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综漫同人)太宰先生洗白手册发售中》作者:五月桃花   文案:   津岛先生正式入驻咒术界。   托教师悟不遗余力宣传的福,津岛先生深受全体咒术师的信赖及喜爱,被评价为“咒术界最可爱的人”。   太宰先生:……   五条先生:我有没有很棒棒?   太宰先生:你不对劲:)   高专宰正式入学东京咒高。   托高专悟不遗余力宣传的福,高专宰深受全体师生的信赖及喜爱,被评价为“咒高历代最优秀学生”。   高专宰:……   高专悟:我有没有很棒棒?   高专宰:不愧是你:)   啰啰嗦嗦:   1、原着属于作者,ooc属于我。   2、娱人娱己,切勿较真。   3、cp五太,1v1,勿ky。   内容标签: 综漫 幻想空间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太宰 ┃ 配角:悟 ┃ 其它:下篇五太《侦探宰今天开始被攻略》   一句话简介:可真甜   立意: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第1章 我没有死,很惊讶?   入夜后的横滨娱乐街,热闹地仿佛一锅煮沸的水。哪怕此时已是深夜,也仍旧铺展着一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画卷。   在一家门前悬挂着橙色提灯的居酒屋里,高大的光头男人和一位说不上是少年还是青年的年轻男子相对而坐。   “这段时间你好像从港口Mafia那边销声匿迹了,突然找上我有事吗?”   “嗯~?我在寻找下家工作单位,想问您有什么推荐的。”   种田表情错愕,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太宰治身上反复徘徊,确认真假,太宰治只微笑着任他打量。   皱了皱眉:“那,异能特务科……”   “不,那个还是算了。”   种田话没说完,太宰治战术后仰,满脸写着拒绝,出声干脆驳回。   “那种需要频繁加班、以培养“资本主义先进社畜”为己任的职场不适合我啦。除此之外,嘛,只要是能够救人的工作都可以。”   种田用一种“年轻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的、一言难尽的眼神白了眼太宰治。   “你的履历过于肮|脏,血|腥|与黑暗满到溢出来,你明白的吧?与其现在寻找什么新工作,不如先洗白自己乌漆麻黑的履历。”   种田露出自见到太宰治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太宰治好整以暇等待种田接下来的话。   “太宰君对咒术界了解多少?”   太宰治挑眉:“一点点。”   “是吗?”种田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穿他的未尽之言,只是回道:“知道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受制于常人无法看到诅咒,异能特务科、以及相关职能部门对咒术界的事情知之甚少。   无论太宰治口中的“一点点”、究竟掺了多少水分,至少一定比一般人多很多。   种田叹了口气:“近期,内务省有意针对咒术界派遣监察官,我想这个任务应该适合你。”   “哦呀,看来我被优待了呢。”太宰治所言不虚。   隶属于内务省的监察官?这几乎等同于将他的过往一笔勾销。   太宰治轻垂下眼睫,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面,抬眸笑着应下:“我明白了。”   “内务省将派遣监察官入驻咒术界”的消息不胫而走。   咒术界一时间人心惶惶。   此举实在突然,从上(咒术师高层)到下(普通咒术师),无不猜测内务省的用意,越是猜测越是感到惊惶。   如此举措,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清算。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悟,你怎么看?”   “哈哈哈当然是幸灾乐祸的看啊!”五条悟往嘴里丢了颗糖。   嘴里含着圆滚滚的糖果,他话也说得含糊不清:“管他清算还是别的,只要上头的家伙倒霉,总归都是我希望看到的。”   比起五条悟的乐观,夜蛾正道只觉头痛:“若是清算,的确对改变咒术界有益。”   “可是,悟你有没有想过,那时的局面会有多混乱?你的目的是改变咒术界,不是摧毁咒术界。”   “先摧毁,再重建。”五条悟拉下眼罩,好似盛着广阔天空的双眼亮的惊人,压低的嗓音带着决意:“反正,早已经烂、透、了。”   夜蛾正道闻言疲惫道:“到时你能控制住局面最好。”   “安心安心!”五条悟重新戴好眼罩:“现在嘛,只希望那位尚未谋面的监察官,别被高层缺乏想象力的小手段迷了眼,也别被乐岩寺老爷子吓破了胆。”   同一时间——   “尽是些缺乏想象力的小手段。”   东京市内,一间茶屋中,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太宰治笑着感慨着。   三天的时间里,他先后经历了威胁、利诱以及美人投怀送抱。   “别的不提,最后那个实在太下作了。”太宰治心想,即便是黑手党时期的他,解决问题也从没用过这么下作的手段。   太宰治对面前的老者弯下眸子:“对吧,乐岩寺老先生?”   “只是些不听话的小家族,自作主张的行动罢了,监察官先生勿要见怪。”乐岩寺嘉伸解释了句。   太宰治微笑,没说信、也未说不信,就这样沉默着。   沉默中,乐岩寺掀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笑眼弯弯的少年,只觉分外眼熟,却一时间忆不起是谁。   乐岩寺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问:“敢问监察官先生如何称呼?”   “嘛,不用这样客气啦。”太宰治摆了下手,眨着鸢色的眸子,笑说:“我的名字嘛,乐岩寺老先生应该蛮熟悉的。”   “哦?”   “津岛。”太宰治端起茶盏,目光透过袅袅白雾直视向猛然僵住的老者,沉声说:“我叫津岛修治。”   “……”乐岩寺呼吸一滞,原本苍老沙哑的话音,因着这个名字硬生生清亮起来:“津岛修治?你不是……”   “嘘。”太宰治微笑着做出噤声的手势,鸢色的眼底匆匆闪过暗色:“我姓甚名谁不是要紧事。现在可以请问吗?乐岩寺老先生是以什么立场接待我?”   乐岩寺尽量稳了稳心神,可开口时仍旧带着几分呼吸不稳的急促:“接待内务省派遣的监察官,自然是以高层的立场。”   太宰治加深了笑意,轻放下茶盏,道:“据我所知,乐岩寺老先生是保守一派吧?”   “所以,嗯……”像是在斟酌用词,太宰治皱眉垂下眼睫,指尖磨蹭下杯口边缘:“高层对于内务省是排斥态度,连装装样子也不屑。”   太宰治抬眸,直视乐岩寺:“我是可以这样认为的吧?”   “不……”   “停。”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太宰治起身,笑了笑说:“现在我可以告辞吗?乐岩寺老先生代表高层接待我,我想不会失礼到连住所、也未给入驻咒术界的监察官准备。”   乐岩寺皱起了眉:“……自然不会如此失礼。”   话音一落,便有人拉开了障子门:“监察官先生,您的住所暂时安排在了雅叙园酒店。”   “明日,我要见到其余高层。”太宰治用“最后通牒”的严厉语气说着,不等乐岩寺回应,他笑着跟上侍从。   “你,当真是津岛修治?”   身后传来话音,太宰治停住脚步,微微侧过了脸,鸢眸映着老者紧握成拳、老人斑都被绷得清晰可见的双手。   “我没有死,很惊讶?”   闻言,乐岩寺突然如释重负般的冷静了下来。   年迈的老者动作迟缓地摇着头:“事实上,你当初轻易死在我们并不高明的布局下,才叫我惊讶。”   太宰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呵笑了声离开茶室。   多说无益。   走在清静雅致的茶屋庭院,太宰治轻翘起唇角。   往后有得闹呢。 第2章 瞒天过海容易,瞒他,难。……   〔家主,内务省派遣的监察官名叫津岛修治,乐岩寺嘉伸已安排其入住雅叙园酒店。   津岛监察官要求明日见到其余高层。〕   仿佛是听闻了什么极荒诞的笑话,五条悟猝然间敛去了所有笑意,攥着手机的手掌五指骤然用力。   沉默了一会,五条悟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夜蛾正道。   “没记错的话,四年前被灭门(本家)的津岛家的独子,就叫津岛修治吧?是打从出生第一日就被誉为“传说”的人物。”   夜蛾正道也未多想,只当同名同姓,点了点头说:“没错。津岛家被诅咒师袭击,津岛夫妇及独子津岛修治确认死亡。”   想当初,底蕴深厚的津岛家是何其风光啊,哪怕在众人虚情假意的谄媚中、也都能窥见到两三分的情真意切。   就是现在的御三家,在那时候也只能对其仰视。   咒术界当时甚至流传着〔津岛时代〕这样的说法。   尤其是在津岛修治、那个完美的继承了先祖【反咒力术式】的孩子出生后,津岛家的地位更是无人可以比拟。   ……天与地的距离,令所有世家望尘莫及。   不过难得的是,在这等境遇之下,津岛本家以及分家依旧保持着低调。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顿了顿:“说起津岛修治,就不得不提〔反咒力术式〕,独一无二,若是人还在……”   夜蛾正道遗憾地摇了摇头。   五条悟笑了笑:“夜蛾校长有没有想过,这位〔津岛修治监察官〕=四年前被确认死亡的〔津岛修治〕的可能性?”   闻言,夜蛾正道墨镜后的双眼一震,但他还是稳了稳心神说:“不可能!事发当晚,津岛分家的人便找到了津岛修治的尸|首,高层更是亲自确认过。”   “高层亲自确认?”五条悟眯了眯眼,这里面的事可不少啊。   这么想着,五条悟咧嘴笑开了,他再一次将手机屏幕展现给夜蛾正道。   “先不管别的。津岛家一部分分家的人已经忙活起来,准备迎接“家主”了。”   看着邮件附赠的并不算清晰的照片,夜蛾正道睁圆了镜片后的眼睛:“这可真是……意外。”   他不曾见过“津岛修治”,却是见过未出事前的津岛家主,照片中的少年无论是眉眼、还是气质,都可以让他确定,那就是津岛修治。   五条悟笑眯眯地将手机收回,沉声喃喃道:“嘛嘛——看来,要尽快见一面才行。”   与此同时——   “津岛修治……”   咒术师高层没有获取内务省派遣监察官的意图,先被这个在咒术界销声匿迹四年之久的名字,惊得如临大敌。   没谁会比他们本身更清楚,他们曾经有多么惧怕这个名字的主人。   完美继承津岛家先祖〔反咒力术式〕的孩子,仿佛生来便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威胁。   他是挑战权|威|者!   他是颠覆旧|权|者!   就似遇上猛兽的家|畜,恐惧诞生的如此理所当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时至今日,他们恍然惊觉,那份恐惧四年来从未消失过,依旧深深地扎根在他们的骨血当中,犹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不。不可能。”   “他死了,死在十四岁生辰那晚!”   乐岩寺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站立着,比起其余高层的如临大敌,他冷静的异常:“他活着。”   “乐岩寺你没有获知其意图就罢了!不要危言耸听!”   “我们亲眼看着津岛家的人将他的尸|首|葬进墓棺!”   “断不会有差池。”   乐岩寺艰难地直了直背脊,苍老嘶哑的声音在这宛若灵柩般冷暗的空间响彻:“诸位当真认为所做之事天衣无缝?”   “……什么意思?”   乐岩寺发出叹息。   鉴于津岛家过于低调,各大世家见过“津岛修治”的人极少,乐岩寺正巧属于“极少”中的一份子。   年迈老者至今仍记得清晰,那张稚嫩的面容上,没有孩童的天真无邪、没有孩童的不谙世事。   清浅的笑颜里,只有似是脱离了人世间一般的空洞与虚无。流淌在那双鸢眼最深处的,也尽是对人世间的不为所动。   孩童用着上帝视角,冷眼旁观他们的虚情与假意,宛如在看早已看过了成千上万次的小丑表演般,神情寡淡又倦怠。   虚伪的人们费尽气力、挖空心思戴好的漂亮面具,竟然被一个幼童看穿看透……   乐岩寺对那时的感受记忆犹新。   被那孩子注视时,他的内心仿佛被摸不着看不见的虚无怪兽窥探了个彻底,自身沦为沧海一粟的颤栗感,甚至使他爆|发出了崩溃般的颤抖。   乐岩寺闭眼一叹,结束这诞生于电|光石|火间的回忆。   他说:“瞒天过海容易,瞒他,难。”   津岛修治。   这个名字的出现,注定使许多人彻夜难眠。   而五条悟,绝对是对那个名字抱持着最大期待的那一个。   五条悟行动力max,说了要尽快与监察官见一面,第二天八点半钟就瞬移到来高楼林立的市中心。   城市中心的确热闹,响彻在耳旁的人声鼎沸车笛鸣响,听在五条悟耳里,就仿佛一锅煮沸的水,聒噪又吵人。   五条悟摘掉眼罩,在衣兜里掏出圆框墨镜戴上。他没有直接找去雅叙园酒店,而是凭着直觉在酒店周边走动。   终于,在湖景公园中,五条悟看见了内务省派遣的监察官——传说中的津岛修治。   穿着砂色风衣的少年,顶着一头蓬松的黑色乱发,外露的脖颈和半截双臂都缠满了绷带,身形单薄的让人难过。   看上去宛若一个开了线露出棉花、一阵缝缝补补后被人丢弃的旧娃娃。   ……津岛修治啊。   五条悟看着那道身影,在心中默念出这个熟悉也陌生的名字。   当年,盛势的津岛家实在过于低调,鲜少出现在人前。也因此,他从未有机会与被奉为“传说”的津岛修治见上一面。   想到这,五条悟扶额,他当初可惨啦,没少被人拿去和相差十岁的小屁孩比较来着。   五条悟抬起手食指推了下墨镜,笑着上前,没走几步,他的脚步突然停滞。   视线中,独自坐在长椅上的少年,面对着湖泊,像是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唇角清浅的笑容毫无意义,仿佛只是习惯使然。目光也是空洞的,凝望着一片虚无。   近在咫尺的人们的热闹,完全无法同化少年,连靠近也做不到。少年像是被一道无形无影的屏障起来,将他与世界分割开来……   少年看上去……   仿佛不存在。   这一刻,五条悟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被自己的“六眼”欺骗了。正被“六眼”映照的,根本不是人世间应存在之人。   呼吸凝滞了一瞬,五条悟难得的有些踌躇,站在原地纠结了一张俊脸。   就在这时,五条悟看见那双空洞的鸢色眸子突然对准了自己。   “……”   那双眸子方才凝视虚无一点,现在凝视他,他好像也在那眼睛里融化成了一片虚无。   好在少年只看了一会就移开了视线,五条悟暗自舒了口气。   太宰治移开目光,面朝湖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如果这是一片海就好了。”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五条悟顺着对方的话说:“你喜欢海?”   “我的一个朋友喜欢,想要有一栋临海的房子,可以看着海面写书。”   “你那位朋友的愿望实现了?”五条悟依旧顺着少年的话题聊天。   “嘛,算是实现了吧。”太宰治浅浅的笑了下,接着望向白发青年道:“没记错的话,你是五条悟,五条先生。”   少年的话题太过跳脱,五条悟顿了顿,才略诧异地挑起眉问:“你认识我?”   “我是监察官嘛。”太宰治弯下了眸子:“五条先生是特地来找我的?”   “没错呦!”五条悟笑眯眯地上前,在距离少年两步远的位置停下,他摊开双手道:“没办法,因一个名字就令许多人彻夜难眠的人,实在太叫我好奇啦。”   闻言,太宰治扬起脸,半虚着鸢色眸子看着面前满脸笑意的青年:“这样说的话,五条先生也是“彻夜难眠”的一员咯?”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你可以这么认为。”   “私下接触内务省派遣的监察官……”   太宰治翘起唇角,视线越过高高大大的男人望去,乐岩寺身边的侍从正站在那里、满面的惊疑不定。   “会被找麻烦的吧?”   啪嗒!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轻飘飘地瞥了眼他,太宰治站起来,紧了紧手腕的绷带,迈开步子从高大的男人身边掠过。   撒肩而过时,黑发少年歪过头、上挑着视线对白发青年弯了弯眸子,薄唇翕动溢出话语:“不错的计谋。”   五条悟站在原地,抬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微微一笑。 第3章 行吧,我尽快习惯。   所谓计谋,重点并不在于高明与否,只看是否有效。   五条悟小小的计谋显然颇具成效。   至少,得知〔五条悟同津岛修治私下接触〕的消息后,咒术师高层满脑子都是:“最令我们忌惮的两个人竟然联手了?”这样的想法。   光是想想,高层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徒然脆弱起来,根本无法承受这般压力。   ——五条悟的目的就在于此。   既牵连了太宰治摘不干净,又令高层深感恐慌。   与这个目的相比,是否真的联手了这件事,在五条悟搞清楚内务省派太宰治入驻咒术界的目的前,暂时没有那么重要。   于是,面对“津岛修治”本就不具备任何优势的咒术师高层,更是仿佛已被逼到必须俯首帖耳的地步。   不过,他们终究是咒术师高层,思想僵化、迂腐、贪婪。   手握着先祖们打拼得来的荣耀、和小辈们拼了性命护住的荣光,同时看不上年轻一辈,又矛盾的忌惮并极力阻止年轻一辈的崛起。   不遗余力的向众人演绎着讨人嫌的老东西是个什么样子,宛若范本般摆在这里,供人参考。   指望他们俯首帖耳,不如指望他们原地暴|毙来得实在。   “敢问,内务省派遣“津岛”监察官入驻咒术界是何缘由?”   〔津岛〕两字被念得极重。   高层深深恐惧着“津岛修治”,也不愿在这种局面下同“津岛修治”发生冲突,却又不甘心,于是便用这种方式挤兑人。   他们并不怕此举会激怒他。   说到底“津岛修治”与他们之间最大的仇恨是〔灭|门津岛家〕这件事。   只要他们咬死不知情、没做过,他就拿他们没办法。   太宰治怎会猜不出他们的想法,毕竟是人就需要一块遮|羞|布。   他摊开手掌说:“当然是给腐朽的咒术界提供帮助啊。”   看着映在一扇扇障子门上气到发抖的影子,太宰治相当轻松的笑了:“随着能力者们的涌现,各个体系都有了相对应的法|律|条文、以及职|能|部门。”   “我们自……”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太宰治继续说:“以异能者体系举例,异能者使用异能有规范。异能者违规|犯|罪时,有特务科及对应的|军|警|处理。”   “够了!”   太宰治不理会这声呵斥:“咒术师没有类似体系。但,据我所知,去年的乙骨忧太、最近的虎杖悠仁,他们被判以了死|刑|。请问,你们是依据哪条条文为依据给出的判罚呢?”   “津岛修治!”   “咒术界有咒术界的处理方式。”   “咒术界的事情容不得他人指摘!”   高层再也无法忍耐,久居高位骤然被冒犯的愤怒取代了对“津岛修治”的恐惧。   ……真是遗憾,太过接近权利,总会令一些人误以为自己切实地掌握了权利,殊不知不过是镜花岁月梦一场。   太宰治闭了闭眼,好似他们蠢的令他不忍直视,尽管他根本看不到他们。   “一切没有在内务省备案、并通过备案的能力体系中的判罚,都属〔私|刑〕。”   太宰治耸了耸肩:“我很善良的提醒你们,内务省已决意将咒术师纳入体系,这一点容不得各位反对呢。”   映在一扇扇障子门上的影子,突然不见了踪影,紧接着传出窃窃私语声。   哦,到了智商重|灾|区们交换意见的时间了。   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等着他们讨论结束。   五分钟后——   “内务省的意思我们明白了,给我们些时日,我们会在近期向内务省提交备案申请。”   这种大人糊弄小朋友说“有时间就带你出去玩”的托辞,太宰治听了只想笑。   他摊了摊手:“各位以为内务省派遣监察官的意义在哪里?抱歉哦,我的任务就是代表内务省亲自搜集备案材料呢。”   “不可……!”   高层想反对,可话语未尽,他们突然感受到危险。出自本能的危机感,使他们的话音戛然而止。   透过障子门的缝隙,目光接触到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他们就如同被割|掉|了舌头,再也挤不出半句话来了。   然而,讽刺的是,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清浅且算得上柔和,明明一点都不可怕。   唯有……那双鸢色的眼瞳猝然间失去没了所有温度,正从最深开始,一层一层地凝结成冰。   这一刻,咒术师高层被唤醒了人类最古老而又最强烈的情感——恐惧。   太宰治歪过头,笑问:“各位同意了,对吗?”   拒绝了侍从驱车送离的提议,太宰治走了几步,又偏过头去,平静地望了眼这个宛如墓穴般,透着一股子掩住鼻子都挡不住的腐烂味道的地方。   “呦!”   懒洋洋的话音在一片寂静中突兀的响彻。   太宰治循着声音转身,只见两小时前刚见过面的五条悟、正环着手臂身体放松地倚着一面墙,看见他望过去了,徐徐露出一个应景的笑容。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五条悟那双腿又长又直,明显被锻炼的很好的身材、就算被咒高制服包裹着也遮挡不住。   偏偏五条悟整个人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太宰治很怀疑,这人会不会下一秒就地躺倒睡|死|过去?   “真是有缘啊津岛监察官,我们又——见面啦!”   与其说是有缘,不如说是五条悟故意等在这里来得准确。   太宰治扬了下眉梢,他还以为,最强的咒术师大人表现得会更有耐心些。   不过五条悟的这个举动倒也不算奇怪就是了。   看上去风雨飘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大事件的咒术界,实际上内里子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和平,旧时代与新时代微妙的共同矗立在跷跷板的中心位。   而内务省派遣的监察官,是打破平衡的外|来力量,是具有分量的一张牌。   会不会以“相同目的”达成合作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能不能将这张牌牢牢地握在手里。   在这一点上,五条悟可比自视甚高的咒术师高层看得清楚多了。   “五条先生可真没耐心。”太宰治抬眸看向白发青年。   “嗯哼~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摆在眼前的机会,不珍惜的话,感觉很吃亏呀。”五条悟勾下墨镜,苍蓝眸子直直地望进那双鸢色眼睛里:“他们,很烦吧?”   苍蓝眼眸好似盛装了广阔天空,太宰治顿了下,唇角旋即弯起讥讽的斜弧:“他们老了,也死了。”   并非死于生命的衰败,而是溺|毙于对权|利的贪图——太宰治撇了下嘴,贪图者总会格外讨人嫌些,没什么好奇怪的。   “……很安静的死|亡,不是吗?”太宰治半虚着眼感慨出声。   他再度回望那宛若墓穴般的地方,鸢色瞳眸里的情绪是平静的、是凉薄的:“连哀嚎都没有。”   注视着少年布满漠然的脸庞,五条悟眯了眯眼睛,他以为他可以在那双眼睛里看见相对负|面的情绪,比如:恨。   沉默了会,五条悟大笑着拍起双掌:“哈哈哈你比我想象的还有趣!我可真喜欢你说话!书无店砸,懂?”   五条悟冲少年贼嘻嘻地挤眉弄眼。   对此,太宰治向他投去嫌弃地一瞥以示敬意:“嘛,既然五条先生特地等在这里,那我的工作就从东京咒高开始好啦。”   “哦呀!”五条悟眨动几下眼,看着少年笑眯眯道:“好像我给自己挖了坑一样啊。”   太宰治目光平静的看着高高大大的青年:“这不就是你等在这里的目的吗?我明明很善良的顺了五条先生的意愿。”   五条悟顿了顿,抬手将搭在鼻翼上的墨镜推回原位,不叫眼里的情绪外泄分毫给对面的少年。   “知道吗津岛监察官?”   青年的话音低沉且毫不吝啬的流露出威胁的意味。   太宰治适时的歪过头,可有可无的表达出疑惑。   五条悟勾着唇:“成年人最怕的就是被轻易地戳破意图,这会使人莫名的感到恼怒。”   “你要习惯。”除了这么劝他,太宰治也没别的好说了。   这不咸不淡的反应……   五条悟没滋没味的咂了咂舌,顿时没了表演的欲|望,他摊了摊手:“行吧,我尽快习惯。” 第4章 与你,有关吗?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啦。”   当晚,五条悟向校长夜蛾正道解释了下情况:“津岛少年的工作从咱们东京咒高开始,明天会搬过来小住。”   夜蛾正道闻言发出“嘶”的一声,墨镜后的双眼浮现着“你怕是脑子不清醒?”的震惊。   “悟你的意思是……”夜蛾正道顿了顿,语气一言难尽起来:“你在不知内务省派遣监察官目的的情况下,邀请了那孩子过来小住???”   “没错!”在夜蛾正道恨不能一掌拍|死|他的表情下,五条悟应得理直气壮,他剥了颗糖果丢进嘴里,含糊不清继续道:“不过不用担心啦,我有预感,内务省的目的对咱们有利。”   “若是没有呢?”夜蛾正道是校长,有些时候他不得不去考虑得更多更琐碎。   “安心。”五条悟自然清楚夜蛾正道担忧的是什么:“即便内务省派遣监察官的目的是不安好心,学生也绝不会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夜蛾正道拧了拧眉,半晌点了下头,认可了五条悟的推测,不过……   “话说回来,悟你干嘛不直接问问那孩子?”   “这个嘛——”五条悟笑意盈盈地嚼碎了嘴里的糖果:“直接问多没意思啊!”   夜蛾正道:“……”他就知道悟这家伙不靠谱!!!   回到校舍,刚刚将灯按亮,五条悟就接到了族人的电话。   〔抱歉家主,我没能获取到津岛监察官的情报,无论是“津岛修治未亡前”,还是之后的。〕   五条悟挑了挑眉:“嗯?”   〔调查遇阻,不是被明确的什么人阻碍,而是在调查过程中被“无声”的警告了。   家主,恕我直言,我认为津岛监察官的情报是禁忌,不可碰触。〕   “怎么说?”   〔调查进度停滞后,我又委托了池袋和福冈的两位情报|贩|子继续,但是也很快得到他们“无法调查”的回复。〕   五条悟沉默了会,说了句“那就停止调查吧”便挂断了电话。   英俊的青年常挂着笑容的面孔,此时已是敛去了所有表情。   隶属内务省的监察官的情报,不至于这样难以获取吧?   津岛家的话……算了。   若是放在本家未被灭|门前,津岛家倒是有这样只手遮天的本事。   难道说……“津岛修治”消失这四年间发生了什么不能被知晓的事?   五条悟呼出一口气,不管原因为何,他都不可以再继续查下去了,毕竟……已经被警告了呀。   【那么,太宰君,关于你的情报?】   /时间倒转回太宰治同种田见面那天。/   “完全隐藏。”太宰治这样回复道。   种田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刻意?内务省可以给你制作一份看不出破绽的履历。”   “制作出来的履历,再怎么完美总归是虚假的。”太宰治扬了扬唇:“种田部长无非是不想因我黑|手|党|时期的履历,而被咒术师高层抓住把柄,那就只需要隐藏。”   “太宰君的意思是?”   “其实,种田部长有调|查|过我吧?”不理会对方猛然一僵的样子,太宰治笑着说:“被彻底隐藏的情报、死亡|四年又归来的人,不觉得很神秘吗?”   神秘的令人窥探不出深浅,这才是适合入驻咒术界的监察官。   离开居酒屋前,太宰治又对种田补充道:“咒术师高层以及各个世家存在已久,盘根错节的,我可不希望发生被哪位|大人物|出|卖这种事哦。”   种田郑重地颔首点头:“啊,放心。”   梅雨季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不讲道理,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能落下雨珠来。   黑发鸢眸的少年拎着小行李箱刚下了出租车,眨眼间就被狂乱的雨胡乱地拍了一脸。   “噗——啊,抱歉抱歉!”   五条悟带着在校的一年级生等在校门口,看见这一幕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在少年的鸢色眸子扫视过的一瞬收敛起来,假装自己没笑过。   一年级生很是嫌弃地望了眼自家班主任,所以说这人到底是怎么混入人|民|教师队伍的?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抬手抹了把脸,抬眸瞥了眼三位学生,最后将目光固定在略显局促的粉发少年脸上。   他笑了笑:“虎杖悠仁,没错吧?”   “诶?啊是的!”被点名的少年“挺胸抬头立正”三连,以表对监察官的敬意。   “不介意和我单独谈谈吧?”太宰治歪过头,露出无害的笑容。   虎杖悠仁是很好说话的少年:“当然不介意!”   “那么……”太宰治将目光对准五条悟,一样笑得无害:“五条先生也是不介意的吧?”   他的学生都答应了,他还能说“不”吗?   五条悟灿笑:“哦!完全不介意!唔——!”话音刚落,他就被行李箱砸了一脸。   一年级生:“……”就很爽,是怎么回事???   虎杖悠仁局促地将人引进接待室,又局促地在太宰治对面坐下,双手不安地搓着腿。   原谅他,他从没见过什么大人物,监察官什么的,一听就超厉害的,还是年龄相差无几的同龄人……真的,真的很难不紧张啊!   “虎杖君。”   “在!”   “不用紧张啦。”太宰治笑嘻嘻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只是对受害方的问卷调查而已哦。”   虎杖悠仁:“……”   完全来不及思考“受害方”是啥意思,看着面前这张皱皱巴巴的好像厕纸一样的问卷调查表,虎杖悠仁直接眼神死了。   对大人物的滤镜碎掉了吧。   ——他只能这么说。   外面——   伏黑惠时不时看一看接待室的方向:“没问题吗?”   五条悟摊了摊手:“我不知道哦。”   “切!”钉崎野蔷薇环起了手臂:“什么嘛?一来就对准虎杖,要说见鬼的监察官没什么目的我可不信。”   五条悟闻言抿唇笑了下。   他也不信!   “话说,你怎么没戴眼罩?”伏黑惠问的突然,但实际上早就很好奇了。   “哼哼~”五条悟贼嘻嘻地笑几声,推着墨镜道:“惠知道津岛家吧?”   伏黑惠迷茫地眯了眯眼:“知道,津岛家的〔反咒力术式〕还蛮有名……他是?!”   “他是。”五条悟点了下头。   在钉崎野蔷薇“喂喂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要听!”的背景音中,虎杖悠仁垂着脑袋精神恍惚地走了出来。   学生屏息凝神:“怎么了?”果然没安好心吗?   “问、问卷调查。”   “啥?”虎杖悠仁的声音细若蚊蝇,他们根本没听清。   虎杖悠仁抬起头,露出一张惨兮兮的脸:“在厕纸上写受害方问卷调查哇QAQ!”   伏黑惠&野蔷薇:“……”   五条悟:“……”   很强烈的直觉,他被耍了。   “有趣吗?我明明有特意让津岛监察官用行李箱砸消气吧?”五条悟抱着手臂斜倚在门边,笑眯眯地望着单手捧书的少年。   “别这么计较啊。”太宰治头也没抬,抬起空闲的手摆了摆:“我只是看五条先生很警惕的样子,缓和下气氛而已。”   五条悟挑了挑眉,他看见茶几上放着张皱巴巴的纸,想来是方才悠仁填写的所谓的“受害方问卷调查”。   直起背脊,五条悟走上前去捻起那张纸看几眼,在心里给出评价:毫无意义。   苍蓝的眸子向着埋头苦读的少年望去,率先跳进眼里的是少年捧着的那本书——《完全自|杀|读本》。   五条悟眸光微闪,扫视少年外露皮肤缠绕着的层层叠叠的绷带。   回想着昨日在湖景公园时,少年空荡荡的目光,五条悟忽地明了了。   这原来是个被困在旧罐子里的生命啊。   躯|壳残破,灵魂亦是破碎不堪。   “津岛监察官的话……”   太宰治应声抬头,漂亮的脸庞带着浅笑。   又来了。   五条悟感慨着昨日发生过的事情,今日又再度重演,他再一次在这双鸢色眸子里融化成了一片虚无。   “津岛少年……”五条悟换了一个称呼:“对你而言,包括你自己在内的生命,是不值得被期待的吗?”   太宰治凝望着五条悟,却没有回应五条悟。   准确的说,太宰治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当这个问题被五条悟提出时,有那么一瞬间、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太宰治感到了恐惧。   他很怕随着自己的回答,维持现在生活的某一个支点就会产生松动。   他耗尽全力拼命缝补维持的一切,会随着松动的那一支点岿然崩塌。   他又要再一次堕入那个充斥着混乱和不安的泥沼……到那时,他该怎么办?已经再不会有第二个织田作推动着他前行了。   “与你,有关吗?”太宰治笑着问。   “……”   五条悟拧紧了眉,少年的表情没有变化、眼神没有变化,鸢色的眸子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明明不悲不喜,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仿佛被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怪兽紧紧凝视的错觉。   啪!   太宰治合上自|杀|读本,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白发青年,轻缓的话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去:“请不要自以为是哦五条先生。”   话音一落,太宰治转身离开了接待室,徒留五条悟眨巴着眼睛,一边迷茫一边很努力的消化着方才的事情。   长廊上,太宰治扯了扯嘴角,抬手拢紧了风衣。   他的胸口被凿破出一个窟窿,有凌冽的风正呼呼地往里吹灌。 第5章 喜久福   没有给五条悟过多思考的时间,他的目光再一次被虎杖悠仁填写的问卷调查表吸引过去。   五条悟忽然睁圆了眼睛,极快摘下了墨镜,又慢动作般的捻起皱巴巴的纸。   虎杖悠仁是个老实孩子,不参水分洋洋洒洒如实写下了前因后果。   前因:因误食特级咒物被判|死|刑。   后果:五条老师的建议我成为宿傩容器,由|死|刑|改为缓行,等完全吞食下全部特级咒物“宿傩手指”后|死|刑|再执行。   ……“津岛修治”找虎杖悠仁单独谈话不是为了耍他,这也不是一张毫无意义的问卷。   这是属于监察官针对东京咒高、或者可以说是针对他的“进可攻退可守”。   攻——“津岛修治”可以利用虎杖悠仁写下的事实,将东京咒高推至“利用未成年人进行人〔体〔实|验”的风口浪尖下。   诚然,这是他当时能够想到的、从高层那里保下虎杖悠仁的唯一办法,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这全部取决于内务省的信与不信。   内务省信,这就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办法。   内务省不信,这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便充斥谎言。   守——事关存亡,无论内务省真正意图如何,东京咒高都只能暂时与监察官站在统一战线……   “噗哈哈哈哈哈——”   接待室门前,听着里面爆|发的神经病般癫狂的大笑,伏黑惠想要敲门的手猛地僵住,与虎杖悠仁和野蔷薇面面相窥。   虎杖悠仁:“那个、还叫五条老师吃午饭吗?”   野蔷薇:“不、不用了吧应该?”   伏黑惠:“给津岛监察官送一份午餐就行了,五条老师就不用管了。”   有力气笑辣么大声,一看就不饿……= =   “夜蛾校长的意思呢?”   夜蛾正道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忍下“痛击我方队友”的冲动,扶额头痛道:“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暂时同监察官绑定吧。”   “嗯哼~”五条悟抬用手食指推了下墨镜,墨镜遮上眼睛前,他还很嘚瑟的wink了下:“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差点被一个wink送走的夜蛾正道咬牙:“说得像你有别的法子一样!”   五条悟半点没有被拆台的窘迫,照样笑得连太阳都比不过的灿烂。   多亏这没有向日葵——夜蛾正道无语的想,不然向日葵得从面朝太阳,改成面朝五条悟!   “然后呢?”夜蛾正道糟心的问。   “嘶——这个嘛……”五条悟迟疑道:“就,拿上前些日子买的喜久福找津岛少年道个歉……什么的吧。”   闻言,夜蛾正道露出一副好像吃到一块肥肉被腻到的表情:“你做了什么惹着人家啦?!”   “我哪知道啊!”五条悟气势不足的喊了声,他是真的不知道好不好,就一个问题啊……   不过,他倒是看得清楚,“津岛修治”从容的笑意有一瞬间染上了某种悲痛欲绝的东西。   五条悟垮|下肩膀叹了口气,嘛,可能真就像硝子以前吐槽的那样,他就不该长嘴吧。   说了会拿上喜久福去道歉,五条悟就真的很有行动力地提着礼袋,在黄昏时分敲响了太宰治入住的校舍。   距离他的校舍不远,也就隔壁的隔壁。   敲了几下门,五条悟推门进去,脚步随着停滞在原地。   褪下砂色风衣的少年,单手托着下巴、手肘抵着窗沿,将目光投去远方。   少年的鼻尖几乎快要贴上了依附墙壁肆意生长的凌霄花,一左一右印着满天星的窗帘被风吹动,不时碰触着少年纤弱的肩膀,使得少年看上去似是即将消融在花海里。   这安静的叫人不禁心生柔软的场景,离开或是继续向前迈进,均显突兀。   哪怕是稍重些的呼吸声,似乎也会将这静谧的气氛尽数破坏。   所以,五条悟的脚步停滞在了原地,呼吸也轻得犹如消失了一般。   只是那双展露在墨镜外的苍蓝眼眸,极其明目张胆的描摹着这一幕。   那双眼睛看见少年的耳朵微微地一颤,因为手肘抵着窗沿而绷着力道的肩膀很快地放松下来。   鼻尖轻轻扫过凌霄花的浅红花瓣,少年转过脸向他望来,鸢色的眸子里依稀可见花瓣的模样。   五条悟眨了眨眼,愣了愣才抬起手来:“呦。”   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太宰治抬手,指了指五条悟手里提着的印着“喜久福”的袋子:“那个,是给我的?”   五条悟笑了笑:“没错!”   他走上前去,将袋子递过去,看少年接过后才拎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满脸堆砌着笑说:“很好吃哦,毛豆生奶油味的。”   太宰治撕开包装袋,捧着点心小口咬着:“是蛮好吃的,然后呢?”   被认同了口味生出的高兴,眨眼间又因一声“然后呢”而散去。   五条悟叹了口气:“真会破坏气氛啊津岛少年。”   “没错。”太宰治小口咬着点心,很干脆的承认了指控:“这一点上我确实比不过五条先生呢。”   被cue的五条悟耸了耸肩,也很干脆的承认:“好看的人事物多看两眼有什么错呢?”   一枚小点心下肚,太宰治又拿了第二个,他看了眼五条悟说:“好吧,我承认自己确实很好看,而且五条先生也看呆了。那么,然后呢?”   “是是——”五条悟扶额:“无论内务省的真正意图如何,东京咒高愿意暂时同监察官小~先~生~站在统一战线哦。”   啪嗒!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明智的决定。”   “哈,那还真是谢谢夸奖啦。”五条悟懒懒散散的说,他看着少年小口吃点心,突然发觉,还没有道歉,他们就已经和解了。   也许是因为过早知晓社|会生存法则的关系,少年并没有刻意抓着旁人的把柄不放。   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可没有这心性——五条悟心里感慨着,却也想着少年这样活着得多没意思。   不过也对,少年只是活着,恰巧活着,而已。   “好啦,现在是提问时间咯。”太宰治拍掉手上糯米粉,笑道:“五条先生对咒术师高层不满已久,这一点我有调查过,那么其他咒术师呢?准确点说,是世家。”   果然是冲着高层的来得啊。   五条悟摊开双手:“也不少哦。”   “是吗?那其他世家不满的点在哪里呢?”   “啊?”   太宰治轻轻翘起唇角:“他们不满的点是高层本身,还是没能与高层为伍、成为受益者中的一员呢?”   沉默了会,五条悟拆开一枚喜久福递过去:“求解释,有什么差别吗?”   太宰治接过点心,同时不忘对五条悟投去鄙视的一瞥。   五条悟:“……”喂喂!我走的又不是智商那一挂的!   “若是其他世家不满的是高层本身,就可以放着不管。”咬下点心的一半,太宰治鼓着脸继续说:“若是后者的话,制|度更迭,咒术界一定会大乱。”   “这……”五条悟忽地睁圆了眼睛:“内务省的意思是?”   “哇哦——五条先生真是聪明的让我心惊呢!”   太宰治夸张的赞扬道,不过一听就是反话,五条悟听得嘴角直抽。   “目前,唯一未被纳入合|法|体系的,就只有咒术界这边了。”太宰治说:“这些年,咒术界连同诅咒师在内,搞出多少事情,内务省又不瞎,制|度更迭势在必行。”   五条悟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赌|错,内务省派遣监察官的目的与他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是……   推了下墨镜,五条悟露出咬牙切齿的笑容:“所以,为什么不直说?用悠仁填什么问卷啊?”   果然就是为了耍他吧!   “这还用问嘛?”太宰治向前探了探身子,眨着水灵的眼睛,冲五条悟笑得很是孩子气:“直说多没意思啊。”   五条悟:“……”这话听着好耳熟啊,可不就是昨晚他对夜蛾校长说的嘛!   “啊啊——真是服了啊。”   就在五条悟无奈地扶额的时候,太宰治看了眼手机,他站了起来,捞起|床|上风衣穿上,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去哪?”   “银座。”太宰治往门口走,头也不回道:“那里有家酒吧超——不错的。”   人民教师有一瞬失语:“未成年?”   “那又怎么样?”太宰治回头对他弯了弯眸子:“五条先生少年时没有偷喝过酒?”   “……嘛,不大好喝。”五条悟嘟囔了句,也站了起来:“一起吧,以盟友的角度或是别的什么,监察官小先生都不可以出事。”   五条悟可以肯定,若是监察官在东京咒高期间出事,高层绝对乐见其成,更甚至……   高层会主动促成“监察官出事”的局面,对内务省的追责可以将东京咒高、或者说是他推出去。   “随意。”太宰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校门口,太宰治预约的出租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二人上车,直奔市区。   “嘛,因为津岛少年呢实在精明的样子,我得问问。”   一路沉默的五条悟测过脸看去,市中心夜晚闪烁的霓虹灯深深浅浅地映在太宰治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印记。   “出租车是提前预约的,你来市区有事吧?”   “分家人等得不耐烦了嘛。”太宰治简言意骇道,转过身,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酒吧入口处。   五条悟站在原地,他不得不想,继被耍之后,自己似乎……又要被利用了??? 第6章 他连爱自己都爱的那样艰难……   果然……   五条悟无语凝噎。   一眼扫过去便知没安好心的津岛分家人,在看见太宰治身边的人是五条家的家主时,顿时如同老鼠见了猫般手足无措。   “家、家主……”   一声沙哑苍老的“家主”由身后传来,太宰治一行行看着酒水单,既不回应、也不回身。   “洗涤……”   “没有。”对这位近期常来的宛如失了智的客人,老板相当驾轻就熟的在话未说完前打断了他。   “家主。”   太宰治遗憾的咂舌:“那,加苏打水的洗……”   “抱歉,也没有。”   捧着冰可乐的五条悟笑眯眯地瞧着这略显滑稽的一幕。   “唔?那就没办法啦。”太宰治孩子气的撇了下嘴,丢开酒水单说:“随便调杯鸡尾酒吧。”   “家主!”   酒吧老板的一声“请稍等”湮没于分家人提高的音量当中,这一声也引来酒吧里为数不多的客人的目光。   太宰治终于转过了椅子,一下子睁圆了鸢色的眸子,很快又喜笑颜开起来:“哦呀,这不是野泽老爷子吗?真巧呢,也来这里喝酒嘛?”   “不。”年老者讪笑起来:“我是专门来寻找家主您的。”   “嗯~家主是指我吗?”太宰治疑惑地眯起了眼:“奇怪——没记错的话,野泽老爷子才是“津岛家”的现任家主吧?”   顶着五条悟似笑非笑的注视,年老者尴尬地笑着:“怎会?我只是分家人,家主不在期间,才不得不暂时接管而已。”   “是吗?”太宰治侧身端起被轻轻放在面前的酒水:“那真是辛苦了呢。“   “不,并没有……”他的话没说完,就听——   “踩着本家人的|尸|骨,好不容易坐上家主的位置,真是辛苦了。现在拱手让人的话,岂不是可惜了吗?”   好似突然遭到雷击,年老者一瞬惨然了脸色,颤栗感从指尖一路延伸到了头皮,紧接着轰然|炸|开,令他一阵头晕眼花。   “还不走?”   这句话,出自五条悟之口。   人快速地消失在酒吧内。   “就这?”五条悟询问的看向身旁的少年。   少年笑盈盈地喝着酒,没有半分负|面情绪,究竟是太会隐藏,还是真的不在乎?   五条悟皱眉,他觉得自己看不懂,少年的一切行为,在他看来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范畴。   “就这。”太宰治点头,又反问:“应该有其他的吗?”   “报复之类的。”五条悟带入自己想了想都感觉气炸了,瞪着眼,大掌对着吧台就是一拍:“不然干嘛特意走这一趟?”   “拜托有点新意吧!报复什么的,听起来就好烦呀。”说完,太宰治还嫌不够,又“咦”了好大一声,入口的酒液差点吐出来。   “……”五条悟发自肺腑的认为,“津岛修治”是真的欠揍!   “至于走这一趟嘛,当然是希望那些家伙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就快些搞。”太宰治撇了下嘴:“我等得都不耐烦了。”   闻言,五条悟顿时一言难尽起来,他试着带入了下带恶人的角色,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再次感慨,“津岛修治”的确欠揍。   喝了口冰可乐,五条悟笑着叹了口气说:“嘛,也挺好。津岛夫妇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独子沉溺于仇恨。”   “……”表情空白了一瞬,太宰治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动,自嘲的道:“这是只有活人才能说得出口的漂亮话。”   死人是怎样的想法谁又知道呢。   “什么?”太宰治的话音宛如叹息般轻忽,五条悟没有听清。   六眼也就算了,怎么连上佳的听力也在“津岛修治”这里彻底失去作用了呢?   〔反咒力术式〕当真恐怖如斯。   “没事哦!”太宰治轻松的笑了下,鄙夷的瞅了眼他杯子里的冰可乐道:“酒吧?冰可乐?切!一点都不搭。”   “哎呀~既然酒吧有冰可乐卖,那就说明很搭哦。”五条悟喝干了半杯冰可乐,掏出钱包买了单,与一米九几的身高搭配的手掌、像提溜小猫儿似的把少年拎起来:“走啦走啦!”   目前只有一米七四的太宰治被提溜着双脚离地,也不挣扎,鸢色眸子闪闪发光,少女般双手捧脸发出惊呼:“哇啊——!五条先生掏钱包的动作真是帅极啦!”   五条悟晃荡了少年两下:“嗨嗨,乖乖听话,有的是机会给你看!”   虽说被利用当了门面吧,但是五条悟得承认,走这一趟真是不亏,至少和少年的关系拉近不少。   / /同一时间//   示好失败的老者正遭到咒术师高层的无情训斥。   “这等小事都办不好吗?”   “真是太让我等失望了。”   “不不不!”老者微颤着:“他、他都知道了!知道是我里应外合,帮着高层大人们将诅咒师引进本家!”   “住嘴!”   “津岛本家的事情与我等何干?”   “发生在津岛家的惨剧,我等都不愿看到。”   “污蔑我等,你也不怕走不出这里?”   老者瞪着浑浊的双眼,唇齿张张合合,好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野泽,你要记得,津岛修治乃是异|端。”   “理应除之。”   “你所做之事,是为咒术界、是为大义!”   “不必惶恐,继续就是。”   “可是……”老者想说他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津岛修治”是他午夜梦回的噩梦,每每想起,都叫他冷汗连连。   今日站在“津岛修治”的面前,已是他的全部勇气。现在又知晓他四年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津岛修治”全部知道,他哪里还敢做什么?   咒术师高层沉默片刻,有人说:“津岛家的家底颇丰,钱财是很好的东西,自不必发愁去处。”   “只要除去异|端……”蛊|惑的话语继续响彻于灵柩般冷暗的空间:“你便是高层之一了,野泽。”   //与此同时//   “呵。”   “乐什么呢?”   夜幕沉沉,太宰治扬头望天乌云密布的天际:“没什么,只是觉得人可真难懂啊。”   从前,看不懂。   现在,还是看不懂。   每当他对所谓的人抱有幻想时,人性便会冒出头来,将他诞生于正面的幻想尽数碾碎,紧接着“恶意”对他展颜一笑。   恶意真是可怕。   宛如一只秃鹰,无时无刻不再等待着他的消亡饱餐一顿。   五条悟偏过头垂下视线看着少年的发顶,沉默了会,他抬手指向一个摊位:“可乐饼,吃吗?再让你欣赏一下我掏|钱包的帅气!”   “emmm……”太宰治摸了摸下巴,一副试图在“可乐饼”三字里领悟出什么人间真理的样子。   五条悟可看不得他磨蹭,伸手揽着少年纤弱的肩膀,把人往可乐饼的摊位带:“快走!”   “噗——”太宰治没忍住笑了:“所以说咯,在时异事殊中,五条先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可真期待。”   “啧!”五条悟把热乎的可乐饼往太宰治手里一塞:“我现在什么样子,以后也会如此,钱包|掏的永远帅的一批!”   小口咬着可乐饼,太宰治恍惚在这夏季里嗅到了暖春时冰雪消融的味道,只有瞬息。   他扬起脸描摹了下五条悟的模样,又很快地垂下脑袋。   ……可惜,时移世易,哪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嘛,真是个悲痛的叫人恨不能流出眼泪来的认知啊。   〔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之一站在面前,却无半点负|面情绪,究竟是善于隐藏,还是真的不在乎?   子女对父母的爱那么天然且纯粹,他难道就不爱自己的父母吗?〕   当五条悟辗转难眠,遵循着直觉推开太宰治入住校舍的那扇门,借着未遮挡窗帘洒落室内的光线、看见那抹刺目的红时,他有了答案。   是的,不爱。   少年不爱自己的父母……   少年连爱自己都爱的那样艰难!   五条悟无意识的“嘭”地一声甩上门,血色仍映在他的脑海。   他瞬移去了医务室,抱了一大推止血绷带又瞬移了回去。   不是没想过打电话给家入硝子,而过突然想起那个在此时看来颇为恼人的〔反咒力术式〕。   连按亮灯光也顾不上,五条悟就在昏暗的光线中,紧咬着牙关,熟练地给少年止血。   被〔割〔开的是胳膊上的大〔动〔脉,五条悟得说,少年下手是真的狠!   若非他直觉很准,明早就可以给少年收|尸|了……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沾了少年的血的双手正止不住的发颤,呼吸是从未有过的急促,心脏沉重地跳动着,咚咚咚一下下地回传至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也不知用了多少止血绷带。   一片寂静中,五条悟只是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他没有想过去探少年的鼻息,他相信这么能作的少年生命力也绝对旺盛。   晨光熹微。   天空初见亮色时,五条悟听见少年发出一声呻|吟,也看到那双鸢色的眸子遽然睁开,凝视视线上方泛黄的墙面,恍如隔世般地眨动了下。   “我……”   听见声音,少年因失血过多而惨然的面孔划过绝望,这绝望被五条悟完全捕捉进了眼里。   “……没送你去医院,以你|死掉的强烈意愿看,我认为你不会希望去医院,那是代表“生”的地方,你应该会觉得那地方和你犯冲。”   五条悟向着|床|沿走进一步,由上自下的望着少年,苍蓝眼眸像是冬日的太阳,明亮却无暖意:“我、很、生、气——”   他一字一顿的说。   太宰治惨淡的弯了弯眸子,他开口,声音像是|刀|子划|破|了喉咙般难听:“五条先生是该生气的,监察官不该死在这里。”   “我说你啊——!”五条悟攥紧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半晌,他忍下了揪住少年衣襟把人提起来的冲动。   五条悟抬手,狠狠|撸|了把头发,吐出一口闷气道:“你想要的究竟是死|亡,还是结束痛苦?”   “……又是自以为是的提问吗?”太宰治闭了闭眼,惨然一片的面庞仍保持着清浅的笑:“不要了吧?怪无聊的。”   少年就在这里,将这个不大的房间分割为〔生灵与死界〕两个不同的空间。   五条悟被划分进“生”的一边。   少年将自己划分进了“死”的那一边。   “……你、可、以、的!”五条悟狞笑着退离|床|沿,伤人的话语到了|舌|点,辗转片刻,又被吞回了腹中。   五条悟忍着满腔怒火给少年倒了杯水,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人微微扶起,给少年喂了清水。   嘭!   水杯被狠狠砸在桌面上,飞溅出来的水打湿了五条悟的袖口,沿着手腕流下暗红色的|液|体,他不管这个,只咬牙切齿说:“给老子等着!我去买粥!”   门被轻轻掩上,室内归于死寂。   太宰治举起那只完好的胳膊搭在眼睛上。   掩住鸢色眼底中的那片凄惶。 第7章 活得跌跌撞撞、活得头破血流……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几日,五条悟对监察官先生格外照顾,是那种不假他人之手的全方位的照顾。   这是当然的,〔监察官|险些命丧于东京咒高〕这种事情,五条悟认为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他连夜蛾正道都未告知。   他一个人,一边照顾太宰治的饮食,一边暴躁着。   五条悟的理智告诉他,他应当将少年送出咒高,管他什么监察官什么盟友的,保证咒高不被牵连、学生能够安全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五条悟的情感告诉他,他应当将少年留在咒高,少年是监察官是盟友。   即便抛去这身份不谈,少年他也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仅仅与二年级生同龄罢了。   许是因着教师的天性、又许是因着对于自己亲手拯救的生命的天然的责任感,理智与情感反复纠缠博弈,最终到底是后者战胜了前者。   五条悟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放任少年不管,少年会孤独一人手握单程票、微笑着踏上不归路,甚至……   可怜的连一个体面的送别也得不到。   “悟,这几天是你在照顾那孩子的饮食?”   “话说,那孩子好久没有出校舍的门了吧?怎么回事?”   “学生们说,你都不叫他们靠近那孩子的。”   面对夜蛾正道的疑问,五条悟笑眯眯地说:“梅雨季嘛,津岛少年患了季节病,感冒发烧什么的。”   “那你多照顾吧。”夜蛾正道不疑有他,又说:“最近那个悬赏,你得到消息了吧?”   “啊,已经知道了,针对津岛少年的悬赏嘛。”   “好,多注意。不管那孩子是监察官还是别的什么,总归不能眼看着他出事。”   “放心,我会注意。”五条悟点了点头,提上盛着汤品的保温壶离开和室,往教职员居住的校舍走去。   目光触及那道单薄瘦弱地令人难过的身影,他停住了脚步。   苍蓝双眼将少年映入其中。   感应到注视,太宰治看向他:“嗯——?晚餐还是喝汤嘛?”   五条悟点了下头,迈开步子走到太宰治跟前,视线隔着衣料从少年的右臂肘窝那里掠过。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许是错觉,五条悟还是若有似无的从少年身上嗅到了血|腥味。   “这个时间风有点大,该把外套穿上的。”五条悟皱了皱眉,又道:“汤再喝一天。”   太宰治弯了弯眸子。   看汤被喝得七七|八八后,五条悟整理桌面时宣布道:“明天我有任务,你和我一起。”   “哦呀~?”随着那话语,鸢色的眼底沉淀了莫名的情绪,几经翻涌后归于平静,太宰治笑弯了一双眸子:“我这算是被五条先生监|视了嘛?”   “不然呢?”五条悟把桌面清理干净,拎过椅子坐下:“发生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放心自|杀|狂和学生一起呆在咒高?”   而且,他一出任务,谁给少年送饭啊?万一少年偷跑出去怎么办?   “噗——”太宰治笑颤了双肩:“那不是很好解决的问题嘛?请我离开咒高就好啦。”   这话说得简单又轻松,却仿佛每一个字都沁了|毒|般令人难忍。   五条悟手痒了,咬着牙露出笑容,语句从口中一点点挤出来:“你说话一直这么阴阳怪气嘛?又给你急救又照顾你饮食,谢谢不用说,至少态度好点啊小鬼!”   “是担心我一旦离开,就会被什么人|杀|掉,然后连累咒高吧?”太宰治敛去所有笑意,自顾自地说着。   抬眸看了五条悟一眼,鸢色的眼眸平静的宛如一潭不会流动的死水。   ……看来即便不出门,外界的情报也会源源不断地流到“津岛修治”手上。   “津岛修治”搞不好比他还要更早知道被悬赏的事情。   但比起这个,五条悟真是快被气|炸|了,胸腔猛然间点|燃|怒火,反复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去,沉声说:“把人往好处想想。”   说完,他嘭地站起来:“明天和我一起出任务,就这么定了。”   目送那道气冲冲的身影离开,太宰治扯了扯唇角,后倾身体倒在|床|铺上,轻轻启唇又讷讷合上,反复几次才有话语从口中溢出。   “明明放着不管就行了。”   明明只要在他说“离开”时,露出满面如释重负的笑容就行的……   此行的目的地是——横滨市。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热闹的街景。   时间的齿轮仍在转动,横滨市还是那副样子。好似两面派般,一面岁月静好,一面充斥血|腥与暴|力   人来人往的街头真是和平呢。   好似昨日才发生的暴|行留下的血色,被时间逐渐地冲刷干净,连点微末的哀叹也没剩下。   五条悟正向伊地知洁高了解诅咒的情况,余光不经意瞥见太宰治,眉心猛地一拧。   少年此时就宛如沉浮在绝望的汪洋,随时会被翻涌而来的汹涌巨浪裹挟坠落向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   ……必须有人拉住他!   五条悟正欲开口,一道不可置信又满是惊喜的话音抢先一步响彻:“太宰先生!!!”   “……哼~”五条悟微微一愣,推了下墨镜,笑眯眯地看向太宰治:“嗯~?太宰先生?”   “五条先生愿意的话,这样称呼我也是可以的哦。”太宰治耸了耸肩,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   遇见芥川是他没想到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以芥川头铁的程度,“津岛修治”的马甲是肯定护不住了,不如干脆一点承认。   如此一来,他与五条悟、或者说是与东京咒高之间算是互有把柄……   太宰治皱眉计算了下,突兀地一笑,这波他竟然没有亏到呢。   唯恐太宰治消失不见般,芥川龙之介大步上前站定在教导者面前,激动地手指都是颤抖的。   芥川的舌|尖仿佛辗转着万千话语,可唇齿微动,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字半语来。   沉默的这会时间,于芥川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最终他说:“Mimic——残|党|,在下已将他们尽数处决!”   太宰治恹恹地打了个哈欠,鸢眸轻忽地扫了眼他:“是吗?那与我有关吗?没记错的话,你……已经不是我的属下了吧?”   “在下……”芥川瞳孔骤然一紧,好似才想起什么,一时间变得无措起来,眼中的光亮在一点点破灭。   他忘记了。   在见到太宰先生那一刻,过分激荡的心情使他忘记了,太宰先生已经叛|逃了港口Mafia,不再是五大干部、也不再是他的……教导者。   气氛死气沉沉地凝固起来。   五条悟墨镜后的双眼,在太宰治与黑衣少年之间来回转动,他想监察官小先生的情报可以重新调查了。   不过,情报什么的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少年的脸色明显开始苍白了。   五条悟两步走到太宰治身边:“津岛少年,大声的告诉我,你还ok吗?”   “不ok哦。”太宰治扯了扯唇角:“伤患现在申请休息呢。”   “嗨嗨——”五条悟笑眯眯地点点头,抬手指向街对面的奶茶店:“去那等等吧,祓除诅咒什么的很快啦。”   芥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太宰治的离开,准确点说,是五条悟使他没有注意到。   太宰治坐在靠窗的位置,通过那位眼镜男人的唇语,他知道了会遇见芥川的原因——因为不熟悉横滨市,眼镜男人选择与港口Mafia合作。   不,应该要反过来才对。   森先生拓展业务寻求与咒术师之间的合作。   太宰治按亮手机,暗|网|上有关“津岛修治”高至九位数的悬赏任务,显示已被人接下。   指尖动了动,太宰治以“津岛修治”之名,给接下悬赏任务的人发送了一封邮件,紧接着按下了静音。   五条悟忙活了一整天,回来时,黄昏已经快要过去了,橙红色的夕阳即将燃烧殆尽,天际的颜色正缓缓地黯淡下去。   他看见少年站在奶茶店外,扬头矗立在最后一抹余晖中。   少年抬着未受伤的左手隔在霞光与面颊之间,只有少许暗淡的光亮穿过指缝,在少年漂亮的面颊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印记。   察觉到他的凝视,少年没有将手放下,只是徐徐地转过脸来,对他露出应景的笑容。   他们距离不远。   但。   五条悟感觉他和少年之间似是隔着雾、隔着霾、隔着479.1平方千米的珊瑚海。   遥遥相望都显艰难。   ……每个人都会死去,但不是每个人都曾经真正活过。   五条悟想,此时正对他微笑着的少年,就是那个不曾真正活过的人。   不。   五条悟垂下眼眸,他想起两小时前接收到的、来自横滨市的情报|贩|子传送来的、有关“太宰治”和“Mimic”的情报。   少年是活着的。   在他人窥探不到的虚无世界里,少年活得跌跌撞撞、活得头破血流,连好看的微笑看上去也仿佛是在哭泣。   “结束啦?”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有着格外奇特的质感,负责传导声音的耳膜被这轻飘的话音/撩/动地隐隐发痒。   五条悟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大步走向少年:“比预想的麻烦些,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伊地知送来的午饭吃了吧?”   “静音了嘛。至于午饭……”太宰治偏过头上挑着视线,附着着一层笑意的鸢眸望向白发青年:“五条先生有没有觉得,嗯……自己很有当男妈妈的潜力?”   “啧!”五条悟抬起手,拇指与中|指交叠,“哒”地一声弹了下少年的额心:“这几天你的吃食都是我在管,给我有点自觉啊。”   “哇啊——!”太宰治捂着头发出惊呼:“暴|力禁止!”   “这算哪门子暴|力?”五条悟扶额:“走吧,回去了,伊地知在等了。”   太宰治跟上他的脚步,一面掏出手机来,一封未读邮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邮箱里。   〔“津岛修治”的悬赏任务,我不会再碰。   有关太宰君的一切情报,我也会对咒术师一方三缄其口——by:森鸥外〕 第8章 消失与存在   〔港口Mafia推掉了悬赏。〕   咒术师高层真的真的想要“津岛修治”的命。   这已经不仅仅是忌惮拥有〔反咒力术式〕的“津岛修治”会成为颠|覆|旧|权者,这般简单了。更是因为“津岛修治”的存在,使得他们裹足不前起来。   所以,得到野泽(津岛家现任家主)传来的消息,咒术师高层是既错愕又气愤。   他们不曾想到,积极寻求与咒术界合作、好不容易才同他们搭上关系的港口Mafia,会推掉针对“津岛修治”的悬赏。   是的,针对“津岛修治”的悬赏并不在咒术界内流通。   咒术师高层心里自有一杆称,把事情算计的明明白白。   监察官的死可以与咒术界产生脱不开的干系,但要看是在哪种情况下。   若是监察官|死|于在东京咒高工作期间,对面内务省的问责,他们虽摘不干净,但却可以将一切过错通通推给东京咒高和五条悟。   ——咒术师高层非常愿意承担以上风险。   可悬赏不同。   若悬赏在咒术界内传开,监察官|死|亡——对面内务省的问责,无论如何,咒术师高层都有着无法推卸、必须承担的责任。   【咒术界悬赏内务省派遣的监察官的命,身为咒术师高层的你们为何没有阻止?】   ——如面临这般追责,那就真的等同于玩完了。   咒术师高层是越想越气,他们趁着“津岛修治”深居简出这几日,和他们最瞧不上的|黑|帮|合作,末了居然被推掉悬赏任务……   〔森鸥外,你竟敢戏耍我等?〕   得到咒术师高层的恼怒问询,森鸥外也是有口难言,他也不想啊。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宰治是被悬赏的“津岛修治”,别说九位数,哪怕九十位数,他也必然不会去染指一星半点。   互不相扰。   ——这是他与太宰治默契于心的共识。   森鸥外皱着眉按着胀痛的太阳穴。   他不知太宰治如何摇身一变成了“津岛修治”、又是怎样招惹上咒术师高层,另外又如何与最强咒术师五条家的家主扯上关系的。   他有心去查,却在太宰治传来的、有关港口Mafia最见不得人的情报面前裹足不前。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绝不能在雷|区试探。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怕和太宰治撕破,又有多怕撕破脸后会迎来太宰治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与咒术界的合作还要继续吗?”问这话的是广津柳浪。   “继续。”好不容易搭上关系,森鸥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避着些太宰君就好。另外,代我嘱咐芥川一句,不要去给太宰君找麻烦。”   ……太宰治其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喜爱的是他的精明,恨的也是他的精明。   偏偏,若他笨上一点,他就不是他了。   ——真是矛盾。   五条悟的想法竟与森鸥外不谋而合。   他今早照常给太宰治准备了吃食,看他吃了七七|八八后,又照常整理餐桌。   随口说着今天有任务得出门,去的地方又偏又远,这回不带上他了。   “诶——”   五条悟眼看着少年听完后转了转鸢色的眼珠,唇边紧接着挑起意味不明的斜弧来。   “是吗?那真是太好啦,我可不想跟着五条先生到处跑。”   五条悟皱了皱眉,相处时间不长,却也足够他明白,少年这副模样绝对有着他的意义。   “什么意思?”五条悟当时是这样问的,可惜只得到了少年一个轻笑。   直到结束任务回程途中,接到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的电话,五条悟才终于理解。   伊地知揪着双手,面色紧张地看着满身煞气的最强咒术师,汗水忽地从额角滑落,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与惶恐全都|暴|露在了空气里。   太安静了。   在这安静的好像凝固起来的空间内,伊地知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   “那个……五条先生,虎杖君他……”伊地知想说,既然人都“复活”了,还挺活蹦乱跳的,就别紧绷着一张脸了,但他不敢。   嘭地一声,五条悟猛地站起来,一把扯下眼罩,大步大步地往外走,期间吓得伊地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五条悟堪堪走到外边,立刻见到了漫步走来的太宰治。   “……你的情报倒是灵通。”沉默过后,他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五条悟很想问问:你明知高层对虎杖悠仁的布局,为什么选择闭口不言?   即便不是什么交心之友,五条悟自认为他也是有资格问上这么一句的,但他没有。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监察官是受内务省派遣入驻咒术界收集备案材料的,没有保护谁的必要与责任。   可是……可是他就是无端的感到不爽啊!   不管五条悟脸上的表情如何可怕,太宰治回应的只有一尘不变的清浅微笑。   “五条先生在气什么?虎杖悠仁没事,不是吗?”   太宰治歪过头,对白发青年笑了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存在或实现的。”   五条悟面目骇人。   “高层同意虎杖悠仁以“容器”之姿免去死|刑,五条先生就真的认为高枕无忧了吗?”太宰治弯起鸢色眸子:“高层,也是有派别之分的。”   这一点,五条悟想到了,他沉声道:“保守一派。”   太宰治继续说:“他们明面上不得不忍、不得不让,暗处却是要给点教训。只要虎杖悠仁死得足够体面,五条先生是最强又如何?一样是有口难言的吧?”   “不过呢,最终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五条先生太过天真。”   五条悟挑着眉看他。   “高洁的理想、美好的野望,想要实现总归要踏着一路鲜血而行。”   说到这里,太宰治顿住了声音,轻轻垂下了眼睫,再开口时,话音如叹息一般轻忽,就像……在诉说一段往事。   “打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五条先生就该想到的,不折损一人的胜利,绝不可能实现。”   五条悟凝视向他。   少年正小心翼翼地藏匿着悲伤。   但是,也许是因为真的太痛苦了,内心已然盛放不下,以至于不愿被人看到的悲伤,竟溢出了一大半来。   “你……”   “越是保护他们,五条先生的弱点在高层眼里就越是明显。”太宰治预感到五条悟又要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干脆打断了他的话:“有时候,不保护反而才是最好的保护。”   咒术师高层想要对付的是这些羽翼未满的学生吗?   不,咒术师高层要对付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站在学生身后、为学生保驾护航的最强咒术师——五条悟。   他败了,学生就如同待宰羔羊,连被“忌惮”的资格都没有。   五条悟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谁能想到呢?有朝一日,他竟然被一个少年教导指引了,偏偏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   他们若是敌人的话……   【太宰治的敌人之所以不幸,就在于他的敌人名叫太宰治。】   他的脑海闪过那份情报的内容,也不知是横滨市那位情报|贩|子夹带私货还是怎么的,竟有许许多多的针对太宰治的评语。   五条悟笑了下,倒是蛮准确的。   五条悟冷下脸来,幸好……不是敌人。   太宰治扬头看了眼弯月高悬的天际,又将目光移向白发青年,发出来着灵魂的真诚一问——   “晚饭吃什么?”   五条悟:“……”这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吗?按道理说,不该有点羞愧的表现吗?这么自然的问我晚餐吃什么,是被允许的吗???   抿了抿唇,五条悟默默咽下到了嘴边的吐槽,扶额无奈道:“你是赖上我了吧?”   “不然呢?”太宰治满脑门子问号,好不容易找到的冤(男)大(妈)头(妈),他怎么可能放过?   在太宰治的认知里,从来没有适可而止,只有羊毛一薅到底。   “啊啊啊~好吧——好吧——”五条悟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摊开双手:“津岛少年想吃什么?提前说明,吃饭的时间不多哦。”   “我、要、吃、蟹、肉!”太宰治探着上身,眨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内心的迫切一览无余。   这般充满烟|火气的样子,五条悟还是第一回 从少年身上看到,他思索了下伤患能不能吃海鲜的问题,然后才点头。   “行。”   把虎杖悠仁安排得明明白白后,五条悟带着太宰治踏上征战螃蟹之旅。   然后……   当然是没吃成:)   “那个、津岛监察官是直接回咒高,还是想要去市区吃饭?”伊地知小心地询问着。   太宰治看了眼时间,挑唇笑了下:“开回去。”   “诶?可是五条先生说……”   “开回去。”   “……是。”   “停。”太宰治说道,车子稳稳地停住后他下了车:“你可以回去了。”   伊地知哭了,真的哭了。他被五条先生千叮咛万嘱咐,带监察官先生吃过饭后,一定要将人安全的送回咒高的!!!   “啊啊~怎么办?要去救吗?”漫不经心的男声在密林中响彻:“我不能被咒高相关人士看到,就先回……”   “恐怕不行呢。”   “……!”青年的话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一人一咒灵迟缓地转过身去,少年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   “监察官津岛修治……”黑发青年拦下身旁咒灵的攻击行动,敛去满面惊愕,对少年温润地一笑:“我感到荣幸,监察官先生。恕我直言,监察官保持中立会比较好。”   “哦呀~先生不会以为我是来抓捕你的吧?”太宰治笑颤了双肩:“安心安心~我从来不做白工的啦。”   在青年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太宰治歪了歪头:“我只是单纯的对“夏油杰”先生感到好奇罢了,你……死了,不是吗?”   “夏油杰”瞳孔骤然紧缩。   少年投递过来的目光再柔和不过,可“夏油杰”却猛地凝滞了呼吸。   他感觉自己似是被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怪兽紧紧凝视着,颤栗感一点点攀上皮肤……直击灵魂最深处!   ……他有多久不曾品尝过这种滋味了?   “这话,我可听不懂。”“夏油杰”滚动下喉结,随后危险地眯起双眼,他可不认为少年是一个人前来。   他对花御使了个眼色,一个去救同伴,一个极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治看着这一幕,笑容未变分毫:“有记住吗?”   “是的,先生。”宛如凭空出现的中年男人是津岛家的咒术师,拥有难得的才能:“只要那人使用咒力,我便能立刻感应并踪。”   “嗯~做得不错。”太宰治向下看了看,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就在那里。   仔细想想,咒术师高层也好、诅咒师同咒灵一方也罢,他们若想将咒术界搅得腥|风|血|雨,前提便是除去咒术界最大的bug——五条悟。   可五条悟又哪里是那么好除去的?若是容易,高层早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法子:封印。   太宰治按亮手机。   特级咒物:狱门疆。   他们要利用“五条悟的消失”制造咒术界的风雨飘摇,那他就利用“五条悟的存在”镇住咒术界的动荡不安。   夜风拂过,卷着树叶沙沙作响,也吹拂起太宰治额前的黑色碎发,鸢眸深处流淌的索然无味,就这样暴|露无遗。   “真是……   有够无聊的。” 第9章 虚掩的那扇门   手握有关“太宰治”的情报,五条悟不能更清楚,太宰治这个人一言一行不会毫无意义。   被伊地知告知太宰治昨晚去而复返的消息,五条悟满面笑容都凝滞了一瞬。   并非他多疑的想要怀疑些什么,实在是少年给人的感觉,总有一种“不安定”的危险感。   仔细想来,少年受内务省派遣而来,从未“直白”地说过入驻咒术界的原因。一切都是他顺着少年给出的微末话语,顺势照着对自身有利的方面得出的答案。   那么……他顺势得出的答案如果是错误的呢?   内务省派遣监察官而来,或许的确是为制|度更迭,但,这个制|度更迭在此时就像薛定谔的猫。   结果究竟如何,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能够被揭晓的。   结果可以有利于他,自然也可以有利于高层。   目前被捂紧的“结果”叫人神经紧绷,却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少年本人的态度。   少年会对什么抱有期待、又会对什么产生厌恶?   少年最终会选择维护什么、又会选择揭露什么?   这些通通都是他猜测不到的。   少年是内务省派遣来的监察官,是直面咒术界种种的人、是话语最具分量的人……   连爱自己都爱得那般艰难的少年,会对什么人事物产生倾向性吗?   五条悟拧着眉心,抓起黑色的眼罩起身走出了房间。   哒哒哒——   鞋底碰触地面发出沉重地闷响,一直延续到太宰治的房间门口戛然而止,又在三秒钟后重新响起,远去,消失。   那是一扇虚掩着的门,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就像人与人之间未被捅破的最后那层窗户纸,给彼此留足了体面。   鸢色的眸子凝视虚掩的门,片刻后转动眼珠将视线收回,非常努力才使得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   太宰治的唇角猝然扬起清冷寡淡的斜弧。   人类绝对算得上世间最光怪陆离的生物了,明明是问上一问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可人类偏生喜欢将问题复杂化。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回他不会再失去什么……   太宰治轻垂下眼眸,睫毛微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闭了闭眼,太宰治起身捞过砂色风衣穿上,离开房间。   行走在咒高校园,远远地就听见了少男少女们充满活力的声音。想来京都咒高的校长乐岩寺老爷子也到了吧?   “嘶——!”伏黑惠倒在地上,余光瞥见不远处,顶着一头蓬松的黑色乱发、逐步向他们靠近的太宰治,也不顾满脸血,立刻大声的唤了句:“津岛监察官!”   同时快速站了起来。   伏黑惠是在提醒还未见过监察官的二年级前辈、和京都咒高的学生:监察官来了,注意咒术界整体形象啊!   见大家一瞬假装无事发生地规规矩矩地站好,伏黑惠松了口气,感动!在大是大非面前,大家还是同心协力的!   可伏黑惠却完全忘了自己的一脸血,在二年级前辈的挤眉弄眼中陷入疑惑:眼抽筋?   “噗——”然而也没有时间给伏黑惠搞清楚,太宰治已经笑容满面的站定在他面前。   鸢眸轻轻扫过那些陌生的面孔,太宰治出声安抚道:“不用紧张哦,一群有着强大力量的孩子聚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打架呢?这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啦。”   “哦。”就算被这么直白点明问题所在,伏黑惠还是畅游在一片疑惑的海洋里:“谢、谢谢津岛监察官。”   “客气。”太宰治笑了笑,目光看向东堂葵和聚拢过来的禅院真依、两位京都咒高的学生:“那么,乐岩寺老先生到了吧?在哪里?接待室吗?”   东堂葵超想问问这人真是什么内务省派遣的监察官吗?看着不也是未成年吗?还是个小|白|脸儿似的未成年。   还有……脖子和双臂上缠着的层层叠叠的绷带是认真的嘛?中二病嘛你?   不过他很艰难的忍住了,毕竟被乐岩寺校长耳提命面了一番。   “啊,没错。”东堂葵答道:“在接待室。”   太宰治笑着点了点头,迈开步子离开这里,不去影响少男少女们的交流。   看着他的背影,有人对伏黑惠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这少年真是监察官?”   不然呢?!我还能见个人就叫监察官?!!!   伏黑惠想吼,可一看问他的不止京都咒高的两位,还有自家二年级前辈,他默默咽下到了|舌|尖的吼声。   一言难尽回复说:“是。”   接待室。   “呦!”太宰治拉开障子门,笑盈盈地抬起左胳膊挥了挥:“好久没见啦,乐岩寺老先生。”   五条悟戴着眼罩,因着〔反咒力术式〕的关系,他感受不到少年的咒力、也无法向察觉普通人那般察觉到少年。   在听见太宰治的话音时,五条悟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摘下眼罩,顿了顿,却又将手放下了。   少年坐在了他身旁。   眼罩能够隐藏他眼中的情绪、也可以遮掩他轻蹙的眉头。   “……津岛监察官近来可安好?”乐岩寺双手拄着拐杖在身前,他掀开眼皮看着对面的少年:“在东京咒高住得可还习惯?”   “这个嘛……”太宰治歪过头,笑了笑:“不习惯的话,乐岩寺老先生会邀请我去京都咒高吗?”   五条悟交叠在大腿上的双手突然紧攥成拳。   乐岩寺沙哑地笑道:“京都校正在整修,怕是会怠慢了津岛监察官。”   三轮霞:“???”啥时候的事?   闻言,太宰治睁圆了眼睛,夸张地“咦”了一声,接着笑眼弯弯说:“整修?是这样嘛?嘛,那就好。如果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被“监察官”发现,那才糟糕。”   “……”乐岩寺紧绷起了呼吸。   无论是“津岛修治”的话音、还是鸢眸中流动的情绪,都染着浓厚的笑意,但他感觉得到,那笑意的背后,隐藏的是宛若冰川般的冷酷。   “嘛嘛~我开玩笑的啦!”太宰治忽然用明朗的声音说道:“我只是来见见许久未见的乐岩寺老先生而已。”   太宰治站起来,整理着衣襟又对五条悟说:“五条先生,我被通知去内务省开会,现在要出门咯。”   怀疑真是个坏东西。   内务省开会——简简单单一句话,五条悟心下竟是百转千回。   心思同样百转千回的还有乐岩寺。   “哦!”五条悟抬手掀开眼罩的一角,露出单只苍蓝的眼睛,笑眯眯说:“要找车送你嘛?什么时间回来?我去接你。”   太宰治摆了摆手:“不用啦,内务省有派车来,结束后我给五条先生打电话。”   五条悟比划出“ok”的手势,然后目送黑发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接待室。   室内一阵沉默,半晌,两个心思同样百转千回的人,敛去深思,继续之前的谈话。   太宰治应约来到市区一家传统日式料理店,进门便看得出这家店有被布置过,甚至过分谨慎的屏蔽了信号。   ……倒也不必如此。   由侍者领去包厢,太宰治轻笑着看向光头男人:“我倒是没有想到,会是种田部长亲自与我交接情报。”   说这话时,太宰治已经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存|储|卡递过去,毕竟种田手边摆着笔记本电脑,一看就是办公的态度。   “为了防止你被某些|官|员|出卖,我直接同你交接情报比较稳妥。”种田边说边接过存|储|卡,接着便费劲地摆弄起电脑来。   太宰治看他忙活,毫无压力的拿起筷子开吃,虽说不是蟹肉料理有点可惜,但菜色精致吃得也很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种田长舒一口气:“你昨晚的电话里说的想法,我同意。不过……”   “不过?”   种田将电脑屏幕稍稍移向太宰治,抬手指了指:“这个叫做“真人”的诅咒,要尽快祓除。”   简直挑战他的神经,身为人类,很难不对那种能力产生忌惮。   太宰治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鼓着面颊含糊不清道:“那是我从津岛家的咒术师回传来的情报中拼凑出来的,不保证准确性哦。”   种田倒无所谓准确与否:“无论能力是什么,诅咒到底是要被祓除的。”   “唔?”太宰治咬着筷子,歪头想了想点头:“好吧,谁让种田部长现在是我的上司呢。”   少年没有回到咒高……   五条悟看着他发送的邮件得到的回复:【哎呀!社畜如我,正在为工作拼命哦!】   怀疑是容易成|瘾|的,就会如同在春风里被点|燃|的一簇火苗,一旦开始,便有燎原之势。   这不对,不该如此……   五条悟劝说着自己,指尖动了动回复:【加油~】   ……却是怎样都劝不住自己。   五条悟脑海闪过那扇虚掩的门。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活力满满地话音传来,打断五条悟脑海中闪回的画面。   他转过身去,嘴角如往常上扬着漫不经心又略显狂傲肆意的笑。   “走吧,七海海一定在等了。”   “嗨!” 第10章 鱼饵、鱼竿、鱼   天际堆积着层层叠叠的黑云,可怖的阴云就在极低的地方漂浮,仿佛触手可及般。   五条悟出差,将“假死”的虎杖悠仁交给了成熟靠谱的大人——七海建人。   一大一小组队前往神奈川某家电影院,到达目的地后,七海建人发现竟没有咒术师一方的人封锁现场,而只有|警|方的人在忙活,突然就拧紧了眉心。   “怎么回事?”七海建人问。   被成熟靠谱的大人这样问,伊地知有种梦回小学时代、被教导主任训话的感觉。   伊地知也是有口难言:“不是不封锁,是以往合作的不错的|警|方,他们……”   好吧。七海建人明白了,以往秉持互利互惠原则,咒术师哪怕没有官|方|背景,警|方也是愿意大开方便之门的,只是这回不好使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导致自己加班,七海建人前去交涉,虎杖悠仁亦步亦趋。   “诶诶诶?”听着谈话,虎杖悠仁突然惊呼出声:“内务省的监察官先生?是津岛修治,津岛监察官吗?”   七海建人皱了皱眉,内务省派遣而来的津岛监察官,他是有所耳闻的。   他被五条悟传八卦一样的告知过,这位津岛监察官就是四年前被灭|门了本家的——津岛修治。   七海建人根本就不信,他又不是咒术师小白,一些咒术界内的未尽详事,他还是多少了解些的。   津岛家四年前被灭|门,津岛夫妇以及独子津岛修治全部被确认了死|亡。   “是的。”警|官|先生点了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在监察官离开前,我们不能过去,是这样吗?”七海建人皱着眉问。   “啊?”警|官|先生被问懵了,挠着头说:“不是啊,监察官先生是来工作的,又不是包场看电影的。”   七海建人:“……”   伊地知没有感觉到,他被成熟靠谱的大人死亡凝视了,满脑子都被“监察官先生为何会在这里?”的消息所占据,这个时间点未免巧合的过分了。   横滨之行时,被五条悟拜托隐瞒“太宰治”这个名字,伊地知自然是答应了,也有好好的隐瞒下来,但此时此刻,他开始动摇了。   也许,他应该将事情汇报给……   不,不行!会被五条先生揍的!   ——影院天台。   太宰治上前一步的距离,咒灵便挪动着退后两步的距离。俨然是出于本能的在躲避太宰治“有可能”的碰触。   在他持续靠近时,咒灵甚至流下了泪水……   太宰治的鸢眸暗了暗,内心给出冷酷而又绝对的答案:那份拼凑出的情报,确认准确率百分百。   术式具体如何|操作不明,总归只要知晓〔咒灵真人〕能够将人类改变为咒灵就够了。   ……不愧是从人类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诅咒呢,是全无“善”可言的恶意集合体。   七海建人与虎杖悠仁这时已经进入电影院,顺着咒力残留找去天台,就见身着砂色风衣的少年,斜背对着他们,垂着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察觉到有人,少年徐徐转过身来正视他们,随着动作,坠在发梢的雨珠滴落下来。   七海建人嘴角一抽,想法竟与东堂葵一致了:脖子和双臂缠着的绷带是认真的吗?这是什么可怕的绷带浪费装置?!   不过比起这个……七海建人闭眼深呼吸,这孩子未成年吧?   劳动是狗|屎!   咒术师是狗|屎!!   雇|佣|未成年的内务省也是狗|屎!!!   “津岛监察官!”虎杖悠仁亮着眼睛,积极地和太宰治挥手打招呼,得到一个点头回应后,顿时就笑弯了一双眼睛。   “七海建人先生没错吧?”太宰治笑了笑,往一旁退了退,伸了伸左手,做出“请”的手势:“介意祓除这里的诅咒吗?”   “啊,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对于被叫出名字这种事情,七海建人并不惊讶。   他上前的同时想,五条悟和他八卦的内容有一点是准确的,那就是这位监察官少年的情报真的很全面。   “虎杖君。”   “嗨!”   两人一起展开祓除诅咒的工作。   期间,七海建人一边祓除诅咒一边问:“敢问监察官先生,咒灵为何没有攻击您?”   太宰治倚着天台的围栏,恹恹道:“嗯……大概是因为太害怕了吧。”   “嗯?怎么说?”   “我的术式对咒灵来讲,实在是太|残|暴了嘛。”太宰治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会害怕是当然的。”   “恕我直言。”七海建人抽空看了少年一眼:“它们是咒灵。”   太宰治的目光望向丑陋的咒灵,附着沉沉暗色的鸢色眸子微微一眯:“但,如果不是单纯的咒灵呢?”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   “如果说……”太宰治沉声道:“这里的咒灵曾是人类呢?”   七海建人敛眸沉默。   “!!!”虎杖悠仁彻底停滞了动作,面对咒灵的攻击堪堪闪避:“开、开玩笑的吧?津岛监察官,这一点也不好笑!”   太宰治扯了扯唇角,双手合十击掌,顾及着未愈合的伤口,倒没有用多大力气:“是玩笑没错啦,虎杖君不要在意,看七海先生,多淡定。”   七海建人皱着眉。   “真是,不要吓我啊。”虎杖悠仁大大的松了口气,直到……不得不面对现实。   太宰治看着虎杖悠仁纠结中掺杂痛苦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既不高兴、也不悲伤,只是堆砌着漠然,不为所动地注视着一切。   安抚好虎杖悠仁后,七海建人去到隔音效果不错的洗手间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五条先生,关于津岛监察官……”   〔你遇到津岛少年了?!〕   “是的。”   将来龙去脉简洁的描述了下,七海建人继而说:“津岛监察官真的很危险。”   〔……津岛少年人呢?〕   “不清楚,祓除咒灵后就没见到他了。”   〔等我,我尽快回去。〕   “好的,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五条悟沉凝了面容。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忧心的唤了他一声。   “嗯?”五条悟回过神来,笑了笑:“不用担心哦,只是国内有事,我得尽快回去。”   说完,五条悟郑重地看向自己的学生:“忧太,就像刚刚说得那样,如果我出了什么状况,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是!”   太宰治已经安心地踏上返回东京的路了。   他想,以五条悟对他的疑心为鱼饵、七海建人为鱼竿、将最强咒术师钓回|国|内,应该不成问题。   祓除〔咒灵真人〕这件事,必须有五条悟坐镇。不然仅凭七海建人,和目前为止处在“半吊子”阶段的虎杖悠仁,真的很难成功。   至于他自己……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太宰治扒拉了两下被雨水沁湿、到此时仍旧半干不干的头发。   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咒灵真人〕在躲避他。   托津岛家咒术师的福,太宰治的行动要比七海建人快上不少,几乎是惨剧发生的一瞬到达了现场。   〔咒灵真人〕目光触及到他时便怔住,紧接着就跑了。   之后,津岛家咒术师就再也寻不到祂的咒力残留。   这真的很奇怪。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津岛修治”从未参与过祓除诅咒。   即便参与过,拥有“人”特性的咒灵显形时间不久,也不可能存在传递消息的情况。   更不用说,“津岛修治”可是被盖棺定论死去四年的人,一个咒灵会去了解一个死了四年的人吗?   高层什么的可以暂时性的排除,咒术师毕竟自持甚高,与诅咒掺和到一块,想来比|杀|了他们还叫他们难受吧。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性:前晚见过面,并准确将他对号入座“津岛修治”,且具备“人”特质的咒灵聚拢在其身边的“夏油杰”了,他告知了〔咒灵真人〕他的术式,所以祂逃了。   那么,“夏油杰”又是从何知晓的?   望着车窗外被阴云映衬得灰蒙的一切,太宰治敛去了所有笑意,鸢眸迅速渲染了一片暗沉。   ——他已经开始好奇|操控夏油杰的家伙的身份了。   闭了闭眼,太宰治按亮了手机,屏幕上是看起来略显阴沉的瘦弱少年。   〔咒灵真人〕跑路时都没忘了捎上这位少年。   太宰治遗憾的想,要是这回带在身边的是那个能够“锁定咒力”的咒术师就好了。   “先生。”透过后视镜望了眼太宰治,津岛家的咒术师说:“若是您很在意那位少年的安危,我可以召集……”   “哦?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意了?”太宰治打断他的话。   这人抿了抿唇,大着胆子说:“您得到那位少年的情报后,每一次看手机时都是一脸遗憾的模样。”   太宰治笑了下:“是挺遗憾的,不过我的遗憾和你想象的不大一样。”   还未真正见识过何为“世间”的少年,自以为已经见识过了人性的丑恶,这太过讽刺了,那充其量不过是人的“劣根性”。   而“劣根性”这玩意几乎人人都有。   人性是复杂的,经不得琢磨,上一秒还好到如同完人一般,下一秒许就能恶到下地狱了。   “真的不需要救助那位少年吗?先生。”这人为太宰治打开车门,再一次问道,可以看得出,他迫切的希望为太宰治做些什么。   “津岛修治”归来,却并未承诺他们会坐上家主之位。   “不必,你们隐藏好吧。”太宰治下了车:“少些动作,我可不想在不恰当的时候,面对野泽老爷子的放手一搏哦。”   “……”这人想说,野泽那老东西在看见衣领上的窃|听|器时,就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的谋划着放手一搏了。   不过想来也是用不着他多嘴的,他面前的可是“津岛修治”。   看着车子远去,太宰治弹了弹落在肩上的雨珠,脚步轻快地往酒吧走去,这样的雨天最适合喝上一杯啦。   “嗯?”   步子迈开的一瞬,太宰治就见一张充满贫穷气息的手写名片从他眼前飘然落下,被地上的水渍沾湿,笔墨很快地晕染开来。   隐约可见“夜斗卡密竭诚为您服务~!”的字样。   太宰治敛着眸瞥了眼,又吝啬地极快收回了注目,迈步越过小小的卡片,迎着风雨向前走去。 第11章 是海水吧   将银座酒吧当餐厅的太宰治,一觉睡醒就来报到了。   他的作息时间一贯规律,别人的早饭等于他的午饭、别人的午饭永远是他的晚饭。   一盒蟹肉罐头吃到一半,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太宰治身旁。   太宰治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心,他扬起脸,鸢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咧嘴笑着的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风尘仆仆,一看便知下了飞机直奔他而来,行李箱都还带在上边呢。   “呀,怎么?被我惊人的帅气震撼地移不开眼了嘛?”五条悟看上去很轻松的笑了。   他一手漫不经心转着眼罩,空闲的那只手捧出把糖果递过去:“6.19——是津岛少年的生日,没错吧?因为想起这个,我可是一忙完就往国内赶啦!”   说着话,五条悟又将头稍稍地低了低,戴着的那副墨镜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几分,露出一半的苍蓝颜色。   像极了五条悟和太宰治二人,在湖景公园初见时那般,这抹苍蓝与此时飘着云朵的广阔天空合二为一了。   “……生日?”   不过无论那双被赋予意义的双眼有多好看,太宰治都无心欣赏。   往嘴里送了一餐叉蟹肉,他才垂眸扫了眼被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糖果,他没有接过,而是说了句:“生日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讲更像是讽刺。”   自嘲一般的话音,使得捧着糖果的宽大手掌僵了僵。   太宰治看得清晰,却并不理会,收回视线就不再理会了。   五条悟见状扯了扯唇角,若无其事的握紧糖果、收回了手,把行李箱放好,坐在少年身边。   老板显然对来酒吧只点可乐的五条悟很有印象,很懂的倒了杯可乐送到他面前。   一盒蟹肉罐头下肚,太宰治用餐叉敲了敲盒子,第二盒被很快地放在了眼前。他一边吃着,一边掏出手机发了一封邮件出去。   〔咒灵真人〕仅凭着七海建人和半吊子咒术师虎杖悠仁,是不可能祓除成功的。   太宰治不是没有考虑过,因防备他,“五条悟回国后第一时间找上他”的这个可行性。   不过,仅仅只是考虑。   太宰治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五条悟回国后的第一时间应该去和七海建人他们汇合,一起处理〔咒灵真人〕,这才符合他的预期,也更符合咒术师的职业特性。   对于咒术师来说,还有什么是比祓除诅咒更重要的呢?   现在的话,无所谓五条悟等会儿的去向,总归他是一定会被带上的。只要带上他,五条悟必然无法专注地处理〔咒灵真人〕。   太宰治倒不认为五条悟“怀疑他”这事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五条悟若是真的对他毫无疑虑,他才会道上一声糟糕不能和傻子合作。   太宰治只是发自内心的不理解,明明心生怀疑,为何不选择直接与他对峙?   他问,   他答。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的。   现在的他,愿意付出一定程度的真诚,换取一定程度的信任。   太宰治如嚼蜡般咀嚼着蟹肉,轻轻敛了敛眸。   也不是不可以省去“他问”的步骤,可惜……在五条悟选择将疑虑压在心底的那一刻开始,真相是什么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毕竟,只要所有怀疑,人们想要的就不再是真相,而是一个可以被自己“认可”的理由。   ……怀疑这种东西啊,在真相未被明晃晃地摆在眼前时,永远只会越积越多。   喝着可乐,五条悟侧眸凝望着少年的侧颜。   其实,他不仅仅是对少年心有疑虑,从而下了飞机便找过来。至少有一半原由,真的是因想起了今日是少年的生日。   只不过,五条悟没有预料到,少年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自然记得少年的生日即是津岛本家灭|门日,可……他以为,连爱自己都爱的那般艰难的少年,并不会对那件悲惨的事产生共情。   并排而坐的两人各怀心思,令中午本就没什么客人的酒吧,陷入如灵柩般的死寂。   直到五条悟再度开口。   “啊,走吧。”   五条悟拿着手机起身,太宰治含笑看向他。   “伊地知过来了哦,咱们去神奈川。”   三位咒术师在神奈川汇合了。   太宰治倚着墙站在一边,恹恹地打着哈欠。   “也就是说,这个叫吉野顺平的少年以及其母亲全都消失啦?”五条悟伸了伸脖子,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在家里?凭空?消失了?”   “是的。”成熟靠谱的大人抬手推了下护目镜:“家里没有咒力残留,排除被咒灵带走或直接|杀|害的可能。同样,家里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也排除被绑|架|的可能。”   五条悟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小时前。”虎杖悠仁举了举手:“我和顺平约好出门的,我也亲眼见他走出的家门。不过顺平又被阿姨叫回去了,之后就再没出来。我去敲门也没人应,就闯进去了。”   ……两小时前。   五条悟猛地拧了下眉,又不着痕迹的舒展开来。那是他在酒吧找到少年的时间,没记错的话,少年那时候有使用手机。   五条悟闭了闭眼,他真的很希望打消对少年的疑虑,可偏偏一些事情总是巧合的让人抓狂啊!   “津岛少年怎么看?”五条悟突然这样问,已然是将“怀疑”明晃晃的显露出来。   太宰治抬起眼眸,目光轻忽毫无重量地落在五条悟身上,眼中尽是不为所动:“不知道哦,我只是顺带的吧?不要问我,我讨厌思考“工作以外”的多余事情。”   虎杖悠仁还是单纯的少年心思,不比两个大人的弯弯绕绕,他声音有点着急的说:“津岛监察官可以帮忙吗?顺平与咒灵有牵扯,我很担心他会被伤害。”   没有向两位熟悉且更为信任的大人求助,虎杖悠仁求助的对象是太宰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如果是津岛监察官的话,一定要比他们三个加起来还要厉害。   可惜,他得到的是太宰治冷漠的反问:“那是重要的吗?”   “……什么?”太过单纯且热心肠的少年人,因这冷漠的话语而一瞬怔然。   “既然是咒术师的话,就去祓除诅咒。诅咒被祓除,他们有可能遇到的危险,也就不复存在了,不是吗?”   “可是,如果……”   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太宰治打断他说:“如果已经遇|险、或正遭遇危险,现在想办法来得及吗?”   虎杖悠仁突然咬紧了牙关,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他被那漠然没有温度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寒。   “虎杖君,要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太宰治给予少年人这样的忠告。   看着自己的学生被说到闭麦,五条悟倒是咧嘴一笑,某种程度上来说,少年并没有说错什么。   仍旧是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组队行动,五条悟……就如太宰治所想,一路沉默地跟着他。   太宰治像遛汪酱一样,带着五条悟到处走。   抬头时才发现已是黄昏了,燃烧的夕阳在蓝色的天空晕出大片大片的橙红,仿佛真有火焰在天际燃|烧。   而太宰治已经带着白发青年漫步上了万代桥。   五条悟随太宰治停下,他看着少年低头凝望倒影橙红霞光的海面,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拂起了少年柔软的发丝,砂色风衣也随着风摇曳。   黑发少年嘴角始终噙着清浅且算得上柔和的笑意,满目深情地望着海面,似真似假地感慨:“这海面真是美丽~”   五条悟|舔|着棒棒糖,笑眯眯道:“伤口还没愈合吧?不要跳下去哦,碰到海水很痛的。”   闻言,太宰治顿了顿,撇了下嘴,很遗憾的样子:“嘛,也对,我可是很怕痛的。”   五条悟:“……”你还真有跳下去的打算啊?!   五条悟叹了口气,想拿块糖果给少年,手机正巧翁响起来:“唔?我接个电话。”   说完,他向前走去:“怎么样?”   〔全部解决了。   少年及少年的母亲没事。〕   “哦哦!”五条悟夸张的夸赞道:“很不错嘛七海海~”   〔不,我和虎杖没有发挥作用。   少年及其母亲是被一位少女送回家的。   那个叫真人的咒灵……展开生得领域的那一刻,名叫夜斗的……人吧应该是?将其斩杀。〕   “啥?”五条悟听得云里雾里,紧接着,他听见电话那头,七海建人深呼吸的声音。   〔就是说,我们是没用的废物,天降正义打败了邪恶的咒灵,这样子五条先生听得明白吗?   另外,夜斗先生有话转告津岛监察官:别忘了付报酬啊混蛋!〕   “好吧好吧——那就劳烦七海海给我一张“天降正义”的……等等!什么?!”   不等七海建人回答,五条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猛地转身。   果然……   那道纵身跃下桥面的身影,让墨镜后的苍蓝眸子一点一点的睁大。   〔五条先生?你还在听吗?夜斗先生……〕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随着那道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一并离五条悟远去了,   纵身跃下的身影带着离开人间的决绝,也仿佛在急切地找寻着什么……是什么呢?值得少年付出生命去找寻?   ……在跳进海里的那一瞬,微凉的海水吞噬了太宰治的全部,随之而来的是将他大脑思绪毁于空白的刺骨寒意。   紧接着便是眼皮变得沉重,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   仿佛落入水中的落叶般,太宰治完全随波逐流的状态。   意识消散之际,一股重获新生般的愉悦感从少年的心底攀升而起。   可惜,这种愉悦感,在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宽大手掌完全包裹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真是的……   又死不成了。   被救起的太宰治心里抱怨着,缓缓睁开眼,看见了居高临下望着他的五条悟。   太宰治世界里所有的光线,在这一刻折射|成了五条悟眼睛的色彩。   “说好了不跳的!我、很、生、气!”五条悟咬牙,又。很快和缓了语调:“……你啊,明明做了很多事,偏偏要将自己做的事情全部隐藏。若是坏事就罢了,好事也要藏吗?”   五条悟那双被赋予意义的双眼,此时此刻倒映着少年的影子。   黄昏快要过了,橙红的霞光终于燃烧殆尽,颜色慢慢变得黯淡,被夜晚的深蓝掩盖住光辉,却仍是比不过五条悟的那双眼睛来得波澜壮阔。   “咳咳咳……我可听不懂五条先生的话哦。”太宰治唇角荡开了笑意。   ——其实,有些时候与其说是旁人疑虑,不如说是太宰治本人拒绝了他人的相信,却还不自知。   五条悟半蹲在太宰治身边,语气飘渺的仿佛是穿越了时间的断层,从远方传来——   “你究竟在寻找着什么呢?   我不知道。   但,既然这世上有值得你付出生命去寻找的东西,那么,人世间这么大,也一定会有值得你活着去捍卫的存在。”   “……”   太宰治忽然有些无聊,脸上再没了勉强撑起的笑意,只剩一片空洞寂寥。   他就这么躺在地上,地面的热度因为夜晚的即将来临消散,微凉的地面无法给予他刺激、从而使大脑得到清醒。   万代桥亮起了一盏盏灯。   夜幕是深深的蓝,太宰治举起手臂挡在眼前,半张脸陷入晦暗不明的阴影之中。   过了好久,也可能没过多久,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差点被渐浓的夜色隐去——   “没有了。”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是海水。 第12章 默许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回到地下室,就看见了白发青年的身影,立马活力满满地唤出声。   明明经受了许多无妄之灾,他却仍旧仿佛拥有永远不会枯竭的力量般,好似没有什么可以将他打倒。   “交流会快开始了吧?顺平很想参加的!”   吉野顺平由五条悟认证,算是正式加入了东京咒高,他很希望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因为忙着搬家,所以才委托小伙伴虎杖悠仁帮忙问问。   “哦!”五条悟大手一挥:“完——全没问题!”   虎杖悠仁笑得见牙不见眼。   “啊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道:“津岛监察官在哪里啊?顺平想当面对他道谢。”   说完,虎杖悠仁憨憨地挠了挠头:“说起来,我昨天还误会津岛监察官冷漠来着,明明就很热心的救助了顺平和阿姨啊,我也要道歉才行!”   五条悟扬了扬唇:“嘛,等交流会开始吧。”   虎杖悠仁本想继续“看电影”训练法,可看着白发青年不同以往的沉默样子,忍不住说:“五条老师心情不好嘛?是因为……津岛监察官?”   “……悠仁怎么看他?”五条悟笑着看向他。   “津岛监察官很厉害!”虎杖悠仁真心实意的说:“我完全想不到比津岛监察官更厉害的人。感觉只要太津岛监察官愿意的话,做什么都会很得心应手的样子。”   五条悟笑了声,拿起手边的牛皮纸袋、将里面的纸张抖落出来,这是今日刚刚送达的一份关于“太宰治”的更加全面的情报。   仍旧出自横滨市那位情|报|贩|子的手笔。   五条悟滑动椅子退开:“看看?”   看了看桌上散落的几页纸、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班主任,虎杖悠仁猜到了什么。   他抿着唇上前,伸手捻起桌上的几页纸,神态虔诚得像是恨不能先沐个浴|焚个香。   虎杖悠仁仅看了半页,就开始抖,薄薄的纸张被抖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来。   颤颤巍巍地将纸张重新放回桌面上,虎杖悠仁将右手执于|胸|前,认真的问:“这是……我可以看的东西吗?我真的有机会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啊这个嘛……”五条悟刻意压低声音道:“还真是不一定呢。”   此话一出,虎杖悠仁抖得更厉害了。   “哈哈哈毕竟明天阴转阵雨啊~!”   虎杖悠仁:“我、我的心脏!”   逗弄够了学生,五条悟滑着椅子回到桌前,他推了推墨镜,将少年放下的那页纸拿起来看了两眼,又冲学生晃了晃。   “悠仁的话,能想象我有多开心嘛?”白发青年翘起唇角:“当我知道他是谁、他的术式又有着怎样的作用时,那心情就像穷|光|蛋|平白得了一箩筐不用归|还失|主的珍宝一样。”   五条悟将纸张扣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敲,苍蓝的眸子映着学生懵懂的模样:“后来,短暂的接触后,我发现他善于布局计算的恶魔头脑,他的术式反而被映衬的不重要了。”   “五条老师。”   “我真的很高兴啊悠仁。”五条悟出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宛如已经达成了一生所求的、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只要一想到今后的光景,他便高兴的想要放声呐喊。   可是……   “渐渐的,我又不高兴了。”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为什么啊?”   五条悟摇了摇头,没有再言语,两腿往桌上一搭,靠着椅背望着上方。   …   “人世间这么大,总会有值得你活着去捍卫的存在。”   “……没有了。”   这声音似叹息一般轻忽地没有重量,险些被拂来的夜风吹散在了空气里。   太宰治从防波提上站起来,动作迟缓地拍打了两下滴水得风衣。   霓虹闪烁,深深浅浅地映在少年含笑的面容上,留下道道斑驳的光影印记。   他在笑,恬然的笑容掩藏着某种悲痛欲绝的东西。   ……少年已经很累了。   五条悟凝视着他,疲累的连灵魂都在摇摇欲坠。   任何宽慰于少年而言都属无用之功。   五条悟皱眉,也随着少年站起来。   是否有用是一回事,他说不说是另外一回事,可是唇齿微动的那一刻,少年已经有所感应的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音。   “身陷狂喜之时,便预感到悲伤的结局——   这种事情,我已经很习惯了。”   太宰治看起来很轻松的笑了,话音是满不在乎,而隐藏在最深处的却是深切地哀叹。   “那……我不叫你悲伤,怎么样?”鬼使神差的,五条悟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落下,两人都怔住了,仿佛于某个无比清醒的时刻,同一个午夜梦回的旖旎梦境不期而遇。   五条悟快速调整,找回了以往的节奏,他弯着眼睛道:“再期待一回也是没关系的吧?”   五条悟注视着少年,只见少年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空无一物,鸢色的眼瞳仿佛在一瞬之中、被渐浓的夜色吸去了所有情绪。   目光所及,又是一片绝望。   …   明明救助得了别人,少年怎么唯独无法救助他自己呢?   〔反咒力术式——人间失格〕   人间失格……   失去做人的资格。   喉间溢出叹息,五条悟紧咬了一下牙关。   少年目光所及皆是绝望。   他目光所及的少年却毫不吝啬的赠予他一片花团锦簇。   真讽刺啊——!!!   “五条老师!咳咳咳……”虎杖悠仁不受控制的惊呼出声,咳嗽声紧随其后的响起。   五条悟面前的桌子已然是一瞬粉碎开来,不大的地下室布满了碎末浮尘。   “抱歉抱歉~”五条悟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手机突然翁响起来,一封邮件被塞进了信箱。   〔津岛家现任家主,野泽召集了所有隶属津岛家的咒术师前往本家。   津岛监察官目前正在本家。   另,一小时四十五分前津岛监察官曾进出天满神社……家主,在下很担忧老祖宗的安危。〕   五条悟:“……”   同一时间——   嘈杂凌乱地奔跑声、惊恐绝望的尖叫声,在这座华贵的宅邸中突兀地响彻。   黑发鸢眼的少年矗立在庭院中|央,含笑地望着眼前的混乱。   这里是津岛本家的宅邸……   太宰治轻垂下眼睫,他并没有感到任何悲伤,只是到底有那么几分感慨。   “为什么为什么?!”野泽还在宅邸内,嘶哑着老迈的嗓音发出的不甘心的质问、却是从宅邸内穿透过来。   太宰治抬眸,精准地对上野泽所在的位置:“当然是因为太无聊了。高层很无聊,因野心而助高层灭|门津岛本家的你也很无聊,你们啊让我连逢场作戏也觉无趣。”   是的,只是因为太无聊了。   又无聊又烦躁。   嘴上说着残忍的话,太宰治周身却没有任何一点|杀|意溢出,流动在他身边的空气也近乎是柔和的。   “家主……”中年男人,也便是那晚用于锁定“夏油杰”咒力的男人,试探地唤了一声,随着黑发少年投来的目光,又匆忙改口:“先生,其余咒术师已被拦截。”   不甚在意的应了声,太宰治随后又将目光再度转向前方的一片混乱。   一旁的中年男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他恐惧却也满怀希望。   津岛家的人对“津岛修治”,无一例外,都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   恐惧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万物本质的鸢色眸子,那双眼瞳看得穿他们所有的不堪|欲|望。   在那双眼里,他们从来都是无处遁形的。   但在怀揣恐惧的同时,他们深知“津岛修治”是支撑津岛家走向更加光辉的未来的唯一人选。   ——不具备任何可替代性。   “别这么看着我。”太宰治突然出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思考:“我没兴趣当什么家主,不要抱有多余的幻想。”   “……是。”   中年男人深深地低下头,不再多言。   鸢色的眼珠倒映着人们的惊慌失措,太宰治笑眼弯弯,喃喃道:“真是羡慕啊,可以这么痛快去死——”   砰!   一声木仓响,子|弹|划破空气而来。   但……   “哎呀呀~”凝视着少年瞪圆的眼眸,五条悟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是很怕痛的吗?津岛少年。”   五条悟的出现,令暗处扣动|扳|机的野泽仓皇失措地睁大眼睛,不等再次扣|动|扳|机,便被效力于太宰治的咒术师夺去了性命。   到死,都没能合上那双被野心侵染浑浊的眼睛。   精心打理过的翠绿草坪被血液稍稍侵染了些红,中年男人上前,颔首弯腰道:“五条先生,需要我为您包扎伤口吗?”   “嘛嘛,不用哦。”五条悟笑着拒绝,子|弹|只是擦着他的胳膊划过而已,对他来说伤口小的,都愈合了。   太宰治挑了挑眉:“五条先生明明可以不受伤的吧?”   五条悟摊开双手:“好好正视自己bug一样的反咒力术式啊。”   回应五条悟只有一声讥讽的嗤笑。   此起彼伏的尖叫划破长空。   太宰治退离五条悟身边,目光投递向混乱的场面。   鸠占鹊巢的分家人被一个个夺走生命,血|液|飞溅得到处都是,目光所及皆是一片鲜红。仿佛连津岛宅邸上方的天际,也被一点点映成了红色。   这般惨象,只有太宰治自始至终平静的注视着。   矗立庭院中|央的黑发少年,既无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无面对惨剧的悲伤。   少年就宛如一道界限,将自己隔离在了世界之外……   五条悟顿了顿,迈开步子走到少年身边,缓慢地抬起手,抚在少年的肩膀上。   五条悟清晰的感觉到少年忽地一僵、又缓缓放松下来的过程,让他的心也随着柔软起来。   太宰治默许了五条悟无声的安抚,就像是默许了五条悟强势地闯入他的世界。 第13章 生活共|犯   近乎于“屠|杀”的惨剧,随着凄厉哀嚎的消失而落幕。   太宰治踩着四溅地血液向前迈进,鞋底在地面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   ……最后一个企图夺取他|性命的人,此时已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木仓因为脱力掉在了一旁,失焦的眼睛仍执着地死死凝望着他。   气氛死寂,时间仿佛在这死寂中被冻结了。   世间每一个人都仿若一枚枚棋子,而命运就是一位看不见摸不着的执棋者。   执棋者无声无息地移动着棋盘上的小小棋子,促使一些人分离,再使得一些人靠近。   说不上是意有所指,还是随心而为。   五条悟此时就仿佛是那枚被挪动地棋子,墨镜后好似附着白雾的苍蓝眼眸垂下、又抬起凝视少年瘦弱的背。   满身疮痍的少年就像是给自己设置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亲手将自己阻隔在了世界之外,以第三人的视角不为所动的看着一切。   ……为了避免的结束,少年拒绝了一切的开始。   五条悟顿了顿,终于迈开了步子,一脚踏进那个屏障中,同少年站在了一起。   犹豫着抬起手,又动作迟缓地抚上少年纤弱的肩头。   被冻结着的仿佛随时都会就此崩塌的空间,被五条悟的动作无声化解。   太宰治忽地一僵,又缓缓地放松下来,他扬起脸去看白发青年,而后……他好似获得了一个来自云端的注视。   ……他默许了五条悟无声的安抚,也近乎自我放纵般的默许了五条悟强势地闯入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荒芜一片,不存在半点生机。   怕了,也就逃了。   太宰治并不知道,糟糕的大人方才一脚踏进去,便已是一副“诶!这里风景不错,住下了!”的姿态了。   就在这时,代表着高层一方的乐岩寺嘉伸带着人姗姗来迟,被津岛宅邸内惨不忍睹的景象震在了当场。   “呦!乐岩寺老爷子来得……”五条悟停住了语调,笑眯了一双眼,抬手推着墨镜继续说:真是快啊。”   五条悟只是这样说了句,接着便退到太宰治身后。   他相信这种局面,少年一定有所预料,也一定有所准备。   乐岩寺看着并排站立的高层最为忌惮也是最感恐惧的二人,敛着下垂的眼皮,拼尽全力压制了恼怒,开口时却仍然掩不住气息的不稳。   “这是为何?作为内务省派遣而来的监察官,竟制造|灭|门惨剧吗?”   被指控的太宰治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乐岩寺老先生在说什么呢?这里不是津岛本家的宅邸吗?据我所知,津岛本家的话,不是四年前就被|灭|门了吗?”   话音落地,太宰治的鸢眸漫不经心的扫过乐岩寺,沉声说:“污蔑监察官的罪名,可一点都不小呢,乐岩寺老先生担得起吗?”   “……”乐岩寺屏住了呼吸,本能的躲闪太宰治投递过来的视线。   那并不是一个带有危险意味的眼神,却仍旧令他感到心悸不已。   好像在眼神投来的瞬间,他的脑中一切所想就已经完全的曝光在了太宰治面前。   “何况……”太宰治歪了歪头,笑道:“即便是我做的,乐岩寺老先生又能拿“津岛修治”怎么样呢?”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乐岩寺那一根神经,突然没有了半分对持下去的力气:“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来问乐岩寺老先生才对吧?”   太宰治轻轻一笑,走到至死都没能合眼的分家人身边,半蹲下拾起木仓,冲乐岩寺晃了晃:“这里竟然有人预谋|谋|杀|监察官,敢问咒术师高层究竟寓意何为?”   乐岩寺紧皱眉头,陷入沉默。   他明白了他知晓了,这又是其他高层的手笔,甚至将毫不知情的他推了出来被锅。   方才五条悟的嘲讽印证了这一点。   他得到通知的时间太晚,恐怕野泽是被当作负担给舍弃了。   自从在茶屋确认内务省派遣入驻咒术界的监察官是“津岛修治”后,乐岩寺便决意不再参与高层有关“津岛修治”的布局。   ……没有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津岛修治”的可怕。   “还请监察官先生不要信口胡言!”乐岩寺沉默,不代表跟随而来的人也会沉默:“木仓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太宰治嗤笑,他不对搞不清状况的人讲话,继续将话头递给乐岩寺。   “我的术式是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太宰治眯起眼来:“前日下午,野泽老爷子向港口黑手党购置了热|兵|器。今日邀请我前来后,便急忙召集了津岛的咒术师赶来本家,我实在很难不多想啊。”   “你……没有证据。”乐岩寺抬眸看向少年人,这种时候他只能负隅顽抗:“没有证据证明野泽是针对你才购置热|兵|器。”   “哦?”太宰治丢开木仓站了起来,在那些人戒备的眼神中上前两步,睥睨地瞥向乐岩寺:“我有说过我要和你讲证据的吗?”   漠然的目光扫视对立而站的所有人,忽然明朗了语调说:“真是抱歉呢,我可擅长颠倒黑白啦~!”   “噗——”一直看戏从未离开的五条悟笑出了声来,他预想了很多种少年应对的方法,却没想到原来是最简单粗暴的“不讲道理”。   嘛,很管用就是啦。   乐岩寺嘉伸带着一句〔耐心些,很快就轮到你们了。〕快速带人离开,立刻前往高层所在地。   顾不上质问他们,只为将这句话传达清楚,就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力气。   咒术师高层是怎样如临大敌,太宰治不感兴趣。   此时,太宰治正被五条悟缠着往市区走,去酒店取行李箱,然后重新住回咒高去。   太宰治一直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   “津岛少年的话会接手津岛家嘛?”五条悟突然问道。   “嗯?”太宰治奇怪的看了眼他:“我为什么要接管垃圾场?”   这话没有说错,自打野泽成为家主,津岛家就几乎是烂透了,再没了从前的低调行事。若非津岛家逐渐落寞,早不知道搞出多少事情来了。   “嘛,也是。”五条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的脚步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顿,而后很自然的说了句:“之后,嘛,我们可以开启同|居生活了吧”   明明是问句的形式,却被高高大大的青年以肯定为结尾。   太宰治停滞了步伐,扬起脸向青年望去。   糟糕的大人却在此时变本加厉起来,把整个身子|都向少年贴了过去,先是用脑袋蹭了蹭,随即拿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笑着说:“两个人总好过你一个人吧。”   过了好久,太宰治才僵硬地流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是狗吗?真是有够恶心的。”   少年在试图转移话题。   五条悟看出这一点,不轻不重地啧了声,他退离少年的身边,大掌却始终握着少年纤细的手腕,不叫人有一点逃走的机会。   接着,五条悟抬眸认真的回望他。   从相识之处,他便有所察觉,少年仿若一直隐居在深山老林的人,初入人群、努力融入,使遍浑身解数却始终不得要领。   少年看起来是那样的茫然、那样的手足无措,却仍旧是幼儿学步似的,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再次冲进人群。   前一晚鬼使神差脱口而出的话语,冷静后再想想,他可以确定自己喜欢少年的。   这喜欢突如其来,玄而又玄的直觉十分强硬的告诉他:错过了就找不回来!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抓紧不安定的少年。   他也有试着除去种种外因在看,然后发现还是喜欢的。   “我不会叫你难过。”他又说。   正午明媚的阳光洒在青年雪白色的短发上,许是光线过于刺眼的缘故,染上了点点跳动着的金色光彩。   “……嗯。”迎着青年含笑的凝视,太宰治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轻忽地似是要在阳光下融化成一滩。   闻言,前一刻还是一片空寂雪原的眼眸,猝然间就荡开了粼粼的波光,如同风雨以后的天空。   因为轻轻的一声“嗯”,高高大大的白发男人|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太宰治平静的看着他,就这样吧,谁叫此时的五条悟看起来那样的暖,而他又是那样的冷……   没有喜欢,没有爱。   只当一对“生活共|犯”。 第14章 那是我所无能理解的另一种生物   办理退房手续前,五条悟和太宰治坐在酒店餐厅里,悠哉悠哉的吃起了午餐。   “说起来。”五条悟一口一个小布丁,甜味在味蕾|炸|开,大脑尽责的分|泌|多巴胺,让刚得了一个小男朋友而开心的不得了的他,情绪更加高涨:“我亲爱的小男朋友,今天去天满神社干嘛?”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掩饰找人跟踪他的事实啊。   舌尖卷走唇角残留的小羊排酱汁,他道:“找你老祖宗告状。”   “很好!我老祖宗就是你老祖宗,我惹你生气,告状什么的不用客气。”五条悟笑眯眯地推了下墨镜:“不过,我还是更倾向小男朋友直接冲我发脾气哦。”   炸毛的猫咪张牙舞爪地锤他什么的,光是想象,就觉得世界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太宰治龇牙咧嘴的“咦”了好大一声:“一口一个小男朋友,好恶心。”   “啧啧。”五条悟一副“你不懂”的样子:“不这样叫,谁知道咱们交往啦?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   太宰治:“呵呵。”小羊排突然就不香了。   他去天满神社,当然不是告状,只是因为夜斗借住在那里,他去给被催了好久的报酬,顺便定下了接下来的合作。   ——寻找天元大人。   这么想着,太宰治不禁感叹:夜斗卡密真是又便宜又好用。   午饭时间结束,也该回去了。   不过……   五条悟没有带的太宰治回咒高,而是领着他回了自己在东京市区的公寓,满是他生活气息的公寓。   矗立在公寓中,太宰治久久无法回神,他意识到了什么,内心又死不承认,假装自己不曾有所惊觉。   丝毫不知骤然紧缩的鸢色瞳孔,已经将他的所思所想出卖了个彻底。   “哎呀~我的小男朋友发什么呆呢?”五条悟环着双臂斜倚在门边,半露在外的苍蓝眼眸含着笑,也含着无措又不自知的少年。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用困惑的眼神望着他,像是望着不同于他的另外一种生物。   ……一种他至死也无法理解的生物。   五条悟见状扶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长腿一步抵三步地走过去。   一个扬着脸,一个垂着头,四目相对。   落地窗就在他们旁边,两侧的棕红色窗帘被偷溜进来的清风吹得微微晃动。   这气氛暧|昧极了。   而五条悟落在太宰治面容上的目光,清浅而又温柔,犹如诞于春日的暖阳,缱绻却不带半点旖旎。   过了很久,也许没过多久,五条悟伸出手去,干燥的双掌捧起了少年的面颊,力道轻柔地像是呵护着一个易碎的梦。   “你不喜欢吗?”凝视着鸢眼,五条悟问,话音又轻又柔,险些湮没于盛夏的喧闹里。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被珍重的对待吗?   不喜欢吗……太宰治努力的忽视内心的感受,假装自己未曾因五条悟的一句话而有半分动容。   他是那样努力,可仍是避无可避的有了一刻失神。   在那一瞬间,他残破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这副满身疮痍、疲惫地快要碎裂开来的躯壳。   化作了飞鸟高高飞向广阔天空,振翅掠过汪洋大海,在山谷顶峰驻足停留,望尽了世间美景。   或许是此时此刻偷溜进来的阳光正暖,太宰治感觉自己的心口被重重地一击,逐渐失重的他一头栽进了那双苍蓝的瞳中。   然后……   一切幻象在这一刻被尽数碾碎,他在深海溺亡。   那眼瞳中,倒影了他的那些喊不出声音的曾经;那些别人都在笑,他却只能保证自己不哭出来的人生。   那些彷徨的胆怯的懦弱的混乱的不堪的黑暗的。   ——他还是他。   啪!   太宰治忽地拍掉捧着自己面颊的手,用光了所有表情,从那双苍蓝眼眸逃离:“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回咒高。”   五条悟狡黠地眨了眨眼,扬唇冲少年翩然一笑,说不尽的风流写意:“好,回咒高。”   摧毁,再重建,何止适用于某种事物,它也适用于人啊。   他做到了。   少年的心房被凿开了缝隙,细碎的金芒透了进去。   就是……用力过猛,他的小男朋友拒绝和他说话了嘤。   回到咒高。   夜蛾正道紧急召唤了人民教师,紧急到五条悟没时间安顿好男朋友。   “悟——!”五条悟一进门,当即就被夜蛾正道给吼了。   夜蛾正道快把手机给捏碎了。   是了,那个只会在动态更新甜点和直男角度自拍的五条悟,在一小时二十分钟前发布了条“所有人可见”的动态。   【和小男朋友交往的第一天,美滋滋~〔太宰治背影照.jpg〕】   “你真是出息了啊悟!”   五条悟摊开双手,恬不知耻的说:“这就叫真爱无敌。”   夜蛾正道感到强烈的窒息,弄个不好就要撒手人寰的那种窒息,偏偏他也说不了什么,总不能阻止人家真!爱!无!敌!吧!(咬牙)。   “那孩子他……”夜蛾正道感觉自己半张脸都在抽搐,小声叨叨了句:“差两年才满二十岁。”   “我知道啊……”五条悟反应过来,满面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拍着大腿道:“您在想啥?我有那么不是人嘛?!两年而已,我又不是等不起!”   夜蛾正道一言难尽极了,心说“你要是个人,怎么不等两年以后在拐哒人交往呢?”,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人家都真爱无敌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夜蛾正道扶额,“后日是两校交流会,虎杖该现身了吧?注意防范。”   “安心。”五条悟推着圆框墨镜,咧嘴一笑:“到底是自家地盘。”   就这么点事,谈完了,五条悟快快乐乐跑去找小男朋友了。   夜蛾正道看着他好像大只沙雕一样远去,扶额狂叹气,反复念叨“人家真爱无敌”才忍住冲出去暴|打五条悟的冲动。   预料之中的,五条悟没有在自己的房间找到太宰治。   五条悟敲响了隔壁的隔壁的门,然后推门走进去。   太宰治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坐在单人沙发里,垂着脑袋津津有味的看着自|杀|读本,直至光源被遮挡才上挑着视线,抬起头来,鸢色的眸子映出白发青年唇边肆意的笑。   “夜蛾校长刚嘱咐我说,你还有两年才满二十岁,我等得起啦,但是……我现在能申请亲我的小男朋友一下吗?”   太宰治收回视线,刚想回答“无所谓”,就见五条悟抬手摘掉了墨镜,自己的手被大掌完全的包裹住。   太宰治猝不及的被他拉得起,又身形不稳的瞬间跌入干净又暖意十足的怀抱,陌生而又炙热的气息强势地闯进鼻腔。   扑通、扑通扑通——   太宰治被完全包裹在怀抱里,耳朵贴着五条悟的心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敲打着他的耳膜。   五条悟用下巴蹭了蹭少年的发顶:“不过,这么抱着就挺满足的。”   五条悟说了与实际举动相反的话。   一个清浅、不带任何污|秽|色彩的口勿,轻轻柔柔地落在少年的唇角。   太宰治的心间就这样猝然被一袭春|光笼罩。   这人说仅是拥抱就很满足了。   哪怕真的亲口勿也是克制的。   ……傻子吧?   这个家伙果然是一种他至死也无法理解的生物。   五条悟视线中的少年,眉心微皱、眼睫低垂,紧抿的唇在发颤。   好似面对着与自身认知背道而驰的事情,努力消化并试图解析。   五条悟想,当初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也是这样沉默地、独自解读并理解|黑暗|社|会相处法则的吗?   面对一些与自身理解相背离的认知时,也是这样子沉默地去适应吗?   ……那是一段步履蹒跚的路,无人陪伴少年同行,只有他一人白日黑夜的纠结与痛苦。   也许有在夜幕降临后嘶吼哭嚎?   但,四面八方皆是铜墙铁壁,嘶哑的哭喊又有谁能听见呢?   “我听见了。”   太宰治听见白发青年这样说,像是早已默契于心般,无需询问,便已知晓。 第15章 爱了爱了〔冷漠.jpg〕……   清晨的阳光极具穿透力,透过印着满天星的窗帘洒进室内,无比清晰的勾勒着一切。   五条悟提着早餐进屋,床|上|的人还睡着,床|下是还没收拾起来的铺盖卷。   五条悟噗嗤了声笑了出来,谁能想到呢,最强咒术师和|小男朋友同|居,居然只能可怜兮兮的打地铺?传出去怕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但有些事情是没法忍耐的。   心动是一种本能,所以感情来得波涛汹涌,少年是如此强烈地吸引着他。一点点似是而非的回应,就能轻易勾|起他的心火。   他自己也无法保证,真就能不擦|枪|不走|火的忍个两年。   太难了,最强的五条悟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五条悟感慨着人生的艰难,太宰治已经睁开了眼睛,鸢眸带着初醒的蒙蒙雾气:“……几点啦?”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在清晨略有沙哑,格外奇特的音质像羽毛一样不轻不重地摩擦着五条悟的耳膜。   ……哦豁!一大早上就这么刺激的嘛?!   糟糕的大人听见自己猛然快了一拍的心跳声,眉梢的肌肉跳了跳:“嗯~是啊,几点了呢?”   回答太宰治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口勿。   就这在清晨的金色光线里,两人交换着深|深|浅|浅的呼吸。   太宰治直直地望进那抹苍蓝,仿佛看到了北极夜空的极光,耳边是极光来临时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在这一刻,大脑不听使唤的,自顾自替他回顾了曾经种种,眼前似有万千光影,又好似白茫茫一片令人不知所措,促使他抬起双臂回应了|亲口勿时的拥抱。   毕竟,两个人抱在一起那么暖……   这样的回应,让五条悟暗道糟心。   掌下是细密的伤痕,指尖轻轻划过,就像在浏览少年的曾经。   没有含糖的口|腔在那一瞬间布满了甜味,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无一不在叫嚣着对少年的|贪图。   含着燎原热火的苍蓝眸子半眯着,映着少年迷迷糊糊任他|亲|口勿的模样。   这不对。   不该如此。   他的喜欢可不是摧毁性|的占|有。   尽管他明知少年想要的便是一场摧毁性|的占|有,用当下的痛苦去缓解曾经的痛苦。也正因如此,少年才给予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绵长缱绻的口勿由五条悟主动停止。   以额抵额,白发交缠黑发,鼻尖划过鼻尖。   “你喜欢我吧。”五条悟蹭着少年,开口的热气喷洒在少年隐约发红的面容上。   太宰治有一瞬发怔,他不知这句话是五条悟的期待,还是五条悟在自以为是的陈述事实。   他保持缄默,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的不为所动。   “早餐,放桌上了。”五条悟轻轻呼出一口气,咧嘴笑得好像只大白鲨:“两校交流会嘛,今天有得忙呢,走了。”   说走就真的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地走了。   走前,五条悟不忘用被子把太宰治卷起来,也不知是生怕他着了凉,还是别的什么,还留下气势汹汹的一句:“你乖乖听话,不然办|了你!”   怎么听怎么有股子虚张声势的意味。   被裹在被子、只给露出脑袋的太宰治:“……”哇哦,这就是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嘛?爱了爱了〔冷漠.jpg〕   借由正式介绍新生吉野顺平,“假死”的虎杖悠仁被顺势引出。   东京咒高倒是一派喜气洋洋,以乐岩寺嘉伸为首的京都咒高的心情,大约是不怎么美妙的。   “哦呀?乐岩寺老先生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大好。”   漫不经心的话音由远及近而来,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就见黑发鸢眼的少年站在前方,似笑非笑地向他们望来。   准确的说是望向了京都咒高一方。   京都校的学生大多世家出身,前些天发生在“津岛家”的|血|案,个中内情如何,该清楚的不该清楚的,他们全都听了个遍。   看着黑发鸢眼的少年,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做何感想。   传说中的〔反咒力术式〕拥有者津岛修治竟还活着?   这样一位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竟制造了那般|惨|案?   又或者——四年前津岛本家被|灭|门,竟然是由高层一手主导……   心情之复杂,令他们纷纷移开了目光。   “日安,津岛监察官。”乐岩寺艰难地直了直背脊,假装没有听见那夹|枪|带棒的嘲讽:“看起来,津岛监察官倒是春风得意。”   此话一出,但凡有五条悟联络方式的人都尴尬的咳声连连,视线控制不住地往事件中的另一位当事人身上飘。   “哼哼~”五条悟骄傲地挺|胸|抬头,笑得既嘚瑟又得意。   “这可真是……”太宰治以手抵唇笑颤了双肩,他提步上前走到乐岩寺面前,言笑晏晏:“我以为,乐岩寺老先生对我说话会更注意一些呢。”   闻言,乐岩寺艰难直起的背脊,再次弯了下去,片刻的沉默后,他似认命般的闭上眼:“有用吗?”   好似面临迟迟没有落下、但深知一定会落下的最后一只靴子。   “津岛修治”之前出口的“复仇宣言”,使他们这些咒术师高层,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之中。   与之相比,“津岛修治”和五条悟交往、亦或是更深层的联手,都算不得什么了。   为了做一个了断、为了不再恐惧,他们将破绽尽数展露。   然后,他们等了又等、防备了又防备,却始终没有等来“津岛修治”的动作。   嘴上说着复仇宣言,可当真拥有“复仇”的机会时,“津岛修治”却表现得毫不在意……这更令他们惶恐不安。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死|亡何时到来。   乐岩寺睁开眼,费力地掀开眼皮望向黑发少年,苍老沙哑的话音、带着疲惫与感慨响起:“归根结底,是我们欠了你的。”   因为深知有所亏欠,所以才会那般惶恐不安。   气氛犹如灵柩般寂静下来。   背对着光源,太宰治的表情如同隐在雾面玻璃后般叫人看不真切,只有那双鸢色的眼眸清晰地发着幽暗的光。   “的确,你们欠我的。”   简单的一句话,透露出似要击碎人心脏的沉重感……   ——面对父母的|死|亡,少年不是无动于衷!   意识到这一点,五条悟瞬间敛去了所有笑意,一种迫切的想到去到少年身边“去拥抱他!去安慰他!”的冲动在心底腾升,而后似病毒般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   但。   五条悟抬手推了下墨镜,手腕绷出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强迫自己按捺住这股|冲动,少年是监察官,即便在场所有人都知晓,他同少年是恋人关系,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上前。   这是在保护少年,也是在保护东京咒高。   太宰治抬头望了望今日湛蓝的天际线,闭了闭眼,他笑着看向东京咒高的校长:“我在咒高住了好些日子,还没向夜蛾先生问好。”   “小事而已,津岛监察官不必客气。”夜蛾正道点点头,心说毕竟是监察官,以前就没指望问不问好,现在都是悟的小男朋友了,问好就更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既然两校校长都在……”太宰治顿了顿,鸢色眼眸含着清浅的笑意从两位校长身上轻轻拂过:“那么,我宣布,即日起请两位配合监察官的工作,进行现有咒术师登记。” 第16章 你要感谢你自己,为什么那么好……   “嘛,既然两校校长都在……”太宰治顿了顿,鸢色眼眸含着清浅的笑意从两位校长身上轻轻拂过:“那么,我宣布,即日起请两位配合监察官的工作,进行现有咒术师登记。”   乐岩寺已经自闭了,也不知听清没有。   夜蛾正道问:“津岛监察官的意思是?”   “我的任务是搜集用于咒术界“正规化”的备案材料,将所有咒术师编辑在册是很重要的一步。”   太宰治想了想,又简单的补充道:“两校不仅是学校,也是很多学生毕业后展开咒术师工作的中转站,手上咒术师的资|料应该不少。”   “编辑在册的意思……”京都校三年级生加茂宪纪突然出声:“是连同使用术式解析与造成影响的范围在内吗?”   太宰治笑了笑:“不然呢?所谓“正规化”就是要根据咒术界的整体力量进行衡量,研究并制定相关|法|律以及设立相关职|能|部|门。”   “等等。”   “安静。”太宰治不再理会加茂宪纪,方才的解释已经很慷慨了,他看向两位校长:“有没有问题?”   夜蛾正道推了下墨镜:“东京咒高会全力配合津岛监察官的工作,两星期会将东京咒高这边的咒术师全部记录完毕。”   夜蛾正道这番话,等同于将东京咒高和内务省绑定在了一起。   他清楚之后会在高层以及各个世家那里遭遇怎样的责难,可与之相比,咒术界的发展、未来孩子们的生命可以得到更好的保证,显然更为重要。   这时,乐岩寺嘉伸突然出声:“京都咒高也会全力配合津岛监察官的工作,时间……就以一月为期。”   京都校的学生震惊地看向他们的老校长。   乐岩寺缓缓叹了口气,他不是固执到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老家伙。   事实上,早在得知“内务省派遣监察官入驻咒术界”的消息时,他便清楚,咒术界若想长久并有序的存在下去,就必须接受正规化的转型。   这的确很难。   对高层来讲,对各个世家来讲,这等同于将攥在手里的权|利与利益拱手让人。于一部分人而言,这简直比被活生生地|割|肉还要难受百倍。   可是强撑着不改变又能怎么样?迎来内务省的彻底清算只是时间问题,能力再强难道还能斗得过整个|国|家吗?   就像当初未被正规化时的异能者。   异能者能力弱吗?当然不。   异能者的力量与咒术师不同,是没有逻辑可言的,以至于有些异能者强的不讲道理,但最后还不是接受了“正规化”的转型、接受了内务省的管理。   内务省此时还乐意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已经是万幸了。站在他的角度去看,甚至认为“先清算,摧毁,再重建”更轻松些。   想到这,乐岩寺看向少年:“我也会负责游说各个世家。”   一方面是为咒术界,一方面也想……不能说是补偿,他只是希望让因他们这些老东西而没了家的少年,能更轻松些。   他自然也明白,自小便将人事物看得通透的少年,大约是与“轻松”两字无缘的。   乐岩寺满是岁月痕迹的面容有歉意、有深知有所亏欠却偿还不了的苦楚,不过他不会道歉,道歉无用,听在少年耳里,恐怕也是“嘲讽”居多。   “多说无益,我只能告诉你,当初我做出那个决定,是真的认为〔反咒力术式〕属异端,会破坏咒术界的平衡。”   乐岩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中气十足的说:“我不后悔!”   ……这话,听在少年耳里,才算得上是好听话吧。   两校的学生整齐划一地呼出一口气,知情者震惊于乐岩寺敢这么说,不知情者则是直觉不妙。   天气瞬息万变不讲道理,晴朗天空已被层层叠叠的阴云笼罩,堪堪展露在外的太阳光显得黏腻不净。   万物被映照成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令人窒息般的感到呼吸不畅,视线都开始泛白了。   “那就好。”   太宰治唇角扬着疲倦的斜弧,转身离开。   五条悟对夜蛾正道点了点头,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他不能不追上去,他怎么能不追上去?   目光所及地那道背影,仿佛剪纸般单薄的令人难过。   夜蛾校长自会帮他拖延时间。   “我不喜欢粘人的哦。”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白发男人,太宰治勾着唇挑了挑眉。   五条悟扯着唇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上前,轻轻地将少年拥进怀里。   这个拥抱仿若击碎时间。   太宰治感觉自己像是化作一缕魂魄,穿越时间的断层,回到了曾经、回到了久远的记忆原点。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泄洪般的涌上了脑海。   乐岩寺以为他早就知晓高层的计划,其实是有猜到一点的。不过,那时年幼,他不曾想到原来人坏起来真的可以毫无顾忌。   ……“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父母。   笑着将“生”的机会留给他。   笑着“为他”甘愿奔赴|死|亡。   “我不配拥有他们。”   不配到连为人子女“为父母报仇”,都自觉没有资格;不配到连称呼“他们”一声父亲母亲,都自觉是辱没了“他们”的名声。   太宰治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在五条悟耳里却是立刻明了了,他抬起手来,抚在少年的后脑上。   他说:“你值得。”   他说:“归根结底,你要感谢你自己,为什么那么好。”   这番话不知勾动了哪根神经,使太宰治眼眶发热。   他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   努力的在无视心底的兵|荒|马|乱泥沙俱下;努力的假装一颗冷硬的心脏,并为因五条悟的话语而产生哪怕一瞬的崩塌。   可是猝然间,想要逃去黑暗的一角,咬紧牙关、蜷缩起身体|痛哭一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真实且强烈。   ……无法忽视,但可以逃离。   太宰治迟缓地退离白发青年的怀抱,面庞上是全然镇静的模样,眯着鸢眸沉声道:“别动不动就抱上来,腻腻歪歪的好恶心。”   “……”五条悟半露在外的苍蓝眸子眨了眨,投|降似的举了举双手:“我的小男朋友是要出门嘛?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车送?”   太宰治带着一身森然的冷意越过他,一句话也没留下。   目送少年远去,直至消失,五条悟无声的一叹。   喜欢少年是一件容易又艰难的事情。   容易是他无法抗拒对少年的喜欢,艰难是因为少年总是推开他独自跑开。   上一秒,还满怀期待少年要对他敞开心扉了;下一秒,少年便再度成为那个连灵魂也散发着寒气的人间亡灵。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家庭餐厅——   “老板!”   看见太宰治进门那一刻,夜斗冰蓝的眸子猛地点|燃|火|苗。   他积极的和太宰治打招呼,对于这个和他达成长期合作、并且没有将他遗忘的存在,他可上心啦,恨不能一天问候八百回的那种上心。   这是普通老板吗?   不,不是!   这是去往“拥有神社”之路的直通车啊!   太宰治眼角微微一抽,真是神奇啊,无论见多少次,他都觉得夜斗卡密那贫穷的气息和他如出一辙。   ……自己怕别是被夜斗这个祸津神给祸害穷的吧?   雪音捂了脸:“真是抱歉太宰先生,夜斗这家伙太丢人了。”   “没事哦。”太宰治坐到他们对面,也不理会餐厅众人看他和空气对话的糟糕眼神,“结果怎么样?”   谈到正事,夜斗随手布下结界,防止被偷听:“那个天元11年前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开始衰老加速,结果就是与天地融合为一体。”   “所以?”太宰治挑了挑眉,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是个什么心路历程,他可不在乎,他只想听重点。   夜斗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比起人类,天元现在恐怕更接近咒灵一些。他现在完全躲在薨星官不出来的。”   听见这个,太宰治也不禁瞳孔一震,没记错的话,原本的夏油杰的术式是|操控咒灵一类的吧?这样一来,全知的天元是指望不上了。   “另外,老板让我找的可以解放狱门疆的“天逆鉾”和“黑绳”……”   夜斗顿了顿,扶额无语的说:“全都被那个五条悟给玩没了。黑绳倒是有,但问题是找不到啊。”(乙骨忧太在国外就是为了找黑绳。)   沉默了三秒,太宰治露出商业互吹式的微笑,情不自禁地拍起了巴掌:“哇哦!真是好棒棒,把家门钥匙都玩没了呢。”   夜斗&雪音:“……”老板崩溃的心理他们感同身受。   就五条悟那|骚|操作,谁听了不想骂声崽种?天神在天满神社里头都不知道跺脚骂了多少回“崽种”加“不肖子孙”了。   “不过不过!”夜斗积极的为老板排忧解难:“不是还有老板你吗?再不济五条悟的老祖宗说了,有个活了一千年的……”   “停——”太宰治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满脸的一言难尽,现在的问题是五条悟就不能被关好嘛?   很多事情的展开不过是瞬息之间,五条悟被关一分钟,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   而且,漫画最常见的套路:有能力又活了几百年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时,通常绝不会现身。   太宰治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算了,还是我来吧。”   说完,太宰治眼睛一眯,他为什么要跟着“夏油杰”的节奏走?   封印五条悟——在“夏油杰”那里是必须执行的,无论目的如何,都说明五条悟的存在会成为他的阻碍……   “夜斗,两件事。”   “嘿!有事您吩咐!”   “优先找一个神格,即将消散的那种就好。”   “其次调查从古至今“六眼”的手下败将。”   天元躲避只能说明忌惮自己被控制,那么有了神格就能避免全知术士被控制的可能。   五条悟很强,但若是没了“六眼”,他的强也只会大打折扣。所以“夏油杰”本质上要封印的是“六眼”,而非五条悟本身。   那“夏油杰”的身份,只要在古往今来败给“六眼”的人中筛选就好。   当然,得了神格的全知术士没了躲藏的必要,应该会很乐意谈谈个中情由,只不过……   天元所说,他未必会信。   和夜斗告别前,太宰治问:“夜斗,你能斩缘吗?”   夜斗和雪音对视一眼:“能是能的,老板你……”   “没事哦。”太宰治勾了勾唇角:“只是在想,人和人的缘分真是麻烦。” 第17章 017(改bug) 你骗骗我,我真的……   “啧啧。”   刚刚步入咒高校园,太宰治大感惊奇的咂舌:“诅咒师和咒灵组团闯进培育咒术师的学校闹事,真可算是闻所未闻的奇谈一件呢。”   “看看看!”夜斗立刻跳起来:“我怎么说来着?就说老板得叫我送啊,不然就得出大事!”   说完,夜斗松口气地拍了拍心口,幸好告别之后他又折返了回去。   老板可是他去向“拥有神社”之路的直通车,必须保护好!   太宰治一言难尽的看了夜斗一眼,他可以说他巴不得被“夏油杰”找上吗?   “除了“帐”那边,其他地方有不对劲吗?”   说到正事,夜斗角色转换极快道:“北面,有一个咒灵。”   “分开行动吧。”   太宰治去往“帐”的方向。   夜斗带着神器雪音去往北面。   十五分钟前——   “在哪里?   津岛修治在哪里?”   用于观看两校学生比赛进程的屏幕之中,赫然映出了咒灵的影像。   “津岛修治”一名一经响起,五条悟砰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牙露出狞笑:“哈!不错!真!是!不!错!啊——!”   就在这时,“帐”突然下降,将老师与学生阻隔开来。   这“帐”针对五条悟而设置。   “津岛监察官……”   乐岩寺嘉伸想叫五条悟去找“津岛修治”,余下的他们负责保护学生,处理诅咒师与咒灵,但五条悟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这“帐”独独把我拦截在外,只能说明我亲爱~的小男朋友那边是安全的呦。”五条悟说着,心里已经给“帐”内的咒灵判了|死|刑。   谁也不能威胁他小男朋友的安全!   谁!也!不!能!   乐岩寺&庵歌姬:都这种时候了,五条悟话里话外还在秀恩爱?   庵歌姬叹气:“我们进去了,你尽快。”   “ok——”五条悟懒洋洋地拖长了话音。   此时此刻——   “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循着声音望去,太宰治正向着他漫步走来,站定后冲他疑惑的歪了歪头。   五条悟:“破、破帐……”   他好像在自己小男朋友的鸢眼里看见了“就这还整不利索吗?”的嘲讽。   男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虚荣心,例如不想被伴侣小看。所以嘲讽什么的,全都是被虚荣心填满脑子的男人的脑补。   事实上,太宰治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根本懒得看各种|骚|操作约等于白给的憨批哪怕多一眼。   他抬起手掌覆在“帐”上,蓝白光芒倏然亮起又似烟花般极快散去,眨眼之间,“帐”已不见踪影。   五条悟扬了扬眉梢,他是第一次直观的看见少年使用术式,以往只是在碰触时感受过全身咒力的凝滞,从而判断少年的术式应该是被动的。   五条悟笑了笑,活动了下手脚,他冲少年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接下来看我的咯!”   ……然后他就飞了= =   沉默了三秒钟,太宰治抽了下唇角,从怀里掏出完全自|杀|读本,边看边往里面走。   距离不远,很快地太宰治就看见了手持炫酷吉他的……乐岩寺嘉伸???   “噗——”太宰治没忍住喷笑出声来,对乐岩寺一阵挤眉弄眼:“哦呀?摇滚老头?”   和摇滚老头相比,那个受重创的果|体|围裙男都显得好正常。   乐岩寺嘉伸:“……”一张老脸都丢没了。   “哼哼~看见了吧歌姬?”五条悟也在挤眉弄眼:“帐——我小男朋友破掉的!”   庵歌姬:“……”这好比软|饭|硬吃一样的话……啧,没救了,这个糟糕的男人。   玩笑归玩笑,五条悟可没忘记有学生还在与咒灵战斗,他闭眼感受着气息,锁定了虎杖悠仁那边。   太宰治眯眼看着五条悟发动术式,哪怕并不知晓其中原理,他也能直观的感受到五条悟使用的术式力量之强。   不得不说,若他是敌人,也会选择第一时间除去五条悟这个战力。   五条悟其人堪称咒术界的嘲讽担当。   翁、翁翁——   手机在这时发出翁响,太宰治收回了视线:“怎么样?逃了?”   〔我赶到时咒灵就不见了。〕   咒灵,又或者说是“夏油杰”不会无缘无故安排咒灵来这一趟……   太宰治肃穆了表情,他望向发动术式后明显沉思了一瞬的五条悟:“北面有什么吗?”   北面?   五条悟猛地睁大了双眼。   无需多言,太宰治已经明白了:“夜斗,到我这边来。”   太宰治垂着头,被凌乱的黑色发丝遮挡了表情。   北面存放的是特级咒物品〔宿傩的手指〕,也就是说虎杖悠仁,不,宿傩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五条悟同他们立场天然对立,所以要封印;对宿傩的话,就只可能是拉拢了。   “总之就是这样啦。”夜斗被两校教职人员围在中间也丝毫不怵:“我听老板的话赶过去时,咒灵已经没影了。不过从残留气息上看,那个咒灵很虚弱,像是被重伤后没有休养的样子。”   “哦哦!我大概知道是那个了。”五条悟懒洋洋地举了举手:“应该是前段时间袭击我的咒灵。”   夜斗卡密瞅了瞅五条悟,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眼神飘忽道:“那个……你老祖宗叫我有机会见到你的话,就帮他捎句话。”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哦豁”了一声,没想到这个贫穷气息扑面而来的家伙还真是个神明啊!   众人又震惊的看向“津岛修治”,雇佣神明打工什么的,是狼人!   “啊?什么?”提到老祖宗,五条悟多少收敛了些懒散不着调的样子。   雪音拽了拽夜斗的袖子:“夜、夜斗别说了吧还是。”   可惜,夜斗已经深吸一口气蓄力了:““崽种!你是生怕自己不死啊!老祖宗我要不是不能管后代子孙的事,还用得上别人?你个不肖子孙早被我亲手打|死|了!”,以上。”   五条悟:“……”   众人:“……”虽然不知道因为啥,但能被自家老祖宗嫌弃成这样,不愧是最强的五条悟啊。   “夜斗,我送你出去。”太宰治在这时站了起来,之后是两校教职员的谈话,作为第三方的监察官,不参与比较稳妥。   “好的老板!”夜斗高高兴兴拽着雪音跟上。   苍蓝的眸子追一路随着少年远去,五条悟猛然发觉外出一趟回来的少年的不对劲,心脏轰隆隆地一震。   看他那个样子,众人满脸都是一言难尽:“你“六眼”都快飞出去了,也不用吃醋吧?”   对于这个一把年纪依然幼稚如初的男人,大家只觉得他是吃醋了。   回过神来的五条悟抽了抽嘴角,他吃哪门子醋啊?   他相信自己足够好,好到有他在,少年就绝看不上别人。   “别忘了我嘱咐的事。”想了想,太宰治又补了句:“要尽快。”   他感觉得到,一切都在顺遂着“夏油杰”的期待发展着,可供准备的时间也许并不多了。   “哦!放心吧老板!”夜斗拍着|胸|脯保证道,沉默了下,他又说:“不过,神格大约要费些时间。我两头忙吧,看最后是神格先到手、还是人员名单先到手。”   太宰治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做法,无论那一个先到手,终究都是一个破局的可能。   目送夜斗和雪音消失,太宰治垂下眼睫,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多晃晃?   据津岛家的咒术师来报,“夏油杰”目前没有使用咒力,看起来是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别人,只等着最后出现。   可,他的存在对应解放狱门疆的可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天逆鉾”,“夏油杰”没有不除掉他的理由,只可能是他最近没有落单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呦!”   闻声,陷入沉思的太宰治回神,转过身望去,白发青年矗立在阳光下,明亮的仿佛与阳光融为了一体。   “刚刚吧,就是那个啊,我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都没谈完我就跑过来了。”   五条悟站在那里,看上去活像只被坏主人弃之不顾的猫。   “我的小男朋友是不是……在想着离开我?”即便说着这样的话,五条悟的话音仍旧带着午后的猫一样的懒懒散散。   被猜中了心思,太宰治猛地有种脚下一空的错觉。   ……你想多了。   太宰治动了动唇,可到了|舌|尖的话语,辗转片刻又被吞回了腹中,于是便抿起了唇不发一言。   “啧。”五条悟咂了咂舌,他走到少年面前,微微附身与少年的鸢眸对视:“知道我有多好骗吗?你骗骗我,我真的会信。”   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毫不犹豫的相信,才无法将谎言脱口而出——太宰治轻轻垂下眼睫,不去与那双苍蓝眸子对视。   五条悟摘掉墨镜,双手扣在少年的肩膀上,附身凑到少年的眼角|亲|了下,顿时|湿|润|了少年轻颤的眼睫。   他哪里会不知道,喜欢与爱,不过是被少年放置在毫不起眼的角落的东西。   祂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稍一靠近,那尘灰便会飞扬在空气里,令祂的主人看见了都要避让行走。   捂热少年不容易。   但他可不打算放弃。   “不行哦。”五条悟直起背脊,阳光下灿烂又招摇的笑了:“现在开始,我的“六眼”会每时每刻粘在小男朋友身上的。”   太宰治扯了扯唇角:“能维持多久呢?我真的很好奇,五条先生,你的热情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尾音消散于空气,鸢色眼瞳里流转的光华逐渐暗沉,化为深邃浓郁的墨色,粘稠的恶意张牙舞爪地袭来。   少年仍旧在笑,漂亮得不像话的面庞上染着笑,色彩趋于暖色的鸢色眸子也含着笑。   但,五条悟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在那笑意里,冒出了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怪兽,仿若冰冷的医|疗|器械般将他的内心窥探了个遍。   莫名的,五条悟竟然松了口气,甚至伸出手去隔着刘海弹了弹少年的额头。   在少年捂着脑门不明所以呆住时,五条悟露出笑容来,这根本就是个在反复确认“爱”是否真实存在的孩子啊。   怪可爱的。   “噗——哈哈哈哈哈!啊啊~抱歉抱歉!但是哈哈哈就是太好笑了呀~!”   “……再见。”太宰治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他是不知道五条悟在笑什么,但就是很不爽啊。   “唔?别走啊!好好,我不笑了……噗——”   这混蛋一直在笑都没停过!   太宰治感觉自己心态都崩了。   管五条悟去死!   就让五条悟被狱门疆关好了呀!   自己又不是控制不住局面! 第18章 凡事总有取舍   日子一天天的过,一二年级除狗卷棘,均在为成为〔准一级咒术师〕而忙碌且努力着。(棘已是准一级)   出发前,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一起找到了太宰治,一个真诚的表达了歉意、一个真诚的表达了感谢,外加自家妈妈亲手做的点心。   太宰治这时候正在接待室和五条悟一起,整理着夜蛾正道上报来的材料。   极快地扫了眼看着面前两位言辞恳切的少年,太宰治眨了眨眼,疑惑地环顾四周一圈,最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咦?我好像听见有谁在说话。奇怪,一定是错觉吧。”   “……请、请不要装作我们不存在啊!!!”   “诶——?”太宰治表情愈发疑惑了,先是眨巴眨巴眼睛,忽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呀,抱歉抱歉,太忙了呢,完全没注意到你们,怎么了嘛?”   虎杖悠仁:“……”   吉野顺平:“……”   两位少年深吸一口气,再度把话重复了遍。   “不用在意哦~”太宰治挑起唇角笑了下:“如果不是咒术师没用的叫我这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我才不要做白工呢。”   虎杖悠仁:“……”   吉野顺平:“……”   就坐在太宰治身边的五条悟,笑看着满脸精神恍惚的学生,说道:“好啦,歉意和感谢都已经传达到了,就快出发吧。”   “……是。”两位少年双肩一垮,对视一眼,互相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熟悉的一言难尽。   接待室一片安静,只有纸张被翻动的沙沙声偶尔响起。   五条悟一面执笔记录材料,一面用半露在墨镜外的苍蓝眸子看一看少年没有表情的面容。   面对真诚不参杂虚假的歉意与感谢,太宰治有一瞬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情绪,却被擅长隐藏的少年很快遮掩过去。   宁愿将“真实”隐藏在他人看不真切的虚假之中,也不愿被人清晰的窥见分毫……   这真的很糟糕。   “我说……”侧眸看变|态一样瞅着白发男人,太宰治瘪下嘴:“我知道我好看的天上有地下无,但也不用一直盯着我吧?”   “看看这个世界怎么样?”五条悟这样说,抬手勾下墨镜,苍蓝的眼眸完整的显露出来,清晰地将少年表情一空的模样倒映其中。   “……啧。”太宰治不自在地抬手蹭了蹭波洛领结冰凉凉的宝石:“又要说什么自以为是的话吗?算了吧。”   “没有下不停的雨,也不存在永无止境的黑夜。”五条悟眼含少年,语调轻缓说:“快乐的痛苦的,不管什么都好,如果一直逃避,等在回过神去看,就会发现世界都已经无声无息的破碎了。”   “……”   太宰治轻轻合上眼睛。   漂亮的鸢色眼睛,有阅尽千帆仍没有改变的少年气,可五条悟却在他闭眼后轻颤的睫毛上看见了点点尘埃。   太宰治侧过脸,对白发男人弯了弯眸子:“你真的很烦。”   他需要很多个谎言,去欺骗那个需要谎言维系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的自己,可这个人偏偏总要戳破他的自欺欺人。   五条悟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捧起少年的脸,含着少年|下|唇|轻轻咬了一下。   他并不希望看见他痛苦,可若不将少年内心里极端扭曲黑暗且消极的东西拖拽出来,血|淋|淋的伤口又怎么能愈合呢?   抿了抿唇,五条悟忽地扬声道:“最近真忙呀,嘛,之后只会更忙,难得今天有空,去约会吧!”   语毕,也不管太宰治乐意不乐意,五条悟握着他的手把人拽起来。   五条悟和太宰治都不能算是喜欢热闹的,于是便带上吉野妈妈送的点心和几盒蟹肉罐头,去到了河边坐下。   他们并排坐在防波提上,看着河面,安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天色渐暗,天际攀上彩霞,五条悟才开口说了自到了河边后的第一句话:“之后真的会很忙的,我的小男朋友一定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吧?”   柔软的发丝吹拂而过的夜风微微掀起,太宰治鸢眸中清晰可见的闪过暗色,又很快随着拂过的风散去:“有什么问题?”   “啧啧。”   察觉自己的小男朋友误会了什么,五条悟咂了咂舌:“无论知道了什么,又做了哪些准备,都记住优先保护好自己,别仗着“反咒力术式”招摇过市——以上。对我有点信心啊。”   “切——”太宰治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说得好像之前没怀疑过我似的。”   五条悟心虚的一咧嘴。   太宰治正侧脸笑盈盈地看着他,天边有抹绚烂的霞光落在他眼底那片鸢色的湖面,像揉碎的细小星子,闪着明耀的金芒。   糟糕!   想亲!   五条悟手指蜷缩了,咬牙忍住了:“嘛~之前是之前嘛,现在的话……蒙上眼睛捂住耳朵的信任,我都给你。”   闻言,那双始终沉淀着些许暗沉的鸢色眸子,绽放出微弱的光亮,那光稍纵即逝,但的的确确有真切的绽放过。   五条悟笑了下,趁机凑过去和少年贴贴,抬手拂开垂在少年耳边的黑色碎发,而后伏在少年耳边低声说:“话说,我都是你的,我亲爱的小男朋友什么时候拿走?”   说真的,要不是知道五条悟擅长直球的性格,经过上午那一遭,他都要以为五条悟在pua他了。   太宰治想着,撇了下嘴:“你,果然是变|态吧?”   “喂喂!”五条悟一听可不乐意了:“馋|自己的小男朋友怎么能算变|态?!”   “咦——!恶心。”   在五条悟一大把年纪还撒娇的背景音里,被太宰治随意丢在身旁的手机在渐暗的夜色中闪烁起来。   太宰治侧过头看了一眼,扬了扬唇角,手机屏幕闪烁的光亮、很快地化成比此时的天色还要暗淡的颜色。   他开口说:“我的吗?”   含笑的话音落进五条悟耳里,他推了下墨镜,笑眯眯道:“你的呦~”   闻言,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拿起手机重新按亮,指尖轻轻点下未读邮件,然后放在五条悟面前。   之后他感受到了五条悟猛然一滞的呼吸,苍蓝眼眸从深处剧烈的震荡着。   震惊、困惑、喜悦、不敢置信,许许多多的情绪杂糅在一张脸上,使赏心悦目的面容变得不再好看。   “等等我!”   太宰治眯了眯眼,耳边还有话音的余响。而原本坐在太宰治身边的白发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在彻底昏暗下来的天色中沉浮。   “唔?”太宰治笑望着河面,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体:“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坐标分享。   老板老板!我找到神格了!   猜我在这看见什么了?   〔夏油杰&咒灵.jpg〕   要我出手吗?——by:夜斗”   凡事总有取舍,被舍弃的不代表不重要,只是没有那么重要。   五条悟取了他认为重要的东西。   若是他,也会做出与五条悟相同的取舍,那毕竟是此生再难有的挚友了。   哪怕前方布满荆棘,只要挚友站在那里,就算粉身碎骨,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即便那仅是一团虚幻的|泡影。   太宰治的指尖按下一串号码:“夜斗,带神格回来,该去见见天元了。”   〔诶?可是和咒灵战斗是个学生,恐怕撑不了多久的。〕   “没事哦。”太宰治站起来:“五条悟过去了。”   〔那不是更糟糕了嘛?!〕   “他们现在是不会封印五条悟的。”太宰治说道:“狱门疆只有一个,我相信他们会保持“杜绝浪费”的好品质。”   毕竟,对应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天逆鉾”的他还在呢。   除非封印了五条悟后,“夏油杰”能带着狱门疆藏到天南海北去。   〔嘿!好嘞!一切全凭老板吩咐!〕   有夜斗这位神明在,潜入薨星官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   太宰治捂住了嘴,这不代表他想看见一个长着四只眼睛的萝卜怪,谢谢。   “真是失礼啊津岛家子嗣。”天元对他们的闯入并不意外,看见太宰治一脸|欲吐的捂了嘴,他甚至笑了,只不过……   “呕呕——”太宰治忙转过身去,摆着手说:“别笑,一笑更恶心啦!呕——”   天元:“……等你活了五百年也会变成这副样子的。”   萝卜怪天元干巴巴的说。   “呜哇——”太宰治更崩溃了。   夜斗和雪音对视一眼,即便这是他们老板,他们还觉得……太宰治意外的欠揍啊。   “呼呼呼……”太宰治抹了抹嘴,直起了腰,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转过了身,向夜斗伸出手。   夜斗木着脸把神印递了过去,心说就不能把眼睛睁开吗?咒灵不比天元还……哦,天元现在和咒灵没两样。   “来谈谈吧天元。”太宰治低着头,摆弄着白玉似的神印:“你现在的状况我已经知晓了,有了这个你就不必担心被控制,可以说说你知道的吗?另外,请称呼我监察官。”   天元很痛快的答应了。   这当然不会是因为活了几百年的天元是傻白甜,只因为太宰治代表第三方的内务省,他才愿意选择和盘托出。   “首先,监察官应该好奇“夏油杰”的身份吧?”天元直接说出一个名字:“羂索。”   “等等!”夜斗惊得跳了起来:“羂索?认真的嘛?!那不是千年的术士吗?!”   “是的,他曾经寄宿于加茂宪伦|体|内,现在寄宿于夏油杰|体|内,的确是千年前的术士。”   “好吧好吧,我已经明白术士喜爱成精的特性了。”太宰治耸了耸肩,仍旧低着头,说什么都不看天元:“我想知道他的目的。”   “真是急性子的监察官啊。”天元感慨了句才道:“他的目的是强制|全日|本的人类,进行以“特定人类”为目标的进化。”   “……淦!”夜斗忍了又忍吼出了声,这种事情,就算是他也是闻所未闻过的疯狂。   说到这里,太宰治心说以全|人|类为目标的反派漫画里不知有多少,有够没新意的。   “咒灵|操|术。”太宰治抬眸,总算看向了天元:“你怕的是这个吧?也就是说,他的目的若想成型,你是唯一的选择。”   “是的。从前我只能与星浆体融合,可11年前同化失败后,我可以同任何一个人类同化。进化后我与世界融合,我的灵魂无处不在。”   “你是世界,世界是你……”太宰治垂下眼睫:“但你可以保持作为“人”的理智,其他人若是进化后却未必。”   这种状况的话……   若有人完成了和天元一样的进化,后又有一个人失控,那么这个世界就算玩完了。   单看目前已知的羂索的行动轨迹,11年前除去星浆体促使天元进化、寄宿于夏油杰|体|内,因〔咒灵|操|术〕可以控制进化后的天元,再来……   “11年前,羂索想要除去的不仅仅是星浆体吧?应该还有五条悟才对,只是不仅没有达到预期,反而使五条悟学会了反转术式。”   太宰治忽地望向了天元。   “看样子……”天元回望向他:“监察官已经明了了。”   ——羂索封印五条悟,只因“六眼”拥有者是能够阻止他计划的人,甚至说不准已经被过往的“六眼”拥有者阻止过很多次了。   目前来说,只要保住五条悟,羂索的计划也就GameOver了……   不,羂索的计划已经算结束了,天元有了神格,那么“操控天元与全|日|本人类的同化”的目的自然无法实行,除非天元主动将神格剔除。   太宰治翘了翘唇角,谁能想到呢,他一个半吊子监察官竟然间接当了把救世主,任务完全超额完成了好吧?   不过,他还得保住五条悟,确保咒术界的稳定,直至内务省顺利接管为止。   “就这样吧。”太宰治把白玉似的神印丢给天元,招呼上夜斗和雪音准备走人,却又被天元叫住,丢来一个方盒子。   “这是?”   “狱门疆的〔里〕,可以理解为后|门。”天元说:“我认为,祂由监察官保管更加稳妥。”   ……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哪怕五条悟被封印也不怕。   太宰治觉得一切实在是顺利的过分了,就像游戏抽卡一样,非酋欧一回,总感觉是在无端耗费今后的运气。   捧着〔后|门〕,太宰治皱了皱眉,随后便笑着冲他们wink了下:“呀~对不起,都怪我太聪明。”   天元:“……”   夜斗:“……”   雪音:“……”   三个不是人的家伙,想联手打宰的|欲|望愈加强烈。 第19章 目前为止,我做得应该还不错吧……   “你认为天元的话有几分可信?”   “十分。”夜斗回答的很干脆:“除非有些事情是连全知的术士也不知晓的。”   太宰治心里到底存着些许不安感,为求稳妥,他把狱门疆的〔里〕交给夜斗带去给天神·菅原道真保管,而他自己必须尽快和种田部长见一面。   “等一下。”太宰治唤停夜斗的脚步,他垂着眉目,低沉的声音如从极寒之地穿透而去:“合作期间,夜斗是可以信任的吧?”   说着话,太宰治掀开眼帘,于沉沉夜色中,于月白光线下,暗潮在鸢色瞳孔中铺展开|血|色的画卷。   空气中仿佛有|硝|烟|气无端地弥漫开了。   夜斗不明所以地眨着眼,呆愣了许久终于明白过来太宰治在担忧什么,神明大人顿时就不干了,跳脚吼道:“喂喂!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神明!”   太宰治审视地凝视夜斗,半晌,突然露出笑容明朗道:“嘛嘛~我开玩笑的啦~”   “……”夜斗木着脸,看着双手|插兜矗立于月光之下的少年,半张脸都开始了抽搐:“不是、那什么、你开玩笑的时候这么吓神的嘛?”   雪音在这时候站了出来:“夜斗不靠谱,但我可是祝器,是这家伙的道标,我不会叫他出岔子。”   “什么玩意?!”夜斗满脸“在?宁有事嘛?”的表情:“什么叫我不靠谱???”   雪音抬腿给了夜斗一脚,对太宰治保证道:“太宰先生放心好了!”   目送神明和神器吵吵闹闹地消失于沉沉夜色,太宰治匆匆给种田部长拨去电话。   因着要同种田部长见面,太宰治挂断电话后静音了手机,立刻向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并未注意,静音后被随手塞进风衣口袋的手机,因一通一通的来电、一封又一封的邮件而频繁闪烁。   光亮化为黑暗,最终落入众多遗憾的一角。   出租车停在浅草寺头门。   太宰治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停放的车子,迈步走了过去,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接着就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啊……”看着驾驶座的人,太宰治笑吟吟的表情瞬间冷彻:“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呢,安吾。”   “……好久不见,太宰。”坂口安吾止不住的苦笑,他若是知道要见面的人是太宰,哪里会主动提出驾车送种田部长离开横滨到这里来?   不是不愿见,实在是……一声压抑的叹息过后,坂口安吾下了车,将谈话空间留给上司种田和太宰治。   沉默了片刻,太宰治将从天元那里得到的情报,一字一句告知给了种田。   种田一听大感惊愕,拧着的眉久久不曾松动,惊得指尖都在发嘛,他感觉都找不到自己的嘴里,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声:“好险。”   真是好险。   若他当初没有举荐知晓一些咒术界事宜的太宰治担任监察官,那么这些由语言组成的情报,恐怕很快就要以切实的“伤|亡|报告”形式出现在他办公桌上了。   “那么……”种田缓了缓神说:“这事算是了了吗?”   “我不知道。”   种田好不容易松动的眉心,再度紧拧起来。   太宰治垂下眉目:“一切都太顺利了,我反而感到不安。”   “怎么说?”种田问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得到不妙的答案般。   “事实上,天元没了被|操控的风险、五条悟也不会被封印,到这里事情算是解决了,但……”   太宰治蹙眉顿了顿,继续说:“但,我现在担心的是寄宿夏油杰|体|内|的羂索,会报复性|的放手一搏,亦或是以“普通人”要挟天元和五条悟妥协,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手段都好。”   “毕竟是存在千年的术士,若是想的话,仅凭他一人应该也能掀起不小的风浪。他在暗,咒术师在明,并不好防范。”   即便“夏油杰”的咒力已被津岛家的咒术师锁定,但那又怎么样呢?顺着咒力寻找总要花费些时间的。   一切瞬息万变,在他们找人的时间里,又会发生怎样糟糕的事情,就算是他也不敢去想象。   何况,羂索可以寄宿于夏油杰|体|内,自然也能再换一个寄宿。   种田的呼吸顿时沉重了不少,他抬手捏着眉心道:“太宰君有什么打算吗?不妨说与我听听。”   “来的时候我是有想法的,那就是让特|种|部|队|〔猎犬〕出动,一次性|将障碍清扫干净。”太宰治说:“可现在我倒不确定此举是否可行了。”   “太宰君是担心上面的人?”   “对。”太宰治干脆道:“我说过了吧?咒术师高层以及各个世家存在已久,关|系|网|盘根错节。内务省要接管咒术界,想来也是动了不少人的蛋糕。一步走错便是步步皆错。”   说完,太宰治侧头看向种田:“即便是种田部长也无法确定,自己人究竟是黑是白吧?”   种田彻底陷入沉默。   时间一点一滴于沉默中流淌,太宰治忽然轻松的说:“不过,嘛,姑且避免了最大程度的伤|亡,稍稍松口气也没关系啦。”   种田顿了顿,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少年:“太宰君……你刚刚把问题渲染的那么可怕,别是担心我听了消息不当回事吧?”   “随便种田部长怎样想啦。”太宰治摊了摊手,又眯眼沉凝道:“我的话可没有半点夸大其词,种田部长还是做好应对“最坏”结果的准备吧。”   种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啊,我会做好准备。”   “那,我要的东西呢?”   “这里。”种田从另一侧手边将档|案|袋递过去,里面是就任文件,可供太宰治随意填写:“有合适的负责人人选了吗?五条悟?”   “……”太宰治有点无语。   正反派怎么都盯着五条悟不放?   五条悟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最强啊。   介于种田是他目前的上司,他还是解释说:“五条悟是很强不错,但从|性格来讲,他当负责人,只会让其他人产生反|叛|心理。等制|度|更迭,咒术界稳定后,他倒是负责人的不二人选。”   种田点了点头,不需要太宰治再多说什么,他也明白其中含义了。   从他得到的少得可怜的关于咒术界的情报看,可能是因为性格问题,又或是强的格格不入,总之五条悟当真树敌颇多。   制|度|更迭,一切皆成定局后,在叫五条悟上位成为负责人,那时候五条悟的作用才能不负最强之名,成为震慑并安定整个咒术界的存在。   “太宰君要我安排的保护负责人的人员,我也安排好了。”种田说:“负责人的人选,既然将事情交给你了,我就不参与了。”   太宰治心说:求参与啊,这差事不是一般二般的麻烦,好嘛!   “送我回市区。”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这个。   种田感到困惑:“?啊?不是秘密见面吗?怎么叫送?”   太宰治无语:“浅草寺是种田部长你定的。”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秘密见面”这种话,只说了找个隐蔽的地方谈谈。   种田:“……哦。”   去市区的路程一路压抑的沉默,种田那叫一个坐卧不安抓耳挠腮的煎熬,总算是熬到了太宰治下车。   “总之,我需要人手处理糟心事的时候,种田部长可别说没准备。”   留下这么一句话,太宰治转身离开。   目送太宰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坂口安吾才开口道:“太宰的安全能保证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过来配合他。”   种田闭了闭眼,冷静的反问道:“你认为太宰君他会同意吗?”   “……”坂口安吾动了动嘴唇,挣扎几番,认命的说:“也对。”   隔着口袋,他触碰了一下里边的东西,接着又像是触电般飞快地移开了手。   种田看见了他的动作,隐隐约约猜到他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大概是一张相片。   银座酒吧。   “好久没见了,津岛先生。”酒吧老板打着招呼。   “是啊,未成年|先成社畜,我最惨啦。”   太宰治和酒吧老板寒暄了几句,点了两杯蒸馏酒后落座。   老板将酒送到随口问了句:“等朋友吗?津岛先生。”   望着琥珀色的酒|液|上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庞,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头顶的暖光折射|过后落进他眼底那片鸢色的湖面,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光点。   “没错,等朋友。”   等着一位永不会再赴约的朋友。   等着一位永不回再回应呼唤的朋友。   他忽然想起薨星官外,雪音说的话。   道标……吗?   太宰治端起一杯酒,轻轻地与傍边的酒杯碰了碰杯,他想对那位永不会赴约的朋友问上一问:我还没能学会如何正确的当一个好人,不过目前为止,我……做得应该还不错吧?   当好人很难。   但我会坚持。   只因你是支撑我前行的道标。   夜已深,晚安,敬我不可呼唤的友人。 第20章 020(改bug) 没有谁在那双眼里……   “呦~”   打开门,看见扬着档|案|袋冲他打招呼的黑发少年,七海建人眉头一拧,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成熟的大人懂得“难得糊涂”的道理,不去深究对方是如何找到他家的这个问题。   秉持着礼仪,七海建人颔首点头:“日安,津岛监察官。”   太宰治扬了扬唇:“介意谈谈吗?”   “那取决于你要以怎样身份与我谈话。”   “监察官。”   七海建人沉默片刻,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向一旁让了让位置:“没什么可以招待津岛监察官的,还望见谅。”   “无妨。”太宰治加深了些许笑意,走进室内,都不用主人家招呼,很会照顾自己的坐到沙发上。   七海建人:“……”   忍住满腔吐槽的|欲|望,七海建人还是去倒了杯清水给不请自来的监察官少年。   “那么……”七海建人的目光落到被放到茶几上的|档|案|袋:“津岛监察官要和我谈的事情,与里面的东西有关吗?”   “是哦。”把牛皮纸袋里的就任文件抖落出来,正面摆放于青年面前,文件上已经签好了审|核人的名字——太宰治。   太宰治笑着看向他:“恭喜。内务省的意思,任命七海先生就任咒术界负责人一职。”   “……?!”没有戴护目镜的眼睛,遮不住情绪,七海建人极|深的吸了一口气:“请问,这是不能拒绝的吗?”   “这个嘛……”太宰治垂着眉目,倾身端起水杯,并没有喝,只是用指尖磨蹭着杯口边缘:“自然是可以的。”   七海建人松了口气。   呯。   水杯被放到茶几上的声音后,太宰治交叠起双腿笑道:“只要七海先生不再是咒术师的话。”   七海建人感觉自己半张脸都在抽搐,嚅喏了几下说:“……恕我直言,这就是不能拒绝的意思吧???”   “七海先生。”太宰治抿唇笑了下,面上摆出了几分诚恳:“事实上,举荐你的人是我。”   七海建人眼神|死:“……”我能说果然如此吗?   在重复一遍,成熟的大人懂得“难得糊涂”的道理。   七海建人同样并不深究,面前的少年到底是“津岛修治”还“太宰治”的问题。   “咒术界的制|度|更迭是势在必行的。”太宰治说道:“内务省需要扶持一位代表着|官|方的负责人,不为与现在的咒术师高层|作对,仅为给那些愿意同内务省站在一起的咒术师吃一颗定|心|丸。”   “这样说来,五条先生或许更适合。”何况五条悟还是你男朋友——这话七海建人没说出口。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看见七海建人沉默,太宰治笑道:“七海先生比我更了解五条悟,他并非合适人选。准确点说,是不合适目前局面的人选。”   沉默片刻,七海建人闭了闭眼:“也就是说,负责人什么的,我只暂时担任就好,等到内务省彻底接管咒术界后,我便可以卸任了,对吗?”   太宰治点点头:“七海先生可以这样认为。”   看着对面的黑发少年,七海建人深知拒绝不了,内心几经挣扎,到底是点头应下了,不过却仍是问道:“可以请问津岛监察官选定我的理由吗?”   “七海先生虽然与五条悟关系更近些,但看上去并没有遭到过多的针对与忌惮。”   太宰治扬了扬唇:“成熟的大人总能在夹缝中寻找到合适的生存之道,就像真人那件事,你拿到手指后将其交给了上面。”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早知道有这么一份差事等着他,他就该把宿傩的手指给五条悟!   看起来已经完全说通了——太宰治挑了挑眉,来之前他便知道不会被拒绝,成熟的大人懂得何为事分轻重缓急。   当然……   太宰治唇角的笑僵了僵,也很有可能是知道不能拒绝选择认命,不过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耸肩)。   “既然七海先生同意了,那么……”太宰治将已知情报尽数道出。   作为负责人,七海建人应当也必须是知情者之一。   七海建人越是听越是心惊,在他们这些咒术师还为未有所察觉之时,这位已经知晓了这样多的情报,并着手解决了大部分问题吗?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啦。”太宰治拍了下手掌:“七海先生还有其他疑问吗?”   七海建人紧抿着唇,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注视向少年过分年轻的面庞:“您不是敌人,真是太好了。”   他从未对某件事如此庆幸过。   太宰治勾了勾唇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拨出电话,说了声“上来吧”就挂断了电话。   看见七海建人询问的眼神,他解释说:“负责人先生,我想你需要些人手保证自己的安全。我可不希望我举荐的负责人,一出门就被暗|杀|掉哦。”   七海建人:“……”我要是被暗|杀,怎么想都是津岛监察官的错。   由种田部长倾情赞助的人员已经就位,正同今后要保护的负责人先生友好交流着。   太宰治看了眼手机,时间正好跳到八点钟整,他群发了条邮件出去。   〔在下内务省监察官·津岛修治,无论诸位咒术师身在何处,都请于九点三十分整,抵达雅叙园酒店顶层会议室。〕   瞥了眼显示来自“五条悟”的数条未读邮件,以及未接电话的标识,鸢色的眸子微微一暗。   一通电话很快地拨打进来,来电人——五条悟。   抿了抿唇,太宰治按了一下音量键,恼人的翁响瞬间归于死寂。   “那个、津岛监察官……”七海建人捧着手机,头疼的按着太阳穴:“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就是七海先生想的那样哦~!”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监察官其人,简直是他命里一道坎,过不去的那种……   电话没有被接通。   就像昨晚一样,发去的邮件、拨打的电话,通通石沉大海。   五条悟攥紧了手机,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映出他没有丝毫笑意的脸。   少年内心有着极大的不安定感,因此,需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存在。   他不知道吗?   不,他当然知道,即便是在昨晚匆忙赶去找“夏油杰”时,他也没有忘记。   只是……   他那时认定自己的挚友已经死去,那么现如今顶着“夏油杰”壳子的人是谁?他要搞清楚,所以他留下一句“等等我”便匆忙离开。   他救下了差点被|灭|口的与幸吉(机械丸本|体),又同“夏油杰”交手。   也不知是好是坏,在他呼唤杰的名字时,他有注意到“夏油杰”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接着,他不断以各种方式试图确认,真正的杰是否还在。   “夏油杰”终究是逃了。   而等他回去河边,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啧!臭小鬼!”五条悟砸舌胡乱地抓了把头发,靠着墙,积压在胸腔的闷气太多太满,到了非得狠狠|扎|上一|刀|才能痛快的地步。   他并不后悔昨晚“离开”的决定,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那样做。   只是……想到“少年曾乖乖巧巧的等在河岸边,最后却什么都没等到,只能失落离去”的可能性,心脏就是一阵不安的狂跳。   “悟。”   夜蛾正道以及学生们站在不远处。   “走了,去雅叙园酒店。”   东京咒高一行人抵达雅叙园酒店顶层的会议室,入目的便是已经等在里面的京都校的人;以及冥冥与少有见面的九十九由基,还有一些世家的人。   庵歌姬不在,她在照顾与幸吉,虽说确定那就是给敌人传递情报的学生,但是也不能眼看着人重伤不管。   “呦~”九十九由基挥了挥手:“还真慢啊,乐岩寺老爷子都从京都赶到了呢。”   太宰治还未到……   五条悟有点失望,转而又笑着摊开了手掌:“因为就在东京嘛,就算晚一点出发,也不用担心迟到。”   “这么说也没错。”九十九由基原本也就随口说说,撩了撩头发,她道:“说起来,监察官传得邮件是群发呢。不是你把大家的邮箱地址给你小男朋友的吧?”   “不是哦。”多说多错,五条悟不想“无意”透露关于太宰治的情报,只是耸了耸肩否认。   东京咒高一行人全部落座,东堂葵立刻缠上了虎杖悠仁。   在虎杖悠仁崩溃的“我们连一个|国中的都不是啊!”背景音中,夜蛾正道看向了乐岩寺:“话说,乐岩寺校长准备好津岛监察官要的材料了?”   “姑且。”乐岩寺回答的莫能两可,他这里都是世家的孩子,家族不同意,有些孩子们即便认清现实,也没有一点法子。   这次他带来的是些愿意跟随内务省的小家族家主,是原本已经认命,只等待消失在历史洪流中的小家族。   夜蛾正道理解地点点头,他看向五条悟:“话说,七海……”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哦呀哦呀~”太宰治人未到声先来:“大家都很准时呢,很不错哦。”   大家都不自觉危襟正坐,只有五条悟,不只危襟正坐,还慌忙理了理衣服和发型,确保自己的最佳仪态。   众人:“……”开屏|求|偶|的孔雀吗你?   太宰治终于现身,含笑的视线于会议室众人身上一一掠过。   于那双鸢色眸子里,没有谁获得了优待。   这一瞬间,五条悟心头一沉,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既定轨道,正凶狠地向他撞来……   五条悟想,他不该走的那样匆忙,他应该多留下几句话,他应该告诉少年说:我去看看顶着杰的壳子的家伙是谁。   而不是用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丢下少年匆忙离去。   太宰治亦有所感地轻轻看向白发男人,鸢色的眼底沉淀着漠然。   闭了闭眼,在五条悟回望而来时,太宰治率先收回了目光。   自始至终,这都是仅属于两个人的兵|荒|马|乱,并未引起旁人的半分注意。   太宰治笑盈盈地拍了拍手:“那么,很好!现在有请内务省任命的负责人先生,大家鼓掌欢迎!”   众人:“……”他们都不知是该先震惊一下“咒术界有了内务省任命的负责人?!”,还是吐槽监察官先生的过分活泼。   大家一言难尽着表情,掌声稀里哗啦的响起。   负责人先生使劲按着太阳穴,现身于众人眼前:“还请津岛监察官不要给这件事增加多余的难度,谢谢。”   众人:“七海!!!” 第21章 天气真好,百无禁忌,宜…………   一众咒术师直勾勾地看着七海建人,都惊呆了。就是种田派来保护“负责人”的人鱼贯而入,也没能|勾起他们半分危机。   一些学生倒还好,并不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   虎杖悠仁更是高兴的笑眯了眼睛,别的心思没有,就单纯觉得“负责人”这个职称听起来就好厉害,七海海升|官|啦!   大人们以及个别知晓咒术界各种利|益牵扯的学生就不一样了。   他们原以为所谓的“负责人”,会是内务省调职过来的。毕竟内务省要接管咒术界,无论怎样想都是选择“自己人”比较放心。   结果竟然是选了咒术师?   借他们一个脑子也想不到啊!   这里面,大约就只有五条悟没有感到一丝意外,怎么说呢?这一看就是出自他……小男朋友的手笔。   少年一向不走寻常路,别说是从咒术师里选定一个负责人了,就是上街拉个乞丐过来当负责人,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我反对!”   会议室内一阵久久的沉默后,九十九由基率先出声:“为什么是七海?七海是负责人的话,那么现在的高层呢?想我们站队|内务省,津岛监察官怎么都要给出一个服众的理由吧?”   此话一出,简直将会议室内的所有咒术师都推向了内务省的对立面。   其他人一惊,却是来不及撇开关系了。   一来他们也蛮好奇选定的负责人为何是七海建人,二来……   主位的“津岛修治”已经眉眼含笑的向他们望来了,那笑容很好看很好看,却也明目张胆的流露着森然的冷意。   眼神也宛若从极寒之地穿越而来,令他们浑身冷彻,温热的血液好似也在那目光的注视下一点一滴的冻结了。   ……不敢动,生怕稍有动作,身体就会如同遭遇重击的冰川般四分五裂。   唯一没受影响的五条悟环顾四周,内心又是叹气又是幸灾乐祸,不过他不会说什么,他不能在少年行使“监察官”职责时,去拂了少年的面子。   而且,等会结束,他恐怕还有场|硬|仗要打——生活不易五条叹气,自身都难保,还能保别人吗?   趁这会功夫好好想想等会是跪搓衣板,还是跪榴莲,比较实在。   “重要吗?”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太宰治才轻轻地启唇:“你认为你的站队,对内务省来说重要吗?九十九由基小姐。”   既然九十九由基把其他人包含其中,那他就将九十九由基从群体中|割|裂来。   七海建人:“……”津岛监察官这是和他有仇吧?这时候不该言词温和些,以防他这个新|官|上任的负责人被敌对吗???   ……〔一种植物.jpg〕奇怪的难度又增加了。   九十九由基眨巴着眼睛,她没想到会被这么问,或者说她没想到……真就这么不给面的吗?!   “并不重要哦。”太宰治弯了弯眸子,切实地告诉她,就是这么不给面子:“无论是站队,还是九十九由基小姐本身,都不重要。”   “咒术界制|度|更迭是势在必行的,无论负责人七海建人先生是否得到支持。”太宰治眉眼弯弯:“请诸位前来,也不过是按照内务省的指示,例行通知你们一声罢了。”   想了想,太宰治又补充说:“至于现在的高层嘛,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名不正言不顺,是完——全不重要的小角色哦。”   不重要的小角色·乐岩寺嘉伸听了尴尬的脚趾扣地。   “好啦~”太宰治灿笑:“夜蛾校长、乐岩寺校长,之前我要的材料,从今日开始,你们可以直接交接给负责人了。”   话落,太宰治递了个眼神给将心累写在脸上的负责人先生。   七海建人:“……”   感觉到对准自己的视线,七海建人半张脸都抽搐了好几下,他需要时光机,回去打死那个答应下来的自己。   ……不愧是恋人,监察官也好、五条先生也罢,都难|搞|的一批!   “嘛,总之今后请多指教。”   与太宰治交换了座位,七海建人狂按着太阳穴说:“东京咒高上报的材料,津岛监察官已经交给了我。那么乐岩寺校长,您的需要上报的材料何时交于我?”   “……一星期后。”乐岩寺说着皱起了眉:“不过,可能并不会齐全。”   “好的,我了解了。”七海建人点了点头,看向被乐岩寺带来的几人身上:“请问他们是?”   太宰治满意的笑了笑,起身离开了会议室,相信有夜蛾正道以及目前也站在了内务省这一边的乐岩寺,七海先生的处境不会太过艰难。   五条悟紧随其后。   新官上任的负责人白眼一翻,全当没看见。   道理上讲得通的事情,情感上却未必讲得通——   所以,当五条悟在酒店天台找见太宰治后,没有解释一句,不希望自己诚恳的解释,听在少年耳里化为无用的辩解。   此时的少年就坐在天台边缘,稍微挪一挪就会从天台坠落。   盛夏的晌午,阳光明耀。   五条悟望着被金芒笼罩的少年的背,心底却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真是糟糕,似乎将平等眷众生的阳光、也将摇摇欲坠的少年抛弃了。   果然,昨晚离去的太过匆忙了……   “你还要看我多久?”   少年回头望来。   五条悟没有说话,事实上他被少年那片独一无二的鸢色瞬间击中了头脑,使他开始不由自主地燃|烧了灵魂、沸腾了血液。   五条悟迟钝机械地动了动唇,喉咙里含着属于少年的名字。   他的嘴里没有含糖,舌尖却仍旧因为少年而无端地有了点甜味。   甜得有些发齁了。   “呦,一晚上没见啦。”五条悟费力地从沸沸扬扬热热烈烈的心火中抽拖出来,翘起唇角,向少年靠近:“我的小男朋友~”   太宰治任由五条悟靠近自己,目光平静。   “夜不归宿可不好。”一步之遥时,五条悟停下了脚步,笑眯眯地推了下墨镜:“还有……你别是想跳下去吧?你跳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哦。”   白发男人说得认真,太宰治却只用仿佛看什么渺小之物般的眼神注视他。   见少年没回话,28岁的五条悟先生,孩子气的呲了呲牙,强调说:“我认真的,别小看你的男朋友我啊。”   太宰治僵硬地笑了下:“……没有小看。”   当五条悟注视他的时候,那双眼里映出的不是湛蓝天穹,也不是蔚蓝海面,而是皎洁清亮的明月。   这位最强的咒术师先生将锋芒一一收起,余下的只是并不算熟练的温柔和没有半分隐藏的热烈爱意。   ……爱意?   太宰治垂下眉目,于心底咀嚼这一词汇,半晌,在苍蓝眸子心惊肉跳的注视中,站起身后跳下天台,站到白发青年对面:“说起来,昨天怎么样?那名学生救下了?”   五条悟在心里连连砸舌,这情报能力也是没谁了。   “当然啊,出手的可是最强。嘛,不过顶着“夏油杰”壳子的家伙虽然重伤,但还是跑掉了。”他这样说,他猜想少年对假|货“夏油杰”也是有了解的。   “除此之外呢?”太宰治心想再说点有用的啊。   沉默了一会,五条悟沉着话语,嗓音的质感森冷又锋利:“真正的“杰”可能还在。”   真正的夏油杰还在?太宰治蹙眉,别是五条悟太想念友人,终于疯了吧?毕竟若是正主还存活着,羂索没可能发现不了……   “行吧,我知道了。”   太宰治掠过白发青年,也躲开了白发青年伸来得手。   “……不回咒高吗?”   “我还有得忙呢。”太宰治偏过脸,疲倦地扬了唇角:“有时间的话,去薨星官找天元吧。”   不等五条悟消化完后一句话,太宰治已经离开了天台。   长廊上,是已经结束初次会议的七海建人:“这么快就说完话了吗?闹别扭了?”   “想多了。”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闹别扭。   “走吧,去内务省办理正式入职的手续。”   七海建人仰天长叹,他已经认命了。   穿行于酒店的长廊,太宰治扯了扯唇角。   他并不喜欢太阳或月亮这样的比喻,他知道,太阳也好,月亮也罢,在映照他的同时也会映照着其他人。   入职手续办理妥当,太宰治领着正式成为公|务|员、满脸恍惚的七海建人走出办公大楼。   “七海先生。”   “……在。”七海建人气若游丝的应了声。   “接下来请带着内务省配备给你的保全人员,看顾虎杖悠仁。在命令未解除前,你们不能分开行事。”   七海建人挑了下眉:“看顾虎杖君?”   “是的。”太宰治笑着说:“我有把情报告诉七海先生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情报于大脑汇集,正一件一件的串联着,七海建人却发现有一环是断裂的:“宿傩的手指?!”   啪嗒!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既然尽心筹备多年,羂索就不会做多余的无用之功,每一个行动都该有他的目的才对。”   之前,在这已经被破局的计划里,这并不是多重要的一环,但现在不行了。   因为五条悟昨晚赶去并重伤了他,羂索多少该猜到他的计划出现了纰漏。   因着情报的不对等,未必能猜得到全部,但哪怕只有小一部分,也足够羂索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   “若是虎杖悠仁被|喂|下|被|盗|的全部特级咒物,会怎么样呢?”太宰治笑着歪过了头。   “我明白了,津岛监察官。”   太宰治加深了笑意。   在七海建人前去办理入职手续时,他自然也嘱咐了那些负责保护负责人的异能力者,若虎杖悠仁状况不对——   杀。   这一点……嘛,七海先生就不必知晓了,以保护者的姿态存在下去就好。   太宰治按亮手机,屏幕显示未退出的邮件界面。   〔先生,除昨晚,六分钟前,“夏油杰”有使用咒力,位置还需锁定,但可以确定人就在涉谷范围。〕   抬头望着今日湛蓝的天际线,由衷的感慨:天气真好,百无禁忌,宜|见|血。 第22章 监察官——已死。   目送搭载七海建人的车辆驶离视线范围,太宰治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呀~夜斗没在忙吧?带上狱门疆的〔里〕到涉谷和我汇合。”   说着话,一束红光穿透人群,精准地对上他的额心。   太宰治眯了眯眼,狙|击|木仓的红外激光?他镇定自若的同夜斗讲着电话,鸢色的眸子漫不经心的从人群掠过。   光是人群里就掩藏了至少五个来取他性命的家伙——池袋的|杀|人|承包公司“Murder Ink”吗?被羂索雇佣来解决自己的?   狙|击|木仓的扳|机迟迟没有被人扣下,隐藏于人群的杀|手|也仅是蠢蠢欲动。   〔老板,我拿到〔里〕了,这就出发去涉谷咯!〕   “夜斗大约会比我先到,若是遇上羂索的话,确认下“夏油杰”是否还在。”   结束了通讯,太宰治的鸢眸上移,精准地找到|狙|击|手的位置。   啧!只一颗子|弹|就能要他命了,不动手真是有失|狙|击|手风范啊。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即便是|杀|人|公司,想要|夺|取内务省的人的命,也得面临些不小的压力。   这不,一个眼神送上去,对准额心的红光就已经慌乱地被下意识移开了。   人们都因着被红光扫到,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的呆滞,到后面一个接一个的惊恐起来,很快便乱成了一团。   隐藏于人群中的|杀|手很快逃没了影子,隐约还能听见“呜哇!人家才不要|杀|内务省的人啦QAQ”的话语传来……   太宰治:“……”   砰!   一声木仓响,子|弹|划破空气而来。   鲜红的血液滋滋地流淌而出。   “呵……”对这一木仓,太宰治毫不意外,对方恐惧又如何?羂索给的实在太多了。   太宰治龇牙咧嘴的捂着腹部站起来,唇边挽起一个虚弱的笑容,“真是过分啊,我可是很怕疼的。”   扣动|扳|机的|狙|击|手|因为太过害怕手抖的厉害,见没有打中要害,再没次扣|动|扳|机的勇气,很快便被暗处保护的津岛家的咒术师锁定住。   “先生,我这就送您去医院。”中年男人忍住颤抖走上前去。   太宰治捂着滋滋流血的腹部:“狙|击|手|一定有能够联络羂索的手段,找到后对那边传递消息说“津岛修治已死”。现在,送我去涉谷。”   “……是、是,先生。”   大喘着气费力抬头描绘向苍蓝的天际线,唇边挽起倦怠的笑。   真是有够烦的。   薨星官——   五条悟接到了辅助监督的电话。   〔五条先生,涉谷出现约400m的“帐”,目前无普通人人员伤|亡|出现,但是……但是有一部分从“帐”逃出的人都重复着“把五条悟带来”这句话。〕   〔另外,高层大人们的吩咐,为减少最大程度的伤亡,请您一人独自平定涉谷|骚|乱。其余咒术师在“帐”外准备接应。〕   接应这词就是说出来好听的,实际上是在外面守着清理杂鱼……   五条悟满脑子问号:“啊,这我当然会去做,不过……”   〔诶?不过什么?〕   “不过现在的高层已经算不得高层了吧?咱们咒术界都有内务省任命的负责人了呀。”   〔……〕   五条悟笑嘻嘻地好开心:“嘛嘛~现在只有负责人才能下达任务给我哦~”   〔……〕电话那头的辅助监督是恍惚的:在???我怎么一下子变下|岗|职工啦——?!   五条悟干脆地挂了电话,面上瞬间失去了笑容:“我得马上去涉谷,咱们快点继续刚才的话题。天元大人的意思是,现在你已经不用担心被控制了,是这样吗?”   “啊,是这样没错。”天元说:“监察官请祸津神为我找来了即将消散的神印,因着盘星教|的残|党|的信仰,神印趋于稳定。”   “没想到啊……”心底咀嚼着“盘星教”这个熟悉的名字,五条悟露出狞笑:“哈!有朝一日那些混蛋居然能派上用场!”   天元四只眼睛都是嫌弃:“知人善用,监察官比较靠谱。”   至于他们咒术界的最强……两把家门钥匙都能搞没,各种|骚|操作约等于白给,确实强的离谱了。   天元想着,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那当然!”五条悟很干脆的承认了,他小男朋友就是最|吊|的:“狱门疆的〔里〕也在我小男朋友手上了?”   “是这样没错。”   啧,恶魔头脑名不虚传。   “行,我知道了。”能得到的消息,但凡天元知道的都说了,五条悟也来不及去感叹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少年竟然做了这么多事,他得尽快赶去涉谷。   “你,不去找监察官吗?”天元有些奇怪的问,毕竟五条悟话里话外,皆是对津岛家子嗣掩不住的喜爱。   而且目前来说,津岛家子嗣做的事情太多,布局也太绝,几乎将羂索能走的路|堵|死|了,是直面危险最多的人。   菅原道真的子孙,怎么想都没有不去保护的理由。   “嘿!”五条悟掩住心底的不安,唇边绽放的尽是狂傲肆意的笑,小墨镜一推道:“我小男朋友把路都给铺好了呢,我怎么能拖后腿!看老子怎么碾碎他们!”   天元:“???”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看我去找菅原道真告状,把你腿|打|折!   “啊!你们是?!”熊猫瞪圆了眼睛,嘴上不停重复“你们是”,明明有印象,但就是想不起他们是谁。   熊猫一僵,猛地想到了什么。   “哦!”夜斗豪迈不羁的打了个照顾,紧接着不等熊猫和他身边的男人说什么,就带着雪音进入了“帐”内。   “等等不……!”东京校二年级班主任日下部笃也,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这也太快了吧?都不听人讲话的嘛?不对!这不是术士吧?怎么进去的?”   这边熊猫喃喃出声:“津岛监察官……”   熊猫没想起夜斗和雪音来,却想到了太宰治。   “监察官怎么了嘛?”日下部还没见过监察官,疑惑地看过去,就见熊猫一副找到救世主的表情。   “日下部老师快联系夜蛾校长!”熊猫着急的说:“我有听真希说过,监察官先生就是四年前被|灭|门本家的津岛家的独子!有反咒力术式啊!“帐”不是轻松就破了嘛?里面的人也能出来了!”   二年级班主任日下部发出“嘶”的一声,忙掏出手机来:“夜蛾校长,请问津岛监察官在哪里?正在赶来的路上吗?好的。”   日下部松了口气,像吃下定心丸一样的,对熊猫重复说:“正在赶来的路上。”   “太好啦。”熊猫由衷的感到庆幸,并非是想将无关人员牵扯进来,实在是人命关天,他真的不愿看到人们无意义的|死|亡。   大家都是该好好活着的人!   〔帐〕内——   涉谷之光大厦。   “五条你来得够快呀!”轻巧地躲避开大厦的人群,夜斗手持太|刀|与胁差,笑着向祓除咒灵的五条悟打招呼,紧接着就投身加|战|局。   “啧啧!”五条悟动作不听,抱怨也不停:“我小男朋友呢?你都不跟他身边保护他的吗?他不是你老板嘛?”   “喂喂!是老板叫我过来涉谷和他汇合的!”夜斗好气哦:“看你在这,我特地过来帮忙的好嘛!?你要不是老板的男……等等!你记得我啊?!”   五条悟墨镜后双眼满是一言难尽,突然,他感受了什么,英俊的面容露出狞笑:“杂鱼清理掉了,咱们该吃正餐了吧~!”   夜斗半蹲在地上,太|刀|竖在自己身前:“正有此意!”   东京地下铁五层——   特级咒灵:5。   与此同时   〔帐〕外——   哒哒哒——   皮鞋碰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太宰治站定,歪头微笑:“哦呀?七海先生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津、津岛监察官!”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以及还在滋滋冒|血|的腹部,伏黑惠睁圆了眼睛:“您受伤了?!”   “七海建人先生,我要一个理由。”太宰治仍旧在笑。   落在旁人眼中,只知那笑不带任何一点温度。   宛若岩浆之下暗藏了万米冰川般,叫人全身冷彻。   “虎杖悠仁在哪里?保全人员在哪里?”   七海建人皱了皱眉:“这是是我难以控制的局面,在场的世家以及一部分咒术师只听高层命令的行事。保全人员,我叫他们离开了。”   寡不敌众,有心也无力。   这种紧要关头,他也不希望引起不必须要的事端。   满面笑容的少年鸢眸幽深,血|色的暗潮在深处翻滚:“七海先生以为保全人员是做什么的?他们是异能者,自然有法子叫不听话的人懂得何为听话。”   七海建人听得出那|血|腥的意味,护目镜下的双瞳骤然一紧。   “嘛算了。”太宰治摆摆手。   东京地下铁五层——   特级咒灵:4。   咒术师:1。   神明:1。   得到“津岛修治已死”的消息,“夏油杰”施施然现身。   “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面,五条悟。”   “啧!”纵使有了昨晚的缓冲,五条悟还是微不可见的停滞了一下动作:“喂,杰,到底还想被摆布到什么时候——?嗯?!”   “哈哈哈哈说得再多也无用,反正,即便“夏油杰”真的还在,也无法摆脱控制。”   羂索笑看了眼还在与咒灵战斗的夜斗,又看着被他丢到地上的狱门疆,随着就睁大了眼眼睛:“唔?哈!你居然提前躲开了?”   不过——羂索眯了眯眼,贴心的告诉五条悟说:“知道|杀|人|承包公司“Murder Ink”吗?”   五条悟徒然瞪大的双眼。   羂索的话音带着笑意宣布:“津岛修治|监察官——已死。”   “不可能的!五条悟你给本神明清醒一点!”夜斗的声音由远及近,划破空气传进五条悟的耳里。   可惜——   羂索想要争取的时间已经得到了。   “开门!”   “关门!” 第23章 你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久远的曾经存在着的“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术士,却也只是解除术式而已。   反咒力术式则是强制无效化所有咒力,珍贵的独一无二。   但那又如何?   “知道|杀|人|承包公司“Murder Ink”吗?”   苍蓝瞳仁骤然紧缩,眼睛的主人终于明了,那股强烈的不安源于何处。   “津岛修治|监察官——已死。”   归根结底,少年也仅是普通人啊!   “开门!”   强光晃花了五条悟的眼,让他的思绪也瞬间归于一片空白。   “关门!”   ……五条悟被封印的同一时间——   禅院家主一组。   东京校日下部一组。   咒术师冥冥一组。   惊愕也惊喜的发现,“帐”被破除了,就在一瞬之间,就在所有人都不曾反应过来之时。   知情人都明白过来,内务省监察官·“津岛修治”抵达涉谷!   辅助监督宣布:“请务必记住,生命的意义高于一切!”   “尽量避免同敌人战斗,无论是咒灵还是诅咒师,以撤离及保护人群为最优先!”   “咒灵有五条先生在处理了!”   “哦!”   可惜,干劲十足的咒术师们来不及疏散惊慌失措的人群,“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就如同一记重击,猝不及防地敲打在每一个咒术师的大脑深处。   事实证明,羂索远比想象中更能|干。   若非情报的不对等,不知晓天元已获得神格、不知晓狱门疆的〔里〕被夜斗拿着、更不知晓——“津岛修治”还活着。   如果都知晓,说不准他真的可以完成自己的计划。   可惜,没有如果。   当然……   夜斗咧了咧嘴,对付一群特级咒灵,外加千年术士一个,即便他仅以“逃脱”为目的,现在也是受伤不轻,如果消亡在这里的话……   不行!   狱门疆在羂索手里。   狱门疆的〔里〕,他必须送到太宰治那里!   不为别的,只因他也想要庇护人类,如果五条悟就是平息一切的存在,那么即便消亡,也是在将狱门疆的〔里〕交到太宰治手上的那一刻!   “嘿!雪音!拼一把!”   〔啊!〕   “咒术师到底是怎么破除的“帐”?”漏瑚问道。   “谁知道呢。”羂索耸了耸肩,比起五条悟被他成功封印,咒术师将“帐”破除算不得什么。   羂索哪里能想到,他满心认为已经|死|亡的津岛修治还活着,并抵达了涉谷,破除了“帐”。   “现在的话……”羂索说:“漏瑚,你去和花御汇合,按照原计划寻找虎杖悠仁。至于这位神明大人,你就不用管了。”   哎呀,真人要是没有被祓除就好了。   多好用的咒灵啊,可惜了,可惜了呀。   知晓五条悟被封印的咒术师,已经没有余力为仓皇出逃的人们指明前路。   救助五条悟成为首要目标,毕竟五条悟下线的结果,约等于涉谷事态再难控制,进而蔓延至整个日|本。   〔最大威胁·五条悟被封印〕,闻听消息的诅咒师们也会源源不断向涉谷聚拢。   场面究竟会如何的混乱?   又将造成怎样的|伤|亡?   谁也不敢去想。   太宰治都给气笑了,按亮手机,红点标注着夜斗的位置,红点在一点一点缓慢而又艰难的移动着。   看来他是不能跟着七海建人一组行动了。   夜斗带着狱门疆的〔里〕艰难向他靠近,他也必须向着夜斗靠近才行。   所幸,不太远。   与七海建人一组分开前,太宰治被唤停了脚步:“怎么?”   “津岛监察官。”七海建人推着护目镜:“若是你想的话,其实是能够安排人在虎杖君身边的吧?但,你没有那样做。”   七海建人已经明了太宰治要他带着保全人员一起、看顾虎杖悠仁的原因了,为的就是以防关键时刻虎杖悠仁被宿傩取代,在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前——处|决。   “谁叫我太相信七海先生了呢。”太宰治笑着耸了耸肩,转身离开原地。   相信?   恐怕不是。   七海建人望向少年离去的背影,是打从心底里不希望|斩|断虎杖悠仁生的机会。   ……太宰治是残酷的,那份残酷之中包裹着的却是“善”的内核。   “津岛监察官没问题吗?”伏黑惠担心道:“就算有反咒力术式,可监察官毕竟受了不轻的伤。”   “津岛监察官自然有他的打算。”七海建人垂目,既然路以被监察官铺平,他们要做的就是顺着铺就好的道路前行。   “哦哦!七海海你们在这里啊!我找你们好久!”   七海组同虎杖悠仁成功汇合。   七海建人定了定神,现在起,他真的必须执行监察官的命令了。   ——绝不能与虎杖悠仁分开行动!   这是〔禁止术士入内的“帐”〕?   太宰治挑了挑眉,看来诅咒师已经被通知到并抵达涉谷了呀。   为达成目的,羂索真是很努力。   手机发出翁响,太宰治一面将手掌覆在“帐”上,一面接通了电话:“呦~种田部长,我也正想致电给您哦。”   〔太宰君,涉谷的状况我已经听说了。〕种田的语调急切,隐约可闻急促的气音:〔状况可控吗?需要支援吗?〕   “嗯嗯,都在可控范围内哦,不过还是请回那些被负责人请走的异能者吧。”   动作稍稍牵扯到了伤口,太宰治不自觉发出“嘶”的一声,缓了口气继续说:“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种田部长帮忙。。”   〔说吧,我尽全力配合。〕   太宰治冷下了脸,鸢眸从最深处一点点凝结成冰:“清扫咒术师高层,现在。”   〔这……〕   “这是最好的时间点。”太宰治冷笑一声:“那些老东西恐怕正等着“五条悟被封印”的好消息,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呢。”   “人越是得意越是容易露出破绽,这是难得他们松懈的好机会。”   〔可是,这样一来,就等同于与咒术师高层|撕破脸了。〕   “不然呢?难道,内务省接管咒术界后,有给那些贪得无厌的老家伙养老送终的打算?”太宰治奇怪的问。   又道:“没必要继续与咒术师高层|纠缠,咒术界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涉谷彻底了结。”   至于其他世家的人,会不会借群龙无首的当口浑水摸鱼,更是无需担忧的事情。   关门放最强就对了。   太宰治迈开步子,向着夜斗的方向走去:“负责人也已经就位,他们留着干吗?等过年嘛?”   电话那端有片刻的沉默:〔我亲自带队过去。〕   “另外……”太宰治的脚步微不可见的一顿,抿了抿唇,又若无其事的重新迈开:“涉谷一事平息后,我要立刻脱离咒术界。”   “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不错真是不错!”看着被咒灵围攻、近乎浑身|浴|血|的夜斗,羂索相当捧场的拍着手:“不愧是神明大人啊,这都撑得住!?”   “呼呼呼……”夜斗以太|刀|为支点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脑海中有雪音慌乱却也坚定的话语,眼中是羂索令人厌恶的嘴脸。   “好啦好啦。”羂索用仿佛|诱|哄小孩子般温柔语调、说出了极其残忍的话语:“快点去|死|吧,神、明、大、人。”   “哦呀哦呀~这可真热闹呢。”   “……!”   羂索身形一僵,眼眸一点一点震荡起来。   动作迟缓的循声望去,就见被确定|死|亡的“津岛修治”,眉眼带笑矗立在前……怎么会?这不可能的!   “啧啧。”夜斗松了口气,调侃道:“老板呀你受伤也不轻啊。”   “嘛,我能活着赶过来已经很不错了呦。”太宰治耸了耸肩,向僵硬不动的羂索看去:“所以说啊,羂索——你在做什么呢?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不是吗?”   被准确叫出名字的羂索一惊,却很快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他也没想再隐瞒下去。   “呵,真没想到啊,津岛家的独子这一次还是没能死掉。”羂索恶劣的笑了:“原本,你应该同你的父母一起去|死|才对,苟活在世有什么意思?嗯?”   “这么说起来……”太宰治向前两步后又站定,平静的同羂索对视,“与高层|勾结,灭|门津岛家的人是你?”   “啊,没错。”羂索很干脆的承认了,“要为父母报仇吗?”   闻言,太宰治噗嗤一声笑颤了双肩:“单纯的|杀|了你有什么意思呢?唯有击碎你的心灵才算得上是报仇啊。”   “……你什么意思?”   好冷……一些令人不妙的猜测,令身处炎炎夏日的羂索,感受到了有丝丝寒意钻进了皮肤。   仿佛在冬日里饮了雪水般的感觉,让他冷得发抖了。   “你输了。”   太宰治垂下头,面容陷入明与暗交界的阴影当中,隐约可见那双鸢色的眼眸发着森然的光。   “天元有了神格,成为了你无法|操控的存在。”   什、什么?!   羂索骤然紧缩,不会的不会的!   “五条悟——”不知何时,狱门疆的〔里〕已经被夜斗送到了太宰治手中。   扑通扑通。   太宰治感觉得到,在他碰触到“里”时,五条悟正逐渐开始挣脱束缚。   “也即将摆脱封印。”他抬眸望向羂索,鸢眸溢满着飞雪冰霜:“你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犹如被一张天罗密布的大网笼罩其中。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惊涛骇浪般铺天盖地的席卷了羂索每一寸皮肤。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话语充斥着不敢置信,声音从拒绝承认的低喃、到发狂般的狂吼:“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如果说“天元有了神格”这一点,他还能当做假话,那么当看见狱门疆的〔里〕时,他便无法保持冷静了。   〔里〕在天元手上,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输了?他居然输了吗?在距离成功这样近的位置……输了?   羂索的咒力铺天盖地的四散而来,砖瓦化作碎石一刻不停的砸向地面,大地开始剧烈的晃动。   围攻夜斗的特级咒灵一瞬消散,足以说明千年术士强悍的实力。   〔里〕震荡地愈加强烈。   “夜斗。”太宰治说:“在吗?”   夜斗用袖子抹了把脸脸上的|血,点了头:“在。”   “有办法吗?”   “没有。不过,嘛,刚好天神有、刚好我问过。”   闻言,太宰治双手用力握住〔里〕,蓝白光芒极快地在空间内晕染开来。   ——咔嚓。   狱门疆的后|门被打开。   “里面好无聊呀我的小男朋友!”   太宰治跌入怀抱,却无暇顾及:“夜斗,现在。” 第24章 024(捉虫) 像是红尘之中的每一对……   “我说……”太宰治嘴角微抽,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么粘人的?抬手戳了戳环着他的手臂:“你不去看看夏油杰吗?”   “没关系啦,杰那么没用,任人摆布那么久,就让他在地上躺着好了呀。”五条悟任性的说:“我小男朋友都受伤了,我当然要抱着好好安慰啊。”   五条悟小心地避开少年腹部的伤口,大型犬一般蹭着小男朋友毛绒绒的脑袋,喉间溢出满足的叹息:“再让给我抱十秒钟吧,等会有得忙呐。”   少年活着——   五条悟不想述说自己究竟有多庆幸,他只想紧紧拥抱少年,用真实的触感确认少年|体|温仍旧温热。   就让他任性十秒钟吧。   这宛若失而复得的心情,请再给他十秒钟来感受吧。   摆脱羂索|操控沉睡中的夏油杰表示很淦。   太宰治同样表示很淦。   夏油杰和羂索彻底没了关联,一切托夜斗的福,不过,羂索虽被五条悟重创,却还是逃脱不见了……   可以预见,羂索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但是“一段时间”究竟会是多久呢?   天元没了被|操控的可能,羂索计划中独独不能缺少的一环断裂。   羂索真的不会破罐子破摔的做出什么事来吗?他有没有可能寻找到|操控天元的其他办法?   太宰治心里存着几分“春风吹又生”的不安感,羂索还活着真是后患无穷。   不过……太宰治敛了敛眸,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力范围内,他已经尽全力做到了最佳,剩下的是内务省和咒术师们需要|操心的事情。   况且……   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五元硬币,用食指与中|指弹投给、正满脸写着“关爱单身狗,从你我做起”的夜斗。   哦吼!是钱!!!   贫穷的本能使夜斗条件反射|的接住五元硬币,紧接着便神色一凛。   冰蓝眼眸满是欲言又止的挣扎。   “ok——”五条悟松了松力道,在少年的面颊上轻轻一啄,姑且心满意足的松开了双臂。   结果……五条悟眨了眨眼,怎么也没想到少年会主动地投入自己的怀抱。   “哦呀~这是舍不得我嘛?”   太宰治感受得到,抚|在自己|腰|间的宽厚手掌有着烫人的温度。   太宰治第一次细细体会拥抱的感觉,原来两人拥抱在一起时,是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的。   扑通扑通——   直直地传向脑海深处,即便散去,也仍有余音回响。   “等结束好不好?”五条悟轻声说着:“你先走,乖乖往医院去,我过会就去接你啦。保证这一回,不,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失约的。”   太宰治淡色的唇反复翕动,没有发出话音就又轻轻合上,紧紧地抿成一条微颤的线条。   闭了闭眼,太宰治对上夜斗的双眼:“斩缘!”   夜斗挣扎着握了握拳:“艹!”   “什……?!”苍蓝眼眸剧烈的震荡起来,斩缘一词触动了五条悟的神经,下意识松开双臂,却又被紧紧抱住。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强烈的想要拥抱少年的心情不再。   啪嗒……   少年的面容,于他的脑海、于他的心脏中破碎。   太宰治任由五条悟贴着他滑落,缓缓闭上了眼。   “太宰治!”夜斗快步走来,提起太宰治衣襟,波洛领结上的宝石掉落在地上:“你是我见过最麻烦的家伙!!!”   太宰治忍耐着被牵扯到伤口的痛感,平静地摆脱夜斗的手:“嘛,我没有想错,我们达成合作后,形成了某种束缚,你无法拒绝我的要求。”   “为什么?因为我是不会忘记你的人?还是因为我们约定的报酬的关系?”   “这种时候还在算计吗?”夜斗克制着怒气,看太宰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怪东西。   “没有哦,只是单纯的确认一下。”太宰治歪过头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会因此利用你什么,毕竟,交易的事情我从不说谎。”   夜斗看着他过分年轻的面容,冰蓝的眸子突然有些怜悯:“为了避免结束,选择拒绝一切开始……你真的很可怜,可怜的我都想哭了。”   夜斗的声音像是掠过耳畔的夏夜微风,轻忽的一不留神便会消散于空气。但却使太宰治瞬间怔愣,就像石子投入海面,鸢色的瞳眸猝然震荡起来。   许久过后,太宰治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半蹲在五条悟身边:“他会很快醒来吧?”   “随时。”夜斗别开视线:“我随时可以让他醒来。”   太宰治点头,伸出手,犹豫又迟缓地将掌心抚在五条悟的额心。   他想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两不相欠的人了。   但到头来,他一句话也没说。   说到底,五条悟不欠他什么。   归根结底,是他对五条悟有所亏欠。   五条悟抱持着真切的感情,而他卑鄙的只想得过且过。   ……好在已经还清了。   太宰治起身,看了眼时间:“两分钟,两分钟以后唤醒他。关于报酬,涉谷事端彻底平息的三天后,种田部长会给你送去。”   “……知道了。”夜斗烦躁的撸了把头发:“要走赶紧走!”   太宰治毫无留恋的离去,就像舍弃一件旧衬衫般舍弃了那份浓烈的爱意。   五分钟——   严重超时后,夜斗才在半蹲在沉睡的白发青年身旁,将掉落的那颗宝石塞进青年掌心里,轻声念着:津岛家、津岛修治、太宰治。   涉谷事件平息。   除乐岩寺嘉伸,咒术师高层|被内务省清算,实为|暗|杀。   七海建人第一时间辞去负责人一职,并向内务省举荐五条悟为新任负责人,可惜只如愿了一半,他成了五条悟手下打杂的。   咒术界内部顽固派不得不认清现实,同意由内务省|领|导,同意五条悟为咒术界的领头人。   内务省邀请相关领域专家,对咒术界整体实力进行评估,并于涉谷事件落幕后的28天内、制定出临时的法|律|条文,设立了相|关|职|能|部门。   夏油杰被内务省认定为危|险|分|子,因珍惜其才能,向咒术界负责人下发“看管”指令。   夏油杰编入咒术科,今后三年内需向为他所|害|的受|害|者|家属进行赔偿。   因着异能力赶去及时,宿傩来不及利用虎杖悠仁的|躯|体|酿成大错,内务省照旧向负责人五条悟下发“看管”指令。   尽管仍有许多不足,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唯一令人感到不安且难过的是:监察官津岛修治于涉谷事件中失去踪迹;而五条悟忘记了监察官津岛修治。   七海建人是第一个发现“五条悟忘记津岛监察官”这件事的人,联想|报|告中标注的监察官是在与羂索对持中消失,他心底有了不妙的猜测。   生离死别——   忘了也好。   经由七海建人的嘱咐,没有谁在五条悟面前提起过监察官的名字。   监察官津岛修治的名字,也于各个报|告中|隐去,仿佛|咒术界从未出现过内务省派遣的、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监察官少年。   咒术科刚刚设立没多久,五条悟和七海建人每天都得去往内务省开会,从早到晚。   索性一切都是为了咒术界变得更好,他们也没什么不情愿。   “啊啊啊!”情愿归情愿,不影响不成熟的大人五条悟抱怨:“他们好烦好烦啊。”   “请好好工作,五条先生。”成熟的七海建人只能如此说道。   不然还能没怎么办?协助上司翘班嘛?想都不要想,请一起体验996快乐,谢谢。   “哇哦!”五条悟抬手摘掉眼罩,笑眯眯地挤眉弄眼:“七海海真是好无聊一个人呀~”   七海建人斜眼看着他:“如果所谓有趣就是像五条先生一样,我情愿一直无聊下去,谢谢。”   五条悟撇嘴摊了摊手掌,上挑的目光猝然望见了堆叠于天际的夕阳霞光。   他就这样怔愣在了原地,眼睛不眨一下的凝视天空。   “请问,怎么了吗?五条先生。”七海建人回身去:“明天上午要与各个世家家主见面,今晚有得忙呢。”   “没有忘记哦。”五条悟说着,仍旧凝视天际:“我只是觉得,天空真好看啊。”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也曾见过相同的夕阳霞光。   有海水。   有一双仿佛向世间求救的眼。   只是后来,绚烂的霞光消失了。   随着一起消失的是,于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   五条悟隔着衣料,抚了抚口袋里那颗宝石。   今天是同世家家主见面的日子。   五条悟起得太早,又觉今天的事实在无聊而哈欠连连。   前方,身着砂色风衣、内搭考究的少年迎面走来。   少年同样恹恹地打着哈欠,鸢色的眸子被清晨的光线折射|出了水光。   他们经过彼此。   只是走出几步后,黑发鸢眼的少年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嗓音拥有独特的质感,锋利清冷又矛盾的充满热情,很容易穿透清晨的金芒与薄薄雾气,传递进人的耳朵里。   “眼睛。”五条悟说:“很好看呦~像傍晚的霞光。我觉得……我见过这双眼睛。”   “应该没有吧。”黑发鸢眼的少年恹恹地打着哈欠说:“啊呼……我一直生活在国外,昨天刚回来。”   “这样吗?”五条悟的话音自我怀疑般的凝滞了一下,才接着笑着说:“嘛,看来是我记错了,抱歉。”   “没关系哦。”   看着少年的背影,五条悟眨了眨眼,也随之转身离去。   迎面相遇。   错身走开。   他们像是红尘之中的每一对陌路人。   面对自身利益,世家抛去了所谓脸面,争执不休。   五条悟也好,七海建人和夏油杰也罢,都被吵得头疼。   在一片争吵之中,有一个中年男人端坐在一角,自始至终保持着安静,自成一派的气质很难不引人注目。   这位是……   五条悟想了会,终于在昨晚整理的资|料中找到对应的人:“橘景穆先生对吧?你是津岛家的代理人?”   “津岛家”三字出自五条悟之口,让七海建人和夏油杰瞬间一怔,头重脚轻的应付争执的世家,一面分出精力去留意那边的状况。   橘景穆不卑不亢的颔首道:“在下不才,经先代独子提拔,现是津岛家的家主。”   先代独子?   五条悟于心底咀嚼这话,半晌后,他奇怪的说:“没记错的话,先代家主夫妇和独子于四年前、被原高层|勾|结诅咒师|杀|害了吧?”   闻言,橘景穆也很奇怪的看了五条悟一眼,他想说“你还给我们家先生挡木仓来着,怎么就说先生死了呢?”,可到了嘴边的话语顿了顿,又被吞回了腹中。   〔听着,橘先生,现在的局面是——所有世家都想在由内务省|主|导|的体|系中成为得利者,但这根本不可能。〕   〔自我的父母去世后,津岛家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可以俯视御三家的世家了。想带领族人活下去,就不能是“出挑”的那一个。〕   昨晚,先生有充分的给他分析利弊,为家族的今后铺路。   人多口杂,橘景穆压下原本要说的话,转而道:“家主夫妇的独子·津岛修治,在诅咒师闯进本家的当口,便被先代家主夫妇护下,由族人护送离开了。”   津岛家、津岛修治……   仿佛突然遭到雷击,五条悟脸色忽地一白,一种自己的意识正被一股力道拖拽着迅速下坠的感觉,使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悟!”   “五条先生。”   苍蓝眼眸看不见挚友看不见后辈,被模糊了轮廓的单薄身影填充得满满当当。   ……那似乎是一道置身于世界之外的身影。 第25章 去吧,你应该去的。   太宰治始终记得,他答应了织田作要成为救人的一方。   继卸任“内务省监察官”一职的两年后,太宰治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有着“两年前曾担任内务省的监察官”这一名头,虽说没能免去入社考试,但加入的还算顺利。   从此兢(浑)兢(水)业(摸)业(鱼)的工作了两年。   相比曾经港口|黑|手|党|的工作、以及后来的监察官工作,武装侦探社的工作内容要简单许多,但从某些方面来讲也是真的琐碎得烦人。   “太宰先生早上好!”刚加入侦探社没几天的中岛敦,积极地和救助自己的青年打招呼。   “敦,已经九点了!不是早上好!”国木田很快纠正道。   “嘻嘻。”又一次上班迟到的太宰治,顶着国木田的怒火,被社长叫去了办公室,侦探社的核心江户川乱步也在。   “社长,乱步先生。”太宰治笑着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太宰。”福泽谕吉将一份文件推至太宰治面前:“内务省发来申请,希望你前去协助咒术科。”   “不要哦,这件事的话,两天前我已经回绝种田部长了。”太宰治脸色不变。   种田两天前曾联络过他,告知他:羂索匿伏四年又开始搞事情了。这回借由加茂宪伦的身份,搞了个“死灭回游”出来,撑不住啊!求帮忙啊!   现在将协助请求送来侦探社,想来是认为如此他就会妥协答应吧?   太宰治都快给气笑了。   “这样吗?”福泽谕吉是宽和的人,真正将“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发挥到了|极致,他并不勉强:“我了解了,我会将申请回绝。”   “哇啊,有劳社长啦。”太宰治离开办公室,倒是没有忽略侦探社的核心看向他的古怪眼神。   怎么说呢?   能让乱步先生睁开眼睛,自己果然好厉害!〔扠腰.jpg〕   仍旧是工作内容满是琐碎的一天——   案件中少得可怜到令人难过的情报被送到江户川乱步面前,他接过那薄薄的几张纸,戴上了眼镜发动“异能力”。   “超推理”。   寥寥无几的信息在江户川乱步的大脑中飞快排列组合,无数个假设被一一否决,有可能和委托产生联系的信息他也没有放过。   在侦探社其他人看来,黑发碧瞳的青年只是盯着资料看了不到半分钟,便取下了眼镜,眼睛微微睁开。   “不行,信息太少了。”他说。   躺在沙发上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杂志里的太宰治扯了扯唇角——糟糕,不知道现在翘班来不来得及?   原本信心十足的国木田皱起了眉头,话语里充满了惊讶:“连乱步先生也推理不出来吗?”   江户川乱步拿了一块粗点心塞在嘴里,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而是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作势要跑的黑发青年:“太宰。”   “咦——!在!”太宰治假装无事发生的坐回了原位,乖巧地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他笑嘻嘻地望向侦探:“乱步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这次委托你和我一起去调查。”江户川乱步言简意赅道。   太宰治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国木田不赞同的话音率先给力的响起:“乱步先生,还是换我来吧。”   国木田说完,特意瞥了一眼故作无辜的太宰治,冷哼了声。   在国木田看来,他的搭档工作态度极不端正,指不定任务途中就找条河自杀去了。那乱步先生怎么办?他们乱步先生可是连地铁都不会坐的宝宝呢。   太宰治顺势躺回沙发,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嘴上非得委委屈屈地来一句:“既然国木田君不相信我,那就国木田君去好了呀。人家没关系啦,人家会坚强的!”   如果他嘴角的笑容能收敛几分,国木田可能还会愧疚一下。   “你这个自|杀|狂!绷带浪费装置!知道每次打捞你需要花侦探社多少钱嘛?!”国木田紧紧攥着钢笔,指着桌上堆成小山似的文件:“偷懒够久了,快处理工作啊!”   吼完,国木田心累的嘟囔道:“真不知道当初内务省是怎么让这家伙入职的,看中这家伙独特的自|杀|品味吗?”   江户川乱步瞥了眼不要太开心的太宰治,擦了擦手上的糯米粉,起身,一锤定音道:“太宰,走了。”   “……嗨嗨。”太宰治气若游丝,宛若一条咸鱼,不情不愿地跟上已经走到门边的侦探。   半只脚跨出门外,太宰治忽然转过来,对国木田做了个鬼脸。   咔嚓!   一支钢笔宣布阵|亡,享年三天十二小时。   完成委托回去的时候,恰好是黄昏,夕阳被堆叠的云层推着降落,映红了大半片天空。   此情此景,太宰治忽然停住脚步,沉默片刻,他说:“乱步先生的话,在侦探社时,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江户川乱步走在他旁边,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零食袋子和一瓶波子汽水:“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吧。”   “说的也是,我问了蠢问题。”太宰治轻声呢喃着,橙红色的霞光落入他眼里,如有火光跳跃:“毕竟乱步先生的“超推理”可是最强的异能力呀。”   江户川乱步闻言歪头看向他。   黑发青年唇角噙着缱绻的笑意,咏叹调的感慨道:“啊~不管过了多久,这条河依旧这么的美丽。”   江户川乱步瞟了一眼没什么特点的河面,淡淡道:“名侦探是不会把你捞上来的。还有,你知道的吧,太宰,名侦探有话……”   扑通——!   江户川乱步话音未落,人型生物的坠落高高地溅起了水花,甚至有几滴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   “……”   江户川乱步冷静地擦去脸上的水珠,晃了晃波子汽水。浅色的汽水在瓶中轻轻晃动,不甚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庞,还有一闪而过的碧色。   江户川乱步移开视线,不久前跳进河里的太宰治只剩下了河里若隐若现的黑色影子,名侦探摸摸袖口,毫无意外地摸出一个定位器。   “……”   怎么说呢?   就,不愧是太宰治吧。   太宰治被名侦探找来的人,好像打鱼一样的从河里打捞上岸。   被救起的太宰治心里抱怨着,缓缓睁开眼,看见了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江户川乱步。   “咳咳咳!”太宰治立刻故作虚弱无力,将“我真是好柔弱哦”摆在脸上,企图唤起名侦探的怜爱之心。   可惜,江户川乱步从来不是怜惜|娇|花的主,再说太宰治也从来不是|娇|花。   “太宰。”   名侦探睁开那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   “侦探社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能填补你心中孤独的东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   侦探的嗓音似乎与逝去的友人重叠在了一起。   太宰治忽然有些无聊。   “乱步先生又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呢?”   没有人教过江户川乱步类似“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规则。   不,或许是有人教过的,可侦探先生从不懂那有什么用处。   每当黑发碧眼的侦探理所当然地说到“这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吗?”,人们便因为自己的愚蠢无知感到羞恼愤怒,亦或者是哑口无言。   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替自己的愚昧无知裹上遮|羞|布,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维持着表面的虚假。   江户川乱步的世界简单明了,他想到什么,想说就说出来,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他看不透的事物。   ……不,还是有的。   “我看不透太宰治。”   江户川乱步曾于两年前,这样对社长福泽谕吉说道。   “太宰,你不是那些蠢货。”江户川乱步说:“你明白的,维持侦探社大家的不是那种在外的东西,而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更为深刻的存在。你也身处其中,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名侦探说:“去吧,太宰,你应该去的。”   江户川乱步以他独有的方式,推了他们侦探社的胆小鬼一把。   去看看吧,   好的坏的,又不吃亏的。   去是一定要去的。   从内务省发申请到侦探社,太宰治就十分清楚自己必然是要走这一遭的。   太宰治临行前,向社长福泽谕吉要走了中岛敦。按他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把中岛敦留在横滨都太过危险了。   若是发生什么,身在东京的他会处理不及。   不要小看几十分钟的路程,那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他并非不信任侦探社的大家,反而正是因为信任着,才非常清楚的知道,当危险来临,他们会拼着命护住中岛敦。   “注意安全。”福泽谕吉这样嘱咐说:“若是为难,立刻回来也无妨,内务省我自有办法应对。”   “嗨嗨。”太宰治应着,内务省派来的车已经停在了侦探社楼下,招呼上白发少年下楼:“走了哦,敦君。”   “啊?嗨!”中岛敦颤巍巍地跟上,又战战兢兢地坐进昂贵的、卖|了他都赔不起的车子里:“太、太太太宰先生!我害怕QAQ”   太宰治怡然自得,笑眯眯比划说:“没什么可怕的哦,也就比龙潭虎穴可怕一点点啦。”   中岛敦:“呜呜呜这、这是安慰嘛QAQ?!”   “当然不是。”太宰治耸了耸肩,眼看着中岛敦更加崩溃了,摊开手掌道:“哎呀呀~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实在不行就跑路咯。”   “可是……”中岛敦抽抽搭搭说:“我听说咒术科的负责人特别特别可怕,看谁不|爽|就|杀|了|吃|肉|呜哇!”   太宰治:“……”哦,那确实挺吓孩子的。   微微叹了口气,太宰治伸手|揉|了把中岛敦的头发:“不需要害怕哦,这对敦君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可以使自己成长的机会。”   闻言,中岛敦反复深呼吸:“嗯,我会努力的,太宰先生!”   抵达目的地。   太宰治带着小朋友下车,迎面而来的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夏油杰。   挑了挑眉,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武装侦探社社员太宰治,这位是社员中岛敦。”   “你好,我是夏油杰,咒术科职员。”夏油杰说完,温润的微笑起来:“其实,太宰先生是认识我的吧?”   不给太宰治反驳的机会,夏油杰紧接着颔首道:“我很感谢太宰先生四年前的救助。”   太宰治抿唇笑了下,并不对那番话做出任何回应,而是说:“所以呢?他记起来了,是吗?”   夏油杰笑着道:“人总可以为“爱”找到除长相厮守以外的、不同的路。而悟为“爱”找寻的路,落在我们这些人眼里,近乎等同于祭|献了他自己。”   闻言,太宰治敷衍的扬了扬唇角,无情而又冷酷的说:“他乐在其中,不是吗?”   既然本人乐在其中,又与旁人有什么关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第26章 所有等待,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古怪的气氛于太宰治和夏油杰之间蔓延,中岛敦瑟瑟发抖,本能地向着太宰治靠近了些。   “那么,然后呢?”太宰治倒是一派从容的模样,不徐不慢地抬手理着衣襟,抬眸道:“是夏油先生负责接待我们?住所有安排吗?现在的状况具体如何了?”   夏油杰闭眼笑着叹了口气,和悟一样,真是难|搞|啊。   ……这就是夫夫相吗?可怕。   拢了拢额边的碎发,夏油杰道:“悟正在雅叙园酒店顶层的会议室等你……两位,其他一些太宰先生的熟人也已经在那里了。”   雅叙园酒店顶层会议室……   太宰治眉梢的肌肉跳动了下,怀疑五条悟故意的,他怜悯道:“真是可怜呢,堂堂咒术科连一间会议室都没有。”   “……”夏油杰当没听见,指了指不远处,意有所指道:“那是五条家的车。”   无论夏油杰如何意有所指,太宰治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后,就带自家小朋友上了车。   路程不远,甚至近的过分了,近到太宰治连回顾往昔都来不及,接着便是一阵措手不及。   抵达目的地,凝望矗立在酒店前的白发男人,时隔四年,太宰治于心底再度发出相同的感慨:五条悟果然是一种他至死也无法理解的生物。   阳光正好,金芒投进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里,折射|出如钻石般明耀的光芒,最后星星点点洒落进鸢色的湖面。   一如四年前,戴着那副可以出去摆摊算卦的墨镜,五条悟站在阳光下,笑眯眯地冲他挥动手臂,熟稔的……   仿佛他们从未分别。   太宰治轻垂眉目,自脱离咒术界后,他再未给予过关注。他有想过五条悟恢复记忆的可能,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平静。   是平静的吧?   至少种田部长没有因“五条悟发疯了”这种事情找过他。   ……五条悟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加克制。   “不要以为我没哭就是没在想你哦,我很想你的。”即便克制着,五条悟仍旧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嗓音带着特有的质感。   他的小男朋友走得太绝情,斩断了缘分,斩断了所有可能,就那样一走了之。   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他被决绝的小男朋友扔在了茫茫人海。   他总能梦见少年在无人窥视的一角独自|死去,梦见少年鲜|红|的血|液|为洁白的花朵换了颜色,将他独自丢在人世间沉浮,一个人|死去。   他当然有去找过。   他寻遍了横滨的大街小巷。   他找去了海边,记得初见时小男朋友有朋友想要临海的房子。   可惜,太能躲了,他的小男朋友真是太能躲了。   他去问咒术科的直属上司种田山头火,得到是“不能说、不敢说。”这样的回复。   他有好几次出现在港口|黑|手|党|高耸入云的大楼天台,想了想最后都以“放弃”告终,深怕给小男朋友惹了麻烦。   他去问夜斗,得到是“找不到就等着呗,真有缘分的话,总归会再见的吧?急什么。”的回复。   他想,那就等吧,反正他有一辈子呢。   只要一想到他的小男朋友就在世界的某一处,与他呼吸着同一片天地的空气,他便觉得等待是值得的。   不过,他仍将身心都投放进了工作中,生怕于哪个空下来的时间点、与把他弄丢了的小男朋友在记忆中狭路相逢,然后被望不见边际的思念吞没。   认真的工作导致他恶名昭彰,甚至有传闻说他是|吃|小孩儿的|恶|鬼。   此情此景,他想说自己真的很走运。   他的小男朋友没有真的叫他等上一辈子。   目光触及熟悉的眉眼,他的所有等待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不过,感情稍稍有些变了。   强烈的想要拥抱对方、贪图对方的心情不再。   现在的他想要为他的小男朋友遮挡所有黑暗,将整片整片的阳光献他。   想要帮他的小男朋友揽下一切绝望,将所有希望留给他。   相比起喜欢与爱,这一定是更加深邃的感情吧?   “走吧。”五条悟微微侧过身,仿佛没有横在两人之间那四年空白的光阴,他向太宰治伸出手去:“你带来的小朋友已经和杰先上楼了,我们也去吧?大家都在等了。”   太宰治微微扬起脸,晃眼的阳光洒落在男人的白发上,在发梢处点缀了点点金芒。   “合作愉快吧,五条先生。”太宰治轻轻一笑,笑容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镇静的不可思议,他避开向他伸来的手掌,先一步踏入|酒店。   望着他的背,五条悟忽地意识到,他的小男朋友长高了。   所幸……五条悟推了下墨镜,与他相比,仍然是能被他完全圈进怀里的程度。   能够赶来的已经全部等在会议室了。   四年前东京和京都两校的学生,以及七海建人,的确都是熟面孔。   太宰治进入会议室,看见自家孩子因虎杖悠仁的热情,正诚惶诚恐着。   已经是青年了,但虎杖悠仁的纯粹一如既往。   注意到人进来,虎杖悠仁眼睛一亮:“津岛监察官……啊不是!”   虎杖悠仁拍了自己的嘴,又笑弯了眼睛:“太宰先生!欢迎回来!”   “太宰先生。”七海建人微微颔首,稳重得一如当年,就是多余的社畜|属性有增加。   “太太太宰先生……”中岛敦话说得磕磕巴巴,起身就往太宰治身边去,粉发青年的善意他很感激的,但是好可怕。   “坐那里吧,之后要相处的。”太宰治挑了个位置坐下,阻止了小朋友的动作,鸢眸看向气质干练的女性|道:“没记错的话,禅院对咒具很了解?麻烦给我们家没有咒力的小孩儿准备下。”   禅院真希推着眼镜点头:“没问题,太宰先生。”   “那就谢谢啦。”说完,太宰治冲主位的五条悟挑了挑眉,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不是来叙旧的,赶紧开始。   任性这点倒是完全没变。   五条悟没办法的笑了笑:“目前被卷入的有惠的姐姐津美纪。”   提到姐姐,已是青年的伏黑惠将目光向着太宰治投递过去。他偶然听五条悟说到过,太宰治曾做出的种种布局。   他对太宰治抱有极大的希望。   “关于死灭回游……”   死灭回游规则有八。   死灭回游的结界共有十处。   参与其中的泳者可用自身以外的一百点数,为死灭回游增加一条规则。   等同于互|相|残|杀的规则、分散于全|日|本各处的结界——这种状况,即便是最强也分|身|乏术。   而且找到始作俑者也没用。   羂索可以死,可死灭回游并不会因始作俑者的死|亡|而结束,祂会存续下去,直至游戏分出胜负。   羂索这么搞的目的是什么?   消耗咒术师一方的整体战力?   有什么用?他已经不可能实现目标了。   太宰治微蹙着眉陷入沉思,以上都还不重要,重要的是……羂索唯恐天下不乱的搞事风格,实在太有既视感。   “阿治~有什么发现吗?”五条悟笑眯眯问道。   太宰治抬眸,有点恍惚,他发现大家都有点恍惚,阿治……是谁?   太宰治反应过来,哦,小丑竟是他自己。〔冷漠.jpg〕   “嘛,姑且。”太宰治懒懒散散地歪坐在椅子上,撇嘴弹了弹手掌说:“我怀疑羂索被人忽悠了。”   这搞事风格实在太像某好心的俄罗斯人了。   “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般,事情绝不会是“我挨个踩一脚结界”就能解决的。”太宰治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太宰治离开会议室,五条悟转头就和中岛敦聊上了。   “少年呦,你和阿治怎么认识的呀?”   众人:……   伏黑惠:当初,五条悟不正是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诱|拐|的自己吗?   中岛敦是个老实孩子,别人问的他说,别人没问的他也说,是最好不过的|诱|拐|对象。   “就、就是这样,太宰先生入水无辅助漂流的时候被我拖上来了。”其实是为了打|劫|一顿饭钱。   众人:漂流……   中岛敦眨巴着眼,双手揪巴着长出一大截的腰带:“之后,太宰先生给了无家可归的我归处,侦探社的大家也很好很好。”   说着说着,中岛敦就笑弯了眼睛,不需要特地去感受,都能看得出少年人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样吗?”五条悟语调轻轻,垂眸抿唇流露出不同于气质的柔软的笑意。   他的小男朋友已经可以温柔的对待世界了吗?那么,世界也愿意温柔的对待他的小男朋友了吗?   他的小男朋友……   与这个鸢眸中被氧化的世界和解了吗?   一旁的夏油杰瞅着他,叹了口气,他知道悟这四年过得难受,但是……嘛,有一说一,这种表情出现在五条大爷脸上,他属实有点反胃。   太宰治回到会议室,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说:“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目前的混乱局面不止针对咒术师,异能力者也一样,两方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这仅是他自己的猜测,毕竟两方势力同时陷入困境,无论怎样想都太过巧合了。   方才挂断电话后,他接到了国木田的来电,侦探社被国外的异能组织盯上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局面铺得这么大吗?   一直以来都游刃有余的五条悟也不禁正色|起来,这么麻烦?还让不让人好好谈恋爱了???   中岛敦坐立不安:“那侦探社的大家……?”   “要相信大家啊敦君。”太宰治笑着安抚自家小朋友,转头对五条悟说:“作为咒术科的负责人,就请五条先生接触一下异能科吧。”   太宰治眯着眼看向白发男人:“可以行动了吗?”   “正事要紧,我不会拖后腿哦。”五条悟推了下墨镜,对大家说:“杰,联络异能科,约定见面时间。”   “七海下午内务省的会议,你代我去。”   “其他人有任务便去出任务,没有就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是。”   五条悟冲小男朋友挤眉弄眼,一双水灵的眼睛都是戏:我是不是超棒棒?   太宰治:“……”这就是32岁老|男人的调|调吗?就“不要脸”这一点来说的话,那确实超棒棒。 第27章 027(改bug) 我可是最强,很有……   散会后,太宰治带着自家小朋友头也不回、直径去到咒术科定好的酒店房间。   中岛敦初来乍到,还是满满的不安全感,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太宰治。   太宰治脱下风衣,拧开一瓶矿泉水。   少年人看着,满脸|欲言又止,纠结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太宰先生和五条先生原来认识的吗?”   被夏油先生带走前,他隐约听见五条先生说什么想不想之类的话。   虽然太宰先生的态度冷淡而又疏离,但五条先生却完全一副“好好好”的纵容模样。   “哦,这个啊。”太宰治倒是不藏着掖着,喝了口水说:“交往过的关系。”   “原来如此。”中岛敦连连点头,等反应过来立马瞪大了眼睛:“诶!交、交往过的意思是……太宰先生和五条先生以前是恋人嘛?!”   “很不可思议?”太宰治笑着挑了挑眉,这时被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   扫了眼来电人,太宰治立刻接通:“呦~”   见太宰治接电话,中岛敦拿着自己那张|房|卡|静悄悄地走出房间。   “国木田君。”   手机那头,是国木田的叹息声:〔根据花袋的情报,盯上侦探社,不,准确的是说是侦探社异能许可证的组织,是北美的异能集团“组合”。〕   太宰治抿了下唇,北美的异能集团千里迢迢来到日|本,就因着垂|涎侦探社的异能许可证?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不信。   沉默了会,他问:“港口|黑|手|党|那边的人员动向呢?”   〔啊?港口|黑|手|党|?〕好端端地怎么说到港|黑了?话题过于跳跃,国木田有点懵,缓了缓才说:〔需要特别留意下吗?我可以调查看看。〕   咚咚咚——   太宰治扫了眼巧克力色的门,边讲电话边走过去。他开了条缝,一抹明亮的蓝撞进他的视线范围。   太宰治停顿了半秒,嘭一声把门合上,毫无压力地继续讲电话:“嗯,尽快给我消息。”   挂了电话,太宰治沉凝了面容,看来他必须回一趟横滨才行。   太宰治这边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就被非正当手段登窗入室的五条悟吓了一跳。   “?!堂堂咒术科负责人居然爬|窗子?”反应过来后,太宰治的嘴角紧接着就是控制不住地一抽:“你不觉得羞愧吗?”   五条悟一点都不羞愧,甚至觉得自豪极了:“明明看见我了,还把我关在门外,你比较过分吧?”   “哦呀,可能是我眼花没看清吧,真是抱歉。”太宰治笑着耸了耸肩:“所以五条先生不该等着和异能科见面吗?”   “不急哦。”五条悟摘掉墨镜,笑道:“那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事情。”   话音落地,五条悟微微弯腰低头,小心地探进太宰治的安全距离,试探却也强势地捉住太宰治骨节分明的手掌。   “……”   太宰治要说的话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这是一个令人深感窒息的局面。   太宰治心下飞快算计怎样摆脱这样的局面,但很明显的,五条悟并不给他那个机会,他的手被五条悟用不重却难以摆脱的力道攥着。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们保持着缄默,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五条悟垂下眉目,蓝瞳仿佛跃过四年空白的光阴,盛装着广阔大海般含笑望着眼前人。   过滤了人世间的一切熙攘,眼底流露出仅一个可见的温柔而又热烈的在意。   五条悟眨了眨眼,想用自己这双被赋予意义的双眼将等待了四年的小男朋友描绘出来。   描绘出那笑眼弯弯璀璨万分。   描绘出那双鸢眸里金芒闪烁的细碎星子。   描绘出那唇角上扬时而猝然吹拂的清风。   可是不行。   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描绘不出他等待了四年的恋人的十分之一美好。   其实,他不是真的找不到人。   五条悟想,成为咒术科的负责人后,他最不缺的就是人脉。   之所以没有执意寻找……五条悟抿了抿唇,是在怕吧,怕吓跑了有点风吹草动便会远远逃开的胆小鬼。   因为太过珍惜了,所以才会怕。   在其他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对谁献出爱意,他肩上的重担也不允许他向谁献出爱意,他也很难想象他会对谁献出爱意。   可是命运让内心满是不安定感的太宰治出现,没有道理、不讲逻辑,他被强烈的吸引着。   他坚信这是命运馈赠的礼物,即便他根本不信命。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那时还是少年的太宰治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而他直到被太宰治明确告知去找天元后,才知晓一切。   “我呢……”五条悟缓缓抬起手,炙热干燥的手掌覆盖在那双含着无意义笑意的鸢眸上,力道不轻不重,像是触碰一团轻飘飘没有重量的棉花。   掌心被微颤的睫毛轻轻扫了一下,五条悟覆在鸢眸上的手掌也跟着轻轻一颤:“在四年前,我们清晨偶遇的当天,忆起了你。”   话音轻轻柔柔地落下,五条悟看见了太宰治的唇紧绷成了一条线。   ……他的小男朋友是在不知所措吗   意识到这一点,五条悟繁杂的情绪一时间归于清静:“你不知道吧?夜斗斩缘后,留给我三个可以恢复有你的记忆的关键词。”   津岛家、津岛修治、太宰治。   “不过,我在得到第二关键词后就全部想起来了呢。”五条悟的话音说不出的得意。   覆在眼睛上的手掌被缓缓移开,太宰治重新见到了光亮,恍若隔世般地眨了眨眼。   透亮的蓝色眼眸,就这样顺势闯入他的目光当中,里面闪烁着的光彩像是雨后天晴,挂在天际的彩虹,很难不引人注目。   沉默片刻,太宰治驾轻就熟地重新拾起笑容:“放心,我会找夜斗算账的。”   “……”终于意识到自己把某种程度来说、拯救了他姻缘的夜斗卡密给|卖|了的五条悟,纠结没一秒钟,立刻表忠心道:“行,我和你一起。”   毕竟,细细一想,当初斩缘的不也是夜斗吗?算账什么的没毛病啊。   太宰治一噎:“你的原则呢?”   五条悟抬起下巴,声音像是含着滚烫的沙:“你啊。”   我的原则不就是你吗?   太宰治只觉被完全包裹住的手掌隐隐发烫,他想,比起问眼前人,他更应该问问自己:太宰治你的原则呢?   暗自叹了口气,太宰治挣脱开那只温度炙热的手掌:“比起处理历|史|遗|留问题,相信还是目前的事态更重要吧?”   “嘛。”五条悟拿起桌上的墨镜重新戴上:“也是。”   这事处理不好,他就不能和小男朋友好好谈恋爱,确实比较重要。   五条悟想着自顾自肯定地点点头,内心却涌现一股“全世界都在阻止他和小男朋友谈恋爱”的惆怅。   最强做错了什么?   最强只想当个恋爱脑而已啊。   太宰治掠过他,捞起随意丢在|床|上的风衣,他问:“是异能科的人来东京,还是五条先生你去横滨?”   五条悟眨了眨眼说:“去横滨哦。”   太宰治点点头,朝门口走去,握着门把手回头对白发男人笑了笑:“不介意载我一程吧?”   “当然不介意。”五条悟走过去,高高大大的身体完全贴在了太宰治背上,伏在他的耳边说:“不过,这回得到的情报,我们可以共享吗?我可是最强的五条悟,很有利用价值的。”   闻言,太宰治扯了扯唇角,没有言语,直接拧开了门走出去,理都不理没了倚靠顿时一个踉跄的家伙。   回横滨前,他得先安顿好自家小朋友,最靠谱的选择就是把敦交给七海建人。   太宰治没有和五条悟一块去异能科,约定了时间后,他回到了侦探社:“呦~我回来啦!”   没人理他。   国木田直接吼上去:“你个绷带浪费装置!一天没到,你就打退堂鼓的回来了吗?!啧,有没有点出自了?”   这话对太宰治根本不痛不痒:“所以啦,状况如何?港口|黑|手|党|的人员动向,有留意吗?”   国木田一言难尽,这才过去没一小时吧?   “没有。”国木田还是说:“没有留意到那边有什么特别的行动。”   “这样吗?”太宰治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森先生是合理化的化身,以宛如数字计算般的冷酷掌控战|局,别说真的没什么,就是有,也不是旁人可以轻易探知的。   他倒是有心如四年前那般威胁一下森先生,讨要一下情报,可惜这是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发生第二次的事情。   上一次,他会那样做,一是不喜森先生掺合有关于他的事情;二是那时候他是内务省的监察官,他有底气,实在不行可以将一切推诿给内务省。   “那么在意港口|黑|手|党|动向,是发现什么了吗?”与谢野喝了口咖啡问道,太宰治的能力有目共睹,她不认为那是无端揣测。   “嘛,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太宰治勾了勾唇角,思索半晌,就在他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七海建人?   太宰治眨了眨眼:“呦,怎么了吗?这个时间的话,不是应该带着敦在内务省吗?”   鸢色的瞳仁骤然一紧。   七海建人说:〔去往内务省的路上,我们被自称芥川龙之介的黑衣男子袭击了。对方声称:中岛敦被用七十亿悬赏活捉。〕   ……繁杂的线索,在这一刻清晰的串联起来了。   异能集团千里迢迢来到日|本为的就是中岛敦,之所以盯上侦探社的异能许可证,是为能够在日|本|境|内不受限制的行动。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还在听吗?〕   “我在听哦。”太宰治回神:“敦君没事吧?”   〔只是有些被吓到。〕七海建人说:〔我们已经抵达内务省了。〕   太宰治挪开手机轻声问:“社长在吧?”   从太宰治简短的话中,国木田可以确定,中岛敦那边出了问题,他不拖沓的点头说:“在。”   “七海先生,袭击敦君的是横滨的|黑|帮|组织的人,只要你们人在内务省就没事哦。转告敦君,我会尽快赶回去。”   太宰治挂断电话,敲响了社长办公室的门。 第28章 好像被拥抱着度过了整个夏天。……   “太宰?”福泽谕吉显然不理解太宰治当天返回横滨的行为。   思索了一下,社长大人好像|操心的老父亲一样,正色道:“咒术科让你和敦为难了吗?”   “没有哦。”太宰治笑眯眯地坐到社长对面,直截了当的说:“社长,异能集团是冲着敦君来的,悬赏了七十亿。”   “侦探社不惧任何挑战。”福泽谕吉话语坚定。   太宰治笑道:“那是自然。可是我担心,侦探社会腹背受敌。”   “怎么说?”   太宰治简言意骇的将已知情报告知给福泽社长。   “希望我的分析没有错。”又或者是有错的?   太宰治垂下眉目:“异能集团冲着敦君而来,但整个事件却是隐藏在暗处的翻云覆雨手、针对咒术师和异能者两方的布局。”   福泽谕吉的眼神瞬间锐|若|利|刃,咒术师和异能者,是目前日|本|境|内规模最大的两方势力,可见背后之人所图之大。   太宰治进一步解释说:“咒术师一方有最强之名的五条悟坐镇,向来一条心。况且,如果我分析不错,那人针对咒术师应该只是试探其实力。”   “异能力者这边可不是一条心。单是对上港口|黑|手|党,侦探社的赢面就不大,更不用说还有异能集团〔组合〕虎视眈眈。”   “社长的话……”太宰治顿了顿说:“也很了解森先生吧?”   除非万不得已,森鸥外绝不会与侦探社站在同一战线抵御外敌。   让侦探社和异能集团|斗|争内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那才符合森鸥外的利益观念。   “那么,太宰你的意见呢?”福泽谕吉想,既然太宰已将情报解析至此,想来是有了决断,只等自己做出决定。   太宰治弯下眸子笑道:“暂时转移至东京,与咒术师一方建立合作关系。”   既然五条悟表示很想被利用一下,他又何必客气呢?反正,终究是双赢的事。   “一来,能够将为敦君而来的异能集团引出横滨;二来,可以抹消港|黑|借此机会谋取利益的机会。”   毕竟,侦探社可以集体转移,偌大的港口|黑|手|党|可不行。有异能许可证又如何呢?到底是地|下|组|织,港|黑|若有什么动静,内务省不会放任不管。   他也可以稍微配合下内务省,将港|黑|一些|税|务|问题上报。   再者某名字特别长的好心的俄罗斯人,在横滨搞事的计划也会被破坏大半。   当然——以上是预想中最理想的局面,是否能够顺利还要看结果。   福泽谕吉沉吟片刻:“容我考虑。”   “好的。”太宰治起身笑道:“那我先走了哦社长,方才敦君在东京遭到港口|黑|手|党的袭击,现在应该很不安。”   到底是从未真正见识过何为“危险”的小朋友,长这么大最难受的莫过于被冷语对待和饿肚子。   作为幼苗,即便逆境成长,也需要偶尔得到浇水施肥的照料才行。   “好,路上小心。”福泽谕吉说。   “社长若是决定留在横滨,我会带敦君立刻返回。”离开办公室前,太宰治这样表示。   到时无论是何种局面,他都愿意同侦探社共进退。更何况,即便不采用他的计划,有侦探社的大家在,这件事仍旧不至于无法破局。   这么想着,走到楼下的太宰治抬起头向侦探社的那扇窗子看去,然后,轻轻的静静的笑了一下。   他从不认为侦探社是自己的归处,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让他在一片荒凉之中,可以放下心来合上眼睛小憩的地方。   太宰治抵达异能特务科时,五条悟正巧被人送出门。   那人看见黑发鸢眼的青年时怔了一怔。   太宰治的反应倒是平静极了,笑着对眼镜青年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啦安吾~”   五条悟听见刻印在头脑中的嗓音,当即摘掉眼罩,重新戴好墨镜,走到太宰治身边,回身望着坂口安吾,眉梢微微动了动。   这语气熟稔的,宛若对见到多年未见的挚友、而感到真心的欢喜,五条悟是这样认为,但坂口安吾却知道不是。   叹了口气,他应道:“啊,好久不见,太宰。”   太宰治耸了耸肩,他转脸看向五条悟:“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五条悟笑了笑。   看着车子驶离,坂口安吾叹息一声,返回大楼,他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处理呢。   “话说,你知道美美子和菜菜子嘛?”五条悟问,不等太宰治回应,他继续说:“她们原本呢……嘛,姑且算是被杰收养吧,知道你会来支援咒术科,她们很高兴。”   “高兴什么?”收回投放在窗外的目光,太宰治半虚着眼疑惑地看向五条悟。   也不管开车的司机的做何感想,五条悟从兜里掏出糖来剥开包装。   “喂!你干嘛?!”   不顾太宰治的反抗,五条悟笑嘻嘻地把圆滚滚的糖果塞进他嘴里。   看着他鼓起半边面颊来,五条悟好心情的笑起来,指尖点着下巴说:“一,当时你叫去的异能者救了她们;二,帮助杰摆脱了羂索。”   “就这?”含着圆滚滚的糖,太宰治话说的含含糊糊:“一,谁救的谢谁去;二,那是夜斗做的,哦,你老祖宗告诉的方法。”   黑发鸢眼的青年把一切功劳推得干干净净,就像当初吉野顺平的事情时一样,让自己处在一个“明明做了很多,却不叫人知道”的状态。   五条悟顿了顿,懒洋洋地拖长话音笑道:“好吧好吧——我会转告杰管好她们不烦你的。”   他说着还摊开了双掌,那副“为爱含泪妥协”的模样,看得太宰治想打人。   嫌弃地撇了撇嘴,太宰治舔了下抵在齿间的糖果——是相当少女的草莓味,就,和五条悟莫名的搭……   太宰治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差点没笑出声来。   此时此刻,一直把注意力投放在太宰治身上的五条悟,不自觉蜷缩起手指。   啧啧,这努力忍笑的小表情……真的很欠rua!   闭了闭眼,唇齿溢出忍耐的叹息,五条悟睁眼一只眼,撇向一脸惊愕看向自己的太宰治,掀起半边唇角,懒懒散散意味深长道:“等着,咱们来日方长。”   “……!”太宰治猛地别过脸,又觉得这样显得太怂,赶紧不服输的又看过去。   “噗——”要遭!   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了,五条悟生怕太宰治恼羞成怒,慌忙找补:“咳,说起来有得到什么情报吗?”   太宰治:“……”不是、这人是真觉得他看出来他在笑自己吗?   “五条先生呢?”   某种程度来说,太宰治可谓不见兔子不撒鹰。   五条悟笑道:“异能科保持中立。种田部长那里我也问过,表示无论是咒术科还是异能科,他不干涉。”   完全不感觉意外呢。   太宰治蹙眉咬碎了糖果:“方才七海先生有打电话来,他带着敦君去内务省的路上,被港口|黑|手|党|的人袭击了。”   五条悟眨了眨眼:“因为那个小朋友?”   “对哦。”太宰治耸了耸肩笑说:“我们侦探社的新人被北美的异能集团悬赏了七十亿,要求活捉。”   沉吟片刻,五条悟轻蹙眉心开口:“那个异能集团和羂索……”   “嗯哼~”他话没说完,太宰治就打断了他:“背后|操纵一切的只可能是同一个人。”   “谁?”   “费奥多尔·D,死鼠之屋的首领。”太宰治眯起了眼睛:“擅长躲在阴暗角落趁人不备就咬上一口的老鼠。”   “看表情……”五条悟翘起唇角:“你也被咬过?”   “嘛,算是吧。”太宰治冷笑:“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胆子有本事,同时针对日|本境|内最大规模的两方势力。”   “……他这么做的目的呢?”五条悟不太能理解,毕竟同时招惹咒术师和异能者,无论怎样想都是不明智的。   “抹消所有特殊能力者吧?”太宰治说着:“对那家伙来说,一切特殊能力皆是罪恶,虽然我认为他才是罪恶本身。”   车子在这时稳稳地停在内务省的办公大楼外。   下车后,太宰治俯下|身,笑看着五条悟:“五条先生,他的目标是横滨,横滨有助他实现目标的东西。”   “……”五条悟怔怔地看着人离开他的视线,车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他才从一阵恍惚中回神。   自己这是……又一次被试探心意了吗?   “哈!”五条悟笑得好大声,别说这事牵扯到了咒术师这边,即便没有,也只需要直白的问他“你会帮我吧?”就可以了啊。   相比起四年前,他的小男朋友仅仅只是看上去,就给他一种“刀|枪|不入”的无力感,但果然只是将原本袒|露|在外伤口,彻彻底底的隐藏起来了而已。   笑着笑着,五条悟猝然间敛去了所有笑意,垂下了眉目。   他当然会帮忙啊,他的小男朋友助他完成此生所求般的目标。   为着那个目标,他曾决心,哪怕付出性命也无妨。   “五条先生?”   “啊,我这就下车。”五条悟打开车门下了车,懒懒散散地迈着步子走进大楼。   不被信任、不被依赖的感觉真是糟糕。   中岛敦根本没用得上太宰治安抚焦躁的心绪。   七海建人以及听闻消息后赶去的夏油杰,已经很好的使中岛敦的心情安定下来。   夜幕沉沉,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想带中岛敦逛东京。   走前,中岛敦询问了太宰治的意见。他想去,却担心自己被悬赏的事情连累其他人。   “去呗。”太宰治理所当然笑道:“他们比现在的敦君厉害哦,有事躲他们身后,没问题!”   中岛敦:“……”   虎杖&吉野:“……”他们当然会保护中岛敦,但是被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就莫名不爽快啊——!   他们出了门,五条悟顺势钻进了进去,完全不顾三人想到什么而羞答答的样子。   “你……”   不给太宰治说话的机会,五条悟直接从他身后圈住他,蹭着他蓬松的乱发说:“你要坦率一点啊。”   “你想啊,我又不如你聪明,就算是成熟的大人,我也做不到无时无刻都把你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而你又是那样敏|感不安,有时候,少了那么一句话,差了那么一口气,你都会立刻收回感情,抽身离去。   好像刚刚睡醒似的,五条悟的嗓音暗哑,微微上扬地慵懒的尾音,就这样在太宰治耳边瞬间荡开。   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打在太宰治耳朵上,很快晕染了潮|湿|感。   太宰治忽地僵硬起来。   “坦率的说出来,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不一定。”   ——比如,你要我离开你的世界,我就做不到。   “但不说就永远也得不到。”   ——比如,你对我说帮我吧,我就一定会帮你。   太宰治的脸孔一瞬纠结成一团,好像将五条悟简单的话语理解成了繁杂难解的数学题。   过了许久,也可能有过多久?   总之这是一段于太宰治而言十分漫长的时间,漫长得好像已经被拥抱着度过了整个夏天。   “好吧。”他从唇齿间挤出险些支离破碎的语句:“坦白说,我还挺喜欢被抱着的。”   抱着他的人僵住了,呼吸一时间都轻得犹如消失了一般,唯有心跳在加速,再加速。   太宰治垂下眼睫,这个人如同松柏,不会低头、不愿低头,正因如此,当这个人为他低下倨傲的头|颅时,他很难如四年前那般劝离自己。   利用?是的,他仍然会利用他。   但,在这一刻,他忽然只想粉饰太|平,只想将那个由阴谋诡计和一片|血|色堆砌起来的自己隐藏。   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仅仅转瞬就好,他希望在这个人的眼里,自己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不是满身|污|秽|的、无可救药的怪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他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   轻轻口勿了下近在咫尺的|耳|垂,感受着那|具|身体的|轻颤,五条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然后。   突然悬空的太宰治瞪圆了眼睛:“我说……”别得寸进尺。   这话太宰治没来得及说,鸢眸随之流露出一言难尽。   五条悟|干|了一件四年前就|干|过的事,那就是用被子把他卷起来。   太宰治:“……”   “乖、乖乖睡觉哦。”五条悟侧|躺|在他身边,脸埋进枕头里,手隔着被子一下下拍着人|哄|睡。   业务特别不熟练。   拍得特别疼。   只露出脑袋的太宰治由衷怀疑五条悟想谋|杀|自己其实很久了。 第29章 一百亿外债。   七点钟,太阳已经高高悬于天际,金芒完全笼罩了东京这座城市。   可太宰治入住的酒店客房,此时依然昏暗一片,藏蓝色的厚重窗帘,将试图溜进室内的光芒挡在外面。   手机在这时发出恼人的翁响。   太宰治想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但就是动不了,迷迷糊糊挣扎了几下,浑身顿时如同刚入水上岸似的,湿|哒哒|黏|糊糊。   嗡嗡翁——   闭着眼睛的黑发青年烦躁的不行,半梦半醒间哼哼唧唧好几声。   白发男人听见被刻印在脑海中的话音显得那么委屈,立刻睁开了眼,蓝瞳闪过茫然。   嗡嗡嗡——   翁响声让他反应过来,仗着胳膊长,越过蹙眉的人拿起电话,满脑子都“卧槽我小男朋友皱眉了!”的想法,思考一下也没有的直接接起电话。   “嗨嗨——请问哪位?”五条悟问着,心道: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   〔太宰你个混蛋绷带浪费装置!接个电话要不要那么久?!〕   五条悟嘭地一声弹坐起来,刚睡醒的迷糊状态让他的起|床|气瞬间就被点|燃|了:“你,再给老子说、一、遍。那也是你能说的吗?嗯?”   〔哈?!诶……〕电话那头,经由江户川乱步的好心提醒,国木田完全愣住了。   “老子问你是谁?诶……”电话这头,五条悟攥得死死的手机被终于挣开被子结界的太宰治木着脸夺了过去。   “呦,国木田君还真是早呢。”太宰治边接电话,边想还好昨晚早早就|洗|了|澡|换了睡衣,不然真的会热死。   热死什么的,有够丢人的。   五条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赶紧拿起自己这边|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按了下。   凉凉的风迎面吹来,缓解了太宰治的满脸烦躁。   〔那个、就、就是说啊,按你的计划,大家已经到东京了。〕   国木田心说七点钟也不算早了好吧。   不过听着太宰治沙哑的声音,国木田觉得自己真相了什么,感觉好尴尬,理也不直了、气也不壮了:〔你你你你要是忙就接着忙,我们没事。〕   太宰治听着,坏笑的扬了扬唇角:“哦?国木田君觉得我在忙什么?”   〔我我我怎么知道?!〕国木田大吼:〔昨晚|辛苦啦!照顾好自己!〕   瞧着被挂断电话后黑屏的手机,太宰治撇了下嘴,真不禁逗,指尖点着屏幕发去地址:【雅叙园酒店。】   看电话终于被挂断,五条悟伸出手,从太宰治身后拥住他。仿佛拥着一块易碎的玉石,本能地用着极轻的力道。   “不是在生气我接你电话吧?”   “侦探社的同僚很快就到。”没理会五条悟的问题,太宰治只是简言意骇道:“辛苦五条先生安排七间客房啦。”   “……嗨嗨——”五条悟不太情愿地放下双臂,又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呢。   倒也不算意料之外。   他太清楚了,他的小男朋友可以轻而易举地使人心动,同样也可以云淡风轻的捉弄情感。   五条悟走前将窗帘拉开,大片大片的金芒瞬间洒落进来,窗前人肆意的笑脸也融进了光里。   不是|刀|枪|不入。   是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发觉苍凉世界因这人的守候而欣欣向荣,感到茫茫不知所措。   “啧!”太宰治咂舌,喃喃道:“说到底,都怪这家伙太麻烦了……”   轻语喃喃的背后是小心收敛起来的慌乱和隐隐的期待。   太宰治整理好去往餐厅时,侦探社的大家不仅到了,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尽地主之谊陪同下,连早餐都吃上了。   “呦~!米娜桑!”太宰治笑嘻嘻地走去餐桌坐下。   国木田握筷子的手顿了顿,欲言又止好半天,总算挤出了话音来:“那个、太宰,你和五条先生……嘛,真的很般配。还有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太宰治迷茫地半虚起眼:“……哈?”   国木田叹了口气,满眼愧疚的看向太宰治,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失|足|儿童,在他看来,年少时就和五条悟这种人交往,为太宰治带去了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   他有理由怀疑,太宰治之所以这么不靠谱,绝壁是被五条悟影响并带坏的。   被福泽谕吉照看不情不愿吃着正餐的名侦探,怜悯的瞥了眼他们侦探社的良心,心说:太宰和五条悟谁带坏谁可真不一定。   “国木田君……”话没说完,太宰治就被塞了一只勺子在手里,“你想|干嘛?”   五条悟盛了碗白粥放太宰治面前,笑眯眯道:“想。不过现在不行哦,要好好吃早饭,不然没力气啦。”   除向来淡定的几位,各个咳嗽连连慌忙都埋下了头,从脖子红到耳朵。   太宰治:“……”呵。   他会服嘛?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太宰治面上笑嘻嘻:“你也要多吃点,攒攒力气。哦天呐,昨|晚|的表现真是太糟糕了。”   隔着被子都拍人拍的死疼!   “噗——”夏油杰忙捂住嘴,忍笑忍的全身发抖:“抱歉啊悟。话说,需要帮你预约医生吗噗——”   五条悟狞笑:“……”等着,行不行的事,他早晚证明给小男朋友看!   这终究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小插曲,侦探社所有核心人员来到东京,到底是为了正事。   早餐结束,连同接连到场的咒术师,全员聚在雅叙园酒店顶层的会议室内。   上一次未能到场的夜蛾正道和乐岩寺嘉伸,这一回也出现了。   有五条悟那层关系在,夜蛾正道没有客套的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许久未见了,津……太宰先生。”乐岩寺嘉伸一如当年,摇滚老头的身子骨硬朗的不得了:“多谢当年的宽宏。”   太宰治耸了耸肩:“乐岩寺老爷子该感谢你自己。”   若是当年乐岩寺没有迷途知返,继续与原咒术师高层沆瀣一气,他也不会手软。   “是,太宰先生说的是。”乐岩寺嘉伸不再多言,有些恩情与亏欠只能铭记在心,毕竟想还也还不清。   太宰治看了看他,转移目光给福泽谕吉,点了下头。   “侦探社的来意为寻求合作。”福泽谕吉如是说,毫无利用“自家社员和咒术科负责人的关系”的想法,坦诚道:“侦探社在此次事件当中处于劣势,合作一词许并不准确。”   “不会哦,福泽社长。到底是双赢的事情,“合作”是准确的。”五条悟笑道:“咒术科对异能者了解不多,而异能科在此次事件中表示保持中立,与侦探社达成合作对我们是有利的。”   自然,咒术师一方也因此需要承担更多风险及压力……五条悟想着,看向太宰治。   针对武装侦探社而来的异能集团会被引向东京,港口|黑|手|党|也极有可能紧随其后。   但,除去感情方面的因素,只权衡利弊,这样的结果仍然利大于弊。   毕竟,侦探社全员返回横滨,太宰治自然要跟着离开,那么咒术科邀请太宰治这个外援的意义在哪里?   他请种田部长发出申请,不单单是从感情方面出发。   之后又得知隐藏在暗处的翻云覆雨手是异能者,太宰治这个外援就更显得尤为重要。   “费奥多尔·D,我们要面对的是大名鼎鼎的魔人先生。”太宰治在这时候开口,语调略微顿了顿,又道:“他针对咒术师的布局,在现阶段应该只是为试探咒术师的实力。”   “因为没有接触过不了解的原因?”夏油杰问道。   太宰治点头:“是。”   夏油杰蹙眉:“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一旦被探明虚实,就到了面对真正阴谋的时候了。”   “没错,所以……”太宰治看向五条悟:“我的意见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尽管很难就是了。   老鼠可是一种很会躲藏逃跑的生物。   太宰治想着也觉得头痛,他最讨厌麻烦又不懂得放弃的人了。   “话说,五条先生很有钱吧?”太宰治突然笑嘻嘻道。   “有哦。”五条悟心道:就说要多少吧,给你给你都给你。   “先借个一百亿吧。”   侦探社诸位眼神死,他们都很清楚,太宰治口中的“借”是“有借无还”的借。   “没问题!”五条悟高高兴兴的应下了,问都不问太宰治借这么钱干什么,立刻掏出手机安排。   侦探社诸位:“……= =”   国木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还记得欠咖啡馆多少钱吗?那种小钱你都还不上呢,还借一百亿?!”   咒术科诸位听着也是眼神死了,日子这么苦的吗?喝咖啡都要赊账的?   “啧。”太宰治咂舌:“放心好了呀,一百亿嘛,我还得上啦。”   国木田:我信你个鬼!   “到位!”五条悟勾下墨镜冲太宰治wink了下,很好,从小男朋友过度到小老公的日子还远吗?不远了!   “真棒!”面对掏钱掏的这么爽快的|金|主,太宰治的笑容都真诚灿烂了好几分。   “太宰的意思是要反向悬赏组合,侦探社没钱。”一直吃吃吃从来没停嘴的乱步,看国木田都要冲上去打宰了,好心的解说了句,不然国木田就要被最强|殴|打成伤了。   中岛敦理解后开始坐立不安,为着他的事,贫穷的太宰先生竟要背一百亿的外债吗?!他有罪QAQ!   “不愧是乱步先生。”太宰治接着解释说:“组合悬赏,我们也悬赏。”   “他们实力再强终究是初来乍到,其他组织对他们不知底细,为了一百亿想来会源源不断地去挑战吧?”说道这,太宰治人畜无害的笑起来:“组合一定不介意那点小麻烦啦。”   组合:我们很介意!!!   名字有十三个字的组合老大,看着源源不断袭击他们、阻碍他们转移东京的异能者,真心很累。   有完没完了?   他们组合不要面子的嘛?!   “弗朗西斯大人,这样下去没问题吗?”奥尔柯特快急哭了。   “没问题!”菲茨杰拉德大手一挥:“都是些不入流的杂鱼。”   “不,弗朗西斯大人。”奥尔柯特不忍的闭上眼:“根据情报显示,意大利的某个暗|杀|部|队,接下了针对组合的悬赏……”   菲茨杰拉德:“……”   奥尔柯特低下头:“港口|黑|手|党|也有些意动。”   菲茨杰拉德:“……” 第30章 《幸运的灵魂》   “我要出门呦。”   手握一百亿的太宰治,给人感觉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站在酒店门口,回头冲五条悟笑得那叫一个甜,能滴出糖水来的那种甜。   “一起吗?”   五条悟心里“哦呼”了好大一声:“一起!”   两人一块出门后,国木田一脸奇怪道:“说起来,太宰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像一副对五条先生……嗯,有点看不惯的样子?”   没人回答他。   只有与谢野自顾自说了一句:“恋爱的人真是麻烦。”   “管那么多干嘛啦?”一个草莓大福下肚,江户川乱步才说:“反正太宰又不会吃亏。”   国木田:“……”我担心的是太宰吃亏吗?!我担心的是咒术科负责人五条先生吃亏啊!到时候侦探社的脸面往哪里放?!   看他一脸隐忍的忧心,侦探先生摇了摇头,又拿了枚草莓大福。   ……太宰嘛,是个很精明的人,对人心的掌握程度深不可测,有些事不用谁去提醒。   关键点只在于太宰那家伙的态度是消极还是积极。   以上是通常情况下,面对五条悟那种性格的人就不行了。   任凭太宰是露出浑身|尖|刺|,还是冷下脸硬下心,五条悟都不可能被吓退。   面对逃又逃不掉的局面,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胆小鬼有选择的稍稍退让。   然后像只负鼠一样,站在树丫上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观察战|况。   没事,就继续看着。   有事,就再立刻藏回去。   对于胆小鬼来说,退那一步,可谓决心之大,心下是怎样百转千回的不安,不用〔超推理〕都想象得到。   “五条先生,太宰先生。”被临时叫来充当司机的人,是和太宰治有过几面之缘的伊地知洁高:“请问要去哪里?”   五条悟笑着侧头看着太宰治,一副夫唱夫随绝不反驳的模样。   伊地知洁高:“……”他都不知道,原来现在都是把狗|骗|过来|杀|的。   “并盛町。”太宰治报了个地址,余光不经意瞥见白发男人,嘴角当下就是一抽。   ……这做作的含情脉脉。   太宰治费了好大力气才艰难的咽下嫌弃的吐槽。   抵达目的地,太宰治很快看见了约定见面的人,言笑晏晏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啦Reborn先生。”   五条悟以保护的姿态矗立于太宰治身旁,抬手将搭在鼻翼上的墨镜推回原位,遮住蓝瞳不叫人看见。   这个小婴儿了可不太对劲,灵魂被禁锢……五条悟感觉有趣的扬了扬眉梢,哇哦,被诅咒吗?   Reborn用黑洞洞的眼睛瞅着太宰治,半晌哼笑了一声:“你看着总算有了点人味。”   “喂喂。”太宰治立刻就不干了,比比划划道:“我一直超——有人情味的好嘛!”   Reborn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无利不起早,你有什么事?”   “帮Reborn先生,或者是彭格列家族排忧解难算不算?”   太宰治歪过头,人畜无害的笑道:“我听说哦,彭格列家族打算在日|本|境|内进行什么指环争夺战?但因为内务省不同意,导致计划搁浅近半月了呢。”   “哦?所以呢?”Reborn抬着黑洞洞的眼:“你有办法让烦死人的内务省同意?”   太宰治双手插兜笑容灿烂:“当然。不过Reborn先生也知道吧?无利可图的麻烦事,我可不会做哦。”   Reborn直勾勾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妥协道:“说。”   “我需要彭格列家族的暗|杀|部|队|瓦里安帮我办事。”太宰治毫不客气:“放心,不是免费雇佣。反正在我帮忙疏通内务省时,他们也闲闲的没事做吧?赚点零花钱咯。”   Reborn抚了抚鬓角:“多少?”   太宰治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三十亿。”   “加二十亿,我负责说动XANXUS。”   “唔?”太宰治有点犹豫。   要不是地点不对,还有个电灯泡在,就他那副犹犹豫豫的小模样,五条悟觉得他早忍不住|亲|上去了。   Reborn幽幽道:“那可是瓦里安,国际知名|暗|杀|品牌。”   太宰治抿了抿唇:“行吧,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不过,说通以后,我只先预付五亿哦。”   Reborn点头。倒不是Reborn好骗,实在是太宰治的贫穷气质,从以前就塑造的太深入人心了。   太宰治向行走的A|T|M|机五条悟灿笑起来。   看,这就省了五十亿——太宰治好像在对五条悟炫耀的说。   五条悟:〔一种植物.jpg〕想亲!!!   简单的和Reborn解释了下状况,太宰治打算带着五条悟告辞了。   “说起来……”Reborn唤停他的脚步:“你还记得迪诺吧?你知道你到现在都还是他的心理阴影吗?”   “咦?有这回事吗?”太宰治瞪圆了眼睛,然后露出一脸恍悟:“哦哦!想起来啦!啧啧,不是我说哦,Reborn先生的弟子也太差劲了吧?”   太宰治摇头晃脑,一副为Reborn感到遗憾可惜羞惭的模样:“不过是坑他一笔小钱而已,作为人傻钱多代名词的加百罗涅家族当年的小羔羊,早该有被坑|钱|的觉悟才对嘛。”   Reborn咬牙拉了拉帽檐:……淦!   “这么一说,快让我见见Reborn先生现在的弟子吧?”太宰治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下午三点钟前我给你回复。”Reborn跳下围墙转身就走:“慢走不送。”   “噗——”五条悟被小婴儿那满是沧桑的背影给逗乐了,伸手揽住太宰治的肩:“你怎么欺负人家弟子了?”   太宰治撇了下嘴:“完全没有,是那个迪诺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不过被|坑了区区两亿|美|金罢了。”   那时候正是港口|黑|手|党|的起步阶段,什么都不缺就缺钱,到处坑|钱的事他没少|干。   “哦?”五条悟用牙|齿|轻轻磨了磨他的耳垂,低笑着说:“过程呢?你可是人家的心理阴影,没少使坏吧?”   太宰治一僵,出声道:“1、2……”   “好好好。”五条悟立马退开,笑嘻嘻地高举了下双手宣布投降:“错了错了。”   “呵。”太宰治眯眼冷笑,对这个家伙压根一步都不能退,不然就会得寸进尺起来。   回程路上,太宰治给森鸥外发去邮件。   内容很简单:【二选一。   一,面对组合时做出反水的姿态。   二,咒术科负责人悬赏森先生你,金额上不封顶。】   太宰治由衷认为五条悟也就这时候特别有用。   “太宰先生还要去哪里吗?”伊地知这回学聪明了,直接问太宰治,坚决不给五条悟秀恩爱的机会。   “回雅叙园。”太宰治说,他本来是想去找夜斗的,不过仔细一想,若是死灭回游开始,估计一个电话就足够了。   不够的话……   呵,当初的报酬可是神社,他不介意把送出去的东西拆了。   “说起来,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想到死灭回游,太宰治突然出声道:“你就不怕自己出门的时间里有什么变数?”   闻言,五条悟摊开手掌:“担心有什么用呢?就算知道“死灭回游”这回事,可那个魔人还是什么的、到底有着怎样的阴谋,还都不清楚呢。”   与其担心或是干脆直接参与进死灭回游,他不如等等小男朋友的出谋划策,他只管上去打就是了。   夫夫同心其利断金,美滋滋~   太宰治微微点了下头,的确,现在不是参与进死灭回游的最佳时机。有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谁也不知道所谓“死灭回游”当中,究竟有些什么变数。   “十九天……”太宰治轻声念了句,从种田部长私下致电给他的时间算的话……   太宰治眯了眯眼:“算上今天,伏黑惠的姐姐被迫参与其中,已经是第五天了,没错吧?”   “对。”五条悟仍旧笑着,“不用有压力,别忘了还有我。”   他可不是有了小男朋友就忘记学生的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只身参与不知有何变数存在的死灭回游。   他曾经向惠保证过他们姐弟的安全,好歹他也是他们的监护人啊。嘛,虽然,惠和他姐姐成年以后就不用他当监护人了。   太宰治白了他一眼,这话该他说才对吧?根本没什么压力,外部问题一旦解决,每个结界破坏一遍就是了。   死灭回游是不会结束,但可没说结界不能毁。   想着,太宰治缓缓地叹息一声,如果少年永远是少年,伏黑惠也好、中岛敦也罢,自不必承担如此之大的压力。   一声叹息换来两只手掌的交叠。   于这一瞬间,盛夏的喧嚣归于静谧,两只手掌的交握,使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脉搏的跳动。   积压在心口的千言万语,全部化为无需多言的默契于心。   Reborn相当守时,说了三点钟前,卡在两点五十九分发来了“ok”的回复。   “所以说,这个意大利的暗|杀|部|队怎么回事?”国木田看着情报,疑惑的问:“没猜错的话,这是彭格列那个瓦里安对吧?”   “这个嘛……”太宰治坐在餐厅的沙发上,悠哉悠哉看自|杀|读本,抽空回答了下:“以前工作时有接触过啦,我答应帮彭格列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   “这、这样啊。”国木田松了口气,既然是外援,做事应该会有些分寸,他又道:“那港口|黑|手|党|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更简单啦。”太宰治不舍的将黏在自|杀|读本上的目光移开,“找中间人传话给港|黑|首领,如果不做出“意动”的表现,就悬赏对方。”   国木田听着嘴角一抽:“这能撑多久?”   瓦里安还好说,港口|黑|手|党|要的终究还是悬赏敦的七十亿的话,组合一旦反应过来,牵制的效果怕是要打折后。   “啧啧。”太宰治摇头咂舌:“现在的局面,一是争取时间,二是逼迫幕后的翻云覆雨手现身,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说着,太宰治看向前方。   小年轻们正凑在一起有说有笑,与他们没差几岁的中岛敦很好的融入其中,因为跳棋输了一局,刚被野蔷薇那姑娘弹了下额头,泪眼汪汪着。   突然,太宰治正巧与不经意抬头的伏黑惠碰上了视线,鸢色的眸子闪了闪。   他安抚性的扬了扬唇。   伏黑惠意会,郑重地点了下头。   忽然,视线被一张俊脸完全占据。   五条悟弯着腰,凑到太宰治眼前,唇角的一如既往带着几分令人艳羡的肆意。   太宰治敛了敛眸,他想,这笑大约值得他反复地咀嚼,直到哪一天他迎来|死|亡,依然会觉得有滋有味吧?   谁让……这个笑容出现的这样恰到好处。   “你喜欢我吧。”五条悟扬着笑说。   这话他曾于四年前说过,带着满满期许的意味,却并未期待得到回答,这一回……一样的,不用回答也没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待回答。   屏吸缄默中,太宰治忽地眨了眨眼,将自|杀|读本轻轻摊开又合上,起身离开。   空气中只隐隐飘荡着一句话:“我最喜欢我的完全自|杀|读本,不过我也看过博尔赫斯谈艺录。”   “……啥意思?”五条悟不得不寻求帮助。   被福泽谕吉警告晚饭前不可以碰粗点心的名侦探快气|死|了,腾的一下站起来:“看我们有什么用?!我们脸上有写“幸运的灵魂”几个字嘛?!”   “乱步。”   “嗷,知道啦,错了错了嘛。”   “我的意思是你刚藏了块粗点心,我看见了。”   “……好嘛,拿出来就是了。”   五条悟捧着手机,看着搜索出的内容,心脏过于活跃的跳动起来。 第31章 如他所想?   六点半钟   酒店餐厅。   ““那天下午快到末梢,   我正习惯地向你说再见,   一种要离开你时模糊的痛苦,   让我懂得我已经爱上了你。 ”。”   “嘶——”早早来到餐厅,给宝贝小男朋友、和宝贝小男朋友的同僚点了早餐的五条悟,闻声立马扭头瞪了过去,动作之大之快,墨镜差点被甩掉:“杰你闭嘴!”   夏油杰耸了耸肩,抬手拢了拢额边的碎发,笑道:“话说,悟,你真忍得住呢。按你那|性子,不该昨晚就把人|吃|到嘴里吗?”   非但没那样做,反而……看那黑眼圈明显的,一定是兴奋的熬夜到天明了吧?   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夏油杰眼神古怪的把五条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五条悟被看得头皮发麻,全身都激起了鸡皮疙瘩,拍着大腿道:“看什么呢?老子四舍五入之后,可是有家室的人啦!”   ……那你四舍五入学得可真好。   心里吐槽了句,夏油杰欲言又止,一副生怕伤到友人脆弱小心脏的模样:“悟,你的话……嘛,别是真的不行吧?”   “淦!你才不行!”五条悟满脸狰狞:“这叫珍惜!懂嘛你?珍惜!”   正是因为珍惜,他昨|晚连小男朋友的面都没敢见,生怕无法控制自己。他不希望自己的小男朋友有哪怕半点的不情愿。   为着这份珍惜……五条悟想,就这么清汤寡水的守着太宰治一辈子也无妨。   毕竟,单单只要想到未来数十年的光阴|当中,会有太宰治参与其中,他便感觉今后的生活充满了、可以将四肢百骸都融化成一滩的温度。   仅仅依存那温度,便已足够他心满意足的度过漫长而又短暂的余生。   他不担心有谁会来抢走他。   他实力强劲、样貌无可挑剔、家世更是不俗。   他相信自己足够好,好到可以留住太宰治一辈子。   “行吧。”夏油杰露出佛祖般的微笑:“你开心就好。”   他还能怎么办?   还不是得像个父亲一样把脑子有大病的好友包容。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好友隐隐的忧容,多少还是感觉不安吧?   毕竟,太宰治那一身仿佛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的气质,微弱却没有消失过哪怕一刻。   悟若要留住太宰治,就必须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才行。   果然,先爱上的那个就是输啊,这艰难的爱情|路~   夏油杰面上维持了知心好友的模样,却不厚道的在心里乐出了声,悟有口难言的时候可不多,此时不笑更待可时?   “话说,小年轻们人呢?”夏油杰看了看四周:“尤其是伏黑,他姐姐卷进事件之后,他好像一直起早贪黑。”   “嘛。”五条悟摆了摆手:“七海海带队,昨晚全都派去守死灭回游的结界去了。”   夏油杰点点头:“是应该守着点的。”   “早上好呀~”就在这时,太宰治人未到声先闻。   五条悟眨了眨眼,描绘了下迈着轻快地步子来到餐厅坐好的、小男朋友笑盈盈的面容。   “怎么起这么早?”五条悟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点:“没睡好?”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挑了挑唇角,伸手去五条悟兜里掏了颗糖。   五条悟整个人都僵硬了,这还是头一回,他的小男朋友对他这样不见外……   把糖果丢进嘴里,太宰治语调含糊不清意有所指道:“床|太冰,睡不着嘛。”   五条悟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要买条电热毯才行。”五条悟假装听不懂,胡乱地应着,端起杯子将冰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于心底腾升而起后、快速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旖|旎|之意。   在这一刻,五条悟才惊觉,他根本做不到单纯守候在太宰治身边。   沉湎了四年的感情愈加地浓烈汹涌。   偶尔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回应,他便已经开始自顾自的燃烧起了心火,沸沸扬扬,热烈的仿佛可以一夜燎原。   此时此刻,五条悟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个凡夫俗子,是个会因恋人一个举动、一句话而疯狂起来的凡夫俗子。   这|虐|狗|的气息……夏油杰满面笑意僵在脸上,嘲笑好友的报应来得可真快。   带着一身疲惫和沧桑,夏油杰静悄悄离开餐厅。   狂撒狗粮的两位谁都没理他。   太宰治把五条悟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情不错的勾了勾唇角。   啧啧,就这?   “事实是……”太宰治咬碎了糖果,笑嘻嘻道:“半小时前,瓦里安联络我说,他们已经部署完毕,我要去看看状况。”   闻言,五条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死过去。   “我说啊……”使劲闭了闭眼,抬手扯着太宰治的面颊,五条悟恶狠狠道:“请不要随便|撩|你的男朋友!”   遭不住的好嘛?!   悠哉悠哉地吃过早餐,太宰治启程返回横滨,拒绝了五条悟明知不行还不死心的提出的陪同。   东京这边可离不开最强的五条悟。   有乱步先生在的话,五条悟只管武力碾压就是。   太宰治轻轻合眼,大脑继续高频率的运作。   咒术师小年轻被五条悟派去守|死灭回游的结界,以防意外,侦探社的诸位守在东京市内……   心底隐隐不安,迫使他反复思考其中是否还有不曾发觉的漏洞。   ……其实,对上费奥多尔,他也并不如所表现出的那般轻松。   希望,一切如他所想吧。   “太宰先生。”伊地知稳稳地将车停住:“抵达横滨市了。”   太宰治刷地睁开眼,眼睫轻颤了几下,才笑道:“辛苦伊地知先生啦。车子停这里就好,你随便逛逛吧,有需要我会打电话给你。”   伊地知颔首点头:“好的。”   下了车,太宰治远远地就瞧见了位熟人,立刻高扬起手臂欢快一挥,亮着眼睛道:“呦~这不是小羔羊牌人形移动取|款|机嘛?好久不见啦~!”   “……”迪诺心脏都在抖,心底尖叫着:Reborn害我!什么叫怕什么就要直面什么?!哦上帝啊我才不要直面心理阴影!   “是好久不见,太宰。”为了自己加百罗涅BOSS的尊严,迪诺小声反驳了一部分:“我已经不是小羔羊了……”   别问为什么不是反驳全部,问就是那是事实嗷!   “好的好的,那就迪诺君。”太宰治敷衍的超有诚意,相信若不是有罗马里奥在场,迪诺会像当年被骗|两亿|美|金时一样哭出来。   瓦里安出动来横滨的成员只有斯库瓦罗一位。   太宰治走到银色长发的男人跟前:“斯库瓦罗先生,这回就辛苦啦。”   “嘁!”斯库瓦罗瞅了眼他:“我再确认一遍,除了预付的两亿,完事以后剩下的四十八亿会立刻到账吧?”   这真不怪斯库瓦罗,谁叫太宰治始终一身贫穷气息。   “放心。”太宰治扬了扬唇:“一分都不会少。”   “很好!”斯库瓦罗咧嘴笑了:“只要不是打白工就不算辛苦。”   反正都是些弟弟,一点都不费劲。   “那我的……”迪诺适时的开口试探,结果被太宰治一个歪头|杀|给惊得闭上了嘴。   “那,出发吧。”太宰治拍了拍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导游专用小旗子招摇地晃了晃:“请跟紧太宰导游~”   迪诺:“……”   斯库瓦罗:“……”   他怕不是有点什么大病?   “那个、五条先生不用担心啦。”中岛敦挠头憨笑道:“太宰先生很厉害的。”   五条悟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虚弱地瞅了眼中岛敦,再次低头用叉子戳小蛋糕。   “哎……”小男朋友不在,连小蛋糕都不甜了。   中岛敦:“……”   就在中岛敦打算救助时,宫泽贤治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哇啊!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天际不知何时遨游着巨大的白色|鲸鱼——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是组合的〔白鲸〕哦。”   话音落下,数枚|弹|药|从天而降,正以无比精准的路线直冲雅叙园酒店而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他们能说幸好提前租下了整个酒店吗?   ——与此同时。   组合仅有两位成员迎敌,霍桑(神父)与约翰(葡萄仔)。   迪诺和斯库瓦罗正好一人一个。   “这不对。”霍桑艰难抵挡着斯库瓦罗的攻势,镜片后的双眼始终紧紧凝视着太宰治。   瓦里安|暗|杀|部|队不可能仅仅到来一位!   情报中更不存在加百罗涅家族首领的影子!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太宰治歪过头轻笑:“瓦里安接下的是——针对“组合全员”的悬赏。”   “所以咯……”太宰治弯下了鸢眸:“组合的人在哪里,瓦里安自然会追到哪里。”   “……!”   霍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抛入极寒之地般,连温热的血液都在那简洁的话语之中凝固了……   太宰治发出一声嗤笑,拨出电话:“如何?”   五条悟的话音传来:〔如你所想,主要战力全部转移来了东京,没有行动就是为等你离开东京。〕   如他所想——   就似四年前对上羂索一样,太宰治不可能跟着敌人的步调走。打乱敌人的计划,并由他自己带动节奏才是上上策。   其实,计划打从侦探社集体转移起,就已经十分清晰了。   用侦探社全员的转移吸引注意力。   以源源不断的挑战者,做出“势要将组合彻底绊在横滨内”的假象,最后在用瓦里安加深这个印象。   一切都均以迫使“主要战力彻底转移至东京”的为目的。   毕竟,无论是死灭回游、还是针对中岛敦而来的组合,在背后推动一切的都是同一只翻云覆雨手。   那就必须将战|局缩小至一个地点,而不是于两座城市之间疲于奔命。   不过,一切真的如他所想吗?   〔以及……〕五条悟的声音于一片轰隆轰隆响动中再次响起,隐约带着点无语:〔叫芥川龙之介是吧?他过来找侦探社的小朋友单挑了哦,啊不,是二对一,他还带着位黑发的小姑娘。〕   背影音隐约听得见:人虎——!!!   闻言,太宰治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没事哦,小孩子嘛,哪有不打架的呢?就让他们打好啦,我们侦探社有与谢野医生在嘛,二对一也不怕。”   五条悟:〔……好吧,那接下来?用我打落白鲸吗?对了,那个没有公德心扔|弹|药|(吐温)的家伙,杰把人给捆了。〕   “这个嘛……”   “喂!”   突然响彻的暴躁话音,打断了太宰治要说的话,他看过去,就见暴躁老哥|干翻了霍桑,然后狂甩|剑|的血。   斯库瓦罗低声嘀咕“真不禁|砍”,接着捧着手机说:“混蛋BOO已经在……就会飞的那个玩意上了。”   说完,斯库瓦罗又冲迪诺喊:“你特么能不能行啊?!就一葡萄仔都干不掉吗?!”说着就冲上去了。   “要打到什么程度?没人告诉我好嘛?!”迪诺抓狂,万一这人是太宰治那个老千层饼的计划的一部分呢?干掉了倒霉是他好不好!   葡萄仔: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请问?   太宰治抽了抽嘴角:“白鲸不用管了,只管对付其余敌人。我尽快返回东京。”   五条悟轻笑:〔嗯,我等你。〕 第32章 你以为你在小看谁啊?   〔白鲸〕内部,菲茨杰拉德数次被火|舌|碾压而过,价值不菲的衣装早已经破破烂烂。   菲茨杰拉德低头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XANXUS,顿时无语凝噎。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瓦里安的首领简直油盐不进,钱!杀|过来不就是为了钱吗?他可以给啊!   但,人家就是不要,反而问:“你能搞定内务省吗垃圾?”   菲茨杰拉德顿时失语:“……”他若是可以说通内务省,还需担忧举动太过引来异能科?   “太宰治可以,所以——”   XANXUS再次举起双木仓,火|舌|随时都会喷溅而出。   此时的“白鲸”,早已因愤怒之炎而变得千穿百孔。   “要么去|死,要么带着连同你在内的所有垃圾滚出日|本!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有命在才能实现。”   这番话是Reborn像教婴儿说话一样的、一字一句教给XANXUS的。   无论是当时听着、还是现在说着,XANXUS都感觉一阵想挠墙的不适。   暴躁老哥表示只想|杀|人!   没有什么问题是|杀|人解决不了的!   但,为了指环战,XANXUS忍了。   XANXUS抬起猩红的眸:“垃圾,选择呢?”   菲茨杰拉德:“……”   无力还是无力。   他根本没得选择,连中岛敦的面都没有见到,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   菲茨杰拉德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他的妻子在等待他。   他的女儿还需要他唤回这个世界。   ——同样深感无力的还有|港|黑|重力使。   中原中也郁猝望天。   〔森先生再不参与进来的话,在内务省那里可说不过去呢。〕   因着混蛋青花鱼的这句话,首领就把他给|卖|了。   “喂,混蛋青花鱼——”中原中也回过头去,看见步伐慢悠悠晃荡的太宰治,登时眼皮狂跳:“我说你能不能快着点?不是去东京吗?”   “知道了知道了。”太宰治笑着耸了耸肩,心说:急个什么劲嘛?你就是个“以备不时之需”的替补队员。   “真是的,几年不见,中也还是那么暴躁呢,你和斯库瓦罗先生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突然被cue的斯库瓦罗:“……”TMD老子忍了!听见了嘛垃圾?老子忍了!!!   夹缝中生存的迪诺:“……”作为四人组中唯一一个正常人,我真的好难!   嘴上应着知道了,太宰治却完全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相反他走的更慢了。   在中原中也怒气值逐渐攀升的背景音里,太宰治轻蹙起了眉。   盘旋于心底的不安未曾褪去,依然勾动着他的神经,告诉他:你错了,你忽略了不该忽略的东西!   “太、宰、治!”   太宰治回神,鸢色的眸里还带有几分未来得及褪去的惊疑不定。   快速调整自己,他疑惑地环顾四周一圈,最后又抬起头看了看,表情一秒比一秒疑惑。   “咦~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好奇怪,是错觉吧?”   “?!”中原中也再也忍不了了,飞速上前提住太宰治的衣领,钴蓝眸子里的怒意如有实质般:“我的时间不是用来浪费的!赶紧给我快、点、走!”   被提住衣领的太宰治眨巴着眼睛,一脸恍悟的道:“哦呀哦呀!原来是蛞蝓在说话呀。”   太宰治眯眼微笑,比比划划说:“抱歉抱歉,都怪蛞蝓太小只啦,不仔细看的话,完——全发现不了嘛~”   “你这自|杀|狂真不怕死啊……”中原中也狞笑着举起了拳头,眼看着就要一拳揍上去了,立刻被人拦住。   迪诺眨着茶色的眸子,笑着挡在他们中间:“吵架可以,不要动手啦。”   “就是就是!”太宰治偏偏要添油加醋。   迪诺扶额:“少说几句吧太宰。”   整理了下拽松的绷带,不经意一瞥,他看见中原中也周身泛起了红光,飞石沙土滚滚而来。   太宰治没有躲,鸢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完全怔在了原地。   中原中也和荒霸吐。   虎杖悠仁和……宿傩!   “……悠仁?”伏黑惠看着缓步走来,最终矗立于阴影中的人,不明所以的和前辈狗卷棘对视了一眼:“怎么来这?你不是和顺平守东南方的结界吗?”   没有得到回应,伏黑惠皱了皱眉,迈开了步子打算上前,却猛地被狗卷棘拉住:“明太子!”   ……危险?   伏黑惠迷茫的半虚起眼,再次望去时,虎杖悠仁已现身于光源里,半虚着的双眼瞬间惊悚起来。   “……宿!傩!”   “啊~多久没见了?啊?伏黑惠君——”宿傩扬着漫不经心而又傲慢的笑,迈着步子上前。   电光石火之间,狗卷棘一把扯过伏黑惠,将遮挡唇齿的衣领拉下:“别动!”   音波扩散,却没有给宿傩造成丝毫影响……   “呕——”与之相反的是,狗卷棘遭到了咒言的反噬,口中溢出|鲜|血来,抚着心口瘫倒在地。   剧烈颤抖的身体、短促急切的|喘|息声,无一不在显示青年正承受着他人无法感知的痛苦。   宿傩傲视万物冷眼看他的痛苦与挣扎,就如千年前,他也以相同的姿态看尽了人类悲苦。   “狗卷前辈!”   “快跑!”拼着最后一点气力,狗卷棘对伏黑惠使用咒言。   任凭伏黑惠如何挣扎,身|体|都违背了他的意愿,依照咒言行事。   ——必须抓住狗卷前辈创造的时间寻找增援!   看着以是青年的伏黑惠快速远去,宿傩不带情绪的笑了声,抬脚踩上狗卷棘的背:“你们啊,人类这种地方是最有趣的。”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名鼎鼎的魔人费奥多尔·D终于现身,加茂宪伦又或者该说是羂索,就站在他近旁。   “我已经屏蔽了周边的信号,希望你能玩得开心,诅咒之王——”费奥多尔得体的微笑着,深紫色的眼眸深处流淌着极致的漠然:“两面宿傩。”   “伊地知先生,车再开快些。”   “是,已经快到目的地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并不理会另外三人“怎么回事?”的问话,在指尖即将点上屏幕中联系人“五条悟”时,手机先行响了起来,来电人——夜斗。   “夜斗?”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啊?〕夜斗的语调有些急:〔你知道吗?我刚在神社附近捡到了以前咒高的学生,像|血|葫芦一样!〕   神社附近?   太宰治眉心一皱:“知道名字吗?”   〔忘了忘了!〕夜斗烦躁道:〔就是以前我救过的那个,黑头发的!〕   吉野顺平……没记错的话,是和虎杖悠仁一组的吧?   太宰治垂眸,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死灭回游只是计划当中的饵,根本目的是放出宿傩削弱咒术师整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费奥多尔对能力者的态度去看,身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也活不了。   ……这是一场互相牵制。   他利用侦探社与组合的转移,牵制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利用他计划中“离开东京,使停滞的战|斗打响”这一环,来牵制他。   太宰治扒拉着凌乱的黑发,道:“夜斗,你的神社附近应该还有以前咒高的学生,拜托你去看看。”   〔……啧!〕夜斗狠狠一咂舌:〔我是欠了你的嘛?!〕   通讯被切断,太宰治直接拨通五条悟的电话,他不担心夜斗“是否会帮忙”这个问题。   毕竟,那可是四年前为着将狱门疆的〔里〕送到他手中,连“消亡”那种最坏打算都做好了的、最心软最温柔的夜斗神。   〔白鲸〕归于大海,组合所有人被唤停了一切行动。   五条悟松了口气,能够在造成大面积|伤|亡前结束,真是再好不过了。这点|火|力于他而言不痛不痒,普通人可不行。   突然,手机发出响动。   看着“小男朋友”几个字,五条悟接起电话,他还一字未说,手机那端的人的话音率先传递过来。   〔去虎杖悠仁负责守护的结界周边,吉野顺平已经重伤。〕太宰治沉声说:〔羂索又或者说是费奥多尔,他的目的不是死灭回游,而是放出宿傩削弱咒术界整体。〕   五条悟呼吸一滞,什么都不多问,他只道:“我立刻过去。”   “杰,这边的善后交给你了。”五条悟交代了句,立刻瞬移去往虎杖悠仁的方向,没记错的话,在那附近的是惠和棘。   宿傩——   自四年前被保护负责人的异能者们联手阻止后,就再未出现过,安分的好似并不存在。   以至于他都快忘记了,忘记自己推测当中的、宿傩于少年院事件里与悠仁“达成”了某种束缚,这件事。   思及至此,五条悟不禁悚然一惊,这次事件……该不会打从四年前就开始策划了吧?   万千光影快速于眼前掠过。   蓝瞳之中是护着狗卷棘、在宿傩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的夜斗,不由笑了下。   五条悟半浮在空中,微哑着嗓音懒洋洋道:“真是有缘啊,夜斗神~”   夜斗闻声抬头,这一动作差点叫他没能躲过宿傩的攻击:“别废话!赶紧动手!”   嘛,到此为止了吗?   宿傩微微一笑,扭了扭脖子。   见状,夜斗忙放下失去意识的狗卷棘,主动上前挡住宿傩逃走的路线:“快!”   “嗨嗨——”话音落下,五条悟敛去了所有笑意,如同出|膛|的子|弹|猝然充斥硝|烟|气。   “呵,怎么?终于准备抛弃这个小鬼了吗?”宿傩抬手指了指自己,仍旧不急不忙的样子。   五条悟狞笑:“你以为自己在小看谁啊?嗯?”   术式顺转·苍。   术式逆转·赫。   ——虚式……   “嗨~嗨~”欢快地话音响起,太宰治赫然出现在宿傩身后,指节分明的手掌仅差一厘米便要贴上爆|衣|宿傩身上。   哦,不,是虎杖悠仁。   宿傩猛然一惊。   “所以说……”五条悟再次道:“你以为你在小看谁啊?”   太宰治笑眯眯地将手掌覆在已然僵硬的宿傩的肩膀上。   宿傩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只听见hi笃定的沉沉低语——   “游戏结束。   死灭回游的管理者。” 第33章 得寸进尺   “哦呀哦呀。”   费奥多尔与寄宿于加茂宪伦|体|内的羂索一起,被异能力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两侧矗立着瓦里安的斯库瓦罗、和加百罗涅家族的首领。   事已至此,名声赫赫的魔人先生很干脆地放弃了抵抗。   “让我想想咳咳……”费奥多尔以手抵唇咳了几声:“不算接下悬赏的瓦里安,能请动港口|黑|手|党|重力使来到东京,并让加百罗涅的首领一起的,想来只有太宰君了吧?”   费奥多尔轻笑了下。   果然计划不能如他想象中顺利呢,小看谁都不能小看太宰治,对太宰治做再多的防范都嫌不够呀。   “你到底图什么呢?”关于死鼠之屋的首领,中原中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他真的不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   “嘛。”即便到了如此地步,费奥多尔的语调仍旧不徐不慢:“我所图之事,重力使先生大约永远也不会理解。”   “啧。”中原中也环着双臂,不耐烦的咂舌,这话他很难不认同,他确实理解不了。   人生在世,能力者也好、普通人也罢,绝大一部分人都只是想要好好生活而已,偏偏总有些人自认为掌握真理,去肆意破坏他人的人生。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他理解不了这样的家伙,也瞧不上这样的家伙。   他抬手扶了扶帽子,不由得想,被当一回工具人也挺好。   尽管这里不是横滨,但总归是逮到一个搞破坏的家伙。   “嗯?”费奥多尔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然后笑道:“看来,太宰君那里也很顺利呢。”   深紫色眼瞳里映着缓步走来的太宰治,和他身后背着虎杖悠仁的五条悟,以及搀扶着狗卷棘的、他不认识的黑发男子。   费奥多尔皱眉,太宰治的精明与五条悟的强劲,他是知道的,唯有那个黑发男子……他直觉变数就出这人身上。   不然宿傩此时应当沿着结界的布署,杀|光咒术师才对。   黑发男子……就像不存在于人世之中一般,若非搀扶着狗卷棘,存在感简直少的可怜。   “呦~”不顾中原中也一脸要暴|揍|他一顿的表情,太宰治扬手晃了晃:“感觉如何呢?魔人先生。”   费奥多尔低头看了看不能挪动的脚步,抬起头笑了笑:“这感觉可糟透了。”   “哇哦!”太宰治兴高采烈的拍巴掌:“那我就放心啦!”   费奥多尔笑了笑:“请满足我的好奇心吧,太宰君是如何知晓的?”   说着话,他扫了眼五条悟背上的虎杖悠仁。   “嘛,最开始是不清楚啦。”太宰治翘起唇角:“不过,线索串联起来后,一切就很清晰了。”   “有什么能让堂堂诅咒之王妥协并隐忍四年呢?仔细想想就只有“今后会有更好的玩乐”、或是许下“彻底磨削虎杖悠仁的心灵”吧?”   说到这,太宰治敛所有笑意,眯起了眼睛:“布局四年,你真的很厉害。”   “可惜,仍旧被太宰君破坏了。”嘴上说着可惜,费奥多尔神情却堪称漠然,他很在意太宰治的动向,他因此了解到虎杖悠仁和宿傩。   四年前,涉谷一事中,赶在保护负责人的异能者们之前,他见到了被两个小姑娘|喂|下“手指”后出现的宿傩,并达成了交易。   正在这时,侦探社的与谢野医生和谷崎润一郎被社长派来支援,紧随其后的是七海建人带领的小年轻们。   在看见五条悟和太宰治时,七海建人一行人都松了口气。   场面一时间喧闹的不得了。   “狗卷前辈。”伏黑惠忙走过去,从夜斗手里接下搀扶狗卷棘的工作,他看向侦探社大家的位置:“与谢野小姐,请您帮帮忙,狗卷前辈和悠仁。”   “啊啊知道了。”与谢野伸了个懒腰,接过工具包,堆砌着面脸笑容走了过去。   谷崎润一郎看着就是一抖,希望与谢野小姐不会给咒术师们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   “还有一个黑头发的。”夜斗适时补充:“人在不远的神社里,你们来几个人,跟我过去把人接过来吧。”   闻言,小年轻们行动起来。   走前,夜斗冲太宰治挑了挑眉,那意思好明显:你欠我人情了。   太宰治目光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夜斗。   夜斗:“……”辣鸡!   瞧着神明大人气哄哄带着小年轻离开,太宰治笑了笑,又看向费奥多尔:“看,年轻的孩子们多努力啊,你的野望这辈子都不可能达成。”   回应他的只有魔人先生镇静又冷漠的笑容。   “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理?”有七海建人接手虎杖悠仁,五条悟走到太宰治身边:“羂索的话,咒术科接收就行,这个要打电话给异能科带走吗?”   说着,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说起来,羂索怎么都不说话?”   “被魔人先生洗|脑|坏|掉了吧。”太宰治不甚在意的说。   不然目标是另全|日|本所有人类进化的羂索,怎么可能配合这种行动。   “这位的话……”看着安静的费奥多尔,太宰治想了想说:“还真是不想把人交给异能科呢。毕竟,关不住,对吧?死鼠之屋的首领。”   费奥多尔的神情总算有了点变化:“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太宰治笑了笑,现在的他可不会动什么|私|刑。   把人留下,他也没办法彻底看管住人,就算可以,内务省不会同意、异能科也不会同意。   “给异能科打电话来接人。”太宰治耸了耸肩,转身前,他对上放松下来的费奥多尔的眼睛,没有言语,只是看着。   我可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   你尽管试试看。   管理者下线,咒术师一方面临的〔死灭回游〕事件到这里结束,姑且还算圆满。   虎杖悠仁伤了好友从而留下的满心愧疚,自有好友及长者处理。   异能者一方的[组合]事件已组合全员退出日|本为结尾。   目前就只剩下些收尾工作。   比如说:普通人的伤|亡。   比如说:瓦里安的账得给结一下。   比如说:彻底和中岛敦杠上的芥川龙之介。   比如说:在中岛敦身上看见希望的光,决意留下来的泉镜花。   目前一二四条都已经解决,只剩第三条。   太宰治毫不客气的指使中原中也:“快把追着敦君满屋子跑的芥川带走啦。”   他希望两人建立牵绊,可不是希望中岛敦被吓得心脏骤停。   “我看你是没挨过揍啊混蛋青花鱼!”中原中也摩拳擦掌,看见咒术科负责人五条悟笑眯眯朝他望来后,他尴尬的忙别过视线:“那就带走呗。”   不能给港口|黑|手|党|抹黑!(?)   不过话说回来,五条负责人是不是太关注了点青花鱼了?   此时的中原中也还不知道,他的前搭档和五条悟是恋人关系的事,等听闻消息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是什么使咒术科负责人五条悟眼瞎至此?》,注定将成为中原中也毕生研究的课题。   “押送羂索去|刑|室,杰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五条悟要和太宰治一起去内务省、疏通彭格列的事情,临走前,他不放心的问。   尽管这是夏油杰自己提出来的、尽管这时候的羂索就仿佛一个坏|死|的机器,他还是不放心。   “你是有多看不起我?”夏油杰无奈极了:“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他只是想近距离感受看看曾经寄宿于他|体|内的家伙。   五条悟咧嘴笑道:“行。”   那边,太宰治同今日回横滨的侦探社诸位说了下,走向五条悟。   这回负责开车的是五条悟。   车内一阵安静。   “那个……”五条悟手指点着方向盘,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气氛:“你什么时候回?”   “今天。”太宰治说:“内务省那里说通后返回横滨。”   五条悟应道:“哦。”   接着又是一阵寂静。   “你可以去看我的吧?”太宰治侧头对他挑了挑眉,思索半晌,抿了抿唇又道:“我也会来东京。”   当然,和五条悟没关系!   他只是要见夜斗一面,把欠的人情还上。   不管怎么说,夜斗这一回真是充当了破局的角色。没有夜斗阻挡宿傩的话,现在他们该为年轻的咒术师们举办|葬|礼了。   “我知道。”五条悟呼出一口气来,假装轻松淡定的找话聊:“说起来,那个什么魔人到底图横滨什么?感觉你们应该之前就有过冲突的样子。”   闻言,太宰治微微顿了顿,侧过脸看向车窗外:“横滨有一本书,一本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书。   太宰治的话音仿佛穿透时间的断层、从遥远的远方传递而来。   五条悟略微沉默片刻,笑眯眯地说:“你曾经想过得到那本书。”   是肯定的语句。   “是。”太宰治很干脆的承认了:“不过只是想过而已,倒是没有真的去找。”   “干嘛不找?”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想就一定找得到。”太宰治露出一抹轻忽没有重量的笑:“到那时,我一定会用那本书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五条悟没有再言语,他知道了他明白了,那件无可挽回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四年前,他曾买过太宰治的情报,其中有一个名字最为明显——织田作之助。   那人曾宛若流萤之光般,短暂却令人难以忘怀的照亮过那时年少的太宰治一片漆黑的心脏。   五条悟缓慢而又沉重的眨动了下眼睛。   ……他不敢去想,四年前,太宰治究竟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拯救了杰。   ——允许彭格列于日|本|境|内进行指环争夺战?!   种田部长是不同意的,但太宰治加上咒术科负责人五条悟,分量太重。   且听闻此次事件之所以完美落幕,瓦里安也出力不少……   种田部长想了想,最终认命的在申请文件上盖了章。   太宰治把文件丢给五条悟,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跑腿。   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五条悟能怎么办呢?除了宠着,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我决定了,我必须在横滨买栋婚……房子!”   即将抵达侦探社时,五条悟突然宣布道。   得到的是太宰治冷漠地一瞥,他是不是听见了“婚”字?   ……啧,得寸进尺的家伙。   侦探社楼下,五条悟实力演绎何为真正的得寸进尺。   高高大大的男人拉着太宰治的袖口,可怜兮兮的说:“真走啊?都不|亲|一下的嘛?”   “一大把年纪撒娇好恶心。”太宰治龇牙咧嘴,把“被恶心”到了的模样诠释得十分彻底。   五条悟顿时就不干了:“喂喂!舍不得自己小男朋友哪里恶心了?这叫情……”   铛铛铛——   敲车窗的声音使五条悟的话音戛然而止。   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国木田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隔着车窗,他用口型说:太宰,有人找。   太宰治疑惑地挑了挑眉,随即自得意满的笑了起来:“哼哼,被全横滨人|民|信任着的我,也真是辛苦呢~”   解安全带、开车门、下车,太宰治一气呵成。   就这?五条悟能服吗?那必然是不能的!他也解安全带、开车门、下车,追随小男朋友的脚步而去。   不|亲|一|口|今天这事没完的好吧!   国木田:“……”无缘无故被塞一嘴狗粮,完事还被丢原地,我做错了什么??? 第34章 我受织田先生的委托而来。……   “呦~少年,我就是你要找的太宰治哦。”太宰治笑着坐到茶发少年对面,鸢眸扫了眼他怀里的胖猫猫,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是要寻求什么帮助呢?”   “啊?不,我并不是为寻求帮助而来。”   茶发少年有着柔和而又略忧郁的气质,他有些拘谨地望着笑眼弯弯的黑发青年。   深呼吸了下,他自我介绍说:“太宰先生,您好,我叫夏目贵志。”   “你好哦夏目少年。”对待无害而又柔和的少年,太宰治的态度堪称如沐春风,险些气|炸|了追随而来的五条悟。   温度差这么多的嘛?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咬牙露出狰狞的笑,又在太宰治察觉望来时,立刻收敛。   侦探社众人不屑的冷哼:呵,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既然不为寻求帮助,夏目少年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太宰治笑着问道,希望能以比减轻少年的不安与拘谨。   夏目贵志也果然因太宰治友善的态度,而微微安定,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又紧张的将怀里的猫咪抱紧了些。   “织田……”夏目贵志感受到太宰治蓦然危险起来的气质,他仍旧说:“我受织田作之助先生的委托而来,太宰先生。”   太宰治猛地瞳孔一震,只感觉喉咙发紧,十指紧扣,关节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白,艰涩的语句似从牙缝中挤出来:“夏目少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太宰治就仿佛即将出|膛|的子|弹,满溢着|硝|烟气。   夏目贵志瞬间屏吸,怀里的猫咪|炸|起了毛。   “太宰。”一直关注动向,生怕太宰治给侦探社抹黑的国木田,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一道身影率先站到太宰治身边。   五条悟伸手覆在太宰治的肩膀上,他感受得到手掌下的人,宛若绷紧的弓弦。   “要单独谈谈吗少年?”五条悟笑眯眯提议道。   夏目贵志松了口气,感激一笑:“是的,我希望可以同太宰先生单独谈一谈。”   太宰治站起来,目光睥睨地瞥向他:“过来。”   五条悟向侦探社的大家点了下头,跟上两人的脚步。   “没事吧?”国木田看向大家,太宰的样子实在有些令人恐惧。   “有什么好担心的。”江户川乱步晃着波子汽水:“只管安心好了呀。”   太宰治把人带进会议室,冰冷着语调问:“要谈什么?”   夏目贵志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太宰治,见白发男人没有被驱赶,他也便不纠结“单独”的含义。   殊不知,这是太宰治为自己上的|保险栓。   “大约一星期前,我和同学有来横滨。”夏目贵志解释起来:“路过一栋废弃建筑时……”   夏目贵志将被妖怪追着跑的事情隐瞒下来:“我见到了织田先生的灵魂。”   织田先生还在妖怪手里救了他。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太宰治相信少年的话吗?他……信的。许是因为感受到少年蕴含的力量,许是……为了相信而相信。   “他……”太宰治轻轻垂下眼睫,颤抖地唇齿溢出话语:“还在吗?还在那里吗?”   感受到黑发青年的悲伤,夏目贵志抿了抿唇,遗憾地摇头:“抱歉,织田先生在得知我愿意帮忙后,便不再了。”   “……是吗?”太宰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非常努力才使笑容重新挂在脸上:“那么,织田作委托给你什么事呢?”   闻言,夏目贵志闭了闭眼,他站起身来,放下怀里的猫咪,慢慢走到悲痛欲绝的黑发青年面前。   由上自下的望着青年的发顶,他抬起了手,抚在蓬松的黑发上:“太宰,你不是人世间特别的那个,你是最最普通最最温柔的好孩子。”   夏目贵志感受到青年极力忍耐什么而颤抖起来的身体,听见了青年极力忍耐哭泣而发出的短促气音。   “你已经很棒了。”夏目贵志柔和了嗓音:“一直以来……辛苦了,太宰。”   缱绻的少年音同记忆之中、红发青年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那一缕魂魄挣脱束缚,击碎时间的维度,捎来那生命走向尽头后遗落在世的最后一点思念。   〔真的真的辛苦了,太宰。〕   五条悟紧抿着唇,他对夏目贵志招了招手,无声的说:我送你出去。   ……现在的太宰治只想一个人。   “没有辛苦。   这里埋葬着你,织田作,这足够我为这片土地献上热爱……”   仅剩一人的会议室,响起太宰治的喃喃自语,过久的缄默使他的面容少了几分|血|色。   “少年呦,你说谎了。”五条悟不顾夏目贵志的拒绝,坚持将人送去车站。   “诶?”夏目贵志拢紧了怀里的猫,猫咪老师险些窒息而亡。   五条悟的手指轻轻敲点着方向盘,他侧头对少年笑了笑:“织田作之助还在。”   “不……”夏目贵志想要反驳,却因白发男人半露在外的飘着云朵的苍蓝眼瞳而止住话语。   被看透了。   夏目贵志清晰的意识到。   “是的,织田先生希望得到我的回复。”夏目贵志不再试图隐瞒:“织田先生还有委托我去见一位名叫坂口安吾的先生。”   至于说谎,是织田先生的叮嘱。   织田先生希望活在世上的人,可以好好的生活,而不是陷入对|死|去之人的想念里。   抵达车站,五条悟将车停稳,他说:“坂口安吾我认识,他在职|能|部|门任职,你应该很难见到面。今天先回去,留个联系方式,我帮你联络他见面。”   “啊?是!”夏目贵志不疑有他:“非常感谢您,五条先生。”   目送少年进入车站,五条悟眯了眯眼,重新启动车子。   就是这里了吧?   “哈喽?”五条悟的声音在空旷无人的废弃建筑中产生回响:“我是太宰治的男朋友哦,织田先生。”   “诶?”   有些木纳的话音于五条悟身后响起。   太高了吧?   一缕魂魄发出无声的感叹。   “太宰有男朋友了吗?”隐隐透明的织田作之助疑惑的半虚起眼,转而又欣慰的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太宰就不是一个人了。”   五条悟笑了笑,为红发青年的真诚、为红发青年发自真心的话语:“夏目少年已经将话带到了,也没有告诉他你还在。至于坂口安吾,夏目少年要等等才能见到。”   闻言,织田作之助皱着眉点点头:“为难夏目了。”   “我来,是有事请求织田先生的帮助。”   “嗯?”织田作之助不自觉直了直背脊,正经道:“虽然我只是一缕魂魄,但是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不会拒绝。”   这种性格真是……   五条悟有点失笑:“织田先生一定帮得上忙。”   接下来,五条悟负责说,织田作之助负责听并点头。   “好的,已经了解了。”织田作之助郑重的承诺说:“我会帮忙。”   告辞前,五条悟有点好奇的问:“织田先生,都不问他的状况,为什么?”   “啊,这个……”织田作之助毫无负|面情绪的笑了:“已经|死|去的家伙,不要与存活在世的人产生太多牵绊比较好。”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我终于明白,他将你认定为挚友的原因了。”   如果说有一天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那么织田作之助一定会成为唯一一束光。   是的。   织田作之助的人格在发光。   五条悟驱车前往并盛町,这地方不大,即便不打电话给太宰治问,只开车转了圈,他便看见了小小只的Reborn。   “你是上次跟着太宰一起过来的人。”Reborn跳上围墙,发现就算这样,他还是得仰视白发男人,嘴角顿时一抽:“怎么称呼?”   “嘛,称呼什么的不重要啦。”五条悟笑了笑,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喏,他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Reborn接过翻了翻点头:“的确,太宰也就交易时靠谱点。”   “……呵。”五条悟轻轻一咂舌,对小婴儿的话感到不满,耸了耸肩说:“那我就告辞了。”   他还有得忙呢。   Reborn在他快上车前,丢去一张名片:“有需要可以找我。瞬间转告太宰,指环战会定在三天后,别忘了过来看。”   能跟太宰治混一块的一定不是一般人,搞好关系没有错。   世界第一|杀|手……   五条悟抿了抿唇,无语的把名片收好,说实在的,他还真不需要,他要想|杀|谁,还用得着别人帮忙?   “别了吧,最近他都比较忙。”五条悟上车:“拜。”   接下来……   五条悟张狂一笑,他该去|骚|扰老祖宗了。   被|骚|扰的老祖宗,天神·菅原道真气|炸|了,抖着手指着不肖子孙:“你、你你你你我就问你!哪有谈恋爱麻烦老祖宗的?!”   “有。”五条悟〔乖巧.jpg〕坐姿,用着“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的语气说:“我不就是嘛?我多烦人啊,老祖宗不知道吗?”   天神:“……”你还挺骄傲啊!   真是天要亡我五条家啊——!   天神郁猝望天,咬牙说:“行,算我欠你的!”   “嘿~”五条悟推了下墨镜:“我就知道老祖宗不会不管的。”   天神送了个白眼给嬉皮笑脸的不肖子孙:“你以为白帮忙的吗?正好有个事,麻、烦、你这个带孝子顺道解决下。”   五条悟眨眼:“什么事?”   竟然有比他谈恋爱更重要的事情(惊悚)?!   “太宰,快。”国木田打开会议室的门,冲里面吼道:“军|警|那边有委托。”   “好。”   太宰治从仿佛经历了重击一般、虚弱无力的身体里榨出一丝力气,他站起身,动作迟缓地好似垂暮老人般走出去。   调整了下自己,他笑问:“什么委托?”   国木田将一叠照片递给他。   一张张看下去,太宰治的眉心越拧越紧,照片上尽是些残|肢|断|臂,并且有明显的被|啃|噬|的痕迹。   “什么时间开始的?”太宰治一边看一边问。   “受|害|者们被推测|死|亡时间,最早的一位是前天晚上十点钟左右。”   “啧啧,现在的异能力真是越来越变|态啦。”说着,太宰治往办公区走:“乱步先生怎么说?”   “乱步先生不在。”国木田说:“一小时前被大阪府|警|察|厅外借去办|案|了,是相同的委托。”   太宰治瞪圆了眼睛:“意思是,日|本多地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那个遇|害|时间仅指发生于“横滨”内的?”   国木田推了眼镜,严肃着面目点头:“啊,没错。”   “啧。”太宰治直觉这事很麻烦,“走吧,叫上敦君,咱们去现场看看。”   抵达现场,军|警|早已经等待在了那里。   可是,太宰治没有来得及查看。   他被去而复返的五条悟引去了注意力:“怎么回来了?”   “嘛……”五条悟在距离太宰治两步远的位置站定:“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哦。会没事的,无论是这次事件,还是其他的什么。”   这是很突兀的一句话。   “什么意……?”   话音戛然而止。   一股力道拖拽着太宰治迅速下坠,恍惚间,微风带着温柔的香气轻轻袭过他的鼻间,夜斗出现在前方,轻轻地微笑着。   “太宰先生!”   “太宰!”   “是梦。”   五条悟用国木田与中岛敦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送给他,也送给我。” 第35章 冤家。   东京都立咒术异能高等专门学校——   作为异能科的一年级生,中岛敦最近真是困扰极了。   二年级的太宰学长,近期自|杀|的频率呈明显下降趋势,但行为举止却比起之前的自|杀|狂模式,令人更加头痛。   就像现在——   “敦君!”   和泉镜花约好去吃汤豆腐的中岛敦,被热情洋溢的话音唤停了脚步。   中岛敦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了坐在树干|上冲他招手的黑发少年,那正是最近愈加令人头秃的太宰学长。   视线下移,他又看见树下站着的白发学长……   又杠上了吗?   中岛敦痛苦地低下头:“emmmm太宰学长。”   太宰治优哉游哉地晃荡腿:“敦君请过来一下。”   “……”中岛敦不仅不想过去,还十分想拔腿就跑。   但,中岛敦是个好少年好学弟,他不能跑,他只能痛苦地走过去:“好的……”   中岛敦慢吞吞地往树边挪动,站定后,发现太靠近白发学长了,他又把自己挪远了点,一副生怕被殃及池鱼、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五条学长。”   咒术科二年级生五条悟,今天非常难得的没戴那副好像就缺个二胡的墨镜,嘴里|含|着|棒棒糖,脸上挂着仿佛所有人都欠了他好几亿的债主专用表情。   中岛敦清秀的面颊扭曲了一瞬。   话说,自从和太宰学长杠上以后,五条学长一直是这副表情,最近高专众人私下里都叫五条学长——   悟扒|皮。   毕竟,五条学长看上去像是随时准备跟别人讨债一样。   太宰治从树上跳下来,抬手|摸|了|摸|小学弟的脑袋,眉眼带笑说:“抱歉哦,要耽误敦君一点时间呢。”   黑发少年本来就生得精致漂亮,笑起来时更是格外引人注目,没谁能拒绝得了他的请求,哪怕那请求再过分。   中岛敦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大约是小动物的直觉?他现在超害怕!   中岛敦颤巍巍等着噩梦照进现实,然而太宰治只说:“敦君,来来,使用你的异能力。”   中岛敦:“……”   “诶?”中岛敦有点迷茫,但他是位好学弟,他不会拒绝来自学长的请求,所以他照着太宰治所说的虎化了双臂。   同样很迷茫太宰治想干什么的五条悟,眼睛眯着一条缝偷偷瞥了眼中岛敦。   中岛敦虎化后的手臂毛绒绒的,皮毛溜光水滑的,再加上粉粉嫩嫩的|肉|垫,看上去就非常好rua。   五条悟十指卷缩,他竟然有点想rua……   见状,太宰治唇边的笑容顿时加深了不少,五条悟在那笑容里猝然清醒了过来。   他在太宰治含着笑意的目光里,看见了明晃晃的炫耀和挑衅,就好像是在说:我有小老虎,你没有,羡慕吧?嫉妒吧?   咔嚓!   五条悟一个用力咬碎了糖。   就这?   他能忍?   那必然不能啊!   五条悟余光瞧见了不远处的人,连忙出声:“虎杖!”   作为咒术科的一年级生,虎杖悠仁最近感到十分困扰。   二年级的五条学长,近期都不怎么找人单挑巩固最强的地位了,专注与异能科的太宰学长较劲抬杠。   其实,较劲抬杠什么的也就算了,偏偏神仙打架总有池鱼惨被殃及。   就像现在——   和大家约好去吃烤肉的虎杖悠仁,就这么被唤停了脚步。   虎杖悠仁真的很想假装没听见,但他是个好少年好学弟,他不能拒绝来自学长的召唤。   被精|神|折|磨多次的虎杖悠仁,熟练的挂上虚假的营业笑容,同在场的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五条学长有什么事吗?”   “呃……”五条悟“呃”了半天也没个话。   毕竟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尴尬的他脚趾扣地!   他刚才一心想赢太宰治一筹,正巧虎杖悠仁路过,正巧虎杖悠仁名字里有个“虎”字,所以就……   这可咋整?   让虎杖悠仁就地变成小老虎什么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啧!”五条悟感觉特别没脸,尤其是在太宰治面前,他索性咂舌一声,直接道:“切!不就是虎化异能嘛?你又碰不到!”   太宰治笑意不减,耸了耸肩:“说的也是呢,可惜土豆脑袋连虎化都做不到,啧啧。”   被称作土豆脑袋的虎杖悠仁:“……”   所以说,今天又是被殃及池鱼的一天吗QAQ?   “哼哼——”五条悟双手插着兜,高专纯黑色的制服|被他穿出了名牌的感觉,衬得他肤|白|貌|美。   可惜,太宰治只能看见五条悟独有的二百五气质。   五条悟冲太宰治不屑地扬起下巴:“这种东西我才看不上。”   ……不过有一说一,他还是挺想rua的。   被称为这种东西的中岛敦:“……”   所以说,为什么今天又是被殃及池鱼的一天QAQ?   两位小学弟心情之崩溃,最后还是路过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拯救了两位泪如泉涌嚎啕大哭起来的学弟。   眼瞧着五条悟和太宰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没有一点意义的小学鸡互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相同的无奈:这两个幼稚的家伙就不能消停一点嘛?!   ——要说咒术科五条悟和异能科太宰治是怎么相看两厌的,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的考核说起。   自咒术高专和异能高专合并立校后,竞争关系就隐隐存在着。   不过撇开竞争关系不谈,两科之间学生们关系还是蛮好的。   至少新入学的咒术科虎杖悠仁和异能科中岛敦的关系就挺不错。   咳,扯远了。   总而言之,关于今年的考核,可谓是五条悟的心理阴影。   同他关系不错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很少,啊不,是根本不会在他面前提起。   但,别人不提,五条悟心里却始终记得。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他第一次祓除咒灵把自己搞那么狼狈的。   这一切都是这个异能力克所有人的、绷带浪费装置的错!   五条悟相当愤恨,瞪着被异能科二年级生国木田独步、提溜着领子带走的太宰治。   ——那是非常平常的一天……   除了打不通夏油杰的电话外,一切都再平常不过。   五条悟相当烦躁地等在街边,抬手推了推滑落到鼻翼的墨镜。   注意到从四面八方投递过来的目光,他很得意地撩撩刘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条悟决定抛弃应该同他一起完成考核的夏油杰,独自拦车去往考核地点。   考核地点很偏僻,近期接二连三的有人在那里出事,有些可以确定是咒灵所为,而有些……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所害、到现在都没人说得清楚。   只知道,那应该是种以人类为|食的夜行生物,被|害|人无一例外都被|啃|噬|的七零八碎。   好心的司机一路劝着五条悟,可惜末了只得到一句:“那又怎样?我可是最强!”   司机:“……”   五条悟看着面前的废弃建筑,剥了颗糖果丢进嘴里。   抬脚进入前,他咂舌,再次拨打夏油杰的电话,这回被接通了,只是——   〔请问哪位?〕   五条悟:“……”老子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   “夏、油、杰!”   手机那端陷入了沉默,许久才说:〔哦哦,原来是悟呀,抱歉,我这就过去。〕   五条悟|炸|毛:“来个屁?!老子一个人可以搞定!”   不等夏油杰回应,五条悟结束了这无意义的通话。   另一头的夏油杰,眨巴着眼看着结束通话后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沉默了三秒,紧接着又心安理得的躺|回了被|窝,嘴里念叨着:“哦,那可太好了。”   五条悟并不知道,说着“这就来”的好友选择不当人的继续睡大觉。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所谓。   五条悟把手机揣回兜里,毫不犹豫地抬脚迈进废弃建筑里头。   他自己就可以搞定,这话又不是说着玩的。   这栋废弃建筑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飞散的灰尘,还有一股子霉味。   五条悟随意打量着,猜测着异能科的人应该还没到。   就算到了也无妨,不管是谁,既然分到了他的对手组,那就自认倒霉吧。   为表对对手的尊重,他会赢的。   感恩感激~   五条悟又往嘴里塞了颗糖,甜甜的味道使他心情愉快。   五条悟一边悠哉悠哉散步一样的走,一边想着要不要先给伊地知打个电话,让他带着喜久福接自己?   毕竟,他很快就能搞定了。   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悠闲放松的,好似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面目可憎的咒灵。   将扑来的咒灵随手祓除,五条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想吃喜久福的心情愈加强烈。   在踏进二楼时,五条悟忽地顿住脚步。   他感受到了很浓烈的咒灵的气息。   特级吗?   五条悟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随即一笑,管他是不是特级,落在他手里的结果只有被祓除的下场而已。   这么想着,他一脚踹开碍事的大门。   铁质的门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灰尘立刻飞扬进空气,与此同时响起了咳嗽声。   五条悟心里顿时芜湖一声,异能科的倒霉鬼|到了?他刚想出声问候,却立刻因一道巨响而戛然而止。   五条悟身体向后仰去,堪堪躲过咒灵迎面而来的攻击,身体却因为重心不稳倒向了地面。好在他及时地用手撑住地面,这才避免了有可能损毁他帅气形象的事情发生。   他顺着攻击路线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咒力残留向他证明,方才有咒灵攻击了他的事实。   切——   藏头露尾的家伙。   五条悟最烦不正面刚的家伙。   他刚准备站起来,一道身影就这么闯进他的视线,嘴上还说着关切的话语:“你怎么倒在地上?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   五条悟警惕地掀起眼帘,就见他身前的是一个面容精致的黑发少年。   眼睛仿佛盛着傍晚霞光,是非常好看鸢色。   看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的样子,身上穿着与他同款的黑色|制服。   五条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任由黑发少年弯腰靠近自己。   黑发少年向他伸出了手,手腕上缠着层层叠叠的绷带,衬得少年白皙的有些过分了。   看着眼前的指节分明的手掌,五条悟有些发愣。   黑发少年见状,加深了唇边的笑意,含笑的眉眼如有星碎在闪耀。   “……”五条悟屏住了呼吸,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加速,再加速,这频率……   过分的活泼了。 第36章 “我拒绝!”×2   黑发少年本就面容精致漂亮,笑起来更是如同冰雪消融,充斥了暖春的味道。   五条悟眨了眨眼,下意识要去握少年伸来的手。   然而……   笑容如暖春般的黑发少年,在即将被他握住手时,快速地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   “哼哼~”   缱绻的嗓音好似在嘲笑他还是太年轻太甜了。   “骗你的啦,我怎么可能拉男人的手~”   五条悟:“……”欺骗|他感情的呢是吧?!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戏弄过,五条悟顿时|气|炸,他站起来,咬着牙说:“就是你咯?分到我对手组的倒霉鬼之一?”   “我是五条悟。”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用施舍般的语调自我介绍,接着又似施舍般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发少年在听着“五条悟”三个字时,呆呆地眨了眨眼。   五条悟以为自己的名字镇住了对方,感到颇为得意时,然后就看见黑发少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迷茫地半虚起了眼睛。   “不是吧不是吧?最强咒术师?就这?”   五条悟眼皮跳了跳,直接被气笑了:“你……”   这时,一曲诡异的歌声突然响起,使得五条悟的怒火戛然而止,上不去、下不来,无处发|泄。   喔喔~耶~~独自一人无法殉|情~   黑发少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我接个电话。”少年对五条悟耸了耸肩。   电话始一接通,那边就|爆|发出一阵怒吼:〔混蛋太宰!你特么故意的吧?!〕   少年——   即太宰治,在电话接通的一瞬,便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拿远了电话,直到那头吼完,才重新贴到耳朵上。   翻着白眼说:“干嘛那么大声?我差点聋掉了好不好?”   〔别转移话题!〕   〔我在高专门口等了你两个小时!你怎么还没来?不是,等等……你这混蛋啊!不是又跑去哪自|杀|了吧?〕   〔去年考核你就让我等了三个小时,结果你竟然入水睡着了……〕   六感十分灵敏的五条悟:“……”入水睡着了???   中原中也说了一大堆,太宰治根本没在听的,他瞥了眼暗处,鸢色的眸子不经意间与那双半露在外的蓝瞳撞上视线。   “哼!”五条悟立刻冷哼着别过了脸,不过,很快地他又将脸转了回去。   有一团雾气正缓缓地向着似乎毫无察觉的黑发少年靠近。   ……啧,异能科的人真是麻烦。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上前挡在太宰治面前,雾气突然一分为二,向他们两人分别袭来。   在雾气靠近的一瞬间,五条悟墨镜下的双眼猛地睁大:“藏头露尾的家伙,找到你了!”   咒灵的攻击被五条悟尽数抵消,前方现出特级咒灵的身形,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特级咒灵就被巨大的气浪裹挟着撞在了墙上。   在它的脚下,散落了一地被震碎的须状物体——像麻绳。   “喂,不想|死|就给老子安分点。”   〔太宰你别给我装死!〕   五条悟和中原中也的声音同时响起。   “蛞蝓好烦哦。”太宰治直接无视五条悟,敷衍地应了声中原中也的话,接着奇怪道:“不过,话说回来哦,你为什么要等我?”   〔……〕中原中也气疯了:〔考核!我和你在同一组啊——!!!〕   “哦哦!”太宰治恍悟,赶在中原中也再次怒吼前,笑嘻嘻道:“没关系啦,考核而已嘛,蛞蝓不在我也能轻轻松松通过哦。”   〔什么玩意没关系——!〕   啪——   太宰治不耐烦的随手把手机往身后一丢。   不得不说,手机的质量是真的好,先撞墙后掉地,竟然还没有报废。   尚未挂断的电话,持续传出中原中也的怒吼,奈何根本没人回应他。   中原中也:我吼了个寂寞!   “哦?”五条悟挑了挑眉,坏笑道:“想通过考核?”   说着,他抬起手,打算直接将咒灵祓除,毛|都不留给异能科的倒霉鬼!   然而,掌心蓄集起的力量,于下一秒突兀的消散。   五条悟惊愕的发现自己体|内|的咒力,宛若消失不见了般停滞起来。   他扭头看去,就见太宰治抓着他的手,同样的一脸坏笑。   五条悟的自信依托实力的强大,而非不知从哪里来的无端傲慢,他一瞬便想通了咒力停滞的原因——黑发少年的异能力。   他沉下了面色:“放手。”   太宰治拒绝:“才不要!你打扰我自|杀|了哦,不会以为我会这么算了吧?真是的,明明我很快就能|死|掉啦。”   “自|杀?”五条悟嘴角一抽,相当无语:“你找个正常点的理由,行、不、行?”   “切——”太宰治委委屈屈地撇撇嘴,将他身后房梁上挂好的准备用来自|杀|的绳子指给他看。   那正是方才像麻绳的须状物。   经过刚才五条悟那一顿|操作,绳子已经断裂,只留那么一小截坚强地在那里晃荡。   “……”五条悟无语,真的无语!   以前都是他把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回 被别人说得哑口无言。   夏油杰若是在这里,估计得录下来反复观赏。   看来语言威胁是没什么作用了……五条悟握了握拳,决定采取|暴|力手段。   谁知太宰治竟然预判了他的行动,直接揽上他的脖子,一拳揍向他。   五条悟习惯性地想要调动咒力,结果自然是失败了,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完全没有给他躲闪的机会,他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   淦!   五条悟感觉好气啊,这人真的是异能科的学生吗?对自己人动手什么的,怕不是咒灵派来的卧|底吧?!   在身体承受不住太宰治的重量、倒向地面前,五条悟反客为主,捉住黑发少年的手腕,把相当欠揍的少年当成了|肉|垫。   芜湖~完美~   是的,本该如此完美……   若是忽略他因手腕脱力,而彻底倒在|太宰治|身|上这件事的话。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唇|上|的触感,非常及时地反馈给了他。   有点冰。   而与之相反的是,他突然沸腾|燃|烧|起来的皮肤。   皂香混合草木的味道,一起钻进五条悟的鼻腔,并不难闻,甚至……甜腻的过分了。   墨镜早就掉落在了地上,失去墨镜遮掩的苍蓝瞳仁,能够明显的看见瞳孔的骤然一紧。   仿佛绷紧的弓弦,五条悟平日里高速运转毫无压力的大脑,在此刻已是分不出丝毫精力,他只能任由自己的肌|肤和心口齐齐发烫。   在那滚烫的温度里,暗藏着五条悟不理解的、突兀而又明目张胆的|遐|想。   后知后觉自己被口勿了的太宰治和他的反应差不多,鸢眸瞪得圆滚滚的。   〔一种植物.jpg〕   超可爱!!!   不对!完全搞错重点了吧?!   自己应该惋惜自己逝去的初|口勿才对!   ——是的,别看张口“最强”闭嘴“老子”的五条大爷拽的一批,实际上还是个连“动心”都没有过的、会纠结初|口勿的纯情Boy。   太宰治率先从这个意外的口勿中脱离,而五条悟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一副痴呆的傻样。   鸢色的眸子眼看着五条悟的面色一点点变红,最后彻底变成颗红彤彤的苹果。   上一秒还似苍茫雪原的蓝瞳,在此时已变为风雨过后放晴的天空。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这显得有些孩子气的动作,再一次成功地戳中了五条悟的萌点。   ……不行了!这人真的好可爱!!!   五条悟想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他就不要计较了吧。   谁知,他眼里可爱得过分的太宰治望着他,唇齿翕动吐出问句来:“你“最强”在哪里?变|态嘛?”   啪嗒——   五条悟一颗心脏碎的七零八碎。   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总之两人很快地又毫不相让地打作一团。   而被重伤的特级咒灵,此时已经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它看着打作一团的两个人类,先疑惑了下,而后静悄悄地逃离现场。   特级咒灵想:现在的人类真是太可怕了,连同类都互相厮打地辣么厉害(瑟瑟发抖)。   太宰治和五条悟,最后还是被骑着机车赶来的中原中也和夏油杰拉开的。   顺带一提,夏油杰出学校时恰好撞见了中原中也,请求载他一程,中原中也没什么危机感的同意了。   返校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偌大的办公室里,五条悟跪坐在咒术科教师夜蛾正道面前,太宰治跪坐在异能科教师织田作之助面前。   一个挨了揍。   一个得到了如沐春风的安抚。   五条悟:淦!   “五条君。”   五条悟停止了糟糕的回忆,他看向来人,没好气道:“什么事啦?”   伊地知闭眼,劝着自己别和中二没毕业的小鬼计较,好久才把自己给劝住:“夜蛾先生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五条悟胡乱地揉了把头发,往教职员办公室走。   敲了敲门,五条悟推门进去后,就见背对着他的——太、宰、治!(咬牙)   “哼!”五条悟冷哼,抬着下巴从太宰治身边走过,可惜刻意摆出的高傲样子根本没人看,太宰治就顾着和织田老师聊天。   切!   一天到晚就知道缠着织田老师,像个|奶|娃娃似的,没出息!   “好了。”夜蛾正道拍拍手:“我和织田君把你们两个叫过来,是有任务交给你们。”   “和他?!”×2   俩人一起指向对方,又一起不屑的移开手指。   “我拒绝哦。”太宰治像河豚似的气鼓了面颊:“织田作你也说句话嘛?”   织田作之助:“……”   “我也拒绝!”五条悟像个一点即|炸|的|炮|仗:“夜蛾老师你也快说句话啦!”   夜蛾正道:“……”   两位知道真相的人民教师对视一眼,互相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相同的一言难尽。   他们就像游戏里的引导者一样,为两个化身小学生的|家伙的爱情|操碎了心,顺便还得发布个任务。   “嗯……”织田作之助率先开口,不管怎么样,这里还有“真实的事件”需要解决:“先听我们说,我们查到了夜|行生物的来历。”   “嗨嗨。”织田作之助的话音刚落,太宰治便一脸无聊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不就是类似于阻隔两个位面的屏障出现问题,导致|吃|人的东西趁夜色涌进、完事又回去了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啊,没错。”织田作之助点头,他一点都不惊讶太宰会知道,于他而言,这简直是太过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不过……织田作之助有点担心,对上太宰的精明,负责维持梦境的天神能不能撑得住?   织田作之助认为理所应当,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   “你竟然知道?!”五条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墨镜后的双眼,这么聪明的吗?   太宰治笑眯眯地挤眉弄眼:“哦呀,这么简单的推理,五条同学一定早就猜到啦,对吧?”   鸢色的眸子闪着挑衅的光。   五条悟:“……”淦!   眼见两人又有即将打作一团的迹象,夜蛾正道也不纠结太宰治为什么猜到却不说的问题了,忍无可忍吼道:“够了!总之探查任务交给你们,有没有问题?!”   五条悟和太宰治对视一眼,纷纷嫌弃地撇过视线,有气无力齐声道:“没。” 第37章 你这样活着挺没意思的   五条悟和太宰治即将远行,虽说只是探查,并不指望他们一次性|解决问题,但是织田作之助还不是很不放心。   就像送自家小孩儿去幼稚园的第一天的老父亲,小孩儿还没怎么样呢,老父亲先一步脆弱起来。   趁自家小孩儿没注意,织田作之助把五条悟招呼到一边,叮嘱说:“五条同学,太宰的话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不然,你会后悔的。”小男朋友会被你|搞丢的。   五条悟剥糖纸的动作一顿,墨镜后的蓝瞳不敢置信地瞪了又瞪:怎么呢?!堂堂人|民|教师,竟然威胁|要给学生好看吗?!   织田作之助完全没察觉自己说出的话引起了误会,毕竟,他说得是事实啊。   〔剔除相遇之初所有目的及种种误会,我希望与他干干净净的再次相遇。〕   这是现实中五条先生的原话。   于最好的年华重新邂逅最爱的人。   五条先生真的很用心了。   织田作之助本来很欣慰的,结果……   爹系挚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少年五条悟和少年太宰俩人根本是相看两相厌。   织田作之助不禁担心起来,深怕梦里头少年心性|的五条悟,掌握不好分寸,搞出大事来。   ……总不好叫太宰去改吧?太宰若是可以改变,也不至于活得那样辛苦了。   “五条同学,可以吗?”织田作之助真诚的问   五条悟、五条悟觉得自己好委屈,和太宰治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数次交锋、没赢过一回就算了,现在还被异能科的教师|威胁?!   真是多亏他还算尊师重道,不然!   胡乱地|揉|了把头发,五条悟气得十指卷缩:“……可以,我不欺负,我护着他,行了吧?”   五条悟抬头,正巧看见玻璃窗映出的自己,顿感呼吸不畅。   那憋憋屈屈的样子和王|八|好像!   总之,无论互相有多看不惯彼此,五条悟和太宰治还是在两位保育员的注视下、一起踏进了屏障的另一侧。   他们需要探查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确认以人类|为食的东西、是否存在被彻底消灭的可能。   两人谁也不在意因年代不同、而显得奇装异服的自己招致而来的目光,招摇过市的晃荡着。   初来乍到,〔从一个世界去往另一个世界〕这个先前模模糊糊的概念,此时变为真实,不得不说体验很是新奇。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推测出来的?”五条悟踢着鞋边的石子,语气有亿点不自然,不过有一说一,他还蛮好奇的。   “诶?这不是有脑子就想得到的简单的推理吗?”太宰·凡尔赛·治,挑了挑眉:“那是夜行生物不假,但是说到底也只是畏惧阳光而已。”   无视又一次被鄙视了的事实,五条悟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之前有受|害|者被|害|时间是白天。   那正好是个阴雨天,没有阳光。   看了五条悟一眼,太宰治勾着唇又道:“它们不是完全隐匿的生物,只要存在就一定有迹可循,可是为什么高专的大家就是找不到呢?嗯?”   “……”   五条悟又在太宰治眼里看见了“鄙夷”,鸢眸好像无声的传递着“最强?呵,不过如此”的意思。   做好的心里建设,打算就合作期间和太宰治好好相处的五条悟,又一次变成了易|燃|易|爆|炸|的|炮|仗。   这要能忍,他还是五条悟?!   “切!”五条悟不屑的抬起下巴:“就这?”   “就~这~”太宰治贼嘻嘻的笑起来,就好像在说:就这你都推测不出来,还好意思挑衅我?   他才不会说,他只是用了排除法“蒙对”了听起来就离谱的正确答案呢,略略略~~   五条悟:“……”这根本没法处好关系啊织田老师!   五条悟郁猝,咬牙切齿道:“你要不想被怪物|吃|掉就安分点,老子可以不计前嫌的稍稍护着你点。”   闻言,太宰治吐了吐舌头。   一脸|欲|吐的表情被黑发少年生动演绎的惟妙惟肖:“呕——”   五条悟:硬|了!拳头|硬|了!   呵,五条大爷他又想揍人了。   不过,也没时间再给他们小学鸡互啄,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正面临着格外艰难的处境。   比方说:他们没有这个时代的货|币。   五条悟觉得自己饿个几顿应该没有问题,但是……   五条悟眯着眼睛瞅了瞅黑发少年,太宰治肯定不行的吧?这人看上去就像块玉,特别脆弱,是必须精心饲养的精贵家|猫。   最重要的是……五条悟握拳,这家伙挨饿一定会跟他闹!   仿佛已经看见了惨淡的未来向自己招手,五条悟的脸色青一会紫一会黑一会,精彩绝伦到活像一幅出自毕加索之手的画。   然而……   五条悟心累的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气质依旧很拽,硬是把叼糖整出了叼雪茄的霸气。   跟此时此刻的状况比起来,太宰治挨了饿跟他闹又算得了什么?   入夜后,难看的丑东西一个接一个冒出了头,带着庆丰收的喜悦直奔太宰治而来。   一“苍”一个小朋友,五条悟已经麻木了,瞥了眼河边悠闲散步的黑发少年,没好气道:“你给老子说清楚!这怎么回事?!”   “那些家伙不是说了“稀血”这个词汇吗?”太宰治眯着眼,在挨揍的边缘大鹏展翅:“耳朵不用请捐给有需要的人,谢谢。”   咔嚓!   五条悟咬碎了嘴里的糖。   他劳心劳力的护着这家伙,结果这人就这么回报他?!   五条悟气得直翻白眼:“拜托,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争高下吗?当心我把你扔这里不管哦!”   “嘁——”太宰治撇了撇嘴,又忽地笑了起来,倒映弯月的鸢眸于沉沉夜色中显得颇为不怀好意。   五条悟顿感如临大敌,不好,混蛋绷带浪费装置要搞事情!   太宰治是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绝对白眼一翻,他还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   抬眸望向茂密的树丛,黑发的青年手扶着佩在腰间的|刀|缓缓现身。   “呦~”太宰治抬手挥了挥,隐藏于夜色中的面容,不用特地去看,都想象得到此时一定挂着灿烂的笑:“看戏好久了吧?”   “啊。”被那么一问,黑发青年还真就毫无羞愧的应了声。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话说,你一定被很多人讨厌。”   闻言,黑发青年认真地反驳道:“我没有没讨厌。”   太宰治:“……”   黑发青年毫无察觉太宰治的无语,看了眼不知为何自闭了的五条悟:“他可以|杀|鬼,你们和我回去。”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免去了太宰治和五条悟露宿街头的命运。   五条悟呆呆地跟着走,直到即将抵达目的地时,一张俊脸都是一副“发生了什么?”的茫然表情。   半露在外的苍蓝眼瞳投向前方,太宰治正同黑发青年说着说。   黑发青年全无被“套了话”的自觉,能交代的不能交代的,全都说了个彻底。   五条悟的眼眸流露出陌生,他忽地惊觉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太宰治。   仔细回想——   偏僻的河边是太宰治不顾他的反对一定要去的,那时候太宰治的神情、就宛若早已预料到了结局般的无趣与倦怠……   五条悟眨动了下眼睛,侧眸望着与|鬼|杀|队主公谈笑风生的黑发少年。   ——太宰治早从一开始便预测到了事情的走向。   产屋敷耀哉温和的笑着,哪怕大半张脸都是毁|容的状态,也丝毫不有损他的气质:“有太宰君和五条君的加入真是太好了。”   鬼|杀|队|主公自始至终都不曾询问过五条悟哪怕半句,并非不尊重,而是他看得出,这二人组里,黑发少年才是可以做主的那一个。   “嘛嘛——产屋敷先生太客气啦。”太宰治人畜无害地弯下了眸子:“话说,有空房间吧?我好困哦。”   “义勇让鎹鸦送来消息时,我便差人整理了房间。”产屋敷耀哉话音落下时,有人轻轻地拉开了障子门。   二人离开和室,产屋敷耀哉轻垂下眼帘。   不同于呼吸法的其他能力吗?   仿佛预见了破局之法,产屋敷耀哉轻轻合眼,指尖都在激动得轻颤。   另一边——   “你干嘛啦?!”太宰治瞪圆了眼睛,鸢色的眼珠映着五条悟笑得格外欠揍的脸。   “我能|干嘛?当然是保护你啊。”抱着被褥的五条悟矜贵地抬起下颌:“那个什么鬼|杀|队|的主公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人,万一趁咱们睡着了对咱们不利怎么办?”   ……说这话时,五条悟尴尬的脚趾扣地,其实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抱着被褥过来了。   啊!对对对!   因为答应织田老师会护着太宰治嘛。   太宰治闻言抽了抽嘴角,发出来着灵魂的疑问:“你有病吧?”   “切!”五条悟动作干净利落地铺好被褥躺进去,翻身背对着太宰治,相当无赖的说:“那你就当我有病呗。”   太宰治无语:“……”   他发现他对付不了耍赖皮的五条悟!   “我说啊。”五条悟听见背后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应该是太宰治终于钻|被|窝|了,“这一步,你也推测到了吗?”   “不行吗?”   落在五条悟耳朵里的少年的话音瓮声瓮气的,他想也许太宰治用被子把自己埋住了,“没说不行,就是觉得……”   “什么?”   你这样活着挺没意思的——五条悟咽下了这句到了|舌|尖|的话语,转而道:“觉得挺好的,这样的话,咱们只这一趟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回应他的是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在装睡。   五条悟在心里如此确定着,也好吧,不然怪尴尬的。 第38章 我放这辣么大一个绷带浪费装置……   五条悟是被饿醒的。   不过比起饿什么的,五条悟睁开眼睛后的第一时间,近乎出自本能的,转脸先去确认太宰治的状况,结果……   五条悟的眼皮登时一跳。   哪里还有绷带浪费装置的影子!   被|窝|都已经凉透了好嘛?!   五条悟气得瞬间额上凸出几道青筋,戴上墨镜、捞过外套,拉开障子门就往外走。   昨晚,尽管处于茫然状态,五条悟不错的记忆力仍旧帮他找到了鬼|杀|队|主公用来接待他们的和室。   他先是听见了太宰治欢脱的声音、随后看见了干饭人太宰治。   黑发少年吃着早饭的同时还能一心三用!   一边和鬼|杀|队主公的相谈甚欢,一边教一只死乌鸦说:五条悟是笨蛋!笨蛋是五条悟!   五条悟感觉自己快气裂开了。   “啊?”产屋敷耀哉温和地笑了笑:“五条君过来了吗?昨晚睡得可好?”   五条悟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涌上心头的怒气,道:“托福,还不错。”   “那便好。”产屋敷耀哉作出“请”地手势:“请来用早饭吧。”   推了推墨镜,五条悟坐到太宰治身边,露出咬牙切齿的笑容:“好、吃、吗?”   像是根本没察觉到五条悟有多生气,太宰治点头点得异常利索:“好吃。”   说完,太宰治还吧唧了几下嘴。   啪嚓!   五条悟狞笑着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此情此景,绕是沉稳温和的鬼|杀|队主公也不禁抽搐了嘴角。   产屋敷耀哉有一瞬失语,对身旁的小姑娘说:“……再取筷子来。”   五条悟和太宰治二人,总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能打起来的强烈感觉。   身为长者,产屋敷耀哉认为自己有义务在筷子取来前,缓和两人之间暗潮涌动的气氛,谁知他刚要开口,便被截去了话茬。   “说起来,产屋敷一族为什么设立“鬼|杀|队”呢?”太宰治咬着筷子,稍稍歪过头,冲对面的略显怔愣的人笑了下。   闻言,五条悟半眯了起墨镜后的双眼,侧眸扫过少年的侧脸,接着又吝啬的很快收回了视线,这是又推测到了什么吗?   含笑的话音落下,气氛一时寂静起来。   “……太宰君为何有此一问?”许久,产屋敷耀哉才开口。   “嘛——只是有个猜想罢了。”太宰治将筷子扣在骨碟上,“昨晚来的路上,有听富冈先生简单的介绍了鬼与鬼|杀|队的事情。”   说着话,太宰治唇畔的笑容扩大了几分:“鬼舞辻无惨,是这个名字吧?诞生于千年前的最初的鬼,与产屋敷一族创立鬼|杀|队的时间还蛮|吻合的。”   这时候,小姑娘已经安静地将一副筷子拿给了五条悟,然而五条悟却没了吃饭的心思,他将方才收回的视线再次投递给太宰治。   最初的鬼的诞生与鬼|杀|队的创立时间相等,这只能说明,鬼|杀|队创立的目的就是针对鬼舞辻无惨,那么产屋敷一族又是从何知晓鬼的诞生呢?   五条悟不情不愿的想,太宰治是真的很精明,是那种“只要给出一点点、旁人听来只觉虚无缥缈的微末线索、就能够轻易拼凑出真相”的精明。   “太宰君很聪明。”产屋敷耀哉轻声感叹了句,垂着眉目道:“鬼舞辻无惨是产屋敷一族的先祖。因为他,产屋敷一族也受到了诅咒,看我的模样也便清楚了。”   是天罚。   五条悟眯了眯眼,在心里无声的肯定道。   “这样啊。”太宰治没什么感想的扯了扯唇角:“那么,除了寻常的鬼会怕的东西外,鬼舞辻无惨有什么弱点呢?”   产屋敷耀哉略微思索了下,动了动唇吐出两字:“怕死。”   太宰治:“……”   五条悟:“……”   “据记载,千年前有一位剑士曾将鬼舞辻无惨逼入绝境,鬼舞辻无惨当时碎裂成一千八百多快|碎|肉|逃脱,并隐匿了六十年之久。”   太宰治:“……”   五条悟:“……”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怕死|了吧?   感受到了两位少年深切的无语之情,产屋敷耀哉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的笑容。   吃过早饭,五条悟和太宰治二人跑去街上闲逛,实际上是为离开鬼|杀|队的范围交换意见。   半空中飞旋着乌鸦,不停念叨着:五条悟是笨蛋!笨蛋是五条悟。   五条悟:“……”呵,你个|死|鸟等我烤了你!   “你怎么想?”五条悟从牙缝了挤出话来。   昨晚他只顾着茫然,今早去的又晚,没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再不情愿也只能开口问太宰治的想法。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虚虚落在好奇地左顾右盼的太宰治身上。   ……就先暂时放下成见好好合作吧。   五条悟握拳,自己牺|牲好大!   太宰治一边感叹这个时代的朴素,一边应道:“今晚,产屋敷先生安排了位少年和你一起行动,那位少年嗅觉灵敏,他记得鬼舞辻无惨的气味。”   五条悟立刻察觉要素,瞪着眼问:“那你呢?”   “什么我?!”   五条悟眼看着太宰治一瞬把眼睛瞪得圆溜溜,一惊一乍地后跳一步,抬手抹起了完全不存在的眼泪,楚楚可怜说:“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很柔弱的好不好?才不要大晚上跑出去对付鬼呢。”   五条悟:“……”成见什么的根本放不下!这个混蛋绷带浪费装置无时无刻都在挑|动他的暴|力|因子啊——!   “其实……”太宰治猝然正经起来的语调、奇异地安抚了五条悟的暴|躁|情绪,他难得坦诚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没有我发挥的余地了哦。”   五条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产屋敷先生告诉过我了,鬼王|死等于从此之后再无鬼。”太宰治耸了耸肩:“你认为,我有能力消灭鬼王吗?”   别闹了好嘛。   自己若是既能解析情报又有能力除掉鬼王,还有五条悟什么事啊?   “不过,嘛,安心啦~”在半露在外的蓝瞳注视下,太宰治软软地弯下了眸子:“如果有我可以处理的事情,我是不会偷懒的哦~”   蓝瞳映着眉眼带笑的太宰治,看着好真诚,但是话说得却像极了一聊天就|洗|澡|的女神,承诺给得那叫一个明目张胆的敷衍。   不过……   五条悟信了他的话,当然,信的不是太宰治后面明显敷衍的话。   太宰治这人的异能力,作用于把能力者拉回到“普通人”层面,然而根本没多大用处。   毕竟,论起|肉|搏什么的,太宰治大概率比普通人更弱一点,还真没有除掉鬼王的本事。   “你真是难得有自知之明一回啊。”五条悟扶了扶墨镜,笑得颇为张狂。   太宰治眸色一暗:“……你等着。”   等回去之后他找织田作和夜蛾老师告状。   呵。   傍晚时分——   晚饭过后,名叫灶门炭治郎的少年,领着两名小伙伴一起找上五条悟。   互相介绍了一番,五条悟临走前丢了颗圆滚滚的糖果、给吃饱后躺|尸,看上去幸福的直冒泡泡的太宰治。   “喂。”五条悟唤了他一声:“知道自己弱就安分一点等老子回来。老子答应织田老师会护着你,敢让我失信于人的话,我真的会揍你哦。”   太宰治给自己翻了个面,随口应声:“嗨嗨~”   “不只如此,我还会向织田老师告状。”五条悟又补充了一句。   “是是,知道啦。”太宰治又给自己翻了个面,回答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啧!”五条悟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深深地看了太宰治一眼后,就跟着少年们离开了。   他知道太宰治不安分,嘱咐未必会起到作用,他只希望太宰治能对他自己的实力有点AC数。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麻烦事,并非自己心里有数就能够避免的。   太宰治被|绑|架了。   在鬼|杀|队|大本营被|绑|架了。   天知道,他只是去厨房找个宵夜而已。   太宰治可以确信,能够在鬼|杀|队|大本营绑|架他的人,只可能是鬼|杀|队的一员。   对于睁开眼睛就同一双、刻印着〔上弦·贰〕的虹色眼珠对上视线这种事情,太宰治毫无压力,只是疑惑的微皱起了眉头。   与鬼同流合污……吗?   可是,绑|架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不认为自己有值得对方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绑|架的价值。若是为着鬼这一方的胜利,那绑|他还不如去绑|五条悟。   看样子,鬼与鬼|杀|队之间,应当还存在一方未知势力……不对,若是仅存于这个时代的势力的话,不应当盯上他才对。   “理理人嘛~”虹色眼珠的青年撒着娇说。   闻言,太宰治施舍的抬眸看向他:“给我解开。”   说着话,太宰治拧了拧被|捆|住的身体,也不知道绑|他的人是怎么想的,捆|绑|的手法像|s|m|似的,真是太野了。   “好的呀。”虹眸青年眨动了下眼睛,弯腰凑近给黑发少年松|绑,一边解绳子,他还一边变|态似的嗅了嗅味道:“你好香呀。”   太宰治:“……”   与此同时——   鎹鸦传递尽快返回的讯息,那时五条悟便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   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五条悟的呼吸猛然一滞:“人呢。”   低沉的嗓音仿佛喷溅出了火星。   五条悟转身,半露在外的苍蓝眼眸似苍茫雪原满溢着冰霜:“我问,人呢?”   “万分抱歉。”产屋敷耀哉被搀扶着走来:“风柱已抓住绑|架者,我也已将柱尽数召回,鬼|杀|队全员会尽全力寻找太宰君的下落。”   气氛如被冰冻般的陷入死寂。   五条悟的视线在他们的面容上一一掠过,那眼神毫不留情的凌|迟着他们。似乎不只绑|架者,在五条悟眼里他们每一个人都嫌疑重大。   然而,鬼|杀|队无人开口指摘,即便脾气最为暴躁的风柱不死川实弥,也仅仅只是低下了头。   主公的座上宾于鬼|杀|队大本营内被掳劫,他们何来脸面开口反驳一字半语?   “哈。”五条悟笑了,裹着冷风的笑惊得人心脏都为之颤抖。   “五条君……”产屋敷耀哉的话音,因面前的白发少年凭空消失而戛然而止。   五条悟浮在空中,呼啸风声掠过耳畔,却比不得内心的声音来得清晰。   〔你必须找到太宰治,找到会同你拌嘴互不相让的、活生生的太宰治!〕   那声音如此清晰,带着强烈的情感直直冲向五条悟的大脑。 第39章 震惊!鬼王竟在我身边?!……   现实——   “乱步先生。”国木田堆砌着满面忧虑:“这么下去没问题吗?”   事情已经愈加的不受控。   吃|人的怪物仍旧趁着夜色出现,可他们呢?甚至连直面的机会也没有找到。   最为令人忧心的是……国木田握拳,世界各地都开始动|荡混乱起来了。   原因却并非因为吃|人的怪物。   内务省传来消息给侦探社,动|荡混乱的源头为意大利,具体原因不明,只叫他们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毕竟,日|本也受到了牵连。   “这个嘛……”侦探社的核心江户川乱步,仍旧悠哉悠哉地吃着粗点心,看起来毫不担忧,“没关系吧应该。”   “乱步先生。”国木田扶额,语调之中没有平日里面对侦探的任性时的纵容,只有隐忍的忧虑。   这时候,福泽谕吉走来办公区,眉宇间存着和国木田如出一辙的忧心忡忡:“乱步。”   糟糕!被家长点名啦!   江户川乱步鼓着脸,把粗点心放进点心盒里,双手枕在脑后说:“有什么好担心的嘛?只要太宰和五条悟那里不出问题,就不会有事啦。”   他指的是:吃|人的怪物。   至于意大利那边,即便没有太宰充当破局的关键,也自有人很快前去处理,无非是代价惨重些罢了。   但那又怪得了谁呢?怪只怪意大利|黑|手|党|管不住自己人!   “可是……”中岛敦举了举手:“太宰先生和五条先生都陷进沉睡好久了,真的……没问题的吗?要不要先唤醒太宰先生他们?”   “啊啊啊!真是的!”江户川乱步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名侦探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不许质疑名侦探的判断!”   就算是现在唤醒太宰也没用。   江户川乱步气哼哼的想,意大利那边的家伙,仍旧会再想别的办法拖住太宰的脚步,再不然就是太宰被引去十年后处理麻烦事。   那还不如在梦里呆着呢,等回来后事情说不准早就解决了。   再说,那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事情,和他们侦探社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要拼着|性命去管?   面对发脾气的侦探先生,中岛敦大惊,连忙振臂高呼道:“乱步先生不愧是世界第一名侦探!名侦探万岁!”   江户川乱步骄傲的哼哼了两声,满意地一点头:“这还差不多。”   “即便如此……”福泽谕吉沉吟片刻道:“大家还是要做好应对最坏局面的准备,不要松懈。”   “是!”   “另外。”福泽谕吉看向谷崎润一郎:“去太宰那里守着吧,以防万一。”   虽说名叫夜斗的青年说一个人没问题,但既然太宰和咒术科负责人五条悟是破局的关键,侦探社也理应加派人手作为支援,以免有人趁此机会多生事端。   “是,社长。”谷崎润一郎应下。   梦里——   五条悟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更痛恨太宰治的异能力,因为〔人间失格〕的存在,导致他根本无法锁定“能力残留”,用作寻找。   富冈义勇以及灶门炭治郎,受主公的命令跟随在五条悟身边帮衬,可是……   他们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更甚至因为他们的存在,导致五条悟每时每刻都处在爆发的边缘。   这感觉,灶门炭治郎的感受尤为清晰,少年可以嗅到五条悟身上散发出的“极端愤怒”的味道。   这并不可怕——灶门炭治郎想,真正可怕的是,五条先生的愤怒是无声无息的,就像掩藏于冰川下的岩浆。   谁也不知道,那滚烫的岩浆会在何时突破冰层,奔涌而出。   晚风吹拂而过,显得阴鸷诡谲。   富冈义勇想劝五条悟吃点东西休息片刻再行动,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五条悟完全没有停下过脚步。   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在触及到五条悟那双极具存在感的蓝瞳时,重新吞回了腹中。   那双眼睛很亮,可惜只似冬日里头的光,是冷的。   “先回去。”   师兄弟二人瞪圆了眼睛,他们数次想要提及却无从开口的话语,竟是出自五条悟本人之口。   接着他们又听五条悟说:“我得回去看看,你们鬼|杀|队|到底有没有从那个绑|架|者嘴里抠出情报来。”   万事极乐教——   说真的,算上今晚的话,太宰治在这边呆了有一天两晚,他都快爱上这里了。   教|里还有好多好多漂亮小姐姐,简直是天堂嘛~   听太宰治这么说,童磨执着扇骨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那就一直待在这里好了呀,我很欢迎太宰君的。”   太宰治冷下了脸,天堂的确是天堂,但如果这里没有童磨的话,会更完美。   童磨这个鬼,简直是万花丛里的一大败笔!   话说,童磨没自我介绍前,他一直以为这鬼叫七彩玛丽苏来着。   太宰治垂下眉目,开始认真思考取而代之的可能性。   “嗯?”童磨刷地展开扇面遮住半张脸,只留一双虹眸展露在外:“太宰君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太宰治耸了耸肩:“没有哦。”   “就算有也没关系啦。”童磨笑眼弯弯道:“因为我很喜欢太宰君,所以没关系哦。”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对储备粮的喜欢吗?呵。   “emmm说起来哦。”童磨好奇道:“太宰君都不问问被绑来的原因吗?亏得我想了好久糊弄你的说辞呢。”   “你很坦诚,我好感动。”没营养的说了句,太宰治眯了眯眼:“不用特地问也大概猜得到,无非是鬼舞辻无惨听了不知是谁的鬼话,才抓我过来的嘛。”   闻言,童磨睁大眼睛眨了眨:“诶?太宰君超厉害呀!”   “所以呢?”太宰治歪过头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有幸见到臭名昭著的鬼舞辻无惨呢?”   黑发少年轻软的话音充满了笑意,但仔细辨别,却是感受得到,那满是笑意的话音充斥着索然无味,鸢色眼眸的深处流淌得也尽是意兴阑珊的无聊。   童磨弯了弯眸子,凑近太宰治,附身望进那双鸢色的眼底:“这样子问很过分哦。嘴上说无惨大人臭名昭著什么的,但只要见到了,太宰君就不会喜欢我了吧?才、不、要。”   “不好意思,我只喜欢漂亮小姐姐。”太宰治脸上的嫌弃发自肺腑,他后仰,远离童磨放大的脸。   看此情景,童磨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未变分毫,但在听闻太宰治再次出口的话语时,却猛然变了脸色。   “鬼舞辻无惨……”太宰治瞥向他,凌乱的发丝微微遮挡了他的眼睛:“还在吗?”   绑|架者自|杀|而亡。   直至|死|亡的最后一刻,都不曾透露出一字半语的情报。   五条悟死死地盯住在场每一个人,幽暗深沉的情绪堆砌于苍蓝眸中,如泛起水波的海面,瞬间荡开了|血|潮。   “我真是越来越怀疑,你们和绑|架那家伙的人是一伙的了。”   “喂。”不死川实弥克制住愤怒:“没看住这个混蛋自|杀|是我们不对,但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要找到你的同伴。”   “最好是这样。”五条悟冷笑,转身往鬼|杀|队安排的房间走去。   他得再去看看,太宰治那混蛋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线索。   ……一定会有的吧?毕竟,那家伙那么精明。   五条悟这样想着,可实际上却没有多大把握。   即使太宰治再怎样精明,事发突然,恐怕很难留下什么线索。   艹!   让他一个人来不就行了吗?干嘛拖上太宰治?!   “鬼舞辻无惨,原本的鬼王已经被你取而代之了吧?”太宰治问着,确实用着笃定的语气。   “我听不懂太宰君在说什么哦。”童磨面上一派天真笑脸:“我怎么可能做得到那种事?太宰君不知道吧?鬼王死等同于所有的鬼的灭|亡。”   “你做不到,总有人做得到。”太宰治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鬼舞辻无惨极度怕死,身居高位又极度怕死的家伙通常有“掌控所有”的非常极端的特质。”   太宰治眼看着童磨笑意愈加冰冷,仍继续道:“他对手下有很强的掌控|欲|吧?他会允许自己的手下与被绑|架者旁若无人的谈论自己吗?”   “特地绑|架没有存在感的我,“鬼王”不可能毫无目的,他真的会放任我呆在这里而不现身吗?”   “我说哦……”   “当然不会。”太宰治笑着打断童磨的话:“目的什么的,我完全想不到啦,但鬼王不现身的原因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谁能想到鬼王就在我身边呢?   太宰治勾了勾唇角,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状况了,对付童磨,可比对于一个极端怕死的家伙容易多了。   “唔?”童磨神伤的摇摇头,可唇角却仍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那位说太宰君很聪明,只要抓到一点线索就很容易得出真相,我以为是开玩笑的。”   童磨摇了摇扇面,有些挫败道:“是的哦,太宰君没有推测错误,我的确取代了无惨大人,在那位的帮助下。”   太宰治垂下眼睫,“那位”大约是认为原本的鬼王不好控制,才选择了童磨,毕竟只要事情足够有趣,童磨看上去就不会拒绝的样子。   “那位是?”   “不知道名字啦。”看见那双鸢色眸子里的怀疑,童磨的表情顿时苦闷起来:“那位吧一头白发,左脸面颊上有刺青……哦对了,看起来不像是本|国|人呢。”   太宰治思索半晌,没有找到与之相对应的人。   突然的,太宰治表情一空,满满的违和感直冲向大脑。   说起来,自己的生活圈子……是不是太小了点?   仿佛突然遭到雷击,太宰治一阵头晕眼花。   [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哦。   会没事的,无论是这次事件,还是其他的什么。]   察觉到太宰治的不对劲,童磨上前眨巴眼问:“没事吧?”   太宰治晃了晃头,一阵恍惚过后,那股强烈的眩晕感总算褪去,脑海里也再没了吵人的声音。   闭着眼睛缓了缓,太宰治才开口,溢出的语调仍是带着短促的气音,“那,现在来谈谈那位的目的吧?”   “不知道。”童磨摊了摊手道:“因为不感兴趣,我也没有问啦。那位只交代了你会出现的时间,让我|杀|掉你哦。”   “怎么不动手?”   “哎呀~讨厌啦~”童磨娇羞地捧住脸:“人家都说了喜欢太宰君嘛~那位介绍太宰君时,我就在喜欢你了哦。”   太宰治:“……”   算算时间,五条悟也差不多该找来了吧?   很好,这个鬼王已经死了(微笑)。   “五条悟是笨蛋!   笨蛋是五条悟!”   乌鸦飞旋于半空,鸟嘴里念叨着太宰治教给它的话。   这一刻,五条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喂,太宰治在哪里?”他试探着问,一面期待准确答案,一面期待这只死|乌鸦啥都不知道,矛盾的不得了。   “笨蛋五条悟,南边南边南边去南边——”   ……哦,原来该死的乌鸦真是的线索呢~   你好棒棒哦!混蛋绷带浪费装置!!! 第40章 他的男朋友真的好像个智障哦。   五条悟当晚就领着鬼|杀|队一众柱,跟着鎹鸦、也就是那只满鸟嘴里“五条悟是笨蛋”的乌鸦,杀|进了万事极乐教。   瞧着被漂亮小姐姐|们环绕、由虹瞳教|主|亲自伺候好吃好喝惬意的不得了黑发少年,大家都禁不住地眼角嘴角齐抽,面面相窥,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有五条悟例外。   〔术式顺转·苍〕。   本能的下意识的,大脑代替五条悟选择了不需要费时结印的术式,只为把那个虹瞳男人驱赶离太宰治身边。   轰——   “哎呀呀,真是暴|力呢。”童磨堪堪躲避,摇晃着扇面,一派天真笑容的看了看不请自来的客人,随即又看向太宰治:“太宰君真是过分哦,都不关心我一下的嘛?”   太宰治理都不理童磨一下的,只顾着为小姐姐们的惊慌散去而愤慨:“五条悟,你还我漂亮姐姐!”   “哈!漂亮姐姐?嗯?”五条悟肺都要气|炸|了,不只气,内心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老子费心费力、担心的吃不好睡不着,结果呢?这家伙不仅用个|死|鸟气他,还搁这享受?更是允许那个彩虹混蛋靠他辣么近?!   五条悟狞笑着活动了下手腕。   太宰治直觉不好:“不是啦……诶!”   五条悟高速移动站在了太宰治面前,半露在外的蓝瞳映着黑发少年惊得唇齿微张的模样,就……   很没出息的不气了呢。   不管怎么说,太宰治被|绑|架|后没遭到不好的对待,这不就挺好的吗?   “喂!”五条悟扭头朝金发的少年喊话:“我妻善逸,你带他出去外面等着,这边马上就结束了。”   我妻善逸感恩感激的点头:“是!”   童磨只是微笑的看着,没有出手阻拦。就算是方才受到了攻击,他也并未反击。   【哦呀?喜欢?你拥有“喜欢”这种感情吗?劝你不要喜欢太宰治哦——会死的。   不过,嘛,我倒是好奇,太宰治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你们一个两个的前赴后继。】   ……结局什么的,是注定的呢。   “太、太宰先生,您还好吧?”我妻善逸有些担忧的看着魂不守舍的太宰治,“那个混蛋对您|做了什么是不是?”   我妻善逸超想化身尖叫|鸡。   “没有哦。”太宰治一身高专黑衣,完美的融入了沉沉夜色中。   望着万事极乐教二楼那扇灯火通明、而又相继闪过|刀|光|剑|影的窗子,太宰治唇边流露出无奈的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啊?”我妻善逸眨了眨眼,小心又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呀?”   回答他的只有似满足又似伤感的一声叹息。   夏日晚风轻轻拂过面颊,吹掀了太宰治额前的碎发,鸢色的眸子完全的彻底的展露出来,映着二楼窗口的童磨。   童磨笑眯眯地对他挥了挥手,又于下一秒凭空消失在那里。   太宰治轻轻叹了叹,他对身旁的少年说:“我妻君进去和同伴汇合吧,已经解决了。”   闻言,我妻善逸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步子。   他没有胆小的去询问真假,不知为何,他感觉太宰先生的话音里,真的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仿佛有一个声音于他的脑海中响彻:只管相信太宰先生就好。   没几分钟的时间,五条悟走了出来,去到太宰治面前时,他下意识地收敛起战|斗结束后身上残留的火|爆|气息。   “搞定。”五条悟这么说,接着又很不讲道理的霸道说:“从现在开始,你跟我身边,直到灭|掉|鬼王为止。”   太宰治微微扬脸望向他,很快又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哦,那不用了,童磨就是鬼王。”   “……?”五条悟瞪圆了眼睛:“什么玩意?!”   啪嗒——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率先转过身:“回去了。”   望着太宰治的背影,五条悟满脸写着迷茫。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太宰治和五条悟谁也没去和鬼|杀|队|众人道别。   毕竟两方之间没什么交情,仅是短暂的交汇,今后无意外恐怕再难有相见之日。   道别,显得过于矫情了。   二人穿透屏障,入目的是早已经等待他们的两位教师。   “欢迎回来,太宰,五条同学。”织田作之助笑着,在那笑容的映衬下,仿佛黑夜都变得柔和起来了。   太宰治看着他,缓慢而又沉重地眨动了下眼睛,眼眶发热的感觉是如此明显。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真切的感受到了语言的匮乏。又或者在那一瞬间,他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也说不定。   沉默片刻,太宰治咬紧牙关抿了抿唇,突然抬起手指向五条悟:“他,织田作,五条同学居然故意叫我去遍地吃|人|鬼|的地方当卧|底诶!”   五条悟:“???”啥玩意?!   等到反应过来时,五条悟在佛系的织田老师脸上,相继看到了失望透顶、痛心疾首……   ……宠宰宠的过分了吧?说啥信啥啊?   其实,织田作之助也没信,他又不是不了解太宰的性格?这样做无非是希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能够一切如太宰所愿,让太宰少些遗憾。   再说……织田作之助暗暗叹了口气,“梦”这个主意是五条先生出的,那就不应该让太宰深陷危险,就算是太宰|主动或是别的什么,都该拦着护着点的。   织田作之助完全无视了在梦里、五条悟和太宰治都没有记忆这件事情。   “不是,我……”五条悟是来不及把说完整了,因为他的耳朵落入了咒术科教师夜蛾正道手上,冷汗瞬间流下来:“冷静啊夜蛾老师——!”   “冷静什么冷静?!”夜蛾正道表示根本冷静不下来,他一边对织田作之助说“管教无方管教无方”、一边提溜五条悟的耳朵把人带走。   五条悟委屈极了,瞥见织田老师活像在安抚一个三岁孩子般的安抚|太宰治,一时委屈更甚。   ——自己做错了什么请问?!   出差时候,因为太宰治而吃不好睡不着,还被用|死|乌鸦气。   出差回来,来不及投入各类甜品的怀抱,就先得挨顿揍嘛?   这么欺负他也是可以的嘛?   最强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个最强而已啊!   五条悟顶着满头又红又肿的包,整个人瘫在沙发里。   三两口解决一个喜久福后,蓝瞳在茶几上堆满的各类甜品身上来回巡视,慎重的思考自己到底该吃哪一个。   这里提一嘴,这些小甜点都是五条悟|骚|扰下班了的伊地知买来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排在末尾的蟹肉罐头上。   嗯?蟹肉罐头——!   这不是那混蛋的最爱吗?!   五条悟瞳孔地震。   “伊地知!”他连忙呼唤伊地知:“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老子的甜品堆里?!”   伊地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还以为自己买错了东西,看到五条悟所指的是蟹肉罐头后,他瞬间松了口气。   “那个啊,我去买甜点的时候,太宰君打电话要的。”伊地知解释说:“我这就带给他。”   说完,伊地知便伸手去拿起茶几上的蟹肉罐头,五条悟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打我干嘛?”   五条悟矜贵地扬起下巴,吐出来的话语冷酷又无情:“我不管谁吃,丢了。”   伊地知瞥了眼还没拆封就躺进了垃圾桶的蟹肉罐头,一时摸不着头脑:“我不记得你讨厌这个啊……不对!这是给太宰君买的!”   五条悟回答的又霸道又无理取闹:“我管谁要。”   就因为是太宰治要的,他才要丢掉好不好!   那个害他被夜蛾老师好一顿修理的混蛋自|杀|狂!!!   伊地知:“……”   算了算了,他不和中二期没过的小鬼置气,大不了他再跑一趟给太宰君买一罐就是了。   拜那罐蟹肉罐头所赐,五条悟当晚做了一个梦,一个诡异的不得了的梦。   他梦见自己掉进了海里,被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追赶。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岸,就见那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摇身一变、成了未|着|一|缕的……黑发鸢眼的美少年……个鬼啊!   五条悟打了个哆嗦,疯狂甩头,一点都不想再去回忆梦的细节。   他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天气不错,太阳光拨开白色的云层将小半张脸露出来。   高专校园内的树木都被晕染上了一层暖色,树叶轻轻地随风摇晃。   一切都格外的美好。   五条悟像猫一样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   美好的一天,就从早餐多吃一个小蛋糕开始。   最后,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多吃了两个小蛋糕,一边瞥了眼时间,一边嘟嘟囔囔:“昨晚才回来,今天就得上课,也不给放个假。”   估算了一下这个时间出门的话,刚刚好可以踩点走进教室,五条悟拆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穿上外套不急不缓地出了门,接着就被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拦下。   “就是你吗?”纤瘦的少年挡住五条悟的前路,面色苍白:“咳……和太宰学长作对的家伙。”   对方那独特的渐变发色,使五条悟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少年他身后的人,五条悟倒是有印象,是异能科的一年级生中岛敦。   因为对方的虎化异能,还害他在太宰治面前丢了好大的脸。   “嗯?”五条悟挑眉道:“你是谁?”   “在下芥川龙之介,是咳咳咳……”   “是太宰学长的|毒|唯。”   跟在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旁边的黑发少女,好心地替他补充完整。   五条悟被面瘫少女的话惊得摘下了墨镜:“喂喂喂!有没有搞错?那个混蛋自|杀|狂居然还能有|毒|唯?”   五条悟的话音堪堪落下,身后紧接着便传来一道活力满满、欢快的不得了的男声:“哦?这不是敦君和芥川嘛?哦呀,镜花酱也在啊,真是热闹。”   刚刚还坦然自若的五条悟猛地一惊,手里的棒棒糖都差点吓掉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太宰治向他们这边走来。   少年脸上充盈的笑意任谁看了心情都会变好。   可是,五条悟关注的却不是他的笑容,他脑中所想的都是昨晚那个诡异的梦……   他之前被敢仔细回忆的梦境的后半段、在此时突然浮现于他的脑海。   ……少年轻咬着唇,嘴唇从浅淡的粉色逐渐变为|娇|艳|的桃红。   好似盛着傍晚霞光的鸢色瞳仁里,尽被他看不懂的情绪占据,就像清晨的薄薄白雾……   这才是那个梦的诡异之处。   梦里的太宰治的身影与眼前太宰治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   五条悟……   五条悟拔腿就跑!   看着五条悟飞快地跑远,太宰治望天一叹:怎么办?自己的男朋友真的好像个智障哦,能丢了吗(微笑)? 第41章 041(捉虫) 最强?呵,不过如此。……   “悟,早上好,出差辛苦了。”   五条悟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他一只脚刚迈进教室,夏油杰就转过脸来懒洋洋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本来还垂头丧气的五条悟,似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他抬起头来,满脸写着迷茫地扑到夏油杰的课桌上。   发出来自灵魂的声音:“杰,救命。”   “啊?”夏油杰惊奇地瞅着满脸菜色的五条悟,在心里快活地吹了个口哨。   不过,他面上还是维持住了、身为知心好友的善解人意:“怎么了?”说出来,让我快乐下。   “听我说啊杰!”五条悟吞了吞|口水,慌忙地坐下来。   说正事之前,他先发表了一番感慨:“我昨晚梦见太宰治了,有一说一,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可惜好看归好看,太宰治本人就是个傻蛋。”   感慨完,五条悟把整个梦删删减减、又好一番润色|后,才有声有色|的讲出来。   被迫听了半个小时“最强咒术师vs深海螃蟹怪”的夏油杰,表情是这样的:= =   五条悟都说得口干舌燥了,才结束了这个故事。   “其实吧,要认真计较起来,我也没有很讨厌太宰治啦。不管怎么说,他长得是真好看,相当符合我的审美。不过吧,仔细想想他又真的好让人讨厌哦。”   夏油杰:“……”这都说得什么玩意?!   五条悟啰啰嗦嗦好半天,总算问出了来自内心的疑问,归根结底一句话:“所以,杰,你说,我到底是讨厌太宰治,还是不讨厌太宰治的?”   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夏油杰,本能的把五条悟说得这段话重新排列组合一遍,以方便理解。   我也没有很讨厌太宰治啦=我有点喜欢太宰治。   他长得是真好看,相当符合我的审美=我不止有一点喜欢太宰治。   仔细想想他又真的好让人讨厌=太宰治都不喜欢我的,我感觉好烦呀。   我到底是讨厌太宰治,还是不讨厌太宰治的=太宰治都不喜欢我的,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他,我该怎么办?   夏油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椅子:五条悟……可能是个gay。   若是上天给他一次倒带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学家入硝子趴桌上补觉,绝不会和五条悟说一声早上好。   不过……所以说,五条悟和太宰治俩人出差在外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走时还是中二少年,归来已是初恋少女,有毛病吧?!   夏油杰握拳深呼吸,在心里反复念着“他是最强,我打不过他!”好几遍,总算稍稍冷静了那么一点点。   “悟……你,不大对劲。”夏油杰欲言又止,他试图让五条悟自己发现问题:“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考核那件事以后,你就过度关注太宰治了?”   五条悟干净利落的一点头:“对啊,我知道啊。”   夏油杰感觉好窒息:“呃……所以、就是说啊……啧淦!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求你去问别人吧悟!”   夏油杰口中的“别人”,指的就是趴在桌上补觉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眉头一皱,小声嘀咕:“什么状况?男|同竟在我身边?”   五条悟:“???”   五条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气愤地拍桌而起:“开什么玩笑?!我,五条悟,就是单身一辈子,从此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喜欢一个爱好|自|杀|的混蛋绷带浪费装置的!”   夏油杰耸了耸肩,并不戳破好友“口不对心”的常规|操作。   自己喜欢太宰治吗?   这事,若是叫五条悟自己思考的话,很有可能纠结个十年二十年。   但夏油杰可不会允许五条悟纠结那么久,毕竟碎碎念的五条悟实在是吵到他了,于是真诚的提出一个建议:“要不找找太宰治?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五条悟想了想,感觉这话还挺有道理的,于是他一下课就跑去了异能科,探头探脑地往二年级教室里看了一圈,却失望的没有看见太宰治的身影。   五条悟咂了咂舌,随手拉住一个人打算问问,结果他拉住的人正好是今天刚见过面的——太宰治那家伙的学弟兼|毒|唯。   五条悟又仔仔细细地向教室里看了一圈,确定了这里就是异能科二年级没有错。   ……所以,一年级小子跑二年级干什么?   “啧!”五条悟咬牙,就莫名的感到不爽,他懒得浪费时间说废话,直接问道:“太宰治人呢?”   高专最强凶|神|恶|煞|的把看似|柔弱的少年堵在门口。   此情此景,若不是教室里的其他人都知道芥川龙之介没有表面那样脆弱,恐怕早上来见义勇为了。   织田作之助正巧从教室前经过,看见这一幕,犹豫了几秒钟,上前挡在了五条悟和芥川龙之介中间。   “五条同学和芥川,发生什么事了?”   同样面色不善的芥川龙之介,稍微缓了缓神色,叫了声“织田老师”,然后说道:“他来找太宰学长麻烦。”   此话一出,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皆是向他们那里投去火|热热的八卦目光。   还没有十分钟的时间,经过口口相传,〔高专战力榜第一·五条悟约战高专魅力榜第一·太宰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高专校园。   当然,这是后话。   “原来如此,是约架啊。”织田作之助手摩挲着下巴,感叹道:“五条同学和太宰的关系真好啊。”   织田作之助很欣慰,梦里头日常小学鸡互啄的两人,关系总算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五条悟满脑门子问号:“我没说要和他……等等!谁和那个混蛋自|杀|狂关系好啦?!”   同样满脑门子问号的还有听闻〔高专战力榜第一·五条悟约战高专魅力榜第一·太宰治〕消息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夏油杰看着前去找系铃人、结果不到三十分钟就返回的五条悟,深深觉得摊上这么个好友、简直是他出生到现在经历过的最倒霉的事情。   没有之一!   瞄着回来后就陷入自闭的五条大爷,夏油杰用眼神示意家入硝子想想办法。   家入硝子回以眼神:陷入恋爱状态的小学鸡是没办法沟通的。   陷入恋爱状态的小学鸡·五条悟这时候倒不是夏油杰想象的在自闭。   五条悟正在和刚加上好友的织田老师聊天。   啊,果然啊,能和太宰治扯上关系的就不会是普通人。   至少织田老师一顿|操作让把五条悟都懵圈了,莫名其妙的,怎么就加上好友了呢?话说,织田老师不是很宠宰的嘛?现在都疯传他要约架太宰治诶!   五条悟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看着异能科教师织田作之助发来的消息。   一边想着这人难道是太宰治的监护人嘛?啰啰嗦嗦的。一边又忍不住一字一句细细地看着一条条发送而来的消息。   每一条都是关于太宰治的,五条悟看完后,一动不动沉思片刻,才回复织田作之助道:织田老师很适合写小说。   然后,他得到了织田老师认真的回复:啊,非常感谢。   五条悟放下手机,思绪漫无边际地发散。   他想,原来太宰治还有很多很多他所不了解的地方。   太宰治讨厌狗,有为了逗|狗而当着狗的面吃光一袋狗粮的经历。   因为自|杀|太多回,太宰治甚至摸索出了使自己心跳停止的方法。   因为自|杀|屡次失败,太宰治一度向着找人|殉|情转变。   除此之外,太宰治还非常擅长开|锁,给他一根铁丝,日|本就没有他开不了的锁。   五条悟一条条默默数着,忽地,转过头看向夏油杰:“杰,你觉得太宰治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啊?”夏油杰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问住了,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回道:“不知道,我看不透他。”   “哦。”五条悟用牙齿磨了磨糖果,甜甜的焦糖味于他口中蔓延开来,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我觉得太宰治还蛮可爱的。”   夏油杰:“……”刚还纠结万分呢,结果这么快就想通了嘛?   家入硝子递了个眼神给满脸莫名其妙的夏油杰:看我就说和陷入恋爱的小学鸡没法|沟通吧?   夏油杰点头:你说得对。   对于夏油杰不理解自己这件事,五条悟感到异常痛心。   他没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认为太宰治很可爱。不过可爱归可爱啦,他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一个绷带浪费装置的。   至于太宰治,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傻|逼。   明明梦里没有记忆啊,怎么总在他自|杀|到一半的时候出现、干扰他的自|杀|计划?简直比国木田和中也来得还准时。   关键是,五条悟还不讲话,就沉默地阻止他的自|杀|计划,然后再沉默着快速跑开。   神经病吧?!   “所以说啊。”太宰治把杯子重重的放下,杯底与吧台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五条悟绝对有什么大病吧?!真是太烦人了。”   织田作之助劝道:“五条同学很不错的,要好好相处啊。”   “哼?织田作和他很熟吗?”太宰治有点不高兴,织田作怎么能向着别人呢?自己还是不是个宝宝了?   织田作之助认真的思考了会,说,“要说起来,也不算熟,只是感觉你们应该可以相处的不错。”   “呵呵。”太宰治皮笑肉不笑,他现在只想把男朋友扔垃圾堆里。   “说起来……”织田作之助看了看太宰治往下滴水的衣摆,换了个话题:“自|杀|又失败了吗太宰?”   这句话一经响起,两人猝然产生一种回到了曾经的感觉。   太宰治把下巴抵在了吧台上,眼底映着淡褐色的酒液,眼中情绪随杯中的气泡浮浮沉沉。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用轻忽地宛如叹息般的声音道:“织田作的话,是……真实的吗?”   “啊?什么?”织田作之助没有听清。   太宰治笑了笑:“没什么啦,只是感觉可以和织田作坐在这里喝酒,真是件好事。”   “太宰,织田作先生。”   突然而至的话音传递过来,太宰治一怔,眸光微微黯淡下来,似是笼上了一层乌云。   太宰治紧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负|面情绪尽数散去,只余下几分凄凉和隐隐扩散开来的小小欢喜。   “呦~安吾来晚了哦,要自罚三杯才行吧?”   异能科辅助监督坂口安吾扶额叹气:“请饶了我吧。”   “诶!那怎么行啦?织田作都有被罚|酒哦。”   “真的吗?织田作先生。”   “嘛……嗯,真的。”   坂口安吾拆穿说:“……不会说谎的织田作先生,还请不要配合太宰。”   织田作之助微笑着注视在自己身边斗嘴的两人,时光……似乎真的回到了过去。   “来,干杯吧!”太宰治突然高举酒杯道。   “为了什么干杯?”   太宰治恍如隔世般的眨了眨眼:“为……相聚在这里的我们。”   无论……   你们是否真实的存在,我依然深深地感激着这一刻。   我也感到很遗憾,不能长久的同你们为伴。   当晚——   吃小蛋糕的五条悟听见了敲门声,他疑惑的皱了皱眉,这个时间会是谁啊?杰的话应该早就睡了吧?   打开门,五条悟看见来人,吓得差点把门甩人一脸。   “太、太宰治?!”   太宰治笑看着疑似智障的男朋友:“我……”   他想试试看,破开这个梦境。   已经足够了。   无论织田作是否是真实的,都不能够使时光倒流。   ……他不能可悲的沉溺于这过于美好的梦境。   “你……你什么?”五条悟瑟瑟发抖。   “我喜欢你。”   “!!!”五条悟睁圆了眼睛。   梦境没有破开,太宰治隐隐有了猜测,破开梦境的关键不在于自己。   不过,太宰治没有就此停止,他眉眼带笑说:“——我爱你。”   嘭!   这回,五条悟是真的把门甩上了。   高高大大的白发少年捂着|爆|红的脸蹲在地上,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艹!!!”   差点被门糊一脸的太宰治:“……”确定了,他男朋友真的变智障了。   最强?呵,不过如此。 第42章 我的归途我的退路。   教职员办公室——   “太宰,听说……你和五条同学告白了?”织田作之助有点惊奇的问,接着慢悠悠地补充道:“还被拒绝了。”   太宰治:“……”   “五条同学的话,一定是没想到你会告白,所以吓到了。”织田作之助出言安抚太宰治明显受创的心灵:“话说,心情不好的话,今天要约上安吾一起小聚吗?”   闻言,太宰治勉强地牵动起唇角:“织田作。”   太宰治只是这样唤了一声,对面的青年显得有些呆呆的眨了下眼睛,旋即流露出了然所有的表情。   太宰治垂下眉目,缓慢地离开教职员办公室,只差最后一步,他停下,却没有转身:“织田作,我不会再来这间办公室了。”   “我知道。”青年笑着说:“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救命啊——!!!   五条悟根本不想上来学校天台。   先不说最近关于他要约架太宰治的八卦传得整个高专都在议论纷纷。   只说两天前的晚上,太宰治找他告白,他不仅没回应,还差点用门糊太宰治一脸这事,就超级尴尬好嘛?!   仔细想想 ,自从那天晚上告白之后,他就没见到过太宰治了……   “你赶紧滚上去!”   夏油杰伙|同家入硝子把人往楼顶推。   这两天,五条悟一个劲在他们耳边念叨:太宰治说他喜欢我?!太宰治说他爱我?!不会吧不会吧?我在做梦吗?我!不!信!   他们实在是被吵得受不了了!   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五条悟“还有这种好事?”的兴高采烈好不好!在那里嘴硬个什么劲啊?!   俩人一起把“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过分诚实”的五条悟推了上去:“太宰治在上面等你。”   五条悟撇了下嘴,太宰治怎么可能等他?十有八|九是在天台准备|跳|楼自|杀。   是的,就算被告白了,五条悟还是觉得那搞不好是太宰治在耍他。   毕竟,太宰治耍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五条悟站在天台的门前,扭扭捏捏的活像是给暗恋对象送情书的jk,好半天才半信半疑地推开了门。   杰和硝子没有骗他!   这里真的有一只小可爱!!!   蓝瞳突然闪闪发光。   只不过,嘛,五条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太宰治没有在等他,他安静地站在天台的边缘,只需再往前迈上一步,就会踩空从天台坠落。   听见声响,太宰治转过了身,与那双半露在墨镜外的蓝瞳对视。   天色有些暗了,只剩少许燃|烧|于天际的夕阳。   五条悟微微有些发怔。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太宰治就像是燃|烧|于天际的云彩,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吹散。   傍晚吸去了盛夏的喧嚣。   两人在沉静中对视。   五条悟被那片独一无二的鸢色瞬间击中。   仿佛……太宰治已经坠落,没有降于地面,而是穿透他的大脑落在了他的心上,令他一阵头晕目眩,心脏也瞬间被点|燃|了沸沸扬扬的心火。   “那个……”   五条悟动了动唇,舌|尖|辗转含着|少年的名字,甜度因这名字而严重超标了。   “……太宰。”如此简单的两字,却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才自口中溢出。   完蛋了……   他被杰他们说中了。   五条悟无力又雀跃地想,他好像真的喜欢太宰治……不,或许远比“喜欢”更加深邃。   太宰治任由五条悟靠近自己。   “太宰。”五条悟又唤了一声。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扬着唇角退离一步。   就这一步,看得五条悟心惊肉跳。   像是讨好似的,五条悟着急地把衣兜里最后一颗糖果、强硬地塞进太宰治掌心,然后挠着头,尴尬地没话找话说:“喂,你干嘛自|杀|?”   太宰治剥开糖纸,没有吃,两指磨蹭着圆滚滚的的糖果,他笑盈盈地看着五条悟道:“因为无聊吧。”   骗人。   五条悟看着他,于心底确认道。   作为咒术师,五条悟见证过他人的|死|亡、自身也直面过|死|亡,可即便如此,他也仍旧无法理解太宰治对于|死|亡的执着,他……   只是本能的确定,太宰治在说谎话。   “算了。”   五条悟想,理解不了就不去理解了,他摘掉墨镜,蓝瞳认真的注视太宰治的鸢眸,他说:“如果你决定从这里|跳下去,那我和你一起。”   对于五条悟的话语,太宰治并不感到有丝毫的意外,但是心脏却仍旧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嘭地巨响。   最最冷硬的那一部分,因那话语而岿然崩塌,猝然间软化成了一滩。   不满太宰治的沉默,五条悟一咂舌,强调道:“我很认真的!你放心,老子可强啦!”   太宰治鸢眸含笑望着他。   他见识过许许多多虚假的温柔,甚至于他自己也惯用温柔伪装自己。   而此时此刻,这位最强咒术师将锋芒尽数收敛,留下笨拙而又真诚的爱意给他。   太宰治忽然明了五条悟创建“梦”的理由——于最好的年华赠予最纯粹的情感。   他也更加确定破开梦境的关键为何不是自己的原因。   坦白说,他以为按五条悟的厚脸皮,破开梦境的关键一定会是出自自己之口的“我爱你”呢。   太宰治眨了眨眼,突然忆起夏油杰曾对他说过的话。   【人总可以为“爱”找到除长相厮守之外的、不同的路。   悟为“爱”找寻的路,落在我们这些人眼里,近乎等同于祭I献了他自己。】   太宰治喉间溢出一声轻叹,即便在梦中,即便有机会,五条悟也不会让他为难……   不过,嘛,怎么说呢?   太宰治眯起了眼,相比起他,果然五条悟才是沉溺梦境的人吧?   “喂!”看着下了|天台越过自己的黑发少年,五条悟瞪圆了眼睛:“你去哪?”   太宰治抬手盖住半张脸:“有新的自|杀|方法想要试试。”   五条悟站在原地,满脸呆滞地盯着太宰治的背影,没有挽留、没有追去。   他有亿点点的委屈。   夏油杰上来天台,一眼就瞧见五条悟好像丢了魂的模样,脚步不由得顿了顿,他认真地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要不就是好友被谁调包了?   不过,他很快地就把两种猜测都给否决了,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惟我独尊”的五条悟!   夏油杰走到五条悟旁边,抬手拍了下好友的肩,调侃道:“看什么呢悟?约架失败啦?”   五条悟微微偏过头,一张堆砌着满满情谊的脸孔、立马换上了分分钟挨揍八百回的嚣张:“给、爷、爬。”   表情切换之迅速,夏油杰都不禁愣了好几秒,想了想,他试探地说道:“我上来的时候看见太宰治了。”   夏油杰紧紧盯着五条悟的表情,明显看到听见“太宰治”这个名字时,五条悟拧紧的眉心稍稍松动了些。   他又笑着补充:“话说,你是不是欺负他了?他怎么哭了?哭得好伤心,表示是这样的QAQ。”   此时此刻,那个被说哭得好伤心、表情是“QAQ”的太宰治,正欢快的吃着蟹肉罐头。   “哈?!我怎么可能欺负他?!”五条悟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欺负太宰治”的指控,紧接着就噎住了,惊悚、不敢置信又怂怂的道:“他、太宰治哭了?”   五条悟刚刚才略微松动的眉心,顿时拧得更紧了,他动了动唇,满脸欲言又止,蓝瞳里是满溢出来的忧心忡忡。   夏油杰抿了抿唇:“……”讲真,五条悟大爷这副表情,看得他有点反胃。   “哦,其实……”我是骗你的。   夏油杰想这么说,结果就见五条悟突然原地蹲下,然后扬脸望向他。   “太宰治……”五条悟顿了顿语调,然后说出了让夏油杰恨不得抽|死|他的话来:“他一定爱惨了我!”   夏油杰:“……”五条大爷开心就好(微笑)。   五条悟很不爽。   他发现自从天台那天后,太宰治就开始躲着他了,是那种他才露脸就立马跑没影的、唯恐避之不及的躲避。   这让最强咒术师感到无比烦躁。   五条悟不爽的同时还有些担忧。   话说,太宰治这么躲着他,怕别是突然不喜欢他了吧?   ……不会这么没耐心吧?   五条悟想着,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想拿颗糖果出来,结果发现一颗糖都没有了,烦躁的情绪当即达到|顶峰。   “好烦好烦好烦啊——!!!”五条悟抓着自己的白毛,决定去揍几个咒灵。   不过,很明显的,被最强咒术师盯上的咒灵非常幸运。   五条悟没来得及去揍咒灵,余光不经意一扫,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正是令他烦躁的罪魁祸首。   五条悟也说不清自己是欣喜得、还是一时间更加烦躁了,反正他顺应自己的心意唤着那人的名字:“太宰!”   太宰治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与五条悟对上视线。   五条悟眨了眨眼,对于太宰治这回竟然没有跑掉而大感惊奇。   回过神后,五条悟慌忙地扯出笑容,眼睛亮晶晶地冲太宰治挥了挥手。   这场景过于熟悉,太宰治有一瞬失神,在他担任监察官的时间里,五条悟也曾矗立于阳光下向他笑着挥手。   等到太宰治回神,就发现自己的衣袖已经被五条悟扯住了。   少年五条悟一如往常的霸道又不讲理,扯住衣袖不算,更是变本加厉地把整个身子|都向太宰治|贴过去。   腻腻歪歪的,让太宰治好一阵无语。   五条悟用脑袋蹭了蹭,然后用下巴抵着太宰治的肩膀,话音带着点委屈:“干嘛躲着我?”   白发少年毫不吝啬地展现着自己的在意。   然而,太宰治很不给面子的嫌弃道:“你是狗吗?这样很恶心好不好?”   五条悟不满的哼唧了几声,他直起背脊,手依然|死|死|地抓着太宰治的衣袖不放,生怕人逃走似的。   根本没想逃的太宰治,只觉得自己怕是眼神有亿点差,不然怎么可能看上五条悟这货?!   被太宰治像看傻子一样注视着的五条悟,自我感觉良好道:“我接受你的告白了。”   太宰治:“……”   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法从这个梦里出去了。   五条悟这时候也察觉到太宰治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内心悚然一惊:嗷嗷嗷!这个混蛋自|杀|狂果然是变心了!!!   “喂!怎么可以变心啊?!”五条悟梗着脖子,委委屈屈地吼出来。   太宰治:“……”   果然还是做好在梦里呆一辈子的觉悟吧。   调整了下,太宰治说:“我现在可讨厌你了。”   “……哈?!不行!”五条悟瞪圆了眼睛,顿时就不干了,相当霸道的喊道:“你不能讨厌老子!”   “哦?”太宰治眯着眼睛,抬了抬下巴:“为什么?”   “嘶——因为……”五条悟吞了吞|口水,紧张又纠结。   这时候,有两只悟猫猫在他脑海里争锋相对吵闹不休。   一只说:承认吧,你就是喜欢太宰治喵!   另一只说:卧槽!你怎么知道我爱惨了太宰治喵?!   过了许久,久到五条悟出口的话音都有了些沙哑:“我喜欢你。”   迎着太宰治含笑的注视,五条悟轻轻地一笑:“我爱你,比你爱我还要更多哦。”   ——梦境开始崩塌。   两人于阳光下相拥。   “你呢?”五条悟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凑到太宰治耳边问道。   太宰治冷笑:“那种腻腻歪歪的台词,别想我说第二次。”   在梦境彻底崩塌前,太宰治望见了织田作之助,他无声地动了动唇:再见,织田作。   红发青年对他露出笑容,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充满了鼓励,隐隐期待着什么。   “啧。”太宰治咂舌,他当然看得出织田作在期待什么,于是满脸写着不高兴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我的归途我的退路——是你。”   五条悟瞳孔骤然紧缩。   这话语出自太宰治之口——   仅仅如此,这便是远比“我爱你”更加犯规更加珍贵的告白。 第43章 我该怎么称呼你?   正午的太阳已经升得高高的,阳光完全笼罩了横滨这座城市。   太宰治先一步睁开眼睛,夜斗和雪音以及谷崎润一郎。   他有点恍惚地眨眨眼。   人生在世最大的麻烦,莫过于他以为他可以硬下心肠,但总有意外到来,比方说无声无息间一点点渗透进生命当中的牵绊。   天知道,四年前他只是想用小小代价雇佣一个听话的人,送给夜斗的那间神社,也不过是别人出钱出力,他担了好名声。   “可算是醒了。”夜斗率先注意到,雪音走过去把人扶坐起来。   谷崎润一郎跑出卧室倒了杯水递过去:“太宰先生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哦。”太宰治喝了口水:“这边怎么样?吃|人的东西还有出现吗?”   “早就没出现啦。”夜斗环着手臂,扬了扬下巴表扬了句:“做得不错哦太宰。”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呢。”太宰治撇了下嘴,心说这种牵绊不要也罢!   自从解除了合作关系,夜斗对他的态度真是越来越随便了,从前那个嘴甜的夜斗神去哪里了?   看太宰治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没想什么好事,要不是有雪音拦着和谷崎润一郎的连连赔笑,夜斗保准得和太宰治吵起来。   “切!”夜斗余光瞥见五条悟隐隐有醒来的迹象,他也不废话了,把桌上一个盒子递过去:“喏,这个是一个叫Reborn的人快递来的。”   太宰治接过盒子打开,鸢色的眼珠映着里面的粉色|物体,嫌弃地咧了咧嘴,随着一封信纸掉落了出来。   拆开信件望了眼内容,面容堆砌的笑意一瞬间尽数褪去。   捏着信纸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中好久好久,久到其他人开始怀疑时间是不是静止了、又或者是太宰治悄无声息的遭遇了什么袭击。   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地被他们否决了。   太宰治叹了口气,动作又快又重地将信纸重新塞回信封里。   见状,夜斗和雪音对视了一眼:“我们走了哦,转告五条悟,他欠我人情了。”   说完,夜斗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话说,这对夫夫都折腾他多少回了啊?!   简直神烦!   “那,我也先回侦探社了。”谷崎润一郎道:“太宰先生有要我带回侦探社的口信吗?”   “帮我请假,就……三天吧。”   谷崎润一郎尴尬的笑起来:“……”他耳边已经响起国木田先生的发飙狂吼了。   “顺带帮我调查意大利那边的状况。”太宰治补充道。   尴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谷崎润一郎迟疑地点了点头:“好的,太宰先生。”   室内一片寂静。   太宰治偏过脸望向五条悟,纠结半晌,到底没有将人叫醒。把盒子和信件收好,他拿着手机走出卧室,去到客厅坐下。   这里不是侦探社社员的公寓。   太宰治闭了闭眼,有一说一,印着草莓蛋糕的抱枕真的很辣眼睛,这一看就是五条悟的风格。   按亮手机,他拨出电话:“呀~安吾。”   〔太、太宰。〕   坂口安吾的语气充满了复杂,太宰治听着挑了挑眉,鸢眸向着卧室扫了眼。   五条悟一定做了多余的事……   太宰治抿了抿唇,也可能是织田作授意。   意识到这点,太宰治不满的瘪下了嘴:“那只老鼠现在状况怎么样?异能科有好好看管吧?”   〔……逃了。〕   太宰治闻言眸子暗了暗,沉下了脸:“还追踪得到吗?”   〔追踪不到,于以往不同,这回费奥多尔·D逃得无影无踪。出了什么事情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轻轻的合了下眼睛。   费奥多尔逃脱异能科?   说真的,他没有感到一丁点的惊讶,只是心底隐隐升起的逃脱不开的宿命感,让他稍稍感觉到了一点疲倦。   太宰治整个身体完全缩进了沙发里,没有拉开窗帘的客厅光线昏暗,他的目光在昏暗中固定在墙壁的挂钟上。   这样仿佛静止了时间般的状态维持了多久呢?   五条悟凝视着太宰治的侧脸出神想着。   亮度不强的光线照在五条悟沉思的面容上,使原本就张扬的面容更是多出了几分深沉。   感应到了的注视,太宰治转过脸去对五条悟露出了笑容。   尽管室内强烈的明暗差,说不准会令五条悟看不清,太宰治也还是笑了。   他相信哪怕看不到,五条悟也一定能够感受到。   果然,正如太宰治所想,五条悟真的感受到了,唇边也同样流露出了的笑意。   太宰治因这个笑容微微发怔,回神后,他继续盯着挂钟走动的秒针。   滴答滴答——是室内唯一的声响,让人的呼吸也染上了沉重的声响。   五条悟向太宰治走去。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太宰治不做任何反应,深邃的鸢眸始终盯着秒针不曾移动。   甚至在五条悟坐到他身边时,也没有一点将目光分给他的意思。   五条悟蹙起了眉,将梦里自己的所作所为疯狂过了遍脑子,然后他觉得自己完蛋了,这一定是生气了吧?!   “话说……”五条悟小心翼翼的提议道:“要不要揍我一顿?”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鸢眸总算望向了五条悟,但也只是看着,沉默的不发一言。   五条悟呼吸一滞,昏暗的光线掩盖不住太宰治的神色,虽然笑着,但看起来却更像是快要哭出来般。   心脏蓦地跳动出了慌乱的节奏,五条悟紧锁了眉峰,唇边却是扬起张扬的笑:“有麻烦事嘛?告诉我,我来解决!都说了我很……”   话音戛然而止。   因突如其来的口勿。   于寂静之中,两人交换着深|深|浅|浅|的呼吸。   五条悟有意停止这明显不对劲的|亲|口勿,可逐渐融化黏|稠|的大脑,面对恋人的献口勿,已是毫无招架之力。   被爱意与谷欠念同时攻略的男人,本就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他的一切有关于爱情的|初|体验,都与此时同他紧紧相拥的人有关。   怦然心动是,   动|情|也是。   五条悟终于不再回避。   他们双双跌到柔软的沙发里,轻唤着彼此的名字——宛如末日爱|侣|般的抵|死|缠|绵。   当天晚上,所有加了五条悟社|交|账|号的人都有注意到。   那个只会在动态更新直男角度自拍的五条悟,发了张不太一样的照片。   一张被刻意裁剪过的照片。   照片上的五条悟依旧凭着颜值作天作地。   然而视线下移,他们总算明白这张照片的意义。   照片上清晰可见五条悟的脖子上那些超级明显的红|痕。   哦,肩膀好像还有抓|痕……   就,很激烈的样子。   而被裁剪过的地方,却仍旧被小心思满满的糟糕的大人、刻意留有一小截绷带明晃晃的招摇着。   所有知情者在这一刻突然眼神死,他们完全想象得到五条悟此时的愉快心情。   五条悟深深地凝望着太宰治熟睡的面容,他开心吗?那是当然的,只不过开心之余心底也腾升起了忧虑。   他把手机屏幕调整到联系人界面,安静地离开了卧室:“呦,侦探先生,深夜打扰真是抱歉啊。”   〔哼哼!名侦探还以为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家伙,现在一定是自得意满的守着我们侦探社的社员呢。〕   “嘛嘛~”五条悟笑眯眯道:“虽说很想那样做啦,但是很明显的,总有人充当我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呀。”   〔嘁——好吧,念在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的份上,名侦探就大发慈悲给你解惑,想问什么就问吧。〕   五条悟沉下了面色:“发生什么了?”   〔意大利的|黑|手|党|知道吧?他们有人在搞事情,在“十年后”搞事情。怪就怪你怎么那么没用,也不多拖延点时间,醒这么快做什么!?〕   “十年后……”五条悟轻声念着,电话那端再次传来声响。   〔名侦探建议你去卧室翻翻看。〕   电话被毫不留情的挂断,五条悟悄无声息地回到卧室,在床|头|的矮柜底下找到了那个盒子。   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熟睡的人,五条悟仿佛真切的感受到了当时太宰治繁杂的心绪。   不然……他的小男朋友若是想隐藏什么,根本不会给他找到的机会。   五条悟走到客厅将盒子打开,蓝瞳看见那粉色|的物体,当即不忍直视的一闭眼,避开粉色|物体,拿起信封拆开。   【7.19记:密鲁菲奥雷家族首领白兰·杰索扣|押|代表日|本内务省前去谈判的监察官太宰治。   7.21记:咒术科负责人五条悟就被扣押的监察官一事前去谈判,当日失|联。   7.26记:已确认内务省监察官太宰治|死|亡;咒术科负责人五条悟回归,能力消失。   8.06记:已确认死鼠之屋首领费奥多尔·D与密鲁菲奥雷家族合作。   附赠十年火|箭|炮|两枚。   ——Reborn。】   信纸于五条悟手中顷刻间化为飞末。   五条悟狞笑,怎么呢?就不能让人好好谈个恋爱是吗?!   〔嗨,亲爱的小男朋友,早餐是红豆饭!   我出趟远门,就是你打算前往的目的地。   帮忙照顾下十年后的我哦~   但也不要太照顾了,谁叫他那么没用,都护不住十年后的你。   还有,以前的话是我等你,这一回可以换你来等我的吧?   ——悟。〕   太宰治紧皱着眉,捏着便签的一角,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白。   ……五、条、悟。   突然,他听见一道熟悉也陌生的声音于身后响起。   那嗓音是清冷而又锋利的音感,暗藏少许不应存在的虚弱,仿佛狂风卷海浪般缓慢且猛烈传递进他的耳朵,震荡了他的耳膜。   “别看了,他会没事的啦。”   太宰治僵硬迟缓地转过身,鸢色的眸子映着男人堆砌笑意的脸。   “五条悟……”   男人面容上的笑意如同坚冰般凝固了片刻,随之流露出愈加灿烂的笑容。   在那笑容里,隐约可以窥见某种悲痛欲绝的东西。   这是五条悟?   不,这不该是五条悟。   男人仍旧穿着一身黑衣,身形消瘦的过分了,那头只要被阳光照耀便会被点缀金芒的白发,此时干枯又毛躁,蓝瞳没有半分光彩,眼下是大片的乌青——   “……我吓到你了吗?”男人轻声询问着,缓缓地向后退去一步。   男人自始至终都是从容的,可太宰治有注意到,在发觉他的打量后,男人的眼底猝然溢出了极大的崩溃。   “没有哦。”太宰治放下便签,笑着耸了耸肩:“我该怎么称呼你?”   男人松了口气,俏皮地眨了眨眼:“就……五条先生吧。”   只要不是轻唤他的名字就好,那会令他以为自己又一次陷入了虚幻的妄想…… 第44章 好像那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打扰了太宰先生,因为悟的任性,咒术科这边堆积了许多没批阅的文件,你方便过来帮忙悟处理下吗?   ——夏油杰。〕   太宰治:“不方便。”   〔很抱歉打扰您了太宰先生,因为负责人的任性,咒术科已经缺席多次内务省的会议,请问您愿意代替负责人出席吗?   ——七海建人。〕   太宰治:“不愿意。”   〔打扰了,悟太胡闹了,咒高的工作堆积如山,请替悟负责。   ——夜蛾正道。〕   太宰治:“不负责。”   太宰治的回复结合在一起,听上去宛如一个推卸责任的渣|男。   五条先生吃着太宰治买给他的糖,笑得见牙不见眼,自娱自乐的想,这么一看,十年前的自己还真是手段幼稚的老男人呢。   为了不叫太宰治有时间调查如何去往十年后、也为了不叫太宰治和十年后的自己有太长时间的单独相处,竟然用给伴侣找麻烦的手段……   噗——   五条悟难道不知道他的小男朋友特别讨厌麻烦事吗?尤其是工作上的?啧啧,这回来得吵架吧?   五条先生看起来非常辛灾乐货,他微微侧过脸,全无光彩的目光没有真切的落在黑发青年身上。   可是……太宰治紧绷着唇,他感受得到,对方的所有心神都放在了他这里。   “很辛苦吧?和幼稚鬼交往。”   太宰治闻言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顿了顿才道:“你呢?和幼稚鬼交往,不辛苦吗?”   “不哦。”五条先生翘起了唇角:“被伴侣添麻烦,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话音落下,仿佛突然间与一个午夜梦回的噩梦迎面相撞般,五条先生的笑容逐渐凝固、消失,紧接着笑容又驾轻就熟的攀上面庞。   “嘛,太宰的话也不用太担心啦。”五条先生尽力掩盖着自己方才的失态:“十年后的问题会很快解决的。”   “想多了。”太宰治扯了扯唇角,这种不得不从狂喜中抽脱而出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   “话说,我们这是去哪里?”五条先生含着圆滚滚的糖果,话说的含糊不清。   “咒术科。”   “哦?”五条先生眯了眯眼:“不是不要去的嘛?”   “是送五条先生你过去。”太宰治笑着用余光轻飘飘地扫过他:“我今天有事忙,总不能带你去侦探社当大龄留|守|儿童吧?”   “诶?我不介意……”   打断五条先生话语的是车辆突然的加速。   “话说,五条先生知道吗?”太宰治不紧不慢的语调和开车的速度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的车技是在|黑|帮|火|拼|里练出来的。”   五条先生:“……”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的阿治从来没自己开过车。   咒术科楼下——   夏油杰早早地等在门口,看见五条先生下了车,他笑着迎上去时,脚步略微一顿:“呦,十年后的悟。”   他没有对“五条悟”那副糟糕的状态露出半点异色,只是如常打着照顾,如同面对这里的五条悟。   “嗯。”面对的人是夏油杰,五条先生卸下强撑的笑容,露出疲态,上前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辛苦了。”   五条先生这样说。   夏油杰有些发怔。   咒术科和侦探社差不多同一时间收到来自内务省的通知,要他们做好随时接受调配支援的准备。   又因为五条悟和太宰治之间的关系,咒术科和侦探社之间互通了不少情报。即便彼此间有价值的情报不多,他也猜得到十年后的战况之糟糕。   ……也对。   夏油杰勉强的扯了扯唇角,能废去“五条悟”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不糟糕呢?   再看看“五条悟”的精神状态,夏油杰心底有了一个糟糕的猜测,沉默片刻,他将心底的疑问和盘托出:“十年后的太宰先生……不再了,是吗?”   “……是啊,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啦。”相比起夏油杰的小心翼翼,五条先生镇定不少,可生者对亡者抹不去的思念,仍旧清晰可见。   “悟你……”   “杰。”五条先生打断夏油杰的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哦。我可没那么好骗,别人稍稍威胁我一下就上当什么的。”   夏油杰看得出“五条悟”对于他未出口的猜测略有不快,他苦笑道:“我只是很难想象,这世界上有什么能让你变成这样……你也辛苦了悟。”   五条先生眨了眨眼,明白夏油杰误会了他口中“辛苦”的含义,他没有解释,只是笑了下:“还好吧。”   发生于十年后的|战|争,没有哪一个不是末日求生般的辛苦。   异能科、咒术科、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意大利|黑|手|党|——没有哪一个组织可以轻松的活过。   至少……他还活着。   话音落地,两人一齐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五条先生的目光移向那辆车消失的方向,干涩的唇吐露出话语来:“帮我个忙吧杰。”   “你说。”   太宰治抵达并盛町,按照发送来的地址寻找过去时,他的手机发出翁响。   看着来电人的名字,太宰治犹豫了片刻,放下了快要按在这户人家门铃上的手。   “乱步先生。”   〔太宰你在哪?〕江户川乱步道:〔不管怎么样,先听我说。〕   “乱步先生慢慢说,我在听哦。”   〔就是,那个啊,十年后的事情。〕江户川乱步说:〔原本去也无所谓啦,但现在绝对不行哦,不能去。〕   “怎么说?”太宰治扬了扬眉梢。   〔什么怎么说?!〕江户川乱步不讲道理道:〔名侦探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现在就给名侦探回侦探社!社长不准你请假的!〕   末了,侦探先生学着监护人的语气说:〔太宰,你要听话。〕   太宰治嘴角一抽:“好的,乱步先生,我这就回侦探社。”   他按响了门铃。   “呀,入江正一……”太宰治的目光在少年和手机屏幕间来会徘徊,随着露出笑容:“看来我没有找错人呢。”   “你、你你你好先生!”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黑发青年,弱气的眼镜少年瑟瑟发抖:“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嗯……”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可以进去你家坐坐吧?”   说着话,太宰治已经挤开少年进了门。   入江正一:“……”问我的意义何在?!   “入江君,我呢现在不想说废话呢。”太宰治说:“Reborn先生有留给我两枚十年火|箭|炮|,可惜……”   入江正一一怔。   “我男朋友太过担心我的安慰,都、拿、走、了。”说到这里,太宰治露出咬牙切齿的笑容:“可以再给我一枚吗?”   男、男朋友……?!   入江正一满脸写着惊悚,直觉告诉他必须停止探究,不然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就关不上了!   “抱歉,我不明白先生在说什么。”入江正一思量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装傻,然后……   森冷的木仓口对准了他。   是否去往十年后?   若是昨日,太宰治会给出肯定的回复,即使他明知打从童磨那件事开始就有针对他的布局,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对于白兰·杰索,他不清楚,目前为止的情报没有异常。但对于费奥多尔,他实在是清楚了解到想吐。   那家伙若是得了一击得手除掉他的时机,绝不会允许意外发生,比如:给予童磨放过他的机会。   费奥多尔会紧紧凝视着童磨完成“杀|死|太宰治”的步骤,可他并没有。   ……童磨那件事,就好似在为他去往十年后指路。加之乱步先生的来电,对于是否“前往”十年后,他变得有些不确定了。   铛铛铛——   车窗被人敲了敲。   太宰治看去,就见五条先生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身后是在他的视线下试图假装不存在的夏油杰。   隔着玻璃彼此凝视片刻,太宰治皱了皱眉,打开车门下车:“我们谈谈吧,五条先生。”   五条先生弯了弯眸子:“好啊。”   并盛町商业街——   五条先生一如往昔热爱甜食,整张桌子都被各类甜点占满了地方,可服务员小姐姐并未停止往桌上送甜点。   太宰治不发一言的看着,看着五条先生假装自己很好的模样。   等到小姐姐终于停止了复制粘贴般的动作后,太宰治才开口:“五条先生,十年后的费奥多尔得到了“书”吗?”   “是的。”五条先生一口一个小蛋糕,同时不忘应着太宰治的问话。   太宰治继续问:“是“书”抹去了五条先生的能力吗?”   “不是哦。”咀嚼着蛋糕,五条先生话也说得含含糊糊。   不是“书”造成的……吗?   太宰治喝了口咖啡。   原本去也无妨、现在却不行,说明情况有变。   这里的“变化”应该是指十年后的“太宰治”|死|亡、以及五条先生失去能力……   太宰治眯了眯眼,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出清脆的响声:“五条先生,“书”出了什么问题?”   “嘛~”五条先生闻言放下餐叉,看上去很轻松的笑了:“我封印了“书”,失去能力是封印“书”的代价。”   满不在乎的语气,宛如那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   五条先生继续道:“所以,你不要去,会被利用解除“书”的封印。也不必担心五条悟,你在这里,他会很快回来的。”   望着他,太宰治有一瞬失去了语言能力。   “不要。”五条先生忽然倾身用止不住颤抖的手掌遮住那双鸢色的眸子,“不要看我。”   五条先生一直伪装从容的话音里、已经掺杂了几分压抑的痛苦。   那是生者对亡者漫无边际的想念。   那是想要呼唤而又不能呼唤的极端无力。   太宰治的十指不自觉蜷缩,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名侦探乱步再次打来的电话打断了。   覆在双眼上的手掌随之被移开   “乱……”   〔我就是试试看太宰的电话打不打得通啦。嗯嗯,不错哦,太宰很听话。〕江户川乱步理所当然道:〔记得要给名侦探带粗点心回来哦。〕   “没问题,乱步先生。”太宰治挂断电话,视线匆匆瞥过已恢复如常的五条先生:“要和我去侦探社当大龄留|守|儿童吗?”   五条先生狡黠地眨眨眼:“好啊。” 第45章 我当然会等。   十年后——   “诶?真的不能不去嘛?”   “一大把年纪就不要撒娇了,黏糊糊地好恶心。”   “?!你是不是变心啦?!嗷!说!是谁?是不是那个人傻钱多的迪诺?!我就知道,我昨天听见你和他讲电话啦!”   “我是问他借加百罗涅家的停机坪。还有,你继续,我现在就变心给你看。”   “呜哇!”   岁月似乎格外眷顾这对夫夫,啊当然,眷顾的只有那两张不错的脸皮而已,结婚接近十年的夫夫、尤其是五条悟幼稚的一如既往。   ……不,更严重了也说不定。   至少他们亲眼所见,太宰先生被路人多看上一眼,他们的负责人五条悟先生都是一副随时准备|暴|打|奸|夫的模样……多次。   办公室夫夫二人的对话继续。   “放开。。”   “不!我就不!”   五条悟抱着太宰治的大腿不松手,带着一股死都不松手的狠劲儿,甚至趁机|摸|了一|把。   “???”太宰治微笑:“五条悟。”   被叫全名的恐怖,懂得都懂。   “啧,别叫全名啊。”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总算摆出了愿意好好说话的样子:“干嘛非得你去?内务省是没人了嘛?”   “不是内务省没人,是没有合适的人。”太宰治白了他一眼,他怀疑五条悟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话说回来,我之前和你说过了吧?你还闹什么?”   港口|黑|手|党|前|干部、内务省前监察官、武装侦探社现任社员、咒术科负责人的伴侣——还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吗?   密鲁菲奥雷家族发现迅猛,很直接的波及到了日|本,相|关|部|门发觉后,已是无力回天了。   内务省不是没有派出异能者|部|队前去清|剿,可惜|死|伤惨重不说,更是直接|暴|露出了内务省内部有白兰·杰索的人。   现在,内务省连谁是自己人都已经分不清了。   目前,除了将密鲁菲奥雷家族首领拉向谈判桌,内务省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之前是之前,我现在反悔了。”五条悟上前抱住太宰治:“真的……一定要去吗?”   他不认为白兰·杰索有谈判的意思。   目前的局势一触即发,并且通通向着密鲁菲奥雷家族有利的方向发展着,白兰·杰索没有放过大好局势走向谈判桌的理由。   五条悟话音当中的不安感,真切的传进太宰治耳中,他抬手回抱住他:“送我出门吧?”   愈加用力的怀抱,像是无声拒绝太宰治的提议。   沉默之中,唯有两人的呼吸声,默契的频率仿佛印证着他们的近十年的夫夫关系。   在光阴铺就而成的汪洋里,他们仍对彼此抱有浓烈的爱意,没有对彼此产生丝毫倦怠。   念及彼此的名字,他们仍会感到|舌|尖|一阵触电般的麻|酥。   然而,生活不只由“爱意”构架,哪怕他们都想藏进爱的一角。   五条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结束了这个拥抱,捉住太宰治的一只手,将其完全包裹进自己的掌心里:“走吧。”   藏住蓝瞳里的不安与不舍,五条悟握着太宰治的手走出去。   不是没有想过|强|留下伴侣,但……将伴侣留在安全区内独自荒凉,无论无何他都是做不到的。   没有告别、没有回头。   五条悟目送自己的伴侣逐渐远去,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坚实地踏在了自己的准则上。   7.18记:内务省派遣监察官太宰治前去意大利,同密鲁菲奥雷家族进行谈判。   7.19记:密鲁菲奥雷家族首领白兰·杰索扣|押|代表日|本内务省前去谈判的监察官。   夏油杰将内务省传来的消息告知给了五条悟,说是“扣|押”没有错,但是从种田部长难掩沉重的语调看,恐怕不仅仅是扣|押那么简单,很可能……   夏油杰闭了闭眼,做好了应对友人情绪失控的准备。   然而,令夏油杰意想不到的是,听见消息的五条悟面上没有流露出哪怕半点的失态,只是沉默着,以一种“果然如此”的姿态沉默着。   “悟?”夏油杰试探的唤了一声。   “种田部长还说什么了?”五条悟摘下墨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友人这副反常的模样,使夏油杰拧紧了眉心:“通知立刻前去内务省开会。”   五条悟重新戴好墨镜,站起身捞过外套、沉默的不发一言往外走去。   “悟!”夏油杰喊住他,在五条悟望来时,勉强自己露出笑容来:“真的……没事吧?”   “啊,当然。”五条悟推了推墨镜:“我可是最强的五条悟。”   种田山头火将可信之人全部聚集起来。   “根据太宰君被扣|押前回传的消息分析,白兰·杰索有沟通平行世界的能力。直白点说明,白兰·杰索很可能知晓在座各位的所有能力及弱点。”   种田山头火说着话,望向了夏目漱石:“并且,极为不妙的是,白兰·杰索得到了“书”。”   夏目漱石闻言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这一点,在太宰君临行前,我们就已经猜测过了。既然可以沟通平行世界,那么得知“书”的消息,也不难推测。”   “别管什么能力什么书的,我现在就想知道,太宰那混蛋……”中原中也不忍的望了眼一直缄默不语的五条悟:“那个混蛋该不会、该不会|死|了吧?”   回应他的是种田山头火长达三秒钟的沉默,接着才开口说:“太宰君哪里有那么容易|死?中原君和太宰君曾经是搭档,还能不知道太宰君有多精明。”   种田山头火说着,却是用一种自己也不相信的语气。   “是吗?”一直保持沉默的五条悟突然开口,过久的缄默使他脸色发白:“如果说,这次名为谈判,实则窥探情报的行动,就是以“死”为代价呢?”   一双极具存在感与压迫感的苍蓝眼瞳移向夏目漱石,接着眨动了两下,五条悟站了起来:“我……会前往意大利。”   五条悟离开了,似乎也带走了满室空气,室内的人无论怎样呼吸都无法跟上全身的供氧,视线渐渐花白了起来。   “请等一下,五条君。”福泽谕吉带着乱步追上了五条悟:“乱步,你说。”   跑的太快,江户川乱步大喘着气,平复了下呼吸才道:“五条你不用着急,等事情一解决了,太宰那家伙就会好好站在你面前的。”   五条悟抬手勾下墨镜,半露在外的蓝瞳凝视着江户川乱步:“那么,怎么解决?解决后,是否真的可以保证阿治完好无损的回来?”   “呃……总之名侦探可以保证事情解决后太宰能回来。”江户川乱步其实有点被问住了,他是侦探不假,但真的不是“先知”。   他推测得到事情一旦解决,太宰就会回来,可究竟该怎样解决,他也是没有头绪。   可以沟通平行世界的白兰·杰索与“书”放在一块,真的是双倍的麻烦。   “五条君。”   正当江户川乱步纠结之时,一道话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是夏目漱石。   “夏目老师。”福泽谕吉颔首点头。   “嗯。”夏目漱石回应学生的问好后,看向五条悟:“太宰君在被……扣|押前,除了情报外,也曾发送邮件给我和种田,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吗?太宰君不希望……”   “我知道。”五条悟将落在鼻翼上的墨镜推回,笑道:“我和阿治可是夫夫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阿治嘛,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奉献精神。”   比如说:会为了得到获胜的情报,选择用自己的|性|命当作|赌|注。   比如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将他排除在外,是清楚的了解到他能够解决“书”的问题。   “我们是夫夫。”五条悟这样说:“他不该独自一人踏上归途。”   7.20记:咒术科负责人前往意大利。   7.21记:咒术科负责人五条悟就被扣押的监察官一事,同密鲁菲奥雷家族首领进行谈判,当日失|联。   7.26记:已确认内务省监察官太宰治|死|亡;咒术科负责人五条悟回归,能力消失。   津岛家别院。   得到津岛家接应五条悟回国,并将人安置于别院后,夏油杰第一时间赶到。   途中夏油杰想,太宰治又一次提前预测到了五条悟的行动、然后一早做出了应对。   失去能力的五条悟,绝对压不住五条家那些一直以来抑制着野心的家伙,所以才会由津岛家来安置。   “悟……”夏油杰的声音低不可闻,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见的音量。   五条悟满身疲惫,被岁月厚待的面容憔悴的不成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这是五条悟?   不,这不该是五条悟。   独自坐在庭院中的男人,像是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面上的笑容毫无意义,好似只是习惯使然,目光空洞的凝望着一片虚无。   ……像极了太宰治。   夏油杰终于明了为何知晓太宰治可能出事了的消息时,五条悟会那样平静的原因,因为……那时候的五条悟很清楚他还不能失控。   “哦呀?来得真快呀杰。”五条悟弯着眼睛道。   “啊,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夏油杰满面不忍,却不得不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来:“倒是你,回来的太晚了吧?”   五条悟露出一抹轻得没有重量的笑:“嘛,“书”太难对付了嘛。一面要应付“书”的自救,一面还要应付白兰·杰索,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家伙,我超累的。”   “是吗?辛苦了,悟。”夏油杰说着,就见五条悟忽地转着头四处打量:“悟?”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杰,你听见了吗?”   “……”夏油杰的眼神惊疑不定起来:“什么?”   五条悟恍惚怔愣了片刻,神色里尽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东西。   痛苦的沉迷的,茫然的崩溃的。   夏油杰哪里还不明白,他不忍的别过视线:“悟,别这样,太宰先生已经不再了。”   “哈,我想也是幻听。”五条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他好似清醒了,满脸堆砌着疲惫。   闻言,夏油杰紧咬了下牙关:“没事的,不是说事情一解决太宰先生就会回来的吗?再等等……再等等吧悟。”   五条悟动了动唇,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我当然会等。” 第46章 老、子、没、听、清。……   掩于墨镜后的蓝瞳,于津岛家别院“五条悟”居住的房间掠过。   津岛家不亏对外界对其“底蕴颇丰”的评价,哪怕只是别院,仍旧彰显著世家的显赫。   但,室内的瓶瓶罐罐,只衬得这间卧房充斥着令人呼吸不畅的压抑。   嗫嚅片刻,五条悟才沉声道:“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多|药|罐子。”   “啊。”十年后的夏油杰点头:“没办法,悟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心,硝子就给开了些|药。”   太宰治的离去带走了“五条悟”的感情、泯灭了“五条悟”的理智。   不可否认,即使失去咒力,“五条悟”仍旧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优秀,可没了灵魂,终究注定泯然众生之中。   夏油杰又补充说:“只是一些镇|静|药|品,以备不时之需而已。悟把这些|药|品堆在角落,没有真的使用过。   扫过几个瓶子,五条悟不轻不重地啧了声:“杰和硝子就是想太多,我还不了解我自己吗?那家伙疯不了的。”   他是这样说的,语调是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出的不确定。   夏油杰按了按额角,十年前的悟是不是忘了自己疯批的设定?坦白说,疯批疯成什么样、以何种形式疯,都算不得奇怪。   “对了,死鼠之屋的首领怎么回事?怎么和白兰·杰索合作?”五条悟收敛起不美妙的心情,皱眉道:“不是没有“书”了吗?他还有什么价值?”   “死鼠之屋的首领,于五年前被你们……呃,他们夫夫二人除掉。我们猜测,那具被验证的|尸|体,应该是白兰·杰索从哪个平行世界带来的。”   当时太宰治就有怀疑过,可那时候谁也不曾想到会有可以沟通平行世界的人存在。   “至于价值……”夏油杰叹了口气:“天人五衰,不用管是谁,总之他们各有各的能力,是实力强劲的外援。”   很好,五条悟的暗|杀|名单一下子又多出几个人来。   现在形势明朗,白兰以及费奥多尔的目的在于将十年前的太宰治引来十年后,利用他解除“书”的封印。   五条悟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既然“书”那样bug,为何早不使用“书”去打成目的、解决障碍?   五条悟哪里知道白兰·杰索爱好作大死,是“反派|死|于想法多”的杰出代表。   “算了。”五条悟剥开一颗糖送进嘴里:“出发吧杰,去彭格列基|地和小朋友们汇合,争取今天内搞定!”   夏油杰明显有不同想法:“太急了,再观察看看比较好。”   太宰治和五条悟的接连出事,多少影响到了夏油杰。   “安心。”五条悟推了下墨镜,懒洋洋道:“这里的五条悟会如此,是因为他的太宰治生死未卜。可我的阿治,还在等我回家哦~”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他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不然这只五条悟,分分钟跑回十年前找他自己的阿治|贴|贴|。   只是有一点,夏油杰纠结半晌问:“悟的能力……”   五条悟打断夏油杰的话:“被封印的“书”不是带回来了吗?你认为十年后的太宰治会放着他不管吗?”   闻言,夏油杰也认同地点头,不过……   夏油杰露出慈祥的微笑:“悟,说这话时你敢不敢自信点?”   五条悟:“……”   十年前——   “哇啊!太宰先生和五条老师回来啦!”虎杖悠仁笑眼弯弯地挥着手。   “哦呀哦呀~大家都在呢!”五条先生情绪高涨地走过去,拍拍这个的肩、摸|摸|那个的头:“嗯嗯不错哦,大家看起来都很健康。”   虎杖悠仁振臂高呼:“是的!”   虎杖悠仁完全没有注意到,同伴对他投来的古怪眼神。   伏黑惠几人:“……”不会吧不会吧?虎杖这个憨憨难道没有察觉五条老师的不对劲吗?!   ——为免意外,五条悟十年前后的互换,只有侦探社的大家和夏油杰知晓。   不过有敏锐的咒术师已经有所察觉,不说五条悟外貌的狼狈,只说那一身用之不竭、随时随地无时无刻展开的〔无下限术式〕的咒力,现在就宛若消失了一样。   “阿喏……”   相比起五条先生的热情,太宰治只觉得迷茫极了,半虚了下眼睛,他回身看向跟着上来的夏油杰:“我能请问下,咒术科的各位为什么会在侦探社吗?”   “哦哦!”不等夏油杰回答,太宰治就自认为得到了正确答案的双手一拍:“原来是派对啊。”   ……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夏油杰木了一张脸,反复几个深呼吸后才道:“嘛,异能特|务|科向咒术科发送了协助|搜|查|的委托。”   搜|查|委托?   太宰治眯了眯眼,把粗点心放到了名侦探桌前,才问道:“怎么回事?”   “太宰先生前段时间在……呃,休息,所以不知道啦。”中岛敦开口给太宰治解惑:“有一个利用雾气致使异能者|自|杀|的人,潜入横滨了。”   “……涩泽龙彦。”太宰治垂下眼睫,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诶!”中岛敦瞪圆了眼睛:“太宰先生知道那个人吗?”   “姑且。”太宰治挑了挑唇,抬手捋了捋发丝笑道:“异能科这回的确委托对了人。”   异能者和咒术师的力量本源终究是不同的,涩泽龙彦的异能力能够对异能者造成威胁,却无法奈何咒术师。   咒术师的咒力,毕竟是可以传承的源自血脉的力量。   不过……竟然是委托给咒术科吗?   太宰治笑看向五条先生,五条先生回以相同的笑容。   “夏油先生。”太宰治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夏油杰:“今早,我请夏油先生准备的东西有带在身上吧?”   夏油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啊是的,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所以随身携带了。”   “那就好。”太宰治说完离开了侦探社,把国木田“要开会了,你去哪里啊呆子?!”的怒吼当作幻听。   五条先生望了望太宰治消失不见的身影,又看了看满面无奈的夏油杰,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一阵失笑。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太宰治这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诶!等等!五条老师要去哪里啊?!”虎杖悠仁出声。   五条先生脚步不停,回了句:“当然是保护我的“阿治”呀。”   侦探社&夏油杰:“……”一个十年后的、一个现在的,这都能秀他们一脸嘛?(麻木)   不明所以的咒术科吃瓜群众:“……”这狗粮吃的好撑!   “你在生气对不对?”五条先生一双大长腿,追人还是很容易的:“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拜托杰主动向异能科申请,截下了原本给侦探社的委托。”   太宰治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一双鸢眸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五条先生嘛,真是超——级会很会自作主张呢,不知道十年后的“太宰治”有没有这样说过?”   此话一出,只见五条先生的表情|肉|眼可及的一空,但很快的,他重新将笑意堆砌在面容上:“我希望他说过。”   太宰治瞳孔骤然一紧。   “他们说,他一定会回来。”五条先生轻轻垂下眉目,目光似透过云雾投向太宰治:“但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回来,毕竟……他曾那样渴望|死|亡。”   ……命运真是残酷,那份残酷不是干净利落的剥夺人们的所有希望。   而是于一片绝望中,留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末光亮,迫使人们不得不从疲惫的身体里榨出力气来继续追寻等待。   “抱歉。”太宰治叹了口气,代替十年后的自己说了声抱歉。   “不用说抱歉的。”五条先生抬起了手,虚空地抚|了|抚|太宰治的发丝,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欲|破碎的声音:“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这个世界,他是正确的那一个。所以明知他在奔赴|死|亡,我也没有阻拦。”   五条先生笑了笑:“我只是想要去到他身边。”   太宰治冷下脸,但心脏却是矛盾的一阵酸软:“知道当我看见Reborn的来信后,是怎样的想法吗?”   五条先生注视着他,蓝瞳传递着询问。   “我必须去十年后纠正错误。”太宰治说:““五条悟”可以是狼狈的,但那份狼狈,绝不能是因“太宰治”而起。”   ——那一天,那一刻,目光掠过冷硬的文字,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开始期待垂垂老矣,他想他在认真的喜欢五条悟。   哪怕他曾一度一无所知。   哪怕他曾试图远远逃开。   “五条先生,我想十年后的“太宰治”,一定很想对你道歉,不是为擅自奔赴|死|亡|而道歉。”太宰治笑了下:“而是为了爱你这件事。”   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属于太宰治的爱意有多自私多浑浊,甚至有时会掺杂上黏|稠的恶意。   ……属于太宰治的爱意就是将人拉入泥潭。   “要一起行动吗?”太宰治狡黠地眨了眨眼:“五条先生一定得跟在我身边,毕竟我很弱,“五条悟”必须第一时间救我才行。”   五条先生笑开了:“当然。”   十年后——   泽田纲吉看着敢于和Reborn争锋相对、甚至把Reborn怼的快要哑口无言的五条悟,眼中的敬佩一览无余。   再看看五条悟那超过一米九的身高……泽田纲吉哭了,那是羡慕的泪水,这估计是他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身高。   “不是、五条你先冷静。”Reborn的小手按了按太阳穴,他都被怼的没脾气了,可他没有一点办法:“我真的很抱歉。”   Reborn认为自己有必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我给太宰寄送快递过去时,并不知晓白兰和费奥多尔的计划就是针对太宰。后期了解到,已经晚了。”   白发男人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怎么呢?因为不知道,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Reborn头疼:“我并没有说一笔勾销哦,五条。有什么要求,五条提出来就是了。”   “我能有什么要求。”   “那太宰君……”   “他有我。”五条悟笑意盈盈地嚼碎了嘴里的糖果,懒洋洋道:“他想要什么我都办得到~~”   Reborn、Reborn气得浑身发抖,内心狂吼:这人肿么回事啊——?!   Reborn哪里知道,五条悟这是在记仇,记上回去并盛送文件时他说的那句“太宰也就交易时靠谱点”的仇。   “好啦。”五条悟忽然笑眯眯道:“我开玩笑的嘛,别在意。现在的话,可以去|揍|人了吗?”   生活不易,Reborn叹气:“现在还不行……”   轰隆——!   术式〔苍〕直接轰塌一面壁垒。   五条悟笑着甩了甩手:“老、子、没、听、清。”   众人:“……”   好的嘛,你最强你说的算咯,凶什么凶…… 第47章 要坦率~   许是因为咒术科的介入,涩泽龙彦比预想中更早的、没有公德心的制造了人工雾|霾。   这雾将能力者撕扯出了现实。   “话说,我为什么还在?”五条先生和太宰治一起坐在围墙上晃jiojio。   “咒术师的能力源于血脉。”太宰治的鸢眸在一片昏暗中、完全黏在自|杀|读本上,头也不抬的应着五条先生的话。   他真是好久没有看过自|杀|读本了。   “有起源、可传承,并不是可以被轻易抹去的存在。”   说到这,太宰治掀开眼皮瞥向他:“虽然,五条先生说咒力消失是封印“书”的代价,但是也有用尽咒力的可能,或是“书”迟来的自救。”   五条先生塞了颗糖给自己,好心情的说:“无所谓啦,我想要的已经实现了,就此成为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贪心。”   倒是想得开。   太宰治撇了下嘴:“咒术界想找“五条悟”寻仇的应该不少。”   五条先生僵住。   太宰治继续说:“到时候,十年后的太宰治会很麻烦吧?”   毕竟,嘛,不管怎么说,“太宰治”本身就很拉仇恨,再加上一个拉仇恨的“五条悟”,可想而知有多麻烦。   五条先生突然就觉得嘴里的糖不甜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给他最后一击:“哦哦!说不定,十年后的太宰治感觉太麻烦了,因此和五条先生离婚呢。”   五条先生抽泣哽咽了一声,阿治和他离婚……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年危机吗?   太宰治眼神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把心爱的自|杀|读本藏进怀里,跳下围墙,伸着懒腰,懒懒散散地说:“客人已经到了呢。”   “不如说……”来人微笑道:“我希望太宰君和五条君能够成为我的客人。”   太宰治歪过头,轻轻一笑:“我们,很乐意。”   ——换上由涩泽龙彦贴心准备的白衣,二人进入骸塞。   “呀~好久不见啦~”太宰治笑盈盈地坐到青年对面,语气熟稔,犹如街角巷尾偶遇了多年未见的好友般,语调充满了惊喜。   突然,笑吟吟的表情瞬间冷彻,太宰治挑唇,露出裹挟着冷风的笑:“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笑了笑:“太宰君对我格外有敌意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了吗?”   说着,一双紫瞳掠过“五条悟”,五条先生耸了耸肩,推了下从这里的五条悟那顺来的墨镜。   “想多了呢。”幽暗的阴影在鸢眸中浮起又隐去,太宰治弯着一双眼睛道:“我们彼此有敌意,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十年后——   看着快把白兰打哭出来的最强,在场的人全都遭不住的满脸呆滞。   匆匆忙忙赶来拯救十世家族的瓦里安、觉得自己就是傻|逼。   “Reborn……”泽田纲吉一脸麻木,对家庭教师的投影发出灵魂一问:“我们来十年后的目的何在?五条先生自己就可以搞定一切的样子。”   Reborn:“……就,清理杂鱼吧。”毕竟不能让杂鱼影响了最强打boss的进度。   嗯,是的,没毛病。(三连)   泽田纲吉一时竟泪流满面:“那我们辛苦的升级到底为了什么啊?!”   “……两个选择。”Reborn核善的微笑起来:“要么闭嘴当哑巴,要么被我打成哑巴。”   泽田纲吉:“……QAQ”   有心和最强过两招、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白兰要疯。   淦!   有病吧?!   只想|毁|灭|个世界的他做错了什么?!   干嘛就盯着他打?!天人五衰不用……   哦,他们提前跑了。〔冷漠.jpg〕   白兰又一次堪堪避开攻击,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局面,只是没有料到吸纳了那样多的|死|气之炎,自己仍然会毫无一战之力。   “最强吗?哎呀哎呀,果然名不虚传,我真是受教了。”   就剩一只鸡翅膀的白兰不再执着于躲避,结结实实挨了术式的攻击,他出声叫停:“我可以复活这里的太宰治。”   这是一个于任何平行世界中的五条悟而言,都难以拒绝的提议。   白兰看着停下动作的五条悟,眼里不具有任何一点笑意,最强?有弱点的最强还能被称为最强吗?   白兰从容地上前一步,笑弯了一双眼睛,蛊|惑道:“我还可以帮你找出费奥多尔一行人的下落,五条先生非常讨厌他们吧?毕竟,他们总是给太宰先生添麻烦呢。”   望着背对着他们、不言不语的五条悟,彭格列诸位神色一沉。   十年前的泽田纲吉一行人不知道,但十年后的迪诺却十分清楚、太宰治于五条悟而言有多重要,重要得可以拿命去换。   “五条,别信白兰的话。”   “太宰先生是被我|杀|死|的不假……”   白兰的话音完全盖过了迪诺,他对五条悟伸出手:“可那完全是被费奥多尔教|唆|的,我个人来说,是很爱惜太宰先生的头脑的。”   沉默,五条悟仍旧沉默不语。   “哈!”   在彭格列诸位神色愈加惊疑不定之中,只听五条悟忽地大笑一声。   “白兰。”五条悟微微勾下墨镜,蓝瞳如苍茫雪原般刮着风霜:“你以为自己在糊弄谁啊?复活这里的太宰治的话,不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的注视下,白兰完全出自本能地向后退去。   “至于费奥多尔处理起来就更简单了。”五条悟说:“你们为什么会那个时间点找上童磨?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处在同一个时间维度吗?”   闻言,泽田纲吉看向Reborn。   Reborn抬手拉了拉帽檐,看他做什么?这个他也不知道啊。   “你……”白兰再也笑不出来了。   “所以啊,回到十年前,我多得是时间除掉那只|死|老鼠。唯独亲手|杀|死|太宰治的你,我要在这里除掉。”   “领悟展开——”五条悟摘掉墨镜,一手竖起在|胸前:“无量空处。”   十年前——   “啊嘞?”在|刀|尖即将刺向太宰治时,五条先生突然攥紧了那只手腕,他笑眯眯地推了下墨镜:“这是在做什么呀?”   费奥多尔没有半点被阻止的遗憾:“啊,果然,你果然不是这边的“五条悟”。要是这里的五条悟的话,应该会直接用术式攻击我。”   啪嗒——   迎着五条先生的注视,费奥多尔松开了掌中的|刀|:“你好,十年后的失去能力的五条先生。坦白说,这样暴|露|自己十分愚蠢,隐藏下来的话,多少会让我忌惮些。”   “哦?”五条先生挑眉。   紫瞳扫过一旁浅笑的太宰治,费奥多尔说:“这样一暴|露,我不是就知道你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太宰君了吗?”   “噗——”太宰治笑出了声来。   五条先生耸了耸肩:“你也挺愚蠢的,你这样不就直接|暴|露|了和十年后的白兰有接触了吗?异能科困不住你,那么……彭格列家族呢?”   费奥多尔表情一空。   “不过,嘛,也用不到彭格列啦。”五条先生微笑:“怎么可能把擅长逃跑的老鼠关|押|在看不见的地方呢?直接|杀|掉也很便宜你的样子,所以……不如用狱门疆封印起来。”   “涩……咳呕!”根本不给费奥多尔叫人的机会,五条先生一拳|揍|向了他。   “就算没了咒力,我体|术也不差啊。”五条先生笑着甩了甩拳头:“杰。”   “嗨嗨——”夏油杰现身于骸塞,将掌心的狱门疆丢到费奥多尔身边,说“开门”前,他先吐槽了句:“所以说,我是什么召唤兽吗?”   “开门——”   “——关门。”   “怎么会?夏油先生可是强力的外援。”太宰治笑着开口道:“那么涩泽龙彦也拜托夏油先生啦~”   说着,太宰治挤眉弄眼地朝“龙彦之间”使了个眼色。   夏油杰:“……”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揣好狱门疆、认命的过去收拾涩泽龙彦。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看着五条先生道:“快回去了吧?”   “嘛,只要十年后顺利。”五条先生话音落下,突然怔了怔,紧接着笑了声:“话说,怎么样?要不要直接落到五条悟怀里?”   太宰治翻个白眼:“不用了,谢谢。”那样做,倒霉的还不是他……呃!   五条先生抱住太宰治,不怀好意的笑道:“哎呀,这样做我的阿治也会吃醋啦,不过临别拥抱还是要有的。”   太宰治:“……”   “说!为什么你们会抱在一起?!!!”   太宰治:“……”很好,是自己的那只悟喵喵,呵。   十年后——   津岛家别院。   五条悟于沉沉夜色中安静地坐在长廊下,感受到咒力的回归,他没有流露半点欣喜,直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才露出了笑容来。   “欢迎回来,阿治。”五条悟侧过脸望向来人,笑容一如既往的染着几分肆意,语调是平静,宛如不曾与自己的伴侣经历生离死别。   仅是欢迎回来,其他的一切都于默契于心中被消化清楚。   太宰治笑着在五条悟身旁坐下,坐好后又向他挪了挪,五条悟见状也乖乖凑近和他贴贴。   “喏。”太宰治往他的掌心里塞了个纸飞机:““书”的一页,藏藏好。”   “嗯,这个不重要啦。”五条悟这么说着,又开口,语调毫不掩饰被独留下来的委屈:“死过一回的感觉如何?”   “嘛——”望着被月光映衬得富有诗意的院景,太宰治笑道:“稍微,有点寂寞。”   五条悟眨了眨眼,微微附下|身,蹭了蹭太宰治的发丝,话音撒娇似的,明知故问道:“什么呀?”   “啧。”头发被蹭的乱糟糟的,太宰治不轻不重地啧了声,投向五条悟的目光颇有点嫌弃:“没什么哦。”   赶在五条悟表达不满前,太宰治又说:“希望没有下次,如果有的话,我绝对要带上你才行。”   “噗——”五条悟噗嗤一声笑出来,发觉太宰治的目光愈发不善,他连忙止住笑意:“别气嘛,我就是觉得……阿治好像除了那种时候外,平时都不大会坦率的表达诶。”   做了近十年夫夫,五条悟还是很了解太宰治的,他的先生是在说:抱歉,我不该就那样将你留下。   太宰治扬笑的唇角抽搐了下:“什么那种时候?悟先生请你注意自己40+的年龄,不要仗着童颜为所欲为,说点正经话!”   “嘁——我就知道。”五条悟挫败地垂着头,可怜兮兮的抬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我就知道我的治先生嫌弃我老了,不招你喜欢啦。”   太宰治顿时被他茶里茶气的神情动作给恶心到了:“你是傻瓜吗?”   五条悟一秒接话,同时抬手比了个大心心:“傻瓜超——级爱你哦。”   太宰治:“……”论起不要脸,他又一次败给了自家先生,果然不要脸就是最强的,呵。   “?!你等等!”太宰治握住五条悟作|乱的手:“你想|干什么?!”   “超级想!”   “???”   五条悟贴向自家先生,低哑的嗓音喷洒出热气:“想让我亲爱的阿治知道我到底老没老。”   “停!明天还有得忙呢!”   余下的话音被尽数堵在了口中,只有交|缠的呼吸|声|时|深|时|浅的响在耳边。   自家先生没老,真的没老——这是太宰治迷迷糊糊睡着前唯一的感想。   十年前——   横滨公寓。   麻烦的事、麻烦的人,总算是解决了。   在太宰治终于和五条悟掰扯清楚那个拥抱的问题后,他就被拉回了家,然后眼看着五条悟瘫倒|在了沙发上:“我说,亲爱的五条悟先生你还好吗?”   五条悟沉默的用五指穿过太宰治的指缝,稍微用力便让人贴近了自己,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发出|满足|的叹息:“我好想你呀~”   太宰治:“……”   好的,明白了,这是属于五条悟的春天。   “侦探社还有事,我……”   “很晚了哦,有事也是明天的吧?”五条悟扣住他的后脑,很霸道的宣布:“现在你的时间是我的,不可以走。而且我受伤了,不舒服。”   “好的,我请医生。”太宰治发誓自己拿出了所有耐心。   “是只有阿治才能治疗的伤啦。”五条悟一手揽着太宰治的肩,一边||掀|开|衣料,肌|肉|紧|实的腹|部|暴|露|在了鸢色的眸子里。   不等眸子主人说点什么,五条悟发出沙哑的声音:“受伤啦,有点发热,现在需要降|温。”   “……”   太宰治感到无语,那里没有任何一点伤口,倒是非常靠近某个地方:“哦,没事,酒|精|降|温很有效(冷漠)。”   “不可以!”五条悟很无赖的说:“就是因为你才温度升高的,你得负起责任来。”   太宰治的耐心宣布告罄:“五条悟……!”   话音因双手突然被擒住而戛然而止。   合|拢的双|膝被|撞开。   五条悟的温柔却不容置疑地禁锢住太宰治的动作,由上自下的专注地凝视着他,那是可以数得清彼此睫毛的距离。   蓝瞳里倒映着太宰治的面孔,描绘太宰治因震惊而瞪得像糖果一样圆滚滚的眸子、和微张的唇齿,一副超好欺负的样子。   “我那么想你,你必须负责才行。”五条悟委委屈屈说着,低下头蹭着太宰治的额头,每一次都有滑过他的鼻尖,蓝瞳微眯着,流露着热切又灼热的光。   “切——”太宰治偏过头,避开灼灼的目光,小小声地嘟嘟囔囔:“说得像我拒绝得了似的。”   闻言,五条悟咧嘴笑得十分放肆,凑到太宰治的耳畔低笑道:“坦率一点嘛阿治,不是拒绝不了,是……不想拒绝才对。”   不给反驳的机会,五条悟|含|住了他的唇。   草莓糖还是蛮好吃的——这是太宰治迷迷糊糊睡着前唯一的感想。   另外,一直念叨“好过分,十年后的我居然可以和我的阿治相处辣么久,真是好过分啊!”的五条悟真的很烦。   以及……那个拥抱的事,到底还要纠结多久啊?! 第48章 正文完 致我永不黑暗的黄昏和清晨。……   在半梦半醒间,太宰治感觉自己的后|腰|被时轻时重的按着,宽大的手掌温度滚烫,能够清晰感受到那只手的骨节分明。   手机发出翁响,不等太宰治迷糊地去拿,电话率先被人接起。   “不行哦,阿治今天不能去侦探社啦。”   太宰治闻言挣扎着从半梦半醒间挣脱出来,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刷地睁开眼睛,紧紧凝视跳进眼底的五条悟的面容。   “阿治很累嘛。”看见太宰治醒来,五条悟加深了唇边的笑意,一面调整着姿势让身旁的人靠得舒服些,一面懒洋洋地应着话:“国木田君,不要打听人家的夫夫生活啊。”   太宰治听见电话那头明显慌张的一声抱歉,电话接着被挂断,他完全可以想象国木田那宛如窥听了什么秘闻的不知所措。   “好玩吗?”   刚睡醒的话音太软,即便是质问,也尽是|撩|拨心弦的绵绵情意。   压下心间沸沸扬扬的心火,五条悟不轻不重地啄了下他的鼻尖:“不睡了吗?现在才七点钟哦,就睡了不到四小时诶。”   太宰治哼哼了两声,把大半张脸都埋进米白色的枕头里,瓮声瓮气的小声嘟囔:“切,还不是某个老男人的错。”   五条悟闻言像是得到了夸奖似的,笑得见牙不见眼:“既然不睡了,那就起床吧?我给你缠绷带。”   说着,五条悟托着感觉快散架的太宰治坐起来。   有着炙热温度的手掌一圈圈给太宰治缠着绷带,轻柔又小心,细微的动作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珍视。   “陈年旧伤,早就不痛了,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太宰治说:“还有,不好看,别看了。”   即使五条悟在他身后,他也感觉得到黏在那些伤痕上的目光。   真的不好看。   他自己也不喜欢。   五条悟的指尖轻轻滑过那些伤痕,像是击碎时间的维度去精读浏览太宰治的曾经。   对于太宰治的话,五条悟不置可否,他低下头去浅|尝|那些伤痕。   感受到太宰治的抗拒,不由分说禁|锢|他的所有动作。   太宰治叹了口气,他放弃了,他不再试图|反抗,任由五条悟去|亲|口勿他昏暗的过去。   ……痛苦的无力的狼狈的挣扎的妥协的。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拼命抑制着即将外泄|的情绪。可微颤地唇齿,仍旧不留情面的出|卖|了他的心绪。   身体被舌恭舌氏着,这是五条悟霸道又不讲道理的爱意。   “很好看。”五条悟哑着声音说,把太宰治完全地揽在自己的臂弯中,紧紧地贴着他的背,下巴蹭着他的颈窝。   蓝瞳上挑便迎上鸢眸撇来的视线。   “我说,很好看。”五条悟又一次重复道。   沉默了片刻,太宰治有点哭笑不得,明明霸道又不讲道理,可那小心翼翼探来的目光,却像只求|抚|摸的布偶猫。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向身后人靠了靠,他嗅到了近在咫尺的甜味,是糖果?哦,也可能是加了十足十牛|乳|的香软蛋糕。   总归是甜的。   甜得他心坎一阵酸涩。   蓝色眼眸还在一眨不眨的凝视他,里面闪烁着的光彩像是流星坠落大海,照亮了他眼底的暗色。   “我说……”太宰治不自在的拿起一卷绷带:“绷带还要不要缠?”   五条悟接下那卷绷带,叹了口气:“四目相对含情脉脉,之后不该是……”   “闭嘴。”   “……”好的嘛。   悟猫猫委屈,但悟猫猫不说。   太宰治被五条悟带来了五条家,看着二十几位老头子,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早该知道五条悟没安好心的!   对上太宰治不善的目光,五条悟怂怂的一笑:“哎呀,我来给大家介绍下哦,这位呢就是我五条悟的小老公啦。”   老头子们:“……”   说着,五条悟把太宰治引向主位,接着说:“这些老东西的话,阿治不用在意啦,反正不重要。”   老东西们:“……”   不重要叫我们来干嘛?!   “叫你们来就是走个过场,不要因此认为我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哦~”五条悟笑了笑:“你们呢?不说话吗?”   老东西们面面相窥,互相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相同的一言难尽,还有脸上堆得满满当当的挣扎。   “家主……”   “啊?”五条悟挑眉。   想要劝五条悟三思的老头子闭上了嘴。   老东西们再一次面面相窥,然后整齐的转向明显看戏看得开心的不得了的太宰治:“主母。”   “哈?”五条悟也是再一次发出不满的声音:“我的阿治|性别为男,你们已经老得这都看不清了吗?”   “……”这一瞬间,所有老东西都找不着自己的嘴了,内心崩溃:那你倒是说说不叫主母叫什么啊?二当家嘛?!   “噗——”太宰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五条悟很委屈的依偎在太宰治肩膀上,看上去柔弱的一批:“阿治看看他们啦,人家心里好苦的嘛。”   此时此刻,老东西们已经明白了,这哪里是介绍主……呸!二当家给他们认识,根本就是特意欺负他们啊!   “行了吧。”太宰治忍住笑意说:“你们都散了吧。”   “是,主……”迎上五条悟不善的目光,老东西们连忙改口,试探的说:“二当家?”   太宰治:“……”   五条悟:“……”   五条悟充当向导领着太宰治逛着五条家,他笑眯眯地问:“比起津岛家差远了吧?我啊,可是听着“津岛家”长大的。”   “是吗?”   “当然啊。”五条悟握住太宰治的手,将人带到长廊下坐好:“尤其在你降生后哦,你可是实打实的别人家的孩子,家里那些老东西总是说我得比过你才行,但我觉得他们说错了。”   闻言,太宰治撑着下巴看向他:“怎么说?”   五条悟咧嘴一笑,理直气壮的说:“他们应该说让我想办法娶了你才对劲嘛。”   太宰治:“……”   “知道吗?”五条悟侧身抱住了太宰治:“我们,是见过的。远比我们以为的更早的时间。”   五条悟的话音幽远缥缈,仿佛是穿过时间的断层,于久远的曾经传递而来……   十四年前——   左侧小腿骨折。   左侧肋骨两根骨折。   五条悟给夏油杰打电话说了位置,便将自己的身影隐秘进暗巷里。   真的,他十七年来从没这么狼狈过,祓除个咒灵而已,谁能想到那个该死的咒灵竟然被妖怪绑起来当了宠物——?!   简直震撼他五条悟一年!   偏偏他是祓除诅咒的咒术师,“妖怪能不能除”这一点从来没人告诉他。   当然,这玩意也用不着别人提点,他只是很难对与人类有相同情感的存在出手,于是便是一让再让。   最后……   五条悟捂住心口,感觉自己快心肌梗塞了,咒灵是成功祓除了,为避让妖怪,他也受伤不轻。   淦!   杰知道了一定笑死他!   五条悟叹了口气,倚墙坐好,安静地等着夏油杰。   突然,五条悟听见了轻快地脚步声,微眯的眼睛冷淡得显得没有感情似的。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六眼”持有者的身份,想要他命的人多到数不胜数,不然他也不会隐在暗巷里。   虽说他觉得哪怕自己有受伤,那些家伙也没本事伤到他,但是,嘛,不管怎么说,那些家伙可不会管普通人的|死|活。   五条悟警惕着,然后,狭窄暗巷中的光源被一道幼小的身影遮挡。   幼小的孩童眨着鸢色眸子,歪着脑袋和他四目相对。   时间忽地静止了。   五条悟也眨着眼,一时间他竟不知道究竟该开口对小朋友说“哥哥不是坏人哦~”、还是该心塞自己难得的狼狈样子会被一个小孩儿看见。   “阿治,该回家了哦。”一道温柔的女性的声音唤着:“爸爸还在停车场,不可以要爸爸等太久呀。”   是这孩子的母亲吗?   五条悟猜测着,小声说:“喂,小鬼,你妈妈叫你呢。还有,那个,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不是坏人。”   怎料,被唤作阿治的小朋友可比他淡定多了,一看就是没在意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朋友把肉乎乎小手里捧着的一盒牛奶塞给了他。   五条悟:“……”   小朋友接着往巷子深处走了几步,小手费力地撕开另一盒牛奶|的封签,将整盒牛奶倒进了一个小盆子里。   把牛奶盒子扔进垃圾桶,小朋友拍了拍肉乎乎的小手,这才离开了暗巷。   怎么说呢?   勉强算是全程无视了他?   墨镜后的蓝瞳瞥见大猫领幼猫出现喝牛奶的景象,五条悟没时间纠结有的没的了。   他瞅了瞅猫猫们,又看了看刚才被小朋友塞进手里的牛奶……   五条悟眨了眨眼,所以自己这是被当成流浪猫猫给投喂了嘛?   “想什么呢悟?”夏油杰赶来就见相识三月的友人,抱着盒子牛奶|满脸写着呆滞。   “杰……”五条悟看向夏油杰:“我刚才被一个叫做阿治的小朋友,当成流浪猫猫给投喂了诶!”   夏油杰想了想,决定安抚好友可能受伤了的心灵,谁知没等他说话,就听五条悟小声|逼|逼|叨:“还别说,小朋友还蛮漂亮的,以后一定是个美少年!”   夏油杰:“……”   太宰治于记忆深处搜索到了这一段过去,不得不说很奇妙,原来自己还投喂过大猫猫啊?   “哦~原来如此呢。”奇妙归奇妙,该嘲讽的也不能少。   太宰治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五条悟:“原来那个时候就在打我的主意了吗?”   眼睛一眯:“人|渣。”   “喂喂!”五条悟摘掉墨镜,报复似的含|住|太宰治的唇,轻轻咬了下:“这简直是天赐的缘分啊!老天都要咱们在一块!怎么能用“人|渣”两字|玷|污!”   若是没有见到夏目少年,他也想不起这一段来。   ——四舍五入下,他都是见过岳父岳母的人了。   “那个……”五条悟的唇|瓣|贴着太宰治的眼角滑落:“我们可以去婚介所吧?”   啧!   太宰治发现五条悟总在不该霸道的时候霸道,又在该霸道的时候弱气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他捧住五条悟的面颊直接|亲|了上去。   五条悟呆愣了许久才想起回口勿,那双潋滟的鸢色眸子|勾|着他不断将口勿加深。   “去的吧?”   喘|息的空档,有短促的话音从交|缠|的|唇|齿间溢出。   “嗯。”   太宰治无法清楚的形容心底腾升起的感觉,他只知道,这个人……照亮了他所有阴霾。   他心间的苍凉荒漠,因这个人的存在,猝不及防的由春|光|笼罩,绽放出大片大片明艳|的花朵。   是的。   要去的。   毕竟,五条悟总值得他冒险一场。   致——   我永不黑暗的黄昏与清晨,   五条悟。 第49章 辅助监督·上 “你们……是不是以前就……   太宰治应约来到了一家传统日式料理店。   在前台接待小姐姐明确拒绝了他的殉|情邀请后,他遗憾地来到了预约的位置前,却在看到已经落座的眼镜青年时,身形微微一滞。   “哦呀~”太宰治反应很快,他若无其事地收起了自己外泄|的情绪,笑着在眼镜青年对面坐下,语气熟稔得有如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挚友:“安吾,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啊。”   尽管太宰治用类似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还算了解他性格的坂口安吾一下就听出了他话语里暗藏的讽刺。   “好久不见,太宰。”   坂口安吾心下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去看木制桌面繁杂的纹路,将谈话空间留给了坐在他旁边的种田山头火。   种田山头火开门见山地说道:“太宰君,抱歉,因为你拒绝和我接触,我只能透过福泽社长约你来这里,有一个任务想要拜托给你……”   “慢着。”太宰治打断了他的发言。   种田山头火一愣,这才发现服务员恰好端着制作完成的料理上来了。   料理被服务员摆上桌,芬香的蟹肉配上昆布汤底,配料码得整整齐齐一排,光是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太宰治夹了一筷子料理,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不过种田山头火还是感觉到紧绷的气氛有所缓和。   “太宰君。”种田山头火开口喊了声他的名字。   太宰治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嗨嗨,什么任务?报酬呢?”   “是有关咒术界的。”种田山头火语言简洁明了:“我们希望你前去东京完成一项卧|底任务,具体的到了那里后,我想你会明白的。至于报酬,彻底抹去你在港口|黑|手|党|的经历,如何?”   出乎种田山头火的意料,上一秒还对人物不甚感兴趣的太宰治扯出一个笑来,兴致勃勃道:“咒术界?”   “……太宰君知道?”种田山头火有些意外太宰治竟然不在意后者,毕竟,太宰治不过是履历洗|白,到底后患无穷。   “知道一些哦。”   种田山头火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哪怕是知道一些也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异能特务科对于咒术界的有关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不仅仅是因为普通人看不见诅咒导致的,还有个原因是,很少有异能对咒灵能够起到作用。   恰好这一次咒术界主动将机会送上门来。   那群人啊,打哪里的主意不好,非要在横滨插一脚?可无奈,在他极力阻止下,内务省仍旧给了许可。   异能特务科可不会允许咒术师在横滨乱来。   种田山头火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冷光,他放下茶杯,望向了对面饶有兴致地研究材料的太宰治。   在福泽谕吉回复后,他便派人去给太宰治做了测试。   “太宰君,你是特殊的。”种田山头火这么说道。   太宰治对这个言论嗤之以鼻,他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   坂口安吾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就这么让他去,没问题吗?”   种田山头火叹了口气:“没有其他选项。”   若是有,他也不会厚脸皮的请求福泽谕吉当说客。   坂口安吾动了动嘴唇,挣扎几番,终究没有再开口。   春末夏初是连日的阴雨绵绵,今日的天空倒是许久不见的染了些许暖色。   却因着层层叠叠的阴云仍扑在城市上方,使冒出头来的太阳光显得黏腻不净。万物被映照成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令人无法忍受的感到心口发闷。   连绵阴雨与回升的气温夹杂在一起,衣裳从里到外都黏糊糊的黏在身上,足够让人感到烦躁。   一辆计程车慢悠悠地开走,留下戴着一副太阳镜的黑发青年成为这里唯一一抹亮色,突兀地现身于一片灰蒙之中,动作间是砂色风衣的衣摆被风/撩/动的模样。   春末夏初里飘落在地的细碎花瓣被这人踩在脚下,仿佛踏着一路芬芳而来。   “不是吧不是吧——”站在略显荒凉的咒高门口,这抹亮色抬手推了推镜架,语气尽是嫌弃的喃喃道:“这就是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切——看上去好垃圾哦。”   “喂。”后边响起一道清冷略哑的女声:“你挡路了。”   太宰治转过身去,目光淡淡地扫过出声的短发少女,他顿了顿,忽然双眼一亮,一个箭步窜到了少女跟前,执起她的手。   “这位美丽的小姐。”太宰治笑了笑,嗓音低沉而温润:“请问能和我一起殉|情吗?”   ……殉|情?   短发少女张了张嘴,没反应过来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变成这样,后边有人凑热闹一般吹了声口哨。   “哇哦,居然会有见到硝子被人调|戏的一天。”位于少女斜后方的一名白发少年非常惊奇地说道。   他旁边的黑发少年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很让人惊讶啊,硝子该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家入硝子:“……”   硬|了|硬|了,家入硝子的拳头|硬|了。   干脆利落地把两个不知好歹挑衅女高中生的少年教训了一顿,家入硝子重新转向眉眼带笑的黑发青年:“你是谁?”   “哦哦,问这个啊。”黑发青年取下太阳镜,稍稍眯起了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我是来这里工作的。”   “工作?”家入硝子上下打量他一眼,讲道理,她觉得这人看上去更像等人|包|养|的小|白|脸,她有些狐疑:“辅助监督?”   “没错没错!”太宰治抬手比了个“耶”的手势道:“我是新来的辅助监督哦。”   头上顶着个包的五条悟摘下墨镜,凑近了太宰治些许,苍蓝的眼眸如利|刃|扫去:“辅助监督?”   “是的呀。”太宰治隔着如雾般飘落的樱花与少年对视,鸢色眼眸含着清浅的笑意从少年身上轻轻拂过,又极其吝啬的很快收回。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些:“好啦,可爱的小咒术师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还有一个问题。”五条悟已经学会抢答了,他举起手,神色认真地发问:“为什么你每句话后面都要加一个特别少女的尾音?你难道就是隐藏的JK吗?”   太宰治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诶诶?这样不是超级可爱吗?还想着可以成功和年轻人打好关系的说。”   在场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女高中生·家入硝子:“……”   不,那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变|态。   光是口头上说说不能彻底打消疑虑,三人组领着太宰治去见了他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啊,这位……”   太宰治在边上提醒了一句:“津岛修治。”   夜蛾正道从善如流:“津岛君的确是辅助监督没错,同时也是咒术师,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向津岛君请教。”   咒术师?   夏油杰打量了下太宰治:“津岛先生,你的咒术师评级是什么?”   “咒术师评级?emmm稍等,让我找一下。”太宰治全身上下翻了翻找出一张证明来,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是特级哟。”   “特级?”夏油杰有点意外,一个特级咒术师,来咒高当辅助监督?   五条悟悠悠地眯起眼睛,“诶?津岛修治?”   他的目光虚虚落在好奇地左顾右盼的太宰治身上:“我记得津岛家在咒术界还挺有名气的。”   太宰治还在啧啧感叹咒术高专过于朴素的环境,听到这句几乎是明着试探的话,不置可否地道:“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而且——”太宰治收回视线,稍微倾了身,戴着的那副太阳镜自鼻梁滑落,他淡淡道:“我和津岛家可没关系,只是撞名而已。”   “是吗?”五条悟的目光满是怀疑的扫过他,耸了耸肩,没再开口。   咒高的生活平静且无聊——当然这是对于刚刚成为辅助监督的“津岛修治”而言。   “话说回来——”   刚结束完任务,家入硝子拉长尾音,额上青筋狂跳:“为什么我们在“帐”里祓除诅咒,你却在“帐”外|撩|妹?这是合格的辅助监督该做的事吗?!”   再次被拒绝了殉|情邀请的太宰治,遗憾地叹了口气,摊开手掌道:“有什么办法?谁叫咒高里有魅力的女性|实在是太少了呢?难得出来一次,当然要找一位美丽的小姐殉|情才能不虚此行啊。”   夏油杰一针见血道:“正常人都不会和才见面不久的人殉|情吧。”   五条悟非常嘴欠的补刀:“重点不应该是硝子被归为了没有魅力的女性|吗?”   家入硝子冷漠地摸出火机点了根烟,啪嗒啪嗒地按着手机回消息,并不理会他们的故意挑事。   点燃的烟头在昏暗的街头闪烁,缓缓升腾起淡色的烟雾,五条悟猝不及防被呛了口,不满嘁声道:“又抽|烟,你也不怕抽|死。”   家入硝子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死|的又不是你。”   太宰治对烟草点燃的味道适应良好,不过他还是从旁边的小商店买了几根棒棒糖,丢给三个人。   用上一副教育小孩的口吻说:“五条同学说的没错,高中生抽烟是不对的哦,来,一人吃颗糖。”   家入硝子:“你哄谁呢?”   五条悟瞟了一眼,发现夏油杰和硝子拿到的糖都是草莓味的,只有他的是芒果味。   幼稚的少年人心中顿时涌起一种被孤立的不爽感,重重的刻意的冷哼一声,也不拆开糖纸来吃,只是把圆滚滚的糖球抵在自己侧脸滚来滚去。   太宰治略弯了弯唇,也不戳破少年人幼稚的心思,转过去看瑟瑟发抖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另一位辅助监督:“你可以走了。”   这位辅助监督浑身一震,顿感如蒙大赦,竟对太宰治感激的笑了,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夏油杰瞥了眼辅助监督隐隐可见的背影,纳闷道:“跑这么快干嘛?”   “谁知道呢。”太宰治笑着耸了耸肩,他依旧弯着唇,目光隐晦地在三个高中生身上扫过。   都是些还没受过挫折的幼崽呢,眉目间尽是些抹不去的傲气。   五条悟对他人的注视格外敏感,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太宰治望着他们的目光,他收起棒棒糖,佯装茫然:“津岛先生?”   “叫我做什么?”太宰治的表情比他还要迷茫,仿佛刚才的目光只是五条悟的错觉。   这就是老戏骨和小戏精的差距。   五条悟不禁咬了咬牙,暗道:真会装。   他正想开口找茬,家入硝子这时给几人展示了和庵歌姬的聊天记录:“那边临时有任务,聚会聚不成了,现在去哪?”   对于去哪里这个问题,太宰治认为自己最有发言权,兴高采烈道:“找条漂亮的河自|杀!”   家入硝子冷漠道:“Pass。”   “那甜品店……”   “Pass。”   太宰治和五条悟又提出了几条建议,夏油杰丝毫不感兴趣:“既然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家入硝子看了眼时间,有些奇怪:“这么早?”   五条悟也奇怪,把手搭在夏油杰肩上,调|笑道:“怎么?杰是急着回去给你的咒灵洗|澡?”   夏油杰斜了他一眼,“你信不信等哪天我拿咒灵给你搓澡?”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太宰治及时出来制止了这两只小学鸡的拌嘴:“我已经想好去哪里了哦。”   酒液|在玻璃杯中轻晃,杯壁反射出绮丽的光晕,将执杯人的面貌映入其中。   “津岛先生。”夏油杰看着太宰治,无语地抽抽嘴角:“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是未|成|年吧?”   “啊嘞?有什么问题吗?”太宰治的视线扫过几人,尤其在手里还夹着香烟的家入硝子身上多停顿了一下。   家入硝子吐了口烟圈,挑眉道:“怎么,咒高里有规定学生|不|能抽|烟吗?”   “你们看,就是这样。”太宰治心安理得地喝了口酒,接着说道:“而且,高中生嘛就是要勇于挑战不被允许的事情,这才算得上是圆满的高中生活。”   五条悟表示十分赞成:“那么,下次我和杰翘课你会帮忙打掩护吗?”   太宰治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肯定地答道:“不会。”   夏油杰:“……”   别说了,带未|成|年来酒吧的成年人就是屑。   夏油杰自诩是几个人中唯一的正常人,他正犹豫点什么的时候,太宰治帮他点了一杯番茄汁。   “谢谢。”他对番茄汁倒是不排斥,反正在他看来没有比咒灵更难吃的东西了。   五条悟点了一杯最贵的酒,他能不能喝不是要紧事,最重要的是敲“津岛修治”一笔。   他回过头来看见夏油杰手里的番茄汁,嘲笑道:“哈哈哈哈竟然来酒吧点番茄汁,杰你是小孩子吗?”   夏油杰不为所动:“津岛先生点的。”   “……”五条悟不说话了。   夏油杰却觉得不对劲了,狐疑地瞅了瞅五条悟、又瞧了瞧太宰治:“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不认识。”太宰治的秒答,迫使五条悟到了嘴边的话语吞回了腹中。   五条悟撇了撇嘴,一边玩着酒杯,一边小心翼翼看向摆弄手机的太宰治。   暖灯将整间酒吧映照的|暧|昧。   五条悟突然好庆幸自己不喝酒,毕竟太宰治这个人就宛如一杯加了蜜糖的酒,香甜又醉人……   “……!”五条悟猛然低下头,掩住通红的脸被不被人看见。   当然认识!   他八岁的时候可是……   五条悟及时停止了回想,不然他敢保证自己不只脸红,还能冒出白烟来!   没了话题可聊,在场的几人纷纷变作低头族,手机动态刷得飞快。   就在太宰治酒喝一半时,酒吧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死|人了!”   太宰治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净。   他喝完酒再扭过头去看,发现察觉到不对劲的几名咒术师已经飞奔了出去。   “哦呀,咒术师果然个个都是社畜呢。”太宰治感慨道:“再这样待下去会被同化的吧?咦——社畜什么的,想想都好恐怖。”   太宰治拿起五条悟落在吧台上的钱包结了账,他手中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信息已发送。   酒吧外面。   确认是咒灵作|案,五条悟很快便找出了咒灵的位置,打算追过去。   “悟,等一下。”夏油杰叫住了他。   五条悟的速度慢了下来,无奈道:“……好吧好吧。”   夏油杰设下了“帐”,毕竟 “津岛修治”这个辅助监督不在,其实就算在也没用。   他们停下动作的这会工夫,咒灵已经跑很远了,两人耗费了不小力气才把这个擅长逃遁的咒灵祓除。   忙活完,他们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道:“为弱小的家伙|操心,还真是有够累的。”   “累也没办法,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夏油杰如此说道。   “哈?!”五条悟看上去有些吃惊,半露在外的蓝瞳瞪得老大:“什么嘛?杰原来是正论一派的吗?”   夏油杰一愣:“嗯?”   五条悟取下墨镜:“我讨厌正论哦。”   “……”   家入硝子早在一开始就表现出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溜到了边上和庵歌姬电话聊天。   慢悠悠赶过来汇合的太宰治大概也是在和谁聊天,不过大多是对面发来消息,他挑着随意回复几个字。   夏油杰抿了抿唇,问道:“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其实五条悟说到这里,已经没了多少耐心,他伸了个懒腰,悠悠地回答:“在我看来,往咒术上面附加什么责任和理由才是弱者的表现。”   夏油杰:“我……”   “要讨论人生哲理的话,还是等回去再讨论比较好哦。”太宰治走到了夏油杰旁边,打断了他的话,摆出一副成熟靠谱的大人模样。   “?”夏油杰刚要说话,五条悟突然从最边上窜了过来,硬生生|插|进了他们两人中间。   到嘴边的反驳话语被硬生生吞回了腹中,夏油杰满头雾水地看着五条悟:“你干什么?”   五条悟扬了扬下巴,一本正经道:“我比较适合C位。”   说着话,五条悟鼓足了全部勇气,热情又大胆的|勾|了|勾|太宰治的手心,成功得到太宰治一个看神经病患者的眼神。   五条悟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夏油杰这时候已经清空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夜幕中脸色通红的五条悟对视一眼:“反正我们是最强的嘛。”   月光洒落,映在少年们的身上,街道两旁亮起的橘黄暖灯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   “年轻真好啊。”太宰治似真似假的感慨道,收起手机。   在手机屏幕暗下前,五条悟无意间瞥到了短信结尾的“津岛”二字的署名。   五条悟扬着下巴撇了撇嘴。 第50章 辅助监督·中(捉虫) “你还记得我向……   〔太宰先生。〕   几人回到咒高不久,异能特务科那边负责和太宰治交接任务的人员拨通了他的电话。   交接人小心翼翼道:〔上面看过了您递交的材料,询问您什么时间可以完成收尾?〕   “再等等。”太宰治极其敷衍的回复完,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又有一通电话被拨打进来。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太宰治耳边|炸|开:〔你糊弄我。〕   太宰治忍不住哼笑道:“你查到了多少?未来的五条家主。”   最后一个字的声调微微上扬,慵懒的嗓音含着笑意在五条悟耳边轻轻荡开,他咽了咽口水,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他倒了杯水喝下,声音仍然有些沙哑:〔我查到了全部。〕   不等太宰治回话,他又道:〔需要我帮忙吗?〕   “好啊。”太宰治的回答完全出乎五条悟的意料。   太宰治本以为这样回复完,和五条悟的通话就可以到此为止,谁知少年硬是从今天祓除的咒灵、扯到了夏油杰的“正论”。   天南地北的聊,没有半点挂电话的意思。   太宰治一开始以为五条悟在试探他,听到后来发现,五条悟纯粹是太无聊闲得慌。   听见手机那头面急急的呼吸声逐渐安稳下来,那一瞬间,太宰治攥紧了手机,去砸五条悟的门把人吵醒的|欲|望愈加强烈。   ……算了算了,作为成熟靠谱的大人,他就稍稍包容下幼稚少年的任性吧。   太宰治默默挂断了电话,给夜蛾正道发去了邮件,他得向咒高请了几天假,在这几天内速战速决,把津岛家一些烦人的垃圾清理出去。   虽说早已经脱离了津岛家,但谁叫那些家伙实在太烦了。   种田山头火以为费尽心力才叫他同意|卧|底,殊不知他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彻底抹去在港口|黑|手|党|的履历啊,不是挺不错的酬劳吗?   太宰治凉薄的挑起唇角。   五条悟第二天醒来后,怀疑人生的坐在|床|上发呆,直到夏油杰来砸他校舍的门,才回过神来。   夏油杰闯进来,见五条悟还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瞪大了眼睛:“五条大爷,您老人家都不看看时间的吗?赶紧起来!”   五条悟看了夏油杰一眼,垂头继续沉思。   夏油杰咬牙,也没时间搭理五条悟的不对劲,他道:“有个委托指定我们。”   “什么委托?”   “护卫“星浆体”,即天元大人的适应者少女,并抹消。”夏油杰简言意骇。   “哦行。”也不知道听清没听清,五条悟胡乱地点头:“杰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夏油杰:“……”他觉得五条悟有病!   看人出了门,五条悟快速跳|下|床|撤掉|床|单,和换下来的睡衣一起塞进衣柜不易被人看见的一角。   就仿佛隐藏了所有见不得人的遐|想,五条悟倚着衣柜巧克力色的门,捂着爆红的脸,重重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津岛家——   “护卫“星浆体”吗?好无聊的任务。”   太宰治看着悬赏后面的金额,连连咂舌,随后又不感兴趣地转向身后颤颤巍巍发抖的人们。   津岛家的老东西们。   太宰治愣了下,被自己五条式的形容给逗笑了,鸢眸映着惊慌失色的人们,笑眼弯弯:“真是羡慕呢,可以|死|的这么痛快。”   血|液|溅得四处都是,精心打理过的翠绿草坪也被血|液|侵染成红,不难看出这里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交战。   太宰治踩着|血|液走去,染上红色的鞋底在地面留下一片印记。   最后一个企图反抗他的人,此刻正躺在地上,面目狰狞,瞳孔失焦。   无聊。   无聊透顶。   太宰治感到无趣地撇了撇嘴,突然升起了回横滨的念头。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名津岛家的侍卫上前一步,恭敬地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星浆体”死了?”太宰治凉薄的笑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星浆体”|死|了。   不,天内理子|死|了。   白发少年怀里是一具没有了温度的|尸|体,他环视四周,眼里翻腾的情绪似雪山之巅吹刮的风霜。   在一切失控之际,黑发少年拦住了他。   苍蓝眸底稍稍回温,却仍是空茫一片。   黑发少年的眼底同样也是望不到边际的空洞。   ——命运就在此刻发生了转折。   〔津岛先生。〕   太宰治没想到夏油杰会拿五条悟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五条悟呢?”   夏油杰望了眼喝醉酒开始说胡话的友人,头疼扶额:〔他喝醉了。〕   天知道五条悟发什么神经,不会喝酒偏要喝,还点名要喝那天太宰治喝过的酒。   太宰治奇怪道:“请问哦,那关我什么事?”   〔不,只是……〕   只是他无意间翻开五条悟的手机,发现通话记录最近几十条都是打给太宰治的,而且每次通话的时间还都不短。   夏油杰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喝醉后的五条悟比平时更加难缠,太宰治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嘴里念叨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可没耐心听中二病耍酒疯,干脆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有。〕夏油杰顿了顿,语气中尽是挣扎:〔津岛先生,你认为怎样做才能祓除所有诅咒?〕   “哇哦!”太宰治对这个话题提起了点兴趣:“没想到夏油同学也会问我这个问题啊。”   〔不就是类似于世界和平的问题吗?〕夏油杰有点奇怪的问道。   黑发少年并没有忽略太宰治话语中的“也”字,除了他还有谁问过这个问题?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不等他问出心中疑惑,太宰治已经给出了回答。   “要想世界和平的话——”太宰治拖长了含笑的话音:“让所有人类|死|去不就可以了嘛,没有人类就没有诅咒。”   夏油杰头脑一震,怔在了原地。   “杰?”旁边发酒疯的五条悟忽然平静了下来,唤了声他的名字。   “啊?”夏油杰从头晕眼花中挣脱出来:“怎么了?”   “你在和谁讲电话?”相比较之前的疯批状态,五条悟此刻显得冷静的异常,被酒气微醺过的蓝瞳带着似醉非醉的迷离。   夏油杰下意识想要隐瞒:“没……”   五条悟却抢先一步喊出了那个名字:“……津岛修治。”   若非太宰治听见五条悟叫他了这么一声,他差点就要挂断电话了,他“嗯”了声,也不管五条悟听不听得见。   “真想……捏碎那群烂橘子。”五条悟道。   夏油杰皱起眉头,好友的不对劲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正想对太宰治说些什么,接着便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夏油杰把手机塞回五条悟的衣兜里,试探性的唤了声:“悟?”   上一秒还在发表|暴|力言论的人没有回应,夏油杰倾身过去仔细一瞧,发现五条悟竟然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   接下来的日子又归于平静,除了咒灵诞生的数量增加外,再无其它。   一切都仿佛预示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   “我一直在想。”这是一节体|术课,家入硝子忍不住吐槽:“津岛先生的特级是怎么评上的?”   太宰治此时正拿着根绳子,认真考虑怎么把它裁成适合绑在树上上|吊|的长度,听饭这话,他疑惑道:“特级什么的,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到手的吗?”   家入硝子:“……”好家伙!这是什么品种的凡尔赛啊?!   和夏油杰对打的五条悟走过来,后面还有夏油杰的抱怨|尾|随:“我就不该答应和你对打,你那是对打吗?那分明是在虐菜。”   五条悟一边嘲笑他,一边丢给太宰治一个信封:“那些人给你的。”   家入硝子看到五条悟这个动作,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刚夜蛾老师来了,有个任务指定你们两个去做。”   她指着太宰治和夏油杰。   刚把绳子缠在树上的太宰治垮起个批脸,孩子气地疯狂摇头:“不去!我才不去!我一个辅助监督很柔弱的!”   五条悟把他扒拉下来,用宠小孩子的语气说:“这种事交给杰就行了嘛~和我一起去吃喜久福吧?”   太宰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再要两个蟹肉罐头!”   “没问题!二十个也没问题!”   “你们!”夏油杰攥起拳头:“当我不存在的吗?”   “真是的,别用辅助监督的身份当挡箭牌!津岛先生也是咒术师好不好?!”夏油杰拎起太宰治的后衣领。   太宰治和夏油杰接到的任务是,找出导致村民失踪及离奇死亡的咒灵,并将其祓除。   找出咒灵并祓除不难,只要调查清楚诅咒诞生的缘由就ok,毕竟诅咒的诞生是源于人类的负|面情绪,总归有迹可循。   但——   太宰治望着被关在笼中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女孩,眸中的鸢色暗淡下去。   果然,人类就是这么无趣且可憎的生物。   太宰治后退几步看向外面的天空,本该干净的蓝色此刻正被黑云笼罩。   他没由来的想到五条悟的眼睛,像是阳光下闪着光亮的湖面,染上暗色时,便由一汪湖水化为广阔的大海。   ……那双眼睛,可以驱散一切黑暗。   夏油杰也沉默着。   不该遭受伤害的人,此刻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而本该遭到报应的人却在无知而狂妄的活着。   〔要把所有咒灵祓除,有两种办法。〕九十九由基的话音在他的脑海中回放:〔第一个,去除全人类的咒力;第二个,让全人类都能控制咒力。〕   黑发少年当时平静地指出了存在的第三种方法:〔把非术师斩尽杀绝不就好了。〕   夏油杰顿了顿,在他伸出手时,太宰治拦住了他。   夏油杰感到体|内翻涌的咒力突然停滞,惊疑不定地瞪大眼睛,一瞬便明了太宰治被评为特级咒术师的原因。   “为什么阻止我?”   黑发青年将手指抵在唇边,眼中浮着温润的笑意,他说:“这是大人该做的事情。”   说完,太宰治又笑着确认道:“你想好了吗?”   夏油杰看着他,眼里荡起几分震惊,咬了咬牙,他呼吸急促的决绝道:“想好了。”   几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咒高。   五条悟见他们这么快就返回,随口说道:“任务解决了?超快诶。”   回应他的是夏油杰的关门声响。   “他怎么回事?”五条悟用找大人告状的小孩子的眼神看向太宰治,后者摊开了双手,表示不知情。   “啊,对了哦……”五条悟还想点说什么,结果太宰治“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差点糊了他一脸。   校舍内,太宰治给异能特务科的人发送邮件,表示任务即将结束,自己要尽快返回横滨。   然后拿出今天五条悟交给自己的信封,匆匆看了一眼就把信丢到了一边,不到一秒钟他的手机就发出了翁响。   不出他所料,有人在监视他。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按下通话,听对面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要他留下来接管津岛家。   他不耐烦的回道:“所以呢?”   他清理了垃圾没错,可这不代表他要接管垃圾场。   〔呃……所以?〕那边被问懵了。   太宰治瘫着脸,语气无比的困惑:“你们找津岛修治和我太宰治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他挂断了电话。   铛铛——   有人敲门。   太宰治挑眉,这个点来找他的……莫非是夏油杰?   他开了条缝,一抹亮眼的白色撞进他视线范围,他仅仅顿了半秒钟,便猛地将门合上。   又过了半分钟,采用非正当手段登门入室的五条悟委屈巴巴地道:“津岛先生刚才是故意的吧?”   太宰治只装作没听懂:“什么?”   “你明明都看见我了……”   太宰治理直气壮:“哦呀,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我……”五条悟貌似想说什么。   太宰治丢给他一个游戏手柄,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既然来了,五条同学和我一起通关游戏吧?”   五条悟,忍了。   “……”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和你打游戏。”   太宰治说得情真意切。   真的,他都傻了。   他万万没想到平时把“最强”挂在嘴边的五条悟,游戏水平竟然不如小学生???   游戏一共十个关卡,五条悟|操控的角色第三关就跪倒在了小BOSS面前。   “五条同学,告诉我。”   太宰治深呼吸。   还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跪的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啊?什么?”   太宰治放下游戏手柄,平静又不解的发出来着灵魂的疑问——   “你为什么那么菜还那么自信?”   “……”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五条悟选择回避这个问题,并采用了转移话题的方式消除尴尬:“话说,你之前拒接了那些|老|不|死|的电话吗?他们在信里说了什么?”   太宰治云淡风轻地道:“没什么,叫我回去接管烂摊子而已。”   “你同意了?”不知怎回事,五条悟问出这句话时,内心竟有些小小的紧张。   太宰治闻言,颇为惊奇地看着他:“五条同学,请问你的脑子是退化到和你游戏技术持平了吗?”   他看上去很像那种上赶着帮人擦|屁|股的好心人吗?他的|国|籍|又不是俄罗斯。   五条悟:“……”   再一次被嘲讽,五条悟觉得自己最强的尊严隐隐不保,他倔强地强调:“那只是个意外。”   “嗨嗨。”太宰治敷衍的应声:“能请你出去了吗?”   “等、等会!”   太宰治挑眉:“还有什么事?”   “那个……”五条悟猛地攥紧游戏手柄,喉咙突然痒得厉害,他开口,喉咙里像是掺了把沙漠里滚烫的细沙,沙哑的厉害:“你还记得我八岁时候向你告白的事吧?”   “诶?”太宰治瞪圆了眼睛,认真的回想了下:“有那么一回事吗?”   五条悟又一次忍了,他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那时候你说了,等我长大了成|年了就当我的新娘,然后我带着五条家的全部入赘津岛家。”   虽说津岛家现在快玩完了,“津岛修治”显然也不打算管的样子,但只要“津岛修治”给他当新娘,他就乐意入赘。   太宰治冷漠的“哦”了一声:“那么,请问18岁的五条悟先生,你成|年了吗?”   五条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还没有。”   然后,五条悟就被推出了门,看着嘭一声甩他一脸的门,他……又双一次忍了。   熬了大半夜,太宰治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他拿出手机,拨给了睡梦中的夏油杰:“夏~油~同~学~”   夏油杰:〔……什、什么事?〕   “啊,我有点无聊呢。当然啦,我可不是因为无聊才给夏油同学打电话的哦。只是觉得,既然我睡不着总得有人陪着我睡不着才行。”   好家伙,这是哪里来的阴阳人?!   夏油杰抑制住自己砸手机的冲动,又听太宰治道:“我们去做任务吧?”   太宰治能够感觉到电话那边夏油杰变得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很久,才听夏油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撒,谁知道呢。”   临走前,太宰治望了眼房间内的游戏手柄,心想他这阵子都不会再找人打游戏了。   呵,菜|鸡。   夜幕沉沉,小小的村庄每家每户都是一片黑暗,天上的星星也没有一颗冒出头来。   一片寂静中,只有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太宰治望了眼在前面等待多时的夏油杰,加快脚步上前。   “这么快?”夏油杰震惊地瞪着眼。   太宰治只是耸了耸肩。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不和悟道别吗?”   “哎呀,真是抱歉呢,我可不想和一个游戏菜|鸡|告别。”太宰治不想回忆那段被队友菜哭的惨痛经历。   夏油杰平静地指出:“他会很伤心的。”   “……”太宰治没回应,他一蹦一蹦的跳到了前面:“留下你的咒力残留,咱们该走了,反派话太多会|死|得很早。”   夏油杰跟上前面蹦蹦跳跳的太宰治,他到底没有询问太宰治做了什么,他身后一片肆意|燃|烧的|火|海和寥寥几人的惨叫声已经给了他答案。   【记录:   9月XX村:   本任务负责人夏油杰(东京咒高2年级)、辅助监督兼特级咒术师津岛修治,被派遣任务的第二天,确认XX村112人死亡。   据咒力残留推测,为夏油杰的咒灵|操控所残害,现场尚未发现辅助监督津岛修治的咒力残留。   夏油杰、津岛修治叛逃,根据规定,判定他们为诅咒师并需处刑。】   “悟?你冷静一点。”家入硝子下意识地摸出烟,却在掏|火|机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很冷静。”五条悟收起报告,舔|了|舔|含在嘴里的糖果,甜分让他的大脑保持着高速运转,他很快便理清了所有的不对劲。   片刻,他松开紧攥的拳头,里面躺着一根芒果味的棒棒糖,这是今天早上在太宰治的房间里找到的。   “横滨吗?”五条悟拿起另一份资料,喃喃着,眸中暗色幽深。   武装侦探社。   太宰治。   夏油杰被异能特务科接收,结束两个月的观察期后,会以全新身份入职特务科,成为属于特务科的、属于横滨地区的咒术师。   “你的父母已经安顿好了哟。”太宰治咬着苹果含糊的说道。   “那个不用在意也没关系。”夏油杰皱眉说道。   “不行哦。”太宰治精准地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夏油同学,你可以当个坏人,但不能因此放低自己的底线。不然等待你的只会是将自身践踏殆尽的荒凉,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油杰沉默下来,半晌点了点头:“对了,还没问津岛先生的任务呢。”   “我的任务嘛……”   “所以津岛先生的任务就这么结束了?”听完太宰治的讲述,夏油杰不可思议的问道。   太宰治看着他,笑容缓缓地于面容上荡开:“将夏油同学带进横滨后,我的任务就已经是超额完成了呢。”   ……怎么意思?   夏油杰皱眉,这其中满满的全都是违和感。   “我不是说了吗?咒术师高层想要在横滨参一脚,并且已经得到了内务省的许可。异能特务科可不同意,那么,该怎样做才能够解决问题呢?”   “夏油同学。”太宰治过去,笑着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那个村子,可是在横滨的管辖范围内啊。”   尾音轻飘飘地散去,夏油杰只感觉内心震荡的仿佛脚下一空。 第51章 辅助监督·下(修改) “小哥哥愿意当……   “悟?”   夏油杰震惊于会在横滨见到五条悟。   因为两年前的事情,异能特务科递交材料给内务省,令咒术师一方被判定为“极端危险”。   内务省顾及着横滨的特殊性,责令在不递交申请的情况下,咒术师一律不准进来横滨管|辖的区域。   五条悟有点不满道:“两年不见,杰你就是这种态度?”   说着话,五条悟扬起手像是要打人,夏油杰微微一笑也不躲,计较起来的话自己确实该打。   谁知,五条悟竟然给了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辛苦啦杰,还有……对不起啊,都没有好好注意你的变化。”   夏油杰怔了很久才笑起来:“干嘛道歉?那也不是悟的错,是我的理念太脆弱了。”   ——他的记忆被拉回两年前,那是抵达横滨的第二天……   “夏油同学。   那个村子,可是在横滨的管辖范围内啊。”   尾音轻飘飘地散去,夏油杰只感觉内心震荡的仿佛脚下一空。   这一刻,所有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怎样阻止咒术师高层进入横滨参一脚的企图?很简单的,只要有咒术师在横滨的管|辖|地区酿下|惨|剧!   夏油杰浑身爆发出崩溃般的颤抖,急急地向后退去,背脊紧紧抵着墙壁也没有停下,像是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砌进墙里。   “干嘛这幅样子?”太宰治感觉有点无聊,重新坐回椅子,撑着下巴笑看着黑发少年:“夏油同学该不会以为一切都是我在|操控吧?”   夏油杰没有说话,但是眼中流露的情绪却在无声的肯定着太宰治。   “错了哦。”太宰治孩子气撇了撇嘴:“我才不会做那么无聊又累人的事呢。一切都是夏油同学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过是顺应了你的期许而已。”   “是吗?”夏油杰急促地喘|息着,巨大而无形的恐惧几乎吞没了他。   太宰治被夏油杰的反问给逗乐出了声来:“导致这种局面的,是夏油同学过分脆弱的理念。”   看得出夏油杰即将出口的反驳,太宰治笑着打断他:“不过是几个人|渣,就让你的理念摇摇欲坠,难道……还不够脆弱吗?”   夏油杰捂住颤抖地唇齿,欲吐般的弓|起|了身体,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这份痛苦不是因为太宰治说错了,恰恰相反,太宰治说对了,太对了……   太宰治的话语再一次轻飘飘地响起。   “〔当自身理念与现实不一致时,应该怎么办呢?〕类似于这样子问题,很抱歉呢,不会有人好心的告诉你答案。”   太宰治站起来,向痛苦挣扎的黑发少年投去笑容:“横滨很适合你,希望夏油同学有朝一日能够在这里寻找到答案。”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夏油杰既狐疑又不怀好意地瞅着五条悟:“说起来,悟你进横滨递交申请没有?”   他现在入职异能特务科,悟如果敢没递交申请就进横滨,他就敢大义灭友,说不准能得到一天假期。   别问了,问就是特|务|科007太折磨人!   夏油杰表示他现在的理念就是放假,没有什么是放一天假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放两天。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五条悟还是凭着本能拿出了通行证递过去,同时抽了抽嘴角,杰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像农民伯伯庆丰收?   简直让他头皮发麻。   夏油杰看了看,摇头叹了口气:“有通行证啊。”   语气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五条悟:?!你在遗憾什么啊???   “悟你来横滨是有什么任务吗?”既然有通行证,夏油杰只能斩断想放假的念头。   “那、那个吧……”五条悟扭扭捏捏,看得夏油杰反胃:“就,来追老婆算吗?”   夏油杰瞪大眼睛,震惊地连番发问:“你结婚啦?和夫人吵架了吗?确定人离家出走后来了横滨吗?要不要我帮忙?”   五条悟继续小姑娘一样的扭扭捏捏,小声小气的说:“就是津、津岛修治,我我我满二十岁了,带着五条家的全部家当过来追他了。”   夏油杰:“……”他怀疑五条悟有点什么大病!   “悟你说你来追太宰先生?带着五条家的全部?”夏油杰忍不住再次确认,看见五条悟点头,他无语了下:“你认真的吗?”   “当然!”五条悟可不干了,半露在外的眸子瞪得溜圆:“老子认真的一批好嘛?!他答应我了,等我长大了成|年了就当我的新娘!然后我带着五条家的全部家当入赘津岛家!”   听起来不大划算的样子……   夏油杰都找不着自己的嘴了,纠结好半天才开口:“两年前的事?”   五条悟摇头:“十二年前。”   夏油杰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的微笑:“……”确定了,悟真的有点什么大病。   “你。”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五条悟不高兴了:“是不是不信我?”   夏油杰心想这是信不信的问题吗?是离谱好不好——?!   “十二年前悟你八岁,太宰先生的话……”夏油杰捏着鼻梁回忆了下:“十二岁?”   “对啊。”五条悟笑得灿灿烂烂:“我和他那时候就私|定|终|身啦~!”   ……离谱到惹人发笑诶!   夏油杰好悬笑出声来,不过他勉勉强强地忍住了,一本正经道:“咳,好吧,那悟你打算怎么追太宰先生?”   说实在的,他觉得那时候太宰先生就是在逗弄小豆丁悟。   “哦哦说到这个啊,我想好了。”五条悟抬了下墨镜,表示自己早有计划:“就以追捕诅咒师津岛修治的名义,押他回去和我结婚。”   “……”   夏油杰觉得这会工夫自己无语的次数太多了,他平静的指出:“你醒醒,诅咒师津岛修治和太宰治有什么关系?”   两年的时间足够他清楚的认识到太宰先生的可怕,太宰先生两年前使用“津岛修治”这个名字,为得恐怕就是应对类似于这样的局面。   五条悟呆滞地眨着眼。   夏油杰又道:“况且这里是横滨,悟你认为你能在太宰先生的地盘把人抓住?”   “杰,帮我!”不拖泥不带水,事关终身大事,五条悟果决地选择抱大腿。   夏油杰:“……”阔别两年,再相见不是好友间的小聚,而是帮好友追老婆???   生活不易,夏油叹气,他拿出手机来冒着生命危险帮好友追妻,但他先表明:“我只帮你把太宰先生约出来。”   “ok!”五条悟抬手比划了下。   “太宰先生,今天工作不忙,要出来聚聚吗?”   看着好友半露在外闪闪发亮的眼睛,夏油杰感到无语。   说真的,他不觉得这样能骗过太宰先生,哪怕手机那端传来了“没问题”的回复。   横滨一家酒吧内,结束一天侦探社工作的太宰治,一边心情不错的和美丽的女性|说笑,一边等着夏油杰。   只见上一秒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姑娘,这一秒已经是满脸惊悚。   太宰治眨了眨眼,转过身去看就见阔别两年的五条悟站在自己身后,眼神哀怨不说,脸色还黑如锅底。   啧,就知道是这样。   畏惧五条悟满身煞气的美丽小姐|早早地就跑远了,太宰治遗憾地叹了口气:“呦,五条君,两年不见,一来就吓跑可能会和我|殉|情的美丽小姐,真的很过分哦。”   五条悟既不爽又委屈,心道不就是殉|情吗?老子也行啊!   五条悟上前,霸道又不讲道理扯着黑发青年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老子二十岁了成|年了,带上五条家的全部家当过来了,你该兑现承诺了哦小哥哥~”   体术废太宰治就这么一路被扯着走,挣也挣不开五条悟的手,最后气喘吁吁地很干脆的放弃了,任由五条悟拉扯着。   一片昏暗光线中,酒气混合在两人的呼吸里。   唇|舌|交|缠间,五条悟感觉仿佛自己的头脑也被酒|精|微醺过了,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   缱绻绵长的口勿堪堪被按下暂停键,太宰治缓了口气,气音在光线昏暗的室内显得尤为|勾|人:“五条君,你指的兑现承诺,就是这样子?”   此时,衣裳早已经散落在地毯上,被扯碎的绷带也丢得到处都是。   “……对。”五条悟的动作都和他这个人一样,爽利而又直接。   “唔?呼呼——”太宰治的呼吸,宛如浮出水面的溺水者般又快又急:“拜托啊小孩子的话而已,你是有多当回事啊五条君。”   “我、超、认、真。”五条悟说着,空出一只扶在太宰治|腰|上的手,转而由上自下微风般拂过太宰治扬起的脖颈。   随即便感觉太宰治极快的缩了一下。   五条悟不受控制地一抖,压抑着|喘|息,附身埋进太宰治颈窝,撒娇道:“答应嘛,说好了的。再说不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嗯~?”   炙热滚烫的|身|躯贴近,衬得太宰治的体温微凉,他喘了下,刺|激|感过于强烈,仿佛正催促着他点头:“……唔?好啊——”   终于得到了惦念已久的回应,五条悟的头皮都是一阵麻|酥。   其实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游刃有余,此刻他终于放开被刻意压抑的呼吸,急切|亲|口勿上那双水光未来得及散去的唇。   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前,太宰治只能感慨五条悟不愧是疯批。   “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无论是蟹肉罐头,还是——这样的。”五条悟从太宰治身后抱住他,霸道又不讲道理的说:“殉|情也可以,不许再找别人。别人都不如我好看,也不如我会取|悦你。”   这波不亏的样子,但……   太宰治默默的想,亏不亏的,都不可能反悔了,啧。   十二年前——   五条家主牵着五条悟的小手来到津岛家:“知道悟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今日是津岛修治的12岁生辰,你又是第一回 来津岛家拜访,至少不要表现得那样冷淡。”   五条悟稚嫩的小脸堆砌着漠然:“是,父亲。”   自他记事以来,津岛家和津岛修治就是他生活中的高频词汇。   这并不奇怪,作为〔反咒力术式〕的拥有者,津岛修治打从诞生那日起,便被誉为神话。   是整个咒术界之中一个活生生的传说。   是每一个咒力使用者午夜梦回时的恐怖梦魇。   偏偏谁也没有办法将其拉下神坛。   津岛修治未出生前,那这家伙拿底蕴深厚的津岛家没办法;津岛修治出生后,更是没了半点与之敌对的资格。   面上堆着虚伪的笑,心底下着恶毒|的诅咒,频频放出“津岛修治为异|端,应除之”的风声。   没有比那这家伙更可怜可悲的。   “悟,看那边。”五条家主唤着他:“那个孩子便是津岛修治。”   五条悟顺着父亲所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愣在了当场。   事实上,他有想象过津岛修治是怎样的人,是否同他人一样,挂着虚伪的笑惺惺作态。   独独不曾想过会是这般模样。   没有虚假的笑、没有惹人发笑的惺惺作态。   比他年长四岁的小哥哥,矗立在那里,看着上前恭贺其生辰的人们,漂亮的鸢色眼底流淌尽是不为所动。   不一样的……   “悟?”五条家主疑惑地唤着他,紧接着就被甩开了手:“嗯?悟。”   五条悟啪嗒啪嗒跑到津岛修治面前,脸上扬着五条家主从没见到过的灿烂笑容。   “小哥哥!”五条悟学着孩童该有的模样,张开双臂抱住津岛修治的腰,扬着脑袋露出大大的笑容:“哇啊!小哥哥好漂亮!我好喜欢你,你能当我的小新娘吗?”   津岛夫妇闻言看向五条家主:?!你家儿子要我们家儿子当小新娘?是不是你指使的?!   五条家主简直有口难言,忙上前去把自家儿子从津岛修治身上扒拉下来:“悟,太失礼了。”   他是说让悟别那么冷淡,但也没让悟热情到这个份上啊!   漂亮的小少年眨着鸢色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豆丁,弯了弯眸子:“好啊。”   津岛夫妇:“……”   五条家主:“……”   围观群众:“……”芜湖~   “等你长大了成年了,我就给你当小新娘。”津岛修治微微附身,看着脸色发红,小手揪着衣角,明显是害羞了的小豆丁:“不过,你要带着五条家的全部入赘津岛家哦。”   津岛夫妇:咱家不缺五条家那点家当!   五条家主:?!   五条家主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他儿子干干脆脆的说:“好!小哥哥给我当小新娘,我入赘津岛家,超级公平的!”   小少年瞬间笑颤了双肩:“嗯,的确公平。” 第52章 本文番外 他看到了名为“永恒”的东西……   和太宰治正式成为合法夫夫后,五条悟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向种田部长辞去咒术科负责人的职务,同时推举夏油杰为新的咒术科的负责人。   被问及理由时,五条悟以有耳朵就听得出的炫耀语气说:“这个嘛,当然是为了有更多时间陪伴我的阿治啊。”   种田部长惨被秀一脸。   但五条悟明显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以“头痛、无奈,只能宠着了”的语调继续秀。   “啧啧,我也很没有办法啦,阿治实在太黏人了,一分钟都离不开我。作为丈夫的我,只能辞职当家庭主夫。”   简而言之,他要当阿治背后的男人!   那副“为爱含泪妥协”的做作样子,看得种田部长差点一吐为敬。   种田部长默默给五条悟的辞职申请盖了戳,紧接着就摘掉眼镜,皱眉心累地捏着鼻梁道:“夏油君为新任咒术科负责人这件事,我尽快宣布,现在……”   在五条悟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种田部长站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你,出去。”   “啧,真无情。”五条悟虽然这么说,但行动上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当他乐意搁这跟光头老男人聊天呢?回去做好香喷喷的饭菜,再去接小老公回家多好。   小老公吃饭。   他吃|小老公。   美滋滋~   种田部长:“……”就这家庭弟位有什么可炫耀的,呵。   返回横滨后,五条悟立刻行使“家庭主夫”的职责,开开心心跑去超市,瓜果蔬菜买的一应俱全,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太宰治喜爱的蟹肉罐头。   把饭菜端上餐桌,五条悟驱车去到武装侦探社恭请|亲|亲|小老公回家:“阿治~”   “需要预约精神科检查吗?”太宰治被那道百转千回的话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朝为爱痴傻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他发现了,自打正式结婚,五条悟的行为越来越放肆。什么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在五条悟那里根本不存在的。   ……这就是陷入爱情的老男人吗?怕了怕了。   “诶?好过分……”众目睽睽之下,五条悟委屈地抱住太宰治一顿蹭,别人|吸猫,他|吸|他的亲|亲|阿治:“八小时三十三分四十八秒没见了,我好想你呀。”   侦探社众人:“……”   侦探社的绝对核心江户川乱步拍了拍脑门,就很后悔,他当初就不该推着他们侦探社的胆小鬼去东京,现在他每天吃狗粮吃到撑,连心爱的粗点心都吃不下了。   “我决定了!”五条悟忽然握拳扬声道:“明天开始,我给阿治送午饭!”   侦探社众人:“……”怎么呢?真就完全不给活路呗?   “你到底有事没事?”太宰治耐心到达极限,微眯起的鸢眸带着|杀|气轻飘飘扫视过去。   “有!”五条悟推着墨镜笑眯眯地说出对亲爱的小老公来说、诱|惑|力十足的话:“下班时间到啦。”   哦豁!   下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太宰治眨了眨眼,立刻和颜悦色起来,一手抓起外套,一手握住五条悟的手往外走,留下欢快的一句:“明天见啦各位~”   “……”   侦探社众人面面相窥,纷纷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相同的一言难尽,有一说一,并不想有什么再见,再也不见倒是可以考虑。   侦探社楼下,上车后太宰治随即开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技能。   夫夫二人在|撩|人夜色里捧着对方的面颊|亲|口吻着。   彼此的|舌|尖|均是一阵|麻|酥,舌|根发酸,却完全没有结束这缱绻绵长的|亲|口勿的打算。   口垂液|开始|分|泌|甜腻。   待一口勿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哎呀,真过分,刚才啊也不知道是谁一脸嫌弃——”五条悟笑眯眯地调|笑|道。   太宰治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比较要脸。”   “哦?要脸呀——”五条悟拖长了话音,猛地凑向副驾驶位,一直手臂就轻松地将黑发青年圈在座椅里,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那里:“我喜欢这个反应。”   压低的嗓音仿佛有火星喷溅而出,滚烫的热气打在太宰治的面颊,顿时灼上一片绯色。   被碰触的一瞬间,太宰治本能地抬了抬腿去挡,鸢色的眸子|侵|着雾气望过去:“哦呀哦呀,我的先生是不是过于放肆了?嗯?”   五条悟不轻不重地“啧”了声:“那么请问,我的先生不喜欢吗?明明超——有感觉的!”   太宰治抽了抽嘴角,投去冷漠一瞥:“脑补是种病,精神科欢迎你。”   “噗——”五条悟笑了出来,好吧好吧,要允许自己的小老公偶尔的口是心非。   这样想着,五条悟抬手|拨|弄|了下太宰治的刘海。   从前他认为,像太宰治这样精明、又过早参透人心的存在,感情大约也似翻腾于冰川下的岩浆,需要他一寸一寸地细心触|摸,才可以感受到一些那份独属于太宰治的温柔,如今……   五条悟专注地凝视向那双鸢色的眸子,如今这双曾被绝望完全|侵|染的眼睛,即便是在夜色下,也可以好好的将自己映入其中了。   ……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去贪心的奢求更多。   不过……   五条悟挑起一抹坏笑,凑到太宰治耳边,含|着他的耳垂,压低嗓音轻声说:“知道吗?要不是每一次阿治都足够|动|情,我是很难进去的哦。”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太宰治瞬间惊悚地瞪圆了眼睛:“你为什么要长嘴?!”   “这还用问嘛?”五条悟启动了车子:“当然是为了|亲|你、满|足你才长嘴呀,不然我要嘴干嘛。”   太宰治无语凝噎:“……”论不要脸,是他输了:)   “话说,最近几天侦探社都很忙的样子。”五条悟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哦。”太宰治撇了下嘴:“侦探社的大家接受了我的委托。”   “嗯?什么委托?”五条悟有点不高兴,有困难不该找他这个老公帮忙的嘛?!   “欠夜斗的人情要还了。”太宰治道:“夜斗之前是流浪神明,就算现在有了神社,没人供奉作用也不大。所以,嘛,我编了段“夜斗神”的历史,打算请种田部长帮忙把内容放进教科书。”   这不是简单的事情,侦探社的大家都在帮忙润色,力求让虚假的历史富有逻辑且显得更加真实,唯有如此才能够使进入教科书中的“夜斗神”得到切实的好处。   “这样啊。”五条悟笑了笑,恐怖不只是为了什么还人情吧?根本就是由衷希望夜斗能够彻底摆脱窘境才对。   曾经那个不为所动冷眼旁观人间的太宰治,现在终于变得有了些人情味。   太宰治余光瞥了眼驾驶位,顿时被五条悟的笑容恶心到了,他龇牙咧嘴的道:“咦!果然是|硬|邦邦的老男人,笑得好恶心。”   闻言,五条悟立刻摆出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唧唧出声来。   太宰治满脸一言难尽,就这?都是他玩剩下的好不好?   好吧,见小老公不为所动,五条悟也不装了:“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织田先生还有委托夏目少年去见坂口安吾哦。”   虽说,他已经按照织田作之助的请求,将“梦”回传给了坂口安吾,但是帮夏目贵志约坂口安吾的事情,他搁置了下来。   一是之前没有时间,二是……   五条悟看了看黑发青年。   太宰治轻垂下眼睫,那场五条悟编织的梦境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和安吾勉强算是和解,但是……   此时此刻,他仍旧被五条悟的话语勾|动|了神经,胸|口|仿佛被千金重量挤压,不适感使他不自觉蜷缩了十指。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五条悟的手指敲点了几下方向盘,他说:“不乐意的话……”   “那是织田作的心愿吧?”太宰治侧过脸望向车窗外的霓虹闪烁:“那就按照织田作的想法去做好了,我没问题。”   五条悟微微沉默了下,趁着红灯,伸手过去|抚|了|抚|太宰治的发顶,给予无声的|抚|慰。   夏目贵志终于接到了来自五条悟的来电,告知他已经约到了那位名叫坂口安吾的先生的时间。   正巧赶上三连休,一直挂心与织田作之助约定的夏目贵志欣然赴约。   “五条先生。”出了车站,夏目贵志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高大男人。   “嗯哼~”五条悟推了推墨镜:“昨天电话里忘记说了哦,坂口安吾只有入夜后才有时间,毕竟是公|务|员嘛。”   “这样吗?”夏目贵志有点犹豫,离家时他告诉塔子阿姨下午就能回家的。   “我可以给你向监护人请假。”五条悟说:“反正也很晚,干脆在横滨住一晚吧?是我没有说清楚,旅费我出。”   夏目贵志思考了片刻,点头:“好的,旅费的话我……”   “没问题,我来出!”五条悟大手一挥,我行我素地直接定了下来。   夏目贵志:“……”他好后悔没有带上猫咪老师,至少无语的时候有毛绒绒可以rua。   许是担心自己的陪同会让夏目贵志产生不必要的压力,五条悟委托谷崎润一郎兄妹两人陪夏目贵志浏览横滨。   直到约定时间到达,他才去接人,快到目的地时他问:“织田先生是委托你对坂口安吾传达什么吗?”   “诶?”夏目贵志眨了眨眼:“并没有,织田先生只是希望我可以代表他去见那位坂口先生一面。”   “这样吗?”五条悟将车子稳稳地停住:“下车吧,夏目少年。”   夏目贵志下了车,面上柔和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emmm五条先生应该知道我是未|成|年这回事吧?”   “当然。”五条悟笑眯眯道:“我以前可是教师哦,教出过不少优秀的学生。夏目少年未|成|年,我自然看得出来。”   “啊,所以……”夏目贵志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招牌:“这里看起来是家酒吧?”   Lupin——   这里的确是间酒吧,一间承载了三位友人回忆的酒吧。   “好啦。”五条悟走到夏目贵志身后,推着少年往里面走去:“安心安心,夏目少年学|坏|的来酒吧这件事呢我会保密。”   “啊?嗯,是,非常感谢……”夏目贵志反应过来后不禁按了按太阳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被曲解成他学|坏|主动|来酒吧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入酒吧后,五条悟看见了坐在吧台前的两位昔日友人,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座位,沉默着像是无声怀念着什么。   五条悟眨了下半露在外的蓝瞳,想了想,他给夏目贵志少年点了杯橙汁,指引着人坐到两人间空出的那个位置,他自己在太宰治右手边坐下。   “夏目君是吧?你好,我是坂口安吾。”他不自然推了眼镜:“织田作先生他……委托你对我说什么吗?”   “您好,坂口先生,我是夏目贵志,受织田作之助先生的委托而来。”夏目贵志道:“织田先生并没有让我带话给您,只是希望我可以代表他见您一面。”   “……这样吗?”坂口安吾有一瞬间的失落,旋即他想他理解了,不是没有话要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便请这位少年代替其本人,让独缺一人的小聚圆满起来……   坂口安吾那一瞬的失望,被夏目贵志看在眼里,他有些拘谨道:“虽然织田先生没有要我带话给坂口先生,但织田先生提起您和太宰先生时,神色是如出一辙的怀念。”   坂口安吾无声地点了点头:“太宰。”   他唤着那个名字,只是一个名字,便再没了其他言语。   不需要多说什么,坂口安吾想,太宰一定明白织田作先生的用意,尽管在那匪夷所思的“梦”中,他们姑且算是实现了三人小聚。   在那双蓝瞳的含笑注视下,太宰治举起了就酒杯,努力使自己的语调高昂起来:“来,干杯吧!”   坂口安吾笑了下:“为了什么干杯?”   太宰治眨了眨眼:“为……相聚在这里的我们。”   夏目贵志左看看右看看,这一瞬间,他突然的也如这两位一般理解了织田先生的用意,他也举起了杯子,学着他们的模样将橙汁一饮而尽。   砰!   太宰治将酒杯放在了吧台上,他起身,不发一言的离开Lupin,这承载着他曾经难得被微光照亮的地方。   ……若时间倒流,我依然会如从前那般和织田作一起将你架来这间酒吧忙里偷闲。   ……纵使曾经种种使我们不再一如往昔,但是我依然深深地感激着我们曾相遇、并以友人相称。   五条悟也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夏目贵志,然后将目光投向坂口安吾,后者意会的点头,用口型说:这位少年我会照顾,去追太宰吧。   “干嘛?”太宰治满脸堆砌着疑惑,这人追上他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仰头看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我在许愿。”五条悟将凝视夜空的目光,移向太宰治,蓝色的眼底荡着清浅的笑意:“许愿我的阿治能够在下一秒发自真心的微笑起来。”   太宰治面容空白了一瞬,又在片刻间恢复如常,沉默片刻后,他发出一声叹息:“可能是因为天生悲观,一切幸福在我眼里,都是下一秒就会破碎的东西。”   五条悟有些发怔。   “既然已经是夫夫了,我也愿意做出一些改变,所以……”太宰治别开视线,闭了闭眼:“不要一味的消耗耐心来包容我。”   太宰治终于开|放了内心最懦弱的地方,像是露出|柔|软|肚皮的猫咪,小心翼翼而又充满期待。   ——五条悟这个人真是太好了,好的不真实,好的令他感到惧怕……   五条悟执着而纯粹。   在五条悟身上,他看到了名为“永恒”的东西,因为这种“永恒”,他选择相信并接受这份浓烈的、足以将他焚|烧|殆尽的爱意。   同时感到深深地惧怕。   这是属于我的吗?   这是我可以拥有的吗?   这么幸福是被允许的吗?   ……我配吗?   “我……”   未尽之语被|唇|舌|堵在了喉咙里。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欲|念,单纯至极的口勿。   五条悟抵着太宰治的额头,摘取墨镜后完整展露出来的苍蓝眼瞳,描绘近在咫尺的眉目。   眼里的暖意如同潮汐般,一瞬之间温暖了太宰治冰冷的四肢百骸。   已经不需要言语了。   这一刻,太宰治可以确信。   他终于迎来了让冰雪消融的阳光,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阳光。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 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