。”康子仁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康天逸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儿子?还有什么事?”欧阳艳问他。 “没有了,妈,您和爸早点休息吧!子仁是想帮您扶爸一把。”童心悄悄戳了一下康子仁的胳膊,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康子仁微微蹙了眉,犹豫了一下,没有吭声,走过来扶着康天逸上了楼。 欧阳艳悄悄把童心拉到一边,“媳妇啊,这你们的婚礼也完成了,你可要加把油给我们康家多生几个孙子啊!” “哦......我尽力,妈。”童心尴尬地点点头。 “还有,今天在婚礼上,你快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那番话是针对我的!还好是演戏,否则我非被你们吓得心脏病复发不可!以后可别这样吓唬妈了!”欧阳艳抚了抚心脏,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我知道了,妈,您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童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对她再次点点头。 看着欧阳艳心情颇好地上了楼,童心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康子仁离开父母卧室前,对康天逸说,“爸,明天早餐后,能不能到书房来一下?” “哦?”康天逸一愣,“怎么了?子仁,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嗯。”康子仁点点头,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对康天逸说,“您先休息吧!” 说完,转身离开,出门时刚好碰上欧阳艳,欧阳艳满脸堆起笑容刚想开口,他直接淡淡地说了句“我睡了”径直离开。 “哎”欧阳艳看着儿子有点漠然的身影,泄气地撇撇嘴,“大婚的日子,也不高兴高兴,还冷着脸做什么!” 躺到了床上,童心深深地“哎”了一声,睁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天花板。岛巨节弟。 “怎么了?”康子仁躺下来将她揽进怀里,“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夜,唉声叹气做什么!” “刚才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都要打算告诉爸妈一鸣的事了吧!”童心问他。 康子仁没有回答,微微敛了眸子,把头枕在另一只胳膊上,把视线也投向天花板。 “我觉得这件事能瞒多少人就瞒下去吧!一鸣和爸爸可以告诉,但是就不要告诉妈了,她心脏不好。别说一鸣的身世了,就是我妹妹陆文梦,我现在都没想好怎么告诉我爸爸和尹阿姨......”童心幽幽地说着,语气里难掩纠结。 “越隐瞒得久,怕是悲剧越多,明天先告诉一鸣和爸爸吧,其他人,以后慢慢再说。”康子仁翻了个身,欺身将她压在身下,兀地勾唇坏坏一笑,“不过现在,我们还是不要提那些弟弟妹妹的事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还是不要负了这大好的光景了吧......” 说完,俯身便咬住了她的唇,不给她一点张口的机会,吻得霸道又缱绻,很快将她的热情也带动了起来...... 是啊,虽然早就结婚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但今夜毕竟是他们一生一次的新婚夜,何必还要再去为其他的事多想......今夜,只属于他们俩。 * 翌日清晨,按照规定,童心要为老太太和康天逸欧阳艳敬茶,但是由于两个人昨天的婚礼消耗不少,晚上又折腾得太晚,相拥而眠的小两口都是被方嫂的敲门声吵醒的。 “大少爷,大少奶奶,陆氏的陆总过来了,说找你们有重要事商量。” 童心蓦地睁开了眼睛,忙应了一声,“哦,好的。” “好烦!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康子仁揽过正要起床的她,慵懒地说。 “陆文昊过来了,肯定是关于文梦和一鸣的事,快起来!”她使劲推开他,啪啪啪拍了拍他的脸,把他拍清醒了过来,“快起来吧,中午我再陪你睡!” “好,中午不许耍赖哦!”康子仁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一楼客厅里,已经吃过早餐的老太太和儿子儿媳妇陪着陆文昊坐着,一鸣和子义显然也是才起床的样子,坐在餐桌旁才开始吃。 听到楼上开关门的声音,几个人不约而同抬眸望去,康子仁揽着童心一起走下来,分别向长辈问好。 陆文昊看着依偎在康子仁怀里的童心,浅浅地勾了勾唇,边收回了视线。 “陆总,早。”童心最后跟陆文昊打招呼。 昨天到现在,童心一直没跟陆文昊说一句话,婚礼上那一出戏之后,她一直想跟他解释一下,也没有机会,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上门来了。 “早!”陆文昊站了起来,却没有看童心一眼,直接对康子仁说,“康董,因为我临时有点事要出差几天,所以关于陆氏和康氏合作的事,想过来跟你细谈一下。所以,并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新婚时光。” “无妨!走吧,上书房谈去。”康子仁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手这才从童心的肩膀上收回,转身向楼上书房走去。 “童心,因为你以前是陆氏的秘书,有些事还得跟你交代一下,也耽误你一点时间吧!”陆文昊对童心说。 “哦,好!”童心点点头,转身对老太太说,“奶奶,那我呆会下来再给您和爸妈敬茶!” “没事,没事!快去谈正事!这些繁文缛节可以省了!”老太太满脸的宠溺。 * 三个人进了书房,最近进来的童心刚把门关上,陆文昊就开门见山地对康子仁说,“我知道关于一鸣和文梦的事,你们应该还没告诉家人。所以,我才一大早赶了过来。” 果然是谈他们两个被掉包孩子的事,难怪要找接口把他们俩都喊上来。 “怎么?昨天给你的DNA鉴定结果,你是不相信,还是没看明白?”康子仁指了指沙发,请陆文昊坐下来说。 “康子仁,我有那么愚昧吗?”陆文昊轻笑一声,坐了下来。 “你要是愚昧,能把我康氏悄无声息地说拿走就拿走吗?谷天成他们三个,还没等我出手,全部交了辞呈,还带走了我康氏上上下下十几名员工。陆文昊,我真的应该感谢你,能在最后时刻饶了我们。”康子仁不咸不淡地笑着说。 陆文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童心,又转向康子仁,“过去的事我就不说了,康氏的股份我立刻还给你们,我妈妈的事,我可以不跟你们任何人计较了。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请你们帮忙。” “陆总,你是不是不想让文梦和一鸣把身份换过来?”童心问他。 “呵呵。”陆文昊弯眸笑了笑,“果然还是我陆文昊最喜欢的秘书最了解我。” 闻言,康子仁立刻皱了眉,冷眸看向他,“陆文昊,请注意你的修辞!不要以为跟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舒一鸣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你就没大没小了!什么叫你最喜欢的秘书?嗯?” “子仁!”童心白他一眼。 这人,都听不出来陆文昊是故意这么说的么,还要故意配合他吃醋。 “怎么?那你想让我说是我最讨厌的秘书!”陆文昊挑衅地冲康子仁挑眉,“康董你这气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好了,好了!你俩能不能不斗嘴!谈正事吧!”童心见康子仁正要开口,连忙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 康子仁不满地哼了一声,顿了一下,冷声对陆文昊说,“我不同意这么做!一鸣和文梦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不存在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可能性,所以,他们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你们康家和舒家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不想我们陆家的平静生活被打乱!不瞒你们说,我确实早就知道了文梦和我不是一个父亲,但是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同一个妈妈生的。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让她去认亲生父亲。只是没有想到,她和一鸣居然从出生开始就被掉了包。康子仁,你想认回你弟弟我不阻挠,但是我不能让文梦离开陆家。”陆文昊坚决地说。 “一鸣不仅是我弟弟,也是你弟弟!陆文梦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她是童心的亲妹妹!你有什么资格不让她认回她自己的亲人?”康子仁拧着眉刻意压低了声音说。 “认了又能怎么样?他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你以为让文梦住回舒家她就能感觉到幸福快乐吗?我不这样认为!文梦性子单纯,从小都没受过任何挫折,我不想让她因为身世的事而不开心。”陆文昊口气依然坚定,应该是下定了决心不想让陆文梦离开陆家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为她好?你这是自私!纸永远都包不住火,她早晚有一天要知道!”康子仁也不让步。 童心见两个人意见不同意,犹豫了一下,分别看了两人一眼,说,“我有个建议。现在这件事,虽然文梦和几位长辈都不知情,但是一鸣是知道一些的。他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文梦是我妹妹,尽管还不知道你们俩都是他哥哥,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能瞒他,也没必要瞒他。告诉一鸣真相,征求当事人自己的意见,让他来决定要不要跟你们相认。” 听到童心的话,康子仁和陆文昊同时沉默了一会,康子仁先开了口,“除了一鸣,我还得告诉我父亲,其他人那里,可以暂时隐瞒。老婆,你下楼去把爸和一鸣叫上来。” 童心看了一眼陆文昊,见他没有反对,就点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康子仁看了一眼陆文昊,说,“陆文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陆文梦已经是个成年了,她是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的。再者,养比生大,即使知道了她是舒家的孩子又能怎么样?你永远还是她最亲的哥,你父母也都是她永远的养父养母。还有,你真的就不打算认一鸣吗?他可是你同一个妈妈生的亲弟弟!” 陆文昊紧紧地拧着眉,良久才轻声开口,“我只是担心我爸爸,他一辈子那么爱我妈妈,如果知道了我妈妈根本从来没爱过他,还在生下了我之后出过轨......我爸爸现在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清闲的日子,我不想让他接受这个对他来说有点残忍的事实。” “你以为你父亲不知道吗?你当初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能发现的秘密,你当真以为陆叔叔什么都不知道?陆文昊,你就是这样的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爸爸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他选择了放手而已,不像你这样不甘心。”康子仁对陆文昊说。 “如果是这样,我更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陆文昊的话音刚落,书房门被打开,舒一鸣和童心一起搀着康天逸走了进来,童心顺手关上了门。 陆文昊看了一眼表情平淡的舒一鸣,不由地蹙紧了眉。 是啊,这才是他亲弟弟,就这么近在咫尺,难道真的忍心兄弟俩不相认吗?让自己的亲弟弟只跟康家人相认? 他似乎也不甘心。 众人都落座之后,康子仁站起来,扫了一眼康天逸和舒一鸣,缓缓开口,“爸,一鸣,今天我们要说的事情,是关于陆文昊的妈妈蓝晓凤阿姨,还有陆文昊的妹妹陆文梦还有一鸣的身世的事情。你们先不要问太多,听我问,听我说即可。” 一鸣一怔,不由地看了一眼童心,童心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浅笑。 康天逸则是一脸的诧异,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想问什么,却只是双唇微微颤了颤,最终没有问出来。 陆文昊垂下眸,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康子仁看向康天逸,“爸,如果我说蓝阿姨在生下陆文昊之后,也为您生过一个孩子,您会不会觉得惊讶?” “什,什么?”康天逸瞬间睁大了眼睛,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怎,怎么会......我们,我们就只有过......那次......” 虽然康天逸因为激动有点语无伦次,但旁边的舒一鸣却很快明白了过来,腾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可能!我不是!” “一鸣,你坐下来!你一直在找你的亲生父母,你说过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会接受。”康子仁按住舒一鸣的肩膀,将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的他按回到了沙发上。 “爸,您好好想一想,您和蓝阿姨之间有没有可能有个孩子?”康子仁看着激动不已的父亲,虽然脸上有点不忍,但还是问了出来。 只有他承认了,一切真相才会真正成为事实。 陆文昊始终低着头,童心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心,有点紧张地看向康天逸。 康天逸平复了好久,才缓缓抬起眸来,红着眼睛看向陆文昊,“文,文昊......我,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爸爸......你妈妈嫁给你爸爸之后,我们从来没有过来往......可是那一次,她喝醉了,心情不好......我也喝了很多......我们唯一的一次酒后......我们真的只有那么一次......真的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你妹妹是你妈妈为我生的女儿......这么说,我还有一个女儿了?” “不是的!爸!”康子仁说,“蓝阿姨确实为您生过一个孩子,但不是陆文昊的妹妹陆文梦。因为当时陆文梦刚一出生,在医院里就被人抱错了,而跟她掉包了孩子,不是别人,是尹阿姨和我岳父的孩子,舒一鸣。所以说,舒一鸣才是您和蓝阿姨的孩子,是您的儿子。而陆文梦,是我岳父的女儿,童心的妹妹。” 闻言,舒一鸣再次站起来,作势就要冲出去,被康子仁拦了下来,“怎么了?不想认我们的父亲,还是不想认我和陆文昊这两个哥哥?” “你让我冷静冷静!”舒一鸣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 “你就在这里冷静。”康子仁再次把舒一鸣按回了沙发里。 而旁边的康天逸,扶着沙发要慢慢站起来,童心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老泪纵横地看着舒一鸣,双手双唇颤抖了好久,才喃喃说出来,“一,一鸣......你是我儿子......你是我和晓凤的儿子......” “不可能!不是!”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欧阳艳一脸震惊地闯了进来。 VIP046.行动吧 加更,抢红包 书房里的所有人皆是一怔,转眸看向闯进来的欧阳艳。 欧阳艳睁大着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眶泛着红,慌乱地看了看陆文昊,又看了看康子仁和童心,最后看了一眼舒一鸣,双手颤抖地走到康天逸身边,按住他的胳膊,使劲晃动,“天逸,你告诉我,你没有出轨过,没有背叛过我们的婚姻!我们只有子仁和子义两个孩子,对不对?对不对?” 康天逸被她晃得身子不停地抖动,康子仁拧了拧眉,走过去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妈,既然您已经听到了,那我们也不隐瞒您了。一鸣,确实是爸爸的儿子,跟我和子义,同父异母。” “不是!绝对不是!”欧阳艳的眼泪已经滚了下来,不断地摇着头,拒绝接受这个现实,“子仁,你爸爸只有你和子义两个儿子,怎么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呢?不会的!” 看到欧阳艳这个样子,童心不忍地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子仁说得没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一鸣和文梦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而按照子仁之前告诉她的,他推测,当年在产房里掉包了一鸣和文梦的,就是她的婆婆,欧阳艳。 陆文昊和舒一鸣都垂着眸,没有去看此刻濒临崩溃的欧阳艳,和泪流不止的康天逸。 “妈,送你下去吧!”童心走过来,搀住了欧阳艳的胳膊。 “走开!不许碰我!”欧阳艳扬手大力甩开了她,童心猝不及防地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康子仁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妈,请您不要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了!一鸣是爸爸的儿子这件事,不管您承认不承认,接受不接受,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康子仁皱紧了眉,“一鸣和陆文梦掉包的事情,在场的这些人里,当初只有您一个人在产房,亲眼看到蓝阿姨和尹阿姨两个人同时生产。我想,她们两个人到底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您应该很清楚吧?只是,您不知道,被您换给舒家的一鸣,其实是蓝阿姨和爸爸的儿子。” 康子仁的这番话刚落地,在场除了童心,其他三个男人同时抬眸看向他和欧阳艳,三双眸子里充满的全都是愕然和疑惑。 欧阳艳也一怔,泪眼看向当面戳穿了自己的儿子,嘴角艰难地牵了牵,随即挑着眉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所有人,仰头“哈哈”笑了两声,“不愧是我欧阳艳最爱的儿子!居然别你猜到了!对,没错!当年是我给舒家和陆家的两个孩子掉了包!因为我恨蓝晓凤,我恨她一开始夺走了你爸,后来我好不容易怀上你跟他结了婚,可是你爸......心里根本还是没有我!刚好让我碰到她和尹爱萍一起生孩子,这不是老天都在帮我泄愤吗?我就给她们的孩子做了交换,我要让蓝晓凤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骨肉在哪里!后来,那些参与的护士医生都被我打发了,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告诉陆家和舒家!而且,后来我才发现,这俩孩子的血型居然是一样的,这下好了,这两家人真的永远都不会怀疑到孩子的身世了......” “看来,您也并不知道我妈妈生的是康伯父的儿子,否则,您可能当时会一把掐死一鸣吧!”陆文昊幽幽出声,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鄙夷,“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康天逸这个时候终于从过度的悲喜交加的情绪里缓过来,努力了好几次,才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对欧阳艳说,“我婚后出轨,虽然对不起你,但是我跟晓凤的感情,你是最清楚的!我既然能娶你,就没打算不负责人......可是你,居然能做出狸猫换太子这种缺德的事来!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欧阳艳冷笑一声,“你失望?难道我不失望吗?我嫁到康家来之后,老公不回家,婆婆不喜欢......我独守空房当佣人的苦,我找谁诉说?我半辈子想的都是这个家,为的是这个家,心里只有你!可是你呢?你却背叛了我差点用生命换来的婚姻......康天逸,你是最自私最无情的人!” 说完,她又狰狞地笑了笑,对陆文昊说,“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把蓝晓凤的孩子掐死!她当时刚刚生产完,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孩子刚生下来就死了,会不会也难受得死掉呢!哈,哈哈哈!” 看着仰天长啸的欧阳艳,康子仁眉心处的郁结更紧,拳头不由地攥紧,却始终没有开口,最终只能闭上眼,无奈地叹口气。 他能说什么呢?都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她还是执迷不悔!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不知悔改......作为儿子,能说什么呢? 陆文昊冷冷地勾了勾唇,看向欧阳艳,“欧阳伯母,那您应该庆幸您当年没有掐死一鸣,庆幸我妈妈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掉包的事情。否则,以我妈妈的心性,可能更早就不在人世了!那样的话,您也不会有机会移植到她的心脏而活到今天了!” 陆文昊的话音刚落,康天逸和舒一鸣动作一致地抬眸看向他,眼睛里是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而欧阳艳,则似乎还没回味过来他的话里的意思,仍向一只战斗中的斗鸡一样,全身戒备地看着陆文昊。 童心和康子仁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眸子里交汇的全都是无奈和不忍,还有担忧。 “什么?你说什么?”欧阳艳终于听明白了过来,拧着眉上前抓住陆文昊的胳膊,瞪大眼睛问他,双手在明显地颤抖着。岛共叉扛。 陆文昊没有推开她,任由她使劲晃着他的身体,淡淡地说,“欧阳伯母,您还不知道吧,您使用了十年多的这颗心脏,是我妈妈蓝晓凤移植给您的!而且,她当年是有意求死的,为的就是把她的心脏移植给您!当然,您不要误会,我想我妈妈应该没那么伟大,是为了救您而牺牲掉自己的生命。我妈妈在她的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只要您成功移植到她的心脏,那么以后,她的心就可以长久地活在她自己爱的人身边了!也就是说,其实我妈妈活着的时候,康伯父的心不再您身上,而我妈妈去世之后,不仅康伯父的心不在您身上了,连离他最近的那颗心,也不是您的!而是我妈妈,蓝晓凤的!” “陆总,您就不要再刺激我妈了!”童心忍不住打断了陆文昊的话,担忧地看向欧阳艳。 欧阳艳按住陆文昊胳膊的手,不由地慢慢放了下来,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滑下,再缓缓抬手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垂下眸,不停地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蓝晓凤明明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我还用着她的心脏,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儿子,儿子,你告诉妈妈,妈妈的心脏不是那个女儿的,不是的!”她突然向康子仁走过去,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心脏,另一只手剧烈地颤抖着握住康子仁的手腕,仰着头看向他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泪水,样子让人看了既心疼又无奈,可怜极了。 康子仁咬了咬牙,“妈,不管是谁的心脏,那个捐献的人都是自愿的!”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意思?都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欧阳艳放开康子仁的手,退后两步,两只眼睛一直瞪得怒圆,指着房间里的每个人,面上是狰狞的绝望。 “妈,您别这样!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跟过去的人和事较真了!好不好?您不要吓我们啊!”童心看着眼前像是魔怔了的欧阳艳,泛红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走过来强制按住了她的胳膊,“妈,都,跟我走!” “滚!都滚开!你们都自诩为好人,善良的人,就我是恶人!我是恶人!我不如死了算了!”欧阳艳抬手连推带搡地甩开了童心,冷笑着看向康子仁,“儿子,连你也觉得我该死是不是?” “妈,您就别闹了!走,我送您回卧室去!”康子仁走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康天逸看着自己的妻子在晚辈面前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吵大闹,心痛地摇了摇头,别过脸,不去看她。 舒一鸣斜了一眼陆文昊,小声说,“你还嫌不够乱,故意把她刺激成这样,满意了?” 陆文昊一怔,随即愠怒道,“一鸣,你现在还不摆不正你的身份吗?谁害死妈妈的你不知道吗?还是不想相信?我并没有想故意刺激她,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你也不能跑到别人家里来把别人气成这样!”舒一鸣皱眉说了陆文昊一句,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 “一鸣......一鸣......”康天逸见一鸣离开,忙扬手喊他,边喊边颤巍巍地扶着沙发想去追去,可是不利索的双腿却一点都不听使唤,关节处硬的,让他差点跌倒。 “好你个康天逸,都这把年纪了,还不知羞耻地要认儿子!我欧阳艳给你生了两个儿子,还不够吗?你这个没良心的......” 欧阳艳上前扬手就去撕扯康天逸的衣服和胳膊,边拉扯边骂,可骂人的话还没说完,浑身所有的动作一僵,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当她的身子落地时发出了“咚”得一声之后,康子仁和童心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跑了过来。 “妈,妈,您怎么了?”童心吓得瞪大了眼睛,跪在地上,扶起了欧阳艳,却发现她的脸色灰白,双唇发紫,双手还紧紧地捂在心脏的位置。 “药!”康子仁只瞧了一眼欧阳艳的症状,正要蹲下身去,连忙夺门而出,跑向父母的卧室。 康天逸和陆文昊也反应了过来,所有人都知道欧阳艳的心脏问题的,看到委顿在地上的她,皆是一惊,陆文昊忙过来抱起了她,急急对童心说,“快,打120......不对,120慢,直接送到医院!” “好,好!”童心忙不迭点头,站起来帮忙扶着欧阳艳的脑袋,向外面走去。 刚准备下楼,康子仁已经拿来了欧阳艳一直在吃的速效救心药,双手颤抖着拨开欧阳艳已然发紫的唇,把药塞了进去。 可他的手刚一松开,欧阳艳的嘴巴微微一张,嘴里的药又跳了出来。 “我来!”情急之下,童心忙拿起药丸重新塞进欧阳艳的嘴里,捏住她的下巴,俯身用唇堵住了她的唇,度了几口气给她,直到欧阳艳把药丸吞了下去。 “还是送医院吧!脸上已经发紫了!”陆文昊说。 康子仁咬紧了牙,一声不吭地从陆文昊手里接过欧阳艳,在旁边走廊的地毯上将她放平,解开她裙子上的领扣,俯身对她进行胸外按压。 童心见按了几下之后,欧阳艳仍然没有反应,直接趴下来,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两个人一起努力了近一分钟,欧阳艳仍然一动不动,面上的颜色没有恢复一分。 “走!去医院!”康子仁停止做心肺复苏,抱起她蹬蹬蹬下了楼,童心连忙起来追了上去。 楼下的康老太太闻声,在方嫂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这是?” 在看到大孙子怀里抱着一动不动的儿媳妇时,老太太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发病了?” 康子仁顾不上说话,直接冲出了客厅,边走边大声喊,“童心,你给我打济仁医院,让急救室准备心肺复苏!” “好!”紧跟其后的童心应了一身,连忙去找手机,却发现手机根本不在身上,转生正要返回去拿,陆文昊将他的手机递了过来,童心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过来,边拨号边跑着追上了康子仁。 康老太太正想问陆文昊怎么回事,楼上传来“咚”得一声,客厅的几个人同时望去,之间康天逸又摔倒了,陆文昊拧了拧眉,跑了上去,扶起了他,“康伯父,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伯母的!如果我想要气她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毕竟,她现在的心脏是我妈妈的,我也希望我妈妈的心脏能永远跳动下去!” “孩子,不怪你......你伯母她,执念太深了......”康天逸艰难地起来,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康子仁亲自开车,开的很快,童心在车后把欧阳艳放平,还在不断地进行着急救,可是她始终没有一丝反应。 看着她的脸上的紫色愈发深重,童心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因为害怕而颤栗着。 康子仁一边使劲地踩着油门,连续闯了两三个红灯,幽深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前面的路况,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越攥越紧。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不是一个善良的母亲,但是......她毕竟是生他养他的人,虽然手段恶劣了点,极端了点,但是她那可怜的出发点还是可以原谅的! 这个女人,再坏再糊涂,甚至,甚至再怎么恶毒,那也是他和子义的母亲......唯一的母亲...... * 此刻,对家里发生的事情还不知情的子义,还一直追着舒一鸣。 刚才,舒一鸣从书房冲出来的时候,差点将在门口偷听的康子义撞倒,两个人同时一愣,舒一鸣拧着眉向楼下走去,康子义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一鸣哥,哥......” 舒一鸣昨天是从婚礼上喝多之后直接送到康家来的,没有开车。走出康宅,他稍一迟疑,掉头向山上走去,康子义则紧紧跟在了后面。 此时两个人已经离家有一段距离了,舒一鸣停了下来,转过身去,在原地蹲下,对马上就追上自己的康子义摇了摇手,“子义,别追我了!我没事,我就出来散散步!” “我也出来散散步,咱俩一起呗!反正昨晚,你都在我床上睡了,我那床上除了我,还没睡过其他人呢,你是第一个!”康子义也停了下来,双手叉在腰上,抬着头笑嘻嘻地看着舒一鸣。 “呵!”舒一鸣忍不住笑了一声,喘了一口气,“子义,你刚才也偷听到了!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了吧?” “知道啊!所以我才会追出来!”康子仁慢慢走上来,“哥,我以前就觉得你特亲切,还说你怎么跟我哥的狗腿似的......嘿嘿,没想到,咱三个居然是亲兄弟!我真幸福啊,居然有两个哥哥!” “是啊!我也纳闷呢,为什么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站在你哥这边,现在才知道......真是讽刺!”舒一鸣说话的声音小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什么我哥我哥的,我哥也是你哥,你也是我哥!”子义说着已经走了过来,向舒一鸣伸出了手,“二哥,你认不认我这个弟弟!” 舒一鸣瞧着康子义伸过来的葱白细手,无奈地摇了摇头,踌躇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扶着他站了起来。 “嘿嘿!”康子义用力一拉,兄弟俩友好地拥抱了一下。 * 童心站在急救室外面,透过磨砂玻璃,焦急地往里面看。 康子仁和全院所有的心脏方面的专家医生都在里面对欧阳艳进行着急救,已经进去一刻钟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刚才送到医院的时候,她摸了摸婆婆的脉搏,几乎已经探不到脉搏跳动......不知道这一次,她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童心正在焦虑地等着,李博朝突然走了过来,“童小姐,外面有人想见您。” “想见我?”童心怔了怔,“谁啊?” “您过去就知道了!您的亲戚,就在急诊门口。”李博吵指了指外面的急诊科的入口处。 “我的亲戚?”童心想了下,“我姨妈姨父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说完,下意识又往急救室里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对李博超说,“李特助,那麻烦你在这里等等子仁,我跟他们说两句话,马上过来。” “好的。”李博超点点头。 看着童心小跑着出去的背影,李博超瞬间敛去了面上所有的神情,嘴角浮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对着耳朵上挂的蓝牙耳机轻声说,“人已经出去了,行动吧!” VIP047.认错人了 童心刚走到急诊科门口,两个穿正装戴墨镜的男人恭敬地向她鞠了一躬,同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姐,这边请。” “我吗?”童心诧异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拧眉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两个人。 她确定,眼前的车和人,她都是第一次见。 认错人了? 顺着他们俩手的方向望去,他们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中间的车门开着。 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姨妈姨父啊?昨天婚礼之后,说好的今天上午让他们好好休息,中午才去酒店接他们的,应该不是他们吧? 这个李博超,也不说明白,自己又没带手机,想给姨妈打电话确认一下也不行。 “小姐,请!”两个墨镜男人似乎没有看到童心的疑惑,再次鞠了一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仿佛是回放了方才的动作一样。 童心不觉有点好笑,耸耸肩,没理会他们,转身就准备返回急救室。 看来,是认错人了。她可没时间在这里给他们解释什么,子仁还在急救室里抢救心脏病突发的婆婆,她还是先去那边守着比较好。 可她刚转过身,身后的两个人男人就上来,一人钳制住她的一个肩膀,稍稍用力一提,便将她轻而易举地架起来,一声不吭地往保姆车走去。岛估台才。 “喂!你们干嘛?”童心一惊,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心里顿时吓得有点慌乱。 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吗? 想到这里,她不顾一切地边挣扎边惊呼,“放开啊,救命啊,救命......” 还没喊两声,就被那两个男人塞进了车里,自动车门缓缓关上,把她的所有声音都关在了车内。 虽然两个人已经放开了她,但是其中一个堵在车门口,她根本别想逃下去,挣扎中,她看到李博超也上车来坐到了副驾驶上。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车子已经快速启动,离开医院,向外面驶去。 除了司机和副驾驶上的李博超,还有分别坐在自己两侧刚才劫持自己上来的男人,宽敞的保姆车里也并没有其他人。 童心很快意识到,自己真的被绑架了!她更清楚,这个时候喊,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停止了呼救,努力让自己掩去了脸上和心里的恐慌,抬眸正要问坐在副驾驶的李博超,他却转身过来,一脸为难地对她说,“小姐,请您跟我们回家吧!好不容易找到您,您好歹回去一趟,也让我们好跟易先生交代一下!” “李特助,你玩什么?我是童心,不是什么小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虽然已经猜到李博超并非好人,但是他毕竟跟了子仁这么久,多少要让她明白一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吧? 如果真的是绑架,也应该原因和条件的。 “李特助?呵。”李博超淡淡地勾了勾唇,眸子里蕴出一抹意味深长的不屑,“博超也不错啊,还能混个特助!” 什么? 童心不明所以地看着说这话的李博超,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再仔细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蹙眉试探地问,“你......你不是李博超?” 这个荒唐的想法刚从脑子里出现,童心立刻吓了一跳,再看去的时候,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跟李博超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今天的穿衣风格很不一样! 李博超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穿衣服很喜欢花里胡哨的颜色,即使在公司遇到他穿正装的时候,也会穿一件很风骚的衬衣在里面,要么就是戴一条和衣服衬衣非常不搭调的领带,以彰显他的与众不同......可是眼前的男人,虽然也是正装,大夏天没有系领带,但是衣服扣子和袖子都是平平整整的,衬衣是普通的白色...... “小姐,我当然不是李博超,李博超是康董事长的人,我是易先生的人。不过非要说有点关系的话,李博超是我哥哥,我是他弟弟李博越,我们是双胞胎。”副驾驶上的男人从容地说。 双胞胎?李博越?还有什么?易先生? 童心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已经确定他真的不是李博超,但是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她从来没听说过李博超有个什么双胞胎弟弟,而这个李博越是知道子仁的,而且看他绑了自己,并非有什么恶意,那想做什么?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我想知道,你要带我去哪?还有,你说的什么易先生是谁?”童心此刻虽然满心的狐疑,但是已经没有刚才被带上来时的紧张了。 虽然不是李博超,那也算是一个熟人对不对? 李博越微微蹙了蹙眉,“小姐,您真的失忆不记得易先生了,还是您到现在还不愿意跟我们回纽约去?” 回纽约? 越来越离谱! 童心顿时没了耐性,拧着眉道,“李博越,我不管你是否真的是李博超的弟弟。但是,既然你知道康氏,知道康子仁,就应该知道我是康子仁的妻子童心,你绑架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易先生!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博越挑了挑眉,“小姐,既然您记不清楚了,那让我来告诉您。您的真实名字不叫童心,叫杨雪,您是我们易先生的家人。自从两年前,您从易先生的家里逃走之后,易先生一直在找您。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收到线索,说在济城见到了您,我们就立刻赶回来了,没想到刚好听说您要嫁人了。本来我们早就带您走了,易先生说,既然你要嫁人,那你随你,让你嫁,嫁人了,闹够了,你总还是要跟我们回去的。” 什么跟什么?杨雪?原来,原来这帮人把她当作杨雪了?是一鸣一直在找的那个杨雪吗?跟自己长得有点相像的那个杨雪? “哈,原来如此!”童心不由地笑了一声,“李博越,你把我当作杨雪了是吧?很巧,你说的杨雪,我应该是认识的。我跟她长得是很像,但是我并不是杨雪,也跟她没有一点关系。我叫童心,我是古城人,从来没去过什么纽约!你们抓错人了,停车放我下去吧!” “杨小姐,您就不要继续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装别人了!您当时被易先生带回家的时候,易先生已经查了您的背景,您父母只有您一个女儿,不会有什么双胞胎姐妹的,所以,您就是杨雪,杨雪就是您。易先生说了,您不喜欢纽约的庄园,但是这一次,您必须回去!”李博越坚定地说。 “你们怎么这么奇怪!我都说了,我不是杨雪,我叫童心,我不认识什么易先生,我也从来没去过纽约!你们要找杨雪可以,反正我有一个朋友也一直在找她。我答应你,我帮你们去找杨雪......对了,我知道她在哪,我两个月前还见过她,她去了巴黎,你们人多,去巴黎找她吧!抓错了人回去,你们易先生一样不会放过你们!”童心心里火大,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但是还是耐下性子跟他们解释。 那个杨雪,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看样子这些人又对她很尊敬的样子,那她为何要逃走,这些人抓她回去要做什么? “小姐,您不用说了!您说您不是杨小姐我们当然是不会相信的。要不,为了我不为难我们,您还是跟我们去见一下易先生吧!易先生他肯定能认出来您到底是不是杨小姐,如果不是,易先生绝对不是为难您的,我们再把您送回来,并郑重向您的家人道歉!但是现在不行,我们找了两年才找到您,您无论如何跟我们回去一趟!”李博越说。 童心无语,但是看到李博越坚决的样子,只好退让一步,“你们易先生在哪?” “刚才已经告诉过您了,在纽约。”李博越说。 “纽约?”童心一惊,“所以,你现在就要带去纽约?” “当然!杨小姐,易先生的腿不方便,您是知道的,他要是能来,早就亲自出来找您了。所以,无论您是不是杨雪,都麻烦您跟我们回去一趟。” 腿不方便? 此刻童心的心里,不仅更加糊涂,也愈发地恐慌了!这不是从济城东城去一趟西城,而是出国!家人怎么办?现在家里......婆婆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童心敛下心神说,“李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答应你跟你去见你们的易先生。但是,我现在必须跟我先生康子仁通个电话,告诉他我去了哪里,否则家里找不到我会很着急的!如果报了警,到时候会给你们还有你们的易先生也带来麻烦的。再说,我们现在真的去纽约的话,您也得让我回家去取护照吧?” “杨小姐,您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想着花招逃脱我们的视线范围。易先生已经安排好了他的私人飞机,不需要您的任何身份证明,因为我们已经向他汇报过,您改了名字叫童心了,想必您所有的资料信息都已经改过来了,所以还是没必要用假身份,您还是安安心心跟我们回去吧!”李博越笑着说。 “你口口声声易先生长易先生短的,想必易先生应该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如果知道你们绑错了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吗?”童心直视他的眼睛,咄咄问道。 “小姐,我们不是绑您,是请您回家的!如果真的请错了人,我们承担一切后果!”李博越淡定地说。 童心无力地吐出一口气,懊恼地抬手拍了下脑门,这帮人,怎么就是不相信她的话呢? VIP048.猝死 8400钻加更,抢红包 康宅。 舒一鸣和康子义从外面回来,刚到院子里,王管家匆匆跑过来,“小少爷,太太心脏病复发,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送去医院了!” “啊?”康子义和舒一鸣对视了一眼,忙向车子跑去。 客厅里。 康老太太听完陆文昊的话,拧着眉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天逸,文昊说的都是真的?一鸣......一鸣真的是你儿子?” 康天逸重重地点了点头,低着头,再也没有抬起来。 “哎!”老太太拍了一下大腿,摇了摇头,“真是孽债啊!”岛台尽号。 陆文昊一直拧着眉,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文昊,一鸣和文梦的身世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了,听我老太太的一个建议。把这件事还是先告诉两个孩子,让两个孩子决定要不要向自己的养父母坦白。” “嗯。”陆文昊点头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当年的事实,您已经全部知道了,后面的事,还是您做主吧!我现在先去医院吧,我还是希望我妈妈的心脏能继续地跳动下去。” 说完,转身离开了康家。 “方嫂啊,你快去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回来呢?”老太太对方嫂说。 “大少爷和少奶奶出门急,都没带手机。”方嫂说,“但是子义少爷和一鸣少爷刚赶去了医院,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好!”老太太点点头,又突然想到童心离开时拿了陆文昊的手机,忙对她说,“大少奶奶带了文昊那小子的手机,你快打给他问问太太什么情况了,用大少奶奶的手机打过去。” “好的!”方嫂拿来童心落在沙发上的手机,翻了下,找到了陆文昊的号码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很久,才被一个人接了起来,却明显不是童心的声音,而且周围很吵杂的样子。 “你好,机主把手机丢在了济仁医院急诊科门口,您要是他的朋友,请麻烦通知机主来取。” 方嫂怔了一下,道了声谢挂了电话,跟老太太汇报了道,“老夫人,大少奶奶把陆总的手机丢在了急诊科,可能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丢了。” “丢了?”老太太一愣,童心不像是这么大意的人啊,拧眉沉思了一下,吩咐道,“你让老王去医院看看情况,也不知道抢救过来没。” “好的!” * 济仁医院,抢救室。 急诊科主任李医生看了一眼早已经没有任何信号的生命指征监护仪器,不忍地拧着眉取下了口罩,抬手拍了拍一直站在欧阳艳病床前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康子仁,“小康教授,很遗憾,我们没能将您母亲救过来,我代表济仁医院急诊科所有医护人员向你及家人表示歉意!” 李医生跟另外几个一起对欧阳艳进行了心肺复苏抢救的医护人员,一起满脸沉痛地向康子仁和病床上早就没了呼吸的欧阳艳,深深鞠了一躬。 “跟你们没有关系,大家都尽力了,辛苦了。”康子仁本就低沉的声音此刻带了几分嘶哑,闭上眼咬了咬牙,将欧阳艳身上的白被单轻轻拉上,盖住了她的脸。 因为情况紧急,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跟着进来,和他们一起对母亲欧阳艳实施了一系列的抢救。 可是,为时已晚。 心脏性猝死,即使华佗再世,也无回天之力。 就这么走了......快得让人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她死于心脏衰竭以及移植心脏带来的各种难忍的排斥反应......没想到,竟然这么快,那颗心脏,说停止就停了下来。 或者说,当她知道了她这十年来用的心脏其实是她最痛恨的人的心脏之后,就没了生存下去的欲望了吧? 权当她是为了争这口气才咽气的吧! 康子仁拧着眉,收回了颤抖的手,对身后的医护人员说,“先将她送到太平间吧!” 说完,缓缓走出了抢救室。 刚刚赶来的康子义和舒一鸣看到康子仁走了出来,子义扑上去使劲摇晃着他的胳膊,焦急问道,“哥,妈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康子仁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双唇微微颤了一下,还未开口,身后的抢救室里推出来了欧阳艳的尸体,康子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眼圈瞬间泛红,又伤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走过去,揭开了那层白被单...... “妈!妈妈......”康子义扑在欧阳艳的尸体上,大声痛哭。 康子仁拧紧了眉,走到一直看着已经死去的欧阳艳怔怔发愣的舒一鸣身边,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目视前方,轻声地开口,“带子义回家去吧!” 听到他声音里的沙哑和伤痛,舒一鸣吓了一跳,抬眸看着他沉静的脸,终是一句话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康子仁在周围环顾了一下,疑惑地皱了皱眉,走进了旁边的急诊大办公室,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童心的人,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摸手机,才发现根本没带。 刚从急诊室里出来,迎面差点撞倒一个急匆匆跑过来的人,滞步一看,竟然是李博超。 李博超衣冠不整,上身穿着一件大花衬衣,扣子都系错了位置,下身竟然穿着一条大裤衩,拖着拖鞋就来了,发型可以跟鸡窝相比...... “康......董事长,不,不好了!”李博超满脸通红,大口喘气,应该是跑过来的吧,一脸的惊慌失措。 “什么事!急成这样了?”康子仁不悦地拧了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来到走廊的拐弯处,来往医患能少一点。 “对不起啊,老大......童,童小姐被我弟弟带走了!”李博超一脸苦相,话还没说完脑袋已经低了下去。 康子仁一怔,瞬间睁大了眼睛,伸手抓住了李博超的衣领,大声质问,“你说什么?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李博超连忙抬起了头,满脸的愧疚,战战兢兢地说,“康,康董,我不是以前跟您说过么,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叫,叫李博越......我们兄弟俩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今天上午,他突然出现,问了我一些关于童心的事......我没告诉他那么多,只说了她是您的妻子......他问了我好多遍,她是不是一直叫童心,我说是的,一直叫童心......可是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直接把我绑了起来......然后就走了......刚才,我好不容易找人帮忙把我解救了,我弟弟他打来电话......让我来告诉您,把童心带走......说是借用一段时间......我问他什么意思,让他立刻放了童心......可是他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就联系不到了......康董,真的对不起......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到现在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给您和童心打电话,可都是奶奶接的,说是你们都来医院了......我没敢给老人家说什么,就过来了......” 李博超说完,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我没用,我混蛋,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王八蛋的弟弟!” 听完李博超的话,康子仁揪紧他的衣领,咬着牙,怒瞪着双眸,直接将他拎了起来,狠狠向他身后的墙上甩了过去,“李博超,你赶快去给我找人!找不到人,我就杀了你!” “咚”得一声,李博超的背部重重地撞到墙上,他来不及闷哼喊痛,连滚带爬地起来,不顾周围来往人的诧异,跪着爬过去抱住了康子仁的腿,“对不起,老大,我一定想办法联系到李博越那个大混蛋!一定把董事长夫人安然无恙地给您带回来!” “安然无恙!”康子仁深邃的双眸里已经爬满了愤怒的猩红,抬脚把李博超踢了出去,“她要是少一根头发,你就别想安心度日!” “是,是,我现在就去找!”李博超又迅速爬起来,胆战心惊地把手机递给康子仁,“您,还是先报警吧!我真的对李博越这几年的情况一无所知,真的不知道他们把董事长夫人借去干嘛了......我可以提供李博越所有的特征,我们先报警吧。” 康子仁双拳攥紧,满脸满眼的心痛和自责,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挺拔的身子微微弯曲了下来。 “老大,老大,您没事吧!您别吓我啊!”李博超被康子仁额头上突然渗出来的汗珠和脸上的伤痛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扶住了他。 康子仁扬手推开了他,从他手里夺过手机,刚拨出了“110”三个数字,突然想起什么,返回去,找到了陆文昊的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机主把手机丢在了济仁医院急诊科门口,您要是他的朋友,请麻烦通知机主来取。” 康子仁眸光一敛,转身快速走进了急诊室大办公室,看到问诊台上一个护士正在接电话,连忙走过去,夺了下来,冷声问道,“这手机在哪捡到的?” “康,康教授?”小护士是认识他的,见他脸色煞白,眸子里充满痛意和焦急,忙颤抖手指了指外面,“之前,有个家属在急诊门口捡到的,就先交给了我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在外面捡到的......她刚才一直拿着陆文昊的手机,现在人也不见了,手机也扔在了外面...... 康子仁不敢继续往下面想去,既然是李博超的双胞胎弟弟,那他用李博超的身份带走童心,岂不是轻而易举? 康子仁边往外走,边拨通了110,直接报了警。 挂了电话,康子仁对李博超说,“在这里等着警察过来!我去监控室!” “是!是!”李博超见康子仁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忙不迭地点头! 康子仁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握着陆文昊的手机离开了急诊科。 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路过的医护都热情地唤他,“康教授!”他却全部听不见,看不到,目视前方只顾往前走,该拐弯的时候拐弯,该进电梯的时候进电梯,始终面无表情,只有两只拳头在紧紧地攥着。 让他怎么办? 昨天才终于完成了婚礼,以为以后两个人再也不会分开,又怎么会突然被人莫名其妙带走呢?到底是谁?是跟她有误会,还是跟他有过节? 听李博超话里的意思,应该不是绑架,借她用一段时间?什么意思? 老婆,你在哪里?给我一点提示,给我一点心灵感应好不好? 康子仁刚到医院的监控室,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串数字,但是他很熟悉,是一鸣的手机打来的。 “哥,你在哪?陆......文昊来了,李博超已经把嫂子的事情告诉了我们。”是一鸣的声音。 “一鸣,跟子义一起,料理好我母亲的后事。你嫂子的事,交给我来处理。我现在在监控室,让陆文昊过来。”康子仁说。 “好的。”听到电话里康子仁低沉的声音,舒一鸣点了点头。 康子仁在监控室里坐了下来,工作人员很快帮他调到了刚才在急诊科大门外发生的事情。 画面里,童心刚走出来,就被两个人黑衣男人拦了下来,双方对了几句话之后,童心正要离开,就被那两个人架起来塞进了身后的黑色无牌保姆车里。挣扎间,能看到童心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随后,李博超走了出来,上了车之后,车子很快离开了监控范围。 “咚!”康子仁的拳头狠狠砸到了桌上,双眸痛苦地闭上。 果然是李博超!不,是李博越! 虽然跟李博超长得一模一样,但如果知道了他不是他,还是能分辨出两个人的气质和走路的姿势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这些人到底是谁?突然带走她干什么? 康子仁颓然地坐在椅子里,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从监控视频看,她已经被带走四十多分钟了,去哪找?警察即使现在布控找车,也早就来不及了! “怎么样了?有线索没?”陆文昊突然急匆匆赶了进来,满脸担虑地问康子仁。 康子仁突然转眸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站起来,一步步逼近陆文昊,“陆文昊,现在这个结果,你是不是很满意了?如果让我查到童心的失踪跟你有关系的话,我......” “康子仁你理智一点行不行!”康子仁的话还没说完,被陆文昊生气地打断,退后两步,看着他,“你母亲发生意外,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我以为她是内心非常强大的人,没想到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至于童心,我想保护她的心并不比你少!到现在了,你居然还能怀疑是我让人带走她的!” “最好不是你!”康子仁把陆文昊的手机扔给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陆文昊看着他痛愤离开的背影,慢慢攥紧手机,低下了头。 这一次,真的是自己太冲动了!布局了那么久的事情都可以放弃,为什么偏偏没能将那几句话忍住呢? 如果不是自己要故意说刺激欧阳艳的话,她就不会猝死,童心也不会因为来到医院而被人带走! 童心,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VIP049.私人庄园 童心一路上都在解释自己不是杨雪這件事,并答应李博越只要让她回去,就一定帮他们找到杨雪本人。可是。李博越不仅根本不听她的,还一口咬定她就是杨雪,毫无商量,必须见到易先生再说。 “李博越,那好,我们各自退一步。我答应跟你去见易先生,但是你必须让我给家人打个电话,找不到我。他們会很着急的。”童心最后不得不用请求的口气说。 “可以!”李博越转过身来,很爽快地说。 “那把你手机給我用一下。”童心心里一喜,终于答应她了,眉梢间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向李博越伸出了手。 “但是,必须见到易先生之后再说。”李博越坚决地说完,又将身子转了过去。 童心氣急!这个李博超的弟弟怎么这么不可理喻,油盐不进? “好,你们不放我回去,我就砸车!”童心嘀咕了一声,扬手就越过坐在她左边的男人,攥起拳头用力去砸车玻璃。 “咚。咚。”两声闷响之後,身边的男人急忙拉住了她,并和另外一个男人一人按住她的一只肩膀,按在了座位上。 “小姐。请您不要讓我们为难。易先生交待了,要找到您让您回去,还不能让我们伤害您强迫您,否则我们这些当下人的都没好果子吃!”李博越为难地看着还在挣扎的童心,“您放心吧。我已经让李博超把我带你走的事情告诉昨天和你结婚的康先生了,他们会放心的!” “放心?”童心觉得好笑,“陌生人突然把你老婆孩子绑走了,让别人告诉你只是带他们去做客,你会不会放心?” “杨小姐,您别问我这么高深的问题,真的别为难我们了!在见到易先生之前,只能委屈您了!”李博越说完,对钳制住童心的两个男人严肃地说,“你们俩注意手上力道,不要把杨小姐弄疼了!” 童心无奈地叹口气,看来,恐怕只能见到那个什么易先生再说了! 子仁,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半步......不知道妈现在怎么样了?我不能陪在你和一诺身边,你一定不要太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照顾好奶奶爸妈,还有我们的女儿,等我回来! 童心正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车子到了机场,而且是从一层的特车通道驶入的,直接来到了机场的停机坪。 车子在一架波音767私人客机旁停下来,童心这个时候才真正地恐慌了起来。 连私人飞机都请出来了......看来,自己必须要去一趟纽约了!这个杨雪,不知道什么来头,怎么会认识纽约这么土豪的华人?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里,看来逃回去是没有一丝希望了! 她能看出来,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坏人,或许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杨雪。既然是误会,与其挣扎解释,那不如淡定一点,取得他们的信任,达到纽约之后尽快跟子仁联系到。 只希望那个易先生,能通情达理一点,知道自己不是杨雪后,能送自己回来。 想到这里,童心很乖顺地跟着李博越上了飞机。 上了飞机她才发现,这私人客机里的设施比一般客机的头等舱里还奢华,偌大的机舱里应有尽有,堪比酒店总统套间的环境。 “小姐,您午饭吃点什么,这里有菜单。”童心刚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来,李博越就从空乘手里拿过一份菜单双手呈给童心,“我们要飞十四个多小时才能到纽约,您得吃好休息好。” 是啊,这里飞纽约需要十四五个小时,既然有这么舒适的环境,她没有理由让自己心情无望地抑郁和焦急下去。 “谢谢。”想到这里,她接过了菜单。 李博越看到她似乎下定决心跟他们回去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走出机舱,连忙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易先生,我们接到杨小姐了,飞机立刻起飞,纽约时间明天中午刚好到庄园。” * 济城市公安局东城区分局。 康子仁和李博超录完口供,在大厅里等了会,分局副局长罗四清出来对他说,“康董事长,视频上的黑色保姆车我们已经锁定,现在已经在通知全城各条进出城的交通要道进行监控,如果发现类似的车辆,会立刻拦截下来。目前对方没有联系您家人,我们暂时获取不到他们的任何信息,希望您那边有消息的话,也能尽快提供给我们。” “好,辛苦罗局了!”康子仁点点头。 走出公安局,李博超一路都在道歉,“对不起,康董!早知道,我就应该问清楚,我那个混蛋弟弟到底找董事长夫人有什么事,要带去哪里,不至于我们现在这么被动......”岛尽刚扛。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康子仁冷冷瞥他一眼,“既然是你的家人,你总是应该能联系到李博越的,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童心到底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是!是!”李博超点头如捣蒜,“我已经告诉了我父母和亲戚朋友,也在跟李博越的几个朋友在联系了,有消息立刻回报您!” 康子仁没有再理会他,抬眸望着如火的骄阳,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眸子里流转着浓浓的担虑和心疼。 童心,不管你被带去了哪里,都要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等着我,我会尽一切努力找到你! 回到康宅,家里被一片沉痛的气氛笼罩着。 客厅里,康天逸和老母亲以及几个佣人都沉默地低着头,王管家站在旁边不住地抹泪。 看到他回来,老太太连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了他身后一眼,“子仁,童心怎么没回来?” “童心还不知道我妈已经走了,她送姨妈姨父回古城了!等我们料理完我妈的后事,我再去接她回来。”康子仁轻声说了句,便上了楼。 老太太疑惑地拧了拧眉,却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自己的大孙子落寞的背影,心疼地掉下了眼泪,“哎,我可怜的大孙子,这家里的大红喜字刚贴上,就要换成白纸了......” “妈,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欧阳也不会这么突然......”康天逸自责地捶胸顿足。 回到卧室,康子仁看着满室的红字和墙上悬挂的巨幅婚纱照,皱紧了眉。 非要这么折磨他们吗?好不容易举行了婚礼,妈妈却猝然离世,而他的她,却突然失踪...... 一天幸福也不给他们吗? * 尽管一直在安慰自己要冷静淡定,可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童心发现自己不仅吃不进去东西,还有干呕反胃的感觉,也睡不安稳。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康子仁担忧的眼神,一诺哭着找妈妈的样子,还有......还有婆婆欧阳艳发紫的唇,僵硬的身体...... 家里现在,应该乱成一团了吧!哎! 一路辗转来辗转去,十几个小时后,李博越终于走过来对她说,“小姐,到了,我们直接在庄园降落。” 到了? 童心连忙睁开了眼睛,“到纽约了?你说的易先生家,是在庄园吗?” “是的!小姐,您说笑了,您在梦唐庄园生活了三年,难道真的不记得了吗?”李博越笑着说。 童心无语,这人真是顽固,到现在还认为她是杨雪! “我能不能知道易先生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还有,跟杨雪什么关系?”童心问他。 李博越挑了挑眉,“杨小姐,您又犯忌了!易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您不能再问了。您只要知道,整个梦唐庄园是他的就行了,他就是庄园的主人。易先生的名字如果您真的忘记了,我可以告诉您,他叫易中,但是您只能跟我们一样,称呼他易先生。至于先生跟您的关系,准确地说,是雇佣关系,您是老夫人的佣人,后来老夫人把您认成了孙女。” 佣人?老夫人? 童心快速在心里捋了捋,看来,杨雪一开始是来照顾易先生家的老太太的,后来因为老太太喜欢她,就认她做了孙女。再后来,杨雪离开了这里,但是老太太想念她,就让易先生到处找她了! 应该是了吧! 童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夫人,是易先生的母亲吗?” “是的!” 李博越的话音刚落,飞机开始降落,童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 因为时差,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纽约这里也还是中午时分,气候跟济城也差不多。能有一个庄园,还有私人飞机,庄园能有多大,能降落客机?易先生的职业还不能问。 童心开始对即将见到的这个神秘的易先生突然感到很好奇。 下了飞机,在李博越的搀扶下,童心走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由地呼出一口气。 这哪是什么私人庄园?这简直就是度假山庄。 飞机有自己的专用跑道,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整个庄园的山脚下,周围是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仰头望去,四五百米之外一片小湖后面的那座白色的别墅,应该就是庄园主人所在的地方了。 VIP050.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童心来不及感叹,就跟著李博越和另外几个墨镜男子一起沿着通向别墅的青石板小路向前走去。 这条路并不宽,大约只能容下一辆小轿车进出。路两边是大片大片的花田,各色开得齐膝高的鲜花争妍开放,花香馥郁。恐怕是怕路人和车辆經过的时候伤害到花草,路边都围了一圈齐整整的小木篱笆,白色油漆刷得格外平整。 看来,这个易先生还是一個爱花惜花之人。 刚走几步,迎面小跑着过来三位穿着女仆装的佣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后面跟着的两个從肤色和五官看,像是中国人。 “杨小姐,您终于回来了!”金发女佣带头向童心鞠了一躬,另人惊讶的是,这位外国女佣居然说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她身后的两个年輕女孩也向童心热情地笑了笑,“杨小姐好。” 果然是两个中國女孩。 “你们好。”童心微微颔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博越。 “这是lucy,庄园里的管家,后面的是大美和小美。”李博越向童心介绍。 “哦。”童心应了一声。 “杨小姐,两年多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快不认识了!”Lucy恭敬地对童心说着客套话。 其实三个人都知道,这话不是客套恭维的话。而是实话。 Lucy心里在嘀咕。这应该就是杨雪小姐吧,刚才接到消息就出来迎接,远远看就是她,可是为什么走近来这么一看。好像又不是她。 眼前的女子,一双黑眸非常清澈,眸光里写满了好奇,似乎是第一次见她一样。而杨雪,她虽然没有深交过。但是毕竟在同一个园子里共同生活了三年多,那个女孩总是一脸的冷漠,不似眼前这位亲切和善。 Lucy最后在心里告诉自己,出去了两年,可能改变了吧? 童心则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当然不认识,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已。 而李博越则拧着眉横了一眼Lucy,给她递了一个眼色,Lucy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出了通向别墅的路,“杨小姐,请。” 童心微微点点头,向前走去,Lucy在旁边紧紧跟着,边走边说,“杨小姐,易先生在房间等您一上午了,您先跟我去洗澡换衣服,吃点东西之后再去见易先生。” “我不饿,我先见易先生。”童心说。 “这些都是易先生吩咐过的,您还是换上衣服再去见他吧。”Lucy有点问为难地说,但语气里却透着点坚定。 童心突然想到,刚才李博越说过,杨雪跟易先生只是雇佣关系.....所以,她应该也只是一个佣人。是佣人的话,哪能不听主子的话? 算了,人都来了,只要能见到易先生,何必争取这一个洗澡换衣的时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累了,那我还是先洗澡吧!”童心转身对Lucy说了一句,又继续向前走去。 Lucy一愣,碧色眸子里闪过一抹讶然,随后是有点惊喜,忙跟了上去。 童心被Lucy带到进了别墅二楼的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打开了浴室的门,对她说,“杨小姐,您的衣服都还在套间的衣帽间里,按照易先生的吩咐,我们按您原来的尺寸,添了几件您喜欢的风格的新衣服。呆会见易先生的衣服已经放在了床上,我们在外面等您。” 说完,就恭敬地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穿个衣服还要被他们规定吗? 童心撇撇嘴,看了一眼床上,果然有一件藕粉色的连衣裙。 并不是她喜欢的颜色。 但是,这个时候不是她研究喜欢不喜欢,或者是探究这个即将见面的易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的时候.....她立刻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在靠窗的柜子上看到一部电话,眼睛一亮,连忙奔了过去。 提起电话,听到里面传来的忙音,童心心里一喜,连忙拨号。 她给陆文昊做秘书的时候,每次陆文昊出国出差,她都会给他准备好国际区号,纽约到国内的区号她早就烂熟于心,至于康子仁的手机号,更不用说。 熟悉的号码拨出去,电话里却传来挂断的声音,她不由地拧了眉,再拨过去,还是一样的挂断的忙音。 童心不无失望地放下电话,自己真是傻得可以,还幻想着他们能给她留一部能打回国内的电话! 颓然地在床上坐了一下,她才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所有床上用品和家具,灯具,都是很粉嫩的颜色,床头上挂了一张杨雪的照片。看来,这是杨雪在这里住的时候的房间了。 最后,视线又落回到手边的那条连衣裙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童心拉开房间门走了出来,大美小美等在门外。 看到童心,她们俩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对着童心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Lucy呢?带我去见易先生吧。”童心看到大美小美眼神里纠结和犹豫,问了她们一句。 其实,她自然是知道她们为何会有这个有点吃惊的表情。 她没有穿那条粉色的连衣裙。既然杨雪喜欢的都是粉嫩的颜色,她只有跟杨雪穿成不一样的风格,再见到易先生的时候,才会让他确认自己根本不是杨雪。 所以,她在衣帽间里挑了一套休闲的白色短袖运动装长裤子,把头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脸上未施一丝粉黛。 她虽然只见过杨雪一面,但是记得她那天是化了淡淡的烟熏妆的,而且头发是披散开来的。 “杨小姐,您怎么穿这个样子就去见易先生?”Lucy突然从楼梯口出现,看大童心的时候,满脸惊讶,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 “难道见易先生还要穿一件晚礼服吗?”童心挑了挑眉,故意不悦地问。岛尽上技。 “不是......但是......”Lucy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Lucy,我想我穿什么衣服,还用不着大家给我安排吧。现在,还是先带我去见易先生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童心走到Lucy面前,从容地说。 “那好吧!易先生在一楼房间里。”Lucy点点头,带她下了一楼。 一楼除了宽敞的大客厅外,左右两侧分别有条走廊,每条走廊里都有三四间房间。Lucy领着童心在右边走廊的第一个房间门口站定,Lucy抬手轻轻敲了敲门,躬身道,“易先生,杨小姐回来了。” “进来。”里面很快传出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声音低沉不大,但是透过木门传出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子中气十足的力度。 童心有点紧张地吐了一口气,那里面的人就是易先生了? “小姐,请。”Lucy推开了门,将童心请进去,又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门正对着阳光充沛的阳台,房间里光线很好,童心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一个男人。 她不由地一怔,但很快想起李博越来的时候在路上说过一句话,易先生腿不方便。 所以,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就是易中易先生? 从背影看,他留着干净的短发,肩膀很宽阔,背脊挺得很直,年龄应该不大。 “易先生,您好。”童心收回各种思绪,向前都了一步,唤了一声。 “过来。”易中没有任何动作,仍背对着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声音很低,命令中似乎带着一点暧昧的味道,让童心恍惚间像是听到了每次康子仁躺在床上的时候,拍着旁边的位置,冲她挑眉,“过来。” 呃...... 童心忙打断自己这莫名其妙的错觉,却没有敢靠近,仍站在原地,“易先生,我不是杨雪,我只是一个跟杨雪长得有点像的人,您的手下带错人了......” “我知道!”易中突然扬手打断她的话,轮椅慢慢转了过来,但是由于背对着阳光,她仍然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他修长的身子和长腿中判断,这个人身材很高。 他看着她,她能感觉到,轻轻吐了一口气,“易先生,您好,我叫童心。” “过来。”易中再次打断她,向她伸出手,勾了勾手指,“过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童心犹豫了一下,看到他的轮椅,抬步缓缓走了过去,在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站定,“易先生,我真的不是杨雪。” 童心的话音刚落,易中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童心丝毫没有防备,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被易中用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按着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啊!”她条件反射地惊呼一声,触电般弹了起来,心里一阵恐惧。 但不料易中手上的力道非常大,攥得她手腕生疼,硬是把她强行按坐在了他的一条腿上,双手抱住她的腰,将他自己的头埋进了她的怀里,低声说,“你回来了,终于肯原谅我了。” VIP051.不伦之恋 过年,大红包送来咯~ 童心已经被吓得手足無措,不顾一切地推开他的脑袋,再次从他腿上跳下来。连连退后了几步,大口喘了一口气,“易先生,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杨雪,您真的认错人了!” 易中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没有说话。控制轮椅拐了個弯,慢慢靠近童心,他的脸也从暗影里缓缓显现出来。 面颊削瘦,狭長的眸子,挺鼻薄唇,肤色很白,却是明显的病态的苍白。 这人就是易先生? 很年轻,面上看不出一丝尘世的味道。单从面相看,倒是跟天真无邪的子义有点相像,但是那双剑眉下兩条细长的眸子却不相同,易中的眸光里流转着浓浓的伤痛之色,多情而忧郁。 很秀气的一个男子。应该跟她是同龄人。 但是。他却穿了一身咖啡色的唐装,手腕上还戴著一只佛珠手串,再加上这房间里很明显的燃香味,讓童心不得不怀疑他只是面相年轻而已吧! 二十多岁的男子。哪有他这份沉静之心呢? “易先生,您看清楚,我真的不是杨雪。我叫童心,跟杨雪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长得比较相像而已。”童心见他只是定定地盯着她看。连忙又解释了一句。 不知怎么回事,看到易中的面容,她突然没了方才的恐慌,可能是这人面上看着不像坏人的缘故吧! 易中的轮椅向后移动了一点,抬手按了一下扶手上的按钮,房间里的灯“啪”亮了起来。 易中微微眯了眯眸子,抬眸看向童心,眸子里一片失望的沉痛之色,“你不是她!” 语气很肯定,却明显也带着诧异。 童心顿时松了一口气,重重点点头,“是的!我不是杨雪,我叫童心。您手下的人把我当成了杨雪带回来了,既然您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不是杨雪,还麻烦您能派人把我送回国去......哦,不能麻烦您,您让我跟我家人联系一下也行,他们会来接我回去。” 易中似乎根本没听见童心的话,颓然地垂下头,喃喃道,“你不是她,不会主动穿白色的衣服来见我......她从来不穿白色的衣服来见我。” 呃......童心一怔,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易先生,杨小姐的衣橱里只有白色和粉红粉蓝三种颜色的衣服,我不喜欢粉嫩的颜色,所以就随便挑了一件白色的舒适一点的运动装......” 童心还没说完,易中抬手制止了她,“不用说了,就算你穿跟她一样的衣服,你也不是她。她身上,没有你身上这种温暖的气息......你先出去吧。” “哦,好!”童心茫然地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又站定对他说,“易先生,我能不能跟我家人通个电话?回国的事,我就不麻烦您了,我让他们来接我。” “你先出去休息吧,让我冷静一下。”易中沉声说了句,把轮椅又转向了阳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跟她方才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童心拧眉瞧了一眼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背影,只好收回了还想说的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七月的纽约,房间外面有点潮湿闷热,童心感觉心里更闷。 几个佣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客厅和门口该站的地方,外面院子里还偶尔能看到神出鬼没的外国籍保安。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看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刚打消了走出去的念头,突然看到别墅门前的湖边撑着一把大的遮阳伞,下面有桌椅,她便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大美很快走过来给她端来了煮茶,“杨小姐,Lucy说这是您最喜欢的玫瑰花茶。易先生今年多种了很多玫瑰,专门为您做茶用的,您尝尝。” “好,谢谢!”童心灵机一动,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大美,坐这,你看我挺无聊的,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大美为难地摇了摇头,“我还是站着吧,不过Lucy说了由我来伺候您。您想聊什么,我倒是可以陪您。” “好吧,随你。”童心挑了挑眉,也不为难她。 “大美,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童心吹了吹茶杯里漂浮的玫瑰花瓣,喝了一口茶,抬眸问她。 “我来两年了!Lucy说是您离开这里之后,为了照顾老夫人,就又请了几个佣人,我和小美是一起来的。可惜,老夫人根本不喜欢我们......老人家一直惦记着您呢!”大美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有点促狭和难为情地说。 老夫人? 哦,对,李博越提过。 “哦,大美,你可能不知道,我出去这两年,记忆力有点不好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老夫人和易先生的关系?还有......老夫人在哪?我怎么没见过她呢?这个庄园主人是易先生吗?这里还有其他什么人吗?”童心一连串把自己心里所有的疑问都问了出来,问出口了,又觉得自己有点着急了,大美会不会怀疑自己? 不过,看大美的样子,应该是那种很单纯的人,应该不会多心吧? “啊?小姐,你怎么连这些都忘记啦?”果然,大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丝毫没有怀疑童心,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和别墅,小声说,“Lucy不让我们乱说话。” “我又不是外人,没关系的。再说,这里也没人。”童心笑着说。 大美犹豫了一下,在童心旁边微微低下头来,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反正您问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那我就告诉你吧。” * 易中房间。 李博越站在轻轻阖着眼的易中对面,把头快低到了膝盖上,低声道歉,“对不起,易先生。我们确实是回去之后,才慢慢发现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杨小姐的,但是她跟杨小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们找杨小姐断断续续地都找了两年了,到现在也找不到。眼看老夫人快......眼看老夫人病情越来越严重,却只想见到杨小姐,我就想既然找不到真的杨小姐,那把这个假的带回来冒充一下杨小姐,只要能让老夫人心情好起来,对她老人家的病也是有利的。所以......所以我大胆地欺骗了您,如果您要惩罚,我一个人全部担当!” 易中听到李博越的解释,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轻声说,“你明知道她不是她,还要漂洋过海把一个跟杨雪毫无关系的人劫持来,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你是不是想让我梦唐庄园背上刑事犯罪的罪名?” “对不起,易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想着如何才能让老夫人开心......虽然这个童心跟杨小姐毫无关系,但是长得真的很像,如果再按照杨小姐平时样子和习性稍微改变一点,老夫人一定看不出来她不是杨小姐......”李博越的头低得更下了,但是还是在极力辩解着。 “老夫人和我都是信佛念经之人,又怎么会惧怕病魔缠身,死亡也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杨雪能回来,固然好,至少能了了老人家的一个心愿。不能回来,那就是命,见到见不到她,都改变不了老夫人行将就木的事实,你又何必把一个无辜的人带回来。何况,别人刚刚结婚,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易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那,那让我再把童小姐送回去吧!”李博越请示到。 易中点点头,“嗯!送回去吧!但是,得让她保证不能把杨雪跟庄园里任何一个人的关系说出去。我答应过杨雪,不会把她在这里的经历告诉任何人。”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易中应了一声,“进来。” 进门的是管家Lucy,一脸的焦急,看了一眼李博越,稍一犹豫,还是直接对易中汇报,“易先生,老夫人又把饭菜打翻了!从昨晚到现在,她老人家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而且,我们都不敢靠近,谁进去,她就把谁赶出来,我们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让她进食了。” 闻言,一直面无表情的易中不由地拧了拧眉,沉声问,“药吃了没?” “也没有!易先生,让杨小姐现在就上去吧!老夫人一直思念杨小姐,现在她回来了,老夫人说不定一高兴心情好起来的话,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Lucy说。 易中没有吭声,李博越的眼睛里瞬时划过一抹光亮,“先生,要不,让外面的杨小姐上去试试先?如果老夫人肯听她的话,那就先让她留下来,如果老夫人认出来她不是杨小姐的话,那我们再送她回中国也不迟。” 易中仍然没有反应,倒是Lucy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外面的女人真的不是杨雪?难怪她的举动这么奇怪......自从杨小姐和易先生闹过矛盾之后,她再也没有在家里穿过白色的衣服,可是这次一回来,居然穿了白色的套装,说话也不是以前那个杨雪的语气。 原来,竟然不是杨雪!可是,真的很像!尤其是她这种两年多没见她的人,竟然一点都没怀疑......不过,如果真的按照李博越这个办法的话,老夫人那里肯定能瞒天过海。 老夫人也两年多没见过杨雪了,老人家眼神本来就不好,肯定更加不会怀疑这个杨雪是假的。 易中犹豫了一下,“带她上去试试。” “好!”Lucy点点头退出了房间,李博越脸上明显放松了,也跟了出去。 * 童心喝完第三杯玫瑰花茶,心里已经对这个神秘的易先生和庄园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这个易中已经三十六岁了,但还未娶妻,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生意,赚下了这个庄园,但是双腿却有残疾,也并不是完全不能站起来,偶尔见他出来晒太阳的时候,也必须拄着双拐。几乎从来不走出这个庄园,平时喜欢燃香读书,话不多,但性格却很好,对佣人们都很宽容,所以庄园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对他都很尊敬。 而佣人们口里的老夫人,是易先生的母亲,名叫庄书珍,今年六十余岁。身体不是很好,尤其是这两年来,被诊断患上了癌症,据说前段时间医生来过,说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所以,易先生才抓紧了时间去找杨小姐,因为老夫人一直都思念当年突然不辞而别的杨雪,所以要让儿子在她闭眼之前,必须把杨雪找回来,否则她死不瞑目。 大美知道的就这些,童心也没有再深入问下去。 从刚才易先生突然将她抱在怀里那个举动,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你终于肯原谅我了”话来看,易中和杨雪之间,应该有一点不为人知的特殊关系吧? 莫非,当初杨雪不辞而别,就是因为这个不能公开的关系才走的?毕竟,杨雪是老太太认的孙女,而易先生是老夫人的儿子,辈份上多少有点不伦之恋的嫌疑。 童心正在心里分析腹诽着,不经意一抬眸,看到Lucy和李博越一起匆匆向她走过来,她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童小姐,麻烦您跟我过来一下。”Lucy恭敬地对童心微微颔首。 童小姐? 童心旁边的大美瞬间惊讶地看向Lucy,又看向童心,只见童心微微笑了笑,“你们终于相信我不是杨雪了。” “是的!但是,有件事情还得请您帮忙。”Lucy点点头,“请您跟我进去一下。”岛布吐弟。 “好的。”童心跟了过去。 大美看着那三人离开的背影,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她居然不是杨小姐,可是......自己告诉了她那么多关于庄园关于易先生关于老夫人的事情,没闯祸吧? * 客厅里,听完Lucy的话,童心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小美端过来的饭菜,犹豫了一下,看向李博越,“李先生,你先实话告诉我,易先生有没有打算送我回去?” “易先生刚才已经吩咐我让我送您回国去了,但是目前,我们老夫人绝食了......您还是帮我们劝劝老人家,让她吃点东西吧!”李博越恳求地说。 童心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易先生是受人尊敬的先生,应该不会食言!我去试试劝劝老人家,如果老人家不卖我这个面子,那恕我爱莫能助。” “谢谢童小姐!”李博越和Lucy异口同声地感谢。 童心轻轻吐出一口气,端起餐盘,在Lucy的带路下,上了三楼。 “童小姐,我们老夫人脾气不太好,如果她还是不肯吃饭,您出来就行了。”Lucy在敲门之前,悄声提醒童心。 “嗯,好的。”童心点点头。 Lucy扣了扣门,里面顿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是东西被摔到地上的动静,紧接着,是一道老人的声音,“goout!goout!(滚出去!)” 童心不由地挑了挑眉,声音中气十足,果然是个火爆脾气的老太太。 Lucy连忙大声喊,“老夫人,贵客来了!我让她进来了!” 说完,拧动门锁推开了门,给童心递了个眼色,童心端着餐盘走了进去,身后的门被轻轻关上。 庄老夫人的房间很大,里面的设施都是中式的,朝阳的窗帘全部被拉开着,老人家坐在一张木椅上,面对着门这边的方向,所以童心一进门,两个人便面对面碰上了面。 老人家虽然头发花白,但是面上皱纹并不深,不仅看起来很年轻,精神也很好,根本不像生命只生下三四个月的癌症患者......只是,她正怒目瞪着自己,一脸的凶相。 “老夫人,您好!”童心敛了心神,上前两步。 “孙女,你回来了?你回来了?”老太太的眼神似乎真的不太好,这个时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连忙激动地扶着椅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童心伸出了手,方才还一脸的愤怒瞬间消失殆尽,满脸满眸的惊喜和宠爱。 看来,又把她当作杨雪了! “老夫人,您该吃饭了!”童心把餐盘放到老夫人旁边的桌上,扶住她的手让她坐了下来。 “孙女,奶奶想死你了,你怎么才回来......你这个臭丫头,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才回来看我一眼!”老太太眼眶瞬间湿润了,抱住了童心的脑袋埋进了自己的怀里,前半句还说得声泪俱下,后半句的时候,又抡起拳头砸向童心的肩膀,每一拳却都是很轻柔的。 “老夫人,我不是......”童心从她怀里挣扎出来,抬眸看着她说。 童心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打断了她,“别说了,过去的事奶奶不跟你计较!奶奶不该反对你和阿中在一起......你这次回来,只要肯留下来陪奶奶,奶奶就不反对你们在一起。既然你不想把奶奶叫奶奶了,那就叫老夫人吧,反正以后是要改口的!” 这是什么跟什么? 童心心里真真是悲喜交加......原来杨雪离开庄园果然是这个原因......爱上了自己的主子?可是,她毕竟不是杨雪,即使能哄老人家开心,也不能永久欺骗下去。 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她对家人的思念就多一分。 她不能骗老人家,只有让这个庄老夫人知道她不是杨雪,向讨厌其他佣人一样讨厌她,她才能尽快离开这里。 VIP052.邮件信息 童心把饭递給老太太,“老夫人,您先吃饭。吃完饭。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好,好!只要你能陪着我,让我做什么我都乐意!”老太太毫不犹豫就把碗接了过去,边笑嘻嘻地看着童心边大快朵颐。 童心瞧着她突然开心地像个小孩,心里不由地叹口气。 看来这个在佣人們眼里脾气火爆的庄老夫人,真的很喜欢杨雪。不仅是喜欢,似乎已经到了宠溺的地步。 老太太刚把碗放下来,門口传来敲门声。随后门被推开,Lucy进来对老太太说,“老夫人,易先生找杨小姐。” 童心不由地心中一喜,要送自己走了么? 老太太看了一眼面上似乎突然有点生动的童心,調皮地挑了挑眉,却佯装生气地瞪了一眼Lucy,“阿中怎么这么着急?我们娘俩还没说两句话呢!不过没关系啦,雪,你放心下去吧,我乖乖吃饭。” 童心尴尬地牵了牽唇,向她点点头。“那我先下去一下。” “去吧。去吧!这麽久没见面了,跟阿中好好聊聊,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为你做主!”庄老太太对她说。 童心再次僵硬地笑了下。转身走了出去。 走下楼,Lucy指着外面说,“易先生在湖边等您。” “嗯。”童心点点头,走出了客厅向湖边望去。易中已经被人推到了湖边的太阳伞下,面对湖坐在轮椅上。身边没有佣人,远远都能看到他身后的桌上袅袅地燃着香。 童心走过去,唤了一声,“易先生。” 易中缓缓转过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童心下意识瞧了一眼他,置身室外阳光下,他的脸显得更加白皙,脸颊却得更加消瘦,因此,细长的眸子在那张秀气的脸上反倒显得突兀了不少。 “童小姐,开个价吧!”易中抬眸慵懒地看着童心,淡淡开口。 开价? “易先生,有什么事您还是直说吧,我这人直来直往惯了,悟性比较低。”童心笑着说。 易中难得地垂眸勾了勾唇,“你如果不开口,我真的会一直把你当她。可是你一开口,一看向我,我就会发现你跟她根本一点都不像。” “您是说杨雪吧!既然您已经知道我不是杨雪,易先生,还是希望您能让我离开这里。看得出来,您和庄老夫人都是性情中人,应该能理解我突然失踪后,我家里人该有怎么样的担忧和焦急。”童心从容不迫地说。岛叉反巴。 “你刚还说你悟性不高,怎么这会就能断定我和我母亲是性情中人呢?”易中笑望着她,饶有兴趣地问。 “这个是人之常情,不需要悟性。您和老夫人因为家里一个成员的失踪而不间断地找了两年,正是因为焦急才会误把我当成杨雪,这就是性情。易先生,我不懂您让我开什么价,我也没兴趣在这里跟您谈什么生意,您还是放我走吧。” 易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已经打算送你回国了!可是没想到,我母亲见到你,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不瞒你说,我母亲患有脑癌,医生已经宣布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目前,既然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有能力帮她找回杨雪回来照顾她,就麻烦你先暂时替代杨雪,陪陪我母亲,直到她寿终就寝。” 闻言,童心心里一震,做直了身子,拧着眉道,“易先生,对于老夫人的病,我很遗憾。但是,请恕我爱莫能助。别说三个月了,我就是在这里多呆三秒钟,我心里就会多着急三分!您为您母亲着想我能理解,但是也请您为我着想一下,我家里也有老人有丈夫有孩子,他们如果这么长时间找不到我,心里的焦急并不亚于您和老夫人对杨雪的思念担忧。” “抱歉了,童小姐。”易中淡淡地抬眸,“你的心情我自然理解,但是,我已经决定,你无须跟我在这里讨价还价。还有,在我母亲面前,你必须要以杨雪的身份陪她,不能让她发现,你不是杨雪。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我易中从来不强迫人,所以会给你一笔钱作为报酬,你尽管开价。只要你能让我母亲在余下的几个月里过得开心满足,等她离世之后,我一定亲自把你送回你的家人身边去。但是,这几个月里,你不能跟外界的任何人联系。” “不行!”童心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易中,“易先生,您也是受人尊敬的人,难道你以为给了我所谓的报酬,就不是强迫我了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您的佣人,请您还是让我离开吧。” 说完,童心转身正要离开,突然看到从周围看不到的角落里,出来了几个黑衣保镖,都是外国籍的魁梧大汉,冷然地站在了离她不足十米远的地方。 威胁!! 童心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却最终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易先生,我可以帮你找到杨雪,我知道她现在在哪。” “找她是我的事,就不麻烦童小姐你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她回来之前,好好陪我母亲。”易中控制轮椅向前靠近她一点,“童小姐是聪明人,既然知道你自己离不开这里,不如我们和平相处。” 童心咬了咬牙,心里略一计较,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代替杨雪照顾庄老夫人,直到杨雪回来。但是,我现在必须跟我家人取得联系。否则,我童心宁愿死,也不会就这样被你变相囚禁!” “童小姐可能还不知道,你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人。”易中淡淡地看着她。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了!”童心亦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卑不亢。 易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跟你家人通电话。我允许你发封邮件给你先生,或者手写信笺,由我来送达。条件是,信的内容不能提到你的位置,更不提有关梦唐庄园的任何一点信息。” 童心悄悄地把拳头又攥紧了,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愤怒,不要着急,总是有办法的! “好,我用我的邮箱发给我先生,我打字的时候,您可以派人或者您亲自站在我旁边看着,如果哪句话不符合您要求了,您可以及时提醒我。”童心在椅子里重新坐了下去,“我已经离开家快一天了,家人恐怕已经报了警。您可能不知道,李博越是利用他和我先生的助理是双胞胎这个特殊关系,才把我骗来的。如果警察找不到我,李博越的家人定会受到牵连。所以,我还是越早跟家里联系越好。” “好!”易中毫不犹豫就应了一声,扬手把远处的李博越招了过来,“去帮童小姐把电脑拿来。” 李博越去拿电脑的时候,童心一直在心里腹诽着,该怎么样把消息传递给子仁,而不会让眼前这个绝对不容小觑的男人发觉出来。 电脑拿来后,童心才发现根本没有联网,不觉有点恼怒地拧了拧眉,把气撒在了李博越身上,“没有联网,让我如何发邮件?” “童小姐,您先写好让易先生过目之后,我再为您联网。”李博越说。 过分!要不要这么小心谨慎!这么不相信她? 虽然心里恼火,但是童心还是克制住了面上的怒意,平静地点点头,“也可以!” 童心略一思忖,打开文档,快速写下一句话: “子仁,我很好,在外面帮一个朋友做一点事情。不要报警,也不要找我,三个月后我会回家。另外,恕我不能照顾生病的奶奶,她老人家第一疗程的药吃完之后,第二疗程的药里记得要加断肠草和雪蛤这两味药。一切安好,勿念!” “我写好了,请易先生过目。”童心把电脑转过去,让易中看到。 易中扫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你还是医生?” “当然!难道您的手下们连我的职业都没查到吗?” 童心下意识看了一眼李博越,李博越忙对易中解释,“好像是的,我以为不重要,没对您汇报。” 易中没有理会李博越,再次扫了一眼童心即将发出去的邮件内容,点点头,“发吧!” 童心顿时在心里重重舒了一口气。 子仁,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VIP053.我怕她是怀孕了 新年快乐抢红包! 中国,济城。 康氏集團,董事长办公室。 康子仁一夜未眠。家里喜事换白事,一家人还未完全适应过来,他还要为童心的失踪而自己无能为力而懊悔不已。 母亲的后事完全交给了家人去料理,不举办任何悼念活动,葬礼在三天后。 已是淩晨,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他坐在椅子里,稍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各种童心的样子。 俏皮的。温婉的。佯怒的......突然,她满脸泪痕地出现在他眼前,向他伸出了手呼救,“子仁,救我......救我......” “童心!” 腾得一下,他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睜开眼睛的时候满眸的猩红,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手机信息提示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他连忙抓起了桌上的手机。 是邮件。是童心郵箱发来的邮件。 康子仁一时间有点怔愣,以为自己还在方才的夢境里没有出来,待看清楚确实是一封童心发来的邮件的时候,蓦地睁大了眼睛,深邃的眸子里瞬间涌上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去解锁手机屏的手都在颤抖。 他不由地轻吐出一口气,坐下来,打开了手机邮箱。 “子仁,我很好,在外面幫一个朋友做一点事情。不要报警。也不要找我,三个月后我会回家。另外,恕我不能照顾生病的奶奶,她老人家第一疗程的药吃完之后,第二疗程的药里记得要加断肠草和雪蛤这两味药。一切安好,勿念!” 的确是她的邮箱发来的,说的也是跟她今天被带走这件事。 只是这字里行间说话的语气和措词不太像她平时对他说话的习惯,尤其是这最后一句,生病的奶奶? 奶奶的身体速来健朗,从来没吃过药。 她明明是被带走的,却说是给朋友做事? 康子仁眸光一敛,这邮件要么不是童心发的,要么就是她故意这么发的,被绑架者强迫的? 想到这里,他的拳头不由地攥紧,直起身子冲外面沉声喊道,“李博超!” “在!”一直等在外面待命的李博超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已经出现在了康子仁的办公室里,“老,老大。” 康子仁在便签上快速写下一行东西,“这是我的邮箱和密码,里面有一封是童心发来的邮件,去让信息部查从哪发来的。” “是!是!”李博超满眼的惊喜,接过便签,忍不住问道,“童......董事长夫人没事吧?” “李博超,在童心找到之前,我没有力气批评你,做事去!”康子仁烦恼地坐进椅子里,闭上眼对他扬了扬手,示意他赶快去办。 虽然报了警,但是公安局那边从正式立案到部署下去慢慢调查,快一天的时间了,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只能让自己这边也随时准备好收到有关童心的任何一个电话,一条信息,信息部的技术人员也一直在候命。 只是没想到,电话没等来,却在这半夜时分等来了一份邮件。 在外面帮一个朋友做一点事情......三个月后......断肠草和雪蛤...... 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的邮件内容,就这么几个字,能让他产生怀疑的就这几个点。 莫非,真的如李博超所说,李博越只是借她去帮忙做什么事情?需要三个月? 那么,断肠草和雪蛤呢? 康子仁不由地看了一眼童心的小办公室,站起来向里面走去。 这半年来,她一直在复习考研,每天抽空学的都是她原本的药理专业。他是学临床的,对她的专业研究的不是很深,只知道她中西药都有学。 但从字面来分析,他根本看不出这两味药有什么别的意思。 童心的办公桌上有一本她复习的专业书,康子仁坐下来查了很久,终于查到了比较详细的对断肠草的解释。 从头看到最后,他一直不得其解。 翻过页以后,还有一句对断肠草的备注,被童心用荧光笔划了出来。 “羊角拗,也称断肠草。” 她想让他看到的是这句话被她标记出来的话吗? 羊角拗? 羊角拗......雪蛤......羊角拗......雪蛤...... 康子仁突然眼睛一亮,合上了手里的书,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来,拨通了李博超的电话,“上来!” 李博超很快小跑着回来了,边喘息边汇报,“已经查了,是个移动PC发来的,而且使用了代理,只能查到虚拟IP......” “当时你说,你弟弟李博越在见到你时候,问过你很多关于童心的事,他有没有提到过杨雪?”康子仁没有问邮件IP的事,直接问他。 “没有啊!他只是问我童心是不是一直叫童心......我就告诉他是啊,没改过名字,别人现在是舒家人......但是还没改过来呢......”李博超有点不解康子仁为何突然又问这个,跟杨雪有关吗? 李博超刚回答完腹诽完,他突然睁大眼睛看向康子仁,“您是说,我那个混蛋弟弟是把董事长夫人当成了杨雪给带走的?所以他才会问我,她是不是一直叫童心,意思就是......意思就是以为她是杨雪,改名字改成了童心?” 康子仁微微眯着眸子,压根没有听到李博超的话。 没错,应该是了!童心这封邮件应该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没有提任何地点和人,面上的意思是让他放心,其实给他传递了杨雪这个人。 看来,如果暂时找不到童心的话,必须加快速度去找杨雪! 想到这里,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了,马上就会天亮。 收回思绪,他拨通了舒一鸣的电话。 童心失踪的事,暂时都没让他们告诉家人,现在舒家和康家的长辈都还不知道。一鸣一个人装着心事,也是一夜难眠,很快接通了电话,“怎么样?有嫂子的消息了吗?” 嫂子,他叫她嫂子,这是打算承认他是康家的孩子了。 康子仁听到一鸣焦急的声音,眸光不由地变得柔和了点,“你前段时间在巴黎,找杨雪,都用了什么方法,有没有求助大使馆?” “这点男男女女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去麻烦大使馆。再说,别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帮我找人啊!”一鸣说完,诧异地问他,“怎么了?嫂子失踪的事,跟杨雪有关系吗?” “嗯。”康子仁应了一声,“童心现在不知道去了哪,发了一封邮件给我,提示我找到杨雪,就会找到她。” “有这样的事?”舒一鸣错愕地愣了下,“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去找杨雪?或者......大哥,嫂子会不会人已经在巴黎了?或许对方不让她说身在何处,她提了一下杨雪,是不是告诉我们她也在巴黎?” “暂时查不到对方发邮件的IP,但是已经能肯定,他们本来是想找杨雪的,找不到,所以把童心带走,李代桃僵。”康子仁顿了一下,继续说,“杨雪这些年去了哪在干嘛,你可能不清楚,但是她家里人应该多少知道点,你天亮之后去找杨雪父母问问。” “我早就找过了!别说这次去巴黎之前了,这些年我都会以杨雪同学的身份去看望她父母,跟从陆文梦那里得到的消息一样。杨雪从来不告诉亲人朋友她的踪迹,没有任何联系方式......”舒一鸣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受伤和无奈。 “陆家,也一点都不知情?”康子仁拧了拧眉,问。 “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这次能知道她去了巴黎,我已经感到很意外了,就立刻去找了她。哥,我没告诉你,我在巴黎的时候,有一次看见过一个跟她非常像的女孩,凭直觉好像是她,可是我没追上。这样吧,你先留在家里办理欧阳伯母的后事,我先去巴黎,试着求助一下大使馆,你忙完之后再过来。”舒一鸣建议道。 康子仁失望地吐口气,“嗯,先这样吧!你先过去。” 挂了舒一鸣的电话,康子仁心里方才升腾起来的一些希望又慢慢熄灭了。这个杨雪,离开济城这几年,到底遇到了一些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可恶! 虽然不能确认童心现在在哪,但是如果真的跟杨雪有关系的话,她现在人肯定已经不在国内了。 * 陆宅。 陆家一家四口陆续刚下楼,还未坐到一楼的餐桌上,管家就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大少爷,康家大少爷来找您。” “好,我现在出去。”陆文昊直接走了出去。岛役纵号。 这么早过来,是不是童心有消息了? 昨天从医院回来之后,他也通知了自己所有有可能会找到童心的朋友,希望能帮上忙找到她。可是,他自己只知道那辆带走她的保姆车,没有其他任何线索。 陆文昊刚走出客厅,迎面走来的康子仁直接大跨几步走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陆文昊,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杨雪到底去了哪!” “杨雪?”陆文昊一怔,来不及反抗,“跟童心失踪有关系吗?” “你说呢!”康子仁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我跟杨雪是认识,但是已经很多年不见面了。今年五一她回来联系我,是因为在巴黎的时候,她见到了文梦,答应了文梦回来之后要见一面的。否则,我也不会去机场送她。”陆文昊说完,抬手拨开了他的手,“童心失踪怎么会突然跟杨雪有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你没有资格问!”康子仁斥了一句,余光瞥见陆家客厅里走出来的一家三口,再次压低了声音,“童心是代替杨雪被绑走的!现在整个济城,除了你么陆家有可能联系到杨雪之外,没有任何人会比你们清楚。就算联系不到,你也必须告诉我,杨雪离开济城的这几年,都去过哪里!” 陆文昊虽然感觉很诧异,但看到康子仁愤怒质问的样子,既无奈又觉得好笑,“康子仁,你冷静点,童心出事,我也很着急。虽然这件事多少跟我有点关系,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听这些!你现在告诉我,杨雪这些年到底去过哪?认识了一些什么人?”康子仁忍不住厉声打断了他。 陆文昊还没开口,陆文梦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挡在了陆文昊前面,抬手指着康子仁,瞪大了眼睛,“康子仁,你凭什么对我哥哥大呼小叫?我哥哥欠你什么了吗?你妈妈去世的事,我哥哥已经告诉我们了,你不在家为你妈妈守丧,来我们家,你以为你这样对我哥哥,你妈妈就可以起死回生吗?” 康子仁微微眯了眯眼睛,放低了声音,“陆文梦,我不是来找你哥算账的!既然你在,那么你来告诉我,杨雪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巴黎?她住的地方,接交过哪些人,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怎么又是来问杨雪的!上次那个舒一鸣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已经告诉他了,我不知道!”陆文梦不耐烦地说。 她原来还以为康子仁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凶地对哥哥!一大早跑来她们家来,对主人家的人这么没礼貌!哼! “陆文梦,你最好是把你知道的所有线索都告诉我!”康子仁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对陆文梦说。 “就冲你这态度,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陆文昊瞪他一眼,拉起陆文昊的胳膊转身离开。 “文梦,不要闹了!你把你在巴黎见到杨雪时的情景全部告诉他吧!”陆文昊停下来,拉住了陆文梦。 “发生什么事了?小康?”陆智辉和李玉雪走过来,关切地问。 “没事!这个人,一大早就来欺负我哥哥!”陆文梦对父亲说。 “陆文梦,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还知道杨雪的什么情况?”康子仁定定地看着陆文梦,沉声问。 “不知道!”陆文梦哼了一声,转身就大步离开。 “陆文梦,你如果不想看到你的亲姐姐被绑匪撕票的话,你最好现在就立刻告诉我!”康子仁拔高了声音,对陆文梦的背影说。 “康子仁!”陆文昊瞬间瞪大了眼睛,喊了一声他。 陆智辉夫妇则是一脸的茫然,不明所以地看向康子仁,“小康,你说文梦的亲姐姐,是什么意思?” 陆文梦似乎并没听清康子仁的话,气呼呼地回了客厅。 康子仁看向陆智辉,“叔叔,我只能告诉您,文梦不是您女儿,而我妻子童心是文梦的亲姐姐。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还是让您儿子陆文昊慢慢告诉您,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打扰了!” 康子仁说完,懒得再去看一眼陆文昊,转身款款离开。 李玉雪诧异又担忧地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陆智辉,摇了摇在垂眸发呆的陆文昊,“文昊,这康子仁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文昊这才抬眸拧着眉看向陆智辉,“爸,这件事我等会回来详细告诉您!” 说完,转身大步进了客厅,坐到了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陆文梦身边,“文梦,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找杨雪,事关别人的生死,你把你当初见到杨雪时的情景全都告诉哥哥。” 陆文昊好说歹说劝了会,陆文梦想了会才说,“那次,我也是在逛街的时候,偶尔遇到她的。她只说她是自由职业,不告诉我任何有关她的消息。不过,后来吃饭的时候,她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她是两年前为了躲避一些人,才去巴黎的。至于之前,在哪,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好在我有点职业敏感,我发现她当时穿的那条裙子是限量版的,全球只有两条,而且都是被美国人买走的。所以,我就猜她之前去过美国。不仅如此,能给她买那条裙子的人,一定是非常有权力或者有钱有地位的人!” 美国? 陆文昊拧了拧眉,起身离开。 * 美国,纽约。 天还没亮,童心就起床,先去给庄老夫人送去了早餐,陪着她吃完,她才下楼来,和易先生一起坐在了餐桌前。 自从昨天给子仁发去了邮件之后,她安心了很多。虽然能猜到他们不可能很快就找到杨雪,但是子仁收到了邮件之后,知道了她的目前安然无恙,家里至少就会放心不少。 可是,她实在在这新地方睡不着,也吃不习惯。 这个庄园里,厨师有中有西,一日三餐也是中西合璧样样俱全,但她总是提不起胃口。 比如现在,看着琳琅满目的早餐,她丝毫没有感觉到饿意,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筷子。 “怎么?不合你胃口?”易先生放下牛奶杯,用湿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淡淡地问童心。 “没有,很好。”她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昨天你发过去的邮件,你先生回复了过来。”易先生风轻云淡地说。 “是么?他说什么了?能不能给我看看。”童心心里一喜。 “他回了一句话:好,我会在家安心等你!”易中说。 “就这么一句吗?”童心失望地问。 “还有一句,说你奶奶第二疗程的药已经配好了,也让你放心。其余,就没说什么了!”易中一边擦手,一边淡淡地说。 药已经配好了? 那......那就是他已经知道了去找杨雪来换自己了? 童心心里不由地翻涌起一阵阵激动的热流,顿时觉得有了胃口,端起豆浆,又大口喝了一杯。 可是刚咽下去,胃里突然往上返上来一阵酸水,她一时没忍住,扔掉杯子,“哇”一口,弯腰直接吐了一口。 “对,对不起!胃不舒服!”童心尴尬地对易中说了句,连忙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 易中皱着眉看着她的背影,扬手叫来了Lucy,“让医生给杨小姐检查一下身体。” “是!”Lucy点了点头,踌躇了一下,小声对一种说,“先生,杨小姐从昨天来到现在,已经干呕了好几次,我怕她是怀孕了,但是没敢过问。是带她去医院,还是让医院过来?” 易中眸光一凛,犹豫了一下,“带她去医院吧!她的心情需要调节,出去走走也好!多让几个人跟着,不要让她接触任何外人。” “好的!”Lucy再次点点头,问道,“去长老会医院吗?” “嗯!她的身体不能出现问题,否则老夫人又要找我们麻烦!”易中说。 VIP054.偶遇 胃里翻江倒海地翻涌著,却因为胃里没有进食,而只能揪心揪肺地干呕。童心难受了一会。终于有力气抬起了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不由地皱起了眉。 水土不服? 不对...... 因为这个月的例假恰好在婚禮前后,当时为了避过经期,她提前吃了几天的口服黄体酮,婚礼那天还服用了一次,按理说,明天之后就会来例假...... 难道。懷孕了? 想到这里。童心不由地伸手覆在了肚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真的这个时候有了宝宝,她的身体情况,还不知道这个时候能不能把寶宝留下来。尽管这半年多来,一直在坚持服用奶奶配的中药,但自从回到古城之後,她还没做过复查。 但是,如果真的怀上了,就算是拼了命再辛苦,也要把孩子留下来。 童心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洗了把脸,走了出来。 重新坐回餐桌,她一声不吭地拿起桌上的食物就往嘴里塞,牛奶,培根,叉烧包......一口气吃了个饱,完全把桌对面的易先生和旁边的几位佣人当成了空气。 易中挑着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快朵頤的童心,直到看着她吃饱喝足擦了擦嘴巴,才轻笑着开了口,“我还以为你对我庄园的厨师不满意。看来,只是没有到饿的时候!” 童心对他笑了笑,“易先生,我胃里不舒服,能不能去趟医院?或者,您要是怕我逃掉的话,可以让医生过来一下,最好是肠胃科跟妇产科的医生都来。另外,我的外语不好,医生过来的时候,最好是带个翻译。” 呵,这丫头!看来也是怀疑她有孕了吧? 易中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狡黠,“说笑了!你一个弱女子,我还能怕你逃出我的手掌心?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去医院吧!让Lucy带几个人陪你去,想看什么科就看什么科。” 童心一怔,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那谢谢了!” 起身离开。 直到坐上车子离开庄园的时候,童心才明白易先生为何毫不犹豫就放心让她出门了,因为他根本就笃定了她不会产生逃跑的念头。 敢动这个念头吗?她坐着的这辆小轿车,左边坐着Lucy,右边坐着大美,前面是司机,副驾驶是个身材高大的保镖。 这不算什么,主要是这辆车后面还跟了一辆面包车......她是亲眼看见四五个黑衣保镖一个个钻进去的。 算了,反正也逃不了,还是先去医院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怀孕了。这个时候如果真的怀孕,那么她想,她也应该有办法保住肚子里的宝宝了! * 此时的中国济城,已经是万家灯火的夜晚。 陆宅。 客厅里,陆智辉夫妇和陆文昊坐在沙发上,每个人脸上都是纠结的神色。 昨天晚上,陆文昊已经将妹妹和舒一鸣被调换的事告诉了父母,但是全家人还没考虑好,该怎么样将这个事实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文梦。 陆文昊自然,也没有提到舒一鸣其实也不是父亲的孩子。如果没有想好他们知道真相后能否接受,那么,该隐瞒的还是要隐瞒的。 文梦晚饭后去房间画图了,这个时候,他们三个人不得不又进入到这个话题。 瞧着一脸伤痛的陆智辉,李玉雪倒了一杯茶给他,心疼地说,“智辉,既然文昊说都已经做了DNA亲子鉴定确认了,那我们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吧。这俗话说,养比亲大,就算是告诉梦梦,她也不会不认你这个最亲的爸爸的。” 陆智辉接过茶杯,皱着眉喝了一口,把视线投到儿子身上,“文昊,梦梦这边,还是你想办法告诉她吧!我和你妈妈想了一天,还是决定,让他们相互认一下亲父母,但是还是各自住在养父母的家里,也就是我们只多一个儿子,却不少一个女儿!你看行不行?” 陆文昊没有过多犹豫便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个打算!这件事就算是想瞒梦梦也隐瞒不了了,因为一鸣那边已经知道了,我明天带她出去一趟,找个机会告诉她。” 陆智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们养了这么大的宝贝女儿,怎么会说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了呢!哎!” “爸爸,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是您女儿了?” 陆智辉的话音刚落,上面传来蹬蹬蹬下楼的声音,还有陆文梦好奇的问话。 三个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了一下,转眸看向楼上。 陆文梦已经走下了楼梯,边慢慢向这边走来,边迅速观察了一个爸爸,继母还有哥哥脸上的神色,不由地嘟起了嘴巴,秀眉轻蹙,“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说着,坐在了陆智辉的身边,撒娇般地揽住了他的脖子,“爸爸,你们背着我,肯定没说什么好事!” 陆智辉抬眸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慈爱地笑道,“爸爸疼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背着你说你坏话。” 李玉雪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文梦,我们是在......我们是在......我们是在聊我们的文梦怎么还不说恋爱结婚的事呢!”岛吗广圾。 “爸,妈,既然事情赶到了这里,还是现在就告诉文梦吧!”陆文昊突然平静地开口,拧着眉看向陆文梦,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梦梦,过来,哥哥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陆文昊更加诧异地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哥哥,漂亮的大眸子里盛满了好奇,还有一丝淡淡的恐慌,慢慢走到陆文昊身边坐下来,“哥,到底怎么回事?谁生病了吗?” “不是生病!我们全家人,包括你,身体都非常健康。只是,有件事我们也是才知道。”陆文昊疼爱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宠了二十多年,却跟自己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妹妹,“你记得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的妈妈告诉过你,妈妈生你的时候,同一个产房里还有另外两个产妇跟妈妈同一个时刻生孩子的?” 陆文昊拧着眉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陆文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父母,却只见他们都是一副无奈又心疼的样子,收回视线对陆文梦笑了笑,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妹妹,当时产房里可能比较混乱,大意的医生把你和另外一个孩子抱错了......” 说到这里,陆文昊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真相太残忍! 即使母亲已经去世十年多了,但是他们现在的一家四口一直都很和睦幸福,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去看母亲的日记,知道了文梦的身世,之后又开始了报复康家的计划......到头来,不仅没有因为拿到了康氏而满足,还因为文梦的真实身世而纠结万分。 文梦从小至今,都是一个性子简单天真纯洁的女孩,除了母亲去世,家里人从来没让她受过任何挫折。可眼下,关于身世,告不告诉她,都会让人难受。 “哥,愚人节都过了好久了,你这个玩笑很不好玩呢!”陆文昊愣了一下之后,抬手捏住陆文昊的脸,揪了一下,“不许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会生气的!” “梦梦,你哥没有骗你!都怪爸爸当年大意,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出现孩子被抱错的事......哎!”陆智辉叹了一口气,沉声对陆文梦说。 陆文梦揪着哥哥脸的手突然顿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满眸的不可思议,像一只木偶一样慢慢转过身子,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爸爸,你们都好无聊,都欺负女儿!” 说完,腾得站起身子,红着眼睛扫了一圈三个人,捂着嘴巴冲向了楼梯。 蹬蹬瞪快速跑上楼,紧接着楼上传来一道猛烈关门的声音。 “嘭!” 楼下的三个人不由地一起颤了一下。 陆文昊站起来对陆智辉说,“我上去告诉她吧!没事的,文梦已经是个大人了,不会有事的!” “儿子,你告诉梦梦,我们告诉她这件事,不是不要她了,而是觉得她有权利知道这个事实!相反,我们还会一如既往地爱她疼她,她永远都是我们陆家的孩子,都是我陆智辉的掌上明珠!”陆智辉坚定地对陆文昊说。 “嗯!”陆文昊重重点点头,“放心吧,爸。” * 美国,纽约长老会医院。 “童小姐,恭喜您,您真的怀孕了,已经6周了!”Lucy把从医生那里拿过来的化验单交给在走廊里坐着休息的童心手上。 “真的吗?”童心猛地坐起来,接过化验单,在看到末尾的“6W”字样时,她难掩心里的激动,眉眼里都是喜悦之色。 末了,她又连忙把化验单收起来,“Lucy,走吧,回庄园去!” “好的!”Lucy点点头,搀扶着童心,在一群保安的尾随下,像外面走去。 阳光充沛的棕榈树下,舒一曼正在一边慢慢地散步着,一边听玛利亚念圣经。 经过七个多月的各种手术和不间断地理疗,她最近终于可以站起来慢慢走动了。虽然跨步还是不能支撑太久的时间,但比起以前总是卧床和躺在轮椅上的生活,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不经意一转眸,看到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三个女人经过医院的院子,往医院外面的方向走去。 这一群黑衣人,太引人注目了!她不由地把视线投到了前面的女人身上,在看到最中间那个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女人脸上时,她瞬时怔住了,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他们那一行人只剩下了一群背影。 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像童心? 是自己看错了吗?应该不会,这里的中国人本来就少,怎么会看错? 按道理,她和子仁哥哥应该刚举行完婚礼两天,这么快就出来度蜜月了? 也不应该啊!度蜜月来医院做什么?身后还有那么多外籍的男人。 舒一曼停止腹诽,眼睛突然一亮,难道,刚才那个女人是杨雪? 她从来没见过杨雪,当时哥哥一鸣恋爱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若不是后来哥哥见了童心来向自己打听她的事,她还不知道童心跟杨雪长得有点相像。 哥哥说杨雪在巴黎,他前段时间去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原来杨雪到纽约来了! 想到这里,舒一曼连忙慢慢走到轮椅旁,拿起了手机,直接拨通了舒一鸣的电话。 “哥,你猜我刚才在医院碰见谁了?”电话刚一接通,舒一曼兴奋地说。 “谁啊?”舒一鸣此刻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去巴黎的机票已经定好,天一亮他就出发。 “我好像看到杨雪了!跟童心长得真的很像!” “杨雪?”舒一鸣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衣服,瞪大的眼睛里又惊又喜,“你确定是她?” “我也没见过杨雪!但是这个女人真的跟童心很像!童心刚刚结婚,不可能这么快就到纽约来度蜜月吧?所以,我就怀疑那个女人是杨雪!” “她去医院做什么?”舒一鸣问了一句,在心里快速思忖着,难道真的是童心? “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呆会可以几个门诊问问,应该能问出来的!我这不是着急么,就先打电话告诉你了!” “曼曼,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童心婚礼后就失踪了,所以你看到的人,如果不是杨雪的话,很有可能就是童心。你要是能查到的话,最好是能查到她现在住在哪!家里现在所有人,都在找她,康子仁已经快疯了!” “童......咱姐姐失踪了?”舒一曼顿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瞅了一眼方才那群人离开的方向。 现在去追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哥,你们怎么这么糊涂?我姐姐失踪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舒一曼着急地吼了一句,“我先去从她走出来的那栋楼里的门诊问一问,有消息了立刻告诉你!” “好!” 舒一鸣挂了电话,紧紧皱着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了开来。 VIP055.投湖自尽 康子仁接到舒一鸣电话的时候,仍在办公室里呆着。 几日来,他一直没有回家。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一下子就少了两个人的家,他不知道如何对四岁大的女儿解释她妈妈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爱人不在自己身边,而是明知道不在身边,自己却无能为力。 “哥,我建议你直接去纽约,我一个人去巴黎就行。”舒一鸣在电话里说。 康子仁正在捏着眉心的手一顿,“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线索了?” “一曼刚才打来电话,说在医院看到一个人,跟童心很像,她自己也没太看清楚,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童心还是杨雪。你昨天不是说,陆文昊告诉了你,杨雪有可能去过美国么?既然童心的失踪跟杨雪有关,那现在纽约和巴黎应该是最有可能找到童心或者杨雪的地方。”舒一鸣说。 “她见到童心了?”康子仁顿时从椅子里坐了起来,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惊喜,撑在桌面上的手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 “现在就是不确定,不过,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童心现在可能不在国内了,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等警察破案了吧!” “嗯!你明天如期去巴黎,我这边葬礼结束后,立刻动身去纽约。” “好!” 挂了舒一鸣的电话,康子仁转身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星光,幽深的眸子里流转出越来越浓烈的思念和坚定的信心。 警察这边并非毫无进展。 那辆带走童心的保姆车,从各路获取的监控来看,的确是去了机场的方向。警察查到机场的时候,一开始机场很配合地查看了当天的所有监控视频,可是后来却搪塞说没有查到,便对公安的继续调查持以了冷淡回避的态度。 公安这边,虽然不方便再在机场这边周旋。但给了他一个结论,这辆车的主人,要么是政府高官的,他们无法查下去,要么是外籍人,他们无权查下去。但罗副局长后来私下里告诉他,“小康董事长,以我这么多年办案经验来看,这件事可能跟黑社会有关,而且人不在国内,即使我们有了更进一步的线索,可能这案子也难继续进行下去。” 没错!目前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做这件事的人,要么是政府的,要么是政府都无权调查的人。 因为童心如果被带去了机场,在没有任何证件的前提下能顺利上飞机,也只有用这两种可能性来解释了。 而陆文梦也说过,杨雪曾经穿过的一条裙子全球的唯一两条都在美国。这个杨雪,在美国,到底遇到了有什么权利势力的人? 想到这里,康子仁忍不住抬手狠狠地砸向了玻璃。 “咚”一声闷响之后,他垂下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深深的赤红。 即便真的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必须把她带回来!他的女人,别说三个月了,三天,三个小时,他也不能让别人说借走就借走! * 回庄园的路上,童心一开始满心只有高兴和激动,后来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车子驶进了庄园,闻到了馥郁的花香,她才醒了过来。 看来,这孕早期的反应已经开始接踵而至了。 下了车,远远看见易先生戴着墨镜坐在遮阳伞下在湖边钓鱼,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身体可好着?”童心刚走进他,还未开口,易先生像是耳朵上长了眼睛一样,明明一动不动地在钓鱼,竟然看到她走了过来。 “没什么大碍,多谢易先生关心。”童心说完,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子宫坐胎能力不好,必须要多休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首先必须跟易先生坦白。 心里腹诽了一下,正要开口,易中转眸看了他一眼,“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童心心里一惊,条件反射般地伸手覆在了自己肚子上,满脸震惊地看着他,缓缓站了起来,“为什么?这是我跟我先生的孩子,跟你和你的庄园都没任何关系,也不影响我答应你陪老夫人这件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母亲知道了你怀了孕,会是什么反应?”易中淡淡地说。 童心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心里有怒,也不愿意去想,语气坚定地说,“我不管你们什么反应,孩子是我的,你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 “既然你同意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你现在就应该明白你的义务和职责。如果我母亲知道你怀孕了,而这个孩子在时间上怎么都不可能是我的......童小姐,你以为你的孩子能留住吗?” 易中说完,猛地一提鱼竿,钓上来一尾火红火红的红鲤鱼。取下鱼钩之后,看都没看那条鱼一眼,又放进了湖里。 童心盯着那抹鲤鱼游走之后身后留下的血迹,不由地皱了皱眉,这个易中,真是古怪!佣人们说他对下人都很好,可是她怎么一点都没感受到过? “易先生,您是信佛之人,连条鱼都舍不得杀生,又怎么会说出让我拿掉我肚子里胎儿的话?你就不怕佛祖降罪与您吗?”童心觉得跟这种人讲道理毫无用处,只能强忍住心里的气愤和恐慌,平静地说。 “呵呵!”易中放下手里的鱼竿,转动轮椅面向她,笑得莫名其妙,“童小姐,鱼是我的,我自然不舍得杀。你如果愿意做我的人,我自然也护你周全,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 神经病! 童心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不得不继续保持平静,“易先生,请你清醒一点,我不是杨雪,跟你任何关系都没有。答应你的要求在这里陪老夫人,并不是我屈服了你的威胁,而是老夫人的病让我动了恻隐之心。既然她生命只剩下了三个多月,而我无须做什么事情,就可以让她心情愉快地度过余生的每一天,我愿意付出这点时间。所以,我认为把我定位于你的客人比较准确点,而不是你的佣人。” “伶牙俐齿的丫头一点都不可爱!”易中冲她挑了挑眉,风轻云淡地说,“反正你还年轻,以后回去了想生孩子也来得及,现在既然答应了我照顾我母亲,你觉得你这样方便吗?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留!” 说完,易中抬了抬手,把站在十几米远的李博越招了过来。 童心立刻警觉地退后了一步,看到越来越逼近的李博越,余光瞥到身侧明晃晃的湖水,连忙挪到了湖水旁,目光坚定地看向易中,“易先生,如果你要使用强制手段逼我做掉肚子里的孩子,那我宁愿跟我的孩子一起去死!” 易中眸光一凛,“童心,你应该知道,我在这里杀死一个人跟杀一条鱼一样简单,没有人会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对我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要争这口气!你可以不受法律的制裁,但是只要你能过得了你良心上这一关,那你尽管可以试试!你如果再提出那种杀掉我肚子里胎儿的话,我立刻投湖自尽!”童心冷冷地勾了勾唇,指了指身后的人工湖。 湖水旁边的告示牌上有警示,这湖水深4.5米深,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懂不懂水...... 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必须赌这一回。 虽然才来这里两天,但是这个神秘庄园和这个古怪的易中越来越让她害怕,这个人不单单是有钱,而且非常有势力有地位,今天去医院,即使他本人没去,在医院里一下车,接待他们的竟然是副院长,对Lucy都是非常尊敬的! 她对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毫无兴趣,但是她真的怕如他所说,把她当成一条鱼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易中对他母亲的孝顺和无条件的顺从。 所以,她只能赌! 再说,就算她跳下去了,她也不会被淹死,最多再灰溜溜上来就行了。 她不能死!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能死!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带着她回去。所以,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利用易中的本领,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下来! 奶奶和子仁如果知道她怀了孕,又成功把孩子留了下来,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想到家里人,她的眼眶不由地有点泛红,双脚慢慢往后退了一点,脚后跟已经悬空在湖水上,目光坚定地看着易中,“易先生,请您不要逼迫我!我不会让老夫人知道我怀孕的事的,请您给我和我的孩子一条生路!” “童心,你这样就是咎由自取了!我可能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人最不喜欢人威胁我,可能我再想想,也许会改变主意。可是你现在的行为,真的让我很反感!你想跳,就跳吧!”易中拧着眉不悦地冷冷说完,转动轮椅,背对着她。 “好!”童心有点头皮发麻,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冷酷无情?这以死相逼威胁人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只剩下跳下去这一条路了! 好字落地,她倏地转身,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湖里。 “啊!”李博越惊得大叫起来,“快来人,救命了!这怎么办!我,我不会水啊!” 听到身后“噗通”一声,易中眸光一沉,咬了咬牙,双手扶着轮椅的扶手腾得站了起来,转身大跨两步,跳进了湖里。 李博越瞬间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过来跳进了湖里。 “噗通,噗通” 闻声赶来的四个保镖立刻跳进了湖里。 “易先生......腿好了?”李博越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童心刚跳下水,游了两下,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水声,忙转过身子,睁开了眼睛。 湖水果然很深,但是水质特别好,水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盛夏的水里又是别样的清凉,浑身都舒适极了。 竟然是易中! 他......他跳下来救她吗? 想到这里,童心心里顿时一喜,竟然也带着有点丝丝的高兴。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即使真的有那种轻而易举杀了她的能力,但也不会跟她这种小女人过意不去的! 可是,他的腿不是不方便吗?怎么会这么快跳下来。 易中在水下很快发现了童心,游过去拽住了她的手腕,童心一双水眸在水里机灵地转动了一下,双手双脚开始胡乱地扑腾起来,像是一个真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一样拼命地扑打水。 易中眉头一皱,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往上一带,胳膊箍住她的脖子,用力往水面游去。 童心被他箍得呼吸难受,条件反射地抬手去砸她的胳膊,易中眸光一凛,胳膊上放松了一点,拉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拉,看了一眼她惊慌的脸色,扳过她的脑袋,凑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唇上突然传来软绵绵的温热触觉,童心瞬间睁大了眼睛,扬手朝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用力推开他,双腿用力一瞪,脑袋探出了水面。 刚吐出一口气,被其他几个跳下来救她的保镖拉住,抬上了岸上的草坪上。 闻讯赶来的Lucy连忙把手里准备好的浴巾给她盖了上去,拧着眉关切地问,“小姐,没事吧!” 童心没有理会她,大口喘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身后,易中也在保镖的搀扶下上了岸。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童心,微微勾了勾唇,往伞下走了两步,对Lucy说,“带她去洗澡换衣。” “是!” 童心瞧着易中那完全看不到异样的两条大长腿,不无惊讶地问,“你腿根本就没事?” “怎么?你都可以假装溺水,我就不能喜欢坐轮椅了?真是浪费了我人工呼吸的力气!”易中冲她挑了挑眉,竟然又大模大样地坐回了轮椅里。 果然是个古怪的人! 童心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想起刚才被强吻了一下,连忙抬手狠狠抹了抹嘴巴,转身向房间走去。 看着那倔强的背影,易中边擦头发边轻笑了出来,“这个丫头,看着跟杨雪挺像,其实性子完全南辕北辙!一个看起来只会逆来顺受,其实在背地里却谋划着逃跑计划,一个表面上看着温婉善良,骨子里却是一个犟蹄子!” 童心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遍全身的时候,才心有余悸地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 虽然他救了她,但是她现在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让她做掉肚子里的孩子。 本来,她的计划是让易中找医生帮她保胎,她就一心一意照顾庄老夫人。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让她流掉孩子的话!看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保住孩子了。 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童心直接上了三楼,敲响了老夫人的房间门。 “进来。” 庄老夫人还没午睡,童心连忙推开门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老夫人,您还没午睡。” 庄书珍老太太正坐在椅子里定定地看着墙上的一副水彩画,听到童心进来的声音,缓缓收回视线,对童心慈爱地笑了笑,“雪啊,我怎么觉得画里的人跟我一样也变老了呢?” 童心抬眸看去,才发现那副水彩画是一副人像,仔细一看,应该是老太太年轻时候的样子吧!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很是优雅美丽的一个女子。 “老夫人,您一点都没老,画里的美丽女人更不老!”童心由衷地说了一句,在老太太身边坐了下来,“老夫人,刚才有点不舒服,没陪您吃午饭,晚饭我一定亲自给您送上来......呕......” 童心话还没说完,连忙扭过头,用手捂住了嘴,做了一副干呕的样子。 老太太顿时担忧地瞪大了眼睛,握住她的手关心地问,“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没事,老夫人......总是干呕......孕早期的正常症状。”童心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娇羞地说完,在老太太看不到的地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早知道有朝一日要用上演戏这手段,就应该跟宋依瑶学点技巧。 “早......早孕?”老太太更加惊讶,眼神不觉地看向她的肚子,僵硬地问,“这......你怀孕了?” 童心点点头,“老夫人,难道......易先生没告诉您吗?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好的运气......跟易先生一个月前在外面匆匆见了一面,没想到就这一次怀上了孩子......” 大美告诉过她,易中每个礼拜天都会定期出门一趟,雷打不动。 这样以来,老太太应该就会相信她的话。 果然,老太太方才脸上的讶然全部转化成了惊喜,双手颤抖着握住童心的手,“你是说,这孩子,这孩子是阿中的?” “是的,老夫人......我也不知道易先生喜欢不喜欢孩子,就留了下来。”童心再次点点头。 “留,留!当然要留!必须留!我易家的骨肉,必须留!”老太太激动得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去,你快去把阿中给我叫上来。” 看着老人家这个样子,童心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当一次骗子吧! 童心从老太太房间走下楼的时候,看到易中已经洗完澡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 看到她下来,易中慵懒地抬了抬眸,“怎么?跑到老夫人那里告状去了?” 童心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下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微微吐出一口气,童心看向他,“易先生,我已经告诉老夫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不是有意要骗她的,希望你能理解我。实不相瞒,我身体一直不易有孕,这次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所以我必须保住她。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让我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别说三个月了,就是三年五载,老夫人活到什么时候,我就用杨雪的身份陪她到什么时候!除非杨雪能提前回来跟我换回身份。” 童心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易中观察他的脸色,她以为他会生气,可是听完她的话,易中脸上却一丝愠色都没有,只是淡淡地挑着眉,细长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童小姐,你这么狡猾的女人,当初怎么会那么轻易上了李博越的车呢?” 呃...... “我这也是被逼的,请你谅解!老夫人她......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很高兴,让你上去呢!”童心放低了声音,抬手指了指楼上。 易中眯着眸子紧紧盯着她,突然就笑出了声,“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人!不过,你就不怕老夫人一高兴,会让我们结婚吗?” “啊?”童心始料不及地抬眸,瞪大眼睛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嘴角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缓缓站了起来,“不会的!我可以以身体不适,拒绝结婚。你也知道,我已经结婚,如果老夫人真的提出这样的建议,还请你能把婚期拖到我生完孩子之后。” “哈哈!”易中仰头爽朗地笑了两声,“童心,你还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我要是答应了你,你准备拿什么来感谢我?” “难道我答应你冒充杨雪陪老夫人几个月,不值得你帮我保住一个孩子吗?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举手之劳都算不上,而我却要离开家人,在这里被迫无奈地当别人!”童心拧了眉,跟他讨价还价。 易中摊了摊手,“那好,我答应你!但是,如果以后还有别的事,要么别来找我帮忙,要么就想好用什么别的条件来找我帮忙!” 真的? 童心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掩饰住了心里的兴奋,“好,我也答应你!” 只要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孤身一人在这里,应该也没别的事请他帮忙了! 再说,即使庄老夫人真的可以还能活个三年五载,她也不怕。因为她知道,现在子仁他们肯定已经在找杨雪了。 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见到家人了! VIP056.GPS定位仪 易中把轮椅控制到楼梯下,拒绝了佣人的搀扶,自己站起来,慢慢上楼。 童心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上楼梯的时候,左手一直按着左腿膝盖,想着可能就是那里受过伤吧?可是明明都已经好了,还要坐轮椅里,这又是什么癖好? 管他呢! 只要他不要再逼她打掉孩子,她就安心给他母亲当几个月的佣人,就当是各取所需了! * 易中和庄老夫人面对面一起坐在露台上的椅子里,刚坐稳,老太太迫不及待地问他,“儿子,快告诉老娘,杨雪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上个月出门的时候就见过她了吗?那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把她带回来,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易中一怔,随即很快就挑了挑眉对母亲笑道,“妈,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被我强迫了,当然不会这么乖顺地回来了。” 易中心里却在想,童心这个丫头,哪里是跟他谈条件,完全是在让他给她善后!这么蹩脚的谎话也敢说,就吃定了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么? “哎!儿子!妈对不住你,当时嫌杨雪出身太普通,又是以佣人的身份来我们家的,所以没答应让你们在一起。那个时候,还天真地以为让她认我做奶奶,跟你就是隔了辈分,就不敢对你产生幻想了......哎!糊涂啊!自从这两年妈生病以后,所有事情都看开了,只要我儿子喜欢她,那么就在一起!这下终于好了,杨雪也回来了,还怀上了我的大孙子......儿啊,这么多年来,你枪林弹雨地闯过来,能这么年轻全身而退已经很不容易了,妈不应该阻扰你......你原谅妈吧!”老太太自责地说着,忍不住抹了抹泪。 “好了妈,我从来没怪过您!您现在什么也别多想,只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把身体搞好,这才是我这当儿子的,现在最想看到的事。”易中说话时,细长的眸子里是难得的温柔。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杨雪离开的真正的原因,并不是母亲的反对,而是他自己把她吓跑了。 杨雪心里是有别的男人的,他走不进去她的心。 他易中这半辈子来,带领兄弟们杀人放火什么事都没做过?偏偏学不会强迫女人,也学不会接受不爱的女人。 自从十年前,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那个女人亲手死在了自己手里之后,他也不敢让自己轻易去爱了! 不管是杨雪,还是眼前这个童心,都是普普通通人家的好女孩,他不能害了她们。若不是为了母亲能尽量长地多活几个月,他也不会天涯海角地去找杨雪,更不会再用道上的手段来强迫一个无辜的女人。 他好不容易全身而退,不想再暴露太多。 “儿子,儿子?行不行?”老太太干枯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从独自腹诽中拉了回来。 “嗯?刚没听清,您说什么?”他问。 老太太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我是说,既然杨雪都有了我们易家的孩子了,你得给她一个名分啊......” “妈,”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易中打断了她,“妈,我不想让阿澜的悲剧重演。虽然现在我们在这里过得看似和平,但是背后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人在伺机等候着一招杀了我,我们谁也看不到。跟我越亲近的人,越是容易受到伤害。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可是,妈这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就是想在死之前看到看到你成家,看到有个姑娘替我疼你,我才能瞑目啊!”老太太说着眼眶就红了。 “老妈!我们这种人,活一天是一天,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成家立业过日子,更不可能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您就不要替我操心了,我替你照顾好杨雪,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易中说着,手按住膝盖站了起来。 老太太看着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儿子,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都随你吧!妈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你能尽快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再每天提着脑袋过日子!” “好了,妈,您好好养病吧!”易中说完,缓缓走了出去。 * 舒一曼回到病房,想着方才在几个门诊询问的情况,不由地拧起了眉。 她已经能确定,刚才那个跟童心长得相像的女人确实是中国人,但是医生说,那女孩一直没怎么说话,连名字都是管家说的,英文名叫Shirley,中文名不详。 她还想问问医生更具体的情况,可是医生以为病人及家属保密为由,不再告诉她任何消息。若不是因为这个女孩他们之前没有见过,连名字都不会告诉她。 但是......这个Shirley看的是妇产科......莫非是怀孕了?还是? 舒一曼思忖了会,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拨给了舒一鸣。 这个时候,那边已经凌晨。不过,他们现在肯定为了童心的事都寝食难安了吧?不光是康子仁,哥哥肯定也是。 还是汇报一下吧! 电话只响了一声,舒一鸣就接了起来,“怎么样?有消息了没?” “哥,杨雪和童心的英文名你知道叫什么吗?”舒一曼直接问。 “这个”舒一鸣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不清楚啊!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提过她有英文名。至于童心的,更不清楚了,只能问子仁。” “嗯。不知道带她来的那些人有什么背景,我在这里都算是他们的老朋友了,可是医生还是缄口不提。只告诉我,那个女孩叫Shirley,看的是妇产科。” Shirley? 舒一鸣怔了一下,这个英文名翻译过来是雪梨,也有一个雪,莫非真的跟杨雪有关? 舒一鸣还没思忖完,舒一曼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哥,来这里看妇产科的,都是跟怀孕有关的。如果这个Shirley真的是她们两个人中的一个,是不是童心怀孕了?或者,杨雪?” “不可能!”舒一鸣直接拔高声音说了一句,随即又发现自己的情绪激动了点,顿了一下,“杨雪怎么可能怀孕呢!” “那就是童心了?哥,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你跟子仁哥哥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过来提前告诉我。我这边有消息的话,会及时跟你们联系。” “我们已经决定了好了分开行动,天亮之后,我去巴黎,子仁明天参加完葬礼晚上的飞机去纽约。” “葬礼?谁的葬礼?” “哦,童心的事让人都快忘记了另外一件事。欧阳伯母,心脏病复发,猝死了!和童心失踪是同一天的事。” “啊?”舒一曼不无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就这么没了? 挂了舒一鸣的电话,舒一曼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欧阳伯母,虽然太好争强好胜,当初为了舒家和康家的联姻,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但是,能感受到她的心里,对她的儿子是真的太在乎,对康家的地位也是非常在意,否则也不会做出那么多糊涂事了...... 她们曾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都是执念太深的人。如今,她放下了,欧阳也解脱了! 想到这里,舒一曼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右手在胸前虔诚地划了一个十字,闭上眼为欧阳念了一段圣经。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连忙唤玛利亚,“玛利亚,快把我电脑拿来!” “好!您要发邮件吗?”玛利亚应了一声,把她的笔记本拿出来递给了她。 “谢谢!不是发邮件,比发邮件更重要!”舒一曼说着,满脸都是期待和激动,边开电脑,边不停地嘀咕,“姐姐啊,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戴着,一定要戴着!” * 童心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房午睡了,刚躺床上,大美在外面敲门,“杨小姐,我们在湖边捡了一条脚链,不是庄园里其他人的,易先生让我问问吗您,看看是不是您的?” 脚链? 童心连忙坐起来,摸了摸右脚脚踝,光秃秃的......一曼送给她的脚链呢? 肯定是从湖里上来的时候弄丢了,只记得手腕上戴的这只奶奶的玉镯了! 打开门,看到大美手里的那条脚链,童心眼睛一亮,接了过来,“是我的,谢谢你啊!” “不客气!”大美说完,有小声对她说,“易先生说了,让您身上不要再佩戴别的首饰了,万一老夫人看到了,会问的,因为以前的杨小姐是不戴首饰的。” “哦,好吧!” 童心撇撇嘴,回到了屋里。 这个易先生,也真是太小心翼翼了吧? 不过,她也一直没有戴首饰的习惯,但是这两样不一样。一个是在婚礼前夕,收到的她的妹妹一曼亲手DIY的脚链,一个是奶奶早就送个她的传家宝玉镯。 结婚那天,她戴着,第二天一大早本来打算戴着这些给奶奶和公公婆婆敬完茶之后再取下来的,结果呢......阴差阳错的,就被带到了这里来。 戴着万一丢了也不好,那就取下来放起来吧! 童心取下手镯和脚链一起正要放进柜子里和自己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放一起,又不由地仔细看了一眼这条脚链。 舒一曼当时在卡片上的落款是“请求姐姐原谅的妹妹:一曼”,当时她一时激动,也没仔细看这条脚链。脚链的盒子上也有舒一曼的字迹,说这条脚链是她自己坐在医院的病床上,一颗颗钻石和珍珠,自己亲手串联起来的。 钻石闪闪亮,珍珠珠圆玉润,相间搭配镶嵌,真的很漂亮! 当然,这份情谊才是最重要的! 还是放起来吧,万一又丢了就太可惜了! 童心将奶奶的玉镯和脚链一起包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关上了衣柜。 * “奇怪,怎么一点信号都没有呢?”舒一曼在网页上不停地刷新,不停地刷新,可就是看不到任何一丝信号。 当时,她为童心做脚链的时候,那些钻石和珍珠,都是她让玛利亚推她去了商场,亲自一颗颗挑选的,还专门跟师傅学习了钻石镶嵌的手艺。 就在手链快要完成的时候,师傅告诉她,很多男人也到他这里来给自己的爱人或女朋友,也有给孩子,定制首饰的,还专门给首饰上安装了微型GPS定位仪。不管佩戴首饰的人走到哪里,只要上他们的网站,用当时购买微型GPS定位仪时候的个人信息就可以登录,最后输入定位仪的型号,就可以查到首饰的具体位置。 她当时也是心血来潮,也顺便订购了一个,将绿豆大的那个定位仪镶嵌在了其中一颗珍珠的下面,从外形看,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 她原本想等童心和康子仁结婚后,她有朝一日见到康子仁的时候,再把这个秘密告诉他,讨个好。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只是,怎么查不到任何信号呢?明明当时就已经激活了,她还当着镶嵌师傅的面,登录网站试了一次,都很成功。 怎么突然就搜寻不到了? 舒一曼拿出手机,按照网页上的技术咨询电话拨了过去,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问,“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定位仪在什么情况下搜索不到任何信号?” “我们的微型定位仪定位功能非常精准,但是因为是靠卫星定位,所以要受位置、天气以及电磁干扰的影响。” “天气不好那也应该能搜索到一点啊,我这里一点都找不到信号,什么原因?” “那就是定位仪此刻所在位置很不好,深水下,遮蔽物下,或者在强磁场周围,信号都非常弱。您可以稍等一会再尝试,我们的网页具有自动刷新功能,您可以24小时关注。” “OK,谢谢!” 挂了电话,舒一曼拧着眉不停地刷新着网页,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难道,童心没有戴这条脚链?或者,她戴了,但是现在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强磁场环境里? 拿起手机正要打给康子仁问问那条脚链的下落,电脑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红点。 “有了?”舒一曼连忙扔下手机,惊喜地瞪大眼睛,握住鼠标的手因为激动都在不停颤抖。 VIP057.出国 满钻,抢红包 康子仁接到舒一曼电话的时候,有一时间的怔忡,但一想到一鸣说她在纽约可能遇到过童心,就立刻接通了电话。 “姐夫,还没睡吧?我问你个事。”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舒一曼有点焦急的声音。 却也只有焦急,没有一丝踌躇犹豫,似乎两个人不久之前才通过电话一样。 其实,自从两个多月前离开纽约回古城之后,康子仁和舒一曼之间几乎再也没有过交流。而在纽约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开始没了话题。 对于现在的舒一曼,他很欣慰,对于她的这一声“姐夫”,他很满意,甚至感动。 “嗯,你说。”他意识到可能跟童心有关系,问道。 “我送给我姐的新婚礼物,你知道不知道?她失踪的时候有没有戴在身上?”舒一曼问。 礼物? 康子仁脑子迅速进入高速旋转状态,很快想起了舒一鸣在他们婚礼前夕回来时给童心带的礼盒,说是舒一曼给捎来的。另外,在婚礼前夜,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确实看到童心捧着那个盒子,看着里面的一张卡片黯然落泪。但是,他知道那礼物是舒一曼送来的,便也没有过问。 但是,却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童心感动的流泪。 “这个,我没注意,怎么了?”他实话实说。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我给我姐做的珍珠脚链上,有一颗微型的GPS定位仪,只要她戴在身上,现在就可以找到她的位置。” “GPS?”康子仁直接从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起来,深邃的眸子里顷刻间闪过一抹光亮,“如何定位?” “我这里可以上网跟踪,但是我试过了,信号非常微弱,不知道是因为她没有戴放在了一个太隐秘的地方了,还是因为她戴着但是现在人处在一个不利于定位的环境里。” “好,你等等,我现在立刻回家去看看。如果东西不在,就证明她戴走了,你那边继续搜索着,有消息了立刻告诉我。”康子仁边说边往外走去。 “好的!” 康子仁顶着星光回到康宅,刚打开卧室的灯,就看到了童心跟她正在复习的书放在一起的那个熟悉的礼盒,他眼睛一亮,连忙打开来,却只看到了那张舒一曼留下字迹的卡片,没有看到脚链。 抽屉里,浴室,枕边,梳妆台的首饰盒里,但凡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到什么珍珠脚链。 康子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家里找不到,那就是她走的时候,戴在身上了。 既然舒一曼搜索出来的信号弱,那有可能就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影响了定位。 康子仁立刻把电话给舒一曼回拨了过去,把没有找到脚链的事情告诉了她,舒一曼“嗯”了一声,“姐夫,那就应该在我姐身上,你就别着急了,在没有线索之前,我先继续搜索着。但是,我现在身体不方便出去,你跟我哥还是早点过来吧,可以找相关人员来精确查找。” “嗯!”康子仁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一曼,谢谢你!” 舒一曼握着手机的手一颤,脸上慢慢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姐夫,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我姐幸福的。我在这边等你们过来,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舒一曼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如果不是当初那个无知执拗的自己,或许,他们这对注定会在一起的人,早就过上幸福生活了。 只要能赎罪,她可以做一切可以帮助他们的事。 * 济城,城郊陵园。 由于康子仁无心做寻找童心之外的任何事,欧阳艳的葬礼安排的很简单,只有家人和二十几位亲戚朋友,唯一一个在墓前大声痛哭的是康子义。 人群渐渐散去,康子仁正要上前去带子义离开,手机响了起来,是公安局的罗副局长打来的。 康子仁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罗局,是不是有我妻子的下落了?” “是的!”罗副局长在电话里略显激动地说,“虽然机场那边不主动配合我们的调查,但是我们另一方提供的当天离开国际机场的所有航班画面里,查到了一架疑似嫌疑人的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康子仁微微眯了眯眸子,“你的意思是,我妻子是被一架私人飞机带走的?” “对!从这架飞机的外型上,我们查了几个拥有这类私人飞机的海内外华人,最后锁定在易中身上。” “易中?这人是谁?” “这个易先生,身份一直很神秘。十年前定居美国之前,一直传闻他是福建一带最大的黑社会头目,据说手上有十几条的人命,但是警方一直没有证据......你也清楚,黑势力现在是非常敏感的话题,他们现在也不在中国境内,所以我们也只能查到这里......抱歉了!” 听到这里,康子仁不由地攥紧了拳头,“能查到这里,已经非常感谢您了!谢谢!” 挂了电话,康子仁转身慢慢向墓园外面走去,眉头紧锁。 虽然他不认识易中这种黑势力里的人物,但是跟他猜得差不多,不管是谁,都是他不能轻而易举去应对的人。 好在,终于确定了童心身在何处,他也应该过去了。 飞纽约的机票是黄昏时分的,离家之前,康子仁把一诺抱在怀里,坐在了奶奶对面。 “奶奶,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康子仁说。 “是童心的事吧?”老太太看了一眼一诺,伸出双手,“来吧,我的小乖乖,让祖奶奶抱抱。” 康子仁一怔,把一诺放下来,“您已经知道了?” “哎!你以为能隐瞒住家里人吗?你妈妈突然走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童心却能不回来,她不是那样的孩子......我这才问了一鸣,一鸣告诉我的。”老太太紧紧抱住怀里的一诺,忍不住揉了揉泛红的眼眶,“这几天,奶奶知道你心里压力大,没敢问。你这是要出去找她了吧,去吧,快去吧,一定把我孙媳妇赶快给我带回来。” 康子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抱着娃娃在玩的一诺,拧着眉点了点头,“孩子,就交给您了!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童心带回来!公司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最近也不需要签什么大单了,让子义操心着,平稳运行着就可以了。” “行!你爸爸现在也能看得了文件了,你放心去吧!有消息了,及时告诉奶奶!”老太太给了大孙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康子仁没有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走过来,蹲在一诺身边,握住她软绵绵的小手,“宝贝,妈妈去姨姥姥家好几天了,爸爸现在就去姨姥姥家去接她,你在家要乖乖听祖奶奶的话好不好?” “可是,爸爸......”一诺放下手里的娃娃,嘟起了小嘴巴,“言言也想去接妈妈......言言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妈妈了......” 瞧着孩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康子仁心里一动,眼睛不由地泛红,连忙抱起一诺站了起来,“宝贝乖,你现在还有半个月才放暑假,要好好上学!爸爸很快就会把妈妈接回来,到时候你放暑假了,爸爸妈妈就可以天天陪你了,好不好?” “真的吗?”一诺小脸上是明显的不相信,小脑袋垂下来,“可是言言,还是很想念妈妈......” “爸爸也想妈妈啊,所以爸爸现在离开就去接妈妈!说不定,一诺明天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回来了!” 康子仁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几天每天面对一诺的时候,他才体会到了这过去的几年里,童心是如何一次次用善意的谎言来搪塞孩子询问有关爸爸的问题的。 他不善于说谎,尤其是对这么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这么一个想念妈妈的孩子...... 一诺听了这话,仰着小脑袋认真地看着康子仁,抬起小手抹了抹他的眼睛,“爸爸,那你快去吧!言言很乖的,爸爸是男子汉,不能跟言言一样,想妈妈不能哭......” 康子仁不由地又被孩子天真的举动逗乐了,连忙点了点头,在一诺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乖女儿,爸爸是高兴,高兴我女儿长大懂事了!” 放下一诺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宝贝,爸爸一定把妈妈很快给你带回来! * 康子仁和张龙、李博超在机场VIP候机室候机的时候,陆文昊带着陆文梦找了过来。 看到是他们兄妹俩,康子仁不觉有点意外,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目光淡淡地扫过陆文昊,停留在了陆文梦脸上。 “康......姐夫!”陆文梦似乎有点不情愿地唤了他一声,随即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既然我姐姐和妹妹都在纽约,那我必须过去!” 康子仁一怔,这声姐夫,真的很让他惊讶。 看来,陆文梦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康子仁伸手接了过来,“欢迎!” 陆文昊抬手揽在陆文梦的肩膀上,淡淡地笑了笑,对康子仁说,“我已经把易中的事,告诉韩总了,他的那个圈子里,最易中这类人比较熟悉。韩总会尽力帮我们找到童心的,你们过去之后,有什么线索也不要妄自行动。我会跟韩总在这边把易中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过去找你们。我妹妹......应该是,咱妹妹文梦,我就先交给你了。她一开始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听说童心失踪了,闹着要一起过去见姐姐妹妹,我也不好阻挠。” “嗯。”康子仁点了点头,顿了一下,看向陆文昊,“谢谢你了,也帮我谢谢韩总!” “别说这样的话!且不说我们之间的纠葛,童心是我妹妹的亲姐姐,我没法做到坐视不理,祝你们好运!”陆文昊向康子仁伸出手掌。 康子仁抿唇微微勾了勾,伸出手重重地跟他击了一掌。 走出机场,看着徐徐起飞的飞机,陆文昊仰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童心,快点跟康子仁回来吧!等你们回来了,我还等着请你做媒人呢!” * 童心再一次从噩梦里惊醒,打开灯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摸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大口喘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不行,这两日不管是晚上还是午睡,都会梦到一诺大哭着找妈妈的样子,梦到子仁红着眼睛一声声唤她名字,还会梦到当时在五二一医院复查时,医生给她说的那个结论:“子宫壁薄,易流产,不适宜怀孕!” 不行,天亮之后她必须去一趟医院。 且不说她已经吃过半年多的药了,美国这边跟国内对同一项病情给的结论也不一样,即便是一样的,易先生既然答应了她会保住孩子,那他就应该会找最好的医生帮自己。 所以,她必须再去一次医院,做一次B超看看。 VIP058.碰面 头等舱里,陆文梦和张龙调换了位置,坐在了和康子仁挨着的座位上。 “喂!”陆文梦抬手拍了拍康子仁的胳膊。 他一上飞机就开始闭目养神,浅眠被打断,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到是陆文梦时,做直了身子,“嗯?” 几天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加上时差,他强迫自己必须养精蓄锐,才能在到了美国之后,有足够的精力去找童心。 陆文梦被他眼睛里布满的红血丝吓了一跳,撇撇嘴,“还是先睡吧!万一见到我姐了,你这比兔子眼睛还红的模样,会吓到她的!” “呵呵,”康子仁勾了勾唇,眸子里无限伤感,“如果一下飞机就能看到你姐,我宁愿吓一下她都无所谓。” “喂!”陆文梦凑近了他一点,小声说,“我告诉你,我可不承认我小时候被抱错了!我只认童心是我姐,其他人我可都不认!舒家的人,还有你,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姐夫,你就得意了!在我心里,我爸爸和我哥哥才是我最爱的男人。” “嗯。”康子仁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过眸又靠进了沙发里。 见他对自己说的话反应这么冷漠,陆文梦精致的小脸上有点受挫,哼了一声,没有再打扰他,嘴巴里嘟囔了一句,“算了,还想问一点她们的事,不问了!” 有点赌气地双臂抱胸瞥了一眼康子仁,陆文梦把视线挪向窄窄的窗外。已是黄昏时分,天边的火烧云把整个天空都映的一片赤红。 陆文梦漂亮的水眸里,慢慢地,慢慢地,似乎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猩红。她忙摸了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自从哥哥告诉她,她确实是小时候跟舒一鸣相互被抱错的孩子之后,其实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与其说是出国去见她的姐姐妹妹,不如说是让她出去散散心,顺便看看,和她有着相同的骨血,但这二十多年来,却各自不生活在同一个家庭环境里的两个姐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们能和平相处,她当然不在乎多这么几个亲人,如果不能,那她永远只认陆家人。 无论如何,她姓陆,不会改名的! 只希望这趟旅行,能把童心找到。因为她看得出来,不仅是康子仁,就连哥哥文昊也对童心很担忧。 她从来没想过这次回国来,居然能遇到这么多复杂又有趣的事情,所以,她愿意去面对。 * 童心陪庄老太太吃过早饭,下楼来的时候,易先生正要离开餐桌,她忙走过去,“易先生,我身体有点不适,想去医院做个产检,要不心里总是不安。” 易中抬眸淡淡打量了一下她,微微挑了挑眉,“好,刚好今天我要出门,我陪你一起去。” 呃? 童心微愣了一下,点点头,“好的。” 童心换了衣服下来,看到三辆车子已经并排等候在别墅门口,她还记得上次出门时乘坐的那辆黑色小卧车,正要走过去,李博越在另一辆越野车前打开了后车车门,“杨小姐,这边请。” 至今,她还不习惯他们这些明知道她是童心却还要唤她“杨小姐”,可是易先生说过这个庄园里只有杨小姐,没有童小姐,他们这些仆人们自然是要牢记了。 童心抬脚正要跨上去,才发现易中在里面坐着,见她踌躇了一下,他面无波澜地问,“怎么,不敢跟我坐一起?” “易先生又不是洪水猛兽,我有什么不敢的!”她上去做在了他身边。 三辆车子缓缓启动,易先生的车子在两辆车中间。 童心这个时候才发现,虽然庄园里每次出门的车子并不是什么豪车,连她这种对车没有研究的人都认识这三辆车的品牌,都是美国制造的福特车。 外表看,是非常普通的车子。但是,只有从里面才能看出,这里面的设施都是特制的,玻璃和车门明显要厚实很多,车门上有很多不知道不知作用的按钮。 童心发现自己有点晕车,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吧,她只能靠进座位里闭目养神,同时用手捂住了不停翻涌的胃,才能缓解一点这控制不住的孕吐。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易先生用英文吩咐前面的司机,“开慢点,杨小姐不舒服。” “没事,快点开,到了就好了!”童心缓缓睁开眼睛,可是在看到易先生手里正在摆弄的东西时,吓得忽得坐直了身子,困意全无,胃里似乎也不敢翻腾了,只是睁大眼睛看向他的手。 他的左手,拿着一把非常精致的金色小手枪,右手拿着一块小方巾,正在细心地擦着那金色的宝贝。 虽然还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家伙,但直觉告诉童心,那一定是真的!以这几日对易中这个神秘人物的了解,再加上在美国,她完全相信那是真的! 易中的余光瞥到身边僵直的身子,转过身来,举起那把金色的小家伙,“怎么?被吓到了?” “没,没有!”童心连忙收回视线,心怦怦跳了几下,讪讪笑道,“挺好看的,像是女人用的!” “嗯!”易中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淡淡地说,“只杀过一个人,伤过一个人。” 呃...... 童心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杀过人,也伤过人? 显然,这话题已经完全超越了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也完全不在她了解的范围之内......还是装作没听见吧! 想到这里,童心慢慢别过视线,看向车窗外的异国风情。 易中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地勾起,把枪举到了她眼前,“送给你,防身用!” 童心蓦地回头,看到他果真是在对自己说的时候,干干地笑了下,摆了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个,女子也不夺,不夺!” 她承认,面对这真枪实弹,尤其是他刚刚那句这东西杀过人的话,她很紧张!甚至觉得恐惧! “呵呵!”易中突然笑了起来,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当然,你离开的时候可以还给我!不还给我,你也过不了海关!拿着吧,说不定真有用得上的时候。” 童心果决地摇了摇头,“和平时代,我才不希望用得上这东西!再说,我连摸都没摸过,根本不会用,也不想学着用,还是算了吧!谢谢您了,易先生!” 闻言,易中挑了挑眉,收回了手,“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其实在美国,白天和晚上完全是两个世界,所以必要的防身的东西还是要有的!你也不用太害怕,在庄园里,有人会保护你的!” “哦......谢谢。”童心再次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想到美国这个普通老百姓本来就可以持枪的社会,她有点后悔没有接受那把金灿灿的小手枪了。 易先生说得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已经拒绝了,怎么好意思再去伸手要呢? 看来,以后真的只能白天出门,晚上最好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庄园了。 到了医院,童心才知道,易先生也要来对他的腿进行复查。 推着坐着易先生的轮椅慢慢走进医院,身后跟着Lucy,大美,李博越还有四个黑衣保镖,童心垂眸瞧着易先生下车时特意戴上的完全遮住了整张脸的鸭舌帽,不由地皱紧了眉。 她见到过的易先生和他母亲谈话的次数并不多,但却发现他们用的是中国福建一带的闽南语,她一句也听不懂。但是除此之外,对她和李博越还有其他几个中国佣人说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一点口音都没有,根本听不出他们的原籍。 可见,他们应该离开家乡很长时间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身份都太神秘,甚至是诡异。 接触几天下来,她脑子里不断的闪现出两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字眼:黑道。 她希望不是,因为毕竟自己身陷此处......她又希望是,因为虽然没接触过,但以前在陆氏工作的时候,多少从陆文昊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这个道上的人,是最讲理,也是最不讲理的人,是最讲原则规矩,也是最残忍冷酷的人。 而事实上,易先生这个人除了性子冷了一点之外,人并不坏,尤其是对她。 所以,只要她听话,遵守跟易先生的承诺,他应该不会为难她。 到了医院,易先生和李博越带着两名保镖跟着医院来接待他们的两个医生进了一部电梯,童心在Lucy,大美还有另外两名保镖的带领下去了上次去的一楼产科。 在院子里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活动筋骨的舒一曼,不经意一转眸,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一中一美两个女人的陪伴下拐进了医生办公室。 舒一曼一怔,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一边对玛利亚招手,“玛利亚,快,快,扶我过去......还是推我过去吧!” 说着,她连忙躺会轮椅上,让玛利亚把她推到了产科的走廊里,她侧面对着方才几个人进去的办公室门,做出一副在门口晒太阳的样子。 童心从和蔼的胖医生手里接过B超单,用英语问道,“医生,我的宝宝还好吗?” 医生微笑着点点头,“目前来看,胚胎发育良好,已经比花生米大一点了。但是,你的子宫情况不是很好,怀孕期间,最好是少活动多卧床休息,尤其是前五个月。产检要按时来,有意外情况随时来就诊。” 美国女医生说话很快,童心也只听了个大概,对她笑道,“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童心起身慢慢走出来,听到Lucy在跟医生说,“我们家先生吩咐了,请您给Shirley安排专门的主治医生,定期到家里为Shirley小姐产检。Shirley小姐身体不好,出来一趟怕对胎儿有影响。” “OK!”女医生很快应道。 童心皱了皱眉,这下好了,以后连出来透口气的机会都没了! 刚走出医生办公室,在看到在门口走廊里的轮椅上半躺着的中国女孩时,童心直接顿住了脚步,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一直在盯着她看的舒一曼。 确实是舒一曼! 尽管,以前的大波浪长发变成了此刻利落的短发,脸上也未施粉黛,以前就瘦,现在更是瘦得脸颊都陷了下去,一张小素脸上只剩下了一双大眼睛,也同样在诧异地盯着她。 “杨小姐,您认识这位小姐吗?”大美好奇地问她,才把她从错愕里拉了回来。 “曼......”童心正想唤舒一曼,突然想到自己此刻特殊的身份和身后马上就要出来的Lucy,还有余光就可以瞥到的站在侧面那两道高大魁梧的黑色身影...... “哦,不认识!在这里嘛,看到国人,会觉得亲切点!”童心对大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的瞬间,对舒一曼挤了挤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同时,手也在身前微微摇了摇,示意她不能相认。 舒一曼很快明白了过来,也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不能就这样走了啊!童心放缓步伐,心里着急地紧,心里稍一思忖,停下来,看了一眼舒一曼,转身问大美,“大美,刚才lucy是不是说以后每次检查,都是让医生回庄园的?” “是啊,这是易先生的意思。”大美点了点头。 “那,也是这里的医生去吗?”童心再次淡淡扫了一眼舒一曼,让她注意到这边她的谈话。 “是啊!其实每次老夫人不舒服的时候,都是请医生回庄园的!”大美说。 “哦,那好!那我下次就可以不出来了,等医生去家里就好了!”童心点点头,最后跟舒一曼对了一眼,转过身来。 舒一曼垂眸回味了一下她的话,故意大声对玛利亚说,“玛利亚,你知道吗?我姐夫正在来纽约的路上了,晚上就到。对了,我得告诉我姐姐,让她把我送的礼物随时戴在身上,就能随时知道她在哪了呢!” 玛利亚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正想问,舒一曼连忙又说,“玛利亚,今天的天气真好!” 童心听着舒一曼故意说给她听到话,心里一阵阵澎湃起来,眼眶也不觉地泛红,却没敢让自己再停下脚步。 子仁来了吗?晚上就到纽约了? 可是,他能有机会来找她吗? VIP059.混进产科医生里 礼物? 如果一曼刚才的所有话都是对自己说的,那么......她传递过来的信息,不仅是要告诉自己子仁来了,是让自己放心......还有,要提醒她把她送的礼物戴在身上?那条脚链吗? 能随时知道她在哪了? 难道...... 童心心里不由地一震,在走廊尽头拐弯的时候,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舒一曼,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到自己回头之后,许是怕人注意人,忙转了过去。 难道,她送的那条脚链上有什么玄机吗? 可惜,今天没戴在身上,庆幸的是带来了纽约,就在庄园里放着。 不管怎么样,回去之后就听她的,随时带在身上。 “怎么样?胎儿可好?” 童心刚转过身来,差点撞到易先生的轮椅上,看到他抬眸好奇地看着自己,她耳朵里才回荡过来他刚才的问话,抬手摸了摸肚子,“还好吧,医生全都告诉Lucy了,你问她。” Lucy把手里的单子递给易先生,把医生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 “嗯。走吧!” 童心还在方才偶遇舒一曼这件事里心有余悸着,完全没有听到Lucy跟易先生的对话,待看到易先生自己控制轮椅向外面走去了,她才追了上去。 没错,是真的心有余悸。 还好,她们两个人的对话没有被身边的人发现。 自己也真是糊涂,当初要是多问一句一曼在纽约的哪个医院里,如果早知道她也在这里,就应该提前做好见她的准备。 舒一曼看着越走越远的童心,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垂眸闭上眼,双手合十,“阿门!” 太庆幸了! 还好她打算了从今天开始就在门诊这里晃悠,说不定还可以遇到那天见的童心或者是杨雪。没有想到,刚走出来就碰见了! 竟然是童心!她虽然没见过杨雪,但肯定这人是童心!即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有这么像的!所以,第一眼,她就确定了那人是童心。 想起方才她差点喊出声来,还有点后怕!如果童心真的是被绑架的,那么她身边的那几个人一定都是绑匪的人了!如果知道她在这里有认识的人,要么以后再也不会在这里出现,要么会派人来医院杀了她。 但是,既然能带一个绑票的人来看医生,这个绑匪还不算完全没有人性吧!她身边的那俩女人,也不像是坏人。但是,既然童心不让她们两人相认,肯定还是有危险的! 还好......还好两个人同时急中生智,传递给了对方一些信息。 童心那么聪明的女人,应该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告诉她子仁哥来了,是让她放心,他们已经大约猜到她在纽约了。而她在看到她裸着的脚踝时,她也顾不上太多,只能直接说让她把脚链戴上,希望她戴在了身上。 至于童心告诉她的话......是说,她以后都不能自由出来了,如果要救她,必须去找她吧? Lucy,大美,易先生,庄园......就这几个关键词,她是一点都猜不透了,只能等子仁哥他们晚上到之后再商量了! 还有,她在门口听得很清楚,他们在说胎儿的事,童心真的怀孕了? 而那个他们口中的易先生,还能带她出来做产检......难道不是绑架? 舒一曼重重吐出一口气,算了,想不通了!她已经尽力了,其他的事,等晚上他们来了之后再说吧! * 走出医院,童心发现庄园的车子没有按照原路返回,出了市中心之后,朝梦唐庄园相反的方向驶去。 她没敢问,这也不是她该过问的事。 想起来刚才和一曼的匆匆一见,想起子仁现在就在来纽约的飞机上了,她难掩内心的激动,又怕身边的易先生看出她的异样,只能闭上眼,靠在座位上假寐。 而靠近车门的那侧手,情不自禁地使劲抓着座椅上的真皮座垫,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子仁居然知道了她在这里,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她的先生,终于来了! 童心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她看向车窗外,发现这里竟然是个教堂,而身边的易先生已经不知何时下车了,车里只剩下了她和司机。 看到教堂门口的两个保镖,她才意识到易先生是去教堂了! 原来,他每周出来一次,就是来教堂的。 不对啊,他不是佛教教徒么?来基督教教堂? 童心瞧着教堂上面大大的十字架,不解地腹诽了一句。 今天并不是礼拜天,进出教堂的人不是很多,这里已经远离市中心了,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不过,既然来了,也下去看看吧? 童心的手刚放在车门把手上,隔着褐色的玻璃窗,突然看到远处一个戴白色鸭舌帽身材高大,长了满脸胡子的美国佬,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瞅了两眼,她犹疑地往后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停车的地方,竟然只有他们的三辆车。 那人,是往这边看的吗? 还没腹诽完,再抬眸看去的时候,看到那人突然抬起手,待她看清楚那对准这边的手里竟然是一把小手枪时,童心登时吓得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嗡”得一声,当机了!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她,一时情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大脑已经空白,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正要去开车门,下意识地想要弃车逃走,前面的司机明显也发现了情况,突然大吼道,“fall!fall!Down!Down!” 童心这个时候,意识才回笼,对趴下,趴下! 她连忙抱住头,猫腰蹲了下来。 只听“嘭”得一声闷响,仿佛子弹就从耳边划过......之后是“咻”得子弹穿过玻璃的声音,紧接着,“呃”得一声,有人闷哼...... 她吓得心脏似乎都停跳了,又不敢动,不敢喊,只能死命抱着脑袋,趴在脚下一动不动,紧紧地闭着眼睛,死死咬着唇,任由身子抖似筛糠...... “嘭,嘭,嘭......” 周围又接连不断响起了枪声,从声音来看,明显地是向这里的车子射击的......童心捂紧耳朵,尽量不让自己听到那恐怖的声音。 而前面的司机,不知道是下车去了,还是也躲起来了,也没了声响。 枪声密集地响了十几秒钟后,慢慢减少了,尽管躲在车里捂着耳朵,童心还是听到了外面有人的尖叫声,有孩子的哭声,还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趴下,趴下,躲起来,躲起来...... 枪声终于停止了,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大声喊“警察,这......这......” 警察来了吗?终于来了? 尽管听到有人喊警察,但浑身已经虚软的童心,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双手缓缓从耳朵上拿下来,滑到脸上的时候,发现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都结束!童心,都结束了,不要怕......爬起来! 心里不停地给自己鼓劲,她一边用双手撑着身体爬起来,一边对前面的司机说,“Thankyou!Tony!” Tony是司机的名字,是一个非常秀气的白人小伙子,他应该是担心她听不懂他的话,刚才才会用不同说法的“趴下”让她卧倒......多亏了他,不是他的话,第一次遇到这种生死攸关情况的她,或许刚打开门车门就会一命呜呼了! “Thankyou!Tony!”童心爬了起来,重复了一句感谢,在后面的座位上坐了起来。 Tony还在座位上坐着,却没吭声,一动不动地躺着。 童心诧异地直起身子看去,Tony的脑袋突然偏了过来,满脸的血迹...... “Tony,Tony......”童心心里一惊,连忙去推他,却发现他的额头上不断地有鲜血流出......她停止了摇晃,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探过去看了一眼...... Tony双眸大睁,右边太阳穴上一个蚕豆大的血坑,正往外汩汩流血...... 双腿再次发软,她连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瞪大的眼睛里,两行恐慌的眼泪猝然滚落,身子慢慢向后倒去,重重地坐在了座位上。 Tony中弹了.....死了......就这样零距离地死在了她的眼前...... 自己,是真的跟死神擦肩而过吗? 童心坐在座位上,不敢动一下,脸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 突然,车门被打开,童心整个身子一震,在看到是李博越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一边按住Tony的尸体,一边有焦急又担心地问她,“杨小姐,你没事吧?快,把这边车门打开!” 看到是熟人,童心咬着唇拼命摇头,“没事,没事......” 还没说完,李博越皱紧眉头说,“杨小姐,快,把后面车门打开!” 童心这个时候终于缓了过来,连忙打开车门,跟李博越一起将Tony的尸体放了进来,李博越“彭”得甩上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室,用最快地速度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童心不敢去看旁边已经没了任何生命体征的Tony,趴在玻璃上看了眼后面,庄园里一起出来的另外两辆车也跟在后面,离开了教堂前面的小广场。而她能看到的三个角落里,分别有一个躺在血泊里的人,其中就有一个是她刚才看到的那个持枪射向这边的男人...... 周围的行人跟她一样,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枪战之后,有的抱头离开,有的还蹲在地上,相互抱着大哭......远处有警车刚刚正在往这边开来,广场上有几个持枪的警察,正在检查倒在地上的中枪的人...... 童心不敢继续看下去,转过身来,感觉耳边刚刚经历的那阵枪声,仿佛是一场梦而已......而眼角的余光,在瞥到身边满脸是血的Tony时,她告诉自己,要镇静,要镇静...... 车子开得很快,好在这里不会堵车,只是路上有点坑洼,车子在一个剧烈的颠簸之后,童心连忙问李博越,“易先生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李博越在一个转弯之后,才回到她,“易先生没事,在后面的车子里坐着!我们死了一个司机,对方的三个人全部毙命!杨小姐,让你受惊了!” 李博越虽然没有回答她那些人是干什么来的,但听到易先生没事,其他人也没受伤,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可惜了身边的Tony...... 刚才那些人,明显是针对易先生家的车,仇家吗? 一路上,三辆车子都开得极快,童心的心也跟着起伏的车子不停地震荡着。易先生,果然非常人,每天都跟枪支弹药打交道,能正常到哪里去呢? 看来,她以后真的不能再擅自离开庄园了,可是......子仁他们怎么办? 车子刚在庄园别墅前停下来,童心连忙推开车门下车,直接跑进了一楼的洗手间,剧烈地呕吐起来。 Tony满脸是血的画面,空气里腥臭的血腥味......她忍了一路,终于全部吐了出来。 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Lucy一脸滤色地过来扶住了她,“杨小姐,您没事吧?” “没,没事......”看到劫后还都无恙的身边人,童心的眼睛不由地有点泛酸,垂眸缓缓走了出去。 客厅里,易先生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正在悠闲地品茶,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刚才外面那场枪战他没经历一样。 看到她出来,易先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来,这里坐。” 之后又吩咐大美,“给杨小姐倒杯茶水,压压惊。” “还是给我倒杯凉白开吧,怀孕不能喝茶!”童心看到平时总是唯唯诺诺的大美脸上也像往常一样,心里不无惊讶。 这些人,难道见多不怪了吗?还是......就算是恐惧也不能表现出来? 接过大美递过来的白水,童心仰头一口气喝完,喘了一口气,放下杯子的时候,发现Lucy和大美已经被易先生谴了出去,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易先生抿了一口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Tony太大意了,竟然将车玻璃放了一条缝出来,否则他们的子弹根本穿不透我们的车玻璃!让你受惊了,抱歉!” 原来如此! Tony仅仅因为将车玻璃放下一点而毙命,看来坐在另外一辆车里的Lucy和大美早就知道他们的车是坚固的堡垒,所以才会如此镇定吧? 或许在他们看来,坐在车里,看到外面持枪的人开枪,就跟看电影一样吧? 这么淡定! “易先生,我能不能知道,您到底是做什么的?那些人,应该是针对您的吧?”童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以前的几个宿敌而已,没什么!你放心,他们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易先生站了起来,缓缓向她走过来。 童心这个时候才发现,易先生手里还拿着那把金色小手枪,走过来递给了她,“还是拿着吧!不用上膛,用的时候打开保险,瞄准了射击就可以!有时候,就算是不能真正打中敌人要害,或许拿出来,也可以吓到突然遇到的坏人。” 童心抿着唇,没有再犹豫,接了过来,“谢谢!” “嗯!上去休息吧,以后产检的话,我会让人去医院把医生接过来。你的身子也不适宜过多运动,除了陪老夫人,就多休息!”易先生说完,就转身慢慢离开了客厅,向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垂眸看着手里这把沉甸甸的精致小手枪,童心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没有抖。 易先生说得没错,即使用不上,防身吓人也是必要的! 回到房间,童心把手枪放在了枕头下,突然想起了脚链,立刻去衣帽间拿了出来。 一颗颗珍珠,一颗颗钻石看了很久,她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但是想到一曼在那种紧急的时刻下,特意告诉自己要时刻戴着这脚链,那应该有玄机吧? 刚戴上,耳朵里突然又回响起之前的枪声,她又犹豫了! 如果戴上这个脚链,子仁一曼他们就会找到她,说起来可能是好事......可是,易先生这里是龙潭虎穴啊,他们的人个个手里都有军火,子仁他们来,岂不是太危险了? 不!不行!宁愿他们继续在外面寻找着,等待着,也不能让他们来这里冒险!坚决不能! 反正现在,易先生是相信自己的,她现在怀着孕,总有机会再去医院的。只要去,只要再见到一曼,让他们知道自己安然无恙着,那不就可以了? 如果非要见面,那么,她会找机会告诉易先生,只要保证继续陪着老夫人,易先生,应该会同意自己见见家人吧? 想到这里,童心取下脚链跟那把金灿灿的手枪一起放在了枕头下,抬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宝贝,让你受惊了!以后,你跟妈妈要勇敢坚强地过以后的日子!静静地等待和爸爸见面的日子!” * 康子仁一行在肯尼迪国际机场下飞机之后,很快见到了前来接他们的美国朋友Dave,打过招呼之后,车子直奔长老会医院。 Dave是个身材高大的美籍白人,是康子仁在这边最好的朋友兼同学,迈克教授是他们共同的导师。前几个月,他陪舒一曼来这里治疗的时候,能在长老会医院临时工作,也是Dave和迈克教授帮的忙。 这次来之前,因为时间紧,他也只跟Dave联系了一下,让他帮忙在医院附近定好了酒店。 几个人刚到酒店,舒一曼的电话打了过来。 “子仁哥,你们到了吧?” “嗯。刚到,今天有点晚了,就不过去打扰你了,明天一大早去医院。” “那好吧!那你们也先休息好,明天过来,我有重要的情况给你汇报。” 舒一曼挂了电话之后,想起第二天就能见到子仁了,不由地有点兴奋。可是没多久,她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玛利亚跑进来高兴地告诉她,“舒小姐,康先生来了!” 他来了?不是说明天才来吗? 舒一曼讶然地看向门口,就瞧见康子仁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穿了一身休闲装,除了比以前瘦了一点憔悴了一点之外,仍是她心目中那个帅气的酷酷的男人。 舒一曼有一瞬间的怔忡,但只仅仅几秒钟,就连忙抬手抹了抹激动的眼泪,让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子仁哥,你一个人人来的吗?”舒一曼问。 “还有公司的几个人。你刚才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关于您姐姐童心的吗?”康子仁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嗯!”舒一曼点点头,“我今天见到她了!不是杨雪,真的是童心!” “在哪?”康子仁不由地拧了眉,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惊喜和急迫。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因为她是跟别人一起来的,所以我们俩没敢相认。我告诉了她你今天来了,让她放心。我也告诉她,让她把我送她的脚链戴着,我们就可以定位到她的位置。她给我留下了几个关键词,易先生,庄园,还有跟她一起的有保镖,有两个仆人样的女人,一个叫Lucy,一个叫大美。还有......童心她,怀孕了......” “怀孕了?”康子仁一震,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和惊讶。 她,怀孕了?怎么在国内的时候一点都没发觉呢?她身子还好吗?适合育胎吗? 她怀着宝宝,还要应对那些人,一定很辛苦吧? “是的!你别激动!坐下来!”舒一曼看到满脸震惊的康子仁,伸手拉着他让他坐了下来,“她还告诉我,以后可能不能来医院了。但是,那个易先生会在这里派这里的产科医生去他们的庄园给她检查身体!” “嗯!”康子仁听到这里,心里已经了然。 果然是这个易先生!易中!黑道上的人,这个杨雪,怎么会遇到这类人呢? 康子仁再次起身站了起来,“一曼,GPS的事还辛苦你了,有消息立刻告诉我!我跟医院联系一下,如果那边需要这里的医生过去,我跟着产科的医生一起过去!” “好!子仁哥,”舒一曼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抬眸看着他,“这一次,我跟你想到一起去了!只是可惜我身体不方便,要不,我也跟你一起穿着医生制服去把姐姐接回来了!” 听到舒一曼的这句话,康子仁不由地弯了弯唇,犹豫了一下,抬手在她头上摸了下,“一曼,长大了!” “谢谢你,子仁哥!是你让我彻底醒悟了过来,对于以前我做的那些蠢事,我感觉到很羞愧!”舒一曼垂眸低声道。 “别说这些了,你好好养身子。等我接到你姐姐了,我们一起回去!”康子仁说。 “嗯!”舒一曼重重点头应道。 第二天,康子仁便拜托迈克教授出面,加上他之前在这个医院里有过任职经历,很快跟产科的领导联系到,并同意了他跟随产科医生,做好去易先生家的准备。 这个时候,康子仁才知道,原来易中在这里,不仅不是黑道上的人,还是一位慈善家,而且口碑极好。 为了不引起院方的怀疑,康子仁并没有急切地打听易先生家的住址,静静地等待着童心那边发出讯号。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边继续在GPS上搜索着童心的位置,一边等待着庄园的人来接医生。 VIP060.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文梦跟着康子仁来到纽约的第三天,见到了“传说”中她的妹妹,舒一曼。 她是趁着康子仁他们三个人不在的时候,自己来到长老会医院的。 虽然没见过舒一曼,但是她在济城的时候,就向哥哥陆文昊要过舒家一家人的照片。 当时,看着照片里那一家四口,怎么看都像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而怎么看里面的人都跟自己毫无关系! 她虽然知道陆家的父母和哥哥不会因为自己跟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而不喜欢她,更不会把她赶出陆家,但是一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了,一直认错了父母家人,她就没办法平静!她的亲生父母,怎么能那么糊涂?连他们自己当年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都不知道吗? 但是,血缘是选择不了的,也是改变不了的!这照片里的爸爸妈妈确实是她的生父生母,而这旁边这位大美女,就应该是她同父同母的妹妹了!比童心那种同父异母的还要亲! 她小时候每次和陆文昊闹别扭的时候,都会撒娇地缠着妈妈给她生一个姐姐,再生一个妹妹或者弟弟。因为姐姐不会像哥哥那样总是故意惹自己生气,有了弟弟妹妹,自己也可以欺负他们了! 她从未想过,她陆文梦不仅真的会有一个姐姐,居然也还有一个妹妹!至亲至亲的姐妹!而那个从小疼爱宠爱自己也总是故意欺负自己的哥哥,竟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养兄。 所以说,这世间任何事都是无常的!无常到让她这样一个喜欢幻想的人都有点措手不及。 来到舒一曼的病房,并没有看到人。陆文梦撇撇嘴,转身正要离开,看到一个高护推着坐在轮椅里的女孩已经走了过来。 看到陆文梦站在她的病房门口,舒一曼诧异地拧了拧眉,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慢慢走过来,“找我吗?” 陆文梦看着眼前的女孩,眸子里不由地闪过一抹犹疑。 这是舒一曼?比照片里瘦了,不过倒也素净了!跟自己不化妆的时候......还真是像! 陆文梦走过去扶住了舒一曼的胳膊,“我是你姐姐。” “姐姐?”舒一曼拧了拧眉,重新打量了一番陆文梦,“我们好像没见过吧?” 这话说出来之后,舒一曼突然想起童心。 莫非,爸爸在外面还有女儿?不会吧...... “看来你哥哥舒一鸣还没告诉你。”陆文梦又放开了她,轻轻一笑,“我叫陆文梦,是陆文昊的妹妹,因为不常在济城,你自然不认识我。我跟舒一鸣是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产房,同一时刻出生的。刚一出生,就被掉包了......我也是才知道,我是你姐姐,而舒一鸣是陆文昊的弟弟......明白了吗?” 舒一曼像听天方夜谭一般看着陆文梦掰着指头给她捋他们之间的关系,听完之后,一脸的茫然,回味了好久,才试探地问,“你跟我哥刚一出生就被掉包了?” “嗯哼!所以,我跟童心都是你姐姐!”陆文梦挑挑眉。 这个妹妹,现在看起来,倒是跟她真的很像!她看着她,就能很容易地想象出自己这些年来在爸爸妈妈哥哥面前天真的,撒娇的,甚至撒泼无赖的样子。 舒一曼心里不可能没震惊的,突然说又多出来一个姐姐已经让她难以相信了,还是要以少一个哥哥为代价? 忽! 舒一曼吹了吹额前的短发,向玛利亚伸手,“玛利亚,让我给我哥哥打个电话。” “你打吧!反正我是跟咱姐夫一起来的,明天再来看你!”陆文梦撇撇嘴,看了一眼舒一曼手里的手机,先离开了。 舒一曼缓缓转身,看了一眼陆文梦离开的背影,秀眉紧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第二天,当陆文梦来看舒一曼的时候,发现她安静了很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大棕榈树下读圣经。 陆文梦走过去,一声不吭地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 舒一曼也看到了她,合上手里的圣经,没有去看她,缓缓开了口,“小时候,每年最期待的就是生日和新年。因为每次生日和新年,都会收到礼物。爸爸的,妈妈的,哥哥的......我都不会让他们提前告诉我,因为我喜欢打开盒子的那份惊喜。 长大了,不期待礼物了,却总是时不时遇到现实里的各种惊,各种喜,就像歌里唱得那样,明天就像是盒子里的巧克力糖,什么滋味都有。” “那么,我对你来说,是惊还是喜?”陆文梦问她。 “不惊不喜,只是觉得命运很会捉弄人。”舒一曼自嘲地笑了笑,“你既然能跟子仁哥一起来这里,就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和童心之间以前是什么关系。我连她是我亲姐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说完,她转眸笑着看向陆文梦,“我比你幸运点,又多了一个会疼自己的姐姐。而你,少了一个哥哥,却多了一个可能会缠着你的妹妹......那你觉得,我对你来说,是惊还是喜?” “嗯......有惊也有喜!”陆文梦说,“惊的是,我居然会有这么一个跟我像的妹妹!喜的是,不仅有个妹妹,还有个姐姐!而且,还不会失去哥哥!” “你想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嘿嘿!”舒一曼俏皮一笑,向陆文梦伸出双臂,“看来,我这个妹妹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咯!” “勉为其难地接受这条蛔虫吧!”陆文梦故作嫌弃地撇撇嘴,起身走过来,紧紧地搂住了舒一曼。 两个姐妹,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在阳光灿烂的清晨,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在出生二十多年之后,紧紧相拥。 第一次紧紧相拥。 * 自从发生了枪击事件之后,童心没有再离开过庄园半步,除了静心养胎,就是一日三餐三药给庄老夫人送上楼,并看着她吃下去,偶尔陪她下楼来在院子里赏赏花,晒晒太阳。 同时,她也在等待着能再次去一趟医院的时机。 这一日,她午睡醒来,突然发现身子下面一片温热,心里一惊,手颤抖着向下面摸去,在看到手上那抹殷红的血迹时,一瞬间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丧失了温度,整个身子都凉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躺好,一动不敢再动一下,冲门外喊道,“大美,快,快进来!” 待大美把她见红的事情汇报给易先生之后,易先生直接拒绝了她要去医院做检查的打算,让她在房间里躺着,让司机去把医生接过来。 童心不敢有任何异议......她的身子她清楚,尽管已经非常小心翼翼,可还是不知为何落了红,虽然只有一点,但她还是怕得心颤,只能继续躺着,等待医生的到来。 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宝贝无疑是最重要的!比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更重要! 早知道在身体无恙的时候,就提出去医院了!这下好了,失去这次去医院见到他们的机会事小,如果以后易先生都以此为借口,不让她离开庄园了怎么办?她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见到子仁?就是见到一曼也行啊! 他们,一定很着急了吧? 童心躺在床上,一边祈祷着肚子里的胎儿没事,一边为浪费了一次去医院见到子仁他们的机会而懊恼! * “一曼,这个定位仪是不是出了问题?我们在这里已经干干地等了一周了,什么消息都没有,GPS也定位不到。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她在易中家,我还是直接想办法问到易中家的地址,过去要人算了!”康子仁看着舒一曼电脑屏幕上那微弱的红色信号,咬着牙,攥紧了拳头。 舒一曼摇摇头,“还是再等等吧!既然当时我已经把消息传递给了我大姐,她就应该把脚链拿了出来。如果我们还搜索不到,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她没带来,可能放在了国内某一个隐秘的地方,所以这个信号总是很微弱,看不到任何坐标。另一种可能就是,她所在的地方,被屏幕了!而现在,我们确定她在哪里不是关键了,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安全地进去,再顺利地把人带回来! 上次她来的时候,明显是担心我们相认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才没在佣人和保镖面前跟我说话。我想,她应该是忌惮易先生的势力的。所以,我们不得不考虑安全因素。否则,把人带不回来了,我们自己再折损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舒一曼的话音刚落,Dave着急地跑过来拍了拍康子仁的肩膀,略带兴奋地告诉他,“康,那边有消息了,马上派人过来接我们的医生去易先生的庄园,你快去准备!” 闻言,康子仁和舒一曼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睛里皆是满满的惊喜。 “快去吧,小心点!我等你们好消息!”舒一曼连忙推了一把因为激动明显有点怔忡的康子仁。 “嗯!”他这才反应过来,拍着Dave的肩膀,两个人又小跑着离开了舒一曼的病房。 * 去医院接医生的车子很快就回庄园来了,面包车车门打开,给童心做过两次检查的产科大夫胖胖的美国女医生Ami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亚洲脸孔,长着络腮胡的男医生,还有两名护士提着医药箱跟着,四个人在Lucy的带领下,走进了庄园的客厅。 “易先生,Ami医生带人过来了!”Lucy向易先生汇报。 Ami跟易先生打了招呼,并特别介绍了身边的男医生,“这是新来我们产科的专家Jose,人虽然年轻,但专业技术水平很高。因为会中文,所以带过来,希望能更有效跟Sherley小姐沟通病情。” Jose微微向易先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抬头的时候,深邃的眸子在易先生脸上停秒了几秒钟之后才收回,抄在白色医生制服口袋里的双手,微微用力握紧。 易先生抬眸淡淡地扫了一眼男医生,点了点头,“我这边无所谓,就怕Sherley小姐在男医生面前有所避讳。” “他只了解病情,检查的时候还是我来!我们自然会尊重Sherley的意见。”Ami笑着解释道。 易先生细长的眸子在Jose脸上再次扫过,最终扬扬手,对Lucy说,“带他们上去给杨小姐检查吧!” “是!”Lucy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Jose是吧?”Jose正要抬脚上楼,易先生喊住了他,用普通话说,“请务必保住Sherley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拜托了!” Jose脚步一滞,眸光一敛,缓缓转过了身子,“我会尽己所能保住她的孩子!” “谢谢!”易先生道谢。 一行人这才上了二楼。 站在童心房间门口,康子仁放在口袋里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眼眶抑制不住地有点泛红。 打开门来,就能看到他的妻子了吗?她,还好吗?肚子里的他们的宝宝还好吗? 里面的人,不会是杨雪,不是童心吧? 他不由地抬手摸了摸满脸的络腮胡,逼回了眼睛里的情绪。 Lucy敲了敲门,“杨小姐,医生来了!” 里面传来蹬蹬瞪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亚洲面孔的女孩打开了门,康子仁看到那张陌生的脸,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寒凉,不是童心吗?这人是谁? “进来吧!杨小姐一直躺着没敢动。”大美看到医生来了,连忙打开房间门,把几个人请了进去。 阳光充沛的房间里,童心静静地侧躺在床上,不知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心里紧张的缘故,面色有点苍白,闭着眼,紧紧地咬着下唇。 康子仁从进庄园就开始隐忍的强烈情绪,终于要有崩溃的冲动,看到自己这段日子来日思夜念的爱人近在咫尺,正在因为腹中他们的孩子而痛苦的时候,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她紧紧揽进怀里,好好地看看她,好好地呵护她...... 好好地问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害怕不害怕? 然后再告诉她,他来了,他来要把她带走,带回家去,以后再也不会让人伤害她,再也不会让她担惊受怕...... 最后,再对她说,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和女儿都好想你,尤其是我一想到你在坏人那里承受着身心的折磨,就寝食难安...... 童心,我好想你,好想你。 前前后后半个月了,这分开的半个月,每一天浑身的细胞里都被焦虑,被担忧,被思念充斥得满满的,满得让我停不下来寻找你的步伐,满得让我无暇顾及任何事情,只想快点找到你,见到你,带你回家,再也不要分开...... 这种思念是深入到骨髓里的折磨,分别四年的时候,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思念,后来被迫分开四个月的时候,也没有如此让人害怕到不敢闭眼的思念,因为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你流泪满面的样子,耳朵里全都是你一声声唤着“子仁,子仁”...... 终于等到这相见的一刻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冲动,在没了解她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的时候,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功亏一篑。 Lucy走到童心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杨小姐,医生来了,您不要担心了,他们一定会保住您肚子里的孩子。” “嗯。”童心无力地点了点头,微微抬了抬眸,只看到一片穿白大褂的医生,微躬着身子说,“就是有点见红,量不多,不知道你们带保胎的药来了没。” 听到童心声音里的虚弱的担虑,康子仁的紧紧咬着牙,沉声开口,“Lucy管家,我们现在要给杨小姐做个检查,还麻烦您和佣人先出去一下。” 闻声,童心一怔,瞳孔不由地放大,身子在微微僵了一下之后,蓦地抬头看去,在看到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国男人时,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一直在为腹中胎儿担心的心剧烈地狂跳起来! 这人,即使是穿着异国的医生制服,即使不知何时留了这一脸的胡子,也不知怎么突然混进了产科医生里来到了庄园......可是他的声音没有变,他那深邃深情的眸子没有变,还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不也没有变...... 怎么会是她的子仁,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四目相对的几秒钟,两个人以外的所有人似乎都瞬间消失了,阳光灿烂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眸间流转着的,全都是浓浓的相思和别后重逢的惊喜,激动,以及难以自抑的渴望。 这一刻,如果没有拥抱的渴望,如果没有流泪的渴望,如果没有热吻的渴望......他们怎么对不起这艰难的一面?怎么对得起这半个多月来的蚀骨相思之苦? 可是,不能!她不能,他更不能! 他们只能相互看一眼,用眼神告诉对方,压抑住所有的渴望,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刻。 眼看童心错愕的眼睛里眼泪就要落下,康子仁连忙走进一步,开口道,“杨小姐,您不要害怕,我也是中国人,您有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带来的药物和检查仪器,一定会帮你保住孩子。” 看到他眼神里的鼓励,她连忙收回所有的情绪,仓皇地点点头,“对不起,看到中国人,太激动了!” 说完,又对大美和Lucy说,“你们先出去吧,你们在这里,我不好意思跟医生说!” Lucy看了看医生,随即点点头,对Ami和康子仁说,“两位医生,杨小姐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叫我们。”说完,两个人走出去关上了门。 Ami点点头,从护士医药箱里拿出手套戴上,来到了童心面前,“您放松点,我给您检查一下。” “嗯。”童心点点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康子仁,咬着唇,努力抑制住了想哭的冲动。 康子仁看着如此辛苦的童心,紧紧皱着眉,和Ami一起为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打了一针保胎针。 检查完之后,Ami笑着告诉童心,“没什么大事,前期见点红还算正常,您肚子里的宝宝非常健康。您需要多卧床休息,尽量少的下床活动。对于宝宝来说,最喜欢感受到的,就是您愉悦的心情。所以,您要有自信,要心情舒畅,这样对您和宝宝都是有好处的。我再给您看点药,连续吃两天,不继续出血就没什么大碍了!” 看到Ami脸上的笑容,童心担忧了几个小时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感激地连连道谢,“谢谢您,谢谢您!” 康子仁取下口罩,定定地看着童心,对她说,“杨小姐,还有什么哪里不舒服,都可以告诉我!我在国内是中西医都学的,您可以尽管对我放心。” 童心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上,转眸抱歉地对Ami说,“Ami,谢谢您!我能不能单独咨询这位中国医生,关于孕期中医推拿方面的事?” “当然可以!我们在外面等候!”Ami很爽快地点点头,对康子仁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另外两名护士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童心的视线从门上收回的同时,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抬着泪眼看向缓缓走进自己的男人,看着他梦里梦了无数次的俊脸,这深情的眸子,她怕自己失声痛哭出来,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巴,任由眼泪决堤,流到手上,顺着指缝再倾斜出来。 康子仁的眼眶已经赤红,眸子里染满了伤痛,大跨步过来,坐在床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再也没有一丝犹豫,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让你和我们的宝宝都受苦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暗哑,在她耳边喃喃地诉说,双手牢牢抱着她在不停颤栗的身子。 “呜......”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贴在他胸口,闷闷地哭了出来。 这熟悉的怀抱,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心跳,如此真实地全部出现在她身边,她有再强的控制力也失控了。 抬手揽着他脖子的瞬间,她甚至在想,即使现在易先生发现了他们在这里紧紧相拥,她也不怕了......有他在身边,什么也不怕了! “好了,老婆,时间紧,现在不是我们激动的时候......”康子仁擦掉自己眼角的湿润,将童心从怀里拉出来,一边安慰着,一边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嗯,嗯,我知道!可是,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你知道吗?”童心慢慢缓了过来,抹掉眼泪,眼睛红肿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他瘦了,尽管贴了满脸的假胡子,但还是能看出来脸颊都瘦了。 “我当然知道这里危险,所以才会简单易容了一下。你快简单告诉我,这里到底是给什么情况?”康子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问她。 “这里......庄园里的易先生,他母亲得了脑癌,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老人家吵着闹着要见杨雪,易先生手下的人就把我当成杨雪带回来了,没想到老人家也以为我是杨雪,见到我心情就好了,所以易先生跟我协议,让我代替杨雪照顾老夫人三个月,直到老夫人去世,或者真正的杨雪回来......杨雪,你见过的,五年前出国之后不久就到了这里,老夫人很喜欢她,可是两年前她不辞而别,易先生一直在找她。这后来,到了老夫人绝食的地步了,他们就把我抓来冒充杨雪了......”童心快速简单地把整个事情阐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 康子仁拧着眉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他们禁锢了你,却还能带你去看医生。” “嗯!”童心点点头,“易先生,老夫人,还有庄园里的每个人都对我挺好,易先生也答应我,无论如何会为我保住孩子......子仁,我又怀孕了......” “嗯!乖!我老婆太棒了!”康子仁看到童心一提到怀孕时满眼的激动,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孩子目前没事,但是你的身子还是需要休息,在这里肯定不行的。我来之前,一直担心这个易先生不会放你,但是既然她能对你这么好,我觉得我应该去跟他谈谈。” “不行啊!”童心连忙拉住了他,“易先生对我好,是因为我现在代替杨雪陪着老夫人。你如果要带我走,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再说,这个庄园本来就是不让外人随便进来的,你这次能进来,我已经感到很意外了,如果易先生知道我们欺骗了他,我真的不敢想象他会怎么样......易先生他,他的身份太神秘了!” “我知道!在来纽约之前,我已经了解他了。但是,不管是在国内还在这里,不管他易中的身份多么神秘,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他没有资格这样软禁你的!你也没有义务代替别人来为他的母亲尽孝!还有我,我是不会同意让我怀着孕的老婆来伺候别人的!”康子仁按住童心的肩膀,眸光坚定,语气坚决。 “说得好!” 康子仁的话音刚落,房间门突然被拧开,传来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一怔,不约而同地扭头向门口望去,房间门渐渐被推开,易中坐在轮椅上,清冷的脸庞缓缓出现在眼前。 身后站着一脸淡然的Lucy和有点恐慌的大美,还有满脸莫名其妙和好奇的Ami以及两个护士。 VIP061.交换条件 看到坐在童心床边的康子仁双手按在童心肩膀上,而童心的手也亲昵地攀着他的胳膊,两个人皆红着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Ami和两个小护士睁大了错愕的眼睛,相互看了一眼之后,都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他们原来认识。 童心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去挡住康子仁,康子仁却缓缓站起来,扶着她,“没事,你好好躺着,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床。” 说完,转过身来,看着易中,慢慢向他走过来,“易先生。” 易中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什么都先别说。” 随后,又侧身对Lucy说,“让司机送Ami医生三人回医院,大美在这里照顾杨小姐。至于你,Jose,我们去一楼聊吧,不要打扰杨小姐休息。” Lucy领命而去。 “她不姓杨。”康子仁居高临下地看着轮椅上的易中,声音不大,但语气铿锵。 闻言,易中勾唇淡淡地笑了笑,“我们下去聊。” 说完,转身出了童心的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大美,反正大家都看到了,童心也无所顾忌了,喊住正要跟着易先生下楼的康子仁,“子仁。” 说着,就要下床,康子仁快步走过来,把她按回了床上,“相信我,没事的!” “怎么没事?易先生已经让Ami她们三个先回去了,明显是不让你走。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易先生应该不会为难你的。”童心拨开他的手,就要下床。 “童心,你相信不相信我?”康子仁按住她,眸光灼灼地看着她问。 童心一时间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看到他的切切的眼神,她重重点头,“我信你,可是......” “不用可是!只要你在我身边,即使这里真的是龙潭虎穴,也没什么值得我害怕的!”康子仁打断她,紧紧握住她的手,笑着说。 他手心里温热的触觉让她顿时感觉到了心安,但一想到方才易先生那清冷的眸子,她还是心有余悸。 大美看到两个人说个没完没了,着了急,走过来对童心说,“杨小姐,您还是别去了。虽然我不知道您和这位Jose先生什么关系,但是......易先生既然说让您好好养病,您还是别下去了!您相信我,易先生不是乱发脾气的人,他应该不会为难Jose先生的......” “嗯,放心吧!我去去就来。”康子仁安慰地拍了拍童心的肩膀,弯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 正要起身,童心又拉住了他,对大美说,“大美,给我倒杯热水吧!” “好!” 大美刚转身,童心连忙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到那把金色的小手枪,塞到了康子仁的手里,给他使了个眼色,“那你下去吧!记得呆会再上来看我。” 康子仁一愣,垂眸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时,不由地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恢复了面上的平静,将手枪放进大大的制服衣兜里,对她点了点头,起身款款离开。 童心看着他的背影,紧紧皱起眉,眉心处一片忧虑之色。 她就知道,梦唐庄园这个地方,易先生怎么会轻易让不熟悉的人进来呢!子仁过来,真的有点冲动了。 但是,既然来了,如他所说,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陪着他! * 康子仁走出童心的房间,边下楼,边撒掉了脸上的假胡子。 易中已经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定,看到他拾阶而下,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康先生,坐吧!” 康子仁对于他能唤自己“康先生”,已经没了意外,走下去,坐在了易中对面。 从方才打开门,看到易中面上的淡然时,他已经料到,易中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和乔装来这里的目的。 Lucy给双方都倒了茶,离开了客厅,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相对而坐的男人。 易中抬眸淡淡地打量了一番康子仁,唇角不由地勾了起来,“康先生果然一表人才,跟童小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包括你们倔强的性子。” “易先生过奖了!”康子仁面无波澜地道了谢,直接说,“易先生,既然您知道童心和我的关系,想必早就清楚我妻子既不是您要找的杨雪,她自己本人也不愿意在您家里长久做客下去,那何必还要强人所难?实不相瞒,在来纽约之前,我已经对您有所了解,知道您在圈子里威信很高,是个讲原则讲义气更讲道理的大哥。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地来这里,就是想带我妻子回家。” “可是,我所了解的康子仁,可不是一个会拍马屁的人啊!难道,传闻有误?”易先生挑了挑眉,脸上仍挂着不明所以的淡笑。 “这不是拍马屁,这也是传闻。”康子仁平静地说,“当然,我是不会贸然带走我妻子的。我答应您,为您找到杨雪。” “可是我现在,似乎不需要杨雪了,我觉得你妻子比杨雪更适合陪在我母亲身边。”易中端起茶杯,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说。 康子仁眸光一敛,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地攥成了拳头。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静默里,康子仁咬了咬牙,拳头缓缓松开,“易先生,如果我能让您母亲多活几年,你可否让我带童心离开?” 易中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眸有点不解地看向康子仁,“我母亲的情况你也了解了?” “嗯。”康子仁点点头,“我能来这里,自然能想到您不会轻易放我们夫妻俩离开。再说,童心现在的身体,也暂时不适宜奔波。所以我想,我应该还可以抽出一个手术的时间。您母亲的脑子里的肿瘤,虽然很棘手,手术风险大,成功率极低。但是,也并非没有成功的个案。” “所以,你想拿我母亲的脑子试试?”易中接过他的话,垂眸轻笑,“我倒是忽略了,你还是一个有着极高医学造诣的肿瘤专家!不过,纽约医学界十几位专家都不敢给我一个绝对可以成功的保证,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康子仁嘴角泛起一抹涩然的浅笑,“我不能保证!” 易中不由地眯起了眸子,“你不能保证?那你就敢信口开河,用一个手术来让我放你们夫妻俩离开?还是,你觉得我会把我母亲交给你当实验品?” “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不管手术风险多低,手术前,都不敢给病人及家属一个百分之百的肯定答案。同样的,肯定也不会对您说,这手术一定不会成功,您母亲绝对下不了手术台。”康子仁从容地说着,抬眸看向易中, “易先生,其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哪些国外的专家,之所以不敢给您万无一失的保证,是因为您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这样以来,子仁没人敢接庄老夫人的手术。我之所以敢在这里提出来,是以为我愿意赌一次。并不完全是为了我妻子的自由,而是为了告诉您,医者更多时候没有自信,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专业技术水平不够自信,而是来自病人或病人家属的不信任。” 闻言,易中垂眸若有所思地思忖了片刻,端起茶杯,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完,问康子仁,“如果成功,会怎么样?” “如果成功,后期加上治疗和药物控制,可以再活五到十年。”康子仁如实相告。 “那,失败呢?”易中接着问。 康子仁垂眸踌躇了一下,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易中,“如果失败,您母亲恐怕再也走不出手术室。” “呵呵!”易中听完突然不明所以地仰头大笑了两声,“康教授啊康教授,既然你的话跟那些美国专家跟我说的一样,我为何不相信那些做了一辈子脑瘤手术的医生,而要相信你呢?你拿过的手术刀,可能还没我玩过的刀子多吧?” 康子仁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这个问题,又回到了刚才我所说的病人和家属与医生之间的信任了!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好,请您允许我和我妻子一起,在这里陪着庄老夫人,直到她老人家被大脑中的肿瘤折磨得疼到没有力气而亡。” “啪!” 康子仁的话音刚落,易中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腾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细长的眸子里顷刻间布满阴森的冷怒,冷冷地俯视着康子仁,“康子仁,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说这么没有礼貌的话?你是不是吃准了我不敢对童心怎么样?嗯?就算我可以饶了一个女人,难道你还指望我会把你安然无恙地送走?” 康子仁缓缓站起身,面无波澜地平视着他,“如果您觉得我用了不尊敬的话,那么抱歉了,在我这里,生或死,只是一种状态,一种从我手术刀下离开之后会有的两种状态,对任何人都如此。另外,我也可以很肯定地告诉您,既然我来了,我就没打算一个人离开这里。我想,我妻子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要么我把童心带走,要么,我们俩一起留在这里,任由你指使!” 康子仁字字珠玑,句句坚决,掷地有声。 易中看着他眸子里的平静,修长的手指缓缓用力,握成了拳头之后缓缓坐了下去。 康子仁看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他的左腿,“既然我在您眼里已经是个没礼貌的人了,那我还是继续把想说的说完吧!实不相瞒,我来纽约这几天,在医院里,不仅了解了您母亲庄老夫人的脑瘤,还听说了您腿上受伤的事。您腿上的枪伤,虽然子弹当时在第一时间就取出来了,看似没有给腿上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这已经两三年了,伤口虽已愈合,但留下来的类风湿的症状,却是在美国这地方治愈不了的。但是,长期服用中药,是可以根除的。” “我腿上的伤就不麻烦你问诊开药了!我觉得,坐在轮椅上挺好的!管它中药西药,我都不相信!”康子仁的话音刚落,易中便漠然地说道。 “那好,就当我没有说!”康子仁耸耸肩,站了起来,“易先生,如果您真的不愿意用您母亲的生命来赌一次的话,那就请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带走童心?” 易中张开双臂,坐进了沙发里,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墙上的画看了片刻,转眸看向康子仁,“你跟韩正业是什么关系?” 韩正业? 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到康子仁有点不明所以的神色,易中说,“韩正业找人带话给我,让我尽量不要为难你,我想了想,打算卖给他找个人情。” “韩总,是我的一个病人,他等着我有时间了给他治疗白发。”康子仁淡淡地说。 他确实没有料到,韩正业居然真的跟易中能说上话。 “看来,我不答应你提出的这个交换条件就太有点贪生怕死了!”易中兴趣盎然地挑了挑眉,“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来的,那我就答应你。从今天开始,你和你妻子童小姐,都不得离开我庄园半步。你做好为我母亲手术的准备,如果手术成功,我就同意你们找到杨雪来替换童心,放立刻亲自送你们回国。但是,如果手术失败......康子仁,你就做好永远在我梦唐庄园生活下去的准备!” 康子仁眸光一凛,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转念一想,黑道上的老大,能这样跟自己心平气和地谈条件,或许已经算是难得了,自己何必再做一些无谓的讨价还价? 犹豫了几秒钟,康子仁走过去向易中伸出了手,“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要叨扰易先生了!” “欢迎!”易中挑了挑眉,抬手握了握他的手,“但是,我母亲一直拒绝手术,她那边,可能还要麻烦童小姐去说通了!否则,我答应了也不作数。” “好!”康子仁点点头。 * 看到康子仁推门进来,一直在床上坐卧不安的童心满眸惊喜,连忙伸出手拉着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已经知道了他们俩实际是什么关系的大美,看到两个人眼里对彼此的深情眷恋,连忙默不作声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怎么样?易先生有没有为难你?怎么说的?你没事吧?”房间门刚关上,童心迫不及待地问他。 康子仁在她身边坐稳,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柔柔笑道,“几天不见,我老婆怎么成了机关枪了呢?” “别开玩笑了!我本来想出去偷听的,可走廊里全部都是摄像头,我怕易先生把对我的不满迁怒到你身上,也不敢出去......”童心满脸的焦急。 “好了好了,没事的!”康子仁瞧着她着急的样子,唇角不由地勾起,“易先生没有为难我,还让我为他母亲做手术,手术后,等一鸣把杨雪从巴黎那边带回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在这之前,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 “一鸣找到杨雪了吗?”童心惊讶地问。 “虽然还没消息,但应该快了吧。一鸣到了巴黎之后,就直接跟大使馆取得了联系,但是大使馆不会轻易帮我们找人。后来只好在国内找到杨雪的父母,让他们出面以寻找失踪女儿为由,寄去了相关证明材料和手续。这几天,大使馆已经在着手和当地警察联手,在寻找了。警方一介入,找到她,指日可待了。”康子仁告诉童心。 “哦......”童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刚才说,易先生让你给庄老夫人做手术?手术后才答应放我们走?那......手术成功还是......” 童心的话还没说完,康子仁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你老公我的水平,你还要质疑吗?庄老夫人的情况我在医院的时候已经了解了,虽然手术有很大的风险,但长老会医院里这方面的专家并不是完全没有把握的。放心吧,手术就交给我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养好身子,等着杨雪来了之后,我们回家去!” 虽然他的话,隐在的假设条件的太多......但是看到他眸子里的自信和鼓励,她最终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红着眼睛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听话!” “乖!”康子仁温热的手掌轻轻抚在她的脸上,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温柔和疼惜,“老婆,我好想你,好想你......” 童心好不容易停了一会的眼泪瞬间又滚了下来,忍不住抬手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也想你,好想好想......这段日子,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梦里,没有你和一诺的日子,太不真实太不真实了......我好害怕,害怕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们......” “傻瓜,这不是见到了吗?我知道,你在这里一定压力很大,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尽快离开这里,早日跟我们女儿相聚。” 康子仁说着,将她身子扳了过来,低头看着她流泪满面的样子,似乎没有一丝犹豫,捧住她的脸,俯身吻上了她的脸。 一寸寸,一点点,吻干她脸上所有的泪,温热的唇最后滑到她的唇上,闭上眼,吮住了她的双唇。 童心再也舍不得让眼泪流下来,双手牢牢勾住他的脖子,主动迎上了他的吻,将这个别后半个多月的吻,加深,再加深...... VIP062.找到了...... 康子仁给童心服过Ami帶来的保胎药之后,扶着她趟了下去,拿出手机准备给张?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看着他准备出去打,童心拉住了他,“这里沒信号的,你没发现这里的人都不用手机吗?房间里都有座机,但是都只限在庄园里相互通话的,只有易先生房间的座機能打出去。” 康子仁不由地皱了皱眉,“屏蔽了?” 童心点点头,“是的!不知道你来的路上注意没有。出了市区往这边走的时候。要经过几道关卡。尤其是最后一條直通这里的公路上,必须有准入证才能过。所以,这个庄園看起来是世外桃源,其实不仅隐秘神秘,还跟外界没什么联系,进出都难。” “呵呵。”康子仁听了童心的话,居然垂眸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诧异地问。 “你妹妹舒一曼,送你的脚链,你戴着没?”他收起笑容。眉眼却仍是弯弯地问她。 “我帶来了!”童心连忙侧身挪开枕头,把那串钻石珍珠脚链拿出来,递给他的时候,好奇地问他,“我上次见到一曼的时候,她也提到了这脚链,到底有什么玄机?她当时说,只要我时刻戴在身上,你就可以找到我。我后来......后来遇到了一点事情,我怕你找来有危险。就没有戴在身上了。” “你留着吧!”康子仁没有接,“这个上面本来是有颗微型定位仪的,可能受这里周围磁场的干扰,所以我们在外面怎么也搜索不到你的位置。现在也不需要了,你收起来吧。你刚才说,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什么事?” 童心下意识地瞅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说,“这里的人,个个手里都有枪,我你过来有危险,所以并不想让你找到我。” 康子仁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傻瓜!哪里有枪哪里就有危险吗?别忘了,我在这里累计生活了七八年了,哪有那么多的危险和刺激。放心吧,易先生是讲道理的人,虽然强迫我们的手段有点没道理,但也在情理之中。关键是,我们没有能力跟易中来硬的,也没必要来硬的。毕竟那个杨雪,跟我们也算是有关系的人。你休息会,我下去跟张?和一鸣联系一下。” “好,你小心点。”童心点点头。 康子仁刚下楼,Lucy迎面走过来,恭敬地对他说,“康先生,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客房,就在一楼易先生房间的隔壁。易先生说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您在庄园里,要以庄老夫人的家庭医生身份住在这里,尽量不要跟杨小姐接触。” “嗯,谢谢。”康子仁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她指的房间方向,问道,“我手机没了信号,老夫人的手术,我得跟医院那边联系,我房间里必须要有一部电话。” “我们已经为您开通了电话,但是您所有通话,我们都有监听,所以......” Lucy还没说完,康子仁扬手打断了她,对她淡淡地笑了笑,“可以,客随主便!” 康子仁边往客房走,边沉着脸在心里不停地思忖。 能让他在这里陪着她,他已经很满足了!易中的身份特殊,各方面谨慎一点,他能理解。虽然,他很不喜欢他们黑道人的无理霸道,但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为童心的安全着想。 至于庄老夫人的手术......他自然是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的,但如果届时到了关键时刻,不能保全老太太的生命,他也要留住她的一口气。 易先生为了家人这般霸道,他为何不能为了爱人自私一点? 当然,若单纯站在医生的角度,他自然是希望这台手术能顺利的。 * 舒一鸣接到康子仁电话的时候,正在步行去中驻法大使馆的路上,刚刚接到大使馆工作人员的来电,说是找到了疑似杨雪的人的信息,请他过去核实。 这次来巴黎后,为了跟大使馆联系,他一直住在离这里最近的酒店里。十几天了,终于有了杨雪的消息。 听说康子仁在梦唐庄园找到了童心,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遥望了一眼远处大使馆门口悬挂的鲜艳的五星红旗,说,“帮我向嫂子道歉,既然真的是杨雪给大家带来的麻烦,我一定尽快把杨雪带回去。” “好,我等你好消息。”毕竟是在易中的监听下进行的通话,康子仁没有多说,便挂了电话。 舒一鸣来到大使馆,中方接待他这件事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一张照片和几份资料,“舒先生,您看看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您要找的杨小姐,我们根据您提供的照片和信息,找到了这位女孩,杨雪。” 照片里,是杨雪在埃菲尔铁塔下正在画画的一张照片。 确实是她。 舒一鸣心中不由地激动起来,接着翻看了下面的几份工作简历,发现她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先后被七八家服装设计公司聘为设计师,还不停地换租住的地方,工作,住址都没有固定的。 大使馆工作人员看到舒一鸣脸上的不解和诧异,指着资料上的一行字,解释说,“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她近期到底住在哪,但是她每个周末都会出来作画,作画的地方几本就是这几处,可以等周末在这几个地方等候。当然,巴黎警方这边如果见到她本人,会立刻带到这里来,我再跟您联系。” “好!谢谢您了!非常感谢!”舒一鸣不住地道谢,拿着杨雪的资料走出了大使馆。 杨雪在经济方面应该没有困难的,不管是当年离开时父亲给了她一笔可观的费用,还是跟她有关系的那个易先生......她为什么要不停地换工作还住的地方呢? 难道......是因为要躲着易先生? 舒一鸣垂眸看着照片里杨雪的近照,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走吧,有了这几个固定的地方,寻找她的范围大大缩小,很快就应该能找到她! * 纽约。 康子仁在梦唐庄园住下来之后,每天也只能见童心两三次,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和医院那边通话,确定庄老夫人的手术方案。 庄老夫人知道童心肚子里的胎儿有点不稳之后,担心自己的孙子,索性一日三餐自己下楼来到童心的房间,陪她一起吃。 老太太脑子里长了恶性肿瘤之后,因为压迫到视觉听觉神经,近半年来,不仅视力听力在不断下降,四肢的协调能力也越来越不听使唤。所以,她很少下楼来。 第一次由Lucy和小美搀扶着来到童心房间的时候,童心还是第一次见她走出房间门,要把她送上去,老太太不让,执拗起来瞪着童心就用闽南语飙出一句骂人的话,童心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到老太太脸上的坚持,也都随了她。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庄老夫人的情况很不好。 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她的视力越来越差,有时候童心给她喂饭的时候,她都会把勺子的方向辨别错。听力也不乐观,面对面说话,有时候要重复好几次,她才能听清楚。 而出门上下楼,至少要有两个人搀扶着才能走路。 这种情况,根本不利于手术!想都能想到,老太太脑子里的肿瘤已经严重到何种地步了! 童心把情况告诉了康子仁,不无担心地拧着眉对他说,“现在,老太太已经不吃治疗方面的药物了,每次疼起来的时候,都是要靠大剂量的止痛药来镇痛。她这个,已经到了末期了,手术风险太大,你还是把这台手术推掉吧?” 康子仁笑着说,“没事!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不是我想推就能推掉的。老太太脑子里的肿瘤这段时间是有个生长期,不过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就又会有个稳定的时期,手术准备很快,等她情况稍微好点,我们就进行手术。你要做的是,让她同意手术,因为需要提前三天到医院做术前准备工作,越早越好。” “子仁,不是我对你没信心。这一次,我觉得我们这一局赌得有点大!万一......” 童心话没说出口,被康子仁用手堵在了嘴边,“好了,没有万一。我答应了易先生会让他母亲活着走出手术室,我就一定会做到。” “嗯,那好,我晚上就去跟老太太谈谈手术的事。”童心不敢再说泄气的话,只好依了他。 一开始,庄老太太听到童心让她手术的建议,连连摇头,“雪啊,这段时间以来,我早就想开了,剩下的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也想好了,每天能跟阿中,跟你还有你肚子里我的孙子在一起,我就满足了!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我只想慢慢死去,不想一针下去,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童心把手术的风险说的很低,把医生的水平说得很高,劝了一阵子之后,老太太还是不同意,她心一横,握住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您摸摸看,这里是个非常健康调皮的小家伙,您难道真的不打算看到您孙子出生吗?您不想亲手抱抱孩子吗?” 说到这里,童心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这个善意的谎言很是残忍。 可是,当初若不是骗老太太孩子是易先生的,恐怕易先生早就逼迫她做掉了孩子。不仅如此,子仁也不会有机会找到这里来的。 尽管,尽管目前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尽快离开庄园,但事情一步步走到现在,除了将错就错,他们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老太太覆在童心小腹上的手一顿,蓦地睁大眸子看了她一眼,童心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老太太的眼眶很快红了,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连忙触电般缩回手,对童心说,“你,先回去吧,让我考虑考虑。” 童心从未看到老太太犹豫过,见她这是动了心,连忙依言退出了她的房间。 扪心自问,她和子仁,都不是真正只为了他们能离开庄园才赌上老太太的这条性命的。老太太虽然脾气不好,但心地不坏,尤其是对她很是宠爱。 如果可以,她是真心希望老太太能多活几年。 童心揣着一份希望睡了一夜,没想到第二天天刚亮,小美就来敲门,告诉她老夫人同意手术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却发现自己突然没了想象中的喜悦,反倒紧张起来,在忐忑里期待着手术那天的到来。 * 法国,巴黎,巴黎圣母院。 舒一鸣拿着杨雪的照片,在圣母院门前的广场上询问每一个经过的路人,“你好,见过这个画画的女孩没?” 大部人直接抱歉地摇摇头离开,个别的人在仔细辨认之后,说“好像在这里见过,但是不认识!” 舒一鸣眉心处的失望越来越明显,手握着照片颓然地坐在了花坛边。 别说是周末了,自从从大使馆拿到杨雪的资料后,他每天都会在她经常画画的几个地方跑一趟,还请在附近执勤的警察看到她之后,务必通知一下他。 可是,已经找了一周了,还是没有一点音信,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些线索一点作用都没有? 舒一鸣丧气地低下头,双手抱住头,真想大声地喊出来。 可这里是神圣的教堂,他只能忍住了心里越来越浓烈的绝望。 “叔叔,你在找照片里的这个姐姐吗?”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因为是难得听到的中国孩子的普通话,舒一鸣一怔,连忙抬起了头。 是一对中国母子,年轻的妈妈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孩子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灿烂地笑着递给他,“叔叔,你的照片掉了。” “谢谢宝贝!”孩子的笑脸多少驱散了一些他心里的阴霾和失望,他正要伸手接过来,那小男孩又缩回了小手,“叔叔,我认识照片里的姐姐,这位姐姐刚才才给我画过画。” “是吗?”舒一鸣暗淡的眸子里瞬间闪进一抹惊喜,从花坛边站了起来,又蹲在小男孩身边,激动地握住孩子的小手,“宝贝,快告诉叔叔,姐姐在哪给你画的?” 小男孩的母亲从包里取出一张素描递给舒一鸣,笑着说,“不知道你找的是不是这个中国女孩,这里有她的签名,你看看。” 舒一鸣连忙站起来接过素描肖像打开了看,在画纸的左下角,有作画者的名字和作画日期。 Shirley. 时间就是今天。 是她!肯定是她! 舒一鸣抑制不住地激动,连忙问,“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女孩在哪给孩子画的肖像?” 年轻的母亲指了指前面,“就在对面马路,离这里大约一站路的地方,她坐在十字路口东北角的一小片草坪上在画画,看到我们家儿子在那里玩,就免费给我儿子画了一张素描。” “好,好,谢谢您,谢谢宝贝!”舒一鸣把手里的画还给女子,蹲下来把激动地抱住小男孩亲了一口,把手里杨雪的照片一股脑全部塞给了孩子,起身不顾一切地大步跑了出去。 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她了! 舒一鸣从来不知道自己有短跑的潜力,过了马路之后,一口气跑到了十字路口上,停下来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举目向那片小草坪寻了过去。 果然,那里,有一个长发女孩,正在收起画板,好像要离开了。 不足二十米的距离,瞧着那分别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人,那道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出现在梦里的熟悉背影......舒一鸣突然觉得双脚灌了铅般地沉重起来,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 是她,确实是她,杨雪。 和他相爱了不到三年,却分开了快六年了......她,还是他的她吗? 杨雪将画板画架全部装进包里,正要拎着包离开,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中国男人的声音,“能不能打扰小姐几分钟,给我画一幅肖像?” 杨雪脚下一滞,秀眉轻轻蹙起,手里的包带一点点,一点点从指间滑落了下去。 “嗵”得一声,装着画板画架的包掉下了草坪上。 舒一鸣举步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下来,将包捡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作画的。”杨雪的身子始终没有转过去,微微侧了侧,从舒一鸣手里夺过包,就要离开。 手腕,却被他,精准地抓住,紧紧攥住,没有放开。 她只挣扎了一下,便停了下来,任由他抓着她的手腕,从她手里再把包拿过来,却始终没有放开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明明牵着手,却一动不动,同面而向,谁也没有动一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舒一鸣的心里翻腾着万千种情绪,他却将所有都压了下去,深深吐出一口气,握着她手腕的手稍稍一用劲,杨雪的身子轻轻一个半旋之后,脚下身不由己地上前两步,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 她连忙推开他,却一直没有敢抬眸,“先生,请自重!” “我非常自重!”舒一曼扔下手里的包,两只手一起拉住了她的胳膊,“杨雪,还想躲着我吗?” 杨雪没有再挣扎,垂着眸时,眼泪猝然落了下来。 虽然还没看到她的脸,但舒一鸣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落下来的眼泪,心疼地皱了皱眉,双手同时上移,捧住她的脸,毫不犹豫地捧了起来。 杨雪有一瞬间的反抗,但根本拗不过他手上的力道,索性睁开眼睛,抬起脸来看向他。 却在看到那双熟悉的却泛着红的眸子时,眼泪更加汹涌,紧紧抿着唇,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当着他的面,不停地滚落。 “一,一鸣......你还是......还是来了......”身子因为抑制不住的哭泣而开始颤抖,声音哽咽得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舒一鸣再也没能忍住,捧紧她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她的唇微凉,因为眼泪的缘故,他的嘴里一片咸湿,他却非常享受的样子,闭着眼,将吻滑到她的嘴角,一寸寸经过她的脸,一路吻到她的眼角,将所有的泪水吞下,最后在她耳边喃喃地说,“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去......” 一直没有抗拒的杨雪,听到这句话,骤然伸手推开了他,抬手仓皇地抹了抹眼泪,“不,一鸣!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快回去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不要再见面!” 说完,拿起地上的包正要离开,舒一鸣没有去拉她,却对着她的背影,沉声开口,“我是来替易先生找你的!” 闻言,杨雪整个身子僵住,没有再往前走一步......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错愕,愣了很久,才缓缓转过身子,拧着眉看着一脸沉静的舒一鸣,“你......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话音刚落,杨雪连忙走到一鸣面前,拉住他的手前前后后看了几遍他,“一鸣,易先生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他有没有做伤害你的事?你没事吧?” 看到她眼睛里难以掩饰的焦急担心,语气里的关切,舒一鸣拉住她的胳膊,再次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没有再有任何犹豫,低下头去,狠狠吻住她的唇,双手牢牢地将她控制在了自己怀里。 杨雪的身子僵了一下之后,闭上眼眼泪又落了下来,却没有再拒绝他,慢慢地伸手,踮起脚尖,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异国他乡的街头,两个久别重逢的爱人,忘我地吻了好久,好久...... 两个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之后,在附近找了一个僻静的咖啡厅坐了进去。 轻轻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杨雪看到一只紧紧盯着自己却始终一句话也没问自己的舒一鸣,轻轻笑了笑,“怎么?不是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吗?” 舒一鸣平静地开口,“看到你,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知道,就想静静地看着你。” “一鸣,你还是这么可爱,这么傻!”杨雪弯着眉眼笑道。 不等舒一鸣回应,她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咖啡,轻轻放下杯子,说,“我当时拿了你爸爸的钱,你爸爸本来是确实是把我送到了巴黎来的。但是,我怕你父亲不会放过我,我就来巴黎不久之后,去了美国。 可能那个时候太年轻太单纯了吧,在纽约呆了没多久,你父亲给我的钱都被我一个朋友骗走了。我那段时间,连房租都快交不起。后来在唐人街和朋友逛街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易先生家的管家,我听说他们在为家里的老人找一个中国佣人,报酬非常丰厚。 我就被带去了易先生的梦唐庄园。说是佣人,其实只不过是给易先生的母亲庄老夫人作伴而已。那个老太太脾气不太好,很多佣人都被她骂得做不下去。但是很奇怪,我和她一见如故,很快就在那里做了下去。 有一次,我到易先生房间找他,庄老夫人让我给他传句话去。可是我一进他的房间,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易先生这人很自律的,很注重养身,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酒。可是,喝醉的他,似乎把我认错了,拉着我不放......” 说到这里,杨雪顿了一下,垂眸自嘲地抿了抿唇,可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舒一鸣把桌上的桌布快要撕碎了,温和的眸子里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愤恨和阴冷。 杨雪抬手按住他的手,“别这样一鸣,易先生的背影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就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 舒一鸣一句话没有说,缓缓放开了手下的桌布,“你说吧。”岛帅场扛。 杨雪收回自己的手,继续说道,“我没想到的是,事后易先生虽然没有向我道歉,但是也没赶我走。第二天,酒醒之后,她把我叫到他房间,直接扔给我一把金色的手枪,让我杀了他。我当时心里真的恨不得杀了他,拿起手枪,看都没看一眼,就闭上眼抠动了扳机......我没杀死他,却打伤了他的腿。 我以为他会杀了我,但是没有......不仅没有,还加倍地对我好......后来,她母亲庄老夫人发觉了易先生对我的特别,认我做她的干孙女,让我叫她奶奶......呵呵,其实谁不知道,她是警告我,不让我打她儿子的主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能再为了钱,继续在那里生活下去了......后来趁进城的时候,逃走了......这两年多来,一直没有再去过纽约。我知道易先生一直在找我,所以不管在哪里,我都不敢住太长时间,到处跑,到处躲......我想过回国,但是我知道我一旦回国,就会克制不住自己会去找你,接近你,易先生的人可能就会杀了你......我不敢见你......” 杨雪非常平静地说完,看着舒一鸣涩涩地笑道,“这就是报应,当初为了钱,抛弃了那么好的你......换来的是,这些年到处躲躲藏藏,颠沛流离......呵呵。” 舒一鸣沉默了良久,一直等到杯子里的咖啡彻底凉透,他端起来一口气喝掉,抬眸灼灼地看向她,“跟我回纽约,去见易先生。” “不。我不回去!我再也不想回那个恐怖的地方!”杨雪拼命摇头。 “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易先生把我嫂子童心当成你抓去了纽约。所以,杨雪,不要怕,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起去面对那里的洪水猛兽。”舒一鸣伸手将杨雪是后攥紧手掌里,语气坚定。 “可是......我去了之后,易先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你更不能跟我回去,易先生一定会杀了你的!因为......因为我告诉过他,我心里只爱舒一鸣一人......” 听到这里,舒一鸣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满的,满满的,都是满足和温柔,“杨雪,有你这句话,粉身碎骨我也毫不犹豫!” * 庄老夫人被打算送到医院的前一天晚上,康子仁来到易中房间。 康子仁进去的时候,易中正在擦拭一把手枪,看到进来的是他,没有收起来,淡淡地抬眸问道,“怎么?是不是后悔提出为我母亲做手术的建议了?” 康子仁没有回答他,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易先生,手术这几天,我有个请求,还请您务必答应我。” “嗯?”易中挑眉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说,“你想把你妻子带在身边?” 康子仁垂眸淡淡勾了勾唇,“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易先生。” “理由。”易中拿起手里的枪向黑漆漆的窗外瞄了瞄,问他。 “我妻子在我身边,会让我感到心安。您如果不放心,完全可以多派一些人过来。”康子仁说。 “我既然能答应你的条件,自然信任你们夫妻俩的。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把她带在身边会分心呢?”易中挑着眉问他。 “我让她留在别的男人身边才会分心。” “呵呵!”易中瞧着康子仁平静中透着坚决的神色,不由地笑了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是有个性!康子仁,如果我还在道上混的话,一定会把你收到我手下的。” “多谢易先生信任,我没有那么大的追求,只希望能和爱人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康子仁面无波澜地说。 易中转过轮椅,放下手里的手枪,“好,我答应你!但是,手术的当天她才能过去,准备的这几日,你们还是安心做术前准备吧!我就不过去了,是要带给我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是你的双手之间,我拭目以待!” “谢谢!” 第二天,因为康子仁要亲自陪护老太太去医院,离开庄园的时候,童心只能远远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地把老太太搀扶到车上,而不敢再跟康子仁说一句话。 车子发动前,庄老太太左右手分别握住童心和易中的一只手,把两只手交迭放在一起,对自己的儿子说,“阿中,一定照顾好我儿媳妇和孙子,如果雪或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的话,老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易中微微眯了眯眸子,“妈,您还是这样,这么多兄弟在,你能不能给儿子我留点面子?” “给你留面子你就记不住!”老太太宠溺地用手指戳了戳儿子的额头,转眸语重心长地对童心说,“雪啊,我这一走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 “老夫人,您别这样说,您要相信Jose医生团队的水平,手术一定会成功的!”童心缓缓把自己被老太太覆在易先生手上的手抽出来,反握住老太太的手鼓励她。 “好好好,我不说这丧气的话。”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抬手抚了抚童心的脸,“但是,在我临走之前,我有个请求,你得答应我,否则我真的没有信心再回来。” 童心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康子仁,只见他微微拧着眉,在整理手里的一条压脉带,似乎故意不想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 “老夫人,您说。” 庄老夫人看了一眼易中,笑了笑,对童心说,“你能不能,不叫我老夫人,管我叫一声妈?反正你肚子里的孩子早晚要叫我一声奶奶......” “不行!” 老太太的话还没落地,童心和易中都没反应过来,她身边的康子仁却断然否决!口气异常坚定,还带着明显的不悦。 众人皆是一怔,童心吓得脸色一阵苍白。 “谁,谁说不行?”拧着眉,不高兴地转身,看到竟然是穿着医生制服的Jose医生时,毫不犹豫地抬手敲了敲康子仁的背,“臭小子,我叫我未来的儿媳妇叫我妈,又不是让你叫,你激动什么!” 康子仁沉着脸,从容地说,“老夫人,您现在的身子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你的心情都不宜大起大伏。还有就是,您这么说,就是对我这个主刀医生的不信任,让我很惭愧。所以,还是等您出院之后,再让您儿媳妇叫您妈吧!” 噗 看到康子仁这笨拙霸道又有点赖皮味道的解释,童心忍不住在心里嗤笑。这家伙,这点亏也不想吃? 易中细长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浓浓的笑意,对还想批评康子仁的老太太说,“妈,不闹了!等我跟杨雪正式举行婚礼了,她才能改口,您就安心去医院吧!我和杨雪,还有您的孙子在家等着您!” 易中说着,抬手揽住了童心的肩膀,手上稍稍用力,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 童心想挣扎,但是看到老太太在场,又不敢动,只能微微拧着眉看了一眼康子仁,发现他的脸色更暗了,幽深眸子里的冷意都快变成利剑射过来了。 这个易先生,也挺调皮的!明显故意的! “那这样吧雪,这手术是你让我做的。那我答应你,但是你也答应我,我要是能活着走出手术室,你可要第一时间喊我一声妈!”老太太做了让步,但依然对这个话题不依不饶。 “好!我答应您!”童心只好点头答应。 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地靠进了座位里,“走吧!为了抱孙子,我豁出去了!” 去医院的一行车子缓缓启动,童心忍不住抬脚慢慢跟在了最后一辆车子的后面,心里默默地说,“子仁,放心去做你的手术吧,我和我们的宝宝,会乖乖地等着你成功!” * 康子仁到了医院之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立刻给一鸣拨过去了电话。 这段时间在庄园里,所有的通话都被易先生监听着,每次跟医院和一鸣通话的时候,他都点到为止,不会让自己和对方多说一个可能会引起易先生怀疑的字眼。 尤其是在对杨雪这件事上。 电话刚一接通,康子仁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鸣开口就高兴地告诉他,“哥,我找到杨雪,她也答应我了,我们明天就飞纽约。” 康子仁并没有很惊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杨雪总会被一鸣说服回纽约来的。 但是,这会听到一鸣略带兴奋的声音,他却犹豫了,“一鸣,告诉我,你知道了杨雪这么多的过去,现在心里对她是怎么想的?” 一鸣那边似乎没有意料到康子仁会突然这么问,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爱她。这些年,她受了很多苦,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去纽约,不去纽约后面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哥,我爱杨雪,我要保护她。从现在开始,我一分钟都不想跟她分开。” 一鸣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非常坚决,康子仁不由地皱紧了眉,“那你知道不知道,她回到这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但是不管会遇到什么人,潜在会有什么危险,我都不会怕,杨雪也不怕,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分开。” 康子仁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那你们,还是别回来了。这里,交给我和你嫂子,我们会想办法全身而退的。” “为什么?”一鸣顿了一下,试探地问,“哥,是不是杨雪去了之后,真的凶多吉少?” “易先生倒是不会让她凶多吉少,但是,我怕你们回来之后,易先生不会再让杨雪离开。”康子仁实话实说地告诉一鸣。 一鸣在电话里再次沉默了一会,“哥,既然你和嫂子的这场波折是由杨雪带来的,那她必须回去收场。你安心给老太太做手术吧,我们已经决定好怎么做了,你放心吧!等那个老太太手术醒来之后,杨雪和嫂子就换过身份了。到时候,你带嫂子先回家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舒一鸣说完,不等康子仁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康子仁叹了一口气,看着手机屏幕愣了良久,刚要收起电话的时候,一鸣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哥,你和嫂子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不要什么事情都以大哥大嫂的身份来为我们遮风避雨。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也该长大了!加油!” 康子仁不由地勾唇笑了。 这个一鸣,终于又回到以前那个有点没心没肺的孩子状态了! 好吧,既然逃不开,那哥就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VIP063.交换 巴黎飞纽約的航班不到十个小时,第二天下午舒一鸣和杨雪就到了长老会医院。 舒一曼看到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舒一鸣和杨雪,愣了几秒钟之后。心里立刻涌上来一股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一时间忘记了開口,定定地看着舒一鸣流泪。 她心里的复杂,多半是不舍,其余的是感慨。 喊了二十多年的哥哥,居然是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但是,即使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他親妹妹了,还能像以前一样,宠着她。爱着她。 舒一鸣一开始是满脸宠溺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就等著她突然发现他的时候,像以前每次一段时间没见面之后再见的时候,她一定会撒娇地喊一声,“哥哥”,然后张开双臂...... 可是眼前的舒一曼,突然反常地只顾流泪,让舒一鸣很是诧异,心疼地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膀。“这是怎么了?上个月不是才見了面么,至于激動成这样吗?” “哥......”舒一曼终于伸手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像个小孩一样,哭成了泪人,呜呜呜地,边哭边诉说,“哥,你不许不要我......你走哪,都是我哥......永远不许不认我这个妹妹......而且必须只有我这一个妹妹......” 舒一鸣一怔,很快明白了过来。 她是知道他的身世了吧!也对,她亲姐姐陆文梦也跟子仁来这里了,那丫头,可不是什么能藏得住秘密的主。 “好了,难道你觉得咱爸妈现在还能为我再生个妹妹怎么的?”舒一鸣从杨雪手里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扳过舒一曼的身子,低头认真地为她擦眼泪,边擦边笑着嘲笑她,“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朋友似的。” 杨雪瞧着突然哭得伤心的舒一曼也是既好奇又动容,自己被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了一点,舒一鸣才给她们两个人正式做了介绍。 “杨雪姐,你真的跟我姐长得很像!不过,近距离这么一看,还是不一样的,嘿嘿。”舒一曼破涕为笑。 “你姐?你是说童心吗?”杨雪讶然地问,“你哥把童心叫嫂子。你又叫姐,我以为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说的都是童心。童心是我和一曼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等回国之后有时间了,我慢慢告诉你。”舒一鸣对杨雪说。 说话间,康子仁敲门走了进来。 看到杨雪,他微微向她点了点头,走过来直接把舒一鸣拉到了外面走廊里。 “怎么直接过来了?”康子仁下意识地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最近庄老夫人在这里,两天后就要手术,这里有很多梦唐庄园的人,你就不怕他们看到杨雪?” “哥。”舒一鸣了然地笑了笑,拍着康子仁的肩膀,“既然我能把杨雪带回来,我们就没想着继续躲躲藏藏。今天来这里,跟你们报个道,我们明天就去梦唐庄园见易先生,顺便把嫂子换回来。” “你以为有那么简单?”康子仁眯着眼睛乜了他一眼,“我也是来这里之后,才知道杨雪跟易先生家里还有那么多的纠葛。你们若真要去,我也不阻拦。但是,做好去两个,回来一个或者一个都回不来的准备。” 舒一鸣不解地问,“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能杀人灭口不成?” 康子仁闭上眼咬了咬牙,沉声道,“庄老夫人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棘手。我目前,最好的打算是,努力让她下手术台的时候还有点生命体征。能不能活得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所以,易先生那边,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你们去了不仅救不了我和童心,也会把你们两个人搭进去。” 舒一鸣一愣,不由地拧了眉,正要开口,杨雪走了出来,平静地看了一眼舒一鸣,对康子仁说,“康教授,既然现在手术还没开始做,你还是放弃这台手术吧。让我把老夫人带回庄园去,相信我,易先生会放了你们所有人。这个结果,才是事情本应该有的状态。这段日子,因为我的逃避,给你们这么多人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不知道除了说抱歉,还能说什么。所以,事情由我而起,就应该由我来负责。” 康子仁没有说话,微微蹙了眉看向舒一鸣。 舒一鸣一直紧紧拧着眉,垂眸稍一思忖,对康子仁点点头,“哥,就按照杨雪说的办吧!既然这个手术没有一点成功的希望,你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让我和杨雪把老夫人送回去,我就不相信那个易先生真的能把我给杀了。” 杨雪按住舒一鸣的手,“一鸣,别闹!现在不是冲动或者义气的时候,还是理智点吧!让我一个人去,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对所有人伤害都最低的办法。易先生,虽然不会随便杀人,但是他很讨厌欺骗他的人背叛他的人,而且性格有点古怪。安全起见,你们都不要再出现在那个庄园了!” “我没有闹!你走哪我去哪,我既然下定了决心把你找回来,就绝对不会再轻易放手。”舒一鸣深深地看着杨雪,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坚决。 杨雪还要说什么,康子仁抬手打断了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总之现在你最好不要让易先生的人发现你。我现在去跟几个医生开个会,把老太太的手术方案定下来。晚上我们一起在酒店商量一下,你们俩先呆这里,晚上再离开吧!” 舒一鸣点了点头,“你先忙去吧。” 看着康子仁匆匆离开的背影,杨雪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和舒一鸣一起回了舒一曼的房间。 * Lucy刚从庄老夫人病房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背对着病房门的杨雪。 “杨小姐?”Lucy诧异地对着那道背影,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声。 的确是不太确定。第一眼看背影,就是杨小姐,不对,应该说是童小姐。 可是......童小姐到庄园来这段时间,从来不穿这种粉嫩的裙子,还有发型也不一样...... 杨雪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来,笑着对Lucy说,“Lucy,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 Lucy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张大了惊讶的嘴,“您,您是真的杨小姐?” 杨雪抿唇笑着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Lucy慢慢合住了张大的嘴巴,又瞪大了眼睛,“您,怎么在这?” 杨雪没有回答她,“Lucy,带我去见易先生吧!”呆协见弟。 Lucy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稍一踌躇,对她点点头,“好,我让司机送您回去。但是,请允许我先给易先生通个电话。” 看到Lucy就要拿手机,杨雪按住了她的手,微微蹙眉,“还是让我直接回去吧,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Lucy犹豫了一下,看到杨雪眼睛里的请求时,最终点点头,“您跟我来。” * 舒一鸣从外面提着便当盒回到舒一曼病房,舒一曼正在玛利亚的搀扶下下床慢慢走动,没看到杨雪。 “杨雪呢?”放下便当盒,舒一鸣直接蹙了眉。 “出去接电话了,不在走廊里吗?”舒一曼也是一脸的诧异,他从外面回来,难道没看到? 舒一鸣眸光一敛,脸上滑过深深的不安,边掏手机边匆匆走了出去。 走廊里前前后后都没看到她的身影,打电话过去,那边直接挂断,再打,就打不通了。 舒一鸣正要继续拨过去,杨雪发来了一条短信。 “一鸣,让我去做我应该做的事,不要找我,不要等我,我不值得。祝你幸福,珍重!” “咚”一声闷响,舒一鸣攥紧拳头重重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都怪他!她说肚子饿的时候,他就应该怀疑她是不是只是想把他支开......她还是去找他了! 杨雪,为什么? 从巴黎过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的么?为什么还要再次抛弃他,独自离开? 难道,在巴黎刚刚度过的那几天美好的时光,那缠绵缱绻的温存,都是故意做出来安慰他的吗? 握着手机,舒一鸣脑子里全都是杨雪这几日在巴黎时对他温柔依赖的模样...... 舒一曼从病房走出来,一扭头,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抱着头痛苦不堪的舒一鸣。 她慢慢走过去,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不忍地拧着眉问,“哥,杨雪还是去找那个易先生了是不是?” 舒一鸣没有吭声,站起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沉静,只是那红肿的眼睛直接抖露了他心里的难受。 “她要做的事,我从来都阻拦不了。就如同当年,她说要出国,我说能不能为了我不去,她说不可以。我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她说,一鸣,别闹......”舒一鸣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扶住舒一曼的胳膊,“走吧,回去吧。” “哥,你不能去找她!”舒一曼停下来,转过来,仰头看着舒一鸣,“杨雪她知道,这一切麻烦都是因为她,所以,她只是想去负她应该负的责任,否则,她怎么能心安?哥,你不能去找她。你去了,不仅帮不了她,还会让她纠结,况且,那个易先生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我们惹不起的,还是理智一点,让杨雪来结束这场本来就是由她而起的纠纷吧!” 舒一鸣看着淡定地说出这番话的舒一曼,淡淡一哂,抬手抚着她的头发,“我妹妹,真的长大了!” “哥!”看着他明明很痛苦,但却在努力压抑着的情绪,舒一曼鼻子一酸,泪珠就滚了下来,“哥,你想想以前的我,拼了命千方百计地要得到子仁哥,那个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得到他!不惜一切得到他!所以,我才会做了很多愚蠢的事。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那么固执,简直有点不可思议......过来了,也就过来了,心里一旦告诉自己放下,很快就会感觉到很轻松。哥,我知道,或许你们的情况跟我的情况不一样,但是我就是不明白,如果杨雪真的爱你,怎么可能一走数载不跟你联系?一开始她就不是真的爱你,难道你会以为分开这几年,她会爱上你吗?就算是,那也是愧疚,不是爱!你不能为了这样的人,毁离你自己!” “好了妹妹,我听你的,不去找她!”舒一鸣对舒一曼淡淡勾了勾唇,揽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慢慢回了病房。 * 从市区到庄园的路上,杨雪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侧着身子看向车窗外。 外面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的熟悉,尤其是快到庄园的时候,尽管车窗都是封闭的,她也闻到了外面馥郁的花香。 一切都那样熟悉,熟悉到不真实。 两年前,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她告诉过自己,以后就算是死在外面,也坚决不回来。所以,她居无定所,到处漂流。 没有想到,最终还是逃不开的。 易先生......易先生......每当这三个字在她脑海里滑过的时候,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疼起来。 她对不起他。 他那样疼她宠她,真的快要将她当女儿一样宠溺了爱护了信任了,可是......她还是离开了他。 因为那个时候,她不爱他,甚至是恨他。 恨他夺去了她的处子之身,恨他用温存囚禁了她,也恨她的母亲对她的不信任...... 没错,离开济城的时候,她心里一直装着和舒一鸣的那份纯真的爱情,太纯,太纯,纯得她不敢多回忆,唯恐那份初恋的美好经过她这世俗的大脑之后,被污染得不再美好。 他欠舒一鸣的,但是却始终没有想好该如何去还他。 这下好了,终于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了。 可是为什么,一想起易先生,她的心会这么疼呢?疼得她不敢呼吸,不敢去大口咽下萦绕鼻尖的这些香甜空气。 是怕吗? 还是......还是恨?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舒一鸣面前,她只想保护一鸣,不想让他因为她再受到伤害。 可是一想到易先生,她心里凌乱得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杨小姐,到了。” 车子在别墅前停了下来,司机恭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应了一声,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里,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改变。 也是,易先生是一个恋旧的人,不喜欢改变。想必,他定是也跟几年前一样,还是那个样子吧? 冷清,但却也温和儒雅,霸道,却也理智冷静。 杨雪轻叹一口气,举步走进了别墅。 客厅没人,佣人告诉她易先生在房间里。她点了点头,走到易中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抬手扣了扣门。 “进来。” 易先生的声音,沉稳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杨雪推门进去,看到易先生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淡淡出声,“回来了。” “嗯。”杨雪没有意外,点点头,关上门,走了过去。 她知道,他这房间里的监控可以看到庄园十里之内的所有动静,更何况,她从门口下车到现在,给了他足够看清楚她的时间了。 已是黄昏时分,房间里没开灯。 易先生慢慢将轮椅转过来,背着窗外昏黄的光线看着她,阴影里,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索性走了过去,转动他的轮椅,将两个人的脸都曝光在了身后火红的光亮下。 易先生,竟然淡淡笑着望向她,细长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宠爱,嘴角上翘。 一瞬间,杨雪两行眼泪滚了下来,她连忙抬手抹掉,仰头逼回了眼眶里即将落下的泪,不去看他,坐在了旁边的床上。 舒了一口气,杨雪趁他还没说话的时候,直接开口,“让老夫人回来吧,她的情况根本不适合手术,我来陪她。” “然后呢?”易先生转眸看着她,低声问。 “然后,放了康子仁和童心他们。”杨雪说。 “你呢?留下来是为了照顾老夫人,还是为了跟他们交换,还是......”易先生顿了一下,“还是,为了我回来的?” “为了你!”杨雪毫不犹豫地说。 说完,她站起身在易中前面蹲了下来,仰头看着他,“我想你了,所以回来了。” “是吗?”易先生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眸子弯弯地看着她,“是怎么个想法?” 杨雪一怔,垂眸轻轻咬了咬唇,慢慢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将窗帘“刷”得拉上,走到床头边,打开了小夜灯,一瞬间,橘黄色的灯光将房间内充斥得满满的。 易中微微拧了眉,一言不发,目光跟着她的动作慢慢移动,最后落在了她停在自己眼前的这张脸上。 这才是杨雪,一眼他就能辨出。 或者说,不需要看,她只需静静站在他身边,他就能确认,是她。 再相像的人,也不可能装扮得跟她一模一样。 杨雪微微倾身,抬手放在了他的下巴上,慢慢下移,最后将手落在他衬衣的纽扣上。 一颗,一颗,解开了他的衬衣...... VIP064. 我答应你 杨雪的手刚碰到易中襯衣的第三颗纽扣上,易中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的手,淡淡地说。“最近视力不太好。” 说完,轻轻推开杨雪,控制轮椅绕过床,打开了墙上的大灯开关,又对她浅浅地笑着说了下半句,“還是大灯的灯光舒服点。” 杨雪稍稍愣了一下之后,脸上并没有尴尬的神色,走到床头邊把夜灯关了,再慢慢走到易中面前蹲下来。仰头再把方才解开的两颗扣子扣起来,“视力不好,就不要老闷在房间里,我推你出去,夕阳很美。” 易中不置可否,任由她推著轮椅走出了房间,经过客厅,推出别墅,在湖边的停了下来。 “是他把你找回来的?你是为了他这些朋友,才回来的吧?”易中先开了口。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说了,我是想你了,才回来的。”杨雪从他身后走过来,再次在他腿边停了下来,仰著脸笑著对他说了一句,伸手触到他左腿膝盖上,犹豫了一下,轻轻摸了上去。 那里,被她用枪射穿了的地方,隔着薄薄的裤子,她来回抚了一下,轻叹口气,“我以为先生的腿早就好了。居然还坐着轮椅,早知道,我应该早回来的。” 易中抓住她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拿起来,放进自己的两掌掌心里,眸光温和地看着她,“816天没见面,学会了恭维人的话,我就当你这是进步了。” 语气里含着笑意,仍是无波无澜。 杨雪一愣,816天了吗?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先生。你是不是不想要小雪了?”她双眸泛红,微微蹙眉看着他。满脸的委屈。 “你当时想要走的时候我已经暗示过你了,这梦唐庄园就是你的家,你心情不好了出去散散心,脾气闹够了,想回来随时回来。没想到,我眼里一直认为的那个没有脾气只会逆来顺受的小雪,居然一走就走了两年多......若不是我把你朋友抓了来,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回来?”易先生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淡淡的责怪的味道,但是脸上没有一丝怒意或质问,仍温和地笑着。 杨雪忍了好久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却没去擦,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模糊泪眼中,她看着易中的脸,哽咽道,“因为我恨你,我知道我走的时候是你故意放我走的,既然让我走,那我就更有理由永远不回来!可是我没想到,你用这种手段逼我回来......先生,我求求你,放了童心他们,童心都是好人,都是无辜的......我回来陪你和老夫人,永远不离开庄园......” 易中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皱了皱眉,抬手一边温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一边说,“你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你若是觉得不自由,我也不强迫你。现在,老夫人这里,有童小姐在应付着,也用不上你了。” “不,不,先生......”杨雪握住他的手,拼命摇头,“不要这样,你还是快点放他们走吧......我不想看见那些人,我只想静静陪着你......” 易中幽幽叹了一口气,“小雪,现在不是我答应不答应你的问题。我跟康子仁谈好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老夫人手术回来之后,还需要你照顾。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履行跟康子仁的约定,亲自把他们夫妻俩送回国去。你刚回来,去休息吧!这些事我自有安排,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了。” 说完,易中按动按钮,将轮椅放了下来,平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要是想住在庄园,那么多房间你可以随便住,你原来的房间现在童小姐住着。如果想回市区,我让司机送你。” 杨雪站了起来,她知道易先生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难改变......看来,她只能等老夫人手术了。 可是,这手术,万一失败了......她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了一鸣他们? 走进别墅,早就得到消息的大美迎上来连忙向杨雪微微颔首,“杨小姐。” “我去看看童心。”杨雪说着,径自上了楼。 童心已经从大美口中得知杨雪回来了,只是心里已经没了喜忧。现在,她的心,只在担心着子仁为老夫人做的那台手术。 看到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她正打算出去透透气,纽约的夏天,气候湿热,白天太阳毒辣,只能晚上出去透气。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正欲抬手敲门的杨雪。 “杨雪?”虽然已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诧异了一下。 “你好,童心。我们又见面了。”杨雪冲她浅浅地笑了下,指了指房间里面,“我......想去游个泳,能不能进来换件衣服?” “当然!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房间。”童心连忙打开门,让她进来,关上了门。 杨雪在房间里扫了一眼,停下来转过身对童心说,“童心,对不起,我没想到因为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和麻烦。你放心,易先生一定会放你们都离开这里的。听舒一曼说你怀孕了,我心里更加过意不去,还请你能原谅我的任性造成的这场误会。” “别这样说,你也是无心的。一鸣能把你找回来,真让人高兴。但是,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这里。你就不怕,易先生再也不放你走吗?”童心问她。 “呵呵。”杨雪垂眸涩然地笑了笑,“我能回来,就没打算再离开这里。” 童心拧了拧眉,“那......你不跟我们走,一鸣怎么办?” “一鸣?”杨雪不解地皱了皱眉,“一鸣跟你们一起回国去啊!他家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你不会以为一鸣找到我,是想跟我在纽约呆下去吧?” 瞧着杨雪脸上的笑意,童心的唇角尴尬地勾了勾,“杨雪,请恕我直言,一鸣对你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知道!但是,我跟她之间不可能的。以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未来更不可能。童心,我知道老夫人的情况不乐观,但是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尽己所能,让易先生送你们离开这里的。对于这段时间以来让你受的委屈,我只能说抱歉。”杨雪平静地说完,推开衣帽间的门,走了进去。呆叨亚巴。 童心看着她一副明显不想提一鸣的样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能在心里幽幽叹口气。 这个杨雪,到底是怕连累一鸣,还是...... 不会的,她爱的人,应该是一鸣。 杨雪在衣帽间轻车熟路地找了几套衣服就走了出去,临出门前,问童心要不要去游泳,童心说自己累了想早早休息,就婉拒了她。 杨雪选了一楼的一间客房,跟易先生的房间隔了一个康子仁之前住的房间。她换了泳衣出来的时候,接着湖边的一排地灯灯光,看到易先生还在湖边躺着,嘴角微微勾了勾,走了过去。 “先生,我去游泳。” 说完,不待易中反应,就转身直接去了泳池。 来来回回游了两个回合之后,杨雪将脑袋探出水面,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再往湖边望去,那边已经空荡荡,不见了轮椅。 眸中不由地染上一抹失望,闭上眼,再次钻进了水里。 刚游到中间,手腕上突然一紧,一股力量顺着水势将她拉了过去,她只微微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他,还是过来了。 杨雪腹诽间,身子已经落到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他在她身后,将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间,双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有力的双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推着她的身子,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岸边,同时钻出了水面。 杨雪喘了一口气,扶着岸,在他怀里转了过来,仰头看着易中那温柔的细眸,缓缓眨了眨眼睛,抬手揽在他的肩膀上,“先生,是想跟小雪比赛游泳吗?” 易中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又扳了过去,杨雪的双手刚离开他的肩膀,身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不由地“嗯”了一声...... 杨雪双手牢牢攀住岸边,咬着唇,生生忍住了眼泪,微微伏下身子,随着身后男人的动作,身子起起伏伏,四周的水,不断地发出哗啦啦被激荡起来的声音。 不知为何,杨雪觉得易先生这次的时间特别短,没一会,就推开了她。 杨雪微微愣了一下,拧着眉心一横,转过身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易中有一瞬间的怔忡,任由她抱着他,吻着他,身子零距离紧贴着挑逗他...... 方才,他实在是难以忍受心里的思念和焦渴,在岸边看着她像条鱼儿一样在水里欢畅地游着,再也没能忍住,便跳下来,直接进入了她......没有像曾经每次亲密那样,没有前戏,没有温柔,直接开始...... 他只不过想惩罚她而已!他宁愿她不回来!因为那样,他才能逼自己相信,她根本不在乎那个男人。他宁愿她不爱他,但是他不能接受她还爱着别的男人,更不能接受她为了那个男人,或者只是为了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人,而在离开两年多后主动回来! 不能,真的不能! 所以,他不会答应她的!即使看到她哭着请求他时他很心疼很无奈,他也不能答应她!他宁愿她继续恨他,宁愿她怨他! 反正,这小妮子从来都不懂他对她的心,他对她的爱。 只要回到他身边了,哪怕还恨着,也无所谓。 让她继续恨着吧! 可是,待他在她的身体里驰骋的时候,他突然心疼难抑。这身下的女人,是他爱国的女孩啊......他怎么可以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她......自己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当初,她用枪对准他,射伤了自己的腿,她都能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怨她不怪她,甚至还觉得她终于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女孩,终于勇敢迈出这一步了......如今,怎么可以因为吃醋,而这样伤害她? 可是,这丫头。刚回来,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他,难道,她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用她自己交换那几个人吗? 易中独自思忖间,杨雪的一只手已经滑到了他的胸膛上,来来回回地轻轻摩挲,而另一只手,更是不老实...... “嗯......”易中闷哼一声,没有再做犹豫,捧住她的脸,便吻了下去...... * 房间里的童心,还在慢慢徘徊着,想到庄老夫人的病,想到子仁的自信,想到一鸣的痴情......她觉得心烦气躁。 既然杨雪说不打算离开了,那么......她能不能让易先生收回给他母亲做手术的成命......哎!这台手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童心下意识推开衣帽间的门,走了进去。 她的这间房间联通的衣帽间的窗户下面,正对着泳池,她想看看杨雪还在不在下面游泳,如果在,她就下去跟她谈谈,如果不在,那一定是回房休息了,只能明天了。 轻轻推开窗户,往下瞅去。 泳池的水很清澈,在周围一圈夜灯的灯光照射下,水面波光粼粼,没有什么动静。 童心正要收回视线,在看到泳池暗处角落里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赤条身体时,不由地睁大了眼睛......是杨雪跟易先生? 忽! 童心深深吐出一口气,连忙缩回了身子。 他们......他们...... 这个杨雪,难道真的爱的是易先生,而不是一鸣? 童心拧紧了眉,下定了决心。 那好,既然如此,她和子仁就没有必要再因为一鸣而为杨雪着想,她刚才那个想法,也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去问杨雪了。 既然她爱的不是一鸣,那么,她回来了,替代她的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了......好在手术还没开始,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至于庄老夫人那里,真正的杨雪回来了,她自然有办法给老夫人解释的。 他们这帮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回国了。 包括一鸣,这个可怜的孩子。 泳池里,杨雪感受着身上的男人越来越兴奋,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让他暂时停止身下的动作,喘了一口气问他,“先生,求求你,放他们所有人离开这里。” 易中愣了一下,俯身重重咬了一口她的唇,“好,我答应你。” 说完,刚刚停止了几秒钟的水下,又开始发出啪啪啪水花激荡的声音。 VIP065.我选择刻骨铭心 翌日清晨,童心下楼吃早餐故意晚了点去,估摸著易先生和杨雪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出房间。 走到楼梯口正要拾阶而下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餐桌那边的谈话,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杨雪喝了一口牛奶,看了一眼对面一小口一小口嚼着吐司的易先生,犹豫了一下,说,“先生,昨天答应我的事......” 杨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易中淡淡地打断。“早饭後,我会去趟医院。童心的身子不是很好,我考虑了一下,就不让她折腾了,让康子仁跟我们回庄园来,我讓人直接送他们回国,飞机这边的手续已经在办理了。” “谢谢!我就知道先生说话算数!”杨雪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满足和喜悅,末了又问,“那,你是去医院接老夫人回来?” “嗯。”易中轻轻点头,“我考虑了一下。把手术的风险如实告诉她,让她在术前做最后决定。如果她要做,那就做。你放心,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会把责任推在康子仁身上。” 说完,他才抬眸看了一眼杨雪。冲她挑了挑眉,“滿意了么?” “先生说笑了,怎么会是我满意?是先生满意。”杨雪俏皮地笑道。 易中前面一句话让童心很是意外,甚至是惊喜的。 看来,杨雪已经求过易先生放他们走了。 杨雪这个女孩,真的难以琢磨,难道真的是在用她自己来交换她和子仁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鸣知道了会怎么想? 可是......昨晚她和易先生的的行为,还有她后面这明显带着撒娇味道的话和这笑声......如果她不是真的对易先生有感情,那就是她的演技太好了。 看来,找她谈让易先生放他们走这件事没必要了,但是......有件事,她有必要为一鸣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童心若无其事地下楼,和他们各自打了招呼之后,坐下来默不作声地开始吃早餐。 易先生对童心说,“童小姐,这段日子以来,辛苦你了。我会让人把你先生接过来,飞机已经安排好了,最晚明天就可以送你们回国。” “真的吗?”童心佯装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满眸惊喜之后又说,“不麻烦您了易先生,您还是送我去见我先生吧,我们那边还有几个朋友,我们自己回去。” “这个,”易中犹豫了一下,“我说过会亲自送你回去,就会履行诺言。既然真的杨雪回来了,我就不为难你继续在我母亲面前假扮杨雪了。至于你先生的手术,我自然是相信他的技术水平的,但是我母亲的情况我也并不比他了解的少,所以不管手术能不能如期实施,都交给医院另外的医生吧。我也是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用我自己的飞机送你回去。 反正是客机,只要你的朋友人数在荷载范围内,我不介意送他们一起回国。但是,如果你坚持自己回去,那我也不勉强。但是,你最好是跟康先生商量一下比较好,我中午会去趟医院,把你先生顺便接过来。如果你们坚持自己回去,那我会让司机把你们夫妻送回市区,我们之间就算两清。” 两清? 呵呵......平白无故把人绑走,漂洋过海地来到这陌生的地方,还要装成别人演戏......这也叫两清。 不过,一想到和子仁很快就都自由了,童心也不愿跟他们再计较,只好点头致谢,“谢谢易先生了!” “童小姐客气了,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作为补偿,等康先生下午过来之后,我会送你们一份礼物,到时候还希望你们笑纳。”易中对童心淡淡笑了笑。 提到礼物,她脑子里很快想起那把他送她的金手枪,连忙摇摇头,“我们不需要任何补偿,您不用这么客气!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就但是出国旅游一趟了!” “呵呵。”易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对杨雪说,“你刚回来,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去趟医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杨雪点点头,要起来扶他,被他扬手制止,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了他的房间。 竟然,没有坐轮椅。 看来,这个杨雪,在易先生心里还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的。明明腿已经不需要坐轮椅了,非要等杨雪回来才脱离轮椅。呆刚有技。 哎。 童心心里想到一鸣,不由地叹口气。 餐桌上只剩下了她和杨雪两个人,旁边站了两个佣人。 童心在心里腹诽着该如何说,不了杨雪先开了口,对旁边的佣人说,“你们先下去吧,我跟童小姐聊会天。” 佣人离开后,杨雪笑着看向童心,“童心,其实该说的我昨晚已经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我知道,你会鄙夷我。就是嘴上不说,面上不表现出来,其实心里还是怪我不该对一鸣那么绝情的。” 说到这里,杨雪顿了一下,问她,“是不是?” 童心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错。不过,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爱或不爱,勉强不来。我只是,觉得一鸣太可怜,有点不值。这几年,他一心一意地等你,明知道你当年欺骗了他,还要迫使他用了五年多的时间来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只是,我不明白,杨雪,既然你不爱一鸣,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告诉他,这种若即若离的答案,会害了他的。” 杨雪垂眸苦涩地勾了勾唇,抬头看向童心时,眸子里是浓浓的纠结和伤痛和愧疚,“童心,我没有朋友。虽然我知道,我们还算不上是朋友,但我能不能对你说几句真心话?” “当然!” 看到杨雪突然变得伤感,童心心里不由地有点心疼,或许,她,也很为难吧? “谢谢。”杨雪收回目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落在餐桌上的某个点上,“你说得没错,我对一鸣这种若即若离,会害了他。但是,我也不想。当年离开他的时候,我是爱他的,我说不出口不爱他。时间长了之后,他在我心里慢慢生了根,我寂寞的时候会想他,孤单委屈的时候会想他,看到别的情侣在街头相拥的时候也会想他......但是,一想到我骗了她,我会很自责,会愧疚,而这种愧疚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会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想补偿,还债......而不是单纯地想要得到他...... 他在巴黎找到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意外。我以为,这些年,他会恨我,可是没有,再见到他的时候,我那种心里油然而生出来的亲切感,让我也糊涂了......我到底是爱他,还是只是因为他在我心里占据过太长的时间而当成了习惯。 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他还是原来那个单纯可爱的大男孩,可是我早已不是当年心境......实不相瞒,跟他在一起亲密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易先生。我宽慰自己,或许只是因为易先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可,越是这么安慰自己,越是没办法释怀。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想到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很温暖,想到另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很疼。一鸣,是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而易先生,就是那个能让我疼的人......一想到他,就会不受控制地疼,疼得我越是想忘记,越忘记不了...... 不过,我庆幸,庆幸我自己选择了回来,再见到易先生的时候,虽然心里还会疼,但是疼得很舒畅很满足......这或许,就是飞蛾扑火吧! 童心,对于一鸣,我只能抱歉。我知道,你是他亲姐姐,你的话他应该会听,麻烦你,帮我转告他,我对不起他,他想让我怎么偿还,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不会犹豫。但是,我不能离开易先生,不能离开梦唐庄园。 因为......我也是刚刚明白,我爱的人,是易先生。 我感谢他,给过我一段单纯美好的感情,但是我还是想选择一个能让我刻骨铭心的人。” 杨雪说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站起身,深深向童心鞠了一躬,转身慢慢离开。 看着杨雪离开的单薄背影,童心久久张不开口说一句话,最后闭上眼颓然地靠进了椅子里。 杨雪说的这番话,果真是她的真心话。 很明显,她爱的是易先生。只不过,连她自己都知道得太晚了。 对于一鸣,或许正是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让他们没机会成全那份没有结果的恋情。如果早早见面,可能彼此都不会耽误这么久。 她理解杨雪,所以,她没办法因为一鸣是自己人,而给杨雪扣上一顶绝情的帽子。 只是希望一鸣,也能因为这次见面,真正看清楚他对杨雪的感情,到底是恋恋不忘,还是......还是只是因为当初的那份美好的感情没有结果,而不甘心。 * 长老会医院。 康子仁来到舒一曼病房的时候,站在门口,看到舒一鸣正在扶着舒一曼慢慢走路,玛利亚不在病房。 看见他过来,舒一曼松开舒一鸣的手,在床上坐下来,“子仁哥,你又来找我哥吧?” “嗯。”康子仁应了一声,看向舒一鸣,“怎么样?杨雪那边还没给你消息?” 舒一鸣摇了摇头,抬眸看着康子仁的眸子里一片赤红。很明显,一夜没睡好吧! 康子仁轻轻蹙了眉,梦唐庄园那边刚刚来了消息,“他们可能要取消易先生母亲的手术,具体原因还不清楚。我想,可能跟杨雪回去有关系。” 舒一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子仁哥,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杨雪回去说服了易先生,易先生要放你和我姐回去了?所以,不用给老太太做手术了?”舒一曼想了想,面上略带惊喜地问康子仁。 “如果是这样,当然最好不过。”康子仁说着,走过去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你打算怎么办?” 舒一鸣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哥,我要把杨雪带回家。她是爱我的,她是怕连累我,才独自一个人回去用她自己交换了你和嫂子。我不能这么自私一个人离开,我跟她说好了,有什么困难要一起面对。”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让康子仁听了不由地皱了皱眉。 舒一鸣说完,站了起来,用请求的目光看着康子仁,“哥,带我去见易先生。” 康子仁没有吭声,垂眸咬着牙犹豫着。 易先生的性格很是古怪,或者准确地说,他根本不了解易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贸然地让一鸣去他那里要人,这肯定是不妥的,而这种不妥有没有触犯到易先生......他无从猜测。 所以,不能让一鸣去冒险。 看出了康子仁的踌躇,舒一鸣说,“哥,除了你能帮我,没有人能帮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是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我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下去。我一想到,杨雪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孩,忍辱负重被一个男人控制着......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就这样算了。即使是鸡蛋碰石头,我也要去为我爱的人努力一次。哥,你跟童心在一起,也还不是一样,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如今能走到一起,不正是因为你们彼此都没有放弃吗?” 康子仁抬眸看着舒一鸣眸子里的伤痛和急切,咬了咬牙道,“情况不一样,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哥!你为了童心,可以乔装进入虎穴,难道你真的让我袖手旁观吗?如果杨雪换做是童心,我是不会阻扰你去的。”舒一鸣拧着眉,语气里是越来越急迫的味道。 “不行!”舒一曼站起来,走过来拉住了舒一鸣的胳膊,“哥,不行的!你容易冲动,不像子仁哥任何时候都能清醒地把控好局面。再说,梦唐庄园真的是?潭虎穴,容不得你一点冲动的......你不能去!那个杨雪,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这么多年放你鸽子。反正,我不觉得她爱你,你这样为她,一点都不值得!” 舒一鸣没有理会舒一曼,仍是祈求的目光看着康子仁,“哥,如果你不带我去见易先生,我还会一辈子等杨雪等下去。五年六年是等,五十年六十年,照样是等。” “哥,你怎么这么傻?”舒一曼摇了摇他的胳膊,心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康子仁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之后,睁开眼,眸中含笑地看着舒一鸣,“好!我答应你,但是,必须让我陪着你去!刀山火海,哥陪着你一起!” 舒一鸣重重点点头,“谢谢哥。” 舒一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俩男人,气得跺了跺脚,把舒一鸣的胳膊赌气地一甩,“你们这两个疯子!比我当年还要疯!” “你毕竟还疯过,你哥没疯过,让他疯一次吧!”康子仁对舒一曼笑了笑,转眸对舒一鸣说,“他们的管家说,易先生呆会要来医院,你跟我去那边等他吧。” “嗯!” 看着两个男人并肩走出了病房,舒一曼坐在床上一边无奈地抹泪一边嗔怪地骂道,“两个傻子!小傻子没理智了,大傻子也跟着胡闹!哥......我是真的不想让你跟我一样,因为得不到爱,而受伤绝望......” * 康子仁和舒一鸣来到庄老夫人的病房,刚到门口,Lucy推门走出来,对他说,“康医生,易先生在里面跟老夫人说几句话,让您在这里等等他。” “好。”康子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舒一鸣,等候在了病房门口。 易中把手术的风险全部如实地告诉了庄老夫人,老太太拧着眉不悦地看着他,“什么意思?让我来手术的是你,明天就手术了,你却说这些话来吓唬老娘?” “妈,儿子自然是希望手术成功的。只是,儿子也怕......怕连剩下的两个月跟你相处的时间也被剥夺了。”易中说。 “好了!别说了!我都说服自己了,也完全相信咱中国那个姓康的小伙子,不管成功失败,老娘都认了!反正活到今天,也满足了!儿子,好好待杨雪,她是个好孩子......尤其是这次回来之后,比以前更懂事更体贴人......”老太太感慨地说。 易中犹豫了一下,“那好,如果您要坚持,那手术就如期进行!您好好休息,明天手术前我再来看您。” 易中走出病房,看到康子仁,直接对他说,“康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母亲坚持要继续手术,而且点名要你主刀,看来,明天的手术,还得辛苦你了!” 康子仁微微敛了眸,随即淡淡勾了勾唇,“好,我一定竭尽所能。” 易中点了点头,细长的眸子看向康子仁旁边一直紧紧盯着他看的舒一鸣,“这位是?” 康子仁正要开口,舒一鸣向易中伸出右手,“易先生,我叫舒一鸣,是杨雪的朋友。我来是想让您让我见见杨雪,我有非常重要的话要对她说。” 舒一鸣? 易中轻轻蹙了眉,重新把舒一鸣上下打量了一番,“杨雪的朋友那么多,你凭什么就会以为我会带你去见她?” 舒一鸣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从容地笑了笑,“因为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呵。”易中不由地轻笑出声,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如果我不让你见她的话,倒显得我小气了!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VIP066. 这是我的底线! “易先生,明天就是手术,我跟您一起过去。把我妻子接過来吧!”易中正要离开,康子仁对他说。 易中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好!本来就是让你去接童心,我再送你们夫妻俩回国的,但是没想到我母亲还是坚持要手术,那还是按照原计划,你跟我回庄园,把童心接出来。明天我母親手术之后。你们便可离开纽约!” 说完,不待康子仁反应,易中转身離开。 康子仁走过来鼓励地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走吧!” 回庄园的车依然是三辆,易中的在中间,康子仁和舒一鸣坐后面一辆。一路上,舒一鸣一声不吭地看着车窗外,康子仁几次想開口,看了看前面的司机,最终欲言又止。 杨雪在易先生的房间从监控里看到易先生的一行车驶进了庄园,连忙走出去。在别墅门口迎候。 舒一鸣不经意一擡眸,便看到了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心不由地剧烈跳了一下,落下车窗探出腦袋去看。 只是......她伸长脖子不停往这边看。是在翘首以盼吗? 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来的,这样又是在盼望着谁? 舒一鸣缩回身子。慢慢将车玻璃关闭,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内敛的眸子里,是越来越浓郁的不解,和伤痛。 三辆车并排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得到大美传来到消息,童心也连忙从二楼走了下来。 易先生的车刚停稳。杨雪便上前打开后面的车门,搀住易先生的胳膊,把他扶了下来。 “这么殷勤,有什么阴谋?”易先生下了车,抬手在杨雪脸上摸了一下,动作亲昵,语气暧昧,眼神里满是宠溺。 “难道你想让我对你冷冰冰的?” 杨雪挑眉对他俏皮一笑,搀着他正要往回走,余光瞥到旁边那辆车上下来的两个人,脚下不由地一滞,僵硬地转过了身子,在看到站在车旁舒一鸣那双受伤的眼睛时,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搀着易先生胳膊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从她替易先生打开车门到现在,舒一鸣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那娇媚的笑容上,站在车子旁边,车门都没关,仿佛静止在了那一样,身子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随着心上的人在移动。 一瞬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站在舒一鸣旁边的康子仁,拧了拧眉,想抬手,却最终没有动。呆场庄亡。 刚走到门口的童心,第一眼看到的是康子仁,可嘴角的笑容还没扩散开,就看到了舒一鸣,也看到了和易先生亲昵挽在一起的杨雪,不由地停了下来,担心地看向舒一鸣。 而易中,只淡淡地瞄了一眼突然停下来的杨雪,抬手在她马上就脱离自己胳膊的手上拍了拍,转眸进了别墅。 佣人们自然是有眼色的,先后跟着易先生进了屋。 康子仁看了一眼童心,抬手揽住舒一鸣的肩膀,“好不容易见到人了,想问什么就去问,想说什么就去说。但是记住,这里不适宜冲动。不管什么结果,尽量保持冷静。” 童心瞧了一眼还在看着突然出现的舒一鸣发呆的杨雪,无奈地叹口气,走过去跟康子仁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对舒一鸣说,“一鸣,你和你哥在这里等会我。” 说完,又走过来把杨雪把别墅里拉,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杨雪,进去吧,任何话都不要对一鸣说,我会转告他的,让我们走。” “算了,”杨雪扬手推开童心,“既然他都来了,还是让我说清楚吧!” 说完,走到舒一鸣身边,抬眸拧着眉不忍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抬手拉住他的手腕,“一鸣,我有话跟你说。” 舒一鸣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攥住她的腕,“走,跟我离开这里!” 刚转身,就被杨雪大力甩开了他的手,“一鸣,别闹,好不好?” 舒一鸣垂眸苦涩一哂,“又是这句话......杨雪,我没有闹!我现在非常清醒,十分理智,我现在必须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又要去拉她的手腕,杨雪退后几步,避开他,“一鸣,走,听我说完,你再决定带不带我走。” 杨雪看了舒一鸣一眼,转身向别墅后面走去。 舒一鸣看着她的背影,回眸看了一眼康子仁,康子仁轻轻点了点头,鼓励他去,他咬了咬牙,大步跟上了杨雪的步伐。 童心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走过来握住了康子仁的手,不无担忧地看着他,“呆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带一鸣离开这里。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易先生同意我们走,我们尽快离开吧!” 康子仁不解地皱了皱眉,“杨雪对你说什么了?” “嗯!”童心点点头,“杨雪爱的,是易先生。” 康子仁眉心皱得更紧,心疼地看了一眼舒一鸣过去的方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握紧了童心的手,“走,我帮你收拾东西。” “嗯!” * 别墅后面是一片棕榈树林,舒一鸣在杨雪身后站定,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背影,等待她开口。 杨雪深深吐了一口气,没有转过身来,闭上眼轻声开口,“一鸣,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哎的人不是你。我不想跟你说太多的感受,我也是回到纽约之后,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其实不是爱。就算是,那也是曾经爱过。现在,我爱的人是易先生。” 舒一鸣闭上眼咬了咬牙,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拧着眉低声说,“你在巴黎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恨那个男人!恨他带给你的伤害!” “是的!我是恨他,是因为我忘不了他,所以我才恨他!”杨雪蓦地拔高了声音,拧了拧身,挣脱开了他的掌控。 舒一鸣皱着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在巴黎,你为什么那样对我?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能跟我一夜一夜缠绵?” “因为我以为我爱你,正是因为我全身心付出过了,我才彻底明白,我爱的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杨雪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声嘶力竭地喊道。 舒一鸣的眼睛已经红透,上前一步,从身后强制地把她拥在怀里,她不停挣扎,他双臂却收得越来越紧,头埋在她的肩上,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不是这样的,你是为了让那个男人放我们走,才留下来伺候他的!你不能这样傻,我是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 杨雪挣扎着挣扎着,没了力气,听到他的话,闭上眼眼泪不停滚落,“一鸣,别这样!我说什么,你才能相信我......” ...... 康子仁和童心来到易先生房间跟他道别,易先生却把他们领进门,带到了一排实时监控视频下,指着其中的一个,对他们说,“既然你们的朋友,这般纠缠我的女人......康先生,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康子仁和童心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一同看向监控,只见视频里,舒一鸣抱着杨雪不放,杨雪在明显挣扎,在推他,可是他却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向自己怀里一拉,俯身便吻了下去...... 童心明显听到身边易先生的拳头捏的咯嘣咯嘣响,她悄悄碰了碰康子仁的胳膊。 康子仁皱着眉看了一眼一脸阴沉的易中,“易先生,既然您答应了我弟弟来见杨雪,不如就让他们......” “不要说了!”易中扬手打断康子仁的话,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们夫妻俩一眼,“本来决定放你们离开了,你们的人却不识好歹......康先生,看在童心在这里照顾我母亲了一段时间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我们的交易条件再回到我跟你之间的约定上,明天的手术,如果不成功!不仅你们夫妻俩,你们来纽约的所有人,都别想离开我这梦唐庄园半步!” “易先生,您怎么能这样?”童心一惊,直接问他。 “童小姐,你朋友触碰的,是我的底线!请不要再逼我!你们出去吧!”易中转过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口气不容置疑。 VIP067. 早已经不战而败 童心还想说什麽,康子仁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出去。一口气拉到了别墅外面。 童心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易先生怎么这样,说反悔就反悔!” “他在气头上,我能理解!”康子仁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你刚才说杨雪选择的是他,其实是因为他对杨雪也是真心喜欢。否则,看到楊雪被一鸣纠缠,也不会这么动怒。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爱人被其他人强迫。都会生氣,何况是易先生这种人。” “易先生,挺狡猾的。明明知道杨雪不会再选择一鸣,还要把一鸣带回来,太残忍了。”童心想到一鸣,还是有点忿忿不平。 来梦唐庄園这段日子,虽然知道易先生性子很清冷,但一直觉得他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可没想到,一个杨雪,就让他这么愤怒。 “算了!我同意让一鸣来这里的時候,已经料到了易先生不会轻易放我们都离开。你在這里等会。我去把一鸣叫过来,这小子!哎!”康子仁叹了口气,往别墅后面走去。 舒一鸣已经放开了杨雪,因为杨雪因为无奈因为心疼他。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停抽噎。“一鸣,真的对不起......请你不要再逼我......我只想看到你好好的......但是,请原谅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感情......” 舒一鸣也缓缓蹲下来,红着眼睛将杨雪扶了起来,“好!我不逼你,我相信你了......杨雪。我从来没有想过强迫你......我只是怕你为了我们而委屈了你自己,既然不是......那就好......我来这一趟,也也值了......只要他,对你好......我就放心......”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康子仁站在他们身后,却突然觉得自己迈不动脚步......一鸣,这是已经放弃了......看来,不需要自己再劝慰了。 心里叹了一口气,康子仁正犹豫是上前去把一鸣带走,还是转身回去,把空间给他们,让他们冷静,突然听到童心焦急惊恐的声音传来,“易先生,易先生,你不要冲动......易先生......” 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用力一推,将他推到了一边,紧接着感觉到一股风从身边划过,一个人影倏地经过,向舒一鸣他们快速走去。 待康子仁拦住着急走过来的童心,两个人一起看过去的时候,易先生已经把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对准了舒一鸣的脑袋,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杨雪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睁大了眼睛,立刻放开舒一鸣的手,来不及去擦脸上的泪,错愕地看着站在舒一鸣身后,满脸震怒的易中,还有那死死盯着舒一鸣的眸子里放射出来的怒火,连忙去拨他擒住舒一鸣的手,“先,先生......不要这样......我和一鸣......没什么的......” 易中没有说话,咬着牙怒目瞪着舒一鸣,指着舒一鸣后脑勺的枪,又用力按了按。 舒一鸣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个男人被惹怒了吗?脑袋上那硬邦邦的东西,应该是枪吧? 呵。 舒一鸣冷冷地笑了笑,一脸从容沉静地对杨雪说,“没事,让他开抢吧!能死在这里,也不枉费我来一趟。” 听到舒一鸣这话,易中的脸上反倒缓和了不少,唇角微微勾了勾,“到底是她喜欢过的小子,有种!” “一鸣,你别说话......易先生最不能容忍别人威胁他!”杨雪情急之下,抬手捂住了一鸣的嘴,又恐慌地看向易中,“先生,求你了,放开他......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我不会跟他走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童心看不下去了,挣脱开康子仁的手就要上去,被康子仁又拉了回来,在她耳边悄声说,“易先生不会开枪的,放心吧!” 童心转眸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刚才都说了,他在气头上......” “别说话,你等着看就知道了!”康子仁在她耳边“嘘”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按住她的肩膀,朝那边看去。 舒一鸣抬手拨开杨雪的手,对她说,“你不用求他,求他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没用的!”说完,又对易先生说,“易中,实话告诉你,我决定去找你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从手里离开!要开枪就开吧,反正现在的我,心已经死了,留着这副皮囊还有什么作用......” 说完,英雄就义般闭上了眼睛。 “不要!不要!”杨雪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跑到易中面前,抱住他的腰,拼命把他往后拖,边拖边求他,“先生,求你了......小雪求你了.....求你放开一鸣,他是无辜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他的......求你了......” “小雪,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改变过,却因为你,我已经答应了让他们都离开......可是这个小子,居然还敢跑到我庄园来企图对你不轨,你觉得我还能咽下这口气吗?”易先生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手下的舒一鸣,口气异常轻淡。 尽管杨雪已经使出了很大的力气,易先生仍纹丝不动地站在舒一鸣身后,手里的枪仍牢牢按在他脑后。 说完,他还挪动了两步,转到了舒一鸣前面,看了一眼紧闭双眸等待他开枪的舒一鸣,不由地勾了勾唇,“视死如归,不错,是条汉子!” “先生,求你了......放开他,放开他好吗?”杨雪已经半蹲在了地上,抱着易中的大腿不停地求饶着。 “起来!”易中俯身看了一眼狼狈的杨雪,微微蹙了眉,似乎很不悦她这样为一个男人来低声下气地求他。 杨雪连忙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双手颤抖着去搀他的胳膊,“先生......我,我扶你回去吧......我们......小雪陪你回去......” 杨雪说着,视线不停地在易中和舒一鸣脸上来回交换。 她希望舒一鸣不要再说刺激易先生的话了,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如果冲动扣动了扳机,后果......她不敢想象。 易中没有理会她,手上的枪慢慢下滑,来到舒一鸣的脸上,对他说,“小子,服气了不服气?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舒一鸣睁开眼睛,猩红的眸子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值得我恨!我不会恨一个冷血残酷的人!” 闻言,易中拧紧了眉,“那好,既然你不杀我,那我杀你!” 眼看他握着枪的手就要用力,杨雪瞬间睁大了眸子,不顾一切地抬手推开了他,牢牢抱住了一鸣,两只手护在了一鸣的脸上。 易中被杨雪这么突然一推,手里的枪离开了舒一鸣的脸,再看到眼前的情景时,细长的眸子一凛,眸子里放射出一道道冷厉的怒意,握着枪的右手,大拇指摸上保险...... “不好!”康子仁突然暗叫了一声,拔腿就往那边跑去。 童心还未来得及问他怎么了,只听耳边传来“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枪响,还有女人惊恐尖叫的声音。 她来不及捂耳朵,连忙跟着康子仁跑了过去,看到眼前的状况时,两个人又同时停了下来。 易中高举着右手,对着天空开响了枪,而他的眸子却紧紧盯着眼前被杨雪完完全全抱住扑到了在地上的舒一鸣身上,拿着枪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舒一鸣连忙爬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去扶倒在地下的杨雪,声嘶力竭地喊道,“小雪,小雪.....” 当看到杨雪安然无恙地睁开眼睛,并和他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的时候,舒一鸣不可思议地睁大惊喜的眼睛,用力将她拥在了怀里,“你怎么这么傻......” “对不起,一鸣......”反应过来易先生并没有朝一鸣开枪的杨雪,连忙从一鸣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身走向易中,看着他暴怒的神色,眼泪仓皇地滚落,双手握住他持着枪的手腕,慢慢抬起,让枪口对准自己,泪流满面地看着易中,“先生,如果必须要杀掉一个人,才能让你解气,求你杀了我......放开他们吧!所有的事情,都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关......放了他们吧?” 易中咬了咬牙,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已经没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挫败和伤痛之色,“小雪,你真的宁愿为这个男人去死吗?” “先生,是我不好......我欠一鸣的......我当初欺骗过他,背叛过他,还让他为我付出了很多......一鸣,他是个好人,如果再让他因为我而死,我真的会因为愧疚而一辈子无法安生的......是我对不起他,并不是他故意要来纠缠我......先生,放了他吧......他们跟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再轻易杀人吗......小雪,小雪实在不愿意看到你的手上再染上鲜血......先生,小雪向你保证,只要你放了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杨雪断断续续地边哭边求易中,流着泪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祈求。 听到这一番话,舒一鸣垂眸自嘲地笑了,笑得有点莫名其妙,却笑得有点戚戚然,让人心疼不已。 童心不忍地看了一眼舒一鸣,不由地握住了身旁康子仁的手,他反手将她的手攥紧手心里,紧紧裹住。 杨雪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她能为一鸣挡枪,能为他死,只不过是因为心里有歉疚......却也紧紧只有歉疚。 也或许爱过吧,只是,现在有了更爱的人了!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康子仁和童心,甚至舒一鸣都听懂了杨雪话里的意思......在这种生死威逼之下,她不可能说谎话...... 可是唯独易中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脸上,仍是满脸的颓然和伤感。 他拧着眉看着眼前哭着不停求着自己开恩的女人,用力将手抽出来,把枪对准天空又是“砰砰”几枪,直接打得没了子弹,才慢慢放下了手。 康子仁把童心护在身后,帮她堵住了耳朵,而杨雪则吓得再次尖叫出声,捂住耳朵蹲下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过去。 舒一鸣一惊,正要俯身去扶她,易先生扔掉手里的枪,俯身大力推开舒一鸣,将晕倒的杨雪抱起来,转身离开时,冷冷看了一眼舒一鸣,“我不会杀你的,但是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想得到你爱的女人,可以公平来竞争,请不要跟一个女人一样,只会纠缠!” 说完,抱着杨雪大步离开。 “呵,还需要竞争吗?我早已经不战而败!”舒一鸣自讽地笑了笑,转身无力里向童心这边走了过来。 童心看着一脸悲伤的舒一鸣,正想上去安慰,被康子仁拉住了她的手,“你回屋休息去,我带一鸣离开这里。易中肯定不会让你跟我走了,你就在这里多等一夜吧,明天手术之后,我再来接你。” “可是......”童心蹙眉看了一眼舒一鸣,又抬眸问康子仁,“那你把一鸣照顾好。还有,明天的手术......” “没事!”康子仁附在他耳边悄声说,“我会保住老太太一条命的,你放心!” 童心还是半信半疑地拧眉看了他一眼,最终点点头,“那我等你。” “嗯!”康子仁的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转身拉住了舒一鸣的胳膊,往前拖去,“跟哥走!” 舒一鸣一直无力地低着头,被康子仁拖着也不挣扎,脚下只随着他的脚步僵硬地往前走。 童心跟着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到别墅前面,目送着他们上了车,看到司机发动车子,掉头,再缓缓离开,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很久,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 子仁,明天的手术,你一定会成功的!我和宝宝,在这里安心地等着你,接我们回家去! 易中把杨雪抱回自己的房间轻轻放在了床上,正要喊Lucy叫医生,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过来,虚弱地唤他,“先生,没事......不需要叫医生,我没事了......” 杨雪说着,就要起来下床,易中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压回床上,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拧着眉看着她,眸光里有担忧,有心疼,有嗔怪,也有无奈......却没了方才在外面的冷怒。 杨雪止住的眼泪,在看到这样专注盯着自己的易中时,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落了下来,身子跟着眼泪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先生......对不起......” “你做错什么事了,要给我道歉?”易中抬手捧起她的脸,用指腹帮她擦着眼泪,“是爱上了那个对你死心塌地的男人,还是为你为那个男人挡了我的枪?” 杨雪拼命摇头,“不是,不是......” “那为什么要道歉?”易先生挑着眉问她。 “因为......我又惹先生生气了......我昨晚才对先生说以后不惹先生生气了,可今天又让先生动怒了......”杨雪红着眼睛瞅着他,满眼愧疚。 “好了!我怎么会因为你而生气。”易先生拧着眉看着她,“别哭了。” “嗯!”杨雪连忙点点头,两只手握住易中的一只手,“先生,谢谢你......谢谢你放开一鸣......” 易中抽出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好了,别说了!我放他走,并不是因为我不忍心杀他,而是我不想让你更加内疚!但是,他们这帮年轻人,一次次大胆地来挑战我,先是康子仁扮成医生来我庄园,想神不知鬼不觉把童心带走,后来是这个叫舒一鸣的,还想强制带你离开......还真把我梦唐庄园当成商场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必须给他们一点压力!” 闻言,杨雪霎时睁大了眼睛,“先生不是答应我放他们走了吗?” “是他们不想走,主动要求来的,你也看到了!”易中敛了面上的所有神色,一脸沉静地说,“明天老夫人的手术若是能成功,我就让他们走。如果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必须留下来为我所用!” 啊? 杨雪心里一惊,还想开口,但是看到易中脸上的坚决和冷冽时,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双手焦急地绞在一起。 不行。现在先生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求情反倒会更加激怒他。 他只说为他所用,只要不杀了他们,她总会有机会让先生放了他们的。 * 送康子仁回医院的车,驶出庄园之后,因为一路畅通无阻,开得很快。 康子仁和舒一鸣坐在后面,一路无语。 看着一直把视线投在车窗外的舒一鸣,康子仁几次欲言又止,只能每次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其实他想说,这样也好!与其一个人继续单相思下去,抑或跟易中那种他们根本不了解的黑道头目争女人,还不如在这个时候明白了她爱的人并不是自己。呆有乒亡。 但是他也清楚,一鸣什么都明白了,不需要他安慰,给他点时间,他自会放下。 只是不知道,放下了,还会不会疼? 康子仁拿出手机,给李博超发了条短信。 司机把他们送回医院,就回了梦唐庄园。下了车,康子仁手搭在舒一鸣肩膀上,正要拖着他往里面走,他停了下来,低声说,“哥,我没事,你进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康子仁拧着眉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手放下来,“李博超和张龙马上出来,让他们陪你,他们两个对这边比较熟悉。” “不用了!我一个人没事!”舒一鸣勉强冲康子仁勾了勾唇,转身慢慢离开医院。 康子仁瞧着那边李博超和张龙已经赶了过来,也没再拦舒一鸣,转身对他们两个人招了招手,指着舒一鸣的背影,“去,后面悄悄跟着一鸣就行了!别让他闹事,保证他安全。” “好!”两个人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康子仁看着一鸣溶入了人群的落寞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医院。 舒一鸣顺着街边一直往前走,没停一步,遇到路口也没拐一个弯,闷着头往前走,不知疲倦。 李博超和张龙在后面跟着,不敢离太远,因为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乌泱泱全都是人,怕一眨眼就给跟丢了,也不敢靠太近,担心被舒一鸣发现了。所以,他们俩只能跟做贼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边跟边猜测。 “龙,一鸣少爷这样子,明显是失恋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他前两天才跟他女朋友过来,怎么可能分手呢?” “那你说,一个男人,这么落魄,不是失恋还能是什么?” “这个真不知道......我又没失恋过......” “你是没失恋过,还是没恋爱过?” “有,有区别吗?” “一看你这老实人就是没恋爱过!” ...... 两个人边聊边跟着,从黄昏一直跟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舒一鸣突然拐进了一间酒吧,李博超和张龙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舒一鸣进了酒吧,因为夜刚刚开始,酒吧里的人并不多,他在角落里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点了酒水,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 李博超和张龙在他后面找了个位置也坐下来,一边盯着一边对饮。 夜色越来越越浓,来酒吧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各种演绎和节目也开始上演,李博超已经喝得蠢蠢欲动,看着外国妞暴露的着装狂扭着腰身,几次要下舞池去跳舞,都被张龙按在了座位上,“一鸣少爷跟丢了,咱俩都别想混了!” 李博超只好强压住欲望。 不到三个小时,舒一鸣已经把一瓶威士忌喝完,人早已微醺。 扬手又叫了一瓶,拿起酒瓶正要往杯子里倒酒,一个长发女孩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从他手里夺过酒瓶,帮她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手里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歪歪扭扭地躺进他怀里,勾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你来了......我陪,陪你喝......” 说的是中文。 舒一鸣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她,扭头看了一眼,居然真的是个亚洲女孩,中国人? 他端起酒杯在她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干!” 女孩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喝完,捋了捋遮住了眼睛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姣好的面容,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你......你是谁?” 舒一鸣又给他们各自的杯子里倒满了酒,“舒一鸣。” 女孩的眼里似乎滑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又吃吃笑了起来,端起了酒杯,“中国人!好,我叫Sherry!干!” “叫什么?”舒一鸣一愣,皱紧眉,问她。 “Sherry!Sherry!我叫Sherry!”女孩大声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再次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VIP068.我有了你的孩子 舒一鸣抬眸眯著迷离的眼睛看着眼前爽快的女孩,勾唇淡淡一笑,杯子里的酒一口咽了下去。 女孩晃了晃身子。看到他干掉了杯中酒,竖了一个大拇指给他,“爽,爽快!再......再来!” 说着,拿起酒瓶就给两个人的杯子里又倒上了酒。 这边喝得气氛越来越浓,李博超和张龙那边也聊得越来越带勁。 “这么小的酒吧里,能遇到个中国女孩,还喝成了这样,咱一鸣少爷的豔福不浅啊!”李博超不怀好意地看着那边喝得起劲的两个人。戳了戳张龙的胳膊。 “一名少爷不像是那样的人!”张龙肯定地说。 “我说了你不懂吧!平时或许他不会,但今天不一定!今晚这情況,可是天时地利人和......” “什么意思?” “天时就是一鸣少爷在这个美好夜色里刚刚失恋心情不好,地利就是在这个随时能发生一夜情的异國酒吧里,人和嘛,我看这女孩似乎也是心情不佳,这俩人一定会一拍即合!不信,你等着吧!” “那也不一定!一鳴少爷怎么看不是那种人!” “那我们打个赌?”李博超贼兮兮地问。 “打什么赌?” “一鸣少爷要是跟那女孩走了,今晚你请我喝酒,要是不走,今晚喝酒我买单!” “好!” 半个小时后。 舒一鸣和Sherry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吧,李博超和张龙急忙跟了出去。 “你,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你的名字.....名字叫鸣子......”Sherry搀着舒一鸣。两个人脚下像踩在弹簧上,身子不停地晃动,好不容易在路边站定,打了个出租车,Sherry把舒一鸣先塞进了后面,自己也钻了进去。 李博超眼睛一亮,拉着张龙连忙也打了个出租。跟了上去。 车子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在希尔顿酒店前停了下来,Sherry先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起来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把一鸣拉了下来,两个人又相互搀扶着,摇晃着,走两步,退一步,慢慢地走进了酒店。 李博超和张龙跟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两个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已经上了电梯,问了楼层,连忙从另外一步电梯跟了上去。 电梯门刚打开,李博超就看到一鸣和Sherry一起进了606房间,门“嘭”得被关上。 李博超见服务生离开之后,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冲张龙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请我喝酒去吧?” 张龙皱了皱眉,“好吧,我认输!但是,董事长让我们看紧了一鸣少爷,我们走了不好吧?” “放心吧!我们明天早上来直接接他就行了!”李博超自信地拍了拍胸膛,“走吧!喝酒!”呆住共巴。 606房间内,舒一鸣早已经喝得没了意识,一进房间门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Sherry也直接压在了他旁边,两个人呼呼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似乎都变得明亮了,Sherry起身脚下虚浮地进了洗手间,在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之后,又走了出来。 来到床边,在看到床上睡着的男人时,她脸上立刻泛起一抹惊喜的笑,“亲爱滴......你来了......” 说着,扑了上去,开始亲吻舒一鸣的脖子,双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衬衣里...... 睡梦里的舒一鸣,被女人挑拨得渐渐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的视线里,问了一句,“你.....小雪......” “叫我Sherry.....”女孩边吻他的唇,边暧昧地哼了一声。 “Sherry......Sherry就是Shirley......Shirley就是小雪......”舒一鸣醉醺醺地说了一句,按住Sherry的肩膀,反身将她压在身下,来了个反客为主,俯身吻了下去。 窗外,夜色正浓,房间内,一室旖旎。 * 中国,济城,宋依瑶经纪公司。 经纪人诗文从助理的手上一把夺过宋依瑶的化验单,在看到上面显示阳性的时候,两条秀眉都快飞到了天灵盖上,怒其不争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垂眸吹着刚刚修好的指甲的宋依瑶,“宋大小姐,你不要告诉我你准备把这孩子生下来!” 宋依瑶没吭声,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悠闲地转了转屁股下面的转椅。 诗文无奈地叹口气,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我的姑奶奶的,听话好不好,咱出国去把孩子做了,回来绝对不会影响你工作的!” “我都说了,我不会杀人!”宋依瑶淡淡地说。 “谁让你杀人了?”诗文急得满头冒汗,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她现在,在你肚子里还没黄豆大呢!你就当是取了一个脂肪瘤好了!” “你见过长在子宫里的脂肪瘤吗?你的脂肪瘤将来会在你肚子里动来动去吗?”宋依瑶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又立刻展平了脸。 小助理在旁边不敢吭声,只是心疼地摇了摇头。 诗文看着脸上看似淡然其实态度坚决的宋依瑶,生生忍住了所有怒气,仰着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孩子她老子是谁?他会娶你吗?如果她会娶你,那好,我立刻给你推了所有工作,让你结婚,生孩子!” 宋依瑶看都没看她一眼,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诗文不解地拍了拍她的手,“什么意思?” “四个字!”宋依瑶站了起来,从她手里拿过化验单,挑着眉说,一字一句地说,“无!可!奉!告!” 说完,抓起自己的包,边往外走,边说,“我身体不舒服,明晚发布会我不去了!” “什么?”诗文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明天的新片发布会,你不去露脸怎么可以?这次好不容易是女二号了,你必须去!” “亲爱的文,难道你让我当着影迷的面,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做出呕吐的动作出来吗?你这不是要告诉全国观众,我怀孕了么?”宋依瑶把诗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拨下去,故意冲她妩媚一笑。 “你......”诗文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得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眸子里就亮出了惊喜之色,“这样的话,你更要去了!你想,明天你过去,本来就不是主角,要是能在现场忍不住干呕几回,那岂不是所有风头都到你这边来了!现场一百多家媒体会立刻采访你,你就茫然地说不知道啊,最近一直挺好的.....你说说看,那些敏感的八卦记者们会怎么猜测你?” 宋依瑶看着诗文满眸的狡黠,抬手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我看我是疯了才会提醒你!你要吐自己吐去吧,我实在累了!走了!” 说完,推开诗文,大步走出了房间。 诗文看到那袅袅背影,气得直跺脚,“宋依瑶,你今晚敢不给我回来,我让你再也红不起来!” “随便!我从来没想过要红!”宋依瑶背对着她说完,停下脚步,回眸冲她一笑,给了她一个飞吻,“拜拜!” 诗文看着那嚣张的样子,气得扬手把旁边桌上的文件全部推到了地上。 发泄完之后,诗文又连忙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号,“跟着依瑶出去,查一查,她到底跟哪个男人滚床单了?” 宋依瑶戴上大墨镜,把车子慢慢开出公司,驶进了城市主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化验单,不由地蹙了蹙眉。 这他妈的现实生活跟演那些撕逼电视剧的狗血情节一模一样呢? 就一次,还是她的第一次......居然就中招了! 她是想做掉这个孩子,因为她知道,这孩子可能不会有父亲。但是,一想到这孩子是陆文昊在她身体里种下的,她就不舍得...... 真的舍不得! 所以,她要把这个孩子偷偷生下来,然后慢慢养大! 反正这几年赚的钱,让她后半生当个单身全职妈妈也绰绰有余了! 至于工作,反正半红不红的,她早就厌倦了娱乐圈这种外表光鲜,内里糜烂的生活。想起每次本来拿到手的主角,却因为不愿单独赴导演了制片了编剧的约,就会无缘无故被换了人......就他妈的恶心! 威胁我?呸!老娘不伺候了! 宋依瑶漫步无敌地开着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前面居然就是陆氏大楼。 哎!难道是肚子里这小鬼牵引着她来到了这里吗? 宋依瑶摸着自己的小腹,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幸福,视线在重新落到前面的“陆氏集团”四个大字的时候,漂亮的眸子里却闪进一抹落寞。 陆文昊刚签完一个文件,不经意一抬眸,就看到了倚靠在办公室门边的宋依瑶,正抱着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到他看过来,直起身子走过来,“童心还没有消息吗?” 陆文昊冲她笑了笑,拨了秘书的内线,“送两杯咖啡来。” “那个,我不喝咖啡......来点白开水吧!”宋依瑶说。 “好!”陆文昊点点头,让秘书换一杯白水,便挂了电话。 “已经找到童心了,简单地说是一场误会,因为她长得跟杨雪有点像,所以被带错了!”陆文昊无奈地耸耸肩,按着宋依瑶的肩膀,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被带错了?”宋依瑶不屑地挑了挑眉,“这么蹩脚的借口也能当作理由?再说,我以前也见过那个杨雪,哪里跟童心像啊!一点都不像!不过嘛,如果童心当了演员,那个杨雪给她当个替身还是可以的!” “具体情况只能等他们回来再说了!我也是刚接到文梦的消息,说是很快就能回来了!”陆文昊说。 “那就好!平安无事就行!童心这场风波快吓死人了!她回来之后,我一定好好为她接风吸尘!” 说话间,秘书送了咖啡和白水进来,看到是一张生面孔,待秘书离开之后,宋依瑶问陆文昊,“那个,你秘书换得挺勤快,那个蔻盼晴呢?” 陆文昊一愣,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慌乱,把白水递给她,“离职了!” “哦......”宋依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拉得极长。 “怎么今天想起来过来了?”陆文昊问她。 “经过嘛,又恰好快到了晚饭时间,来蹭顿饭!”宋依瑶大口喝了一口水,笑道。 陆文昊抬腕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好,先陪你吃饭,再回来加班!” “工作忙就算了!我回公司吃去!”宋依瑶起身。 “没事,你比工作重要!”陆文昊说着,已经抓起了车钥匙,走过来揽过她的肩膀,向外走去。 宋依瑶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有吭声,跟上了他的步伐。 * 舒一鸣醒来的时候,窗外有阳光透过没有关严的窗帘缝隙透了过来,房间里的夜灯还开着,床上两个赤条条的人还抱在一起,只拉了一条薄被横在两人的腰间。 舒一鸣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努力了很久才睁开了眼睛,正要起身,头上传来一阵隐隐的疼,他边抬手捏着太阳穴,边坐了起来。 在看到身边躺着的女人时,他不由地皱紧了眉......闭上眼,想了很久,昨晚喝酒的意识才慢慢回笼...... 犹豫了一下,抬手拨开了女孩的头发。 可能是哭过吧,脸上的浓妆都花掉了,满脸的狼狈......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舒一鸣摇了摇她的肩膀,她却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好烦,我再睡会......” “喂!小姐,我......”舒一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看这姑娘的样子,应该是夜店老手了......应该不会找他负责。 起身整理了一下正要离开,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张美元,用酒店的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留在了女孩手边,才离开了房间。 酒店大厅里,看着舒一鸣脚下还有点虚浮地走了出来,李博超戳了戳张龙,连忙走了过去,“舒总,我们康董让我们来接您过去。”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舒一鸣愣了一下,不由地皱了皱眉,“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嘿嘿!我们跟了您一天一夜了!”李博超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舒一鸣脸上立刻浮起一抹淡淡的绯红,干咳了一声,转身向酒店外面走去。 * 舒一鸣回酒店收拾了一番,待脑子里完全恢复清明了,才去了医院。 来到长老会医院的时候,看到舒一曼和陆文梦都在手术部门外焦急地等着,他才知道,庄老夫人的手术已经开始了。 看到他回来,舒一曼连忙转动轮椅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担忧地问,“哥,你没事吧?子仁哥说你昨天就回来了,给你打电话,又关机,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担心死啊!” 舒一鸣指了指身后的李博超和张龙,“我们几个出去喝了点酒......怎么样?手术顺利不顺利?” 舒一曼抬腕看了看时间,“都已经两个小时了,里面没传出来一点消息。子仁哥进去的时候,倒是满脸的自信,但是问他的时候,他却说情况不是很好。哥,如果庄老夫人的手术失败了,那个易先生真的不打算放我们回去了吗?那我们就趁现在能报警的时候报警吧?” 舒一鸣抬手抚着她的头发,“傻妞,我们能报警的时候,没有证据。等我们有证据了,他是不会给我们报警的机会的。童姐都能被他们从济城说带来就带到纽约来了......你子仁哥都没选择报警,我们如何报?” 舒一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转眸对陆文梦说,“二姐,如果大姐被他们绑了,我们留下来陪大姐好不好?” 陆文梦撇撇嘴,“你们怎么都这么悲观啊!让我看,不就是脑子里长了几颗瘤子嘛!我可是充分相信现在的医学水平的!尤其是大姐夫的水平!” “是啊!我们要相信他,一定可以的!”舒一鸣点点头。 “好吧!其实我一直都相信他的!”舒一曼也低声说了句,和大家一起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手术室。 易中在佣人保镖的拥护下来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在看到前面那一排人时,不由地停下脚步,皱了皱眉。 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他已经了解一些,是朋友不是朋友,是亲戚又是特殊的亲戚,关系有点复杂,感情却似乎很好。 让他想起了年轻时跟兄弟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 因为家里穷,他8岁就出来混,凭着胆子和脑子一步步坐上了老大的位置。手里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但也备受兄弟们的爱戴和尊重......如今,退隐了,仍摆脱不了宿敌的追杀,倒羡慕起了这些年轻人们在一起互助互爱的生活。 或许,他不该把自己那个世界里的原则强加在这些普通人身上! 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困扰,甚至是担惊受怕......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VIP069.来者不善 易中最终看了舒一鸣一行人一眼,轉身离开了手术部。 庄老夫人的手术一直从纽约时间上午十点持续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 手术室的门打开的时候,康子仁率先走了出来。看到走廊上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都是满脸的焦急,看到他时,几乎是異口同声地问,“怎么样?” 康子仁在几个人面前站定,取下口罩,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幽深的眸子在几个人脸上一一扫過,沉声开口,“我跟另外几个前辈已经尽力。肿瘤已经取出,但是能不能醒来,就听天由命了!” “那不就是成功了?”舒一曼难掩眸中惊喜,替所有人问了出来。 “对于我們来说,如果醒不来一切都难以确定,有时候即使醒来了也是最后一次醒来。目前還得去ICU24小时监测,等结果吧!”康子仁平静地说着,脸上看不出喜忧。 一句话,让所有人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希望又瞬間熄灭。 看到大家脸上失望又担忧的表情,康子仁上前一步按了按舒一鸣的肩膀,“一鸣,你们照顾好两个妹妹,给一曼办理出院手续吧,然后去酒店等我。我今天去接梦唐庄园接你嫂子。” “嗯。你放心吧。”舒一鸣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个,姐夫,”陆文梦喊了他,“我哥说了,如果易先生再为难我们的话,他会想办法让韩总来一趟亲自跟易先生谈一下。” “帮我谢谢你哥哥,不需要麻烦别人了!你们回酒店,等我回来。”康子仁再次拍了拍一鸣的肩膀,跟着身后将庄老夫人推出来的护士一起,去了ICU病区。 “子仁哥。一定会把大姐接回来的。”舒一曼看着康子仁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 舒一鸣和陆文梦不约而同地一人伸手一只手,分别在她的左右肩膀上按了一下。 * 康子仁进了庄老夫人病人,亲自为她把各项生命体征检测仪器装好,走出去之前,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着的老太太,他剑眉深蹙。 老人家,作为医生,我只能说我们尽力了。但是,作为和你儿子交换我妻子的筹码,希望您,早日醒过来! 康子仁走出病房,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易先生,他身后站着参与本次手术的本院最高级别的美国医生Nanda。 看来,他已经了解到他母亲的手术状况了。 手术过程还算顺利,但是毕竟是开颅手术,在最后缝合的时候,老太太的生命体征发生过短暂的休克,没呼吸没心跳没脑电波。虽然只持续了几秒钟,但是已经让现场十几名参与手术的医生和助理惊出了一身冷汗。 目前的状况是,有心跳有呼吸,但.....大脑活动明显非常微弱。 他不想承认,老太太有极大脑死亡的可能。 其他的医生怎么如实告诉他的他管不着,他是不会把这种可能性亲口告诉易先生的。 “康教授,谢谢你了!我知道,你们尽力了!”康子仁还未开口,易中先向他伸出了手。 “但是,老夫人还没醒来。”康子仁犹豫了一下,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手。 “嗯,我相信,我母亲一定会醒来的!”易中放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跟我回庄园吧,我让人把你和你妻子送过来。本来答应了童心,我会亲自把她送回国。但是母亲,我母亲还在医院,可能不方便去送你们。所以,恐怕要你们自己回去了。” 康子仁心里一阵讶然,这话的意思是,不等老夫人醒来,他就同意他们都离开梦唐庄园了? 尽管有点诧异,但他还是没问出口,只轻轻点了点头,“好!” * 康子仁随着易中回到梦唐庄园的时候,已经夜色朦胧。 已经得到消息的童心,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和杨雪一起,在客厅等候他们。 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的时候又穿上了自己来时穿的衣服,唯一与来的时候不同的,是肚子里有了一颗正在茁壮成长的小黄豆。 还有,易先生送她的金手枪,她也该还给他了。 其实,她心里是蛮想收藏这把精致的女士手枪,作为这段日子在梦唐庄园的有点匪夷所思的回忆。但海关那里是铁定过不去的,还有可能把她当成女杀手抓起来......只能物归原主了! 两个女人之间已经不再谈论一鸣,各自说了几句珍重的话,门外就响起了车子开进来的声音。 童心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康子仁就率先跨步走进了客厅,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激动得眼泪差点落下来。 这一次来,他终于要带她离开这里了...... 康子仁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深情温柔,盯着她走过来,牵住了她的手,“老婆,走,跟我回家。” 老婆,走,跟我回家。 这几个字,她等了好久,以至于眼前的爱人,都让她觉得那么不真实。 可是,她不愿意探究这是否梦境,不管虚实,她重重点点头,“嗯。” 举步正要离开,看到后面走进来的易先生,童心连忙松开康子仁的手,转身从沙发靠枕后,拿出了那把已经被康子仁锁上保险的手枪,走过去,双手递给了易中,“易先生,这个小家伙,我该物归原主了!” 易中垂眸淡淡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枪,微微挑了挑眉,笑着点点头,“好!既然你们要走了,我也就不强人多难了!” 易中收起手枪,直接又塞到了自己身侧沙发靠枕后,转身对童心说,“辛苦你在这里等会,送你们离开前,我跟你先生还有一点事情要谈。” 说完,又对康子仁说,“知道你们回家心切,只耽误几分钟。” 康子仁和童心对视了一眼,康子仁给了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随即跟易中去了易中房间。 杨雪从沙发上把那把枪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塞了进去,笑着对童心说,“先生一直都怜香惜玉,自从当年失去了他的爱人之后,每次身边有了他觉得重要的女人,都会把这把枪给她来防身。” “所以,你这个正品的重要人回来了,我这个赝品就应该把枪还给他,让他再给该给的人了。”童心说。 “他现在不让我拿枪了,他说,只要我再也不离开他,他永远都会亲自保护我,不需要我自己来拿枪。”杨雪说话时,满脸的幸福甜蜜。 童心瞧着她脸上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说,“杨雪,虽然因为一鸣的事,说实话,我是真的觉得你有点优柔寡断了点,如果早早告诉他不爱他,一鸣或许早已经走出和你的这段感情了。但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两个人的事,任何旁观者看到的,都不是全貌,因为我们看不到你们的心。所以,我理解你,也为你最终选择了你爱的人感到欣慰。祝福你和易先生!” “谢谢!”提起舒一鸣,杨雪眸子里滑过浓浓的愧疚,“我希望一鸣能早日找到爱他的女孩,永远相爱下去。只有那样,我心里的愧疚感才会少一些。” “会的!一鸣是好男人,一定会找到属于他的幸福的!”童心坚决地说。 易先生房间里。 易中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了康子仁,“这是我在国内现在留下的唯一一个公司。前些年,是有点恋旧,不舍得出手。近几年,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继承。不管什么原因,都是我的人无缘无故把你妻子拐到了这里,让你们辛苦奔波了这么长时间,还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作为补偿,这个公司,我已经让人转到了你名下,跟你的康氏直接可以并轨了。你先看看。” 康子仁诧异地瞅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合同,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盛世集团? 这个公司比康氏成立要早几十年,据说是从民国开始就有了雏形,但因传闻一直跟黑道有关,一直颇具神秘色彩。如今的盛世,是个综合性的跨国大集团公司,几乎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到,国外的他不清楚,仅仅国内,每个省每个城市几乎都有盛世的分公司亦或盛世旗下的子公司。 易先生,难道是现在盛世的董事长? 因为这里提到的董事长不叫易中,叫易向荣,很积极的名字。 看到康子仁脸上的诧异越来越深,易中已经明白,他是了解盛世的。 “以后,就没有盛世了,你可以慢慢将盛世改成康氏。当然,也可以合并后改成其他名字。反正盛世是你的了,你随便。”易中摊了摊双手,淡淡地说。呆团央扛。 康子仁合上合同,把合同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平静地对易中说,“实不相瞒,别说康氏或者盛世了,易先生把整个华尔街给我,我也没有兴趣。一方面是,我本人有自知之明,本就不是一个做生意玩经济的料,另一方面是,我跟我妻子有口头协议,婚后会继续做我们喜欢的医学事业。所以,易先生的这份补偿,对我来说,实在不敢接受。并非是因为太贵重,而是能力有限。” 易中不由地有点不解,皱了皱眉,“盛世你都看不上?你知道不知道,盛世随便拿出来一点股份,就可以扼住你们整个济城市的整个经济命脉吗?你都不在乎?或者是.....你以为我的盛世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赚来的,所以不屑接受?” “呵呵!易先生说笑了!盛世在国内谁人不晓,不仅在商界赫赫有名,也是慈善界无人能企及的慈善大户,口碑自然不容置疑。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易先生应该还是明白的,但是在我康子仁这里,还信奉另一句话:己所欲也勿施于人。因为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尽相同,所以还是希望易先生不要让我为难了。您能如此信任我,我已经很是感激,心意领了,但盛世,您还是找更合适它的人来接手吧!”康子仁语气很淡,但也很坚决。 易中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毫不犹豫,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你和你妻子这样淡泊名利的人,易某着实佩服!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但是你要记住,我易中欠你一次,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偿还!” 说着,易中又伸出了手,冲康子仁友好又真诚地笑了笑,“保重!” 康子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笑着伸出了手。 “砰!” 两个男人的手刚要碰上,外面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道清晰的枪声。 “砰”又是一声,紧接着是女人因为惊恐而尖叫的声音。 康子仁和易中同时眸光一凛,康子仁连忙转身打开了房间门,正要夺门而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他转眸看去,一个带黑色鸭舌帽身材健壮高大的外籍男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不许动,否则嘣了你。” 话音刚落,他听到童心从客厅里传来的声嘶力竭的一声,“子仁,快走,不要出来!” 紧接着,“砰”又是一声,康子仁大惊,正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道醇厚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我许南虽然杀了无数个人,但是从来不杀无辜的人。这位小姐,如果想活命,最好闭上你的小嘴!” 说的是普通话,是中国人。 “放开我!”童心的声音。 康子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已经滚了下来。 很明显,虽然来者不善,但是只要他们不伤害到童心就可以。 “易中,你难道还要躲着吗?”控制着康子仁的外籍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对房间里还平静地站在原地的易中说。 “我道是谁,原来是南兄来了!来就来,何必这样吓着我朋友?”易中脸上没有一丝惧色,慢慢走了过来,将房间门完全打开,从旁边走了出来,从容地看着持枪男人,“许南呢?” “我在这里呢,易兄!” 易中转眸望去,一个身材瘦小右眼角处有一大块疤痕的男子,手里悠闲地转动着一把枪,冲他诡异地笑,“来吧!” 果然是许南这个畜生! 易中暗自咬了咬牙,对康子仁说了句,“不要怕,他们不敢乱来的。”就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童心,杨雪,大美还有厨房的几个佣人都已经被许南的人控制,而庄园的保镖也都用枪指着了许南的人。 僵持状态! 可是,庄园的人明显没有许南带来的人多。对方大约有十一二个人,全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人,而庄园里除了这几个女人,持枪的保镖只剩下了五个人。 听到外面轰隆隆的声音,他才明白,许南这畜生还是把直升机开了进来。 也怪他有点大意点,让Lucy带领几个佣人和保镖留在了医院照顾老夫人,虽然他这里安保还是非常严密,但没料到,许南终究还是选择了直升机,在庄园人最少的时候闯了进来。 卑鄙! 易中攥紧了拳头,朝许南走了过去。 VIP070.火拼 满钻,抢红包 童心和杨雪都还在沙發上坐着,他们应该是突然进来的,以至于两个女孩坐着的位置都没变。杨雪坐在沙发边,童心坐在她侧面的沙发上,各自身后都有一个许南的人,手里的枪对准着她们的頭顶。 看到易中过来,童心惊恐的眸子看向他的身后,没有看到子仁,他怎么样了? 杨雪则微蹙着眉,担忧地看著一步步走过来的易中,大声喊道。“先生,不要管我,吩咐他们杀了许南!” “shutup!”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外籍男人手里的枪用力顶了顶她的脑袋,厉声警告道。 許南坐在沙发的主位上,挑着眉得意地看着走过来的易中,阴恻恻地说,“易兄,好久不见,别來无恙啊!” 易中没有理会他,分别到了一眼挟持着杨雪和童心的男人,淡淡开口,“放开她们。” 两个男人一愣,同时把询问的目光投到许南身上。許南微微眯了眯眸子。敛去了脸上的冷笑,“易兄,你还是这么稳如泰山!兄弟们跟你的女人玩玩,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许南,我不管你今天为了什么而来,放开房间里所有的女人我们再谈。否则,你杀了我们所有人,一个都别留!”易中鄙夷地看着许南,语气坚定。 许南抹了抹鼻子,一副痞样。“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而来?” “要么放开她们。要么杀了这里所有人!”易中对许南的话置若罔闻,简单地重复了一句他自己方才的话。 许南脸上瞬间变得阴毒,双眸狠厉地看着易中,“你知道,我们道上人不杀无辜的!尤其是女人!好,我听你的!放开这几个佣人,和这位小姐。” 许南指的是童心,唯独没有让人放开杨雪。 几个人得到命令,放开了四个女佣和童心,把她们拉起来一起塞进了厨房,关上了门,只留一个人在门口守着。 “易兄,我答应你了,放了你的人了,只要她们不造次,我保证不动她们一根汗毛。但是这个女人,”许南指着杨雪,冷哼了一声,“易兄,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个女人,其实是我的人!” “你胡说!”杨雪连忙大声否认,惊慌地看向易中,“先生,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杨雪,你还真够天真的!你以为,你的易先生不知道你的底细吗?你以为他真的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到底是你天真,还是你的易先生隐藏的太深啊!嗯?”许南看着焦急的杨雪,故作痛心地摇了摇头。 闻言,杨雪一怔,立刻看向易中,“先生,我没有,你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 易中的脸上始终无波无澜,仿佛没有听到杨雪的话,也不去看她,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抬眸看向许南,“说吧,找了那么多人刺杀我都没成功,等不及来了我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易兄,你手上欠我几十条兄弟的命,难道就这么一了百了了?你倒好,赢得了口碑,敛了钱财,却金盆洗手不干了!走上我们这条道的人,你以为说退出就能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吗?”许南眯着眼睛盯着易中说。 “既然是来报仇的!好,来吧,放开其他人,杀了我!”易中淡淡地抬眸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许南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看到是多年兄弟的份上,务必请往这里打,给个痛快!” 许南端起手里的枪,指着易中,“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威胁我?” “现在,你的人控制了我的庄园,我拿什么威胁你?我要是想威胁你,我就不会空着手从房间里出来了!”易中摊了摊两手,示意自己什么武器也没拿。 “起来!”许南自然是不相信他的,摇着手里的枪,对易中身后他自己的人说,“去,好好搜一艘,看看易兄是不是真的诚心诚意跟我谈判!” 持枪的男人立刻走过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在易中身上摸了个遍,对许南汇报,“什么也没有。” 许南满意地点点头,又摇晃了一下枪,让易中坐下,贼兮兮地对他笑了笑,“易兄,我今天来,是想跟你签份合同!” 说着,给自己身后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国男人示意了一下,眼镜男立刻点点头,从自己手里公文包里的几份合同拿了出来,走过去递给了易中,顺便给了他一支笔。 易中没有犹豫,直接接过来,打开来看了一眼,随即就笑了起来,抬眸看向许南,“你想要盛世?” “我要的不多,只要中国和美国市场,其他几个国家的不要!反正易兄你日理万机,也顾不上打理盛世,不如交给我,我帮你?”许南一副无赖的样子。 易中垂眸淡淡地笑了笑,“早说嘛!难道你不知道我这两年一直在物色接管盛世的最佳人选?之所以这么久没有让出去,就是因为没有自己人。既然许兄你对盛世有兴趣,一个电话打来就可以了,何必兴师动众的......好,我答应你,盛世给你!” 听到这里,杨雪睁大了眼睛,向易中喊道,“不要!不要给他,先生,你给了他,他会杀了你的,不能签,不能签!” “shutup!”她身后的男人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 易中拿起笔,看了一眼杨雪,对许南说,“放开她,我就签。” 许南犹豫了一下,看到易中手里的笔似乎已经做好了在合同上签字的准备,给控制杨雪的男人递了一个眼色,那男人立刻放开了杨雪。 杨雪连忙跑到易中身边,跪在了他身边,摇着他的胳膊,边流泪边请求他,“先生,你不能给他......盛世给他的话就完蛋了......盛世是你一直割舍不下的产业,你不能给他......” “杨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婊子!”许南手里的枪对准了杨雪,恶狠狠地警告道。 “住口!”易中厉声呵斥了一句许南,“你再在我这里说一个脏字,我立刻撕了这几份合同。” “好,好,好!不说,不说!”许南两只手连忙抬起,稳住了易中的情绪,“但是易兄,你聪明一世,何必被一个女人给欺骗了呢!” “欺骗我?”余光扫到走廊这边控制着康子仁的男人和康子仁,似乎感觉到康子仁的手在慢慢移向他的裤兜,易中顿了顿,对许南说,“既然南兄提到了,那不如给我说个明白,说说杨雪是怎么欺骗我的!” “没有,没有......先生,我没有骗你!”杨雪双手抱着易中的腿,眼泪不停地流。 易中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说话,我倒要听听南兄怎么个说法!” 许南不屑地看了一眼杨雪,用手里的枪指着她,“这个女人,是我买来让他混到你这梦唐庄园来的......” 许南为了易中手里的合同,不得不把自己当年如何让杨雪到梦唐庄园来当细作的事回忆一遍。 这边,康子仁再次确定了一下,客厅里所有的人的视线都在易中和许南身上,而这边走廊里,只有他和控制着他的男人,如果他们两个人消失,应该是没人注意到的...... 何况,现在许南正绘声绘色地回忆着他当年如何指使杨雪来梦唐庄园......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包括许南带来的人,还有庄园的几个保镖。 听到童心和其他几个佣人被关进了厨房里,他的注意力就开始转移到了他随身携带的手术刀上。 其实这些手术刀,早在他第一次乔装成妇产科医生来梦唐庄园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易中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但是,他没有枪,即使有也不能随便使用。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只要来梦唐庄园,总是会装几把手术刀在身上。 身后的男人,虽然强壮,但是一直在他耳边打呵欠......这个许南吊儿郎当痞里痞气,他的手下也这么不靠谱......就这种精神状态也敢来梦唐庄园。 不过,这倒给了他胆子。 想到这里,康子仁的手已经摸到裤兜里的一把手术刀,他慢慢摸出来,藏在手里,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时,一个轻转身,手起刀落,准确地在身后男人的手腕上划了一道,男人的手一松,他连忙接住掉落下来的枪,并用拿着枪的手捂住了男人的嘴,用手里的手术刀逼在他的脖子上,小声英语说,“哥们,最好别动,我不是庄园的人,你放我走,我便放了你......同意的话,点点头。” 男人垂眸看着脖子上那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又看了一眼自己不停在流血的手腕,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康子仁松了一口气,逼着他往后退了一步,“跟我走。” 男人点点头,连忙后退着跟上了他的步伐。 康子仁一直后退,后退到了易先生房间隔壁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这个房间是易先生为他准备的客房。呆女上号。 轻轻推开门,康子仁看了一眼毫无异样的客厅,拖着男人闪身进了屋。 进了房间之后,康子仁抡起手里的枪使劲向男人的颈部动脉砸去!男人闷哼了一声,很快晕厥了过去。 康子仁连忙轻手轻脚将男人扔到地上,剥下他的黑色衣服和黑色帽子给自己穿上,又借着从外面折射进房间里的灯光,在自己的床底下拉出之前带来的急救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些注射器,每个都吸满了一只大玻璃瓶里的药水之后,全部装进口袋里。 这些药品,也都是他来的时候带来的,本来是打算对付易先生和庄园里的人,让他们昏迷之后,带走童心的。 只是,一直没用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用。 走到昏厥在地的男人身边,他直接给他身上注射了一支,才起身,拿起枪,来到了窗户跟前。 他们那些人是坐直升飞机来的,客厅里出了事之后,庄园的所有保镖都去了客厅,别墅外面此刻应该没有人。 他一点一点打开窗户,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会,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扔了出去。 玻璃杯落到了外面的草坪上,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若外面有人,定是能听到。但是,外面仍一点动静都没有。 康子仁没有再犹豫,推开窗户跳窗走了出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后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他屏住呼吸,猫着腰,沿着墙角慢慢向前移动故过去...... 进过易先生的房价,就是客厅后面,走到客厅后面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里面的许南和易中还在聊着杨雪,而杨雪仍在声嘶力竭地边哭边求易中原谅着...... 康子仁敛了心神,再往前走去,过了客厅,就是厨房的后面! 还好,厨房里亮着灯,但是窗户关着。 而此刻,在厨房里的童心、大美,和另外三个女佣,在童心的建议下,已经同意她,从窗户跳出去离开这里。 “你们快走吧!我在这里守着,他们不杀我们自然是好,但是如果杀了,你们还能跑出去保命!听我的,快点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童心压低声音,小声地对她们几个人说。 “可是,童小姐,你真的不一起走吗?”大美边哭边依依不舍地问她。 “不了!我先生在外面,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有转机!如果真的注定今晚要死在这里,我也不孤独......但是,你们必须出去!快走吧!”童心推着她们几个人来到了窗边。 她来不及伤感,来不及想太多,她只知道,子仁在外面,她不能逃走!她要留下来陪着他。 童心刚打开窗户,立刻看到了站在窗户下面的人,正要吓出声,康子仁连忙取下帽子露出了脸,童心立刻捂住了自己因为惊吓和惊讶而张大的嘴。 “嘘!”康子仁连忙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向她伸出了手,“快,你们全都出来!” 童心惊喜的眼泪已经飙了出来,却也不顾上想太多,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之后,拉着其他几个女人一起跳出了窗户。 别墅后面是棕榈树林,康子仁带着一群女人进了树林,确定外面的人听不到了之后,才停下来,对童心说,“这个庄园,我早就观察过,从这后面是走不出去的。要离开庄园,必须从别墅前面那唯一的一条路出去。但是,这后面的树林很茂盛,好在这是晚上,你们再继续往里面走一段路,然后休息就行。那些人的目标是易先生,并不是我们,所以他们应该不会为了追杀你们跑进这并不熟悉的树林里来。” 童心听到这里,连忙握住了他的手,“你让我们继续往里面走,那你呢?” 朦胧的月色下,康子仁看到童心眼睛里闪烁着点点碎光,他不顾有人在场,直接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反握住她的手,“易先生是好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杀了他无动于衷。你放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行!”童心听出来了,他要去救易先生,忙拉住了他的手,坚决摇头,“不可以!你都说了,他们的目标是易先生,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他们个个手里都有枪,你一个单枪匹马不是去送死吗?不可以,坚决不可以!” 童心说着,已经冒出了哭声。 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这些黑道上的人,生了死了或许不在乎,但是他们不行!他更不可以!家里还有奶奶,还有爸妈,还有子义,还有他们的一诺宝贝......还有他肚子里的小宝贝......还有她...... 他不能去以身犯险的!坚决不能! “亲爱的,我不会有事的!我先过去观察一下情况,没有确定的把握是不会让自己冒险的!”康子仁说着又匆匆在童心唇上吻了一下,按住她的肩膀说,“你们在树林里等着我过来接你们!” 康子仁说完,咬了咬牙,转身向外面走去。 童心去抓他的胳膊,却只扑了个空,被后面的大美拉住了她,“童小姐,我看康医生很自信的样子,你要是这样追去,他肯定不会放心!还是等等再说吧!” 童心的眼泪已经决堤,但是看着背影坚决的他,最终只轻轻喊了一声,“子仁,你一定要过来接我们!” 康子仁的背影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客厅里,许南已经把自己当年如何让杨雪来梦唐庄园的前前后后讲了个清清楚楚,杨雪伏在易先生的腿上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易先生却只是淡淡地看着许南,把杨雪扶了起来,“先起来吧!不管你是为谁在做事,现在都是我梦唐庄园的人。” 易中看到康子仁果然已经顺利离开,想着他可能已经带着厨房里的人跑远了,才结束了和许南的周旋,对他说,“许南,对着灯火发誓,不管怎么样,都不许杀杨雪!你发誓,我立刻签字。” “不要,不要啊先生,我不值得!我不值得的!”杨雪试图去阻止易中拿笔的手,却被易中按在了沙发上,让她不许再说话,杨雪流着泪看着一俩沉静的易中,只好闭上了嘴。 “好,我发誓!”许南挑了挑眉,举起了一只手,“我绝对不杀杨雪,不动她一根汗毛,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许南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衣,将黑色鸭舌帽帽沿拉得很低的男人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份合同,边向他走过去,边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汇报道,“许先生,这是从易中房间里搜到的,关于盛世的,您看看。” 一看是自家兄弟,许南连忙勾了勾手,“是吗?快拿来看看。” 男人拿着手里的合同走了过去。 易中看着男人的身材和走路形态,微微敛了敛眉,眸子里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震惊。 康子仁?这小子,居然没走? 康子仁把手里的合同递给许南,许南连忙接过来看了起来,一看果然是关于盛世的,贼眼立刻发亮,翻开来看。 康子仁在他身后趁人不备,立刻拿出藏在手里的注射器,对准他的胳膊扎了下去,迅速推动。 待许南感觉到疼的时候,康子仁已经把注射器拔了出来,掐着他的大动脉恐慌地喊道,“徐先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本就被注射了强烈镇定的许南,大动脉被康子仁这么一掐,立刻昏厥了过去,康子仁又连忙冲其他几个人喊道,“快来看,许先生怎么了?” 房间里顿时乱了起来,许南带来的人有几个已经在外面直升机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六七个,看到这情景,相互看了一眼,愣了一下之后,连忙压着手里的庄园保镖,向许南走过来。 等几个人都围上来之后,康子仁退出人群,拿出注射器,先对准最外面的一个人扎了一针,立刻有一个庄园的保镖获救。 可毕竟人多,他一个人依靠注射器自然是不可能把这些人全部放倒的,情急之下,正要喊易先生,早就觉察到的易中对他喊了一声,“康子仁,靠后!” 康子仁听到后,连忙退后,之间易中拉开了沙发扶手,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带按钮的机关,他咬着牙按下去一个,只听“噗嗤”一声,已经昏厥的许南身下的沙发动了一下之后,立刻有鲜血顺着沙发冒了出来...... 许南的人看到沙发下面居然有机关,无数只锋刃的刀直接刺进了许南的身体里,他浑身冒血......几个人被惨不忍睹的许南吓得怔在了原地。 庄园里的几个保镖趁机夺掉了许南的人手里的枪,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之后,许南的人个个都倒在了血泊里。 易中从沙发靠枕后拿出了那把金色手枪,把吓得一直在尖叫的杨雪搂在怀里,冷声吩咐他的人,“保护康先生,外面还有。” 话音刚落,已经听到动静的外面的人纷纷持着枪跑了进来,还没看清楚情况,就先看到了对方保镖手里的枪对准了门外,一个个立刻端起了手里的枪...... 杨雪紧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躲在易中怀里,不经意一睁开眼,突然看到已经倒在地上的一个坏人竟然没死,应该是被庄园的保镖打在了肚子上,此刻爬在地上,拿起枪,对准了这边。 “先生,快躲开!”她连忙喊了一身,下意识地从易中怀里挣脱出来,使劲把他往外一推,挡在了他身侧。 “砰!” 一颗子弹,直接打在了她后背上。 反应过来的易中,看到身上中弹的杨雪,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抬手毫不犹豫地射向地上开枪的男人。 “砰砰砰砰砰” 打中杨雪的男人被易中打得七窍流血,死相触目惊心。 被保镖护在身后的康子仁,看到口里流血,马上倒地的杨雪,也不由地皱紧了眉。 VIP071.我也可以为你死 “小雪!”易中紧紧抱住了中彈即将倒地的杨雪,满眼的伤痛,连忙在沙发上抱着他坐了下来。红着眼睛,大声对几个保镖嘶吼道,“杀了他们,全部杀了,一个都不留!给我全部杀掉!” 保镖们领命持枪边往外面射擊,边走了出去,两个留在门口守着,其他几个去追跑掉了两个。 客厅里,横七竖八躺著六七具尸体。血腥味浓重,地板上血流成河。 易中抱着奄奄一息的杨雪皱紧眉,无助地把祈求的目光投到康子仁身上,“康教授,请救救小雪,快帮我救救她!” 康子仁已经小跑了过来,看到易中怀里的杨雪,面色蒼白,额头上因为痛已然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虽然微微阖着眼,但眼睫在不停地闪烁,嘴唇在輕轻颤抖,双手抱着易中的胳膊,似乎想说话。但是又没有力气。 康子仁皱了皱眉。从易中怀里把杨雪抱起,“走,我房间有急救箱。” “好,好!”易中细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起身随着康子仁匆匆的步伐进了他的房间,打开了灯。 康子仁把杨雪放在床上,拿出自己的药箱,先给她止了血,在看到后背枪口的位置时,他不由地蹙紧了眉。手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了下去。 “能不能先稳住她,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易中焦急地问,“我这里备有枪伤的止痛药需要不需要?” 康子仁让杨雪侧躺好,看了一眼她愈发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对易中说,“位置很不好,心脏后面,而且子弹很深......我这里取子弹缺少急救的各种药品和设施,不能实施手术,还是送去医院吧。” “好!” 易中点点头,正要出去,手被杨雪拉了回来,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先,先生......没用......不要救我......” 说着,她的嘴里已经溢出了一抹鲜血...... 易中瞬间睁大了眼睛,蹲在她身边,抬手帮她擦去了嘴角的血,柔声说,“小雪,听话,我们去医院!相信我,一颗子弹而已,没事的!我身上一共中过三四颗子弹,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不要......”杨雪拉住了他,抬眼努力笑了一下看着他,“先生......抱抱我......抱抱我好吗......” 杨雪后背的伤口又溢出了血来,康子仁连忙用手捂住了伤口,在杨雪看不到的地方,对易中微微摇了摇头,从身后的药箱里拿出了几片药,快速研磨成粉末状,敷在了枪口上,“这是止痛的,但是药效很短......” 康子仁不忍地说完,对易先生说,“我去叫救护车”便离开了房间。 易中也不再坚持,抱着杨雪在床上坐下来,一只手紧紧捂在她后背的伤口上,一只手放在她脖子下,将她牢牢抱在了自己怀里。 垂眸看着怀里对他在努力微笑的女人,他咬了咬牙,生生忍住了早已经泛红的眼眶里的泪。 “小雪,不要怕,救护车很快就会来!”他温柔地看着她,语气就像是在对一个孩子说话一样轻柔。 “嗯。”杨雪轻声应了一声,缓了一下,低声开口,“先生......先生,我,对不起你......” 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顺着眼角从耳边滑下,直接流到了易中的胳膊上,温热温热的,就跟她此刻从后背枪口流出来的鲜血一样的温度。 易中笑了笑,“傻瓜,你为我挡了枪,是我对不起你,何来的你对不起我。” 闻言,杨雪的眼泪又泛滥了,双唇抖动了好久,才开口,“我......我是拿了许南的钱,但是......但是我从来,从来没想过害先生......” “好了,别说这个事了!我早就知道了!”易中俯身在她已经干涸惨白的唇上吻了一下,“我如果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又怎么会敢留你在身边。都别说了,我从来没怪过你,从来没把你当成是许南的人......” 杨雪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哽咽地说,“谢谢,谢谢先生......我,我从小家里穷,为了钱做了很多对不起别人的事......但是,但是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先生的事......因为......因为我,因为我爱先生......从来没有哪个人,像先生这样宠我对我好,可是我......我以前还那么任性......再回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心里对先生是那样的舍不得......那样的依恋......原来,原来先生给我的那种带着痛的感情......就是爱......先生,我好羡慕你那个为你而死的爱人......因为她,可以长久地占据你的心......我好羡慕她......可是现在,我没有遗憾了......因为,因为我也可以为你死......一点都不后悔......” 易中皱紧了眉,听着这断断续续的话,他的心,痛得就像在油锅里煎着一样......可是,他却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恐慌和心疼。 她以前说过,“先生,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表现得一副淡定的样子呢?是不是因为内心极其强大?” 他开玩笑地说,“因为我心比较硬。” 她便咯咯咯笑了,“那是因为先生勇敢,坚强,才能做到处事不惊。” 此时此刻,他想告诉她,他心里凌乱极了,害怕极了......可是,他必须做她最勇敢最坚强的先生。 “小雪,你怎么这么傻......你知道不知道,子弹打在我身上一点事都没有的,你何必为我挡这么一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说完方才的一席话,已经累得闭上了眼睛的杨雪,又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小雪不傻......小雪这样做,才能在先生心里留存更长的时间......子弹,打在小雪身上一点都不疼......要是打在先生身上,小雪......小雪会疼死......就像上次小雪用枪打伤了先生的腿一样......小雪比先生还要疼......呃......” 杨雪说着,身子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易中的紧咬着牙,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腾出手帮她擦干净嘴角的血,笑着说,“小雪,早就在我的心里了,在你来庄园的第一天,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我心里了。到了今天,早已经深入骨髓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真......真的吗?” 杨雪的眸子里蕴出浓浓的惊喜,抬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伴随着眼泪的,还有嘴里不停溢出来的鲜血,顺着两边嘴角汩汩流出,流进她白皙的脖子里,流进她黑黑的发丝里,流在了易中的腿上,粘稠,温柔...... 他没有再抬手去给她擦血,因为捂在她背后枪口上那只手,手指间流出的,是更多的血,快已经将他们身下的整张床渲染...... 杨雪痛苦地皱紧了眉,努力张开嘴,目光紧紧盯着易中,“我,我爱先生......先,先生.....爱.....爱不爱......小,小雪......” 说一个字出来,就有一小口鲜血吐出来,抱着她的易中,身子已经不停地颤抖起来。 他真的坚持不住了,这种看着自己的女人眼睁睁在怀里死去的痛,难道他必须再尝试一回吗? “小雪,我也爱你,你比爱我,更爱你!”易中强抑制住五脏六腑涌上来的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她感觉到他的颤抖和难过。 “值......值了......” 听到易中的话,杨雪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抓着易中的手突然一用劲,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之后,一大口鲜血从嘴里溢出来,她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嘴角欣慰的惨白笑意,因为鲜血的渲染,显得格外的绚丽......永远留在了她的唇边。 易中仰起脸,闭上眼的一瞬间,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身子剧烈地颤抖,拿起身边的枪,对着之前被康子仁打昏厥在地上的外籍男人“砰砰砰”开了几枪。 伴随着连续的枪声,是他仰天长啸的嘶喊,“啊” * 康子仁并没有叫救护车。 杨雪的情况很糟糕,根本不适合把子弹取出来,取出来立刻大出血而死,不取出来......还可以坚持一会。 走出房间来,庄园里的两个保镖正抬着许南的尸体往外运,路过的地板上一路留下血水。 许南从大腿到腰部被大钉板刺穿,尸体上千疮百孔七窍流血......唯一能让人接受的是,他是在昏厥状态死亡的,闭着眼睛,也算是瞑目了。 易中在沙发上是安装了机关的,即使他不出手帮忙,许南也注定死得很惨。擒贼先擒王,许南死了,他的那些手下聪明的话,就会投靠易先生,狗急跳墙的话,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保镖告诉他,许南的人已经全部被消灭干净,尸体正在处理中。 康子仁微微点了点头,不愿意再看一眼血腥味浓烈的客厅一眼,走出别墅,快速向后面的棕榈树林走去。 童心和几个佣人还坐在康子仁离开时的树下,怕他折回来找不到她们,寸步未移。 刚才,听到别墅那边传来的一阵接一阵枪声的时候,大美被吓得要带着佣人逃跑,影是被童心按了下来,告诉她们,易先生一定没事,子仁一定会来带她们出去的。 可是,枪声已经完全消失了一会了,怎么还不见子仁来? 她不敢出去,更不敢胡思乱想...... “童小姐,我们还是自己走吧!我们躲进花丛里悄悄离开,应该没人看到的。”大美拉了拉童心的胳膊,小声说,说话时身子和声音一起颤抖。 其他几个人没人敢吭声,都哆嗦着看向童心。 “不行。现在外面应该已经结束,如果是易先生赢了,子仁肯定会没事,他会来带我们走。如果是易先生输了,那些坏人应该正在别墅附近,我们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再等等吧!”童心虽然安慰着她们,自己的心却始终悬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窣窣的脚步声,沉稳而焦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童心忙给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屏住呼吸,她越来越激动......林子里很安静,伴随着脚步声,她似乎听出了熟悉的呼吸声。 “童心!” 醇厚沉静的声音,是他! “子仁,我在这里!在这里!”呆巨巨弟。 童心再也忍不住,拔腿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朦胧月色下,康子仁还穿着刚才那套黑衣服,只是没有戴帽子了,清晰的轮廓初现在她眼前,越来越近,她直接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子仁......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没事!一定没事的!” 童心忍了良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在康子仁怀里呜呜哽咽,双手牢牢地圈着他的腰。 这世间恐怕没什么事,比这样经历过生死危险之后的见面更值得让人喜极而泣的。 “好了,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康子仁紧紧抱住她,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她们人呢?” “我们在这里!”大美和其他几个佣人也都赶了过来。 “走吧,没事了,客厅里还需要大家清理一下。”康子仁揽过童心的肩膀,转身带着几个女人走出了棕榈树林。 “那些人都走了吗?还是......被易先生杀了?庄园里的人都没事吧?”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童心边走边问康子仁。 “他们那些人是来找死的,易先生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不过,杨雪可能不行了......” “杨雪?”童心登时顿住了脚步,抬眸震惊地问,“她怎么了?” “为易先生挡了一枪,被打到了要害上......”康子仁低声答了一句,按了按她的肩膀,“走吧,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童心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双脚灌了铅般沉重了起来,“怎么会呢......刚还好好的一个人......” “走吧!”康子仁不忍地叹口气,拖着仍在难以置信里的童心走了出去。 回到别墅的时候,所有尸体都已经被运了出去,客厅里所有沾上了血迹的家具被抬出去暂时扔在了院子里,保镖们正在用热水冲着地板,房间里的血腥味已经不似方才那样浓烈。 好在这些女人们没看到火拼后的惨烈现场,此刻看到凌乱的客厅,一起开始收拾。 童心被康子仁刚带到易中隔壁房间门口,房间门被拉开,易中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浑身是血,衣服裤子已经被血浸透,胳膊手上脸上也满是血迹,触目惊心。 看到他们两个人,易中抬眸看着康子仁,沉声说,“今晚,谢谢你了。” 听到他的声音,童心才确定他身上的血不是他的,那么......? “易先生,杨雪她?”她忍不住问道。 “明天,我会把她火化。本来我应该亲自带她骨灰回国送到家里去,但是......”易中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到时候,还麻烦你们带回去给她的父母。我现在,还不适宜回国,过段时间回去的时候,一定去看望她父母,上门谢罪。” 说完,他艰难地抬步离开,刚走到他自己房间门口,背对着对康子仁说,“我让司机送你们离开庄园,杨雪的骨灰明天在医院我给你。” “好!”康子仁紧紧握住童心一直在哆嗦的手,点了点头,走出了别墅。 回市区的路上,童心一直蜷缩在康子仁的怀里,一动不动,流了很多眼泪,直到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这段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心惊胆战,比梦境还要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最终的最终,还是以一场悲剧结束。 当初,易先生找杨雪回来,就是为了安慰他母亲,本来以为她是李代桃僵,可最后,死的却是真的杨雪。 而庄老夫人,手术后还未清醒,生死未卜......梦唐庄园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易先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如果知道杨雪会因为他而死,他一定不会让她回来的吧! 希望,她只是杞人忧天......易先生身份太特殊,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死杀场,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终于结束了! 她终于平安地带着肚子里的宝宝跟子仁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要来...... 回到酒店里的时候,已经深夜。康子仁没有把庄园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一鸣他们任何人,只说了订第二天下午的机票,全部回国。 “姐,你没事吧?怎么看着这么虚弱?”看到童心很累的样子,舒一曼担忧地问她。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了。”童心努力给众人一个浅笑。 “孕妇本来就容易犯困,赶快休息去吧!”陆文梦对她笑了笑。 看到两个妹妹这么晚了还等着她,她心里不由地涌上一阵阵暖流,左右手分别拉着她们两个人的手,“我这么幸运,会有这么两个懂事又漂亮的妹妹,真的很开心。” “姐,快别说了,我们回国之后,好好来一场姐妹相认的喜宴!这个时候,你还是快休息,我们走了!”陆文梦搀着舒一曼往外走。 一鸣和李博超张龙也跟了出去,替他们关上了房间门。 洗了澡,康子仁揽着童心躺在酒店的陌生的大床上,两个人久久都没有困意,也没说什么话。 本来就受了惊吓,怕她休息不好影响肚子里的胎儿,康子仁便搂着她,像哄个小孩一样,抱着她睡,“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我们就能看到宝贝一诺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忘记......忘记吧......” 童心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在熟悉的怀抱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听着熟悉的声音,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梦里,她终于回到了济城,回到了康宅,见到了奶奶,公公婆婆,还有她朝思慕念的宝贝女儿...... 回家了! VIP072.机上偶遇 由于休息的晚,翌日童心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發现自己还睡在康子仁的怀里。原来一整晚都枕在他的胳膊上,他肯定难受了吧! 轻轻转眸看过去,刚好对上他弯弯的眸子正深深地看着自己,“醒来了。” 慵懒的声线,透着疲惫,带着明显的寵溺。 “你一夜都没睡好吧!”她连忙撑起身子,帮他把胳膊活动了一下,嗔怪地撇撇嘴,“你怎么不抽出来啊!多累啊!” “不累!一点都不累!”他又将手抽回。重新将她揽进怀裏,让她贴在他的胸膛,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老婆,昨晚虽然睡的很晚,但是却是我这近一个月来睡得最安稳最安心的几个小时。有你在身边,從来没觉得累。” 闻言,童心心中一动,忍不住抬眸主动吻了下他的唇,眼眶已然泛红,“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應该在抢救室门口等你的。结果就傻傻地被人骗走了......” “傻瓜!不怪你,谁遇到那种事都不会生疑的。对了,有件事在回家之前,我得跟你坦白......”他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 “坦白?什么事啊?”她爬起來,捏着他的鼻子,“做什么亏心事了?” 他握住她在自己脸上捣乱的手,犹豫了一下,微微蹙了眉,“是妈......” “妈?妈怎么了?”童心看到康子仁脸上的犹豫。顿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心里面咯噔一下。 “我之前告诉你妈没事,是骗你的,那个时候刚见面,你身体又不好......其实妈,那天,没抢救过来......”康子仁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啊? “什么意思?那她......”童心瞬间睁大了眸子,心里不无震惊。 “我参加完她的葬礼才来纽约的......”他对她浅浅地勾了勾唇。 看到这样的他,她心里酸酸的,忍不住抬手抚着他的脸,心疼的眼泪猝然滑落,“子仁......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是的......她承认,她跟他的母亲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所以,听到婆婆去世的消息,她虽然觉得遗憾和难过.....但是,对他的心疼,远远大过了对婆婆去世这件事的难过。 因为不管是婆婆出事,还是她这次失踪,包括婚礼前陆文昊的挑衅,一鸣和陆文梦的身世......所有的事情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都等着他亲自处理应付...... 此刻的他,早已经身心俱疲吧! “没事!我妈的事,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也好,一鸣回康家就没什么压力了......我妈那人,一辈子不认输,想做人上人......最终还是被那颗强势的心给终结了,挺好!”康子仁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淡淡一笑,“好了,回家之前告诉你,就是让你知晓这件事,免得回去之后和奶奶一诺重逢高兴的时候,又因为这件事而扫兴......” “怎么能这样说......那等我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去祭拜她吧!”她提议。 “好!”康子仁点点头,摸到手表看了看时间,“走吧,收拾收拾东西,还得去医院取杨雪的骨灰。” “嗯。”童心应了一声,拉住他的胳膊,“子仁,我想了想,杨雪的骨灰,还是交给一鸣吧!这件事是瞒不住他的,虽然有点残忍,但是只有这样,他或许才能真正放下。” 康子仁再次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放心吧,一鸣虽然用情至深,但也是有理智的人,会很快走出来的!” “希望是!” * 康子仁和童心来到酒店一楼的时候,舒一鸣一行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哥,你昨天说,去机场之前,还要去一趟医院,还有什么事吗?”舒一鸣走过来问康子仁。 “嗯。”康子仁点点头,“我们先去吃午饭,吃了饭,你和我去趟医院,让李博超和张龙带她们姐妹三个先去机场。” “好。” 在酒店吃了饭,康子仁给李博超和张龙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带领姐妹三个人先去机场,可童心却迟迟不愿放开她的手。 “好了,不愿意让你们去看到那种场景,你带着两个妹妹先去机场吧!”康子仁悄悄安慰她。 陆文梦则看出了童心的心思,提议道,“姐夫,我们这帮人好不容易终于凑齐了,我觉得还是最好不要分开了,不管去医院还是去机场,都一起吧!反正也不赶时间!” “是啊!我们不要再分开了!”舒一曼附和道。 “那个,康董,我也正想请示您,我还想去跟我弟弟道个别......”李博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对康子仁说。 康子仁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一起去!” 闻言,众人的脸上才不约而同地露出欣慰满足的笑。 一行人刚到医院,就碰到了一直在医院门口等待他们的李博越。 看到他们,李博越看了一眼李博超,直接对康子仁说,“康先生,杨小姐的后事已经办妥,易先生在里面等您。” “嗯。” 后事? 所有人都听到了李博越的话,皆是一怔。 舒一鸣顿时皱紧了眉,艰难地抬步,上前走了几步,对李博越说,“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到舒一鸣震惊得难以置信的样子,童心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康子仁抬手搭在舒一鸣的肩膀上,对李博越说,“走吧,我过去。” 说完,转身对童心说,“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跟一鸣进去一会就出来。” 童心点点头。 康子仁的手在舒一鸣的肩膀上按了按,带着他跟上了李博越的步伐,边走边低声说,“昨天晚上,有人要枪杀易先生,杨雪为他挡了一枪,子弹打中了她的要害......一鸣,我们带杨雪的骨灰,一起回国。” 一鸣脚下一滞,拧紧眉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康子仁,良久,才开口,“哥......你在开玩笑吧!她......她刚回去,怎么会出事......那个易中,和她不是彼此相爱吗......怎么会让她......” “一鸣,这个时候,我们只是杨雪的朋友,你要清醒一点。事实就是这样,杨雪,人已经没了。”康子仁虽然不忍看到眼眶已经红了的舒一鸣,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必须让他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把杨雪带回来,害得她送了死?”一鸣拨开康子仁的手,声音陡然变得颤抖。 “跟你没关系!你不能这么想!” ......呆共协圾。 看着前面走两步停下来的两个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尤其看到舒一鸣一脸伤痛的样子,坐在轮椅上的舒一曼问童心,“大姐,刚才李博超的弟弟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杨雪的后事。” “他没说错,杨雪......昨晚......人已经走了。我们来医院,是来取她的骨灰,带回国的。”童心拧着眉,轻声说。 舒一曼和陆文梦一起惊讶地“啊”了一声,“怎么回事?” 童心犹豫了一下,把杨雪为易中挡枪的事简单告诉了两个妹妹。 舒一鸣听完,又看了一眼舒一鸣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我哥又要难受了!我过去看看吧!我怕他想不开。” 舒一曼控制轮椅向里面走去,童心和陆文梦只好跟了上去。 易中在医院院子里的花园里等着康子仁。 他又坐上了轮椅。 远远的,看着易中把一只用红布抱起来的东西递给了康子仁,康子仁又转交给了舒一鸣,舒一鸣一直垂眸盯着手里的东西,神色黯然。 看到这一幕,站在远处的三姐妹脸上俱是一片凝重。 “康先生,麻烦你们了!里面有死亡证明还有她的证件,可以过海关,我送送你们吧!”易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舒一鸣,微微蹙了眉,率先控制轮椅往医院出口走去。 康子仁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揽着他跟了上去。 看到童心,易中跟她打了招呼,视线很自然地落到了她身边的两个女孩身上,尤其是跟他一样,坐在轮椅上的舒一曼。 舒一曼看着眼前这个儒雅沉静的男人,心里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易先生,怎么都不像一个黑社会的老大。 “童小姐,一路顺风!”易先生的轮椅往前走了一点,仰起头,向童心伸出了手。 “谢谢!易先生回国之后,一定要去济城,给我和子仁一个招待你的机会。”童心跟他握了握手,客气地说。 “一定!那我就不远送了,保重!”易中看着康子仁和童心说。 “好!再见!” 易中点点头,轮椅刚往前一点正要拐弯,舒一曼的轮椅同时也往前移动了一点,两个人都没来得及控制住,轮椅前面的踏板“嘭”碰了一下。 轮椅一震,舒一曼覆在腿上的毯子滑了下去。 舒一曼下意识地正要去捡,易中已经弯腰帮她捡了起来,并顺手将毯子给她重新盖在了腿上,“不好意思,易某莽撞了!” “没,没事......谢,谢谢!”舒一曼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跳加速,说话不由地结巴起来。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很清冽的古龙水的味道,很清爽很好闻。 而他,不是是也该黑道的老大吗?不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吗?不是应该是一个狠毒冷厉的人吗? 居然......居然有如此体贴的时候,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 舒一曼腹诽间,陆文梦已经推着她,和众人一起向医院外面走去。 她不由地回眸看了一眼,轮椅上的男人给了她一个落寞却挺得直直的背影。 去机场送康子仁的,还是他的朋友Dave,一辆面包车把一行人一起送到了肯尼迪国际机场。 一路上,舒一鸣一直垂眸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格外谨慎。 康子仁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的手在杨雪的骨灰盒上不停地摩挲,而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一片冷色,一次次抬手在他腿上按了按,以示安慰。 面无表情,活像戴了一副冰冷的面具。 没有人能体会他的心情。 自责,自责,自责......自责胜过了所有失恋带来的伤痛。 若不是他要把杨雪带回来,她现在,一定还在巴黎活得自由自在......即使经常搬家还工作又如何,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几日前,他们还一起坐飞机从巴黎回来,这转眼间,又要一起坐飞机回国......可是,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 到了机场,康子仁和Dave道别之后,就同大家一起进了候机厅。 李博超和张龙去办手续,舒一曼陆文梦无声地陪着舒一鸣在排椅上坐了下来。 童心看了一眼舒一鸣,无奈又心疼地看了一眼康子仁,“一鸣跟易先生,都是可怜的人。对了,庄了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醒来。”康子仁刚答了一句,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导师麦克教授打来的。 “老师打来的,等我。”康子仁对童心说了一句,转身去接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李博超过来告诉他们行李已经托运,可以去安检了,康子仁也接完了电话,过来的时候,童心却从他脸上看出了一抹纠结的神色。 “怎么了?”她问。 “庄老夫人刚才醒了过来,但是情况不是很好,刚好麦克教授去了医院,说有必要的话,可能要进行二次手术。因为这台手术是我主刀的,而且属于全球性的高难度手术,他老人家一直致力于肿瘤方向的研究,觉得这台手术如果彻底成功了,不仅是我,也是他医学生涯里的一个里程碑,所以希望我能协助他完成。”康子仁抱歉地对大家解释了一句,顿了一下,“你们先走,我玩两天回去。” “不行!”童心直接拒绝,“我们等你一起走。” “行李都走了,尤其是一曼小姐的那些理疗器材都托运了......老大......”李博超为难地说。 “那怎么办?”舒一曼问。 康子仁握住童心的手,“我很快就回去,就当是让我出差两天,我不能不给导师这个面子吧?乖,奶奶和一诺已经知道我们今天要回去,不能再让他们等了!” 康子仁说完,吩咐李博超和张龙,“带他们安检去。” “不行,子仁,不是说好我们不分开了么!”经历了分别之苦的童心,一提起分开还是心有余悸,迟迟不同意。 “姐,没事!子仁哥在这里和熟悉,再说,是医院的事,你就放心吧!”舒一曼劝说童心。 童心犹豫了良久,才不得不答应康子仁,和大家先回国。 “放心吧,我的情况麦克教授很清楚,他说如果老太太稳定的话,手术安排在后天,手术后我就可以回国。”康子仁最后安慰了一句童心,俯身亲吻了她的唇,把他们送进了安检。 尽管非常不舍,但是目前的情况,只有跟他们一起离开,他才能安心去配合他老师吧! 童心安慰着自己,一步三回头地挥手跟康子仁道别。 康子仁看着他们全都过了安检,才转身离开机场,打了车直奔长老会医院而去。 他也不舍,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接到老师的电话,不得不再逗留两天。 * 上了飞机,舒一鸣和大家一起坐定之后,就又继续保持着方才在车里的姿势,抱着骨灰盒,一动不动,目不转睛,面无表情。 一个戴墨镜的中国女孩在空乘的指引下,指着舒一鸣旁边的位置对女孩说,“小姐,您的位置在这边!” “谢谢!”女孩在舒一鸣旁边坐了下来。 不经意瞅到了舒一鸣手里的红布,诧异地撇撇嘴,不经意看了一眼抱着盒子的人。 这一眼看过去之后,她愣了一下,取下墨镜,凑过脑袋,又仔细看了一眼,脸上瞬间泛起一抹惊喜。 “鸣子!” 舒一鸣没有动,似乎并没发现她是在对他说话。 女孩不满地嘟了嘟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嗨!鸣子!我是Sherry!不记得我了吗?” 舒一鸣这次,才终于缓缓转过了脸来。 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面容娇俏的长发中国女孩,舒一鸣皱了皱眉,“我们,认识吗?” “什么?”Sherry很意外他的反应,眸子滴溜溜转了转,赌气般地哼了一声,“怎么?装作不认识啊?哼,我还不想认识你呢!反正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舒一鸣一怔,那晚醉酒后的一些片段记忆突然从眼前闪过。 Sherry? VIP073.这货今天发烧了 舒一鸣突然感觉到一股熱血直冲脑门,不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原来是你。不好意思,那晚喝醉......” “啊喂!打住!”舒一鸣还没说完,sherry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冲他挑了挑眉,“好了,记得就行!我还以为你吃完不认帐呢!嘿嘿!真巧啊,回首都?” 看到眼前这个开放的女孩如此云淡风轻地谈他們上次的一夜情,舒一鸣面上的尴尬也消褪了下去,淡淡地说。“还得从首都转机,回济城。” “你是济城人?”sherry好奇地问。 “嗯。”舒一鸣点点头。 “哦......我外公是那裏的,不过我好多年没去过济城了。”sherry有点遗憾地说。 “哦,欢迎你去济城,我请你吃饭。”舒一鸣说得很客套。 “吃饭?我不吃,请我喝酒还差不多!”sherry嘻嘻一笑。 舒一鳴愣了一下之后,“没问题!” 现在,提到喝酒,他感觉又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門。 两个人安静了一下,舒一鸣正要靠进沙发座椅里,sherry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抱的这是啥宝贝?” 听到她好奇的问話,舒一鸣转眸看过去的时候,sherry探究的眸子正盯在他手里用红布包着的骨灰盒上。 犹豫了一下。他说。“怕吓着你,还是不说了,下回有机会再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你。”呆共央号。 “这么神秘?”sherry挑了挑眉,“好吧!瞧你宝贝的样子!” 心知那必定是别人很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好奇地好! 毕竟旅途漫漫,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一路上,两个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次。但是,每一次都是sherry主动聊起来,舒一鸣只应声。没有问她一个问题。 童心和其他几个人则以休息为主。并没注意到舒一鸣身边这个活泼的女孩。 此时的中国济城,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陆文昊刚到办公室,一楼前台打来电话请示:“陆总,有位诗文小姐没有预约,说找您有急事。” 诗文? 不是依瑶的经纪人么?他去片场探班的时候,见过一次,很冷傲的一个女强人。 “让她上来吧!”陆文昊挂了电话,不由的皱了皱眉。 她怎么会突然来这里?跟依瑶有关? 前两天依瑶过来才跟她一起吃了晚饭,没提到什么事啊? 听到门口秘书引路的声音,陆文昊起身走了出去,亲自打开办公室的门,刚好迎上诗文。 八月的天,诗文穿了一身短袖长裤的蓝色正装,利索的短发,手里拎了一只LV的手包,站在陆文昊面前的时候,陆文昊不觉感觉到一股冷意。 果然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依瑶经纪人,诗文。 “贵客,请进。”陆文昊客套地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秘书咖啡进来。 “不用了!我不随便喝陌生人的咖啡的!不麻烦陆总了!”诗文冲秘书摆了摆手,看都没看陆文昊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跨步进了办公室。 秘书为难地看了一眼陆文昊,陆文昊抬手让秘书先下去,走进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很明显,诗文是带着怒意和不满来找他的。 陆文昊经常听依瑶抱怨,她的这个经纪人,是个不婚主义者,任何男人都入不了她的法眼。而且性子很直,在艺人面前有什么说什么,外刚内柔,有时候一些话的初衷明明是对艺人好的,从她嘴里说出来,却生生变了味,让人如鲠在喉,心里极其不爽。 陆文昊瞧了在沙发上直接坐下来的诗文的背影,想起依瑶抱怨她时撇嘴无奈的样子,狭长的眸子不由弯了弯。 “诗文,怎么来之前不让依瑶告诉我一声,你这突然造访,我有点受宠若惊。”陆文昊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笑道。 诗文抬眸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那希望我接下来要告诉陆总的事,可千万别让您心惊肉跳哦!” 陆文昊挑眉笑道,“只要你不是说看上我了,让我签到你公司给你当男艺人,其他还没什么事能让我心惊肉跳的。” “是吗?那最好不过了!不过,陆总您还别说,我跟我们家依瑶提过好几次,你这个长相和气质只要经过我稍微包装一下,随便一部偶像剧就可以一炮走红!”诗文不咸不淡地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张化验单递给陆文昊,“陆总先看看吧。” 陆文昊诧异地接过来,看了一眼。 上面的数据他自然看不懂,患者名字是于可,他是知道的,这是依瑶英文名yuki的译音名。 是依瑶的化验单? 往下看,阳性两个字被用人用黑笔圈了起来。 陆文昊仍是不明所以,依瑶生病了吗?什么检查时阳性? 诗文看着陆文昊盯着化验单的脸上满脸的不解,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别担心!这个阳性不是什么艾滋乙肝的!依瑶身体好着呢,不过就是肚子里多出了一块肉而已!” 多出了一块肉? 诗文的话,让陆文昊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几个字又让他不由拧了眉,抬眸正要问她,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是上次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幕......休息室的真皮沙发上,那一抹殷红的血迹。 难道是,依瑶怀孕了? “诗文,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我跟依瑶是朋友,你又是依瑶的经纪人,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陆文昊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神色,将手里的化验单放在茶几上,平静地对诗文说。 “这还不明白吗?我们家依瑶怀孕了!你看着办吧!”诗文也立刻收起了时阴时晴的态度,双手抱臂,不屑地看着陆文昊,直接变成了质问。 果然是怀孕了! 那么,就是上次在这里那次了? 陆文昊心里一时有点堵,依瑶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依瑶现在人在哪里?”陆文昊轻轻蹙了眉,问诗文。 从诗文一进门到现在的说话语气和对他的态度来看,诗文这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依瑶现在肚子里的宝宝还在? “怎么?想带她去把孩子打掉?”诗文冲他冷冷地挑了挑眉,不待陆文昊回应,又张开双臂直接靠进了身后的沙发里,“依瑶失踪了,我已经两天联系不到她了!我让她把孩子打掉,她不干!我只能来问你要人了!” 失踪了? 陆文昊腾得站了起来,疾步走到办公桌前抓起手机就把电话拨了过去。可是,依瑶的手机是关机的。打到她公寓的座机,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听。 瞧着陆文昊满脸焦急担忧的样子,诗文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看样子,这小陆总还是蛮紧张我们家依瑶的,那为何依瑶不肯告诉他她怀了他孩子的事呢? 难道是,只玩不婚?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慢慢紧张着吧! 给依瑶打电话打不通,陆文昊走过来对诗文说,“我去找她!” “喂!”诗文忙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去哪找?我现在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还有,如果找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陆文昊拧紧了眉,“我会找到她的!”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诗文看着他着急离开的背影,撇撇嘴,“不会是你们小两口在闹别扭呢?把我急得团团转?” * 陆文昊开车直接来到了宋依瑶在济城郊区的那栋小别墅里。 宋依瑶喜欢热闹,因为工作原因,平时本就很少在济城,回来的时候,不是去父母那里,就是住在公司安排的酒店里,这里,她很少回来的。 陆文昊车里的一张出入卡,还是一年前他第一次送依瑶回这里来的时候,她给他的。 他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她当时给他这张卡时说的话,“拿着吧,以后来这里方便!那个,我家的钥匙我这里只有一把,其余在我妈妈那,需要的话,我回头也给你拿一把。” 这是他第二次来,至于她说的家里的钥匙,他手上自然是没有的。 看了一眼卡上的门牌号,陆文昊将车子停在宋依瑶别墅外面的停车位上,来到了别墅门口。 黑色雕花大铁门紧紧关闭着。 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反应。陆文昊剑眉紧蹙,正要转身离开,撇到里面客厅的一扇窗户没关严。 犹豫了一下,他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大跨步攀着大铁门,动作麻利地翻了过去。 窗户果然是忘记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陆文昊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客厅的沙发上,凌乱地放着几条毯子,下面的地毯上,茶几上,杂志,零食,快餐盒......很凌乱。 看了一眼快餐盒里的剩菜剩饭,陆文昊眸光一敛。 而且,他发现,屋子里的冷气居然还开着! 人在? 这个丫头! 陆文昊直接上了二楼的卧室,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怕突然出现吓到她,陆文昊一边喊着“宋依瑶”一边进了卧室。 床上很整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不在家? 陆文昊找了二楼的所有房间都没找到人,一楼又找了一遍,还是没见宋依瑶的踪影,只好颓然地走了出来。 “滴!”电子门锁刚锁上,陆文昊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啊!” 转过身来,宋依瑶睁大眼睛瞪着他,“陆文昊你想吓死我啊!我还以为家里来了一个小贼呢!” 宋依瑶穿了一套休闲的运动装,大墨镜,右手拿着门卡,左手拎着外卖的方便袋,里面是快餐盒,包装袋上几个大字:北京烤鸭。 出去吃饭了? 陆文昊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你干嘛去了?我找不到你,只好翻墙进来了!” “嘿嘿,突然想吃烤鸭了,本来想叫外卖,看今天天气不错,就自己开车出去了。”宋依瑶举起手里的烤鸭,冲他咧嘴笑了笑。 笑得没心没肺的。 却不知道为何,看到她这个样子,陆文昊发现自己却笑不出来了。 “还以为你失踪了,手机关机!”他说。 “嗨!我这几天心里烦,不想工作!我那个经纪人,诗文,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个老妈子似的,天天在我耳朵边叨叨叨,烦死人!我只好关系咯!”宋依瑶说着,走过来打开了家门,冲陆文昊偏了偏脑袋,“外面热死了,进来吧!” 陆文昊没有吭声,跟了进去。 宋依瑶把手里的东西正准备习惯性地放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看到那凌乱的现场,连忙调转方向来到餐厅,将饭盒放到餐桌上,取下墨镜,去洗手间洗手前探出脑袋问了他一句,“你吃了没?” “早饭吃过了,午饭还没吃。” 陆文昊应了一声,进了厨房,洗了个手,走出来帮她把外卖的盒子一个个打开,在摸到鸭肉已经有点凉了的时候,直接拿起来带去了厨房。 “你干嘛?我还没吃呢,你独吞啊!”宋依瑶洗了个出来,见餐桌上不见了烤鸭,大声问他。 “凉了,微一下。”陆文昊说着,已经将鸭肉放进了微波炉。 “大夏天的,凉了怕啥?你好麻烦!”宋依瑶不满地冲他撇撇嘴,直接打开冰箱,拿出一只冰淇淋,刚打开盒子,就被陆文昊夺了过去。 “你现在不能吃凉的!”说着,放回了冰箱。 “现在是夏天,大哥!我刚从外面回来,消消暑也不行啊?”宋依瑶秀眉轻蹙,陆文昊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诗文附身啊? 手放在冰箱门把手上,又要去拉开冰箱,陆文昊的手直接覆上去按住了她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能不能听点话?” “我怎么了我?陆文昊,你今天犯什么病啊?”宋依瑶抽出手就要去探他的额头,被陆文昊微微一侧头,躲了过去。 “那好,我是客人,你得让我先吃,我吃过了你再吃!”陆文昊说着,打开了冰箱门,把里面剩下的几盒冰淇淋全部拿了出来,一股脑放在了餐桌上,坐下来,打开了一盒,大口大口吃起来。 宋依瑶瞪大了眼睛! 这货今天发烧了吗?需要这么多冰淇淋降温? VIP074.纠结的感觉 宋依瑶不服气地瞪著大口大口挖着冰淇淋,塞到嘴巴里之后,却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但还是很艰难地一口口咽下了冰淇淋的陆文昊,正要上前抢过来一盒,厨房里的微波炉“滴”一声,烤鸭热好了。 宋依瑶饿得肚子咕咕叫,不跟他计较,刚轉身,就看到陆文昊从她身边擦过,进厨房戴上隔热手套把微好的烤鸭取出来端上了餐桌。 坐下来之后,陆文昊拿起一片饼皮抹上醬。看了一眼宋依瑶带回来的盒子里还有黄瓜丝和葱丝,不由皱了皱眉,“葱也要要吗?” 站在旁边的宋依瑶已经看傻了,想都沒想“嗯”了一声,他这一溜烟的动作一气呵成,怎么这么贤惠? 陸文昊只好捏了几根葱丝,包上鸭皮鸭肉,细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将饼子娴熟地卷起来递给了宋依瑶。 宋依瑶迟疑了一下,拉開椅子,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抬手接了过来,垂眸默默地咬了一口,一口接一口...... “这个没人跟你抢,慢慢吃!”陆文昊瞧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淡淡地笑着给她包另外一片。 “呕” 宋依瑶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嘴里的烤鸭明明还没咽下去,明明刚才饿的时候看着还垂涎欲滴......一口还没吃进去,就要吐出来。 她连忙扔掉手里咬了一半的饼皮,捂住嘴,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对着马桶狂呕起来。 听着洗手间里传出来的那种撕心裂肺地呕吐的声音,皱紧了眉,放下手里还未卷好的烤鸭,起身走到了洗手间门口。 敲了敲门。宋依瑶冲门外喊了一句。“你别进来,太恶心了!” 说完,又呕了一阵子,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哗啦啦抽水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陆文昊,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又缓缓放开,转身背对着洗手间门口。 宋依瑶吐得眼泪疯飙,看这镜子里狼狈又苍白的脸,宋依瑶抚着小腹,撇撇嘴,“这个小东西,为娘一口还没吃,你就这么折磨为娘的!” 宋依瑶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拉开洗手间的门,在看到眼前长身玉立背对着她站在门口的男人,敏感的小神经不由就跳了一下,突然发现鼻子酸酸的,可却在陆文昊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又恢复了正常。 “嘿嘿,不好意思啊,恶心到你了,胃不太舒服。”她冲他没心没肺地一笑。 “确定是胃不舒服?”陆文昊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色,垂在身侧的手正欲抬起来,又收了回去。 “是啊!可能太油腻了......”宋依瑶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还是让我吃点冰淇淋吧!” 说着,她就要扑过去拿冰淇淋,被陆文昊抓住了手腕,轻轻一拉,将她拉到身边,一脸愠色地说,“宋依瑶,你是不是疯了?这个时候还吃冰淇淋?” “我,我怎么了?什么这个时候那个时候的?”宋依瑶一愣,心里不由地震动了一下。 陆文昊今天太奇怪了,莫非......他知道她怀孕了吗? “你不是胃不舒服吗?这时候还敢吃冰淇淋刺激胃黏膜吗?”陆文昊皱眉严肃地解释了一句,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东西,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放开了她的手,“你应该吃点清淡的。” 说完,陆文昊转身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问她,“冰箱里有蔬菜没?我给你做点清淡的!” “好啊!那辛苦你了啊!冰箱里好像有半只上次诗文没用完的白菜,你给我炒三个菜呗!” 陆文昊脚步一滞,半个白菜炒三个菜? 宋依瑶看着他的身子明显一僵,忍不住捂嘴笑偷笑了一声,心里幸灾乐祸地说,你陆大总裁还会做饭?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把我厨房给烧了! 说完,她走到餐桌,拿起陆文昊正在吃的冰淇淋勺子,偷偷挖了一勺,塞嘴里,回到客厅,躺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冰箱里,除了酸奶牛奶,只有两只鸡蛋半只白菜还有一包挂面。 还有......还有很多丝袜。 陆文昊拧了拧眉,都说单身男人的冰箱里要什么没什么,这大明星的冰箱里居然也是贫乏的可以,可见这姑娘私下里的生活还真将就。 看着冰箱里有限的食材,陆文昊稍稍犹豫了一下,系上围裙开做了起来。 他的做饭手艺算不上很好,但还算能拿得出手。 小时候,母亲去世之后,妹妹文梦不愿接受父亲娶的后妈,就动不动用绝食来抗议。他为了哄她吃饭,每次给妹妹端到房间里的饭菜,既不是后妈做的,也不是厨房佣人做的,虽然色香味都不佳,甚至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但每次都会让文梦破涕为笑,然后把他做的饭菜全部吃掉。 所以,他学着下厨,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哄女孩开心的。 但是,除了妹妹,宋依瑶是第二个有口服吃到出自他之手的食物。 一份鸡蛋面,配一个酸辣白菜,陆文昊很快就将做好的东西端了出来。 正要喊宋依瑶过来吃饭,发现她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明明旁边的沙发上就是一条毯子,她却懒得拿过去用,双手抱臂睡得像一只猫。 虽然是盛夏,但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看着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用毯子给她盖起来。 宋依瑶依然睡得毫无知觉。 看着她熟睡的面庞,陆文昊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果真是怀孕了!又是吐,又是睡的...... 看到地毯和茶几上凌乱的东西,他蹲下来正要收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陆文昊忙站起来去掏手机,手机拿出来的时候,发现还是吵到了宋依瑶,她揉着眼睛已经坐了起来,只好走到落地窗那边去接电话。 宋依瑶看到身上的毯子,微微愣了一下,听到陆文昊讲电话的声音,站起来,好奇地瞅了一眼餐桌。 哗! 居然做好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陆文昊,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虽然简单......太简单了点,但是,貌似味道还不错! 宋依瑶挑了一根面尝了一口,又夹一筷白色尝一口,撇撇嘴,“这家伙,居然还真是深藏不露!” 腹诽完,低头大口吃起来。 反正肚子里的是他儿子,就当是他儿子吃他老子做的饭了!她可不想领他这份情! 陆文昊接完秘书的工作汇报电话,刚一转身,在看到沙发上已经没了人影的时候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看到了餐桌上那位狼吞虎咽的姑娘...... 看来真是饿了,吃得那么不顾形象。 陆文昊狭长的桃花眸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宠爱,他仿佛看到了妹妹文梦在吃他给她做的饭一样。 “看来,你的胃还是适合吃贫民饭,烤鸭这种奢侈菜以后就别想了。”陆文昊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调侃道。 “切!少美哈!我这是饥不择食了而已!给你一点面子!”宋依瑶把面条吃得哧溜哧溜,嚼了一口鸡蛋,问他,“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不会是良心发现,要来给我做男保姆吧?” 男保姆? 陆文昊额头上爬上几条黑线,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涩然弧度,抓起勺子,一边继续吃冰淇淋一边说,“对,我把正事都忘了!那个,明天童心和文梦他们回来,你要是没什么事,跟我一起去机场接他们吧!你上次不是说,要好好给童心接风洗尘么?” 闻言,宋依瑶咬断口里的面条,睁大了惊喜的眼睛,“真的吗?明天就到济城?” “嗯。”陆文昊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冰淇淋,这玩意太甜了,怎么个个女生都喜欢,对他来说,简直是强奸味蕾......“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晚上到首都,天亮之后回济城的航班。”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接他们!太好了!平安回来就好!”宋依瑶由衷地高兴起来。 “那,你的身体......”陆文昊问她。 “我身体没事,我们这一行,是人都有点胃病!吃了你的面,很快就好了!”宋依瑶笑得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陆文昊咬了咬牙,脸上的神色逐渐冷峻起来。呆估节圾。 她,到现在还是不肯告诉他吗? 难道,在她眼里,他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那好,我先回公司。”陆文昊起身,又补了一句,“你中午休息一会,晚饭我来接你一起吃。” “不用了!你那么忙,我......” “我买好带过来,陪你一起在家吃。”陆文昊打断宋依瑶还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大步离开。 宋依瑶瞧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撇撇嘴,满脸的不解,“这家伙,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因为知道她病了才对她这么好?” 宋依瑶懒洋洋地睡了一下午,还没睡醒的时候,陆文昊下班后果真买了饭送了过来。不仅陪她一起吃了,还趁宋依瑶去了一趟洗手间的时间,帮她打扫了厨房和客厅的卫生。 陆文昊离开之后,她打电话给诗文,问她是不是找过陆文昊了,诗文一口否认。 挂了电话,宋依瑶第一次发现自己终于尝到只有戏里才尝试过的那种,既失落又有点欣慰的感觉。 纠结的感觉。 第二天,陆文昊一大早就来接了她一起去了机场。可是,还没等到童心他们下飞机,宋依瑶发现陆文昊已经悄悄去了三趟洗手间。 “你到底怎么了?吃什么吃坏肚子了?”在他第三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宋依瑶问他。 昨晚的晚饭吗?他带的是他们常去的一个私房菜馆里的菜,她一个孕妇吃了都没事,况且以前从来没吃出过问题,怎么一大早就成这样了? “还不是要谢谢你,你那冰淇淋......减肥效果真好!”陆文昊说着又皱了皱眉,手捂在肚子上按摩了下,不等宋依瑶嘲笑他的话说出来,又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哈哈哈!” 宋依瑶本就想笑,看着他明明很着急,却为了保持风度,刻意隐忍着,只翩翩地大步走向洗手间的背影,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活该!哈哈!” VIP075. 终于回来了! “女士们,先生们:飛机预定在5分钟后到达济城,地面温度......” 听着广播里传来空乘温柔的声音。童心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整个旅途带来的疲倦瞬间消失殆尽,感觉自己像刚刚充滿电的蓄电池,能量满满。 终于回来了! 自从被李博越当成杨雪带到纽约至今,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這一个月很漫长,也很短暂。 漫长,是因为她和子仁之间经历了太多以前连想都没想到过的经曆,就像冒险一样,焦灼地等待过。无望地恐慌过......但是,不管是担惊受怕。还是历经生死,那一切都在他们相互不离不弃和相依相偎中成为過去,成为一段他们人生中很特别的一段回忆。 而短暂,是因为她终于又回到济城了,在纽约的一个月仿佛一场梦一样,睁开眼的时候,果真回来了! 从来沒有一次回到济城的感觉,如这次一样兴奋激动,又难免过多的感慨和欣慰。 唯一遗憾的,是子仁没能一起回来。也不知道他给庄老夫人做的手术顺利不顺利,回去之后得先给他去个电话。 昨晚到首都的时候,跟家里通了电话,子义和一诺会来机场接她......一诺已经放暑假了。一个月不见,不知道小家伙长高了没有,看到妈妈回来,肯定会哭鼻子吧? 还有子义,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在康氏打理公司,不知道会不会焦头烂额? 奶奶......身体应该还会跟之前一样健朗吧? ...... 童心腹诽间,陆文梦过来提醒她下飞机了,她这才发现,飞机已经停了下来。 和她一样,沉浸在怔忡状态的,还有一个人,舒一鸣。 看着他紧紧抱着手里的盒子,垂眸盯着,完全没有做好下飞机的准备。 舒一曼经过他的时候。想要推他,犹豫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给他一个玩笑的笑,“哥,你之前一直跟那个北京的姑娘聊得挺开心的。怎么从北京回来这几十分钟就一句话不说了?是不是还惦记别人姑娘呢!” 舒一鸣终于从发愣状态苏醒过来,看到舒一曼正笑着看向他,下意识瞅了一眼窗外,才意识到该下飞机了,这才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一行人刚走到出口,童心远远就看见了一诺,被子义抱着坐在他的肩膀上,在接机人群里显得最突出,小家伙也看到了她,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心中一动,童心小跑着奔过去,从子义手里接过了女儿,蹲下来紧紧抱在怀里,“宝贝,宝贝,快让我妈妈看看,长高了没有?” “妈妈......思言以为妈妈不要思言了,呜呜......”小家伙两只小胳膊紧紧圈住妈妈的脖子,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 “乖,妈妈不好......妈妈以后再也不离开宝贝了!”童心心里剧烈翻涌着各种情绪,也跟孩子一样,哭得眼泪涟涟。 思念的,愧疚的,激动的,感慨的...... “妈妈,你怎么哭了,妈妈不能哭......祖奶奶说妈妈肚子里有了小弟弟,不让爸爸和思言惹妈妈生气,更不能哭......”一诺从童心怀里出来,小脸蛋上还挂着眼泪,就笑嘻嘻地着急去给妈妈擦眼泪。 “妈妈没有哭,这叫......” “我知道,我知道,妈妈这不是哭,是喜其而气.....”一诺笑嘻嘻抢过童心的话,说。 童心一愣,这话很是熟悉......对了,去年跟子仁从三亚回来,见到一诺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不让妈妈哭,妈妈说这不是哭,是喜极而泣...... 想到这里,童心心里又是一番感慨,忍不住在孩子脸上使劲亲了几口。 看到母女俩相见,陆文梦和舒一曼也红了眼睛。 “姐,给,我给我哥拨通视频电话了,你快告诉他我们已经接到你了!”子义把手机递给童心,激动地说。 “好,子义,”童心接过手机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康子仁,那边还是晚上,华灯初上吧,他的俊脸隐在暖融融的灯光里,异常柔和。 “我到了,看到女儿了。”童心握着手机刚说了一句,一诺就迫不及待地抢过手机,对着里面的爸爸高兴地喊,“爸爸,爸爸,我接到妈妈了......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看到突然跳进视频里的女儿,康子仁不由地弯眸笑了起来,眸子里满满都是浓浓宠溺,“宝贝,亲爸爸一个!” 一诺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看到叔叔阿姨们都在看着自己这边,用一只小手捂住手机,悄悄撅起小嘴在手机屏幕上爸爸的脸蛋上“啵”了一口,悄悄对手机说,“爸爸,等你回来我再亲你......这里好多人啊,好羞羞......” 康子仁故作不满地嘟起嘴,“那好吧!爸爸还有两天就回去了,回去宝贝要补偿爸爸哦!” “嗯哪!”一诺乖巧点点头,把手机摇摇晃晃地对着童心,“妈妈,你快跟爸爸说话......” “乖!”童心拿过手机,问他,“手术顺利吗?” 康子仁没有正面回答她,“回去告诉你,两天后这个时候你再跟女儿来机场接我就行了!在家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干,有什么事都等我回去再说。” “好!” 两个人又简单说了几句,童心刚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子义,就听到有人在远处喊自己,“童心” 循声望去,戴着大墨镜的宋依瑶奔了过来,身后跟着陆文昊。 “嗨!依瑶!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吧!”看到老朋友,童心跟依瑶紧紧来了个拥抱。 “好得不得了!”宋依瑶冲她嘿嘿笑了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听说你怀孕了?你和宝宝都还好吧!” “好着呢!回来的时候,那边的产科专家给我做了检查,胎儿非常健康!”提起腹中宝宝,童心满脸的幸福甜蜜。 “我告诉你个秘密!”宋依瑶附在童心耳边,小声说,“我肚子里也有宝宝了,我估计咱俩的预产期差不多!” “什么?”童心满脸惊讶,下意识地瞅了一眼那边正被陆文梦抱着的陆文昊,低声问她,“陆总的?” “靠!我宋依瑶又不是只能嫁给他,不是他的!”宋依瑶撇撇嘴,否认。 “那是谁的?”童心又惊讶又遗憾...... “我这孩子没老爸!我要当一个时尚的单身妈妈!”宋依瑶骄傲地仰着脸说,说完了又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秘密哦,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等有时间了,我再详细告诉你!走吧,先送你们回家!” “好!我对这个宝宝的老爸可非常感兴趣哦!” 陆文昊这边,跟妹妹陆文梦熊抱之后,揽着她走到童心跟前,冲她淡淡笑了笑,伸出了手,“欢迎康夫人平安回来!” “谢谢陆大总裁!”童心伸手跟他紧紧握了握,俏皮得体地一笑。 她突然想起以前给陆文昊做秘书的时候,这货每次出差回来,都要让她一个女秘书跟着司机来机场接他。 每次看到他,她都会像方才他那样向他伸出手,“欢迎陆大总裁平安归来。” 陆文昊每次多会拍掉她的手,“是不是心里在诅咒我不要回来?” “这个真没有!您不回来,谁给我发薪水啊!我还依靠着工资过日子呢!当然不舍得您一去不归啊!”她说的信誓旦旦。 “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秘书,担心我只是因为怕没人给发薪水?”陆文昊伤心地摇摇头。 “当然不是了!”童心又连忙安慰他,“还有那么多丽丽啊红红啊的,我怕那些女同胞们会伤心,所以,您还是好好活着吧!” 想起以前给陆文昊当秘书时发生的一些开心的小事,童心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对,都好好活着吧! 一行人到了停车场,陆文昊和宋依瑶载着陆文梦先离开,车子刚走,童心他们便看到了迟迟赶来的舒国安和尹爱萍夫妻俩。 一个月不见,童心发现父亲精神好了很多,果然商场才是适合他的。而且,看到他和尹阿姨之间又恢复到了以前恩爱的状态,她心里很安慰。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一鸣和文梦的事......找个机会,告诉他们吧! 舒国安看到自己的三个儿女,激动了好一阵子,大家才各自坐上了回家的车。 回到康宅,见到因为激动而红了眼睛的奶奶和公公,童心愧疚地说,“奶奶,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说的什么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康老太太老泪纵横。呆豆页扛。 这天夜里,童心抱着一诺边给她讲故事边哄她入睡,后来看到孩子在自己怀里安心睡去的样子,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回家了,真好!一切都好!每个人都那样好! 所有的风波都过去了,等子仁回来,一家人真正团聚了,就终于可以过上平平稳稳的日子了! 童心抚着小腹,憧憬着等肚子里的宝宝出生之后,康子仁手忙脚乱看孩子的样子......应该很好笑吧? * 翌日,一大早,舒一鸣开着车驶出舒宅,开往杨雪的家里。 看着车子渐渐离去的背影,舒国安尹爱萍夫妻脸扶着舒一曼慢慢走回客厅,慢慢坐了下来。 舒一曼看了一眼父母,说,“爸妈,有件事,我希望你们能接受。哥哥一直隐瞒着你们,一是怕你们心里接受不了,二是觉得反正都是一家人,也不想把关系分得那么清楚......” 尹爱萍一震,连忙走过去握住了女儿的手,“曼曼,是不是你哥哥身世的事?” 舒一曼看了一眼舒国安,点点头。 “那......找到了那个掉包的孩子了?”尹爱萍握着舒一曼的手在忍不住颤抖,眼睛瞬间红红地看向舒国安,“国安......我们的孩子找到了......” 舒国安则是一脸的淡定,微微拧了眉,“这找到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妈,你已经告诉爸爸了吗?”舒一曼诧异地问。 “是啊!我跟你爸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让你哥哥去找他的亲生父母......我们舍不得他,但是,又想知道你的亲姐姐或者亲哥哥到底在哪里......”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们结果吧!哥哥当年确实是在一出生就被抱错了!”舒一曼说着,看向舒国安,“爸爸,您不光有我和童心两个女儿,还有一个,不是儿子,是女儿,陆家的女儿陆文梦,就是和哥哥调换了的孩子。” “陆文梦?”老两口皆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是的!不过我们都商量好了,我哥哥和文梦姐还是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家里,只是双方都多了一双父母。”舒一曼点点头。 VIP076. 出事了 舒国安尹爱萍夫妻倆冷静了很久,才接受了自己儿子舒一鸣和陆智辉女儿陆文梦是相互抱错的孩子这一事实。 老两口刚沉默下来,舒一曼看了父母一眼。犹豫了一下,说,“还有一件事,我是回国前的前一天晚上才知道的。哥哥的亲生母亲虽然是陆智辉死去的那个老婆,但是親生父亲,却不是陆智辉,而是......而是康伯伯。” “你康伯伯?”舒国安和尹爱萍异口同声地问道,语气里,面上。俱是诧异之色。 “是的!所以,我哥其实跟子仁哥。也就是我大姐夫,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舒一曼说這话的时候,有点难为情地对父母笑了笑,“所以才说,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了......我跟二姐陆文梦,在回来的飛机上商量好了,等大姐夫从纽约回来了,我们安排一个大聚会!以后,不管是康家,舒家,还是童家,陆家,都是一家人了!”呆豆见才。 舒国安和尹爱萍面面相觑一眼之后。贊同地点了点头,尹爱萍迫不及待地问,“好是好,可是,我跟你爸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二姐?” “妈,您就别着急了!我二姐说了会认你们二老的,到时候大团聚的时候一起见面吧!否则額,她说单独见你们,会尴尬的!”舒一曼安慰两人。 “好,都听你们安排吧!只要你们这些孩子都好好的,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无所谓了!”舒国安最后发话。 *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听到“笃笃笃”敲门声的时候,陆文昊正在看文件,应了一声“进来”,抬眸看去。宋依瑶已经走了进来。 穿着贴身的运动装,平底鞋,手里拎着一只休闲的小皮包,墨镜别在脑袋上,笑得一脸灿烂。 “这么高兴?有什么开心事?”看到是她。陆文昊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惊喜,站了起来。 “看来陆总今天肚子好了?”宋依瑶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会客椅上坐了下来,“就坐这吧,我说两句就走,不影响你上班。” “你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一盒冰淇淋让我两天快脱了一次水了......”陆文昊坐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想起昨天和前天因为吃了她一盒冰淇淋拉了两天的肚子这件事,痛苦地皱眉。 “谁让你没事跟我抢!”宋依瑶嗔笑了一句,低头从包里摸了一盒维生素出来放到他办公桌上,“诗文说,肠胃脆弱的人,要补这样的维生素!” 陆文昊扫了一眼她带过来的维生素,挑了挑眉,“所以,你这是想将功赎罪了?” “切!陆文昊,你浪费了我的冰淇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这叫咎由自取!”宋依瑶嗤之以鼻。 “那,你还来关心我?”陆文昊盯着她的脸色问。 “我......我这人比较博爱你不知道啊你!”宋依瑶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的脸上倏地飞上一抹红霞,站了起来,“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走了!” “别着急!”陆文昊隔着办公桌,拉住了她的手腕,又连忙放了开来,“那个,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手腕被他突然攥住的一瞬间,宋依瑶觉得自己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可是却在下一秒他的手又突然放开的时候凉了半截。 她在心里不由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这工作时,跟男主角演对手戏的时候,任凭对方演得再好,再深情,她很少能找到心跳的感觉,所以她永远都演不到位,永远只能在三线演员的位置上坐着。 可是,每次跟陆文昊这厮在一起的时候,导演要求的那些情绪,她不用刻意酝酿,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那些感觉...... 努力睁了睁眼,宋依瑶转过身来,“陆总还有什么搞不定的事,请我帮忙我可是要报酬的哦!” “只要我有,你看上什么拿什么!”陆文昊抓起车钥匙,从桌边绕过来,笑着说。 “你还真瞧得起你自己,你身上没值钱的!”宋依瑶撇撇嘴,故意环顾了一下他的办公室,“你还没你这间办公室值钱!” “是吗?你对我这办公室有兴趣?”陆文昊冲他挑了挑眉,“那你辞职过来给我当个助理,这办公室以后也属于你了!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如何?” “好啊!看你给我开多少工资!请得起我,我就来,不过提前说好了,我可是花瓶哦,给你撑门面可以,干活不行!”宋依瑶抱起臂,故意做出一副冷傲的样子。 “那算了,我可请不起!”陆文昊摇摇头。 “切!”宋依瑶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小家子气!” 两个人说说笑笑出了公司,陆文昊不让宋依瑶开车,她便坐他的车。 陆文昊的车沿着护城河走了会,从一个林荫小路拐进去,宋依瑶正在猜测是不是什么隐秘的私家饭馆还是什么的,眼前就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竟然是一片高档别墅区! 作为一个自认为见过不少世面,天南地北跑了不少地方的小演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市中心的别墅区! 城墙脚下,护城河临畔,既没有闹市区的喧嚣,又有市中心各种衣食住行的各种便利条件,不似郊外别墅的冷清。 闹中取静......这种地方,应该只有政府官员才有资格住吧? 来这里找人? 宋依瑶正要问,陆文昊说扭头看了她一眼,温和地笑着说,“这里不是有钱就能住的,里面的人基本都是部队和政府里的要员。前几天跟一个朋友聊天,说可以给我要个指标,所以我想在这里买一套,这里的安保和社区服务是全市最好的。” “你要在这里买房子?干嘛用?”宋依瑶诧异地问她。 “买房子,当然是住咯!”陆文昊说着,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 宋依瑶以为自己进了军区,安保当然好了,门口站岗的都是正儿八经带肩章的军人,她看到出入的人员都要被检查证件,还真是严。 有钱人都进不来的地方......他买来自己住? 进了小区,车子在一栋二层小别墅前停了下来,陆文昊停了车子,跟宋依瑶刚下车,一个穿工作装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了上来,“陆总,您过来了!” 看到了从副驾过来的宋依瑶,女孩又说,“今天带女朋友过来看房子啊!” 陆文昊看了一眼宋依瑶,没有回答女孩,对她说,“这两个户型的房子,让我们都看一下。” “好的!您跟我来!” 看来这女孩不是中介就是卖房子的了。 宋依瑶跟着陆文昊看了两栋房子之后,卖房子的女孩问陆文昊,“陆总,这两栋,您看上哪栋?” 陆文昊转身问心不在焉的宋依瑶,“你觉得哪栋好?” “我?”宋依瑶挑了挑眉,心想又不是给我买的,凭什么问我...... 陆文昊点点头,“对啊,今天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选的......那个,我是准备买婚房的,想给我未来的妻子一个惊喜。所以,我想你们女人喜欢的都差不多,你选的,应该也是她喜欢的。” 给未来的妻子选的? 让她帮忙给他未来的妻子选? 靠! 宋依瑶直接在心里把陆文昊骂了个体无完肤! 快速骂完之后,她努力给他一个得体的笑,“这样啊!我喜欢第一套。这套,阳光太充沛了......不好!” 陆文昊微微蹙了蹙眉,“好!” 转身对卖房子的女孩说,“要这套!阳光好!” “好的!” 什么?她明明说第一套好不好?他为什么偏偏选第二套? 难道他看出她心里那嫉妒恨了吗?哼! 宋依瑶瞬间睁大了眼睛,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瞧着他跟卖房的女孩交涉聊天的背影,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无声地骂他,“陆文昊,你这个王八蛋!” 选好了房子,坐上陆文昊的车往外驶出去的一路上,宋依瑶都把脑袋转向车窗外,在陆文昊看不到对方,嘴巴高高地撅起。 陆文昊,这是故意讽刺她的吗?想要拒绝她,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吧? “陆文昊,你有未婚妻了吗?婚期定了没?定好的话,提前告诉我,我要排一排档期,你结婚我......我一定要送一份大礼!”宋依瑶没忍住,还是扭过头来,问他。 “哦......”陆文昊清了清嗓子,“快了吧!完成了三分之二了!哦,不对,百分之七十五完成了......快了!日期定了,肯定告诉你。” “好!”宋依瑶努力扬了扬唇,又把视线转到了窗外,瞬间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漂亮的眸子里慢慢晕出一抹落寞,和自嘲。 宋依瑶啊宋依瑶,你还下定了决心要为别人生孩子,别人要结婚了,你还要帮忙给别人看房子! 陆文昊瞧了一眼她的侧影,微微挑了挑眉。 一路无言。 到了市中心,陆文昊将车子停在了国际贸易商场停车场,对宋依瑶说,“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走吧!” 说完,下车关上了车门。 宋依瑶瞧着他的背影,撇撇嘴,但还是下了车。 商场一楼是钻石首饰,陆文昊和宋依瑶刚从旋转门进去,就有一位穿着商场工作制服的女孩上来接待了他,“陆总,这边来。” 陆文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宋依瑶,跟她并排走了过去。 到了卡地亚专柜,售货员从柜台里拿出一只用锦盒装着的钻戒双手递给陆文昊,“您看上的就是这款,这款是我们本季主打款,都是需要定做,因为上面都有刻字。” 陆文昊接过来,问宋依瑶,“你觉得这款怎么样?” “又是给你未婚妻的惊喜?”宋依瑶淡淡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钻戒,不得不说,真的挺特别,很漂亮。 “怎么样?”陆文昊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 “可以!我敢保证,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么精美的钻戒!”宋依瑶推了推墨镜,淡淡地说。 看在这么完美的钻石的份上,她就好人做到底,帮他这次咯! “那好,就要这款!”陆文昊对售货员说。 “好的,因为这款指环大小不可调节,所以需要您指定指环尺寸。”售货员恭敬地说。 陆文昊看了一眼又开始心不在焉的宋依瑶,不由分说把她的手牵过来,递给售货员,“你测量一下。” “喂!陆文昊,你傻啊!我又不是你未婚妻,你量我的不是刻舟求剑吗?”宋依瑶直接火了,抽出自己的手,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文昊。 “别这么小气好吗?我未婚妻的手跟你手的尺寸差不多,让我看看。”陆文昊强把她的手再次拉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眼,“肯定一样!你戴的她应该也刚好可以!帮帮忙!” 说着,陆文昊对女售货员递了一个眼色,售货员连忙点点头,拿出尺子测量了一下宋依瑶无名指的尺寸。 “陆文昊陆大总裁,以后再有这种忙,您可千万别让我帮忙了!”走出商场坐上车的时候,宋依瑶义正言辞地告诉陆文昊。 “应该没了!谢谢你!到时候请柬第一个送给你!”陆文昊冲她眨了一下眼睛,“为了表示感谢,午饭我请!走!” 宋依瑶想说不饿,被自己高尚的情操给恶心到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换成了,“我要吃大餐!” 我要吃满汉全席!我要把你陆文昊吃穷,看你还娶得起老婆不! “好!”陆文昊瞧着她不满地撅起的嘴,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发动了车子。 * 夜,康宅。 康老太太问在陪着一诺做游戏的童心,“小心啊,几点了?子仁应该快到首都了吧?” “奶奶,还早着呢!他乘坐的是跟我昨天回来的同一趟航班,明天凌晨4点才到首都,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太平洋上飞着呢!”童心笑着对老太太说,“您先睡去吧!等天亮了,我跟子义去接他,您睡个小懒觉起来就能看到您大孙子了!” 童心的话音刚落,子义拿着平板电脑匆匆从楼上下来,边下楼边不安地喊道,“奶奶,姐,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大晚上的,这大呼小叫的!”康老太太皱了皱眉,问子义。 “刚,刚从网上看到最新消息,要趟从纽约飞北京的航班失联了......”子义说着,看了一眼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童心,“姐,你快看看,我哥乘坐的是不是这趟.....UA8......” 童心心里一震,忙站起来,双手颤抖着接过子义手里的电脑,在看到那熟悉的一串航班名字时,只觉眼前一黑,浑身顿时被抽空了般,双腿瘫软地向后面的沙发倒了下去。 “姐,姐,你没事吧!”子义连忙扶住童心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太太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颤抖着声音问子义,“是,是不是?” VIP077.子义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奶奶,就是哥乘坐的那个航班......”子义看到童心的樣子,立刻意识到新闻里说的这架目前失联的飞机确实是哥哥的航班。脸色已然发青。 “子,子义......不会的,你哥登机前还跟我通话了,现在肯定没事的......”童心坐下来之后,终于缓和了一点,聽到子义的话,连连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身后的沙发上慌乱地摸到手机。给康子仁拨了过去。 康老太太已经被这个消息嚇得惊慌失措,双手颤抖着扭头吩咐方嫂,“快,快打开电視。看看有没有这条新闻,子义从网络上看的,肯定是谣言,谣言......” 方嫂扶著老太太先坐了下来,又连忙打开了电视机。 童心这边拨过去的号码提示音是已关机,看来他肯定还在飞机上。 “子義,这是美国航空公司的飞机,不会出事的......你这消息是微博上来的。还没得到证实......”童心扔下手机,又连忙拿过子义的平板电脑看了一眼,微博是十分钟之前一个普通网友发的,还未得到任何媒体证实,肯定是谣言...... “怎么办啊,姐,这眼下也联系不到我哥......怎么办?”子义着急地问童心。 童心此刻心里已经乱的完全没了思绪,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耳朵里一直回想着子仁上飞机前跟她打电话时说的话,“你们睡一觉就能见到我了,等我!”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一遍遍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子仁都会回来的。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子义,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乱。”童心对子义说完,起身走到康老太太身边,蹲下来握住她枯瘦的手,“奶奶,您不要担心,虽然这两年失联客机很多,但美航的没出过事不是么,而且微博上经常发布一些假消息惑乱人心,这条消息未得到证实之前,您不要担心......” 童心安慰老太太的话音刚落,新闻频道主持人略担忧的声音传来,“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由纽约飞往首都的一架航班一刻钟前与地面信息台失去联系,载有238人......” 客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把视线投到了电视机上,在看到主持人身后屏幕上大大的航班号时,童心惊恐的眸子还未完全睁大,只听身边“嗵”一声,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晕倒了过去,脑袋一歪,撞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奶奶!奶奶!”童心已经顾不上那条晴天霹雳般的新闻,连忙和子义把老太太扶了起来。 “妈妈......祖奶奶......”身后,一诺已经被大人惊慌的神色和动作吓得哭了起来,扔掉手里的电纸书,不小心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大哭起来。 “思言......”童心看到孩子摔了下来,想去扶,可这边老太太还瘫软着,还好方嫂眼疾手快过去把一诺抱了起来。 童心顾不上那边摔疼的一诺,探了一下老太太的脉息,蹙紧了眉,对子义说,“走,我们去把奶奶送到医院......方嫂,你在家看好孩子......” “好!” 手忙脚乱把昏厥的老太太抬到车上,童心扭头望去,方嫂抱着一诺还在客厅门口,小家伙一边哭一边在方嫂怀里挣扎着,要去追妈妈,哭得撕心裂肺...... 童心让司机开车,眼泪却没能忍住,一低头,两行眼泪滚了下来。 这该怎么办?子仁?奶奶晕倒了,气息很弱......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在那趟失联的航班上? 心里一阵刺痛传来,童心抬手抹掉眼泪,拿出手机给康子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子仁,不管什么时候,看到短信,务必回电话。” 子仁,你的电话一定会很快打来的,是不是? 握着手机,看着躺在旁边座位上奄奄一息的老太太,童心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但很快又抬手抹掉。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子仁走的时候奶奶还好好的,他天亮之后回来,奶奶也一定要好好的! 到了济仁医院,老太太被送进了急救室,子义焦急地问她,“姐,奶奶这情况没事吧?” 童心微微蹙了眉,“看症状,是中风......子义,你给一鸣打个电话,让他跟纽约那边联系一下,确认你哥是不是在失联航班上......奶奶这边,我来看着就行,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好的!”子义拿出手机,安慰童心,“姐,刚才一路上我都在查关于这趟航班的消息,以前这趟飞机也发生过短暂的失联事故,是因为飞机上的雷达和卫星电话受到了强烈的电磁干扰,所以只是暂时的与地面失去了联系,一两个小时之后就好了......这两年失联客机太多,可能大家都有点惊弓之鸟了......你千万不要太担心......” “我知道了,子义,我始终都相信你哥会按时回来的!一定会的!”童心重重地点点头,眼泪却仓皇地滚落,她连忙仰起脸,逼回眼里的泪意。 半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医生看到等候到门口的童心,松了一口气,“康少奶奶,幸亏您送来的及时,老夫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只等着苏醒过来就没事了。” “谢谢您!”童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咬着唇忍住了心里翻涌上来的所有情绪。 子仁,奶奶没事了,你也快回来好不好? 和护士一起把老太太送到病房,刚刚安顿好,舒一鸣和子义两兄弟走了进来,一鸣微微蹙着眉,低声对童心说,“嫂子,奶奶没事了,你别太担心。至于我哥那,我跟纽约那边联系了一下,那边也只能确定我哥上了飞机,是不是在失联客机上,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新闻上也分析了,这架飞机出现事故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在达到首都之前,一切结果皆有可能。” “我知道!你哥不会有事的,不会的......”童心垂着眸,声音很低,却努力让语气坚定。 舒一鸣不由地低低叹了一口气,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子义说,“已经0点了,你跟嫂子今晚就在这里陪着奶奶吧。哥那边的事,我来关注着,有消息我会立刻跟你们联系。” “知道了,二哥。”子义应到。 舒一鸣离开医院之后,童心和子义分别坐在老太太病床两侧。看了一眼面色苍白,还未苏醒过来的老太太,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一直在刷手机,却始终眉心紧蹙的子义,童心没有再去问他有没有新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现在是0点,到4点的时候,飞机说不定就准时在首都机场降落了...... 童心刚腹诽完,手机响了起来,她心里一动,连忙拿出来,却发现是家里的座机打来的,不由有点失望,“喂,方嫂。” “少奶奶,老夫人好了没?” “奶奶没事了,醒来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少奶奶,思言小姐不睡觉,一直在哭,刚才哭得睡着了,这会醒来了,接着哭......孩子要找祖奶奶,要找爸爸妈妈......”电话里,是方嫂为难又心疼的声音,隐隐约约的,童心听到了一诺在呜呜呜哭。 童心揪心地犹豫了一下,“方嫂,那麻烦你了,让司机把你们送到医院来吧,这里有陪护的床。” “好的!” 挂了电话,童心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眼看马上就要自动关机,对子义说,“子义,我手机没电了,你哥那边有消息了,你要及时告诉我。” “知道了,姐。”子义点点头,又低头把视线转到了手里的手机新闻上,“我一直在关注着。” 童心想了一下,用手机最后一点电连忙给子仁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手机没电了,联系子义。” 刚发出去,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便关机黑屏了。 不到一个小时,司机和方嫂把一诺送了过来,孩子在路上已经睡着,听到妈妈的声音之后,又醒了过来,双手死死抱住痛心的脖子不放手,哽咽道,“妈妈......是不是爸爸不要思言了......” “怎么会,爸爸现在在飞机上呢!乖,等思言睡一觉醒来,爸爸就回来了,妈妈陪思言现在就睡觉好不好?”看到孩子突然说这样的话,童心皱紧眉忍住情绪,不停地安慰孩子。 一诺这个时候,才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祖奶奶,一边抹泪一边叫,“祖奶奶......” “祖奶奶睡着了,天亮才醒来,思言跟祖奶奶一起睡好不好?” “可是,妈妈不在家的时候,祖奶奶都是跟思言睡一个床上的。” “思言乖,祖奶奶今天不舒服,得一个人睡,思言不能打扰祖奶奶......” “知道了!” 童心把一诺抱到了外面看护床上,哄了很久,孩子才在她怀里慢慢睡着。 看着一诺眼角上还挂着的泪珠,童心抬手捂住了嘴,生生忍住了眼眶里马上就要滚出来的眼泪。 子仁,你不会不要我和女儿,还有......还有我们的小宝的。 到了后半夜,子义趴在老太太病床边刚刚睡着,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 “子义,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童心呢?” 是康子仁,虽然声音有点疲惫,透着沙哑,但声音确实是他的。 子义兴奋地立刻跳了起来,“哥,你吓死人了!你乘坐的那趟航班不是失联了吗?”说到这里,子义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才3点多,他应该在飞机上,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我听说了,我没坐那趟航班,我跟易先生一起回来的,坐他的私人飞机,现在刚刚到济城机场。”康子仁说。 “是吗?已经到济城了?”子义松了一大口气,“哥,你真是要吓死人了!奶奶被你吓得都住院了,我姐也快被你吓死了!” “奶奶没事吧?童心呢?” “奶奶没事了!你直接到医院来吧!”子义瞅了一眼外间,看到童心搂着一诺在打盹,“嫂子一晚上没合眼,这会好不容易打盹了,我去告诉她就行了,你快过来,直接到医院来!” “嗯,知道了,你告诉她我马上到。”康子仁说完便挂了电话。呆役医巴。 易先生把他送到济城之后,要直接回福建老家。 “易先生,老夫人一路上情况都很稳定,回去之后,还是让老人家多休息。”康子仁最后祝福易中。 “嗯,有医生护士在,应该没事,谢谢你了!我把母亲送到老家安顿好之后,会尽快来济城,希望来得及参加杨雪的葬礼。”易中握着康子仁的手,眸中满是感激。 若不是康子仁的坚持,母亲这个等死之人,也不会再有这么好的结果了。 “客气了!我在这里等你,一路顺风!”康子仁道。 “好,再见!” 送走易中,康子仁来不及换上自己的便装,仍旧穿着在飞机上的医生制服,便匆匆坐上了去济仁医院的车。 一路上,他满脸的愧疚自责。 其实,他并非是故意要不告诉家人他换乘了飞机的。 庄老夫人的二次手术很成功,而且很快醒了过来。只是,老夫人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近些年在美国发生的事几乎全部忘记,只记得了一些年轻时候在老家发生的事,而且反复性地遗忘。 麦克教授说,这已经是奇迹了,从老夫人术后的去看看来看,老人家再活得五六年是没有问题的。 任务成功完成,就在他跟易先生告别,准备去机场的时候,易先生告诉他,庄老夫人醒来之后一直吵着要回祖国,所以,他打算陪母亲回国居住一段时间。考虑到一路上老夫人可能身体会吃不消,必须随机跟几位医生,刚好他要回国,易先生便请他一起乘坐庄园的私人飞机回国。 但是,私人飞机到达济城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多,一方面为了不打扰童心和孩子,另一方面他也想给家人一个惊喜。 谁又能料到,飞机失联这种概率极小极小的事,也会恰巧在这个时候发生在身边,让家人担心了好几个小时。 去医院的路上,康子仁一直自责难当。但是,一想到马上就会出现在奶奶和妻女面前,他又难抑激动的心情。 在路上,他给一鸣和家里都拨过去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提前回到了济城,现在去医院看望奶奶,让大家不要担心。 凌晨准四点的时候,童心突然从打盹的状态惊醒,看到病房的电子表上的时间,整整4:00,她连忙下床,走到了里间。 奶奶还没醒来,子义趴在旁边睡着了。 “子义,子义,”她摇醒了他,“你哥有消息没?” 子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手机,嘀咕了一句,“我哥怎么还不回来......” “什么?你哥有消息了吗?”童心焦急地又问了一句。 “那个,姐,”子义抬头苦着脸对她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消息,再等等,肯定会有好消息!姐,你相信我,我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哥对我说,他没事......我哥一定肯定绝对会没事的!” “可是......已经4点了......”童心颓然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子义看了一眼伤心的童心,不由地勾了勾唇,正要站起来打算告诉她真相,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童心余光瞥到是一片白色,知道是医生又过来了,慢慢走到老太太病床边,看着仍然没有苏醒迹象的老太太,扭过头来问医生,“医生,您不是说我奶奶很快就会醒......” 视线在落到眼前穿制服的男医生的脸上时,童心登时顿住了,眸子不由地睁大,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子仁?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竟然是他,竟然是她的他。 童心抬手捂住了嘴,努力控制住了自己哽咽的声音,但眼泪却不停地流。 康子仁弯唇冲她温和地笑了笑,不顾在场的所有人,伸手将她拉近了怀里,“我坐易先生的飞机提前回来了,因为是临时改变的主意,想给你和女儿一个惊喜,没想到吓到你们了......对不起!”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就是她的子仁,她的老公,她女儿的爸爸...... 童心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再也没能忍住,呜呜呜呜哭了起来。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了,一定会回来的! “好了,好了,我先看看奶奶的情况,呆会我详细告诉你过程。”康子仁帮她擦了擦眼泪,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旁边。 一起过来的几个医生也听闻了他航班出事的问题,看到夫妻俩在这里重逢,也都感动的眼睛红红的。 康子仁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直起身子松了一口气,“奶奶福大命大,不会被我这个不孝孙子吓坏的,很快就会醒来!” 闻言,童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夜来的第一次放松的表情。 医院的医生护士离开病房之后,康子仁看到子义瞧着他没心没肺嘻嘻笑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眸子,向他招了招手,“康子义,我让你告诉你姐我已经回来了,你怎么没告诉她?” “哎呀......姐这不是刚在打盹么,我看她太辛苦了,不忍心......再说,我还不是想成全你给她一个惊喜的心愿!”康子义嘿嘿一笑,向童心身后躲去。 “你过来,子义,放心,我保证不打你。”康子仁一把将他揪了过来。 VIP078.我乐意一直傻下去 子义连忙掙脱开康子仁,跑到了外面,淘气地在一诺床边晃来晃去。指了指睡得正熟的一诺,小声说,“你敢揍我,我就揍你女儿!” 康子仁狠狠瞪了他一眼,刚看了一眼一诺,她突然“哇”得哭了一声之后,醒过来了。 他连忙走过去,将一诺抱了起来,心疼地搂在怀里。讓她趴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轻声哄道,“宝贝乖。睡觉觉......”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诺瞬时清醒了过来,勾住他的脖子直起身子睁开了眼睛,可是由于刚醒来,眼睛還不太适应房间里的光,又皱着小眉头揉了揉眼睛,在看到抱著自己的是爸爸时,小家伙立刻惊讶地破涕为笑。“爸爸,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康子仁看着女儿惺忪的眼睛里还蘊着汪汪眼泪,忙在一诺小脸蛋上连亲了好几口,“爸爸回来了,宝贝想爸爸没?” “思言好想爸爸......”一诺撅着委屈的小嘴,说完,又双手勾住康子仁的脖子,紧紧贴在他懷里舍不得松开。 “爸爸也想宝贝,可是现在天还没亮,乖宝贝要睡觉的好不好?”康子仁轻声软语地哄孩子。 “不睡,不睡。睡着了爸爸就走了......”一诺小手死死抓住康子仁身上的白大褂,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子义在旁边对一诺说,“小宝贝。让你爸爸抱着你睡就可以了,他就不会跑了......” 康子仁斜了一眼他,“嗯,也没机会找你算账了......你啊你,还没我女儿听话!” “嘿嘿,你们一家人在这欺负我一个人我不干了......反正奶奶没事了,我先出去找地方眯会,天亮了过来看奶奶,不打扰你们了!姐,我走了!天亮了给你们送早餐来!” 子义说完,冲童心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立刻溜之大吉了。 童心看着这边还在腻歪的父女俩,擦了擦喜极而泣的眼泪,走过来伸手要从康子仁怀里接过孩子,“宝贝,让爸爸去休息,妈妈陪你睡觉好不好?” “不嘛,不嘛,看不到爸爸,妈妈也会难过的......”一诺更加紧地把康子仁的脖子搂住,看都不看童心一眼。 “你去休息吧,我陪女儿,你现在怀着宝宝,必须休息好。”康子仁揽过一诺,宠溺地和她鼻尖对鼻尖互顶了一下,转身对童心柔声说。 “那你就在这陪你女儿吧,反正你一回来她就不要我了,我进去看着奶奶,应该快醒来了。”童心吃醋地撇撇嘴,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却是满满的幸福。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是也算是和事故擦肩而过。想起方才过去的那几个小时的恐慌,到现在她都仿佛置身梦境。 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现在,看到女儿在爱人怀里嬉闹撒娇,没什么比这更能让她感到安心和满足了。 终于团聚了,终于团聚了! 童心在老太太身边坐下来,听着老人家越来越稳定的呼吸,握住老太太的手,轻声说,“奶奶,您快醒来吧!子仁没事,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康子仁把一诺哄睡着走进奶奶病房的时候,童心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看着她疲惫的脸,他坐在他旁边,和她一起,面对面对着她趴在了床边,抬手轻轻将她的手裹在掌心里,静静地看着她。 本就怀着宝宝比较嗜睡,又担惊受怕了一夜,此刻一切风波都已过去,放心了下来,就让她这样睡一会吧。 瞧着她在睡梦里还轻蹙着的眉心,康子仁突然发现她眼角已然有了细细的纹路。 是啊,他们两个人都已不是青春年少了,他31岁,她也27岁了......他们的女儿都已经四岁多,第二个孩子很快就要来了。 康子仁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在她眼角轻轻抚摸着,真想替她把那岁月馈赠的细纹抹平......从去年在济仁医院重逢至今,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哦,不,是从学校分开到现在的这五年多,她为了他,受了太多的罪,吃了太多的苦,承受了太多的委屈,身心都因为他,受到了伤害。 还好,还好他们彼此都坚持了过来,没有放弃,没有犹豫地走到了今天。 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会离开她和孩子,要把这些年亏欠她们的,全部加倍补偿回来。 这一刻,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听着他细细密密的呼吸声,他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幸福的。 比一年前重逢的时候更让他激动,比几个月前向她求婚领证的时候更兴奋,比一个多月前跟她一起走过红地毯还要满足...... 因为,这样简单又平静的幸福,是他和她一直都追求的生活。 想到这里,康子仁闭上眼睛,浅浅地睡了过去。 老太太醒来的时候看到大孙子和大孙媳妇睡在自己身侧,先是愣了一下,在确认穿着医生制服的确实是自己的大孙子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老泪纵横。 可怜的孩子,两个人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终于都平平安安地回家来了。 她老太太从来都不需要儿孙多有出息,能承欢膝下固然是她老人家的福气,但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她即使立刻去另外一个世界,那也是带着笑容去的。 当天中午,完全苏醒过来的老太太坚持不在医院里呆,要回家去给自己的孙子孙媳妇摆家宴接风洗尘。 当天晚上,舒一鸣也过来参加了家宴,正式认了老太太为奶奶,认了康天逸为父亲。兄弟三人坐在一起感慨万千,童心特赦康子仁喝了两杯酒。 整个夜宴,又老又少,其乐融融,格外温馨。 夜里,一诺跟老太太睡了之后,微醺的康子仁拉着童心就往浴室去。 “干嘛啊?”她扶住浴室的门,不往里面走。 他脸上有两坨淡淡的红晕,但眸子依然深幽黑亮,盛着满满的深情温柔,低头灼灼地看着她,“帮我洗澡。” “喂,别借着一点酒气就耍酒疯啊!”童心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 而心里,早已经暖流融融。 都记不得有多久了,两个人没有像现在这样,心里没了任何负担,完全放松下来,这样近距离地相拥相抱着。 突然间,心潮澎湃......呆吗宏弟。 “我很清醒,老婆......如果不是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小宝,我早已经把你按在浴缸里了......”康子仁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附在她耳边低低道,“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不管去哪,都要一家人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听到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突然感觉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向她做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干什么什么了......” 她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以后不管去哪,我们都一家人捆绑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那,你得帮我洗澡......洗澡也不能分开......”他似乎就等着她的这句话,放开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她拖进了浴室。 童心没有再拒绝他,也不想拒绝他。 其实,早在纽约梦唐庄园重逢的时候,她就告诉过自己,以后要做一个温柔听话的妻子,陪着他,伴着他,宠着他,爱着他,好好地呵护他,呵护他们的孩子,呵护他们来之不易的家...... 放好洗澡水,她把他按在浴缸里,考虑到她肚子里的宝宝,他没有强迫她跟他一起洗,只是由着她把他当作一个孩子一样,帮他洗头发,冲身子,还用沐浴泡泡调皮地在他脸上胡乱做造型...... “老婆,别人的老公都要为老婆描眉描一辈子,你能不能为我洗澡洗一辈子?”氤氲的雾气里,他的声音像是含着棉花糖。 “好啊!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晚上先给你洗,伺候你上床之后,然后再给女儿洗澡......再过几个月,还要再给我们的小宝宝洗澡......我这可就有三个孩子了......”她用沐浴花轻柔地帮他擦背,虽然没下水,脸上也已经被水汽蒸得一脸细汗,两颊像两朵开得绚烂的玫瑰。 “瞎说......”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以前可答应过我的,要给我生四个五个孩子的......才两个,远远不够!” 她撇撇嘴,“反正奶奶呢,肯定是想要个曾孙子的,如果我生不出来儿子,可能还要继续生下去......哎!当个女人真不容易!” “你傻啊!”康子仁拍了拍她的脑门,“奶奶给你说这话的时候,康家可就只有我一个能为她生曾孙的孙子,现在不一样了,不仅子义好了,一鸣也回来了......你还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吗?” “也是哦!我怎么这么傻!”童心眼睛一亮,方才脸上的愁云立刻烟消云散,“嘿嘿,那我就毫无压力了!” “你本来就傻!一直都傻!”康子仁好不客气地损她。 “傻人有傻福呗!”她把沐浴泡泡抹得他满脸都是,“你就看上我这个傻女人了,你岂不是更傻!” 他将脑袋枕在她的胳膊上,深深地闭上眼睛,喃喃道,“能有你这个傻媳妇陪着,我乐意一直傻下去......” VIP079.这是魔怔了! 第二天是杨雪的葬礼,因爲易先生会去墓园,康子仁也做好了过去的准备。 康老太太一听是去参加葬礼。没有让童心去,说是怀着孩子去不吉利,童心就在家陪着老人孩子,康子仁一个人驱车去了墓园。 康子仁刚走,宋依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妞,有时間没?陪我聊会。” “好啊,你在哪?” “快到你们家了,我们俩孕妇。我不敢让你出来,万一有个三场两短,你家康教授不灭了我。” “那快来,我就在家呢!” “好。马上到!” * 杨雪的葬礼是易先生吩咐人协助舒一鳴,一起打理的。杨雪父母都是本分的工薪阶层,家里的亲戚朋友并不多,所以杨雪的葬禮不仅简单,来的亲戚朋友也很少。 除了杨雪的父母亲戚,朋友里只有易中,舒一鸣,还有康子仁。一己陸文昊兄妹俩。 八月的墓园,虽然松柏苍苍,绿地茵茵,但仍是一派肃穆凄凉。 杨雪的墓碑上选的照片,是她上学时期的一张照片。 舒一鸣当时把杨雪的證件和死亡证明以及骨灰送到杨家的时候,她的母亲几度哭晕了过去。二老后来慢慢冷静下来之后,配合一鸣整理了一些女儿的遗物,在看到她读书时的照片的时候,一鸣决定墓碑上就用这张。 直直的长发,素面朝天,笑得灿烂。眸光清澈,一看就知道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他希望,她在那个世界里。能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永远快快乐乐。 葬礼上,杨雪的母亲的哭声从开始哭到了最后,几次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都恨不得扑过去,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葬礼结束之后,众人都渐渐散去,陆文昊和陆文梦也先行离开,墓碑前只剩下了杨雪父母和易中,舒一鸣,康子仁五个人。 易中回国就没有再坐轮椅,走路已经看不出腿上有伤。 走到杨雪的父母面前,易中深深地向二位老人鞠了一躬,沉声道,“叔叔阿姨,小雪是我害死的,我对不起你们,以后你们就是我父母,我会照顾你们。” “你?你就是易中?”杨雪的母亲本已哭得浑身瘫软,但在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害死她女儿的罪魁祸首的时候,瞪大了猩红的眼睛,话音还未落,扬手便给了易中一个响亮的耳光,接着两只手一起握成拳头砸向他。 身边的丈夫去拦她,被易中制止,“让阿姨打我吧,只要能原谅我,打死我都可以。”呆记叉弟。 在这两天为女儿准备葬礼的过程里,易中让手下的人给二老送来了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杨雪的生日。一开始,二老以为是女儿的朋友给的慰问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后来,易中让手下的人,如实将他与杨雪的关系告诉了二老,二老听后坚决不收他的钱。 现在他是明白了,是因为他们心里对他有怨责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疑是这世界上对父母而言,最残忍的事情。 曾经,不知道有多少双像杨雪父母一样的父母,因为他们的儿子在他手下被别人杀掉而在他面前哭的悲天恸地,他早就理解了他们的心情,何况他们是他爱过的女人的父母。 给兄弟们做老大时,但凡有在他手下被人杀害的,他们的父母他都会做好善后,虽不能像儿子一样常相伴,但也只能用他能给予的方式给他们最大的物质上的安慰。 他没想到,杨雪的父母会那样坚持,一分钱不收他的。 所以,阿姨打吧,不求原谅,哪怕只要能解她老人家的一点气,他都乐意。 杨雪母亲那无力的拳头雨点般在易中身上砸了会,就再也抬不起手来,呜呜呜只剩下了伤心的哭诉,“小雪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危险的人啊......怎么会是这样......” 杨雪的父亲是不善言谈的老实人,红着眼睛紧紧拧着眉,紧紧按住了妻子的肩膀,对易中说,“我们家小雪做事从来都很有主见,既然她愿意为你死,那一定是真的爱你......我们没有真的恨你,但是也请你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情。” “叔叔阿姨,我说过,以后你们就是我父母,我会替小雪好好照顾你们。只有这样,小雪九泉之下才会安息。”易中的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请求。 杨雪的父亲看着自己怀里仍然伤心的不能自已的妻子,艰难地点点头,转身慢慢离开。 远处,易中的手下连忙过来两个人,把二老搀扶出去,接到了车里。 墓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男人。 在易中和杨雪的父母谈话的时候,舒一鸣一直背对着他们,看着远处苍茫的墓园,紧紧皱褶眉。而康子仁,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给了他无声的安慰。 直到杨雪的父母离开,三个人才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易中看了一眼舒一鸣,向他伸出了手,“从纽约回来的路上,才知道原来你是子仁的亲弟弟,难怪跟子仁一样的优秀。我为杨雪能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感到骄傲,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 舒一鸣淡淡地扫了一眼易中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把手递过去象征性地握了握他的手,“应该的。” 看到他这样,康子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在杨雪的墓前,两个曾经大打出手甚至用枪威胁的所谓情敌,能这样握手言和,或许是她最想看到的吧! “一鸣,”三个人一起慢慢往外走的路上,易中边走边对舒一鸣说,“我本想接杨雪的父母去纽约,但一方面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接受我,另一方面我可能会陪我母亲在福建老家居住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想麻烦你,时不时去看望看望他们二老。我为他们在安保条件好的小区买了新房,希望他们能尽快住过去。当然,我也会尽己所能,尽量常回来看望他们。” “这个不需要你说我也会做的。这些年,杨雪不在国内的时候,我去看望他们已经成了习惯。”一鸣沉声说道。 易中抬手揽在舒一鸣的肩膀上,没有再说下去。 他为她做的,远远不如一鸣为她做的,他的心里是惭愧的,也是欣慰的。 可是无奈如他,能做的,也始终只能用他的方式去补偿。 三个人正走在出墓园的路上,突然远处传来一道女孩的惊喜的声音,“舒一鸣?” 因为墓园里比较空旷,女孩的声音又格外清脆,传过来的时候异常清晰,三个人同时好奇地止住了脚步,慢慢循声望去。 在身后另外一条小路上,一个穿了一条白色长裙的长发女孩向舒一鸣招了招手之后,宛如一只活泼的白色鸟儿,雀跃着跑了过来。 Sherry? 舒一鸣一怔,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济城?前几日,他们俩才在首都分别。 易中和康子仁好奇地转向舒一鸣,舒一鸣略尴尬地对两人扯了扯嘴角,“我一个朋友。” 说话间,Sherry已经走了过来。确切地说,是小跑着过来了。 “鸣子!我还正说出去之后联系你呢,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上你!看来我俩,相互都是阴魂不散了!”Sherry跳起来一脸兴奋滴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又看了看旁边的易中和康子仁,问他,“你朋友?” 舒一鸣正要回答,Sherry又微微蹙了眉问,“你们都是一身黑衣的,参加葬礼来了吗?” 舒一鸣没有回到她,转身对易中和康子仁介绍,“我朋友......” 话还没说完,Sherry自己就先向康子仁伸出了手,“你们好,我叫Sherry,跟鸣子是在纽约认识的!” 纽约? “康子仁!”康子仁握了握她伸过来的手,向舒一鸣挑了挑眉,满脸写满好奇。 Sherry主动跟康子仁和易中认识之后,对舒一鸣说,“你朋友都蛮帅的嘛!” 舒一鸣冲她勾了勾唇,让康子仁和易中先走,自己和Sherry慢慢地走在了后面。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舒一鸣这才问她。 “我不是告诉过你嘛,我外公在这里......”Sherry转身指了指后面的一处,“呶,就住在那块。” 原来是这样,她外公也葬在这里。 他点了点头,问,“你一个人过来的?” “是啊!我爸妈都忙,我也不想跟他们一起出来,一点自由都没有。好几年没回国了,想一个人出来逛逛,就先来看外公了。刚还在犹豫要不要麻烦你带我去玩呢,结果就遇到你了!”Sherry冲他嘻嘻笑了笑。 舒一鸣回了她一个绅士的浅笑,“我当然愿意尽地主之谊!准备在这里玩几天?” “在这里?济城吗?”Sherry挑了挑眉,不满地嘟起嘴,“我对济城还算熟悉吧,以前外公在世的时候,我常常来玩的!我说的玩,是想让你带我去别的地方,比如西藏了,内蒙了......咱祖国的大好河山嘛!国外的风景看多看腻了,想把国内错过的风景补回来!” “想去西藏?”舒一鸣有点诧异。 “怎么?不愿意陪我去啊!不愿意去算了,我自己去!”Sherry失望地撇撇嘴。 舒一鸣犹豫了一下,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去?有计划了没?” “出去玩还要计划吗?想起就去喽!” “你不告诉我时间,我怎么安排我自己的事情呢!” Sherry一愣,转身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说,可以陪我去了?” 舒一鸣眸中含笑地挑了挑眉,“刚回来,也不忙,出去散散心也好!” “嘿嘿,那太好了!既然是你要出去散心,那也不能算是陪我,我们相互陪伴吧!”Sherry的脸上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喜悦之色,转了转眸子,“那我们现在就去?” 舒一鸣抬腕看了看时间,“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们自驾游如何?济城离内蒙比较近,我们先去草原,然后一路朝西,再去西藏?但是这样的话,我今天必须准备一天,明天一大早我们出发。” “自驾游?太好了!还是你比较会玩!OK啦!明天出发!”Sherry兴奋地抬手,跟舒一鸣击了一掌。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这人不大习惯叫人英文名。”舒一鸣问Sherry。 “我叫白鹭。白鹭的白,白鹭的鹭,就是那个什么诗里那句......怎么说来着......”Sherry皱了眉,冥思苦想。 “一行白鹭上青天?” “对,对,对!就是这句!”Sherry连连点头之后,对舒一鸣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你还挺有才!” 这也算有才? 舒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白鹭,走,我先带你去济城转转。” “好!” * 康子仁陪易中走出墓园,刚到停车场,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舒一曼。 穿了一袭纯黑色齐膝连衣裙,站在车子旁,可能是站久了的缘故,腰部有点累,时不时靠一靠身后的车子。 康子仁微微蹙了眉,她来做什么? 舒一曼也看到了朝她走过来的两个人,对康子仁浅浅笑了一下,在看到他旁边的易中正探究地看向她时,舒一曼两颊微微一红,“子仁哥,易先生。” 易中有点犹疑地看了一眼康子仁,又看向舒一曼,“我们认识?” 舒一曼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了一下,漂亮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易先生,竟然不认识她了? 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脸上得体的笑容,“在纽约,长老会医院,我跟易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康子仁也看出了舒一曼脸上的失落,对易中解释了一句,“这是舒一曼,我妻子的小妹。” 易中微微眯了眯眸子,点了点头,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并非易某多忘事,而是没把眼前这个明艳的小姐,跟在医院见到的那个轮椅上的女孩联系起来。” 他想起来了? 舒一曼脸上立刻又飞上两朵红霞,“是的,子仁哥是我姐夫。” “你好,童心的姐妹都很漂亮。”易中客气地赞扬了一句。 “一曼,你来做什么?找一鸣吗?”康子仁问她。 “那个......也不全是......”舒一曼垂眸稍稍羞涩地勾了勾唇,抬眸看向易中,“我听说易先生是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回国来的,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纽约?我想蹭你的飞机去纽约,不知道易先生方便不?” 去纽约? 康子仁一怔,这才回来,又过去做什么? 易中则是一脸淡然,浅笑道,“当然方便,路上能有这么漂亮的小姐陪伴,应该也不会感到航程枯燥无聊了。只不过,我母亲近些日子都要留在国内,我也刚好回来处理一些公司上的事。至于什么时候回纽约,目前还没这个计划。” “没关系没关系,”舒一曼连连摆手,“你们什么时候走,提前通知我就行,我什么时候过去都行!时间长了更好,我可以慢慢准备。” “那好!等我回纽约之前,会提前跟你姐夫联系。”易中温和地说。 康子仁点了点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舒一曼,却始终没有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当年,他要去美国读书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说他什么时候去,她也什么时候跟着去。 刚从那边回来才几天,突然又要过去,莫非......康子仁看了一眼视线一直落在易中脸上的舒一曼,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曼,你哥哥就在后面,我们先走了,我陪易先生去康氏看看。”康子仁说。 “好,好,你们先去忙!易先生再见!”舒一曼连忙向两人招手道别。 “舒小姐再见!”易中跟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和康子仁上车离开。 舒一曼的目光,一直落在易中的渐行渐远的车子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 她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吗? 喜欢康子仁喜欢了这么多年,曾经以为这辈子非他不嫁,没有他活不下去的......可是,心里说放弃了,竟然就这么快完全放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竟然对易中有点心动。 自从上次医院见了一面之后,她最近总是会回想起他帮她把毯子捡起来,温柔地盖在她的腿上,并顺手铺展平......一切都那样自然,却让她心跳加速。 这是一见钟情吗? 为什么这种感觉比跟康子仁青梅竹马的感情还要强烈,冲击得她心神俱乱。 可是,易中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况且,杨雪才死在了他的庄园里......那样危险的一个男人,她敢去放任自己的心,让自己再不顾一切地爱一回吗? 他,虽然有时候很温和儒雅,但似乎性子比康子仁还要冷,他不喜欢自己,会不会比康子仁还要无情地拒绝她?或者......会不会一怒之下举枪杀了她? 可是,越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却一次次憧憬得发呆到兀自笑出声来。 自己,这又是魔怔了! * 康宅。 童心把宋依瑶请到花园的凉亭下,给她倒了一杯白水,“记得你以前去陆总那总是喜欢喝咖啡,现在也是孕妇了,那些东西可不能喝了!” “知道,我连烟都戒掉了,咖啡算个什么!”宋依瑶撇撇嘴,拉着她坐了下来。 “你这位大明星,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来,我可不相信你是来跟我交流怀孕心得的!是不是想好了,来跟我坦白关于你肚子里宝宝她爹地的事了?”童心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 虽然,上次在机场,她已经默认孩子的父亲是陆文昊了。但是,对于他们俩什么时候突飞猛进的关系......童心突然生出了八卦之心。 主要是,依瑶已经怀孕了,陆总那边却没传出要娶别人姑娘的话,这是几个意思? 宋依瑶叹了一口气,拿过杯子大口大口喝了半杯的白水,“反正你也知道了,孩子确实是陆文昊的,而且他也准备马上结婚了。” “真的吗?他什么时候跟你求婚了?这么大的大喜事,你怎么才告诉我啊?”童心难掩心里的惊喜,抓住宋依瑶的手,激动地问。 刚刚还在为他们俩的事担心,原来他们已经把婚事提上日程了!真好! 宋依瑶白她一眼,撅着嘴道,“你激什么动啊,陆文昊是要结婚了,但是却不是娶我!所以,我打算退出这种单相思了,但是对于肚子里的孩子,我已经舍不得把她打掉了......我想做个单身妈妈!所以,我才过来向你讨教,你以前一个人带孩子,是怎么过来的!” “陆总要结婚了,娶的不是你?”童心难以置信地问她。 “嗯!给他的未婚妻把新房都买了,正式求婚的钻戒也定好了,就等选个黄道吉日给我们发请柬了!”宋依瑶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浓浓醋意。 “怎么可能呢!”童心摇摇头,“陆总不是那样的人!你都怀孕了,他怎么可能不为你们母子负责呢?以前,有别的女人找上门来,他都会用非常平常的方法把那些人处理好。何况是你......我不相信陆总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或许,如果我死缠烂打的话,他也会为我负责吧!但是,我做不到在他面前死缠烂打,我不想给他任何压力,他如果真的心里有我,不用我缠着不用我点破说明白,他就应该懂我。可是,我一直高估了我的能力......他不懂我,一点都不懂我,否则,他就不会让我知道他为别的女人买房子买钻戒......童心,我真的放弃他了。我们今天不提男人,只提我们的肚子里的宝宝,好不好?”宋依瑶说着,眼圈红了起来,眼看眼泪就要落下的时候,她又对童心灿然地笑了笑,生生逼回了眼里的泪。 童心心里猛然一刺,她是第一次看到素来开朗热情又有点没心没肺的宋依瑶,露出如此伤感的表情,不由得让人心疼。 难道,是她看错了陆文昊吗? “依瑶,是不是陆总不知道你怀了她的孩子?”童心问她。 “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他都马上结婚了,我总不能挺着肚子去他的婚礼现场撕逼吧?那种电视剧里的桥段,我给你说童心,我演的时候都觉得恶心,更别说让我当真去做了!何况,何况还是对陆文昊......”宋依瑶耸耸肩,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童心,我可是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来告诉你这些秘密的,你答应我,不许告诉陆文昊,我不想要这种求来的男人,不想要这种用孩子换来的婚姻,我宋依瑶不稀罕!希望你,能给我留点尊严,让我继续做一个傲娇的女王!” 看着宋依瑶明明心里很失望很伤感,却还要努力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童心心里为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宋依瑶说得没错,她要做傲娇的女王,不想要求来的婚姻。 可是,说不定陆总也有苦衷呢? “好,依瑶,我答应你,我不会去告诉陆总。”童心犹豫了一下,“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最后还是跟子仁走在了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挫折......依瑶,说不定你跟陆总之间还有什么误会,或者都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你不觉得遗憾吗?如果他爱你,只是没有说出来呢?” “拉倒吧!他如果喜欢我,会娶别人吗?在他心里,我最多算个红颜知己。什么叫红颜知己?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结婚!”宋依瑶自嘲地一哂,嗤之以鼻道。 “陆总结婚......这么突然。”童心还是不敢相信。 “好了,童心,先不提他了!我们以后每次都一起去做产检吧!”宋依瑶摸着自己的小腹,提到孩子的时候,满脸的幸福憧憬。 童心看到她脸上会心的笑容,先抑制住了心里所有的亦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冲她点了点头,“好啊!那以后我们俩都一起去!” “你预产期多久的啊?” “好像是明年的三月份,三月十五吧!” “真的吗?我的也是啊!哈哈!太巧了!” “太好了!” “童心,我们来个指腹为婚好不好?虽然我宝宝没爸,但是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妈啊!以后不管是我儿子娶你女儿,还是你女儿嫁给我儿子,我都不会亏待你家孩子的!”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就让他们做好兄弟好姐妹!” “必须的!” VIP080.家宴 这天晚饭,康子仁做东,在康氏旗下的一间酒店最大的包间里。宴请了康家,舒家和陆家的所有人。 白鹭和舒一鸣次日要自驾游去,舒一鸣就把白鹭也请了过去,本来他只是客气地让了她一下,白鹭一听是十五六个人的大聚餐,喜欢热闹的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舒一鸣暗地里悄悄抹了一把汗,这姑娘的性格真好。 本是一个大团聚的会餐,康老太太主位压阵,其乐融融的开始。气氛本来一直很好,但没人会想到却闹了一个不欢而散。 晚宴的主题有三个,都是康老太太亲自定的。 第一个是答谢。大家为了康家大少奶奶失踪的事,三家人一起远赴美国。最终安然无恙将童心带了回来。 第二是认亲。因为上一辈们之间的误会和疏忽,让舒一鸣和陆文梦成了被掉包的孩子,所以按照孩子们的意愿,两个孩子相互和亲生父母相认,但相认后依然住在养父母家里,还是养父母家的孩子,只是多了一双父母而已。 本来第三个主题是让三家人以后团结一起,正式成为一家人。 可是。第二个环节还没结束,就出了事。 舒一鸣和陆文梦相互认父母的时候,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陆文梦先跟舒国安和尹爱萍相认。 这是舒国安尹爱萍夫妻俩第一次见到他们生的大女儿,看到亭亭玉立的陆文梦,尹爱萍早已经热泪盈眶,舒国安也激动地红了眼睛。 而陆文梦反倒显得很冷静平淡,盈盈站起身,对二老鞠了一躬,叫了一声,“爸。妈。”之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实,并非她太冷淡,即使他们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毕竟二十多年从未蒙面,况且,她心目中,本来就有她自己的爸爸妈妈尽管养母蓝晓凤已经去世,但在她心里,蓝晓凤才永远是亲妈。 她决定了,她可以尊重舒国安尹爱萍这对亲生父母,但是,她永远做不到,在他们怀里撒娇。就像她在陆智辉身边撒娇那样,她做不到。 但是即使如此,也已经让舒国安夫妇俩异常激动了。 而到了舒一鸣相认的时候,他刚站起来,面向陆智辉,正在玩手机的康子义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看向手机,随便问了一句,“二哥,你是不是应该先认咱爸啊?”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康子仁坐在副陪,子义坐在康天逸身边,跟老太太挨着,若不是兄弟两人离的远,康子仁觉得他一定会把子义的脑袋按进酒杯里好好洗一洗。 陆家人没来之前,康老太太就发话,提醒大家今晚不提舒一鸣和康家的关系,否则陆智辉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仅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女儿了,连换回来的儿子也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换做谁,这顶绿帽子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戴上。 可是,这个总是心不在焉的子义,却偏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么一句让陆智辉完全凌乱的话。 陆文昊紧紧皱着眉,垂眸盯着酒杯里的液体,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无奈和自责。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隐瞒父亲。那样的话,他今天就不会当着这么多的面,下不来台。 陆智辉和李玉雪相视看了一眼,陆智辉拧紧了眉,不解地看了一眼康天逸,康天逸连忙扶着桌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过去的目光里,充满了愧疚。 康子仁瞪了一眼康子义,“康子义,你跟我出来。” “不用了!”陆文昊站了起来,对康子仁说,“不用了,这件事的责任不在康子义。” 说完,陆文昊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自己父亲错愕的脸上。 “陆总!”童心站起里,喊住了他,“我们先吃饭,吃了饭再谈事情吧!” 陆文昊转眸对她淡淡地笑了笑,“没事,童心。” 满桌的人,都把视线聚焦到了陆文昊的脸上。 陆家包括陆文梦在内的,全都是不解,康家人则是带着点自责,而舒国安夫妇则是无奈和忧愁。 罪魁祸首康子义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祸,悄悄收起手里的手机,低下头做好了随时溜走的准备。 唯一一个完全看不懂状况的白鹭揪了揪旁边舒一鸣的袖子,小声问,“怎么回事啊?” 舒一鸣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拉住白鹭的手腕,“走,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说完,拉着她就往外面走去。 “一鸣!”康子仁追了出去。 包间里,康天逸看着仍是一脸疑惑的陆智辉,“智辉,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晓凤,一鸣......” “别说了!”陆智辉似乎明白了一些事,站起来冷着脸对李玉雪说,“走,回家!” “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文梦看了一眼愤然离开的父母,担忧地问陆文昊。 陆文昊蹙紧了眉,对康老太太说了一句“抱歉”便拉着陆文梦的手也离开了包间。 康子仁趁乱,正要溜出去,被康老太太按住了手,“子义,不要走。既然陆家的人离席了,那我们继续跟亲家吃完这顿饭。国安,爱萍,一曼,你们不要介意,给我老太太这个面子,咱继续。” “好,好!”舒国安给尹爱萍和舒一曼递了一个眼色,让大家安静坐下来。 童心看着一桌子人一下子走了一半,无奈地坐了下来,给一诺夹菜吃。 康天逸也缓缓坐了下来,却始终只是静坐着,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拿起筷子。 康子仁一直把舒一鸣和白鹭追到了电梯口,才将两个人拦了下来。 “一鸣,跟我回去。”康子仁蹙着眉,沉声对他说。 “哥,我没事,我只是不想在那个氛围里继续呆下去而已。我跟白鹭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天不亮就要出发。”舒一鸣抬手在康子仁的肩膀上拍了下,“放心吧,我真没事!剩下的这些烂摊子,只能交给你了!顺便,你告诉陆文昊,反正我不是陆家的人,我是不会去陆家的,也不会认他父亲的。” “一鸣!” 舒一鸣的话音刚落,陆文昊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个人望去,只见陆家一家四口走了过来。 “一鸣,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弟弟,你怎么能不回陆家?”陆文昊走过去,质问舒一鸣。 虽是质问,但语气很轻,更像是淡淡的责备。 舒一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舒家另外三口,垂眸犹豫了一下,对陆文昊说,“哥,我只能说对不起了,舒伯伯那边,也只能由你来安慰了。我觉得,我还是做康家人比较舒坦一点,抱歉了。” 电梯这个时候刚好上来,舒一鸣直接拉着白鹭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之前,看着康子仁和陆文昊笑了笑,“两个哥,再见!” 康子仁瞧着舒一鸣那刻意伪装起来的云淡风轻,紧紧握了握拳头,帮陆家人按了电梯,转身对陆智辉说,“陆叔叔,您一直都是大度开放的长辈,希望您能接受这件事,如果希望我们康家做出什么赔偿的,我一定照办。” 闻言,陆智辉紧蹙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一点,叹了一口气,对康子仁说,“小康董,你放心,关于一鸣的事,我不会迁怒任何人,更谈不上什么补偿。只是,我也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消息。今天的晚宴,请恕我们陆家人不敬,日后陆家会做东来补偿大家。” 说完,陆智辉牵住女儿陆文梦的手,李玉雪跟着,走到了电梯面前。 陆文昊对康子仁微微点了头,也跟上了家人的步伐。 等康子仁回到包间的时候,气氛已然冷了下来,两家人草草结束了晚宴。 * 宋依瑶沐浴后,躺在客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昏昏欲睡,门铃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都快11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爬起来看了一眼门口的视频,外面的路灯不亮,昏黄的灯光下,她还没看到人的时候,先认出了横在门口的那辆车。 陆文昊的车?呆围助号。 他这么晚怎么来了? 宋依瑶腹诽间,视频里突然出现一张脸,微微眯着眼睛瞅着她,脸上的颜色有点不对劲...... 宋依瑶连忙打开门,走出院子,接着打开了铁栅门,扶在门上的陆文昊身子一斜,差点跌倒,宋依瑶连忙扶着他摇摇晃晃地进了屋。 这家伙,居然喝了这么多酒!今晚,听童心说,不是他们的家宴么?心情这么好?居然喝了这么多! 宋依瑶把陆文昊扔到沙发上,看着他醉得快睡过去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脸,不由地有点生气,“陆文昊,你给我醒来!你醉成了这样,怎么开车来的?找死是吧?” 陆文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似乎是想努力看她一眼,却始终没有睁开。 宋依瑶无奈地叹口气,正要打算起身去洗手间给他拿毛巾,刚站起来,手就被陆文昊抓住了,他只轻轻一带,她脚下一个没站稳,就倒下来,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顷刻间,鼻尖对鼻尖,两个人零距离地贴在了一起。 他呼出的气带着浓浓酒气,萦绕在她鼻尖,瞬间扰乱了她的心智。 宋依瑶连忙撑着沙发正欲爬起来,腰上的那双手突然一用劲,她又趴在了他身上,而这一次,直接双唇碰上了双唇,宋依瑶立刻睁大了眸子。 而让她更加错愕的是,身下的陆文昊,居然也睁开了眼睛,正灼灼地看着她,手上却没放开她的腰,嘴上......更没放开她。 这家伙,没醉? 宋依瑶一时来气,挣脱开他,从沙发上站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喘了一口气,“陆文昊,你到底醉没醉?” 陆文昊抬手捏了捏太阳穴,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却也是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又闭上了眼睛。 宋依瑶秀眉紧蹙,这厮今晚肯定没少喝,跟一个醉鬼,还是不要跟他计较了! 想到这里,她冲他皱了皱鼻子,转身去了浴室。 放了一点热水,把毛巾打湿,刚走出浴室,直接撞到了陆文昊的怀里。 “啊!”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在看清是陆文昊时,心里又是一股气,把手里的毛巾塞到他手里,仰头看着他想睁不想睁的眼睛,“陆文昊,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文昊扔掉手里的毛巾,蹲下身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却因为脚下踉跄,努力转了很久的身,才艰难地转过去,慢慢走向客厅。 腾空起来的宋依瑶一边在他怀里惊呼,一边又怕摔倒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指甲隔着他的衬衣,都快掐进他的肉里了,陆文昊脸上却一点痛意都没有,双手更加牢地把她抱在怀里,虽然脚下不太利索,但身子却也没怎么摇晃,而且垂眸看向她的眸子,不仅已经完全睁开,而且眸光越来越清明。 宋依瑶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地皱了眉,“陆文昊,你到底醉没醉?你不会把我当成你未婚妻了吧?你给我看清楚,我是宋依瑶,不是别的女人!” 说着,她松开一只手,去使劲拍陆文昊的脸。 陆文昊一直一声不吭,脑袋使劲往后仰着躲避着她的巴掌,直到把她放回到了客厅的地毯上,他才按住了她的两只手,将她压在身下,俯身定定看着她,“我没醉......即使醉了,也不会分不清楚跟自己上床的女人到底是谁......宋依瑶,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既然喜欢我,还拒绝我干什么......不要拒绝我......” 说完,他低下头就朝她的唇吻去。 宋依瑶登时睁大了眼睛,陆文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我是喜欢你!我暗恋你!我悄悄爱着你......但是,不代表我就能一次次跟你上床! 你这个王八蛋!都要结婚的人了,还来招惹我! 宋依瑶趁他不备,张开咬住了他的唇,毫不犹豫地用力...... “嘶”陆文昊终于放开了她,舔了一下唇边的血迹,皱紧眉头看着身下愤怒的女人,不解地问,“宋依瑶,你这么认真干嘛?” “我干嘛?你干嘛啊陆文昊?”被陆文昊这么一吼,宋依瑶的眼泪唰得流了下来,委屈地咬着唇问他。 VIP081.沦陷 看到她眼角两行眼泪流下来,顺着鬓角流到了耳后的头发里,漂亮的眸子里开始泛出猩红。陆文昊一怔,顿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坐在地毯上,把她扶了起来,狭长的眸子里晕出一抹淡淡的自责,嘴角尴尬地抽了抽,“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宋依瑶甩开他的手,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狠狠瞪他一眼,“我肚子疼。疼哭了不行啊!” “肚子疼?”陆文昊眉心一皱,连忙侧过身子,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作势就要去将她抱起。 “我没事,你放开我!”宋依瑶扬手推开了他。 陆文昊还想去抱她起来,但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又不得不缩回了身子。“依瑶,抱歉,我喝了点酒。” 宋依瑶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转眸瞪着他。“喝了点酒,就可以随便到我这里来耍酒疯是吧?陆文昊,你是不是认为你在我心里还有点位置,仗着这点就随便践踏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就一文不值?或者,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那些莺莺燕燕一样的贱?” 看到她伤心的样子,陆文昊心里一震,皱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依瑶,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之间......不是一直很好吗?” “很好?呵呵......”宋依瑶冷笑一声。收回视线垂眸自嘲一哂,低低地呢喃,“是啊,挺好的......好到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事情,可以帮他为别的女人买房子买钻戒......” “你说什么?”陆文昊似乎没太听清楚,皱着眉低头去看她。 实际上,他真的没听清楚,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吧。 把父母妹妹送回家之后。他自己一个人出来,喝了很多酒。在最熟悉的那个酒吧里,好几个以前熟悉的女伴都主动过来陪他,却都被他全部打发掉。 心情莫名地不好,甚至有些失控,不完全是因为晚上不欢而散的家宴。 他本来会以为父亲会非常震怒,甚至伤心。但是,自从离开那个包间开始,他就看到了父亲脸上的失落和感伤之色。 却也只有这种寂寥的表情。 一路上,李玉雪在不停地说一些其他的事情,明显是想分散父亲的注意力,不让他去想家宴上发生的不愉快。坐在副驾的妹妹陆文梦,还在云里雾里,几次想开口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都被他一个眼神逼回去,她始终没有问。 可父亲,却一直没怎么说话。回到家之后,却把他喊进了书房。 “文昊,不要怪你妈妈......当年我追你的妈妈的时候,她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我,她的心早就给了一个永远不会娶她的人。可是我很固执,还是把你妈妈娶了回来。我打算的是,我们先结婚后恋爱。事实上,婚后你妈妈真的温柔贤惠,我从来没后悔娶了她......至于文梦的事......不对,是一鸣的事,我并非完全不知晓。你妈妈曾经暗示过我,我不想听,我掩耳盗铃......没想到,这些事还是被你们这些孩子们给发现了......”父亲黯然地坐在椅子里,边抽烟边说。 父亲很少抽烟,尤其是跟李玉雪结婚后,两个人非常注意养生,继母李玉雪把父亲照顾得很好,两个人感情非常和睦。作为儿子,他很为父亲感到欣慰。 可是,他没想到,原来父亲心里也是有无奈的。 “爸,你真的一点都不恨妈妈?”他问父亲。 陆智辉笑着摇摇头,“恨不起来!如果真正地爱一个人了,你会发现自己的包容心会越来越大,大得你都会感到惊讶。” “爸,你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苦?”最后,他问。 陆智辉犹豫了一下,捻灭了手里的烟,“曾经多少有过一点吧,但后来跟你李阿姨结婚之后,就发现,其实人啊,钻牛角尖的话,才是苦了自己。退一步之后,你就会发现,确实有海阔天空的时候。” 说到这里,陆智辉笑着对陆文昊说,“儿子,虽然我很急切地想看到你结婚,让我和你李阿姨早日抱上孙子,但是这个婚姻问题啊,马虎不得,强迫不得,急不得......如果可以,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娶一个死心塌地愿意跟你,对你好,包容你的女孩......” 陆智辉的话还没说完,李玉雪做好宵夜端了进来,“智辉,晚饭没吃好,煮了点面,快吃点吧。文昊,你等会,妈也去给你端一碗过来。” “不用了妈,我,跟朋友约好了,出去吃。” 退出书房关门的一瞬间,从门缝里看到父亲和继母脸上都挂着暖融融的笑,父亲从她手里拿过筷子,挑起面条吃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旁边的继母脸上的笑容更扩散了开来。 他当时站在书房门口,愣了很久,鬼使神差地,脑子里就想起了一个人。 本来想来找她,可是,似乎缺少了一点勇气。喝了酒之后再过来,却又吓着了她。 或许是这些年在熟悉的人眼里总是一副花心大少爷的形象吧,没人看出来他是认真的吗? 以前对童心,她总以为他是在调戏她,跟对那些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一样的态度......如今对依瑶,她却始终不明白他。 陆文昊扶着沙发颓然地站了起来,“你不舒服,早早休息吧!我回去了!” 说着,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还在赌气的宋依瑶一开始没理他,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连忙起身小跑着过去拉住了他,“你喝成这样,还敢继续开车,疯了吧!今晚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吧,明天酒醒了再走!” 陆文昊脚下一滞,似乎是没有犹豫,随着她晃到了沙发上,躺了下去。 躺下去之后,他便没有再动,一开始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宋依瑶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一会拿靠枕,一会拿毯子......但是不管干什么,她总是会时不时地瞪他一眼,那表情似乎恨不得要将他吃掉...... 呵呵。 陆文昊嘴角不由地勾起,眼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 * 康宅。 看到躺上了床的康子仁还是一脸的愠色,童心微微弯了弯嘴角说,“好了,今晚的事,也不能全怪子义。一鸣的事,陆董迟早是要知道的,虽然这个时机不太好,但早早让他知道,也并非是坏事。” 康子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打算,还是让子义去国外读几年书。我观察过了他,他不管做什么事情,脑子够用,而且是足够用,比一般人智商明显高出很多,反应快。但是,还是一个孩子的性子,沉不住气,太不稳重。这个习惯如果不改,康氏如果给了他,早晚要破产。” 童心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去学校里历练历练也好。”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给他说了。我如果再在他面前提让他出去读书的事,他又要胡搅蛮缠以为我要把他流放出去了。”康子仁满脸的挫败。 “好!我找个机会跟子义谈谈。”童心抬手抚了抚他的眉心,“好了,别忧愁了!现在,我们的日子终于平静下来了,应该高高兴兴的。” “嗯!”康子仁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说,“还有一件事,我想了下,还是得告诉你。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嗯?什么事?”呆欢场亡。 “我发现,一曼好像喜欢上了易先生。”他有点不确定地说。 “一曼喜欢易先生?”童心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俩,应该不熟悉吧?” “你先别激动!别吓着肚子里的宝宝了!”康子仁连忙扶着她又躺了下去,“我也只是猜测,不太确定。一曼说他要回纽约,去找易先生,说想坐他的飞机一起回去。因为当时易先生在场,我也没多问。不知道她突然又要去纽约干嘛,但是我看她看易先生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所以,我也只是把这个担心告诉你,你当大姐的,问她也方便些。” “好!我明天就去问问她。”童心轻轻蹙了眉,转眸问他,“子仁,那如果一曼,真的喜欢易先生,你说易先生会不会喜欢她?”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易先生的身份太特殊,你也知道,他一个快四十岁的人,这么多年来,只有过两个女人,却都早早死在了他自己身边......” “我知道了,我会劝一曼的。”康子仁没有说完,童心就打断他,下定了决心。 “老婆,一鸣跟了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朋友都去旅游了,你什么时候补我一个蜜月啊?”关灯睡下之后,康子仁将童心揽进怀里,在她耳边问她。 “蜜月啊......”童心嘟囔了一句,“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 “本来婚礼前就做好了安排,到今天才有时间想起来。我考虑了一下,你现在怀孕初期,本来子宫情况也不是很好,这几个月,你就安心在家养胎。到十月份天气凉快一点了,胎儿稳定了,我们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再出国去转转。好不好?” 一想到腹中胎儿,童心不由地有点担忧,“还是生完孩子再去吧,也不着急。” “不行。生完孩子,你是舍得把宝宝扔家里出去呢,还是打算抱着小家伙一起?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累的。” “也是哦......但是,暂时我可不想出国了。你看你,你从纽约回来本来乘坐的那趟航班幸亏是联络故障,否则还......” 话还没说完,康子仁就捂住了她的嘴,“大半夜的,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蜜月的事,我来安排就好了,就定在十月份了,你给我好好养胎就行了。” 虽然他的语气有点责备的意思,她却很受用,在他怀里乖顺地点点头,“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嘛,你这么凶会吓到宝宝的......” “我凶吗?” “你还不凶啊?上学那会,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我们全班同学立刻闭嘴了,还不凶......” “有吗?那你怎么不怕我?” “我怎么不怕你......怕得要死......” “呵,”康子仁忍不住笑了,将她搂得更紧,“没发现你怕我,倒是觉得你经常跟我唱反调。” 嗯?被他发现了? 嘿嘿,那个时候的小康老师那么傲娇,不跟他唱反调才怪! * 翌日,童心吃了早餐正打算去舒家,陆文昊却一大早地过来了。 子仁已经去了公司,他来应该是找她的吧? 倒了杯水给陆文昊,童心直接问他,“昨晚,陆董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陆文昊顿了一下,有点犹豫地说,“童心,我想,我想让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她有点好奇,陆大总裁以前对付那些难缠的女人的时候,总是这副语气找她,莫非......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蹙了眉。 这个陆文昊,真不懂他在想什么,身边那么好的女孩,他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呢? “想请你,帮我搞定一个女人。”陆文昊冲她挑了挑眉,笑着说。 果然如此! 这家伙! 童心一时来气,但又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发作,只是微微笑着对他说,“陆总,虽然我答应了某个人不会多管闲事。但是,有句话,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啊,就是当局者迷。” 嗯?当局者迷? 陆文昊皱了皱眉,“关于女人?” “当然了!”童心说,“你等等,我上楼去拿个东西。” 看着她蹬蹬蹬上楼的背影,陆文昊眸光一闪,莫非,她想说的,也是宋依瑶? 童心很快下楼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锦盒,陆文昊看到之后,心里不由地一震。 童心坐下来,把手里的锦盒打开递给了他,“陆总,实在不好意思。当初说好的,让你的物品放在我这里保存一下,有机会了还给你。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戒指被我给遗忘了。这次回来,重新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了你的这枚戒指。我现在还给你,希望你能送给该送的人。” 果然是那只他去年送给她的那只钻戒。 那个时候,知道康子仁出现了,他冲动之下送了过去,她当场就拒绝了。后来,在他的坚持下,她只说,“这个东西男人一辈子最好是只买一次,那我这个当秘书的就先替陆总保存着。等你哪一天需要用这个去跟宋小姐求婚了,从我这个保险箱里随时来取就行!” 他确实早就忘记这件事了,她或许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戒指还在。 陆文昊伸手接过了戒指,盖上盒子,却一脸的落寞,“你当时说男人一辈子只能买一次钻戒送女人,那应该就是求婚的时候。可是,我已经买了第二只了,怎么办啊?” 她知道,宋依瑶已经告诉了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这么快坦白了。 “陆总,说实话,当时我说那样的话,只是推脱之词。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你,即使跟再多的夜场女人纠缠,那也只是逢场作戏,你认真起来的时候其实很执着。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不去怜取眼前人,但是好像现在......一切都晚了点。你又买了钻戒,看来是有了钟意对象了,那不该说的那些扫兴的话,我就不说了。”童心怅然地说。 “你说怎么办呢?”陆文昊似乎根本没听见童心的话,始终看着手里的锦盒,皱着眉,嘟囔了一句。 “什么怎么办?” “我是在想,我到底该用那只钻戒向宋小姐求婚,是这只最初买的,还是用她看上的那只......”陆文昊抬起头来看向她,满脸的纠结。 “随便你。”童心没好气地说。 说了那么多话,敢情他一句没听见去,还沉浸在向她的未婚妻求婚的美好憧憬里? 不对......童心腾得站了起来,睁大眸子满眸惊喜地看着他,“陆总,你,你刚说,向谁求婚?我没听错吧!” 陆文昊看着她激动又惊喜的样子,忍不住终于笑了起来,抬手便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的童秘书,你没听错!这么严肃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我是要向宋小姐求婚了!宋小姐,宋依瑶!” 看着陆文昊狭长桃花眸里流转的喜悦和认真之色,童心顿时激动得开不了口了,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眼泪突然就落下了两滴。 这个陆文昊,可真能沉得住气!不仅让她白白生他的气,连依瑶那个女主角都完全不知道...... 童心平静了好久,才坐了下来,“陆总,到底怎么回事?依瑶告诉我,你已经买好了新婚用的房子,还去给别人买了准备求婚的钻戒......” “是啊!她那么笨,你也跟着糊涂。如果不是为她买的,我怎么会带着她去看房子看钻戒?”陆文昊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鄙夷。 鄙就鄙吧!反正她现在心里为依瑶感到万分万分的激动喜悦,甚至,甚至比自己是女主角还兴奋。 “她当时也没说你带她去看的,我一激动,也没问那么详细。陆总,那你知道不知道,她已经......” “依瑶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知道。但是,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童心,你以前总是把我跟依瑶往一起撮合的时候,你可没告诉过我,依瑶这么笨啊!”陆文昊故作嫌弃地叹了一口气。 “笨吗?”童心瞪大了眼睛,想了下,“好像是挺笨的!不过,她也就只在你面前笨了!你丫,就偷着乐吧!” “呵呵。”陆文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敛去了脸上玩笑的神色,把手里的戒指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认真地对童心说,“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或许会一直以为我跟依瑶只是好哥们好朋友,从来没往情侣或进一步的夫妻方面去想。虽然现在,我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知道她是真心真意对我好才想娶她,但是,我不打算继续纠结下去了。所以,我想求婚了!” 童心点点头,“对嘛!感情这事,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越是没有理由,就越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陆总,相信我,依瑶觉得是你的良人。那个女孩,表面上看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她对朋友是怎么样的热情真诚你比我更清楚。但是往往这样的女孩,对待自己喜欢的男人却没那么多的勇气,因为她怕被拒绝怕受伤。她可以不在乎付出得不到回报,但是她很接受不了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而你,对她的感情又反应这么慢。我想,这就是你们俩之间一直没人愿意主动捅破窗户纸的原因吧!” “可能是吧!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决定婚后再去慢慢探究了。现在,不都流行先婚后爱么?” “别这么说,你们是先爱后婚,婚后更爱的!” “希望吧!”陆文昊指了指那枚戒指,“这个,当初毕竟不是为她定做的,还是你继续保管着吧!如果以后我生了儿子想娶你们家女儿了,我再来向你要回来!” “喂!哪有你这么抠门的?我儿子用这个向你女儿求婚还差不多!”童心撇撇嘴。 “用我的东西来向我女儿求婚?”陆文昊嘴角抽了抽,“这种事,还真是你这个抠门的秘书做得出来的!” “必须的!”玩笑开完,童心认真地问他,“那你今天过来,是让我帮你去捅那层窗户纸了?” “这事,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好。你呢,就帮我一个小小的忙。”陆文昊神秘兮兮地说。 “你说。” ...... 几分钟之后,童心听完陆文昊的计划,连连摇头,“你这样太危险了,依瑶现在怀孕着呢,你这一惊一乍,会吓坏她的,就算吓不坏,太激动了也不行啊!何况你这,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我怕依瑶太激动了对胎儿不好。” “放心吧,我已经考虑好了,几台救护车会在现场候命......” “陆总,你这......好吧,那我就陪你疯这一次。不过,万一依瑶来了性子,因为被你戏弄了生气不理你,不接受你的钻戒,那就别怪我了!” “那不行,你必须稳住她的情绪,让她答应我的求婚!”陆文昊有点耍赖地说。 “那你把钻戒给我,我帮你去求!”童心伸出手。 “这就算了!你是媒人,该负责的你负责,不该劳烦你的我还是自己辛苦一点算了!”陆文昊脸上难得又露出了一贯那种不羁中带着温和的笑。 童心的心里顿时感到暖暖的,伸出手掌,“陆总,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谢谢!”陆文昊挑了挑眉,跟她击了一掌。 送走陆文昊之后,童心心情豁然开朗。 依瑶啊依瑶,等着你的小陆总抱得母女归吧! 深深吐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地让司机送她去了舒家。 其实到现在,她想起到舒家去,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但是,这里毕竟也算是她名义上的家,她总是要习惯的。 况且,一曼的身体虽然恢复得很好,但因为当时胯部受伤太严重,要完全好起来是不可能的,只能靠静养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万万累不得。 这是目前为止,在她心里,最大的遗憾和无奈。 但是,她觉得,只要一曼能嫁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一生一世好好呵护她,那是最好不过的。 所以,对于昨晚子仁的话,她必须来问个清楚,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因为一大早就打了电话过来,一曼正在院子里边活动身子边等她,看她过来了,慢慢走到花园亭子下坐了下来。 “家里就你一个人了?”童心扶着她坐好,问她。 “一鸣昨晚就走了,爸去银行了,他早上出门之前说想吃什么菜了,我妈吃过早饭就出门亲自给他买去了。”舒一曼说完,冲童心挤了挤眼睛,“姐,我哥是不是跟那个叫什么白鹭的女孩好上了?” “不会吧?”童心完全有点懵,“昨晚带过去的时候,不是就说是才认识不久的吗?应该就是在飞机上遇到的那次吧?” “那可说不准!在飞机上,我看那白鹭对他就很热情,本来回来问问他呢。结果,忙完白雪的后事,谁知道白鹭又突然来了,还把我哥拐走了。你不知道,我在墓园看到他们俩走在一起到时候,就觉得诧异了,怎么看怎么像一对情侣!”舒一曼笑着说。 “如果是,我也觉得正常。虽然只见了两面,但我觉得白鹭那女孩性格蛮好,不管是恋人还是朋友,都希望她能替你哥赶走他心里因为杨雪带来的那片阴霾吧!” 童心说完,抬手握住一曼的手,“一曼,我今天过来,不是问一鸣的事的。虽说一鸣在杨雪这件事上,这些年有点固执,到最后也没一个好结果。但是,他素来理智,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所以,我跟你姐夫都不担心一鸣。我们,担心的是你。” “我?”舒一曼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但随即就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尴尬又羞涩地垂眸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啊......” 看到她这个欲盖弥彰的样子,童心不由地蹙了蹙眉,看来子仁观察的没错,这丫头果真是有心事。 “一曼,你现在,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但是我希望你在感情问题上,还是多考虑一些。”童心犹豫了一下,说,“你觉得易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易先生?”舒一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抬眸看了一眼童心,又渐渐垂下了眸,“我觉得,他挺神秘的。” “还有呢?” “还有......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舒一曼迟疑了一下,抬头问她,“大姐,你突然问易先生干什么?” “就这么多?”童心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温婉。 “姐,你到底什么意思嘛!”舒一曼皱了皱眉,似乎失去了耐性,“是不是子仁哥回去之后对你八卦什么了?” “我也以为他是太敏感了,可是看到你一提起易先生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不是八卦,而是事实了吧?”童心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舒一曼的脸,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舒一曼犹豫了一下,舒了一口气,一脸的娇羞,“反正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我也不隐瞒了!姐,我发现,我喜欢上易先生了!” 尽管已经猜到,但是听到她亲口承认,童心心里还是有惊讶的。 而比惊讶更多的,自然是担忧。 “一曼,你真的确定是喜欢她吗?还是,还是因为只是觉得他神秘,所以仅仅是有了探究他的想法?”童心问她。 “当然不是!”舒一曼坚定地否认,好奇地看着童心,“姐,我又不傻,我还分不清楚什么吗?” “可是,你们才见了几次面,你就喜欢他了。” “一见钟情吧!当时在纽约我们离开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你还记的我们跟他作别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吗?我的轮椅跟他的轮椅撞了一下,他帮我把滑落的毯子捡起来......姐,那个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心跳加速。这种感觉,跟以前喜欢子仁哥的时候还有点不一样......因为我知道子仁哥不喜欢我,他也从来没为我做过什么让我会感到心动的事,所以,当时我看到传说中冷漠神秘的易先生,竟然那样平易近人,还那样温柔......我的心也是不受我控制的,就乱跳了......”舒一曼仰着脸,视线落在远处树梢上的太阳,满脸甜蜜又羞涩的憧憬。 童心不由拧紧了眉,一曼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沦陷了。 “可是你应该知道,跟他在一起会很危险的。他的妻子,还有杨雪,这两个他的女人,都死在了他的怀里。不是病也不是意外,都是被他的那个圈子里的所谓的对手给害死的。一曼,易先生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能去趟那个浑水。”童心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舒一曼有点不高兴地撇撇嘴,“姐,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没想到,你居然第一个站出来给我泼冷水!” “如果家里人都知道了,我想也没人会同意的,爱那样一个人,真的太危险了。”童心握住她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姐,你是怕我也会像易先生前两个女人那样,死于非命是不是?”舒一曼浅浅笑着问。 童心摇摇头,“不仅如此,易先生他毕竟不是普通人,跟他在一起,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姐,我先问你,如果易先生是个普通人,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舒一曼换了一个话题问她。 “他这个人......易先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但是这不足以说明任何人都能随便去爱他。”童心说。 “那就是了!”舒一曼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握住童心的手,眸光坚定地看着她,“姐,你知道吗?每一个爱情的开始,都是有风险有危险的。对我这种已经走过错路的人来说,生命危险已经不是真正的危险了。你们担心的,是怕我跟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会小命不保。但是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吗?我担心的,是他会像子仁哥那样,因为心里住进去过一个人,所以紧紧地关闭了心房的门,不仅任何人都进不去,他自己也出不来......我担心的,是他不喜欢我不接受我,而不是我会为了他会怎么样怎么样...... 对现在的我来说,真正的悲剧结果不是为爱的人牺牲,而是永远得不到爱的人。说实话姐,我很羡慕杨雪,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去死。最主要的是,那个人也爱着她,死在挚爱人的怀里,即使去了天堂,那也不遗憾。姐,如果换做是你,我想你也不会退缩的吧?” 说到最后,舒一曼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她的样子,童心心里一阵揪痛。 她说得没有错,没有一点错......她曾经对子仁说过,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都都不会改变爱你的心。 一模一样的道理,一曼的话,让她无法辩驳。 童心平复了一下心情,问她,“那,如果易先生不接受你呢?” “无所谓!”舒一曼再次舒了一口气,笑着对她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执拗了,但是我还是想让给自己去试一试。不尝试,怎么会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我呢?但是不管接受不接受,我都会珍爱自己的。只有自己好好的,才有资格去爱别人,对不对?” “嗯!”尽管还是担心,但童心心里是欣慰的,顿了一下,又问她,“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易先生毕竟不是济城人,你要等到了几个月后跟他去纽约,再去他的庄园?” 舒一曼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反正,现在我身体也好了,该锻炼锻炼了!” “锻炼锻炼?你想干什么去?”童心不解地问。 “嘿嘿,你就别管了!不管我做什么事,我都会随时给你汇报我追易先生的进展的!”舒一曼冲童心神秘地笑道。 “哎!你姐夫让我来劝你的,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倒戈相向了......等着回去挨揍了!” 离开舒家的时候,童心无奈地叹口气,却说了一句实话。 “他那么宠你,才不会揍你的!如果真揍了,我们姐妹三个一起找他麻烦去!哼!”舒一曼握起了拳头,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虽然他们是兄弟三人,但是一鸣是我哥,肯定要向着我们。他们二比四,输定了!” 童心看着舒一曼俏皮的样子,还有此刻脸上那无忧无虑的笑,心里默默地祈祷。 一曼,你一定会成功的,并一定会幸福下去的!永远!永远! VIP082.草原上的爱情传说 舒一鸣和白鹭第一天天不亮就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第三天中午才把车子开进了呼伦贝尔草原。 清晨出发的时候。白鹭坐在副驾上还昏昏欲睡,进了草原之后,随着舒一鸣不停地按喇叭,她不得不清醒了过来,睁着惺忪的眼睛,不满地问他,“鸣子,你怎么老鸣笛啊?吵死了!” 舒一鸣扭头看了她一眼,勾唇浅浅笑道,“你看看窗外就知道了!” 白鹭皱了皱眉。挣扎着直起身子,在看到车子已经在辽阔的草原中间快速行驶的时候,瞬间睁大了眼睛,瞌睡虫仿佛瞬间被赶走了一样,满脸的兴奋。 蓝天一碧如洗,空中漂浮的那几朵白云仿佛就在头顶,伸手可触。脚下是碧草连天。看不见尽头。车子行驶的公路两旁,草原,湖泊,林海......还有。还有一群群自由自在的羊群! 白鹭直接打开了车窗,兴奋地将脑袋和胳膊伸出去,新鲜的染着青草芳香的空气灌进车厢里,瞬间让人感觉到了神清气爽,白鹭不停地冲车窗外喊道,“好美啊!草原,你好!小羊,你好!” 瞧着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舒一鸣唇角不觉地弯起。大声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鸣笛了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车速很快,耳边只剩下了呼呼风声,她根本听不到他在车里说什么。 舒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轻踩油门,又提高了车速。 直到草原上的大风快要将白鹭的长发全部吹打结了。她才恋恋不舍地缩回车里,关上了车窗。 她从头顶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炫酷发型,仰头狂笑了一阵,边整理边扭头问舒一鸣,“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舒一鸣打开置物盒,拿出一把木制的梳子递给她,“草原上有礼俗,汽车行驶进草原之后,看到路过的牲畜一定要鸣笛,让它们躲避开,否则会伤到动物,或者它们受到惊吓之后掉膘。” “哦!”白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不解地问他,“原来如此啊!嘿嘿,鸣子,晚上我们就能吃到正宗的烤全羊了吗?” “当然!我们昨晚联系的那家蒙古老乡,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了食宿,你就做好你的吃货就行了!”呆厅何扛。 “必须的!” 这一天到了草原在当地蒙古包住下来之后,舒一鸣和白鹭决定先去骑马。 骑马是舒一鸣比较拿手的,济城虽然没有这里辽阔的大草原,但是马场他是从小就去的。当白鹭提出先去骑马的时候,他直接爽快地点头答应。 可是当牧民带他们在奔腾的马群里套马选马之后,看到白鹭犹犹豫豫的样子,舒一鸣才意识到这姑娘压根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还要逞强地提出来骑马? “不会还是害怕?”舒一鸣走到她身边,牵住牧民递过来的马缰,温柔地抚了抚马儿身上柔顺的鬃毛,问还在犹犹豫豫的白鹭。 认识她以来,这姑娘一直都是活泼开朗外向过度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踌躇。 长发绑起来扎成了随意的马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垂眸咬着唇难为情的样子,让舒一鸣不由地愣了一下。 还以为她是只脱缰的小野马,没想到安静下来的时候,也有小女人的娇俏。 “那个,我还以为我们可以骑一匹呢!”白鹭看到舒一鸣眸中的笑意,因为他在嘲笑她,挺直身子,说得理直气壮。 舒一鸣看着她傲娇的样子,弯唇无奈地摇了摇头,让牧民重新帮他套了一匹更健壮的马,牵着马缰,翻身便轻松地跃上了马背,侧身向白鹭伸出一只手,“还等什么?来啊!” 白鹭脸上立刻泛起灿然笑意,奔过去,把手递给他,舒一鸣轻轻一拉,边将她拉上马背,让她坐在了自己前面,“双腿夹紧马肚,两只手一前一后抓牢了马鞍,我直接提速了!” “别啊别啊,慢慢来不行吗?”白鹭连忙按他的指示做好了姿势,但随着马儿开始慢慢走,然后跑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她还是惊吓地不敢睁开眼睛,身子下意识地往前靠去。 舒一鸣只好控制缰绳,让马的速度慢慢停了下来,双手掐在白鹭的两只胳膊下,很轻松地便将她抱起来,转了个方向之后,又将她放了下来。 这样子,她就和他面对面坐在了马背上。 白鹭正在诧异,舒一鸣说,“抱紧我的腰就行了,只要我掉不下去,你也不会掉。在这大草原上骑马,就必须让马儿驰骋起来才有意思!” “好!”白鹭连忙紧紧圈住他的腰,很自然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让两人本就亲密的姿势更加暧昧。 “抓紧了!”舒一鸣最后说了一声,手里的缰绳一甩,脚下踢了一下马肚子,“驾!” 驼着两人的马儿奔驰了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辽阔的草原上,很快就传来白鹭兴奋的呼喊声。 那些叫声,在舒一鸣听来却像是号角一样,他唇角微勾着,让身下的马儿更快地疾驰起来。 跑了一阵之后,渐渐远离了牧民集中居住的蒙古包,考虑到马载了两个人比较辛苦,舒一鸣在一片湖泊边停了下来,下马将白鹭抱下来,让马也在旁边休息一下。 “鸣子,你骑马技术不错啊!没想到你还这么勇敢!”白鹭张开双臂,仰头一边大口呼吸着芳香的空气,一边由衷地赞扬舒一鸣。 “什么叫没想到?”舒一鸣一边梳理着马的鬃毛,一边皱眉看了她一眼,“那在你白鹭大小姐的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白鹭收回双臂,转眸看着舒一鸣似乎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冲他“嘿嘿”笑了一下,“就那样呗!” “就那样?就哪样?”舒一鸣本来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但她这一句,却让他真正好奇了起来,牵着马走近了她几步,问她。 “就那样呗!”白鹭冲他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下,“舒一鸣,在纽约......那次之后,你是不是认为我是随便的女孩?” 舒一鸣一怔,俊脸上划过一抹讪色,这姑娘,怎么又提到了他们俩的见面方式? “是不是?”白鹭皱着眉,弯腰盯着垂眸下来的舒一鸣,又问了一遍。 舒一鸣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笑意,“我算是明白了,你刚才那句我就是那样的人,意思就是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夜店里随便的男人,是吧?” “嘿嘿,你说是就是咯!”白鹭没心没肺地笑了下,低下头来,脚下的马丁靴不停地踢着脚下的草,“其实,那晚是因为我失恋了,被我初恋的男朋友给甩了,所以......所以我才去了那里。后来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你在留在美元上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一开始我觉得你好搞笑,直到这几天的相处,我才明白,其实你那是想为我负责任!你这个男人,真的有点与众不同!” “你是失恋才去的酒吧?”舒一鸣诧异地问她。 “嗯。”白鹭点点头,“我跟他是一起出国学习去的,一起在国外呆了五年,他还是移情别恋了......被一个更有钱的华人富婆给拐走了,去了欧洲。我们今年研究生刚毕业,本来打算继续在米国呆下去的,他走了,所以我才决定回国来的,不想在那个恶心的地方继续呆下去了!” 看到她快要把脚下那片草都踢出了地皮来了,舒一鸣走过去抬手抚在她的脑袋上,“没关系!我如果说那天也是我的失恋之日的话,你会不会跟我一样认为我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 “真的吗?”白鹭这才抬起了头,眼角还挂着眼泪,眸子里一片惊讶之色。 舒一鸣点点头,“嗯!飞机上,你不是问我手里捧的是什么宝贝么!我初恋女友的骨灰,她在纽约,死在了她爱的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却不是我。” “啊?”白鹭眸子里的惊讶完全变成了震惊,嘴巴张了很久之后,才缓缓闭上,“那,那天在墓园,你应该也是参加她的葬礼吧?” “嗯!” “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分!”白鹭撇撇嘴,双手合十,闭上眼,轻轻说,“我应该感谢你的那个去世的初恋,让我回国来遇到这么一个好的旅游向导!” “好了!没什么了!”舒一鸣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该回去了!你晚上不是还要烤全羊吗?走吧!” “好!” 舒一鸣先上了马,伸手递给白鹭,白鹭一只脚踩在马蹬上,仰头把手递给他,借着他的力,正要上马,踩在马蹬上的脚一滑,身子向后倒去,因为太过突然,舒一鸣一时没抓紧,她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去。 “啊!”随着白鹭的一声惊呼,舒一鸣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她,没有多想,直接从马上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抓到了她的手,两个人却一起摔到了草地上,草上很滑地面有点小坡度,两个人抱着滚了一圈才停了下来,舒一鸣双手抓住白鹭的手,将她撑在了自己身上。 受到惊吓的白鹭喘了一口气,在看到身下的男人那近在咫尺的脸时,俏脸立刻红了起来。 舒一鸣也意识到了两个人如此暧昧的姿势,正要翻过来站起身,白鹭按住他的手将他又按在了身下,“舒一鸣,你长得挺帅的,比我那个小白脸的前任还要帅,帅一百倍!” 呃。 被一个人女人这样压着夸奖,舒一鸣的脸上也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你,也很漂亮!” “有你前任漂亮吗?”她眨着眼睛问。 “呃......各有千秋。”他说。 “舒一鸣,你知道呼伦贝尔草原为什么叫呼伦贝尔吗?”她问他。 舒一鸣摇了摇头。 “因为以前的草原上寸草不生的,没有水什么都没有。后来,草原上出现了一对情侣,女孩能歌善舞,才貌双全,叫呼伦;男孩力大无比,能骑善射,叫贝尔。他们为了拯救草原,追求爱情,降风妖、除沙魔、施甘露、布生灵......草原人民为感谢和纪念他们,就把自己的家乡取名呼伦贝尔。” 舒一鸣点了点头,有点不解地看着她,“受教了!” “舒一鸣,以后我把你叫贝尔,你叫我呼伦吧......怎么样?”白鹭问他。 “啊?”舒一鸣一怔。 看着他发愣的样子,白鹭突然笑了一下,不待他的话继续说出来,就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舒一鸣有一瞬间的怔忡,但他发现可恶的身体,不知是被她这样压的时间长了点,还是她的吻,让他竟然很快有了反应......没有过多犹豫,他闭上眼,抬手紧紧抱住怀里的女人,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俯身毫不客气地吻了下去...... VIP083.我们私奔吧! 抢红包! 宋依瑶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童心的电话打了过来。 最近在家这段日子,她从来没睡过卧室。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了,当时让诗文给买了个king-size的超大双人床,现在好了,一个人睡那上面感觉特孤独,还不如这沙发上睡得舒坦。 “童心啊,这么早......”睁了半只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仍躺着没有起来,语气慵懒。 “还早啊,大明星,都上午10点了。快中午了!我们俩逛街去吧,该给肚子里的小家伙们囤点货了。” 宋依瑶这才眨了眨眼睛,努力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窗外,阳光明晃晃的......这么热的天,囤什么货啊...... “童心,我们晚上去吧,我最近太困了。总是睡不够......外面太热了。”宋依瑶懒洋洋地商量。 “你越睡越困,怀孕了要适量运动的,不能总是躺在家里。我昨天晚上经过一个母婴店橱窗的时候,看到里面有最新款的宝宝衣服。好多小裙子特别漂亮,我怕去晚了就没货了。还有,昨天晚上我做梦你生了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小公主,我们去给小公主把那裙子买回来吧。”童心电话里的语气一听,就能想象得出她在那边憧憬着。 宋依瑶清醒了一点。 这童心今天怎么了?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出去一起逛街不说,还为了把她从梦里叫醒,啰里啰唆说了这么一大堆...... “童心,”宋依瑶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你又不是生第一个孩子。怎么比我这个初产孕妇还激动?” “那当然了!当年我怀一诺生一诺的时候,欠孩子的太多了......你知道的,所以,这个宝宝我要从一开始就想给她最好的。好不好?起来一起去为宝宝囤货吧?”童心在电话里,循循善诱。 “好吧,那你得等会我,我已经几天没出门了,要好好收拾收拾。”宋依瑶妥协。童心难得这么主动,她还是不要拂了她的面子比较好。 “OK!那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市中心国贸门口见吧!” “好!” 宋依瑶挂了童心的电话,昏昏沉沉的站起来,在原地让意识回笼了好久的时间,才慢悠悠去了浴室。 国贸入口处。 陆文梦搀着童心把她往旁边的阴凉处拉了一下,“姐,依瑶姐脾气好像也不怎么好,我们这么骗她好不好?万一她大明星火爆脾气上来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她的导演请来无数个群众演员,把我们打个落花流水怎么办?” “好啦!有那么夸张吗?”童心抬手宠溺地轻拍了一下陆文梦的手,“依瑶不会的,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太激动,情绪起伏太大对肚子里的胎儿都不是很好。” “我哥不是准备好了120么?”陆文梦说。 “嗯,这也就是你哥能想出来的馊主意,求婚带着120。我看明天啊,别说济城市的各大媒体了,网络上肯定也要因为依瑶被求婚而热闹两天了!”童心说的时候,心里想象着依瑶激动的样子,也满心为她感到高兴。 “可不是嘛!我看我们陆家也迟早被她那些粉丝给扒出来!”陆文昊笑着附和。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童心看到宋依瑶的车缓缓驶了过来,陆文梦前面刚好有个停车位,走过去,帮她指挥着把车子停了下来。 宋依瑶穿着一身白色短袖运动装,长发松松散散地扎成了一个髻挽在脑后,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拎着一只LV的运动款大包没精打采地向童心招了招手,走了过来。 “梦梦,你也在啊!”宋依瑶对她们姐妹俩无力地笑了笑。 “这种场合,我当然要来凑热闹了!”陆文梦笑道。 “什么场合啊?给你姐肚子里你的外甥买婴儿服?”宋依瑶不解地看了童心姐妹俩一眼,不就逛个街么,什么场合? 陆文梦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嘻嘻笑了笑,“是啊,我陪你们俩孕妇逛商场,多么神圣的使命啊!” 童心拉了拉陆文梦的裙子,示意她不要穿帮,上前握住宋依瑶的手,轻轻蹙了眉,“依瑶,你今天怎么没精神啊?说话都没力气的样子,哪里不舒服吗?你现在怀了孩子,可不能大意。” “可能这两天睡多了吧,倒是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老犯困。”宋依瑶无奈地挑了挑眉。 “你这几天一直一个人在家睡觉?”童心和陆文梦差点异口同声地问。 “是啊!我跟经纪人吵了一架,把今年的工作全都推掉了,一个人现在这个样子,又不敢出去旅行,只能在家宅着了。”宋依瑶说得可怜巴巴。 “没想到你们当个艺人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活得还孤单!不过没关系了,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宣布退出影视圈了,反正我哥......” 陆文梦还没说完,就被童心拉住打断了她,连忙对宋依瑶说,“你呀,就是一个人单身太久了,多出来转转就好了!” 宋依瑶还有点迷糊的样子,也没注意那姐妹俩话里的言外之意,被童心拖着就往商场对面走去。 “不是逛商场吗?不去商场?”宋依瑶反应过来,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看的那家母婴店不在商场里面,就在对面的街铺,走吧!”童心给陆文梦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左右护法般,一人搀着她,一人撑着太阳伞,陪着宋依瑶过了马路。 刚过了斑马线站在了人行道上,陆文梦突然指着身后人行天桥上的电子广告屏,惊讶地喊,“姐,你快看,那个男人,怎么像是我哥呢?” “哪里啊?”童心一愣,立刻看了一眼宋依瑶,看到她也随着陆文梦诧异的声音转过了头去,连忙看向了天桥上。 天桥的栏杆上挂着的电子屏幕上,陆文昊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左手玫瑰,右手一只闪闪发光的钻戒,对面是一个女人的侧影,双手负后,满脸娇羞。图片的上面一行红字格外显眼:亲爱的,嫁给我吧! 童心和陆文梦只往广告上瞅了一眼,便一起悄悄地把目光投到了宋依瑶脸上。 宋依瑶在看清楚那做了一副求婚姿态的男人竟然是陆文昊的时候,整个身子一僵,抬手缓缓取下了墨镜,似乎想看个清楚。 可是那本就有点疲惫的脸上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漂亮的眸子里先是惊讶,慢慢变成错愕,再成为自嘲,到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凄然和伤感。 还有,还有努力在抑制的眼泪。 陆文昊终于向他的未婚妻求婚了吗?这个女人,是谁呢?从侧面看,只能看出是个漂亮的女孩...... 应该是个家世不错的吧?至少不是她这种不得不依靠抛头露面来赚钱的娱乐圈女人。 能为她把房子买在那里,说不定这女孩本就是高管后代......陆文昊很喜欢她吧?会把她保护的这么好,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还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 阳光下,那个女孩脸上笑容好幸福好甜蜜好满足。 让她羡慕,甚至嫉妒。 童心看到时机差不多了,连忙拉住宋依瑶的胳膊,挡在了她身前,尴尬地笑道,“依瑶,那个人应该不是陆总。” 话音刚落,陆文梦又指着十字路口上面的广告牌大声叫道,“姐,你看那里也有!也是我哥,他怎么这么高调向那个女人求婚啊?那个女人是谁啊?我怎么一点都不认识?” 顺着陆文梦的手望去,可不是么,除了天桥上不断变换的电子屏上有陆文昊求婚的图片,连广告牌上也是,“陆氏总裁今日高调向神秘女友求婚。” 宋依瑶自然也看见了,脸上的颜色更加难看。 童心忙对她说,“依瑶,你不要多想......再说,你不是说过,你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了么......” 宋依瑶刚抬起头来想说我没事,眼角余光瞥到了商场正门上面更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出现的画面,竟然也是陆文昊求婚的镜头...... 喉咙有点堵,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讽刺。前后左右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全都是玫瑰钻戒,都是陆文昊深情款款地向别的女人单膝跪地求婚...... 其实,她早就告诉自己,一旦选择把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的话,那就要做好眼睁睁看着别人幸福甜蜜,自己却孤苦伶仃的准备。 准备得很好了,可是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求婚,一个幸福的前奏,已经让她快承受不了了。 “文梦,别说了,我们走吧!”童心看到宋依瑶脸上的神色,连忙拉住陆文梦,对宋依瑶说,“依瑶,我们不在街上逛了,我们还是进商场里面去吧!这里太热了!” “我没事的,童心!我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倒!走吧,你说的那个店在哪,我们去......我们去给我们的宝宝买衣服......”宋依瑶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眼看眼泪就要落下,她把墨镜重新戴上,遮盖住了满眼的悲伤。 “依瑶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文梦看到宋依瑶的样子,一副不解又担心的表情。 “我没事......”宋依瑶僵硬地弯了弯唇。 “文梦,走,我们跟依瑶去商场吧,可能这里太热了。”童心对陆文梦说着,拉住宋依瑶的胳膊过马路。 陆文梦忙点点头,把手里的太阳伞伸了过来,对童心吐了吐舌头,一起折回商场。 宋依瑶一开始不想过去,后来在童心的坚持下,像个木偶一样,被她们姐妹俩拉着走了过去。 三个人刚进商场,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支火红火红的玫瑰花,在宋依瑶前面站定,对她微微颔首,“宋小姐,我好喜欢你,请接受我的爱慕吧!” 说着,女孩微笑着微微躬着身子,把手里的玫瑰双手递上。 三个人同时一怔,停了下来,宋依瑶虽然戴着墨镜,但从她脸上和嘴角的表情不难看出,她是多么意外,甚至有点错愕,她穿得这么随便,还戴了墨镜,怎么会被人认出来了呢? 主要是,平时她都是这样一副打扮出来,很少被人认出来,这刚踏进商场,就被人认出来了? 看来,这个女孩应该是她的铁粉吧! 看宋依瑶没有反应,陆文梦帮她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玫瑰,对女孩说,“谢谢!” 女孩也没停留,笑着离开了。 陆文梦拿着花,对宋依瑶说,“依瑶姐,我怕你的那个女粉丝在这呆着会引起别人围观,我就赶紧帮你接下来,不怪我吧?” “没事,走吧!”宋依瑶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童心对陆文梦挑了挑眉,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可是刚走了一步,又过来一个手持玫瑰的人,这次是个男孩,戴着眼镜像学生,手里的玫瑰是两只,不由分说地走过来,就把玫瑰送到了宋依瑶的面前,“依瑶,依瑶,我好喜欢你啊,最喜欢你演的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是宋依瑶前几年的一部古装戏了,而且那部戏里面,她并不是主角,连配角都算不上,五十多集的戏里,只有十几集里有她的戏份。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喜欢她在那部剧里的演绎。 “谢谢!”宋依瑶冲男孩点了点头,亲自伸手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两只玫瑰。 男孩把花送出去之后,就笑着转身离开了。 “哇!依瑶姐啊,我突然感觉到我能认识你好骄傲哦!”陆文梦从宋依瑶手里拿过花,“我给你当助理好了!” “贫嘴!你陆大小姐,我可请不起!”宋依瑶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童心悄悄对陆文梦点了点头,对宋依瑶说,“走,母婴店在五楼,直达电梯有点远,我们就上这个扶手电梯吧!” 童心说着,把宋依瑶往前面扶手电梯处带去。 刚到电梯下,还没踩上去,又突然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拉住了宋依瑶的衣服,三人同时望去,小女孩灿烂的笑脸映着肉嘟嘟的小手里那三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奶声奶气地说,“依瑶姐姐,我好喜欢你,我妈妈也喜欢你,奶奶也喜欢你,我们全家都喜欢你,请接受我的玫瑰吧!” 呃?这是什么情况? 一支,两支,三支......这是谁在跟她开玩笑的吗?是不是济城的宋依瑶后援团或者粉丝团搞活动了? “谢谢小朋友,快到你妈妈那里去,别走丢了。”宋依瑶看着小孩子无邪的笑靥,没有过多腹诽,接过了孩子手里的花。 小女孩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依瑶姐姐你真好!”就欢快地离开了。 “哇!依瑶姐,这么小的小朋友也是你的粉丝,你太牛了!”宋依瑶满脸恭维的笑。 宋依瑶这次没笑,微微蹙了眉,看了一眼陆文梦和童心,“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怎么今天突然有这么多人来给我送花?” “嗨!你的粉丝那么多,这太正常了!”陆文梦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依瑶,你可是咱济城的骄傲呢,谁不认识你呢!”童心也附和了一句。 宋依瑶抱起臂来,嘟了嘟嘴,摇摇头道,“反正有点蹊跷,不像是我的粉丝,倒像是商场在推销玫瑰。” “好了!有人喜欢,有这么多的粉丝,不是好事吗?走吧!”童心拉着宋依瑶上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行,突然,后面传来“让一让,让一让”的声音,三个人转身往下望去,一对穿着情侣T恤的年轻男女从电梯下走了上来,看到宋依瑶,一起把手里的玫瑰递了过来,异口同声说,“依瑶,我们是你的粉丝,我们好喜欢你!” 额! 宋依瑶彻底懵了,可是考虑他们都还在正在上行的电梯上,不敢让自己懵下去,连忙接过玫瑰花道了谢,跟童心和陆文梦转过了身来。 不用看就知道,那对情侣送过来的玫瑰,一束四只,一束五只。 看来,她的后援团在这里来搞活动来吧,就等着她出现?一定是诗文策划的。 这个诗文,每次跟她吵架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让着她,事后又后悔了吧?就来这里折腾粉丝了吧? 哼! 给花,就收下!原谅不原谅,再看心情! 看着宋依瑶这次接过花之后,没有了疑问,童心和陆文梦又悄悄对视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开头,从一楼走到五楼,她们三个人几乎是走一步就要停一下,被手持红玫瑰的粉丝围住,但都是送花,没有索性签名,更没有请求合影。 上来送花的,有男有女有情侣,有三五成群的闺蜜,还有一家好几口,最小的还在妈妈怀里抱着,最大的一位老奶奶说她已经88岁了,所以她送了88朵,好大的一束玫瑰给了依瑶......但是他们依次送来的花,是从一支开始,顺次两支三支,四支五支,六支七支......而他们一路走过来的身后,到处都留下了娇艳的玫瑰。 因为陆文梦的两只手早就拿不下了,从粉丝手里接过来的花,她直接送给了遇到的商铺里。 到五楼母婴店的时候,陆文梦把刚刚接过来的一束98朵的玫瑰送给了母婴店的店员。 母婴店里除了店员,没有一个客人,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童心问宋依瑶,“依瑶,你这会怎么不奇怪不纳闷了?我们从一楼上来,可是一路芳香啊!” “是啊,依瑶姐,”陆文梦附和,“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分析,这么有秩序的粉丝......眼界大开了!早知道啊,我就应该多带几个人来,那么多玫瑰花,都送人了,简直太浪费了!” “我早就知道这是一场预谋了!”宋依瑶撅了撅嘴,“所以我才不纳闷呢!” 童心和陆文梦皆是一怔,两个人脸上一起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慌乱。 她早就知道了?不会吧?她们俩没露馅吧? “那个,依瑶,什么预谋啊?”童心问宋依瑶。 “还能什么!我那个经纪人呗!每次我不高兴了,她都会想方设法来安慰我!但是,我对她以前那些哄人的伎俩根本不屑。”宋依瑶抱着臂说。 “那对这次的呢?”陆文梦连忙问。 “这次嘛,还凑合吧!原谅她了!”宋依瑶嘿嘿一笑,抬手揽过童心的肩膀,“走吧,好不容易清净了,快给我们的宝贝买东西吧!” “好啊!” 童心的话音刚落,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售货员,兴奋地对母婴店的店员说,“快看了,快看了,前面有人求婚呢!男人好帅好帅!” “是吗?”店员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正要跟着来人出去,看到童心她们三个人,又蹬蹬蹬跑过去,“三位美女先在这里慢慢看,我去看个热闹就过来!” 说完,不等她们反应,就兴奋地跑了出去。 “我晕!这哪里请来的花痴店员啊,连店都不看了,就跑去看帅哥?”宋依瑶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 “看起来好热闹啊!”陆文梦伸长脖子往外面走廊那边乌泱泱热闹的人群看了一眼,对童心和宋依瑶说,“我们也去看看热闹沾沾喜气吧!” “我才不去,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居然有这么多人求婚!”宋依瑶赌气般地扭过头。 “反正看了也买不成,走吧,去看看!”童心给陆文梦眨眨眼睛,两个人一起连拉带推地把宋依瑶带出了母婴店,向人群那边走去。 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发现这里有这么多人,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大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也看不到那个售货员嘴里的帅哥到底有多帅。 “没意思,我们怀孕了还是不要去挤了!”宋依瑶看着那人山人海,皱了皱眉,转过身来就要离开。 可刚转过来,就发现前面的墙上的电视里,竟然是陆文昊。 不知道是什么节目,陆文昊穿着的恰恰就是她们之前在广告牌上看到的求婚画面里穿的那套银灰色的西装,此刻他手里还拿着一大束玫瑰,应该是在一个直播间里坐着吧,主持人问他,“陆总,陆氏在我们济城虽然很有名望,但据我们所知,陆董事长和陆总您一向都蛮低调,很少直接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更别说这样在全城人面前公开向您的女朋友求婚了。那请允许我八卦一下,您这次怎么想起来在公开场合向您的女友求婚呢?” 镜头切换到陆文昊的脸部特写,只见他温和地笑了笑,给了镜头一个格外迷人充满魅力的笑,“没什么,既然我能坐在这里接受我们济城电视台的直播采访,那我就做好了回答你们所有问题的准备。我之所以会选择这样高调的方式,并不是炫耀什么,更不是想借机炒作宣传什么,而是考虑到她特殊的身份。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我陆文昊是娶她的人,是要在以后的日子里保护她呵护她的人,大家不要再给她制造任何绯闻,不用猜不用跟踪不用偷拍,我们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以后,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我,有我在的场合也会有她。关于今天的求婚,我就是这么个想法。” “原来如此,陆总一番朴实无华的话,却让我们听得格外感动。我想您女朋友如果此刻在电视跟前看我们直播的话,一定会很意外很激动吧?”女主持人说。 “不会的,她还不知道我今天会求婚,我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陆文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羞涩。 “还不知道?那......那看陆总对这次的求婚这么有自信,看来是跟女友早已经把婚事提上日程了吧?”女主持又笑着问。 “没有。”陆文昊摇了摇头,“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没提过结婚的事,说实话,也不怕大家笑话,我们现在连男女朋友都不算。” “啊?”女主持人诧异地张大了嘴,“那,那您为何这般自信?对一个连女朋友都不是的女孩求婚,她万一......不好意思陆总,我当然知道您一定会求婚成功,但是我还是想替电视机前非常小的那部分为您担心的人问一下,如果,万一您的这位女性朋友不接受您的求婚,您打算怎么办啊?” “没什么!我也想到过这个结果,不过不怕。”陆文昊笑了笑,故作不羁地冲镜头挑了挑眉,“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一定找人五花大绑把你绑走!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从了我!” 说完,又垂眸笑了下,对女主持人说,“开玩笑了!如果她不答应我,那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我不会放弃,也不会强迫她,就当这次是演练了,是表白了,是公开宣布我陆文昊心里有女人了。告诉那些对我有想法的姑娘么,可以默默祝福我了。” “哈哈。陆总真幽默。”女主持人被陆文昊逗得大笑,站起身向他伸出了手,“那,陆总,祝您呆会求婚成功!” “谢谢!” 哼! 电视上已经插播了广告,宋依瑶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痛起来。 她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她明明不在乎的好不好,怎么心还会这么疼呢? 哎! 咦,童心和陆文梦呢? 宋依瑶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的姐妹俩不见了,她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她们,往身后那人群里瞅了几眼,还是没看到。 可能是自己刚才看电视看的太入迷了吧,她们去洗手间了,还是凑热闹去了? 哎!算了!去母婴店那边等她们吧。 宋依瑶抬步正要离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轻柔的音乐,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全部从商场里广播里传了出来,瞬间在周围每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宋依瑶一怔,这通过电波传到耳朵里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停下来,静静地听起来。 “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五年前的一次拍卖会上,我用高价拍下了那个并不是很值钱的宝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卖家是你。而你,那天将你所有旧物拍卖得来的钱当场全部捐给了贫困山区。也因为这样,我们认识了,并因为做慈善事业而联系多了起来。我们慢慢从一个不熟悉的朋友,变成了今天的知己。 这么多年来,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善良,懂事,热情,大方的姑娘,当然你的美丽和你的魅力属于你的粉丝,而我看上的,是你内心的完美。因为太熟悉,我们之间谈起爱情的时候,总是会让我感到难为情,但是有朝一日,当我发现我的难为情有可能会让我错过这辈子最值得我去守护的你时,我立刻醒悟,有花堪折直须折。 因为,我不敢想象,某一天你要是嫁作他人妇的时候,我会多么恐慌,多么着急,多么难过.....我不敢想象。我知道,我不仅不能失去你,而且,我不允许别人得到你! 我们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一见钟情,但是我相信我们可以相濡以沫,一生一世。让我从今天开始,做你最重要的粉丝,而且,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你唯一的粉丝,为你遮风挡雨,为你驱走黑暗,孤独和害怕。亲爱的,嫁给我吧!” 广播里,男人刚表白完,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群众起哄的声音,“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她早已经听出来,那广播里表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电视里消失的陆文昊。 而他那番表白里,拍卖会......慈善...... 电视? 她猛地回头看向电视机里,果然,那里面正在直播的,真的正是陆文昊,此刻他手里捧着玫瑰,正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举步踩在红地毯上,而他周围的人群,和......和设施...... 那样熟悉! 宋依瑶一愣,慌忙取下墨镜,倏地转过了身去。 眼前看到的一幕,跟电视机上一模一样!! 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地毯,从人群那边延伸到了自己脚下,陆文昊捧着玫瑰,踩在地毯上,挺拔俊逸,脸上的笑格外的灿然,狭长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款款深情。 他周围地毯的两侧,是方才那些人群,还有一堆一堆举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的媒体记者,人群里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恰恰都是一路上送花给她的那些粉丝们! 眼前戴着耳麦的陆文昊,温柔眸子紧紧盯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宋依瑶。 原来,刚才广播里传来的声音,就是她身后的他们制造出来的! 宋依瑶完全僵住了,感觉一瞬间大脑就被抽空,仿佛置身在云端,身子轻飘飘地飘悠了起来。 什么情况? 陆文昊,不是应该出现在他的那个女友面前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那么多人都看向她,个个脸上洋溢的都是会心的期待的笑...... 陆文昊,他刚才在节目里说的那个女友,是她吗? 意识到这一点,宋依瑶的眼泪唰得落了下来,抬手捂住了嘴巴,泪眼朦胧里,看向款款向她走过来的陆文昊。 此刻,在红地毯那一边,陆文昊瞧着突然哭起来的宋依瑶,不由地皱了皱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而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已经非常自觉地排列在了红地毯两侧,也把宋依瑶给围了起来,慢慢将他们两个人圈在了一个大圈里,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们。 陆文昊在宋依瑶前面站定,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脸上的泪水,还有哭得已经微微颤抖起来的身子,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先给帮她擦眼泪,还是先把求婚的最后一个步骤完成。 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跪下,跪下,跪下......” 他笑着耸耸肩,单膝跪了下来,伸出去的右手里,正是那枚宋依瑶当初见到过的钻戒。 见他跪了下来,人群安静了下来,都屏住呼吸看向他们,只有记者手里的相机在不停地“咔嚓咔嚓”响。 “依瑶,嫁给我吧!让我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俩!”陆文昊抬眸深深地看着宋依瑶,说。 声音在颤抖,是他控制不住的颤抖。 因为他也是此刻才发现,看到宋依瑶因为激动和意外哭得这么伤心的时候,他竟然是那样的心疼。 所以,依瑶,你一定要答应我!别逼我找人把你绑回去当陆氏的总裁夫人! 宋依瑶这才将捂着嘴巴的手拿开,抹了抹泛滥的眼泪,撅起了嘴,“陆文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他居然知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看来,他也早就知道了那天在他办公室里发生的所有事了。 怎么不靠谱? 不仅是陆文昊,周围几百号观众也都诧异地看向宋依瑶,不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宋依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因为......因为她不忍心让他跪太久,何况他举着钻戒的手也都开始颤抖了。 “你说你怎么不靠谱,提前也不跟人家打个招呼,暗示一下也行啊!”宋依瑶故作生气地说完,又连忙抬手摸了摸头发和脸,“你不知道我臭美啊,这么多人看着,我就穿得这么随便......太丢人了!” 原来如此! 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陆文昊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这样自然的你,是最美的!亲爱的,答应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答应他!答应他!” 周围的观众比群众演员还要专业,不用演习就知道什么时候时候该起什么哄。 “陆文昊,你不后悔吗?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一旦认准,你以后想反悔的话,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宋依瑶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文昊,威胁的话,却是撒娇的语气。 “我是不会给你对我善罢甘休的机会!”陆文昊毫不犹豫地说。 宋依瑶刚刚止住的眼泪,突然又滚了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俯身过去,凑近他脸上的耳麦,大声说,“我答应你!我答应嫁给你,陆文昊!” 周围观众的起哄声,全部变成了热烈的掌声,有的女孩在悄悄抹泪,有的男孩把自己身边的女友拥得更紧了! 宋依瑶将他搀扶了起来,陆文昊把戒指给她戴上,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了她,“这是第99束!” 宋依瑶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不由地看了一眼无名指上的钻戒,捧住了陆文昊亲手递过来的玫瑰,泪眼含嗔带爱地看着陆文昊,“不要脸,瞒我这么久,故意玩我是吧!” “谁知道平时那么精明的宋小姐,这个时候居然这么笨了!”陆文昊宠溺地说完,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了起来。 “接吻!接吻!接吻!” 还不尽兴的观众再次起哄。 宋依瑶娇羞极了,扭扭捏捏地在陆文昊怀里低着头。陆文昊放开她,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周围,再次传来潮水般的掌声,口哨声,起哄声,将热烈拥吻的两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外围,大功告成的童心和陆文梦相视看了一眼,脸上皆是欣慰的笑容,而童心的眼睛里则闪烁着点点泪光。 喜悦的泪,欣慰的泪,激动的泪,感动的泪。 陆总,终于看清楚他自己的心了,依瑶,也终于等到她想要的幸福了! “姐,我姐夫向你求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陆文梦依偎在童心怀里,问她。 “你姐夫才没这么浪漫呢......但是,我对他的求婚方式也很满意。”童心说。 因为,她的子仁是最懂她的。 他知道,她是不喜欢像今天陆总向依瑶求婚这宏大的求婚场面的,所以他当初会选择在妈妈的墓前,在妈妈的生日那天,也是他们去领结婚证的那天求婚的。 求婚的方式千千万万种,不管是特殊的,浪漫的,还是常规的,只要是结婚双方都满意的,就是最好的,不是么? 依瑶是公众人物,可陆文昊那天去家里请她帮忙的时候,说了,只要依瑶嫁给他了,他就不会再让她那么辛苦地去拍戏。他要让她成为他的全职陆少奶奶,该抛头露面的时候会让她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不该出来的时候,就让她好好在家享福。 这一次求婚,就算是她淡出公众视线之前的最后一次高调亮相吧! 所以,他的这番话,让童心答应他,帮他完成对依瑶的求婚。 “是吗?”陆文梦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八卦地晃了晃她,“姐夫是怎么给你求婚的?快说说看。” “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告诉你!人群散了,走,过去问问男女主角的感受。”童心拉着陆文梦去了宋依瑶那边。 看到她们姐妹俩,宋依瑶嗔怪地白了她们一眼,“你们这对姐妹啊,演技都会超过我这个职业演员了!” “嘿嘿!你们还不好好谢谢我们!”陆文梦走过去,手搭在陆文昊的肩膀上,“哥,我给你出的这主意可以吧?回头怎么谢我?” “随你便!”陆文昊宠溺地说完,转眸看向童心,“童心,谢谢你了!大热天的,折腾你们跑来跑去!” “嗨!还用跟我客气!” “对了,”听到陆文昊说“大热天你们跑来跑去”,宋依瑶突然想起了外面的广告牌上的那些画,明明那女人不是自己,“外面的广告牌,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相视一笑,童心说,“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 陆文昊将手递给宋依瑶,宋依瑶垂眸羞涩一笑,扣住他的手,跟在童心和陆文梦的身后,去了电梯那。 走出商场再去看那些广告牌和电子屏的时候,不仅图片换了,连上面的字都换了。 而被换掉的照片,恰恰就是他们俩刚才在人群里热烈拥吻的样子,上面滚动的字幕是:陆氏集团总裁陆文昊向宋依瑶小姐求婚成功! 看到那照片,宋依瑶连忙把墨镜又戴了上去。 这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看到她娇羞的样子,童心和陆文梦笑了笑,对陆文昊说,“好了,我们俩任务完成了,先走了,你们俩呢,是想继续在这里大秀恩爱,还是想回家去瞧瞧地你侬我侬,自便哦!” 童心说完,走过来,握住宋依瑶的手,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依瑶,祝你幸福!” “嗯,会的!你也一样!我们一起幸福!”宋依瑶将童心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童心,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和陆文昊,是永远都不会有今天的!” “傻瓜!彼此相爱的是你们俩,没有我,你们也一定会在一起,并且永远幸福下去!”童心感慨地说。 “嗯!我们都会幸福的!因为,我们都是傻女人!傻女人都是好孩子,好孩子都会幸福!”宋依瑶因为感动,不住地点头说。 *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童心把白天陆文昊向宋依瑶求婚的过程全部详细地告诉给了康子仁,康子仁瞧着她说得激动的样子,皱了皱眉,“老婆,我重新向你求个婚,重新办个婚礼?” 童心不解地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我不能让陆文昊那小子抢进风头啊,我再来一次,让全济城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咱俩人身上来!”康子仁说。 “拉倒吧!”童心白他一眼,知道他在开玩笑,躺进他的怀里,无限感慨地说,“真好!我们的日子终于平静下来了,陆总和依瑶也在一起了!一鸣,毕竟是个男人,我倒不是很担心他,文梦现在心思还在她的设计上,不想谈婚论嫁,以后想的时候再说,子义也小着。我现在唯一担心的,还是一曼。” 康子仁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好了!谁的感情都多多少少有些挫折的,太一帆风顺的得来的婚姻反倒缺少稳定性。宋依瑶和陆文昊也算是兜兜转转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就是他们俩。至于一曼,我们俩都没她勇敢,所以还是不要为她担心了,让她大胆去追寻吧!既然我们劝说无效,只能给予最大的支持了!” “嗯!希望易先生能看懂她的心!如果真的不喜欢,也不要伤害她就行!”童心长长舒了一口气,说。 “有机会的话,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跟易先生提一下这事的。”康子仁说。 “对了,陆总说他和依瑶的婚礼就定在下个月九月份,依瑶说等结婚后,希望能跟我们一起去度蜜月,我还没答应,说回来问问你的时间,你觉得怎么样?”她问他。 “我没意见!”康子仁想了想,“我初步定的蜜月期是十月份,他们刚刚结完婚,我倒是觉得可以。回头我让秘书把整理好的行程发给你,你跟宋依瑶敲定。我觉得陆文昊肯定跟我一样,你们说好就好!” “太好了!我们俩孕妇,带着我们的女儿,想起来就很愉快!”童心由衷地感到高兴和满足,开始憧憬着他们美好的集体蜜月。 康子仁瞧着怀里满脸幸福的小女人,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默默地说:童心,我会让你永远都幸福的。 * 舒一鸣和白鹭从蒙古一路西去,自驾游到了西藏,在西藏游玩了整整一个星期后,又直接驱车返回。 快到济城的时候,坐在副驾的白鹭犹豫了一下,对舒一鸣说,“大叔,你,能不能陪我回一趟北京?” “你想回家?”舒一鸣看了她一眼,问。 “嗯......”白鹭顿了一下,娇羞地看了一眼舒一鸣,“大叔,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经过这二十多天的自驾游旅程,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你了.......大叔,你不会只是把我当成是露水情人吧?” 舒一鸣皱了皱眉,瞧着白鹭那本来娇嫩白皙,却被这些日子的风沙和高原的阳光照的有些黝黑的脸,不由地弯了弯唇,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小丫头,都叫我大叔了,我还敢那样欺负你,不对你负责任吗?” “负责任?”白鹭不解地拧了眉,“你只是想对我负责任,还是......还是因为你心里也有了我?我们现在,算不算正式的恋人了?” 舒一鸣敛了脸上的笑,目视前方的路况,“白鹭,你是个单纯的女孩,我想欺骗你。连你现在可能都说不清楚,我们彼此是因为刚失恋太过寂寞才对对方有了依赖,还是真的对对方有了感觉。但是我心里是非常明白的,我们这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真正了解对方的......” 舒一鸣的话还没说完,白鹭就着急地打断了他,“你是说,你不喜欢我,不想接受我......”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心急,听我把话说完!”舒一鸣扭头看了她一眼,“但是,我们彼此都不厌恶不讨厌对方是不是?不仅如此,应该还有好感吧!所以,我愿意尝试跟你在一起,不管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你想要的恋爱,我都随时奉陪。但是,虽然我比你要长几岁,但是我并不着急结婚,所以我并不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和你恋爱。当然,如果我们在以后的接触里,能发现对方就是自己想牵手一辈子的人,我是不会轻易放开你的手的。” 舒一鸣的话,听起来虽然有点冷淡,但是在白鹭听来,确是非常的真诚实在。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天天在一起,她早就发现了这个男人的真性情。 白天,他会安排好一切旅程,路上该带的东西他都会提前细心地准备好,处处照顾她的感受,保护她的安全,体恤她的饥寒。而晚上,床上的他,也是那般温柔,却也那般威武,让她完完全全沦陷在了他的身下,全身心地依恋上了这个男人。 “我知道,大叔!你放心,我一定做你乖乖的女朋友,一定不会让你后悔跟我在一起的!还有,到时候你要是有那么一丢丢想娶我的想法了,悄悄告诉我,我向你求婚!我把你娶回家去!”白鹭说得信誓旦旦,语气坚定。 舒一鸣不由地就乐了,“姑娘,我可不想入赘到首都去!我还是喜欢济城!” “就那么一说嘛!嘿嘿!”白鹭看到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现在就直接把导航导到去首都的路了?”舒一鸣问她。 “嘿嘿!好!”白鹭连连点头。呆在扔圾。 两天之后,舒一鸣和白鹭到了北京。在酒店安顿下来,好好地滚了一夜的床单,休息了一天之后,白鹭带一鸣去了她家。 到了白鹭家住的小区外面的时候,舒一鸣才意识到,白鹭这姑娘,父母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外地的车是不让进小区的,小区门口站岗的是军人,白鹭带他进去的时候,她还在门卫那里做了登记,详细地检查了他的证件。 小区里的房子都是常见的小别墅,而走进之后,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相互之间见面,招呼的都是,“赵处,王局,李厅......” 舒一鸣开玩笑地问她,“我见了你爸爸妈妈,是应该叫叔叔阿姨,还是称呼他们领导啊?” “别!我妈姓李,我在家都是喊他们老白老李!你随便,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他们是不会介意的!我爸妈都是很随意的人!”白鹭说完,指着前面的一栋别墅,“就在这里!” 因为白鹭回家之前跟家人打了招呼,外面的大门是开着的,直接走进去,她在房门口喊了声,“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开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是一个很年轻的中年妇女,着装很讲究,看到白鹭,嗔怪地说,“野丫头,还知道回来。” “妈!我想死你了!”白鹭扑进李娟的怀里,撒娇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忙给她介绍了舒一鸣,“我朋友,舒一鸣,这次自驾游,幸亏他的照顾,我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大叔,这是我母上。” “阿姨好!”舒一鸣打招呼。 李娟打量了一眼舒一鸣,点点头,“快进来吧!” “走!”白鹭揪着舒一鸣的袖子,进了屋。 “我爸呢?”家里出了阿姨,客厅里没人,白鹭请舒一鸣坐下来之后,问母亲。 “上班啊!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想干嘛干嘛!”李娟从阿姨手里接过茶杯递给舒一鸣,“来,小舒,喝茶。” “谢谢阿姨。”舒一鸣扫了一眼客厅里的设施,很快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别墅外面看起来很普通,里面被布置得颇为豪华,看来白鹭的父母也算有点背景的人吧? “今天周末嘛!还去上班,明知道我回来,也不在家等我,哼!”白鹭撅起嘴抱怨。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起来,佣人阿姨接了起来,“你好。哦,白区长不在家,去区里了。李厅长在,好。” 阿姨把电话放在手里,对李娟说,“李厅长,您的电话。” “你们俩聊,我去接电话。”李娟抱歉地对舒一鸣说了句,起身去接电话。 舒一鸣不由地蹙了蹙眉,区长,厅长...... 李娟接完电话,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包,对舒一鸣和白鹭说,“小舒,鹭鹭,你们坐会,出去玩也行,我这还有工作,要去加班,你们自便哈!鹭鹭,你带小舒好好在北京玩玩。” “好的好的,去吧去吧!”白鹭不高兴地向李娟挥手。 李娟出门之后,白鹭带着舒一鸣也走了出去。 “怎么提前不告诉我?”坐上车之后,舒一鸣问她。 “什么?”白鹭问了一句之后,就意识到了他的意思,“大叔,我虽然跟前男友谈了很久,但是从没带他回来见过我爸妈。你是我第一个带回来的男人,我不想你因为他们的身份而对我有别的偏见......没错,我爸是这个区的区长,我妈是教育厅厅长。他们对我教育很严苛,但是因为工作忙,很少陪我,我挺烦他们的。本来这次带你回来给他们看的,结果还见不到,算了,我跟你回济城吧?” 舒一鸣犹豫了一下,说,“算了,还是再等等,你还是跟你爸妈说清楚我们的关系吧!尊重你父母的意见!” “啊?”白鹭诧异地看着他,“那,我怕他们不同意我嫁到那么远!在他们眼里,我就应该嫁给某个某个部长的儿子,或者某个某个市长的公子......如果不同意,我就跟你私奔好不好?” VIP084.留在我身边吧 私奔? 舒一鸣正准备按点火键的手一顿,皱了皱眉,收回了收。转身挑了挑眉看着白鹭,“你确定要跟我私奔?不过,在你父母那里,这肯定就不属于私奔了,而是我把你坑蒙拐骗走。” 闻言,白鹭连忙两手一起抓住舒一鸣的胳膊,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的,我是自愿的!” “呵呵。好了!”舒一鸣笑了笑,拨开她的手,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鹭鹭,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为你的感情事情做主,但是你毕竟是你父母的独生女,如果婚姻问题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即使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会有遗憾的。这样吧,你先留在家里,我回济城。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冷静,如果觉得还是离不开对方的话,我再来带你走。当然,如果可以,你还是最好把我的情况全部告诉你父母,他们同意不同意,有了决定之后,我们再想下一步计划。” “不!我不想呆在家,我要跟你去济城!”白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再次拉住他的胳膊不放手。 舒一鸣皱了皱眉,“鹭鹭,我不希望你让我为难。” 看到他似乎有点不高兴了,白鹭不情愿地放开了他的手,垂眸道,“那好吧,你先一个人回去。可是......可是我怕我们分开了,你一点都不想我怎么办?” “那......” 舒一鸣还没回应。白鹭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想你就行了!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好了,你回去吧。我去搞定我的老爸老妈!” 说完,白鹭迅速下了车,关山车门,站在路边跟他挥手,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是明显的牵强。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脸上伪装起来的强颜欢笑,他的心里,像是一瞬间,被针扎了一下,刺痛。虽然只那么一瞬间,但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疼。 心疼么? 舒一鸣打开出门下了车,从前面绕过去,在白鹭面前站定,因为个头高出了她足足有一个脑袋,他低头看着仰着头看向他的她,突然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头顶深深地吻了一下,放开她,说,“鹭鹭,你是个好女孩。但是现在,不仅是我,其实你心里,也是缺少一份确定。所以,我们必须用时间来让自己把心里对彼此的感觉沉淀一下,如果真的认定了,我舒一鸣是不会轻易放开你的。回去吧,做个爸爸妈妈的乖女儿!再见!” 说完,不给有点怔忡的白鹭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放开她转身回到车上,很快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白鹭呆呆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紧紧抿起了嘴。 一鸣,我什么时候才能替代你前女友在你心里的位置呢! 上了高速,舒一鸣把车子开的很快,内敛的眸子专注地凝着前面的路,脑子里闪现的却是和白鹭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也感受到了这个姑娘对他的依恋,但他无法把这种依恋理解成为爱情。或许,只是两具内心空虚的躯壳吧!这种先性后爱的感情,让他现在没有办法确定,是真的喜欢她了,还是只是习惯了她的身子...... 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只能伤害到白鹭。 他虽然无法确定自己爱不爱她,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伤害她。 * 舒一鸣回济城的第三天,是陆文昊和宋依瑶的婚礼。 陆文昊向宋依瑶求婚在济城各大媒体的娱乐头版占据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谓是名噪一时。事后没几天,宋依瑶的经济公司就发布记者见面会,公布宋依瑶暂时退出演艺圈,甘居丈夫身后,做个贤妻良母。 虽然求婚高调,但两个人的婚礼并不打算公开,而是只邀请了不到一百名的亲戚朋友,在济城大月湖边举行一个简单的户外婚礼。 婚礼的前一天,童心姐妹三人一起来到陆文昊给宋依瑶准备的婚房,帮她布置新房。 四个姐妹在布置得格外喜庆又低调的婚房里坐下来之后,童心握住依瑶的手,问她,“依瑶,没想到你真的会为陆总放弃你的事业,有没有遗憾?” 宋依瑶满脸幸福,身上没了往日的风风火火,却多了一份小媳妇的娇羞妩媚,对童心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怎么说呢,演戏对我来说,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大红大紫之后能带来什么名气,那些都是虚的,身价才是王道。” “那当然了,嫁给我哥,陆少奶奶的身价足以让你甘心情愿在家里相夫教子啦!”陆文梦骄傲地说。 “瞧瞧,我这个小姑子,好像很舍不得把她哥嫁给我似的!”宋依瑶冲童心挑挑眉,开玩笑道。 “不过我看了明天婚礼的议程,虽然简单,但是挺好的。你现在怀着宝宝,不能太累。”童心说。 谈到了宝宝,两个人又聊了会。 但从始至终,都是宋依瑶和童心、陆文梦在说话,坐在旁边的舒一曼垂眸盯着桌上的杯子,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压根没有参与到她们的聊天里来。 “一曼,你怎么了?”宋依瑶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晃了晃她的胳膊。 “哦!挺好的!”舒一曼这才灵魂归位,对宋依瑶笑着不停地说,“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我在问你想什么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宋依瑶皱了皱眉,转身看了一眼童心和陆文梦。 陆文梦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童心却把担忧的目光看向舒一曼。 她自然是知道她这样心不在焉的是为什么。 “那个,”舒一曼尴尬地对大家笑了笑,“依瑶,我提前祝你幸福哈。明天,我可能参加不了你的婚礼了。” “为什么?”宋依瑶和陆文梦异口同声地问。 “明天,我有点事,要出趟门,机票已经买好了,实在抱歉。” “去哪啊?这么突然。”宋依瑶问她。 “不出远门,去趟南方,见一个朋友,解决一件困扰了我好久的事情。”舒一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童心,轻声说。 “这样啊,那你一个人去可以吗?” “没事,我现在只要不从事太累的工作,不长期处于腰肌劳损状态,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放心吧!明天啊,好好做你的新娘!” “哎!”宋依瑶叹了一口气,“当初,还以为我跟你之间,你一定会先结婚呢!没想到,我结到了你前面!一曼,你也加油!” “会的!” 童心看着舒一曼说“会的”时候,脸上隐隐泛起来的幸福和坚定,心里喜忧参半。 总是拦不住她,那就让她去勇敢追逐吧! 两天之前,李博超过来找到她,对她说,舒一曼请他帮忙联系到他那个双胞胎的弟弟李博越,因为她知道李博越跟易先生这次一起回国来了,李博越一定知道易先生和他母亲目前住在哪里。 李博超虽然问到了地址,但是没有直接告诉舒一曼,先过来给她汇报了下。她晚上把这件事向康子仁说了之后,两个人后来决定让她去找,找人悄悄跟着她,保护着她的安全就行。 明天,就是舒一曼出发去福建找易先生的日子。 随她去吧!尝试之后,不管成功失败,尝试过了,心里也无憾了! 次日,就在以康,陆,舒,三家人为主的家人在大月湖畔为陆文昊和宋依瑶送上祝福的时候,舒一曼一身素群出现在了机场。 看着手里济城到福州的机票,舒一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舒一曼,加油!” 易中回国之后,把母亲在福州一个古镇老家安顿好之后,就很少在家里亲自陪老人家了,而是全国各地到处跑,因为盛世在国内的子公司太多,他这次回来要全面视察一遍,之后还会跟康氏做一些合作。所以,他只能偶尔回家一趟,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舒一曼按照李博超给的地址,在福州下了飞机转动车到了临市,又坐交通车才找到了庄老夫人现在静养居住的古镇。 这片古镇依山而居,有一条小河从镇子中间穿插而过,河上有很多座小桥,河两边都是青砖青瓦的民房,民风淳朴。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舒一曼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大叔,这条街道怎么走?中山街。”拿着手里的地址,她用蹩脚的闽南语,问路过的一个长者。 “前面那座桥东边那条街就是。”长者指着前面的桥,给她说。 “谢谢。” 她本来是不懂闽南语的,这近一个多月来,她请了老师,在家天天学说闽南话。还好,现在已经达到了能听懂,但说起来还有点不熟悉的地步,算是小有成就。 按照门牌号,在中山街22号,舒一曼找到了易家大院。 正准备上前敲门,木制的红漆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到她,很诧异地问,“姑娘,你找谁?” “哦,阿姨您好。请问,这是易中易先生家吗?”舒一曼问道。 “是啊,你是阿中的朋友吗?”妇人点点头。 “呃......是的,我是易先生的朋友,路过这里,想顺便来看看他还有他母亲庄老夫人。”舒一曼拎着手里的营养品,促狭地说。 一路上,她都是期盼的,甚至是急切的,好不容易到别人家门口了,却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原来是阿中的朋友!不过真的好不巧啊,阿中昨天才出门,不过老夫人在。”妇人打开了门,“请进来吧!” “好,谢谢!”舒一曼连忙跟了进去。 院子很大,穿过大大院子,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就是几间房间。 “阿姨,易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舒一曼问。 “这个不太清楚,他走的时候说早的话三天回来,晚的话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了吧!”妇人说着,推开了一间房间门,“老夫人刚晒完太阳进屋歇着,进来吧。” “好!”舒一曼点点头走了进去。 “谁啊?”刚踏进房间里,里面传来一道沧桑却沉稳的声音,透着点倦意。 应该就是庄老夫人吧? 上次在纽约,康子仁给老太太做完手术出来,舒一曼只瞧见了一眼躺在床上被推去ICU病房的她,未曾蒙面过。 “阿姐,阿中的一个朋友来看望你了。”妇人答完,对舒一曼笑了笑,“老夫人在这里。” 舒一曼转身望去,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太太坐在床边,似乎眼神不太好,皱着眉盯着她看了良久,“谁啊?” 舒一曼连忙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引路进来的妇人,走到庄老夫人面前,“伯母,您好,我是易中的朋友,过来看看您!” “阿中的女朋友?”庄老夫人凑近瞅了瞅舒一曼,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快来,坐!” “不,不是女朋友......”舒一曼刚纠正老太太,就有点后悔,不纠正是不是好点? “叫什么名字啊?”老太太握着她的手不放,看向她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 “伯母,我,我姓舒,叫舒一曼,您叫我曼曼就行了。”被老太太这么亲昵的对待,舒一曼心里暖暖的,顿时觉得这老太太好和蔼。 在济城的时候,她问过童心一些关于老太太的事。她听童心说老太太脾气不太好,但是也不是轻易对任何人都发脾气,乖的时候像个听话的孩子,有时候还很调皮。 可是眼前的老太太,一点都不像童心描述的那样,给她的感觉,倒是像一个亲人。 “曼,曼曼......好听!”老太太点点头,笑着问,“你是哪里人啊?多大了?” 老太太像查户口般的,拉着舒一曼的手问了很多问题,两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聊得很开心。后来,那个叫阿敏的阿姨说老太太中午要午休,就把她带出了老夫人的房间。 从阿敏阿姨的口里得知,老太太经过两次手术之后,虽然脑子里的肿瘤取出来了,但是并非痊愈。现在,她的记忆力很差,以前的事情基本都忘完了,告诉她的一些新消息,也会很快忘掉,有点老年痴呆的感觉。 但是也是因为如此,老太太的脾气好了很多,现在很安静,就是愈发的依赖儿子了。所以易先生尽管长长出门,但每天都会跟老太太视频,而且家里除了阿敏外,还留有五六个保镖,还有其他的佣人,专门伺候老夫人。 晚饭是阿敏和另外两个厨师一起做的,都是当地的特色菜闽菜,舒一曼吃得很开心。 晚上,阿敏把舒一曼领进老夫人房间隔壁的一间房间,“舒小姐,这是阿中回来住的房间,老夫人特地吩咐让你住在这间,因为离她近一点,她想找你聊天的时候方便,反正阿中也不在家。” “这个......易先生不会生气吧?”舒一曼的心有点狂跳,居然让她住在易中的房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安的。 “不会的!阿中很孝顺的,知道是老夫人安排的,不会生气。”阿敏笑着说,“这房间里什么都有,你要等阿中回来的话,就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及时告诉我,我会帮你安排。” “谢谢您,敏阿姨!”舒一曼由衷地感谢。 阿敏离开之后,舒一曼一个人在易中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参观他的房间。 他应该是不经常住这里的,房间里虽然设施很齐全,但是仔细闻,还能闻到一点发霉的味道。而且,所有的家具都崭新整洁,一看就是新的。 也不奇怪,他们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这里恐怕很久没人住,这才回来一个多月,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气了。 易中的床上全都是白色的床上用品,躺在他的枕头上,她似乎闻到了一丝香水的味道,应该是古龙水的味道。 对,就是。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当他把她滑落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帮她盖在腿上的时候,因为身子凑得近,她当时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 这一夜,闻着那让她陶醉的古龙水味道,舒一曼在异乡睡得格外香甜。 接下来的几日,她每天都跟阿敏一起,陪着庄老夫人,给她喂饭,给她讲她知道的趣事,推她出来在院子里晒太阳,还会推她去河边看水里的鸭子。 让舒一曼感慨的是,老太太已经忘记了易先生曾经结过婚而且媳妇死了,更不知道杨雪和童心,全部忘记了。 老太太时常拉着她的手,“曼曼啊,等你和阿中结婚之后,赶快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到现在了,还没当过奶奶......我要是下九泉了,阿中的爸爸是会责怪我的。” 舒一曼脸上又羞又俏,心里憧憬着那个时刻,但还是要告诉老夫人,“伯母,我跟阿中只是朋友朋友,不是那个关系......” “现在不是,迟早就是了......”老夫人仰望着湛蓝的天,意味深长地说。 这一晚上,舒一曼在老太太房间,给老太太做完按摩,陪老太太聊到很晚,老人家才睡下,直到她睡熟,舒一曼才回自己的房间。 熟睡中,她突然感觉到身上多了一个重物,压得她呼吸有点困难,豁得从梦里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接着窗外洒进来的银色月光,她看到自己身上有一只手,刚好搭在了她心口的位置,难怪压得她呼吸不畅。 心里猛然一惊,所有的睡意瞬间被惊吓替代,腾得坐了起来,正要惊呼,在看到躺在旁边的人不是别人,而正是易中的时候,她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确实是易先生,他......他回来了? 好大的酒味,看来是喝酒了,所以上床的时候都没发现里面还睡着一个人? 舒一曼长长舒了一口气,掀开毯子,轻手轻脚爬到床位,正要下床,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瘆人,“这么晚去哪睡?躺下吧,我不会碰你的。” 易先生的声音,他没睡着? 舒一曼缓缓转过身来,易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他身后是透着月光的窗户,他的脸隐在黑暗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不高兴......毕竟,她睡在了他的床上。 看到她转过了身子,易中重新趟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枕头,“睡下吧,天亮再说!” 舒一曼犹豫着没有动,“易,易先生,你回来了。不好意思,我睡这......” “没事,我已经知道了。”易中打断她的话,语气听起来温和了不少。 “我,我已经睡好了,我,我不困了......你睡吧!”舒一曼说着转身就要下床。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双大手,按住了她,“你睡下,我出去。” 易中说完,放开她,很快下了床,待舒一曼转过身来看的时候,他刚开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她坐在没有开灯的床边,咬着唇,没了一点的睡意。 她听到外面院子里,易中吩咐保镖,让他们去车上睡,他睡到了保镖的一个房间。 这一夜,舒一曼再也没有躺下去睡,而是在床上坐到了天亮。 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勇敢了,甚至连当初倒追康子仁的那股子劲也少了。 对康子仁,因为从小就认识,所以她可以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但是对易中......她不仅从未想过那么大胆地去倒追去死缠烂打,她甚至有点退缩了。 在纽约养病的时候,她之所有能真心退出康子仁和童心的感情,是因为她明白了她从小对康子仁的感情就是想占有。她是喜欢他,但是喜欢的却是他身上的光环。他长的帅,有家世背景,性子又很冷酷,都是吸引她的因素。而从来从来,她都没了解过康子仁喜欢的是什么,他心里的世界是什么。 所以,一开始,她对他的感情就是错误的。 而对于易中,他们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她可以在没有他的时候,尽量多的去了解他,打听他,对他的感觉从一开始的神秘,到现在的爱慕,甚至敬仰。 她知道,他很孤独,所以她想变成他的阳光,哪怕很微弱,她也想尽自己的力量抚慰他寂寞的内心世界。 所以,在决定来这里之前,她告诉自己,哪怕他不喜欢她,不会接受她,她宁愿做一个佣人常伴他左右,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这好不容易见到他了,她却害怕了。 害怕自己的主动让他讨厌,他会不高兴,会赶自己走......他会吗? 天亮之后,敏阿姨在外面敲门的时候,她才从一夜的思忖里醒过来。 “舒小姐,吃早饭了!” “好,马上出来。” 待她换了衣服洗漱好走到大堂餐桌前的时候,发现那里只有易先生在,正在看报纸。 她忙转过身去,正打算去推老太太出来,易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母亲已经吃过了,过来吃饭吧!” 语气很平淡,似乎不待任何情绪,她听不出他的心情。 “哦!”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顿了一下之后,悄悄舒了一口气,转身慢慢走了过去,坐在了易中的对面。 今天的早餐跟平时的不太一样,前几日都是当地的早餐,以闽系菜口味为主,今天的却多了几道北方餐桌上的常见早餐,面食居多。 她正在诧异,易中放下手里的报纸,问她,“怎么?不合胃口?特意让他们做了你们那边的早餐,你不喜欢?”呆史岁血。 “没,没,很好!谢谢。”她连连摇头,心里有暖暖的东西滑过,拿起筷子吃起来。 易中却久久没有动筷子,细长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报纸,又看了起来。 舒一曼见他不吃,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拭了嘴巴,“易先生,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他的目光还在报纸上,淡淡地说。 吃过了,那就是在等着她过来吃,有事要对她说吧? 舒一曼垂眸咬了咬唇,坐直了身子,对他说,“易先生,我......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过来了,还睡在了你的房间里。” “我母亲回来之后,虽然视力听力和记忆力都在退化,但身体状况一直很好,她不愿再出国去。所以,我可能近期都不会去纽约,短则一两年,长则......我倒是希望能一直在这里陪我母亲下去。你这次来,如果是想等我一起回纽约的话,我很抱歉。不过,我可以让飞机送你过去。”易中似乎没听见她的话,看了她一眼,完全说着另外的话题。 闻言,舒一曼心里瞬间凉了一大截。 他,他以为她来是要坐他的飞机去纽约? “不是的,易先生,我这次来这里找你,不是想回纽约......”她连连摆手,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易中看着她着急否认的样子,眸子里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但却转瞬即逝,平静地说,“你,叫舒一曼是吧?” 舒一曼倏得抬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垂眸点了点头,“嗯,童心是我姐,康子仁是我姐夫。” 搞了半天,易先生连她叫什么都不确定,难道把之前见过两面全部都忘记了吗? “我知道!我回来之前,你姐夫给我来过电话。”易中放下报纸,吩咐佣人把桌上的盘子撤掉,换上了一套功夫茶具。 佣人离开后,舒一曼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他,“我姐夫,对你说什么了?” 易中悠闲地泡起了茶,没有看她,却语中含笑地说,“怎么,怕你姐夫在我这里说你什么不好的了?” “没,没有......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反正他一直都不喜欢我,肯定不会说我什么好话,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舒一曼撇撇嘴道。 “康子仁说,你的医学技术水平不错,还说,” “还说什么?”见易中顿了一下,她连忙问,问出口了,却有点后悔,连忙低下了头。 明明说不想听的,却还在问。 易中倒也不介意,给她桌上放了一杯茶,说,“你姐夫还说,你平时很少来这种小镇,希望我能好好招待你。” “哦......”子仁哥,真的只说了这些吗?没告诉易先生,她以前是怎么纠缠他的吧? “可是我最近比较忙,今天下午可能又要出去,所以很抱歉了,我会让人带你在附近转转,然后会亲自送你回济城。”易中抿了一口茶,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时不时看一眼她。 “我,我不回去!”舒一曼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易先生......我想,我想陪着你。” 说完,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怎么,怎么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呢? “陪着我?”易中放下手里的茶杯,挑眉看了垂眸的她一眼,“可是,我这里不缺人。” 这是在拒绝她吗? 舒一曼心一横,算了,反正都说出来了,不如说个清楚,那个时候,他再拒绝她也没有遗憾了。 “易先生,我......我想像杨雪那样,陪着你,伺候你......我知道,在你心里,不管是你之前的妻子,还是杨雪,可能都是无法取代的人。但是,我不求你对我能像对待她们那样信任,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做个佣人我也愿意。”舒一曼揪着自己的裙子,虽然紧张,但还是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她还殷切地看着他,说完了,却垂下了脑袋,不敢再看他。 “可是......我这里并不缺少这样的人,如你所说,我妻子和小雪,在我心里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我身边,暂时也不想有贴身的女人。”易中淡淡地说。 “易......”舒一曼心里凉透,但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用说了!” 她刚开口,就被易中抬手制止住。 舒一曼瞧着他冷漠的样子,五脏六腑的委屈感全部向她袭来,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抬手抹了抹泪,“抱歉,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桌子,向易中的房间走去。 连让她当佣人的机会都不给......她比杨雪差很多吗?怎么就这么绝情,这么直接就下逐客令? 既然如此,她只能收拾自己的行李先离开这里了。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但是,我这里却缺少一个家庭医生,不知道,舒小姐愿意不愿意留下来,开个价,我付佣金。” 易中的声音,平淡却似乎透着轻松的口气,甚至......舒一曼甚至从那句话里听出了急切的味道。 这是在留人了! 她顿住脚步的同时,眼泪又滚了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 “当然,如果不愿意,我不强迫。”易中见她没有反应,又道。 舒一曼连忙转过身来,重重地点头,“愿意,愿意,我愿意!只要易先生不嫌弃我水平差,我已经尽己所能照顾老夫人!” 易中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她,“不光是老夫人,还有我。别看我看起来没什么病没什么痛的,其实我事情也挺多的。” 舒一曼一怔,抬眸,泪眼错愕地看着他,他的唇角却突然扬了起来,“怎么,不愿意给我当私人医生?” 舒一曼连忙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没有不愿意,愿意!” “那好,你就还住在那间房间里吧,我今晚开始住隔壁。”易中指了指他房间隔壁的那间。 “可是,你不是下午要走吗?”她不解地问。 “没什么急事,暂时不想走了!”易中淡淡地说着,低头盯着她仔细看了一眼,突然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姐夫康子仁果然是在骗我。” “啊?他,还说什么了吗?”她瞪大了眼睛,抬眸诧异地问。 “他对我说,如果你想要留下来,千万不要让我赶你走。因为你是越赶越赶不走,反倒会让我越赶越生气。所以,他说为了不让我因为你而生气,就不要让我赶你走。所以,我就是想试试,你到底能不能被我赶走,每想到,刚说了两句话,你这就要离开的节奏么?”易中挑眉轻笑着看着她。 所以,他刚才那些话,都是在故意说的?就是想赶她走,看她什么反应? 她就知道,康子仁肯定不会只不痛不痒地说那么一点的。 “易先生,我来之前,我姐夫也对我提起你了呢,我觉得他也是在骗我。”舒一曼撇撇嘴说。 她不跟他计较,因为心里此刻早已经是满满的惊喜和满足。 “哦?”易中皱了皱眉,“康子仁怎么说的?” “他说易先生你不苟言笑,很严肃,很闷......可是,我看你也会开玩笑嘛,也会戏弄人嘛,一点都不闷不严肃!”舒一曼笑着说。 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破涕为笑,易中弯眸无声地笑了。 康子仁告诉他,他的小姨子可能喜欢上他了,他当时确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见过舒一曼两面。因为她是童心的妹妹,他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但是,他直接告诉康子仁,“我的情况你没告诉她吗?” 康子仁说,“我所知道的,她全都知道,可还是想去找你。你暂且把她收留下吧,她不会死缠烂打的,她能陪在你身边,就应该会满足。她跟我在美国学过几年医,悟性很高,水平不差。当然,易先生对付女人应该很有一套,如果要送她回来,不要让她太难过就好。” 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而已,结果......说不上来是欣慰还是失落。 都有一点吧! 他易中也不是缺女人的人,而且小雪的死,直到今天,他还没有完全释怀。 眼前这个女孩,明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还敢主动接近,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决心。 这天之后,舒一曼就安心地在易家大院住了下来,当天易先生虽然没有出门,但第二天就出去了。 舒一曼并没有很失落,她告诉自己,能以家庭医生的身份留下来,已经让她很意外很满足了,老太太很喜欢她,他常常不在身边陪老人家,她就替他,好好伺候老太太。 庄老夫人,有了舒一曼的照顾,加上本就在自己老家,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不像在纽约时候那样的泼辣喜欢耍小脾气了,但身体状况也没那么差了,外出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多。 比起好的心情好的身体,那些逐渐在退化的器官功能,已经不算是什么了。记忆力好的时候,她握住舒一曼的手,对她说,“其实啊,我也知道自己有点老年痴呆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有时候反倒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虽然记不住很多事情很多人,但是也会忘记太多不开心的事,还有那些想起来了会让自己不高兴的人。所以,我觉得遗忘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伯母,您能这么想就好了!以后您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就马上讲给我听,我给您记下来,以后在讲给您听。这样的话,以后您的记忆里,就只有开心的事,没有不开心了!”舒一曼对她说。 “好!就这么决定了!”老太太欣慰地点头。 易中这次走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回到了家里。 舒一曼刚从老太太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听到隔壁房间有声音,她愣了一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果然是易先生房间传出来的声音。 他回来了吗? 意识到这点,舒一曼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出去,刚好看到易先生的司机从他的房间出来,离开。 她走到他房间门口,发现门虚掩着,犹豫了一下,她悄悄推开一点点缝隙。 果然是易先生回来了! 他躺在沙发上,很疲惫的样子,仰头靠在沙发上,双臂张开,闭目养神。 他旁边,李博越蹲在地上,在给他按摩他的腿。 她知道,他的腿受过伤,现在虽然不影响他走路,但是她清楚,劳累的时候,伤过的腿还是会很疼。 舒一曼秀眉轻蹙,站在门口,看着李博越笨拙的手法在易先生的腿上按来按去,她踌躇了一下,轻轻吐出一口气,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李博越看到她,正要开口,她连忙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继续,不要说话。 李博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仍在闭目养神的易先生,调整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姿势,继续给他按摩腿。 舒一曼绕到李博超身后,悄声说,“让我来!” 李博越犹豫了一下,看到舒一曼已经走近,只好站了起来,退到一边。 舒一曼在他的位置蹲了下来,抬手放在易中的腿上,先帮他把腿放平,双手从膝盖上面摸到脚踝处,边摸边按了一遍之后,手上逐渐用力,开始按摩起来。 李博越在旁边看了一会,发现易先生刚刚还轻蹙着的眉心居然慢慢舒展了开来,松了一口气,帮舒一曼拿了一只小凳子过来,让她坐,她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手下的按摩,李博越只好退出了房间。 这条腿按摩完了,她站起身,微微躬着身子,帮他按另一条腿。 这条腿是没有受伤的腿,有点僵硬不怎么痛,被另一双手突然这么一按,易中微微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在看清楚正在给自己按摩的不是李博越而是舒一曼的时候,他眸光一闪,皱着的眉再次舒展开来,闭上了眼睛。 按摩完之后,舒一曼直接将易中的鞋子袜子脱下来,顺便给他按摩了一下足底。 一切做完之后,去床边拿了一条毯子过来,给他轻轻盖上之后,才蹑手蹑脚往外走。 刚到门口准备拉开门,身后传来易中慵懒又低沉的声音,“留下吧!” 舒一曼脚下一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悄悄转过身来。 易先生仍然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舒一曼轻轻拧了眉,看来真的是幻听了。 正要转身离开,易中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边捏着眉心,一边说,“如果我让你留下来,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后悔?” 舒一曼一愣,刚才那句也是他说的了? “不后悔!”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语气坚定。 “那就留下来吧!老夫人现在很喜欢你,她离不开你。”易中抬眸,淡淡地看向她,说。 “那,”舒一曼垂眸抿了抿唇,“那易先生......” 话还没问出口,易中打断她说,“我也需要你,就留下吧!但是,不能再以佣人或者医生的名义留下了,否则你姐和你姐夫知道了你在我这里伺候人,会在背后骂我的。” “不会的!他们不会怪你的。” “如果你不怕,那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分,让你留在我身边。但是目前,我可能还没办法忘记我妻子和小雪这两个人死在我怀里的女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我也不要什么名分,只要能永远留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舒一曼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说出那番话的易先生,瞬时热泪盈眶。 他这是,要接受她了吗? “嗯,那就正式留下吧!”易中点了点头。 VIP085.这就是爱了吧? 这夜临睡前,童心才从手机里看到舒一曼下午发来的微信。晚上一直在灯下看书,没注意到手机。她竟然发了十几条消息,有语音,有文字,也有图片。 最近,她经常发微信消息给她,易先生高兴的时候她比他更高兴,易先生生气的时候她会向她讨教怎么哄他开心。 “姐,你看,这里的古镇一点都不输江南小镇哦,很美!” “姐。庄老夫人已经完全不记得杨雪了,今天又把我喊成了儿媳妇,囧。” “姐,易先生夸我按摩手法很好,我没告诉她我按摩是业余的。” “姐,易先生今天晚饭给我夹了三次菜,还平时只吃半碗饭的我今天吃了两碗。” “姐。易先生晚上批评了一个保镖很生气,我很着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姐,易先生不喜欢拍照。我偷拍了几次都没成功。” ...... 童心躺在床上,一条条看着舒一曼发来的消息,却不知道该给她回复一点什么。 她也不需要她回复,她一开始就说,姐,我只是想找个人分享,我只要知道你看到了知道了就行了。 “看什么呢?一会皱眉一会笑的?”康子仁从书房回房来,看到她躺在床上盯着手机认真地看,坐下来问道。 童心放下手机。秀眉微蹙地看向他,“一曼,她现在,在那边住习惯了。我看她,是迷恋上那边的人了。可是,易先生总是这样不清不楚的......” “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你就别再操心了,易先生能让她留在那里。我已经感到欣慰了,慢慢日久生情吧!易先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放心吧!”康子仁拍了拍她的肩膀。 童心刚要说什么,康子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递给了他,“一鸣的。这么晚了,有什么即使吧?” 康子仁拿过来接起了电话,“一鸣。” “哥,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起过韩正业,你明天能不能帮我约一下他,我有事请他帮忙?”电话里,舒一鸣的声音有点急迫。 “韩正业?”康子仁不由地蹙了眉,“什么事?” “你明天晚上去上班,我早上去家里一趟,见面再告诉你,我现在有点急事,先挂了。” 舒一鸣匆匆说完,便挂了电话。 康子仁放下手机,嘀咕了一句,“一鸣这小子,最近有点不太正常。” “你也发现了吗?”童心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起了兴头,“自从前段时间他旅游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他有点恍惚,跟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就突然陷入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去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杨雪的事,可前天他来家里的时候,我们这在跟奶奶聊天,他接到一个电话,很高兴的样子,起身出去接了。” “明天就知道了!他明天过来!”康子仁挑了挑眉,说。 * 此时的舒一鸣,正驱车去机场的路上,把车子开得极快。 从北京回来之后,他就回银行回归正常工作了。尽管自己已经跟舒国安尹爱萍没了血缘关系,但舒国安夫妻俩还是决定遵循爷爷的遗愿,把银行还是交给他来管理。 如今的国安银行,一部分已经转入到了康氏,虽然他和康子仁各自负责着,实际上康氏和国安银行已经成为了一体,双方的力量都得到了壮大和保证。 忙碌的工作间隙,他还会想起杨雪,但每次在思念结束的时候,一个灿烂的笑靥就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是白鹭。 这个女孩,性格和兴趣爱好几乎跟杨雪完全不一样,但难得也能和他聊得欢畅,玩得疯狂。他不知道目前这种时常想起她,是否代表已经喜欢上了她,但是,习惯之后,每天若收不到她发来的消息或接不到她的电话,他就会感觉今天是不是哪里缺少了一点? 她确实给了他不少的开心。 可是就在刚才,洗完澡出来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今天一整天白鹭都没有任何消息,刚拿起手机,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一鸣,快来接我......快来接我,呜呜呜......我快要死了......”电话刚一接通,白鹭的又急又哽咽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 “鹭鹭?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他连忙问道。 “我跟我爸妈吵架了没带钱出来,我上飞机前又被偷了手机,我现在在你们济城机场,用的是别人的手机,你快来接我吧,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动都不敢动......”电话里,白鹭说话说得越来越快,声音都在颤抖。 “好,你就在机场等我,我马上到!”他挂了电话就出了门。 这几日,白鹭跟他之间的话题,都是她如何在她父母面前描述他,但不管怎么样,她父母都没打算让她嫁到济城来,更不会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家。 这次吵架,应该还是因为这个问题吧! 所以,他才打算让康子仁找韩正业帮忙,白鹭的父母都是政府官员,以韩正业的能力,就算不认识他们,应该也是能说上话的。 他不能让白鹭为了他,独自跟她父母战斗。 对,他不能!尽管现在他还没有立刻娶白鹭的打算,但他必须遵循自己的内心,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因为他一个大男人受伤害抑或为难。 到了机场,舒一鸣把车子直接停在了航站楼出口,跳下车飞奔进了3号航站楼。夜里接机的人并不多,而且这个时候应该没有航班到站,整个大厅里人很少。 舒一鸣站在大厅门口,来不及喘口气,放眼向四周看去,视线刚转了一圈,就听到身后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舒一鸣,我在这里!” 舒一鸣刚转过身来,只见一抹白色的小身影朝她飞奔过来,待他刚看清楚就是白鹭的时候,她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双手本来想去勾他的脖子,无奈海拔不够,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滑下来圈住了他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呜呜呜哭了起来,“你怎么才来啊,大叔,呜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不管我了......” 舒一鸣揽住了怀里的人儿,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看到她好好的,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归了位,“傻姑娘,我怎么会不要你不管你,别胡思乱想!” “嗯嗯嗯......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白鹭立刻又改了口,但却更紧地抱住了他不放手。 舒一鸣一直没放手,直到她的哭声越来越小,已经没了力气的时候,他才放开她,揽住她的肩膀往外走,“走,先离开这里,再晚点出去车就被拖走了!” “嗯!”白鹭乖巧地点点头,边擦眼泪边抬眸看向他,委屈地撅嘴道,“可是我饿了,昨天绝食了一天,就偷偷吃了一块巧克力......今天又跟我爸妈吵了半天架,走的时候没带卡没带钱,就用手机定了机票......到机场连手机都丢了......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舒一鸣挑了挑眉,内敛的眸子里不由地染上了一抹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绝食还吃巧克力?” “你也取笑我吗?”白鹭的嘴巴撅得更高。 “傻瓜!”舒一鸣宠溺地笑了笑,收回手揽住她往外走去,“走,我让家里现在就给你做,热汤热饭等着,这样行了吧?” “去你家吗?”白鹭一愣,连忙摇头,“还是算了,上次你们家聚餐的时候,你说我是你驴友,今天这么晚去你家,你爸爸妈妈问了怎么办?你怎么能随便把女人带回家?” “我就说,就说我捡了一只离家出走的小野猫!我父母很喜欢小动物的!”舒一鸣边走边笑着说,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揽紧了她。 “你真的不怕你爸爸妈妈责怪你吗?”白鹭迟疑地问。 舒一鸣把她塞进车里,帮她拉上安全带,待自己绕过来上了车之后,才认真想了下对她说:“这样吧!我先带你去酒店吃饭。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一大早我再带你回我家去。” “嗯嗯!好的!就这样!可是......你今晚能不能陪我?”白鹭连连点头之后,低声请求道。 “先吃饭去!”舒一鸣没有回答她,发动了车子。 已经是夜里0点多,白天喧闹的城里此刻安静了不少,街道两边的商铺饭馆基本都已经关门,亮灯的开门的只有24小时快餐店和便利店。 在一个十字路口经过的时候,看到前面的KFC的招牌,白鹭连忙指了指,“就去肯德基好了!” 舒一鸣皱了皱眉,回眸看了她一眼,没有放慢车速,“你不是不喜欢那些快餐么?” “可是这个点,能有吃的就不错了,我哪还敢挑三拣四,就不矫情了!”白鹭撇撇嘴道。 舒一鸣再次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溢出一抹温和笑意,“我知道一家24小时营业的菜馆,带你去尝尝!” “真的吗?”白鹭漂亮的眸子里立刻闪进激动兴奋的笑意。 “去看看就知道了!”舒一鸣说着,打开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是舒一鸣,给我准备几道清单的招牌菜,我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到。” 挂了电话,他对她说,“累了一天了,你先眯会,到了我叫你!” “嗯!”白鹭点点头,闭上眼靠进座位靠背上了,嘴里还念叨着:“一鸣大叔,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舒一鸣无奈地叹口气,嘴角的笑却暖暖的。 白鹭在美国留学呆了五年多,前段时间自驾游的一路上,她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吃汉堡炸鸡,说是在国外早就把那些东西吃恶心了。所以后来,他给车上备了保温瓶,快餐面,夜间赶路饿肚子的时候泡面给她吃。 他刚打算把她带回家去,又担心她没做好准备会局促,突然想到了康氏旗下的那些私房菜馆。康子仁每次带他去一个他没去过的属于康家酒店或餐馆的时候,都会把他介绍给经理,他早已跟他们熟识。今夜,为了给这已经饿得虚脱的丫头填饱肚子,他只能假公济私一回,打扰他们一次了! 车子刚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前停下的时候,白鹭就醒了过来,直起身子问他:“到了吗?” “嗯,来吧!”舒一鸣下了车,白鹭连忙下车跟了上去。 里面的服务生听到车子的声音迎了出来,“一鸣少爷!” “这么晚了,打扰你们了!回头让康董给今晚加班的同志们发奖金!”舒一鸣抱歉地对服务生说完,牵过白鹭的手,把她领了进去。 一听这话,几个被他的电话召唤起来的服务生立刻来了精神,“走,快去厨房催一下菜。” 这家私房菜的一楼是大厅,此刻自然是一个客人都没有,舒一鸣没有选择包间,找了大厅靠玻璃窗中间的位置,和白鹭坐了下来。 “这是24小时营业的餐馆吗?生意这么萧条还敢24小时营业?”白鹭小声问他一句。 舒一鸣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她就接着说,“嘿嘿,我听出来了,你是这里的老板,让他们为你加班的吧?” “我不是老板,明天早上带你去见老板。”舒一鸣说得云淡风轻。 服务生很快就把菜一道道断了上来,全都是白鹭喜欢吃的清单的菜,看到满桌的佳肴,她之前哭得红肿的眼睛立刻炯炯有神起来,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大口吃起来,边吃还边抬眸笑嘻嘻地看向舒一鸣,“嘿嘿,真好吃!” 舒一鸣瞧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嘴角不由地弯起。 这个白鹭,压根就是一个孩子,难怪非要喊他大叔,活生生一个大小孩。 白鹭茶足饭饱之后,舒一鸣带她去了酒店。 开好房间,舒一鸣给她去浴室放好洗澡水,让她进去洗澡,白鹭却拽住他的胳膊不松手,“一鸣,你是不是今晚不打算陪我?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工作吗?” “小傻瓜!”看到她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的亮晶晶的委屈,舒一鸣的心再次软了下来,“我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快去洗澡!” “嗯,嗯,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白鹭立刻弯眸笑了起来,踮起脚尖在舒一鸣脸上亲了一口,进了浴室。 舒一鸣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她轻轻哼歌的声音,轻轻蹙起了眉。 她现在对他这般依赖,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点? 没错,他真的有点过分了点。 从认识到现在,他尽管已经带白鹭去参加过一次家宴,但是他还没告诉她他的家庭情况。白鹭,以为他只是普通工薪阶层家的孩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银行工作人员。 所以,当她把他的情况告诉她父母的时候,她父母自然是反对她女儿跟他这样一个凡夫俗子在一起。他虽然不敢肯定,如果白鹭的父母知道了他舒一鸣的家世在济城也不算是普通人家之后,会不会接受他。 但是,他却因为自己在她面前隐瞒了自己的家庭而感到淡淡的愧疚。 毕竟,这个丫头在他面前已经透明,他却还戴着一副面具。 这一夜,舒一鸣抱着白鹭规规矩矩地睡了一夜。白鹭主动勾引了他好几次,都被他按住了她的手,“乖,天亮了还有重要的事,先睡觉。” 他承认,他是因为心疼了她。 第一次在纽约醉酒后的一夜情是在基本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之后二十多天的旅游中,一半被她勾引,一半放纵了自己身体的欲望,彻夜纠缠。 而现在,他突然发现心里一旦有了她的时候,竟然因为心疼舍不得再蹂躏她。最起码,不应该是在她这么累的时候。 这就是爱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舒一鸣就带着白鹭去了康宅。 康子仁和童心已经在等他,见到他带了一个女孩过来,康子仁早已经没了印象,童心却认了出来,“白鹭?” “你好!打扰你们了!” 白鹭跟在舒一鸣身侧,本来有点尴尬,但在看见了童心领着的一诺时,很快脸上就自然了起来,和童心聊了两句,就和一诺去旁边玩了起来。呆讽状巴。 童心瞧着两个男人进了客厅,自己就陪在了白鹭和一诺旁边,却悄悄地开始打量白鹭。 康子仁和舒一鸣进了客厅,康子仁看了一眼一诺白鹭,“你找韩正业,就是为了这个女孩?” 舒一鸣点了点头,“哥你忘了吗,上次家宴的时候,我带她去了一会,后来也是跟她去自驾游的。我喜欢她,但是她家里人可能不太同意她从北京嫁过来,她父母都是政府官员,所以我想请韩正业做媒人,这样的话,他们家也会放心很多。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去机场接她的路上,她因为我跟父母吵架跑了出来。” “你喜欢她?”康子仁不由地皱了皱眉,再次朝院子外面看了一眼。 “嗯!”舒一鸣淡淡地勾了勾唇,“可能因为相识时间不长吧,目前虽然喜欢的程度没那么深,没那么浓烈,但是......我觉得我如果错过这个女孩的话,一定会后悔。所以,我宁愿以后后悔,也不想现在有遗憾。” 康子仁蹙眉看着他,似乎是在回味他的话,末了,挑了挑眉,“真女孩看着挺天真,没想到几天时间,居然把你训练成半个感情理论家了!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我如果不支持的话,倒显得我顽固了!你把她和她父母的简单信息呆会发到我手机里,我约了韩正业下午见面。” “嗯,谢谢你了哥!有你出面,我觉得没有搞不定的事情!”舒一鸣松了一口气。 晚上临睡前,童心问康子仁,“怎么样,那个韩总愿意不愿意给我们家一鸣当媒人啊?” “韩总一听是给我弟弟当没人,他当场就表示很乐意!但是,他只是听过白鹭父母的名字,没有打过交道,不了解他们。所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觉得只要白鹭的父亲见了一鸣,一定会同意的。我今天跟白鹭聊了会,那女孩挺单纯的,我觉得很适合一鸣,甚至......甚至比杨雪更适合一鸣。”童心说。 “我从来没觉得杨雪适合一鸣,只是他自己等了那么多年,最后等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结果罢了!”康子仁揽过童心,幽幽地说。 “挺深奥的!像是康教授说的话!”童心笑着看了他一眼,轻吐一口气,“希望这个白鹭,能让一鸣真正快乐起来!” * 五天后,国安银行,舒一鸣办公室。 刚送走一个客户,一楼前台的电话打来,“舒总,有个李女士找您。” “李女士?”舒一鸣皱了皱眉,“干什么的?” “气场很强大的一个女人,只说你一定会见她的,我看他司机开的是挂北京牌照的车。” 李女士?北京? “我现在下去!”舒一鸣连忙挂了电话。 走出办公室边下楼边给白鹭打去了电话,“鹭鹭,你父母这两天没跟你联系吗?” “没有啊,我丢了以前的手机,我没主动联系他们,他们怎么联系我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先挂了,呆会联系。” 舒一鸣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了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李娟,果然是白鹭的母亲。 “阿姨,您来了。”舒一鸣走过去很绅士地打了个招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里比较吵,您去我办公室坐吧。” 闻声,李娟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取下了墨镜,得体地笑道,“不用了,年轻人。既然你下来了,我就不上去了。我就说三句话。第一句:你和鹭鹭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的情况你的家庭我也都调查清楚了。第二句:如果你的真的想跟我们家鹭鹭在一起,你必须入赘到我们家,并长期在北京工作。第三句:想好了和鹭鹭一起来见我,我还忙,先走了。” 说完,李娟冲舒一鸣微微点了点头,又迅速戴上墨镜,从容地举步离开。 VIP086.终:他们的幸福 “入赘?”康子仁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一脸不淡定的舒一鸣,忍不住笑出了声。“白鹭那个厅长母亲过来亲自给你说的?我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啊!” “哥,关键时刻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了?”舒一鸣皱紧眉白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康子仁,一拍桌子,“我不管,当初我是背叛了我父母我妹妹支持你和童心在一起的,你可别恩将仇报!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天天来烦你!” “喂!这个白鹭不错啊,都把你训练得会撒娇了,可真瘆人!”康子仁又勾唇笑了下,和舒一鸣面对面坐了下来。 “她现在还不知道她妈妈来找过我。你不是说韩总已经托人去找过她父母吗?难道,这就是结果?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但是必须我入赘?”舒一鸣不解地看向康子仁,“这,这跟没有进展不是一样的结果吗?” “怎么没进展,都要入赘了,怎么会是没进展呢?”康子仁挑了挑眉。心情大好的样子。 “哥!”舒一鸣腾得站了起来,“你要真的要我入赘,那我就发表声明,跟你们这些人全部断绝关系!” “然后呢?”康子仁靠进椅子里。好整以暇地抬眸看向他。 “然后......然后我再带着白鹭私奔!到时候她父母来找人,你们就等着麻烦吧!”舒一鸣赌气地说。 他都这样烦躁了,康子仁这个当哥的还要取笑他! “都跟我们断绝关系了,白鹭父母找我们,我们也不用负责啊?”康子仁瞧着他快要抓狂的样子,继续笑得不亦乐乎。 “你......我都被你气糊涂了!”舒一鸣起身拍了拍脑门,懊恼极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现在去找白鹭吧,把李厅长的原话告诉她。她就明白了!”康子仁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但眸子里却还有着隐隐的喜色。 “什么意思?我告诉她,她......她能怎么样?她已经努力......跟她父母没谈成,所以才会连夜跑到济城来找我的!”舒一鸣因为着急,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断断续续。 “所以我说这个白鹭很有能耐,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以前那么淡定从容冷静的舒一鸣变成了现在这个遇到一点事就焦头烂额了!你急什么?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康子仁皱眉指了指他的椅子。 这家伙,是真真地着急了! 康子仁无奈地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淡淡地开口,“韩正业虽然没有直接去见白鹭的父母,但是却找了一个比白鹭那个区长的父亲的老领导,将他们夫妻俩批评了一番,都什么年代了,还阻碍年轻人的自由恋爱,也不想想他们夫妻俩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白鹭的母亲李娟是我们济城人,李娟的父母就这么一个独生女,虽然她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当时就是不同意独生女嫁给白鹭的父亲。要嫁也可以,必须入赘到济城来。尽管他们俩还是大学同学,白鹭的父亲那个时候也是一无所有,刚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后来李娟为了跟他在一起,绝食,私奔,自杀,玩失踪......各种各样的逼宫手段,后来白鹭的外公外婆不得不同意他们的婚姻,把李娟嫁就到了北京。 夫妻俩被老领导这么一批评,想起了自己当年的事,两个大领导都沉默了。趁这个时候,老领导把韩正业给他的你的资料递给了他们。白鹭的父母看到你的资料,据说当时有点诧异。原来是你小子作的,没告诉白鹭你自己的身份,他们的父母不知道你的底细,自然是不敢贸然让自己的女儿跟你走了。 至于李娟为何会对你说那样的话,无非是让你和白鹭回去好话给老人家认个错,表个态,给他们二老一个台阶下。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毕竟是国家干部,还是很开明的。去吧,去正式拜见一下你的未来老丈人丈母娘。” 康子仁的一番话,让舒一鸣听得仿佛是在坐过山车,心里不断地起伏。直到康子仁说完,他愣愣地回味了一下他的话,才明白过来,瞬间睁大了惊喜的眼睛,“哥,你的意思是,她父母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难道你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康子仁挑了挑眉,笑道。 “哥!你耍我很好玩是吧!你这个腹黑的康教授!”舒一鸣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站起身来两手伏在康子仁的办公桌上,作势就要爬上去,恨不得把康子仁压在桌上暴打一顿。 哪有他这种当大哥的,明知道自己都快着急死了,还要在这里耐着性子跟他兜圈玩! “我也只是想为大家确认一下,确认一下我们万人迷的一鸣大少爷,是不是真的被一个北京小姑娘这么快搞定了!”康子仁站起身来,从桌子旁绕过来,走到舒一鸣面前,欣慰地笑了笑,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哥永远都支持你,去吧,不就是一对当官的丈人丈母娘么,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快喜欢上你的,并且......说不定还会因为喜欢你舍不得你离开北京了呢!到时候,你要是心甘情愿留那了,我们可不干了!我们康家的男子,是绝不会给别人当上门女婿的!” “这话才正常!”舒一鸣点了点头,“哥,其实我刚才才来找你的路上也想过,如果真的喜欢她,爱她,舍不得她为自己受委屈,其实当不当上门女婿真的无所谓。只要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在哪都一样!” “是吗?你若真的这么想,那我就去找白鹭的父母谈谈,让你入赘过去算了!反正我们康兄弟多!”康子仁挑眉说着,就要去拿电话。 “算了算了,这不是搞定了么,我才敢这么说......”舒一鸣连忙从他手里夺过电话,放下,冲他“嘿嘿”一笑,“那我去酒店找白鹭了!哥,等我好消息!” “去吧!”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李娟这次回来先去墓园祭拜父母,然后再回北京去。让白鹭主动跟她母亲联系一下,那姑娘有点神经大条,以后你可要多操点心。” “神经大条?”舒一鸣皱了皱眉,“是有点吧,不过......我觉得挺可爱的。” “可爱......”康子仁垂眸悄悄笑了下,“你知道她前几天在她家里怎么逼迫她父母的?说你们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还说......还说她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生是舒家的人,死是舒家的死人。用这种话来威胁她父母,你说哪个做父母的会就范?所以说你们俩,看谁不靠谱!” “呃......”舒一鸣尴尬地扯了扯嘴,“那个,我先走了!” “一鸣,回头给哥好好讲一讲,你和白鹭是怎么认识的!”康子仁对着舒一鸣的背影喊了一句。 舒一鸣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身子微微一僵,又拔腿小跑了出去。 康子仁瞧着那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弯眸轻轻地笑了。 * 白鹭刚打开酒店的房间准备出门,就看到了从电梯那边出来,一脸焦急向自己跑过里的舒一鸣。 “这么早下班了吗?你不是说你们老板很严吗?你怎么提前出来了?”看到他,白鹭诧异地问。 这几天在济城,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玩,只有等他下班了,他才有时间陪她,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了? 舒一鸣走到她跟前站定,微微喘着气,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了?” 白鹭看着他,身后的握着门把手的手正要关门,舒一鸣抬手推开了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进了房间,关上了身后的门。 “一鸣,出什么......” 白鹭诧异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舒一鸣双手按住肩膀逼到墙上,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太过强势,让她除了被动接受,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 舒一鸣边吻边取下她肩上的包带,“噗通”白鹭的包落在了地上,他的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衬衣上,自己的手直接撩起了她的裙子。 白鹭有点不解,这家伙怎么了,上班时间突然跑过来要她? 但是看到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她没有问他,而是顺着他的意,帮他解开了衬衣,舒一鸣放开她,红着眼睛看着她,大口喘了一口气,弯腰将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直接俯身压了上去。 “白鹭,听好了,既然我自己贪恋上了你的味道,那就决定了要霸占你一生!你可做好准备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深沉嘶哑,猩红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她,似乎下一秒眸子里就能喷出火来讲她燃烧掉。 白鹭一怔,一直在诧异的俏脸上突然泛起一抹兴奋的笑意,眼睛瞬间红了起来,重重地点点头,“我做好准备了!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就算你不霸占我一生,我也要纠缠你一辈子!” 两行清亮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她知道,他终于下定决心了,下定要她的决心了,下定了跟她在一起的决心了! 看到她的泪,舒一鸣眉心一蹙,俯身吻了下去,再也没有放开...... 一场酣战结束后,白鹭把脸贴在舒一鸣的胸膛上,双手牢牢圈住他的腰,闭上眼,一脸的娇俏,“一鸣,我好爱你啊.......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这么强烈地爱一个人,尽管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但是我觉得我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你了......肯定是了......你好坏啊,这么晚才来找我......” 他何尝不是?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和她只是一夜露水情缘罢了,可是在之后的几次偶遇之后,他不得不开始关注这个热情开放的女孩。后来,他又以为他们只是彼此贪恋对方的身体而已,离开了也就离开了,不会有精神上的想念。 可是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沉沦。 原来,有欲望的不仅仅只有身体,心,也是有欲望的! 既然渴望,那就在一起吧!何必还要把这种感情探究个明明白白呢?谁说只有历经过单纯的风花雪月的恋爱,才能有真爱?谁说一夜情不能延续到一辈子的爱? 他觉得,他们可以! 因为此刻,他那样满足,那样欣慰,那样幸福...... “完了!正事忘了!快起来!”舒一鸣刚刚沉浸在强烈的幸福感中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来这里找她的最初目的,连忙下床拿起她的衣服递给她,“你妈现在还在济城,我们得去找她。” “什么?我妈妈来了?你见了吗?”白鹭错愕地看着他焦急穿衣服。 “嗯!早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到银行去找我,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舒一鸣说话间,已经穿上了裤子,套上了衬衣。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白鹭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撅起了嘴,抱歉地拉住一鸣的胳膊,“一鸣,我妈就是那人,平时总是喜欢教育人,不忘她是教育厅的厅长!所以,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生气,不要介意......” 舒一鸣挑了挑眉,“你妈没说什么啊,就说让我入赘到你们家去!还说等我们想明白了,一起去见她!我现在想明白了,所以过来带你一起去见她!快穿衣服!” 舒一鸣说着,抓起她的Bra帮她穿上,认真地帮她勾上了后背的上的搭扣。 白鹭这才听明白他的话,转身惊讶地看着他,“我妈让你入赘?真的吗?那你怎么说的?” “我,我来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想让我入赘我就嫁过去,你如果不想,那你就嫁过来!你自己选个吧!”他边说边把她的裙子递给她,“这个太繁琐了,不会穿,你自己穿。” 白鹭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只穿了一套内衣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兴奋地尖叫,“一鸣,你太厉害!我爸爸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哈哈!我太高兴了!我妈要是说让你入赘,那就是代表她同意了!不过,我才舍不得让你离开家去我家呢,我要嫁过来,我要嫁过来,我要嫁过来!” 说着,站在床上的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无奈蹙眉看着她发疯的舒一鸣,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双腿便缠上了他的腰,抱着他的头用力亲了一口他的脸,“我太爱你了,一鸣大叔,我太爱你了!么么!” “好了好了!快走吧,你妈妈现在应该在陵园,呆会上了车,你给她打个电话,我们一起回北京去。”舒一鸣把她抱下来,宠溺地看看着她说。 “嗯嗯!”白鹭连连点头,快速穿上了衣服。 两个人甜蜜地出了门,白鹭用新手机号给李娟拨过去了电话,那边却挂掉了,拨了好几次,都挂掉了。后来她用舒一鸣的手机拨过去,李娟居然接了起来。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济城?故意不接我的电话是吧?那怎么接一鸣的电话啊?你这么早就开始偏向你女婿了?哼!”电话刚接通,白鹭连珠炮似的边撒娇边质问她母亲。 那边沉默了一下,李娟才开口,“臭丫头,我教出了那么多优秀的学生,怎么就把自己的女儿教的这么没出息!别扭闹了这么久,现在还让妈妈来找你,满意了?我跟你爸爸简直把你宠坏了!” 听到妈妈虽然在责备却带着明显宠溺的口气,白鹭忍不住又流了眼泪,“谁让我是您的小棉袄呢!您不宠我宠谁啊!妈妈,我好想你,你在哪,我和一鸣现在过去找您。” “我已经回家了,上高速了,你们慢慢开,别着急!”李娟的声音透着关心。 “嗯嗯,知道了!妈妈,我爱你!”白鹭挂了电话,眼泪止不住地落。 舒一鸣挑了挑眉,从置物台上抽出纸巾递给她,“后悔离家出走了吧?” “嗯。”白鹭刚应了一声,又连忙摇摇头,“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傻样!”舒一鸣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要听你爸爸妈妈的话,做个乖女儿。” “嗯嗯!我会的!”白鹭连连点头,“做个孝顺的乖乖女,才有资格做你乖乖的女朋友,我知道!” 舒一鸣看着她乖巧的样子,不由地勾唇笑了,心里涌上来一股暖流。 是啊,娶这样一个可爱乖顺的女子,或许更适合他一些! * 三天后,康宅。 康家全家人在家招待舒一鸣和白鹭,他们刚刚从北京回来,客厅里老老少少,热闹非凡。 白鹭穿了一件火红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挡住了白皙的脸,因为此刻,她正兴奋又激动把弯腰把箱子里的礼物一件件拿出来,俏脸上满是又羞又喜的神色,“奶奶,这个我爸珍藏了好些年的人参是送给您的......小宝贝,这个娃娃是送你的,是珍藏版的哦......嫂子,” 白鹭拿了一只红色锦盒走到童心面前双手递给她,“这是景泰蓝的镯子,我知道你们都不稀罕这些东西,但都是我跟一鸣跑了一天给你们挑选的,我觉得这个颜色淡,跟你气质特般配,收下吧!” “谢谢你,鹭鹭。”童心双手接过来,笑着说,“你这样贿赂我们,看来等你和一鸣结婚的时候,我们全家人得一人准备一份礼物呢!” “不要不要!不需要,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嘿嘿,嫂子,以后你要多教我一些,一鸣老说我笨,多教我一点怎么才能让他更喜欢我,我就满足了!”白鹭连连摆手之后,娇羞地看了一眼正在跟康子仁聊天的舒一鸣,悄悄在童心耳边说。 “这个,还真不需要!我们家一鸣啊,就喜欢你这样的,你要是变得成熟了,太在贤惠了,太完美了,那他对你没期待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了?”童心也悄悄在她耳边告诉她。 “真的吗?”白鹭将信将疑地问。 “呵呵。”童心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只要永远保留自己的真性情,就永远都会吸引到爱自己的人。” 白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嘿嘿,还不太明白,但是我以后会努力做个好妻子的!” 说着,白鹭从挎包里取出两个红色的本子,在原地转了一圈,举起手里的本子,“有件事我帮一鸣宣布啦,我跟一鸣今天领证了!” “啊?”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 这么快? 康老太太只笑不语,欣慰地看了一眼儿子康天逸,母子俩脸上皆露出慈祥满足的笑意。 看着儿孙们热热闹闹地围绕在自己身边,没有比这更让她老人家觉得幸福和满足的了,四世同堂,其乐融融,天伦之乐无非也就如此了吧! “一鸣,你们这属于闪婚了吧?”童心笑着问舒一鸣。 康子仁也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这么心急?也不让奶奶给你选个黄道吉日!” “嗨!昨晚回来的路上我就提了一句,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她就把我拉去了民政局,怕我后悔。” 舒一鸣说话的时候,宠溺地看了一眼白鹭,白鹭冲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蹦到他身边,搀起他的胳膊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管家和佣人,“奶奶,爸,大哥,大嫂,还有子义,一诺......还有还有,还有各位叔叔阿姨,我向你们做个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爱你们家的一鸣的,一定做个合格的妻子,如果......如果哪里做的不好,你们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要客气,我这人虽然毛病挺多,但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错就改!嘿嘿!” 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在场所有人都满意地笑起来,“恭喜你们!” 舒一鸣却被白鹭的外向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拉着她坐了下来,“你刚才在我爸妈那里才说了这一番话,怎么又来一遍?” “哎呀,你不是说舒家是你家,康家也是你家吗?既然都是你家,那我自然要表两次态咯!”白鹭嘻嘻笑道。 舒一鸣无奈地抚额,这媳妇,把他要做的事全替他做了! 热闹的人群里,康子义撇撇嘴,走出了客厅。 康子仁正要喊他,童心站了起来,“子仁,你跟一鸣在这聊,我出去一下。” 康子仁对她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童心追出去的时候,康子义已经走到了泳池边,站在岸边,手里拿着在花园里摘下的几朵花,赌气般地揪下叶子和花瓣,用力扔进泳池里。 童心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康子义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是童心,把手里的花全部扔掉,“姐。” “怎么了?看到一鸣闪婚了,你不会也着急了吧?”童心指了指旁边遮阳伞下的桌椅,示意他一起走过去坐了下来。 “我着什么急啊!我对女人没兴趣!”子义撇撇嘴。 “你对女人没兴趣?”童心吓了一跳,瞬间睁大了眼睛。 “不是那个意思!”子义知道她理解错了,连忙解释,“我是说,我现在根本没想谈情说爱,觉得挺无聊的!但是,我也不想出国学习去,看到你们一大家人现在这么开心地在一起,却非要把我赶出去!” 原来还在为让他出国的事烦恼呢! 童心舒了一口气,笑着问他,“子义,你现在既不想结婚,也不想学习,那想直接来公司管理康氏吗?” “也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 “我就想跟大家在一起,多热闹!” “你呀,就是还没玩够!子义,不是你哥非要把你送出国去,而是他想让你尽快成长起来,能为他为我们这个家分担点什么,而并非只是单纯地想让你提高你自己。” “可是,这家里不是有你们在嘛,根本用不上我!再说了,管理公司就管理公司,我又不是没尝试过,根本不需要专门出国去学习!你们简直就是想流放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这么年轻,这么早就到公司来,以后说不定要一直把公司管理下去,你不觉得人生很单调吗?所以,现在趁着年轻,就应该多出去转转!别跟你哥和我一样,我们俩现在成家了,被家庭被孩子套住,想出去自由自在地到处走走还没机会呢!所以,让你出去学习一个目的,主要还是让你多闯闯外面的世界。毕竟这些年,你都没离开过家,没完全独立。我要是你啊,趁着家里有两个哥哥管理公司,自己还不赶快抓住时机偷偷懒。”童心语重心长地劝他。 “真的是这样吗?你们不是在逼迫我学习?”子义不相信地问。 “学习是手段,你记住两点,一个是价值,一个是责任!”童心看了一眼客厅,“你哥哥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不觉得他很辛苦吗?” 康子义点了点头,“所以我才不想跟他一样优秀,那样太累。” “不是因为优秀才累!而是因为他知道他身上的责任,为了能让他自己更好地担负起责任,才会升华他自己的价值。”童心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和眸子里满是笑意,明显的爱意和骄傲。 因为他早就知道,她的子仁,不光只能是爱她和孩子的人,好丈夫,好爸爸,更是好医生,好儿子,好孙子......公司里,更是大家的好上司。 这样优秀的男人,是她的,她怎么能不骄傲? 康子仁拧着眉回味了一下童心的话,良久才点了点头,“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姐,那我还是如期去美国吧,或许开始了一段新的历程之后,我就会彻底明白你和我哥的良苦用心!” “对!这样的子义,才是让全家人都放心都骄傲的子义!”童心欣慰地笑道。 话音刚落,远处一诺拿着她的手机跑了过来,“妈妈,二姨的电话,要你接电话!” “慢点跑!”童心看着向自己飞奔过来的女儿,起身蹲下来,伸出双臂把一诺抱在怀里,让孩子把手机给她放在耳边,“喂,梦梦?” “姐,快祝福我吧!”电话里,陆文梦婉转清脆的声音透着明显的高兴。 “祝福你?什么喜事啊?看上哪家公子了?”因为刚刚看到一鸣和白鹭修成正果,陆文梦这么一说,她立刻想到她这个之前才说了不想恋爱不想结婚的妹妹是不是邂逅什么艳遇了? “哪啊!比这更值得庆祝!”陆文梦语气自豪。 童心微微蹙了眉,从一诺手里接过电话,站了起来,边想边说,“那......难道是你的作品获奖了?” 陆文梦这丫头,对男人没兴趣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一直沉迷于她的服装设计的世界里。能让她这么高兴的事,那就是跟她的设计有关了? “姐,你太聪明了!对的,我获奖了!”陆文梦忍不住在电话里嘿嘿笑出了声。 “真的啊?那一定是个大奖吧?”童心睁大了眼睛,瞬间高兴地忍不住又蹲下来亲了一口一诺。 “当然了!”陆文梦说,“我回国之前,我那边的导师帮我报名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昨天接到电话才知道,我现在在北京,刚拿到奖!是中国服装设计金顶奖!” “是吗?这是不是你们服装设计界最高的奖项了?”童心问。 “算是了!还有一项,是最具潜力华人奖。不过这个,需要去巴黎领奖,过几天我就得去趟巴黎。” “过几天去?”童心满脸的惊喜,“我跟依瑶后来确定的去度蜜月的路线就选了欧洲线,第一个地方就是巴黎。国庆期间过去,五天后的样子,机票已经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是吗?那太好了,我们一起走!我现在在首都机场,马上回济城,回去订票,不行的话,我帮你们改签,一起走。” “当然好,等你回来再说!我去把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告诉你姐夫他们去!” 童心挂了电话,脸上还是满脸由衷的喜悦。 虽然文梦暂时不想恋爱结婚,但是她能在她的事业里取得这么大的成就,那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客厅里,当童心把陆文梦获奖并打算和他们一起去巴黎的消息告诉大家的时候,恭贺之后,白鹭捅了捅舒一鸣的胳膊,“我们跟大家一起去度蜜月吧?” “度蜜月?”舒一鸣皱了皱眉,“我们刚领证,还没办婚礼,你就着急度蜜月啊?” “你看嘛,这个嫂子和那个嫂子他们都一起去了,我们也跟着一起呗!多热闹啊!要不,我们不办婚礼了,就来个旅行结婚好不好?”白鹭撒娇地晃着舒一鸣的胳膊。 “我觉得可以!”舒一鸣还没回答,童心眼睛一亮,对康子仁和舒一鸣说,“我觉得鹭鹭的建议是个很好的主意!你们看,我们这些人,我和子仁是办的室内婚礼,陆总和依瑶办的是户外婚礼......所以,一鸣,你和鹭鹭就来个旅行结婚吧!我们这些人一起出去度蜜月,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很有意义!” 康子仁看着童心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由地挑了挑眉,“你这当大嫂的不是喜欢安静么,什么时候喜欢热闹了?” “康教授,你可别扫兴!我嘛,该安静的时候安静,该热闹的时候自然就必须热闹!”童心不满地说了一句,走到康老太太跟前,“奶奶,您觉得怎么样?” “好啊,我觉得很好!说的我这个老太太都想跟你们这些孩子一起出去玩了!”康老太太赞同地点头。 “奶奶,要不,您就跟我一起出去?”童心提议,“反正我们人多,您现在身体也健朗,还有,我不是带着思言嘛,有老有少有新人的蜜月,一定更好玩!” “我就不跟着你们凑热闹了!你们要去都一起去吧,刚好让我跟你爸在家清净几天,每天叽叽喳喳,快吵死我这个老太太了!”康老太太故作嫌弃地说了一句,又笑着对舒一鸣说,“一鸣,听奶奶的,就带着白鹭跟你大哥大嫂还有你那边的哥嫂一起去度蜜月!奶奶和你爸在家,给你们张罗婚宴,等你们回来了,把鹭鹭的父母请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认个亲还是必须要走的环节!奶奶这个建议怎么样?” “好!”童心和白鹭异口同声地说。 康子仁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奶奶都发话了,你这个新郎官还是别犹豫了!” 白鹭也撅着嘴,满眼请求地看着他,舒一鸣耸耸肩,“从始至终我也没说这个主意不好啊!你们怎么都针对我干嘛?” “那你就是同意了!一鸣欧巴,我越来越爱你了!”白鹭兴奋地捧住舒一鸣的脸就亲了一口。 舒一鸣连忙拨开她,难为情地看了一眼康老太太,又看了看一诺,“长辈和晚辈都在呢!” “没看见没看见!思言没看到阿姨亲叔叔!”一诺连忙用两只小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看着舒一鸣,连连摇头。 “哈哈哈!” 客厅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 五天后,首都国际机场。 正逢国庆假期的第三天,假期中间的日子,候机厅里虽然乘客也不少,但比起假期前两日的出行人数还是少了很多,这也是康子仁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去国外度蜜月的原因,避开人流高峰期,毕竟一行人里,有两个孕妇。 除了三队新人以及童心带着的一个小尾巴,还有陆文梦,康子义。 子义今天去纽约,跟他们一起来机场。 去纽约的航班比去巴黎的早一个小时,子义办完登机手续之后,康子仁和舒一鸣一起把他送到了安检处。 “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吧!既然我已经决定出国好好深造,那我就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倒是你们,一个个都出去嗨皮了,也不怕康氏和国安银行被人乘虚而入!早早回来给我管理好公司,等我学成回来接手!”子义一边表态一边抱怨。 “操好你自己的心!”康子仁笑着说。 “反正大哥给你办的这个借读假期多,想回来就回来......还有,想泡妞的话,最好找个洋妞回来给大家看看。”舒一鸣背着康子仁悄悄在子义耳边说。 “你们俩在一起,不做坏事都像是狼狈为奸!”康子仁按住舒一鸣的肩膀把他拉了过来,“让子义进去吧,别误了飞机。” “你们的嘱托我都记得了!放心吧,走了!大哥,二哥,祝你们蜜月愉快!希望等我下次回来,能多几个侄子侄女!嘿嘿!再见!”康子义说着,张开了双臂。 康子仁和舒一鸣相视一笑,上前一步,一起紧紧拥住了康子义,兄弟三人第一次友好地抱在了一起。 看着远处紧紧相拥的兄弟三人,陆文梦揽住童心的肩膀,“姐,一曼现在怎么样了,有好消息了吗?我们三姐妹还没这么亲密地拥抱过呢!” “一曼现在在那边过得很开心,前几天我告诉她,我们要一起去度蜜月,她说她好羡慕,真希望能跟我们一起去。不过后来她又说,只要能跟易中在一起,她觉得在哪都是蜜月。”童心挑了挑眉,“那丫头,现在正在热恋里呢!” “那就好,只要那个易先生对她好,我们也就放心了!”陆文梦松了一口气。 宋依瑶听到她们俩的对话,走过来拥住她们,“一曼不在,我先委屈一下,代替她拥抱一下你们俩吧!” “好了,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好姐妹好不好!”童心张开臂抱住了她。 “就是嘛!不能因为我是娶进来的就把我当外人嘛!”宋依瑶嘿嘿满意地笑道。 可不是么,都是一家人了! * 福建,福州,某小镇。 今天是易先生的生日,他去北方的分公司视察已经一周没回来了,据说今晚就回来。舒一曼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已经学会了很多易先生喜欢吃的菜。 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就开始跟着敏阿姨还有厨房里的几个厨师一起忙碌起来,为晚上易先生的生日宴做准备。每一道他喜欢的菜,她都要亲自动手,连生日蛋糕都是她亲手做的。 待满满一桌子菜摆上桌的时候,天色已晚,可是还不见易先生回来。 她遍耐心地坐在门口等,直到敏阿姨过来叫她回去先吃点东西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抬腕看了看时间,不由地吓了一跳,“都十点多了,呀,老夫人还没吃吗?” “老夫人已经吃过了!她老人家担心你饿肚子,让你先吃点,再等。刚才给阿中打电话,还是打不通,也不知道是在飞机上了,还是没电关机了,他身边人的电话也打不通。”敏阿姨关上家门,对舒一曼说,“老夫人让你先吃,吃了去她房间,她找你有点事。” “我也不饿,那我先去她房间吧!”舒一曼说着,跟敏阿姨一起去了庄老夫人的房间。 敏阿姨见舒一曼进了老夫人房间,自己退出来关上了房门。 “老夫人,您该休息了!”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像是在沉思什么,舒一曼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曼曼!”老太太听到她的声音,才转过身来,抬手握住她的手,和蔼地笑道,“阿中还没回来,在他回来之前,我有件事想求你。” “求我?”舒一曼一愣,随即说,“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就行了,怎么能说求呢!您说吧!” “这事不是吩咐不吩咐的......”老太太有点难为情地垂了下眸,抬眸再看向舒一曼的时候,浑浊的眸子里满满都是请求,“曼曼,你能不能给我生个孙子?” 呃? 舒一曼一怔,这就是她说得求她办的事? 这个...... 看出了她脸上的为难,老太太又急忙说,“我知道,我们家阿中在这方面有点不积极主动,但是你能不能主动一点?这男人啊......曼曼,阿中的内心其实不像她表面那么冷的......” 看到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样子,舒一曼已经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老太太虽然现在身体暂时看着无恙,但是她还是担心自己等不到儿子结婚生子......她的意思,就是让她主动去勾引她儿子吗? 呵呵......或许是吧!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发现了,易先生其实是一个温暖的人,虽然对他的手下有时候严格了一点,但毕竟是混过黑道的人,没有原则肯定带不了队伍。 但是,这种主动去勾引男人的事......她这辈子都做不出来了。 当初,为了得到康子仁,在欧阳伯母的怂恿支持下,她才决定去做了那种勾引康子仁的事......而结果呢,她以为她找人拍摄了一部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视频就可以威胁到他,到头来,她却被那段视频逼得跳了楼。 所有人都以为那视频里的女人是她,而都已经知道了男主角并不是康子仁,她当初是他的未婚妻,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界上呢? 想起那段在医院里生不如死的日子,想起自己以前做的那些荒唐的事情......她恨不得洗掉脑子里那段记忆,又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再去做那种主动勾引男人的事? 可是,老太太的心愿她也懂。 “老夫人,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可是我跟阿中,还没达到那个地步......说实话,我真的喜欢易先生,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发现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但是,我们能不能走到为您生孙子的地步,我还真不知道......对不起,老夫人,我会努力的,努力做一个让易先生喜欢上我的人,但是生孩子的事,这个,现在我真的有点爱莫能助。”舒一曼说这番话的时候,多少都有点难为情。 “我知道我知道,别管他!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好像完全放心把我交给你了照顾,既不孝顺我了,也不知道心疼你!真是气死我了!所以啊,我就想你给我生个孙子,我们娘俩在家也有事做了......曼曼啊,你别担心,我会让阿中为你负责的!你们俩,只要生米煮熟,我立刻让人去向你父母提亲。”庄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好像恨不得下一秒舒一曼就给她生个孙子出来一样。 看到老人家眼睛里的切切期待,舒一曼再也说不出让她失望的话,心里略一计较,决定先用缓兵之计好了。 “老夫人,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易先生的,有机会......有机会我就会把握住!”她最后用这句话安慰了庄老夫人。 刚走出老太太房间,就听到外面院子里汽车的声音,应该是易先生回来了,她连忙走了出去。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来,易中下了车,吩咐几个随从和司机去休息,自己跟李博越穿过走廊,向他房间走来。 “先生,回来了!”她上前打招呼。 “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易中在她前面站定,问她。 今晚没有月亮,走廊里灯光有点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出了他语气里疲惫。 “哦......”他应该是不知道大家为他准备了生日宴,她顿了一下说,“就准备睡呢!先生刚回来,吃点什么宵夜,我去做。” “不用了,下了飞机在外面吃了。早早睡去吧!”易中说完,推开他的房间门走了进去,李博越跟了进去,门虚掩着,没有锁。 舒一曼连忙走进厨房,几个佣人还在等着上菜,都没休息。 满满一大桌子菜,倒了可惜,动都没动,只能留到明天了。 “你们去休息吧,易先生吃过了,就不吃了,这些菜明天热了我们自己吃。”她对几个佣人说着,自己把蛋糕拿出来,插上一根蜡烛,拿了火机走了出去。 站在易中房间门口,能听到他跟李博越还在里面说话,舒一曼捧着蛋糕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感到腰都累的时候,李博越终于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站的她,他一愣,在看到她手上的生日蛋糕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地抬手拍了一下脑门,“哎呀,今天是易先生的生日,我们忙了一天,居然给忘记了!” “他还没睡吧?我现在给他送进去?”舒一曼悄声问道。 “没,没呢!”李博越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蛋糕,“嘿嘿,我们这些兄弟都没吃饱,有我们的吗?” “有!厨房里做了很多菜,你们去吃吧!”舒一曼点点头。 “真的?那我叫兄弟们去吃,辛苦舒小姐了!”李博越兴高采烈地离开。 舒一曼舒了一口气,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之后,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易中沉稳的声音。 舒一曼推门进去,先关掉了旁边的灯。 “谁?”房间里突然暗下来,易中立刻警觉地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正在写字台边看文件的易中,正要抬手打开这边的灯,看到门口传进来的烛火光亮,还有那道歌声,瞬间愣住了,缓缓收回了正要开灯的手,把视线投到了慢慢走向自己的那抹光亮还有唱歌的人。呆岁央才。 只有一根蜡烛,豆星烛火映着手持蛋糕的女人那张素脸,烛光里那张脸显得格外美丽,带着梦幻,那脸上的笑,仿佛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 是什么呢? 太阳?却没有阳光那样强烈。 月亮?却比清冷的月光温和很多,明媚很多。 总之,那豆烛火后的笑脸,让易中震撼了良久。直到她端着蛋糕已经在他身边站定了,他还在怔忡中。 “易先生,生日快乐!”清脆的声音,染着明显的笑意。 “谢谢!” 易中收回思绪,正要吹蜡烛,舒一曼又忙把手里的蛋糕拿开,“要先许愿!快,许个愿!现在还不到12点,过了12点就不准啦!” 易中一愣,细长的眸子不由弯了弯,点点头,“好,我许愿!” 说罢,对着蛋糕和烛光,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说了一句话,睁开眼吹灭了蛋糕。 “呀,没人开灯!易先生你等等,我过去开灯!”舒一曼不知道易中身后的墙上就有开关,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因为刚熄灭房间里的烛光,视觉适应的原因,尽管舒一曼的眼前只有一整片漆黑,但为了尽快打开灯,她凭着记忆转过身去就往门口走。 刚走两步,只听她“啊”得一声,随后,“噗通”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易中连忙打开了身后开关,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忍不住勾唇笑了。 舒一曼直接走错了方向,捧着蛋糕一下子撞到了柜子上,也不知道她怎么拿的蛋糕,脸上五颜六色抹了满满一层奶油,脚下是被她撞掉的蛋糕。 感觉到了灯光,她闭着眼睛转过了身来,抬手抹掉了覆在眼睛上的奶油,一边擦脸上的蛋糕,一边尴尬地冲易中笑道,“对不起啊,易先生,我把蛋糕弄没了......不过没关系,今天准备的材料多了很多,我现在再去做一份,你等等哈!很快的!” 说罢,她来不及管狼狈的脸上,转身就要离开,易中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不用了,我觉得挺好!” 呃?什么挺好?她现在这个出糗的样子很好吗? 舒一曼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易中拉住手腕,将她的身子轻轻一拉,她转了半圈之后,在他身前站定。 他的手,有点微凉,现在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她的心,突然就砰砰砰狂跳了起来,连忙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擦拭脸上的东西。 易中却抬起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她是手,“不要擦。”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低沉,甚至有点嘶哑,而且......而且他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对视一眼,就让她心跳加速,脸上幸好沾着蛋糕,否则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红得他会不会取笑她。 她连忙低下了头,任由胸腔内的心脏狂跳。 这就是深情的目光吗?这就是温柔的目光吗?这就是带着爱怜的目光吗?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让她一眼就甘心沉沦的目光。 见她垂下了眸,易中上前一步凑近她,微微俯身,对着她鼻尖上的一块奶油舔了下去,尝到味道之后,还故意用舌尖舔了舔嘴巴,挑眉点了点头,“你做的蛋糕?” 舒一曼脑袋里早已经空白一片......一开始,她以为他亲她,却只蜻蜓点水了一下沾了一下她的鼻尖,心里多少有点失望,可是意识到他在吃她脸上的蛋糕时,心又狂跳起来......这个易先生,这么调皮,这么坏...... “嗯!我......我做的。”她愣了很久,才似乎听到他问她的问题,连忙点头,却仍不敢抬头看他。 “味道不错......还真想吃点。”易中见她有点害羞的样子,眸中含笑,挑着眉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说。 “哦......对不起,我,我再去做!”舒一曼一听他还想吃,连忙道歉,转身就要走,可是两只胳膊都被他紧紧地抓着,根本转不过身去。 “还做什么,这现成的,不是挺好的么?”易中轻笑了一声,放开她的一只胳膊,抬手勾住她的下巴,慢慢将她的脸抬起来。 舒一曼觉得自己已经呼吸不过来了......脸上的温度越来越滚烫,她感觉到覆在脸上的奶油已经因为自己脸上的高温而在融化了...... 他放在她下巴上的指尖凉凉的,力道却足够大,她只能顺从他抬起了头,却不敢抬眸看她,微微蹙着眉。 “看我。”易中说。 她连忙抬起眸看他......她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在做什么,只要一听他的命令,立刻条件反射地听从...... 可是,刚一抬眸,便和他的灼热的眸子对上,一瞬间,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她却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可尽管如此,她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在颤抖。 她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火热的眸子里有了温柔的笑意。 “易,易先生......” “你很漂亮!很善良!很......很特别!”易中沉声打断她,顿了一下,“这蛋糕浪费了可惜,还是吃掉比较好。” 言落,他附身便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唇上的蛋糕全部吞进嘴里,每吃一口,都津津有味地回味一番......他的唇,从她的唇上,到她的嘴角,到脸上,要眼角......一寸寸吃干净了她脸上沾上的蛋糕奶油...... 舒一曼早已经溃不成军,身子软得在努力用自己的意志力控制着,闭上眼睛不敢看他,任由他认真仔细地吻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唇软软的,一开始微凉,慢慢地有了温度,后来越来越炙热,滚烫.......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用心跳加速用呼吸不畅已经完全不能形容......她感觉被他吻的时候,就想飞到了云端,飘飘忽忽地飞着......欢畅极了,享受极了,美妙极了...... 她听到,他的喉咙在做吞咽的动作,他的呼吸也开始凌乱,越来越粗重。 心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她真担心下一秒心脏就会跳出来......这种担心还没腹诽完,身子突然腾空了起来,是他放开了她,却把她抱了起来。 她不敢惊呼,不敢问,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只能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似乎已经猜到......又不敢用力大胆去猜,因为她怕一用力,就从这种梦中醒来。 所以,紧紧闭上眼睛吧,让这种甜蜜的,幸福的梦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易中猩红的眸子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大步走到床边,把她轻轻放了下去,欺身压了上去,吻在她的耳边,“做好准备了吗?” 呃......她紧紧闭着眼,重重点头,“嗯。” “后悔不后悔?”他在她耳边继续问。 她摇摇头,“不后悔......” “喜欢我?” “嗯......” “有多喜欢?” “呃......” 有多喜欢?抱着一种飞蛾扑火的决心,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欢呢?她不知道...... “愿意做我的女人?” “嗯......” “那今晚开始,就住我这里。” 易中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说完之后,便咬住了她的耳朵,从耳朵一直吻到了她的唇上,再也没有放开...... ...... 第二天清晨,舒一曼醒来的时候易先生已经不在房间。当发现她睡在毯子下的身体是赤裸着的时候,才知道昨晚那一切,不是梦。 不由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一颗颗殷红的吻痕像玫瑰一样,开满了胸前,她不由地红了脸。而身下,那剧烈的疼还在......这就是被男人宠爱的感觉吗?很疼,很疼,但是......很美妙,她很贪恋。 易先生,他昨晚没喝酒,没生气,却在那种平静的时候要了她,是不是证明他也是喜欢她的?至少......至少他是需要她的不是吗? 门外传来敏阿姨和老夫人说话的声音,老夫人都出门晒太阳了,她居然还在睡,连忙起身穿衣。 下了床,在整理床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床单上那抹殷殷的红色,罂粟般开放着......昨晚,她真的成为他的女人了!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么,她,能不能做他的最后一个女人呢?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 不管怎么样,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不是么?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地又飞上两朵红霞,紧紧抿着唇,换下了床单。 夜里,易中来到母亲的房间,关上了门。 “妈,我想给舒小姐一个名分。”他坐在母亲床边,对她说。 “名分?”庄老夫人浑浊的眸子里立刻闪进一抹惊喜,“你,想娶她?” 易中微微蹙了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不敢去跟她登记,毕竟我一个人什么也不怕,但是有了家人,难免担心她会被迫害。但是,舒一曼跟她们不一样,她的家人很爱这个女儿,她之前因为感情也受过伤害,身体现在还没有痊愈。所以,即使我不能跟她登记,也想把易太太的所有应该得到的都给她,给她婚礼,给她家,给她盛世的股份......您觉得呢?” “阿中,我什么时候左右过你的决定!尤其是这一次,我一点都不反对!很好!”庄老夫人满脸的欣慰,“你哪怕把你那些钱那些股份都给她我都没意见,曼曼是个好孩子,值得拥有这些......但是阿中,你要尽快让曼曼给我生一个孙子......不,不,要多生几个,趁我现在眼睛还没彻底瞎,耳朵还没彻底聋......我还想亲眼看看你的孩子,听孩子叫声奶奶......” “妈,您放心吧!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好她......但是生孩子这事,听天由命了!” “你努力就行!别人姑娘家家的不好意思!”老太太一下着急,抬手拍了拍儿子的头。 “知道了,妈,我会让易太太努力为您老生孙子!”易中细长的眸子弯了弯,笑道。 * 三天后,法国巴黎。 康子仁抱着一诺,旁边站着童心,陆文昊,宋依瑶还有舒一鸣和白鹭,一群人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下,仰头看着正在直播的服装秀。旁边和他们一起观看的,还有许多金发碧眼的欧洲人。 这座大厦里,今年在服装设计界获奖的所有作品正在里面展示,随后就是颁奖。 陆文梦在这里获得的,是今年最具潜力的华人设计师奖,他们这些亲属朋友没有资格进现场,只能在外面看直播。 “爸爸,大姨怎么还不出来啊?”一诺有点着急了,勾住康子仁的脖子问他。 “快了!怎么,这些阿姨的服装秀不好看吗?”康子仁指着大屏幕上的模特走秀,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女儿,问。 一诺附在爸爸耳边,悄声说,“思言不喜欢那些阿姨,思言喜欢叔叔......” 叔叔? 康子仁瞬间睁大了眼睛,“哪个叔叔?” “就是刚才出来的那些叔叔啊......”一诺小手指了指屏幕,眨巴着大眼睛说。 康子仁登时拧了拧眉,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丫头,谁告诉你让你喜欢那些外国叔叔的?爸爸和一鸣叔叔还有子义叔叔这样的,你不喜欢吗?” 这小家伙,这么小,才四岁多,就知道喜欢男模特不喜欢女模特? 他为她女儿的正确取向感到欣慰,可是......她才四岁,谁给她教的? “爸爸和两个叔叔都是思言的亲人......爸爸,”一诺又趴在他耳朵上说,“爸爸是最帅的!比陆叔叔帅,比一鸣叔叔和子义叔叔都帅!” 小丫头,会说好听的来哄大人开心了? 但是,他这个当老爸的,很受用,没什么比自己女儿夸自己更让人值得满足和骄傲的了。 “那你还说喜欢那些外国叔叔?”他故意不满地撇撇嘴,问怀里的女儿。 “不是我喜欢,是因为大姨喜欢,她给思言看了好多外国叔叔的照片,还问思言喜欢哪一个......”一诺撅着小嘴边想边说,“大姨也说了,那些阿姨模特不好看,都没把她设计的衣服的......的灵魂穿出来!” 陆文梦喜欢外国的男模特?难怪说自己不想恋爱不想结婚,原来她喜欢的是欧洲男人。 康子仁从一诺的话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宝贝,快看,你梦姨出来了!”画面里已经到了颁奖环节,童心走过来,拍了拍一诺。 “哦,姨姨出来了,姨姨出来了!”一诺看过去的时候,陆文梦刚好上台颁奖,所有人都看向直播画面。 陆文梦从颁奖嘉宾手里双手接过奖杯,道谢之后,来到主席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用的是英文。 “很开心能拿到这项殊荣,在这里,我感谢我的老师,感谢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们......我知道,现在我的亲人们正在外面看着我领奖的直播。在这里,我想当着全球人的面,告诉他们,我爱他们,祝他们幸福,蜜月愉快!谢谢!谢谢大家!” “嗨!”宋依瑶走到童心身边,笑着说,“这些艺术家还真是喜欢玩另类的,获奖感言都要说点题外话!还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 童心笑着正要回应她,直播画面里,领了奖的陆文梦正要下台,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魁梧的欧洲男人手捧着一束红色玫瑰突然上了台,把手里的花递给了陆文梦,陆文梦怔了一下,随即俏脸上是羞涩和甜蜜,推着献花的男人正要下去,男人却突然把她打横抱起走下了台。 现场一片唏嘘,而大屏幕下的康子仁一行人更是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直到画面切换到别的颁奖项目,彻底不见了陆文梦,他们才收回目光,迅速走到一起,面面相觑了一下之后,“怎么回事?” “那个叔叔就是大姨喜欢的那个外国叔叔!”一诺一语道破玄机。 童心和宋依瑶一脸的好奇,陆文昊微微蹙了蹙眉,只有康子仁一脸的淡然,“大家都不要奇怪了!刚才送花的男人,估计就是文梦的追求者了!她谁都没告诉我们,却把我女儿灌输得都知道喜欢欧洲男人了!” “是吗?”闻言,大家脸上都有了笑意,包括陆文昊在内。 他还真的以为他妹妹不婚主义呢,原来喜欢的不在国内。 难怪说这次来巴黎,短期内又不打算回国了,看来不管是回国还是来这里,都跟这个追求者有关系吧? 陆文梦领完奖出来,追求陆文梦的那个巴黎模特,请康子仁一行人吃了晚饭,整个吃饭期间,他都跟陆文梦互动的极恩爱,让之前还有点不放心的童心和陆文昊也默认了这个很可能成为文梦丈夫的他们的异国妹夫。 但即使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看到他们俩现在默契十足,在一起很开心的样子,也足以让他们感到欣慰了,不是么? * 西班牙,安达卢西亚地区,太阳海岸。 西班牙的太阳海岸是全球最著名的海滨沙滩之一,虽然已到了金秋十月,但这里的海滩水域温度仍然暖融融的,又避开了酷暑,因此海滩上日夜仍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他们蜜月的第二站就是这里。 童心和宋依瑶有孕在身,没敢在水里呆太长时间,一是累,二是水边人太多,肚子里的宝宝安全为主,玩了会,她们俩上了岸,躲在太阳伞下遮阳。 远处,康子仁正在耐心地教一诺游泳,白鹭也不会游泳,就在旁边当裁判,让舒一鸣和陆文昊在比赛游泳。 看着一诺在康子仁手把手的教导下,小身子很快漂浮在了水上,宋依瑶对童心说,“你们家这个大女儿也太精了,这一路上辛亏有她,简直成了我们这些大人的开心果了!童心,你这一胎要是生儿子的话,不要生太聪明的哦,要不老欺负我家女儿怎么办?” “难道你想要一个笨女婿不成?”童心好笑地问她。 “你和康子仁能生出笨儿子吗?我那意思是,我们俩的孩子若真的是一儿一女的话,如果注定了他们以后要在一起,那你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千万别把你的孩子教得太聪明,要不我家孩子跟了你家孩子会吃亏的!”宋依瑶说得一本正经。 童心笑了笑,“你那意思是陆总笨还是你笨啊?” “当然是我笨了!陆文昊那厮,腹黑狼一条!就冲他求婚你就知道了!我啊,注定这辈子被他欺负了!哎!”宋依瑶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明显的幸福和甜蜜。 “你才是最聪明的,还敢说你笨!”童心瞧着她口不言心的样子,抬手过去戳了戳她的胳膊,“依瑶,陆总娶了你,真是好福气!” “切!你们家康教授娶了你不是好福气吗?”宋依瑶撇撇嘴。 “我们俩从开始走到现在,要是能有你和陆总这样顺利这样温暖就好了!”童心感慨地说。 “好啦!得之不易的幸福才更值得回味!”宋依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指了指远处的那对父女,“你看,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有儿有女了,一家四口出来度假,更幸福!”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的幸福得来不易,所以我和他都很珍惜!但是,不管以后还能遇到什么困难什么挫折,我们都会不离不弃,一家人,永远在一起!”看着自己的丈夫抱着他们的女儿在水中嬉戏,看到父女俩脸上灿烂的笑容,童心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幸福,感恩...... “童心,你和康子仁这两年在一起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很好奇你们以前在学校里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我大学时就开始演戏了,就没来得及恋爱,后悔啊!”宋依瑶说完,拉住童心的胳膊,“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以前的故事?” “上学时候的事?” “嗯啊!闲着也是闲着,你快讲给我听听嘛!一定很美好吧?”宋依瑶满脸的期待。 童心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远处水里的男人,挺拔的身姿,冷峻的气质,干净清爽的碎发,刀削般的俊脸,还有那深邃得让人一眼望进去不小心就会掉进去的眸子...... 思绪,慢慢地回到了七八年前...... 那一年,她19岁......(完) 001.初见(1) “童心,要迟到了,我不等你了!我先去给咱占座位!”同寝室的牛萌一看马上上课了。抓起包匆匆对洗手间喊了一句,就飞奔出寝室。 洗手间里的童心虚弱地应了一声,“好,你先去吧!” 昨晚寝室长张艳的男朋友请寝室四姐妹吃火锅,结果她没吃多少还从半夜开始就肚子疼,到早上起床已经进洗手间五六次了,还隐隐有种想吐的冲动。 从洗手间出来,童心看了眼时间,八点零五分了,反正已经迟到了。也不用急急赶去教室了。喝了一大杯热水之后,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这才抓起书瞄了一眼门后贴的课表,出门。 大二了,这学期加了许多医学基础课程。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药理学的专业,真的需要上解剖学概论吗?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上周第一次上这个解剖学概论的时候,她坐在第一排,那个六十多岁的返聘老教授直接毫不客气地把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害她现在想起这节课就膈应。 解剖学概论是大课。整个专业一百多号学生在阶梯教室上课。童心抱着书溜到了教室后门,悄悄把教室门推开了一点缝,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状况。 今天来的学生不少,前面十几排乌泱泱坐满了人,后面的座位零星坐着几个男生,在低着头喝牛奶啃面包,一看就是跟她一样来晚的人。 讲台上,老师正在播放PPT教材,老师坐在操作台上。远远望去,只露出了个脑袋,温润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室上空徘徊:“人体解剖学的发展和其他自然科学一样,是前人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不断地探索、实践和积累知识而发展起来的......”呆乐他扛。 咦?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不是上周那个老教授了吗? 猫在门口的童心迟疑了一下,不由又探进脑袋看了一眼,确实是同专业的那些同学啊!虽然大多数叫不上名字,但面孔总是熟悉的。药理学专业的没错!看来是换了老师了吧? 轻轻推开门,弯腰蹑手蹑脚进了教室,直接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刚把手里的书放下,就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顿了一下之后,音响里又传来声音:“刚才从后门进来的那个迟到的女生,麻烦把门关一下!” 童心一怔,是在说她? 她条件反射地抬眸望去,只见前面所有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看向她这里,她脸上腾得红了起来,低下头连忙起身在一百多号同学的注视下去把门关好,又在大家的视线里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座位。 “我们继续上课。”老师那道温润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前面同学才纷纷将身子转了过去。 哼!那个老师啊,怎么这么认真? 童心伸长脖子向讲台望去,只瞧见一个青年男老师坐在多媒体讲义前,垂眸看着电脑里的教材,一边操作手里的鼠标一边讲课。 没看清楚长什么样!收回视线的时候,她才看到前几排居然都是女生,而且这些平时都在后面偷偷看小说玩手机谈情说爱的女同学们居然都在认真听课!但是,从身后看她们的目光,似乎没有在投影仪上,而是齐刷刷地在讲课的男老师身上! 不就是一个老教授换成了一个年轻的么,这些花痴! 呃...... 童心好奇地还想继续看看那个吸引了全专业女生目光的男老师到底长什么样,胃里一阵绞痛,她痛得轻声呻吟了一声,不得不双手捂住肚子,趴在了桌上。 呆会回去一定要给张艳提提意见,她男朋友带她们吃的什么火锅啊......呃,又开始痛了! 童心痛得不敢动,双手按住胃的时候疼痛能稍微缓解一点,可是却有点反胃,想吐的感觉。 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下课,忍忍吧!她运气不好,万一刚出去就碰上点名怎么办? 童心舒了一口气,安心地趴在了桌上,这样窝着身子舒服了不少,她索性缓缓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耳边突然传来“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她睡意阑珊,慵懒地蠕动双唇,“请进......” “叩叩叩” 还在敲! 童心只好抬起头来,边睁眼睛边拔高声音喊了一句,“进来......” “来”字的尾音还没发完,周围爆发出哄堂大笑的声音,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群笑得猖狂的同学...... 而她身侧的过道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挡住了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登时让她觉得空气好压迫......完了!不用猜了,站在身边的一定是老师了......因为她看到了一只手正抽离回去,五指白皙修长,真好看......看来,刚才就是这只手在敲她的课桌了。 童心懊恼地低下了头,恨不得咬舌自尽......慢慢站起身的同时,目光缓缓转了过去。 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腰,白色的衬衣短袖下摆拢进裤子里,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带,皮带扣是双G造型,裤子衬衣皆熨烫的平平整整,有棱有角...... 视线往上移去,童心不由地后退了一步,因为他好高,离自己又近,她不得不让自己离远一点,才抬眸望去。 眼前的男人,留着清爽干净的碎发,眉毛修得很有型有神,一双星眸格外深幽,薄唇微微抿着,下巴上的线条冰冷的紧绷着。 后来童心才知道,他的眉毛不是修的,而是天生就那样有型,没有一根杂眉,天生的完美。 呃......还真的挺帅......哦,不,是非常帅,至少她到济城读大学一年多来,不管是校内还是校外,她还没见过这么帅的男子。 不光是帅,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魅气质,让他显得更加与众不同,更加出众。 难怪呢,难怪今天的课堂上前面几排全部被女生给占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在酒! 此刻,他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挑着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位迟到的同学,趴这里补眠很不舒服吧?” 童心的心,情不自禁地狂跳了几下,本就因为被所有同学注目着有点尴尬的脸红了,此刻脸上更是烫得很......她忙低下了头,小声嘟囔,“还好,睡着了就没有不舒服了......” 尽管声音很小,但是因为老师问他话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几乎都是屏住呼吸带着看热闹的目光看向她这边,所以她的回答,近处的几个同学全都听清楚了,包括问她话的他。 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哪里不舒服?” 他不问还好,一问,童心刚刚因为紧张而忘掉的胃痛肚子痛此刻全部又恢复了疼,而且胃里翻涌得厉害,她不由地捂住了肚子,微微躬身,“老师,我是真的不舒服,想......想吐......” “想吐?” 他的话音刚落,她突然抬手趴在课桌上,俯身“呕”得吐了出去......各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顷刻间在周围弥漫开来...... “哗!”人群里立刻又爆发出唏嘘声,有人递来了纸巾,有人递来了水,离同学最近的两个男生直接从座位里跑出来,扶住了她,“童心你没事吧,去医院吧?” 童心的头都要大了! 怎么早不吐晚不吐,偏偏当着老师的面吐了出来...... 她忙抬手擦了擦嘴,对身边的老师歉意地颔首,“对不起,老师......我真的不舒......”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他裤腿膝盖上沾上的自己的呕吐物......虽然不多,但真的,真的好恶心,视线下移......他锃亮的皮鞋上居然也有......天哪...... 旁边已经有女生不顾童心脚下的呕吐物蹲下身来,用纸巾给老师擦拭皮鞋上和裤子上的脏污...... 童心恨不得要撞在桌上死掉算了......已经很出糗了,这下好了,还得罪了老师,丢人死了! 正想道歉,胃里再次翻涌上来一股难耐的力量,她忙蹲下身子......这次没吐出来,只是干呕了一下,抬眸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前面那双还没被擦干净的皮鞋不由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不用擦了,没事!” 童心见他转过了身去,吩咐道,“这是哪个班的同学,班长派两个男生一个女生送她去医院,初步断定应该是肠炎。另外,辛苦值日的班级清理一下地面,我们暂时休息十分钟。” 紧接着,已经难受得直不起腰来的童心被几个同学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出了教室,同寝室的张艳,牛萌还有郑光美一起跟了出去。 到了校医院,医生检查之后,直接给她挂上了点滴,送她过来的两个男同学回了教室,三个同寝室同班级的姐妹留下来一起陪她。 “童心啊,你今天这可算是一吐成名了!你知道不知道,别的班那几个女人还说你是故意的,要是换做老教授,你今天肯定不会带病上课去了!知道今天是教授的学生临时代课,你才故意去出风头的!我听到这话,都快气死了!”首先开口的是张艳。 “嘿嘿,童心,我倒觉得你胆子挺大了,要是我,我难受死也不敢当面吐出来,还吐到了老师身上。”郑光美的性子素来懦弱胆小,说话的时候一直撇着嘴,不敢想象的样子。 “关键是啊,那老师还那么帅!怎么那么帅呢!哎,你们俩在这陪童心,我继续上课去......”花痴牛萌作势就要离开,被张艳一把按住,鄙视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她才不得不坐了下来。 童心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老教授今天有事,这个男老师是教授的研究生,临时来代他们一节理论课。巧不巧,被童心给吐了个一塌糊涂。 “我也不想啊......舍长,这个老师叫什么啊?我要不要赔他裤子和鞋子啊?”童心问张艳。 “康,康子仁,他让我们叫他小康老师就行了!据说是咱张老教授今年带的唯一一个研究生,老教授好多年都不带学生了,今年居然带了一个,就是他,康子仁。”张艳说。 康子仁?小康老师? 童心嘀咕了一句,牛萌连忙拉住她的手,“小心,你当然要赔小康老师的裤子和鞋子了......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给他买新的,还是帮他洗衣服,都可以!” “牛,你能不能不花痴!”张艳拍掉她的手,“你也不怕童心这么一闹,这门解剖学概论挂了怎么办?” “啊?不会吧......一般帅哥都没那么小气的......”牛萌皱着眉,吃惊的样子。 童心脑子里乱乱的,冲她们摆了摆手,“好了,我没事了,你们去上帅哥的课吧,我这会头晕脑胀......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打点滴就好了,你们下课直接给我送饭来就行了。至于什么帅哥,什么解剖学,听天由命好了!” 三个舍友面面相觑之后撇撇嘴,张艳对另外两个说,“你们俩上课去,我在这里陪她,没人陪肯定不行!” “好吧!小心,你好好休息!”牛萌就等让她去上课这句话了,连忙拉着郑光美离开了校医院病房。 吐了之后,浑身无力,童心跟张艳随便聊了两句,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张艳坐在旁边边看书边帮她看着药。 等她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轻声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中看到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穿白大褂的男人在跟张艳说话,待视线慢慢清明,那深邃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童心连忙坐了起来,“康,小康老师,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康子仁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没事!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的样子让你感觉到了恶心,后来才意识到你是真的生病了。急性肠炎,可大可小的病,好好养着,出院之后注意饮食。” 说完,转身对张艳说,“回头把笔记借给她补习一下,监督她的饮食。” “好的,小康老师,谢谢您了!”张艳连连点头。 “嗯!”康子仁应了一声,转身款款离开。 “舍长,康老师不是校医吧?怎么穿了个白大褂?”等康子仁离开了,童心好奇地问张艳。 “他好像从实验室出来的,据说他是个试验狂,天天一个人窝在实验室!”张艳说。 “哦......” 002.初见(2) 童心打完点滴拿了药和张艳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午休时间。可刚推开寝室的门,就听到牛萌和郑光美在里面大声聊天的声音。 看到她们俩回来。已经躺在床上的牛萌探出脑袋,双手垂下来去拉童心,“小心,我跟美美商量好了,准备让你代表我们425寝室,去把小康老师追到手。” “凭什么我去追?追到算谁的?”闻言,童心抬手拍了拍牛萌的脸,“你去追吧,我对医学院的男生都没兴趣。” 说完,转身去倒水喝药。 “因为你是舍花班花系花啊。高冷上的美女,送你出去我们赢的几率大啊!你知道吗,我们今天才知道,追这个小康老师的学生,老师,美女一大堆,他实验室门的门栏全都是被高跟鞋踩烂的!虽然我也想得到他。但是,为了我们425寝室的集体荣誉,我忍痛割爱,大公无私。甘居幕后了......”牛萌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状,目光殷殷地看向童心, “小心,反正你们俩已经那样惊天地泣鬼神地邂逅了,你稍微积极主动一点,好歹去试探试探也行啊!” “是啊,童,我觉得你跟那个小康老师蛮配的,嘿嘿。”郑光美附和道。 “老大。你呢,你支持不支持?”牛萌连忙问张艳。 “我?我觉得咱系里追童心的那些男生也都不错啊,为什么偏要去跟一个老师?”张艳撇撇嘴,幽幽地说。 “他不就是一个研究生么,又不是真正的老师!算不上师生恋,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师生恋怎么了?太正常了!”牛萌不以为然。 “好了。你们要追自己追去,我说过N遍了,我家太后不让我读书时候谈恋爱!睡觉!”童心被这几个舍友叽叽喳闹得又有点头晕脑胀,直接爬上床,唰得拉上了帘子。 可躺下来刚闭上眼,童心眼前立刻浮现起那张刀削般的俊脸,不得不说,这个叫康子仁的研究生长得真是又高又帅......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她答应过妈妈,不毕业不谈恋爱的。况且,这种万人迷的男学生,在这种本来就阴盛阳衰的医科大里就稀罕得跟恐龙似的,轮不上她惦记。呆乐见技。 可是想起自己今天那么狼狈地吐了他一身,她又不由地吐了吐舌头,祈祷他不要介意,千万别让她挂科,她还指望着奖学金呢!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加上童心被急性肠炎连续折磨了好几天,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小风波,“小康老师”这四个字慢慢只成为了寝室姐妹卧谈会上的意淫话题了而已,没想到几天之后的周末又碰上了康子仁。 学校本部有三个食堂,清真食堂,北门附近的本科生食堂及东门附近的研究生食堂。 周日傍晚,童心和牛萌从外面逛街回来,经过东门的时候,牛萌提议去研究生食堂吃晚饭,据说研究生食堂的饭菜量足,味道也好。童心瞧着郑光美贼亮贼亮的眼睛,点了点头,跟她拐进了研究生食堂。 研究生食堂比本科食堂小很多,但人也不多,菜品倒没什么区别。两个人打了饭菜就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了下来,边吃边聊。 牛萌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只鸡腿夹给童心,“你前几天生病都瘦了,快吃点补一下!” “我不想吃油腻的,你吃吧!” 童心刚把鸡腿夹起来,还没夹还给牛萌,旁边的空桌上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叩叩叩”敲了几下桌子,低沉却温润的声音从童心头顶传来,“半个月内都不要吃油腻的食物比较好,否则肠炎容易复发!” 童心手里的筷子一抖,鸡腿掉进了餐盘里,蓦地转眸望去,只见康子仁已经收回了方才敲她桌子的手,双手端着饭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微挑着眉,面上却一片沉静。 “小康老师!”童心刚准备站起来,对面的牛萌已经热情地同他打了招呼。 “谢谢小康老师关心!”童心促狭地笑了笑,道谢。 “不客气!错过的课自学了没?下节课我会提问的。”康子仁说话时面无表情,冷酷至极。 “学了,学了......”童心心虚地说。 解剖学概论一周只有一节,她还真没来得及去补那天的课。反正都是理论,不需要浪费脑细胞的知识。 “那就好!注意饮食!”康子仁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小康老师,别急啊!就坐这里吧!”牛萌喊住了他。 “不了,我带回实验室吃。”康子仁举了举手里已经打好饭菜的饭盒。 “那,那......” 牛萌还想说什么,童心连忙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犯花痴,牛萌却完全无视她的警告,冲康子仁“嘿嘿”笑了笑,快速用筷子夹起童心餐盘里的那只鸡腿,“小康老师,既然您不让童心吃油腻的,您瞧,这不吃也浪费了,请您吃吧!” 童心不由地垂眸皱了皱眉,真想立刻离开,顺便告诉周围那些往这边看过来的学长学姐们,她不认识这个叫牛萌的花痴。 康子仁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面无波澜,“不好意思,我也不吃油腻的!留给你自己吧!谢谢!” 说完,他拿着饭盒款款离开了食堂。 “喂!”牛萌不甘心地又喊了一声,康子仁已经走出食堂。 “小心,我觉得小康老师挺关心你的嘛!”牛萌坐下来,抓起鸡腿边啃边对童心说。 “老师关心学生,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威胁我?明天就周一了,又有解剖学的课了,看样子,他还要替张教授继续给我们代明天的课,我得回去复习了,明天我可不想再出糗了!”童心避重就轻地说。 “切!我要是你,我就不复习,明天他要是敢在课堂上提问我,我就直接装头晕,或者直接说我不会,你能不能给我开小灶帮我补习?嘿嘿,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你说小康老师会拒绝我吗?”牛萌已经陷入了仰头憧憬状,眼睛里已经冒出了桃心。 “我晕!”童心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不过,牛萌的话却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开小灶单独补习? 这个......有点过分吧? 003.对峙 当天晚上回去,童心从郑光美那借来笔记,把康子仁周一上的那节课自学了一遍。因为是概论,又是开学的第二节课,都是一些概念,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从小学开始,她就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领,虽说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特长有点退化,但应付应付平时考试什么的还是足够的。 “哟,这是真担心小康老师提问啊?”牛萌看到她挑灯复习,阴阳怪调地打趣道。 “为了不挂科,为了奖学金。为了有钱请你这个吃货吃饭!”童心用手里的笔敲她脑门一下。 “切,谁知道是为了啥,是吧,老大,光美?”牛萌躲开童心,对另外两个在敷面膜的姐妹眨了眨眼睛。 三个人一起“哦”故意将尾音拉得极长。 童心心里本没什么,可被她们这么一调戏。莫名其妙心里好像有鬼了似的,脸倏地红了一下,连忙低下头继续抄笔记。 对待这种群攻性的挑逗,缄口不提是最好的对待方法。 可是不小心。她却发现自己抄错了行,竟然把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抄在了一起。 心不在焉了? 轻吐一口气,她连忙重新写了一遍。 这天夜里,童心第一次做梦梦见了自己生活里走进了一个男人。尽管醒来之后,她已经完全记不清梦里那个跟自己一起并肩走在校园满是枫叶的林荫路上的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了! 第二天醒来之后,她努力想了很久,愣是没一点印象。 第一节课就是解剖学概论,童心跟牛萌到阶梯教室的时候还有一刻多钟才上课。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本专业史上女生出勤率最高的一次壮观情景。 她们这级药理学专业有一百二十多号人,女生大约有七十多人,平时大课的时候,跟男生一起分散坐在大教室各个角落,也看不出很明显的女多男少。 可是眼前,前七八排清一色的女生,个个长发与裙裾齐飘。人人脸上精致妆容热切期待,而男生们则三三两两地坐在了后排。 “靠!不就是小康老师的课么,用得着这么积极吗?”牛萌看到这画面,立刻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拉着童心不情不愿地又不得不坐在了那群莺莺燕燕的后面。 “你啊,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童心坐下来,笑着对牛萌说。 “我才不吃呢,我是为你啊!”牛萌不服气地说。 “谢谢你啊!有这么多美女们挡在前面,我巴不得康老师不要看见我,不要让我回答问题!”童心撇撇嘴,把手里的两本书依次放在旁边的两个空位置上,给张艳和郑光美占个座位。 “童小心,你能不能不说这么让人丧气的话好不好?现在,追不追小康老师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是我们425寝室的共同目标,追上了那是我们药理三班的集体容易!”牛萌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对她说。 “任务这么艰巨?”童心挑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而且光荣!”牛萌郑重地点点头。 “可是......” “别可是了......你加油吧!我们力挺你!” 牛萌伸出拳头,给了童心一个必胜的眼神,她只好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想说的是,可是小康老师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谈什么谁追谁? 正说着,只见康子仁手里拿了两本书,款款走了进来,把书放在讲台上,就打开了电脑和投影仪,坐在多媒体教材前做好讲课前的准备。 今天的他,还是黑色西装裤黑皮鞋,白色衬衣短袖,身材挺拔得如同一棵冷杉,从上到下,烫熨得平平整整,服服帖帖,俊脸上从始至终都一片沉静,一眼都没往下面看,仿佛根本没听见底下因为他的到来而引发从唏嘘声,更没看见那些女生们仰慕的眼神。 “喂,今天果然还是他来代课!我听说老教授出差二十天呢,说不定下周还是小康老师的课!”牛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讲台上那个认真看着讲义的男人,用胳膊撞了撞童心。 “哦。”童心应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台上,刚好康子仁接了一个电话,虽然只说了几秒钟,但她清楚地看到了他唇角微微勾起来的笑意。 原来这个冷峻的老师还会笑啊!笑起来挺阳光的,也更帅气了! 电话那边,应该是他的女友吧?才会笑得那么温柔。 想到这里,童心轻吁一口气,垂眸看书。 突然,牛萌又大力撞了一下她,“快看,1班那个高蓉主动上去了!” 语气里有明显的鄙夷和不甘,还有着急,似乎是在催促童心。 童心抬眸望去,上去的那个被誉为一班班花的女孩高蓉,一头柔顺的及腰长发,侧趴在康子仁旁边,手里拿着笔记,应该是在请教问题吧。 从这边看上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甜美地笑着直勾勾盯着康子仁,而他,滑动了一下鼠标,把讲义翻到了其中一页,给她讲着。 紧接着,又有几个女生拿着笔记盈盈走了上去,瞬间把康子仁围了个严实,底下的人只能看到一群趋之若鹜的女生,早已看不到康子仁。 看到牛萌气得快要冒烟,童心抬手拍了拍她的手,“看到了吧,不是我不主动,是敌人太多!” 说着,她拿起书把牛萌往教室后面拉,牛萌不解地问,“还往后面坐啊?” “你不是想让老师点我名吗,我不得坐在明显的地方啊?”童心指了指后面同伴几个男生旁边的位置,小声对她说,“坐在女人堆里,肯定没有坐在男人堆里显眼!走吧!” “嘿!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牛萌恍然大悟地睁大了惊喜的眼睛,连忙跟着她换到了后面去。 上课铃声响起,前面问问题的一群女生依依不舍地走下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最后一个下来的,是一班的班花。 “瞧那得瑟样,对着小康老师满脸笑靥如花,刚转身下来,就拉下了脸,谁稀罕她的笑一样!真恶心!”牛萌撇撇嘴,在童心耳边小声说。 童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不是她刻意要争强好胜,故意跟那些女同学抢什么风头......可是鬼使神差地,她心里竟然也想得到台上那个出众男人的关注。 正在腹诽间,音响里飘过来熟悉的声音,他温润低沉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宛如大提琴般深沉却悠扬,“张教授出差未归,这节课还由我给大家讲一节理论。上课之前,我们先对上周的课进行一个简单的回顾。” 顿了一下,康子仁调整了一下耳朵上的麦,从讲台上拿出花名册,“我先点几个同学,看看大家对上节课的内容理解的怎么样。” 话音刚落,坐在前面的女生有人直接举起了手,“老师,叫我!” “叫我!” “我!” ...... 几乎坐在前面几排的女生都纷纷举起了手,还不停地喊道,“老师,我,我!” “靠!这帮女同胞平时看着都挺高冷,看到帅哥了,就这么积极主动,也太不矜持了!”后面,有男生在酸溜溜地嘀咕。 “谁让你没别人康子仁帅呢,你就别羡慕嫉妒恨了!”另外一个男生说。 “帅吗?我看就那样呗!”男生不服气。 牛萌转过身去,小声对他们说,“就是,能有多帅!也就是随随便便甩你们几个几百条街而已!” 几个直接被牛萌羞辱了的男生冷哼一声不再议论,童心在心里暗笑,看来,这个小康老师要引起公愤了。 正想着,只听康子仁的声音又从电波里传了过来,“没想到大家这么积极,那我就叫一个不积极的同学吧!坐在后面那排,没举手的那个女生,你站起来准备回答问题。” 所有人都看向康子仁,只见前面所有举手的女生都放下了手,垂头丧气的同时,都转过身来看向后面,准确地说,是看向童心这一排。 因为坐在后面的女生,只有她们寝室四人这一排......而没举手的,只有童心一个人。 “成了!快起来!”牛萌脸上立刻迸出得意的笑,连忙推着童心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小声说,“看你了,亲爱的。” 童心在全专业同学的注目下,不得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不太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康子仁已经踩着台阶往上走了几步,点点头,“对,就是你,上周吐我一身的,叫童心是吧?” 原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童心的心不由地狂跳了几下,感觉到脸上的温度正在逐步增高,可当她看到前面那些各种不甘心不服气看向自己的眼神时,悄悄吐了一口气,从容地站直了身子,努力让脸上保持了平静。 “童心同学,什么是人体解剖学,以及我们学习这科的目的和任务是什么,请用你自己的理解简单阐述一下。”康子仁深邃的眸子落在童心的脸上,微微挑着眉,问她。 童心垂眸想了几秒钟,缓缓开口,“人体解剖学是研究正常人体形态结构的科学,属生物科学中形态学的范畴。其与医学各科的联系密切,是医学科学的一门重要先修基础课......” 虽然问的不是上节课学习的几个概念,但童心还是根据自己的理解,结合前两节课学的知识,娓娓而谈,一口气不带停歇地整整讲了五分钟。 看着前面那几排女生目瞪口呆,康子仁微微点头的样子,牛萌不停地在桌下给她竖大拇指。 童心答完之后,康子仁已经回到了讲台上,抬手示意她坐下,“药理三班是本硕连读的班级吧,虽然这位同学刚才的回答很专业,但是,比起本硕连读学生应该具有的水平,还差一些,应该再深入一点,希望大家下去之后注意融会贯通。下面我们上今天的课。” “哎喂,我去!”看到前面有女生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牛萌直接不服气地轻拍了一下桌子,“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童心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本硕连读怎么了?虽然是本硕连读招进来的,但是上相同的课都是跟本科生一起的,压根没有任何区别,凭什么她就要懂得更多一些? 整节课,童心都没抬眸看一眼讲台,更没听进去一个字,而是盯着书上的某一页,整整看了五十分钟。 身边的几个舍友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敢打扰。 因为童心不仅是舍花班花系花,而是是绝对的学霸!大一两个学期都是一等奖学金,而且去年还拿了国家二等奖学金。虽然她平时上课喜欢思想抛锚,但是记忆力特好,别人考试前复习一个月半个月,她两三天就能背诵下来。 当着全专业同学的面,回答问题回答得那么精彩,还委婉地受到了批评,她心里自然不服气! 第一节课的铃声刚响,康子仁还没让大家休息,童心拿起书就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直到第二节课开始了还没见她回来。呆丰乒巴。 牛萌给她打手机,她没接,后来再打直接关机。 悄悄抬眸瞅了一眼讲台上继续讲课的康子仁,郑光美对牛萌撇撇嘴,指了指童心刚才坐的空位置,“估计不来了!” “没事,少上一节课,不是更有理由去吃小灶了?”牛萌坏坏地笑道。 一口气跑到寝室,童心关上门,气得把手里的书摔到了自己的桌上,气呼呼坐了下去。 这个小康老师,表面上看着衣冠楚楚的,没想到居然那么小心眼!一定是公报私仇了,不就是嫌她上周吐脏了他的衣服么? 赔!赔他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童心拿出银行卡,下楼到ATM机上查了一下余额。她今年的学费,都是去年的奖学金交的,还剩下了一笔,本来是打算留给妈妈的,可妈妈不仅不要,还说她现在的工资供她读书绰绰有余,就让她自己多买几件喜欢的衣服。 虽然剩的不多,但买条裤子买双皮鞋应该够了吧?童心取出卡,突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康子仁那条双G皮带......算了,从那条皮带就可以看出,他的衣服和鞋子肯定价格也不菲。 就是,凭什么拿自己辛苦赚来的奖学金给一个不相干的人买衣服?不就是脏了么,洗洗不就完了!大不了多花点钱去给他干洗! * 康子仁上完课又被几个女生缠着问了几个问题,直到下节要在这个教室上课的老师和同学都进来了,那几个女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小康老师,我觉得一节课的时间根本理解不透这些知识,您能不能把您手机号留给我,我复习时不懂的时候可以问您。”还是一班的那个班花高蓉,跟康子仁一同走出教室,温柔地问。 “不好意思,下节课就是张教授的课了,有什么问题还是请教教授比较好,我也是个学生。抱歉!”康子仁面无表情地说完,直接大步离开。 “喂,小康......”高蓉看着那个俊逸的背影,为了顾及自己班花的形象,不得不停下准备追上去的脚步,俏脸上泛起一抹颓然。 “蓉蓉,你呀,太单纯了,你看别人三班的童心,为了引起康老师的注意,多会用心机啊!”她旁边的女同学阴阳怪调地挑拨。 “是啊!别人走的是不寻常的路线,那样才能得到关注!”另外一个女生附和道。 “走吧,听说这康子仁不是一般的研究生,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高蓉望着那个在走廊拐角处翩然消失的挺拔背影,叹口气说。 康子仁从教学楼出来,直接去了实验楼,他的实验室在实验楼十一楼,1111室。 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实验室门口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敛,他举步走了过去。 这个丫头,心气这么高,就因为他没表扬她,竟然第一节课整整一节课没抬头,而第二节课直接逃课离开了。 来这里,不会是找他算账吧? 看见康子仁走了过来,童心舒了一口气,走上前在他前面三米多远的地方站定,抬眸平静地注视着他,“小康老师,上周我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裤子和鞋子,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洗衣服洗鞋子,希望您能原谅我的鲁莽。” 洗衣服洗鞋子? 康子仁不由地勾了勾唇,上前一步,“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想起来给我洗裤子洗鞋子了?我已经洗干净了,不麻烦你了。” “那......那你还有脏衣服没,我给你洗,就当是洗了被我弄脏的裤子鞋子了!”童心皱了皱眉,想了下,说。 虽然她脸上很平静,但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服气,还有淡淡的怒意。 “怎么?你以为我今天在课堂上委婉地批评了你,是因为上周的事?”康子仁挑眉笑着问她。 虽然难得见他又笑了,但童心此刻满心满腹的都是不甘心的怒气,看到他脸上的笑,直觉那是取笑自己的笑。 “难道不是吗?”她轻轻挑了眉,问。 果然如此! 康子仁忍不住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绕过她,走到实验室门口,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童心咬了咬唇,跟了进去,“康老师......” 她刚开口,康子仁直接转过身来,打断了她的话,“你如果要认为我是那样睚眦必报的人,那我就承认了!但是,替我洗衣服这么简单的赔罪方式我可不接受,如果你真有诚意,就帮我把实验室打扫一下!” 童心瞅了一眼这足足有七八十个平米的实验室,又看了一眼康子仁脸上似笑非笑似乎是在挑衅的笑,她咬了咬牙,“打扫就打扫!我今天给你打扰实验室,我们上周的事就一笔勾销。但是,你今天已经当着全专业同学的面说了我,下节课,你要当着大家的面也要给我道歉!当然,你毕竟是我们的代课老师,用不着给我说对不起,但是你可以选择鼓励我。” “鼓励?”康子仁瞧着眼前这个素面朝天,却一脸从容坚决的女孩,好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成交!打扫吧!主要是把实验台上的器皿洗干净摆放整齐,地面清洁。” 童心没有说话,动手开始干活。 康子仁一边整理书柜上的书,一边看了一眼她干活利索的身影,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唇角不易觉察地勾了勾。 姑娘,下节课,张教授就回来了,我可没资格再去给你们上课了! 刚狡猾地腹诽了一句,只听“呯啪”得一声,玻璃器皿落地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啊”得一声,童心惊吓的声音。 康子仁连忙放下手里的书,走了过去,“没事吧?” “没事,就是一个试管牺牲了!”童心连连摆手,可就在胳膊垂下来的时候,桌上试管架上的那一排大小不一的试管全部被碰倒,向后倾斜下去。 “小心!”康子仁大步走过去,可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哗啦,乒乒乓乓”一阵玻璃碎掉的声音之后,十几只试管全部不幸罹难。 两个人的脚下,一地的碎玻璃渣,只剩下了木制的试管架横在了一堆玻璃渣上。 “对不起,对不起!”童心看着满地的试管尸首,惊得睁大了眼睛,连忙躬身道了个歉,弯腰就去捡那只试管架。 “别动,小心玻璃!” 康子仁伸手去拦,可为时已晚,童心的手刚碰上试管架,就“啊”得一声,缩回了手。 “扎到了吧?”康子仁皱了皱眉,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伸出来,我看看。” “没事,一点点,不要紧的......”童心把手放在身后,看着满地狼藉,“对不起我康老师,我会赔偿的......” “手拿出来!”康子仁没有理会她,伸出手,拔高了声音,似乎有点不悦。 童心抬眸瞧了一眼他拧着的眉心,垂眸咬着唇,慢慢把被玻璃扎到的那只手伸了出来。 004.生日 刚伸出手来,指头上就滴下了一滴血,滴落在脚下那一堆白色的玻璃渣上。显得格外突兀。 童心垂着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抬头。康子仁没有犹豫,抓起她的手翻了过来,居然扎破了两个指头,食指和中指上都冒着血珠子。 童心条件反射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刚抽离他的手,他又快速抓住,切紧紧握住,她再想抽开却无奈他手上力道太大。 康子仁皱着眉摇了摇头。捏着她的手,转身往实验室里面走,“过来,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童心的手指本来因为被扎伤有点痛,但被他这么大力捏着,伤口没感觉了,倒是他捏得她生疼。 只是。第一次被一个男生就这样拉着手,她的心,情不自禁地狂跳了起来。抬眸看着他的背影,她脸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升温。抿抿唇又垂眸任由他拉着走到了另外一个桌边。 “坐这。”他用另一只手拉出一张椅子给她,顺手打开了桌上的台灯。 童心坐下来,他把她的手放在台灯下,眯着眼睛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不深,也没有玻璃残渣,刚好实验室有消毒酒精,我先给你消个毒。” “哦。”童心低声应到,悄悄抬头看着他把酒精拿出来。找出了棉签,微微蹙着眉低头小心翼翼地给她手指消毒。 事后童心回忆这件事的时候,说她感觉自己就是被鬼附了身,还是一只乖乖鬼,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像是意识完全被抽空,被他控制了。 消毒之后,两只指头上已经不再往外冒血。能清晰地看到两条浅浅的却有点长的口子。 康子仁放下她的手,问她,“寝室有创可贴没?” 她想都没想,摇了摇头,“没。” 说完之后,她才立刻意识到他刚问的什么,其实寝室长张艳那里备有创可贴还有常备感冒药等。 可是不待她改口,康子仁就转身往外走,“走,去校医院拿几个。” “我,我没带医疗卡,也没带学生证。”她边追上去,忙说,“不用了,康老师,小伤口而已。” 康子仁突然停了下来,她也立刻停下来,举起了手,“真没事了,不出血就没事。” 康子仁瞧了一眼她的手,挑了挑眉,“确定没事?” “真没事!”她促狭笑道。 “那......”康子仁指了指地上满地的玻璃渣,“这个,你打算怎么赔偿?” 呃?还真要赔? 童心方才心里才对他产生的一点好感立刻烟消云散,登时冷了脸,垂眸低声说,“我周末去买。” 心里却在不情不愿地腹诽,真小气啊这个小康老师,不就是几只试管么?没想到还真的打算让她赔偿。 “买?去哪买?我们学校实验室的所有玻璃器皿都是从北京特定厂家购入的,别说济城了,就是全国其他地方,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 康子仁说得云淡风轻,听到童心耳朵里却带着刻薄和嚣张,当然,还有挑衅。 他就是故意的。 “那我,照价赔偿好了!”她咬了咬牙,抬眸镇静地看向他,“多少钱,我赔。” “用钱赔?”他蹙眉问道,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那不用钱用什么?”她更好奇,难道试管不是用钱买的? 康子仁扫了一圈偌大的实验室,走到实验室的门后面,指着贴在上面的一张纸说,“你过来看看。” 童心迟疑了一下,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个“实验室管理规定(补充)。” 其中,有一条破坏实验室实验仪器、设备的惩罚规定:“对违反操作规程和因保管不善致使仪器、器械损坏,要追究当事人责任。一般情况下,打扫实验室卫生一周。”呆丸吉扛。 打扫卫生? 童心不由得笑了,转身问康子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规定!” 康子仁挑了挑眉,指着上面的“补充”两个字说,“张教授以前带过一个学生,很好动,每次来实验室做实验,不是摔个烧杯,就是打翻几瓶药品。后来,他就想到一个办法,让那个学生来帮他打扫实验室,只要犯错,就打扫一周实验室,打扫了几次之后,不仅是那个学生,所有来上实验课的学生都学会了保护实验室里的每个仪器设备,每瓶药品试剂。” “所以张教授就出了这么个奇葩的补充规定?”她不可思议地问。 那个张教授只给她上了一次课,她只记得,他太爱笑了,讲课也很有激情,所以......所以一张口不小心就唾沫星子横飞。 没想到,张教授还这么调皮,居然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学生。 康子仁点点头,“你让他们去赔偿吧,有钱的学生不在乎,赔就赔,赔完了照样损坏。没钱的学生,教授不忍心让他们出钱,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来惩罚。不管什么样的,都不愿意天天往这实验室跑来做值日。” 童心点点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实验室,皱眉问他,“你是说,让我帮你打扫一周实验室?” “不愿意?”他问。 “只要小康老师不怕我把你的实验室给毁了,我无所谓。”她挺胸抬头,带着明显的挑衅口气。 康子仁只淡淡地挑眉看着她不置可否,转身来到讲桌前,抽了一张课表递给她,“再破坏一次东西,打扫实验室的期限顺延一周。这里有课程表,这个实验室不是每天都有实验课,但是大多周末有研究生的实验课,所以,你需要记下你哪天要来。” 童心接过来看了看,一周六天这个实验室都有课,使用频率还真是高,“我没什么问题,但是周二,周四这两天,我晚上有课,可能来不了,能不能第二天早上来?” “不行!实验室每晚熄灯前,所有的卫生必须整顿检查好。”康子仁从她手里拿过课程表看了一眼,“这两天我都会在实验室呆很晚,我可以等你下课再来。” 呃......要不要这么认真?你呆很晚,你不能打扫? “那好吧!不过,康老师,一周之内我如果没出现差错,那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了!”童心指了指地上的玻璃渣,又指了指他的皮鞋。 康子仁很爽快地点头,“好!” 童心松了一口气,去拿扫帚开始清理试管尸体。 康子仁看着她轻盈的身子像只燕子一样穿梭来穿梭去,唇角不由地勾了勾,深邃的眸子里闪进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先打扫,桌上的玻璃器皿需要用水清洁的,先不要动手,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康子仁说完,不待童心反应,就走出了实验室。 其实,实验室里的卫生并不难打扫。因为每个过来上实验的班级,都会在课后自觉把卫生打扫干净,只是有时候桌上的设备和器皿摆放的不规范。童心要做的,除了试验后的卫生之后,主要的还是把下节课需要用到的药品试剂还有仪器拿出来放在每个操作台上。 “这些工作,明明是他应该做的,却故意找个借口让她来替代,可真狡猾!”童心一边干活一边小声地嘟囔。 也不知是干活太专注,还是在心里发表不满太用心,康子仁拿着买来的创可贴,推门进来,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还浑然不觉。 “咳。”他在她身后,清了清嗓子。 童心拿着抹布的手一顿,懊恼地皱眉咬了咬唇,但很快就装作不知道身后有人,继续手里的动作,边擦桌子边用不着调的调子轻声哼歌,“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水木年华听了他们的歌被唱成这样,故意会出现抽搐症状......”康子仁走到她身边,淡淡地说完,抓起她受伤右手,低头把食指和无名指都缠上了创可贴。 贴第一个的时候,童心想缩回手说自己来就可以了,可是当她不经意抬眸看了一眼他低下头时认真的样子,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她一下子就定住了,任由他拉着他的手,帮她仔细将两只手指都贴上了创可贴。 直到他放开她的手了,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缩回手,“谢谢”,说完,转身拿起抹布去继续擦操作台。 康子仁从她手里拿过抹布,“已经午饭时间了,你手有伤最好不要碰水,这两天就不用过来了,周三开始再来吧!” “哦......”童心还没从刚才的偷看状态走出来,僵硬地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康子仁喊住了她,把刚才买来的碘伏和剩余的创可贴一切递给她,“早晚消毒,换上新的创可贴,明天就应该没事了。” 童心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谢谢。” “还有这个,”康子仁伸出手,掌心里有一把钥匙,看了她一眼,“实验室的钥匙,保管好,丢了的话,就不是打扫卫生这么简单了。” 童心瞧着那只手指修长的手,微微失神,从他手心里捻了过来。手指碰到他掌心的时候,感受那温热干燥的触觉,她不由地心颤了一下。 “那,那我周三下午再过来。”童心垂眸说了一句,转身快速离开了实验室。 直到进了电梯,她一直在悸动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吐出一口气,从光可鉴人的金属面板上看到了自己微微绯红的脸颊。 自己这也是犯花痴了吗? 不可能!从初中到大学,一直都有男生追她,不管是传纸条也好,用礼物示好也罢,或是现在的用手机短信表白的......对方有帅的,有酷的,有学霸的......她从未动心过。 答应妈妈的话,始终言犹在耳,她未曾忘记过。 可是方才,跟这小康老师独处了一会而已,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淡定了。 那个姓康的,也真是奇怪,上课的时候是面无波澜的冷酷老师,怎么一到实验室,就立刻变成了温柔体贴的学长了呢? 要疯掉的感觉! 看了一眼手里的钥匙和药,童心闭上眼告诫自己:别认真! 回到寝室,因为手上的创可贴,在室友的严刑拷问下,童心不得不把在实验室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们。当然,她是没有描述自己那怦然心动的心情的。 “哇哦”三室友一齐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看向她的眼神格外暧昧。 “童小心,你现在已经遥遥领先了,其他班的那些女生连小康老师的实验室门都进不去!加油!”牛萌双手搭在童心的肩膀上,鼓励道。 “无聊!”童心白她一眼,爬上了床。 手上的伤口在周三的时候已经愈合,课表上1111实验室的课到下午6点结束,童心6:10分到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半开着,却没看到人。 “康老师?”她走进来唤了一声。 “来了?” 康子仁从实验室里面的那一小间置物室出来,身上还穿着做实验时穿的白大褂,边在旁边的水池边洗手边扭头问了她一句,“这么早过来,晚饭吃了没?” “晚上吃水果,减肥。”童心说着,放下手里的包,就准备干活。 “减肥?”康子仁转过身来,挑着眉打量了她一眼,“你这样还减肥?” “我......我什么样?”因为桌上还有药品,童心一边戴手套,一边问他。 “没人告诉过你,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吗?还敢减肥?再者,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周得的急性肠炎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吧?”康子仁淡淡地说了一句,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挂到了衣架上。 他的一番话,让童心站在原地不由地低头把自己审视了一遍,哪里营养不良了?健康的很好不好?肠炎是因为辣的吃多了而已,不影响她减肥吧? “小康老师,我知道你医学水平和理论都比我高,但也用不着用这话吓唬我吧!”童心在他背后,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 康子仁转身看了她一眼,戴上之前因为做试验脱下来的手表,抓起手机对她说,“走,请你吃饭,晚饭后再来收拾。” 请她吃饭? “康老师,我真不饿,你自己吃去吧,我打扫卫生。”她来的时候真的吃了一个大苹果,肚子里饱饱的,一点都不饿。 已经走到门口的康子仁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她,“怎么,我第一次请客,你都不给面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童心只好取下手套,冲他笑道,“嘿嘿,客气一下嘛!老师请客,学生怎么会有不去的道理!” 康子仁瞧了一眼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由地勾了勾唇,转过身往外走去,“锁门。” 童心连忙抓起包,迅速锁了门,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晚饭时间,电梯上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童心后面进去的,就自然地站在了有按键那边的角落里,康子仁站在电梯正中间。 “想吃什么?”电梯门刚关上,他问她。 “随便!”她转身促狭地笑了下,“客由主便嘛!” “那......”康子仁想了下,“火锅怎么样?” “啊?”童心顿时苦了脸,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你还是饶了我吧!” “呵呵。”康子仁深邃的眸子不由弯了弯,抬手在童心头顶拍了一下,“开玩笑,再让你吃火锅,你还不得吐脏我实验室!” 童心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脑袋,却发现自己的心却情不自禁地漏跳了一拍。 因为他那个暧昧的拍她脑袋的动作。 好在11楼并不高,中间也没停,很快到了一楼。 康子仁长腿迈了出去,“跟我来。” 童心拎着包跟了上去。 走到实验楼后面的小停车场上时,康子仁打开遥控,前面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滴”得一声,车灯闪了几下,他走过去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前面吧?” 童心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眼前这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刚没大注意,牌子好像是四个圈,虽然不懂车,但她也认识这是奥迪。 不就是一个研究生吗?居然开着车来上学? 一瞬间,童心心里对他的那点好感似乎在一点点消失。她不是清高,是觉得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毕竟是个学生,也用不着代步工具用车吧? 她没有吭声,坐了进去。 康子仁坐上车发动了车子,缓缓向校园南门驶去,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怎么了?在想吃什么?” “哦,没有......我是好奇,康老师家是济城的吗?我看车牌照是本地的。”她回过头来,淡淡地说。 “嗯。我家是济城的,你是哪的?” “我......我家是古城的,听过没?” “当然。”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出了学校。 下班高峰期,康子仁开着车子驶进城市主道之后,开的很慢,而且一直在走走停停,童心有点晕车,弯着腰捂着胃。 “晕车?”康子仁皱了皱眉,帮她把车玻璃降下一点。 “有点......”童心点了点头。 康子仁降下自己这边的车窗,扭头往外看了一眼,“坚持会,马上停车。” 说着,他过了红灯之后,把车子停在了辅道的停车位上,“下车吧。” 童心下车之后,大口呼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才感觉到胃里舒服了点,这才直起了身子。 康子仁走过来问她,“好点没?” “好了!下了车就好了。”她抱歉地笑了下,“坐公交车习惯了,坐不了你这好车。” “早知道买底盘高一点的车了,奖学金交了学费还剩一点,就随便买了一辆代步工具,没想到还让你晕车了。”康子仁帮她拍了拍背,“本来打算带你去吃泰国菜,有点远,就在附近找个餐馆吃点吧。” “奖学金?”童心顿时来了兴趣,“你是说,你拿的什么奖学金啊,居然能买得起一辆奥迪了?” “怎么?难道国内医科大学的奖学金很少吗?”康子仁好奇地问,“听说你是学霸,我读本科的时候,可没你优秀。” “原来你是在国外读的本科啊,难怪奖学金高,我那点奖学金啊,勉强交个学费。”童心了然地撇撇嘴,转身问他,“小康老师,你刚说的泰国菜在哪里,我们步行去吧?” 刚刚误解了他,现在简直对他的印象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他原来这么优秀。 反正肚子不饿,多散散步,聊聊天岂不是很好? “好!不过回去再晚,也得打扫实验室卫生。”康子仁说。 “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就辛苦一点了呗!”童心欣然同意。 两个人边走边聊,大多是童心问,康子仁回答。两个人边走边聊,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康子仁本打算开车带她来的泰国菜馆。 点菜的时候,童心完全由他做主,因为她的心思已经全部在了几近崇拜他的世界里。 小康老师话不多,但是她问什么,他都答了她,也不嫌她啰嗦和好奇。当然,她也只问了他在国外读书的一些事情。 也不知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还是走路真消耗了体力,吃饭的时候,童心居然胃口大好,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就这还说减肥?”康子仁瞧着她爽快吃饭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在男生面前吃饭吃得这么爽快的女生。” “陪你走了这么多路,吃掉的水果早就消化了......再说,这想着回去还不得步行嘛,不储存点能量怎么行?嘿嘿,不过这泰国菜还真不怎么好吃,下回我带你去吃我们家乡的小吃,我知道济城有家餐馆,是古城人开的,很地道。”童心边喝汤边笑嘻嘻地说。 “好!那我记住了,你欠我一顿饭。” 康子仁笑道,刚说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说了句抱歉,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可能不是太重要的电话,直接接了起来。 “奶奶......谢谢您......我不喜欢热闹,一个人过挺好的......现在,在跟一个学生吃饭......好,我周末回去取您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康子仁挂了电话,童心诧异地问他,“今天你生日?” “怎么?想给我送生日礼物?”他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块鱼。 “嗯?哦......我是说,你是处女座的哇,嘿嘿,好有争议的一个星座。” “什么争议?”他不解的问。 “争议蛮大的......”她脑子里迅速开始回忆网上那些黑处女座的段子,心里坏笑。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送什么礼物给我呢?”他瞧着她低头暗笑的样子,问。 童心忙不好意思抬眸看向他,“你过生日应该我请你,这顿饭......” “我请你吃饭,不是因为我过生日。不过,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可以送我礼物。”康子仁挑了挑眉,面上格外平静地说。 “呃......那,先欠着吧!回头给你补上!”童心嘿嘿笑着,低下头继续吃菜,心里却在腹诽。 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嘛,哪有主动讨礼物的? 那......送什么礼物好呢? 005.生气 走出泰国餐馆,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童心第一次觉得济城的夜色这般美好。连平时最讨厌的汽车尾气味道都似乎没那么令人作呕了。 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转身问她,“还打算散步回去?” “你是不是晚上回去还有事?”她问。 因为他看到时间之后,两条剑眉似乎微微皱了一下,可能是有事吧? “也没什么事,你确定你走回去不累?”他挑了挑眉,看着她脚下的小皮鞋问。 虽然皮鞋是平跟的,但走路时间太长也不舒服吧? “我没说要散步回去啊!”童心指了指路上刚刚路过的一辆公交车,“小康老师,我们坐公交车过去吧。坐到你车子停的那里,再开车回去。” 康子仁抬眸瞅了一眼对面路边的公交站牌,“好!反正好几年没坐过济城的公交车了,也该为家乡的交通事业贡献一点了!” “都像你这样开车私家车做贡献,城市公交公司都喝西北风啊!”童心说着从包里取出公交卡,扬了扬,“看在你生日的份上。今天请你坐公交车!” 说完,冲他嘻嘻笑了下,转身走到了斑马线上。 康子仁怔怔地瞧着夜色下穿了一袭白色长裙的女子,轻盈的蹦跳着站在马路边上。微微有点失神,直到她转身冲他喊道,“小康老师,走啊,绿灯啦!”他才浅浅地笑了下,举步跟在她身后,一起过了马路。 “5路,41路,18路都经过那次十字。”童心快速看了一眼站牌。告诉康子仁。 “好!”他点点头应道。 他们吃饭的这一块周围都是饭店餐馆,本身又身处学府区,晚上的八九点钟这个时候等公交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学生。 康子仁和童心站在路边,5路车来了,前面的乘客蜂拥过去,轮不到他们上,就因为满载。司机强制关了车门开走了。 18路来了,里面本来就挤得满满的,车子停下来之后,司机只打开了后车门,却没有一个乘客下车,只好关门离开,没上一个人。 “没关系,后面又来了41路。”童心指着远处渐行渐近的亮着“41路”标识的公交车,对康子仁说。 康子仁微微点了点头,同她一起看向那辆车。 近了,近了......到了......没有停,直接开过去了! “怎么不停啊!”旁边有几个学生跟童心一起,不满又疑惑地看了一眼从身边呼啸经过压根没减速的41路。 “童同学,我看我们还是打车过去吧?”康子仁瞧着她不甘心的样子,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出租车晕不晕车?” “再等等嘛!我就不相信等不到公交车!”童心一跺脚,瞥了一眼康子仁,又把视线投到了公交车过来的方向。 没看出来,她还是一个固执的姑娘? 看着她执着倔强的样子,康子仁不由地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渐浓,站在她旁边一起等起来。 几分钟之后,远远的,终于来了一辆5路车,童心欣然地转过身,连忙揪着他的衬衣袖子往前面站,“走啊,我们也要站前面挤,在这里等不到的!” “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康子仁应了一声,便随着她的步伐来到路边,在估摸着车子应该停下的地方翘首以盼着。 七八米远的地方,他的衬衣袖子一直被她揪着,到了她觉得满意的地方之后,又很自然地放开了他,回眸冲他笑了下,小声说,“高峰期坐公交,靠的就是挤,你要是这么继续站在路边等下去,等成了一道风景也不会有人主动让你先上的!” 言落,5路车终于开了过来,虽然在缓缓停下,但车头已经经过了他们,童心连忙转身,拉住康子仁的手腕,跟着公交车追了上去。 周围自然也有人在拥挤着往车前们挤过来,童心瘦,康子仁高,她又只顾着拉着他拼命往前挤,很快上了车。 “两个!”童心“滴,滴”刷了两下手里的公交卡,回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拽上来的康子仁,这个时候才惊觉自己还拉着他的手腕,连忙松了手,尴尬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康子仁还没来得及看向她,就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脚下没站稳,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童心眼疾手快,连忙抬手抓住了头顶的一个拉环,另一只手扶住了康子仁的胸膛,硬把他的身子给稳住了。 “没事吧!”他扶住她的肩膀,轻蹙了眉问。 “没事,人多,想倒都倒不下去。”她笑道。 车顶昏暗的灯光打下来,他看到了她清澈的眸子里那抹闪亮的光芒。 还好车子在这个时候启动了,童心瞅了一眼周围人满为患的车厢,别说走动了,挪一挪身子都艰难。 “小康老师,你拉着这里吧!”童心晃了晃自己拉着的拉环,对康子仁说。 “好!”康子仁点了点头,抬手拉住了拉环。 童心的手刚垂下来,康子仁的另一只胳膊就搭了下来,紧紧将她的肩膀揽住,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前。 她一怔,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却见他平视着车窗外,她只能看到他微微抿着的唇,紧绷着的下巴。 他的手掌温热,覆在她的肩上,莫名其妙地,让她感到格外心安。 一路上,车子不停地晃动,刹车,启动,一拨人下去了,又一拨人上来了,他们俩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没动。 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喧嚣声渐渐消失的时候,童心才抬眸看了一眼,过道里不仅已经没了站着的人,后面居然还有几个空座位。 而康子仁,仍定定地站着,目视前方的车窗外,眸子里映着外面不断闪烁而过的各色霓虹。 童心正在犹豫要不要让他到后面坐会,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三府庄到了,下车的同志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三府庄,就是小康老师停车的地方。竟然这么快?十几站的路,今天怎么这么快,没感觉就到了。 “发什么呆?到了,下车吧。”正在腹诽,康子仁已经松开了她的肩膀,扶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双脚踩到地上的一瞬间,童心才发现自己的心终于归了位,仿佛这一路都是一个飘渺的地方悬着,有点不真实。 抬眸看了一眼康子仁走向他车子的背影,她长长吐了一口气,连忙追了上去。 康子仁已经帮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这个时候车子不是很多,我开慢点,你应该不会晕了。” “谢谢!”她嫣然一笑,上了车。 一路上,车窗落下一半,童心的视线一直在窗外,康子仁也没有说话,时而扭头看一眼她被夜风吹得飘拂的长发,似乎几次想开口说话,但最终欲言又止。 童心虽然一直看着车窗外,但心思早就飘远了。至于飘到了哪里,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心里突然就很乱,又有一种很悸动的感觉,这种悸动,有点温暖,也有点冲动。 这种悸动,让她不好意思扭过头去看他一眼。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才惊醒了过来,抬眸看了一眼,居然到了自己寝室楼下了。 这才扭过头来,“咦,康老师怎么知道我住这栋楼?” “本部好像就这么一栋女生宿舍吧?”他打开了车里的灯。 “哦......好像是......”童心脸上有点窘,刚解开安全带,又突然想起了还没打扫的实验室,正要开口,康子仁向她伸出了手,“手机。” “嗯?”她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康子仁接过来,一边按号一边说,“今晚就不用去实验室了,明天开课前半个小时去打扫,明天的实验课是我代的,我可以帮你一起整理。你去之前,打我这个电话。” 言落,他把手机又递还给了她,“第一个拨出的号码是我的。” “哦,行!”她接过手机,完全有点懵地点了点头,“那我明天过去。” “晚安!”他打开了车门锁。 童心下了车,正要关车门,又打开来探进脑袋,“小康老师,生日快乐!” 康子仁微微一怔,“谢谢!” “晚安!”她关上车门,向他招了招手,转身轻步上楼。 瞧着那抹有点单薄的身影,康子仁放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弹钢琴似的敲了敲方向盘,垂眸勾了勾唇,发动了车子。 第二天童心是被枕头底下手机的震动吵醒的,摸到看了一眼,竟然是康子仁发来的。 “早上不用过来了,今天周四,晚上有实验课,课后你再过来。” 童心腾得坐了起来,看了看时间,才七点钟,没迟到啊,真不让去了? “好的。”她回了一条。 午饭时间,童心和牛萌一起在清真食堂吃炒饭,两个人买了饭面对面刚坐下来,各自的身边都坐下了一个女生。 高蓉,一班班花,还有她的舍友张彤,手里也端了一份炒饭。 “这么巧啊!你们俩也在这吃炒饭。”张彤笑着跟她们俩打了招呼。 牛萌素来不喜欢高蓉,没照理她们,童心对张彤淡淡笑了下,各自低头吃饭。 “那个,童童啊,我能不能用下你手机,我忘记带手机了,打个电话。”坐在童心旁边的张彤,指着童心放在桌上的手机,笑着问。 “哦,好,你用。” 都是同学,她没多想,直接拿起来递给了张彤,张彤接过手机连忙道了声谢起身去了旁边打起了电话。 牛萌瞅了一眼鬼鬼祟祟的张彤,桌下的脚踢了一下童心,不高兴地给她挤了挤眼睛,童心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事。 而旁边的高冷班花高蓉始终微微低头嚼着饭,吃的那叫一个优雅。 张彤很快过来把手机递给了童心,笑道,“给寝室打的,让她们帮我找本书,谢谢你童童。” “不客气!” “我吃好了,走吧!” 童心刚接过手机,坐在斜对面的高蓉就放下了勺子,拿出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你们慢吃”,便站起了身子。 张彤见状,还没挨到凳子的屁股又忙站了起来,“我也吃好了,童心,牛萌你们慢吃,再见!” 说完,跟高蓉一起端起还没怎么吃的炒饭就离开了。 牛萌的视线一直目送她们俩把餐盘送到门口的餐盘回收区,才转过了身子,从童心手里夺过手机,一边低头查看,一边嘀咕,“这俩女人太可疑了,不是来吃饭的,倒是像故意来用你的手机的!快看有什么猫腻。” “你啊,不喜欢别人,就看不顺眼别人干的所有事。我都看了,确实是打给她们寝室的。”童心好笑地看了一眼牛萌认真检查手机的样子,低头吃饭。 牛萌检查了通话记录,又看短信,没看到新发出去的短信,却发现了上午童心和康子仁的对话,登时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哇,你跟小康老师开始短信联系了?哎呦喂,嘴上说不恋不爱不喜欢,原来是玩暗度陈仓啊!”牛萌笑得诡异。 “正常工作交流好不好!就你八卦!”童心连忙从牛萌手里拿过手机,塞进了包里。 “正常,正常!嘿嘿!”牛萌坏笑道。 晚上下了课,童心直接去了实验楼。 来到1111实验室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已经熄了灯。不仅是1111室熄了灯,整层实验室都没人,只有楼道里的声控灯偶尔亮一下之后,又很快熄灭。 童心一路踱着地面,让声控灯保持亮着,来到1111室的时候,发现果然门锁着。 他不是说他周四会很晚下班吗?而且早上才越好晚上来打扫实验室的,怎么提前走了? 童心拿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和短信箱里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他发来的任何讯息。 忘了吗? 童心迟疑了一下,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顺手打开灯,她才发现实验室各个操作台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且第二天实验课要用到的仪器和药品已经准备好了。 他已经弄好了? 童心心里更加疑惑,就算他提前收拾好了,也应该告诉她一声吧?真的忘记她今晚要来打扫实验室卫生了吗? 拿出手机,看着康子仁三个字,她犹豫了下,收起手机,关灯锁门,很快离开了实验楼。 回寝室的路上,童心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莫名其妙地感到心里好堵。 小康老师看着不像健忘的人啊,更不是没谱的人,就算他自己打扫好了实验室,也应该告诉她一声,不让她白跑一趟吧? 可是,始终没有。 回到寝室,整个晚上,她都关注着手机,可直到睡觉前也没收到康子仁的任何只言片语。她还以为自己手机停机了,尝试着打出去打进来都好好的,用牛萌的手机给自己发了条短息也收到了。 看来,他是真的把她忘了。 呵呵。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一周的期限也快到了。 尽管这样安慰着自己,可第二天一整天,童心都没忘记时不时看看手机,可依然没有康子仁打来的电话或发来的短信。 终于等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她走出教室,直奔实验楼。 刚走到1111门口,就看到里面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整理桌上的烧杯和试剂,她脚下一滞,走近一步,竟然是高蓉。贞圣介弟。 她怎么在这里?他们一班今天也没实验课啊......刚才的邓论大课也没注意她在不在。从这情形看,她应该是旷课来这里的。 在帮康老师打扫实验室? 童心正在迟疑,高蓉看见了她,笑着走过来,“童心,小康老师不在,接张教授去了。他让我转告你,以后这实验室的卫生,交给我来管了,就不辛苦你了!” “交给你了?”童心疑惑地看了一眼实验室,淡淡的笑道,“那好,谢谢你了,我可以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原来,不是他忘记她要每天要来打扫实验室卫生了,而是他这里有了美女来打扫。 既然如此,她便落个清闲不是么? 想到这里,童心长长呼出一口气,进了电梯。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本来打算去图书馆看书,舍友张艳的外校男朋友又过来了。他听说上次来吃火锅害的童心得了肠炎,为了弥补,他特地过来请大家去吃日本料理,顺便晚上K歌。 反正不用去实验室了,她便跟姐妹们欣然前往。 饭后一行人直接去K歌,童心正在唱歌的时候,她的手机在包里不停地震动。喝了一点酒的牛萌翻了半天才翻出来,看到上面“康子仁”三个字,立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大声吼道,“童小心,快,小康老师的电话来了!” 说着,她跑过去夺过童心手里的麦克风,将手机塞给她,“快,去接电话,打了好几个未接来电了,应该是有急事。” 童心心里突然一阵暖流涌动,他怎么突然打来了? 没有多想,她拿起手机,走出包间之后才接起了电话。 “在哪?”康子仁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一点不悦。 童心心里一震,这是怎么了? “我,和同学在外面唱歌。” “唱歌?”果然,那边的声音突然拔高,“童心同学,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这周打扫实验室卫生队的事了?” “啊?可是,你不是说不需要我去了吗?”她诧异道。 “谁告诉你不需要你来了?”康子仁的声音带了明显的不高兴,顿了一下,“你在哪?” “我......”童心心里一阵狐疑,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哪个KTV?”那边又问道,语气缓和了一点。 “在红磨坊。” “门口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康子仁说完,便挂了电话。 童心垂眸瞅着手机屏幕上“康子仁”三个字,不由地拧起了眉。 明明是他让高蓉去代替她打扫实验室的,而且前天昨天都是高蓉做的,他也并没有找自己。怎么,今天就想起来兴师问罪了? 没敢多想,童心回包间取了包,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走出KTV一楼大厅来到街边,她才发现竟然飘起了雨。下得不大,蒙蒙细雨,应该是刚开始下的,吃完饭过来还没有。 学校过来的方向应该在马路对面,她犹豫了一下,冒着雨过了马路,在路边等康子仁。 康子仁开车过来,正打算在前面调头,不经意一眼,就从车灯的光线里,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童心。 虽然雨不大,但这夜里气温降了下来,她身上的裙子已经有点濡湿,应该是有点冷,她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康子仁眸光一凛,幽深的眸子隐没在浓稠的夜色里,看不出情绪。 看到旁边停下一辆车,童心连忙凑到前面看了一眼车牌,脸上立刻泛起一抹惊喜,瞅了一眼里面的人,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康......” 她刚想开口,康子仁发动了车子,“安全带。” 声音有点冷,童心不由打了个寒颤,“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乖乖地拉起了安全带。 康子仁在前面调头之后,车速开得很快,童心悄悄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夜色里只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 明显是不高兴......她没敢开口。 一路无语,康子仁直接把车开到了实验楼下,童心抽了安全带,正要下车,车门的锁“咔咔”锁了起来。 康子仁熄灭了车子,车里车外一片漆黑,童心只能接着教室窗户透出来的淡淡灯光,看到光线里的雨下得越来越大。 车厢里,一片沉寂。 他一动不动,没有开口,她听到了彼此的呼吸声。 “康......” “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机号给别人?”她正要开口,康子仁再次出声打断了她,他扭过头来,冷声质问她,“不想来实验室就直接告诉我,没有必要让其他人来转告。” 0606.吃醋 “什么?”她更加诧异,拧着眉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正对着自己,尽管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明显感到车里越来越低的气压。 他的话在她脑子里重新过一遍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小康老师,我没有把你的手机号告诉任何人,明明是你......” 话还没说完,童心突然想起高蓉昨天在实验室给她说的那句话,还有......还有之前张彤在食堂里借她手机用的情景。 看来,被牛萌说对了。那天她们俩去食堂根本不是吃饭的,而是特地去从她手机里找康子仁的电话的。 过分! “明明是我什么?”他沉声问。 “对不起......”童心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来,“是我不小心泄露了你的手机号......但是你之前也没提醒我你的手机号要保密,否则我也不会那么大意了......还有,这两天没去实验室,是因为我去了。看到有人在......而你却不在,也没联系我.....我以为,你找到了别人为你打扫实验室了......所以,” “所以你就不来了。那也不知道问问我?我把手机号告诉你仅仅是为了占据你手机内存吗?”他打断了她,虽然语气里还有明显的不悦,但声音缓和了下来。 “我......” 童心刚要开口,他再次开口打断她,“既然不是你故意的,那就是你无故旷班,再增加两个月的期限。走,先跟我上去再说。” 说完,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喂!” 童心想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凭什么说给她增加两个月的徒刑就增加了两个月啊...... 说出来的。没说出来的,都被康子仁关车门之后,关在了车厢里。童心瞧着他定定站在雨里看向这边的影子,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推开车门下车。 进了实验楼,童心一直跟在康子仁身后,进了电梯也躲在他身后,也不敢抬眸看他。 虽然心里极其不甘心。但她还是不想解释太多。毕竟是她泄露了他的手机的,他想发火就发呗! 到了1111室门口,康子仁刚推开实验室的门,童心就听到了一个软糯甜美的声音传来,“小康老师,我打扫好了,一直在等你检查呢!” 是高蓉,她居然还在这里。 童心一时情急,抬步正要冲过去,康子仁抬手拦住了她,推开门,让高蓉看到了他身后的童心。 果然,高蓉方才看着康子仁的笑靥在看到童心的瞬间立刻僵在了脸上,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童心啊,你也来了。”贞向叼巴。 “嗯。”童心垂眸看着康子仁挡在门上的手,淡淡应了一声。 “童心,”康子仁转过身来,眸光平静地看着她,“我希望你自己的工作以后还是自己来完成,不要麻烦其他同学,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说完,他自己转身进了实验室,直接大步进了里面的置物间。 童心不觉有点尴尬,刚抬眸看向高蓉,高蓉却转身看向康子仁离开的方向,正要举步追上去,童心毫不犹豫地抬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高蓉,不好意思,这两天,辛苦你帮我打扫这里的卫生了。” “呵呵,不客气!”高蓉干笑一声,不服气地咬了咬牙,跺了一下脚,抓起自己的包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实验室。 听着外面走廊里传来的“哒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童心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关上实验室的门,对里面喊道,“康老师,我帮你把人打发掉了,怎么感谢我啊?” 康子仁从里面走了出来,瞧了一眼她关上的门,微微眯了眼睛,“是你自己招惹的麻烦,还好意思来邀功?” “哪是我招惹的!我可没你这么大的魅力,看不出来吗?别人姑娘在追你!”童心撇撇嘴道。 “我的玩笑你也敢开?你是不是想在这里干到毕业?”康子仁举步逼近她,看向她的深邃眸子里终于有了点点笑意。 “啊......干到毕业?”童心不由地环顾了一下实验室,冲他无所谓地笑道,“只要你付工资给我,我不介意干到毕业。” “好!成交!”他毫不犹豫地接话道。 “成,成交什么?”她不过是开玩笑说一句,他脸上的表情怎么那么认真? “反正你是第一个进来帮我打扫实验室卫生的学生,那不如一直干下去好了。”他一本正经地盯着她说。 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越来越认真,童心心里突然慌了......他说的,真的假的? “怎么,不愿意一起给张教授帮忙?他老人家给学生的辛苦费听说很乐观的!”他微微皱了眉,问她。 “真的很乐观?”他的话,像是突然给了她一个理由一样,她不相信地问他。 “真的很乐观!”他点点头。 “OK,成交!”她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不过,我也得有休息的时候......这实验一周七天都有课,我天天守在这里太枯燥了......我上一天班休息一天如何?” “上一天休一天?”康子仁皱了皱眉,“童心同学,你吃饭怎么不吃一天休息一天呢?每天必须过来,如果真有事,或者想偷懒了,提前告诉我,我批准了才可以。” 康子仁说完,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这是我新办的手机号,之前那个,很快就会注销,我不希望这串号码再次从你这里泄露出去。” 童心疑惑地接了过来,原来是一张已经被去掉了手机卡的卡片,上面有手机号。 看来,张彤从她这里骗走他的手机号之后,给他带去了很多麻烦吧......要不也不会让他一气之下换掉手机号吧? “嘿嘿,放心,我把你的名字输成我二大爷,保准没人会想到是你。”童心握住他的手机号,嘻嘻笑道。 康子仁额头上爬上三条黑线。 “走吧,反正实验室有雷锋已经收拾好了,我送你回去。”康子仁指了指被高蓉打扫得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的试验台说。 “雷锋......康老师,你不知道啊,我们蓉蓉同学可是班花的,这尊大雷锋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起的......嘿嘿。”童心冲他嘻嘻一笑,连忙跳着跑开。 背对着他时,他脸上却泛起不可抑制的甜蜜笑容。 高蓉是很妖娆的美女,别说整个专业了,全校追她的男生都可以排长队了......他给别人冷脸也就算了,还要讽刺别人是雷锋...... 可是,为什么听到他那样说,心里这么高兴呢? 童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恶,这么狭隘,这么幸灾乐祸了...... 走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她才想起他后面那句话,转过身来,“康老师,我......回寝室,不用送的......你不是说你每晚都要回家吗?早早回去吧,太晚了路上有打劫的!” “我最近住里面。”康子仁指了指实验室里面的那间本来是用来置物的小套间,拿起桌上的雨伞,“只有一把伞,还是送送你吧,如果因为淋雨生病而不来给我打扫实验室的话,损失的是我不是么?走吧!” 对啊,外面还下着雨......童心瞧着他不容拒绝的样子,垂眸抿了抿唇,“那谢谢小康老师。” 很久之后,当童心偷偷看康子仁睡午觉被他发现的时候,她眨着眼睛问他,“康老师,你追女生的借口好蹩脚啊......如果没私心的话,直接把伞借给我就行了,反正你睡实验室也不用伞,还非要撑一把伞送我回去......” 康子仁挑了挑眉,“你如果不想被我追,为何当时不这么说呢?” ...... 结果就是,童小心同学想调侃小康老师,反被调戏了。 其实,她可以向毛概邓论三个代表发誓,她当时真的没那么想......因为,这个时候,她只顾着怎么让自己那颗不受控制狂跳的心慢下来,怎么让绯红的脸温度降下来了...... 走出实验楼,看到路灯融融的光线中越来越大的雨帘,童心说,“雨好大啊!” “走吧!”康子仁撑开了伞,是一把蓝色的天堂伞,并不大,他走过来,将伞全部撑在了童心的头顶。 童心没敢看他,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雨中。 路上不断有回寝室的同学,带了伞的悠闲漫步,没带伞的则小跑着向前,“啪啪啪”溅起一路水花。 童心第一次觉得下雨是一件美好的事,尤其是今夜的雨。 两个人慢慢走着,都没说话。一阵夜风吹过,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起了臂。 “济城立秋之后昼夜温差很大,你以后晚上出来最好多穿一点。”康子仁突然开口,说得很平静,但童心觉得自己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淡淡的责备。 “哦,还好吧。”她说。 心里却是欢喜的,这说明他在关心她吧? 实验楼回女生寝室的路本来就不长,童心心里又一直在捣鼓,很快就到了楼下。 女生寝室楼在男生楼后,这个时候几乎每个寝室都亮着灯,两边的灯光一同照射出来,女生楼下的小路上虽然没路灯,但光线也不暗。 有几对情侣站在各自的伞下卿卿我我,旁边还有边走边说笑的回来的女生,让童心才反应过来,已经到楼下了。 “谢谢你了,康老师,我上去了。”童心站定,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康子仁半个身子都在伞外面,淋了不少的雨,“快回去吧,你都淋湿了!晚安。” “那个,你饿不饿?”他似乎踌躇了一下,问道。 “不饿了,你饿了吗?”她有点诧异,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 “我也不饿,上去吧,晚安!”康子仁也没多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童心向他挥了挥手,快步跑进了楼,在寝室楼门口又转过身来,向康子仁用力挥挥手,离开。 康子仁转身往回走,接着寝室里透出来的光线抬腕看了看时间,小声嘀咕道,“是不是应该先去吃宵夜再送回来呢?” “算了,突然不饿了,回去吧!”走了两步,他又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举着伞直接回了实验楼。 童心刚推开寝室的门,就看到张艳她们不仅已经回来了,寝室里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高蓉。 正坐在她的电脑桌前,手里随便拿着一本书在翻。寝室七个三个舍友一起对她挤了挤眼睛,白了一眼高蓉。 原来是在等她。 看到她回来,高蓉连忙放下手里的书,笑盈盈地站了起来,“童心,你回来了,我有事找你。” “哦,什么事?”童心边放下手里的包,边问她。 直觉告诉她,跟康子仁有关。 高蓉看了一眼寝室的其他几个人,犹豫了一下,笑着拉起了童心的手,“童心,我听说你在大学里不准备谈恋爱的。” “这个......这个你都知道。”她一怔,心里更加确定了高蓉来的目的。 “呵呵,我们班那几个追你未遂的男生,不都被你用这个理由拒绝了嘛!”高蓉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童心,那你能不能也快点告诉小康老师你不谈恋爱吗,我喜欢他,想追他呢,但是......” 果然。 童心把手从高蓉手里抽出来,“你喜欢他,那你去追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能啊......你看,张教授已经回来了,以后小康老师就不能给我们代课了,但是他实验室课余时间不允许任何人去......你却是个例外......”高蓉半羞半娇地说。 “对不起高蓉,这个忙我帮不了你。首先,我跟康老师是正常的师生关系,我去实验室,只是打工,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张教授。另外,你刚才说的,我拒绝其他男生的理由是我大学期间不打算谈恋爱,对的,这只是理由......”童心瞧着高蓉渐渐变了的脸色,顿了一下,说“理由就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我没遇到想跟他在一起的人。如果遇到了,我没什么原则的。不好意思。” 说完,她转身进了洗手间,锁上了门。 关上门的一瞬间,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自己悄然红了的脸,咬着牙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完了,这不仅是得罪了一个女同学,还会让大家都误会她和康子仁...... 童心还没腹诽完,外面的寝室里爆发出一阵大声欢笑,紧接着洗手间的门被大力拍响,牛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童小心,你赢了,快出来,你太牛了......你都没瞧见一班班花被气得那小脸都成猪肝色了,哈哈哈哈......你快出来......” 童心刚打开门,就被牛萌抱住就差按倒扑上去了,兴奋地瞪着眼睛,“童,你太厉害了,总算为咱出口气了,看那高蓉还嚣张不嚣张!” “你巴不得我多树几个敌人!”童心白她一眼。 “要是真能跟小康老师在一起,就算跟全世界女人都成了敌人,那也是划算的!”很少说话的郑光美,坏笑着说。 后来,每次当有女生主动去找康子仁,被康子仁以“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药理03班的童心。”为理由断然拒绝之后,郑光美的这句话就会被425寝室几个女生多温习几遍。 接下来的日子,童心每天都会按时去实验室。康子仁有时候因为有课不会在实验室,但即使在实验室,他也只会悠闲地在旁边看书,监工似的看她干活,还时不时地提出点意见或者不满。 “童心,这个试剂剩这点了,不够明天用吧,加一些。” “童心,你把烧瓶这样放着,是不是想让它牺牲了?” “童心,这里,还有这里,重新擦一遍。” ...... 童心每天在实验室最长时间没呆过两个小时,平时基本都是一个小时左右,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她每隔两天都会遇到一个找上门来的美女,燕瘦环肥,从大一的萌妹子,到研三的学霸女神,都有到1111室来以各种理由找康子仁的。 有送零食的,有送电影票的,有直接送花送衣服的,康子仁倒是一视同仁,礼物全部拒收“我不喜欢,拿走吧。” 还有以问问题为借口来实验室的,他也很快将她们打发,“不好意思,我也只是个学生,不代课,还是去问你们代课老师吧!” 每次看着那些或可爱或端庄或妖娆的女孩黯然离开之后,童心都会“咳咳”清一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康子仁说,“康老师,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呢?” 康子仁一开始不理她,说多了几次之后,他就会冷眸横她一眼,“我看你是想扣工资了!” 她就会吐吐舌头,举起双手,“好,我不说,千万别剥削我的劳动果实!” 可是,下一次遇到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调侃她。 她就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反正他不会揍她。 可是,童心不知道,不是某人不生气,是只因未到愤怒时。 而她在实验室呆了还不到三个星期的时候,系里有关她倒追小康老师的流言蜚语已经传遍。上课的时候,以前那些喜欢找她搭讪的男生也离她远远的,有时候见面了也不理她。 女生们表达嫉妒的方式就直接多了,要么当着面满嘴醋意地说,“童心,恭喜你把我们系的男神研究生搞定了!”要么,就是各种不服气的眼神。 童心一开始很意外,没想到自己的事都可以闹得满系风雨,后来牛萌提醒她,“谁让你的绯闻男主角是学校男神呢!” 后来,听到寝室的姐妹们描述其他的女生因为这件事被气得花枝乱颤的样子,童心也就释然了。 随便他们怎么说,人正不怕影子斜,即使斜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这一天是周日,童心去实验室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长发女生手里抱着一只保温饭盒在1111室门口等着。 很漂亮很有气质的一个女生,她没见过。 童心走过去开门的时候,女生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你好,请问康子仁学长是在这个实验室吧?” “是的,不过他现在不在,回家去了,可能晚点才来。”童心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对那个女生说。 “哦,这样啊......那,我能不能进去等等他?”女生脸上有点失望,但还是很优雅地笑着问童心。 看起来是个很有素养的女生。 “好的,请进吧!”童心把她请了进来。 “你就是童心吧?”女孩问她。 “嗯,是我,我在这里打工。”童心已经见怪不怪了,最近来这里找康子仁的女生都知道她的名字。 “哦,听说你是古城的,你妈妈是工人?”女孩探究地问。 这下童心有点意外了,好奇地盯着她,“我,认识你吗?” “呵呵,不好意思,冒昧了。”女孩垂眸莞尔一笑,抬眸看向她,“那你知道不知道,小康老师的家是我们济城有名的名门望族,我觉得你跟他的家庭背景......好像不太般配。” 童心心里一震,立刻猜到了眼前这个女孩来的目的。 不光是单纯地来找康子仁的,是来向她示威的!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对别人的家世没兴趣。还有,我想告诉你,我跟小康老师什么关系都没有,请你不要把我们拉在一起比较。”童心冷冷地说完,转身拿起扫把开始扫地。 女孩看了一眼低头扫地的童心,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正在这个时候,康子仁推开门进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坐在里面的女孩,问童心“童心,没吃吧?” “吃了!”童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低头继续干活。 女孩见他来了,连忙笑靥如花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长发,把手里的保温饭盒双手递给他,“学长,我叫林琳,我爸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听说你这两天胃不好,这是我亲手给你煲的养胃的汤。” 童心不由愣了一下,周五康子仁拒绝那个送零食来的女生时,就随便说了一句胃不好不吃零食,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是啊,康老师,你最近胃不好,还是喝点这位美女亲手做的汤吧!她都在这里等你好久了!”童心本不想插嘴,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阵烦躁,就这么阴阳怪调地说了一句。 说完,戴起手套从实验台上拿起一些玻璃容器一股脑放进水池里,哗哗哗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起来。 康子仁微微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林琳手里的饭盒放在了桌上,“谢谢,刚好我没吃饭。” 林琳脸上立刻现出更加灿烂妩媚的笑来,连忙帮他把饭盒打开,盛了一碗汤递给他,“那你快趁热喝!” “好!”康子仁坐下来接了过来。 童心一转身,看到的便是背对着她坐着的康子仁正低头喝着汤,而坐在他对面面对着她的林琳一脸甜蜜幸福笑靥地看着他喝,温柔地说,“慢点喝,有点烫哦!” 一瞬间,童心觉得自己浑身突然凉了起来,看着那边那对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人,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太可笑了! 算了,不打扰他们了! 关掉水龙头,她举步往外走,刚走到实验室门口,康子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心,这么着急干什么,等等我。” 童心脚步一滞,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去。 康子仁已经站了起来,把饭盒已经放好,提起来递给了林琳,“谢谢你的汤。不过,我不能多喝,喝饱了陪我女朋友就吃不下晚饭了。” 林琳一怔,僵硬地从他手里接过饭盒,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你......你有女朋友了?” “是啊!”康子仁轻轻点了点头,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举步走过来抬手揽住了童心的肩膀,“童心,我女朋友。” 说完,他弯眸笑着看向童心,还故意挑了挑眉,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用了点力气。 童心完全僵住了,他......他在胡说八道什么,还嫌那些流言蜚语不够热闹吗?还要火上浇油吗? 看到她镇静的眼神,康子仁抬起另外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温柔笑道,“不就是来晚了一点么,还真生我气了?” 童心没有吭声,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深邃眸子里闪烁的深情光芒,分不清真假。 而旁边的林琳脸上早已经被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看到康子仁亲昵地捏童心的鼻子,还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握着饭盒的手因为太用力,骨节已经泛白,明显咬牙切齿的样子。 “康子仁,她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林琳红着眼睛问他。 康子仁皱了皱眉,好笑地看向她,“怎么,女朋友还有真假?要让你看到我们更加亲密一点才算是?” “可是,可是她根本不配你!她是个依靠奖学金交学费的人!”林琳拔高了声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的学费也是我的奖学金交的,我们这般般配,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般配了?林小姐,不好意思,我想我女朋友应该很饿了......”说着康子仁回眸看了一眼童心,“走吧,我们该锁门出去吃饭了!” “你!”林琳的眼泪已经滚了下来,“你”了良久愣是没说出后面的话,最后狠狠瞪了一眼童心,捂着嘴拎着饭盒冲了出去。 听着外面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渐行渐远,童心这才从完全抽离状态缓缓回过神来,连忙扭动了一下身子,将肩膀从他的手下挪开,“我......我去干活。” 0707.牵手 刚转过身去,手腕上一紧,是康子仁攥住了她。“跑什么,闯了祸就知道逃?” 童心方才还在狂跳中有点窒息的心,突然生出一团疑惑,转身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秀眉轻蹙,“我闯祸?我闯什么祸?” 康子仁抬手把实验室的门关上,走过来拧着眉不悦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实验室课余时间是不允许任何外人随意进来的?你不仅把陌生人放了进来,还想推卸责任让我打发?嗯?什么意思?” 呃...... “别人是来专门找你的,在门口等了......” “你还说!”童心还没说完,康子仁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看着很生气,其实手下很轻柔。“是不是真的想给我做媒?不怕我谈了女朋友之后,每天在这里收拾实验室的就剩你一个人了?” “哪有......”童心缩了缩脖子,“你有了女朋友,当然是我让位子给小师母啊......你们掌管实验室,我就解放了!”贞池纵亡。 “想解放?”康子仁皱了皱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找了女朋友。你也得继续给我在这里干下去。” “凭什么?”他霸道的语气让她很不爽,她不由地抬眸质问他,清澈的眸子里迸出一抹不服气。 “凭你叫我一声老师,凭你已经答应了我要在这里干到毕业!”他低头瞧着她微怒的样子,深邃的眸子里闪着狡黠和隐忍的笑意。 “小康老师,你是想屈打成招还是想逼良为娼?你要是找了女朋友还逼我给你买苦力,我就给你饭盒里下药!哼,反正这实验室里各种毒药都有!”童心皱了皱鼻子,冷哼一声,赤裸裸地威胁。 康子仁不由地皱了皱眉,眯着眼睛靠近她一步,“童小心同学,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恶毒?” 童心的身子不由向后倾斜了一点,但脸上的气势和嘴上却不认输。“承让承让!比起你小康老师让我给你当电灯泡来说,我只不过学不会你的委婉而已!” “那。看来我为了保命,只敢找唯一的一个人当女朋友了!”康子仁撇撇嘴,很无奈的样子。 “谁啊?”她好奇地问。 “除了你,还有别人敢冒着被毒死的生命危险来当我的女朋友吗?”康子仁再逼近一步,眼看她的身子又要向后倒下去,及时伸出手,大掌托在了她背后,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童心心里一惊,背心处,他掌心的温度透衫而来,让她突然感觉到这九月底的天,突然热了起来。 第一次如此近地看着他,第一次跟他聊这么边缘的问题,他的话似真似假,却让她怦然心动,他的眼神深邃如潭,虽然看不懂里面蕴着的深意,但她却心乱如麻。 连忙收回眼神,腿一抬,站直了身子,仓皇地垂眸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小康老师,不带你这样总是拿我当挡箭牌的。” 说完,转身就往里面走去,胳膊却被身后的男人攥住,陡然变得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心,如果我没有想拿你当挡箭牌呢?” 童心身子一僵,心里更加凌乱......还好他抓的不是她的手,否则手心里冒出的汗都被他发现了。 不拿她当挡箭牌......所以呢? 见她没有反应,康子仁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放在她胳膊肘上的手慢慢下滑,落到了她的腕上,轻轻一拉,她的身子便随着他手里的惯性旋了一个半圈之后,已经面对面落在了他的怀里。 本能地,她想要挣扎,他却两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头深深地看着她。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不敢抬头看他,微微抬了抬眼皮,只能看到他浅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他在紧张吗? 童心皱着眉紧紧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他下一秒想干什么,想说什么......心在狂跳,噗通,噗通,一声声撞进自己的耳朵了,脑袋开始轰鸣...... “小,小康老师,你什么意思?”见他久久不开口,她低着头小声问道。 声音却是在颤抖。 说出来,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栗,她又懊恼地咬了咬唇,将头低得更低了。 康子仁低头看着手里紧张的女孩,自己方才冲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深邃的眸子里不由地闪过一抹落寞,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放松,最后垂了下来。 “对不起,没吓到你吧!”他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童心一怔,连连摇头,抬头眸中含笑地看着他,“没,没事,没吓着......” 她清澈的双眸里,有明显的促狭和尴尬,还有......似乎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很淡很淡的失落。 她失望了吗? 康子仁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颤了一下,抬手再次按住了她的肩膀,“童心,你有男朋友没?” 啊? 因为一直在紧张,童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没......我,我妈妈不让我上学的时候交男朋友谈恋爱。” 康子仁眉心微微一蹙,“是吗?” “嗯!”她点点头。 “知道了!没事了!干活去吧!”康子仁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拿下来,“我去吃晚饭,你忙完早点回去休息。” “哦!”童心咬了咬唇,转过身去的时候,才重重吁了一口气,可脸上却泛起一抹明显的失望。 听着身后实验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童心撇撇嘴,低头干活。 平时康子仁要么把饭打回实验室吃,要么很快吃完就会回来,但这一次不知道去哪吃晚饭,童心一个人整理完毕实验室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她只好关灯锁门,离开了实验室。 回到寝室之后,她却心不在焉起来,牛萌她们三人在聊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早早洗漱之后便爬上了床。 童心,如果我没有想拿你当挡箭牌呢? 康子仁的话在她脑海里一遍遍闪过,还有他今晚看着她时那眸子里的温柔......都,是温柔。 平时他在学生面前都是严肃和冷峻的,即使这段时间单独跟他在实验室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不严肃的时候其实也挺幽默挺体贴的一个人。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肯定地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温柔。 哎......他是什么意思呢? 童心正在心烦意乱,手机短信铃声响起,她懒懒地摸到手机看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 真是想曹操,曹操的短信就来了。 哦,不对,谈不上在想他......但是,好像确实想的都是他。 童心皱了皱眉,打断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爬起来打开了手机短信。 “不知道吃什么。你饿了没?一起宵夜?” 童心不由地弯唇笑了,吃个晚饭都出去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吃? “我都回寝室了。” “我在西教一前面的假山这里。” 呃?童心的心不受控制地又狂跳了一阵,脸上的温度骤升。 西教一楼与女生寝室楼毗邻,出了寝室楼就能看到假山。 “你在那干嘛?”她回了过去。 “在想宵夜吃什么。”他回短信很快。 “我看你还是不饿,饿了就不会这么挑三拣四了。” “食物很重要,我从来不饥不择食。” “不就是顿饭嘛,用得着这么认真吗?偶尔饥不择食一次无伤大雅的。” “没那习惯。” “那就吃泡面吧!没吃过泡面的学生不是好学生。” “不会泡。” “......” “?” “会吃吗?” “应该会。” 康子仁刚把这最后一条短信发出去,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给,吃吧!” 条件反射般地抬眸望去,朦胧夜色昏黄路灯下,童心手里竟然捧着一盒泡面就站在他三四米开外的地方,他的鼻子,已经隐隐闻到了泡面的味道。 她背对着路灯站着,他看不到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只觉得她身后那融融的灯光笼在她身上,在这夜色里,有种别样的温暖。 一时间,坐在石凳子上的他手里握着手机,微微仰着头,忘记了下一秒该做什么。 她也一样,双手举着还正在泡着的泡面端端的站着,在算计着从出门到现在有没有三分钟了,面有没有泡好?刚才走的急,就随手拿了一盒香辣牛肉味的,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不过,好像见过他吃辣,应该喜欢吧? 再说,就算不喜欢,闻到这香喷喷的味道,但凡一个饿了的人,都不会拒绝吧? 两个人保持着这静止的动作足足有半分钟,直到旁边路过一对情侣,男生说,“怎么闻到了一股泡面的味道?”女生也附和道,“是啊,我也闻到了。” 童心这才收回自己的手,上前一步,“不吃吗?” 康子仁顿了一下,双手接了过来,“在这吃?” “那?你还打算找个五星级大饭店进去吃?”她笑着问了一句,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虽然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她说话时语气里的轻松。 康子仁握着有点发烫的泡面纸杯,看了一眼插在上面的塑料叉子,不由地垂眸笑了笑,“没吃过泡面的学生不是好学生,那我得学着进步了。” 说着,他正要拿起叉子,童心倏地从他手里抢过泡面站了起来,“走,我们去食堂吧,还亮着灯呢!” “没事,就在这里吧!”康子仁站了起来,从她手里拿过泡面,坐下来低头吃起来。 好像是真的饿了,童心瞧着他大口吃面条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感觉到很满足。 “你等会我!”她突然说了一句,转身跑开了。 康子仁看着夜色里那抹向前奔去的背影,回味着嘴里的味道,第一次觉得这在国外早就吃到恶心的速食面竟然这么美味。 面刚吃完,就看到童心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走得小心翼翼地过来了。 “干嘛去了?”他问。 童心走过来之后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他旁边的石凳上,“奶茶。刚冲的,有点烫。” 康子仁不由地有点诧异,“哪里弄的?” “小卖部买的,就在水房现接的热水冲的。反正你不胖,喝点奶茶暖胃也好。”她边说边从他手里拿过泡面盒,“吃完了吧,我去找垃圾桶。” 手里的泡面盒被她拿走的瞬间,康子仁发现手心里多了一包纸巾。 童心把泡面盒扔到垃圾桶过来的时候,发现康子仁刚接完一个电话挂了。 “饱了没?康老师。”她问。 康子仁站了起来,“美味如斯。” “你这追求也太低了!”她笑道。 “有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明天我要回美国一趟。”他说。 “去美国?这么突然?”童心有点诧异,之前他一次也没说过。 “嗯!以前在那边读书的导师昨天打来电话,希望我能过去领个奖。是读本科的时候,一篇论文吧,类似于国内的科技进步奖。”他顿了一下说,“实验室那边,这几天就辛苦你了。马上就要国庆节了,到时候你也能休息几天。” “哦......”莫名其妙的,她心里异常的失落,声音低了下来,“那,什么时候回来?” “前后大约需要十天左右,主要是刚好碰上国内的国庆节。所以答应了导师在那边帮他完成另外一篇论文,节后回来。”他答。 “哦......”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下,才抬眸看向他,“那,一路顺风!” “嗯。”康子仁点点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双手抬起来按在她的肩膀上,低头问她,“童心,在离开之前,我希望落实一件事。” 他的掌心落在她肩头的一瞬间,她的身子不由地轻颤了一下,之前在实验室里那种悸动又忐忑的心情又来了....... “什么事?”她一动不动,有点僵,抬眸问他。 好在是在这夜色里,彼此都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否则她脸上越来越烫的温度,肯定会让他取笑一番。 “你刚才不是说,你答应了你妈妈毕业之前不谈恋爱的吗?”他问她,声音很平静。 “是......”她有点懊恼,之前他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直接回答没有就行了,说什么那种话...... “没关系,我可以做你的例外。”他放在她肩膀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语气异常平稳。 例外? 童心倏地抬眸,看着他那即使在朦胧灯光下,也能看出那刀削斧凿般完美的脸部轮廓,她的心不再狂跳,而是......直接停跳了。 没关系,我可以做你的例外。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明天上午10点的飞机,希望登机前收到你的答案。”他似乎有点着急,不给她继续怔忡的机会,补充道。 “我......” 她的心好不容易恢复了跳动,刚开口,就被康子仁捂住了嘴,“想好之后再给我答案。”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童心,我不喜欢太迂回的方式,也没有跟女生打交道的经验。在我这里,也不会给女生分类,只能分清楚哪种没感觉,哪种有感觉。而你,是后者。第一次对女人说这样的话,或许有点冒昧,其实只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也希望你考虑之后,给我答复。” 童心已经完全懵了,脑袋里完全被抽空,甚至有点耳鸣眼花......却唯独能看见他,能听见他。 以前也有过大胆自信的男生当面向她表白的,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种状态。 他们会说,“童心,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他们也会说,“童心,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我们恋爱吧!” 他们还会说,“童心,给我一个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机会。” ...... 像康子仁这样疑似表白的语言,她自己竟然都有点替他紧张......小康老师,你能不能直白点? 可是她,已经张不开了,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好......我,考虑。” “嗯,早点回去休息,晚安。”他的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转身离开。 “喂,等等!”她突然喊住他。 康子仁脚步一滞,刚转过身来,手里多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是童心塞过来的那杯奶茶。 “快凉了,快喝吧!晚安!”她说完,连忙转身,蹬蹬蹬跑回了寝室楼。 康子仁手里拿着那杯奶茶在原地愣了很久,才转身款款离开,挺拔俊逸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 躺回床上的童心已经溃不成军,翻来覆去闭不上眼睛,感觉浑身都热血沸腾的,拿着手机来来回回地看,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和他临床的牛萌被她翻来覆去吵得终于受不了了,悄悄爬到她的床位,“唰”得来开了她床上的帘子,“喂,童小心,你跟小康老师今晚是不是热吻了?你怎么这么大精力,在床上干嘛呢?” 童心吓了一跳,腾得坐了起来,按住牛萌的脑袋塞了出去,“你个偷窥狂!” “哇!你看你的脸,红得跟美国红蛇果似的!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老实交代!”牛萌瞅了她一眼,又把脑袋探过来,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红脸颊,坏笑着问。 “吃多了!运动一下不行!”她感觉脸上更烫,连忙把牛萌推了出去,重新躺下。 “我可提前声明哦,童心,你要是真把康老师搞定了,可别偷偷摸摸的!老规矩,小康老师要请我们姐妹吃饭饭滴!”牛萌在外面摇了摇童心的床,提醒道。 “懒得理你!”童心小声嘀咕了一句,可脸上却情不自禁地泛起带着蜜意的笑。 小康老师会不会请她们吃饭啊?如果请的话,她们这些女流氓会铁定会调戏他,他那性子,会不会生气啊?如果生气了,自己回来她们肯定又不会放过自己...... 刚想说一句“好烦!”童心惊得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童心啊童心,你在想什么呢?害羞不害羞?矜持一点不行吗? 呼 她抓狂地摸了摸滚烫的脸,再次躺下来。 关机,睡觉。 可是手机关了,闭上眼了,康子仁往日那冷峻的脸不断地在她脑子里浮出来,在她眼前出现,伴随着他那句“没关系,我可以做你的例外。” 被某人的音容样貌折磨了快一个小时,童心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坐起来,打开手机,编辑短信,发送,一气呵成。 “恭喜你,你可以成为我的例外。” 放下手机,她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方才发动短信的手有点抖之外,方才奔腾的热血,狂跳的心脏,烦躁的心情......通通恢复了正常。 侧过身来,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等待它亮起,想象着康子仁收到短信的时候,会不会笑她,居然这么快就想好了?答应了?是不是心里早就有预谋了? 呃......她有点后悔自己太积极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童心等待手机亮起的心情焦躁起来,慢慢地,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生气......康子仁,你回个短信会不会啊?看不懂吗?还是理解不了那句话? ......是不是她的短信太委婉了,应该直接说,我愿意? 哎!又后悔了! 童心觉得自己即将疯掉的时候,手机铃声终于响起,是来电的声音。 她忙爬起来,抓过手机。 “康子仁” 是他.....他才看到吗?直接打来电话,想说什么?她......她该怎么回应? 努力滴,快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童心接起了电话,“喂......” 虽然已经很努力让声音听不出异样了,但她还是发现了声音在颤抖。 好在那边的人好像根本不在乎,听到她的声音之后,直接说,“下来。” “啊?”她有点诧异,但诧异却让她不再忐忑。 下来?去哪? “我在你们楼下。” 说完,康子仁就挂了电话。 在楼下? 童心似乎没有犹豫,甚至没有考虑,直接下床,迅速换了衣服,正要出门,又折回来在穿衣镜前瞅了一眼。 还好,除了脸上有点红,跟平时没什么异样。 “干嘛去?快熄灯了!”张艳问她。 “没事,很快上来!”她说完,离开打开门,小跑着下去。 到了一楼,快走出寝室楼的时候,她又放慢了脚步,做了一个深呼吸,才举步慢慢走了出去。 已经快熄灯了,楼下已经没了人,童心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康子仁,走了过去。 康子仁见她走过来,直接伸出了手。 她一愣......这么晚了,这要干嘛? 见她有点犹豫,他又把手向她面前伸了点,“走,陪我走会。” 她垂眸咬了咬唇,伸出了手。 康子仁接过她的手,紧紧地裹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0008.初吻 童心的手还没来得及感受他那温热的掌心,就被他裹得紧紧的,只能感觉到他的力气好大。 第一次吧。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牵着,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心跳加速,反而是格外的安心。 但是,心里一阵阵地涌上来一股股的暖流,甜蜜的,幸福的,满足的。 好像这么一瞬间,她就从一个孤零零的人变成了一个被宠着被护着被爱着的小女人。 原来,这就是恋爱。 她的小手被他裹着,她一动没动,跟着他的脚步。在他后面,慢步跟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被两条手臂牵连着,足足有一米多远的距离。 她垂眸瞧着他伸过来的手臂。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真好看。 可是,她哪见过他们这样牵手的,不像是情侣,倒像是爸爸牵着不愿走路的女儿似的尽管,尽管她从来没有爸爸这样牵过她。 正在天马行空地腹诽,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她差点撞上他,连忙停了下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垂下眼眸。 这一刻,她的心才开始加速。 “怎么了?”他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问。 “那个......快熄灯了。”她转身指了指寝室楼。 康子仁似乎是迟疑了一下,“那好吧,你早点上去休息。等我回来。” 说完,抬手扣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送,下一秒,他便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很轻,很浅,但那温软的唇刚触到她额头的时候,她的身子不由地颤了一下。 闭上眼。却没有逃开。 他放开了她,“上去吧。” “哦......那我上去了,晚安。”她有点促狭地挥了挥手,抬眸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慢腾腾地向前走去。 走到寝室楼门口,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却吓了一跳,康子仁竟然跟着她,就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站着。 见她回身,他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晚安!” 童心心里噗通乱撞了一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弯唇冲他莞尔一笑,转身进了楼。 康子仁听着那上楼的“蹬蹬蹬”的声音越来越远,方才离开。 这一夜,童心有点失眠。之所以说有点,是因为前半夜毫无困意,大脑皮层一直处在兴奋状态。至于那高速运转的大脑在想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后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之后,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又有点恍惚,那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跟做梦似的。直到看到手机里确实有他们聊天短信,这才确定了一件事。 她,和小康老师恋爱了!他,真的成了她的例外。 可是,昨晚刚牵手,他今天就走了。去一趟美国回来,他们之间刚刚暧昧起来的关系,能持续吗? 因为她不知道康子仁是几点登记的,握着手机犹豫了几次,也没把电话打过去。午饭的时候,她偷偷用牛萌的电脑上网查了一下国内飞美国那边的航班,琢磨着他第二天可能才能到,飞机上手机关机,反正也联系不到,索性不联系了。 第二天天刚亮,寝室最勤快的郑光美还没起床,童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连忙爬起来抓起了手机。 “康子仁”。 她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看个清楚。 “喂,大姐,快接啊,吵死了......” 临床的牛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童心才按了接听键,“喂。” 声音不可抑制地有点抖,却格外的轻柔。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康子仁的声音才响起,“到了。” “哦......”童心忙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时间,“你那边刚到晚上吧?” “嗯,晚饭时间。” “那......你吃饭了没?” “给你打完电话就去吃,明天去学校。” “那你快去吃饭吧!” 电话那边,康子仁又顿了一下,才说,“好,再见。” “再见。” 童心刚挂电话,牛萌“唰”得拉开了她床上的帘子,探过脑袋坏笑着问,“如实招来!谁的电话啊,这么温柔?” “朋友!”她连忙藏起来手机,重新钻进被窝里,“睡觉。” “切!以前怎么没听说你哪个朋友在国外啊?还有这么大的时差?”牛萌精明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转,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八成是男朋友。” 童心晚上一个人从实验室刚回寝室,就被牛萌和张艳一起按在了椅子里,牛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得猖狂诡异,“童小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告诉我们,你是不是跟小康老师恋爱了?” “谁告诉你的?”童心有点讶异,这件事应该只有他们俩当事人知道,牛萌怎么这么确定了? “哼!你不知道我是属狗的嘛!姐可是有狗仔队的精神的,你早上接的那个电话说那边刚到晚上......嘿嘿,我们刚听说,小康老师出差去美国了!所以嘛......”牛萌坏笑两声,和张艳一起开始挠童心的痒。 “好,好,我服了你们了!我招!全招!”童心连忙求饶,她们才放开了她。 “说吧!”三个女孩一起围了上来,个个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热切极了。 童心轻叹口气,“电话是小康老师的,但是......我们还没怎么样呢!就前天晚上......他走之前,就牵了个手......” “我靠!都牵手了,还叫没什么?那你还想被煮成熟饭才算有什么?”牛萌喊道,“哈哈,这下好了,你终于将小康老师搞定了,我们赢了!” “恭喜恭喜!” “什么时候悄悄暗度陈仓了啊!” 童心被围攻得耳朵里嗡鸣,捂住耳朵闭上眼站了起来,“好吧,我宣布,我把你们的小康老师搞定了,等他回来,我帮你们讨饭吃,OK?” “太OK了!” “康老师必须请我们吃大餐才可以!” “我得先把这个经过当事人认证过的消息传播出去,让那些对康男神垂涎三尺的女人们都梦碎了吧!” 童心刚听明白牛萌最后这句话,牛萌已经闪出了寝室。 结果就是,第二天上大课的时候,不知道多少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齐齐射向她,一整天,她的脸都是烫的。 好在没两天就是国庆长假了,真希望节后那些人能忘掉她的这个话题。 晚上,躺上床之后,是她跟康子仁短信交流时间。因为他那边正是起床早餐时间,他每天也只有清晨那点时间比较自由,其他时间都跟导师在一起。 “小康老师,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说。” “说了你别生气o(^▽^)o” “如果是打碎实验室公物的话,我是不会包庇的。” “没那么严重!我们寝室有个规定,谁恋爱了,男朋友就要请全寝室吃饭。” “好。”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你都不考虑一下吗?一般情况下,吃饭是幌子,你不怕被一帮女流氓调戏吗?” “女流氓?很期待。” 童心抚额,你都不能跟你平时那样一样,高冷一点呀? “还有一件事,我要坦白。” “说。” 童心正在编辑短信,那边又发来一条,“以后想说什么,直接说,不用请示。” “好的,嘿嘿(●ˇ?ˇ●)现在,全系的学生都知道了,我现在是所有女生的情敌。” “全系的学生都知道什么了?” 童心懊恼地咬唇,他这是明知故问吧? “就是知道了呗!” “知道我出差了?” 你就继续装吧!童心撇撇嘴,直接编辑一条回了过去,“全系的学生都知道童心勾引小康老师成功了!”贞以大才。 “这些孩子,还挺尊重事实的。” 童心心里狂晕,心想着那家伙此刻肯定很得意吧! 可是,其实她心里也是很满足很甜蜜的不是么? 很快就是国庆假期,本来计划着和班里同学去爬泰山,可临时接到姨妈的电话,说妈妈近几日胃炎犯了却不去医院,看她能不能过节回家照顾照顾她妈妈。 童心立刻去买回古城的火车票,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连个站票都没买到,只好坐大巴回家。在大巴上她还在跟康子仁联系,可睡了一觉之后,发现手机丢了。借司机大哥的手机打给自己的时候,那边已经关机了,她只好作罢。 回到家之后,童明心见到突然回来的女儿很意外,在女儿的坚持下,她才同意去医院住了几天的医院,输液吃药之后,胃炎缓解了很多。 在医院的时候,童心时时刻刻都陪着妈妈,因为没了手机,中途想过跟康子仁联系,可妈妈的警告言犹在耳,妈妈又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她便打消了出去打电话给康子仁的念头。 直到三天后母女俩出院回到家,童心借口出去买菜,才终于进了话吧,也不顾美国那边正是凌晨,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很意外的,康子仁很快接起了电话,“你这几天干嘛去了?是不是故意让我担心?” 童心有点懵,怎么电话刚接通,他就知道是她......还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斥责她? 抿着唇,突然有点委屈,她握着电话,久久没有开口。 康子仁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吓到了她,声音低了下来,“手机丢了?” “嗯......”她轻声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我的大脑有逻辑推理能力,”康子仁叹口气,“把你卡号给我,我给你打点钱,自己买个手机。” “不用。” “那你让我怎么跟你联系?”他有点不悦。 “我有钱,不过还得等后天回学校再买吧!”她顿了一下说,“反正我这几天在我妈跟前,也不敢跟你联系......六号回去就买手机办号,之后再联系。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学校的票买了没?”他没回答她,直接问。 “没呢,火车票早就买不到了,长途大巴票随时都有。” “身份证号告诉我。” “要身份证号干嘛?” “告诉我,快点。” “哦......610****” “好。我给你定了后天下午3点古城飞济城的机票,你早点去机场取票。” “啊......” “回家的时候坐大巴丢手机,我怕你回学校的时候再坐大巴会把你自己丢了。” “我有那么笨吗?” “看跟谁比。” “哦哦哦,跟你小康老师比就是笨蛋了吗?” “你自己说的。” ...... 从话吧出来,童心满脸通红,那是因为被心里的甜蜜熏的。 6号这天,童心为了不引起妈妈的怀疑,童明心把她送到车站后,她送走了妈妈,又连忙坐上了去机场的大巴。 把身份证拿出来交给机场售票,等待对方核查出票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唤她,“童心。” 她一怔,轻轻拧了眉转身看去,不由地愣住了。 十米开外的地方,康子仁手里拖着一只小登机箱,黑色西裤皮鞋,米色的单风衣,站得如一棵冷杉似的,挺拔俊逸,正微微笑着看着她。见她看了过来,冲她挑了挑眉。 童心有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人,没出息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康子仁似乎有点不悦地皱了皱眉,张开了双臂,“看清楚了没?还不过来?” 一瞬间,心里排山倒海般地涌来一阵阵的暖流,眼睛情不自禁地红了。 虽然跟他相识才一个多月,跟他确定恋爱关系也才几天,而且刚牵了几秒钟的手他就出国了......可是看到眼前的男人,她却有一种非常熟悉格外亲切的感觉,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也仿佛他们已经相爱了很久很久。 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份久别重逢的感动和惊喜。 几乎没有过多犹豫,童心举步向他走过去,刚走两步,看着他一己那个张开的双臂,不由地加快步伐,直接小跑着过去,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康子仁双手牢牢将她拥进怀里,她的手一开始很不自然地垂在身侧,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缓缓抬起,圈住他的腰,越圈越紧。 第一次拥抱,他的怀里很宽阔很温暖,她闻到了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但却似乎透着一点甜甜的味道。 很久之后,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康子仁挑了挑眉说,“可能我平时用葡萄糖太多了吧!葡萄糖的味道?” 她便嗤之以鼻,“你直接说你天生当医生的料好了!” 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候机大厅里紧紧拥抱着,谁都没有松开手,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只有彼此。 直到售票员大声喊道,“童心小姐,你的票好了。” 童心这才松开手,连忙从康子仁的怀里挣脱出来,都不敢抬眸看他,直接转过身去,“我去取票。” 手腕被他攥住,紧接着,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跟你一起过去。” 她没有吭声,因为喉头被一股股的暖流堵得她有点哽咽,只能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售票台。 售票员小姐把机票和身份证一起双手递给童心,微笑道,“请核对好您的机票。” “谢谢。”童心有点难为情。 “小姐,你男朋友真帅!”售票员看着害羞的童心,“你真幸福。” “谢谢......”她已经有点无地自容,这女孩怎么这样啊......就算夸某人,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吧! “身份证给我,我去值机,快登机了。”康子仁倒是一脸的淡然,像是根本没听见她们的对话,从童心手里拿过身份证,牵着她向值机台走去。 因为时间紧,两个人拿了登机牌过了安检,还没来得及找座位坐下,就看到了飞古城的登机口处排起了队,开始登机了。 直到上了飞机,两个人坐下来之后,才有机会聊两句。 “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什么时候回国的?”她问他。 “昨晚到的北京,上午的飞机过来的。你是我女朋友,难道我不应该来接你吗?”他微微蹙了眉,问她。 似乎很好奇她会这么问,似乎他所做的事是非常理所当然一样。 “嘿嘿,应该!”她眯着眼睛笑,心里跟脸上一样的灿烂。 回到济城,两个人坐出租车回了学校。童心以为他会直接去实验室,他却把她送到了寝室楼下,“我要回家一趟,我弟弟这几天在家闹情绪,我回去安慰一下,明天早上过来,我这登机箱先放你寝室,明天取。”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箱子,“好的,那你早点回去。” “箱子没有密码,里面的盒子是给你带的礼物,我先走了。”康子仁说完,扣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款款离开。 这个时候是晚饭时间,路过的所有女孩都看到了他们俩这亲昵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不由艳羡地多看他们俩几眼。 童心心里的蜜已经溢到了脸上,连忙提着他轻巧的登机箱上了楼。 寝室的姐妹约会的,旅游的,回家的,都已经回来,看着童心一回来就打开手里的箱子,还以为给她们带来了家乡的特产,可是当他们看到那粉色包装盒下面整整齐齐码着的都是男士衬衣裤子和袜子以及裤头的时候,全都围了过来。 “童小心,你不是回家了吗?跟小康老师一起回去了?” “不对啊,小康老师不是出国了吗?这谁的啊?” “从实招来!” ...... 童心懒得理这几个八卦的姑娘,欣喜地打开了那只粉色的盒子,里面居然是一部手机,纯粉色的翻盖手机,是现在市场上最流行的女士手机品牌。 “哇......好漂亮啊!谁这么大方啊!” “还能有谁,小康康呗!” “看来你真的跟小康老师出去旅游了?” ...... “好了,他刚回来而已!”童心满脸的甜蜜,把登机箱合上,对众姐妹灿然一笑,“我手机丢了,去办个新号码!” “要不要这么着急啊?”牛萌看着童心匆匆出门的童心,羡慕嫉妒地皱了皱鼻子,“哎呀,这爱情可真毁人!多淡定稳住的一个姑娘,几天时间,就加入我们花痴队伍了!” “拉倒吧你!你那是花痴,别人是幸福!”张艳毫不留情地泼了牛萌一头冷水。 童心出去办手机卡,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学校里和附近的几家办手机号的店都跑遍了,才找了一个跟康子仁的号码接近的号,只有两个数字不一样。 “不算情侣号,也算是亲情号了吧?”晚上,给康子仁发短信过去,她问。 “嗯,算。” “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我们约会去?” 童心心中一动,约会? 第一次约会? “好啊,去哪?”她编辑短信的手都因为激动在颤抖。 “你说。” 童心放下手机,开始征求寝室其他姐妹的意见,第一次约会去哪最好? 郑光美说去逛街呗,牛萌反对,逛什么街,直接酒店开房......吃了童心一枕头。 张艳正在看言情小说,指了指封面上的摩天轮对童心说,“去游乐场吧!坐摩天轮,然后等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据说这样的两个人,会很幸福。” “真的吗?”童心问。 “当然!”张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好!”她高兴地应了一声,低头给康子仁把短信发了过去,“游乐场!” “好。” 这一夜,童心又失眠了几个小时,甚至比第一天晚上他牵她的手还激动,但是睡着之后,梦里很甜。 游乐场,摩天轮,吻,幸福......整个梦里都是一整片浪漫的粉色。 跟康子仁约好了中午11点直接在游乐场门口见面,可童心一大早就起来,几乎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翻出来一遍了,才选了一条牛仔蓝的连衣裙,披肩长发,脸上涂了一层淡淡的防晒霜。 “大姐,你要是打算玩那些项目呢,就最好不要穿裙子,太不方便,别怪我没义气没提醒你哦!”牛萌懒洋洋地说。 “没关系,我只坐摩天轮!”她故意冲牛萌嘿嘿一笑。 “天呐!快点收走这个热恋中的妖孽吧!”牛萌仰天长啸。 “童,化点妆吧,惊艳一下小康老师!”郑光美把她自己的彩妆拿出来递给童心。 童心摇了摇头,“我不太会......算了,我怕吓到他!” “光美你这就捣乱了!别人小康老师为啥拒绝那些主动贴上去的妖娆美女,最后选了我们的童小心,就是因为她这一张素面朝天的小脸!这才叫惊艳好不好?”牛萌打趣道。 “你们继续贫,我走啦!”童心不理她们的调侃,拎着包出了门。 在游乐场门口下了出租车,童心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售票窗口处的康子仁。他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长裤短袖运动鞋,很有活力。 他正在低头看着手机,童心悄悄走近,快到她跟前了,突然跳过去喊一声,“嗨!” 康子仁倒没被她的声音吓到,转眸淡淡看了一眼,刚收回视线,又转眸再看了过去,有点怔忡,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手机。 “怎么了?不认识了?”她脸上一红。 康子仁这才收回视线,挑了挑眉,“我是在想你穿这样,呆会过山车的时候,我还是在下面给你拍照比较好!” 童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回味过来的时候,脸上红透,握住拳头就砸了过去,“流氓!” 康子仁笑着攥住了她的拳头,“走吧,买了通票,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我们先去摩天轮吧!”她故意犹豫了一下,才把早就酝酿好的话说了出来。 “好!” 两个人进了同一个摩天轮的车厢,随着摩天轮缓缓转动起来,童心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窗外的景色,既期待他们乘坐的这个车厢赶快到最高点,又有点忐忑...... “怎么了?害怕吗?怎么脸红了?”坐在她对面的康子仁,见她脸色有点异常,站起来打算走过来。 “没事,没事!我才不怕!”她连忙摆摆手,“你别过来,我怕不平衡了容易翻!” “还说不怕,哪有那么容易翻!”康子仁笑着走过来,跟她坐在了一起。 童心一开始有点紧张,倒不是真担心这车厢翻了,而是他一靠近,一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她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更乱了。 只好看向窗外,假装真的看风景。 虽然摩天轮的速度很慢,但还是在一点点升高,眼看就要达到最高点了,童心心一横,转过身来,“小康老师。” “嗯?”他收回也在看风景的视线,回眸看她。 他眸子里的温柔让她瞬间沦陷,尽管心在狂跳,但还是冷静地让自己吐了一口气,闭上眼,吻上了他的唇。 但是,却只让自己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停顿了两秒钟......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也同样睁眼看着她,眸子里有一丝震惊。 她连忙放开了他,就在正准备害羞地转过身去的时候,他的双手突然扣住了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吻了过来。 直接吻住了她的唇,四只唇瓣相碰的瞬间,她登时瞪大了眼睛,可不待她错愕,他张嘴咬住了她的唇,将她往怀里送了一点,加深了那个吻......用力的,狠狠地,却又格外缠绵温柔地,主动吻起了她。 久久,没有放开。 0009.秘密 童心忘记了他们吻了多久,只记得吻到快窒息的时候,他放开她。两个人一起大口喘气,可刚喘了几口,他便扣住她的脑袋,再次吻了过去...... 从摩天轮的最高点,吻到了最低点。 从摩天轮的车厢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唇还在颤抖。 “都没看风景......”她矫情地抱怨。 他攥住她的手腕,“那走,再上一次。” “还是算了......两次就不灵验了!”她忙拖着他离开。 “什么灵验不灵验的?”他皱了眉,不解地问。 她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是坚决不能说出来。 第一次约会,因为这个初吻。她的心里满是感动和满足。可是她的意志力还是不够坚定的,当他晚上把她送到楼下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问她,“为什么不能连续上两次摩天轮?” 她嘿嘿笑着摇头,“不告诉你!” 可是跑回了宿舍之后,她又用短信把那个在摩天轮上接吻之后就会得到幸福的传说告诉了他。他半天回过了两个字:“傻妞!” 第二天开始上课,加上国庆节的调休,连续上了六天课,才等来了一个周末。 这一周,康子仁和童心的感情急剧升温,白天没有课的时候,一起去图书馆自习,晚上一起腻在实验室。每晚,他都把她送到寝室楼下。 周末这天,是康子仁请童心寝室姐妹吃饭的日子。 之前,童心问他去什么地方吃比较好,他说她来安排就行。结果到了地方,她们几个女生才发现。小康老师请她们去的是香格里拉酒店吃自助餐。 这对于那个时候的大学生来说,绝对是奢华级的。 “用不着这么破费的,我们平时自助餐都是去粗粮王。”看着几个姐妹们欢欣雀跃地端着盘子去拿食物,童心对康子仁说。 “不破费,你半年的兼职工资不给你发就行了。”康子仁冲她挑了挑眉。 “那不行!” “怎么不行?你现在是我内人,帮我干活,哪有收取报酬的道理?”他说得理所当然。 “切!”她嘴上不服气。心里却在甜腻地笑。 “好了!我这不是图省事嘛,不用点餐,还可以满足她们所有人的口味。”他见她扭过头去了,抓起她的手,弯眸笑道。 大厅里人多,她连忙难为情地抽回自己的手,随手拿起一只虾球就塞进了康子仁的嘴里,“就你懒!” 康子仁瞧着她脸上的笑。眸子里的笑意也浓了起来,可当他把嘴里的东西嚼烂咽下去之后才意识到不对,连忙问她,“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 童心看了一眼盘子,“好像是虾球吧,怎么了?” “没事......挺好吃的。”他弯了弯唇。 “好吃你就多吃点!”她拿起来一只又要给他喂,他连忙躲开,“你吃。” “你不是说好吃吗?再吃一个。” 康子仁余光瞥见牛萌和张艳正偷偷站在旁边看他们这边还在窃窃私语,只好凑过去,张嘴吃下了第二颗虾球。 “喂,你们来要不要这么秀恩爱!” 毫无意外的,他们的举动引来一阵羡慕嫉妒恨。 快吃完的时候,牛萌拍了拍康子仁的肩膀,“小康老师,吃完去KTV哦,我们的老规矩。” 童心立刻看向康子仁,这个之前跟他说过,他说可以请她们去,他不喜欢那种地方。 康子仁抬腕看了看时间,“不好意思,下次吧,晚上还有点事。下次,下次我请大家唱歌。” 看到他态度诚恳的份上,几个人也没为难他。 可是当康子仁开车把张艳她们三人送回学校之后,带着童心又开车出了学校。 “这么晚了,还干什么去?”她诧异地问他。 “医院。”他加快了车速。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紧张了起来。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都没吃几口东西。 “可能有点过敏,身上有点痒。”他转过身对她笑道,“没关系,不严重。” “什么过敏?” “可能是不小心误吃海鲜了。” “海鲜?” 童心很快就想到了他吃的为数不多的几口食物里的,她喂他吃的那两颗虾球,“虾球?” “应该不是吧,那虾应该是河虾,不是海虾吧?” “怎么不是!肯定是了!”童心懊恼地皱起了眉,“我不知道你海鲜过敏,都怪我,除了痒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怪你,是我嘴馋,想着应该是河虾。”他抬手抚着她的脑袋,笑着安慰她,“再说也不严重,别担心。” 童心虽然不再说话,心里却一面自责,一面暖得厉害。 他明知道是虾,还要吃,是不想当着她们的面拒绝她喂的食物吗? 真是糊涂! 好在这次小康老师的过敏不严重,胳膊和身上起了点点红斑,去急诊打了一针之后很快就退下去了。 从这天开始,童心就开始监管起了他饭盒里的食物,没有再让他误食过任何易过敏的东西。 就这样,小康老师和童小心同学开始了简单又甜蜜的恋爱。 说简单,是因为两个人白天都要上课,晚上就一起在实验室忙碌。有时候童心帮忙打扫卫生,整理实验台,有时候就看着他做试验,她帮他记录数据。 甜蜜是因为..... 整理完实验室还早,康子仁在看书,童心趴在她旁边的桌上。 “小康老师,你......” 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视线却始终在手里的书上,“叫我康子仁。” “哦......康......叫名字太生分了,还是小康老师比较亲切,你就将就听吧。” “......”微眯着眼睛扫她一眼,她嘿嘿皮笑肉不笑。 “小康老师,我能趴这里睡会吗?看你看书好无聊。” “不能,要睡回寝室去睡。” “小康老师,我明天能不能不来实验室,我们班有人说我浑身药味......” “不能,你可以把药带寝室去,让她们也沾点味。” “小康老师,宵夜能不能不吃生煎和稀饭了?” “不能。” “小康老师,你能不能陪我出去散散步。” “想出去散步?” “嗯嗯!”她立刻有了精神,起身连连点头。 “今天不能,明天再说。” “小康老师,我能不能亲一下你?” “不能。” 她撇撇嘴,刚转过身去,脑袋却被某人扣住扳过来,直接吻了下去...... 后来,康子仁如约请425寝室的女生去了一趟KTV。 说好了,他负责点歌,她们唱,后来在几个女生不断地怂恿下,他不得不拿起了麦,“好,那我唱一首。但是,只一首,嗓子不好,大家放过我。” 童心见他打算唱了,连忙走到点歌台那,仰着脸问他,“唱哪个?” “水木年华的吧!”他说。 “水木年华好......《一生有你》怎么样?”她边选边问。 “好。” 悠扬的旋律响起,四个女生像是亲临偶像演唱会似的,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齐齐仰头瞅着康子仁。 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他隐在一片或明或暗的光线里,俊逸的身姿,英挺的侧脸......牛萌激动地拉住了童心的胳膊,“哎,你老公太帅了......” “讨厌!”童心推搡她一把,脸上和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 “因为梦见你离开......” 康子仁刚一开口,四个女生不由地全部“哇”一声,发出惊艳的赞叹声。 他唱歌的声音跟平时说话的音色有点不同,更加富有磁性,似乎带着弹性......格外好听,吸引人。 “哇,你家小康也太深藏不露了,不是说不会唱么,不要太好听哦!”牛萌推了推童心,“你俩呆会来个对唱吧,《广岛之恋》怎么样?” 牛萌激动地说着就要去给他们点歌。 “算了,他说只唱一首的,别欺负他了!”童心拉住了牛萌,从郑光美手里拿过麦,站起来跟康子仁合唱起来。 “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每次唱到“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这句时,康子仁都会很自然地转身,眸光异常柔和地看着童心,嘴角含笑。 最后一句“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两个人忍不住面对面,深情地望着对方,直到伴奏结束,音乐停止。 一阵喝彩声之后..... “靠!受不了你们这两只秀恩爱的了!赶紧下来!”牛萌把童心拉了下来,把她按在沙发里,掐住她的脖子,“童小心,以后再在我面前秀恩爱的话,罚你给我找个男朋友!” “好,好!”童心连连求饶。 * 这一天,一起在食堂吃完晚饭,散步回实验室的时候,童心把自己的手从康子仁手里抽出来,停下来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拧了拧眉,有点不悦,向她伸出手。 童心吐了吐舌头,连忙把手又伸了过去,他裹进掌心之后,才说,“说。” “那我告诉你,你也得告诉我一个秘密,交换!”她扭头笑着看向他。 他挑了挑眉,“好。” 她问他,“你猜我现在平均每天收多少条短信,发出去多少条短信?” 康子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秘密?” “当然不是!”她瞪着眼睛否认了一下,又说,“反正你猜不到!我告诉你吧,我这周平均每天接收42条短信,回复30条。” 康子仁停了下来,皱眉看着她,“童小心,你是不是想告诉我,42条里,除了30条是我发给你的之外,其余12条都是你的爱慕者吧?”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问。 “拿来!”他伸出手。 “什么啊!”她装傻。 “拿来!”他重复了一句。 童心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她的手机递给了他。 康子仁垂眸打开手机,查看了她的收件箱和发件箱。发件箱里的短信都是发给他的,收件箱里除了他发来的之外,其余的都是一串串数字,都是陌生号码。 随便点开几条看了一下,康子仁皱着的眉心越来越紧,后来把那些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全都删了之后把手机还给了她,“明天周末,我们去重新办个号码,任何人也不能告诉。” 童心接过手机,撇撇嘴,“就完了?” “那?童小姐还想什么样?”他抱起臂,好整以暇地问。贞围名巴。 “你!”童心有点不可思议又生气地看着他,“喂,这可是爱慕你的那些女人发给我的威胁和怨骂的短信啊!你就这样轻描淡写ok了?” 可不是么,那些短信确实是爱慕者发来的,却不是对她的爱慕者,而是他的。 她每天都会收到几条,她除了置之不理假装没收到,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搞定那些还不死心的女生。 “哦,那......”康子仁佯装抬眸思索了一下,趁她不备的时候,伸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俯身便吻了下去。 童心一惊,条件反射般地去推他,他却及时放开了她,看着她羞红的脸,问道,“这样OK了?” 她忙推开了他,“流氓!是谁说在路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牵手的......” 她冲他生气地皱了皱鼻子,生气地转过了身,走在了他的前面。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脸上却羞得更红了。 刚走两步,她又转过身来,“不对,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了,你还没说你的呢!该你了!” 康子仁假装没听见,继续走自己的路,看都没看她一眼。 “哎,你不能装傻啊!”她不服气,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 “被你打败了!”康子仁无奈,只好停下来,向她伸出手。 “嘿嘿!小康老师不能言而无信嘛!”她把手给他,笑得满意极了。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实验楼旁边的毓园里,在木椅上坐了下来。 康子仁把童心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深邃的眸子看着远处的树,“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第一次? “你不是想秋后算账吧?想让我给你洗衣服就直说......”童心想起那天在课堂上吐了他一身,仍觉得好笑。 康子仁却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想了一下转眸看着她,“比那次好像早几天。” 早几天? 童心腾得站了起来,“可是我们明明是那天在课堂上第一次见的啊!” 康子仁瞧着她焦急的样子,不悦地皱了皱眉,“还想不想听?” “想!”她赶紧主动把手塞进他的掌心里,坐在他旁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说吧!保证不激动了!” 康子仁侧头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远处的树上,“那天还没开学,8月20号吧......那天,我开车从东门进来,你和小郑,就是你们寝室的郑光美......当然,那个时候都不知道你们俩的名字。不知道是谁去接的谁,一人提了一件行李,从东门回来......” 童心心里一震,对啊,那天是她去火车站接郑光美了,被他看到了? “你看见我了?” 她激动地直起身子来,却被他按住脑袋,又让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好的不激动,再激动就不说了。” “好好好,你继续。”她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满脸的幸福甜蜜。 康子仁顿了一下,说,“进了校园我的车开不快,经过你们之后,我从后视镜看到,一开始你拉了一个手提箱,小郑提了一个包,那个包好像很重的样子,她走在你后面。我看到的时候,你刚好把手里的拉箱放下,折回来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包,明显有点吃力,小郑好像要她拿,你摆了摆手,拿起就大步往前走......那是我第一次见一个这么瘦的姑娘逞强地帮别人......” 说到这里,康子仁抬手将她揽进怀里,大手使坏地捏了捏她的腰,“太瘦了......” “完了?”她扭头问他。 “完了!”他点点头,“后来我开车走了。” “嘿嘿,那你那个时候就没有别的感觉?”她问。 “别的感觉?”他不解道。 “比如......怦然心动了,或者一见钟情了,之类的?”她没心没肺地笑。 康子仁瞧着她满脸的期待,忍不住扣住她的脑袋,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有啊!就是在想,这个姑娘怎么这么自不量力!” “切!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想来帮我们呢!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她嗤之以鼻! “幸亏没帮你们!”他说。 “为什么?” “如果那个时候就停车下去跟你认识,那以后的事情都应该会被改写......就不会有课堂上你迟到你呕吐......也不会有我们的现在。”他说。 夜色已经来袭,童心看向他的脸有点模糊,但是她很清晰地看到了他眸子里闪烁的碎光。 他没说过好听的情话,但是方才那句在她听来,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好听。 是啊,在那天她迟到从后门进课堂被他发现的那刻之前,如果任何一个他们俩之间的缘分都改写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不会有今天。 但是,这才就是缘分的奇妙不是么? 童心的心里,满满都是暖暖的感动,忍不住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小康老师,我能吻你吗?” 不待他回答,她凑上去咬住了他的唇。 他按住她的肩膀,“你现在不怕别人看到了?” “天都黑了......没人看见......”她呢喃道。 “那我不客气了......”他勾了勾唇,低头吻住了她。 * 有一段时间,他们俩买了两辆自行车,周末的时候会去附近遛弯。 这一天晚饭后,他走到自行车面前,问她,“学校的附属医院你去过没?” “还没呢!听说大三实习的时候,才会去那里!怎么了?” “听说那里面的路很多,不熟悉的人不小心就会在里面迷路。” “不至于吧!就一个医院,还能迷路?”她不信。 “是啊,女生里像童小心这样记忆力好的,出门都不用带向导的不多了!想不想去挑战一下?” “挑战什么?” “你的记忆力!”康子仁说着,上了自行车,“我前面骑,你后面跟着,一个小时后,你要告诉我,我们一共转了多少个弯,经过了多少个十字路口,多少条路,怎么样?” 她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点点头,“去就去!谁怕谁!” 那是她第一次去附属医院,他骑着自行车故意在前面七拐八绕,她便在后面哼哧哼哧边蹬车边追边找他。 一个小时后,夜色朦胧。 他刚停下车子,就看到了不远处怡然自得站在路灯下的她,“你刚才带我拐了一共99个弯,路过了19个十字路口,23条路。其中,重复路过的弯道37个,十字路口12个......” 她的头顶笼着一团昏黄光晕,笑靥灿烂。 他推着自行车走过去,似乎是不满地问了一句:“还有呢?” 她茫然皱眉,“你不会让我把路过遇见了多少人都告诉你吧?” 他低头淡淡地弯了弯唇,手覆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我的丫头,果然厉害!” 回去的路上,为了安全着想,他不让她骑了,两个人一起推着自行车并排走着回学校。 她走在右边,他在左边。 他不住地回头看她,脸上和莫名的笑意,却总是笑而不言。 她不干了,停下来,“康老师,你到底在笑什么?你想说什么?” 他便一手推着自己的自行车,一手拉住她自行车的车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没什么,笑我怎么找了一个这么笨的女朋友!” “我还笨啊?哪笨?”她不服气。 “哪哪都笨!尤其是情商!”他毫不客气地损她。 “笨才会当你女朋友!哼!”她撇撇嘴,“喂,你走那么快干嘛,慢点好不好?”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跟我去一趟车管所。” “去那里干嘛?” “给车还个车牌!” “好端端换车牌干嘛?” “不想要现在这个数字了,想换几个数字。” “换成什么数字啊?” “0925。” “0925?什么意思啊,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 “没什么,你慢慢猜。” ...... 很久之后,当康子仁车子上的新牌照挂上去的时候,童心才清醒过来,原来0925是代表9月25日,是他们确立关系的那天,也是在寝室楼下,他第一次牵她的手的那天。 “可是,还有一组数据,你没猜出来!”康子仁不满地对她说。 “哪一组?” “继续慢慢领悟去!” ...... 1010.节日 平安夜这天恰逢周五,下午没课,同寝室的几个姐妹午饭后就没了人影。童心却还要无聊地等康子仁下课。他下午有一节专业课,但是第二节实验室还有一节课,他必须去。 童心午睡起来直接去了图书馆,可是节日的图书馆都格外萧条,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图书馆除了管理员,就俩学生了。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下课过了半个小时了。 而手机里,却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他应该早就下课了,怎么不跟她联系?明知道她在等他好不好? 出了图书馆。她连忙给康子仁把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来,“喂,有几个学生试验做的不好,重新做了一遍,刚结束,你在哪?” 本来心里多少是有点不舒服的。听他这么主动地一解释,她的气也瞬间消了,“我马上到实验楼了,你等我上去。” 童心来到实验室,康子仁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换掉,实验室里还有俩男生在咨询问题。见她过来了,才跟小康老师告别。 “早知道见我来他们才走,我就应该早点来了。”她撇撇嘴,脱掉羽绒服,挽起毛衣的袖子,开始整理实验室。 “不用了,这么晚了,答应你了去教堂的。”他脱掉白大褂,洗了手,走过来帮她把羽绒服披上。“走吧,回来再收拾。” “那,你不饿吗?”她边穿衣服边问。 “还好,但是看样子你好像很饿了!走,先吃饭。”他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出去,餐馆满员,出租拒载,私家车堵车......小康老师,我们还是躲在实验室吃?”她有点丧气。 去年的平安夜虽然没去教堂,但跟舍友去的市中心,那个人山人海......举步维艰,政府就差出动警力来维持秩序了。 康子仁瞧着她纠结的样子,揽住她的肩膀往外走,“吃饭的位置已经定好,就在南门外。我们开车去那边,吃了饭然后步行进城门去教堂,一切可OK?” “你都计划好了啊!”她满眼惊喜。 “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心里只有你的课你的试验呢......” “傻妞!走吧!” 来到停车场,童心刚打开副驾驶的门,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像是玫瑰的味道。她以为只是车上换了香水,可待康子仁发动车子的时候,她发现香味越来越浓,不禁问,“今天车里怎么这么香啊?比平时那香水的味道还要浓,但是很清新自然。” 康子仁挑了挑眉,“是吗?我怎么没闻到。” “这么浓的味道你闻不到?”童心皱着鼻子嗅来嗅去,不经意一回头,看到后排座位上的东西时,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得可以塞一颗苹果了。 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静悄悄地躺在座位上,花瓣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好啊,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呢!”她撇撇嘴,目光哀怨地看着他,“老实交代,是哪个爱慕者送的!” 康子仁脚下不由地踩了一下刹车,把车子停下了校园的林荫道上,转眸皱眉看着她,“是啊,谁给我送的,让我看看!” 他长臂伸过去把花束上面的卡片拿过来,念道,“亲爱的小康老师,爱慕你已久......” 童心瞪大眼睛,抬手将他手里的卡片抢过来看个仔细......哪有什么他刚念的那几个字啊...... 一串潇洒的英文,熟悉的笔迹,不是他小康老师的还能是谁的? Mygirl,Merrychristmas! 瞬间,她的脸颊红得发烫,心里那种幸福感,甜蜜感,还有小小的虚荣心全部爆棚。 “这什么啊,看不懂!”她把卡片合起来,故意转过身看向车子的正前方不看他,嘴角却是隐忍的笑意。 “看不懂?”康子仁瞧着她故意装傻的样子,握住她拿着卡片的手,“童小心同学,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英语四级是作弊考过的......不对,你的大学没考英语吗?” “考了,没考这一句......”她忍不住转过身来,眸中含笑地看着他。 “OK!那我还是把花送给能看懂这句话的女生吧!” 康子仁说着就要伸手去那身后那束花,童心这才着急了,连忙拉住他,把他按回了座位上,“好嘛!我接受还不行嘛!你昨天不是说今天陪我去教堂玩就行了,说不送礼物的嘛!” “这不算礼物,这叫正常节日问候!”康子仁抬手扣住她的脑袋,凑过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节日快乐!” 童心只觉得心里的甜蜜在不停地往外溢,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我也给你准备礼物了!本来打算吃饭的时候送的,谁让你现在就送,不能让你失望!快闭上眼睛!” 康子仁挑了挑眉,抬手拿开她的手,眼睛闭上,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拿来吧!” “什么意思啊?”她不解地问。 “我猜你的礼物肯定就是香吻一枚了吧!”康子仁心情大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了她一眼,仍指着自己的脸,“来吧!小妞,不要客气!” “客气你的头!我有那么小气吗?”童心将手从包里拿出来,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条德芙巧克力拿出来贴到他脸上,“节日快乐!” 康子仁这才睁开了眼睛,拿起那块巧克力不满地皱了皱眉,“童小心,这就是你的不小气?哪有买一块巧克力送男朋友的?你是不是又想被扣工资了?” “不要算了!”童心从他手里夺过巧克力,直接撕开,扳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晃着脑袋美滋滋地看向某人,“你不要的,那我就替你收下了!” 康子仁眯着眼睛瞧着这嚣张的女朋友,双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硬是从她口里夺了一块巧克力过来,然后满意地抹了抹嘴边的巧克力,邪魅地笑,“想让我这么做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小康老师,你不是最讲卫生的吗?你不是有洁癖的吗?你......”她的数落还没说完,又被他吻住了唇。 结果就是,她乖乖把吃剩下的巧克力扔到了车上,不敢再往自己嘴里塞。 “我不是想着买给你你也不吃,你不吃嘛,扔掉了浪费,转手送给别人我不依,那肯定就是我帮你吃了......可是呢,吃多了巧克力又要长胖,不利于我减肥......所以再三斟酌,还是少买一点给你,意思意思就行了......”一路上,童心念念叨叨她的理论。 “你要不要这么纠结?下回再过节日,直接把你送给我就行了!”他被她吵得头疼,抬手过去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 “嘿嘿,那你没机会了!”她坏笑。 “为什么?” “下个节日是2月14日情人节,可是今年的情人节是大年初一,我在家过年呢!您老人家呢,就省了那份心吧!” “那你知道不知道,在我这里,只要有你的每一天,都是节日!”他挑着眉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过去开车。 童心一愣,他怎么可以把甜言蜜语说得这么朴素,还这么云淡风轻,还这么让她心动呢? 只要有你,每天都是节日。 其实,是她也想对他说的话。 让童心没有想到的是,小康老师虽然不擅长甜言蜜语,但他绝对是行动派的。短短的几个月,她已经屡次感受到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还有更大的惊喜。 寒暑假对于每对情侣来说,无非都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对康子仁童心他们这对热恋中的恋人。 两个人考完所有课程才腊月初,童心借口在学校帮老师做兼职对母亲说晚点回家,就一直在学校陪着康子仁在实验室呆着。 实验课没了,但是康子仁自己却忙起来了。研二开始,他自己有好几个科研课题要做,所以想利用寒假实验室不忙的时候多做几组试验,取前期的数据。 一直到腊月二十五,学校除了偏远省份不回家的个别学生,早已经空荡荡,童心在这天回家。 康子仁把她送到火车站,买了站台票把她直接送到了火车上。 “你快回去吧,别回学校了,直接回家吧!马上就过年了,要回去陪家人。”马上就要发车,她把他往外推。 两个人走到车厢连接处的时候,康子仁停下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垂眸看着她,只笑不语。 “笑什么?快下车了,列车员都要赶人了!”尽管舍不得分开,但眼看火车马上启动,她不得不赶他下去。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康子仁说。 “什么啊,快点啊,呆会看不成了!”她催促道。 康子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火车票给她,“给。” 童心好奇地接过来,济城到古城,今天的,此时此刻就是本趟列车......不仅如此,竟然是她下铺的,她中铺。 那个时候的火车票不需要实名购买,她只能确认那张票和她的票应该是一起买的。 “什么意思啊?你怎么还有一张火车票?”她诧异地问。 “这是我的......所以,列车员没理由赶我下去。”他弯眸笑道。 “你......你要干嘛去?”她错愕地抬眸看着他脸上的笑。 康子仁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皱眉不悦道,“你不欢迎我去你家?” “去我家?”童心心里一惊,“当然不行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妈妈不让......” 她还没说完,康子仁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你妈妈不会赶我的!” “那也不行!”她拿开他的手,皱着眉连连摇头,“别闹了好不好?你别吓我,我真的想象不到,我妈妈要是知道我不听话在学校里找男朋友,她该会有多伤心!我真的不想让她失望。” “那,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他蹙着眉问。 “你哪有孤零零的嘛......你家不就是济城么,你有爸爸妈妈奶奶弟弟,怎么会是一个人......好了,别闹了,回去好不好,马上就要开车了。”她把他往外推。 康子仁站着不动,顿了一下,面色沉静地问她,“那我把你送回古城再回来,好不好?” 看着他深邃眸子里的期待,童心不由地有点心疼,犹豫了。 他也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他从来没有这样低声对她说过话......第一次这样,她实在不忍心继续拒绝。 “你路上注意安全吧!回到家给我说句,我走了!”康子仁见她拧着眉犹豫,淡淡地扔下一句话,转身下了车。 “喂!”她连忙追上去,却被列车员挡住,“送人的还是乘客?送人的赶紧下车,乘客就不要下车了。” “我......”童心瞧了一眼康子仁大步离开的背影,想喊也没喊出来,想追上去,却不得不停下来,转身落寞地回到了车厢。 他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走掉,带着明显的怒气和失望。 想到这里,童心的眼睛忍不住红了。 她也不想拒绝他的,她也想天天跟他在一起啊,可是一旦他跟她回古城了,她根本没办法跟妈妈交代。妈妈是多么敏感一个人她不是不知道,而且一次次提醒她,不要在读书的时候恋爱,不要在读书的时候恋爱......妈妈这么多年为了她已经那么辛苦了,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妈妈对她失望。 其实,她刚才已经犹豫了,既然票都买了,那就跟她一起到古城,然后他再坐飞机回来。这样,回家的二十个小时的旅途,她也不会觉得无聊孤单了。 可是,他却生气了......他也失望了对吧? 拿起手机,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带你回去,只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你要相信我,我无时无刻不想跟你在一起。” 等了一路,她都没等到他的回复。 直到第二天到家,她还是没首收到他的短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犹豫了一下,她又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到家了。” 他也没回复,一直没回复。 大年三十的夜里,和妈妈从姨妈家吃过年夜饭回家来,她觉得她无比地想念他。躲在自己的房间,几次想把他的电话拨过去,最终都没有。 亲朋好友同学的祝福短信一条接一条冲进来,她等了一夜都没等到某人的短信。0点的时候,她还是给他发了过去。 “亲爱的小康老师,新年快乐!”觉得不对,删掉,只剩下了,“亲爱的,新年快乐!”还是不对,最终删来删去,她只发过去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他仍没回复。 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分手吗? 想着猜着伤心着,她大年夜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她刚醒来,就听到客厅的座机响了起来,妈妈去接了起来。 “阿姨新年好!我是童心的同学,她在家吗?想找她出来逛街。”一个女孩的声音。 童明心笑着说,“也祝你新年好,小心在呢,你等等!” 童心接过电话,那边的女孩压低了声音,“童小心,我是牛萌,快点,我在你家小区外面的路上,快点出来!另外,千万别告诉你妈妈我来了,否则绝交哦!” 真的是牛萌的声音,童心心里又惊又喜,挂下电话边穿大衣边对妈妈说,“妈,我同学让我出去逛街,我很快就回来。” “去吧去吧!大过年的,就应该跟朋友出去耍一耍!去吧!”童明心把围巾帮她围上,顺便给她口袋里塞了一个红包,“压岁钱不能少!” “谢谢妈妈!”童心捧住妈妈的脸亲了一口,兴高采烈地出了门。贞边乒技。 虽然不知道牛萌怎么突然来古城了,但是她能确定,她没骗她,肯定就在外面了。 地面上还有积雪,童心没戴口罩,迎着寒风哼哧哼哧跑出了小区,除了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童心拿出手机正要拨牛萌的号,身后有人唤她,“童心。” 她一怔,拧着眉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身子......那辆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后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手里捧着一只大兔子毛绒宠物的人...... 穿了一间黑色羽绒服,毛茸茸的领子趁着他俊朗的脸,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周围白雪的映照下格外迷人,似乎闪烁着点点碎光。 他在看着她笑,宠溺的笑。 康子仁,她的小康老师在看着她笑,笑得那样好看。 童心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委屈的,思念的,哀怨的,还有感动的,惊喜的...... 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的太难看,太没出息。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转身跑开?因为他这几天都不理她,管他是在闹脾气还是想闹分手,她就是不想理他,不想理。 康子仁瞧着她哭得小脸通红,皱了皱眉,张开了双臂,“还不过来。” 她的眼泪更加汹涌了!她凭什么过去,她就不过去!她就要端着,就不理他,她也应该耍点脾气好不好? 可是,她的双脚一点都不听她的心里的使唤,见康子仁又晃了晃双臂,瞧着他嘴角那熟悉的让她沉迷的弧度,她拔腿就朝他奔了过去。 康子仁微微弯了弯腰,刚做好接住她的准备,只听“噗通”一声,童心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呜呜呜呜......摔死我了......”屁股疼得快要裂开了,她还没爬起来,却出声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委屈极了,边哭还变申诉,“呜呜呜......谁让你来的,你别理我啊你......” 康子仁已经吓得俊脸失色,扔掉手里的毛绒玩具,大步跨过去,把她从雪地里捞了起来,“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知道慢点啊!” “呜呜呜......明明是你不对,还要批评我......哪有你这样的人!”她哭得停不下来,眼泪把脸哭得红了两大片。 康子仁心疼得不得了,自责得不得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生气,不该故意不理你......可是,都已经不理了,再理的话,多没面子......只能继续不理了......可是,又想念得不行,一分钟都在那边呆不下去了,只能过来负荆请罪了......” 他的话让她心里更觉委屈,索性把这几日对他的思念对他的嗔怪以及自责后悔,全都复习了一遍......结果就是哭得根本停不下来,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 康子仁感受着怀里熟悉的温暖,忍不住放开她,按住她的肩膀,俯身就要吻下去。 童心连忙避开了他,突然想起这就在她家小区的门口......好在这会没人,只有几个小朋友在放炮仗。但是,这么危险的地方,肯定不能继续呆下去。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抓住他的手腕,“快走,被熟人看到就完蛋了!” “怕什么!看见就看见,大不了我娶你,反正大学生可以结婚的法律刚刚颁布,我们完全可以做第一批学生夫妻。”他反手拉住她的手,赖着不走。 “你被冻糊涂了吧!快走了!带你去吃好吃的!今天过年,可热闹呢!”虽然眸子还是湿润的,但她脸上的笑已经扩散了开来,是发自内心的会心的甜蜜的笑。 “不生我气了?”他问。 “谁说不生!但是谁让俗话说的好呢,有理不打上门客!看在你这么拼命赶来的份上,我暂且不跟你算旧账!我大度着呢!”她撇撇嘴,甩开他的手,走过去捡起了被他仍在地上的兔子,“还知道我属兔的,哼!” 康子仁看着她脸上的笑,还有那被冻得发红的脸,取下手套放进口袋里,抬手捧住她的脸搓了搓,“都冻成猴屁股了!” “哎呀别提屁股了!刚才摔得我屁股还疼呢!”她咧咧嘴,拍掉他的手,“走啦,过年压马路去咯!” 看着她雀跃地蹦跳着跑开,康子仁举步跟了上去,俊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幸福的笑...... 童心,这么快乐的一个女孩,他一定不会再让她伤心! (完) 小小小康教授! 日子如白驹过隙,童心和宋依瑶的肚子都越来越大起来,两个孕妇常常见面。一起去孕妇课堂,一起交流心得,还一起强行拉着某两只帅哥一起逛街给宝宝囤货。 所以,你可能常常会在济城各大母婴店看到这样的情景:两个孕妇牵着一只叫康思言的小萝莉在店里看新生儿的衣服,奶粉尿不湿什么的,而母婴店门口,玉树临风地站着两个手里满满都是购物袋的霸道大总裁。 康子仁抬手拍了拍陆文昊的肩膀,“小陆总,当爹不容易吧?是不是经常怀念婚前流连花丛的逍遥日子?” 陆文昊冲他挑了挑眉,“看来康董是经常怀念了!” “我不行,两个孩子的爹了。没你年轻,没你精力足!甘拜下风!”康子仁深邃的眸子微微弯起,笑得不怀好意。 “康董这样子,看来是在家受到了欺压,怎么满是怨气啊!”陆文昊调侃道。 “可不是么!”康子仁抬眸看向店里的母女俩,眸子里满是温柔,“可是,我很享受这种欺压!” 陆文昊啧啧地摇摇头,“你说你儿子到时候真的娶了我女儿的话。我还得攀上你这么一个酸溜溜的亲家。真是衰!” “那好啊,到时候你女儿可千万别被我儿子迷倒了!”康子仁一脸傲娇。 “谁迷谁还不知道!”陆文昊不服气。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好,走着瞧呗!”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柳絮飘,桃花俏,处处皆是一派好春光。 济仁医院,产科。 康子仁一边戴口罩,一边拧着眉匆匆往产房里赶,刚到门口,被一脸焦急的陆文昊给拦下来了。“康子仁,不能光你进去啊,你得让我也进去!” 康子仁眸光一敛。把他往旁边一推,“这位家属,请不要捣乱,我们医院目前还没有通过产妇家属可以进产房陪产的规定。” 闻言,陆文昊登时瞪大了眼睛,“康教授,只准你以公谋私吗?那为什么你可以进去?” “这位家属,请你看清楚了,我是济仁医院的医生,我当然可以进去!” 康子仁再次推开他,却被陆文昊两只手牢牢抓住他的胳膊,“你要不要这么明显的以公谋私?你是产科医生吗?谁规定你一个肿瘤科的医生进产房的?” “我自己规定的,陆文昊,你不服可以申请来我院实习,我就让你进产房!但是现在,不行!”康子仁挑衅地冲陆文昊挑了挑眉,推开他,大步进了产房。 “喂!那你不许替我老婆接生!否则别怪我硬闯!”陆文昊在后面厉声警告道。 康子仁脚步一滞,眼角不由地抽了一下,“我照顾我老婆都来不及,哪有那能力帮别人接生?” 没几分钟,护士走出来对焦灼万分的陆文昊说,“宋依瑶老公,可以进来陪产了!” “好!”陆文昊面上掩饰不住的惊喜,连忙跟护士去换了无菌服,“我要投诉你们康教授,居然不让我进来陪我老婆生产!” 陆文昊的话音刚落,护士推开产房的门,康子仁不满地看着他,“陆总这么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我不进来把你老婆安排进单间产房,你能进去吗?” “真这样?”陆文昊自然不相信他,旁边的护士笑道,“两位准爸爸,你们的妻子已经各自进了产房了,快生了!” 两个人这才面面相觑了一下,连忙拔腿往单间产房走去,像是叫着劲一样,看谁速度快。陆文昊走到02号产房正要推门,被康子仁从身后揪住了领子,“陆文昊你故意的吧!你老婆是3号!” 说完,把他往隔壁3号产房一推,自己推开2号产房的门走了进去。 陆文昊顾不上跟他计较,跟护士确认了之后,连忙进了3号产房。 童心和宋依瑶都已经到了预产期,童心因为是二胎,承受阵痛的忍受能力比一胎的宋依瑶强很多,虽然二人今天因为阵痛同时进了医院,但整个产房里,几乎只能听到宋依瑶哭天喊地的叫声,而童心只是默默忍受着。 “老婆,疼的话就喊出来,喊出来会缓解很多!”虽然隔壁的痛叫声让康子仁有点无法忍受,但看到痛得满头大汗的童心,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 “没事,可以忍受!”趁着阵痛的间隙,她艰难地对他笑了笑,“马上就出来了!” “老婆,孩子生下来,全都交给我来照顾,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另外,咱不生第三个了......你太辛苦了!”康子仁看着童心痛得快把嘴唇咬破了,已经红了眼睛。 “怀孕其实挺幸福的,就是生的时候痛这一会,没事......啊......” “快出来了,加油!”助产士欣喜地说。 童心咬着牙用力,“嗯” “出来了!”医生和助产士一齐高兴地说,紧接着,“哇.......”一声,医生手里拎着的刚出生的小婴儿哇哇大叫。 童心瞬间松了一口气,康子仁却呆了,看着那团肉乎乎的小东西,忍不住当着同事的面热泪盈眶。 童心瞧着他激动的样子,握了握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俯身亲吻她的额头,“老婆,你太棒了!我们的儿子出来了!” “康教授,剪脐带啦!”医生唤他。 “快去吧!”童心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他,他在她额头上再次亲吻了一下,拿起剪刀双手颤抖地帮儿子剪掉了脐带,并在助产士的帮助下,亲自为孩子量了身高体重,擦了身子,穿上了小衣服包裹起来,抱到了童心跟前,“老婆,快看,我们的儿子!6斤8两的臭小子!” “嗯!”童心侧身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只见他脸上皱巴巴的,眼睛还没睁开,居然还皱着小眉头,她不由地就笑了,“瞧这严肃的样子,长大了准跟他爹一样!我们的小小康教授!” “他爹只要对他娘不严肃就行了!”康子仁一直激动得双眸泛红,抱着孩子的手还在颤抖! 他的话音刚落,隔壁产房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还隐约能听见助产士在大喊,“加油,马上出来了!加油!” 康子仁脸上立刻泛起了得意的笑,忍不住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儿子,你太棒了!比你爹厉害多了!我们是哥哥,那边你岳父大人肯定还在着急呢!” 他刚亲完孩子,孩子突然大哭起来,他忙抱起来正打算轻晃,被童心拉住,“别晃他,习惯不好!给我吧!” “不行,你要休息几个小时才能抱,别着急!我来!”康子仁说着,把孩子放在了旁边的小床上,边打开他的襁褓边说,“肯定是拉第一次粑粑了!爸爸来给你换!” 刚打开襁褓,只见一股水像喷泉一样,不偏不倚地刚好浇到了康子仁的脸上,他登时瞪大眼睛僵住了,眸子难以置信地缓缓往下看去。 这个调皮的小祖宗,还真是拉了粑粑,小屁股上黏糊糊的,可能是嫌爸爸给换尿布动作慢了,就直接把出生后的第一泡尿全部贡献给了爸爸的脸上。 “哈哈哈哈!”旁边的医生和助产士笑得合不拢嘴,上前要帮他给宝宝清理,他连连摆手,“不需要,我自己来!肯定是我儿子看我太热了,给我洗把脸降降温,真是体贴老子的好儿子!” 康子仁一点都不嫌弃,抹了一把脸上的童子尿,还不忘在儿子脸上亲一口,才笨手笨脚地给孩子擦屁屁换尿不湿。 “童姐,我们从来没见过康教授这样可爱过!当爹了,真是不一样!”助产士悄悄在童心耳边说。 “是吗?”看着他认真又笨拙的样子,童心满脸满眼都是幸福和满足。 宋依瑶也很快生出了一个小公主,刚生出来,她就让陆文昊把女儿抱过来跟小小康教授放在了一起,顺便带给童心的话说,“反正是你们康家的媳妇,让康家人自己养去!” 而事实上,这位陆家的小公主,确实是从小就喜欢赖在康家,完全一副小小当家少奶奶的模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回到病房,康子仁对童心说,“女儿叫思言,儿子叫思诚如何?” “思诚?”童心回味了一下,赞许地点点头,“挺好的!就听博士爹地的吧!我想抱抱孩子,他应该饿了吧……” “不行!抱可以,不准给他喂奶吃!”康子仁不给她。 “喂哪有你这样当爸的。要不,你喂他们?”童心哭笑不得。 “我倒是想呢……我可不想让儿子跟我抢饭碗……”他吃醋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眸子里却荡漾着浓浓的父爱。 “什么?”她刚不解地问出口,立刻就明白了,这家伙……太邪恶了! “快点,给我抱抱……现在还没奶水,得让宝宝吸呢!” 玩笑归玩笑,看着童心迫不及待想抱抱孩子,康子仁嘿嘿笑了笑,把孩子小心翼翼递给了她,孩子刚挨着她的怀抱,天性般地在妈妈怀里拱来拱去,向自己的“饭碗”努力蹭过去。 童心抬眸看了一眼康子仁,脸上泛起淡淡的潮红。贞欢纵技。 他心里窃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害羞。 “啊”一声轻轻的痛呼,康子仁忙转过身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没事……”她又是害羞地一哂,“有点痛,不过……很幸福。” “我看你是故意让我嫉妒这小子吧!”康子仁不满地撇撇嘴,在正在吃奶的儿子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臭小子,刚一出生就剥夺了你老爸我的特权,就欺负我吧!” “好啦,哪有跟自己儿子争风吃醋的!”童心嗔怪着瞪他一眼。 “哎,以后我跟孩子们争风吃醋的日子还长着呢!”康子仁叹口气,深邃的眸子里却满是幸福。 陆文昊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取名陆可依,取了妻子宋依瑶名字里的一个字。 康思诚和陆可依的满月宴上,康家和陆家直接给两个孩子定了个娃娃亲,约定以后让这俩娃要从小学到大学都一起,不给其他任何男孩女孩勾引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的机会。 这当父母的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一年后。 康子仁从医院下了班,刚走出济仁医院的门诊大楼,准备向停车场走去的时候,身后有人喊住了他,“康教授!” 他停下来,转身望过去,原来是几个家属,轮椅里坐着的是前段时间他主刀手术的一个病人,六十多岁的一个老爷子。 “要出院了吗?”他问他们。 “是啊!康教授!我父亲这肿瘤拿去别的医院都说做不了手术,还是你厉害,你救了我父亲,就是我们全家人的恩人!”老人的儿子激动地双手握住康子仁的手,说着感激的话。 康子仁弯唇笑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当医生的职责!回家之后,多多陪老人家,哪里不舒服了随时来复诊!” “好,好!康教授真是个大好人!你和你们家人一定都会长命百岁的!”家属连连点头。 “快带老人家回去吧,这里风大!”康子仁帮他们推开玻璃门,目送着他们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出院了。 刚回到家里,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哭声,他洗了手,在正在做作业的女儿脸上亲了一口,蹬蹬蹬大步上楼进了卧室。 推开门,看到童心怀里抱着康思诚小朋友正在吃奶,“吃奶呢,还哭?” “刚给他洗了澡澡,可能是嫌我给他穿衣服的动作慢了,急得满脸通红大哭了起来,吃上奶就不哭了!”童心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满脸的宠溺。 康子仁在她旁边坐下来,抬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耳朵,“再哭就不给这臭小子吃了!”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康思诚挥起肉嘟嘟的小手就去抓打他的手,他的脸上和胳膊上已经被这小祖宗抓出来很多伤痕出来了,赶紧缩回了手,“又开始发脾气了!” “可不是么,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比你还厉害!”童心嗔怪地看康子仁一眼。 “都是你给惯的!都一岁了,也该断母乳了!”康子仁说。 “反正我考上的研究生还有几个月才开学,还是让我多给他喂几个月的奶吧!当年思言,就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没给她吃几天的母乳,后来在福利院见到她之后,她经常生病,身体抵抗力很差!所以,我想给儿子晚点断母乳。”他看着怀里看起来是在吃母乳,其实机灵的大眼睛在滴溜溜转着偷听爸爸妈妈说话的儿子,忍不住俯身亲了一口孩子。 听到她提起了思言小时候,康子仁满脸的愧疚,双手将她的一只手裹在手心里,满眸温柔地看着她,“老婆,对不起,当年我......” 他刚开口,童心立刻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捂住了他的嘴,笑道,“好了,你好啰嗦啊你知道不知道啊,康教授?康董事长?你现在能不能把你儿子抱下去,我们该吃晚饭了!” 康子仁笑着点点头,从她怀里把儿子抱过来,小家伙不乐意了,立刻双手双脚瞪着扑着,小眉头皱着表示抗议,唯独不哭叫。 这孩子就这样,很少哭叫,但是脾气大的很,奶奶说康教授小时候也这样子,话不多,但脾气大。童心就笑,“他现在还不是这样?” 康子仁见小家伙闹不满了,站起来两手把儿子举得高高的,转了两个圈之后,康思诚小朋友才停止了发脾气,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看着平日里从来都是从容沉静的康教授在自己儿子面前完全妥协再妥协,童心忍不住偷笑,眸子里却满满都是幸福。 康思诚和陆可依两个小朋友学会走路的时候,正逢夏季酷暑,陆文昊和康子仁带着老婆孩子去了海边。 思言已经正成小姑娘了,尤其是在两个弟弟妹妹面前,宛如一个大姐姐,左右手各牵着他们的小手手在沙滩上玩。 可是,别人陆可依小公主动不动就会甩开思言的手,屁颠屁颠绕过去,走到康思诚小朋友身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主动拉她未婚夫的小手。比起小公主的主动,康思诚小少爷高冷了很多,一开始不理会她,晃着小胳膊只顾自己走路。 可刚走了几步,发现旁边少了一个跟屁虫,就停了下来,屁颠颠转过身来,看到他的小未婚妻撇着小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小眉头一皱,就甩开姐姐的手,又蹒跚地迈着小腿走过去,一声不吭地主动拉起了陆可依的小手。 小公主立刻破涕为笑,小少爷脸上却依旧一片平静,只有两只肉嘟嘟的小手轻轻地拉在了一起,身后留下了四只歪歪扭扭的小脚丫印。 陪这小情侣俩玩,苦的可是当姐姐的思言了! 思言刚用沙子刚堆出来一个城堡的城墙,康思诚小朋友一脚丫子下去,倒了一半,思言立刻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可是又对自己的弟弟不能发火,只能把这个小捣蛋鬼抱起来放到了一边,让他自己玩沙子去! 可是小思言刚转过身来,就看到陆可依一巴掌下去,她的城墙又牺牲掉了一面墙......“可可,你怎么也欺负姐姐啊!”思言不干了,走过去又把罪魁祸首的小弟妹抱起来,艰难地走了几步,放到了弟弟旁边,让两个小家伙都坐在沙滩上,用小铲子自己铲沙子玩。 这下,思言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蹬蹬蹬跑回自己的城堡旁边,认真地筑起城堡来。 好不容易快堆好了,思言站起来,看着自己的杰作,小脸上满是骄傲的笑意。 不经意一回眸,就发现那小两只竟然牵着小手屁颠颠地又向这边走过来了,边走还边开心地叫着,“姐,姐......” “完了!你们俩别再给我捣乱了!”思言连忙走过去,拦住了两只小朋友的去路,可他们俩明显不干了,一齐抓推姐姐,小嘴巴里还呜呜地,委屈地叫着,那两双滴溜溜的小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的小城堡。 思言看着弟弟妹妹哭闹着要过去看城堡,不忍心不让他们去玩,只好蹲下来一手扶住一个小家伙的胳膊,认真地对他们说,“你们看,姐姐堆了这么久才把城堡堆起来,姐姐让你们去玩,但是你们要答应姐姐,不许破坏了好吗?” 两个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完全不懂地看着姐姐,倒是不约而同地乖巧地不说话了......思言满意地笑了笑,站起来,一个左手一个右手,牵着两个小家伙来到了自己的沙堡旁边。 “你们看,这里是城墙,这是窗子,这是......” 思言还没向弟弟妹妹介绍完自己的城堡构造,只见康思诚小朋友一脚踢过去,城墙坍塌了一角。 “弟弟!你再调皮姐姐就揍你!”思言委屈地撇嘴,可两个小家伙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起挣脱开她的手,齐齐扑向了沙堡...... “爸爸妈妈,陆叔叔,依瑶阿姨,快点看你们的宝宝,他们两个简直都成破坏分子了!”康思言同学快被弟弟妹妹气哭了,大声冲在那边坐着悠闲喝饮料享受日光浴的四个大人喊道。 早就看到了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康董及董事长夫人,陆总及陆家少奶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依瑶,就你还说要把可可放我家来养,这两个小朋友要是真的天天在一起,估计要把我们全家人轮番欺负一遍!”童心笑着对宋依瑶说。 “可不是么!这俩小东西都太精了!”宋依瑶满脸宠你地说。 康子仁和陆文昊只好绅士地走过去,和孩子们一起玩,一起帮思言重新筑好了城堡。 堆好之后,康子仁抱起儿子,陆文昊抱起女儿,中间站着满脸满足开心的康思言。 前面是辽阔的大海,远处正是夕阳西下,看着眼前的两对父子父女,童心和宋依瑶相视一笑,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他们中间,和丈夫孩子们一起看夕阳西下。 落日余晖里,两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七个幸福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终(全文完) 机场。 李博越看到易先生跟在几个随从后面从VIP通道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去,“先生辛苦了!这次去南非还顺利吧!” “嗯!”易中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面无表情地低声问,“最近有没有大的事情发生?圈子里的,公司的......” 说到这里,易中顿了一下,“还有家里的。” “除了平时已经向您汇报过的拿些事,最近并没有其他事发生,公司跟康氏合作以后,康董那边很用心在管理我们的合作项目。”李博越汇报完公事,犹豫了一下,才说。“老太太身体健朗,就是一直念叨着您和舒小姐。舒小姐离开福建之后,一直在济城舒家。我们一直有派人看着,但是发现她几乎很少离开家,也没去工作。” 闻言,易中墨镜后的细长眸子微微一凛,剑眉蹙了蹙,“还在发脾气呢?都多久了?” “自从舒小姐上次离开家到现在,246天了!”李博越回答。 易中没有再说话。一行人上了车。车子离开了机场。易中靠在座椅里,取下墨镜,抬手捏了捏眉心,闭着眼慵懒地开口,“246天了,不跟我联系也就罢了,也没跟老夫人联系过?” 坐在前面的李博越愣了一下,才明白易先生还是在接着刚才那个问题在问,忙转过身来回答,“这个,我没敢问过,但是她确实没回来过。” “嗯。”易中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闭目养神。 很久之后,他的嘴边突然溢出一抹笑意。无奈却也带着明显的宠味。 这个丫头,这两年在他身边都挺乖顺的,没想到就那么一件事,触到了她的底线,说走就走了,还一走半年多都没回来。 气性这么大! 他想起了半年前自己去南非之前,发生的那件事。 因为公式,他自己必须亲自去南非的分公司驻守半年。说好了,她是要陪他过去的,所有的手续和需要带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老夫人也同意了让她去跟着陪他。 还有两天要去的那晚,他把她气走了。 那晚,两个人刚在床上躺下,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他忍不住就将她压在身下,正准备吻下去的时候,她突然抬手,一只手撑住他的身子往上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却满脸娇俏地看着他。 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她便立刻放开了他的嘴,咬了咬唇说,“先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完事了再说。”说着,他又要俯身下去,她却把脑袋一偏,闭着眼睛说,“我必须先说!先生,我们要个孩子吧!” 易中一愣,不由地蹙起了眉,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连扳过来,沉声问,“我不是说过没额,现在还不能要,等过几年再说。” “可是,可是先生今年已经38岁了......我姐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我哥结婚的晚,孩子也都快一岁了......而且,我哥我姐夫都比先生年轻很多......”说到这里,舒一曼连忙抬手摆了摆手,“我不是嫌先生老,先生一点都不老......但是,我觉得先生应该要个孩子了......还有,老夫人也一直在催我,我也不敢给她老人家说是你现在其实还不想要......” 易中一愣,放开了她,一身不吭地翻身下了床。 舒一曼见他生气了,连忙光着脚下床,从身后抱住了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背上,眼泪扑簌簌地滚落,“先生,我可以不要婚礼,不结婚,我......我只是想为先生生个孩子......就算不要,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不要,而非要再等几年呢?” 易中皱紧了眉,低声说,“曼曼,你和老夫人的心情我都理解。但是,我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现在不要,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原因,你就不要问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养身子,现在先不要考虑孩子的事。” “不......”他双手将他的腰圈紧,使劲晃着脑袋,“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就是想为你生孩子。” 易中脸上多少有了一点不耐烦,抬手扳开她的手,“闹够了就去睡觉,我今晚睡书房。” “那如果我现在就怀上了孩子呢?”她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喊完之后,她脸上泛起了后悔的神色,垂眸紧紧咬着唇,双手死死揪着睡衣的衣摆。 易中脚下一滞,转过身来,看着她低着头的模样,细长的眸子里蕴起越来越浓的阴霾,一步步向她逼近。 舒一曼感受到了他的冷怒,虽然现在的她早就已经不怕他了,但是她知道他生气了,她舍不得让他生气,她只好示弱。 陪在他身边两年了,她早就了解了易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总是表面严肃冷清,但却是一个非常温暖的男人。对老母亲孝顺,对手下佣人宽容大度,对她......很疼她宠她,很温柔。 她没后悔自己不顾一切地来找他,相反,她越来越爱他。 所以,她想给他生个孩子......实际上,她已经怀上了。她已经背着他半年没吃避孕药了,终于怀上了。 她心里欣喜若狂,但还是怕告诉他。可是,这前几个月是危险期,她不能任由他要她。 所以,她只能再尝试一次。 他靠近一步,她后退一步,假装害怕地不敢抬眸看他。 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恐惧的,因为自己在挑战他的底线。 易中看向舒一曼的眸子越来越冷,她的脚后跟突然碰到了床,他迅速上前,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又压在了身下,眯着眸子冷冷地说,“已经有了?” 她别过脸去,不想回答,却被他再次扳过来,咬着牙说,“现在,立刻去医院,给我打掉!” 说完,他突然下床,揪住她的领子将她从床上拎起来,大声冲外面喊道,“阿东,备车,去医院!” 那一刻,她心里绝望极了,后悔极了,就不应该告诉他,不该试探他...... “先生,不用去医院!我没怀,我只是假设而已!真的没怀!我都有按时吃避孕药的,怎么会怀上孩子呢!”她拒绝去,求他。 易中对她的请求置若罔闻,拿起她的外套给她穿上,攥紧她的手腕,就带出去塞进了车里。 一路上,她只说了一句话,“真的没怀!大晚上的,不折腾了好不好?” 他没有应声,躺在座位里假寐。 她便开始思忖着,该如何逃过检验。 现在不过刚刚怀上,B超是看不到的。但是,验血验尿都能查出来。 到了医院,易中没有出面,在车上等。但是一起陪她进医院的,有三个保镖,还有一个女佣,是平时伺候她的李嫂。 李嫂陪她去洗手间取尿液样本,她在洗手间里给李嫂跪下了,“李嫂,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想为先生生下这个孩子......您也知道,老夫人想要孙子,可是易先生要是知道我怀孕了,会逼我打掉的,求求您了,您也是当母亲的,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李嫂很快被她打动,答应帮她。于是,送检的血液和尿液样本都取了李嫂的。 结果自然是没怀孕。 回家的路上,易中依然一句话没说,她却在努力想着如何不跟他去南非,那样的话,她才可以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她趁易中闭目养神的时候,用手机给童心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务必半个小时后给自己打个电话,说父亲生病住院了,必须让她回家一趟。 到了家,她是当着易中的面接那个电话的,吓的哭成了泪人,易中吩咐人订机票,天亮就送她回济城。 回到济城之后,她立刻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先生,我家里有事,暂时不想去你那边了,也不能陪你去南非了。 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易中没有一丝愤怒,反倒笑了。 生气就回娘家?小女孩的性子! 他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在他去南非这半年多都不跟他联系。后来慢慢也想开了,或许她明白了,跟着他不会有幸福的。 离开也好,她是个好女孩,应该有更好的男人去疼她。 * 济城,舒宅。 周末,童心带着两个孩子到舒家来看望舒一曼。她已经9个月的身孕了,眼看马上就要临盆了。 康思言小朋友今年6岁,已经上小学了,康思诚也马上两岁了,而舒一鸣的孩子才一岁多,正在蹒跚学步。 院子里,三个小朋友在佣人的带领下玩的很开心。看着他们,舒一曼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满脸都是浓浓的母爱。 “一曼,听说易先生已经回国了,你就真打算还一直这么冷战下去?孩子马上就出生了,你还不打算告诉他?”童心亲自削了苹果,给舒一曼削成了小块,递给她,说。 舒一曼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响,“孩子出生之前,我是不会让他看到的。我知道,他的人一直在我家外面附近,我这么就不出门,就是怕他们知道我怀孕了。易先生是说一不二的人,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 童心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她超级大的肚子,“虽然我不知道易先生为什么现在不想要孩子,但是他如果知道了你怀的是龙凤胎的话,肯定不会让你打掉孩子的。再说,都这个月份了,谁都没有权利不要这两个孩子。” “正因为我宝贝这俩宝宝,所以更不能现在就让他知道。我就要等孩子出生,哼!”舒一曼赌气地说。 “可是,你看看你,为了这两个宝贝受了多少苦,这几个月基本连床都下不了。我怀思言和思诚两个,都没你这么辛苦。”童心心疼地说。 “姐,没关系!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我自己受多大的罪我都无所谓!再说,我身子不好,也是我当年自己不懂事留下的后遗症......”舒一曼抬手握住童心的手,“姐,我没事的!” “嗯!”童心反握住她的手,“加油!姐支持你!” “就是要辛苦你到时候伺候我的月子啦!两个小家伙,我妈妈肯定忙不过来的,我也不想让那些笨手笨脚的佣人照顾我孩子,月嫂更不想用。反正你现在是济仁医院的实习医生,我就要麻烦你!”舒一曼俏皮地对童心说。 “好好好!你不说我也要照顾这俩小家伙的!”童心笑着摸了摸她的肚子,姐妹俩会心地笑了。 * 康氏集团,董事办公室。 康子仁签了文件递给秘书,“把最近跟盛世的合作项目紧张情况汇总一下给我,我呆会要跟易先生通个视频,大致情况告诉他。”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只见易中笑着走了进来,“不需要视频了,本人直接过来了!” 康子仁满脸惊讶,忙站起来迎了过去,“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上午秘书跟你助理联系,说你还在北京。” “是啊,拿会在首都机场,本来要回家的,突然就想过来看看你。”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易中笑着说。 “看我?”康子仁意味深长地弯眸笑了,“真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呵呵。”易中笑了笑,没有接下去这个话题。 康子仁瞧了他一眼,从秘书手里接过茶递给他,“我还以为你最近忙的没时间过来呢,看来,还是下一辈的事情比较重要!” “下一辈的事?”易中不由疑惑地挑了挑眉,“什么下一辈的事?” “易先生真会开玩笑!”康子仁陪着他喝了一口茶,深邃的眸子悄悄观察了他一眼,笑道,“难道我还真会相信易先生是来看我的!我可没你儿子你女儿重要,更不用说我那个小姨子了!” “我儿子我女儿?”易中脸上的不解更甚,“康董事长,这话从何谈起?我易中连妻子都没有,怎么会有孩子?还有儿有女?” 康子仁瞧着他脸上的神色,立刻在心里断定,易中果然不知道舒一曼怀孕的事。 “没妻子不要紧,只要有人愿意为你生儿育女就行了!虽然还没出生,但据说胎儿很健康,已经到了快生产的时候了,你难道不是准爸爸吗?”康子仁笑着说。 “快生了?”易中瞬间收敛起了脸上的所有神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是说,曼曼怀了我的孩子,快生了?” 康子仁也站了起来,拧眉好奇地问,“易先生,你难道不知道?不是你因为要去南非,担心一曼在你们家里用人们照顾得不好,才让她回娘家来养胎的么?还有,你今天过来,难道不是来陪她生产的?” 易中立刻拧了眉,“你是说,她上次回来,是说我让她回来养胎的?” 不待康子仁回答,他又急忙问道,“她现在人在哪?她这怀孕期间,身体没有出现水肿还有其他对她自己身子不利的情况吗?” 康子仁眸光一敛,原来真的是这个原因。 他了然地笑了笑,双手按住易中的肩膀把他按回了沙发上,“你终于说出你不想让她现在生孩子的原因了!是因为你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这两年还不适合怀孕,因为怀孕生产会加重她受伤的盆骨腰椎等部位,是吧?”贞厅华亡。 易中点了点头,“嗯。我不想让她冒险。但是,我没告诉过她生孩子会有这样的风险,否则她更要坚持怀孕。孩子玩几年要都可以,我不想再失去她。没想到,她还是背着我把孩子留了下来。” 看到易中脸上淡淡的伤感,康子仁笑着安慰他,“别忘记了,我们这一大家人里好几个医生,更何况我们还有全市最好的医院。一曼怀孕之后,越到后期越辛苦,几乎天天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而且,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只能剖,不能自己生产,否则对她的盆骨伤害更大。不过,你放心,她很坚强,从来没抱怨过,每一天都是很自信很乐观。而且,她和两个孩子目前都很健康,你就等着当爸爸吧!” 易中的眼眶不由地有点泛红,抬手紧紧握住了康子仁的手,“我很惭愧!幸亏曼曼有你们这些真心对待她的家人,真的很感谢!还有,她肚子里怀的真的是龙凤胎吗?” “当然!千真万确!”康子仁笑着点点头。 “谢谢!我能不能把她现在带走?”易中问。 “这个......” 康子仁刚犹豫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是女儿特地给她妈妈设置的特别铃声,康子仁只好先去接了电话。 “真的吗?好,我现在就过去。” 康子仁几秒钟说完,立刻挂了电话,笑着拍了拍易中的肩膀,“一曼已经进医院待产了,本来定的是三天后剖的。但是她说今天有点不舒服,刚到医院做了检查,产科专家建议现在就剖。走吧!” “现在就生?”易中满脸的惊喜,速来清冷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对,走!” “走!” 医院里,舒一曼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童心答应她用DV帮她把生产的全过程录下来到时候给易中看,所以童心也换了无菌服陪着她进了手术室。 “姐,我好害怕......我最近看了很多生孩子的案例,真的怕我下不了这手术台!”舒一曼紧张地握住童心的手。 童心还没回答,旁边的主刀医生笑着对她说,“舒医生,你也是咱济仁医院的大夫,难道还不放心我们的水平吗?再说,已经检查过了,宝宝很健康很活泼,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做剖腹也没什么太大的风险,你放心吧!” “我知道,凌主任,我不是不放心你们。可是,我还是恐惧!”舒一曼皱着眉,有点委屈地说。 “我理解你,但是你想想,这么久的辛苦怀孕过程你都坚持过来了,不就是等这个时候吗?很快的,几分钟就能看到宝贝了!”童心柔声安慰了她一句,举起了手里的DV,我可要开始录了哦,笑一笑。 “嗯,我要让他看到我乐观的一面!嘻嘻!”舒一曼方才还泫然欲泣,看到镜头,立刻笑了起来。 “好,那我们现在准备麻醉!”凌主任说。 产房外面的更衣室里,康子仁和易中都已经换上了无菌服。康子仁把帽子给易中戴上,把口罩递给他,“我跟主刀的主任交流了一下,他们担心你的突然出现会让一曼因为紧张而影响手术。所以,还是等孩子取出来,等她的手术完成之后,我们再进去吧。” “好!”易中点点头。 产房手术室里,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半麻醉的舒一曼连忙问,“第一个出来的是男孩女孩?” “儿子!”凌主任把孩子递到她眼前让她看。 舒一曼连忙对着童心的镜头说,“阿中,你看,我们的儿子出来了!长得真帅,跟你一样一样的!”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嘹亮的哭声,第二个宝宝也被取了出来。 舒一曼又对着镜头说,“阿中,你快看,看看我们的女儿跟谁像?儿子都像你了,女儿可一定要像我哦!” 童心握着DV的手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一边为宝宝摄像,一边听着舒一曼高兴的解说,她感动的眼泪不停地流。 刚才,子仁已经发短信给她,告诉她易中就在产房门口,也告诉了她,易中当初不想让一曼怀孕的真正原因。 她就知道,这么好的女孩,易先生不会不要的。 很快,两个宝宝都被包了襁褓,童心瞧了一眼凌主任这边也快缝好线了,走到舒一曼身边,把录好的录像播放给她看,说,“从头到尾都录到了,但是还差一个全家福的镜头。你和宝宝都在,就差宝爸了......” 舒一曼撇了撇嘴,“留着吧,留着以后有机会了补。” “不用补,我找个人来充当一下孩子的爸爸吧,这样在产房里拍出来的才有意义!” 童心笑着说完,就向门口走去,舒一曼不解地看着她,“不要啊姐!”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两个魁梧的男人穿着无菌服走了进来。 前面的人她见过无数次他这种装扮自然是认识的,大姐夫康子仁呗。 舒一曼疑惑了一下,难道姐要让姐夫来补这个镜头?她的疑问还没问出口,不经意看了一眼康子仁身后的人时,不由地愣了,疑惑的眸子慢慢瞪大,看着那个慢慢向自己走来的男人......那细长眸子里蕴出来的温柔和深情...... “先生?” 她激动地喊了出来,作势就要起来,被童心按了下去,“全家人都到齐了,配合一下,让我录完最后一个全家福的镜头!” 这边,易中已经握住了舒一曼的手,俯身取掉口罩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满眼的通红,“曼曼,我来晚了,辛苦你了!” 真的是他!真的是先生!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他来晚了,辛苦她了......所以,他不生气?没有因为自己背着他留下了孩子而生气? 易中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手里多了一枚闪亮的钻戒,“曼曼,嫁给我吧!让我以后,名正言顺地照顾你,还有我们的两个孩子。” 舒一曼眼里的泪水几乎都因为讶然错愕都停留在了眼眶里,瞪大了眸子,完全难以置信。 易先生,不是说不会结婚的吗?不是说,不想要孩子的吗? 不仅没有责怪她,还......还求婚了? 手术室里包括童心康子仁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感动得惊呆了,好在凌主任已经完成了手术,都呆呆地看着舒一曼,等待着她点头,等待着易中手里那枚闪闪的大钻戒赶快套上舒一曼的手指上...... 舒一曼的嘴巴蠕动了一下,刚想开口,只听“哇......哇......”小床上的儿子大哭了起来,紧接着,旁边的妹妹也哭了......哭声比哥哥的声音还要大。 护士连忙过去安慰,“小宝贝,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捣乱啊,乖乖哦,不要影响爸爸向妈妈求婚!” 而这边,向来淡定的易中有点着急了,看看舒一曼,又看看那边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满脸的心疼。 不待舒一曼反应过来,易中直接站起来,把手里的钻戒套进了舒一曼的无名指上,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在还在面前,就不要不给我面子了!我去看孩子!” 说完,连忙去抱起了孩子,在护士的帮助下,一手抱一个,笨拙地哄着,“别哭了,儿子......闺女,你也别哭了......” 瞧着他忙乱的样子,舒一曼忍不住破涕为笑,大声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高兴,一声比一声幸福...... 而童心的镜头里,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幸福画面都录了下来。 康子仁站在她旁边,忍不住抬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