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huk.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定制救赎[快穿]》作者:子夜无鸽   简介:   生活中总有人踩着别人的不幸向上爬,功成名就幸福生活的背后是他人凄惨的身影   现专为被夺取幸运之人提供定制服务,打造只属于你的救赎   “我以为人生跌入谷底,却在黑暗中遇见了你”   修正数据一:   被离异女抢男友泼脏水的倒霉女老师   缺爱总裁宿主:什么男友,送你个总裁要不要,当过你学生的那种   修正数据二:   青春伤痛文中无辜中枪的学渣小炮灰   叛逆学神宿主:小同学,能教你语数英史地生政物化的早恋对象了解一下?   修正数据三:   修仙文中不愿当种马男后宫的早逝大师姐   修炼狂魔宿主:速来练功,不然我先飞升了   修正数据四:   末日中被假千金抢夺能力的真千金   重生大佬宿主主动找上门来:姐姐,饭饭饿饿   阅读指南   1、本文系统穿越,宿主们都是原生人物   2、宿主们性格不同,三观不同,爱好不同   3、根据不同宿主的选择,可能有感情发展也可能没有   4、搭配可乐、炸鸡、萌猫、爱犬食用更佳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统 ┃ 配角:各种世界各种人 ┃ 其它:温馨,爽文   一句话简介:总有光为你而来   立意:互相救赎 第1章 拯救女老师(1)   陆闻舟如往常一样,六点整一分不差地起了床,洗漱过后换上了晨跑的服饰,在周边锻炼满一小时才慢步回到别墅内。   宽敞的餐厅里佣人正开始准备早餐,柔和的阳光洒落在摆了白色装饰月季的餐桌上,一派安宁的风光。   他习惯在晨跑后的放松时间里处理公司夜间传来的讯息,今天也不例外,换下运动后粘上汗水的衣物简单冲了个凉,沐浴完毕到了客厅顺手拿起放置在茶几边架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副开始处理公事的样子。   在开启电脑的同时,陆闻舟合上了双眼,唤醒了脑海中的系统。   【098宿主您好,这里是救赎系统WM001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目标人物的情况如何?”陆闻舟脑内对着系统问道。   【根据数据,今天目标人物将会被学校辞退,位面扭曲加重,请您尽快做出应对】   对于脑内响起的声音,陆闻舟神色丝毫不变。   这个自称WM001号的救赎系统已经出现将近一年的时间,从最开始的略微惊讶到现在的熟悉,陆闻舟已经完全习惯了它的存在。   “我会处理的,麻烦你把目标人物的资料都调出来。”陆闻舟在处理完总公司发来的各样报告后对着存在于自己识海中的001号说道。   和098宿主相处了快一年的时间,001号很了解这位宿主的处事风格,听从指示快速的将它储存的不断更新中的目标人物资料投放在宿主的识海内。   通过它长期的观察,098宿主行事计划周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绝对成功,所以它对这次任务充满了信心!   虽然这个任务几乎一年前就下达了,而宿主直到今天才要求查阅详细资料。   【目标人物:秦思缕】   【任务内容:修正目标人物的人生,消除位面漏洞造成的对目标人物的影响】   【当前主线任务进度0/100,支线任务尚未开启】   陆闻舟吸收了001号投放在他意识里的资料,目标人物秦思缕的人生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   秦思缕,1990年出生于F省,家中独女,家境小康,成绩优秀,2007年考入位于G省的国立师范大学数学教育系,研究生毕业后就职于G省Z市的明德高中。   真是巧啊...陆闻舟手指支着下巴,明德高中是他的母校,而这位目标人物,曾在他在校期就任他隔壁班的数学实习老师。   根据001号提供的资料,这个世界存在位面漏洞,而这个漏洞的存在导致秦思缕的人生轨道发生了改变,现在星界通过计算,将救赎系统投放到轨道完全偏离的时间线之前,正是为了让一切重归秩序。   秦思缕前二十八年的人生都是顺遂如意的,这份顺遂一直到她收留了离了婚的大学好友林若梅为止。   因为同在Z市,秦思缕和林若梅一直维持着不错的交情,所以当秦思缕听到林若梅离婚带着女儿无处可去时,立刻提出了让母女二人来自己家居住。   秦思缕毕业后决定在G省扎根,工作几年后用存款付了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的首付。   可没想到这一善行便是秦思缕之后不幸的源头。   林若梅搬来房子后,经常有一位名叫袁为仕的律师来家里拜访,通过林若梅介绍,秦思缕得知袁为仕为林若梅和前夫的离婚官司帮了很多忙,也是多亏有了袁为仕,姜瑶才能被判给条件没有前夫姜武优越的林若梅。   林若梅经常和秦思缕谈起这位事业有成的大律师种种优点,这让秦思缕对这位英俊有礼的男人产生了好感。   林若梅看出了秦思缕的心思,鼓励她对袁律师表达心意,二十八岁的秦思缕从来没谈过恋爱。   袁为仕是她长到这么大为止唯一又有好感又有交流机会的适龄男士,虽然如此,生性内敛的秦思缕还是不好意思表达心意,在相处了半年后,秦思缕才在林若梅的鼓励下向袁为仕告了白,和袁为仕成了男女朋友。   再之后的半年,林若梅决定创办自己的事业,开一家奶茶店,店面的布局设计被毫无艺术感的林若梅全权交给秦思缕。   那段时间秦思缕又要备课又要帮忙店铺的装修,累的团团转,很少和袁为仕见面。   奶茶店刚营业的初期发生了很多问题,缺乏资金,林若梅拿不出钱,央求秦思缕帮她先垫上。虽然明德高中的工资不低,秦思缕也有带补习的小班,但这近一年林若梅和姜瑶的生活费都由她负责,同时又身负房贷的秦思缕差不多把工作这些年存下的钱都投入进去。   就这么忙碌了半年,奶茶店“梅子”终于步入正轨。   因为装修别致,饮品美味,在年轻人间很有热度,也算是个有些知名度的网红奶茶店了。   就在秦思缕以为可以放松下自己,开始考虑起自己和袁为仕见父母的事情时,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因明德校庆提前回家的秦思缕在自家楼下小树林里见到正在热烈拥吻袁为仕和林若梅,两人吻的昏天黑地,根本没注意到她回来了。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秦思缕最终没有上前拆穿,而是回到家,对着充满了林若梅物件的客厅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她不知道这一年的一切是不是从头开始就是个以她取乐的骗局,不管是她自以为多么要好的朋友还是她认为温柔专情的男友在此时统统消失不见了。   秦思缕的表情写满无尽地疲惫,让陆闻舟不由得回想起九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秦思缕的画面。   实习教师办公室里五官柔美的年轻女生板着和长相气质截然不同的严肃表情给每一个送她留言簿的同学回信,仿佛用尽了全部心力在回应学生们书写着。   陆闻舟记忆力十分好,好到还能想起秦思缕那规整娟秀的字体和有些笨拙却诚挚的内容,她全力地回应他人的姿态让陆闻舟印象深刻。   伤心过后,秦思缕决意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快晚餐时间,袁为仕送林若梅回到了秦思缕家里。   往常秦思缕从来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现在一想,过去的每天她在为奶茶店操劳奔波,林若梅和袁为仕都是成双入对的行动......甚至更早以前,在林若梅刚住进她家时,袁为仕便时刻追着林若梅。   那根本不是什么律师和客户的交际,而是男人对女人的追求。   秦思缕虽然脾气软和,但并不是没有主见,当下她就和两人摊了牌,提出分手,要林若梅带着孩子搬出自己的家,并且尽快归还自己垫付给“梅子”的资金,还完以后再也不与两人往来。   就是这丝毫不过分甚至过于宽容的要求,林若梅却像是被伤害了一样,泪眼朦胧地质问秦思缕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袁为仕看到林若梅柔弱的样子,心里一阵疼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秦思缕。   他们看罪人一样的眼神让秦思缕心底发寒。   这就是她真心以待的人,看着缩在男人怀里哭泣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和他是清白的林若梅,秦思缕将手机拍摄的两人拥吻的视频调了出来,用事实打断了她的辩解。   没等到两人的羞愧,袁为仕却先开口说那场拥吻是个意外,是他的情不自禁,他一旦碰到若梅,便想化成水和若梅交融在一起,那是无法避免的爱的融合。   听不下去这颠三倒四的狡辩,秦思缕冷下脸警告他们如果不立刻收拾东西搬出去就叫保安。   林若梅和袁为仕这才匆忙的整理起东西,正巧林若梅的女儿在参加学校办的合宿活动,省下许多麻烦。   送走了两尊佛后,看着一片狼藉的家,秦思缕一边收拾一边反思,在将家收拾干净后,她也想通透了,虽然错付了一年的感情,但早些发现也早些从泥潭里走出,今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重新开始。   在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秦思缕如往常一样去学校上班,却被校长叫去,告知她被解雇了。   秦思缕脑袋懵懵的从校长室出来,快进办公室时听到一群人窃窃私语,好像是在说女老师勾引有妇之夫,两面派,道德败坏的话题。   秦思缕进了门,大家一看到她都噤了声,只是诡异地注视着她,一直到秦思缕抱着东西走出办公室时,才有一个平时和她关系很好的英语老师来送她,送的路上问秦思缕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秦思缕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人举报作风不正,勾引有妇之夫,败坏学校名声的理由开除了。   一直到出了校门,秦思缕都没晃过神来,英语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说自己相信她不是这种人,不过明德高中这么做估计是有人故意打压她的,叫秦思缕今后好好保重。   秦思缕抱着自己一小盒子的物品乘公交车回了家,却发现自己家门口的锁被人开了,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联系这几天遭遇,秦思缕不用猜也知道这些都是袁为仕做的,他就职金融顾问的公司正好是明德高中的股东之一。   叫了开锁公司的人来换了把锁,在保安室报备了情况,锁上门后秦思缕终于忍不住委屈了。   这所房子是她在这个城市最安全的港湾,现在也被人破坏了。照这个情况,她给“梅子”垫付的钱更是要不回来的。   现在工作也没了,存款也没了,再在周围学校找工作估计也没可能了,明德是G省最好的私立高中,被明德以作风问题辞退的老师,在Z市范围内估计都难找到工作。   但是房贷下个月还是要缴,日子也还是要过。   在想着明天出去找工作的秦思缕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她。   被辞退第二日,网络著名的社交软件sino上挂出了某省贵族高中年轻女老师勾引有妇之夫的扒皮贴,里面不仅图文并茂还实名点草,恰好接上一波女老师被学生家长包养的丑闻尾声。   一时间网友们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甚至#秦思缕小三# #碧池不配当老师# #教师的底线#轮流上了热搜,扒皮贴里直接放出秦思缕的真实信息,一时间秦思缕成了道德败坏的代名词。   秦思缕是时下年轻人,也会偶尔刷一刷手机,当看到附有自己和一个自己都没见过的中年油腻男子搂抱的照片的扒皮贴被网友疯狂转发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老师,但也一直努力做一个好老师,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但至少一直都是堂堂正正做人。   秦思缕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招致袁为仕和林若梅这样的报复。   之后的日子,秦思缕不敢回老家,她害怕面对父母失望的眼神,这间房子也被网友扒了出来不能再住下去,何况她后来也付不起房贷,房子被收押给银行,秦思缕离开Z市,找了一个乡下地方,当了仓储管理员,此后一生都消磨在那里,逃避着人群。   而袁为仕和林若梅则在网络事件不久后就结了婚,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梅子”也越做越大,成为了全国都有连锁店的著名饮品店,林若梅完成了弃妇到成功女性的完美转型。   她的sino账号因为经常发和精英老公虐狗秀恩爱的照片火了起来,她的离婚遭遇和后来坚强的站起来收获幸福的经历被一些网友视为逆袭的典范,还给林若梅起了奶茶女神的称号,至于若干年前的闹得风风火火的女老师事件如今再也没有人提起,当然也没有人会认为这对网络红人夫妇和那个事件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第2章 拯救女老师(2)   【098宿主读取目标信息完毕,开启支线任务一:让目标人物父母安享晚年】   【当前主线任务进度0/100,支线任务一进度0/1】   秦思缕的故事阅毕,陆闻舟挑了下眉,问:“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完成有怎么样的奖励,完不成的话会有什么惩罚?”   【每完成主线任务的10/100会积累星值100点,主线任务到达100/100时还会再赠送星值1000点,也就是说完成了主线任务便能得到星值2000点;支线任务没有分阶段给星值,当支线任务进度达到1/1时,可获得星值1000点,星值可以在道具商城兑换道具,宿主您已经用过,我就不再介绍了】   【主线任务失败,确定位面扭曲不可逆的惩罚是该位面的人类会向位面漏洞看齐,预计十年内被同化完毕;支线任务失败没有影响】   “主线任务失败,全人类都会被林若梅和袁为仕同化?”   【是的,星界的计算是没有误差的】   “这样看来我是不得不拯救一下世界了。”   想到全世界的人包括自己都被那两人同化后的惨状,陆闻舟停顿了会,打开手机,顺畅地输入一串数字。   电话接通,陆闻舟对着那头说道:“帮我注意一下一个名为袁为仕的人的行动,老样子,资料我会整理发给你,他有任何动作都拦截掉,我让Bern和你配合,网络线下都要。”   【098宿主,WM001号也能为您提供网络平台的追踪,您有1000点基础星值,现只需消耗500星值便可在商城购买该项技术】   陆闻舟挂断电话,对着001号温和道:“需要的话我会购买的......不过,目前我能用自己的方法解决。”   虽然刚才纵览了秦思缕的一生,但现实世界其实只过了一会。   陆闻舟悠闲地吃完佣人做好的早餐,换上一身休闲装扮,白色的T恤让他看起来还像一个学生,黑发柔软服帖,倒是有些乖乖仔的味道。   临出门前,陆闻舟对身边站着的中年管家吩咐:“周叔,帮我联系下小风,让他晚上过来。”   “舟少爷,老爷吩咐小风少爷这周必须乖乖在别馆学习,不允许他出来。”中年管家微微弓了下腰身应道。   “没事,你就联系吧,我也是叫他来学习的。”   想到脑海里见过的秦思缕上课认真的样子,陆闻舟微笑:“让他换个老师,调整下心情。”   忽略掉车库里的一干豪车,陆闻舟取了一辆自行车往明德高中的方向骑去。   明德高中位于Z市中心一块偏东的位置,而Z市最好的别墅区也在那附近,一般别墅都是偏郊区的地方,但这市中心的住宅区才是Z市真正显贵家庭居住的地方,而陆闻舟最常居住的别墅也在这里。   说起来他高中时期也一直是骑着自行车上下学的。   ...   秦思缕低着头抱着一个刚好能装下足球的纸盒往明德的门口走去,纸盒里装了一些她平时留在办公室的日常用品,一些尺规还有自己带来的教学文件,刚才平日里玩的比较好的隔壁班文老师讲的话还回荡在耳朵旁: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要说没有一点头绪那是假的,但秦思缕也没想到袁为仕和林若梅会做的那么绝,她只是温吞并不是傻,这几天下来她反思之前一年的经历,也对这两人的真实面貌看透的七七八八。   她从小就生长在安宁温暖的环境里,并不喜欢用恶意来揣测别人,但如今她却被亲近之人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终于走到明德高中的外门,她抬头看了金灿灿的门匾,明德是Z市有名的老牌私立中学,要不是当年她是班里最用功的学生,也得不到明德的实习机会,之后也不可能到明德上班。   秦思缕忍不住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的鹅软石铺就的长路,路的尽头是学校的内门,明德不仅教学资源优良,校园环境也是极好的,正门分外门和内门,进了内门才算是教学区域,而内门和外门间这是绿化带,这让明德虽身处市中心,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城市的嘈杂。   她在这当了正式教师五年,对这个学校有着不一般的眷恋,但今天的离开却是那么的狼狈,除了文老师还愿意来送她,其余的人却都相信了子虚乌有的罪状。   明明相处了那么久,秦思缕自认为在大家眼里应该不至于沦落成那样糟污的人。   总之在Z市找老师的工作是不太可能了,她打算明天去招募市场看看,有什么能够维持生计顺便付付房贷的工作,实在不行就看看网络补课的行情。   至于回老家是不可能回老家的,父母最爱脸面,她现在二十八岁还没嫁出去已经让父母很是不满了,幸好还有个体面的工作让他们能够和邻里乡亲吹嘘,要是她现在回去,准能立马被抓去相亲的流水线上好好折腾个三四十回。   说到底她现在对婚姻是有些怕了,不管是听说林若梅失败的婚姻还是自己这段狗血凄惨的初恋,都让她对爱情产生了抵触。   胡思乱想着,一阵风突然从秦思缕身旁穿过,随后是一股强劲的拉力。   秦思缕惊呼一声,纸盒离手,整个人向后拉力的方向倒去,倒下时时间好像变慢了,秦思缕不仅发现了拉力来自于经过的自行车勾到的连衣裙尾,还注意到了骑车的是一个好看的男生。   就在秦思缕觉得离地面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个骑车的男生动作迅速的撇开车子,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和地面的亲切接触。   “没事吧?”男生的嗓音带上几分焦急。   秦思缕气息刚定便回答道:“没事的,谢谢你啊。”   从刚才兵荒马乱中逃离出来,秦思缕更清晰地看到男生俊秀的模样,黑睫毛下盛满光点的眼眸专注地看向自己,无关好感地让人紧张心跳。   “是我骑车太着急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刚才走路有在走神,也有不对,”秦思缕避开陆闻舟的视线,想要蹲下来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教具,却发现男生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额,同学,你的手......”   陆闻舟眯眯眼,将手移开,比秦思缕动作更快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教具收好,单手拿着纸盒,另一只手扶起了自行车。   “谢谢。”秦思缕正要将陆闻舟手上的纸盒接过来,却发现陆闻舟不松手。   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僵持着。   “你是小秦老师吧。”在气氛要发酵成尴尬前陆闻舟发问道。   秦思缕愣了下,点了点头,她对陆闻舟没什么印象,像他长相身材都那么出挑的男生如果见过应该会记得,不过这里还属于明德的校区,这个男生知道她也不奇怪,说不定是别班的毕业生呢。   “同学你是?”   “陆闻舟。”   秦思缕静静地品了品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随后陆闻舟便继续说道:“刚才捡东西时看到了一张合照,我也在里面。”   说着他将纸盒唯一一张照片指给秦思缕看,那是秦思缕实习时和明德的学生们的合影,因为不是像毕业照那样正经的照片,又是在操场上拍的,背景也照上了许多别的班的人。   “你在哪儿......?”   秦思缕努力地想在背景的人群中找到陆闻舟,却怎么也找不到。   “在这儿。”   陆闻舟修长好看的手指点了点照片的角落,那儿有几个穿着篮球服的学生,但距离太远,别说是脸,就连服装也只能勉强看出是球衣。   “......这照的不是很清楚啊......”   “是呢,我记得那天,小秦老师你实习期结束,被你们班的学生拉到操场去拍合影,我正好和人约着打篮球,拍照的时候我还看镜头了。”   “哈哈是吗,你记性真好。”   秦思缕不擅长跟异性聊天,只能打哈哈,尬聊的技术不要太高超。   好在陆闻舟不在意,一把将纸盒放在自行车前的篮子里,拍了拍后座:“小秦老师,上来吧。”   秦思缕正想拒绝,陆闻舟便指着她刮破的裙尾:“是我骑车不小心刮到你的,我家就在附近,你去我家坐坐,我给你买条新的来。”   拗不过陆闻舟,秦思缕最后还是坐上了后座,她拘谨地用手抓着座位的边缘,陆闻舟看到皱了皱眉,小秦老师小秦老师地央求了几声,秦思缕不好意思,最终只能乖乖听陆闻舟的话环住了他的腰。   隔着衣服感受到男生的体温,二十八岁的大龄少女很是害臊。   她和袁为仕谈恋爱的时候,对方不喜欢和她有肢体接触,仅有的一次约会连手也没挽上。   如此算来,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这么近距离接触,虽然是隔壁班的学生,但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陆闻舟骑的不是年轻人爱骑的死飞或者山地车,而是最普通的有框代步脚踏车,丢在陆家车库好些年,很是有些年代感。   秦思缕看着前面男生的白T恤,思绪放空,只觉得自行车配上清爽帅哥,好一副青春电影的模样。   十几分钟,到了陆家,秦思缕被陆闻舟请进了客厅,看到了既有管家又有佣人的陆家宅院,秦思缕更加拘谨了。   这半个小时发生的事莫名其妙,先是被诬告开除走路分心被撞现在又被邀请到陌生男士家里,她不是没有接触过有钱人家,明德高中的学生本来基本就都家境不错,只是像这样突然的造访还是第一次。   我就当成是家访。   秦思缕暗暗给自己打气,把眼前这个男生想成是自己的学生后,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告诉了佣人码数,秦思缕便和陆闻舟一起坐在客厅等候,期间两人交谈了不少,陆闻舟还提了他的弟弟正好在补习数学,他去明德就是想找老师问问,现在刚好遇到秦思缕,不知道她是否愿意来教课。   秦思缕先是开心,然后又有些不安,她交代了自己被明德开除的事情,陆闻舟既然想给弟弟找老师,那对老师的要求一定很高,她这样的境况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   陆闻舟毫不介意秦思缕被开除的事,看秦思缕有意向,直接和她谈了价格和时间,说先上一周试试,只要讲得好,就续约。   秦思缕听着比起她在学校工资还要优越不少的金额,深刻感觉自己被一个大陷饼砸到了。   过了一会,佣人便拿着一套新的连衣裙过来,和秦思缕身上这件款式类似,质量很好,但也不是什么昂贵到秦思缕不能接受的牌子,这让秦思缕松了口气,要是陆闻舟赔给她一件她负担不起的裙子,她根本不敢收。   秦思缕换好衣服准备告辞,陆闻舟以要和她谈家教的事情为由送她,秦思缕不好推辞,便答应了。   看着副驾驶座上秀气的女生,陆闻舟感到有些有趣,说实在他对秦思缕的印象蛮好的,他在最初接受系统时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任务,但一直都没有多去注意,一是粗略地知晓任务内容是修正某人的命运,而他向来是对无关人士不感兴趣的;二是据001号说刚开始时位面扭曲都是很微小的,一般要在特定事件发生后才会有大幅扭曲,宿主可以选择在扭曲加剧时再出手,所以这一年间,陆闻舟只是研究了001号的各种用途,兑换了道具商城里奇奇怪怪的道具,反而对本应该是最重要的任务一点没上心。   之后在看完任务内容接触到秦思缕后,陆闻舟的想法倒是有些变化,不管怎么说秦思缕比林若梅等人正常的多,也确实是个好老师。   把她解雇的明德高中又好巧不巧是他投资的,虽然几年前转移给堂妹名下,但让手下的人被泼脏水强行解雇可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不管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对她工作方面的补偿,陆闻舟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责任的。   半个小时车程很快过去,这样一番折腾,也到了午饭的时间,想到陆闻舟提供给自己的工作,秦思缕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感谢他一番,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只想到了请吃饭。   陆闻舟答应了秦思缕的邀请,陪着她一起到了楼下。   秦思缕请陆闻舟在这里等等,她上去放好东西再下来带他去餐厅,还没关上安全门,却看到一个单薄柔弱的女人从楼道里走出来。   那张清秀婉丽的脸秦思缕无比的熟悉。   林若梅。 第3章 拯救女老师(3)   秦思缕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她。   三天前那一场闹剧已经将他们之间和睦的表象打破。   因为被辞退的事情,秦思缕已经不打算向林若梅要回自己给“梅子”垫付的钱了。   毕竟她只是将林若梅请出自己的公寓就遭到他们这样的报复,要是去争取借款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虽然在这个地点遇到林若梅很奇怪,但秦思缕并不打算搭理她,侧开了身子想直接走过去,眼角的余光却正巧瞥见林若梅未拉上的手包里漏出一串钥匙,钥匙上挂着铜制小兔子的吊饰,秦思缕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送给姜瑶的钥匙链。   好了,这下不想搭理也不行了。   秦思缕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先说林若梅不要脸好还是先反思自己不换锁是不是傻好。   本来闹翻的那天秦思缕已经把林若梅的钥匙收了回来,可是姜瑶的那份没有拿。   小姑娘那天参加学校的合宿,根本不在家,秦思缕也忘了她有钥匙这回事。   要是自己不是凑巧回来,估计都不会知道林若梅仍然在自己家出入自由,脾气好如秦思缕也保持不了平和的态度了,沉声质问道:“你来我家干什么?”   林若梅看着眼前五官柔美自带书卷气的女人,攥着手包的手紧了紧,她一直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着自己,就像现在这样。   她大一就认识了秦思缕,长得漂亮,专业能力强,大学毕业后保研就业也是一帆风顺,仿佛全天下的好运都集中在她身上,明明自己一点也不比她差,可两人的命运却天差地别。   一年前她带着女儿走投无路,这个女人虚伪地接纳了她们,想着那天秦思缕来接她时伪善的嘴脸,林若梅就感到恶心。   秦思缕这样生活顺遂的人收留他们不就是想看他们母女俩生活困窘挣扎度日的样子吗。   思及此,林若梅更是攥紧了手包,压下心底的仇视和难以抑制的兴奋,很快,秦思缕就不能再维持她那温文尔雅的人设了,不是一直有人夸这虚伪的女人很完美吗......她这里可是有将这份完美摔的粉身碎骨的东西。   “思缕,我只是想来看......”   “小秦老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清朗的声音打断,一个挺拔的男生扶住半掩的安全门站在秦思缕身后,因为楼道内光线不好,高挑的身姿挡住了安全门外透来的光,影子投下,环抱着身前的女人。   陆闻舟笑眯眯的看着回过头来的秦思缕:“发生什么事了吗?”   “呃,没什么......只是一点......我的私事,我这就上去,你稍等一下。”   秦思缕并不想让陆闻舟知道她和林若梅这些烂账。   被陆闻舟这一打断,她也不好和林若梅争辩了,她看林若梅全身上下就带这个小手包,不像是从家里拿了什么的样子,而陆闻舟又在身后等候......   听林若梅刚才开口的话,估计又是一通没用的辩白,和她对质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秦思缕想了想,干脆地无视了林若梅,向陆闻舟示意了下后加快脚步上了楼。   开锁时房门被反锁两层,要不是刚好遇上,秦思缕恐怕真的不会想到自己家被人来过,打开房门放下纸盒,粗粗检查了房内,还是和早上出门时一样,秦思缕松了口气,钥匙她不准备要回来了,等请完陆闻舟那顿饭,她就要立刻叫开锁公司来换锁!   至于林若梅,被秦思缕直接的无视,脸色一瞬间变得很不好看,但想到手上的东西又恢复了神色,加紧步子离开了。   陆闻舟瞥了眼林若梅匆忙离去的背影和没关好的手包口露出的黑色金属光泽,心底了然。   原来是这样啊......   他可是看到不得了的东西了。   虽然有这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两人的中饭还是吃的不错的,秦思缕囊中羞涩,没有请陆闻舟吃的多少豪华,而是选了附近一家小有名气的粤菜馆,等候的人不少,本来等号是没法马上等到的,但秦思缕和老板娘关系不错,打了声招呼就先安排上了。   吃完饭后,两人道别。   送完陆闻舟后,秦思缕立马叫了开锁公司,她是极其重视私人空间的人,之前林若梅住在她家时也不被允许随意进出她的房间。   想到之前三天林若梅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能随意进出自己家秦思缕就浑身不舒服。   幸好开锁公司的人效率很高,没半个小时就来了,换好锁,秦思缕心底的烦躁也消减不少。   秦思缕习惯人不在家时锁住自己房间,这也是她不追究林若梅擅自进她家的最大理由,毕竟她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自己房间里,林若梅就算有大门钥匙也是拿不到的。   就在秦思缕看着开锁公司换锁的时候,回到陆宅的陆闻舟则是把常用的电脑开了机,呼叫系统,打开道具商城,查阅对比后,用600星值兑换了一次性的幻境制造和虚拟故事生成器。   脑海中购买着道具,手指也没停,在刚开机的电脑键盘上多次敲击,一番骚操作后,侵入了袁为仕家的电脑。   【098宿主,您运用计算机的能力很强,简直超出这个时代】   001看着陆闻舟的操作,冰冷的机械音都掩饰不住藏在其中的惊讶。   “不是简直,就是超过了......不然你当我之前买的道具都打水漂了?”陆闻舟对001号提出的问题感到好笑。   WM001号迅速搜索了陆闻舟星值兑换的明细,除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收藏品外,还看到了诸如星历20668年出版的《有关古老因特技术的改进研究入门一本通》、格罗斯星文明进入万禧年时人手一本的《新世纪电晶体运用入门包教会》等书。   WM001号感叹,这种可怕的学习能力,不愧是被星界选中的宿主!   袁为仕家很多电子产品,透过跨时代的电子技术,陆闻舟能清楚的通过他家每一个能联网的电子产品窥见他家的全貌。   本来陆闻舟在秦思缕家遇到林若梅就有些诧异,按照原本的世界走向,秦思缕在被辞退后就立刻回家,到家后面对的就是被撬开的门锁和乱成一团的室内惨状,并没有林若梅的戏份。   而自己上午吩咐了手下阻拦了袁为仕的动作,所以被改变了剧情的当下,秦思缕回到家后面对的自然是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的屋子。   原本陆闻舟是不太明白的,但在林若梅离开时看到的那个东西时他就清楚了。   本来剧情中,袁为仕雇了人来秦思缕家搞破坏,一是为了教训秦思缕欺负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二是为了后续的栽赃需要要秦思缕的照片。   秦思缕不常照相,基本上除了特别有纪念价值的场合才会留影,例如她实习结束和第一次带的学生们的合影,当然,她也没有在网络平台放自己照片的习惯,找遍她所有的社交账户,也找不到一张有她脸的照片。   可以说是佛系网上冲浪了。   至于原世界线第二天惊爆网络的貌美女老师搂抱油腻中年男的照片是怎么来的,自然是袁为仕用这次闯空门中找到的照片修图来的。   至于原图,则是秦思缕一脸沉醉抱着只大金毛狂吸的大型吸狗现场照片。   也不知道袁为仕是怎么想的,看着照片上秦思缕红扑扑的脸和大金毛傻乐的样子,陆闻舟沉默。   现在袁为仕的计划没能实行,林若梅可闲不住,原世界线的林若梅因为察觉到袁为仕的行动,自然可以好好做她的盛世白莲,但现在袁为仕的行动莫名没成功,她就只好自己出马了。   陆闻舟眼尖,一眼就看到当时林若梅手包中除了钥匙还塞了一款时下比较先进的独立针孔摄影机。   再之后的事就不要想了,八成是想干原世界线里袁为仕干过的事,把秦思缕的私密视频包装包装,套上些不好的背景故事,把她名声弄坏掉,让她真正无法在社会上立足。   陆闻舟无法理解林若梅对秦思缕的恶意到底从何而来,也并不打算去理解,毕竟恶人总有恶人的逻辑,不管怎样,她和袁为仕的做法让他很不愉快。   敲击着键盘,陆闻舟黑进了林若梅位于袁为仕家书房,正和网上找好的黑客商谈用的那台电脑,将自己用虚拟故事生成器生成的视频替换下碳黑摄影机偷录的视频。   既然准备这么做,那么就要有相对应的觉悟,陆闻舟看着电脑屏幕那头因为交易达成一脸兴奋的女人,眸光深幽了起来。   至于真正的偷拍视频,在林若梅刚将芯片插进电脑里时,就被格式化了,而林若梅自以为检查过数次视频确保万无一失的行为不过是一次性幻境制造的符合她心底所想的幻境......   干完这些活后,陆闻舟便开始处理起公司的业务,近来没什么大宗的交易,他在家里都能处理。   工作告一段落,在确认自家弟弟晚饭过后就能来后,陆闻舟便拨通了秦思缕的电话,让她吃晚饭后在家里等一会,他会来接。   秦思缕觉得这样太麻烦陆闻舟,表示自己可以搭地铁过去,却三言两语被陆闻舟堵了回来......最后还谈好了到点就在楼下等他。   秦思缕心累,她总感觉今天认识的这位陆同学很难交流!   作者有话说:   秦思缕:你都不听人话!   陆闻舟:对啊,我不听人话......   话说到一半吧唧一口小秦老师   陆闻舟:我只听小仙女的话   秦思缕:......   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被槽还是被宠   (今日份的土味情话1/1) 第4章 拯救女老师(4)   晚霞褪去,陆家主宅灯火通明。   客厅里。   “哥,我能不学吗......”陆风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家哥哥。   陆闻舟温柔地抚摸弟弟的脑袋道:“不行。”   “我已经连续学了五天了,不能再学了!”   “乖,才五天呢,”陆闻舟抚摸地更加温柔,“学习会使你快乐的。”   ...   秦思缕被陆闻舟接到陆家后,最先看到的就是小男孩幽怨的眼神。   “这是我弟弟,陆风。”陆闻舟手搭在陆风肩上向秦思缕介绍道。   秦思缕看着眼前年龄大约十一二岁瞪着一双黑溜溜大眼的男孩,心里暗暗感叹了番陆家的好基因,陆闻舟和陆风都有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单是看着人就有十足的杀伤力。   也简单地向陆风介绍了自己,秦思缕和陆风便被陆闻舟引去了二楼的书房。   刚取出课件,男孩的脸便鼓的圆圆的,秦思缕忍不住想笑,她在明德教了好些年,包括补课在内,教的学生都是高中生,就算有被家长强制拎来上课的,也不会将不满表现的这么明显。   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听陆闻舟讲过陆风的学习情况,总的学习状况十分堪忧,数学尤甚,简直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明明只是初二的考试,他愣是能斩获一二十分的“佳绩”。   虽然陆家主要在商业领域闻名,但陆父陆母年轻时学业方面都很出色,陆闻舟更是,在他念书时,陆家还顶着“满门学霸”的美誉,简直可以说是别人家孩子的特优代表,可自从陆风上学以后,陆家专出学霸的传说就没人再提了,甚至很多人都用“你要是考出陆家那孩子的成绩看我怎么收拾你!”来威慑自家不好好学习孩子。   想起了陆闻舟是谁后的秦思缕对陆风抱有着深深的同情。   她在给陆风准备补习资料的空当突发奇想地在扣扣上问了文老师认不认识陆闻舟,没过一会,文老师便噼里啪啦的发了通大长篇介绍谁谓陆闻舟。   明德最出名的毕业生之一,考神陆闻舟。   传闻中,这个刚进校就跳级到高三的小陆同学不仅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还长得又嫩又可爱,仅在学校一年就引得学姐学妹们围观围观再围观。   ...   发觉自己思绪跑的太远,秦思缕定了定神,抛开这些无关的事,先是简单地和陆风介绍了一下她上课的模式,然后把陆风的课本粗粗过了一下。   陆闻舟在带他们来到书房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的沙发椅坐了下来,取了本书,随意地翻阅着。   确认自己的备课内容和陆风教材知识点一致后,秦思缕便先给陆风上了一套自己编的习题,之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等陆风把试题做完。   虽然不该在上课时出神,但等待期间秦思缕还是思绪发散,想到文老师发的众多消息中的一条——据说当年陆闻舟最出名的称号不是考神,而是师奶杀手小舟舟,因为连最严厉的教导主任在看到陆闻舟时都会忍不住带上满满的笑意。   秦思缕忍不住偷看了陆闻舟几眼。   挺直的鼻梁,好看的下颌线,英气的眉毛,怎么都看不出当年传言的奶气......   书房里,陆闻舟静静看书,秦思缕默默沉迷美色,整个空间只有陆风唰唰写字的声音。   “......哥,你可以出去吗。”   抓耳挠腮也没能写出多少题的陆风看到坐在一旁悠闲看书的陆闻舟,忍不住说道。   陆闻舟一挑眉,轻轻合上书,看向陆风:“我看我的书,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风做不出题,气急:“我这么痛苦做题,你却在旁边那么闲,影响我学习的心情!”   秦思缕看陆风使性子,有些想笑,表面却端的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一脸正经地看戏。   陆闻舟沉默地盯了会停止做题的弟弟,站起身,坐到了秦思缕另一边,道:“那我也来学,这下你没意见了吧。”   “小秦老师不介意多个学生吧。”   好听的声音一下子靠的近了,陆闻舟自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引力气场。   秦思缕在他坐过来后应了声好后便鸵鸟似的往陆风那边挪了挪。   被自家哥哥这一番操作噎到陆风只能乖乖继续做题。   之后陆闻舟没再靠过来,开始看起了桌面上摆着的课本,这让秦思缕松了口气,陆闻舟的气场太强大,她真的不敢和他挨太近。   秦思缕出的题不多,只是将陆风目前学到部分的知识点都揉了进去,十五分钟过去,陆风颓废的将笔一丢,声音都透着委屈:   “我真的做不出来......”   秦思缕一直看着他写题的过程,大致懂了他知识点和做题的漏洞是哪些,看着男孩可怜兮兮的样子,母爱大发,决心今晚一定要让陆风的数学进步一些些。   至于为什么只能是一些些,自然是因为陆风的情况真的是太糟糕了,单凭这一节课,她最多只能让他进步这一小点。   不过幸运的是,秦思缕的教学方式正好适合陆风,之前,陆父陆母怕陆风耍少爷脾气,找的都是特别严格的黑面钟馗型家教,虽然在这些家教的高压下学习也不是没有进步,但这点进步对陆风那差的可怕的成绩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秦思缕没有多新颖的上课方式,但她胜在教学风格稳健,脾气好,特别有耐心,不管给学生重复讲多少次都不会急。   她把陆风缺口的知识从最简单的点开始慢慢讲解,因为她软和的态度,陆风倒是听进去不少。   因为是第一节 课,讲的时间比预计中长了不少,陆风对秦思缕态度也变得不那么抵触。   毕竟比起别馆里黑着脸的补习老师,他还是更喜欢哥哥找的这位小秦老师。   补习结束,秦思缕开始收拾东西,刚才上课渐渐进入状态,她都忘了陆闻舟的存在,现在课讲完了,她才一下意识到右手边的男人。   她看过去,发现陆闻舟正拿着铅笔在课本上涂划着什么。   脑中飘过这个大学霸会在初中数学书上干什么,是在做拓扑分析,还是实变函数,一个没忍住,问到:“你在写什么呀?”   陆闻舟抬头,那双黑亮的眼睛直接撞进她的视线。   陆闻舟将课本摊开,移到秦思缕面前,用笔杆点着纸面,道:“我在给0涂黑。”   秦思缕依言一看,果然整面书上的0都被涂成了实心。   “......”   秦思缕无言,过了好一会憋出一句:   “涂的真好!”   陆同学立刻扬起灿烂的笑:   “小秦老师过奖了。”   ...   秦思缕收拾好东西,看了下手机,上面显示已经十点快半了,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短信的未读提示。   十点公车和地铁都停运了,秦思缕纠结了一下,决定等会用哒哒打车回家。   决定好回家方式后,秦思缕点开短信,原本以为又是话费提醒,结果却意外地发现是大学同学聚会的邀请。   她大学读的是G省的国立师范,就在这座城市郊区,毕业后很多同学都留在本市,所以这次聚会也组织在这。   秦思缕大学生活总体是过得挺美好的,也留下了很多不错的回忆,毕业以后除了刚开始那年大家还聚了一次,后面一直都没聚成。   时隔七年,秦思缕想机会难得,回复了发起人一条“一定会按时参加!”的短信。   同学会的邀请不由勾起了她大学的回忆,宿舍里模特身材软妹性格的婷婷,爽朗爱照顾人的北方妞雅茜,整天假小子样热衷于撸铁的阿佳......   当然还有因为加入了同社团而熟悉起来的同班同学......林若梅。   秦思缕震惊,刚才她一下都忘了,林若梅也是自己的大学同学。   说起来,她现在可一点也不想再见林若梅,先不说闹成这样见面了多尴尬,单单是看到她秦思缕的心情都会不太好,这下可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秦思缕尬笑了下。   当年秦思缕在学校虽然成绩好,但社交并不广泛,玩的最好的除了宿舍三人外就是林若梅了,反倒是林若梅,看似比较内向的她朋友却很多,不仅在系内,全校都有些朋友,这有部分也归功于她的前夫,也就是她大学时的男朋友姜武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的缘故。   到时候林若梅如果要把这些事给大家说的话,按照林若梅那颠倒是非的能力估计不熟悉自己的人都要被误导了,秦思缕有些沮丧,不过她觉得林若梅也不太可能会在大众面前摊开这些事,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对她自己也很不利。   宿舍里的那三个可是知道自己一年前收留林若梅的事......等到见了面,自己一定会被她们八卦到脱层皮不可!   ...   陆闻舟在一旁看秦思缕看完手机后神情在担忧,怀念,烦躁,无奈,这好几种情绪里不停变换,觉得煞是有趣。   等两人走到客厅,秦思缕才开口:“不好意思,我明天有同学聚会,时间是晚上,陆风明天补习时间订的是下午,我到时候可能会提前一点离开......”   陆闻舟听着秦思缕不好意思的口气,答道:“没事,明天你要走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秦思缕一通感谢后,准备离开,陆风在客厅电视机前拿着游戏手柄朝门口挥挥手算是表示再见,她正打算向陆闻舟开口道别,陆闻舟就先她一步出了门:   “我送你。”   秦思缕有些恍惚。   单单是这一天陆闻舟就载了她几回了?   作者有话说:   陆家父母对学渣儿子的看法   陆母:明明是我和老陆的孩子,学习却这么差,可能智商全点到美貌值去了。   陆父:我们小风就算是草包,也是最漂亮的草包! 第5章 拯救女老师(5)   有着一张刚毅端正脸庞的男子正锁着眉头审视着自己眼前的文件,自从早上联系不上那群混混后,他的表情就一直不怎么好。   袁为仕,就职于Z市天伦集团分公司的内部法律顾问团队,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相当优秀的青年才俊了,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尤其是三天前,将林若梅接到自己家来以后,他更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几乎完美。   他是在一年前认识的林若梅,那时他在一家清吧喝酒,那个落魄却不失优雅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眼眶的红痕不减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一股让人怜惜的气质。他被她吸引了,没有忍住,上前搭话,在和这个小女人聊天后,他更是对她入了迷。   她发现丈夫出轨,却因为女儿的存在委屈自己守卫这段婚姻,没人懂得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可这样苦苦的忍耐,换来的却是第三者闹上门来的结果。   婆婆因为第三者怀了男孩而逼迫她和丈夫离婚,她想将女儿带走,宁愿不要丈夫丝毫的财产,但那家人却恶毒至极,不让她心爱的女儿跟她离开,她烦恼、愁闷,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待不下去,所以来到这,试图用音乐和酒洗去她的烦恼。   林若梅的脆弱和坚强被袁为仕看在眼里,他和林若梅举杯畅谈,夜,两人都醉了,第二天在一家酒店中醒来,他们都未着片缕,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若梅虽然惊慌却没有怪罪他,她说她不希望失去一个思想如此契合的异性朋友,袁为仕被她打动了,这个女人是如此的善良,不计较这一夜他对她的伤害,所以即使他从见她第一眼就迷恋上了她,但他还是忍住自己的爱,从那天以后和她一同默契地装作酒店的那一夜并不存在。   再之后,他通过他的朋友帮助若梅抢夺到了她心爱的女儿的抚养权,将若梅从那个可怕的家庭救了出来。   他喜欢林若梅,可是追求真爱的道路上总是有层层阻碍,其中最大的阻碍就是林若梅所谓的好友秦思缕。   袁为仕第一次见秦思缕时是惊艳的,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对秦思缕的观感越来越差,对比初见的惊艳,秦思缕的恶毒让他对她的评价一落千丈。   这个女人不仅霸占了若梅仅有的财产,还仗着自己是若梅的好友强迫若梅不能和自己接触,虽然若梅经常为秦思缕开脱,但这不能掩盖秦思缕为人的狭隘。   若梅是个太过善良的人,即使秦思缕这么对她,她还是一心为了好友考虑,甚至不惜以自己为代价求他接受秦思缕,他还是心软了,在隔了那么久又一次抱了若梅后,他接受了秦思缕的表白。   和秦思缕在一起令他痛苦,她既不善言谈也不解风情,再加上他早就知晓这个女人漂亮的皮囊下是一颗丑陋的心,这让他无法对她产生一丝感情。   幸好这时若梅提出了想开奶茶工坊,这让他能离开那个女人,不被怀疑地和若梅一起去市场考察,去Z市不同的特色小店观摩学习。   每一天过的都是那么愉快,这让他对若梅的爱越发抑制不住了。   ...   直到三天前,他终于能够将自己对若梅的情感说出来,在面对秦思缕对林若梅尖刻的言语攻击和伤害后,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心爱的人辩解,虽然他知道,那个不懂爱不懂宽容不懂善良的女人是不会理解他们的。   在摆脱秦思缕后,袁为仕将林若梅接到了自己家,看着伤心的女人,他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事全盘托出,而若梅在被信任的好友刺伤后格外脆弱,也将自己藏在心中一年的爱恋说出——他们竟然是两情相悦的!   这个结果让袁为仕开心地发狂,两人很快确定了关系,就在确定关系第二天,林若梅遇到大学的同学,那位老同学正在筹备着一场时隔七年的同学聚会,当场热情地邀请林若梅来参加。   站在林若梅身旁的他看着若梅的神情从开心到失落,他知道林若梅的想法,这个善良的小女人害怕和刻薄的秦思缕再见,何况还不知道秦思缕会不会在聚会上抹黑若梅,即使面对这样的风险,他的若梅还是答应了聚会,他知道她一定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和老同学们相聚的机会。   看到林若梅纠结的模样,袁为仕感到心疼,本来他是不想再接触秦思缕了,可一想到秦思缕和林若梅还有着共同的朋友圈,他是无法容忍若梅被误会的。   思及此,他突然想到自己就职的公司正是明德的股东之一,在查了公司里有关明德的资料后,他便借着所在职位的便利,向明德的校董事会暗示施压,以作风不正的理由开除了秦思缕。   但光是这样还不足够,谁知道秦思缕会不会狗急跳墙,污蔑若梅。刚巧,他在此时看到若梅小有人气的sino账号的界面,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慢慢成型,而第一步,就是让他找到的这些小混混闯进秦思缕的家,拿到她的私人照片。   虽然偷拍或者直接修图也能够达到造假的效果,但怎么说都不如原照片加工来的更有真实感,至于找没文化的小混混的原因是,找他们比起找私家侦探偷拍来说更加不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混混们可没有私家侦探的反侦查能力,而且闯民宅弄得满室狼藉还能将事件的关注点引到入室盗窃的方向。   结果他的计划根本没法进行,直到约定的时间过了他都没有收到那群人发来的消息,像是那群人完全不存在一样,他感觉到不妙,但也没有办法,公司今天开了个重要的总结会议,不允许顾问团队中任何一个人缺席,会议后又立马有繁忙的工作交接,这让他没办法离开公司,于是袁为仕只能装作镇定地一边上班,一边等待消息。   ...   终于熬到下班,袁为仕驾车绕到秦思缕的小区,想先看看什么情况。   这一看,却看到秦思缕拎着包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轿车。他看不清坐在主座上的人的模样,只能从轮廓上大致看出是个男人,当袁为仕看到秦思缕上车前对着车内露出笑容的同时,心里最后一点对她的愧疚也消失了。   他才跟她分手没几天,她就钓到有钱的新男人,怪不得就算被解雇也能笑的那么开心。   自己打算在网上造谣她傍大款的事情也根本没错,她就是一个贪慕权贵势利眼的人,他所做的只是帮更多人看清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罢了。   看着搭载秦思缕的车走远,袁为仕也驱车回家了,他需要时间来调查一下今天那群人到底怎么回事。至于明天下午的同学聚会,袁为仕腾出一只手翻了翻手机上刚才他拍下了的秦思缕上豪车的照片,虽然效果肯定不如原计划的好,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他打算在秦思缕到场前,就先将她傍大款的事散播出去,这样就算后来秦思缕再污蔑若梅,大家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拜金女的胡话。   想着明天的打算,袁为仕回到自己家,姜瑶在房间里写功课,林若梅则是在客厅迎他进来,接过他手中的文件包,贴心地帮他解开领带。   看着眼前温柔小意的女子,她今天的气色很不错,眼神带着一股精神气,显得清秀的五官更有生气起来,这让袁为仕因为被混混放鸽子而不安的心情也平顺不少。   之后两人一起吃了饭,晚上,袁为仕又用那部插着不记名电话卡的手机拨了好几次电话,但还是没能打通,袁为仕只能放弃,幸好这些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时他联系他们的时候,保密工作就做的很到位,所以袁为仕也没多想,只当是这群小混混拿了钱就跑路了。   ...   第二天。   虽然关了闹铃,但秦思缕还是六点就醒来了,多年规律的起床时间让她的生物钟准点作响。   秦思缕叹了口气,现在她就算这么早起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她不习惯赖床,所以还是慢腾腾地爬了起来。   洗漱时又想到给陆风补习的事情,于是在洗漱完毕后,便坐在书桌前整理起教案来。   虽然只是针对一人的补习,但秦思缕还是花了很多心思,昨天她刚从陆家回来就整理了一波,陆风的基础差,单从上节课的补习中就看出了很多问题,所以她一回到家就把自己想到的点补充上,一弄就弄到半夜。   她感谢陆闻舟给她这个兼职机会,因为昨晚上课成果不错,所以先前说的一周续成了长期,这让秦思缕近期不用再担心自己还要还二十五年的房贷了。   想到这,秦思缕出练习题的速度就更快了,她一定要用质优量大的定制习题来报答陆闻舟的恩情!   当然,这一切,陆风都不会知晓。   ...   临近中午饭点,秦思缕正啃着面包打算午饭就这么应付过去,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陆闻舟。   秦思缕立刻空出一只手接听了电话。   “小秦老师准备好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好听的过分。   秦思缕感到有些纳闷,他们约好补习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叫她过去的话未免也太早了吧!   “什么准备......我们定好的时间不是一点半吗?”   “小秦老师晚上要参加同学聚会,不用提前打扮吗?”陆闻舟轻笑了声,继续道:“等会补习完可是没有时间回家哦。”   “......”   秦思缕老脸一红,她还真的没想要打扮,当老师的时候衣着都是有要求的,她柜子里常穿的衣服裙子都写满了“规矩”和“朴素”两词,想来的确不是很适合聚会的场合,只好底气不足地回道,“我一会再准备......”   陆闻舟听到她的回应音量逐渐降低,不由想到秦思缕努力避开自己视线的样子,笑容加深了。   “那行,等会一点钟你记得下楼,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陆闻舟:爱她,就当她的专属司机。 第6章 拯救女老师(6)   挂了陆闻舟的电话,秦思缕吃掉面包,来到衣柜前。   衣柜里衣服收拾的整整齐齐。   几套素色的连衣裙挂在里面,大衣柜下面的空档也规矩的叠着很多不出错的衣服。   陆闻舟赔的那件衣服也被放在衣柜里,刚收下来熨过,虽然也是低调的设计,但优质的布料和利落的剪裁让它在众多衣服中很是显眼。   略过一干穿着就像是去上班的衣服,秦思缕取出一件枣红色的掐腰长裙,这件衣服是她为了和袁为仕约会买的,但从没用到,谈恋爱开始到分手整个一年,她就和袁为仕约会过一次,而这条裙子是在那之后买的。   秦思缕把给陆风准备的习题收到包里,冲了个澡,换上了裙子,到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映出一张白皙干净的面孔,她平常上班都只是抹个防晒涂个有色唇膏,因为底子好,单是简单的收拾就显得很精神。   她不是不爱化妆,只是以前当重点高中老师的时候没那么空闲,起床吃个早餐就要出门,晚上回来准备教案都够她头疼了,卸妆护肤的时间自然就省略了。   虽然很久没画全妆,但曾经掌握的技巧是不会消失的,折腾了半个小时,秦思缕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眨巴眨巴眼,确认是心动的感觉。   原本想把钥匙等出门必备品塞到习题包里,直接出门,但临到门口,又觉着自己这一身打扮和这个大布包十分不搭,思索了会,秦思缕回到卧室,拿出门后基本是挂着好看当摆件用的暗红漆皮手拿包,把钥匙手机等物放了进去,红裙配香包,这才看起来合衬一些,至于那些塞不下的习题,就只能手抱着了。   秦思缕没到一点就到了楼下,陆闻舟却比她更早。   下午一点,阳光正刺眼,红裙女人从光里走来,陆闻舟眯了下眼,弯起唇角,夸道:“很美。”   刚坐进车里凉意就冲进秦思缕的皮肤,进入了夏天,小区的蝉一直在叫,一出家门就被漫天的知了声包裹,直到坐进车里才得以清净,而陆闻舟的话就在这时落入她的耳里,声音不大,却如同在她耳边道出一样清晰。   从小到大颜值从未下线过的秦思缕习惯了夸奖,但她还是因为陆闻舟轻飘飘的两个字心跳漏了两拍。   会讲好听话的帅哥真是太犯规了!   ...   下午补课进行的很顺利,虽然陆风看到秦思缕带来的一沓习题时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快抿成了一条线,但是内容量不少的新课竟然提前上完了,看着满面痛苦和习题斗争的陆风,秦思缕心底涌起老母亲一样的欣慰。   陆闻舟今天也待在书房,戴着耳机拿着电脑在旁审阅文件,秦思缕以为他没有在意自己这边的动静,但当自己刚和陆风说下课了的时候,陆闻舟就立马合上电脑,看向自己,这让秦思缕产生了他是专门在等自己的错觉。   以去公司会路过秦思缕聚会的酒店为由,陆闻舟又邀请秦思缕坐他的顺风车,看着男生黑亮的眸子和略微垂下的眼尾,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完全无法拒绝,只得又承了陆闻舟一次情。   ...   荣生酒店。   陈木正在核对名单,同学聚会定好时间是下午五点,现在已经陆续来了一些人,他是宴会的主办者,从定酒店到联系外地同学都是他一手组织的,这一项项环节自然要他确认。   七年前大学毕业,陈木没有从事本专业的工作,而是和朋友一起下海经商,近几年国内政策扶植年轻人创业,他和朋友借上这股东风,加上家里支持,小公司开的有声有色,他能成为这次聚会的举办者,和他现在成功人士的身份脱不了干系。   七年的时间,可以让曾经好似没什么不同的同学分成不同阶级,曾经的帅气班草可能拿着微薄的薪水拮据度日,最不起眼的瘦小男生可能继承家里公司成了大老板,美丽优雅的班级女神可能成为臃肿抠唆的妇女,肥胖油腻的女孩可能形象大变成为职场白骨精...   陈木看着名单,视线锁定在秦思缕三个字上,最初打算办同学聚会时,他最先想到的人就是秦思缕。   陈木大学时是数学教育系1班的班长,虽说是班长,却是大家不想干空下来的职位,陈木长相普通个子又矮,在班里照理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但是因为脾气好,所以和大家相处的都不错,半推半就的接下了班长的工作。   刚上大学那会,男生们最多关注的便是新认识的同班女生,陈木最关注的就是秦思缕。   秦思缕长得好看,却又不具侵略性,说话温温柔柔的,这让当初1班的一些男生都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但秦思缕不擅长和异性接触,久而久之,那些对她有好感的男生都有了女朋友,也不再试图接近她。   陈木就是其中一个,当年他被辅导员派去领教材,班里其他人都推脱自己有事没法去,只有秦思缕在听到他是要去系办公室把属于自己班的教材给领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就静静跟着他去搬书分类了一下午,这就是陈木对秦思缕念念不忘的源头。   他当年条件不好,面对秦思缕时总是自卑,加上秦思缕几乎不和不熟的人接触,大学的生活很精彩,过了不久,陈木交上了女朋友,对秦思缕的那份情愫也随着时间埋进心底,再后来,毕业了,和大学的女朋友分手后,陈木也交往过一些人,随着他生意越做越大,交往的人也越来越好,但在回忆过去时,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秦思缕。   那个下午几乎没有说一句话,默默陪着他整理书本的女生成了他大学最好的回忆。   陈木看着名单陷入回忆,却被身旁突然出现的女人的声音拉回现实。   “班长,好久不见。”   林若梅挽着袁为仕的手向陈木打招呼道,一身水蓝色连衣裙衬得她十分清纯,连衣裙袖子开叉的心机设计又让这清纯中透露一丝丝性感。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陈木笑着应道,一边引着他们到登记处,一边偷偷打量林若梅和她身边的男人,“你和这位帅哥去那边登记一下,就有人领你们去包间了,等会人齐了以后,我们老同学就可以好好聊聊了。”   林若梅离婚的事,陈木也是知道的,当初留在Z市的同学多,林若梅的前夫是以前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们离婚的事情又闹得沸沸扬扬,当年认识他们的人私底下都传遍了。   大学的时候,林若梅也算是个名人,长得清纯可爱,一入学就被帅哥学长看中,在学长猛烈的攻势下和他成为男女朋友,并且一毕业就立马结婚,是同届学生里备受羡慕的一对。   陈木当年也是吃了林若梅和姜武一堆狗粮,现在看着林若梅挽着其他男人总感觉有些微妙,不过两人离婚是因为姜武出轨,林若梅能获得新的幸福,身为老同学他也为她开心。   而且光看那个男人的衣着打扮就像生活环境很不错的样子,长相也不比姜武差,林若梅能有这样的归宿也是不错的。   陈木做生意人这么多年,一看就知袁为仕出身不错,暗地里也想和他搞好关系,毕竟Z市里,能人数不胜数,多认识一个是一个,总归是好的,对两人的态度不由更好了些,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快到登记处时,陈木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向林若梅问道:“秦思缕没有和你一起来吗,这都快开始了,你和她关系好,要么再通知一下她吧。”   林若梅听到陈木的问话,蹙着眉,故作为难道:“我和思缕现在......很少联系,她不愿意接我电话的。”   陈木疑惑,他记得就一个月前还有班里同学说遇到秦思缕在给林若梅开的店帮忙的消息,怎么这就不好了呢。   袁为仕钢炮一样,前者话音刚落,便立马抢过话头:“傍上有钱人就不和以前朋友来往的人有什么好替她遮遮掩掩的。”语气轻蔑至极。   林若梅紧了紧搂着袁为仕的手臂,想叫他收着点,两人就秦思缕的事在家里通过气,但林若梅没想到袁为仕会表现的这么激烈,不过别说是林若梅了,就连袁为仕都不懂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陈木愣了下,只能装作自己没听见,将这两人送到登记台,借着要去迎其他同学的理由先行离开。   说到底,他是不太信秦思缕会做这种事的,秦思缕虽然温和,但和她相处过的同学都觉得她有那股子傲劲儿。   但是过去了七年,在他回忆里那个安静的女生是否变了,陈木也没法给自己答案。进入社会后的他,看多了丑陋的事,看多了人的反复无常,或许她是真的被社会侵蚀了......   想到这他内心就涌起一阵酸意,他的记忆里秦思缕总是干净、漂亮、温和的,人们喜欢美化回忆,陈木更是将一切柔光滤镜都打在那段时光上,这让回忆中的女孩完美的不可思议。   正因为过于完美,才让人接受不了一丝瑕疵。   ...   秦思缕提着手包下了车,整了整裙子,微微弯腰,朝车里面的陆闻舟用口型说了声“再见”。   陆闻舟将副驾驶座的玻璃摇下,手肘撑着方向盘对着车外的秦思缕问道:“小秦老师,你聚会什么时候结束?”   “你是打算来接我?”秦思缕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陆闻舟不置可否:“下班顺路。”   “嗯......还不知道要多久呢,你还是安心上班吧,”秦思缕声音停了下,补上一句:   “陆同学。”   她故意将“陆同学”这三个字咬的很重,陆闻舟喜欢不正经地叫她小秦老师,来的路上不管聊什么都时不时念一下,搞得秦思缕很是窘迫。   明明才认识陆闻舟不久,最初见面还是最落魄的时候,但陆闻舟待自己却如同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熟人一样,他身上隐藏着拒人千里的气质也从不对自己释放,秦思缕能感到陆闻舟对自己的态度很特别,但想不通为何,只是在面对这种几乎全力信赖的对待后秦思缕也不由得放松对他的态度,偶尔也会回嘴几句了。   继续了几句没营养的对话,陆闻舟又闹了秦思缕一番,才关上车窗离去。   在车远去的背影消失不见时,秦思缕也朝着荣生酒店的门口走去。   ...   刚才陆闻舟直接在荣生酒店的门口停车,荣生酒店大门口留有三条车道,专门给临时下车的人短暂泊车用的。   正在门口迎人的陈木将酒店前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秦思缕从黑色车的副驾下来,车主看不清......陈木的心情霎时跌落谷底。   他做生意这些年,见过不少有钱人,所以他很清楚,那辆车看似低调,其实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买的起的......   作者有话说:   小秦老师:我超冤 第7章 拯救女老师(7)   秦思缕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小个子迎了上来。   “你终于到了,大家都来齐了,就差你一个了!”   看着眼前的打扮的很精神的男士,秦思缕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道:“刚才在工作,结束了才赶过来,让大家久等了。”   听到秦思缕的回答,陈木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假装没事地一边和秦思缕说话一边将她带去定好的聚会包间。   腕表上指针快指向五点时,秦思缕在登记台写了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些紧张,虽然她大学时没有和太多同学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但想到要见到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表情不由得绷紧了些。   跟着陈木来到包间门口,包间的空间很大,几张不算大的圆桌错落地摆在室内,其余还摆了额外的沙发组,不像一般的酒店包间一样只安置一个大桌子,显然是为了聚会这种希望让人能多交流走动的场合设计的。   荣生酒店是Z市排的上号的豪华酒店,包间的装潢自然是没得说的,秦思缕刚进门,就看着穿着打扮都很上心的男男女女和仿佛发着光的豪华背景,差点误以为这是什么上流社会的聚会。   秦思缕不由庆幸自己听了陆闻舟的话,好好打扮了一番,不然穿着她的常服,虽然算不上寒掺但也不能说是得体。   “最后一个同学也来了,大家好好聊聊,我叫服务生上菜!”陈木一进门,就大声地朝大家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思缕总感觉在很多人在注意到自己进来时稍微安静了下。   林若梅也来了,带着她的男伴袁为仕,正坐在最热闹的那一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这次聚会除了老同学还多了些陌生人,秦思缕没有觉得奇怪,陈木发的邀请消息上写明了可以带家人伴侣一起过来聚会,所以好几个同学带了自己的家属。   “思缕,这边!”李婷朝还在茫然地向四周张望的秦思缕招呼道。   包间内部布置的错落有致,秦思缕绕过一桌,在李婷身旁坐下,宿舍另外两人因为私人原因没法来。   李婷选的这桌坐的几乎都是女生,好几个是当年隔壁宿舍的,秦思缕原本想和大家打个招呼,却发现她们大多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只好作罢。   李婷挪了挪椅子,凑得离秦思缕近了一些,压低音量问道:“你和林若梅怎么了,她带来的那个男的不是你男朋友吗?”   秦思缕没有在宿舍小群里说自己已经分手了,她不喜欢让舍友们担心,有了事情,除了其他人主动来问的,基本都是憋在心里,当初和袁为仕开始谈恋爱就是舍友们八卦出来的,林若梅借住房子的事也是因为要咨询舍友有关开店的事情才被她们知道的。   “我和他前几天分手了。”秦思缕无辜地看着李婷,却发现对方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才接着补充道,“具体点说,是我发现男朋友出轨,把他给甩了。”   李婷听到秦思缕的话,瞥了一眼在另一桌和班里人聊得热烈的林若梅,愤愤道:“他们怎么能这样,你帮了她这么多......你知道她刚才怎么说你的吗,可够惨的!”   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无耻,秦思缕垂下了眼睫,手指摩挲着桌上的白瓷碗,叹声说道:“怪不得我一来气氛就怪怪的,怕不是被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了吧。”   李婷一听秦思缕这么问,立刻倒豆子一般将刚才的事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   秦思缕听完都气笑了,她原本以为今天来同学聚会他们至少会安分点,毕竟之前的事完全错在他们,结果他们不仅不安静做人,还反其道而行之,给她扣帽子。   在林若梅口中,自己从这件事的被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先是因为林若梅暂住的房子是自己的为由不允许林若梅和帮她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袁为仕接触,还强迫袁为仕和自己交往,之后不久听到有土豪想要包养自己,就立刻甩了袁为仕,当了土豪的二奶,前几天还被人家老婆找上门丢了工作。   同学们大多和秦思缕不熟,而且女同学们正处在刚结了婚的年龄,都对林若梅先前离婚的事抱有同情,再配上林若梅那欲言又止不忍说出实话的样子,大多数人都信上了几分。   想到这,秦思缕真实感觉自己做人失败,除了李婷,好像还真没有人完全相信她。   饭菜陆续上桌,李婷还在愤怒林若梅那两人干的事情,秦思缕只好一边给她顺毛一边吃菜,荣生酒店的饭菜不是平常能吃到的,想到自己交的聚会费,秦思缕就没放下过筷子。   毕竟她现在是真.穷人。   秦思缕装作不知道自己被污蔑的事,正常的吃饭,正常的偶尔回应同桌人的话题。   包间里,大家都是跟自己熟悉的人坐着的,一些隔壁宿舍和李婷玩的好的人也渐渐对秦思缕少了些偏见,毕竟是这么大的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力,大家又一起聊了些过去的事情,也少了几分最初的尴尬。   在上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大家刚好聊到工作,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思缕,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大家都清楚秦思缕研究生一毕业就进了明德当老师,这么问很明显就是在试探林若梅所说话的真伪。   秦思缕当然也清楚,问这话的人目的为何,只是无奈地笑了下:“在给人当家教呢......前几天被明德辞退,只好靠这个养家糊口了。”   听到秦思缕这么坦荡地说出被辞退的消息,大家都有些惊讶,惊讶于秦思缕如此轻松地说出被名门老校开除的事情,但更多的是疑惑,假如秦思缕真如林若梅他们所说是被人家老婆找上门开除的,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没有一丝的羞恼和遮掩。   还是那个问话的女生,她追问道:“怎么会被辞退了啊,明德招人特严格,进去的老师基本不会被开的啊。”   大家都是师范毕业的,大部分还是留在这个行业里,对于明德这种名校的情况自然是很熟的。林若梅和袁为仕的那些话被他们相信几分,有很大原因就是他们确实有听说秦思缕被明德开除的传闻。   “好像是我得罪了上面什么人,也没人告诉我理由,就直接被辞了。”   秦思缕的眼睫毛颤了颤,放下了筷子,两手搭在桌子边缘,显得很落寞。   见秦思缕这样,大家都安慰几句,虽然八卦之心还是熊熊燃烧,但也没人追问了。   大家不再有意无意地试探,秦思缕舒坦不少。   她没打算自己主动跟同学解释清这些事,毕竟旁人不是亲历者,多数人就是看看热闹,不管如何解释他们都不会全信。   有林若梅他们先入为主的印象,很多解释在他人看来都是狡辩,就算她说自己是被袁为仕害的辞职,别人还得追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要说个明白又得从一年前说起,秦思缕自认对林若梅和袁为仕够好了,但还是被他们这样对待,这些个事她就算说了,别人也难相信。   几天下来,秦思缕觉得自己的人生态度都佛了。   只要她在乎的人相信她就好,在这点上秦思缕还是挺有自信的。   吃完饭后,大家都移到包间的沙发组合那谈天喝酒,比起之前各桌各自聊天热闹了许多。   秦思缕和李婷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聊天,李婷在别的省工作,这次见面很难得。陈木组织的这次同学会持续两天,一些别的地方来的同学给安排了住处,明天早上还要再聚一波。   李婷半夜就要赶飞机回去,她这次也是忙里偷闲来的,第二天续摊她是不参加的。   听了李婷说明早不参加,秦思缕也不打算来了,今晚的饭菜虽然好吃,但从聚会最开始到现在,还是有人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她,比起直接的讥讽秦思缕更讨厌这些给人无形压力的眼神。   何况她也不想再见那两人,她不能封住他们的嘴,也不能让他们不再造谣,更比不上他们无耻,那就只好避开,眼不见为净。   比起呆在角落的秦思缕,林若梅和袁为仕可以说是这次同学聚会的焦点了,在袁为仕说出自己的工作后,一些留在Z市工作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和他套近乎,虽然天伦分公司法律顾问听起来和他们的工作没有一丝关系,但一个律师,结交了总不是坏事。   一些女同学甚至私底下嫉妒林若梅的好运,离婚后带着个拖油瓶还能找到这个优质股。   离吃完饭有段时间,有的人开始拼酒,有的人玩上了扑克,包间里热闹无比。   就在秦思缕以为能够安安稳稳当个小透明过掉这个令人窒息的聚会时,林若梅便挽着袁为仕的胳膊走到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操作,秦思缕在心底吐槽了下,继续当做两人不存在,和李婷聊着天。   可他们显然不是路过,而是来找存在感的。   秦思缕对在眼前晃的两人没有反应,但和她聊天的李婷怒了,面色不好地朝两人质问道:“你们干嘛?”   被李婷这一凶,林若梅抱紧袁为仕的手臂,好像一个受惊的小白兔。   袁为仕感到林若梅的不安,俯视着秦思缕道:“呵,你朋友的素质果然和你如出一辙。”   见袁为仕说李婷,秦思缕内心压了很久的火气终于掀开盖子泄了一丝出来,她本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缘由不打算和他们起无谓的争执,但他们现在这样,不仅是对自己,连对着李婷都嘚瑟起来了。   “您最有素质了,劈腿的您简直是社会的楷模,道德的标杆。”   秦思缕微微抬头以没有起伏的声音平静地应道。   袁为仕一时语塞,他还是第一次见秦思缕这样和他说话,就连分手那天,秦思缕也没有用上这种口气。   “思缕,你为什么要这样讲话呢!”林若梅皱着眉,好似秦思缕讲了多难听的话一样。   “别叫我思缕,”秦思缕斜睨着林若梅,“好朋友游戏还没玩够吗?”   秦思缕的五官是精致柔和的,但现在,嫌恶的表情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出现在这张秀美的脸上,反而有种奇妙的震慑感。   作者有话说:   小秦老师:超凶.gif   ps:终于知道怎么作者回复了,各位小天使的留言,感动。   pps:等会还有一章~ 第8章 拯救女老师(8)   周围一些人已经注意起秦思缕那边的动静。   袁为仕定了下心神,他本就是要让大家都注意这里,好揭露秦思缕的真面目,现在勉强也算达到目的了,正色道:“你对着被你伤害的若梅还好意思这么说话!”   声音拔高,几乎所有同学都瞧了过来,袁为仕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秦思缕。   厌恶于袁为仕一副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样子,秦思缕站起身,无视堵在眼前的两人迈出一步,站在那处的袁为仕不自觉地带着林若梅踉跄地后退。   “你说,我伤害她什么了。”   袁为仕欲开口,却被秦思缕语调平稳却字字清晰地阻断。   “是好吃好喝供着她们母女在我房子里免费住了一年伤害了她,还是她要开店帮她垫了十几万忙上忙下没逼她还债伤害了她?”   林若梅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思缕,眼眶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泪:“你怎么能这样说......”   眼前的秦思缕和以往不一样,不再带着柔和的笑意,而是冰冷着一张脸,在那冷漠的眼神下林若梅感到自己又变成秦思缕脚下的一团泥,一抔沙。   林若梅没想到秦思缕会爆发,在她印象里秦思缕就是个好拿捏的性子,就连之前欺骗背叛的事,她都能不发一言自个吞下,这让林若梅嫉妒秦思缕的同时也瞧不起她,心底暗自给秦思缕贴了个可随意当枪使的标签,却不想这柄“枪”也是会调头对准持枪者的。   秦思缕冷眼看着装柔弱的林若梅,她这幅样子在袁为仕面前有效,可不代表其他人会像袁为仕那样心疼。   现在不是只有三人的场合,曾经的同学们都在看着,林若梅拿不出实证的哭哭啼啼只容易让人心生反感,而自己为她做的事情,住在Z市的同学大多了解一些,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大家心里都有把秤。   毕竟她辛苦帮林若梅店装修的事情同学大多知情,只是不知道原来钱也是她垫的,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事,什么帮姜瑶找学校啊,没开奶茶工坊时咨询大家费心帮林若梅找工作啊......种种痕迹,远比林若梅的空口白话来的铿锵。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在听了自己几句话后就会偏向自己,秦思缕清楚得很,她要的只是将林若梅虚伪的表皮狠狠撕开,让她无法呆在无辜受害者专用的免罪台,至于其他的事和他人的反应,就自由心证吧。   “我说的每个字是不是真的,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秦思缕你不要太过分!”袁为仕搂着林若梅,对秦思缕厉声道。   秦思缕笑了,她本因为自己被明德辞退的事情而对他们存有几分忌惮,但现在一想,自己已经被辞退,袁为仕的权利再大,也够不到她,她为什么要怕呢,该害怕的应该是这两人才对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秦思缕这会倒是领悟了这句俗语的精妙。   朝两人继续迫近,秦思缕沉声道:“我过分?袁大律师倒是给我讲讲,我过分在哪了?”   “是过分在看到我男朋友和我朋友缠绵热吻时不该提出分手吗。”   “你!”   袁为仕本想像分手那天那样反驳秦思缕,但他留了个眼色注意周围,看着周围人们的反应,惊觉他们可能不会买那样的账,只得收住口。   “好了,我也没什么和你们好说的,现在既然撕破脸了,那要还的钱你们也快点准备吧,我起码给林若梅的店铺垫付了十五万,可惜只有十万签了欠条。”   秦思缕将手包从刚才坐着的椅子上拿起,掏出了夹在钱夹里的欠条,“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袁律师业务那么好,一定也很了解不还的后果吧。”   林若梅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到地上,柔软的地毯吸收不少,呜咽着说道:“思缕......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但是你不能这么对为仕,我求你,我求你善良一些好吗......”   秦思缕只觉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她也好想劝林若梅善良。   就在秦思缕无语的空档,袁为仕语气一股子凶狠威胁道:“秦思缕,你再这样咄咄逼人,是想要我把你的真面目说出来吗!”   “......”   不仅是秦思缕,连旁边默默围观不敢吱声的同学们也无语了。   他们可是记得袁为仕刚进包间没多久就和林若梅一唱一和的把秦思缕如何被人包养还有多么拜金的事情说给在座的几乎每一位听了,现在却义正言辞地装作什么也没说过,吃相有够难看。   “你说啊,说说我是怎样的人。”   秦思缕交叉手臂,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袁为仕,她现在发觉自己以前认为袁为仕优秀简直是个错觉,今天没和他对话几句,就充分感受到浓浓的智硬。   秦思缕长的漂亮,上的妆又给她添了点平日少有的锐气,配上一袭红裙和泠然的表情,刺的袁为仕眼睛发疼。   “你一个贪慕富贵的拜金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若梅,不就是嫉妒她的纯粹,嫉妒她的干净吗!”   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多么可靠,袁为仕还从他的手机里调出他拍到的秦思缕上豪车的照片。   秦思缕无语凝噎,这停顿被袁为仕理解为心虚,让他脸上挂起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   “这是我补习的小孩家里的车,”秦思缕看到袁为仕手机里自己进陆闻舟车的照片,差点忍不住翻个大白眼。   想到他们口口声声说包养自己的土豪原型原来是陆闻舟,秦思缕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算了,你们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   懒得和他们继续纠缠,秦思缕回头对李婷说道:“我先走了,等会给你电话。”说罢就朝房门走去。   其他在一旁偷偷竖耳朵的同学们也默默给秦思缕让位,他们没想到印象里打着“乖乖女”标签的秦思缕说起话来也是够噎人的。   一些同学从她字里行间拼凑出事情的大致原委,更是安静如鸡,满满的吃瓜群众感。   秦思缕又和陈木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离开了,便准备出包间。   “你就是心虚!补习是补到人家床上去了吧!”   袁为仕不依不饶的追上去,一把抓住秦思缕的手阻止她离开。   在听秦思缕之前驳他的话后,袁为仕感到些微不对劲,那些话都是他不曾听说的,他只听林若梅诉苦过秦思缕因为她们母女暂住她家而将她所有钱财吞去,他最初就是因为这件事厌上了秦思缕......而且奶茶工坊的钱是秦思缕垫付的事也从未听林若梅提过,他一直以为那是林若梅用她自己剩余的资产购置的......   但这些想法不过在他脑中闪过一瞬,就立马被林若梅梨花带雨的小脸盖过,是了,他的爱人这么善良,怎么可能会骗他,就算和现实有出入,那也是各人立场不同所见不同罢了,而且秦思缕在和自己分手后马上找到下家,这样不忠贞的女人说的话有什么真实性呢,肯定是为了让周围人站在她那边胡乱编造的。   他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想罢,拽秦思缕的手收的更紧了。   一旁反应过来的同学赶忙来拉袁为仕,怎么说着说着就动上手了呢!   秦思缕手被抓的生疼,使劲地想甩开,但两人力气有很大差距,后面的同学也不敢太用力,僵持间,包间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大步走到秦思缕身边,几下就把袁为仕的手掰开。   一手扶着她的手腕,漂亮的黑眸盯着发红的手臂,似在酝酿着暗沉的风暴:“我来迟了。”   秦思缕愣愣地看着陆闻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周围同学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整个包间安静无比,陆闻舟无视他人,只是捂着秦思缕被抓红的手腕,小心地碰了碰,肉眼可见的心疼。   “你怎么来了......”   秦思缕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抽开手。   如同墨画的眉毛蹙着,感觉到秦思缕细微的挣扎,陆闻舟指腹轻触了一下红痕处后自然地松开了手:“下班顺路。”   秦思缕呐呐道:“不是叫你不用来了吗,这是顺的哪门子路呀......”陆闻舟这一来,将她刚才囤积的怒气全部都击散了。   陆闻舟确实是顺路,荣生酒店是天伦集团餐饮业分支旗下的酒店,他送完秦思缕后,回总公司开了个小会,刚好谈到荣生酒店后厨储备来源的问题,就顺便来到荣生视察一番,打算等秦思缕聚会完就自主下班送她回家。   见二人都忽略自己,只顾着和对方聊天,袁为仕脸涨得老红,刚才他的手被陆闻舟掰开时扭了好几根手指头,现在疼的紧,陆闻舟一脸云淡风轻,怎么也不像使了多大劲儿,袁为仕只能将这口恶气自己吞下。   “还勾搭上不止一个男人,我真是小看你了啊。”比不过力气,袁为仕嘴上却不肯落下风。   秦思缕听见他话里竟扯上陆闻舟,正欲反驳,就被陆闻舟拍拍头,护在身后。   “袁为仕......是吧?”陆闻舟突然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灿烂的让周围的空气都亮了起来,“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陆闻舟没管袁为仕的反应自顾自说道:   “感谢你既坏又蠢,让思缕看清你,甩了你。”   话毕,陆闻舟无视袁为仕难看的脸色,视线落在站在他背后的蓝裙女人身上,一脸兴味。这是他第二次见林若梅了,这个女人还是一副藏不住嫉妒的样子。   因为自身的缺失而嫉妒拥有者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但像林若梅吃相这么糟的,可并不常见。   陆闻舟天生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场,在他视线巡游现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吭声。   林若梅拽紧裙子,指甲隔着布料嵌进肉里,穿着银色绑带高跟的脚背青筋崩出的十分显眼,她对陆闻舟有印象,上次在秦思缕家楼下也是他,单是站在那就像个发光体的男人,只是当时她担心自己偷拿出来的东西被发现而没有多留意他......   秦思缕总是那么好运,这种情况还能有如此优质的男人来帮她。   不过,她的好运也延续不久了......   那个东西,现在也该在网上流传起来了吧......想到网上已经开始流出的那些视频,再想到周围人看到视频后的反应......还有秦思缕崩溃的样子,林若梅就心跳加速,无与伦比的兴奋要从心尖溢出。这也是她今晚被秦思缕反驳还能安心装小白兔的原因。   闭了闭眼,林若梅压下自己的情绪。   只要看到那个视频,这个男人肯定不会再护着她,今晚的事情大家也会改变立场不站在她那边......只要大家看到视频,秦思缕就彻底完蛋了!   陆闻舟一看林若梅眼神中闪过的快意,就清楚她在想什么了,自己做的糟污事,却想栽赃在小秦老师的头上,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买卖。   既然是自己做出的事情,就该由自己来承担苦果。   “仔细一看,好像在哪见过你们。”   陆闻舟好像想起什么的样子,从口袋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拨几下,眼神在手机屏幕和两人间转了几个来回,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原来两位是网红啊。”   作者有话说:   陆闻舟感叹:没想到小秦老师嘴炮挺厉害的...   秦思缕深沉:毕竟老师也是靠嘴皮子吃饭哒 第9章 拯救女老师(9)   将摆弄的手机收起,朝门外待着的侍应生点头示意。   “我先带思缕走了,包间的费用记在我名下,各位玩的开心。”   没给包间里的人反应的机会,陆闻舟便搂着还在发懵的秦思缕,离开了气氛尴尬的包间。   从袁为仕和林若梅二人向秦思缕挑衅时,包间里大多数人都停止了相互的交谈,在一旁观察,后来袁为仕动手,陆闻舟出人意料的闯进来,让大家更是持续处在失语状态,现在他一走,大家好像解除了禁言状态一样,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来。   “他刚才说的网红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啊,比起这个,我倒是比较想知道他和秦思缕是什么关系......”   “男朋友呗,不然哪会这么护着。”   “可秦思缕不是被包养了吗?”   “你傻啊,刚那男的一看就比所谓的土豪好多少,有这样的男朋友,她还要去当三儿?”   “说的也对......刚才人还帮我们免单了。”   “到底什么来头啊。”   讨论间,陈木向侍应生询问订单的事,那年轻的侍应生保持得体的微笑表示陆先生已经付清包间酒水饭菜等林林总总的费用,无需再付款了。   虽然知道以陆闻舟那番作派不大可能说假话,但得到肯定后,大家还是觉得很玄幻,深感今晚的同学聚会十足的一波三折。   众人不由看向还杵在门口附近的袁林两人,经过刚才那一闹,大多数人对这两人心情还是很复杂的,秦思缕帮助林若梅的事情很多人都曾听闻一二,而林若梅落井下石毫无底线的行为,着实让老同学们心寒,谁曾想,自己过往的同窗是这样一个人呢。   至于袁为仕,这个林若梅带来的男伴,从之前的言语半猜半脑补也能判断出他原先是秦思缕的男朋友。   在他出轨林若梅后,两人竟还有脸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同学聚会上。   更让人无语的是他们还对受害者倒打一耙,刻意针对。   要是不是秦思缕的男友恰好出现,好一部分人很可能会信上几分林若梅的话。   就在陆闻舟带着秦思缕走后不久,陈木喊停了还在议论的大家,说了一些客套话,感谢了秦思缕的朋友帮忙付款,也暗示了大家现在也不好在酒店多待,至此,今晚的聚会散了,一些留场的人约好明早再聚。   因着之前那出闹剧,众人也都同意解散,一群人从包间走出。   袁为仕和林若梅被一群人无视本就尴尬,现在终于能散了,他们求之不得,马上随着人群出到荣生酒店的后门口。   现代人人手一架智能机,在出酒店的路上还好些个人正在刷手机,其中几个对陆闻舟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有些好奇,在sino和千度上搜索起来。   从林若梅认识秦思缕那天起,就总有人拿她和秦思缕比。   ...   有刚入学时纷纷杂杂的人声。   “听说今年大一有个叫林若梅的新生长的不错啊?”   “诶,好像是不错,不过他们班还有个叫秦思缕的女生,更好看,我觉得可以当这一届系花了!”   有教授难看的脸色。   “林若梅,来答一下这道题。”   “答不出来?”   “哼,上课少玩点手机就答出来了,别以为女孩子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你看看秦思缕,又漂亮又认真,你多向人家学学。”   也有曾经熟悉的声音讨论着。   “这次学生会来选临时礼仪队,每班必须出一个人呢。”   “咱班肯定选思缕啊,最好看的嘛,身高也合适。”   “她被教授抓去实习了,没得去。”   “那最后派的谁啊?”   “林若梅啊。”   “哦,她啊,也还不错啦。”   ...   她要的不是“不错”“还行”,她要的一直是“最好”!   从来都是她在看着秦思缕的背影,她无法忍受,暗自较劲,可当她认为自己已经和秦思缕并肩时,周围人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敲醒。   ......就这么一直追着秦思缕的背影,直到她终于赢了的那一次。   她比秦思缕多了一个厉害的追求者,帅气学长的追求注满了她的虚荣心,他们无所顾忌地在同学面前秀恩爱,可是秦思缕却从未露出羡慕的神色,知道了两人在一起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挺好”就带过了。   她以为秦思缕会嫉妒自己,会感到不甘心,会像自己嫉妒她一样......对自己的幸福忿忿不已。可是秦思缕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一如既往,没受丝毫影响。   后来她结婚了,周围人艳羡的目光让她暂时放下了对秦思缕这段延续多年嫉妒和恨意杂糅的晦涩情感。   最初的日子是美好的,但好景不长,姜武一次醉酒后,她得知口口声声说着对自己“一见钟情”的丈夫大学时喜欢上的人是秦思缕......而自己只是他的备用选择。   在那一刻她感受到的不是被背叛的痛苦,而是强烈的不甘心。   不久后,姜武出轨,小三上门,她狼狈不堪地从姜家出走,在大街上徘徊,遇上了还是像大学时一样,光鲜亮丽的秦思缕。   不堪,无地自容,自卑,嫉妒,仇视,种种情绪都在那一刻爆发出来。   秦思缕伸出的那只手,在她看来就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狰狞的嘲笑。   现在她终于能将那个带给她压制的女人狠狠地踩在脚下了......   可是,为什么,当她打开手机,最先看到的是自己账户下的无数转发和留言,打开一看,内容不堪入目,一字一句都鲜血淋漓。   她本是打算先预览一遍热搜,看看有没“女老师”相关的话题,结果都不用搜,一打开sino,手机界面整个卡死,等了好一会才能点开,却发现消息提示页面满是下流内涵的调笑,中间间或杂着一些恶毒的谩骂。   惶恐和疑惑侵染了她的大脑,颤抖着手将自己账户和消息提示粗粗翻阅后,林若梅的脸变得煞白。   她原先和黑客说好的用捏造的高级账户传播秦思缕不雅视频,顺便买转发让这些视频传播更广,等事情发酵一段时间后,放一些消息给一些网络扒皮大V,将秦思缕的资料po到网路上,把她曝光的彻彻底底。   她自己有在经营一个sino账号,主要是记录自己从离婚以来“拼搏奋斗”的生活,认证的信息是梅子店长,很是吸了一些粉,她自然知道网络的影响力有多大,只要用对了,完全可以毁了一个人。   她也曾恶意揣测这件事会发酵的多大。毕竟,许多在网络上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人,比起真实,更愿意相信他们片面所见。即使那些是他人所捏造的。   可现在,那些她所想的会砸在秦思缕身上的污言碎语全都被洒在自己头上。   ...   “对不起啊。”   带着点鼻音的女声混在汽车行驶的声音里,小声到几乎听不见。   秦思缕微偏头,似乎在看着窗外,目光却实实地落在车窗玻璃驾车人模糊的轮廓上。   陆闻舟的眉眼常年带着笑意,很少像现在这样,处处透出凌厉。   从陆闻舟出现在包厢的那一刻起,她就察觉到那双往日沉静疏离的眸子里渗出浓重的不悦,虽然刚才会话时他还带了笑容,但秦思缕就是知道,他很不开心。   “谢谢。”   好一会才回应,低沉的男声源于玻璃里因为车外灯光明暗时隐时现的人影,秦思缕僵硬地把视线转向本尊,她是不是听错了......   正酝酿语言思考怎么回复时,陆闻舟又开了口:“说谢谢,不要对不起。”   因为转头,陆闻舟蹙着的眉头也撞进了她的眼中,男人目不斜视地开车,连眼色都懒得给她一个,脸上写满了“我很不爽”,这样将真实情绪摆在脸上的陆闻舟她第一次见到。   “好嘛......谢谢你啦。”直视着陆闻舟好看的侧颜,秦思缕不自觉带上哄小孩的语气。   回应她的几乎是哼出来的嗯声。   秦思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鼻梁,抿着嘴忍着笑意,这是她第一次感觉接触到了真正的陆闻舟。   刚上车的那份尴尬也被这一套小脾气弄得无影无踪了。   “幸好刚才你给我解围,不然就真的难办了。”   在经历了晚上那么多糟心事后心情本该很不好,现在却奇妙地感到轻松愉快的秦思缕靠在背靠上,侧着脑袋对陆闻舟说道。   “是啊,小秦老师都几岁了,还要人担心,要是我迟点去,准被人欺负惨了。”   “......”   一时竟无法反驳,秦思缕想到刚才袁为仕那粗鲁的拽拉,如果不是陆闻舟的帮忙她极有可能会弄得很狼狈,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体面地退场。   “我都打算走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拉人啊......”   陆闻舟这才愿意施舍给秦思缕一个眼神,原本教训的话在看到她委屈的表情后收了回去。   两人一路上就这么秦思缕讲,陆闻舟听,倒和之前几次坐车的体验正好相反。   秦思缕没有提袁为仕林若梅,倒是讲了一些她大学做实习期间的事情,等车开到秦思缕家楼下,陆闻舟的脸已经不再臭着了。   秦思缕下车时,想到陆闻舟给聚会垫付的餐费,开车门的手停住,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钱包,沉痛地问道:“刚才你付的餐费,多少钱啊。”   陆闻舟手指点了点方向盘边缘,视线落到扯着嘴角强装笑意的秦思缕身上,终于露出英雄救美后第一个真诚的笑容:“小秦老师,卖身还债了解一下?”   ...   【098宿主,主线的任务进度达到78/100,离完成不远了】   “嗯。”陆闻舟拿了门口边叠的整齐的浴巾进了浴室,一边脱衣服一边和WM001号对话。   【网络上有关网红女店长不雅视频的搜索量还在持续上升,需要我再多推广一下吗】   陆闻舟摇头,心道多的是人愿意自动传播呢。   事情的发酵和林若梅预计的一样,今天下午网络上就陆续出现了这些视频,只是和她所想的有偏差的是,视频的主角变成了她自己。   淋浴完毕,陆闻舟头上搭着毛巾进了浴缸,伸手拿出了放在旁边防水架子上的手机,点开sino,他的私人账号没有关注什么人,所以首页都是各个方面的推荐或者转发量高的围脖,没翻几条,就看到有关这个事件的消息。   @草根八卦:深扒清吧热吻扒衣男女,女方竟是网红奶茶店店长?!@梅子工坊 [震惊]   作者有话说:   对于自己帮结账的事情...   陆闻舟表示:没什么,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总裁罢了   ps:前几天三次元有事,神隐了,抱歉(土下座 第10章 拯救女老师(10)   陆闻舟点开相关围脖,粗略地看了眼附带的视频,视频不算很清晰,像是手机偷拍,一男一女在吧台前热吻,后来甚至直接在众人面前脱衣,就差没做完一套了。   清吧的光线不是很亮,声音也挺嘈杂,但是拍视频的人技术很不错,将两人的样貌都拍的十分清楚,角度也找的好,弄得整个视频还挺像唯美颓废风的小电影。   【098宿主,有件事需要说明,因为完全符合您的要求,虚拟故事生成器生成的视频直接借用了去年真实发生的事】   陆闻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倒没想到这视频内容竟然是现实里发生过的,换视频前他也就草草过了一遍,林若梅和袁为仕这两人作妖的本领超乎他的想象,不过这样也好,真实的事情更有说服力。   因为视频从下午就开始传播,最初发布的小号和转发大多已经被删除,但视频还在网络上不断流传,陆闻舟找了条有关此事转发量较高的围脖,看了眼下面的评论。   最初发布该视频有许多小号,几乎是同一时段陆续放上网,除了视频以外没有任何说明,但网友们的力量是无尽的。短短半天时间,这个视频的发生地点和时间以及最重要的男女主角几乎要被扒干净了。   ...   @孤狼:这所清吧我经常去,遇到过视频里那男的,好像是常客,啧啧啧   @standy:短短三分钟视频,流量看的不亏,后面几乎真空上阵,赤鸡!   @路易vista:炉火早就重新装修了,这个视频去年的了吧?老板得气死,好好的清吧被人传这样的视频   @詹姆斯的球鞋:后续呢,男女主演颜值在线,激情热辣,球视频后续,好人一生平安[拜]   @爱美人鸭:我,颜狗,拒吃,太油腻了[吐舌][吐舌][吐舌]   @你野野:女主角是不是@梅子工坊 围观了一下好像哦   @jody0128:梅子经常po恩爱照啊,人家小情侣亲热下怎么了,就看你们在这里乱喷粪,散了散了   @暴躁老哥:什么sjb都有人洗,公共场合qj路人眼睛秀尼玛恩爱啊!   ...   @喵叽汪:梅老板去年不是还没离婚吗,怎么会是她   @点我就看cp发糖:新型推销?性感店主,在线拉客!   @千年胡萝卜精:666,说好的被戴绿帽坚强单亲妈妈的人设呢[头盔]   @每天都在掉san:这说不定是人家老公呢......好了,我没法编,这视频里男的明明就是梅婊经常秀恩爱的那位啊,有没知情人士来分享一下瓜~   @糊:我Z市人,炉火去年圣诞节重新装修的,@梅子工坊 今年二月离的婚,自由心证啰[狗头]   @黏着力2号:[西瓜][西瓜]是个好瓜,看来又可以吃几天惹   ...   从视频发生的时间在去年被人扒出来后,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梅子工坊 这个有8w粉丝的小网红号上,曾经因为分享自己被前夫背叛后如何坚强的开创事业,有了属于自己的奶茶店,并且在创业途中和一直帮助自己的律师男友开始交往的逆袭经历而小红了一把,梅子这家奶茶店也做的小有名气,以至于林若梅一直被一些小粉丝称捧为女神,天天“梅老板”“梅子女神”的叫。   可现在,视频流出,本来只是因为视频主角长相不差,小范围的传播,后来又加上网红标签和蹭上婚内出轨的热词,莫名的爆了起来,热度甚至和前几年爆红的试衣间事件有的比。   一些人还p起了“奶茶女神”的恶搞表情包,配合梅子工坊曾经发的离婚沉痛围脖进行嘲讽。   网上的走向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陆闻舟擦干净头发,披了个浴衣从浴室出来,联系了Bern,交代他们继续盯着,不要让这个网络事件不要波及到秦思缕,有涉及到她真实信息的都删干净,随后又给自家秘书发了个辞退袁为仕的消息,秘书领命,说马上就和分部那边联系。   【098宿主,主线任务完成度达到91/100,您都没要我出手,进展怎么那么快】   “其实只要阻止有关小秦老师网络上的负面消息就可以了,甚至都没必要和这些人碰面。”   【主线任务是修正目标人物的人生,这样做就能达成吗】WM001号不耻下问。   陆闻舟打开电脑,看着实时股价分析,回答道:“小秦老师没那么脆弱,只要没有像资料里那样严重的不可逆事件发生,她都会挺过去,回到正常生活的轨道上的。”   【那您为什么还要去和她见面,如果之前就吩咐下去,主线任务很快就能完成】   手上在触摸屏的动作没停,陆闻舟像在说晚安一样,无比自然地回答:“因为对她有兴趣啊。”   ...   秦思缕坐在书桌前发呆,她一回家就洗了澡,但没清醒多少,脑子还是回放刚才的对话,在问价格后,陆闻舟一句“卖身还债”就把她给带偏了节奏,最后也没给她正面的回答,只是含糊地说会从她工资里扣。   她当然知道,陆闻舟是在给她留面子,荣生酒店价格不低,吃一次自助就要四五百了,这次同学聚会是结束后再算钱,原本是该由陈木垫着钱,现在陆闻舟直接把包厢酒水费一口气付了,二十一个人,怎么说都要大几千。   虽然是陆闻舟提出的付款,但根本上是为了她能体面退场,人家不清楚她和陆闻舟的关系,她自己却清楚,自然不可能不还这笔钱。陆闻舟照顾她的情况,插科打诨过还钱的事,只是说会从补习工资里扣。   想到明天还要去陆闻舟家,她就有些脸红,双手捂着脸颊,暗道自己花心,才认识没几天,就被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生撩到好几次,特别是今晚他别于平时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冷却了二十八年的过期少女心乱撞了好几次小鹿。   和袁为仕的分手并没有让她十分难受,反而是林若梅的背叛真的伤到她了,这几天各个意义上被他们无脑攻击,曾经的好感也迅速败光至负值......游览着手机上的消息,就像在看陌生人的闹剧一样。   她也是够傻,明明有玩sino,却不知道林若梅经营了这么一个账号,过去一年里,梅子工坊发了多少那两人的合照,虽然直到分手后才说明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之前的那些搂肩膀,脸贴脸的照片几乎是□□裸地昭明两人的亲密。   如果没亲自目击到他们亲吻,就算看到这个围脖,她都可能只会觉得他们有点亲密,而不会意识到他们确实过界了......作为旁观者回头一想,秦思缕发觉自己在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里脑子坏掉一样,不管他们表现的多明显,都丝毫没察觉出异样。   联想到今晚的袁为仕,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一点都看不出成年男子该有的冷静自持,秦思缕暗叹一声,怕不是恋爱真的有降智的魔力。   正游览有关此事的围脖,手机突然来电,秦思缕手比脑快,没看来电者是谁就滑了接听键。   “阿姨,我是瑶瑶。”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声音在听筒里格外清晰,秦思缕皱紧眉头,姜瑶虽然是林若梅的孩子,但性格和她很不一样,开朗又坚强,在过去寄住的一年里,她都没见过姜瑶哭成这样,现在小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怕不是发生了什么,缓声问道:“瑶瑶怎么哭了呀。”   “妈妈刚才回家,我问她什么时候去阿姨家玩,妈妈就生气了......呜......我好久没见阿姨了......”   秦思缕和林若梅一直保持着联系,几乎是看着姜瑶长大的。林若梅虽然离婚时一定要孩子跟自己,但平日里很少对姜瑶的事情上心,在过去的一年间,姜瑶的事都靠秦思缕打理,导致现在姜瑶竟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秦思缕更加亲近。   没法和小孩子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秦思缕头疼,她是不打算再和林若梅那边有什么联系了,但姜瑶毕竟是个小孩,又这么依赖自己,只能先好好哄着:“阿姨和瑶瑶妈妈闹了矛盾,所以瑶瑶提到阿姨,妈妈才会生气呢,瑶瑶不哭啊。”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阿姨吗,妈妈一直都和袁叔叔一起,不理瑶瑶。”   姜瑶抹了一把眼泪,缩在客房的角落。   刚才她被林若梅吼了一通后,躲到了房间里,她在袁家住的是客房,林若梅没有帮她整理行李,行李包包就这么堆在床边,还有一摊衣服散在床面上,乱得可以。   “瑶瑶先不哭了,虽然见不了面,但瑶瑶想阿姨的时候可以打电话啊。”秦思缕无法说出自己回去看她之类的话,现在这个情况,她没办法做到再和姜瑶接触,不管怎么说姜瑶都是林若梅的孩子,如果被林若梅发现姜瑶私底下和自己见面,姜瑶的处境会变得更艰难。   姜瑶的哭声缓了下来,大概是被安抚到了,秦思缕心里不好受,沉默着。   突然,姜瑶那边传出乒呤哐啷的声音,秦思缕感觉不妙,着急地问道:“瑶瑶,怎么了?”   姜瑶却没有回应,听筒只是传来东西磕来碰去的声音,小女孩的哭声凄厉,但离得很远,间或有女人咒骂的声音......最后电话掐断了。   秦思缕看了下来电显示,姜瑶打来的电话是用她送的儿童手表打的,那女人说的话刻薄无比,但从音色听来是林若梅无疑。   秦思缕神色凝重起来,她是没想到林若梅会疯成这样。   捏紧手机起身,秦思缕换上外出的衣服,准备去袁为仕家一趟,可刚出门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冷静一想,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联系姜瑶的爸爸。   比起让她这样一个出场极可能使事情发展更糟的外来者出面,姜武显然更有立场和资格。   另一方面,她也有报警的打算,但现在姜瑶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她搞不清楚,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她没有姜武的联系方式,但幸运的是当初给姜瑶设置儿童手表时帮输过姜武的号码,秦思缕急忙打开儿童手表绑定的app,登上姜瑶的信息,找到了姜武的电话,也不管现在合不合适,打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电话。   简单地把刚才姜瑶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的姜武马上就出了门。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地铁停运,小区外伶仃停着几辆的士,秦思缕拦下离她最近一辆,只想尽快赶过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 第11章 拯救女老师(11)   林若梅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的,两个人刚出酒店,才看了会手机,正处在当机状态,就给一群小混混莫名其妙地围住了,他们狠狠收拾了袁为仕一通,临走前还撂了堆她不懂的话,什么“耍他们,一到地点就看到有条子,想害我们被抓”云云。   最后袁为仕晕了过去,身上的钱包甚至西服外套都被那群肇事的人拿走,混混们走后,林若梅赶忙叫了救护车,送袁为仕去医院。   医生诊察后没发现大问题,只是皮肉伤和轻微脑震荡,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晚比较好。   林若梅只好自己叫了车子回家,准备拿一些洗漱用具去陪床,上了出租车,司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好几眼,让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她也曾试图联系那名黑客,对方却人间蒸发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就算她恨的咬牙切齿也没有办法。   本想袁为仕是律师,虽然主职针对的是金融,但其他方面也过得去,年初自己的离婚官司袁为仕就帮上了不少忙,可现在出了住院这种事,弄得林若梅都没有可以求助的对象,看着网友们扒出的那段视频,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清吧那会她根本没醉......当时明明注意过没人摄像,所以才大着胆才和袁为仕来了一段,不然两个醉醺醺的人是怎么做到最后的,可现在爆出来的视频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网上的那些冷嘲热讽快让她窒息了,她最在意的就是名声,最讨厌的是被人贬低踩踏,现在好了,所有事偏要跟她对着干。   再次提升她火气的,是一进门姜瑶的问话。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找秦阿姨玩啊?”   秦思缕,又是秦思缕,哪儿都有秦思缕!   林若梅气的推了姜瑶一把,一股脑地把气发在小女孩儿身上,她很久没有这样释放了,自顾自在房间内踱步,而姜瑶则趁她不注意时溜进客房。   聚会时喝的酒也渐渐上头,不至于醉,但多少加重了她无法控制的怒意。   姜瑶躲在客房打电话,林若梅凑近房门没听几句就知道通话那一方是谁。   明明是自己女儿,胳膊肘却总向外拐,之前离婚的时候也是,老是吵着要见爸爸,明明都说了姜武是烂人不允许她见,还是不停的闹。   不就是不允许他们父女见面吗,自己被姜武伤的那么深,不让孩子见他有什么错。   越想越气,林若梅干脆跑到主卧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客房的门。   一开门,就见姜瑶因为电话另一头人的安慰破涕为笑。   酒精让林若梅想起很多事,比如说——姜武喝醉后满脸通红地向他往昔女神告白的样子,看着这张和姜武有七分相似的脸,林若梅的思绪霎地空白,徒留沙沙的回音。   等她回过神来,客房床头柜的台灯已经碎了,姜瑶在角落缩成小小一团,用手臂护着自己,细白的皮肤上有好几道血痕,本该系在女孩手腕上的手表静静地躺在地上,屏幕裂出蜘蛛网状的白痕。   林若梅因酒气涨红的脸唰的变白。   清醒过来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林若梅强行扭转了表情,带上笑意朝姜瑶靠近,却不知道硬咧起的嘴角有多么狰狞。   “瑶瑶,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瑶瑶明白的吧?瑶瑶能原谅妈妈的吧?”   姜瑶害怕地缩着脖子,林若梅每靠近一步,她就抖的越厉害,手腕和头疼很疼,刚才手表硬被扯下时,林若梅拿着台灯狠狠砸了她脑袋,台灯罩和灯泡都是玻璃的,碎在地上,在她奋力逃离的时候,腿里还扎进了几块。   对着抗拒自己的女儿,林若梅心底满是不耐,要不是姜瑶刚才激怒自己,她还少点麻烦,现在她不得不花时间安抚姜瑶,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明天这个白眼狼女儿出去乱讲怎么办?   糟心事怎么越来越多!   姜瑶避开她伸去的手的举动让她烦躁不已,正准备强硬地去拽,却发现窗外有闪过一下亮光。   林若梅吓得停止了动作,袁为仕的公寓在三楼,为了其他房间的采光好,客房只得靠着其他栋楼,而这所小区楼与楼之间挨得很紧,尤其是这间客房,如果不把窗帘拉下,隔壁栋楼同层的走廊能直直看清房内的一切。   舒了口气,林若梅庆幸房间没有开灯,虽然窗帘是拉开的,但黑漆漆的房里估计也看不见什么,刚才外面一闪而过的光让她查觉到在这里动手不是好的选择。   刚把客房的窗帘放下,林若梅的手机就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电话,说袁为仕醒了,林若梅只好暂且放下姜瑶的事,去给袁为仕准备医院过夜的物品,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紧紧抓住袁为仕这个男人,让他和自己绑在同一根绳子上。   至于姜瑶,看到林若梅离开,更是缩在客房里一动不敢动,手上腿上的伤蹭的衣服都是血。   正在将衣物装袋,门铃响了,林若梅没有搭理,但那门铃锲而不舍,在第三次摁后没人回应,门外传来保安的声音。   “袁先生在家吗,下午寄来个加急件,人说一定要第一时间送到,您一直不在家,我都没法给您,再不收今天都要过了。”   林若梅颜色一沉,拨拉了下凌乱的头发,到客房严厉地命令姜瑶等会不要讲话,才施施然地去开门,这段时间袁为仕为了私下接手的案子搜集了很多资料,前几天也有快件寄来,为此他特地嘱咐林若梅在家的话要第一时间签收,虽然现在这快递来的不是时候,但林若梅还是不得不收的。   门一开,最先入眼的是熟悉的保安,而旁边站着的竟然是近一年没见的姜武!除了姜武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就要关门,可姜武的动作更快,捱住了门,朝房里吼了一声:   “瑶瑶别怕,爸爸来了!”   他吼得很大声,客房里的姜瑶一下子就听见了,哭花了脸跑出来,姜武看见满身血痕的女儿,也不顾林若梅死死抵着房门,一用劲就甩开了门,闯进房里抱住了向外跑来的女儿。   动静很大,弄得旁边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探着脑袋往公寓里看。   保安李仁壮脸色很不好,他刚才好好的在值班,就见一个大个子满头是汗地朝他跑来,无厘头地问他袁为仕住哪间房。   他是没权利泄露住户信息的,但那个男人说他和前妻的女儿住在那里,疑似被虐待,林仁壮自己也有一个女儿,看着男人焦急的模样,思虑再三后勉为其难地告诉他袁为仕的房号,要求是自己也必须跟着。   李仁壮本来以为这事会是一件乌龙,却在去公寓的路上遇到两个慌乱的男子,那两人说在朋友公寓的走廊上看到隔壁楼有人家暴,正要去叫保全。   两件事碰在一起,李仁壮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房内人对数次的门铃不做反应,他急中生智就地编了个谎,诱得林若梅开了门。   姜瑶埋头在姜武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在经历刚才那些事情后,满心只剩下恐惧,只有扑到姜武怀里时才有些许安全感。   姜武恨恨地看着林若梅,一手安抚着姜瑶,另一手给警局打了电话。   此处正上演父女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那两个自称是“目击者”的男人却趁这周围没人注意他们悄悄退了场......   与此同时网上则多出了一条视频。   @佛系美男:目击隔壁楼家暴,又是砸台灯又是跪玻璃的,太可怕了!!![视频]   下面立马有跟帖。   @肥啾啾啾:po还拍什么视频,报警啊!   -@佛系美男:已经报了,现在保安控制着局面,警察一会就来   @sweetdandy:这什么深井冰,小孩看起来才刚小学吧!   @一把刮胡刀:这视频里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明年七夕夜未央:是不是有点像那个()视频的女主角啊   -@耶嘿11:我也觉得像......   -@汪叽喵:别乱带节奏,什么都能扯到那事上!控制住情况就赶快送孩子去医院啊,血都流地上了!   -@明年七夕夜未央:不是啊,孩子当然要赶快去治了,但是这个人真的像那网红啊!   @七朽:[截图][截图]康康和小视频对比,是真的像......不说像了,根本就是一个人好吗!!   -@健肾彩虹片:石锤了!这届网红不太行啊,什么缺德的人都能做网红   -@tianya娜娜:呵呵,造谣狗全家火葬场[火]   ...   靠着对家暴行为愤怒的网友自来水,佛系美男的账户下各方人士掐起来,一些捕风捉影的娱乐号借题发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美女网红虐童”作为标题吸睛......只是出乎众人意料的,视频传播广了后,经网络上一众吃瓜人士和分析帝扒皮,这个家暴视频的施暴者还真被证实是梅子工坊了。   袁为仕正躺在病房里,小护士刚给他送了治疗皮肉伤的药,因为伤的没多重,只要他清理完伤口擦上就好。   忍着淤伤的疼痛换了药,袁为仕打开手机。   出酒店时他还没搞清到底怎么回事,从刚才被围殴后,他脑子里就沉沉钝钝的,奇妙的是思路却异常清晰。   这一年来的一切走马观花地从他眼前晃过,袁为仕神色几度变化,最后停在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上。   这些事都是他做的?记忆清楚地给了他肯定的答复,袁为仕只觉得荒诞,一切都像一场梦。   下三滥的小把戏,自私又狠毒心机,他根本就不会爱上那样的女人!   打开sino,本想再查看一番有关清吧的围脖,却在首页上看到另一则讯息,其附带的视频正和#林若梅#这个话题绑在一起。   点开视频,出现的是自家客房......   看完视频,袁为仕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只剩下满目清明。   既然过去的一年都是错,那现在就是改错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个人解决了,接下来只有甜甜谈恋爱了~   有关陆闻舟拿任务积分干了什么的小剧场:   秦思缕到陆闻舟家   指着一坨黑色的有七个手臂的凶恶蛮神像   陆闻舟:“这是马利塔瓦安文明信仰的神明”   秦思缕:“!”   摸了摸放在展示台上绿色的塑胶管   陆闻舟:“这个是三十二元星历挖掘的曾经用来疏通WEXA846星地下层的管道”   秦思缕:“??”   拉着秦思缕的手   陆闻舟:“这个是偷走了我的心的小坏蛋。”   秦思缕:///   土味作者,在线发糖 第12章 拯救女老师(12)   “我可以下课了吗?”   秦思缕接过递来的卷子,可以的可字才刚出口,陆风便嚎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出书房。   在陆风离开房门时陆闻舟从旁的沙发椅起身,合上电脑,来到秦思缕身后。   “这次多少分?”   秦思缕正批改卷子,头也没抬,回道:“有望及格。”   陆闻舟动作熟练地把秦思缕的教案理齐,双手交叉靠在墙边。   自三个月前,那个家暴视频流出,WM001号便宣告主线任务到达100/100。   后续问题的解决顺利的不可思议,袁为仕在第二天主动递上了辞呈,免了公司发辞退通知的麻烦,在那之后盯梢的人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最奇怪的事反而是他对林若梅的感情一夜间消散了似的,在姜武对林若梅发难时没有施以任何帮助,反倒一直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   而林若梅则是被姜武告上法庭,闹得沸沸扬扬的家暴在司法鉴定中心做诊断后判为轻伤,故意伤害罪名确凿,因社会影响不好,物证人证俱在,法院很快就判处林若梅两年一个月的有期徒刑,姜瑶的抚养权也被重判给了姜武。至于写下欠条的那部分的钱,秦思缕也经律师的帮助拿了回来。梅子工坊在老板被牢饭警告的情况下没多久就关门大吉。   那些关于她的新闻也从网络里逐渐消泯,仅剩的痕迹只存在于后来人们八卦取乐的谈资中。   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陆闻舟看着秦思缕的发旋,有些走神。   WM001号在主线任务结算完星值后就进入传输讯息的状态,不再在他识海中发言,支线任务的奖励则是完成后自动发放,至于道具商城他也能自主使用。   刨掉一时兴起用星值换的东西外,001号的存在给他带来的只有“小秦老师”。   这三个月来他们几乎天天见面。   陆风的课原本没排的这么紧,但自从陆家父母得知陆闻舟找的新数学老师辅导有了起色后,又拜托她给陆风添了好些节课,这样一来,他们两个想不见面都难。   况且他还每次主动当小秦老师的上下班司机,大多数时间的补课都全程陪同。   系统的任务已经是过去式,那自己这般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陆闻舟搭在另一只手臂上的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褶皱的衬衫。   “......五十九,可惜了。”   秦思缕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女人习惯性地将头发拢到耳后,椅子退后些许,拿着卷子批好的卷子侧身对着他。   陆闻舟接过卷子扫了一眼,陆风的字和他的名一样,乱的像一团龙卷风,亏得秦思缕能看懂。   “还行,已经进步很多了。”   秦思缕表情舒缓下来:“是啊,刚来教的时候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才考二十,现在一百分也能快及格了。”   看着秦思缕满溢着欣慰的脸,陆闻舟不由自主地笑了:“都是小秦老师教得好。”   ...   回到家,秦思缕端着杯枸杞茶,正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打开的都是Z市各教育培训机构的招聘信息,陆风的学习渐渐上了轨道,她也该考虑给他补习以外的出路。   她感情最深的学校自然是明德,在同学聚会后的第二天,陆闻舟就问了自己是否想要回去教书,至此她才得知陆闻舟堂妹竟然是明德校董之一,不过最后她还是婉拒了陆闻舟的邀请。   不是怕欠人情,而是她不打算继续在重点高中执教,经过这段时间给陆风的补习,秦思缕觉得自己在私人授课上是有一定天赋的,过去带的小班效果都很不错,现在正考虑是否往这方面发展,回明德的话,私自进行有偿补课是不行的。   秦思缕喜欢教书,所以盘算着找个培训机构当个小课老师,课余时间就拿来做一些针对性的网络课程。   之前在明德当老师的时候虽然也有小班,但一直是学校组织的,工资也由学校来开,不算违反在职教师不能有偿补课的规定,而后来被辞后给陆风的补习收费也是因为自己不是在职教师。   陆风因为数学成绩稳定在了中等水平,补课的安排自然就减少了,秦思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枸杞水,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末了,她舍不得电费,开空调是不可能开空调的,只能靠喝热水来维持生活的样子。   热水喝完,培训机构也选定了,秦思缕伸了个懒腰,准备等会去洗澡。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那借出去的十万收回后经济宽裕了许多。之前姜瑶的事她还心有余悸,不过好在事情没发展到最坏的地步,她到现场时情况已经控制住了。   现在她的生活里没有那两人的打扰,过的惬意无比,在给陆风补习的间余,还办了个健身卡调整身体健康状况。   况且别的不说,她每天去上班都有优质美男在线接送,单这点就足够让人羡慕嫉妒了。   想到陆闻舟,秦思缕低下头,将发热的脸颊贴在冰凉凉的桌板上,果然好看的人在回忆里也会自带滤镜。   如果陆闻舟是个明星,自己大概会真情实感地成为他的死忠粉吧......   ...   陆风现在的心情复杂。   盯着碗里老妈特地叫佣人给他做的剁椒鱼头,埋头苦吃,美名曰“吃啥补啥”。   餐桌边还坐着其他四人,分别是他爸、他妈、他哥、他老师。   原以为今天秦老师被请来吃饭是一场名为聚餐实为家访的阴谋,但一切都在陆闻舟那句石破天惊的女友宣言后打破了。   陆风的眼神偷偷扫过其余四人,除了自己,其他人好像都很淡定......   “思缕啊,尝尝这道菜,小芳最拿手的。”陆母笑眯眯道。   陆母指着一盘板栗红烧肉,飘着阵阵香气,陆风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小芳是陆家做了好多年的厨娘,虽然被陆母称为“小芳”,但对陆风来说都得称一声“芳姨”了,她的拿手菜不必多说,自然是十分美味的。   今天秦思缕穿的一身素色的连衣裙,长发挽起,显得很端庄。   “谢谢阿姨,我这就尝尝。”   秦思缕正准备夹,一双筷子略快她一步,夹到肉后递到她的嘴边。   “啊——”   陆闻舟好看的手持着筷子,对着秦思缕挑了下眉,示意她张嘴。   脸皮薄的秦思缕马上在桌下推了推陆闻舟的腿,让他别闹。   可陆闻舟夹着菜的筷子反而凑得更近,秦思缕无法,只能满脸通红地把筷子上的食物吃掉。   “年轻人就是要腻乎点好!”陆母依旧笑眯眯,说的话却让秦思缕脸红的快滴血。   陆闻舟也跟着陆母一气儿,看着秦思缕笑眯眯。   陆风不忍看老哥和老妈一同调戏他老师的画面,低下头去,眼角的余光却瞥到自家老爸和老妈桌下勾着的手指,抬头,英俊的老男人面上沉静如水,陆风一口白米饭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噎得慌。   我的亲爹亲娘诶,也不怪大哥是这幅德行了!   “思缕以后不要叫我阿姨,叫我妈妈也可以啊。”上一句话说完没多久,陆母再次语出惊人。   陆风被吓得一口饭呛到,猛的咳嗽起来。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秦思缕,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好愣愣地看向身旁的陆闻舟。   陆闻舟云淡风轻:“我和你说过,我妈比较热情......”话间顿了下,“不过以后总要叫的,现在先习惯一下也不错。”   目击放闪,陆风难受,自家哥哥这头大尾巴狼!   ...   学渣陆风:在线等!急!我哥把我数学老师娶回家了怎么办!   ...   吃完饭。   陆母把两兄弟支开,带着秦思缕两人来到书房,敬业做陆母背后灵的陆父自是跟着一起。   “别紧张,阿姨就是想和你聊一聊。”   刚才吃饭时,秦思缕脸皮薄,窘的要命,母子两人也不再为难她。看着眼前拘谨的女孩,陆母安抚道。   这里是一楼的主书房,和平常补课用的书房不是同一个,看出了秦思缕的好奇,陆母解释道:“这个书房是拿来藏书和放家里人相册的......偶尔我和老陆在这办公时也会用到。”   说着就走到一个落地的书架前,按书脊的标签找,取出一本相册。   领着秦思缕来到窗边的沙发组坐下,陆母开口:“这是闻舟刚出生时的相册。”   翻开的厚重册内,如眼的就是白雪团子一样的软绵婴儿,秦思缕被萌到了,没忍住,小声感叹道:“好可爱啊......”   陆母闻言笑出声:“可爱?好多年没听人这么说闻舟了。”   秦思缕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孩子,我以前一直以为闻舟不会结婚,或者肯定比小风结婚的晚......不过现在看来,他真是个事事不让我操心的孩子。”   陆母边说边翻着相册,照片张张都十分可爱,但过了一会,跟着一同欣赏的秦思缕总觉着哪里有些违和。   相册里有关陆闻舟的照片实在是太少了,照片是按时间排序的,可直到陆闻舟穿着初中校服的照片为止,他单独的照片才寥寥五张。   分别是,出生照、学前班照、幼儿园开学照、小学开学照和初中开学照。   就算加上一些他出现过的合照,也不过十来张。   此时,一直没怎么发言的陆父叹了口气,目光沉沉:“在他小时候,我们一直忙于事业。”   陆母的手指摩挲了几下照片上穿着小学校服的豆丁的小胖脸,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虽然已经是接近五十的人了,却仍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艳风姿。   “闻舟没有满月酒,十二岁以前甚至都没庆祝过生日,过去没能给他陪伴和照顾,一直是我们的遗憾。”   秦思缕视线落在相册上穿着初中校服的俊秀男孩,十一二岁的年龄,目光却沉静而冷漠。她不由想到跳脱的陆风,大相径庭的成长环境造成了这两兄弟如此差异的性格。   陆母和秦思缕就着相册的话题随意聊了会,之后简略了解了秦思缕的情况,没束着她多久就放她出书房,还让陆闻舟带她在附近散会步消消食。   ...   走在别墅区的小道上,秦思缕心里堵得慌,陆母说的事让她心底沉沉的,幼时爱的缺失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她不难想到。   身旁陆闻舟直视前方的黑眸和相册里小男孩冷漠的眼神渐渐重合,她的思绪不自觉回到他们确定关系那天。   作者有话说:   陆闻舟:我把你当老婆,你却想当我粉丝...? 第13章 拯救女老师(完)   那是上个月月初。   因为好奇,尝试着在网上搜索陆闻舟的秦思缕意外发现百科里有他的词条,更巧的是上面记录的他的生日不早不晚,就在后天。   那天陆风的排课还是照常进行,秦思缕有些奇怪,没人和她提过停课的事,一般来说,家里有人过生日,总归不会还请家教来上课的。   或许陆闻舟是出去和朋友一起过呢,秦思缕没多想,只是趁着第二天的空当给陆闻舟选了礼物,之前几个月一直承惠他的照顾,在挑选礼物时她也是差点想破脑袋,最后送了配套的领夹袖扣。   到了生日当天,原本以为陆闻舟会缺席,小小地担忧了下礼物送不送得出去,却没想他照旧按时接送,像尊守护神一样守到了下课,在陆风离开,书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后,秦思缕将礼物送出,小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陆闻舟收到礼物的表情让她看不懂,黑漆漆的眼眸深不见底,拿着礼物沉默了很久,就在秦思缕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日期闹了大乌龙的时候,陆闻舟才低沉地说了声谢谢。   两人干巴巴地在书房里站着,秦思缕想要讲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陆闻舟却在此时说了句意料之外的话。   “思缕,和我在一起,好吗?”   不是没想过陆闻舟对自己有好感,只是两人年龄差确实不小,陆闻舟平日又是不让人看出情绪的角色,她本以为两人间若有似无的暧昧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泯......   面前男人清隽的五官罕见的摆出严肃的表情,视线不经意瞥到他攥紧的拳头,原先纠结的秦思缕忍不住笑开。   顾虑什么就抛一边去吧,自己被陆闻舟叫一声小秦老师,自是要担得起来这引导者的身份。   既然他愿意迈出第一步,自己又有何不可呢。   陆闻舟直直盯着秦思缕脸庞,注意她表情变化。   秦思缕绽开笑容的同时主动握住他的手,陆闻舟愣了一会,严肃的表情融化的彻底,眉眼都带着能软化春风的温柔。   无需言语,他们都知道彼此的答案了。   ...   两人一同坐上车,秦思缕左侧的光突然被遮住了,陆闻舟靠向副驾驶座,帮她系安全带,男人柔软的黑发近在眼前,秦思缕忍不住摸了摸,随着“咔锵”一声,陆闻舟捋平秦思缕身上的带子,这才在驾驶位上坐正,把自己的也系上。   “这是女朋友的福利吗?”秦思缕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害羞。   陆闻舟嘴角微微上扬,一本正经道:“不,这是陆夫人的福利。”   ...   车子开始行驶后,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间的安静,祥和的氛围在他们间流转。   秦思缕直视前方,自车子驶离Z市中心,道路边只有阑珊的灯火,随着时间过去,她的心情越发平静,之前被陆闻舟表白咚咚如擂鼓般的心跳已经缓和下来。   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不仅有一副好样貌,还有着旁人不敢奢望的富贵出生。   秦思缕外表看着温软,内里却固执的很,对自己做的决定,总是一条路走到黑。既然接受陆闻舟的告白,决定和他在一起,她就不会因出身地位的阻碍而放弃。   不过她还是存有疑虑,陆闻舟这个人,就像是她命中的转运锦鲤。原本她的人生栽了跟头,眼见就要跌落谷底,却在认识他以后一路好转,触底反弹。   她一直认为,爱情最重要的是互补,可她能从陆闻舟身上得到慰藉,陆闻舟却好像没什么可以从她身上汲取的。   他就像一个圆,什么都能给予,也什么都不需要。   半个小时转眼就过,陆闻舟把车顺当的停进小区的车位里,秦思缕垂眸抚了下自己被压出褶皱的裙摆,没有下车。   “怎么,舍不得我?”   陆闻舟打开车内的灯玩味道,暖黄的灯光撒在两人身上,凭白多了暧昧。   秦思缕回视着陆闻舟的打量,纤长的睫毛被笼上一层光晕。   “刚才坐车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是为什么选了我。”   陆闻舟闻言,敛了表情。   “我相信你是认真考虑我们间的事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陆闻舟手撑着方向盘,往椅背一靠。为什么自己会想要和她在一起,这个问题他曾经没想透,不过在听到她用轻柔的声音对自己说“生日快乐”时,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就算没有系统的存在,他也记得九年前年轻的实习老师在办公室认真写回信的画面。他在这世间孑立独行,对亲情爱情都看的淡泊,恭谦有礼不过是掩饰冷漠的外壳,但他没想到,看到别人不求回报全力付出的行为他也是会动容的。   为什么会有人能够不求回报地对人好呢?这是他读完秦思缕的一生后最大的疑问,明明林若梅对她来说纯粹是个负担,但那人却只因为林若梅是自己的朋友就为她做最好的打算,替她事事都顾到周全;对那个男人也是,清楚秦思缕记忆的他最是清楚秦思缕对他到底有多好。   想到最后,陆闻舟目光都放的柔和了,现在她的关心都放在自己这里。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都在找的,补全自己的东西。   秦思缕在旁看到他表情的变化,心里忐忑。   并不算宽敞的车内,陆闻舟靠向副驾驶座上的秦思缕,柔软的发梢差点就能碰到她柔软的脸颊,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撒娇又像是轻叹:   “我想,要你爱我。”   想要这份不求回报的爱能够属于自己。   黑色的车身在月光下透着些微光泽,暮色笼罩不夜的城市,有星星点点的光在他们心中燃起。   ...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见女友不在状态,陆闻舟停下,他刚转身,就被秦思缕一头撞进怀里。   她现在终于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了。   日跌的光照下,乔木的影子投向地面,缝隙间破碎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面容秀美的女人抱着高挑帅气的男人,抵着他的胸膛:   “在想你。”   陆闻舟衣服的香味,干燥温暖,秦思缕闭上眼,曾经他孤单的行于世间,但现在他有她了。   从今以后,就由她来护他,宠他......还有爱他。   ...   【......星值计算完毕,脱离宿主098号】   Z市城郊的一栋别墅里,一位老人在儿女的环绕下合上双眼。   皓首苍颜,依稀能看出年轻时英俊的模样。   陆风抓着哥哥的手,六十多岁的人哭的满脸是鼻涕,自从上个月秦老师去世后,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悲伤还是止不住。   他十三岁时,哥哥就结了婚,他和哥哥年龄差的大,从小就在父母和哥哥的娇宠下长大,嫂子嫁进来后又多了个人疼他,是在蜜罐里从小泡到老的典型代表,即使六十多岁了,还率性的像个小孩。   陆风习惯了叫自家嫂子为秦老师,初中开始,他这位嫂子就包办了他所有数学相关的补课,直到他考到不学高数的考古专业才得以脱离苦海。   曾经他最怕的是深不可测琢磨不透的哥哥,后来最怕的变成了逼他做无数习题的嫂子......那两人挤在书房给他讲课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五十年不过转瞬。   他看着那两人恋爱到结婚,再到生下了他的大侄子,大侄女。暮去朝来,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对彼此的真心。   他最羡慕的就是他们的爱情。   想到现在他哥终于可以去找秦老师了,陆风堵着的心总算好受了点。   握着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陆风想把陆闻舟的手塞进被子里,却注意到老人的衣袖上钉着一个袖扣,袖扣已经很旧了,原先抛光的表面也被磨损许多。   陆风又想哭又想笑,自家哥哥这个情种!   上个月秦老师去世后,他哥也倒下了,身体越发不好,医生天天往家里跑,而他哥不仅不配合治疗,还天天想着穿衬衫打领带,他们好不容易才劝住他穿方便治病的衣服。   陆风的视线扫过袖口和衣领,果不其然,领夹袖口一个没少。   他用脚也能猜到这是秦老师送他哥的礼物,也只有是秦老师送的,他哥才会那么宝贝。   陆风将陆闻舟的领夹和袖扣卸下,妥帖地放在他的枕边。   不知是否错觉,做完这些,老人表情好像变得柔和了些。   ...   【数据传输完成......】   【098位面WM001-A-E-00E号系统任务完成度100/100】   【顺利开启新位面,难度上升,新手模式取消】   机械的转轴声在意识海里咔咔作响。   身为系统的它自从被造出来后就被灌输了任务的含义。   修复好一个漏洞,再去修复下一个,循环往复,这是系统的使命,而它则是无数系统中的机械而普通的一员。   完美与理性是星界的准则,它是按照这个准则被生产出来的。   可不知为何,当它寄宿的第一位主人死亡时,它竟感到悲伤。   ......一定是因为它是个不成熟的统!   WM001号调整了数据,忽视了那不该属于系统的情感,开始跃迁到下一个位面的计算。   【......】   【星界下WMZ 021位面发现漏洞——】   【......启动位面救赎系统......输入数据......】   【WM001-A-E-00E插入机动栓,进行跃迁准备......数据正常......目标精神波动正常......跃迁启动!】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世界结束啦啦啦啦~ 第14章 拯救呆学渣(1)   桐安市一中。   位于市区北部的一所升学高中,师资强大,设施完备,每年夸张的重点升学率让它在省内都有着数一数二的名气。   随着操场的广播停止,每日例行的早操结束了,学生们三三俩俩的往教学楼走,开学已经一个月了,新入学的学生们大多形成了固定的小团体。   不过总有一些例外。   操场边生长的巨大榕树旁,一个脸上蒙着杂志的男生躺在树下的长椅打着瞌睡。   从他附近经过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放缓脚步,聊天的声音也降了下来,生怕吵醒他的样子。   老师的办公室位于教学区一楼,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见榕树下的情景。   刚聘上桐安市一中高一部正式教师的林芮看到这个场景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教案,准备去叫醒那个无视校规校纪的学生。   当她刚站起来时,隔壁坐着的陈老师赶忙叫住她:“小林,不要管他。”   办公室只有他俩,陈桉没有压低音量,这一声喝止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很突兀。   被这一声叫愣了,林芮一脸疑惑,陈桉见状苦笑着叹了口气,解释道:“那是我班的学生,江辞。”   听到这个名字,林芮露出思索的表情,陈桉看她像是有些印象的样子,接着补充:   “就是上次开会的时候,校长特意交代的那位同学。”   话毕,林芮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老实地坐回位置:“谢谢您提醒,我都给忘了......”   与此同时,椅子上的少年突然坐了起来,杂志落到腿上,露出一张玉石雕刻般俊逸的脸,惺忪睡眼还没完全睁开,眼底深处却藏了丝丝冷光,眉头紧锁,任谁都能读懂他的不悦。   单是坐在那就一股子存在感。   “真是个小少爷。”林芮收回视线呐呐张口。   陈桉摇摇头:“谁让人家会投胎呢。”   少年灿金色的头发在透过树叶缝隙照射的破碎阳光下亮的晃人眼睛。   在办公室的两人不由回想起这学期开学后第一个教学会议。   和往年不同,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特意参加会议,就是为了告知众人今年的新生中有一位特殊人物,而这位特殊人物自然是眼前染着一头杀马特金发的嚣张少年。   校长没对他的情况多作说明,只是吩咐各位老师不要管他,让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权当这号学生不存在就好。   许多老师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好奇心旺盛的不免多看了眼这个学生的资料,再加上老师间偶尔也会交换情报,零零总总,多少拼凑出了这个学生的背景。   比校长更神秘的校长朋友的外甥,上京市江家二少爷,母亲是已逝的著名钢琴家,初中转过七次学......对一群在职老师来说前面种种名头虽然响亮,但是最后那条才是最让他们恐惧的。   初中三年转学七次......该是多么棘手的问题少年啊!   最后这个烫手山芋被分配到陈桉的班级,为此他还苦恼了许久。   好在这一个月里,山芋除了迟到早退基本不上课外,也没惹出什么麻烦,让陈桉很是松了口气。   这个刺头比起他想象的要乖巧多了。   陈桉和林芮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无奈,好好的人民教师,对一个学生的最高要求竟然只是静静存在,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   夹着杂志,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江辞在上课铃声结束前慢悠悠地踏进了班级前的门。   五十多岁的化学老师颤巍巍地站在讲台前,江辞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朝老师微微躬了下身示意自己要进来,老师也很给面子让他回位置坐下。   虽说江辞经常性翘课又周期性逃学,但意外地对老师有几分尊重,这份尊重具体表现在上课期间出入教室时都会和老师打招呼,虽然这举动在部分老师看来根本是挑衅的行为。   “装什么孙子。”   江辞的位置在教室的左后方,他走向座位时,班里前排有个男生用不小的音量啐了他一声,在无人讲话的课堂里有些刺耳。   班里不少人对每天一脸大爷样神出鬼没的江辞怀有好奇,部分人更是除了好奇还对他存有相当大的不满,只是碍于他本人诸多不好的传言以及老师们过于明显的偏袒纷纷缄了口。   现在终于有人冒头怼了他。   说话的男生个子远比不上江辞高,但长的壮实,看起来就不好惹,桐安市一中盛产乖乖仔,这男生也算异类了。   江辞歪头瞥了说话的男生一眼,那男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还用口型挑衅地比了句国骂,本来就安静的班级更加安静了。   江辞缓步走到那男生桌前,两人对峙着,正当那男生准备站起来时,江辞线条好看的手捏着那男生的脸一把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班里大多男生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男生肉挤成一团的脸,江辞语气平稳,好像手上拎着的人没有丝毫重量。   看着男生涨成紫红色的脸,江辞松开手,扭头走回座位,不理重重跌到地上的男生脸上惊恐和愤怒。   班里安静地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装完逼的江辞坐回座位上,翘起腿,靠着椅背,继续翻起了那本杂志。   “哇靠,碉堡了!”   后排戴眼镜的小男生不自觉感叹了句,见全班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才惊觉自己把感叹说出口,立刻收了声。   讲台上虚胖的化学老师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滴,假装咳嗽了几声,才将同学们的注意力拉回课堂上,虽然他们内心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   杂志上连载着结婚后女人发现男人出轨自己妹妹的狗血故事,江辞皱着眉头翻了下去。   终于看完全篇,江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烦躁褪了点,目光才朝班里巡视,按照记忆找到了那个女孩。   他座位在最后一排,全班人的举动都能看个七七八八,而目标坐在他的右前方,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女孩小半张脸。   【发现任务目标】   脑中响起机械的声音,江辞不着痕迹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能听见后才在识海里评价了句:“挺高科技。”   【星界的科技超越021宿主所在的位面数个大文明纪年】WM001号尽责地补充。   没搭理系统的回话,江辞有些无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   今早刚起床他就感觉脑子晕晕的,耳朵还产生了平时从未有过的幻听,夹着电流滋啦滋啦的杂音。   以为是昨晚戴耳机打电动玩太久导致的,江辞也没多想,洗漱完毕,在小区外买了早餐,准备例行来学校刷存在感,日子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甚至在来学校的路上还被塞了本某不正规诊所发行的女性花边杂志。   进了学校却不想上课,干脆到操场的老位置坐下,顺手拿起手边的杂志看了起来,最后却因为剧情过于不合逻辑而睡着了。   早操完四周传来的声音让他睡的不是很安稳,就在他快被嘈杂的人声吵醒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声音。   随后就是这自称救赎系统的WM001号公式化的自我介绍,江辞从那冗长的介绍中得到了基本信息。   这个系统绑定在他身上是因为他所在的位面世界出现了漏洞,漏洞导致世界法则被扭曲,所以上层世界派遣系统来修正世界。   就在001刚说了目标人物的名字准备再深入的介绍任务内容后,江辞打断了它的话语,面无表情地回到教室。   江辞记性好,就算开学以来和班里同学的相处时间不超过五节课,他也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在听到001号说出的“戚画”二字后,立刻就知道了所谓任务目标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刚回到班级,本想坐回位置找目标,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挑衅了,没睡好的江少爷十分不爽,教训完人后也不想听任务了,无聊地翻起刚才看到一半的故事,等到心情好些,才开始找起了戚画。   他虽然记得同学们名字,但那是因为开学时他瞄过一眼班级名单,至于名字所对应的长相就不是全都清楚了——例如刚才那位挑衅的同学,他就完全对不上号。   不过戚画他有印象,因为长的乖,刚开学就被班主任任命为临时班长的倒霉蛋。   绑着高马尾的少女似乎是感到后方的视线,转过头来。   白皙的鹅蛋脸上长了双漂亮的眼睛,瞳色不深,左眼尾缀了颗红痣,抿着嘴唇一脸疑惑,朝后看了半天,没找到人只好殃殃地回头。   江辞低头,一手把杂志丢进桌洞,另一只手挡住微微勾起的嘴角。   真像只呆兔子。   【......】   【021宿主,我可以进行任务资料传输了吗】   被打断思绪,江辞放下手,嗯了一声。   一阵奇妙的感觉,数秒后,他的脑中凭空多了一段记忆。   记忆并不复杂,和他经常收到的女性杂志里讲的故事有那么点像。   成绩优异的女主角周心媛和另一所学校的富二代混混林非互爱互虐,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男女主在经历种种磨难后认清了对方,终成眷属。   典型的疼痛青春。   而自己和戚画则在这个故事中充当了推动剧情的配角。   比起在故事里全程当背景板的自己,作为女主角的表姐,也作为故事中最倒霉的炮灰,戚画的结局足够悲惨也足够唏嘘。   按照故事的发展,经历了“相爱、误会、分手”言情三连的周心媛和林非处于冷战阶段,一直和林非作对的另一帮混混趁机绑架了放学回家的周心媛,想要逼林非单枪匹马来换人。   那时临近高考,周心媛没回寄住的舅舅家,大家都很着急,全家出动找她,戚画是周心媛舅舅的女儿,自然也出来找人。   好巧不巧,当那群混混没等到林非转而对周心媛不轨时,戚画找到了她。   情况紧急又没带手机的戚画愣是趁混混不注意,把衣服快被扒光的周心媛救了出来。   可对方毕竟好几个人,戚画拉着周心媛逃跑时自己被他们抓住了,那群混混围着她没顾上周心媛,见自己逃不出去了,戚画便挣扎着推开周心媛,叫她赶快出去报警找人帮忙。   周心媛哭着逃出偏僻的小巷,没多久就在路上遇到来赴约的林非,没来得及说戚画的情况就晕在了他的怀里。   林非见周心媛晕倒慌了神,马上送她去医院,至于那群找事的混混他也没空理了。   等戚家人和周家人赶到医院,周心媛才幽幽转醒,一醒来就哭着喊着叫他们快去救戚画。   可这时离戚画被抓已经过了一小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最后,戚家人找到的是被丢在七扭八拐的小巷另一头未着片缕满身秽物的戚画。   戚家人好脸面,想要把戚画被侮辱的事瞒下,没报警也没把她送去医院,但那晚找人的动静太大,周围人不少知道这件事,多嘴的人越传越广,最后连学校都传遍了。   醒来后的戚画情绪本就很不稳定,父母和周围人的反应更是让她崩溃,她没坚持下来,在高考前一天,拿着自己画画削铅笔用的美工刀割.腕自.杀了。   一条鲜活的年轻的生命就此灰败。   戚画的事让周心媛自责不已,林非见她如此内疚,也放下他的大男子主义,不断温言劝说,两人冷战的关系因此破冰,重修旧好。   看到了生命是如此脆弱的两人不由得更珍惜对方。   周心媛因为情绪不佳高考失利,林非则是本身成绩不行落榜了。   最后,两人一起复读,互相鼓励,一年后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成了人人艳羡的爱侣。   大学毕业后,周心媛嫁给了林非,当年的小混混改邪归正继承了巨额家产,而周心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周家跟着她过上了好日子。   而戚画的悲剧在他们浪漫的故事里只占寥寥数语,甚至成了他们爱的催化剂......   ...   读完记忆的江辞眉头皱起,视线在戚画身上停了半天。   女孩仰着头听课,明明老师没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她的眼里却盛着满满的好奇,耳边的碎发还翘了点起来。   简直呆的可以。   江辞移开视线,难以把眼前这个干净的女孩和记忆中她最后的样子重叠。   ...   他用上帝视角见证了这段故事,比起当事人,他的所见所知更加详尽。   所以,当周心媛晕倒在林非怀里......那双偷偷张开的眼睛,   江辞并没有漏看。   作者有话说:   江辞:烦 第15章 拯救呆学渣(2)   【任务内容:修正目标人物的人生,消除位面漏洞造成的影响】   【当前主线任务进度0/100,支线任务尚未开启】   应下任务,江辞沉默,在脑子里搜索有关周心媛的记忆,半天过后,除了“同班”“女的”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低低嘁了一声,江辞用手撑着下巴,目光扫过坐在戚画前排的周心媛。   和那段故事里一样,周心媛有着一头偏棕的长发,柔顺服帖地落在她的肩上,看似随意,其实每一处都经过仔细的装扮。   外表弄得再好看,内心也是烂透了。   江辞眯着眼,移开目光,又定在了不远处坐着的“救赎目标”的侧脸上。   ...   窗外树叶沙沙响,上课还在继续。   化学老师课讲到兴头,叫同学们拿出作业纸,来个随堂的小测。   周心媛回头,准备向戚画要纸,却看到后排少年望向这边的脸,一时间看呆了。   少年的座位靠窗,洒进教室的阳光温柔的铺在他的身上,微微扬起的眼睛里藏着浓稠的蜜色,整个人都在发光。   周心媛心跳乱了节拍,扯了戚画桌面上的本子就迅速把头转回去。   她初中就从乡下的老家来桐安市的舅舅家借住,上的一直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好学校,但却从没见过江辞这样的我行我素,嚣张的不行,就连老师也拿他没办法的男生。   帅气又个性的不良少年最容易撩动青春期少女的心弦。   想到刚才江辞望向这边的脸庞,周心媛内心不住荡漾   ——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   后排的戚画呆呆地看着没了本子的桌面,三秒后,手指轻轻点了下周心媛的肩膀。   对方毫无反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奇怪的模样,戚画纳闷地循着她刚才的视线看过去,恰好撞进江辞的眼里。   见戚画看过来,江辞的目光不偏不倚,甚至挑衅地朝她勾了勾嘴角。   他的长相充满着侵略性,又染了一头不良的不能更不良的金发,这个表情比起笑容更像是威胁。   原以为戚画会像兔子一样被吓得不敢看他,却没想看着怯生生的女孩反而眨了眨眼睛,对他点了下头,似乎是把他不怀好意的笑当成了问好。   这个反应弄得他一愣。   江辞收回自己的目光,撇开脸。   “她是不是傻啊。”   女孩回头后,江辞对桌洞哼唧了句。   WM001号看着宿主单手遮着下半张脸试图掩盖不自然红晕的样子,失语片刻,内部数据咔锵咔锵的运转,瞬间便在自己庞大的数据库里搜到了相应的词条。   据说......021宿主的表现通常被这个世界的人称为——傲娇。   ...   想着刚才和自己打招呼的江辞,戚画不明所以,她和江辞不熟啊.......不过那头金灿灿的头发和张扬的五官一组合,活像一只神气活现的小狮子......   努力屏蔽掉脑补出来嗷嗷叫的幼年万兽之王,戚画默默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新本子,开始写起化学老师的课堂作业。   ...   下课铃声刚响起,江辞起身,看了一圈班里不太熟的面孔思索片刻,最后把隔了自己两个位的眼睛仔叫了出去。   他想找戚画要个联系方式。   既然接了这个任务,日后肯定有需要联系她的情况,比起之后有需要时再找,不如现在早点要到。   虽然看戚画刚才的表现不像是会怕他的人,但不知为何江辞就是不想自己去要,想了下干脆找个同班的代劳,比起其他人毫无印象的人,眼镜仔至少靠那句“哇靠”给他留了点印象,江辞决定就选他了。   林俊恺,也就是眼睛仔,现下心情有点儿慌,心里暗骂自己上课时多嘴。   这暴躁帅哥不会是要教训自己吧......可不该啊,自己明明是站在他这一边......   想不透这位大爷的心思,林俊恺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和江辞一前一后来到楼梯转角。   大多同学看到平时不怎么出现的校园霸王横穿走廊都不自觉的避让,平常人流不少的转角变得相当冷清。   转角处。   江辞抱着手臂靠着墙,对眼前瘦得像豆芽菜的男生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俊恺......”林俊恺抖了抖身体,他最不擅长和气势盛的人交流,为了缓解紧张只好不断地推着鼻梁上驾着的眼镜。   半天,见江辞不仅没回应甚至还拧起了眉毛,他的心里更加发虚,怕自己回应的不够热情,赶忙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生平都倒了出来,什么五月十四号生日,讨厌吃肉云云,就差没把今天穿什么颜色内裤给说出来了。   无视眼镜仔毫无缝隙地废话攻击,江辞在脑子里重过一遍记忆。   林俊恺这个名字,在001号给自己传输的那段记忆里出现过。   一名高一下学期时因偷试卷而被学校开除的男同学,据说他家老人因为这事闹得心脏病发作走了,最后还被他父亲赶出家门不知下落......这件事在系统给的记忆里只是作为背景草草带过,并没有细说,所以江辞也是模糊地知道个大概。   001给他的记忆详细的只有任务对象和位面漏洞互相影响那部分,与其说是记忆,更像看了部电影,虽然据001说,只要他触发到剧情点,就能补足那段记忆,但就现在来说,对于未来,他并不是无所不知的。   这小子一副弱鸡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敢偷答案的人。   看着在自己面前狂推眼镜的瘦排骨,江辞突然感觉自己也许找了个麻烦。   ...   “今天放学前帮我要到戚画的电话。”   林俊恺现在的脑子有点儿乱。   江辞的话不断地在他脑海里盘旋,摸着口袋里多了串号码的诺基亚,林俊恺持续处在当机状态。   他长得瘦小又是脱线的性格,总是不怎么融入班级,上高中以来情况也没好转多少,班里男生都称兄道弟课后一起打球了,他还每天捧着老人机看原点小说。简直是孤独本独。   虽然江辞也总是一个人,但人家是不屑别人靠近,和自己从本质就不一样。因为从小瘦弱,林俊恺对于江辞的强势并不像别的男生一样不服气,反而隐隐有些崇拜。   这样的江辞竟然来拜托自己向女同学要电话号码!   林俊恺有点迷之安心,原来江辞也有普通青春期男生的一面......想到自己手机里存的第一个同班同学的号码,他在心底默默下定了决心,男人要为自己朋友两肋插刀,等最后一节课下课,他就去帮江辞要号码!   ...   下课后,戚画正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因为桐安市教育局的规定,市一中不仅不允许通学生留校晚自习,甚至周六也禁止加课。   想着晚上就能把之前没上色的那张线稿涂完,戚画整个人心情都很不错。   同学们散的很快,教室里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就在她拉上书包拉链的同时,一个男生窜到她眼前,捧着一部老人机,气势汹汹。   戚画有些纳闷,怎么今天一个两个平时没接触的同学都来和自己交流了呢,背上书包,看了下面前男生秒变拘谨的表情,试探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你的电、电、话号码......”冲过来的激情退去后,林俊恺十分不自在,说话也不那么顺溜。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找一个女生,还是个漂亮女生,要电话号码。   戚画看对方紧张的快发抖了,虽然不知道他要号码干什么,但都是同学也没什么不能给的,于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班级扣扣群,找到他的头像,对他发了好友申请。   朝他示意了下好友申请的页面,戚画安抚道:“你通过下好友,我把号码发给你。”   林俊恺赶忙摁开手机扣扣,老人机联网慢,半天都打不开页面,在加载前,两人都傻乎乎地杵在原地。   “你们在干什么呀?”   俏皮生动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周心媛走下讲台朝他们走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戚画和周心媛一个乖巧,一个活泼,都是班里的排前的漂亮女生,班里剩余的人目光不由都朝这里看过来。   戚画正想回答,却被周心媛凑过来亲热地搂住自己胳膊的动作打断。   “诶,你在向戚画要联系方式吗?”抱着戚画胳膊朝对面男生的手机页面上看了眼,周心媛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浑身都是少女的生气。   “......是、是的。”   林俊恺后退一步,他喜欢外向的女孩,升入高中后,自然而然地对班里亮丽又活泼的周心媛很是有些好感,刚才周心媛看他手机时贴过来了点,一阵馨香侵入他的鼻腔,弄得他很是害羞。   周心媛感到男生的害羞,脸上笑意不减,内心却不知蔑笑凡几。   那土包子老人机估计两三百都不要,用着不嫌丢人吗,顺道又瞄了眼戚画手上用了三年多的智能手机,心底更是瞧不上眼。   刚升高中的时候舅舅就奖励给自己的最新款梨子手机,以往自己也都是一代一换,自从来到城市读书,周围的同学哪个用的不是最新款的。   敛下眼底的不屑,周心媛开口道:“戚画姐好厉害啊,又多一个追求者。”   声音清脆动听,像撒娇又像是无意识地炫耀,因为音调高,整个班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句话就给戚画带了个高帽。   “哐————!”   就在周心媛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后排的课桌椅碰撞发出哐啷声。   趴在后排一直像是在打瞌睡的江辞突然起身,向他们走来。   林俊恺僵住。乖乖,江辞这是嫌自己办事效率低啊!   另一边。   随着江辞越靠越近,周心媛心跳也跳得越来越快。   她想起化学课上的对视,心底浮起了个念头——江辞这突然的举动,不会是想对自己做什么吧。   就在众人搞不清江辞要干什么的时候,这位大爷站定后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明晃晃地显示拨号键的页面。   周心媛有些羞怯,正想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就见江辞利落地避开她,把手机往戚画手里一塞,语气不是很好地说道:   “输一下你的号码。”   作者有话说:   江辞冷笑:我才是霸总   陆闻舟:失敬了 第16章 拯救呆学渣(3)   暖黄色的光照得桌上的三菜一汤勾人食欲,一对穿着干净得体的中年夫妇和两个身着校服的女生坐在桌旁,其中披散着头发的少女正用清脆的嗓音对着面前的夫妇二人说着话,一如所有温馨的家庭一样,和乐融融。   国字脸的男人边吃饭边听着外甥女讲着校园发生的趣事,经少女的口平凡的事都鲜活起来,看着活泼灵动的小辈,他工作了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不少。   男人便是戚仁锦,他是老戚家第二个孩子,和姐姐相差快十岁,长姐如母,戚仁锦从小就在姐姐的照顾下长大,现今姐把自家闺女托到他家暂住,他当然是尽心尽力,生怕亏着人家。再加上这外甥女开朗又嘴甜,对于这个三年前就寄住在自己家相当于是看着她长大的女孩,戚仁锦很是喜爱。   想到这,戚仁锦的目光不由瞥了一旁沉默着喝汤的戚画一眼,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   对比开朗的外甥女,他这个女儿便木讷多了,小时候还好,越长大越呆板,原本以为心媛来后能带着她活泼些,却没想这么些年了还是一幅闷葫芦的模样。   见戚父没有应和,原本讲着校园趣事的周心媛垂了下眼,不经意地转了话题:“姐,你月考准备的怎么样啦?”   正给戚仁锦添饭的乔林竹听见这话也不由插了句,关心女儿的学习:“对啊,画画复习的怎样,下周就月考了,跟得上老师的进度吗?”   戚画将碗轻轻放到桌上,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高中的课程比以前难......有点跟不上......”   听着女儿的话,乔林竹叹了口气,明明戚仁锦是当年少有的名牌大学生,却没想到孩子一点也没继承到他的学习天赋,从小在学习上就很吃力。   给戚画和周心媛各夹了一块煎蛋,乔林竹嘴上没停:“画画你多向心媛学习,心媛入学考都进了年段前三十呢。”   当初刚考桐安市一中,戚画是堪堪擦线,而周心媛则是在学霸云集的考试中进了前三十,在她们的初中甚至排着前十,乔林竹心下感叹,都说外甥似舅,这周心媛确实是像她舅舅一样会念书,在学习方面比自家女儿强的多。   听了刚才的话,戚仁锦板起了脸。   这孩子就会死读书,成绩总没点起色,还不如比她小快一岁的心媛。   “舅妈别这么说,我才该向姐学习呢。”周心媛仿佛没注意到戚父不好的脸色,继续道:“戚画姐在学校可有人气了,男生们都喜欢来找她,人缘特别好。”   这话可不得了,戚仁锦一听心底的火就冒了上来。   他看了眼端着汤碗长相上像极了自己的妻子的女儿,眉头紧皱,长相好有什么用,不用在正途上!幸好心媛也在同一个班,不然看她在家里这么闷还以为多老实呢,成绩差就算了,上了高中还学会了勾三搭四......   正准备好好教训戚画一番,戚仁锦就听到戚画口袋中手机发出的震动声。   想到心媛刚才说的话,戚父觉着这个电话来的蹊跷,他以往没注意女儿的人际关系,现在被外甥女一提,自然要重视起来,于是沉声道:“接起来。”   戚画只好掏出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串数字,没有备注,想到自己成天收到的垃圾短信,犹豫了一下,没有立马接起。   看戚画慢腾腾的举动戚仁锦更是认定了她心里有鬼,拿过电话开了免提,把手机摆在餐桌中心。见父亲严肃的神情,戚画只好不作声。   虽然她是真心觉得这通电话不是卖房就是卖地皮。   四个人诡异地围着一部手机,忽略了旁边一干热腾腾的饭菜。   “戚画?”电话接通。   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多少有点失真,但依旧能听出对方清越的嗓音,普普通通的叫个名字都让人脸红。   戚画是真没想到这时会有男生给自己打电话。不过一听这个声音,再加上放学时发生的事,对方是谁她确定了九分。   只是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顶着全家人的视线,她硬着头皮回道:“是我,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对面那头好听的男声慵懒随意:“没什么,就是让你把我号码存一下,以后有事好联系。”   这话一出,全家都安静了。   戚画额角冒出一滴汗,正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戚仁锦就脸色难看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我女儿能有什么事和你联系?”   戚画心觉不妙,只能默默祈祷江辞不要乱说话。   “是戚叔叔吗,我是戚画的同学。”出乎戚画的意料,江辞的态度竟很不错。   见对方挺有礼貌,戚父也只好压下脾气嗯了一声:“你找她有什么事?”   那边没因为和长辈对话紧张,依旧不紧不慢:“是这样的,开学有段时间了,老师看我和戚画同学的成绩差不多,建议我们组个小组互助,再让班里成绩比较好的同学来带我们,好共同进步,现在记个电话,方便以后小组联系。”   听江辞这么一说,戚仁锦有些尴尬,只好装作刚才的失礼不存在,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说了一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   对方也很给台阶,回了通老师对戚画学习很关心也对她提高成绩抱有很大的期望云云,最后挂电话时,戚仁锦的表情甚至带上了笑容。   乔林竹见戚仁锦不气了,赶快招呼大家吃饭。   拿着父亲递回来的手机,戚画十分茫然。   什么互助小组,什么老师重视,她怎么完全没印象。   ...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戚画和周心媛一前一后出了门。   戚画拿着手上的提纲背诵,为一会的月考做最后的挣扎,周心媛加快脚步走在戚画前头,没多久两人都到了班里。   和自己的朋友打了招呼,周心媛瞥了眼身后还在抱佛脚的戚画,嘴角勾起了轻蔑的笑。   成天学习成绩不还是上不去么。   想到上周五的事,周心媛就有些憋闷,本以为江辞是向自己要号码,结果却被戚画给截胡,弄得她心里一直不太舒服,幸好她伸手的动作不大,没什么人看到。加上后来那通电话又知道了江辞要号码的原因,周心媛这才舒坦不少,就说呢,江辞怎么可能看上戚画啊。   忽略了那通电话里处处可见的疑点,周心媛看了眼教室后方空着的座位,有些失望。看来考试这几天是见不到江辞了。   离考试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大家已经收拾东西,去往自己的考场。   桐安市一中月考考两天半,考场按上一次的成绩排,这是高一的第一次月考,便按照入学的次序来排,高一共有十四个班,戚画的考场就在第十四班。   看班里同学差不多走光了,又陆续有考试的同学进来,她也收起书包出了教室。   一出教室恰好就看到周心媛往一班的方向走去的背影,戚画心底感叹了句成绩真好后便慢腾腾地往自己考场走去。   周心媛虽然和她居于同个屋檐下三年多了,脾气却不是很合,几乎玩不到一起,虽然有时候会突然对自己亲昵,但戚画心底清楚,这位表妹并不喜欢自己。   想到那些出现在周心媛口中意有所指的话语,戚画叹了口气。   顺着走廊,戚画走到了十四班门口。   她当时是擦着分数线进的市一中,堪堪多了分数线一分,所以就算在十四班也是排的后面。   拿着笔袋和学生卡进了教室,戚画的眼睛就被角落里那颗金色的脑袋吸引住了目光。   那不是江辞吗?   数着自己的座位号,没想到正好在他后一个,戚画入座,看着前面的少年,更深地叹了口气。   自己竟然比江辞考的还低......   她从小学习就不太行,小学勉强不错,一到初中就开始吃力,幸好她毕业考时运气好,摸上了市一中的尾巴,吊车尾上来了。不过才刚上了一个月的课程,她就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周围人学力的差距。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是班里最后一名,但直面班里这个常年翘课的“坏学生”坐在自己前面,戚画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离发卷子就剩两分钟了,戚画看了眼前面还睡着的少年,桌面上空空如也,别说是笔,连根笔芯都没有。   犹豫了下,她取出自己笔袋里的一杆签字笔和一只2B自动铅笔,用手指戳了戳江辞的后背。   感到后背的触感,江辞皱着眉回头,额头上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翘起,脸上红着块明显的衣服印子。   “干嘛。”   把手里的笔递过去,戚画道:“我看你好像没带笔,这两根给你。”   见是戚画,江辞尽力压了下被叫醒的烦躁,接过她递来的笔,低低地嗯了一声。   普通人见江辞这一脸不爽的模样早该退避了,可戚画刚好就缺这么一根筋,她见江辞侧着身姿势没变,半天睁不开眼睛特没精神的样子,想到他和自己是同个互助小组的,还是试图对着他说话,想让他清醒。   在江辞的耳朵里,戚画的话全像蚊子嗡嗡,不过这嗡嗡声还是把他给弄醒了。   脑子刚晴明,江辞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等会考试我们一起加油啊!”   深深地看了眼握着两个拳头做鼓励状的少女,江辞默默回了头。   果然是个呆子......   一分钟后,考试开始了。   第一门是语文,原本打算写个名字就交上去的江辞脑海里莫名地浮现戚画刚才的动作,兼有无数声“一起加油啊!”“一起加油啊!”的音效回荡。   沉默片刻,江辞最终还是慢腾腾地开始答题。   二三十分钟后,除了作文以外的题便全部完成了,作文字数太多,他并不想写,想着想着江辞便打了个哈欠,趴了下来。   他昨天玩了一晚上的奥赛罗,困的不行。   ...   戚画才写到第一道阅读理解,便看见前面那人把脑袋埋进手臂间。   “......”这个互助搭档行不行啊。   下一门考试也是如此,戚画填空题刚写完,一看江辞,又着了。   一边忧心着江辞的成绩,一遍瞅着答不出来的卷子。戚画叹了今天第三口气。   随着铃声响起,上午的两门考试结束了。   戚画收拾起笔袋,准备去吃饭,虽然学校离家不远,但戚父戚母都是上班族,所以她向来都在学校附近自行解决午饭问题。   “走,一起吃饭。”   前方,男生清朗的嗓音传来,戚画楞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江辞抱着手臂看着自己,经过上午的补觉,他的困意消了大半,说话的口气也好了不少。   戚画还处在惊疑中没能拒绝,一路跟着江辞出了教室,出了学校。   最后一直跟到了学校附近美食一条街。   两人站在街口。   江辞发问:“想吃什么?”   戚画纠结,她已经吃了这条街一个月了,东西差不多尝遍了,现下要选一个还挺难。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眼角余光发现江辞微微仰头,在看着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附近一家蛋糕店放大的甜品图。   图片上的巧克力千层装饰精美,很是勾人食欲。   戚画再看了一眼江辞,有所了悟。   “这家店甜品看起来不错,就吃这家吧。”   ...   可能因为到的早,店里还没坐几个学生。   江辞看着戚画,戚画看着江辞。   就在两人的沉默间,他们点的各式甜品已经上了桌。   老板娘看着这一对穿着校服凝视着对方的小年轻,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往事,笑眯眯地赠了他们一小份草莓蛋糕。   看着眼前一桌甜食,戚画抿了抿嘴唇:“我们开动吧?”   “嗯。”江辞应声。   消灭食物期间,虽然只是在最普通的甜品店吃着最普通的甜品,江辞的姿势仍然优雅,戚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吃东西慢,等江辞把他点的大半桌甜品吃完后,她还没收尾,不过江辞丝毫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只是拿出纸和笔在写些什么。   对面的人低着头认真写字,长长的睫毛投影在光滑的皮肤上,闭合的唇瓣颜色好看极了......看着江辞,戚画啊呜地吃了一大口蛋糕。   之前没交际的时候一直听别人说他嚣张跋扈瞧不起人,但就这几次相处,戚画觉得,除了脾气不好了点、表情臭了点、爱睡觉了点外,江辞并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糟。 第17章 拯救呆学渣(4)   三分钟后,戚画终于解决了最后一块巧克力千层。   待她鼓鼓的脸颊消了下去,江辞才用笔帽点了点桌上的纸。   戚画侧脸一瞧,只看出纸面上画了个表格。   “喏。”   见她还是一脸迷惑,江辞挑眉,将纸推给对方。   纸面上的内容很简单,是几排能填各科成绩的空表。   比较让人在意的倒是江辞一手龙飞凤舞的字体。   “这是干什么用的?”戚画纳闷地摸了摸纸的边缘。   江辞面色平静,没回答戚画,自顾自地地说:   “语文137分,数学99分,英语118......”   戚画囧。   这不正是自己的中考成绩吗!?   脸红红地打断江辞,她原先是没希望上市一中的,幸好中考语文超常发挥,数学又走运的及了格这才上了线,现在吊车尾的成绩被念出来让她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   不过,江辞竟然连自己的中考成绩都知道,想必是为了互助小组特别去调查的,没想到他对这件事这么重视。   戚画有些羞愧,明明自己上周就得知了小组的存在,却根本没有上心,比起江辞来真是差远了!   自动忽略了考试时少年三秒入睡的背影,戚画看向江辞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敬佩。   江辞和他外表不同,是个热爱学习的人啊。   不懂戚画在想些什么的江辞拿过戚画手上的纸,配合地不再说成绩,上半身朝她的方向倾了些,眯起眼睛:   “既然我们是一个小组,那就有必要谈一下以后的计划了......”   戚画忙不迭地点头。   江辞说的对,肯定要好好规划一番,才能让互助小组发挥最大作用,更好的进步。   江辞一挑眉,突然发问:“你想考高分吗?”   戚画愣住。   这说辞怎么那么像传.销组织在怂恿人入会呢。   想着怎么回复,一抬眼却撞进少年淌着蜜色的眼睛,玉石一样温润含光,又透着一股子锐气,没两秒戚画就屈服了。   “......我想。”   见她答应,江辞终于抬起下巴,神情透着些得意。   “好,那我们来订个小目标。”   他拿起笔快速地在纸张上写了几个数字。   戚画好奇地凑过去看。   伴随着第一列自己不能再眼熟的入学成绩,戚画朝旁的那一列直直望到最下,上面用黑笔写着三个阿拉伯数字,十分清晰。   江辞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我们先考它个800分。”   “!”   戚画惊地整个人都坐直了,瞪大眼看着对面一脸正色的江辞。   学校的月考考九门,除了语数英各150外,其余六科都是100。   别说800,他们这水平能不能考到500都难说。   她看着江辞,欲言又止。   ...   硬把计划表塞给戚画,两人回到学校。   坐在座位上,江辞转着笔若有所思。   对面传来软糯的少女声。   “......你不用复习一下吗?”   江辞放下手中的笔,俯视戚画,他是转头朝着后桌坐着的,足足霸了戚画一半的桌面,弄得对面的少女只能缩成一小团。   不过本人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看不看有差?”   “好像是没有......”   无法反驳,少女的声音小了下去,默默地抄起书来。   桌面上摆了下午考试科目的教材笔记和一些提纲,她正拿着其中一本对着抄,字体清秀工整,看着还算赏心悦目,就是写字太用力,随着一个字一个字从笔尖冒出,手指撑着笔的地方有些发红。   江辞对她那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记忆法有些抓狂。   这呆子怎么这么死板啊。   “别抄了,你这样记不得累死。”   说罢一把拿过她抄的那本教科书,   “我们学到哪了?”   戚画被抽走书本,没法继续复习,抓着笔记本,可怜弱小又无助。   “刚讲完前四章。”   江辞点点头,粗粗翻阅了目录。   虽然没上过课,但按目录翻了下课本大致就了解了知识点的框架,加上刚才看了几眼桌面上提纲标出的重点内容,他心底有了个大概。   “我出问题,你来答。”   看江辞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戚画把心里“还是我自己复习吧”的话吞进肚子里,点了点头。   反正一个人背也是背,和江辞一起背也是背,还是不要打击队友的积极性好。   收起笔,戚画把注意力转到江辞身上。   “从简单的开始,”看着书上的文字,江辞发问,“西周宗法制的核心是?”   忽略掉看不良少年捧着教科书的画面带来的违和感,戚画有些犹豫:“......嫡长子继承制?”   “想到就直接答,这不记得挺好吗。”   江辞翻书找第二题,戚画手搭在腿上安静等待,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她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对面人好看的脸上。   对方却突然不自然地撇开脸。   “你别盯着我。”   “......哦。”戚画顺从的移开视线。   因为是中午,教室里拉上了一半的窗帘,并不算光线充足,可刚巧此时窗帘被风吹起,一缕光透过厚重的布帘落在两人身上。   戚画被这道光刺的眯了眯眼。   对面坐着的江辞被照着皮肤几乎白到反光,在这白色的衬托下,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十分显眼。   戚画坐正,心像是被粘人猫咪嗷嗷地蹭了一下。   糟了,江辞他,他,有点可爱啊。   ...   就这么一问一答,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戚画拿到历史卷子,粗粗扫了遍考题。   这题刚答过,   诶,这题也是?   这道本来没记,刚才被问到才又背起来了......   等整张卷子都异常顺利的答完,戚画都没缓过神来。   看向江辞的后背有些迷茫。   自己是不是抱上欧神大腿了?   ...   刚把书包放下,戚画就听到在厨房里的妈妈说开饭了的声音。   匆匆洗好了手,在餐桌边坐下。   戚家日用的餐桌不大,是个小方桌,四个人正好一人坐一边。   戚画的位置在戚父对面,中年男人表情严肃,戚画不自觉地旁边缩了缩,避开和父亲正对。   “两个人考试都辛苦了,我今天炖了茶树菇鸡汤,快尝尝味道。”乔林竹一边解开围裙,一边坐了下来。   今天是星期三,结束了月考的最后一科,她正巧轮休,便早早给孩子们做了顿丰盛的饭菜。   戚画拿起调羹尝了一口,鸡汤的浓香瞬间侵占了她的口舌,刚想夸上几句,才开口便被周心媛高昂的声音打断。   戚画的声音音调不高,音色又绵软,一下子就被周心媛盖了去。   “舅妈的汤最好喝啦!我今天要喝两碗!”   “嗳,心媛嘴真甜,喝完了舅妈给你盛。”乔林竹笑得眼睛弯弯,她生的温婉,四十多岁也风姿不减。   三年前丈夫说他姐姐的孩子要来家里寄住时,她内心是有些不满的,但这孩子又乖又听话,久而久之,她也对周心媛越发喜爱。   想到这,乔林竹有些忧愁地看了眼自己女儿,少女正一言不发地默默喝汤。   这孩子小学的时候还是活泼的,就算仁锦叫她不要吵闹也总会叽叽喳喳地说上几句,在自己面前一直也是爱说爱笑,怎么越长大越内向了呢。   乔林竹在心里叹了口气,给戚画打了一勺汤:“画画你也多喝点。”   正担忧着女儿的乔林竹没有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周心媛捏紧了手上的筷子。   ...   晚饭后,戚画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整理好书本准备预习时,门没有任何预兆突然被打开,一个披着头发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周心媛。   戚画疑惑:“有事吗?”   周心媛坐到戚画床上,笑嘻嘻道:“没事,舅舅舅妈不是总叫我监督你学习嘛,我就来看看。”   话是这么说,她的目光却一直在桌面扫视,最后定在了戚画的手机上,没经过人家同意就一把拿了起来。   “对了,我把江辞的电话记一下啊。”   周心媛把戚画的手机屏幕摁开,一脸自然,仿佛拿的是自己手机一样,“加了他方便讨论你学习的事。”   戚画皱了皱眉,严肃地说:“你别动我手机。”   周心媛却听不到一样,自顾自地打开戚画的电话簿,就要把江辞的号码复制下来发给自己。   戚画唰地一下挪开椅子,把手机拿了回来。   “你干嘛!”周心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戚画。   这个平常软的像个包子的人竟然反抗了?   这种反差让她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愤怒,像要和戚画打擂一样,她也站了起来,伸手就抢。   戚画不肯松手,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拉扯着。   抢夺间,手机的通话键被碰到,屏幕显示从电话簿变成了通话中。   周心媛看戚画愣是不肯松手,越发气急,气血上头,对着她猛地一推。   本来就不擅长推拉,戚画一个没有站稳,后腰砰的一声撞到椅子的尖角上,吃痛地叫了声。   周心媛看戚画整张脸都疼得皱起来,也有些慌,急忙道:“你自己撞上的啊,不关我的事!”   慌乱间,她后退几步,拿着戚画的手机想要出房间,却突然瞥见手机是拨通状态。反射性接起来。   “找我什么事?”   一入耳就是十分有辨识度的男声,语气懒洋洋的,有些沙哑。   周心媛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一时也顾不上倒在地上的戚画,有些紧张地回道:   “江辞同学......我是周心媛。”   说完觉得还不够,又添上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那头通话好像断线一样,沉默了会,继而语气很不耐地反问道:   “你美国总统啊,谁都要记得你?”   被男生干脆利落的话噎着,周心媛想再解释两句,江辞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留给她的只有嘟嘟的系统音。   周心媛气的咬牙。   她还记得刚接电话时江辞平静却带着愉悦的声音,和挂电话前的冷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向因疼痛还半撑在床边的戚画,她的眼底带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阴沉。   ...   乔林竹刚洗完碗,就听见女儿房里传来哐当一声。   匆匆地擦干手,心急地没顾上敲门就拧开了房间门。   一入眼的就是弓腰半跪在椅子边的女儿和站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的外甥女。   作者有话说:   戚画:QAQ 第18章 拯救呆学渣(5)   “画画!没事吧!”   没空去想这个场面是如何造成的,乔林竹紧张地扶起戚画。   周心媛无措地站在一旁,离开也不是,搭手帮忙也不是。   好在检查后,发现戚画只是脊背到侧腰那块皮肉撞青,并没有伤到骨头,乔林竹心疼地把她搀到床边坐下。   戚画皮肤爱留印,后腰那块红了一大片,虽然只是撞伤,但视觉上还是给人很大冲击。   松下一口气,乔林竹这才注意到僵在一旁的周心媛。   “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到乔林竹的问话,周心媛脸上的慌乱稍纵即逝,很快眼眶闪起了星星点点的泪花: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她的语气带上了哭腔,“今天考完试没作业,我本来想和戚画姐一起预习来着,可是一进房间就看她在玩手机.......”   她顿了顿,一副愧疚的样子。   “是我不好,我把她手机抽掉,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戚画姐突然生气,朝我扑过来,我吓了一跳,才失手推了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似乎是为了防止眼泪掉出来,周心媛用力吸了吸鼻子,但最终没防住,金豆子还是啪嗒啪嗒地掉出来。   一双又圆又大的杏眼,眼尾因为泪水泛了一圈湿红,整一个怪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忍责备。   见周心媛这一副颠倒黑白的样子,戚画忍不住想要反驳,乔林竹却在这时开了口,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堵在了嗓子眼。   这位母亲慌张的神情已经变回了往日的温和,关怀地拉起周心媛的手:   “......心媛你别担心,她只是磕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戚画姐好疼的样子......”   乔林竹以为她还在自责,戳了下戚画的脑门,   “都是你姐爱玩手机惹的,你也是为了她好。”   “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没事的啊。”   女人温柔的劝解终于让周心媛脸上将出未出的泪水收了回去。   见她不哭了,乔林竹松了口气,   “乖孩子,快回去读书吧,你姐这我照顾着。”   周心媛这才应了声,施施然离开了房间。   “砰——”   关房门的声音让戚画睫羽颤了颤。   她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盖住了所有情绪。   在刚才扶起自己的时候,母亲那么慌张,一点也没有平常温和的样子,自己心底却不可抑制地升起丝丝暖意......可现在......戚画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恢复了温和神色,母亲的行为反倒让她的心沉沉地下坠。   但她还是想争取一下。   戚画的眼神闪了闪,对着乔林竹的方向抬起头,   “妈。”   听见呼声,乔林竹回过神,轻蹙起眉头,对着戚画语气严厉。   “以前一直以为你很自觉,不要我操心......”   “原来都是假乖,背着我偷玩手机呢,我还当你在认真学习,玩手机有多浪费时间你不知道吗?”   “心媛为你好不让你玩,你还要抢。”   乔林竹叹了口气,眼里全是失望,   “你成绩已经够差了,我和你爸给你创造读书的条件不是让你挥霍的。”   说完后,可能是意识到对方刚刚才受了伤,乔林竹缓和了自己过于严厉的口气。   毕竟是自己女儿,刚才那一大片伤口还是很让她心疼的。   她拢了拢床边坐着的少女耳边的乱发,   “这次我就不说你了......以后还是要克制一下,毕竟你本职是学生,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要成天想七想八。”   “还有你也别太计较心媛推了你,她也不是故意的。”   “......”   母亲仍絮絮叨叨地替周心媛说话,戚画咬咬嘴唇,决定为自己辩解一番,   “妈,我刚才没在玩手机。”   乔林竹错愕。   戚画以为她听进去了,赶忙继续解释,“周心媛说的不是真的,我刚才准备看书,是她擅自进来拿我手机,我才和她......”   “够了!”   乔林竹脸色很难看,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撒谎。   她的胸口不停起伏,显然是十分愤怒,   “本来想你现在虽然不如小时候机灵,但至少还是老实的,我也没太担心,现在看来是我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谎话张口就来?”   戚画白皙的脸部漫上一层薄红,一字一句地回答,语气是少有的强硬。   “我没说谎。”   乔林竹气急反笑:“你诬陷人心媛还有理了!”   她气的捂胸口。   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恶劣到这个地步。   不仅不肯承认偷玩手机,还要把错栽赃给别人。   ...   戚画也撇开脸,不愿和自己母亲对视。   她撇开头时,视线正好扫过床头,那里摆放着一只毛茸茸的布偶熊。   小熊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的腿根处被缝上了一块颜色相近的棉布,全身洗的发白,有些旧。   戚画眨了眨眼,将眼泪缩了回去。   她不想在这时候哭。   自己的眼泪在父母眼里只会被当成遮掩真相的欲盖弥彰。   这一点她可明白的很。   那小熊是她十岁生日时向爸妈讨要的生日礼物。   她一直都很珍惜,喜欢到每天都要抱着它才能睡着。   就是这么一只她如此珍惜的玩偶,曾经也丢失过。   戚画记得异常清楚。   最后找到它时,它正安静地躺在客厅的垃圾桶里。上面还盖了好多揉的皱巴巴的餐巾纸。   左腿被剪开,一大块豁口冒出团团棉花,棕色的身体蹭了好几块黑色的污渍,几乎看不到曾经干净漂亮的影子。   要不是她真的很喜欢这只小熊,几乎把家里的每个角落翻遍了,不然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毕竟那一堆干净的餐巾纸摆明了就是“犯人”要藏住这不大的玩偶的证据。   她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和父母说后,却被当成是她想要新玩具的把戏。根本没被放在心上。   “犯人”是谁自然也无从得知。   直到那天。   她本来是去周心媛房里拿自己被借走的课外书的。   放在桌面上的剪刀却闯进了她的视线。   锋利的剪刀刃上沾了好多棕色卷曲的毛发。   那绒毛,戚画看了两年,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小熊的毛。   答案如此清楚。   “犯人”不是别人。   正是那时住进家里不满一个月,人人都夸的表妹。   发现真相的戚画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父母,想要他们给个公道。   可他们不仅没指责周心媛,反而还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   说她为个破玩具闹了好几天,简直没事找事。   就像现在一样。   戚画眼睛酸酸的。   “妈,我真的没说谎。”   “你能相信她的话,为什么不能相信一下我的话呢。”   乔林竹被问的语塞,又对上戚画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心虚。   “心媛干嘛要说谎,她说谎能有什么好处。”   “那我说谎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后背的淤青发着热气,热的戚画说话都有点不稳了。   看着眼前的少女和自己八分像的面容,以及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哽咽,乔林竹心里竟没了底气。   自从这孩子长大后,就从没在她面前掉过一滴眼泪,这样的哭腔自然也是头一回听到。   “这......就算你没撒谎,心媛她是你姑的孩子......有什么事我也不好说她呀。”   “这一点小事,你就忍忍吧。”   你就忍忍吧。   戚画细细咀嚼着这五个字,突然觉得据理力争的自己很可笑。   “你是姐姐,让着点妹妹不是应该的吗,好了,我们不要任性了。”   女人的眉头拧着,一副为难的样子,戚画看到眼里,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心好像掉进柠檬汁里,酸胀异常,却有股直冲天灵盖的清醒。   或许从以前到现在,自己想要的都太多了。   她认为再重要不过的事,在他人看来也许不能再微不足道。   刚才忍到牙龈发酸的泪水竟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戚画定了定神,   “妈,你去忙你的吧,我缓会就去看书。”   半晌,见女人还呆站在原地,戚画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补充道,   “我不会偷玩手机的。真的。”   乔林竹看着戚画的笑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只好干瘪瘪地说了句“那你好好学习”便沉默地带上房门出了房间。   也许是因为戚画情绪的爆发让她有些愣怔,她也没揪着手机的事了。   门关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戚画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闭合的门。   良久,轻轻地笑了。   或许,这扇门隔开的不只是空间呢。   ...   江辞现在很烦躁,十分烦躁。   本来好好的在打着游戏,己方几个挂机水笔,全靠他一人撑着战局,偏在这时一个电话打来。   要是别人的电话就算了,偏偏是戚画的。   那呆子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呢,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这么想着,江辞忍下了挂掉的冲动,接起了电话。   非常自觉地忽略了自己在看到来电显示后疯狂上扬的嘴角。   本来以为会听到戚画软糯的像糍粑一样的声音,那样他或许勉强能舒坦些,可最后他听到却是一通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   江少爷出离的愤怒了。   在这不到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后,桐安市位于市一中附近的某高档住宅小区里,一户住宅中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靠!这群小学生把我当免费保姆啊!”   “这傻逼脑子里是不是种满西瓜子啊,比乌龟还慢,等爷浇水长西瓜呢?”   “鹌鹑都知道这里要躲,冲冲冲,冲个屁啊!”   要不是因为长太白,先天条件不允许,江辞完全可以就地cos包公了。   他现在已经靠一己之力带着野队苟延残喘五局了。   可他一点都不满足。   他还在惦记着接电话前的那局。   本来就要扭转局势了,可那局划水的人多,他这个主力又在关键时刻玩消失,结局自然是大厦将倾,跪的明明白白。   在玩完第六局后,江辞彻底丧失了继续游戏的热情。   “不玩了。”   切回主界面,发现扣扣收到十几条新讯息。   江辞顺手点开。   最多条果不其然是林俊恺。   【星爆気流斬:辞哥,你和我说那学习组的事,我想着我们三弄个群吧】   【江:行】   这是自己给他的最后一条回复,江辞又扒拉下去,继续看。   【星爆気流斬:[书是我的翅膀,在知识的天空翱翔.jpg]】   【星爆気流斬:这表情包怎么样,可以拿来做群头像,符合我们组的气质】   【星爆気流斬:辞哥,我建好群了,也给戚画发申请了】   【星爆気流斬:咱小组的名字我想了很久,辞哥你瞅瞅行不】   【星爆気流斬:我觉得这名字特好】   【星爆気流斬:辞哥,在不】   【星爆気流斬:?】   江辞退出聊天界面,缓了会,才点开了群通知红点。   江辞对群名没抱什么期望,从刚才林俊恺发的表情包来看,他的品味可不咋地。   群通知里只有一条邀请,十分惹眼。   【星爆気流斬邀请您加入“青龙学习小组”】   “......”   作者有话说:   辞哥:果然不咋地 第19章 拯救呆学渣(6)   回了林俊恺一串省略号,江辞放下手机,坐进窗边的懒人沙发里。   他没开灯,房间里黑漆漆的,外面横纵规律的灯光透过落地窗大片地投进室内,屋内才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小区很安静,没有了手游的背景音,空旷的室内只有他行动时衣料摩擦的声音,安静的有些瘆人。   丢在地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窝在沙发里的少年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后直接摁了挂断键,完全不给电话那端的人一丝面子。   该打电话来的不打,不该打的又没完没了。   烦。   ...   夜晚过去,一大早学生们就返回了学校。   重点中学的老师一秒也没闲着,批改完的试卷已经稳妥地发放到每个同学的桌面,没有教的知识点还有那么多,将月考答疑压缩在考试周讲完已经成了所有老师的共识。   戚画看着面前倒扣着的九张卷子和一条成绩单,纠结的伸出了手。   结果让她有些惊喜,虽然数字依旧不算好看,但比入学考试进步了不少,戚画抿了抿嘴,忍住想上扬的嘴角,转头向江辞的座位望去。   位于教室左后方的座位空荡荡的,就连桌面上的试卷和成绩单都被吹到地上,戚画走了过去将地上的卷子理了起来,忍住对分数的好奇,将试卷和成绩单一并放进江辞的抽屉里。   虽然学校会将大家的成绩张榜公布,甚至前100名还会放到公告栏表彰宣传,但戚画对这样毫无隐私的作法有些抵触,在江辞同意前,她是不会擅自看他成绩单的。   早读开始了,江辞依旧没来,戚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前排周心媛的背影有些尴尬,虽然他们一直不太对付,但像昨天那样撕破脸还是第一次,平常表面上还是相当友好的,不然周心媛就不会总是转头向她借这借那的了。   早读没开始一会,班主任便走了进来,打断了即将开始的早读,噼里啪啦地展开了他手上的教案,一拍黑板:   “同学们,早读暂停一下,我先简单的讲讲这次月考的情况。”   高一七班的同学们互相对了个眼神,眼里写满“他又来了”,显然大家都知道,陈老师这所谓的“简单情况”一开始,没四五十分钟可停不下来。   “这次我们班有十三位同学排进了年级前一百名,这是很不错的,希望这13位同学再接再厉...”,说着,他便将这十三位同学的名字和名次报了一遍。   “郑君易,班级第7名,年级29名,比入学考进步了不少,很好...下一个,周心媛,第8名,年级第42名,发挥的不错,继续保持...第9名是许月...”   桐安市一中高一分班是随机打乱的,所以第一次月考很能体现各个班级的水平,班主任,也就是陈桉,对自己班在这次考试中的成绩是挺满意的,班总平均分在年段里排第二,班里有十三名同学进入了百名榜,而且年段前十里竟然有五个七班的学生,这说明班里的尖子生不少,而且尖子中的尖子更不少,虽然从第8名开始,排名就开始掉到百名榜的中间段,但整体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这次的考试最让他惊喜的,是那个让他一直不放心的山芋同学没有上交9张空白卷子凭一己之力拉低整个班级的平均分,陈桉在看到班里没有总分为0的成绩后甚至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欣慰。   “除了这些同学外,还有几个同学我得表扬一下,首先是戚画同学,这次的语文是年段第一,历史也考的也很不错,和入学考比进步特别大,不过理科要多加强一下,哦,对,作文还是范文,语文年级组组长特别满意你的作文,跟我们夸了好几次,等会你们语文老师估计又得夸了。”   突然被老师提到,戚画不好意思的低头,她刚才没注意看自己的排名,没想到语文竟然考的那么好,她把成绩条再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除了语文,自己的历史排名也很靠前,竟然是年级第30名,她在心里默默感谢江辞,多亏和他的问答复习,不然历史肯定没有这个分数。   而坐在她前方的周心媛脸色就不怎么好了,本来在听到自己的名次后松了口气,进入高中后,她的心总是专注不在学习上,毕竟来了桐安最好的高中,大多同学家境都比较好,在她看来不趁机和家里条件好的人搭上关系不就太亏了,加上高中课程难度不同初中的课程,虽然开始几课都不会太难,但她已经觉得吃力了,在这两方面的影响下,本以为自己这次考试会滑铁卢,但考试时正好做的比较顺,勉强把住了名次,没有掉出前五十名...正当她暗喜的时候,班主任对戚画的一顿夸让她的脸垮了下来。   不就是语文第一么,有什么好夸的,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作文刚好踩到点罢了,其他的分数烂的要命,也亏班主任说得出口。回过头来,周心媛手心的草稿纸被捏得不成形状。   陈桉就这么讲着,从早读讲到他的第一节 课结束,刚宣布下课,第二节课的老师便迅速接起了他的班,连让学生上洗手间的时间也没有就开始自己科目考试卷的讲解,除了中午放学生午休的一段时间,试卷答疑轰炸了桐安市一中的学生一整天。   而江辞,一直都没有出现。   在学校食堂和朋友吃完饭,为了在晚自习开始前能画上几笔,戚画先回了教室。   拿出素描本,正准备下笔,铅笔的笔芯掉了出来,想必是之前哪次掉地上时就弄断了,戚画只得拿出美工刀,蹲在教室的垃圾桶旁开始削起铅笔。   她喜欢画画,正巧名字里有个画字,有时她甚至觉得这是种奇妙的缘分,小时候父母挺支持她发展兴趣爱好的,还帮她报了课外素描班,她学的很开心,但上了高中以后,他们又擅自地决断不允许她再去上兴趣班了,理由是高中后学业繁重,不应该把时间花在不着边际的事情上。   现在戚画在家里画画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父母斥责不务正业。   最近她画的人像偏多,因为升上高中到了新的环境,周围的面孔换了一张张,所以她素描本里有许多对新同学们的印象绘,本来,今天是想再试着画一次金色的...   “嘶——”戚画吃痛一声,没专心削铅笔的结果就是美工刀不小心削掉了指肚一小块肉。   血胡刺啦擦地流了下来,戚画赶忙把美工刀和粘上血的铅笔放到桌面上,小跑着去了最近的洗手池,赶快用水冲洗了一下伤口。   冲完伤口血还在不停地流,但戚画心里放心了不少,虽然只是心理作用,但总觉得冲完水伤口能变得干净一点,她蜷起手指,避免风吹到伤口刺刺的疼。   想到自己没有创口贴,戚画决定去一趟医务室,不懂现在这个时间点医务室有没有开门。   凭着模糊的记忆,她找到了从未光临过的医务室,里面没有开灯,看来自己是白跑一趟了,就在她打算走了的时候,注意到医务室的门留着一道缝,并没有关严实,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   看着手上没见愈合的伤口,戚画决定进去看看能不能借个纱布之类的东西包扎一下。   她推开门,打开了灯,医务室变得亮堂堂的,整个房间除了供给病人临时休息的床帘拉着,其他地方都一览无遗,医务室的老师的确不在。   可能是很多学生经常受点小伤,靠门的桌面上就放了不少消毒棉棒、纱布和创口贴。   拿一小片纱布先按住自己受伤的手指,用指缝夹住,另一只手艰难的去剥创口贴,因为一只手确实不好操作,半天都没弄好,正在她吃力地和创口贴战斗时,背后突然罩了一层阴影。   戚画一惊,僵硬地转头,先入眼的是晃动的金色,然后这团金色的阴影从后方包裹住了她,她的脸不得不正回去。   “不能这样弄。”   江辞从少女的身后伸出手抽走她手上的创口贴,幸好他们身高差的很多,这个动作完成的很流畅,江辞整个人往前一压,伸手拿到了桌面上的碘伏,戚画在前面感觉空气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靠的太近了...!   这些动作其实都在很短的时间完成,只是当戚画被拉到椅子上坐下,还恍恍惚惚地没反应过来,直到江辞将沾了碘伏的棉签触向伤口,她才被痛的一机灵。   “...”好疼,戚画抿着嘴忍住不发出声音。   “疼就说。”江辞低着头给她的伤口消毒,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手上的动作倒是又稳又轻,只是动作再怎么轻柔,碰到碘伏的伤口还是会痛。   这时戚画才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江辞,头发翘的乱七八糟,校服衬衫的上几个扣子解开,衣服也皱皱的,还有他那张锁着眉头的脸上还有些微的红印。   她扭头,看到刚才紧闭的床帘现在是拉开的状态,里面的被子一团乱。   原来是在这里睡觉啊...   看着眼前这颗皱眉越来越深的金毛脑袋,戚画忍不住说:“谢谢你。”   “哦。”语气还是很不好。   难道是起床气么,感受着江辞手上传来的温热和轻柔的动作与不耐烦的声音的反差,戚画陷入了沉思。   “你真行,一天不见就削掉自己一块肉。”在消完毒准备给戚画缠上纱布时,江辞道。   “不小心的嘛...我平常不会这么粗心的...”戚画想给自己辩解,却在此时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而分心,一种隐秘的羞臊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手指被裹的像个小棒槌,江辞才收了手。   戚画偷偷掂了掂这根手指,心里千转百回,最后凝成一句话。   包的好像鸡腿哦。   医疗室里的两人刚结束包扎工作,才意识到刚才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的同时,另一出好戏也正在上演。   周心媛刚在学校旁边的小吃街吃完晚饭,准备回学校,小吃街和学校连接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她结识的新朋友们经常在晚自习时来这附近玩闹,其中好几个家境殷实但父母管教的不是很严格的家伙,比起枯燥的学习生活,他们更喜欢同外校生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多交一点朋友。   流连小吃街的大部分是附近学校的学生,由于周边有三所学校,治安管的严,人流再乱也还是有个限度,所以学校对于部分学生出入小树林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心媛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林非——刚打完架的林非。   作者有话说:   三百年了,我回来了(。 第20章 拯救呆学渣(7)   “我看你还敢多嘴!”眼神阴鸷的少年一拳抡到面前半跪着的学生脸上,打掉了他的眼镜,之后还不解气的碾了几下,镜片支离破碎,被打的学生嘴角混着血丝和唾沫,眼下的皮肤肿胀,看样子伤的很重。   打人者正是林非,待林非踢开眼睛仔后,身后的两个跟班熟练的上前对着地上的受害者一阵摸索,十几秒后两人手上便多了一张学生证和几张零散的钞票。   林非点了根烟,摆弄了下小弟递给自己的学生证:“名字娘们唧唧的,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和老师告状,就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了。”说罢烟头的火星戳了戳纸质证件,学生证上的照片被烧穿了一个洞。   家境富裕的林非被溺爱着长大,小时作恶家人护着,是不折不扣的熊孩子,随着年龄增长,家人不但不约束管教,反而更加纵容,熊孩子升级,变成了现今三中欺男霸女的校园一害。   不同于那些表面冷酷内心柔软的纯爱特供不良,林非坏的很彻底,收保护费、校园霸.凌、群架斗殴样样都沾,因为还不错的皮相,一些天真的女生对他怀有恋爱向往,林非也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只是这些跟过他的女孩大多都成了他的谈资,一些隐私的照片也被他当作炫耀的资本让一群所谓的道上伙伴肆意评价。   简而言之是彻头彻尾的混账。   ...   周心媛挽着杨娜往学校走着,杨娜是她新交的朋友中的一个,家境殷实,入学以来天天穿戴着大牌首饰踩着价格不菲的鞋子,留着一头精心打理的大波浪卷发,在一众灰头土脸的学生中很出挑。   她们穿过小树林,正好遇上揍完人的林非三人,杨娜看清林非的一瞬间眉头就扬了起来,凑上前去:“非哥,好巧呀。”   她和林非是老相识,从前也爱这么粘他,现在分开进了两所学校,好不容易见着一次,当然是缠住不放。   林非见到杨娜,叼着烟嗯了下,杨娜见状过去熟稔地搂起林非的胳膊,问道:“今晚还去老地方玩吗,带上我呗。”   突然被甩开的周心媛忍下不郁,站在原地,悄悄打量起眼前的男生,林非的五官凌厉,有种锋利的帅气,这种痞痞的长相不由得让她想起江辞,对比长相精致侵略性十足的江辞,林非的帅倒是显得逊色了。   “不去,今天被个傻.逼告状闹到我家里,没心情。”林非目光顺着卷发少女游弋,注意到杵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周心媛。   林非叼的烟朝周心媛指了指:“那是你同学?”   偏棕的长发披散着,面容白皙,眼睛低垂着像是在发呆,林非起了逗弄的心,平常他的周围总围绕着泼辣外放的女生,如今见着个乖乖牌有些新鲜。   杨娜见林非无视自己注意别的女生,面色不愉,没了笑容:“是啊,好学生呢,平常都不爱跟我们这些人玩的。”语调拖的很长,有些阴阳的讥讽在里面。   周心媛攥紧指尖,对杨娜的意有所指的话语感到不快,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幅没听懂言下之意的模样。   林非不是没听出杨娜的火药味,但他毫不在意,凑近周心媛瞧了会,周心媛被他看的心跳加快,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跟在林非身后的跟班还嫌场面不够尴尬,瞎吹了个口哨。   “下次带来一起玩玩呗。”林非对着杨娜,眼神却看着周心媛。   杨娜的脸色依旧不好,在听到“玩玩”后才慢慢抿起一个微笑:“好呀,非哥下次聚记得喊我,”说完还亲昵地搂了搂周心媛,之前的冷脸仿佛不存在,“一定把她给你带到。”   如果WM001号也在这,一定会尽职尽责的给江辞介绍,杨娜——最称职的绊脚石,多次陷害周心媛未果,反而几度让周心媛和林非的感情升温,说是半个红娘也不为过,一个千娇万惯的大小姐,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不仅如此,在未来林非借与杨家联姻的便利,把杨家折腾破产,最后闹得杨娜背负上巨额债款,在贫困和抑郁中度过余生。   ...在周心媛和林非幸福故事里,她的存在是失败对比组,凸显着主人公们的美满,当然这一切,现在的他们都无从知晓。   和杨娜调笑几句后,林非便带着两个跟班离开了。   见林非走了,杨娜也懒得和周心媛装热络,两人就这么貌合神离地往学校走去。   ...   这一边。   戚画还在研究“鸡腿”,江辞看着她的发旋,用肩膀拱了拱她:“走了。”   “哦哦。”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教室走去。   戚画有些好奇地问:“你今天来晚自习呀。”   “怎么,很稀奇?”   少女摇摇头,然后像邀功一样笑着:“对了,今天发卷子了,我历史考的特别好,多亏你考前的问答,不然好多知识点我都答不上。”   江辞不置可否。   戚画又絮叨了一些今天上课的内容,其实她已经记不太住了,虽然笔记好好写在书上,但显然没写进脑子里,江辞也不打断她,就这么听着。   两人快走到班里,戚画才后知后觉自己太多话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手指上的纱布,明明平常自己不擅长和男生交流的...大概也许可能是江辞他太随和了吧...!   如果这个想法被桐安市一中的其他师生知道,估计会立刻送戚画去看眼科,这个看着不好惹,实际也不好惹的江辞怎么就随和了呢。   “等会你坐过来,我给你看下卷子。”进教室的前一刻江辞压低音量,在戚画耳边说到。   戚画正想回他不用了,我们各自学习,可是人已经被江辞带进教室,教室安静的只有刷刷的翻书声,老师也在讲台前坐着,戚画只好默默闭上嘴。   市一中的晚自习规矩不多,很多同学都是换了位置和关系要好的朋友一起学习,只要保持安静,老师也默许了同学换座位的行为。   戚画回到座位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地往江辞方向瞄,犹豫是否要坐过去,虽然移座位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发生在异性间就很容易让人多想了,至少以往这么做的都是暧昧期或恋爱中的小情侣。   终于,在戚画第七次转头时,江辞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嘴巴做出“快点”的口型。   戚画做贼心虚,抱着卷子蹑手蹑脚跟去他的座位,坐下后扫视一圈,见班里人都在埋头苦读才松了口气。   还好大家没注意。   全然不知班里人早在两人同时进门起就在狠狠吃瓜了。   江辞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没有同桌,戚画在他右手边坐下,他没带书包,桌洞里只孤零零地躺着几张早上发下来的试卷。   江辞朝戚画伸手,戚画了悟的把成绩条递过去。   他扫了一眼成绩条,看到化学33分没忍住发出啧的声音,眼前少女立刻对他比出嘘声的动作,细白的食指抵住嘴唇,看起来软软的。   戚画拿铅笔在纸上写了句:自习不能说话。   好,不说话也行。   江辞拿过戚画的笔,低头在她成绩条上涂写。   戚画忧心忡忡地看着江辞,视线却被他手臂拦住,什么也看不见,这张纸条还要拿回去给家长看的,如果写的太重根本擦不干净。   也就一会,江辞把加工过的纸条放到戚画面前。   每一栏成绩上都被江辞画了小图,考的特别好的语文成绩上画了一只鼻孔特别大的牛,和江辞一起备考的历史成绩上有只线条崎岖的手正在比耶,旁边一个两只耳朵的不明生物延伸出一个写着“不错”的对话框...至于其他凄惨的分数则是被画上了若干哭脸小人。   不是吧...这也...   戚画瞄了瞄江辞,见他面色如常,正看着她的考卷内容,一幅行家的神情。   ...这也画的太丑了。   ...   江辞看着戚画的卷子,上面一片红彤彤的笔记,可以看出听讲非常专心,只是好些笔记内容没衔接性,一看就是老师已经讲到后面,听讲人还没跟上进度,导致前头没听懂,后面也没跟上,只能把板书老实的誊写下来当作订正了——所谓订正了但没完全订正。   他拿着铅笔在推算过程中加了几条,还在几个结论后标上了序号,划上箭头,戚画凑过去,这次江辞的手臂没拦着,正好让对方能看到他写字的过程,戚画本以为是乱画,结果跟着江辞的笔迹,一步步展开推理过程,一些上课没听懂的题目也逐渐理解了,甚至有的自以为听懂的题目又被点拨出了新的理解。   就这么一个写一个看,晚自习第一节 大课江辞就把戚画的卷子捋了一遍。   市一中的晚自习分两个大课,从七点到九点半,一节课一个小时,中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隔壁班已经发出远远的吵闹声,但今天的七班非常安静,像还没下课一样。   因为下课铃响的同时,七班全体同学看到之前一直在讲台上坐立不安的陈老师径直朝着江辞那桌走去。   陈桉在第一节 大课上一半时就注意到了平常空空的座位上多了两个不应该存在的人,先不说从没来过晚自习的江辞,和江辞坐同桌的戚画就足够让人讶异了,这两人,关系有这么好吗...?   只是观察了半节课两人都安安静静对着卷子,虽然靠的有些近,但也像正常学习的样子,他不好打扰,也怕上课突然发声会干扰到其他同学学习,才等到下课再来了解情况。   他对江辞有些怵,但戚画是个很乖的学生,虽然成绩不好,但勤奋好学,刚开学的时候还当了一段时间代理班长,帮了他不少忙,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戚画羊入虎口,被江辞带坏了。   “你们跟我出来一下。”   江辞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着卷子,不答应也不拒绝,反倒对着旁边组语气懒洋洋的:“组长,老师叫我们出去。”   陈桉也很纳闷,什么组长,他只是叫眼前这两人啊。   大家循着江辞的视线,看到了双眼瞪得大大的林俊恺。   “啊?”   除了江辞,不明所以的二人的跟着同样不明所以的陈桉去了走廊。   走廊上学生一组组的各玩各的,有些人好奇的往他们这看。   “...”   陈桉想说话,但看到突然多出来这么一大个林俊恺,原本想说的话说不出口了,他原来是想问戚画和江辞是不是在早恋的啊!有其他学生在场是什么情况!   林俊恺更不用说,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正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   “老师找我们什么事。”江辞看眼前面面相觑的三人,终于开了口。   正待陈桉组织语言想要回答,江辞又开口:   “学习小组的事?”   陈桉被问懵了一下,学习小组是什么?   而林俊恺则是恍然大悟,原来要说这个,这个他熟!   他拿起手机打开群聊界面,青龙学习小组六个大字堂堂悬在界面上方。   “陈老师,我已经把江辞和戚画拉了个小群,以后学习讨论更方便。”   扣扣群聊界面有几条信息,都是林俊恺上传的学习资料,俨然一个正气凛然学习打卡群的样子。   之前林俊恺还以为江辞是春心萌动要戚画的联系方式,后来听了建学习群的事情才悟了,原来他们三人是同个学习小组的好组友啊。   陈桉被林俊恺说得稀里糊涂...他印象里没有学习小组这回事啊?难道是其他老师安排的?   看着面前三位学生一脸自然地回望着他,陈桉吞下疑问,在心里默默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对着那位敢拉江辞组学习小组的无名老师抱有丝丝敬意。   作者有话说:   无名老师江辞呵呵。   两只耳朵的不明生物是可爱小猫~ 第21章 拯救呆学渣(8)   普通学生或多或少都怕老师,戚画也不例外,在陈桉一脸严肃的喊他们出去时忐忑的要命,没想到只是轻飘飘地鼓励了几句就被放回了班里,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回教室后,戚画还是坐在江辞右手边,不同的是林俊恺也来了,搬了个凳子和他俩用一个桌。   林俊恺被老师鼓励的话语鼓舞到,想着一定要给两个学习伙伴帮上点忙,于是立刻行动,跑来和他们凑堆,谁让他成绩还不错呢,一想到江辞刚才那一句“组长”,他浑身都有种莫名的干劲。   “你们这次试卷有不会的地方吗,尽管问我...”林俊恺其他方面不行,但身为一个好学生,还是很有讲题经验的,他转向戚画,“哦对,戚画你今天已经听老师讲过了,有没听懂的吗?”   戚画连忙回:“江辞刚才已经帮我理了一遍了,我自己再消化一下就行啦,谢谢你呀。”   江辞在一旁哼唧了一声,大约是表达肯定。   林俊恺挠挠头,好吧...不过他明明记得江辞考的比戚画还低啊...   晚自习的第二节 大课,戚画和林俊恺各学各的,江辞往桌面一趴,没一会就闭上了眼,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戚画想题时歪了歪头,目光落在江辞身上,教室的白光照射下来,金色的发丝漂浮着,少年精致的脸上眼睫毛扫落的阴影都带着细闪。   她屏住呼吸,害怕吵到这个漂亮的发光体,但转念一想,现在是自习,其实是不应该睡觉的呀,戚画立刻进行自我反省,美色误人,颜狗竟是我自己。   虽然这么想,但戚画也没叫醒江辞,从刚才江辞随笔就能给自己抽丝剥茧地讲题后,她就明白江辞的厉害了,虽然具体多厉害不清楚,但总比自己强,他想睡就睡吧,而且自己刚才进医务室包扎还吵到他来着...   这张安静的睡脸存在感太强,戚画无心作业偷瞧了半晌鬼迷心窍地在试卷的角落画了几笔。   她做贼心虚,边画还要边注意周围有没人看见她画,这一看就看出问题。   周心媛去哪儿了?   之前在前桌没看到周心媛,就自然以为她是换了位置和朋友坐一起,但回想今晚,周心媛貌似一直都没在班里。   今天陈桉值班,他不爱点名,偶尔有学生会趁他值班的日子溜号出去,但周心媛显然不属于这类人。   不过学校就这么大,也许周心媛是去别的班找自己朋友了吧。   ...   戚画绝对想不到此刻的周心媛在干什么。   也许是命运的不可抗力,故事还是按照原来的流程发展,在周心媛和林非短暂的分别后,杨娜还是气不过,虽然在她看来林非对周心媛的兴趣只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但总归是让林非动了念头,这让她对本来相处得还行的周心媛印象低到谷底,本来看她听话的模样还挺受用,现在只觉得她是装模做样的潜在情敌。   她越想越气,干脆半强迫地拉着周心媛逃了晚自习,打了个车去她平常总去的轰趴店。   桐安市二代圈不大,这家店是杨娜认识的哥哥开的,平常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找乐子去的地方,杨娜作为杨家大小姐,去那的大多是她认识的人,对她不敢造次,可是像周心媛这种普通家庭的小孩,要是没人针对也就罢了,遇到得罪了里面某人的情况,在那被怎么作弄也不奇怪,杨娜脾气坏,想法也直白,就是要锉锉周心媛脾性,没考虑后果就拉着她去了那里,   林非正在轰趴馆里,他前脚告诉杨娜自己不去聚会,后脚就来到这里,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   轰趴馆开在别墅区,一层有吧台和一些桌游设施,二三层是各式包间,杨娜一进门,卡位坐着的林非就瞧见了她,他坐的位置不显眼,周围的朋友都知道他不耐烦杨娜,有意帮他遮着,是以杨娜没发现林非也在。   杨娜进店就把周心媛丢在原地,自己去了二楼,留周心媛穿着校服孤零零地站在吧台前,很是格格不入。   周心媛咬紧下唇,她是半推半就地被杨娜带到这里的。   她有心攀高枝,好不容易在学校里混进了这群二代的朋友圈,结果今天这事一下就把她排挤出去了,周心媛有苦说不出,但又不敢得罪杨娜,只好先应承着来这边再想办法离开。   她低头站在那,没有带手机,身上的钱也不够打车回去,一时有些无措,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矮小二十多岁的男人端着酒凑了过去。   那个男人是这里有名的咸.猪.手,专挑没什么背景的女生下手,周围没人插手,因为他们都看见了杨娜气冲冲地甩开周心媛的场面,谁爱冒着得罪杨娜的风险,管这种闲事?   吧台前位置很大,但男人故意蹭着周心媛走,周心媛被撞得一愣,红色的液体就泼到她白色校服衬衫上,发尾上也沾到一些,往地面啪嗒啪嗒地滴水珠。   “诶哟,不好意思啊把你弄湿了。”说到湿了的时候还猥琐地笑了笑,周围有人读懂他的不怀好意,发出嘘声,他伸手拿出早准备好的纸巾往周心媛被弄湿的地方擦,因为酒从肩膀泼下,湿掉的地方在胸.口,衬衫湿透,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衣物,那个男人故意把手往那里蹭,东摸摸西摸摸揩到不少油。   周心媛羞愤极了,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连忙推拒,那个男人的手却依旧不老实地往她那伸。   林非见周心媛被泼酒,也知道是这里人的老把戏,他最近甩了前女友,正值空窗期,自从上了高中,杨娜缠他缠的更紧,但他不对杨娜出手,除了杨娜不合他胃口外,还因为两家长辈熟识的关系,如果他像对历代前任那样对杨娜,后果会很严重,他虽然混,但不傻,这种惹得一身腥的事情不会去做...可是杨娜一直对他不死心...   “你不要乱来!”周心媛气恼道,用力拨开矮小男人的手。   ...林非瞧向周心媛,她的衣服被红酒打湿大半,面色因羞恼而发红,杏眼愤怒地盯着不规矩的男人,很让人涌起怜惜之情。周心媛其实长得合他胃口,不然之前在小树林也不会特意调.戏,   这种调调的,还挺有意思,如果杨娜看到他和这种女生谈朋友,也许会消停一会吧...想到之前杨娜总是在他谈恋爱后模仿他女友的穿衣打扮、行为举止,或许这次谈个好学生,杨娜也会装乖来讨他欢心,林非摸摸下巴,觉得可行。   于是下一秒,担心被男人纠缠的周心媛被搂到一个充满烟味的怀里。   ...   周心媛是被林非送回家的,她到家时戚家没人,戚父出差,戚母在值夜班,不然真的不好解释自己身上的酒渍和送她回来的男生...林非不怕这些,还让周心媛招待自己这个恩人去家里做客,周心媛当然没同意,慌忙地拒绝了。   林非看她羞窘的表情,觉得这种文静的乖乖女有点意思。   他们杵在旧居民楼楼下拉扯着,周围时不时路过几个下晚自习的学生,但林非毫不在意,依旧对着周心媛说些口花花轻浮的话。   ...   晚自习下课,放学回家,江辞很自然地跟着戚画,戚画惊讶江辞和自己顺路,而已经默认自己是江辞小弟的林俊恺也跟着他们,于是这三人组继学习小组后又一起结伴回家。   刚出校门,林俊恺的诺基亚就开始震动。   “唉,我奶奶打电话给我了,我接一下。”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林俊恺接起了电话。   “是是,我下晚自习了。”   “您别担心,我和朋友一起走呢。”   “啊,快到了,您先休息吧,别等我了。”   “好好,那我先挂了啊,您睡吧。”   手机的隔音不是很好,戚画能听见和林俊恺对话的是个声音发颤的老人,说话间或还喘着气,光听就知道身体情况不是很好。   林俊恺挂上电话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奶奶总瞎操心,她觉得晚自习放太晚了,每天都打电话给我怕我回家路上遇到危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奶奶真关心你。”戚画语气软和,笑眯眯地回道,戚画奶奶在她父亲还小时就去世了,她的父亲基本是姑姑带大的,见林俊恺和他奶奶关系这么好有些新奇也有些羡慕。   “就是太关心我了!她身体不好,天天在门口等我回家,这晚上的风一吹,我都担心她着凉,劝她自己先休息都不听的。”林俊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两人这么一交流,本来半熟不熟的尴尬氛围无形中化解了。   江辞不远不近地跟着,听两人谈话,思索起001号曾传输给他的某些片段...一名因偷试卷而被开除的男同学,家里老人因为此事心脏病发作去世了,最后还被父亲赶出家门,下落不明...名字是林俊恺没错。   林俊恺...   如果真的是他偷了卷子被学校开除,他奶奶身体不好,受了刺激心脏病发作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江辞皱眉。   矛盾之处就在于,他不认为林俊恺这个成绩不错,学习刻苦,且胆子很小的人敢做出这种事...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前面快到我家了。”拐过十字路口,戚画对两人道。   “我还得再走五分钟呢!”林俊恺乐呵呵回。   说完后,两人都看向江辞。   “...”   “哦,我一会打车回去。”   戚画睁大双眼:“原来你和我们不顺路啊。”   林俊恺也同样惊讶,但没一会就做出一脸“我悟了”的表情。   天呐,江辞同学真是个有骑士精神的男人,他一定是考虑到组里只有一个女生,怕她单独和另一个男生相处会尴尬,所以才不顾麻烦跟着一起走的!不愧是江辞同学!   他捏拳,内心狠狠地仰慕了江辞一番。   三人走近戚画家楼下,远远见安全门前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戚画眼熟,赫然是一晚上没在教室出现的周心媛。   果然只是在别班晚自习了,戚画想,心里小小的担心总算落地。   林俊恺本来兴致勃勃地说话着,看到远处的身影整个人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一样,僵在原地。   那是他怎么都无法忘记的。   回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曾经无数次踩在他脸上沉重如千斤的肮脏鞋底,在他胳膊上烙下烟头印记时刺耳的笑声,那份刺骨的痛楚又蔓延到了他疤痕未消的手臂。   他的噩梦。   霸凌了他三年的主谋,就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林俊恺555 第22章 拯救呆学渣(9)   林俊恺异样的反应太明显了,戚画见他看到周心媛身边的人后像失了魂一样,就知道肯定有问题。   等林俊恺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坐在附近一家卖家常菜的饭馆里,江辞应付老板去点了菜,戚画则是接了杯温水放在林俊恺面前。   明明是夏天,林俊恺摸着一次性水杯的手却冷汗涔涔,幸好适宜的水温让他找回了点温度。   “抱歉,我...我刚才...对不起...对不起...”林俊恺语无伦次,他平时也会口吃,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反复道歉像犯了什么不可赦免的大错一样。   说罢瘦小的男生就因为话说得太急,呛着干咳了起来。   “没事没事,”戚画摆摆手,“你先缓缓。”   她连忙递了好几张纸巾过去,林俊恺咳的快弓成虾米,她是女生不方便上手,心慌着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都没意识到自己蹙着眉,目光闪闪看向江辞。   “...”   和她对视数秒,江辞沉默地伸出手,帮着林俊恺顺了顺气。   WM001号挥挥翅膀绕着江辞转。   【021宿主,你好像妻管严】   江辞无言,不懂这个系统到底联网学了些啥。   过了几分钟,林俊恺的情绪将将稳定下来,见面前两人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厌烦,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刚才那个人,他...和我初中同班...”   “抱歉,我看到他反应有点大...本来以为上了不同的高中就不会再遇到他了...”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一直被他...额,怎么说...”他干巴巴地笑了下,“算是霸.凌吧...”   说完他像个泄气的皮球,表情郁郁,和平常傻乐的他判若两人。   市一中的学生大多是好学生乖学生,同初中就混的林非是两路人,好不容易考出了那个初中,林俊恺不愿提那段灰暗的往事,所以大部分同学不知道他曾被欺.凌过。   他奶奶这么紧张他就有发现初中时他被班里人孤立的缘故,所以天天电话催他回家,生怕他落单又被坏同学逮到欺负。   饭馆的桌子不大,灯光白里夹黄,不懂用的什么牌子,墙壁上挂着的风扇每转三下会发出一次嘎吱声,空气中隐约透着油光,玻璃窗口后锅炉开火的声音没有丝毫遮挡,风风火火的传来,老板兼掌勺就在离他们不远处,手上的姿势像在备菜,但时不时瞧过来的眼神暴露了她一直在偷听——这里显然不是适合袒露心声的地方,林俊恺也意识到这点,开始闷头喝水。   江辞回想之前系统给自己载入的数据,对比现实,数据记载还是太片面了,林非是不良少年他早就知道,不过没想到这么恶劣,原以为只是一个家里溺爱脾气不好的二代,但看受害者应激的反应,这人啊坏的可不止一点点。   他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扭曲的人,但更多的还是正常范畴内稍微走歪的普通人,他也有性格混账的朋友,或许炮仗脾气一点就着,或许高傲的让□□头痒痒,但欺.凌他人这种没品的事情是没有人会去做的。   以他人的痛苦取乐十分可耻,而人至少应该懂得礼义廉耻。   这样的人...在伤害了他人后,像一切没发生一样,考上好大学,继承丰厚的家产,成为所谓的成功人士过着顺遂的一生?   太可笑了。   不过,说不得这算不算缘分,江辞脑中闪过周心媛卧在林非怀里的偷偷张开的那双冰冷市侩的眼睛,一个恃强凌弱,一个自私阴毒不得不说...挺般配的。   【滴滴——!检测到新数据】   【支线任务开启】   ...   【消除校园霸.凌,从身边人做起!保护林俊恺及其家人免受位面漏洞侵害——】   【当前主线任务进度9/100,支线任务一进度0/1】   江辞瞟了绕着自己飞的WM001号   “你们倒是正义。”   【以维护星界稳定为荣!】   系统回话的声音仍旧机械,但语调诡异地上扬,江辞觉得有些好笑,感觉自己像傻瓜小说里被选中普渡众生的正义使者,但他竟不讨厌这种感觉...   从最开始就...不讨厌。   凝视着脑内显示的9/100进度,江辞挑眉:“主线进度才9啊,你们是怎么统计的。”   【根据现实数据精确推算得来,偏差值不超过1%,宿主您还需再接再厉】   “哦,那你们算的有问题。”   “说”完,江辞伸长胳膊夹走了戚画面前的煎饺。   【??】   【宿主是什么意思?】   现实中江辞面无表情地咀嚼煎饺,脑内却对卡壳了的系统露了个不太友好的微笑。   “你不是新学了很多知识吗,慢慢理解吧。”   ...   饱,吃的太饱了!   想到冰箱里还放着的若干餐盒,戚画羞愧地把脸埋进沙发的抱枕里。   明明才听完林俊恺的遭遇,为他正难过着,饭店的老板就给他们一盘一盘的上菜,弄得他们都没心思低落了。   当菜上到第四盘时,她已经感觉不对劲了,结果后面没完没了,菜不停地上来,摆到整个桌子都放不下了,老板还在玻璃板后装盘。   明明去店里只是因为它离得近,想借坐一会,为了老板不赶人才点菜应付,谁知道江辞几乎把人家所有菜品都点了啊...!   她想点菜时老板肯定有疑惑过,毕竟没几个人会点这样多菜,于是抱着侥幸心理向江辞再确认了一遍。   江辞继续吃着她面前那盘煎饺,嘴巴一鼓一鼓,和平常在学校里冷淡的脸落差相当大。   只见少年好看的上下嘴唇一碰:   “哦没事,这顿我请。”   他还补充道,   “而且我没有全点啊,有的菜已经卖完了。”   ??   重点是这个吗...   不幸中的万幸,夜深了,饭馆还剩的菜不多,即便如此,这桌菜也远远超出三个高中生的饭量了。   戚画和林俊恺对着一桌子食物面面相觑。   三人一直吃到林俊恺的奶奶催促的电话再次打来,截止此刻,完全没动筷子的菜足足打包了8盒,最后江辞以自己家远,带着麻烦,转头就会丢垃圾桶为由威胁戚画和林俊恺一人一半把这些“剩菜”带走了。   ...   回到家里的时候周心媛正在洗澡。   戚画瞧着浴室透出的光线,一边将打包的菜放进冰箱一边想着多少要提醒下周心媛,让她和那个朋友相处时长个心眼。   她们前不久才闹了矛盾,戚画心中有气,但这气也不至于在她看见周心媛跳火坑都不拉扯一把。   周心媛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戚画坐在沙发上看向自己。   她当戚画是透明人,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等等...”   戚画大拇指掐了掐手心的肉,喊住周心媛。   “干嘛?”   周心媛口气冷硬,现在戚父戚母不在家,她完全懒得装样子了。   “嗯...有些事情想问你一下,你和那个男生,就是刚才和你一起在门口的,”看周心媛不耐的表情,戚画决定干脆点,“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周心媛眯了下眼,她没想到戚画看到了她和林非在一起的场景。   刚才轰趴馆被林非送回家时,周心媛就回忆起一些关于林非的传闻,他在杨娜那群人中很出名,而那群人基本代表了桐安市的二代圈子,虽然杨娜描述林非多在讲他如何帅气,但周心媛印象更深的是林家的钱权。   回家路上,她格外注意了林非身上的穿戴,除了校服裤子外,其他所有衣物都价值不菲,鞋子帽子加一加就五位数了。   周心媛享受着和林非的推拉,正心情愉快着,本来她还心烦得罪了杨娜后在学校会不好过,结果没多久就得到林非的另眼相待...想想林非帅气的脸和他刚才王子般的出场,周心媛不由有些得意。   而戚画这个突兀的问话让她升起警惕。   怎么,难道自己这个表姐也对林非感兴趣了?   周心媛一向看不起戚画,觉得她木讷又老土,但就是该死的好运气,比起出生农村,父亲滥赌母亲不事生产的自己,戚画的爸爸,也就是她的舅舅,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现在在公司做着小主管拿着丰厚的薪酬,而戚画妈妈是大医院的护士长,人脉广又受人尊重,是桐安市本地人,有两套房子。   曾经有次晚上她出来上厕所,正好听到乔林竹和戚仁锦在讨论毕业后就把家里另一套房子挂在戚画名下,还说了些新签的保险单受益人还是填女儿的事情。   她快嫉妒疯了,手里拿着戚仁锦为了庆祝她入学送的最新梨子手机就像个笑话。   凭什么戚画什么都有,她就被随意打发。   戚画拥有的是几百万的新房子,而她收到个破手机就开心的不行。   戚画的父母能为她以后的人生铺路,她就只能寄人篱下,捡别人的施舍过日子。   这个世界根本不公平。   ...   戚画看周心媛不回答,有点尴尬,那个男生既然和周心媛一起聊天,大概率是她朋友,自己这么背后说人实在是有些微妙。   但她又怕周心媛交友不慎,还是劝说:“那个男生,我朋友和他初中一个学校...有被他欺负过...你和他交朋友最好多留点心...”   周心媛嗤笑出声。   林非他们家里有钱有权,欺负人不过是找乐子罢了,至于这么假惺惺地装正义人士吗,虚情假意。   “你不觉得自己很爱多管闲事吗。”   这话锋利的快透出刺来了,戚画无语,拧着眉,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小丑:“你不领情就算了,干嘛这么冲。”   周心媛不回,甩了戚画一个没脸。   下一秒,戚画眼里印出她“嘭——”的一声关门进屋的背影。   这叫什么人啊!   戚画气呼呼地捏住抱枕,甚至有想锤几下的冲动。   算了算了,周心媛听不进去也罢,自己又不是上赶着的圣母,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作者有话说:   戚画: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江辞:年纪轻轻,挺会修身养性的   戚画:(╯▔皿▔)╯ 第23章 拯救呆学渣(10)   【星爆気流斬:[照片].jpg】   第二天一早,戚画惯例的看了眼手机,发现林俊恺在群里发的消息。   点开大图,昨天打包回去的那些菜都被装到瓷盘里,离镜头最近的是一碗稀饭,餐桌对面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端着饭碗,看样子是在吃饭,背景的桌面和家具有些破旧,但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非常朴实无华。   【星爆気流斬:这菜够我家吃两天了】   头像是一块起司蛋糕的戚画回了消息。   【Cheese:[猫猫赞同].gif】   餐厅里,乔林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没有拿冰箱里戚画打包回来的吃食,而是复热了自己下班路上带的小笼包和豆浆。   “欸,画画,冰箱里怎么多了那么多菜。”   戚画心虚,老实交代:“昨天我们和朋友回家路上吃了点宵夜,点多了。”   乔林竹皱皱眉:“这多浪费啊,剩这么多。”   戚画更心虚,因为确实很浪费。   此时周心媛从浴室出来,两侧的头发往后梳理,在后脑勺编了两下用发绳绑了起来,其余披散的头发用卷发棒卷了发尾,看起来淑女又精致。   “唉,这些菜我晚上和你爸热了吃,下次不要再乱花钱了,”乔林竹用不太赞同的眼神看着女儿,然后从挂在风衣架上的皮包里拿了六百出来,给戚画递了两百,“这周没有考试,你中饭晚饭都在学校那解决,不要花超了。”   戚画沉默点头。   其实她从来没有花超过生活费,但不知为什么在父母眼里自己就是铺张不懂事的性子。   她懒得解释,他们喜欢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多余的钱就当给自己小金库添砖加瓦,这么一想倒也不坏。   “心媛这是你的,”乔林竹见周心媛走到餐桌旁,拉过她的手将四百元放进她的掌中,比给戚画的整整多了一倍,“多的钱可以买些参考书,你成绩更好,比较会挑,如果瞧见什么卷子啊书啊画画也可以用的就麻烦你帮她也选些。”   “那肯定的,看到合适的我肯定马上买给戚画姐,谢谢舅妈~”   戚画扁扁嘴,心里大喊双面人。   这边周心媛的也不爽极了,看着对自己和蔼笑着同戚画八分像的女人,心里越发不忿。   就戚画那个木头脑袋,看再多参考书也开窍不了。   自从周心媛住进戚家,她的生活费都由戚母出,当然这也是戚父同意的,几乎次次乔林竹都给她比戚画或多一百或多两百的金额。   周心媛不以为然,一心认为这是装模做样,她高中后认识的那群朋友,家里要么给卡随便刷,要么一次给个大几千用着。   这一两百够什么用啊,连个好的口红都买不起。   乔林竹全然不知自己被这么腹诽,还觉得这个外甥女乖巧极了。   想起丈夫总是和自己提及长姐为了拉拔他长大付出的各种牺牲,乔林竹就对周心媛心疼更上一层,觉得要把对大姑姐的亏欠从她女儿身上多多弥补回来。   “对了心媛,我听你妈妈说前不久志文他来桐安这里找工作了,我周日休息,做一顿好菜请他来吃,你们周日就别和朋友约出去玩了,大家一起聚一聚。”   志文指的是周志文,周心媛同父异母的哥哥。   当年戚仁秀图周家丰厚的彩礼,十八岁就嫁给了长她九岁离异有孩子的周建国。   周家里曾经也是周家村数一数二的富户,只是周建国好赌成性,第一任妻子受不了他毫无节制的赌.博同他离婚,彼时,周建国父亲还活着,周家也没垮,还能拿的出第二份丰厚的彩礼,娶到了当时村里出了名漂亮水灵的戚家大姐。   周父原以为戚仁秀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人会勤劳节俭,正好能帮上好吃懒做的儿子好好经营小家,可没想到戚仁秀也不是开源节流的巧媳妇,两人加一孩子一直靠周父周母养活,后来又多了个周心媛,一家六口人都靠周父撑着。   直到几年前,周母去世,周父的身体也不行了,周家情况每日愈下,祖宗家业被周建国败的七七八八,年轻夫妻二人没人愿意工作,就靠着出租家里田地勉强度日。   幸好戚仁秀有个好弟弟,戚仁锦读大学时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亲家周家供的,他是村子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周父见家里二人都靠不住,就想多帮儿媳妇的弟弟一把,希望日后戚仁锦发达了能多帮帮周建国。   九零年代学费并不昂贵,且戚仁锦花销节约,其实上大学并没花上很多钱。   但没想到这投资一本万利,虽然是对于戚仁秀而言。   戚家二老去世的早,戚仁锦和大姐相依为命,关系最亲,在戚仁秀有意诱导下,戚仁锦一直以为姐姐嫁给离异有孩子的周建国是为了供自己读书,对戚仁秀怀有天然的歉疚。   且戚仁秀在周父让她转交生活费给戚仁锦时添油加醋,将周父好心的资助讲成自己为了弟弟苦苦向周家求来的杂费,更是让戚仁锦对大姐无比愧疚。   后来戚仁锦出来工作,开始赚了些小钱,都有好一部分给到了戚仁秀的手里,直到他成家后也是如此。   ...   三年前戚画刚上初中,戚仁锦升上了小主管,家里换了新房,生活更稳定了,他便主动向戚仁秀提出将同升初中的周心媛接来桐安市就读,桐安市的教育比周家村好了几倍,戚仁秀哪能不同意,于是周心媛就这么入住了戚家,一直到了现在。   周心媛嘴甜会说话,成绩又优秀,这让戚仁锦经常恍惚周心媛才更像自己女儿,都说外甥似舅,或许真的如此。   戚仁锦对这个外甥女的疼爱与日俱增,这不,刚上高中,周心媛有次“不经意”说了句自己手机变卡,不好查资料后,戚仁锦二话不说给她买了最新配置的新手机。   即使周心媛的手机是去年出的款,外表光亮如新,再用个两年也毫无问题,即使自己亲女儿至今用的还是初一时妈妈退休下来屏幕短胖短胖的老款智能机。   这三年间,家里给孩子买些什么,戚画有的周心媛也有,而戚画没有的,周心媛还是会有。   只是戚仁锦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几年如一日的偏心偏袒,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害人毒药。   ...   昨晚父母都不在家,于是戚画只好吃早餐时拿出成绩条给乔林竹过目签字。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戚画没擦掉江辞用铅笔画的怪画,想着乔林竹问起就说是朋友给画的,应该不至于会生气,何况自己这次有两科考的还不错。   戚画紧了紧扶着豆浆杯的手,她其实是想被夸奖一下的——   “你这化学成绩是怎么回事?”   乔林竹一眼就瞧见九门成绩中最差的那个。   戚画哑口,没想到乔林竹一问就问这个,呐呐地说:“我太粗心了...很多知识点没掌握明白。”   见乔林竹没回话,她试探道:“妈,其实我这次语文和历史都考的还不错...你看看...”   乔林竹揉了揉太阳穴,她刚上夜班回来,这会正又乏力又困,维持不住好语气:“不要找借口了,你说这两门考的不错,但其他七门这种成绩,你语文和历史再好能有什么用?这是粗心的问题吗,你到底有没有在学...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就拿这个成绩回来报答我们?”   乔林竹很少说这一长串训话,餐厅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此时周心媛适时地递出自己的成绩条,来到乔林竹身后,手搭上她的肩膀揉了揉:“舅妈,别气了,戚画姐语文作文这次可超常发挥,考的很不错呢,班主任都特地夸奖。”   戚画宁愿她不说话,周心媛的话表面上是帮自己说话,其实话里话外都强调了超常发挥...可是,明明自己语文作文一直很不错,从初中起就时不时被当成范文...周心媛这么一说,好像她的语文成绩只是运气好才得来的。   “唉,你别帮她说话了,你姐再不被敲打下就更扶不上墙了,”乔林竹拿着周心媛的成绩条一扫,看到年段排名42,面色缓和了许多,“你看你,考的这么不错,也不说什么,下次舅妈给你煮你最爱吃的蒜香排骨,还想要什么奖励,晚上你舅舅回来了和他说,都给你买。”   本还想叫戚画拿卷子出来看看,可考虑到上学时间,乔林竹只好先在两人的成绩单回执栏签了字,准备晚上再详细检查。   签到戚画的成绩单时,看到上面的涂鸦,乔林竹的火气又上来了:“你这上面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想就这样交给老师吗,”她皱眉看向戚画,眼里含着许多不赞同,“越大越不知轻重了,你等会到学校给我擦干净再交...考出这种成绩还有心情乱涂乱画,不觉得羞耻吗。”   戚画默了,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本来以为自己两科成绩的进步能换来一点点夸赞,这些小涂鸦也无伤大雅,结果不仅一个接一个踩雷,夸奖更是没有的。   她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被家人肯定过了。   目光落到成绩条上那只鼻孔很大丑丑的牛,她的眼眶忍不住发酸起来。   ...   走在上学路上,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戚画揉揉自己略微发红的眼睛,点开屏幕,是江辞给自己发了条私聊。   没有犹疑点开对话框。   【江:[图片].jpg】   为...为什么这个会在江辞手上!   照片里是一张写满红字的试卷,在试卷为数不多的空白处,铅笔勾勒出一个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少年。   戚画手忙脚乱地翻了书包,的确少了一张卷子。   她想回复些什么,又觉得这样说不合适,那样说太刻意,输入又删除,半天没回。   最后她灵机一动(并没有),决定干脆当作没看到,反正扣扣吞消息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嘛!   结果江辞又发来一张图片,这次是截图。   对话界面顶部的Cheese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江:太慢了吧,电脑老师看见都哭了】   【Cheese:TUT】   戚画囧,回了个哭脸,脑中开始演奏尴尬的二重唱,被抓包比她想象的还尴尬。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都被抓包,干脆直接认了,争取对方宽大处理,戚画滑跪的很彻底。   【Cheese:对不起,昨天擅自画你了...orz】   过了半分钟,对面没有回应,戚画以为江辞生气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别人不经过同意就画自己的,心情竟然像被浓稠的水漫了过去,郁郁沉沉,连带走路都提不起劲。   待戚画快走到校门前,手机又震了震,戚画条件反射般第一时间点开。   一解锁就是和江辞的聊天界面。   【江:怎么,模特是我,你不满意】   【江:[猫猫流泪].gif】   江辞发流泪猫猫头的反差实在太大,戚画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   【Cheese:没有没有,你超靓仔的】   【Cheese:[猫猫大拇指].gif】   【江:[因为我靓仔就针对我].jpg】   戚画看着沙雕熊猫头乐不可支,江辞怎么什么表情包都有,她笑着,肩膀突然被身后人一拍。   转头就是金色的头发,   还有,笑着的江辞。 第24章 拯救呆学渣(11)   也许心动就在一瞬间。   江辞手拿一张试卷,卷成筒状,递给她。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是晴,阳光铺的树叶都闪闪发光,穿透大树织成的繁密障碍,细碎的光打在两人身上,江辞挺直的鼻梁上投落一片泛着金色的光斑,戚画想,好像从最开始,这个人就总被光所眷顾。   戚画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比以往任何时候存在感都强。   ...   两人在校门口的互动被许多人看在眼里。   等到班级都坐满同学,早读的铃声响起,校门口发生的小插曲已经变为流言换了好几个版本。   由江辞大早上专程给某不知名女同学递考卷逐渐演变成江辞在校门口当众表白,情书还贼大。   咳,和考试卷子一样大。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一周里,大家从月考中回归正常学习生活,较之前不同的是,那个总是翘课,时常不来学校的问题学生江辞现在是天天到位,准时上课,甚至有一次陈桉上课,点他回答问题,他也乖乖回答了。   更更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回答对了。   虽然大多同学认为答案是蒙对的。   但爱情的力量果然强大,能让不良少年从良,还能让差生脑袋开光。   大多人都将江辞的改变归功于班里那个头发黑黑,脸蛋白白的公认乖乖女。   戚画试图解释,但每次她刚说几个字,要么是被江辞拎着一起去自习,要么是被江辞叫着一起回家,要么是被江辞催着一起吃饭...总之是越描越黑。   短短几天,大家都习惯了两人连体婴的状态,对江辞喜欢戚画的传言从不可置信到深信不疑。   这几天,林俊恺也经常和他们一起行动,可能是最近和校园焦点人物互动多了,班里其他同学也对林俊恺多了印象,最近的班级活动时常叫上他。   林俊恺受宠若惊,他性格本就不错,只是过去受欺负的经历让他变的谨小慎微,现在有同学主动邀请,他也乐得的融入集体。   人都是矛盾的,矛盾又是具有强烈吸引的。   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多少有点慕强心态,听从父母老师安排刻苦学习是他们短短学生生涯的主基调,而横空出世的江辞,大剌剌地既不服管教,又轻轻松松地破坏学校的规矩,他们惧怕的同时,也生出好奇,毕竟,在自己苦哈哈埋头学习时,却有人超脱了学校这个牢笼,潇洒的自在的,好像过着同一个世界的另一种人生,这种姿态怎么能够让人不向往。   可是现在的江辞,乖乖上学,好好上课(虽然大部分在睡觉),而且(和戚画说话)时不时露出让教室蓬荜生辉的笑容...   这让班里一些对江辞抱有好奇的同学蠢蠢欲动。   随着深入了解,他们意外的发现,江辞他脾气竟然很不错,又相处几天,他们惊觉,江辞他貌似相当乐于助人,到最近,他们甚至发现,江辞他脑子也十分好使。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有次球队缺人,班里球队队长试着邀请江辞参与球赛,没想到江辞爽快答应,轻松地带领大家战胜了体育生最多的隔壁班;后来班里某学生放学遇到外校生索要保护费被江辞撞见,他三下五除二的把对方打成猪头,并让对方哭着发誓不再靠近穿一中校服的学生。   本来班里还有些男生不服江辞,这两件事发生后,江辞成功在班里从孤家寡人升级为“辞哥”,甚至那个之前被江辞拎着领子摔地上的王哲也围着江辞哥来哥去,因为他最服会打篮球的人啦。   那天球赛临近尾声,球在江辞手上,照江辞的过人技术,几乎是妥妥的分数,江辞却将球传给了更靠近篮筐的他,让他完成了最终一球的投篮,这不计前嫌的气度让王哲摒弃了之前他擅自认为江辞装逼的印象,天天来找江辞打球...   女生也同样,见戚画能和江辞交流顺利,试探着去接触江辞,最后发现,江辞不仅脸好看的天理不容,为人也相当绅士,班里打扫卫生或者搬重物时,他都时常沉默地帮班里体力较弱的人一把。   原以为是徒有皮相的嚣张不良,其实是面冷心热运动万能的好好帅哥,同学们纷纷感慨,刻板印象要不得,这人除了成绩不太好,几乎是完美人类了吧!   结果,没多久,班里人发现,这个所谓的成绩不好...也只是表象。   江辞课间总给戚画讲题,和江辞混熟的一些同学想凑上去听个热闹,却发现辞哥这个班级倒数年级垫底讲题讲的深入浅出,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不仅把戚画教会了,还让围观群众都学会了!   这份震撼甚至波及到老师,陈桉有次课间来班里巡逻,发现好些人围着江辞的桌子,他也凑去看这群学生在做什么,结果见江辞给戚画在分析刚才化学课的知识点,讲的头头是道,简明易懂。   不知不觉就听了一个课间,回过神来,吓得陈桉赶忙回办公室调出月考的存档,找到江辞的扫描卷。   一看,好家伙,除了语文差作文没写以外,其他卷子都只做了选择题,但是...全对。   陈桉不可置信地反复看,果然只要填了字迹,就是百分百的正确率。   ...自己以为的烫手山芋,原来是个超级大学霸?   电视剧也不带这么演的吧。   陈桉纠结万分后,联系了神出鬼没的校长,对方乐呵呵:   “欸,就是因为小辞成绩太好,才让你们不用管他呀。”   ...   江辞最近心情不错,从小到大都难对一件事上心的他再次找到了热衷的对象,他以前没想过,原来当人老师这么有趣。   他的学生脸皮薄,回答不出他提的问题会脸红,他的学生脸还白,所以这片红会蔓延到耳朵,江辞有时候觉得自己像只肉食动物,天天划拉出自己的领地,盯着眼前这只不自知的无辜猎物——一只傻兔子。   ...   和心情正好的两人比起来,周心媛最近过的稍显悲惨。   她原本以为林非对自己感兴趣,杨娜不会对自己如何,事情也如她猜想的那样,杨娜确实没再做过分的事情,但她表明的态度一下子就让周心媛被她好不容易挤进的朋友圈冷落,之前费尽心思认识那群人时周心媛自然没多余的心情同她认为的普通人交朋友,这导致她除了杨娜他们一群人外没有朋友。   之前没和戚画撕破脸时,戚画还会照顾照顾她,让她在班里还有人能说话,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发生后戚画根本不搭理她,她也不愿意让戚画帮她。   于是周心媛活络心思再起,想着和班里人多往来就行,但女生大多敏感,之前周心媛讨好杨娜时那些瞧不起人的小心思藏的并没有她自己想的那么好,所以在她想要修复和班里女生的关系时,没有女生愿意睬她。   而男生最近正热衷于请江辞同他们打球打游戏,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突然献殷勤的女同学没有在意,虽然周心媛长得漂亮,很多男生也吃她这个长相,但她话里话外屈尊纡贵的态度着实让人不爽,于是也没有男生愿意捧场。   不知不觉,周心媛成了班里落单的那个。   她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江辞和戚画,恨恨地咬了咬牙。   她不是没想过和江辞打好交道,但对其他人的接近都态度良好的江辞却对她肉眼可见的排斥。   还是那次篮球赛。   周心媛见江辞上场便在旁边小卖部买了瓶水,中场时,她当着大家的面将水递给江辞,没想到江辞瞥了眼她伸出的手,直接从她身旁走开了。   这还不算完,江辞无视众人的目光,凑到站在角落的戚画身旁,问她有没有带水,自己好渴。   周心媛远远看见戚画慢半拍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水瓶,里面只剩一半的水,江辞拿来就这么毫不介意地喝了。   周围有些同学起哄,戚画脸红的半个球场都能看见。   等江辞再上场时,他的脸上带着生动的笑意,发梢滴落的汗珠都被他的笑容照耀的发光,然后就是一个一个的进球,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这下再笨的人都能看出江辞对戚画的意思了。   只有她尴尬的拿着水杵在原地,她之前不是没听说过两人的传闻,但她怎么都不信这是真的,戚画到底有哪里好,江辞会选择她。   周心媛忍不住想起那次上课时江辞望向自己的脸庞,藏着浓稠蜜色的眼神,明明那么温柔的目光...温柔到她以为江辞喜欢自己...   然后她回想起了,一直坐在自己身后的戚画。   如同当头一棒。   周心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目光不是朝向自己。   想通这些,周心媛脑中倒带般闪过江辞避开她的手向戚画要电话号码的片段,还有自己接通电话后江辞突然转变的恶劣态度。   ...   一定是更早之前戚画就在江辞面前说了些什么,他才会对自己有这么大意见!   周心媛跺跺脚,将手里完好的矿泉水丢进垃圾桶里,面色难看的离开球场。   彼时戚画还不知自己又被加了笔“罪名”,正专注地看着江辞打球。   而周心媛也不知,她这一通操作后,本就不好的风评雪上加霜。   球场围着那么多同学,百分之八十都知道“江辞明恋戚画”,而当初情书事件发酵后,身为女主角的戚画也被校内八卦人士熟知,晓得戚画和周心媛是表姐妹的人也不在少数。   所以这叫什么事,妹妹当着姐姐的面给姐姐的追求者送水?   这个妹妹超勇的哦。   学校生活太平淡,一点小事就能勾起大众汹涌的好奇心。   于是没多久,周心媛意图勾引姐姐男朋友的事迹就被传遍校园。   可想而知,她的人缘更差了。   而这被忽略的一周,她以为的对她有意思的林非,也没有来找过她。 第25章 拯救呆学渣(12)   到了周末,乔林竹招呼着戚画和周心媛一起准备饭菜。   戚画一直心不在焉。   她是今早才得知周志文要来家里的,据她妈说早几天前就通知了,但当时戚画纠结于马上要给家长看的成绩条,没有听进去。   现下她自知没理,只好默默接受了乔林竹的安排,老实的从冰箱里拿出一大颗白菜。   洗菜时手重重的,恨不得把菜洗烂。   周志文啊...   戚画虽然见他次数不多,但印象非常不好。周志文是她姑丈和前妻生的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戚画也喊他一声表哥。   这位表哥大她六岁,平时自然玩不在一起,戚画对他的印象只是一个不太熟的亲戚哥哥,长大后戚画才发觉周志文的不对劲。   那还是她小学五年级时候的事情,戚画被父母带回周家村过暑假,那天父母和戚仁秀一起出门,出门前把戚画放到姑姑家,让正高中毕业,无所事事的周志文帮忙看着两个妹妹。   就是那个夏天,周志文起了歪心思,他父亲滥.赌,生母在他还小时就抛弃了他们父子,后母娶进门后更是十足的放养,于是他毫不意外的长歪了,在学校混日子,最后成绩稀烂没考上大学。   没学上后周志文也不急着找工作,除了睡觉呆在家里,其余时间便是和狐朋狗友们去网吧鬼混。   当年乡镇的网吧环境混乱,周志文被朋友们带着玩游戏,甚至进行一些非.法的线上赌博,在他游览那些网页时,时常会有垃圾小广告弹出来,于是,周志文在环境的诱导下,成天看些网络上的配菜小视频,之后被朋友怂恿,跟着去了几次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不过他怂,没敢在那种场所下手,只好藏着越发燥热的欲望,每天过着浑浑噩噩。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被他爹拽回家,命他帮忙看家一天,顺便盯着两个妹妹做作业。   那会戚画快十二岁,她个性内向,从小就爱在家里写写画画,没怎么晒太阳,长得白白净净,是大家公认的小美女。   而在当时,比她小一岁的周心媛还成天在外玩闹,对比这位纤细漂亮的表姐,周心媛就像个泥猴子,虽然样貌也活泼可爱,但两人同台,众人的目光总会聚焦到戚画身上。   周志文已经快一年没见这个城里来的表妹了,去年的印象里,戚画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一样还是个小屁孩,他也没什么印象,现下一看,当年的黄毛丫头已经有了少女的姿态,外表趋向成熟但心理上还只是孩子。   他对外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但对上比自己小了六岁,懵懂无知的戚画,周志文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她还这么小,肯定不会明白他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吧...   只要糊弄糊弄,这个年纪的小孩能懂什么,等时间过去了,这些小事也会被自然遗忘。   于是他支开同个房间里一起写作业的周心媛,装作指导戚画做作业为由,坐的离戚画越来越近,动作也不老实起来。   戚画那天穿了个白色连衣裙,夏天很热,这裙子是无袖的,穿着又透气又舒服,只是没想这方便了周志文毛手毛脚。   他先是摸摸戚画露在外面的胳膊,继而装作不经意的瞧着女孩宽松的袖口,好在戚画穿了小背心,里面只能看见一片白,他又贼心不死地装作找掉到桌子下的笔去摸戚画光着的小腿...   戚画被他又看又摸的难受,一直往旁边避让。   心里一直想着去打水的周心媛怎么还没回来,她一走,大哥哥就变得很奇怪。   好在那天乔林竹刚上集市就帮戚画看上了一条裤子,想着离家不远就回家一趟喊戚画去试试。   乔林竹刚进客厅,就见周心媛端着水站在走廊探头探脑,她开门静悄悄的,凑近的声音把周心媛吓了一跳,水都洒在地上。   开门声和水杯落地的声音让周志文慌忙收了手,捡起地上的笔坐了起来,装作自己真的在捡笔的样子。   浑身不自在的戚画见妈妈来了,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一听乔林竹说试裤子,立刻跟着乔林竹出门去了。   她那时还小,家长也没教过她自我保护的知识,完全不明白周志文在做些什么,而且莫名的羞耻感还让她没有及时和父母说明这事。   后来,戚画渐渐懂事,才明白当年周志文对她做的事情含有多大的恶意,她对周志文的防备从那时就高高筑起了。   有几次她都试图和父母说明,但记忆的细节已经模糊,周志文的行为又被遏制在更过分之前,弄得她不知从何说起,且在她意识到这事没多久,周心媛就入住戚家,戚画和父母单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父母对她也越加严苛,此事就变成埋在她心里的一根刺,牢牢扎在心底。   在戚画初中后,周志文去了外省,几年都没回老家,是以后来没再见过,所以这件事虽然恶心,但已经逐渐被戚画隔绝在她生活之外了。   结果没想到他还有脸来自己家做客。   ...   戚画心里一阵恶心。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也没有小时候不明白事理时莫名的羞耻。   她心里清楚,今天父母都在家,周志文肯定不敢对她做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过去了这道坎,但在那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恶心抗拒的应激反应如潮水般阵阵向她袭来。   乔林竹见戚画从听见周志文来就闷闷不乐,趁着周心媛去上厕所时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这表情,等会志文来了还以为你不欢迎他。”   戚画低头折菜:“我就是不欢迎他。”   乔林竹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见戚画一反常态,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乔林竹心里纳闷着,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一直游手好闲的外甥,但人现在好不容易准备收心来桐安市找工作,作为舅妈的自己当然要表现出欢迎,怎么自己这个一向好脾气的女儿对这几年没见的表哥意见这么大。   戚仁锦正进厨房,听到女儿讲的话,感到十分不愉快。   他对周家的人非常看重,当年他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虽然是姐姐求来的,但出资的还是周家人,所以一听自己女儿对恩人家人出言不逊,戚仁锦这个自认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充满感恩之心的人,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你以为你吃好喝好,有学上都靠谁啊。”   戚画停住折菜的手,看向自己父亲。   “还不都是靠我挣钱养你,当初要不是你姑丈一家资助我读书,能有你现在这种快活日子?”   “你这脾气对着谁使呢。”   父母二人都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   戚画沉了口气,说实话,她对这目光已经免疫了。   这些年来,她好像只能在父母眼里看到这些,责备的,训斥的,不赞同的。   如果一直以来她只见过这些消极的神色或许还能安慰自己忍一忍,但此刻她心里想的不是委屈,而是某些坦率的夸奖,某些专门为她设计的习题簿,某个不管旁人看法只接过她手中水的少年,她的心里好像滋生起了小小的勇气。   戚仁锦在家说一不二惯了,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戚画的表情还是未变,甚至还变的越发刺人,不由得出言威吓:   “你再摆脸子,今天中午就别吃饭了。”   “那就不吃。”   戚画脱下防水的围裙,擦干手。   自言自语似的。   戚仁锦被戚画驳的一愣,虎着一张脸,没继续刚才的说教。   “你们还记得我五年级那个夏天去姑姑家的事情吗。”   乔林竹见戚画面色沉沉,心里一紧,女儿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去姑姑家怎么了,你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去么...”   “哦,那你记得有一天把我寄放在姑姑家,姑丈让表哥待在家里看着我和周心媛的事吗。”   两人都回忆了一下,戚仁锦满脸茫然,乔林竹倒是有些印象,只是怎么戚画越说,她不安的感觉越强烈了呢:   “画画你到底要说什么。”   “妈,我刚初中那会一直有事要告诉你,还有印象吗。”   乔林竹皱皱眉,的确有这回事,但她以前没在意,见戚画说来说去都没说出什么她便以为是孩子闹情绪吸引大人关注的把戏,后来忙活周心媛转学搬家的事情没空听,再后来...戚画就没再提了。   “也不算什么事,就是我想和你说,那天如果你没提前回来,大概‘表哥’会对我做更恶心的事情。”   戚画这话说的不算隐晦。   戚仁锦有些不妙的猜测,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驳斥戚画:“女孩子家家的,瞎说些什么呢!”   对于戚仁锦的质疑,戚画十分的冷静,一字一句回的清晰无比:   “我在说周志文猥.亵我的事情。”   “他对我动手动脚,我很恶心,直到现在都恶心。”   不同于丈夫,乔林竹微微张嘴,同为女性,她更能体会这种事情会带来多大的阴影,虽然她不敢相信,甚至第一反应是和丈夫一起,大声地斥责戚画胡说八道,但她忍不住回想起前不久戚画摔伤时哽咽的语气。   “妈,我真的没说谎。”   “你能相信她的话,为什么不能相信一下我的话呢。”   ...   “那我说谎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画画...”   ...   “你为什么要撒这种谎!我哥根本没对你做过这种事!”   周心媛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在场的三人表情各异。   戚画听见她的话沉默了,平常软软的声音夹上了碎冰,冷漠得彻底。   “...原来那时候你是知道的啊...怪不得,烧水烧了这么久,我一直盼着你赶快回房间...以前还以为是恶心的时间格外漫长...原来是这样,”   她朝着周心媛的方向走了两步,像是想更仔细的看清楚她,   “周心媛,你比我想象的可怕多了。”   这么多年,戚画都没想到,她以为的去烧水的周心媛,原来知道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却选择了无视。   乔林竹心里很慌,随着戚画说明,她的回忆越来越清晰。   那是有着很多古怪的一天,一进家门就鬼鬼祟祟的端着水往房间里瞟的周心媛,被惊吓后摔碎的水杯;进了房间,平常吊儿郎当根本不理会小孩这次却坐在书桌旁的周志文;还有一进房间马上朝她扑过来的小小的女儿。   “还要不要脸了!这种事情有必要闹得大家都知道吗!”   戚仁锦对当时的事没有印象,戚画说的话在他听来既莫名其妙又颠三倒四。   况且就算戚画说的是真的,女孩子家家遇到这种事,不好好藏着,还大声嚷嚷出来,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戚画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人呢...   戚仁锦被这目光看的心虚,竟然对着戚画扬起手。   就在戚画以为这一巴掌会印到自己脸上时,平日里从不反抗戚仁锦的乔林竹却拦住了戚仁锦的动作。   都造反了!戚仁锦看着阻止自己的妻子,一个两个的,今天都不听他的话了!   戚画深吸一口气,对着发怒中的戚仁锦说道:   “不要脸的不是我,是你亲爱的外甥...丢人的也不是我,是想要靠暴力让我闭嘴的你...”   说完这话,戚画不理僵住的戚仁锦,转头走向门口,路过周心媛时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只有周心媛听见,她说的是:   “我可怜你。”   可怜你的人生如此狭隘,   只能通过抹黑他人来抬高自己。   可怜你永远无法理解我这份同情,   因为从来没人爱过真实的你。   作者有话说:   戚画:你搬弄是非的样子真的好可怜。   冷漠.jpg 第26章 拯救呆学渣(13)   戚画出了门,一时有些茫然。   但是,真的好神清气爽哦!   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这几年陆续积累的不悦都被平复不少,心里如同被细雨洗涤,有种别样的澄明。   她边走边摆弄手机。   反复打开只有几条群提醒的扣扣,最终在江辞和青龙学习小组中点了人数更多的那个,发了个表情包,问了句今天有人去学校自习吗。   十几分钟过去,没有人回复。   戚画心虚地看了看自己发的这条信息,嗯...好好的休息日问别人要不要去自习,大抵有点低情商。   她出家门时不到十一点,大概率江辞还在睡觉,而平常都秒回的林俊恺没有回倒是挺奇怪的,不过戚画也没在意,估计是有事情没看到吧。   她慢慢往学校走去,打算在学校旁的美食一条街解决自己的中饭问题。   此时手机突然起一连串的提示音,她点开一看,都是林俊恺的私聊。   【星爆気流斬:[图片].jpg】   【星爆気流斬:辞哥被一群人带走了,表情很不好】   【星爆気流斬:那群人一看就不好惹】   【星爆気流斬:怎么办啊】   照片中江辞被一群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围着,拍的很模糊。   焦点定在江辞脸上,皱紧眉头的俊秀脸庞是照片中唯一清晰的地方,周围人的表情看的不清,有几个还搭上江辞的手臂,好像要拉着他去哪里。   江辞一向我行我素,怎么会乐意被人胁迫着去哪呢。   戚画赶忙回问林俊恺这照片是哪来的,对方打字很快,马上回了是他在城东一家书店附近拍的。   那边靠近一片别墅区,人流不算多,外面突然经过好些跑车,他好奇多看两眼,就见到江辞被一个个子比他还高一些的男子半推着下了车,其他车也下来好些人。   看过去都非富即贵,停在路旁的跑车张扬的要命,生怕别人看不出车主家里有点东西。   林俊恺视力不好,眼镜度数又不够,没看清那个领头男子的样貌,于是他将手机当放大镜,拍下了那张照片。   他以前在的初中是有名的乌烟瘴气,被折磨三年,最清楚那些混子二代的气质。   嗯,就是现在围着江辞这帮人的气质。   戚画被林俊恺说的胆战心惊。   她不是没听过江辞或真或假的传闻。   就戚画对他的了解,江辞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但是,这不表示他不惹事,就算戚画对他有三米厚的滤镜,也不得不承认,学校内学校外对江辞不满的人,不少,甚至应该说,很多。   他那不屑的眼神一瞟,能刺破不少挑衅者的小心脏。   江辞啊江辞。   戚画脑袋一热,就坐上了出租。   ...   十多分钟后,她和林俊恺成功会和了。   林俊恺挠挠头,他没想到戚画来的这么迅速,他刚一路跟着江辞,那伙人下车后就沿着路边一直走,一直到了别墅区,进了里面一栋装修的挺豪华的房子。   江辞已经被带进去一会了。   说实在,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不敢掺和这种事情,但是这事涉及到江辞,他不能不管。   遇见林非那晚,江辞和戚画的善意他完全接收到,而且在那之后,江辞还帮他教训了几个来找麻烦的初中同学,那些人初中跟着林非混,到了高中,没有林非带头,手头抠搜,就想到了初中好捏的软柿子,准备来要点孝敬,结果孝敬没收成,反而被同行的江辞物理教育一番,从此发誓再也不找一中学生麻烦。   江辞教育人时戚画就在旁边帮忙拿包。   一顿收拾,三人的革命友谊就此结下,这也是林俊恺第一时间发消息给戚画的原因。   林俊恺观察了那行人挺久,他现在不那么担心了,因为一路走来,除了那个个头最高的人对着江辞不太客气,时不时拍拍头外,其他人都没有对江辞如何,只是拥着他们走着,比起挑事更像是小弟。   但戚画不知林俊恺的心路历程,心里还慌得很,就怕江辞一个冲动,对方人多势众,他占不了上风。   虽然江辞是她见过打架最凶最厉害的人了。   但江辞是人,是会受伤的呀,戚画忧心忡忡。   两人在小区外的树旁站着,避开保安的目光,商议着怎么能进去。   那么一群人乌泱泱的进去那栋房子,装修的又别致,戚画在手机上搜了一下,果然有几条信息,贴着五六张内部装修图,玩乐设施应有尽有。林俊恺分析这家店也许是私人性质比较强的聚会场所。   正好此时一个长卷发的女生蹬着双高跟鞋往里面走,保安没拦着,她长得不算特别精致,但打扮的大胆,涂了浓艳的口红,有几分妖艳,戚画认出她是同年级的杨娜。   还得多谢周心媛,在她和戚画还没闹翻时,戚画听过不少杨娜的事情。   周心媛最爱讲她那些朋友们平日里玩的多夸张,吃穿的多奢侈,像是她也亲身经历过那样,既然杨娜来了,那她和林俊恺的猜测百分之九十是真的。   思索片刻,戚画把自己的马尾放下,披肩长发软软的垂在肩头。   她穿了件衬衫裙,裙摆长过膝盖,露出一双细白的小腿,看着就很乖乖女,戚画手指停顿片刻,把扣到顶的扣子解开两颗,收紧了腰部的拉绳,在腰侧重打了个蝴蝶结。   一通收拾下来,少了些规整的学生气,没那么格格不入了。   尤其是解开纽扣的领口,林俊恺看了都有些脸热,他自觉地收回目光。   林俊恺本打算买完书去一趟学校,还穿着校服,肯定会被保安盯上。   于是戚画让林俊恺守在这里,她先进去看看情况,如果发现不对就出来通知他喊人。   林俊恺虽然不放心,但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答应了。   况且,他心底总觉得,江辞在呢,戚画能出什么问题?   ...   “把手机还我。”   江辞坐在暗红真皮沙发上对着坐在一旁的高个男人说道。   男人一手托着酒杯,一手拿着手机。   灯光他的侧脸上,笑的揶揄,和江辞有三分像,不过比起满脸都是锐利的江辞柔和很多。   “你还不准备回家。”   他答非所问。   江辞脸色不变,伸手夺过男人的手中的手机,这次男人没有躲避,让他顺利拿走了。   “不回去。”   江辞垂眸,长长的手指摸着手机。   “不回去也行,”江洛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看他的眼神无奈又温柔,“我这次来是谈生意,不是专门来盯你的,怎么对我也满身都是刺。”   江辞抬起眼皮看了江洛一眼,无话可说。   江洛一到桐安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擅自闯入他家里,把他的手机藏起来,然后叫来一群朋友把睡梦中的自己硬拖出来。   现在坐在这里,就是他哥美其名曰,带你出来透透气。   那群朋友早已四散开来,各自玩闹,没人来打扰他和他哥。   说来也不算朋友,只是听说了他哥的到来,被长辈要求来打好关系的一群少爷们,现在看他俩都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自然不来自讨没趣。   江辞百无聊赖,打开手机,看到学习小组的消息提醒,点了进去。   戚画的自习邀请弹了出来,孤零零的。   江辞脑中闪过戚画思考问题的样子,自己不在那笨学生不得想破脑袋。   心念一动,在输入框中输了个好字准备发送。   去学校上自习可比在这玩有趣多了。   他哥突然凑了过来:“小辞,你还加了学习小组啊。”   江洛啧啧称奇,江辞虽然从小成绩好,但是耐心奇缺,别说学习小组了,单是好好上学就不错了。   江辞歪了歪屏幕,不想让他哥看到对话,但他哥丝毫不见外,还催促他又有一条新消息。   这次是戚画的私聊。   “能看到我的消息吗?”   戚画平常拘谨的很,基本不会给他私聊消息,他都没注意到自己一直绷住的嘴角有了勾起的趋势。   随后新的一句弹出来。   “我来找你了,你不要和其他人打起来啊。”   江辞眯了眯眼,一下子站了起来。   戚画...她在这?   同时WM001号发出滴滴声,在江辞眼前绕着飞了个大圈。   【延迟报告,检测到任务目标出现】   江辞冷冷瞟了它一眼,系统有些委屈,它刚才正传输文件,没来得及提醒嘛。   江洛见江辞突然站起来要下楼,眉毛扬起,一脸好奇。   那个给他弟弟发消息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能让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紧张成这样。   ...   林非在一楼打着桌球,刚才江辞一行人进来时他已经在里面了。   他平常最浑,家里让他去接一接上京市来的人他就当没看见,家里也不逼他,毕竟他们对林非心里有数,万一去了还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他家老爹最近正争取一个项目,好像家里筹备很久的样子,这次上京市来的人手握的资源很重要,如果能取得他们的支持,这个项目十成十的就成了。   于是在听说谈合作的人要来的消息后,家里对他看的很严,也不让他出去乱玩,就怕临门一脚出个意外,直到今天,确定了来人是江家的大少后,一群年龄相仿的富家子弟才被放了出来。   林非就是其中一个。   能有什么了不起,他啧啧嘴。   他从小被家里宠惯了,即使这次长辈再怎么和他强调上京市江大少的来头,林非心里都没个数,只觉得家里人反应太夸张,如果是他掌家,哪能这么奴颜媚骨的。   他向来好强,这几天被家人叨了许久江家的事情,多少有点郁闷,就在准备推动球杆时,林非听见一声熟悉的女声。   “非哥。”杨娜笑盈盈地看向林非。   林非猛地一球打歪,满桌的球散的不成章法。   这女人怎么又来缠他了。   杨娜不介意林非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攀谈起来,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配上过浓的妆容,美丽之余有些俗气。   此时,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林非停下手中球杆,直直看过去。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裙,原本保守老气的裙子因为领口解开,露出的一小块白皙的胸脯,腰部的抽绳被拉到最紧,系着小小蝴蝶结的纤细腰部衬托得胸部更加可观,凹凸的腰臀线也顺着贴身的布料可窥见一番。   未施粉黛的五官十分干净,眼角一颗红痣,红润的嘴唇,微乱的发丝贴在脖颈,让这张清纯的脸蛋散发出丝丝媚态。   不仅林非,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多看了少女一眼。   戚画不自在极了,因为窘迫白皙的皮肤蒙上一层薄红,周围一群男人虎视眈眈。   江辞一下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作者有话说:   戚画解开扣子美滋滋:这很御姐   江辞给她系上:这是傻兔子进狼窝   ---   我总忍不住想写谈恋爱的剧情5555 第27章 拯救呆学渣(14)   戚画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在一众人里游走。   林非见她面色懵懂,心底有些玩味。   这女生独自一人来这,没有同伴,行为又局促,显然不熟悉这种场所,林非起了逗弄的心思,凑了过去,试图抓住少女的手腕。   戚画避开他的动作,往后一靠,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躲避姿态。   林非只感觉手上滑过一道凉软,原本想要擒住的细瘦手腕连同它的主人就离开原地。   哟,欲情故纵。   想到前不久同样在这被他“英雄救美”的女生,林非上下扫视,心里暗自对比,指尖还留有刚才滑腻的触感,让他心头痒痒的。   周心媛长相更偏活泼俏皮,但论起干净清丽,还是戚画更胜,她的瞳色淡,发色深,衬托的白皙的小脸仿佛透明一般。   戚画认出了面前的男生,眉头蹙了起来,林俊恺害怕颤抖的神情立刻浮现在她眼前...这不就是那个超级人渣吗,戚画小步地再往后靠了靠。   这衣冠禽兽...不会突然暴起打人吧。   “戚画。”   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藏着一点沙哑,戚画周身竖起来的防线突然松懈下来,是江辞的声音。   戚画脸侧一阵挠痒,被足足高了她二十多公分江辞半拥入怀。   “学生穿衣守则...服装应该平整洁净,扣子齐全。”江辞语气自然平稳的像教导处的德育主任,一面说着一面从后方把戚画解开的扣子扣上。   “哦...”   戚画一动不动,帮她扣上扣子的手骨节修长,小臂线条也优美的紧。   没多久江辞已经给她系好扣子,挨着她站到了身侧。   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周围人也哑口看了半分钟。   认得出江辞的人惊讶于这个半年前来到桐安市,从不对讨好者假以辞色,拒绝了不知多少千金橄榄枝的江家二少竟然对一个不知来头的女孩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占有欲,这不科学,难道她是上京市哪家的大小姐?   而认不出江辞的人见这乖张桀骜的男生和一看就是误入此地的女生之间暗流涌动,弥漫着一种旁人不好插嘴的氛围,也彼此沉默了。   林非不认识江辞,但不属于后者。   刚才一群人乌泱泱的进来,他没见着江家兄弟的正脸,自然认不出面前这个少年就是他家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得罪的对象。   眼前这小子完全无视他还对他的“猎物”出手,他十分不爽,   戚画没心思想刚才江辞扣扣子的举动,她只见江辞一人,身边并没有一群不好惹的混混,心里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下三分。   她倒是不怕林非,毕竟对方只有一个人,以江辞的战斗力,还是比较安全的,只欣喜的同江辞小声道:“带你来的那些人不在呀,快和我出去吧。”   江辞低着头,可以看到几缕碎发贴在戚画开合的唇边,手指动了动,想伸手去拨开,最后又没出手。   他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了...这个呆子,以为我被人欺负了?   一旁被两人不约而同无视的林非捏了捏拳头。   注意到这,呆在林非身旁的杨娜上前扯住林非,她可认得江辞呢,多年相处她十分熟悉林非暴躁易怒的性格,表情不算好,涂了闪片的眼睛朝林非挤弄着:“欸,非哥,今天江家大少也在这呢,闹起来不好的。”   林非没听进去,一把甩开杨娜的手。   他一方面觉得戚画不给面子,一方面不得不承认从外表来说,自己输给了对面这个男生。   从小到大他林大少哪输过人,还被这样无视放置,一周来一直被家里人管着积压了不少情绪,搭配上这次小小地吃瘪...林非心火蹭地一下冒起来。   甩开杨娜的力道十分不知轻重,没防备的女生被甩力推的往后磕到了台球桌缘。   下一秒,他的拳头就朝江辞挥去——   江辞余光刮了林非一眼,一个后退,灵巧的避开了那对着脸来劲道不小的拳风,脚下一勾,朝林非下盘踢去。   林非挥拳时用的全力,重心都上半身,他平日里打架都是靠着一帮小弟出手,对上单人,别人大多介意他家背景,选择回避,导致他对自己的武力有些错误的认知。   说不上是弱鸡,但对上从小学习散打,天生力气又格外大的江辞来说,这一拳像过家家一般。   江辞手都没动,一脚踹向他不稳的小腿胫骨,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轰然倒地,膝盖梆的一声双双着地,声响很大,整个房间的人都看了过来。   平日嚣张跋扈的林家少爷重重的跪在一对男女面前。   戚画见林非刚出手就被反制,以往肆意欺负弱小的恶霸活脱脱一个战五渣的形象,没忍住哧的一声笑出来。   在跪地声响后寂静的空间里非常明显。   江辞见林非怒张着眼睛,狠狠盯着自己和身边表情立刻变得正经憋住不笑的戚画,狼狈的脸上露出阴狠仇视的神色,又往他蜷着的肚子补了一脚。   比嚣张谁比的过他江辞啊。   他的力道极大,林非痛的跪都跪不住,整个人缩成一团,连脏话都骂不出来。   江辞没再看,拽着戚画走出门口。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   从较阴暗的室内到了阳光普照的室外,戚画深吸了一口气。   她带着江辞找到在小区外树后躲着的林俊恺。   不等江辞发问,等得焦急的林俊恺便劈里啪啦连珠炮般解释了一通他和戚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而从接到消息后一直提心吊胆的戚画终于收了神,开始有心情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说起来,为什么自己进去后见到的江辞一个人行动自如,完全一幅主场的样子,而且周围好些人完全是一幅避让畏惧的姿态...当然,自己脑补的江辞被一群混混围着被勒.索的场景也完全没有出现。   见听着解说脸色越来越沉的江辞,戚画咬咬下唇。   呃...该不会是搞错了什么吧。   ...   江辞最初听林俊恺说他看到自己被一群人推搡着去别墅开始担心还觉得有些好笑,但听到他一出事就喊了戚画,戚画还十分钟内就赶了过来,表情就有些不好了,一直讲到刚才戚画见杨娜进去,也搞了搞“造型”跟着进去时,江辞已经满脸写着阴沉二字。   “所以...你叫来戚画,是觉得她打架很厉害吗?”   林俊恺被问的一愣,这样一想,他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很不妥...就算他对江辞的身手很有信心,但如果真是遇上了找茬的,他叫上戚画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变成江辞的负担。   毕竟无所顾忌的开打和要护着一个人开打是完全不同的难度。   林俊恺有些无措地看向江辞,他刚才一脑热也没考虑别的,就直接给戚画发消息,毕竟在他认知里,江辞和戚画的关系最好。   见林俊恺一脸慌张的模样,江辞有些烦躁的偏头,手掌捏着自己后颈:“我不是怪你。”   他清楚自己在烦躁什么。   他平时都不会去想的那个场景。   平常穿衣服整整齐齐,靠近都有洗衣粉香味的干净少女,出现在巷尾,满身秽物、衣不蔽体。   最后她的样子,细瘦的手腕上有好多割开又长好的肉条,最后一道撕裂,绽开的红色肉块,血流满了床铺。   那手腕多脆弱啊,都不够他一手握的。   当下江辞一阵恍然,如果不是那个玩笑一般的系统降临,那自己身边这个笨到一听到自己遇到危险,马上就赶来“救”自己的少女,未来面临的就是那样凄惨的结局。   今天她突然出现在那种场所,甚至撞上林非骚扰,虽然还不至于发展成那段记忆里最后的惨状,但这种不受控制的展开,他就...   “江辞...”   有人轻轻扯了他的衣角。   戚画望着他,她的瞳色很浅,像澄澈的琉璃。   江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语气平和许多,只是眼神依旧沉着。   “没事,刚才想到了一些别的事,”   他不爱解释,但看到戚画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开口道,“...照片里我旁边的人是我哥,他今天来桐安市谈生意,硬把我拉来外面放风,不是被找麻烦。”   所以说整个一大乌龙。   ...   说开了后,江辞再次和林俊恺表示他没生气,瘦小的男生才不舍地同两人分开,他朋友已经打电话来催了,本来他们约好买完书去学校换着读,因为江辞这事,迟到挺久了。   树下只剩两人。   戚画对他人心情很敏感,知道江辞心情还是不好,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玩乐,加上刚才江辞对林俊恺的话,她更愧疚了,自己多管闲事还让江辞担心,导致别人被说,明明硬要去找人的是自己。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戚画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想着刚才江辞说的话,他今天本来是要陪家人的,“...你哥哥是不是还在店里,要不要回去呀?”   “你和我回?”   戚画头摇的像拨浪鼓,她就算了。   又想起了兴许还蜷在地上的林非,她试探开口:“要么,你也别回去了,和你哥哥说声,不知道刚才那个男生会不会找你麻烦...”   “...”   “你突然拉我出来,又不肯让我回去...”江辞看向戚画,话说得缓慢,“...所以你想怎么办啊。”   戚画被问得窘迫,正好江辞的影子打在她身上,脑子卡壳了一般,   “要么...”   “我来陪你玩吧?”   作者有话说:   戚画:别玩他们玩我吧(? 第28章 拯救呆学渣(15)   戚家现在乱成一团。   乔林竹坐在客厅沙发,身上系着的围裙还没有脱,洗菜时沾了不少水,滴到瓷砖地面,聚成了小小一洼水滩。   不顾戚仁锦难看的脸色,戚画出门后不多时乔林竹就给她打了几通电话,但没人接。   被女儿和妻子先后逆反的戚仁锦气的把自己关进房间。   乔林竹右手揉着太阳穴,一根筋突突直跳。   整个客厅,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一阵浓烈的疲惫席卷了她,收拾的精致干练的脸庞憔悴许多,平时不显的年龄感一下子上来了。   女儿刚初中时她就当上了护士长,丈夫也升了职,夫妻二人同时忙了起来,加上家里又来了个“新成员”,对女儿的关注比以前少了很多。   还记得女儿小学的时候,他们一家是多么幸福。   戚画那会成绩好,老师都特别喜欢认真又文静的小姑娘,每次自己和丈夫开完家长会都乐呵呵的。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到前几天早晨,她对女儿的训斥,乔林竹心就揪得更紧,那天夜班,一名实习护士出了错,大半夜的,病人家属闹的一层楼都不安宁,她作为管理者硬着头皮和两方拉扯,下班时疲惫又烦躁。   刚回家,连口热饭都没吃,女儿的成绩就把她气饱了,没多想劈头盖脸地说了女儿一顿。   其实她明白孩子需要的是鼓励不是斥责,那些冷厉的话,不能让孩子进步,只能让对方受伤,况且,她一直清楚戚画从来都是个努力的孩子...   她只是,习惯了把自己的脾气洒在孩子身上...   她家女儿从小都乖,被家人责备了,只会默默忍受,就算是遇到那么不好的事情,也一直没有说出来的机会,直到今天...   乔林竹还带着潮气的手指紧了紧,在自己腿上都留了个掐痕。   自己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她忍不住想起许多事,想起她不停否定戚画,想起她为了家里面子,总是更多的照顾周心媛。   那一桩桩她有意为之的偏心,经年累月,变成一柄柄刀子,扎在被忽视的人身上。   而她疼爱的外甥女...那个瞧见屋内发生的事情却停留在门外的小小的背影。   乔林竹心底凉的彻底,不论周心媛当年是懂还是不懂,是故意还是偶然,自己都不愿再为她找理由。   乔林竹握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上面几个拨出未接的电话,只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很多...   ...   嘭的一声,戚仁锦从主卧内出来。   见妻子没在厨房料理食材而是坐在沙发上发怔,嘎着嗓子:“还坐那发呆,到底做不做饭了,人一会都要到了。”   他刚接到外甥的电话,说是再半小时就到。   乔林竹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   “你现在还想请客!?”   “怎么不请,都提前多久说好了!”戚仁锦面露烦躁。   不知道半小时还够不够时间弄,本来戚画也该搭把手的。   想到甩了一通脸色跑出家门的女儿,戚仁锦的语气更冲了,“难道你也学那丫头片子,要耍脾气给我看?”   乔林竹一口气升上来堵在胸口。   他心里完全没有女儿吗?   同她结婚快二十年的男人发福的双腿插在地上,虚胖的脸黑着,嘴角下撇,人中拉的老长。   乔林竹喉间翻滚起阵阵酸涩。   脑子里的弦一下子断了。   她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扒拉出衣柜顶的行李箱,往里塞了常穿的衣服包包。   戚仁锦站在客厅还茫然着,不久后被湿漉漉的围裙糊了一脸。   “你要请就自己请!”   “我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了!”   丢完围裙,乔林竹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   戚画当然不知道自己妈妈也离家出走的事情。   她同江辞并肩走着,边走边找吃饭的地,这会刚十二点,好多餐馆都人满为患。   路上的景色既陌生又熟悉,她在这个城市待了十五年,很少往这个方向走。   戚画边走边想等会吃完饭一定要先去结账,而江辞转身拐进了路边一家门口贴了新品海报的面包店。   戚画盲目地跟着往里走,江辞扫视店内一圈,目的明确地拿了两个摆在柜台最显眼位置的面包。   面包是胡萝卜形状,等走到收银台,戚画这才注意到墙上的新品画报,图里的面包和江辞手上的一摸一样。   收银员微笑地看着面前两位学生。   女生清秀可人,正盯着价格牌旁的画报,眼尾一颗红痣点缀着浅浅的瞳色有种朦胧的美感;走在前面的男生五官仿佛冷玉雕刻而成,夸张的发色和疏离的神色满溢着非人的精致感。   现在校园情侣都这个水准了吗!?   收银员心里一面震惊,一面努力维持自己的职业素养,标准八齿笑:   “顾客您好,这个面包是我们店推出的新品,买了可以送您两个小礼品。”   说罢,从台下拿了两盒挂件出来,一盒是和面包一样的胡萝卜形状,一盒是小兔子形状。   胡萝卜和兔子差不多大,线条圆润,有些蔬菜的纹路,而小兔子张开双手,呈现拥抱的姿态,两款挂件都相当可爱,没有网上一搜一堆的廉价感,看得出店家有花心思。   “您可以要两种不一样的也可以单独选一款。”   江辞扫码付账,朝戚画示意:“你选。”   戚画眼睛扑闪,视线从海报上收了回来,认真研究两种可爱的挂件:“...要不一样的吧,谢谢。”   收银员将挂件和面包包装好递给江辞。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店。   江辞将面包塞给戚画,一只手拿着挂件:   “你要兔子还是萝卜?”   戚画双手接着面包纸袋,袋子里还透着刚出炉面包潮湿的热气:“欸,给我吗。”   “嗯。”   戚画捏着纸袋的双手紧了紧:“那我要萝卜吧!”   江辞将挂件从自粘袋里拿出。   刚才店员将两个挂件分开包装,现在凑一块看,兔子挂件张开的双手正好能把胡萝卜满满地抱在怀里。   戚画看着江辞一手一个挂件,两只手的距离逐渐靠近...最后手上的挂件完美的嵌在一起。   可爱的小白兔怀抱着红红的胡萝卜,非常可爱。   下一秒,胡萝卜“咕溜”一声落入了她的口袋。   她双手还拿着面包袋,江辞是直接塞到她裙子口袋里的。   裙子口袋开口不小,放进去的小萝卜挂件隔着薄薄的布料戳了一下她的大腿,戚画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见戚画反应,江辞勾了勾嘴角:“你怕痒啊。”   戚画囧:“有点...”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手上的白兔挂件,若有所思:“兔子估计也挺怕痒的,戳一戳就跑了。”   戚画眯了眯眼睛,像在回忆着什么:   “也不一定,我以前养的兔子被戳都老老实实的。”   她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那胖胖的小兔被戳时都一动不动的,活像尊兔雕,因为这副“稳重”的姿态,戚画给它起名庄庄,因为它总是一副庄严的样子。   江辞挑挑眉,看着戚画快乐地讲起她以前养的兔子,一时间觉得话中有话的自己不太纯洁。   她难道不觉得那只戳戳就跑的兔子是在说她吗。   ...   周心媛在房间里急的快冒烟。   她抓起一本从戚画那借来的本子用力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向地面。   想到刚才家里发生的事情,她不安感越来越强。   什么叫我可怜你。   戚画配这么说吗!   刚才自己上完厕所,还站在厨房外,就听到戚画突然翻起旧账。   她还以为戚画早忘了呢。   小时候周志文总带一些奇怪的碟片回家,大人不在就放,一些不知哪里来的印着许多花边故事的有色书刊也到处乱丢,周心媛虽然年龄比戚画还小一岁,但耳濡目染的,对那种事情已经知道了大概。   所以那次暑假,大热天的,周志文喊她烧开水,分明就是支开人的行为,她当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所以她拎着水壶回房间时,特意放轻了脚步。   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   她知道周志文的行为是不好的,但她就是迈不开进房门的腿,不是害怕,而是看着戚画因为害怕不停颤抖的身体,心里突然冒起了愉快的感觉。   她想起每次戚画一来,平常那些围着自己的同学都挤着来围观这个瓷人一般的小姐姐。   想到邻居嫂子见了她俩,总会说不腻味地夸戚画白净漂亮,不愧是城里孩子,不像心媛,还是个上蹿下跳的泥猴子。   想到戚画头上绑的漂亮的头绳,精致的小书包,美丽温柔的妈妈,上过大学有文化的爸爸。   压了好久不知哪来的气在此刻尽数涌出。   谁让你一来,大家就只夸你围着你转,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活该!   她看见周志文的手伸向戚画穿着白袜子的小腿。   脑中闪过那些自己看得面红耳燥刊物的画面,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自己不去阻止,这个长得比自己漂亮,玩具比自己多的姐姐是不是就要变“肮脏”了。   小小的周心媛心提到嗓子眼,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后方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做贼心虚,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直直落在地上,摔的稀巴烂。   ...   后来,她一直担心戚画告状。   结果一直到她入住戚家,戚父戚母都没有表现过知情的迹象。   这让周心媛完全安心了,想来是戚画对这事没印象了,或者是胆子小,不敢说。   没想到她是一直憋着就等今天呢!   周心媛狠狠咬住下唇,自己竟然被戚画反将一军。   刚才戚仁锦进了主卧,乔林竹还愣在原地,她本来想说些什么挽救下这个局面,结果话没说出口就被对方幽暗的眼神吞没。   这个平日里对自己眉眼弯弯、体贴无比的舅妈如今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冰冷的质疑、疏离和排斥,就是没有往日的温柔。   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退回自己房间,不留在客厅呼吸窒息的空气。   ...   只是没想到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戚仁锦和乔林竹的声音。   周心媛贴着门听了全程。   听见乔林竹破门而出她终于松了口气。   这下她不用马上直面乔林竹的质疑了。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自己还得住戚家很长一段时间呢...得做点什么。   乔林竹已经不能指望了,她脑子飞快地转动,想到客厅里那位分不清状况还执意要招待周志文的男人,心底冒出了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读者给我的收藏和评论,本来以为过去两年会没人看的,但竟然还有小天使愿意追更,感动!   每一条评论我都记在心里,好几次发文没多久就看到你们的新鲜评论,让我深受鼓舞TUT   还有读者注意到我的生日,超级意外的,再次谢谢你的生日祝福~   另外谢谢有“大jj的漂亮小姐姐”给的地雷!非常开心! 第29章 拯救呆学渣(16)   她稳住心神,扭开了门。   对着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门口的戚仁锦,语气柔弱道:“舅舅...”   戚仁锦这下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一个人。   “心媛你...唉,让你看我们这样闹真是丢人!不知道她们母女抽了什么疯。”   周心媛见戚仁锦对自己压下火气,语气平和,心下暗喜.   果然舅舅还相信自己。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围裙,拿起剥好的一盆菜。   “剩下的我来做吧...舅妈和戚画姐走了,我一个人做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戚仁锦一直被倒着捋的毛总算被顺了一次,心下舒坦,看着周心媛目光都柔和许多。   还是这个最像自己的外甥女懂事。   他摆摆手,“不用做了,等你哥哥来,我带你们出去吃。”   周心媛左右顾盼,一幅有话想说的样子,戚仁锦见她迟迟不动,奇怪道:“怎么了?快去换衣服,一会接到你哥直接去饭店。”   周心媛目光躲闪。   “没事...”   “你这孩子,哪像没事啊!”   周心媛一幅难以启齿的姿态,戚仁锦更纳闷了,几番催促,她才终于开口。   “那次暑假,哥哥监督我们做作业,想着戚画姐平常喝的都是饮水机的水,怕家里蓄的山泉水她喝了会闹肚子,才让我去烧水的。”   “我烧水花了不少时间,回去的时候打的太满,才磨蹭了一些时间。”   她眼眶都红了,戚仁锦连忙拍了拍她的背,“慢慢说。”   “刚刚我听到戚画姐那么说哥哥,一下着急起来,心急之下就顶了戚画姐。”周心媛委屈地看向戚仁锦,“那时候我们才十岁呢,怎么会懂那些事呢,可能是戚画姐误会了什么吧。”   “哥哥这么体贴戚画姐,结果被误会成这样...”她抽泣了一声。   戚仁锦给周心媛抽了张纸巾,心里却对这过于详细的描述起了点疑心。   周心媛擦着眼睛,余光瞄了眼戚仁锦,见他皱着眉头思索着,继续抽噎地说道,“那次水太烫,我还留了个疤,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戚仁锦目光移过去,看到周心媛左手虎口处有一小块比肤色略深浮起的疤痕。   “如果万一,万一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戚画姐应该事发时就告诉你们了...怎么会要初中才说,更不用说拖到现在。”   说到这里,戚仁锦心里最后那点疑惑消除,完全信了周心媛的话。   是啊,真有这回事为什么当时不说呢。   对于那次去周家他没什么印象,听周心媛这么一说,戚仁锦自觉发现了真相。   真不知道戚画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会想出这种丢人的事。   况且她还是志文表妹,都是亲戚,怎么可能会对她下手。   虽然周志文不是戚仁秀生的,但于理该叫自己一声舅舅,相当得戚仁锦看重。   他和乔林竹结婚时赶上独生子女政策,生了戚画一个就没再生了。   没有男孩,这家哪立的住啊!   周志文可是周家和戚家下一代中唯一的男孩。   戚仁锦从小接受的都是生女孩绝户的思想,虽然平时没表现出来,但他对于乔林竹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的事情一直心怀怨怼。   而他选择性地忘记,在当年的情况下,乔林竹若生了二胎,他堪堪上手的第一份工作就能立马被撅了去。   直到现在这个念头还时不时溜出来,闹得他夜难安寝,也导致他和乔林竹的关系始终有一道不浅的隔阂。   ...   难道是不乐意请志文吃饭吗,不至于吧。   想不通理由的戚仁锦听见周心媛在一旁小声喃喃。   “戚画姐真的那么讨厌我们吗...”   戚仁锦眉心皱成一团,“你说什么?”   周心媛支支吾吾,神态像说小话被教导主任逮到一般,“戚画姐一直很不欢迎我们的。”   “...也许是瞧不起我和哥哥是乡下人...觉得我们毛病多,之前还有次向她要同班同学电话都不愿意给我。”   这下可戳到戚仁锦的底线了。   他自己家境不好,农村出身,读大学时没少被一些同学说闲话,现在自己女儿竟然变成这副眼高手低的狗眼看人低的德行,他愤怒极了。   “舅舅...你不要怪戚画姐,我来以后,你和舅妈对我好,她对我有些脾气是应该的。”   听听,戚画平常该对心媛有多差,才能让她讲出这种话。   对着一直“被欺压”的外甥女泪眼婆娑的脸,戚仁锦怒不可遏。   为了不和乡下亲戚来往,竟敢撒谎抹黑他人。   他心中大怒。   这种女儿,不要也罢!   ...   寻觅半小时,戚画和江辞总算坐到一家菜馆里。   餐厅座位布置的错落有致,他们被安排到靠里的对座。   玻璃板下压着点餐的二维码,戚画手快扫了,将显示着电子菜单的手机递给江辞。   “你先点。”   他没接,戚画又将手机往他那送了送,江辞才伸手。   接过手机时,少年修长的手指像羽毛一般,短暂的拂过戚画的指背。   戚画被拂的心痒痒。   这部手机用了很多年,多少有些显旧,但边缘和屏幕干净无裂痕,看得出主人用的很珍惜。   江辞戳着屏幕,手机拖了两秒才给他反馈,他较上劲多戳了几下。   戚画观察他,见手指点的那么猛烈,想到上次打包回家的数个外包盒,张了张嘴,最后又合上。   脑中仔细盘算手机钱包里还剩多少钱。   养不起啊...   她有些忧愁。   自己暗恋对象太能点菜了怎么办。   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连带震动,动静巨大无比,活像在江辞手里蹦迪。   江辞瞧见弹窗上妈妈二字,将屏幕朝着戚画。   戚画愣了一下,马上摇头。   旁边已经有顾客被吵的朝他们看过来,送来些不太友好的眼神。   戚画伸手按了红色的挂断键。   一切都安静了。   江辞眉毛一挑。   行啊,原来这只呆头兔有点脾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和家里闹开了。   “吵架了?”   戚画闷闷地点头,“嗯。”   “点菜。”   见江辞继续瞧着不过五寸大小的屏幕,戚画松了口气。   此时手机震了一下,上方悬浮窗跳出绿色的消息框。   【妈妈:画画,晚上来东益花园那边和妈妈谈一谈吧,妈妈知道错了,在外面吃点好的,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妈妈很担心你[微笑]】   【妈妈:给宝贝[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看到红包,江辞不知想了什么,点西湖醋鱼的手停了下来,怕手机崩溃,按五秒一个的速度将前面点的荷叶粉蒸肉、龙井虾仁、蜜汁火方都给删了。   “点好了。”   戚画抱着大破费的心理,却发现结算栏只有三样。   一点开,三份米饭,合计六元。   戚画讶异,朝江辞看过去,只见对方掌心撑着下巴,口气懒懒的,“不用感谢,帮和家里吵架的小同学省点钱。”   随后手机又是一震。   【妈妈:记得吃午饭,不要饿肚子】   戚画这才拉下通知栏,看到了乔林竹发来的三连消息。   她有些囧,江辞该是都看到了吧。   顿了一会,没收红包,给乔林竹回了个我在吃饭了的消息,对方秒回,吃了就好。   刚才在家里一顿爆发,她以为事情会像往常一样,父母都站在周心媛那边,自己则被钉在家里的耻辱柱上。   结果乔林竹帮她挡住了戚仁锦的巴掌。   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心疼和愧疚。   她愿意谈谈。   况且实际一点,她明天还要去上课,晚上怎么也得回家。   东益花园是她家另一套房子,外公外婆给买的,算是她妈妈的婚前财产,毛坯两居室,不大,地段还不错,不过和戚家在两个方向,前段时间简单装修了,之前听妈妈说是打算租出去,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租客。   不知道妈妈怎么会让她去那,不过比起回有周心媛的家,这个提议不坏。   ...戚画神游。   这次顶撞父母擅自跑出来已经是她做过最叛逆的事情了,至于离家出走夜不归宿...她还没这个胆。   这些...江辞应该都敢吧。   戚画眼中敢于离家出走夜不归宿的男生保持着托住下巴的姿势,神情放松,有点慵懒,给人凉薄感觉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弄得她的心扑通扑通,   “东益花园...”   “嗯?”   “离我家不远。”   戚画疑惑。   所以呢?   江辞正起身子,“没谈妥的话,可以来我家,”   戚画眨巴眼睛。   这种邀请,真的可以有吗。   是不是有点超过了。   少年略微沙哑的声音继续道,   “请你吃楼下烧烤。”   “...”   戚画:说话请不要大喘气!   ...   被江辞小小作弄了一下,戚画收起了胡思乱想。   她手上没停,点了几个菜,合着江辞的三碗米饭提交了上去。   江辞这种拐着弯的体贴让她特别受用。   “会好好谈的...”   “谢谢你啦。”   她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柔顺的耷着。   江辞没有意外。   戚画这种乖孩子,能和家里闹得跑出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最后还是会回去的,逆来顺受的维持之前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然后他听到戚画温吞的声线,“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想法,好好聊过以后,不管是什么结果,他们不开心也罢,我都爽快了。”   江辞愣了一下。   一些压在记忆深处的碎片被翻出。   幼小的他仰视着父亲。高大的男人半张脸模糊在黑暗里,他开口,却发不出声音,直到男人全身都融进黑暗里,他也没说出一句话。   他审视着戚画,一张惹人怜的脸,身板瘦瘦小小的,但这柔弱的外表下生长了一颗强大的心脏也说不定。   不是每个人都有向伤害过自己的人剖露内心的勇气的。   江辞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至少他就不是。   作者有话说:   因为经验不足,第一个故事结束的有些仓促,很多该表达的都没写出来,所以第二个故事节奏慢了一些,大概还有七八章结束。   ps:这周五1月14日入V啦,当天会两更~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第30章 拯救呆学渣(17)   乔林竹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深深喘了几口气, 用手拂了一下黏在额角的头发。   混乱无序的梦境如退潮的水,哗啦啦地向后流去,几息之间, 梦的内容已经模糊。   只隐约记得梦里有女儿, 而自己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和梦里带着血的女儿一起消失,一半一直在哭泣。   即使醒来,那份心悸也不曾消失。   她缓了一会,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未到她该起床的时间。   但她还是下了床, 换好衣服进了厨房。   厨房台面很空荡,没放几瓶调味料,连碗盘都只有两三个, 空空荡荡的。   连接着半开放式厨房的客厅好一些,两本练习册放在茶几上,鞋柜旁也放了两双鞋,一双是平底的女式黑皮鞋, 一双是简单的白色球鞋, 多少有了点生活气息。   一个月前, 她搬到了这里。   那一天她拎着行李离开家, 一方面是受不了戚仁锦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派,另一方面...是这些时不时惊扰她的梦境, 潜意识里的声音催促着她不断地想要逃离。   这噩梦大概一个半月前开始。   不过也是奇怪, 自从搬到这里, 梦魇的次数明显少了...   另一个卧室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 见到坐在餐桌旁的乔林竹, 少女的声音揉着沙哑,惺忪的睡眼和凌乱的碎发显示她刚从床上挣扎起来,“妈妈,你起的好早呀,今天不是调休吗。”   乔林竹浮动不安的心突然落了下来,对戚画笑了笑,   “做了个噩梦,醒来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你热了下早饭,”她指指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和奶黄包,“快来吃吧。”   “好!马上来。”   戚画对着乔林竹弯了弯眼睛,小巧的嘴巴勾起弧度,洁白的牙齿像小贝壳似的,她步子轻快地去了盥洗室,里面传来洗漱的声音。   乔林竹伸手摸了摸装着牛奶的瓷碗,感到不太烫才收回了手。   那次谈心算是顺利,她姿态摆的很低,没有恳求女儿的原谅,只说之后会好好正视女儿,不会将其他情绪带回家,也不会无谓地要求孩子和其他人比较。   她记得那天戚画漂亮的眼睛看了她很久,目光幽深,很平和,但没有任何期待。   是她自己造成的。   往后时间还长,她需要自己去挽回这份已经失去的信赖。   谈完后她联系了丈夫,本想晚上带着女儿回家的,结果刚到到家门,戚仁锦又开始了他往日常做的言语羞辱,一昧地指责。   从当事人中剥离开来,她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莫名其妙。   见丈夫还是一脸自以为是的大家长样,乔林竹冷着脸拉着女儿收拾了校服和课本,当晚直接搬来了东益。   她原本担心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激。   结果来到这里后,女儿肉眼可见开朗了许多,母女间的相处从最开始的沉闷变成了现在的有说有笑。   而且她自己也轻松不少,本来下班后得照顾一家四口的起居,现在只用照看女儿一人,有心留意,乔林竹才更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女儿有多省心。   她以前总认为戚画年纪小,需要照顾,花钱也大手大脚,是以总不放心她,转而更信赖活泼外向的外甥女。   想到周心媛,乔林竹秀美的脸露出明显的厌恶。   她的这些误解,大多是由这位亲外甥女间接灌输的,脱离了那个环境,乔林竹重新认识了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贴心外甥女,那以往看似不经意的言行,处处透着歹毒和心机。   对比自己这个知足常乐的女儿,乔林竹担忧不已。   更加坚定了要隔离开戚画和周心媛的决心。   ...   戚画这个月过得滋润极了。   回家后没有和她勾心斗角的周心媛,也没有冷言冷语的父亲,妈妈开始转变心态,愿意倾听她的想法了。   除了上学要比以前多走五分钟外,其他的都是好事。   甚至,她还能继续学画画了。   上周,她做完作业偷偷画画被乔林竹看到,预想中的训斥没有来。   不仅如此,到了周末,乔林竹带她去了桐安市立美术馆逛了一遭,问了她对画画的想法,第二天又领着她去见了一位阿姨,据说是老同学引荐的,从事艺术教育。   那位打扮精致的女士建议戚画可以尝试走美术生的路。   乔林竹问她想不想试一试。   戚画心跳的很快,立刻答应了。   当天乔林竹就带她去报了班,目前一周去上半天的课。   这份曾经被否定的爱好,是她这三年最遗憾的事情,现在就这么轻易地延续了。   而且妈妈还特意对自己说放心学,她会全力支持。   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从亲人那里获得如此巨大的安心感。   ...   “傻笑什么呢。”   江辞背着运动挎包走了过来。   其实戚画没有笑得多开,只是整个人散发的气场铺满了快乐因子,暖乎乎的空气把江辞眉梢的冷意消融不少。   “你来啦。”   戚画靠在小区门口,见到江辞来了,小跑到他身边。   东益花园和江辞住所顺路,只是江辞住的更远一些,所以从戚画搬到这里后,两人放学便自然而然地一起走了。   隔天早晨,戚画怀着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提前在小区门口等着,果然顺利地等到江辞慢悠悠的出现,从那以后,两人上学也一道了。   ...   WM001号停在江辞肩膀,义正言辞,   【你们宿主为什么都爱和拯救对象谈恋爱!】   江辞斜睨了它一眼,   “你可别污蔑我们纯洁的暧昧关系。”   同时,他捏了捏少女后颈的碎发,戚画感受到小小的扯力,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辞,小声嘟囔了句,   “坏心眼。”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WM001号用翅膀用力地拍打江辞的包带【再这样虐待统,我就不开放商城给你了!】   江辞心情不错,不打算惹毛系统,便顺着它提起的话题。   “说起来,你们产品是挺好用的。”   WM001号一下就顺毛了,得意道【那是肯定的!宿主下次还可以试试其他款的哦!】   江辞像是弹肩上的灰尘,朝肩膀弹了一指头,“倒也不必。”   被弹了一下的WM001号头顶冒了几个句号。   无视了飞去戚画头顶的WM001号。   江辞刻意压慢了走路的速度,和戚画并行。   一路上,戚画同他说起最近的日常,因为之前和妈妈吵架被江辞看到,在他面前提起家里的事她也没有负担。江辞听着,再次觉得自己买的那个仅售20积分的道具梦魇着实有效。   但也分人。   例如有良心的乔林竹经过噩梦暗示后意识到要珍惜女儿,而那个是非不分的戚仁锦就还是老样子。   不过他没想到乔林竹会硬气地带着戚画直接搬出来。   但回头想想,也合理,记忆里戚画死后,没几年精神出问题的乔林竹也跟着去了,不像戚仁锦和周家人,这位母亲,对女儿是疼爱的。   只是人活着的时候,这份爱没有用对。   ...   江辞和戚画两人又又又一起走进校门。   不少同学偷看他们。   一道不善的目光夹在其中。   周心媛从另一方向随着人群涌入学校,看到江辞伸手扯住要被人群挤走的戚画的书包,不甘地捏紧了手机。   她才不羡慕呢。   像是配合她的心理,手里的机子适时地弹出清脆的提醒声,看到消息框,她郁郁的脸挂上得意的笑容。   发件人是林非。   对方邀请她晚上去Lounge玩。   过了五分钟她才回复应许。   这一个月,她和林非的关系突飞猛进,在乔林竹带着戚画走掉的那天下午,她终于向加了自己联系方式却失联了一周的林非发出了约饭的邀请。   理由也好找,只说想感谢林非上次帮助了她。   对方答应的很爽快,不过约的时间是一周后,本来周心媛对这颇长的时间抱有疑惑,但见了林非后,对方对她感兴趣的表现又让她安下心来。   这一个月以来,从最初的感谢饭到最近的游玩邀请,看林非对自己越陷越深,周心媛心思活络起来。   她看到了希望,一个脱离自己原生家庭的希望。   进了教室,没有同学搭理她,但周心媛一点也不介意,坐在座位上和林非互传着简讯。   上课开始了,她摊在座位上的书本干干净净,没有一句笔记。   她的思绪早就飞到晚上,手也放在桌洞里,时不时偷偷看两眼手机有没回信。   讲台上的陈桉眼镜下的小眼睛眯了眯。   在一众学生中点了周心媛回答问题。   按理来说,周心媛这种年级前百的同学回答起来应该轻轻松松,但她却磕磕巴巴地半句思路都没说出来。   陈桉走近她的桌面一看,好家伙,摊在桌面的书科目都不对。   半个学期就要过去了,期中考也就在这周,这学生不应该啊,作为负责任的班主任,陈桉沉下脸,语气严厉,   “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一次被老师用这种态度叫去办公室的周心媛原本还有些羞窘,但想起林非后,不由得又摆出一脸高傲的姿态。   好好学习能值几个钱,如果她嫁进林家,零花钱是这破书呆老师工资的几十倍还多。   陈桉和周遭一圈同学看着她神色的变化,只觉这女生中邪了似的,怪里怪气的。   ...   夜色渐深。   Lounge里。   杨娜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卷曲的发丝撩到肩膀后。   林非在她旁边对着手机打字,她凑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周心媛的头像。   对话框里周心媛对林非发了句“我没去过这种地方,你可以来接我吗。”后面缀上一张大眼睛宝宝的表情。   她掩着嘴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倒是林非,把手机朝杨娜的角度歪了歪,让她能更清楚的看到对话内容。   “你看这女的,装都装不住了。”   他笑的恶劣,杨娜也跟着笑。   笑完,杨娜假装嗔怪地靠着林非的肩膀,“非哥,你这样我要吃醋的。”   林非没有推开她。   “吃谁的醋也犯不着吃她的啊。”林非眼底闪着不屑,给周心媛回了句在学校等着,我去接你。   杨娜语气有些委屈,“谁让非哥最近都只顾着她了...”   林非:“得得得,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这女的是上次那瘪犊子女朋友的姐姐。”   杨娜没有不依不饶,掠过了这个话题,直到林非离开卡座,她没有下坠的嘴角依然显示了她的好心情。   周心媛,希望你的美梦做的长一些,更长一些...   这样,醒来时,才会痛的彻底。   作者有话说:   江辞和系统的日常   江辞:戚画什么时候向我告白啊。   WM001号【...】 第31章 拯救呆学渣(18)   戚家门口站着一名三四十岁样貌的女性。   她身材丰满, 面容姣好,可惜一双眼里都是市侩,毫无气质可言。   已近年末, 天气渐冷, 大家都换上了厚实的冬装。   周心媛爬着楼梯,盯着手机屏幕上打着字,上楼梯的速度时快时慢。   这是她和林非交往的第二个月,最近林非对她有些冷淡,弄得她心神不宁的。   直到楼梯拐弯时,她才注意到家门的有个人, 看清脸庞后她慌了神,匆忙把手机锁屏,塞进了自己口袋。   “妈, 你怎么来了。”   戚仁秀扬着眉毛看向自己的女儿,“不欢迎我来?”   她的声音既大声又尖锐,周心媛隐晦地撇了撇嘴。   “怎么会呢,只是有些突然, 妈妈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和舅舅说声呀。”周心媛快速爬了最后几阶楼梯, 帮戚仁秀开了门, 两人一起进了屋内。   戚仁秀将她的挎包放在沙发上, 一手脱着鞋子,“你舅舅家我爱来就来, 还用说么。”   脱完鞋, 她就毫不顾忌地进了主卧, 往里巡视一圈, 里面一团乱, 只有男人的物品。   “乔林竹还没回来?”   戚仁秀的眉毛皱的老高, 原来乔林竹真的同戚仁锦分居了。   那小娘皮母女没有一个省心的,哪有女人结了婚还闹这种事情,说出去得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的。   戚仁锦和乔林竹发工资的时间都在月中,往常一发工资,两人的工资都会匀一份给戚仁秀,美其名曰借给周家老爷子看病用,这么多年,有借无还。   近几年更甚,周家老底已经被两口子折腾完,戚仁锦一颗爱姐之心泛滥,合着妻子的钱一起供养戚仁秀一家。   戚仁秀心里盘算着,这几个月少了乔林竹那一份钱,自己的日子都过得抠搜了不少,不由得同一旁杵着的女儿数落起这个让她缺钱的“罪魁祸首”。   ...   老式居民楼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这些数落一声没落地落入门外的乔林竹耳里。   她本来是想过来取冬天大衣的,没想到意外听见一通批判。   知道了周志文的事后,乔林竹对周家意见很大,和丈夫关系降至冰点,自然不可能给大姑姐拨钱。   虽然护士长的待遇不错,但考虑到戚画未来学画的本金,那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前不久她抽空合计了结婚以来借给周家的账目,结果像桶凉水浇在她头上,冻得她措手不及。   天知道这几年给的钱,有几分用到了病重的老人身上,有几分是被戚仁秀夫妻败光了。   自己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她冷笑一声,推开了门,   “是谁这么大声说我呢。”   戚仁秀一惊,扭头就看见面无表情的乔林竹。   往日她仗着戚仁锦长姐的身份,对乔林竹很是拿乔,从没被这个性子软和的弟媳顶撞过。   没习惯被这么对待,又惯性地拿出以往那股鼻子看人的劲儿,“哟,弟妹,总算舍得回家了?”   乔林竹神色如常,但一个正眼都没留给对方,“我回的自己房子,不比大姑姐你,爱往别人的地盘跑。”   “你!”   乔林竹不顾戚仁秀在客厅跳脚,进了主卧收拾起最后几件冬装。   这两个月她回来拿过不少次东西,一些不方便带走的也被她放进戚画的房间锁了起来。   最初,乔林竹回来拿更多的行李,一副带着戚画在外过了的势头,戚仁锦也曾极力反对过。   可是当她提出如果还想让她和女儿回家,戚仁锦就必须和周家划清界限的要求后,这个中年男人脸色黑如锅底,却再没提让她娘俩回家的事。   这一刻乔林竹才正视了自己和女儿在丈夫心里的位置。   无论和这种男人过几年,他的心都捂不热的。   ...   戚仁秀看着乔林竹那副淡漠的神色,心里一阵火烧挠痒。   但考虑到自家弟弟还没把乔林竹名下的房子弄到手,才忍住了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只是她不知,乔林竹和戚仁锦已经处于分居单过,只差没离婚了的状态。   自从乔林竹和她弟弟结婚,她就一直眼馋乔林竹名下的两套房子,一套是老居民楼无电梯的四房两厅,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这套;另一套是东益花园的两室一厅,配套比较新,离桐安市商圈近,很好出租。   十几年前,乔林竹和戚仁锦新婚燕尔,戚仁秀就多次暗示戚仁锦想办法把产权弄过来。   所幸乔林竹大事上拿捏的清楚,戚家人几次三番暗示她都没有松口,且乔家二老为他们独女多长了心眼,在乔林竹出嫁时找了律师和公证人立了一份协议,明确划定两套房子属于女方婚前财产,不管他们是结婚还是离婚,产权都不会落到乔林竹以外的人手上。   老两口本以为小夫妻住房无忧,且二人薪资都不低,婚后应该很快能买个属于自己的小家,这两套房作出租用,结果这么多年下来,便宜女婿大部分收入都投给了他大姐家,别说买房了,平日家里吃穿用度还靠着乔林竹的工资撑着。   回想起过去戚家姐弟分□□白脸明里暗里的试探,乔林竹生出一股倦意。   这么多年无底线地付出,竟是养活了一家豺狼虎豹。   原本还存有的一丝犹豫消散的一干二净。   “让你女儿早点收拾东西搬出去,年后这套房子我要租出去。”乔林竹拉着装满冬衣的行李箱站在门口道。   戚仁秀大惊,那肥润的脸颊都耷拉下来,“什么!?”   周心媛也被吓了一跳,她最近注意力都放在和林非的拉扯上,完全没留意舅舅家的情况。   舅妈同不同舅舅在一起她无所谓,但闹得她没房子住可是另一回事了!   这对母女还未从惊慌中找回神,乔林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们视线中。   ...   还坐在办公室的戚仁锦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刚接开就是吵嚷的声音,戚仁秀标志性的尖利嗓音像刺刀一般穿过电话线割进接听者耳朵。   他废了好大劲才从这只顾发泄的无序声音里找出有效信息。   只是弄清的那瞬间,他整个人是懵逼的。   怎么一转眼,住的房子就要没了?   ...   杨娜最近心情又不好了。   能让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林非。   当初林非被江二少踹的一分脸面都没留的那天,是她搀着林非去了医院。   看林非疼的冷汗直流的样子,急诊科医生拿着片子反复查看,也只检查出了肌肉受伤,腹腔脏器都没问题。   但林非以前哪受过这种苦,膝盖跪的骨头生疼配上肚子刀绞般的疼痛足够让他哭爹喊娘了。   就是那时,林非收到了周心媛的邀约。   痛的连话都不想说的林非自然没心情看这劳什子短信,但杨娜却从亮着的屏幕看到了熟悉的头像。   林非疼痛轻微消减下去后,杨娜便将周心媛是今天江辞护着的女人的姐姐一事告诉了他。   这可是大实话,只是没说这对表姐妹关系不好的事罢了。   林非平日里看着像个无所畏惧的不良少年,骨子里却吃软怕硬的很,回想起江辞三俩下将他撂倒的身手和他背后庞大的江家,他那些阴损的报复手段不由缩了起来。   同样,他也不敢对江辞属意的女孩动手。   他也是男人,自然看得懂那天江辞看向那女孩的眼神...招惹她后果会比招惹江辞本人还恐怖。   但对她的亲人下手也多少可以解一些闷气,不是吗。   ...   对于林非的做法,杨娜一开始乐见其成,毕竟连最初都是她刻意引导的,但随着林非花在周心媛身上的时间变多,她心态逐渐失衡。   她甚至开始想,林非不会是假戏真做,对周心媛有了感觉吧。   想到这里她就控制不住嫉妒,补口红的手劲大了许多,指尖蹭了蹭涂出唇边的膏体,杨娜面容晦涩。   ...   而周心媛烦心的事情更多。   她也没想到上次是她最后一次喊乔林竹舅妈,那个温驯平和的女人离婚的效率堪称雷厉风行。   就在今年结束前,乔林竹同戚仁锦结束了他们将近二十年的婚姻。   还在市里的戚仁秀本来想闹去乔林竹的单位,却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个念头。   他们亲戚多年,也清楚乔林竹虽然是独女,但表亲遍布桐安市,有表哥在法院任职,有表弟在当着警.察,甚至有个远房表姐在上京市当律师,最擅长处理离婚的案子,为了家里这小妹妹,她还特地回了老家,协助了乔林竹离婚的整个流程。   戚仁锦自知理亏,离婚时没想着吞下夫妻共同财产的一半,只分到了老房子家具一半的折旧费以及家里一台用了八年的小轿车。   这事被戚仁秀知道后恨不得锤死这个木头脑袋的弟弟,可惜再生气跳脚也已经晚了,事情已成定局。   周心媛咬紧嘴唇,背对着和她挤一张床的母亲。   这是她在这住了三年多的房子过的最后一夜。   一股难言的怨恨缠绕在她心头。   曾经她以为乔林竹这个女人依附着舅舅生存,没想事实相反。   舅舅没了妻子的帮助,变成了一个没房没存款的破落户...明明有着不错的工作,这么多年却毫无所得,周心媛明白,这都是因为周家。   因为身后的女人,她贪婪地从身边所有人汲取价值,戚仁锦就是被她吸血成如今的境地。   现在有着舅舅供她压榨,未来就轮到自己了吧...   她感受着身后女人熨来的温度,心里恨极了自己是这女人孩子的事实。   凭什么自己是妈妈的女儿。   她一定要脱离这个吸血的家庭!   好在自己已经摸到了上天垂给她的蜘蛛丝...她只要抓紧,努力向上攀爬,一定能得偿所愿!   她怀着不甘和希冀睡着了。   梦里衣着光鲜的人群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她也缓慢踱步...汇入耀眼的人群...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过渡,之后进程会加快辣! 第32章 拯救呆学渣(19)   戚画考完试简单收拾后便离开了学校。   三天后, 回校领完成绩,高一上就结束了。   冬日苍白的太阳掩进云层,冷风经过十字路口时总吹进行人的衣摆。   戚画独自走在回家路上, 围了一条黄白格子的围巾, 校服外还披了驼色牛角扣大衣,宽宽的袖口露出毛线手套的影子。   即使“装备”的如此齐全,秀气的鼻尖仍然冻得通红,她不自觉将脸往围巾里缩了缩。   冬天的夜色晕染的很快,等她走到小区时,天空已经铺满普蓝色。   鬼使神差地, 她顿住脚步,没往家里走,而是进了附近一家面包店, 让店员打包了一块巧克力千层。   出了店门,少女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另一个小区的门口。   想着几天前,江辞对她说的归来日期, 她查了当天上京到桐安的高铁, 班次多的她眼花。   她不抱希望地想, 江辞估计早就到家了, 哪可能刚好碰上。   正踌躇进不进去时,远处的路灯下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   灯光明明暗暗, 晕染出男人利落的轮廓, 他低头看着手机, 步伐却很快。   “江辞...”   她的声音清透, 又因为围巾的遮挡, 像是蒙了一层湿水的纱布, 飘飘忽忽的。   对面的男人抬眼看向戚画,眼神中有些意外。   戚画也囧了一下,怎么自己大脑空白,名字也能自动喊出口。   “你回来啦。”她抢过话头。   江辞朝她上下打量,看到了她左手提着的包装盒,“专门来接我的?”   戚画先是摇头,然后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半晌什么也没说,最后又点了点头。   “...给,蛋糕。”戚画将左手的蛋糕盒递给江辞,他自然地接过,抬手间衣料发出沙沙的摩擦音,一股微弱的烟草味合着冷风扑面而来。   “你吸——”话刚问出口,她发觉面前人情绪不太对,忍住了自己的疑惑,唐突地转了话锋,“你喜欢吗?”   “...”   自己也知道话题扭的生硬,又下意识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蛋糕。”   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周身的锋锐去掉了三分,微妙的紧张感也消失了。   他恢复了平常散漫的语气,眼睛直直看向戚画,声音拉的很长,“喜欢。”   戚画呼吸骤停。   他朝戚画轻轻晃了晃蛋糕盒,“我也是指蛋糕。”   戚画努力保持自己表情不崩,只是脸颊涌上一股暖意,连耳郭都红了起来。   “唉,你怎么脸红了。”   “太、太热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在说谎,她还把围巾薅了下来。   结果围巾刚离开脖子,一阵冷风就袭了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江辞帮她把围巾又围上。   “考试考的怎么样?”   找回了热气,戚画缩了缩脖子,“应该比上次好。”   江辞用手指将她耳侧的头发拨出堆的高高的围巾,“要是没进步,我这一学期的辛苦就白费了。”   他轻扯嘴角,“小同学,一个蛋糕就打发我啊。”   “那我请你吃饭?”   戚画呐呐地问,她也知道自己这一学期承蒙江辞太多照顾,自从学习小组成立以来,江辞比学校所有老师还老师,她成绩在他的督促下提高不少。   期中考时已经挤进年级中下,脱离了末流考场,后来每次考试都比上次进步一些,这次期末考她估摸着能考个中间的水平,这在开学时可不敢想,那时候她水平差到分都估不出来。   不过比起江辞这个奇葩,这点进步实在不够看...虽然早有预料,但期中考后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学校的百名榜第一行时,戚画还是大吃一惊。   怎么人和人的差别会这么大,明明他作文都没写!   “哦,”江辞扯着她的围巾,垂下眼睛,看起来竟然有些委屈兮兮,“今天可以兑现吗。”   “请我吃饭。”   戚画只觉得江辞又别扭起来,总之状态不对。   是在上京市发生了什么吧。   江辞见她半天没答应,想到她家里应该有人等她,耸了下肩膀,“下次请也行。”   戚画迷惑地看他,“我说不请了吗。”   随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面很快接听了,“喂,妈妈,你下班了吗...我今天和同学一起吃...”   “嗯嗯,就是那个帮我很多的同学...我等会晚点回去...”   “好,拜拜。”   电话前后不过一分钟,然后她看向江辞,“走吧,想吃什么。”   江辞眼底闪烁流光,突然勾起嘴角,语气都沾染笑意,“都行。”   “...”   ...   那厢两人相约晚饭,这厢周心媛阴着脸往“新家”走。   戚仁锦重新找的房子离学校远了不少,考虑到每个月要给周家老爷子的医药费,他找了间房租便宜的两室一厅,房租便宜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附近有个正在装修的工地,天天叮叮当当地施工,另一边靠近一块管理混乱的城中村,来往人群成分复杂,配套设施也不完善。   更令人心烦的是,戚仁秀也留在了这里。   对姐姐的要求戚仁锦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可是房子已经签了两年租约,戚仁秀不可能和弟弟睡一个房间,周心媛就倒霉了。   戚仁秀和她住一个屋子里,弄得她没有一点隐私空间。   而且这段时间周心媛成绩下跌的厉害,但平日戚仁锦忙,戚仁秀还停留在自家女儿成绩优秀的印象里,也没人过问。   直到上次,戚仁秀抱着听老师夸奖的心态参加了家长会,结果被班主任单独约谈,批评周心媛学习态度有很大问题,而她认为脑袋不灵光的戚画却作为进步案例被老师当典型表扬。   说起戚画,她就想到自己弟弟每个月得支出的赡养费,戚仁秀肉痛的像自己付的一样,虽然事实差不多如此,戚仁锦现在每个月的结余都给了戚仁秀,只是这金额比起之前少了太多,毕竟固定的房租和赡养费就是一笔大数字了。   至于离婚时戚仁锦分到的那点钱,早就被戚仁秀转进自己账户里了。   所幸没多久戚仁秀就一门心思为戚仁锦张罗起相亲,三天两头周家村和桐安市跑。   戚仁秀过去这些年从乔林竹这吃到不少好处,还想再找个家里富裕的弟媳霍霍,只是戚仁锦已经不是二十年前吃香的大学生香饽饽,没有哪家条件好的姑娘会看上他。   ...   因为戚仁秀的干扰,周心媛和林非关系没有任何进展,她却没意识到这是她的幸运,是她最后一次脱离泥潭的机会。   这次期末考她发挥的很差,虽然现在成绩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心情不免有些糟糕。   幸好最近戚仁秀回了周家村,也没得训她,她以要在学校学习的名义留在桐安市,接近年末,戚仁锦工作忙,经常出差,是以周心媛终于重获自由。   她放假的第一时间就主动约了林非。   之前她回家后都没法和林非联系,况且,交往没多久,林非就对她忽冷忽热的,弄得她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每天心都系在如何讨好留住男人身上。   虽然开头同上一世一致,但不知不觉,她走上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上一世,她的成绩永远压戚画一头,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好学生,在舅舅家,大人们都向着她,虽然和林非第一次偶遇后她被杨娜那群人排斥,但有戚画帮助,她在班里也多了不少朋友。   且不久后因为一次小意外,她帮助了被暗算的林非,至此林非对她升起了浓烈的好感,追她护她,给她撑腰,甚至在她因为谈恋爱成绩下降,慌神不已时还给她弄到了试卷答案,中间虽然因为杨娜闹了些误会,但最后经历了兵荒马乱的绑架事件,两人终得美好结局。   但现在的周心媛,没了优越的成绩,没了大方的亲戚,在学校没有朋友,她只能死死地抓住林非。   只是她不知,在林非心里,她只是个馋他有钱的拜金女,还是有隔夜仇的那种。   想到自己和林非的感情不顺,周心媛就忍不住拿江辞同林非对比。   她想起上次在学校走廊偶遇江辞,周边没人,她没忍住又去搭话,对方理都没理自己。   天天看到江辞在班里对戚画明里暗里的照顾,周心媛心搅了柠檬,酸的不行。尤其是后来江辞次次霸榜年级第一后,周心媛不可置信之余,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优秀的江辞怎么可能看上戚画。   外貌出众、成绩又好、家境优渥...她曾经有好感的男生,戚画,凭什么。   所以即使全校人都默认他们是一对,她还是问出了那句,“你是戚画男朋友吗?”   一直没理会她的江辞总算看了她一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不然呢。”   “难道我是她女朋友?”   周心媛一阵恍惚,少年眉眼稠丽,连看不起人的表情都好看得不行。   …   回忆断在这里,林非接听了她的电话。   他好像喝醉了,在电话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背景乐震耳欲聋,周心媛耳尖地听到几句娇媚的女声,似乎在喊着非哥。   她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对方在哪,折腾半天林非才说清楚了地址。   她急得书包都没放,直接从回家途中改道去了那里。   到了酒吧,她穿着校服,保安却拦都没拦。   室内,乌烟瘴气,暧昧昏暗的灯光下,男男女女毫无顾忌地肌肤相亲,显然是一家“百无禁忌”的酒吧。   她费力地穿过人群,挤得满头是汗,终于找到了林非。   林非身边一伙人有男有女,似乎在玩什么游戏,那群人一看到她来,便哄笑着把林非推到她身上,还有人在她校服口袋插了一张门卡。   推搡林非的人中有位五官姣好的女生,周心媛心生警惕,却在听到她说话内容后舒坦不少。   “你就是周心媛吧,刚我们玩大冒险呢,让他给女朋友打电话,结果你的电话就来了。”   她咯咯笑了两声,“非哥醉的不行了,你快带他去歇着吧,房间在楼上,从那儿上去就行。”   她指了指酒吧更深处的安全门。   周心媛不疑有他,扶着林非往那走去,还对这群人道了声谢。   只是她不知,待她走后,刚刚友好待她的女生笑嘻嘻地给卡位角落的人倒了杯酒。   “娜娜姐,这女的真有脸承认自己是非哥女朋友啊。”她眼含嘲弄地朝周心媛离开的方向瞟去。   球灯的灯光打在杨娜脸上,她眯了眯眼,扯出了不怀好意的笑,“一夜女友咯。”   旁边一名打了七八个耳钉的男生笑道:“那学生妹长得还行,就是有点土,没想到林非好这口,他刚装醉装的我都信了。”   一圈人笑成一团。   酒吧依旧喧闹,而暗处,命运对周心媛开的玩笑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某天   江辞:请我吃饭   戚画:吃什么   江辞:随便   戚画:...   -   另一天   江辞:请我吃饭   戚画:...吃什么   江辞:随便   戚画:不准随便   江辞:那,都行?   戚画:...   -   本来是想昨天更新的,结果琢磨半天砍了大半重写了orz   今天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2-01-14 23:11:37~2022-01-16 03:0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椰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拯救呆学渣(20)   寒假期间, 平静无波。   乔林竹面前放着一台空气炸锅,几分钟后,她取出烤的正好的吐司, 面包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她解开围裙, 哼着小调,迈进厨房拿出热好的牛奶和鸡蛋。   离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她带戚画回父母家过,两位老人都高兴坏了,虽然平时乔林竹常常探望他们,但是为了迁就戚仁锦,基本上三五年才有一次春节是在乔家过的, 且都是吃了年夜饭匆匆就走。   两位老人对于女儿离婚一事虽然担忧,但看到这几个月来,女儿气色越变越好, 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节俭,懂得花钱犒赏一下自己,这份忧心就随时间淡去。   与此同时,对前女婿的不满水涨船高。   当初他们看小伙子一表人才的, 打听他家父母早亡, 女儿嫁过去便无婆媳问题, 也不会被婆家嗟磨, 结果没想,戚仁锦不是妈宝, 却是个姐宝。   乔林竹作人妻子时, 为照顾丈夫面子, 没将家里的烂账往外说, 所以乔家人直到二人离婚才得知了戚仁锦这些年行事的偏颇。   乔家亲戚心疼乔林竹, 现下她带着女儿单过, 纷纷在春节时给小孩包了大大的红包,暗戳戳地表示关心。   戚画红包收到手软,转头一毛没留,一摞摞钞票一点也不肉痛地上交。   乔林竹没有收,让戚画自己规划着用。   戚画首次握持压岁钱,马上将大部分钞票存进银行,变为账户里的一串数字。   她抿嘴笑,眼睛弯成月牙。   这下江辞的饭钱不用愁了。   乔林竹坐在餐桌旁,看戚画上身西装外套,下身一条格子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经过一个冬天的包裹,女孩的脸蛋白生生的,纤长浓密的睫毛格外明显,像一幅蓊郁葳蕤的水墨画,脱去了几分稚拙,悠远又清逸。   她身上的是桐安市一中的制服,专门在开学早会或者重要会议时穿着用的,衣服是按身高尺码发放,并不是很合身,但愣是被少女穿得顺眼极了。   乔林竹朝下看,见戚画穿着厚实的裤袜,才满意地点头。   三月早春,寒意还未消散。   “画画,等会上学记得把这个带上。”她指了指一旁的保温袋。   戚画一看就知道保温袋里放了她的同款早餐,只是数量增加了一倍。   “记得的,”她将最后一口吐司吞下,小小撅了下嘴,“妈,你以前都没给我这样准备早餐过。”   乔林竹笑道:“你不赖床,可不得在家里吃吗。”   随后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那同学帮你那么多,自己又离家一个人住,我们要多照顾人家一点。”   戚画不予置否。   之前,期末出成绩,她考进了年级前400,乔林竹高兴的不行,一定要向那位戚画时不时提到的小老师道谢。   后来乔林竹又听戚画说这孩子是一人在桐安市过春节,大年初二便让戚画请人家过来家里吃自己家手作的饺子。   江辞答应了乔林竹的邀请,初二那天带着一大框饺子馅原料和若干沓饺子皮拜访了戚画家。   一个学期过去,他黑发长了出来,只剩发尾一点金黄,站在哪儿,哪儿就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飘逸画作。   乔林竹对江辞印象特别好,听他说自己经常忘吃饭,便叫戚画约人家学习时一定记得给带份饭,体贴到让本来担心母亲会反对自己和异性同学相处的戚画都嫉妒了。   戚画穿好鞋子,拿上了一旁的保温袋,慢悠悠地走出家门。   想到那天同妈妈讲话温柔有礼的江辞,她摩梭了一下纺织带,秀眉纠成一团。   他就是想蹭我家的饭!   想到那天江辞一人吃完两大盘水饺,戚画感觉自己钱包危在旦夕。   …   戚仁锦黑着脸坐在办公室。   他大小算个领导,有自己的办公室,隔着玻璃,别人瞧不见他阴沉的神色。   他点开邮箱里的电子账单,看到上面可用余额只剩几百,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都是什么事!   之前戚仁秀同他说手头没钱了,他虽然有些疑惑之前给她的那些钱去向何处,但也没多想,直接给了戚仁秀一张额度二十万的信用卡。   结果没两周,他就收到这信用卡额度快用完的短信。   他这下是真的有些恼火了,年末最忙的那段时间,戚仁秀还非要拉他去见她安排的各种相亲对象。   他看在戚仁秀面子上硬着头皮次次都去,甚至和几个过年都在公司奋斗的小领导产生矛盾。   结果相亲现场都是不知哪来的妖魔鬼怪,他姐给他安排的甚至有个抱上了重孙子,年龄可以做他妈妈的女人,他真的不理解,自己的姐姐到底想做什么。   和可以当自己妈的女人相亲完后,戚仁锦总算憋不住了,质问戚仁秀,对方先是拿自己含辛茹苦养大他来开头,把他刚升起的脾气生生压了大半,后又说那些对象都是在桐安有房产的,只要同她们结婚,戚仁锦便不用租房了。   他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戚仁秀一脸我为你好却被你辜负了的表情让戚仁锦郁结不已,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做的不够好,所以戚仁秀向他再次要钱时,他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却还是拿了信用卡给她。   他近来常皱眉,本来浅浅的几道褶子现在深的能卡住纸。   堆满文件的桌子有一角空闲,那里曾经摆放着全家福,小小的女儿骑在他脖子上,妻子在一旁笑着帮他擦汗。谁看了都会夸赞一声幸福的家庭。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过去。   他想起离婚时乔林竹对他说的,“你再拎不清,总有一天会被周家拖死的。”   从前他认为这是妇人的小心眼,现下这话却如同大脑上的纹身,每时每刻在他耳畔传响。   使他生出一股幽暗慌乱的情绪。   年后他回到公司,敏锐地感觉自己被同阶层的小圈子排挤了,在会议上,那群往日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老职员明里暗里地抱怨他。   直指他的态度问题,在公司最忙的年关几次三番请假,过年假期后又没及时回归岗位。   虽然公司严禁法定节假日前后请假,但戚仁锦觉得自己大小是个领导,为公司辛勤干了十几年,偶尔破一次例没关系。   结果对方紧抓着这件事不放,甚至闹到了总经理那,听说会长也知道了。   戚仁锦眉头挤成川字,年轻时硬朗的脸庞被一层虚浮的肉包裹着。   难不成公司还能因为这事辞了他?   戚仁锦自嘲着,想着下班后去问清戚仁秀,那信用卡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二十万对于现在一无所有的他来说,是不得不重视的负担。   他得好好同姐姐说明白,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不能再大手大脚的花钱。   最好把之前交给她的折旧费也拿回来,毕竟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沉思间他听到咚咚响声,有人敲门。   “请进。”   他话音刚落,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对着他微微倾身。   “戚经理,会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女人笑着,他却心中一凛,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   在周家村待到初五,周心媛就以回校自习为由先行回了桐安市。   戚仁秀刚拿到那二十万的信用卡,乐的不行,周心媛说了什么她都同意,而戚仁锦还被安排着各种相亲,没人顾得到她。   过年时被管狠了的周心媛一到桐安市就放飞自我,找去了林非订的酒店。   之后更是干脆住到那,抓紧一切时间和林非缠绵。   自从那天扶着醉酒的林非进房间,在对方半诱惑半强迫的攻势下,周心媛没几下就躺平了。   而林非要了她后,对她的态度也“温情”许多。   例如,她有时半梦半醒间,发现林非偷偷拍自己,拍完后还会看着手机屏幕笑。   现在她丝毫不怀疑林非对自己的感情。   周心媛只觉得自己泡在蜜糖里,林非这段时间对她相当大方,还送了一条她一直想要的梵克雅宝的项链。   她天天陪着林非玩乐,学会了抽烟喝酒,每天脑子里都昏昏沉沉,分不清白天黑夜。   很快到了开学前一天,要不是戚仁锦回桐安后,她晚上得回家住,周心媛估计都记不起开学的事。   她告别林非时对方还看着手机打着字,没搭理她。   周心媛只觉林非又犯了忽冷忽热的老毛病,闷闷不乐地回了戚仁锦家。   她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想想大抵是烟酒的问题,没多在意。   快走到家门口,一阵接一阵的吵架声断断续续的,和隔壁楼施工的声音混在一起。   她打开门。   才听清什么“二十万”、“必须拿回来”的词。   一个杯子直直砸了过来,正中她的额角。   力道很大。   戚仁锦也愣住,没想到戚仁秀发脾气丢的杯子砸的这么巧,立刻过来搀起滑坐到地面的周心媛。   几丝血顺着周心媛的脸颊滑落,戚仁锦赶紧检查她额头,大概是皮外伤,就是看着比较恐怖。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戚仁秀尖叫着指着地上。   周心媛折着腿跪坐在地上,小腿旁一股血往外蔓延着。   作者有话说:   修文又慢了orz   土下座.jpg   这个算昨天的二更~今天有今天的更新~ 第34章 拯救呆学渣(21)   周心媛眼角湿润, 眼泪混着血滴到地上。   “好痛…”她捂着腹部,嘴唇发抖。   两人没再在意刚才的争论,不知所措极了。   还是戚仁秀先反应过来, 拿了张大浴巾围在沾了血迹的裙子外, 把周心媛弄到戚仁锦背上,一阵兵荒马乱,终于把她送到医院。   …   戚画同江辞一起进了教室。   班里已经坐了挺多人,刚过完假期,大家的状态都不错,没有又要早起上学的萎靡, 同学们作堆聊着天,分享过年发生的趣事。   黑板旁还贴了鼓励学子好好学习的对联,很是喜庆。   两人刚入座, 一名个子小小的男生朝他们走来,“辞哥戚画,新年快乐!”   江辞咬着吸管,另一手拿着烤吐司,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戚画笑着, 回给林俊恺一颗糖。   林俊恺将他奶奶做的芝麻饼分给两人, 聊了几句就回到自己座位。   他那位书友正等着他继续聊小说剧情呢。   戚画给一圈朋友都分了糖, 又坐回江辞身边。   往林俊恺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 “奇怪, 看他刚才眼睛红红的我还以为他心情不好呢, 但现在又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男人心海底针, 你不懂的。”江辞吃完早餐, 慢条斯理地收拾桌面, 语气平缓。   “…”戚画无言。   林奶奶昨天突然失去意识摔了一跤,被家人送到医院观察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清醒,没有检查出骨折,也没有诱发其他并发症,但还得住院筛查下心脑血管方面有没有问题,算是有惊无险。   昨天林奶奶昏迷,系统就自动更新数据,把发生的事情传输到江辞脑海里。   自从多了那条支线任务,江辞就在系统商城里给林奶奶买了个老人意外险。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江辞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散漫。   说起来,林俊恺就是这学期被退学的。   …   上学期,戚画位置就搬了个家,直接坐到江辞旁边。   一开始,众老师以为好学生被威胁,几次想找戚画谈话让她有困难找老师,结果都被陈桉按下,说这位置是他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让江辞教戚画学习。   听到这个理由,科任老师们纷纷笑出声,觉得陈桉很会开玩笑。   不过有了同桌后,江辞缺勤次数肉眼可见变少,老师们也不管了,毕竟他们没有理由阻拦学生往好的方面发展,只是见到江辞像模像样地给戚画讲课,他们还是忍俊不禁。   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一直到江辞在期中考中直接拿了第一名,老师们才后知后觉,问题学生是真学神,还是特别乐于助人的那种,就更加不管他和谁同桌了。   甚至有点想给他安排多几个同桌。   …   早读铃声响起。   戚画目光习惯性地去找讲台上的课代表,那儿没有人。才意识到开学第一天,连书都没有发,哪儿来的早读。   不过视线延伸路径中少了一人,戚画有些纳闷。   她怎么没来?   周心媛座位靠教室中心,戚画上课听讲时经常扫到她的后脑勺,现在那里空了一个位置,在满员的教室里挺明显的。   难道大姑不让她来上学了?   戚画心中突然跳出这个想法,随后马上自我否定了。   戚仁秀虽然总爱说女孩子不该读太多书的话,但周心媛拿好成绩时她都是最得意的,况且就算戚仁秀不让周心媛上学,自己那位好爸爸肯定会全力资助他最心爱的外甥女的。   想到这里,戚画眼神微敛,不再深想。   反正跟自己没关系。   老师来了教室,喊走一群班干部去领书。   没一会那群同学抱着新课本回到班级,空了一个假期的桌面又满当起来。   戚画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包书皮,给新书都套上了,数量正好。   不像平时上课不许说话,班里挺多同学继续着刚来时的话题,一边聊天,一边看新课本。   戚画包好书,注意力放在新课文上,旁边一只手伸来,修长的手指压着摊开的新书。   上面用铅笔写了几个字   我也想要。   戚画一脸疑惑,重看了一遍,然后那只手就指了指她手上课本的封皮。   “…你想要这个?”   手的主人点点头。   她耳边充斥着同学谈天哄笑的声音,有些疑惑,“其实你可以说话的?”   江辞一手撑开书,书脊顶部轻轻抵着下巴,半天终于开口了,语气还有点委屈 ,“不是你和我说上课不能讲话的吗。”   “…”倒也不用这么遵守吧!   戚画无奈翻了翻书包,没找到多余的书衣,商量道:“等会放学给你买行吗。”   江辞没回答,但嘴角明显撇了下来。   就这么想要吗…   戚画感觉自己头顶具现化一滴汗。   朝江辞敞开书包,里面空空如也,“真的没有了。”   对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指了指她桌面上的课本,“你可以把包好的给我。”   戚画想想也行,把自己桌上一摞新书推到江辞面前。   其实现在很少有学生包书皮了,但戚画爱惜课本,习惯地每学期都包新的样式,还偶尔会更新,像换手机壳一样,一种简单又不怎么花钱的快乐。   她这次买的是一套略带粉色的透明底书衣,包在书里那侧印了只抱着萝卜啃的兔子,有点幼稚,但她很喜欢。   没想到江辞也喜欢这种的…   江辞心情显然变好了,熟练地把自己那摞没穿衣服的果体书推给她。   戚画不知怎么,升起一股一觉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翻开时还看到江辞硕大的签名。每本都有。   说实话,字挺好看,就是太有存在感了。   “我忘记刚才已经写好名字了,”江辞懒懒补充到,“要么拆了换回来?”   戚画语气无力,“没事,我重写一下就行。”   江辞哦了一声,又说道:“其实你可以在我名字后面加个同桌,比写你名字笔划少一些。”   戚画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该谢谢他这多余地体贴吗。   …   “你这小贱种!谁把你肚子搞大的!你还不说!你还敢护着他!”   戚仁秀头发散乱,眼睛睁的老大,死死盯着缩在角落的女生。   周心媛眼含着泪水,忍受着母亲一次次质问后的拉扯。   昨天到医院后,额头的伤口都结痂了,只是下.体还不断地流血,量不多,但总是不停。   她那会就慌得不行,死活不肯让医生检查。   医生问了她一些问题,让她一定不能撒谎,戚仁锦戚仁秀在旁,周心媛原本还不愿说真话,但医生老道,撒的谎都被揭穿,最终周心媛只能把情况全盘托出。   当然最后还是检查了。   她已经怀孕一个月,算算日期,就是刚放寒假那会。   戚仁秀在一旁跳起来就要打她,被戚仁锦拦住了。   医生这种场面见得多了,语气平和地提了解决对策。   现在摆在周心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做好常规检查尽快使用药物流产,一个是再过十几天来医院进行人工流产。   由于十五岁的案例很少见,医生也叮嘱了不管做什么决定一定要到正规医院处理。   至于留下孩子的选择,医生只是随口带过,毕竟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家长都不可能允许,况且没完全成熟的身体承担生产的风险实在太大。   戚仁秀只觉丢人,检查完马上拉着周心媛回家。   周心媛被骂到半夜,直到戚仁秀没体力了才消停。   第二天的开学自然没去。   戚仁秀给她请了病假,又绕了半个城市的药店想买用来药流的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结果根本没店铺出售,戚仁秀只好拖了个关系,拜托一个有点门道的朋友帮她弄来。   去医院打胎多丢人,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她完全无视医生的建议,独断地决定让周心媛在家里吃药流产。   等流了后再回学校正常上学,就说这段时间是发烧休息,只要没人知道,这件事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戚仁秀本来觉得自己女儿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虽然是女的,但未来考了好大学,也能像弟弟一样钓一个家境优渥的对象,她就可以美美地继续过她富贵清闲的生活。   结果女儿给她弄出这种事,这不是变赔钱货了吗!   周心媛死活不肯说男方是谁,戚仁秀心里火气越来越大,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母女俩拉扯着,周心媛被打的委屈,想着绝对不能爆出林非,不然自己妈妈肯定会闹到他家去,后又想到林家的好条件,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是了,她不是只有两条路,明明还有一条光明的路等着她走!   “我不要打!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戚仁秀听她这么说,天灵盖都要炸了。   随后周心媛又陆陆续续讲了和她谈恋爱的那个男孩家世有多好,人有多爱她,戚仁秀的火气就更旺盛。   她比周心媛多活这么多年,年轻时也是漂亮姑娘,自然见过不少男人骗人的把戏。   “他爱你能不戴套就上你!一点都不考虑你还在上学!他就是玩玩你!你还当真了!”   “不是的,他不是那种人,他真的很喜欢我的,”周心媛走到房间,找出林非送她的项链,递给戚仁秀,“你看,这是他送我的。”   她现在根本听不进戚仁秀的话,心里还在幻想着林非知道自己怀孕后也许就会和她订婚,看那些小说电视剧,不都说豪门最重视血脉传承,她只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到了年龄,嫁进林家就行。   周心媛的脑子已经糊涂了,怀孕这事让她丧失了理智,现在想到一丝希望,便钻牛角尖一样,不愿意去想糟糕的可能。   戚仁秀被她闹烦了,把手机还给她,让她现在就联系她所谓的男朋友,看看对方会怎么反应。   其实见到这条梵克雅宝的项链后戚仁秀心里也动摇不少,想着万一对方真如周心媛所说那么喜欢她,也许能借这事从他那多捞点。   正好多拿点钱投到那笔生意上。   想到那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她脸色才好看一点。   但回忆起今早出门前还朝自己质问信用卡的钱都花到哪里去的戚仁锦,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这个从小就顺着她的弟弟也变了,都怪乔家那娘俩,要不是她们把房子拿走,戚仁锦至于因为二十万和她黑脸吗。   本来还打算那项目收分红后给戚仁锦一笔,毕竟这本钱大头是他那里拿的,不过这弟弟都和自己离了心了,没必要给,她还得存着自己花呢。   大不了以后戚仁锦没钱了给他一口饭吃。   弟弟靠不住,女儿靠不住,还是自己最靠得住。 第35章 拯救呆学渣(22)   周心媛拨了几个电话, 均无人接听。   她心里有些不安,余光偷瞥一旁的女人。   戚仁秀眼下细纹卡着粉,干裂明显, 厚厚的粉底也掩盖不了岁月感, 那双带着细纹的眼睛轻睨着自己。   害怕和她视线对上,周心媛收回目光,注意力集中到手机屏幕上。   林非…   还是无人接听。   她咬紧嘴唇,打开微信,手指飞快地打了一条消息,发送。   却发现自己发送的信息前面一个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 但被对方拒收了。】   …   “我马上好。”戚画将桌面上的书本和笔盒塞进包里。   “唉,堵着我出不去了。”江辞在她左手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戚画插在书包旁的塑料水瓶。   戚画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 指了指后面一大段空位,“挪挪就可以走?”   “不要,我习惯从右手边走,”江辞看都没看, 依旧盯着戚画, “你真霸道。”   戚画早就习惯他这没话找话的聊天方式, 想着今天下午一直在背书没搭理他, 拉上书包拉链,拍了拍江辞的头。   柔软, 蓬松, 像在拍一只小狗。   他最近越来越爱撒娇了。   “乖啊, 我收拾好了, 走吧。”   今天是周六, 乔林竹要和同事聚餐, 让戚画自己解决,同时不忘提了句可以带江辞一起吃。   戚画心里默默吐槽,妈妈,你心心念念的江辞同学快把你女儿吃穷了。   自从乔林竹见过江辞,三天两头让戚画带东西给他,周末也常叫江辞来家里玩,一点也不见外,戚画一直认为乔林竹对自己和异性交往会很严格,甚至有一次主动和乔林竹提起,难道她不怕自己和江辞谈恋爱吗。   一直被戚画认为禁止早恋的乔林竹笑笑,柔声调侃,“你还不赶快把人家追到手,能让你成绩提高这么快的男孩子可就只此一家,以后都找不到的。”   戚画如遭雷劈,脑中联想到某外国小哥哭诉的视频,主题为“我女朋友和我谈恋爱只是为了学英语”。   突然害怕起未来向江辞告白时,对方会一脸复杂地反问自己,“你是为了学语数英史地生政物化才想和我谈恋爱的吗。”   …   走出学校,两人绕到了江辞家附近的商圈,是桐安市最繁华的地段。   周末傍晚的人流大,江辞扯着戚画的书包肩带,免得她被人群冲散。   突然,一声沉闷的中年男声插入。   “戚画!你在这干什么!”语气相当严厉,惹得周围一群人看过来。   “爸…”戚画睁大眼睛。   面前的男人西服里的衬衫皱皱巴巴,脸上有新长出的胡茬,脸比以前清减一些,但松弛的皮肉依然浮在表面,显得人很苍老。   一看就是遭生活毒打的中年人形象。   戚画想不通短短几个月他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上一次她见戚仁锦时是离婚那天,那时候的戚仁锦看着状态还不错,还不停给自己和妈妈摆出一脸,我总算解脱了的表情。   戚仁锦最近工作不顺,被同事穿小鞋,被领导降职减薪,拿的工资变少后,之前游刃有余的房租和女儿的赡养费就变得高昂起来。   尤其最近周心媛出了那种事,所以他远远看到戚画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时,赶忙借口上厕所出来质问。   他正陪客户吃饭,只是不比以前作为小领导,手下有人为他喝酒说场面话,现在轮到他要做小伏低,而曾经和他一起进公司的同级占了他原本的位置,今天招待的可是贵客呢,他想到之前会长同他说的那些话,心里一阵不甘。   本来对方指明让自己去谈的,现在自己职位低了,就算谈妥功劳也没法全算自己头上。   都是乔林竹同他离婚害的,不然他哪会耽误工作时间去相亲,老板也不会降他职。   带着酒气的戚仁锦朝戚画的肩抓去,“大晚上出来和男人鬼混,你妈不管你的吗?”   一旁的江辞伸手挡住戚仁锦的动作,对方大手拍在他的胳膊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戚画脸一下子沉了,拉着江辞的外套把他扯到自己身后。   这一下搞得江辞也猝不及防,只好配合地往她身后站。   现在的场面有些滑稽,一名娇小的女孩把高大俊秀的男生护在身后,前面是一位吵嚷的大叔。   现在路人大有绕着他们三人为中心,看热闹起来的架势。   戚画靠近戚仁锦就知道他醉了,张嘴训人时一阵一阵的酒气往外飘。   她不想和醉鬼讲道理。   以往戚仁锦也爱趁着酒劲训她,但戚画向来忍让,直到上次戚仁锦对她动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人。   他对自己严厉冷酷不是因为父爱如山,而是用以发泄自己怒意和偏见的方式。   戚仁锦看她冷着脸的样子,越发觉得像离婚那天对他冷言冷语的乔林竹,最近生活的失意配合醉意,让他心中的恶倾倒出来。   “你妈这么多年生不出个儿子,就留你这个赔钱货!养你这么大,不好好学习还跑出来跟男人鬼混,没脸没皮的。”   “你妈也一样,搞什么离婚,女人不好好在家里干活,自己在外面工作才搞得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当破鞋不嫌丢人吗。”   周围一群人窃窃私语。   “那小姑娘穿的是不是桐安市一中的校服,啧啧,好学生也这么不自爱啊。”   “你看她还护着男朋友呢,一点都不考虑她爸的心情,养了个白眼狼哦,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还是生儿子顶用。”   “估计她妈妈也是在外面搞上人了才要离婚的。”   也有一些人不同意这些看法。   “那大叔还说是人家爸呢,一出来就动手骂人的,我刚看人家俩高中生手都没牵呢,不听女儿解释就一口一个赔钱货,这算什么爹啊。”   “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醉酒样子这么可怕,平常在家里不会还家暴吧。”   “没本事的男人才怕老婆出去工作的,女人还是得有自己事业,不然甩都甩不掉这种狗皮膏药。”   叽叽喳喳,什么声音都有。   戚画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止不住的恶心。   “这么想要儿子你怎么不自己生啊!”   “见我和男同学在一起,不问清楚就给我扣帽子,我不理解身为父亲,你对我的恶意是哪里来的,就因为我不是男孩吗?”   “妈妈当你妻子哪点做的不好,家里吃住都是妈妈花钱,你的钱全交给你姐姐了,我和妈妈有占到你一毛钱好处吗?”   “妈妈因为什么和你离婚的你不清楚吗,现在自己过不好还来怪我们了。”   戚画连珠炮似的一通反驳,但有些话到嘴边又扼住,和醉鬼讲不出什么道理的。   她感觉自己袖口被人扯了扯,扭头,江辞挺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她以为江辞是饿了,于是收住委屈,深呼吸了几下,“算了,我们走,我不和醉鬼讲道理。”   结果江辞没动,戚画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一位穿着西装的秃顶男人从旁边的饭店小跑出来,来到他们面前。   戚仁锦本就没有完全醉,现在被外头冷风一吹,其实酒已经醒的差不多,只是借着酒劲说出对戚画和乔林竹的不满。   现在看到餐馆里的秃顶男人出来,他马上正色,换了一幅面孔,嘀咕着黄老板为啥突然下来。   这个秃顶男人是他今天接待的贵客,不仅他和他同级来了,就连比他更上几级的上司都一起过来,就为了能和这位贵客谈成生意。   这几年公司营收不太好,之前几单大顾客的合约都到期了,如果能签下黄老板这笔生意,公司又能稳定盈利三五年。   黄老板这么急匆匆跑出来,戚仁锦公司的其他领导自然跟着出来。   “江少,你也来附近吃饭啊。”   秃顶男人一双小眼睛谄媚地看着江辞,江辞微微颔首,“嗯,请我同学来吃。”   “诶呀,小姑娘长得真漂亮,”黄老板对着戚画笑眯眯,后又看向江辞,“你们想吃什么,黄叔请了。”   戚仁锦嘴角抽搐,忍住自己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黄老板对这小子这么毕恭毕敬...   他的那些同事更是面面相觑,只有会长的表情还算平静,他最先跟着过来,听到几句周围人的闲言碎语,猜到了这女孩是戚仁锦的女儿。   而这位被称为“江少”一身贵气的男生,根据他身上桐安市一中的校服以及黄老板恭敬的态度,很明显他就是从上京市那个庞然巨物的江家跑出来的小少爷。   注意到江小少爷站在女孩身后,微微向前倾身,明显的保护的姿态,会长有些了悟。   怪不得黄老板特意要求谈合作时要带上公司里一个小小的戚经理,他本以为是黄老板的亲戚,要拉拔他,结果黄老板笑眯眯地说,公司还是要公事公办的好。   于是会长当天就喊来戚仁锦,亲自对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态度进行总结,降职减薪,又提了这次商谈要他参与的事情。   “谢谢黄叔,”江辞对秃头男人不冷不淡地笑了下,低头询问戚画,“想吃什么?”   戚画有些尬住,被一群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围在中间,其中还有一位刚吵完架的。   听江辞的意思是让这位胖胖的黄叔请客,连忙拒绝道:“不用了吧,我们自己随便吃点就行。”   “好,”江辞轻声细语,戚画很少听见他这种声音,有点头皮发麻。   “我的小同学大概不愿意和某些人一起吃,”江辞目光刮过戚仁锦,秃顶男人眯着小眼目光绕着两人流转,最后注意到江辞手指轻点着的手机,“那我先走了,黄叔,下次我哥来这谈生意的时候再联系你。”   待江辞二人身影离开,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   会长同其他同事拥着黄老板回到餐厅,却没一人招呼呆在原地的戚仁锦。   夜晚的橡树湾广场依旧明亮。   写字楼里的灯光同巨幕的光亮交相辉映,戚仁锦愣怔在原地。   如果他刚才对女儿不是那个态度,那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完全不同…   想到那少年看向自己深冷的目光,戚仁锦咬着牙,冬日寒冷的空气灌进肺部,他想到黄老板最后看他像看灰尘一样的目光,想到公司同事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想到自己负债二十万的信用卡,想到还在他出租屋等着他给钱的戚仁秀,想到那个怀了孩子死活不愿打掉“听话乖巧”的外甥女,一时间,巨大的压力朝他涌来。   未来,一片黑暗。 第36章 拯救呆学渣(23)   按开卧室的开关, 偏暖的光在空旷的房间亮起。   江辞还在想分开前戚画犹豫着欲说不说的神情,他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   那位黄叔的事,或者她爸爸的事。   他做好了给戚画解释一通的准备, 对方却一字没提, 只临走前轻声地说了声“谢谢”。   哦,不愧是兔子,那么敏锐。   戚画估计猜到了他在中间做了什么,但最终决定不问,信赖他的决策,不像最初, 他为她做点什么都要谢个不停,惶恐地要马上报答回来。   他手指抵唇,泄出一丝笑意。   这是养熟了吗。   伸手将外套甩到置衣架上, 点开微信,对着里面一个头像是一条大狗的人发了条信息。   江辞点开狗图,发现自己哥哥又换了一张。   江洛是真的爱狗。   几乎每两天就要给尼尼——江洛的爱犬,新拍照片当头像。   【江:哥, 下次什么时候来桐安】   【尼尼爸:下周二要去一趟, 落实一下上次来这谈的项目, 顺便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尼尼爸:…还有, 爸他最近工作的太猛了,你偶尔关心一下他】   江辞停了停, 慢慢敲下一个字。   【江:好】   【江:上次和你提过的, 你来桐安时记得让许助约一下】   【尼尼爸:小问题, 下次有需要记得再找哥啊[可爱]】   【尼尼爸:上次你回来做的项目通过了, 下回也来我的组搭把手】   【江:嗯】   而后江洛发了几十张新鲜的尼尼照片, 江辞自觉地退出对话框。   他哥一旦聊起狗那就没完没了了。   他换了个微信账号。   登录上去时, 消息已经超过999。   一片红点铺满屏幕。   不少群里还在刷新着对话,这些消息不停的群有个共同点,群名经常带有核心、商业、致富的字眼。   他点开置顶的那个群,群名圆梦致富互助会社。   里面有将近两百人。   一个头像是女人拿着纱巾迎着风拍的照片的群友正不停的发着消息。   其他人都叫她戚经理。   江辞笑笑,看着群里他们一条条刷着今天拉了多少人做下线,那个纱巾头的女人说的最勤,说自己前不久又给会社投了二十万,再过两天会长就要给她分红了。   其余人都纷纷夸她出手阔绰,才进组织两个月就成了经理,肯定很快就能上一个阶梯,“升职”后收取的佣金就更多了。   江辞点开不同群,截图录频了一些记录,最后把这些群统统举.报了。   连同之前收集到的证据,组织成员名单,发了个邮件给最近一直联系的传.销.受害者维权的部门。   …   周心媛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   联系不上林非,她只能顺从戚仁秀的意见,吃了药。   前后也就四天,最后一天她吃了米索前列醇,很快就感到腹部不适,过了几个小时不适感越来越明显,出血不止,却没有排出异物。   最后是下班回家的戚仁锦发现她已经半昏阙,慌忙送了她去医院。   再醒来时,周心媛躺在医院的床上,周围不时有人探头探脑的。   戚仁秀凶狠地赶走那群人,见她醒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骂她丢人,一点痛忍都忍不住,闹到医院来,现在一堆人都知道有个未成年女孩流产来住院了。   周心媛嘴唇还因失血苍白着,下半身撕裂一样的痛,她恍惚才想起刚才迷糊地感觉到医生们拿着仪器不停动作。   坠痛的感觉扩散至她的全身。   她捂着肚子哭了出来。   此时她才意识到肚子里的小孩真的不在了。   之前脑子里想的都是林非失联,她被抛弃后怎么办,或是被认识的人知道自己怀孕了会遭受什么风言风语,根本没有余力想肚子里慢慢孕育的新生命。   她杀人了,杀了自己的小孩。   …   戚仁秀没让周心媛住院,她一醒,戚仁秀就强硬地带着她出了院。   周心媛双腿打着颤,思绪迷迷糊糊的。   连和自己同学擦肩而过都没注意到。   这天是周日,林俊恺来探望奶奶,却没想到撞见了开学一周都没来学校的周心媛。   对方头发散乱,满脸泪痕,被一名中年女性拖出了医院,嘴里不干不净的。   他本想上去阻止。   曾经的他对周心媛有过好感,她外向活泼,长得也漂亮,刚开学时在班里很有人气,是怯懦的他向往的样子,不过后来周心媛在学校做的那些事,好感全都磨没了。   他可是很坚定的站辞哥戚画的呢!   况且…林俊恺想到那天晚上周心媛和林非有说有笑的画面,就浑身不自在。   算了,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   回到家里,戚仁秀仍然骂骂咧咧,周心媛也没反应,只是缩在房间里一会哭一会笑。   戚仁秀看她骂了也蹦不出个屁,就专注于自己的“生意”,天天对着手机发语音打字,时不时还约一些“生意伙伴”出去喝茶。   就这么呆了两天,周心媛渐渐找回了点精神。   母亲的辱骂,舅舅的失望,她在这个家里找不到一点慰藉。   她又开始联系起林非。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周心媛不停地为对方找借口。   毕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林非没提分手,两人间也没有矛盾,她不理解,为什么林非突然联系不上了。   对了,他之前不是说有时候他家里会管他,弄得他很烦,说不定最近联系不上了就是因为他被家里管起来了!   但她不论拨了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   不,不可能的!   现在她都这样了,如果林非再抛弃自己…   那自己不是什么也不是了吗。   …   又这样消沉许久,周心媛突然注意到靠在桌旁的书包。   …对啊…她还可以回去上学!   周心媛的眼里冒出点点生气。   她要养好身体,回到学校,反正也没有同学知道这件事!只要她不提,她仍然能当回学校里的好学生!   想到自己能回学校,她不由得想起戚画。   她现在一定在老老实实地上课吧…   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她却能轻轻松松地活着…凭什么啊…   刚兴起的一点希望又被嫉妒盖过。   被这股情绪挟带,她下意识的点开了一个聊天框。   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周志文。   周心媛眼光闪烁。   他现在应该也在桐安…   …   某饭店包间。   “失联”许久的林非搂着一穿着紧身裙的女人坐在众人间。   有名男生走进包间,他打了许多耳钉,在顶光的照射下颇为显眼。   “那学生妹呢。”耳钉男环顾四周,问道。   “早甩了,和她呆一起没劲,” 林非摸了摸怀里女人的手,“我还是比较喜欢会玩的。”   耳钉男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她那些图的。”   林非不在意地撇了撇嘴,“那你去追?”   耳钉男锤了林非一拳,“让我捡破鞋,是不是兄弟啊!”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调侃着,杨娜抿着笑看了一眼林非怀里的女人,打开了手机。   她点开其中一个群,林非也在其中,往上滑了许多条。   开始出现了不同女性面孔的不雅照片。   再往上,周心媛那张熟悉的脸也出现在群聊里。   杨娜轻哼一声,将那些不堪入目的图存了下来。   林非甩了周心媛就满足了,她可还没呢。   …   时间推移,不知不觉开学一个月了。   前不久,周心媛终于回了学校上课,只是形容消瘦,性子也变了不少,看人的眼神阴沉沉的,弄得少数一些还愿接触她的同学都不乐意同她相处了。   戚画不明白她发生了什么,也没多余的好心去关怀她,只是周心媛看她眼神里都带刺,怪让人不舒服。   众人都以为她是生病生的变态了,也没人多在意。   江辞倒留了个心,托人调查了一番,知道了她进医院的事情,追根溯源,连同她和林非的纠葛,甚至最近多次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见面一事也查到了。   江辞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周心媛会突然联络起周志文。   他在读取记忆时,知道周志文这个人,在那段记忆里,周志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而周心媛也不太喜欢他…唯一的交集是有次戚家请他吃饭…   江辞回忆着那个一闪而过的片段。   奇怪,明明是戚家请客,怎么戚画会不在?   按戚画那乖乖的性格,没道理家里请客,她还会跑出去和朋友玩啊。   江辞将这份疑惑埋在心里,只是对周心媛的行踪更加关注起来。   …   最近的戚家一点都不太平。   戚仁秀快气疯了,在她最后给会长交了两万元会费后,圆梦致富互助会社突然被解散了,后来还有警.察来家里找她做笔录。   不停问她同这个组织的关系,最后还拘留了她。   一直到后来确定她还不算三级以上的领导者才放了她回去,只是一通罚款是免不了的,而撺掇她进这个组织的介绍人早就销声匿迹,她投进去的那些钱也要不回来了。   这两个月的经历就是一场纯粹的骗局。   戚仁秀仍然不信,拉着警.察不断地说自己最开始进来的时候赚了多少多少,会长答应她这次分红会给更多…   一名警.察看不过去,给她讲了半天,按她这情况,没给她算刑事责任就不错了,毕竟戚仁秀虽然在传.销组织里只呆了两个月,却发展了许多下线,投入的资金也是数一数二的,只差一点就够被判定是该传.销组织中的组织者、领导者了。   戚仁秀被戚仁锦领回了家。   戚仁锦面色难看无比,他已经了解事情大概…也清楚了他这位姐姐往里投了多少钱。   五十万。   他之前寄回去的,离婚的折旧费,信用卡套现的钱,连同戚仁秀手头最后的两万,统统投了进去。   他脑子里反复回想警.察同志对他说的这笔钱大概率是追不回来了…   戚仁锦弓着背,看着还在念叨着我的钱呢,我的钱呢的戚仁秀,目光复杂。   在刚发现信用卡钱花完时,他也找戚仁秀理论过,不过后来周心媛出事了,他也不好再提,而且,他以为戚仁秀只是提现出来买些奢侈品,不至于全部花光…直到现在,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黄总一事后,他虽然没被开除,但在公司如同透明人一样,待遇也降至最普通的员工,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才能维护住这份工作。   这些钱,他该还多少年…   他面前这个女人,不再像他回忆里泼辣爽利的大姐,而是一个将他拉入泥潭的销金兽。   乔林竹的话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只是这次,他没有反驳。   作者有话说:   在收尾了,总感觉我是不是写太长了,挠头.jpg 第37章 拯救呆学渣(24)   “还上什么学!”戚仁秀狠狠拽过周心媛的书包, 破口大骂,“成绩都比不过那贱人的女儿,读个屁!”   随后, 狰狞的神情骤然松弛, 一幅恳切温柔的样子,只是眼神中还透着凶光。   周心媛拉扯着书包,不敢看戚仁秀,这位精神不太稳定的母亲死死盯着周心媛喃喃道:“你和妈妈回村,同李叔叔儿子见一见啊,乖。”   周心媛趁戚仁秀不注意, 猛地抽走书包,破门而出。   她身体刚刚见好,家里就出了大事。   回想起戚仁秀被拘留那天, 她还不知情,只认为母亲是和往常一样出去玩乐。   这段时间戚仁秀常常和一些常住桐安的老乡或新认识的朋友一起聚会,戚仁秀又是爱热闹凑堆的性格,周心媛自然没多想。   直到戚仁锦将一脸疯癫的戚仁秀带回家, 周心媛才意识到戚仁秀摊上事了。   平日温和的戚仁锦很直白地对她们露出嫌恶的神情, 这可是得知她怀孕都没对她完全冷脸的舅舅啊…   最后, 在戚仁锦咬牙切齿的解释中, 她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摊上个这样的母亲。   周心媛含着眼泪,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她还是太天真了, 事情后续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   原以为戚仁秀虽然整整亏了五十万, 但倒欠的只有舅舅的二十万, 她乐观地想, 舅舅信用卡能分期, 只要慢慢还总能还完, 最多是每个月节俭一些,不至于过不下去。   但她没考虑到,戚仁秀进传.销组织时发展了不少下线,其中很多老乡熟人,同在一个村子出入的,这群人可也被骗了不少钱,现如今找不到“会长”了,但“经理”还在啊。   所以之后几天,各路人马陆续出现,对戚仁秀围追堵截。同是一个村的人,自然知道戚仁锦最向着他姐姐,于是连同戚仁锦也被缠的烦不胜烦,加之工作又经营的磕磕绊绊举步维艰,他在家里对戚仁秀母女两人完全没了好脸色。   昨天,周家村的李三杨找上门来,他是被戚仁秀带入伙的,给圆梦致富互助会社交了将近九万,是村子里除了戚仁秀外投入最多的人。   不过他倒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提一笔“交易”。   他愿意帮戚仁秀教唆下线们投入的金额还完,只是有个条件。   李三杨妻子早逝,只给他留了一个儿子,儿子李主锋年近三十却没结婚,因为他是个瘸子,且五官拼凑的也有些问题,一幅痴傻的样子,所以即使李家在周家村算是家底丰厚,也没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李主锋。   这小子虽然面貌痴傻,但心眼一点也不少,因为身体原因没去上学,天天就坐在自家门口看来来往往的孩子上学。   这一看,就看中了周心媛。   在周家村,周心媛样貌算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成绩优异,在来桐安市前,不少村里男孩子喜欢她,其中包括李主锋。   不过他可大了周心媛一轮…   戚仁秀一听李三杨的话,本想拍桌走人,她养大周心媛可不是让她嫁瘸子的!不过骂人的话刚脱口,她就憋住了。   仔细想想,李三杨这个提议,还不错?   只要周心媛一嫁,她就不必再被村里人追债,李家也算村里有钱的人家,又只有李主锋一个傻儿子,周心媛嫁过去李家还不是由她做主了…而且自家蠢女儿前段时间弄出来那种事,有钱人可没那么傻,娶一个有“污点”的媳妇。   再说往后周心媛生活费也是一大笔钱,如果答应嫁给李家,虽然现在不能马上扯结婚证,但周心媛的学费和日常生活开销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李家承担…岂不一举两得。   于是戚仁秀转变了口风,说是让周心媛先和李主锋见见,表面上是试试,但李三杨已经明白对方是松口了,于是面带笑容地离开。   他虽然不喜欢戚仁秀夫妇,但对周心媛还是满意的。   这么多年,周心媛在周家村的口碑还不错,虽然父母好吃懒做,但她有个能耐的舅舅,且本身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所以许多长辈都觉得周心媛是个不错的女孩,只是现在农村也进步了,人女孩子这么会读书,很少愿意嫁给村里人,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跟周家提过亲。   这些天戚仁秀就一直在做周心媛心理工作,周心媛最初没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间非要回村,后来才逐渐明白过来。   知道她妈妈想干的事后,周心媛简直恶心的忍不住呕了出来。   自己犯的错,想靠卖女儿来解决?   她绝不回去!   这天晚上,戚家又开始车轱辘。   戚仁秀吃饭时还不停念叨着周心媛明天周末不用上学总可以回村一趟了吧,戚仁锦在一旁默默吃饭,态度不明。   “不回去,就要月考了,我没空。”周心媛将碗放回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戚仁秀皮笑肉不笑,“学什么习,要是以前也就罢了,上学期你考了年段垫底,说说,你去学校都学了些什么,和男人鬼混的本领?你还没学乖呢!听我的,老老实实去和李叔儿子见一面。”   她又冷笑一声,接着说:“说不定讨好李家那个瘸子,人家连大学都能供你上呢。”   周心媛想到李主锋那张痴肥的丑脸和猥琐的神情,五官不自觉扭曲。   “之前是意外,我能考好的,”她咬牙,“上学期我犯傻了,没用心在学习上,这次月考我一定考好…以后等我考上好大学,也能挣钱,还了这些债。”   她瞄了一眼戚仁锦,男人依旧沉默着吃饭,想到他的过往,周心媛下了决心,对着他道:   “舅舅!那二十万以后我工作了一定还您,您帮我劝劝妈妈,如果我现在就回去,肯定没法再读书了,这一辈子就毁了!”   “您最懂读书的好处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帮我劝劝妈妈吧!”   戚仁锦终于抬起头,沉默在三人间蔓延。   戚仁秀也没有说话,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弟弟已经不像从前一样,无脑的护着自己,况且那二十万,她还没给他一个说法…   她可没钱还。于是不自觉低了一头。   戚仁锦看向这个外甥女,眼神中闪过很多情绪,他是教育的受益者,但周心媛…他已经不想再管。   算了,就算最后一次。   他缓缓开口,“这次月考,你考得好,就好好读书…如果不行,你还是听你妈的,回村同李家儿子见一面,见好了再回来上学。”   三人皆知,回村见面后,就不可能回来,是以后半句只是托词。   戚仁秀见弟弟都这么说,也不好再反驳,反正周心媛也不可能考好了,只是时间再拖几天罢了。   …   周心媛虽然说通了舅舅,争取到月考的机会,但她对如何考好这次考试也毫无头绪。   上高中以来,她只有最初一个月好好学过习,现在还差一周就月考了,她哪来的本事一下子提高成绩。   她思来想去,想起了以前听林非说过的事情。   林非初中时,混天混地,有次家里长辈实在生气,说他考不好就停他零花钱,林非当然不能没有钱,于是逼小弟从老师那偷了试卷,成功混过了考试。   偷卷子…   这个想法像一粒火种,在她心里越烧越旺。   一中的月考卷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她曾经听老师提了一嘴,月考前一天,印刷好的试卷会放在学校复印室旁的小仓库里。   她还亲眼看过出卷老师用一把银色小钥匙开了仓库的门,而那把小钥匙,平常就挂在出卷老师的办公室里。   …   林非脸色难看。   眼前的女生,面色蜡黄,大大的眼睛有些突出,过瘦的脸颊少了以往的秀气,虽然五官没变,但整个人比以前黯淡不少。   他当然认得出这是他拉黑的“前女友”——周心媛。   他看着手里的检测报告,一动不动。   “林非,这里,有你的孩子。”周心媛瘦的血管浮起的手抚摸着肚子。   听到孩子两字,林非喉结鼓动,刻意压低音量,语气中夹有胁迫之意,“打掉。”   周心媛瞳孔缩了一下,抚着自己肚子的手力道不自觉加重。   “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要怎么才肯打掉,”见周心媛避重就轻的回答,林非皱着眉头,压住她的肩膀,表情逐渐失控,“我们早就分手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心媛虽然心里早有预感,但听到林非这么说还是受伤,心不停下沉,肩膀也被捏的发疼。   “我没答应吧。”   林非烦躁地挠着头,左右踱步,点起烟就抽,丝毫没在乎周心媛是个“孕妇”。   “我和你在一起就是玩玩…你也还是学生,总不想上不了学吧。”   “钱我会出,你尽早处理掉。”   林非心里慌得很,这么多年他虽然没带套玩过挺多女的,但没一个中标,周心媛带着这个消息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也慌了神。   这事如果被家里知道…肯定也会骂他一通,然后限制他的出行,想到这,他就不能忍。   这孩子,一定不能留!   周心媛深呼吸后,再次张开的眼睛中最后一丝光亮也不见了。   她终于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蠢,竟然会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   凝视着不停咬着烟嘴的林非,周心媛缓缓开口,   “你帮我做一件事。”   “然后…我就会自己处理掉这孩子。”   …   七班的同学下了课后几乎都离了教室,和自己的朋友各自吃饭去,班里只剩零落的几人。   周心媛拍平了袖口的褶皱,往林俊恺的桌旁走去,喊住了正准备去食堂的瘦小男生。   …   上一世,也是如此场景。   不过,彼时的周心媛漂亮自信光彩照人。   是现在的她永远回不去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两更! 第38章 拯救呆学渣(25)   周心媛语气柔和地约林俊恺同她去校外小吃街吃饭。   说话前特意留意了其他人的反应, 班里仅剩的几个学生都在埋头写题,无人在意她搭话的举动。   林俊恺的应对如同她想象一样,慌张地应下了, 脸上还有一抹潮红。   先前林俊恺找戚画要电话那会, 她就明白林俊恺对自己颇有好感,她暗暗比对了林俊恺和她差不多的身高。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是她不知,她自以为温和腼腆的笑容在林俊恺眼里犹如洪水猛兽,他的脸红并不是羞涩,而是紧张促使的潮红。   ——真的被说中了!   林俊恺看着周心媛挂着笑容的脸,心里又是紧张又是不安, 最后握紧了在口袋里的手机,心中默念江辞的安排,心跳才逐渐平稳下来。   临近月考前, 江辞单独和他谈过一次。   他说的那些话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如果其他人听见估计会觉得这位学神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但林俊恺不这么觉得。   江辞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自己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就行!   这是他对江辞的信任, 近乎盲目。   原先他对江辞抱有崇拜是因为慕强的心理, 但现在不是了,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 林俊恺明白,江辞是个好人, 他会不动声色地照顾他人的心理, 即使是弱者, 还在后来帮他收拾了找麻烦的欺凌者…甚至默默帮他融入班级, 只是他都不说…   说起江辞, 林俊恺很是感激, 如果没有对方,自己的高中生活一定没有这么快乐。   所以,当江辞前些天和自己提起,最近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时,林俊恺便深信不疑。   江辞早就同他讲好了遇到麻烦后的应对手段,所以此时的林俊恺,虽然不免紧张,心里却是有底的。   没想到真的是周心媛…虽然江辞同他说时提了一嘴如果是在学校,那么来找他的十有八九是周心媛,但真的发生,林俊恺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他知道。   他知道周心媛的秘密。   那天他去探望奶奶,意外地在医院里遇到开学伊始便没来上课的周心媛,对方眼神空洞,没注意到他。   后来他在奶奶身旁陪床时,听到隔壁床位的几个女人在讨论八卦,她们有的住院许久,每天的消遣就是唠叨医院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有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因为私自在家里药流,没能流干净,被送来医院清宫的事情就是最近最热的话题。   她妈妈还尤其凶狠,小姑娘刚醒,本来该住院的,就直接被她妈妈揪着回家了。   八卦的大婶们侦察能力和好奇心都极强,不少人偷跑去周心媛的床位,就想看看十五岁怀上孕的女孩长什么样。   对于这些人来说,小姑娘是否是受害者他们不好奇,满足自己的猎奇心和窥私欲才是最重要的。   林俊恺对周心媛的遭遇是同情的,所以他选择默默为她保密。   一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二是对于自己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暗恋哀悼。   只是对方好像还没有醒悟,他看向周心媛的背影,眼神复杂…   那孩子,是林非的吧。   他初中被林非欺压了三年,也见过林非换女友的速度。林非不仅欺凌弱小拿手,连自己女朋友们也不放过。单是那几年,他见过不少次林非同他兄弟们分享那些女孩们的私密照片,并以此为乐,等玩腻了,随手就丢,完全不顾那些女生们的清誉。   那天他见周心媛同林非说笑,便隐约看到了这种结局,只是没想到周心媛比那些女生还倒霉…   信息已经给江辞发了过去,就看后面周心媛要做什么了,江辞同他说过,如果是周心媛来找,那么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带去见林非。   那个他看一眼就颤抖不已的对象。   林俊恺手心冒出冷汗,心里却一片澄明。   他要再一次面对过去,面对嗟磨了他三年的罪魁祸首,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他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他和以前不同了,他有朋友,他有新的生活,他对未来有了向往,所以过去那些被踩到泥里,无尽羞辱的记忆,只是远去的噩梦,无法缠上现在的他了!   …   “小辞,在学校还适应吗。”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看着身旁的少年,语气温和。   江辞勾了勾嘴角,“嗯,挺适应的。”   他接到林俊恺的信息时,正和眼前的男人谈话。   男人是他舅舅的朋友,也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许瑞致看着眼前五官精致得像假人一样的少年,叹了口气,自己和江辞舅舅从小认识,也算看着江辞长大,对少年的过去,他是知情人之一,为此许校长不免有些担心,就怕这么多年过去,江辞的心防越发坚固。   拉了会家常,许瑞致便提出带江辞吃个晚饭,被江辞婉拒了,他正可惜,就见江辞皱起眉头,看着手机。   “许叔,我朋友遇到麻烦了,”江辞望向许瑞致,似乎在酝酿着怎么说明,停顿半晌,终于再度开口,“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江辞竟然会找他帮忙?这让许瑞致又惊又喜。   江辞小时候粘着舅舅,作为江辞舅舅的发小,他也常常照顾小江辞,只是在江辞母亲出事后,江辞便完全变了个人,也不再粘着他们了。   除此之外又是惊喜,江辞这么说,不就代表他开始交新朋友了,先前江辞不断转校,从来都没和同学有什么瓜葛,虽然他过往的朋友不少,但这两年,基本是处于封闭自己的状态。   许瑞致答应的爽快。   不过,在听了江辞的阐述后,他发现这不单是小朋友间的问题,而是关乎学校学生安全的重大事件,不论是身为成年人,还是出于校长的身份,这件事他都非管不可。   …   学校保安连同几位还在校的老师都被聚集在离树林最近的一间空教室。   江辞给他们放了一些影片,上面都是学生收取保护费或找茬的画面,视频是由很多段监控录像拼接而成,打人的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三群人,但受害者有许多,有个老师惊讶地认出视频里其中一位受害者是他的学生,只是刚开学没几个月就休学了,至今没有返校。   视频里他被几个小混混样的人踢踹,专门打在衣服腹部或大腿这种平日被衣物遮盖的地方,录像听不见声音,但混乱的画面足以让人想象那名学生的痛苦。   “这些视频是我从学校偏门拐角那家小卖部要到的,离这不远,老板原本想监控店里,安装时有个镜头装反了,正好能照到这里。”江辞手指朝像素不高的视频画面绕了个圈,许瑞致同老师表情还有些凝滞,显然这视频对他们冲击颇大。   上次林俊恺被找茬,那群外校学生就是先把他们引到这里再动手。   戚画心细,发现那块地有很多烟头,甚至还有一幅破碎的眼镜。   后来她和江辞提起,说了一个猜想,也许,那里就是外校学生实行恶行时专门动手的地方。   江辞认同她的看法,之后两人在附近一番调查,终于在那家小卖部发现了证据,江辞靠着买空小卖部的钞能力,换取了老板的监控记录。   监控录像角度本没这么刚好和清晰,江辞借用了系统的科技,将录像进行修复,才有了校长同老师们看到的视频。   当然,这些加工以现在的科技是检查不出来的。   “就是他。”江辞指了视频里一个频繁出现的面孔。   正是林非的脸。   此时,林非在视频里刚挥拳痛殴了一名穿着三中校服半跪在地上的学生,还用脚碾碎了他的眼镜,最后身后两名“小弟”上来搜身,从那名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学生身上拿走了几张钞票,学生证也被林非用烟头烧穿。   有名老师不忍再看。   许瑞致沉着脸,他没想到学校不远处竟然时常发生这种事…他自诩一中校风良好,但即使这样,自己的学生仍受着暴力的迫害。   虽然视频里的施暴者都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但在受害者中,可有不少是他们一中的学生。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中的学生也有“施暴”,而这名“施暴者”正一脸自然的站在他们身边,只是把他动手的片段删的干干净净罢了。   “被欺负的学生初中时都和霸凌者在同所学校,且大多同班,”江辞看向许瑞致,“他们是有目的性的挑选欺凌对象,专门选择那些被他们欺负已久,磨了反抗心的人动手,所以,他们的行为才能这么久不被揭穿。”   “那些长久被欺凌的人,过去一定也求救过,只是报复比帮助来的更快…”江辞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沉默着。   许瑞致语气沉沉,“他们又来找麻烦了对吗,这次是你的朋友。”   江辞点点头,“上学期我拦了一次,不过那次来的是跟班,我直接帮他赶跑了,这次来的应该是领头的…”他点了点视频里的林非。   众老师面面相觑,江辞的话让他们十分意外,毕竟,不久前,不少老师还坚持认为江辞是不良少年,那些欺负人的事该是他做的才是。   有的老师重新审视江辞。   此时江辞的发色已经褪成黑色,少了几分桀骜,多了一点清冷,少年过分好看的眉眼带着疏离,但微皱的眉头明显显示出他对施暴者的愤怒…   真是个好孩子啊!   不少老师内心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想法。   不仅花费课余时间收集证据,还热心帮助友人免受欺凌…甚至,成绩还特别好,一时间,江辞的形象在他们心里无限拔高。   以前的江辞在他们眼里是仗着家好脸好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后来成绩一鸣惊人后变为了过分聪明但态度有问题的古怪天才…现在则变成了人帅心善成绩还特好的完美好学生。   江辞没注意到这群老师的心理变化。   他链接起能照到小树林的监控视频,那里出现了几位人影,随后他点开通话免提,几声摩擦声后,一道道人声传来。   许瑞致见到一男一女两名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出现在视频后,立刻想让保安出动,却被江辞拦住。   接受到江辞的眼神,许瑞致虽然焦急但也忍了下来,江辞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于是耐着性子隔着屏幕看着树林里的动作。   …   看完全程后,许瑞致同所有老师脸都黑了。   因为林俊恺和江辞通着话,所以那边的对话,被记录的清清楚楚。   尤其陈桉,面色难看的很,周心媛也是七班的学生…但她,但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唆使外校混混来威胁同班同学去给她偷月考试卷!   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当老师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学生。   在场好几位老师都参与了月考出卷,听到周心媛说出钥匙所在地,试卷存放的正确位置,还有晚自习开始前学校复印室附近监控会停止一段时间等信息,立刻明白她是早有预谋的。   而视频里的林俊恺弱小又无助,惹得不少老师都忧心万分,就怕他被对面那个带着俩跟班的坏学生给欺负了。   好在林非没有出手,只是言语羞辱了林俊恺几下,他这次来本就是被周心媛逼的,给她撑撑场面而已,心里还在烦着周心媛会不会乖乖去打掉孩子,没心情动手。   周心媛见林俊恺畏缩的样子心想这事便成了,反复强调了几遍一会去偷卷子的计划,只是她不知道,她话说的越多,看着监控的老师们脸色就越黑,她威胁同学和意图偷试卷的事情便更证据确凿。   江辞老神在在地看着两拨人离开了监控范围。   他先前嘱咐了王哲为首的篮球队一伙人在小树林附近守着,如果林非动手,他们会立刻拦下,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林俊恺的安危,反而更在意是否完整记录下林非和周心媛威胁他人的罪证。   对于这种以欺凌他人取乐的学生,硬碰硬固然是一种办法,但并不能根除这种现象,他了解许瑞致为人,是真的为学生好的教育者,能有人帮忙处理这些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他原本不是这么想的。   最初江辞打算自己出手,把这些麻烦一一解决,但有人洞察了他的想法。   少女盯着他,眼底满是真诚,她说:“江辞,你不用事事都想着自己解决的…有时候你可以依赖一下其他人。”   她的肩膀窄小瘦削,裹在宽大的校服里更显伶仃,她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   江辞回忆不清那时的想法,只感觉某种枷锁被人撬开了缝隙,有什么东西生长了起来,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他最后选择了告诉老师。   这不只是他的意志,也掺着某人的期许。   …   周心媛刚回到班级,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估计林俊恺已经取到钥匙正往复印室去。   不知为何,她心里烧得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心越跳越快,血液仿佛失了温度,手脚像空心一样,只是裹着一层冰冷的皮。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只是有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回荡。   是“错了”,还是“不应该”,亦或是“快收手”…   她甩甩脑袋,将后悔的情绪剔除。   我只有这条路了。   想到戚仁秀贪婪的眼神和李主锋破碎的五官,她的愧疚之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一定要有人倒霉,那绝不能是自己!   …   此时有学生陆续回了班级。   几个男生一进门,见她在教室坐着,均露出奇怪的笑容,而一名坐在她前方的女生,平常最爱和朋友们坐在位置上嘻嘻哈哈,此时却离她远远的在教室角落和其他人窃窃私语。   感觉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周心媛此时草木皆兵,突然震动的手机吓了她一跳。   ——是陌生号码。   点开只有一条信息。附着一张图片。   一张学校公告栏的照片。   公告栏是普通的公告栏,不同寻常的是上面贴了好几张A4纸,彩色的印刷出一名女生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最中间的一张是对着脸照的,那张脸…   周心媛无比熟悉…   那是自己的脸。   某时某刻,意识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林非拿着手机,黑黢黢的镜头对着自己。   原来那不是喜爱的留影,而是恶意的宣泄。   周心媛的弦突然崩开。   她感到无数双眼睛窥视着自己,她不是在教室,而是在展台上,□□裸的。   像动物,像案板上的肉。   …   周围学生只见她突然捂住脸蹲在地上开始尖叫,凄厉无比。   几个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同学还凑上去试图安慰,都被情绪失控的周心媛推开了。   最后还是赶来教室的陈桉连同其他老师一起将周心媛制住,带离了教室。   公告栏上的纸张才贴一会就被学校的工作人员撕的干干净净,但不知多少学生拍照留底。   今晚的校园注定不平静。   …   校长室的灯光亮着。   周心媛坐在沙发里,校医在她身旁安抚着她。   许瑞致也没想到,刚抓到这名女生威胁他人的罪证,就发生了公告栏那事…   周心媛显然已经崩溃了,许瑞致只好叫陈桉联系了她的家长,让他们来接她回家。   他看向周心媛的目光既有愤怒也有同情。   以往他不相信现世报这些玄乎的事情,但现在的场面也让他有些心悸。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   他虽然生气于学生竟然做出威胁同学偷窃卷子的举动,但也同情她私密照片被公开,尊严被狠狠践踏的事情。   这两件事,他都会追究到底。   …   林俊恺刚和周心媛分开,戚画便接着他同江辞汇合。   他们三人没有回到教室。   江辞交完证据后便向陈桉申请今晚的自习请假,他同另一名同学会带着林俊恺去医务室休息,毕竟他刚受威胁,晚上估计也没心自习。   陈桉爽快地答应。   三人在医务室里过了好一阵才知道公告栏事件。   戚画沉默,关掉了学校里一些还在讨论此事的群。   虽然周心媛给她留下了许多不好的记忆,但戚画并不为她得到这种下场感到开心。   林俊恺卧在最里面的床上睡着了,今天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疲惫。   戚画在放着一堆医用棉花和瓶瓶罐罐药水的桌面上写着作业,江辞坐在她身旁翻着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小小的医务室,将他们三人隔离众人之外。   WM001号绕着戚画飞了一圈,停在她面前,迷惑道【她为什么不开心?】   江辞翻过一页书,似笑非笑,嘴唇微张,做了句口型。   系统分析出了他的话,他说的是,因为她是这样的人。   和周心媛不同的人。   WM001号没能理解,只好扇着小翅膀多拍了几下戚画的脑袋,以示安慰。   …   林俊恺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重复了今天的事情,不过每件事都大相径庭。   林非对周心媛不再爱理不理,而是极近珍惜,为了让自己更用心办事,抓着自己不长的头发,用烟抵着眼睛威胁,烟头的灰快掉进眼眶。   薰的生疼。   梦里的自己喜欢周心媛,也没在医院见过她,甚至在她说出偷卷子前还对她怀有愚蠢的期待。   梦里没有江辞,没有戚画,没有在一旁蹲守着不让他被揍的篮球队员。   也没有老师为自己主持公正。   偷卷子一事东窗事发,自己害怕林非的报复,不敢说出原因,供出罪魁祸首。   因为事件恶劣,未有先例,学校开除了自己。   然后,奶奶,她…她前不久刚摔倒,伤的很重,知道这件事后情绪波动太大,没两天就重度昏迷,后来再也没有醒来。   奶奶出事后自己也没脸在家呆下去,离开了桐安市。   后来,没有学历也没成年的自己在外四处辗转,做一些没有保障的工作,日复一日。   而疼爱自己的奶奶因自己而死的内疚折磨了自己一辈子,直到死去。   还好,这只是个梦。   林俊恺一身冷汗的惊醒。   他撩开床帘,看到江辞和戚画的背影,心里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梦一场,了无痕迹。   作者有话说:   两更一起发啦~   -   戚画:你可以依赖一下其他人   江辞:…其他人?   戚画:对   江辞:…不要   戚画:那自己人?   江辞:可以考虑 第39章 拯救呆学渣(26)   又一年十二月。   早晨六点, 路上陆续出现穿着校服的身影。   许黎,今年九月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现在她在桐安市一中度过的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   初中毕业后, 她超常发挥考上这所桐安市最好的高中, 家人们十分自豪,又十分担心,从确认录取后就不停和亲戚朋友打听学校的情况。   去年桐安市一中发生了一起恶□□件,牵连了不少人,幸好学校应对及时,但还是导致很多家长对学校产生了怀疑, 事件发生没多久,桐安市一中进行了整改,这一年下来, 学校又取得了更好的成绩,更加坐稳了桐安市第一高中之名。   许黎十分喜欢现在的学校,她生性腼腆,初中有段时间因为和班级头头讨厌的人做朋友, 遭遇了班里同学的冷暴力, 导致她一度不想上学。   现在学校里风气很好, 对于学生间霸凌的现象, 老师们都十分重视,一有苗头就掐灭, 对于欺凌者, 学校完全零容忍, 不管这个学生家里有什么能耐, 一经确定, 全校通告, 全体师生和校内职工都参与监督,如有不听劝告,意图再犯者,直接退学。   在这样严格的监督下,一中这一批新进的学生,尤其是曾经遭受过校园暴力之害的同学,第一次感受到,学校,原来这么美好。   许黎妈妈见她每天上学都十分积极,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见过女儿初中时郁郁寡欢的样子,还好最后恢复回来,没有放弃学习,考上了好高中。   许家离一中远,许黎本来该住校的,但家里人实在不放心,租房搬到学校附近,是以许黎由住宿生变为通学生。   房东是一位美丽温和的中年女人,和许妈妈差不多大,在大医院工作。   通过聊天,许妈妈了解到对方女儿也在市一中上学,是许黎的学姐,因为是美术生,去年六月便参加了集训,要等统考校考结束,才会回来学校上文化课。   许黎对这位房东阿姨十分有好感,也对这位学姐很好奇,听房东阿姨说,十二月她女儿就能回来了。   算算也就是现在。   她看过这位学姐的画,在房东阿姨家摆着的,署名只有一个画字。   许黎觉得挺有意思,名字里有画,本人也在学画画,不得不说挺“字如其人”的。   那张画是金色的,画的是一个侧脸,背景像一片金色的海,笔触自带一股柔软,许黎很喜欢。   “许小黎!!”   刚到校门,许黎就被她的同桌揽住手臂。   李晓晓活泼外向,和安静内敛的许黎正好互补,两人不仅是同桌,也是最好的朋友。   “超巧!在这就遇到!”   打招呼后,李晓晓的嘴一刻也没停下,先是说昨天作业有多难做,再纠结了一下家人训她老爱玩手机超级惨,最后话锋一转,开始讲起学校的八卦,许黎喜欢听她扯东扯西,是个完美的倾听者,在这样的应对面前,李晓晓话更是越说越远。   “我和你说,高三那位学长,又拒绝了一个女生,好像是高二的段花来着,我们入学以来,这都快二十杀了!”   她兴奋地讲着,分享她昨晚从学校八卦群里得到的信息。   话中这位高三学长,是桐安市一中最出名的人物。   这位江辞学长,除了刚入学第一次月考交白卷进行了倒一考场一轮游外,之后的每次考试都稳坐全校第一,无人能撼动。   不仅如此,这位学神同学高二被班主任推着参加了CMO预赛,一路顺利到冬令营,不出意料地拿了金牌,直接入选国家集训队,后来参加了IMO,作为中国队的一员夺取了世界第一。前几个月不知在忙什么,最近几天才刚回学校。   所以一中的学生不拜考神,就拜这位学长。   …但这不是他知名度如此之高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听说他长得很帅。   李晓晓不仅八卦,还是个地道的颜狗,自从对学长国际大赛获奖的报道图惊鸿一瞥,就开始不断了解他的八卦。   当时还上了热搜,但因为图片太模糊,网友刷过一阵就沉下去了。   据李晓晓打听到的消息,这位学长性格冷淡,对女生不假辞色,至今没同意过任何告白,出现在学校时基本和男生呆在一起。   不过倒是有传闻他以前有个关系很好的女生,李晓晓猜测这应该是谣言,毕竟她们入学以来,连那女生的影子都没见过。   许黎却对李晓晓打听到的消息持怀疑态度,在她还未入学时,许妈妈向房东阿姨借课本想让她提前预习,在那次聊天中,房东阿姨提过这位学长的名字。   许黎对这位超级学神抱有崇拜之情,所以房东阿姨讲出这个名字时留心听了几句。   好像是提到学校环境,房东阿姨一脸欣慰地说她女儿就是多亏同桌帮助成绩才有所提高,现在女儿跑去集训,几个月回不来,那位江辞小同学还偶尔来看看自己,拿一些近期的学习资料过来,是个十分热心的好孩子。   也许是同名吧?   回忆的同时李晓晓叽叽喳喳的声音缠绕耳边,许黎有些失神,被李晓晓挟着走。   “啊!”两人一个失神一个沉浸在八卦中,不小心撞上前面一位学生。   那位同学个子很高,许黎一头撞上对方的背,头还有点疼,她心生愧疚,赶忙道歉。   “没事,”声音低沉干净,许黎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旁边的李晓晓早就呆住,那名男生好像心情不错,被这么撞了都没生气,还友善地提醒了一句,“下次走路不要发呆了,注意安全。”   待男生走远,李晓晓才激动地拉住许黎的手,“卧槽太好看了吧!男神啊!男神!”   一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李晓晓还意犹未尽,“我们学校竟然有这种质量的男生。”   许黎被她的花痴劲逗笑了,调侃了她两句。   只是一股微妙的熟悉感还萦绕在脑海里。   她总觉得早上那个男生有点眼熟,在哪里看过呢…?   许黎和李晓晓刚从食堂回来,走回班级,看着比平时阴影多了许多的走廊,脑子里冒出问号。   为什么班门口有这么多人?   其中有一位显眼的高个子,他离班门很近,麻布袋一样的校服也掩盖不了男生宽阔的肩膀和冷玉一般的气质,正是早上许黎撞到的男生。   周围人虽然多,但都离那男生有些距离,且都在各做各事,一幅“我是路过”或“我本来就该在这里”的样子。   她们轻易地穿过人群,才看到那里还有一位女生。   女生个子不高,面容白皙,眼尾有一颗红痣,正笑着和一名戴眼镜的女孩说话,她笑起来时眼睛微微眯起,耳边头发微卷,贴着脸颊,看起来十分无害。   那位戴眼镜的女孩是许黎的同班同学,她一看到许黎,就招起手,“许黎来了。”   女生顺着她招手的方向朝许黎望过去,两人目光接触,女生笑着打了招呼,“许黎,你好呀。”   许黎还有些纳闷,那位女生就递出一串钥匙,“芳惠阿姨临时有事,晚上可能不回家了,你没带钥匙,她托我带给你。”   “啊…谢谢。”许黎有些转不过脑筋,芳惠是她妈妈的名字没错,不过眼前这位漂亮小姐姐,她不认识啊!   她茫然的样子太明显,对方看出了她的迷惑,提醒道:“你还借过我的书呢。”   许黎脑中有个猜测,“戚画学姐?”   戚画笑着点点头。   许黎有些惊讶,“你回来了!”   戚画回答:“是啊,校考一结束我就回来了,早上刚到的家。”   言毕,解释了一通自己出现在此的原因。   她昨天考完最后一场校考,今天一早便坐飞机回了家,到家时,许妈妈正和她妈妈聊天,接了个电话,说是老家的一位亲戚身体突然恶化,要回去看一看,想到许爸爸今天也不知道几点到家,许黎平常又不爱带钥匙,本来想自己去学校送个钥匙再走。   此时刚好戚画到家,准备下午回学校上课,于是许妈妈委托她送钥匙给自己女儿。   许黎还想和戚画说两句,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   “我饿了。”说话的是那位男生,他一手抚上肚子,语气有些飘,听起来真的挺饿。   许黎见戚画从口袋里拿出颗糖,放到那名男生手里,“乖,先垫垫。”   然后转头对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身旁的男生,“抱歉啊学妹,我要带他去吃饭,下次有机会再聊。”   “我们先走了,再见。”   许黎顺从地挥了挥手,看着两人离开,快走到转角前,那名男生剥开了糖果纸,将糖果塞到自己刚见面的小学姐嘴里。   她的视力很不错,清楚地看到男生的手指碰到了小学姐的嘴唇,小学姐白白的脸蹭的一下红了,男生笑得肆意万分,那张精致的脸容光焕发,刚才的虚弱一点也看不见。   他们走后,身边的人开始有够大声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江辞学长吗!他竟然和女生走在一起?我不信!”   “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学姐我竟然不认识?”   “学神爸爸真的好帅,第一次见到帅哭我了,我刚刚一直偷偷瞄。”   当然更多的是凑到许黎旁,东问一句西问一句。   许黎被问得晕头转向,李晓晓帮她从一众八卦人士中脱出,才终于有时间理清思绪。   不过这位八卦的友人才最难缠,她一脸严肃,对着许黎道:“五秒内,我要知道他们所有信息!”   作者有话说:   一个滑铲更新...旁观者视角的一章~   中间纠结了一些有的没的,本来想这章就完结,后来还是决定分开两章,再一章这个故事就结束啦~!   弱弱地说句题外话,等这个故事完结了,读者小天使们能留言一些对故事的看法咩,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第40章 拯救呆学渣(27)   “唉——”   李晓晓又在叹气, 许黎无奈理了理书,对着好友道:“别唉了,还没转过神来呢。”   “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帅哥就是江辞学长嘛, ”李晓晓将脸埋进臂弯里, 然后又鲤鱼打挺地坐正,“那报道图真是照骗!这么大一个帅哥,拍得那么糊,让我看到真人都没认出来!”   李晓晓继续碎碎念,“之前听到的传闻都是骗人的!学长明明有女朋友了,还那么恩爱。”   她消沉很快, 但打起精神同样很快,一会就转移了注意力,托着脸看向许黎, “你和我说说戚画学姐的事吧!”   许黎努力回忆。这几天她被好几波人轮番八卦,能说的已经都说了。   看向好友一双好奇的眼睛,许黎只好默默领命,“你想知道什么, 我之后和学姐吃饭的时候问问吧, 不过先说好, 你想的问题不要太离谱啊。“   自己妈妈几天前就惦记着房东阿姨家孩子刚回桐安, 硬要请她们母女吃饭,所以周末自己倒是能和小学姐再见个面。   家里租住的房子是四房两厅, 一个房间封住放房东自己的东西, 所以许家其实是按三房两厅的标准租用, 乔阿姨给自己家的租金合理, 还略有实惠, 人又好说话, 住了大半年,许黎一家已经和她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许黎最近有意打听,从自家妈妈那里套了很多小学姐家的事情。   听说最初乔阿姨和小学姐是住在这套大房子的,当时还有乔阿姨的丈夫以及外甥女,不过后来他们离婚了,乔阿姨母女两人用不着这么大的房子,于是搬到学校另一头的东益花园去,这套就放着出租,自己家是第二任租户。   说到乔阿姨的前夫,许妈妈神情尤为不屑,还叮嘱许黎以后找男朋友,如果对方是非不分,还一点也不为自己小家考虑,就别带回来了。   “你乔阿姨离的好啊,如果我是她早就过不下去了,结婚这么多年,没给家里人花一分钱,都靠你乔阿姨的房子和工资养着,还重男轻女,真不是东西!”   许妈妈有次和乔林竹喝下午茶,遇到了一名落魄的中年男人,对方一看乔林竹就上来一通指责,说什么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样,都怪你女儿不然自己也不会丢了工作云云。   乔林竹理都没理,对方又颠三倒四地求和好,话里话外还让乔林竹帮他还债,好像不止欠了银行,还欠了一大笔高利贷,乔林竹当然没给回应,这男的就破口大骂,说乔林竹生不了儿子,结婚快二十年就生了个赔钱货,自己家香火没传下去都怪她。   后来这名男子被警察带走,乔林竹才苦笑着同许妈妈说了过去的事情。   她这位前夫离婚后被他姐姐刷了信用卡二十万,后来那位前大姑姐拿着前夫的身份信息去借高利贷赌博,又赔下去一笔巨款,现在前夫因为债主追上门,工作也丢了,回老家也没人让他住,所以才找上她,最初是想借钱,后来见借不到才开始滥骂。   好在后来对方自知理亏,又或者是出了什么状况,许妈妈再没见到这位前夫来缠着乔阿姨。   许黎听着唏嘘,没想到脾气特好的乔阿姨还有着这样可怕的经历。   很快就到了周末,许黎回到家,就见自己妈妈正打着电话。   “没关系没关系,你要带几个人都可以…客气什么呢!我们一会见,虽然有点晚,但也算我给你家画画接风洗尘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说完许妈妈挂了电话,对着许黎,“黎黎回来啦,准备一下我们就走吧。”   她收起手上的拖把,简单把茶几擦了擦,又说道:“你见过乔阿姨女儿了吧?”   许黎嗯了一声,道:“学姐很和善的。”   “欸,是呀,你不是也喜欢画画吗,以后可以向姐姐多请教请教,人家可是专业的,”许妈妈显然很喜欢戚画,想到自家女儿内向的性子,又补充道,“等会你乔阿姨会多带个人,也是你学校的同学,叫什么,好像是什么辞?听说成绩可好了,你可以和人家多交流交流。”   许黎正回房间放书包,没听清妈妈的话,反射性地回了好。   待到火锅店入座,许黎呆住了。   为什么跟着乔阿姨来的不止有小学姐,还有那位…江辞学长啊!   许妈妈倒是适应良好,在江辞同戚画去盛料碟时,没忍住八卦了一嘴,“原来你老提的江辞是男孩子啊…”   她听乔林竹说过不少这位热心好同学的故事,一直默认了故事中的同学是戚画的同班好闺蜜,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男生,许妈妈颇为感叹。   看着江辞同戚画般配的背影,许妈妈开完笑地问了一句,“你不担心他们早恋?”   “我倒是想他们恋呢…”乔林竹回以微笑,抿了一口半凉的茶水,目光从自己女儿笑容灿烂的脸上收回来,“等了三年了,小辞都成了我半个儿子…他们还是好朋友。”   许妈妈意外于乔林竹的开明,也不就这个事情多聊,说起了别的话题。   一旁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许黎心里却翻起滔天巨浪。   什么,他们这样都没谈的吗?   吃饭时基本是两位妈妈的主场,许妈妈问了几嘴,发现江辞不仅是普通的成绩好,而是全校第一的那种好时,好奇心大起,问了不少问题。   平常怎么学习啦,都看些什么书,参加的竞赛考些什么啦…   江辞对答如流,还顺口说了一嘴最近一位认识的教授实验需要帮忙,他去做助手了,所以常不在学校…   那位教授成就极高,名字和照片都在教科书上出现过好些次,想不知道都难。   许黎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学神的世界,恐怖如斯!   她羞愧地低下了头,学渣竟只有我自…不对,她注意到自己对面的小学姐也默默降低存在感。   两位学渣默契地相视一笑,距离拉近不少。   回家路上,许妈妈还在感叹怎么有学生能优秀成这样,脾气还好。   许黎不搭腔。   嗯…江辞学长脾气好…在学校说的话会被笑掉大牙的吧。也只有今天聚会的人会这么想罢了   想到这几天被周围人科普的学神学长不得不说的一千种不好惹事迹,许黎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分不清到底是传闻不实还是男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反正她只记得对方一脸自然地要小学姐帮忙夹这夹那等投喂的样子了。   回到家洗漱完已经十一点了。   许黎缩进被窝划拉着手机。   视线停在一个头像上。   头像是一片海,波光粼粼,反射着金色,像是风景照片,点开大图,才看出是用水粉涂抹的,并不是照片。   突然间许黎福至心灵,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觉得江辞眼熟…   就是那张画啊,戚画学姐放在家里的画,金色浪潮中少年的侧脸…   …这真的没在谈吗?   她对这两人的关系升起了浓浓的好奇,所以在点开小学姐朋友圈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朋友圈内容不多,而且没有锁年限。   最新的几张都照到画板,还有一些风景照,应该是在画室拍的。   往前也都是一些风景照,直到翻到两年前,有一张图和其他画画风不符,虽然发布的人添了几笔马赛克遮住上面的数字,但同为一中的学生,许黎很轻易地看出这是成绩条。   上面有一只大鼻孔的牛,还有一些线条崎岖的涂鸦。   “肯定不是学姐画的。”   许黎放大图,仔细看了两眼,下了定论。   因为这画的太丑了。   …   转眼间戚画回到学校已经三个多月了,高三的学生没有寒假,匆匆过了个新年就步入新学期。   戚画一早就在家门口等着某人,手里拿着单词书正背着,所有空隙时间都利用起来。   突然脸被冰了一下。   恶作剧的家伙看她认真背书的样子感叹道:“很勤奋嘛。”   “唔。你先别说话,我还没背完…”戚画没看他,继续看着单词书,下意识握住了那只刚冰过自己脸的大手。   阵阵温度传到江辞手心,小小的软软的。   一分钟后,戚画合起单词书放进口袋,才注意到自己牵起江辞的手。   被牵手的少年耳朵还有未褪去的红色,表情倒是一本正经,戚画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耳朵都冻红了,你是不是穿太少了。”   “…”   江辞眼底幽深,捏了下少女在他手里的指尖,“是吧。”   WM001号刚从休眠状态醒来,马上直击宿主和救赎对象撒狗粮的现场,于是默默关上了感知器。   …这年头都爱把系统骗进来当狗来杀吗。   …   备考的时间过得很快。   高考如约而至。   空气潮湿闷热,考试期间下了雨,走出来时地面还是深色的。   最后一科结束,戚画走出考场,一眼就从校门口中一众等待的家长里看到那个少年。   他一手拿着矿泉水,和自己目光对上时眯着眼笑了笑,细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过去每一次一样,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江辞拧开瓶盖,将矿泉水递给戚画。   身旁考生发出各样的声音,有笑声也有哭声,她接过水,一片嘈杂中只接收到江辞的声音。   他说“考试辛苦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心底的某种压力突然消逝一空。   “考试还没有结束呢…”她咬了咬下唇,抬头看向面露疑惑的少年,“还有一道单选题。”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题。   “江辞…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A选项愿意,B选项愿意,C选项还是愿意…”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同蚊子嗡嗡的声音融化在空气中。   “...”   被提问的人半天没吭声,戚画囧的快把自己埋进地里,才听到对方缓缓说了句,“不能全选吗。”   作者有话说:   提问:高考完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某人:嗯,转正了吧   对不起,还有一章才完...我连夜赶工,写完就发! 第41章 拯救呆学渣(完)   一名穿着侍应生制服的女性系上围裙, 将半人高的泔水桶从架子里挪了出来,费力地把它倒到后厨的水槽中。   她二十五六岁,五官可以看出秀致的痕迹, 但在蜡黄的面色下透着一股暮气, 给人不好的观感。   “周姐,等会我有约会,麻烦你帮我一起收拾了吧,”一名女生刚从换衣间出来,穿着雪纺露肩短衫和超短裤,十分青春的样子, 她拎着小挎包小跑着离开了后厨,临走前回头提醒,“记得要擦干净点啊, 不然老板娘又要找我们麻烦了。”   周心媛木木地点了点头,拧着抹布的手指节粗大,指头起了许多倒刺,是常下水做活的手。   走了的女生没带门, 周心媛上前几步, 朝门锁伸手。   “亲爱的, 我下班了!累死我了!”   “唉, 和我搭班的就是那个人嘛,我和你说过的, 天天死气沉沉的, 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瘆人了, 我才不要和她一起干到半夜呢。”   “你在门口啊, 我马上来…她会不会生气?哈哈, 她不敢的,反正这里工作我不干就走人呗,她还得靠这份工作吃饭呢,而且她跟老板关系又不干不净的,怕老板娘的很。”   离开的女生大概没想到她在店外的声音也能传进后厨,说的肆无忌惮。   周心媛脸色一沉,但没几秒就恢复成平常的神色,继续手头的活。   对方说得没错,自己没有后路,不像对方,只是大学生来兼职,撂挑子走人也只是少拿点工资,但自己如果再被这家主管赶了去,又要防着债主,又要找新工作,会过得很艰难。   曾经她吃过太多这种苦,现在才学乖了。   好不容易收拾好店内的卫生,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关好玻璃门,走在没几个行人的小路上。   她住在离菜馆有段距离的城中村里,步行要半个小时,漫长的夜路,她边走边刷起短视频,外放的嘈杂视频声也只能穿破几米的空气,在城市巨大的空洞中被吞噬。   打开APP看到的第一个视频是一群高中生自导自演的校园小短剧,时间不长,周心媛却露出茫然的神色。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还是一名高中生,前程似锦,考试考得好就能得到全家人的赞赏和奖励,怕耽误自己学习,吃完饭后从来不用下水洗碗。   那时她的手白皙修长,不像现在轻轻一搓都能感到死皮硬茧的拉锯。   手机上的视频还在循环,周心媛一阵心烦,直接划到下一个。   估计是刚才她停留在高中生视频太久,大数据给她推荐了高考状元采访剪辑。   在她又想划走时,看到一个烙在脑子里的身影。   视频里一名男生穿着校服走出考场,考场外的时钟还没显示考试结束。   记者闻风冲了上去。   视频一到他,弹幕就多了起来。   【是他,是那个男人,他又来了】   【呜呜我好酸,人家高考提前出考场理科状元,我老老实实做到最后还滑档坠机TT】   【虽然视频高糊,但并不妨碍哥哥散发帅气~~】   【状元哥哥嘤嘤嘤】   等记者的镜头离男生越来越近,舔颜的弹幕数量指数级上升。   记者问:“这位同学,你是第一个出市一中考场的,请问你觉得今年卷子难度如何。”   话筒朝向男生,也将他的脸清晰地录在屏幕上,挺直的鼻梁和淡红色的薄唇隔着屏幕在勾人,不过男生眼神冷淡,气场强大,估计没什么人敢被勾过去。   【人间雕刻!!!我上去就是一个mua!!!】   【哥哥别做题了做我吧】   【上京大学宝藏美颜名不虚传,可惜天天关在实验室看不见orz怀疑教授们想私藏】   “数学最后两题出的挺有水平,比往年难一些,其他的都是正常难度。”   记者从他的回答嗅出学霸的气质,接着又问:“那请问同学你发挥的如何,提前出考场是因为对自己很有信心吗?”   男生歪了下头,从一旁志愿者手里接过一瓶水,拿着没有喝。   “我准备在这等人,提前出来占好位置,她可以一出来就看到我,”说完朝志愿者示意感谢,又朝着话筒还怼着自己的记者说,“嗯…正常发挥吧,没什么特别的。”   此时没有其他考生出来,他外形条件又格外优秀,记者逮着他继续问:“那同学你的目标大学是哪所呢?等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目标,随便考考。”   对于另一个问题,男生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想着措辞。   “在等我的同桌,”说到最后两个词时,他轻轻地笑了,若有似无的凌厉感融化的一干二净,刚才还面无表情的人现在对着屏幕认真道,“我先在这祝我的小同桌考试一切顺利,金榜题名,考上理想的大学。”   【随便考考(划重点)】   【好羡慕同桌,什么福气,大帅哥学霸专门提前出考场就为让你第一眼看到我,是爱情吧】   【江辞学长的确是随便考考,他高二拿国奖已经保送京大了呢(。】   【酸了,好酸,什么神仙同桌,给俺也整一个】   【他看屏幕的眼神好认真哦,明明前面都冷冰冰,还以为是个酷哥,结果一口一个小同桌笑的那么甜】   短视频后面就切到京沽省理科状元公布名单,接受记者采访的还是刚才那位第一个出考场的男生,只是这次显然是记者找上门去的,视频博主只剪进来一小段。   记者:“可以分享一下高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一感受吗?”   镜头切到男生,屏幕右下角标着“京沽省2014年理科状元桐安市第一中学 江辞”。   “嗯,心情还是很忐忑的,”他面对着屏幕挑了挑眉,“不过查到我女朋友考的不错,可以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后我就放心了。”   记者:???   【这是什么杀狗行为…】   【我以前以为秀恩爱很煞笔,现在看来是脸的问题】   【同桌呢,小同桌败阵了吗,学神x同桌党哭晕】   【那个,学神和学霸女友也很好吃啊!】   【不请自来,辞哥同届,小同桌和女友是同一人,当年美术统考全省前三的牛人】   【不懂装懂,又不是小说,怎么可能是同个人,别YY过头了】   后续弹幕还在不停刷,评论区已经快一万条讨论。   周心媛还能想起高中时第一次见到江辞的回忆,心脏仍会悸动,她像着了魔一样,一条条看着评论,试图找出更多关于对方的信息。   网上关于这位学神最清楚的就是这两段视频还有高中IMO竞赛模糊的合影,大学以后的信息倒是不多,一群网友已经快扒烂了,也没翻出更多内容,像是被刻意隐藏过。   翻过大几千条评论,周心媛得知江辞研究生在国外交换了一段时间,现在继续读博,同时进了某国家级实验室工作,就算是校友都很少见到他。   评论里不少猜测学神和女友已经分手,毕竟网友们没有再扒到什么信息,最初江辞采访爆火时,不少网友尝试人肉过他们,不过没多久就被压下了。   网络世界信息刷新快,过了阵子也就没人继续涛了,只是这两个视频还是时不时被颜控们反复挖上来舔屏。   周心媛看着许多网友说着江辞和小同桌早就分手的猜测感到一种变态的满足。   江辞和戚画可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有短暂的交集,也不可能长久在一起的。   周心媛又看了一遍采访,确信高考成绩公布时他们就分手了,毕竟戚画没可能考上上京大学,她成绩烂的能上一本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所以这女朋友肯定是其他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才平衡一些。   上京大学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自己就算成绩最好的时候也没肖想过,戚画,不可能。   那年她出了公告栏一事,学校方面帮她追究到底,查出了张贴照片的是同年级的杨娜,在公告栏一事上,周心媛是受害者,但又因为她威胁同学偷卷子的罪证确凿,所以学校还是下达了开除处分,同时开除的还有杨娜。   她没了学上,戚仁秀逼她嫁进李家,但风声走的太快,她那些照片还有怀孕的事情已经传遍周家村,李三杨得知后立刻取消了他和戚仁秀的口头约定,不允许这样的儿媳进门,但后来又奈不过李主锋的哀求,于是以5万的彩礼从戚仁秀手里换走周心媛。   周心媛那时情绪崩溃,浑浑噩噩地被自己母亲“卖”给了李家,结果没几个月怀上了李主锋的儿子,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也正逐渐从打击中恢复。   但她逃回家戚仁秀不会养着她,且她不认为自己可以独立讨生活,自己给自己挣饭吃,日子就在这磨蹭纠结中度过,肚子里的孩子呱呱落地了。   生孩子很痛,比当初堕胎清宫都痛。她大出血了一场,差点死在产房。   可惜孩子一出生便查出明显异常,和父亲李主锋同个病症,智力先天有缺陷,还带有畸形,最后待在保温箱不过20天就离世了。   明明是父亲带来的遗传,李家却将生了傻子及孩子死亡的责任全推给她。   随着周心媛外型越发枯槁,李主锋也不再想她当自己的新娘,于是周心媛被李家无情赶出。   她第一时间回家寻求父母庇护,但两人都赌博上瘾,算是家里最终依靠的舅舅也被他们拉下水,工作也丢了,自然无余力帮她,况且对方也没帮她的心了。   而哥哥周志文,在一年前已经被关进牢里了,大概就是她当年联系周志文不久,这位混混大哥发酒疯拿酒瓶砸人,造成多人大小不同的伤势,其中有人重伤,最后被判了五年,自然也没得依靠。   那会周心媛还未成年,普通的工作都不收她,磕磕绊绊的成了年,原以为能找个正常的工作,结果被债主寻上门来,说她母亲答应“卖”了她,至此,她不管换到哪里工作,追债的都能跟上来。   连续几年,直到她来到这家餐馆工作,老板帮她掩护,追债人才消停了,不过作为代价,她成了这粗胖菜馆老板的情妇。   最近老板娘好像发现了端倪,天天找自己的茬,干什么都能挑毛病。   想到这里,周心媛脸黑了黑。   明明自己曾经的择偶目标是帅气多金的富二代,向自己告白的也都是年龄相仿家境不错的男孩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周心媛不由想起造成自己悲剧的罪魁祸首,林非。   她在走投无路时,也曾找过他,那时她才得知林非因为过往多次行使暴力被校方勒令回家反省,没有具体返校时限,约等于开除。   林家父母托了好大关系帮他转到别市的中学上课,结果林非太能折腾,高考时伙同社会上认识的人一同舞弊,最后被抓,因为涉嫌组织作弊,且林非成年了,被判处一年七个月的有期徒刑,同时坐牢的还有杨娜。   周心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沉沉的睡去,她一早还得继续上班。   …   就在她以为自己在菜馆的生活能够平静地过下去时,她和老板的事情东窗事发,老板娘挥着扫把将她赶出后厨。   客人和周围街坊都来看热闹。   老板娘五大三粗,手劲特别大,周心媛被打的发懵,衣服也被扯得变形,最后她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菜馆,这个月的工资都没拿成。   周围那群人看热闹的目光让她想起高中时最灰败的那段回忆,她不住的颤抖,拿着最后一点钱买了火车票离开。   最后辗转到了上京市。   大城市机会还是比小城多,追债的人也没跟上,她在一家餐厅做起了招待,最初她还老老实实地当招待,后来有个小老板看她长得不错,朝她递了“橄榄枝”,不久她就耐不住诱惑,被小老板包养了。   大腹便便的小老板对周心媛还算大方,给钱爽快,物质生活刚刚好转,周心媛老毛病就开始犯了,忍不住想找人炫耀。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戚画。   虽然自己这些年跌入谷底,但现在有了个“富豪男友”,背着奢侈品包包,用着最贵的护肤品,而戚画大概就拿着一份死工资过着最最普通的生活。   想到这里,周心媛的优越感又爆棚了。   她拎着小老板给她买的香奶奶包包准备出门买买买。   坐在车上,她翻开手机,刷起微博。   习惯性地点开热搜,第一条是国家物理重点实验室出了最新研究成果,第二条是江海集团二公子订婚…   周心媛扫了一眼,原本对第一条热搜没有丝毫兴趣,脑子却闪过江辞在实验室工作的评论,回过神已经点了进去。   里面的专业术语她都抓瞎,只是从媒体渲染就知道这项技术厉害无比,说是统计物理与机器学习交叉的成果,对于未来生物神经网络分布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很可能未来人类的生活方式都会因此改变。   采访视频中出现了江辞的身影。   他看上去比以前内敛了,如同一块敛了锋芒的美玉,但却更吸引人,对着自己研究项目侃侃而谈的样子惹得周心媛心动不已。   她点开评论,虽然有不少专业学者在点评这项技术,但更多的吃瓜网友还是看脸,讨论起这位实验室中年纪最小却是二把手的江辞博士。   而他过往的视频也被翻了出来。   广大网友还在挖掘这位神秘美男博士的经历。   一条发言的出现引爆了讨论。   @我不是脸盲:就是说,没人发现江博士和江海集团二公子是同个人吗?   这条发言本来只有几条评论,大多是回复PO主脑子古古怪怪,什么都能联系在一起,不是都姓江就是同个人,结果几十分钟后,这条PO文回复暴增。   @朱朱不是朱朱:我怎么觉得有点真了…   @就要瑟瑟:江海集团官网转发了江辞博士的发言欸,而且江洛爸爸的微博…不说了,自己看[链接]   @爱上一条狗:转发[@江洛V:小辞good![视频链接]]   @命里缺钱:今天起,我的人生又多了个爸爸@江洛V @江辞   ...   随着江海集团的公开表态,网友的态度从不可思议到躺平接受,还开始玩起了江海集团将自家二少上交给国家的梗。   更多的网友则是好奇心大起,豪门科学家这个头衔足够惹人讨论,他们大多已经看过江辞高考时的视频,自然知道小同桌和女朋友的事情,于是讨论起江博士的订婚对象会是谁。   不过大部分人都认为不可能是当年的小同桌或者女朋友,毕竟江海集团这种大企业的婚姻一般都是牵扯利益的,不少人开始替江辞哀悼起了他那场青春恋情。   结果此时一个V号发了一条消息。   @心有戚戚V:小同桌,女朋友,未婚妻,都是你[图片]   这个过去只有一条注册信息的V号,头像是铅笔勾勒出的趴着睡觉的少年,看得出是画在纸上,旁边还有红笔的痕迹,很不讲究。   图片上男人修长的手指笼着女人小巧的手,无名指带着同款戒指。   原本网友只当这个V号是故意蹭江辞博士感情的热度,也没多少人理,只是这条微博很快就被江洛转发,点进去的网友直接傻眼了。   V号下的认证明明白白地写着:理论物理国家重点实验室成员江辞。   周心媛看到微博上的那行字,周身抖擞的劲都塌了下来…   怎么会…江辞怎么会选择她!这段时间撑着她的气一下子散了。   她无心再逛商场,让司机掉头回家。   结果一开房门,就听见男女痴缠的声音。   男人正是她的“豪门男友”。   而他怀中的,是个长相气质和自己相似,却远比自己年轻的女孩。   …   戚画才刚下课。   今年是她当助教的第二年,她在考上上京大学美术系中国画专业后就一直往下读,在博士成功上岸后申请了本专业的助教,过着学校住所两点一线的生活。   她好像天生就适合呆在这种单纯的环境,除了助教的工作外每天鼓捣着画画,最近她沉迷工笔画无法自拔,每天都想着回去怎么把屏风上的那只鸟画的更巧密精细。   平常江辞还会拉着她去运动运动,不过最近江辞忙于项目,已经闭关实验室很久了。   她将平板收进背包,这节课是在大教室上,许多学生还没散。   她听见有学生发出惊呼,便顺着呼声看过去。   结果扎进一个白色的怀抱。   她视线被挡住,但听到了讲台下此起彼伏的呼声。   “我实验总算结束了,”江辞完全没在意周围人,一把抱住戚画,头埋在她的颈窝中,“好想你。”   戚画原本有些羞窘,想推开自家不分场合的男友,又因为对方疲惫的语气心疼了。   算了,他实验那么累,这次就不计较了。   她拍了拍江辞的脑袋,“辛苦了。”   任性的男朋友低低地嗯了一声,依旧没松开,底下已经有学生开始起哄了。   戚画无奈地推了推江辞,示意他该松手了。   江辞这才松开,但还是拉着她的手。   这位深居简出的江辞博士很不满学生的反应,对着台下,语气还有些挑衅,“都下课了抱抱自己女朋友怎么了。”   戚画一听他这冲冲的口气就知道他肯定缺觉了,拉着这个和学生置气的男朋友回了住所。   安抚着这位因为实验废寝忘食的小少爷睡了下去。   这是江辞求婚的前一天,也是实验室公布成果的前一天。   …   【……星值计算完毕,脱离宿主021号】   WM001号不舍地拍了拍两位老人交合的手,轻轻道了一声再见,随后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中,像它从未来过。   合着眼的老人缓缓张开眼睛,轻轻收紧了妻子的手。   …   那时的他还沉浸在母亲过世的痛苦中。   身为音乐家的母亲情感丰富,细腻多疑,生下自己后患产后抑郁,病情起起落落总不见好。   病好时,她是最完美的母亲,恶化时,她严苛无比,为了讨母亲欢心,小小的自己无论是弹琴还是学习都做到极致,母亲却毫不领情,直指自己是个空有天赋没有感情的无心之人。   这样反复的日子直到初中,母亲生病垂危,哥哥在国外念书,父亲忙于工作很少回来,年幼的自己只能想办法闹事,只为了让父亲回来家里。   但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并没有留住母亲,他看着她慢慢合上双眼,最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母亲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没有心的家伙。   自己从小学什么都快,几乎一点就通,很难对一件事产生兴趣。   母亲去世后,自己不愿和父亲住一起,数次转学。   直到某天下午,一个奇怪的系统突然降临,从此他的生活被迫多了个目标。   目标对象学习不好,脾气软和,怎么看都很脆弱。   但是她画中的江辞——也就是自己,充满了感情。   随着越来越熟悉,他看着她向着自己的爱好一步一个脚印前进,不擅长的学习也从不放弃,勇敢向未来迈步的姿态吸引了自己。   期间发生很多事情,她怕自己出事二话没说就来“保护”自己,在他想单枪匹马解决问题时,说他也可以依赖他人。   后来,她对画画的热情也鼓舞着他找到了自己毕生热爱的事业。   小小的女生,给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脆弱,但顽强,这样的女生,陪伴了他的一生。   他看向天花板,心里默念了一句,谢谢你选择了我。   【数据传输完成…】   【021位面WM001-A-E-00E号系统任务完成度100/100,支线任务完成】   【顺利开启新位面,难度上升】   【星门…进入】   离开021宿主后, WM001号升起了久违的伤感,它仍然是不成熟的统…   但它很快调整好了数据,做好了跃迁到下个世界的准备。   【传输,跃迁至WMZ 077号位面】   就在它刚消失于星际中的门中时,GATE突然响起警报。   【警告警告…星界下WMZ 077号位面封锁】   【红色警告】   【召回系统,机动栓停止插入,星界波动异常,全体系统,立刻停止跃迁,立刻停止跃迁】   作者有话说:   戚画:故事最后了,我有一个小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辞:讲   戚画:最初见面时,你为什么把这玩意染成金的   江辞:...给一个想当TONY的朋友练手...等等,你不会以为是我的品味吧   戚画:(避开目光) 第42章 拯救大师姐(1)   不易宗, 虚坞峰。   一枚刻着繁复花纹的黑石散发莹莹光芒。   乱石堆中的歪头松下,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盘坐着。   老人目光浑浊,眼白发蓝, 皮肤肉眼可见的发皱萎缩。一幅大限已至的模样。   “上神, 我已遵照您的旨意寻到这枚灵石…”老人眸光昏暗,望向手中的黑石。   除了微末的光芒以及石上凌乱的刻痕,这小黑石看不出一丝奇异之处。   这石头真的能守护自家的小徒孙吗。   老人皱皱眉,却不再深想。   老人乃不易宗长老苏胥封,于门内禁地虚坞峰顶闭关,至今已逾十年。   他望向虚空, 枯槁的手用力抓紧这枚黑石。   【数据显示…唔,吾参透未来,这黑石定可助你徒孙苏庙安逃过死劫, 你就放心吧】   听到这带着后震辨不出男女的古怪声音,苏长老安心呼出口气。   随后,他目中精光四起,双手快速变换手决, 朝那黑石上了一道禁制, 他用最后一口气将黑石弹入一堆乱石中, 又把腰间灵囊置于膝前。   “小庙儿, 师祖只能助你到这了,大道凶险, 你今后一定万事小心…”   做完这一切, 老人身上最后一丝精气也消逝, 瞳孔涣散, 随着他身上的灵气逸散于空气, 没入乱石间的黑石渐渐变幻为一枚普通至极的石子, 和石堆中无数石头混在一起,毫不起眼。   【——能源即将耗尽!警告警告!】   WM001号落在石头堆上,贴着原本的黑石叹了口气。   小小的翅膀拍了一下地上的小灰石子。   【077号宿主,你一定要争气啊!这个世界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就在能源耗尽即将被强制关机前,它快速在商城里购买了一个道具,道具化为流光窜进灰扑扑的石头里,几秒后,WM001号半透明的身体消失在空气中。   元婴长老陨落,虚坞峰上飘出几丝消散的灵气。   半炷香后,一名穿着短褂的少年偷偷摸摸地进入峰顶。   看到老人盘坐不动的背影,少年试探的上前。   “前辈!这老家伙果然死了!”   “你这小儿,还不快吸走他剩余的精气。”这道声音娇媚空灵,却来源于少年胸口的一枚挂坠,少年对挂坠“开口”并不讶异,反而遵从地将手搭上老人肩膀。   “这元婴小辈倒是磕碜,只留下这么些破烂玩意。”挂坠中的神识扫过峰顶,只发现膝前的灵囊中有些法宝和灵石,甚至比不过一些大宗门金丹修士的储备。   “那是前辈您见多识广,虚坞峰本就是个穷山头,苏长老又是不易宗七大长老中实力最弱的,这十年闭死关,能有什么好东西留下。”   张东来捡起灵囊,熟练地收入自己芥子中。   “怪事,这老头身上吸不出残魂来。”他纳闷地对挂坠道。   挂坠中的女声沉吟一会,回道:“我们来的晚了些,估计残魂早散开了,我们走吧,此地没有什么可拿的了。”   张东来悻悻地收回手,循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   二人走后,隐没在乱世堆里的灰石子耸动了一下。   一道神识渐渐苏醒。   这是一本修仙小说。   讲述的是一名落魄世家子阴差阳错走上修仙之路,最后得道飞升的故事。   书中主角名叫张东来,正是刚才那名少年。   张东来在家族落魄之际,捡到一枚奇异挂坠,某日他被仇家欺侮,流下的血蹭到挂坠上,挂坠突然发威,一瞬间解决了那些找茬的凡人。   同挂坠交流后张东来得知,挂坠中寄宿的是上古大能燕山君女,在燕山君女的帮助下,三灵根的张东来洗去了较弱的木火两灵根,成了单金灵根的天才,顺利被上界大宗不易宗收入门下。   这本小说不仅是一本升级流小说,它还沿袭了众多升级流小说中必备的后宫元素,在主角的升级路上,少不了美人相随。   除却挂坠中的超级金手指燕山君女外,张东来的修仙路上还有许多性情各异,外貌绝顶的美人。   不易宗最强长老的小孙女乔初初,隐世门派尝月教的圣女莫苓,魔族好斗凶狠的妖女眉若情…   四名女子共同协助张东来踏上巅峰,最后五人打破天道桎梏,在此方世界化为灰烬前,顺利飞升仙界   而这世界的拯救对象则是不易宗的大师姐苏庙安。   在小说中,苏庙安虽是不易宗修为最弱的苏长老的孙女,却天生道体,且勤于修炼,小小年纪便炼出剑意,在弟子众多的不易宗中也算得上天资出众。   不仅天赋卓绝,苏庙安长相也十分优越,冰肌雪肤,如霜似雪的气质让她在修仙界众美人间也尤为突出,张东来进宗门前对其惊鸿一瞥,进宗门后便不断尝试接近她,可苏庙安一心大道,数次拒绝张东来的示好。   在一次宗门组织的外出试炼中,苏庙安死于突然暴起的异兽爪下,同在场的张东来此时正好修为突破,救下其余弟子,回到宗门后受到大长老和掌门的褒奖。   修真路上大道无常,一位修者的陨落再正常不过。   很快苏庙安的事便被人遗忘,倒是张东来还偶尔惦念起这名早逝的师姐。   可惜于她到死都没被自己拿下。   那日异兽暴起,乃是他从燕山君女求得的法决造成,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苏庙安的道体。   张东来在门派数次向她示好,一方面是贪恋她的美色,一方面是眼馋她的天生道体,自己虽然已是单灵根天才,但放到宗门中便不够看了,若是能与天生道体的大师姐双修,那自己的修行便能再次精进。   没想对方丝毫不肯妥协,张东来无法,最后还是燕山女君提议比起不知效果如何的双修不如直接夺取对方道体。   趁着宗门试炼人多眼杂,燕山君女对着异兽实施法决,重伤苏庙安,却没想苏庙安反应极快,给了暴起异兽重创,且在最后关头用剑意护住自己心脉,此时只要周围弟子护她一把便能顺利活下。   可此时离她最近的张东来没有施救,反而直接吸取她的剑意灵气,虚弱不堪的苏庙安无法抵抗,直接被张东来吸走了最后的精气,当场陨落。   ...   【任务内容:修正目标人物的人生,消除位面漏洞造成的影响】   【当前主线任务进度0/100,支线任务尚未开启】   WM001号进入此方世界前遭遇未知阻隔,好不容易挣脱后却发现自己能量即将耗尽,情急之下只好搜寻就近可供寄宿的对象。   结果搜寻到符合要求的宿主是一枚黑石子。   无奈之下,WM001号只得附身此山头唯一有能力接触这枚石子的人类——虚坞峰长老苏胥封。   苏胥封乃元婴后期修者,正好是苏庙安的祖父兼师祖,WM001号将苏庙安的遭遇灌输进这位刚从死关中清醒,行将就木的老者,并以各种道具加持,装成上神口吻,协助着老者找寻到压在虚坞峰中近万年的黑石子。   通过“上神”给予的神念,苏胥封得知自己死后,多年用于储存珍宝的灵囊将会被那名害死自己孙女的小人拿走,于是他遵照“上神”命令在黑石子下了禁制后,还将大部分灵藏转移到黑石子的禁制中。   是以张东来和燕山君女来搜寻时只拿到了装有金丹期修士私藏珍宝数量的灵囊。   ...   手腕上祖父留给自己的玉镯碎裂,苏庙安御着剑不分日夜的赶回宗门。   三日后,到达宗门   “大师姐!”   进了宗门,一路上不少弟子同她行礼   不过凡间女子花信年华,她已是一名金丹后期修士,在同期修者间实力排行前三,理所当然的成了弟子们口中的“大师姐”。   “庙安师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上前搭话的是大长老的孙女乔初初,少女活泼灵秀的脸上露出亲和的笑容,很是可爱,可此时的苏庙安并没有欣赏的心。   她匆匆回复,语气冰冷,“乔师妹,我需先回虚坞峰一趟,有事日后再聊。”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飞入层层云海间。   被落在原地的乔初初嘟起嘴,生气地蹬了几下地面,对着一旁道:“张师兄,师姐总是这样!一点都不好相处!”   少女身旁站了一名男子,此男子穿着绣着蓝色云纹的道袍,边缘处隐隐泛着金光,显然是不易宗最强峰头云漠峰的内门弟子。   云漠峰内门弟子张东来摸了摸乔初初的头,语气亲昵:“初初师妹莫气,看庙安师姐神色匆忙,定是有急事呢。”   他敛下内心的不悦,安抚着觉得自己被“无视”的小师妹。   苏庙安御剑经过时,他也出声喊了一句“庙安师姐”,对方却理都不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不过想到她死了祖父,慌神间把自己无视倒也能理解,思及此,张东来也不觉得闷气了。   乔初初小孩性子,气一下就消,瞧着不远处药堂又有弟子去换治伤的灵药,不由想到不久前父亲同自己说的事情。   “张师兄,下月的宗门试炼你准备好符箓和灵药了吗。”   张东来微微一笑,乔初初却从中看出了些许苦涩,他说道:“我乃凡人界上来的修士,手头积蓄不多,只备了木基符箓三张。”   “什么!?这怎么够!”身为不易宗最强长老的孙女,乔初初从小在宗门的待遇不说是修真界的”酌金馔玉“但至少也是高级灵石符箓当废纸的水平。   听到张东来如此“可怜”,她直接带着张东来进了药堂,用身上的灵石给他换了几打高级木灵符箓。   张东来先是不收,等乔初初发了脾气才半推半就的收下。   乔初初回到自己修炼室时还想着这位师兄真是有骨气,不收嗟来之“符”,不愧是入门三年便顺利到达筑基后期的天才修士,很有根性。   想到自己堪堪筑基的修行,乔初初有些脸红。   她得更努力修炼才行!   ...   正敬慕着张东来品性的乔初初不知,刚同她道别的张东来将怀里的高级木灵符掏了出来,点银票般数了一通,一脸喜色,“足足有三十六枚,改日我拿二十张换成灵石,兑来一钱薰神草,便能炼出缚心丸了,此丸可有大用!”   他胸前挂坠内的魂魄略有气恼地哼了一声,“不就是想用在那冷冰冰的丫头身上,你心里可还有修行一事。”   张东来见燕山女君不悦,赶忙陪笑,“这不也是为了修炼么,若庙安师姐能被我收复,那我这内力修炼便能更快,离前辈恢复自由之身便更近一步,怎么能说是无心修行呢。”   “油嘴滑舌。”   虽这么讲着,但燕山女君的声音显然快意起来。   ...   虚坞峰顶。   苏庙安一眼便见到坐化的祖父。   她面无表情,眼眶却泛着红,盯着老者苍白的面庞许久,从芥子中取了一块瑞云绸,铺在地面,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心将老者平放至绸缎上。   移动身体时,她注意到祖父从不离身的灵囊不见踪影。   那灵囊中放着一对子母剑,是从自己父母尸体上寻回的唯一遗物,祖父从不离身的。   神识探过芥子中碎裂的玉镯,苏庙安皱起眉,祖父圆寂一事应当只有自己知道,这虚坞峰顶乃祖父闭关之地且又是宗门禁地...   莫非是有人来过?   苏庙安掐起决,搜寻的灵识扩散至整个峰顶。   在扫至乱石堆时,她眼皮轻颤。   神识停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   作者有话说:   黑石头:我是男主   WM001号:对,你是男主   苏庙安:...?   -   这个世界等级划分:练气 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飞升   纯纯的私设修仙世界 第43章 拯救大师姐(2)   今时之“睁”开了眼。   四周灵气凝滞, 混杂着无数驳杂的浊物。   即使如此,这仍是他第一次接触如此“丰沛”的能量。   几番吐纳,黑沉的心海泛起点点金光。   已经过了一万年。   他一边从身旁提取纯净的灵气一边回忆不久前某神识注入的记忆。   “保护苏庙安。”   苍老的声音同诡异的喑哑声合并在一起。   他整理起破碎的记忆。   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数万年前, 天元大陆灵气浓郁, 修仙高手层出不穷,渡劫期大能频出,虽大道难成,但还是有少数惊才绝艳的修士飞升成功。   后来,万年前的某天,天元大陆的灵力不再循环, 持续流失,待仙人们反应过来,诺大的天元大陆竟再无一人飞升。   众人称之为“末法”时代。   道修没落, 妖魔横行。   在这黑暗浑浊的年代,一位少年横空出世,不过百岁,便修炼至大乘后期, 成了当世最强者。   天道有亏, 万年间无数修士铩羽而归。   即使少年天赋再如何异禀, 也无人认为他能突破大乘至渡劫期的壁障, 踏上仙途中踽踽独行的修者们的至高目标——飞升。   可他偏偏做到了,凭着一身锐不可当的剑意, 不过三十年间, 便触摸到通天的门槛。   那个灵气匮乏的末法时代里最有可能突破上天桎梏, 以剑证道, 最后的绝世天才。   ——今时之。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天劫降临后, 那以天元大陆所有陆地为阵基, 以数万万凡人性命为祭品实行的大阵爆射出的光亮,还有承担最后一道雷劫时,十数名朝自己挥剑的道友们。   一边顶着雷劫一边招架着十数名高手对于今时之来说并不困难。   唯一对他造成威胁的,是那不知布了不知多久,以无数凡人性命为要挟的大阵。   大阵的阵眼位于西咎宫。   巧得很的是,领头击杀自己的女子额头纹着褐红色花钿,低呵声娇媚惑人,和他观看的记忆里某位挂坠中的大能有着同样的样貌,同样的声音。   而西咎宫,位处燕山。   带头设下降神大阵,率领修士们围攻他的便是这挂坠中的寄宿万年的魂魄——燕山君女。   他一边抵御雷劫一边击碎敌人的神魂,按理来说,剑刃之下这群贼人应当魂飞魄散,领头的燕山君女更不能例外,今时之至今仍记得横腰斩断这妖女的手感。   对方能残存至今,估计是依靠着那枚挂坠,这个不起眼的白色挂坠是衍天宗的护宗神器,能护下认主之人的魂魄。   燕山君女正是衍天宗宗主的女儿。   今时之有些想笑。   一万年了,自己竟然能以这种面貌同这位“老熟人”重逢,倒也是另类的缘分。   但这些过去的恩怨已经不重要了。   感受着“丰沛”的灵气,今时之继续以石头之身吐纳修炼起来。   这一万年后的世界,怎会如此美好!一呼一吸间都是灵气的芬芳。   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焚膏继晷地修炼,恢复修为,回应唤醒自己老者的祈愿。   房内的灵力驳杂,气味却透着少女闺中冷暗的幽香。   彼时的天才,现在的黑石头将炼出的一抹神识注给不远处打坐中的少女,那神识混着他的剑意,应当能对少女的修炼起到帮助。   …   苏庙安表面灵气流动,显然正练习着基础的功法,气息绵延,经脉轨迹中正平和。   她微微皱眉,只觉四周多了一道不明的气息,牢牢将自己围住,可仔细探知又无迹可寻。   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她不敢松懈,只好运转起自身灵力地毯式地搜过房间。   神识扫过不远的书案时,苏庙安心神微动,隔空取来其上仅有的石子,置于手心。   石子的伪装已褪,露出刻有神秘花纹的黑色内里,当黑石接触自己手心时,那奇异的包裹感消失了,苏庙安觉着神奇,手指顺着石头上繁复神秘的纹路勾勒,想透过摹写获取这块石子的奥秘。   不过之后什么事也没发生,少女眼眸微黯,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再怎么探查,这就是一块成分不明的石头。   不过不管有用与否,这都是祖父托付给自己最后一样物件,虽然祖父的灵气早已消散,但自己仍能从中感到一股温暖熟悉的气息。   苏庙安凝视了石子半盏茶的时间,最后将这枚黑石放入贴身小衣中,继续盘腿修炼,只是这次修炼时她感到体内循环流畅异常,甚至金丹后期的境界隐隐有所松动。   而小黑石今时之只觉一阵柔软细腻的触感。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热,一心大道心无旁骛的天才石头脑袋停止了思考,不敢再有动作。   …   经过数晚努力,丹炉飘出一缕混着黑色杂气的轻烟。   张东来手上一颗黑色黯淡的丹丸。   缚心丸制成了!   “成色还行,对付金丹期的修士勉强够用,”挂坠中的女声语气平淡,却透着些许愉悦,显然对张东来不出几日便能成功炼制出缚心丸很是满意。   “希望这小药丸能发挥好它的作用。”张东来肉痛地看着这枚小药丸。   前几日他去兑换薰神草时耗费了二十张灵符,结果这金贵的一钱草药全都炸炉。最后他只得将剩余十六枚高级灵符连同自己积攒的部分灵石又换了一钱,好歹才制作成功。   “对付你那位大师姐足够了,”燕山君女冷笑一声,凝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忽聚忽散的手指点着张东来的胸膛,“只要她心神稍有动摇,七日内便会对你心生好感,下意识认同你所有举动,可惜丹方不全,不然效力可不止如此。”   这丹方是她密藏,能够迷人心智的丹药为正道修士所不齿,是以本身稀有又流传甚少,不论万年前还是现在,都极为罕见。   原版的缚心丸能够让服下的人成为炼丹者的傀儡,元婴以下修士能够通过此丸跨阶控制上一级修士,不过要用的材料太罕见,用其余药材替代,燕山君女也只制作出过能控制同阶修士的缚心丸。   现在不仅药材用了许多替品,炼丹师又是不精于丹道的张东来,所以这枚邪丹才会仅仅具有迷惑效用。   张东来看向这粒丹丸,勾起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已经想象到那平日不近人情的大师姐在药力的作用下朝自己臣服的姿态了。   …   “庙安师姐,劳你指点小弟一二。”   苏庙安刚踏出虚坞峰的地界,正准备御剑前往药堂,就被这位三年前刚入门的师弟拦住。   身为不易宗的大师姐,苏庙安无法拒绝内门弟子问询剑法的请求,只好调转御剑,跟着他往云漠峰练剑场飞去。   对于这位师弟,苏庙安全无好感。   她天生道体,自幼便对他人道心是否端正极为敏感,从见到张东来的第一眼起,苏庙安便知晓这位师弟并不是个道心澄明的正人君子,后来他几次三番不分场合的示好,更是闹得一心修炼的她烦不胜烦。   只是对方是云漠峰主乔长老最喜爱的徒儿,苏庙安身为宗门实力最差的虚坞峰一脉,没法和张东来硬呛,被骚扰数次后她便不间断地领取掌事堂的任务,离开宗门,直接避免和这人接触,顺便为虚坞峰挣些报酬。   “庙安师姐,请。”   张东来将苏庙安引到练剑场靠近树林的一角,挽了个剑花,有礼地让了让。   这里四角吊着几个香炉,他挥了一下衣袖,一颗火星飘到最角落的一鼎香炉中。   苏庙安轻轻瞥过被点燃计时用的香烛,双指扫过剑身,无视张东来一脸等着她攻来的架势,气定神闲地留在原地,放缓了呼吸,“哪有修为高者先攻的道理,师弟你请。”   少女平静的表述在张东来耳中解读为对自己地讥讽,心中升起一丝火气,但转头又见这位大师姐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冷艳动人,纤细的身躯包裹在白纱布裙中,这份火气便自觉地转移到腹下某处去了。   反正她也只能再嚣张一会了,张东来一边想着今后这位高傲的师姐痴迷爱慕自己的画面,一边抽出了剑。   苏庙安重心微移,小步翻挪,手中长剑如同延长的肢体,灵活地回击一道凌厉的剑意。   几声金石撞击声响,两道白衣身影在空中快速过了几招,不过几息的时间,一道身影被逼的狼狈落地。   一柄剑身修长,剑刃反射出银色寒芒的长剑直指地上男人的喉部,锋利的剑尖再往前一步便能刺开面前的皮肉。   张东来用手肘撑起身体,手中剑已掉落至三丈外。   远处的弟子注意到这角落的声响,不少人正瞧着这场比斗。   那些质疑视线压得张东来心底烦躁,看着苏庙安收回银剑,远处的议论声越发嘈杂,心中一计升起。   他选在这动手,本是为了让这群弟子见证苏庙安朝自己臣服的场面,没想自己先出了洋相。   他抬起头,目中流露惊愕,不可置信道,“师姐,你怎能用修为压我!”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正在写了还差一点,过会晚点放,大概一两点左右~   时之很快人形了!毕竟他修炼超快!   ps:我身体满血恢复了! 第44章 拯救大师姐(3)   同在练剑场的修士们听到张东来说的话, 看向苏庙安的眼神便不是很友好了。   练剑场比剑,所有弟子都自觉将修为控制与对手相同,仅靠剑道比试, 若有弟子仗着修为压人, 是极不荣誉的。   张东来、苏庙安俱是门中有名的内门弟子,苏庙安为金丹后期修士,压了宗门大多内门弟子修为一头,而张东来入门三年,进步神速,半年前修成金丹初期。   虽苏庙安的剑法在不易宗颇有名气, 但在场的大多是云漠峰的弟子,许多人对于不易宗最弱山头出来的苏师姐并不认可,一些后进宗门的弟子甚至认为她大师姐名头是因为虚坞峰内门弟子仅有她一名的缘故。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从弟子群中传来。   “张师兄乃乔长老一眼相中的天才弟子, 剑术不可能差苏师姐这么多,不过几下便被全力压制,苏师姐定是用了修为!”   “庙安师姐可是我们这代剑法第一的剑道奇才!她怎么可能破了练剑场的规矩!我看是张东来技不如人才拿修为作筏子!你是没看过师姐往日斩妖对敌时用剑的样子,打十个你们都绰绰有余!”说话的是名梳着双髻面容清秀的少女。   她曾在出任务时被苏庙安所救, 此后便坚定的成为苏师姐的拥趸, 听到有人污蔑苏庙安, 立刻出言反驳!   “谁知道她那剑道天才的名头是不是靠修为压制他人得来的, 剑修之路是那么好走的吗!”   不少弟子都赞同此人说法,清秀少女想再次反驳, 却被身旁的男子拉住了。   “苏师姐的招数我三月前见过, 确实强悍, ”这位拉住她的男修开口, 见他口风向着苏庙安, 少女秀气的小脸泛上一层红晕, 一幅找到支持者的兴奋模样,只是这男修继续说道,“…但的确比现在差多了,若是没用修为,难道短短三月,苏师姐的剑意便提升的如此之快?”   “云师妹,你莫气,我不是说你好师姐的坏话,只是给你说清现实!”   “你放狗屁!”男子口中的云师妹猛地甩开他移动至苏庙安所在的练剑半场,愤愤不平地看着其他一个两个说着坏话的修士们。   苏庙安秀眉微挑,反手从腰侧灵囊取出一块物件,朝众人示意。   “这几日我剑道有所突破,便在掌事堂换了一块锁灵玉牌,使剑时都将修为固定在金丹初期。”   修仙者实力远超凡人,不单近处的张东来,远处的弟子们同样也看清了苏庙安手上的玉石板,板上印着金色花纹,花纹纹路只占据了玉牌的顶部。   一众筑基期的弟子们看着玉牌讨论起来。   “苏师姐所言属实,这玉牌我也换过。”   最后是一名穿着云漠峰服饰的少年发声道。   “且苏师姐的锁灵玉牌金色花纹只布满顶部,并无变色,显然十二时辰内都压制着修为在金丹初期。”   众人哗然,张东来低着头,脸色难看。   靠着燕山君女的法术帮助,自己通过吸取他人精气修为上涨奇快,不久前已突破金丹中期,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败在比自己修为还低的女人手上!   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庙安收起泛着银芒的爱剑,眸光又扫过角落还冒着细烟的香烛,最后落在维持不住平日潇洒做派的张东来身上。   “师弟剑花挽的甚好,若是将这勤奋用在钻研剑招上,也不会怀疑我是靠着修为压人,”她傲然立于场中,一身白衣被山间的风带的飒飒作响,状若仙人,“修道一事,并无捷径。”   “你的问题在于心性,我帮不了你。”   说完拂袖而去。   一众弟子看着消失于山际的白色身影,再看着练剑场上的张东来。   原以为能看到什么精彩的过招,结果只看到一场自己峰头的师兄技不如人还妄图污蔑他人的闹剧。   剑修大多耿直,一些刚为张东来说话的弟子脸都红了。   在场的弟子不由得对这位深受老祖喜爱,空降云漠峰大师兄名号“根骨奇佳”的修士产生了些许怀疑。   此人当真是修炼的不世之才?   怎么更像是虚有其表的草包枕头啊!   …   苏庙安离开众人视线,摸了摸腰带中的小石子。   今日若不是那枚玉牌,自己再辩解也是徒劳无功。   这不是正经的比剑,没有布下压制双方修为的阵法,张东来坚持那么说,在场弟子均为筑基修为,看不透这场比试,大多会相信同峰师兄的说法。   作为虚坞峰最后一位内门弟子,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着虚坞峰的荣誉,若是引以为豪的剑术被泼了脏水,虚坞峰本就不好的名声又将雪上加霜。   前日自己修为有所突破,在事务堂本是想换一些几日后宗门试炼用的木属性符箓,在准备离开之时,黑石突然窜出一股力劲引着她换下一块锁灵玉牌。   “石前辈,多谢。”   自那不明气息包裹自己后,这枚石子便越发灵气起来。   不久前石子甚至开始散发“力”在空地上比划剑招,虚空中的气化作剑型,一招一式都藏着万千变化,苏庙安仅作围观便对剑法有了更深的理解,从那时起,苏庙安便尊敬地称呼黑石为“石前辈”。   没想到石前辈选中的玉牌今日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黑石被系在少女腰间一个专门的灵囊中,听到这声感谢,轻轻地抖了两下,以示自己接收到了。   腰间轻动,苏庙安冰雕雪筑的秀美脸庞带上了一丝笑意。   到掌事堂时,她又变回不苟言笑的大师姐。   换完所需的木灵符箓后,她朝着台后的弟子递出一角下品灵石的碎片,道:“劳烦再换几柱计时香烛。”   很快弟子便拿出百根金红相间的香烛递到她手上。   “多谢。”   带着换到的物品,苏庙安没多做停留,迅速的回到自己山头。   一到自己的洞府,她便下了禁制,用法术催动石门,将洞府关的严严实实,事后还不放心,按着祖父留下的阵图给洞府下了禁止他人进入的小阵。   待一切准备就绪,她才仔细观察起掌事堂发给自己的香烛,轻轻嗅闻,果然同方才练剑场时味道有所不同。   张东来点香本是切磋剑法前常见的举动,可那香烛气味一起,苏庙安便察觉不对,这细烟较平日多了一丝哑味。   不易宗用的计时香烛为掌事堂统一发放,苏庙安常于练剑场习剑,已经闻惯了计时香烛的味道。   比剑前她便下意识放缓呼吸,而石前辈显然也注意到这香的异常,释放了一层薄膜,完全阻断了这香透过皮肤侵蚀的可能。   不知那气味会有什么影响,苏庙安吞下一枚清心丸,几番运功,还是不太放心。   今时之瞧着她谨慎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想着用灵力勾勒字符同她说明那烟雾不会对她造成影响,却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   “无事,这烟雾奈何不了你。”   “石前辈…?”   苏庙安惊疑地看向软垫上发出声音的黑石,那声音稚嫩,如同垂髫小儿,不辨男女。   和让人安心的说话内容反差极大。   “…是。”   今时之听着自己娇声娇气的音色无语片刻,后干脆地将其抛在脑后,反正声音变幼稚了又不影响修炼。   “今日这香烛中混了迷人心智的丹药粉末,若你比试中心神动摇便极可能中计,”今时之解释道,“不过你吸入不多,且心若磐石,这邪香对你没用。”   至于他为何会对此香如此熟悉,那自然是自己也被套路过。   万年前今时之还是元婴修士时,燕山君女便对他下过这种丹药,不过未起丝毫效用,自己得知后还直接在众修士云集的大比中将此事拖出,让天衍宗连同燕山君女丢了好大面子。   此后天衍宗便派人追杀他,燕山君女也逮着机会就给他下绊子,直到今时之晋升大乘,这绵延十数年的追杀围剿才拉下帷幕。   听了今时之的解释,苏庙安安下心,看着面前这块黑石,淡红的唇瓣轻张,一声“石前辈”又要脱口而出。   “你不必喊我前辈,苏长老是唤醒我的恩人,唤我…时之便好。”今时之本想让对方叫自己全名,又想到自己“死”后说不得被那些阻碍自己飞升的势力记载为邪修,便只说了名字。   尝试了能放出苏胥封存入禁制中的灵藏,今时之便将这些对于元婴期修士来说颇为丰厚的灵藏通通还给苏庙安。   苏庙安看到灵藏中熟悉的子母剑,有些神伤。   没能意会少女的失落,好容易能说话的今时之将那日苏长老的遗言同少女说了一通,并把苏胥封坐化后,张东来上过虚坞峰一事也一道托出。   听到张东来试图吸取祖父魂魄最后还拿走了祖父的灵囊后苏庙安本就凛然的脸蛋更加冰冷,对这和妖邪作伴的张东来升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而继续躺在软垫上的今时之也在想着张东来。   不知那剑耍的稀烂的草包现在如何。   刚刚比剑时,他不仅帮苏庙安隔绝了邪丹的香气,还将那方空气中弥散的气息都注入到张东来的身体里了。   他挺想看看这丹药会对炼丹人本身造成什么影响。   …   天元大陆,莱蔓岛,尝月教圣地。   黑暗石窟中,墙壁缀着无数星盘。   一名披着绾色薄纱的女子跪坐在最大的星盘前,对着面前碎开的阴阳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救世主…又出世了一人…?”   …   乔初初拎着祖父新赐的长剑来到练剑场。   这个时点练剑场本应占满人,只有张东来那块周围空出了不少比试台。   “张师兄!”少女声音清脆动听,周围不少人注意到这位宗门最受宠的小师妹的来临。   张东来听到乔初初的声音,努力调整自己背对着众人黑如锅盖的表情。   下了飞剑的乔初初只觉张师兄脸如抽筋一般,半笑不笑的很是怪异,不由得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无事,只是有些累。”   张东来对着眼前少女露出一个笑容,按理来说他不错的皮囊配上这笑应当颇为俊朗,乔初初少女性子,对于这样的笑容该是毫无抵抗力的。   “…”乔初初看着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脸更皱成一团。   看起来真挺累的,这话她没有说出口。   努力微笑的张东来没发觉自己脸部肌肉不断抽搐,在乔初初出现后,他体内的异常突然涌现,全身的血液不同寻常的燥热,意识间断性地有些模糊。   他本想求助挂坠中的燕山君女,但这两日她正处于休眠状态,无法呼唤,张东来只好尝试着运起功,试图平息这份流窜在身体里的火苗。   乔初初看着面前师兄表情古怪,死死地盯住自己,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好、好怪…   而后这位平日里潇洒俊朗的师兄猛然朝自己靠近,嘴角还挂着未收的涎水,乔初初如遭雷击,使起新剑往后再退,避开了男人唐突伸展的双臂。   作者有话说:   乔初初:耍流氓啊! 第45章 拯救大师姐(4)   周围一众弟子连同乔初初都是筑基修为, 在金丹修士的压制下,乔初初无法动弹,其余弟子也只能束手无策干看着。   眼见状若疯狂的张东来就要靠上小师妹。   一道洪亮的男声从云漠峰头传出, 鹤发童颜的老者御剑飞来。   “放肆!”   洪钟一般的声浪打得张东来噌的清醒过来。   所有弟子身上的灵压骤然消失。   “祖父!”乔初初白蓝色的衣袂卷起, 几步跑到老者身后。   不易宗最强长老看着自家小孙女泛红的眼角,飘扬的白胡都被气吹了起来。   刚恢复神智的张东来心里暗道不妙,在化神期修者灵压覆盖下,回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他心里一横,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周围弟子惊讶万分。   修仙界虽强弱长幼分明, 却极少有人行这等“大礼”。   乔云鹤摸了摸小孙女的脑袋,眸色如刀扫过眼前跪着的少年,轻哼一声, 桎梏着周围人的灵压却松动了。   张东来松了口气,看来他下跪的举动还是取悦到对方了。   “适才弟子神智模糊,不知为何失态至此,请师祖责罚!”   乔云鹤没理会他的话语, 衣袖一挥, 位于角落的香炉平稳地落入他的手中。   老人鼻翼翕动, 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此时炉中香炉正燃到最后一星,裹着黑色粉末的烛体化为一道细灰落入炉底。   见他举动, 张东来心脏骤紧, 只觉一把刀悬在头顶。   老者目星含威, 不容抗拒地命令道:“你, 随我往审论堂走一遭。”   ...   乔初初有些郁闷。   不易宗是剑修为主的大宗门, 她作为镇宗长老最疼爱的孙女在宗门里如鱼得水,   唯一的烦恼是周围师兄师姐们大多沉迷悟道,她是个不爱修炼的,平日就爱东摸西走,玩玩乐乐,在以修炼为宗旨的门派中是一个异数。   尤其是虚坞峰的大师姐,两人同在不易宗出生长大,幼时自己最喜欢跟在苏师姐身后玩闹,只是好景不长,自苏师姐父母不幸陨落后,这位大师姐便一头扎进修炼里,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便疏远了。   内门弟子忙于修炼,普通弟子对着自己毕恭毕敬不敢冒犯,这种无聊的日子持续了许久。   直到三年前,一位师叔从凡人界带来了一名单金灵根的修士,这等资质的少年本该早被大宗门选了去,这位年过二十却连修仙界都未曾来过,被这外出的师叔捡了漏。   起先乔初初对他毫无兴趣,直到这位修士进了云漠峰,乔初初才晓得了这是父亲新收的内门弟子。   新弟子自凡间界来,带来许多新奇的玩意,久而久之,乔初初便同这位“师弟”关系好了起来。   而这位师弟又在入门短短三年修为超过云漠峰其余弟子,结成金丹,成为云漠峰当之无愧的前三,于是大多弟子对张东来的称呼也从师弟变为了师兄。   乔初初本就不在意这些,看着张东来比自己年纪大,一直一口一个师兄的喊着。   不过这次的事情真的吓到她了,即使后来审论堂查明是练剑场的香烛有问题,可张师兄当时足以称为鄙陋的神态和恃强无礼的灵力压迫还是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阴影。   她平日被祖父保护的太好,从未遭到过如此对待,这一趟下来,乔初初对张东来的好感下跌了不少。   再加上后来隔壁峰的云皎师姐听说了练剑场袭击一事,还特意来同她讲了张东来嫁祸大师姐的事情,听了这些,即使乔初初明白这些异常举动或许是异香造成,却还是心生膈应,不再像过去一样接近张东来了。   ...   张东来还未知晓小师妹态度的变化。   此时的他只觉自己运气大好,那日审论堂拿到药物后,对他按例问了几句,不久后便放他出来,之后也放出消息解释他的异常为邪香所致,乔长老也没再追究自己无礼的举动,算是轻轻放过了。   即使如此,他也丢尽了面子,不由得怪罪起挂坠中仍在沉睡的女人来。   对方明明说炼丹者吸入这丹丸混入的香烛并无大碍,所以才放心地在大庭广众下使用,结果这香不仅没对苏庙安起作用,反而把自己坑了。   要不是过去的几年这不知来历的“燕山君女”对自己的确助益颇多,张东来甚至怀疑对方在挖坑陷害自己。   不过自己当下并无能力反抗,且还望借她力量获取苏庙安的道骨,张东来只得默默吞下这口气,不过怀疑的种子已悄然埋下,只待某天萌生发芽。   回想那天苏庙安当众下自己脸面,张东来就恨得牙根发痒。   他不打算再同这位冰山师姐斡旋了,就在这次宗门试炼,他要夺她道骨,走她的仙途!   燕山君女苏醒后见张东来面色沉沉,并无喜色,便知对方没有得手。   她也分析不出丹药出差错的原因,只当这丹方原料用了替品,再加上万年来生长条件的变化让药效出了差错,所以才造成了这种结果。   没亲眼见到张东来的经历,燕山君女自然不觉得这次失败有多了不得,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意外,且这次失败让张东来不再试图引诱那位冷冰冰的臭丫头,而是决定直接夺取她的道骨,这“意外之喜”让燕山君女颇为欢欣。   不日便是宗门试炼。   一人一魂合谋数日,最终决定在试炼第二日到达拂海小洞天时动手。   ...   苏庙安打着坐,脑中排演着时之前辈传给自己的剑招。   那招式动中含静,精妙万分,即使她近日剑道方面有所进益,也没法完全理解这招剑法。   今时之由黑石化作一道执剑人形,人形模糊,剑倒具体,连剑柄的花纹都清清楚楚。   “还未参透?”   苏庙安睁开眼,眼中有些失落,轻轻点了头。   “无妨,仅靠想象无法参透再正常不过,”模糊的人形超过八尺,边缘糅合着空气,时隐时现,声音却反差的稚嫩,“你同我过过招。”   听到他的邀请,苏庙安眼睛微微睁大,漂亮的凤眸水润放光,持剑起身,摆出起势,“…时前辈,请赐教。”   时隔万年,今时之再次与人比剑,内心兴奋无比,即使如此,他也没忘记自己是为了让眼前女子领悟剑招,挥出剑招的同时也在小心地克制着。   往日他用剑时从未拘束着自己,一招一式皆是肆意狂放,剑心如己心,剑随心动,这次被束着出招,倒是有了全新的体悟。   与他交手的苏庙安面对凌厉克制的剑招,额角冷汗冒出,咬紧牙关全神贯注应对,在集中无比的比试中,想不透的剑招在对战时一招招地使出,手中剑仿若化作自己延长的手,挥洒随心,好不自在。   两人在宽敞的洞府中来回出招,最后是苏庙安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这场你来我往的“比试”才算结束。   “过瘾!”苏庙安喘着气,手中还有挥剑的触感,心里只剩下这声感叹。   平日冰冷如霜的女子脸颊泛红,睫毛湿漉漉的,脖颈旁的衣襟因为比斗略显凌乱。   今时之见她无力再比,便收回凝聚成形的灵体,化回一块黑石。   “可参透否?”   “...专注不移,心凝形释,方体会到前辈形容的动中含静的奥妙。”   小黑石在软垫上前后摇晃,显然对苏庙安的回答很是满意。   夜深。   洞府一角的木床上蜷着一道身影。   金丹修士本已不需睡眠,只是今日苏庙安精神绷紧,几度掏空灵气,单是打坐已无法回复消去的能量。   且这加了禁制,又有石头前辈在的洞府让她安心无比。   于是她才久违地卧榻入眠。   ...   寅时。   榻上的女子惊醒,即使意识仍然模糊,却反射性地放出神识搜查四周。   不安的神识甫一放出,便被一道凝实平和的气包裹。   “别怕,是我,”被那温暖广大的气息包裹着,苏庙安刚清醒的大脑再次被安抚,如同跌入一个纯白柔软的无底洞,四周铺满轻盈的气体,最后入眼的是一道着黑衣束黑发的高挑身影,那道影子对她说道,“再休息一会。”   ...   宗门试炼如期举行。   不易宗七大峰的内门弟子连同选拔出的优秀外门弟子一同聚集在宗门外的飞行法器上。   此时法器已飞上云层,朝着天元大陆南方的拂海行去。   这艘法器外形如船,足有千尺长,远看舱室如屋群,船身外雕刻天星北斗的花纹,于不同星位还缀着许多上品灵石,首柱上雕刻一条盘龙,龙鳞在阳光下闪着七彩斑斓的光,龙眼是两颗巨大的血玉。   处处显示着不易宗挥金如土,财大气粗的大宗气质。   带头的乃是三名元婴期长老,随后跟着数名金丹掌事,负责监察保护各队弟子,再后是按峰头划分的七峰弟子,金丹期内门核心弟子在前,其余内门弟子同外门弟子在后。   人数最多的是云漠峰,乔初初同张东来皆在其中,那位帮苏庙安说话的云皎在一旁的伽罗峰弟子中。   苏庙安则站在弟子们的最外侧,前方小格刻着虚坞峰的标志,后方远远跟着几名身着普通弟子服装的男女,对比“人丁兴旺“的其他峰头,虚坞峰这块显然寥落不少。   作者有话说:   刚刚发成没修好的版本...急着发竟然没注意到!抱歉!! 第46章 拯救大师姐(5)   宗门试炼每十年举行一次。   试炼地位于大陆南侧, 拂海一角。   此处小洞天藏于海中,邻着最近的大陆也需御剑飞行半日,同大多凶险试炼地一样, 拂海福地自出世以来, 内里自成一片天地,生长着许多万年灵药,每片区域都有一只凶兽看守,且这数十只凶兽都听命于洞天中的一尾半龙。名曰太阴。   三百年前,一位化神修士发现此地,意图独占, 却被这只独眼半龙不费吹灰之力赶了出去。   从此半龙太阴之名传遍天元大陆,这片福地也为修真界熟知。   但半龙的威能也无法停息人们的贪念。   拂海小洞天中有万种灵藏的消息传出后,无数仙人散修来此夺宝, 太阴巨龙寡不敌众,最后在数名化神后期连同少数大乘初期的修士围剿下受了重伤。   半龙震怒,嘶嚎声传遍拂海,就在太阴翻腾巨大的身躯意图和这些贪婪的修士同归于尽时, 数千年未出面的不易宗宗主“路过”此地, 助太阴半龙击败了那些抢夺灵藏的修士们。   不知一人半龙做了何许协定, 自此之后, 每隔十年,不易宗元婴期下弟子便能自由出入小洞天七日, 此期间内凭自己实力从洞天凶兽口中抢夺的灵药均能带走。   也就是说只要弟子修为允许, 洞天内的万年灵药如探囊取物, 任君撷取。   上一次试炼苏庙安不过将笄之年, 自然没有去过, 但她的父母却是参与者。   宝船法器日行千里, 拂海小洞天还需明日方能到达。   想起出发前时之前辈说的话,苏庙安手中的银剑轻轻颤动,同波澜暗起的内心共鸣着。   此次前往的不仅是她第一次试炼的洞天福地,还是她父母的陨落之地,苏庙安蓄满怒意的内心翻滚着巨浪。   即使如此,她仍谨记着时之前辈的叮嘱,维持着平静的神情。   云下是若隐若现的群山河流,不易宗的巨船抵抗着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气往前飞行,处于灵力屏障内的弟子们却丝毫触不到外界的流风。   朝远眺望片刻,苏庙安轻点脚尖,三两步踏入虚坞峰弟子的休息室。   进入舱室前,女子藏于宽袖下的纤长手指掐了个决,一道符箓化作透明流光朝云漠峰领头的一位金丹掌事足底游去。   ...   今时之被柔软纱布制作的香囊包住,垂在苏庙安的腰间。   古往今来,通过雷劫锤炼的修士早已飞升上界,唯有今时之一人被缚神大阵捆绑于世,沉睡万年。   四周飘渺的浮云往后退着。   今时之强大的神识包裹着整艘宝船,延伸至数千里外,俯瞰着久违的寰宇。   回忆着御剑纵横天地过往的同时,今时之也不忘留意 “老熟人”同她身旁道心不纯的男修。   除此之外,那位被苏庙安下了追踪符的八字胡掌事也被他特别关注着。   今时之的神识绕过于舱室一角打坐的女子。   他原以为面对仇人,苏庙安无法如此冷静,可她的表现比想象中好的太多,回想起刚得知“真相”时女子咬唇震怒的模样,今时之在心底默默感叹。   ...   自苏长老去世后,今时之找回修为的同时,发现了虚坞峰顶某天多了数枚用以寻物的符箓,除此之外还有吞噬灵气于修炼无益的噬灵符。   放置符箓的修士算是谨慎有加,小心行事了。   毕竟现今虚坞峰实力最强的苏庙安不过金丹后期,本应感知不到这符箓的存在。   然而,今时之早就将虚坞峰包裹在自己的神识之下,这位修士的一举一动全数展现在他眼前。   简单探寻后,今时之便得知此修士名叫张元,金丹修为,论辈分算苏庙安的师叔,在云漠峰是一名掌事。   这些高阶探寻符箓对于一名金丹掌事来说可算是下了血本。   事出反常即为妖。   张元的异常举动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对他的探查中,今时之果然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报。   十年前苏庙安父母外出试炼的同行人之一,便有着这位张元师叔。   更为巧合的是,前往试炼的百余名弟子中,他是苏庙安父母陨落的唯一见证者。   而且,他搜寻的目标,是一对子母剑——苏庙安父母的本命法器。   感到事情蹊跷,今时之便仔细检查了现存于苏庙安灵囊中的子母剑。   今时之以剑入道,对于剑气有着天生的亲近。   他能从剑中寻出常人无法得知的气息。   每柄剑都有剑魂,心性越好,越有天赋的剑修便能凝练出越圆融的剑魂。   这对子母剑有着温润的剑魂,因主人离世,这抹剑魂虚弱无比,若不是苏长老十年仔细温养,这弱小的剑魂便如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今时之用了些许灵力凝炼了这抹剑魂,很轻易地得了信赖,他无阻碍地探查这微弱流转的魂魄,感到了某些和“事实”有出入的印记。   剑体残存着最后一战留下的气。   那气中的恶意不是来自于妖兽...而是人类...   ——张元的杀气。   苏庙安父母最后面对的敌人,不是妖兽,而是同门的师弟。   ...   宗门的人都说这对夫妇过于高估自己实力,贪心不足最后死于拂海中暴起妖兽之手。   苏长老并不相信这种说法,苏庙安亦是如此。   在她眼中,自己父母均踏实稳健,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只是人走茶凉,加上有弟子亲眼目睹苏氏夫妇被妖兽撕碎身体的场景,这事便就此翻了篇。   而苏胥封因爱子儿媳同时去世,自己修为又百年无所进益,生了心魔,最后只得闭死关试图修复有缺的道心。   这十年间,本就凋落的山门更加颓败,如今苏长老也去世了,仅剩苏庙安一人的峰头显得无比凋敝。   不怪张元敢在此时出手,不仅大肆探查子母剑的下落,还敢放置阻碍修士修行的符箓。   ...   今时之沉吟思考。   在苏长老给他转述的“预言”里,直到这方世界破碎,张东来携四名女子一同飞升,苏氏夫妇的死亡仍然是一个迷局。   甚至苏庙安陨落后,宗门弟子们还议论过这位英年早逝的师姐竟同她父母死法一致,怕不是虚坞峰的诅咒。   从此,虚坞峰更是一蹶不振,在宗门中形同虚设,最后随着世界一同消逝。   今时之玩味地笑,既然自己介入了,这些糟心的事情可不会发生。   况且就算自己不掺和,凭借苏庙安最近又有突破的剑意,便能切西瓜一般把这一个两个陷害人的孬人给切了!   ...   翌日,宝船停于拂海之上。   三位长老展开阵法,平静无波的大海旋起了巨大的涡轮,一道白光从海底射出,连接至阵法中心。   海水纷纷隔开,在大海中心形成了一条柱状的通道。   白光中透着细碎的龙吟,今时之挪了挪自己黑黑的石躯。   苏庙安带着虚坞峰其余几名选拔出的外门弟子出了宝船,感受到腰间的异动,她传音问道:“时之前辈?”   “无事...”   虽如此回答,今时之却无法忽略心中强烈的既视感。   他往下探去,发现这所谓的拂海洞天的入口是海底深处一扇巨大的贝壳。   嗯…这入口的纹路,还有壳面肆意狂放的雕刻。   怎么都这么眼熟?   ...   弟子同金丹掌事们均御剑或乘着法器往洞门行去。   行至海底,四周的海水已然黑沉,只有白柱仍发着光。   三名元婴长老不动,在海面上继续撑着大阵。   拂海小洞天只允许元婴以下修士进入,所以这三名长老只能看守外界,守住这七天进出的通路。   真正守护弟子的还是能入内的金丹掌事们。   不过各个峰中的内门弟子中有不少已经结丹,这些掌事们更大的任务其实是保护筑基期的弟子。   拂海小洞天内凶兽虽多,但若不是有人招惹,这些妖兽一般不会主动袭击弟子,且靠外围妖兽弱,随着深入福地,才会遇到越来越强的妖兽,而那半龙太阴,便是在小洞天的最深处。   弟子们只要循序渐进,不冒进招惹实力高出自己太多的凶兽,几乎是能全身而退的。   修仙界人人皆知不易宗宗主助半龙太阴一事,均认为太阴愿意为不易宗弟子大开方便之门便是为了报答之前宗主的救助。   这宗门试炼比起试炼,更像是给弟子一个寻宝的机会,毕竟这里处处都是万年灵草,随意拿出一株都是外界的无上珍宝。   苏庙安观察着其余峰头均被金丹掌事分批领进洞府中,也带着五名虚坞峰弟子进了壳内。   一入洞府,四周的景色突变,宛若进入一片广袤的森林中,天上还悬着三只金乌,放出白昼的光亮。   “大师姐...”一名着虚坞峰普通弟子服的少女磨蹭着来到苏庙安身旁。   苏庙安知晓她的意图,从灵囊中拿出几叠符箓和十枚金色灵珠,手指轻弹,分发给五位外门弟子。   待每位弟子手中都有十张高级木灵符箓和两枚金色灵珠,她才开口,“符箓你们都懂如何使用,我就不再说了,至于这灵珠,”   苏庙安做了一个捏紧的动作,“若遇到危险,你们便捏开这灵珠,我会尽快赶去相助。”   那五名弟子才露出一些放松的神色。   毕竟虚坞峰没有金丹掌事,仅仅是筑基期修士的他们在这洞府中遇到难事都没得求援,这下有了金丹后期的大师姐的保障,他们便安心多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平日里看似冷淡,不爱同人结伴的师姐如此心细,那熟练的分发动作一看就是早早准备好的。   那名最先上前的少女拿到这两样东西后,紧张的神情消减许多,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开口,“苏师姐,你同我们一道走吗。”   苏庙安正准备开口拒绝,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不如让我也加入。”张东来挂着微笑朝他们走来,他对苏庙安微微躬身,做了个揖,一幅极其守礼的样子,“也当是我给苏师姐赔罪了。”   “上次是我误会了师姐。” 第47章 拯救大师姐(6)   “不必。”苏庙安头都没转便拒绝了张东来的请求。   女子声线清冷, 语气含凉,“既然是试炼,那大家便遵守试炼规矩, 不要想着规避风险, 好好探索,七日后再聚。”   “有事便捏碎灵珠唤我。”   随后踩着银光如离弦之箭射出,一袭白衣隐没在绿林中。   张东来眼睛睁大,唇边肌肉轻微抽动。   看着这位云漠峰师兄的脸色,弟子们面面相觑。   苏师姐也太不给对方面子了吧!   很快,云漠峰也有一群弟子靠了过来。   这群弟子大多为筑基后期临近突破, 虚坞峰五名良萎不齐的筑基弟子在他们面前不由得自惭形秽。   “张师兄,大师姐怎么说...嗯?大师姐人呢?”一名云漠峰的弟子开口道。   刚才张东来离开前同他们解释虚坞峰弟子们无金丹掌事,自己作为宗内主事峰头的弟子, 应拉拔其他峰弟子一把,现在当同苏师姐谈妥了才是。   张东来虽然因为练剑场一事失了颜面,但在大多弟子眼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不拘出生,随和又亲切的天才师兄是许多弟子对他的印象。   是以大多内门核心弟子已经各自探索秘境时, 他还被一群同峰弟子们围着, 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架势。   张东来享受着其余弟子们的吹捧, 且众人跟着他也无妨, 毕竟越多人在场,他越能浑水摸鱼找机会下手, 所以他并未拒绝这群弟子跟随他的提议。   可是现在下手对象都不见了...而这群跟屁虫却一个没落。   张东来努力维持笑意, 口里却快咬出了血。   根据以往相处, 他判断苏庙安虽然性子冷淡, 却极为重视同宗弟子, 对自己峰头弟子尤甚。   在这前提下, 他自然觉得苏庙安会护虚坞峰弟子,于是才急吼吼地向她抛出“橄榄枝”,又是道歉,又是放低身段,就是为了对方能同意自己同行,结果对方根本不打算组队行动,自己不单丢面子,还愣是多了五个累赘。   但他也只能吃下这个亏。   现下如果收回话语,往日树立的的好形象便立不住脚。   不过试炼期还长,只要之后甩下这些弟子,下手的机会还多的是。   想到此处,张东来沉吟片刻,对着虚坞峰五名外门弟子朗声说道:“...试炼规矩是死的,但大家还是应该以性命为重,你们也先跟着我罢。”   随后他又意有所指地补充一句,“苏师姐出生宗门,修炼天赋又极高,没遇到过生死危机,不能理解我们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谨慎也是正常...”   一些弟子听张东来态度如此诚恳,又十分为其余弟子们考虑,不由得安慰起他。   “张师兄,若说天才,你也不差,我们一同试炼,既能保证安全,又能互相交流心得,一举两得,苏师姐如此眼高于顶,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有些弟子还为他忿忿不平。   “要我说她也太记仇了!之前练剑场一事审论堂已经断定张师兄是因邪香迷了神智才实力大减,误以为师姐用了灵力,何况师兄都主动请罪了,她怎么还这般不依不饶。”   “啧,虚坞峰都伶仃成那样,她还傲什么傲。”一名仰慕张东来的修士更是直接地图炮了苏庙安的峰头,全然不顾此处站着的五名虚坞峰的弟子。   “你们别这样说,师姐她不一定是因为那事拒绝我的…许是我实力不足吧。”张东来神色更加苦涩。   他越是不计较,周边云漠峰的弟子更是为他气恼。   而一旁的虚坞峰弟子缄口不言。   他们手上还攥着苏庙安赠予的符箓和灵珠,是需要许多上品灵石才能换的珍贵救命物品,虚坞峰本就穷,苏师姐定是自掏腰包为他们准备的。   这样也叫高高在上,不体恤普通弟子吗?   看着这群围着张东来贬低自家大师姐的弟子们,五名弟子们交换了眼色。   刚才同苏庙安说话的女修上前一步,对张东来拱手道:“多谢师兄好意,但我们虚坞峰弟子还是遵自己峰头的规矩,各自试炼,待七日后再会。”   其余四名弟子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随后五人散开,各自入林。   张东来同那几个云漠峰弟子呆在原地。   许久,那位地图炮的修士才开口怒喝,“...这破山头的人怎如此不知好歹!”   其余人纷纷称是,只是内心却虚的很。   怎么在虚坞峰这些人的对比下,自己反而像缩头乌龟了。   ...   苏庙安掠过数片黄叶林,终于寻到一片湖。   湖中心一朵黑莲幽幽绽放。   注视的同时仿佛能嗅到魔魅迷人的气味。   佛口莲。   清蕴丹最重要的原料。   “...此处应还有一头小黑鳄守着,采摘时需得小心。”   今时之看着这片熟悉的风景,默默开口提醒。   “好。”苏庙安有些意外,却顺从地应承道。   她向宗门前辈们打听时只听说了距离入口不远,南行百里的黄叶林附近小泉中长有佛口莲,也听得护草妖兽是一尾鲤鱼怪,从未听说过什么小黑鳄。   不过,这位住在石头里神秘的前辈展现给她太多强大的能力,苏庙安对他的“全知全能”已经麻木。   许是时之前辈有什么独特的侦察法门吧。   女子身形轻盈,足尖轻点湖水,跃至湖心。   就在她准备采摘灵草时,今时之再次开口,“他跟来了。”   苏庙安提起全身灵力,防范着四周。   “午位为前,寅位三十尺,树上...用了法器遮掩气息。”   苏庙安完全信任今时之的指示,神色不动,依旧装作一名意图采摘佛口莲的普通修士。   十年前苏氏夫妇被害,临死前发现凶手是同门师弟张元,用最后一口气反伤了对方金丹,所以本命法器上才残留了张元的杀气。   清蕴丹有缓解心境,修复道体的奇效。   张元十年前便是金丹初期,如今已迈入后期四年,境界却从未松动,没有迈入元婴的可能,所以此次进拂海福地,他第一件事必定是采摘用以制作清蕴丹的原料。   普通清蕴丹不能修复金丹受创,但用了佛口莲的清蕴丹可以。   如今自己先于他出现在佛口莲生长之地,以张元的性格,必定会等到自己采摘完毕解决护宝妖兽后无防备时,趁人不备,杀人夺宝。   苏庙安手持银剑,一手去采,湖中一道黑影升起,那只黑尾鲤鱼怪弹出水面,朝她射了一道水柱。   这妖兽金丹后期修为,水中是它主战场,普通同级修士遇到它都不是对手。   但苏庙安为单冰灵根修士,与灵根同源的水有着很强的亲和力,同样有着地理优势,且她近日剑意有大突破,能轻易打败这尾鲤鱼怪,但为了引出张元,她故意漏出破绽,和鲤鱼怪打得不分你我,势均力敌。   她也不知张元底细,还是小心为妙。   虽然自己有着时之前辈兜底,但苏庙安并不想总是借助他的力量。   况且自己同是金丹修士,应当亲自手刃仇人。   她要堂堂正正地战胜张元,让他知道苏氏夫妇后继有人,而他害人终害己,会将在同样的场景,死于苏家人的剑下,再无缘大道。   ...   张元躲在树后观察。   他眼馋苏氏夫妇那对子母剑甚久,原以为苏长老死后,那子母剑便落入苏庙安手中,可他用昂贵的符箓搜寻数日,仍未寻到那剑的气息。   搜寻不到子母剑,倒是查探到虚坞峰唯一内门弟子苏庙安日日勤于修炼的身影。   苏庙安天赋极好,是这代弟子中的头筹,见苏氏夫妇的后代越变越强,他心中总有不安。   后来他在虚坞峰连下数道噬灵符,便是意图拖慢苏庙安的修炼进度。   张元早就下了决心,此子不可留。   在宗门内,苏庙安遇害,长老们必定追究,而在这只有元婴以下才能进入的拂海小洞天,便是最后,也最好的下手地点。   张元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他明白此时不解决苏庙安,待她升到元婴,自己就灭口无望了。   进入福地,他便在苏庙安身上下了追踪符咒,他本打算采集好佛口莲后再解决这个“未来隐患”,结果没想她和自己路径一致。   同样到达佛口莲所在的小湖。   他一路尾随,见苏庙安同那鲤鱼怪对打后,才总算安下心。   这天才还是年轻,虽然修为已到金丹后期,对战剑法却稚嫩无比,处处漏洞。   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即使如此,他天性多疑,仍不出手。   直到苏庙安同精怪缠斗半炷香后,那只鲤鱼怪渐渐败下阵,他才握紧手中剑,准备出招,杀人夺宝。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已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   “——嚓!”   人形穿越树林,一瞬来到苏庙安身后。   女子却似乎早有防备,切开鲤鱼怪的同时反手抵住这一剑。   张元脸色大变。   这突然的袭击,刚结束激斗的苏庙安应当无法察觉。   可她却轻易的接下了。   并且剑意凌厉,一点不似刚才漏洞频出的稚嫩。   自己中计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张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节节击退,毫无阻挡之力。   同为金丹后期,实力却一个天一个地。   同她纤细秀美的外貌不同,苏庙安的一招一剑,凝实无比。   她心中的愤怒并没影响出招的冷静,将张元的招式封的毫无破绽。   银色流光如同瀑布从天而下。   不过数十招。   苏庙安的银剑刺进张元的咽喉,他的左腿被劈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残余的身体靠在树根旁苟延残喘。   他试图说话求饶,却因声带受损,只能发出一些气音。   苏庙安并不打算给他挣扎的机会,一刀砍断他半断不断的左腿。   “有人来了,”就在苏庙安准备了结张元时,今时之突然开口道,“云漠峰一行人往这里来了。”   “还有,另一只护宝妖兽也来了。”   苏庙安停下手中剑,沉思一会,回道:“无妨。”   听她语气沉稳,自有打算的样子,今时之便不再开口。   他虽是苏庙安的保护者,但并不准备干涉她的决定,即使她要将自己陷入险地,他也不会阻拦。   对于剑修来说,过往的战斗磨砺,能够化作更锋利的剑意。   他只要成为苏庙安最后的盾即可。   作者有话说:   大家除夕快乐~吃了好吃的了嘛~   很开心今年写文有大家的陪伴!明年会继续加油滴~   祝大家新的一年天天开心!事事顺遂!身体康健!财运滚滚来! 第48章 拯救大师姐(7)   一只黑色巨鳄腾出水面, 湖中水如同浪潮往岸上涌来。   苏庙安无视朝她们快速爬来的庞大妖兽,依旧剑指张元,眸光冰寒入骨。   巨鳄离她不过十尺时, 她剑锋一挑, 将破麻袋一样的张元甩入空中。   张元目眦欲裂,唇齿大张,死死盯着苏庙安,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惶恐、怨毒和恐惧。   “嘶——”   骨骼碎裂发出咯呲声,血盆大口中已看不见人形。   本想自己一剑结果张元,但这巨鳄出现时机正好, 就让这小人感受身体被妖兽撕扯崩裂的痛苦。   当年,他也是这么残害自己父母的吧。   苏庙安神色不变,挡住飞溅过来的血液, 白裙的衣袂未沾染上一丝污秽。   她提起剑,目光聚集在瞬间吞噬血肉,煞气腾腾的巨鳄上。   平日冰冷的银剑带着不同以往的凶戾。   ...   燕山君女对张东来传音。   “快,就在前方!”   张东来凝着表情飞在最前, 后方几位云漠峰的弟子吃力地跟着, 其中一位弟子缀于队尾, 面色发青, 显然这行进速度已经让他吃不消了。   “前辈,行进速度太快了他们跟不上, ”张东来语气急躁, 自燕山君女感应到黑泷巨鳄出现后, 便咋咋呼呼地一直让他赶路, 可他还得注意跟着自己的那群弟子, 不可能赶得多快, “我需得这群弟子打掩护。”   燕山君女没注意到他不耐烦的口气,依旧催促到:“别管他们,快飞!”   张东来黑着脸,提了提速度。   “先前那方位还有一名修士气息,现在已经感知不到了,是巨鳄下的手,现在那丫头和巨鳄缠斗着!”   战斗中的巨鳄对外界防备减弱,正是她下法决的好时机。   她已经计划好了,等张东来到场,她便对那巨鳄施行法决,让它狂暴,成年期的黑泷巨鳄本就是金丹巅峰的妖兽,若是狂暴,元婴之下并无敌手,这苏庙安定敌不过。   之后让跟随的那群弟子们做掩护,巨鳄撕咬他们的同时,张东来趁机吸收苏庙安的道体,不久便能突破,彼时狂暴时段已过,自己可协助张东来战胜巨鳄。   若是那群弟子没跟来,张东来也带着保命符箓,可撑过狂暴阶段,所以这些弟子们跟不跟上,对于燕山君女来说差别不大。   “再快点,你先到达,若那群弟子及时跟上,正好能吸引巨鳄注意,给它打牙祭,方便你脱身!”   “你既说那丫头剑意精深,若错过此次机会,在这福地外围还能遇到多少只金丹巅峰的妖兽,凭你这点实力,若不靠妖兽先手,你以为你能得到她的道体吗!”   燕山君女注意力全放在不远处那只巨鳄身上,不停说着她的计划。   先前她沉睡那段时间,苏庙安大败张东来,且是压制性的全胜,所以她不得不考虑夺取道体时需要借用更强猛的妖兽。   可是这种妖兽可遇不可得,且苏庙安又不与张东来同行,不能故意将她往强大妖兽那引,燕山君女本来还觉运气不佳,只能之后几天找寻机会。   结果分开不过几个时辰,那丫头便自己遭遇了黑泷巨鳄。   燕山君女只觉瞌睡时有人送上枕头,这等好机会,定然不能放过。   待张东来获得道体,修为速度提升,自己恢复人身之日便再次提前,思及此,燕山君女催促地更加急切。   ...   戴着挂坠的张东来脸色一变再变,当听到 “你这点实力“时,已经面色沉沉明晃晃的不愉快了。   他一向自傲,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当初家道中落受人欺凌之际得燕山君女帮助,对她心存感激的同时也怀有不可说的自卑。   好在后来他洗去驳杂灵根,进入不易宗,进步神速,周围大多弟子都视他为天才,宗内最受宠的小师妹也爱追着他玩闹,后来更是三年突破金丹,连宗门最强的乔长老都对他另眼相待,一时间他在宗内风头无两。   这些顺风顺水的经历让他的自卑消弭不少,但前不久惨败于苏庙安之手,那些过去丢脸的,失败的记忆又全都回来了。   被他人轻视是他的大忌。   张东来回想起燕山君女嫌弃他三灵根天赋差,又嫌他修炼速度慢的种种记忆。   其实她一直看不起自己不是吗?   要不是自己忌惮她来历不明,又在邪术方面颇有研究,自己哪用被一个女人指指点点。   现在还需要她帮助夺取道骨,但总有一天,自己会将这些羞辱统统还回去!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张东来便率先赶到湖边。   他寻了一个位置隐蔽身形。   此时苏庙安正一剑刺向巨鳄的右眼,银剑带风,挂起一道水流,溅开的水珠在周边的黄叶林中留下不同深度的印记。   “天生道体,剑道天才,真是可惜了。”燕山君女观察着苏庙安的动作,妖媚的声音中带着些讥讽。   这小丫头的剑,带着让她厌恶的气息,端方,凝练。   让她想起以过去以剑证道的某人。   那个拒绝自己示好,让自己在全天下修真者面前丢脸的男人;那个自己耗费全宗的能量,都不能制服的男人。   只是他死在过去,而自己,在一万年后,得到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   “前辈,何时动手。”   张东来隐蔽在树后,有些焦急,再不出手,等云漠峰的弟子跟来,他便不得不参战了。   宗门讲究互助,若他束手旁观,不知那些后来的弟子会怎么说。   他看着黑泷巨鳄庞大的身躯和垂着腥臭涎水的大口,心底有些发毛,金丹巅峰的气息笼罩这片湖水,他仅金丹中期修为,对上巨鳄绝对没好果子吃。   燕山君女语气也不太好,“你莫催,我在找时机。”   那巨鳄和白衣女子位置不停变动,而她每次实施法决时都被四周突然飞射来的石块或是倒下的树木打断。   可现在巨鳄已经节节败退,若是再不实施法决,怕是这小丫头就要胜出了。   “就是现在!”   苏庙安一剑砍下巨鳄的左后趾,巨鳄发出凄厉的惨加,燕山君女总算找上机会。   已经处于劣势,黑泷巨鳄坚硬黑色鳞片上几道划痕,猩红的眼珠浑浊,已是强弩之末。   就在燕山君女的法决生效时。   本已无力反抗的黑泷巨鳄突然暴起,袭击向面前的女子。   “好!”张东来心中忍不住呼出一声。   他看向那只巨大黑鳄猛地扑向苏庙安,心里只觉快意。   ...   苏庙安手中剑一翻,继续和暴起的巨鳄对上。   她阵脚未慌,冷静地挡下鳄尾扫起的水刃,今时之满意地晃了晃,凝出的一抹神识化为一道屏障,将苏庙安和巨鳄圈了起来。   他本想直接阻止燕山君女的法决,可苏庙安却想试着同暴起巨鳄对战。   作为一名靠着打打打不停突破境界,感悟剑道的剑修,今时之哪会反对她的想法。   况且苏庙安正缺一个突破的时机,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从这次与巨鳄搏斗中能抓到些什么。   燕山君女还未料到自己的计划成了人家练习的门路,还正紧盯着苏庙安何时丧命于鳄口。   暴起的巨鳄实力仅此元婴修士,不仅灵力提升,那招式动作和力道都明显提升了许多,苏庙安渐渐势弱了起来。   只是围观的燕山君女同张东来不知,苏庙安虽然不敌巨鳄凶猛,但她的剑慢慢脱离匠气,变得狠厉凶猛。   其实先前她击杀张元时剑便开始变化了,现在和这失控的妖兽对打,情绪和剑意交融的逐渐稳定。   苏庙安只觉自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摸到了以前从未触摸到的壁障。   ...   与此同时,在拂海小洞天的深处,一只白色长蛟睁开了眼,周围空气发出声声嗡鸣,它巨大的眼球转向外围的某处。   正是苏庙安等人的方位。   ...   “是苏师姐!”一名云漠宗的弟子惊呼,看向远处同巨鳄搏斗的白色身影。   “张师兄呢!”另一名弟子在四周找寻,却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刚才一路往这走,怎么不见人呢。”   “难道我们跟错了?”   “不可能,我们是循着师兄的方位来的!”   张东来面色阴沉,仍藏在树后隐蔽气息。   他没想到苏庙安能撑这么久。   燕山君女也没想到,但时不待人,想到苏庙安的道体,她狠了狠心,对着张东来说道:“没想到她这么难缠,看来只好用这个了…等我指令一下,你便出手!”   “你按我说的优先吸收道灵,融合后便溜,让那些弟子殿后!”   说完她凝出一道浑浊的黑团,黑团越黑,她的灵体越虚弱。   这是燕山君女的秘技,能够让下呪对象修为提高一个大等级,只是时间极短,根据强行提升的等级高低而定,若练气到筑基还好,但是现在是将金丹期提升至元婴,她会受到极其强烈的反噬。   “动手!”   说完这句,一息之间,她便意识脱离灵体,陷入沉沉黑暗中。   所以她没注意到这呪放出时,遭遇了一道透明的壁障,如烈火燃冰,消融的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说:   嗅到熟悉的气息   太阴:警觉.jpg 第49章 拯救大师姐(8)   而张东来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些变化, 听到她的指令便从树后冲出,朝苏庙安奔去。   他心里期待着女子纤细的身躯被巨鳄撕裂,嘴上却不忘说着:“苏师姐, 我来助你。”   显然是演给那群不远处的弟子们看的。   只是他预想中的场景一直未出现, 巨鳄的实力没有突然大涨,虽然苏庙安处于劣势,却仍然能勉力招架。   而他的加入,显然对战局没有丝毫影响,甚至还在添乱。   他心下呼着燕山君女,挂坠却久久没有回应。   张东来不由得在心底暗骂几声。   和练剑场那次一样, 这什么破君女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咒骂对方的男子全然忽略了对方数次帮助他度过难关的恩情。   但现在他靠近战场中心,也没多余的心思思考其他,用尽全力躲避还是被两者斗法波及, 身上挂了不少彩。   这打斗来回交驳太过刚猛,他砸了不少价值不菲的闪避符箓堪堪保命,肉痛万分。   即使如此他还是努力寻找着能陷害苏庙安的方法。   ...   女子一招一剑都凝着最暴虐的气息,奋力抵抗强大的对手。   远处观战的云漠峰弟子们均是筑基修为, 无法介入金丹层次的战斗, 好在人手够多, 他们行动迅速, 由领头的两位在场边结成了个防护剑阵,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只是剑阵刚结好时, 一个弹射回来的人形直接打破了他们的阵势。   人形——张东来脸上挂彩, 膝盖处的袍子烂了, 狼狈不堪。   先前弟子们都看到了他在苏师姐身旁上蹿下跳没起一点作用的样子, 这下他又直接压倒了一名弟子, 让蓄力的防护剑阵功亏一篑。   这群刚才还为他讲话的弟子们心里都不由冒出了个想法: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庙安的银剑接住巨鳄一爪, 连人带剑往后退了十多尺。   此时,异变横生。   巨鳄不再追着苏庙安进攻,血红的眼珠一转,看向这群出现一会了的人群,螺旋着庞大的黑尾,向他们袭来。   张东来刚从刀光血影中脱出,结果这巨鳄竟不顾对手,爬向自己,一时慌了手脚,他膝盖刚受了伤,移动不便,于是下意识地拽着被他压倒的弟子衣领,挡在自己前面。   “师兄!”   周围一众弟子正准备逃窜,就见他们敬仰的张师兄拉着那位被他压倒,导致剑阵无法组成的小师弟的衣领,隔在他同巨鳄之间。   那名弟子吓懵了。   筑基期的他根本摆脱不了张东来的控制。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巨鳄长着大口朝他奔来。   可怖的凶兽披着鲜血越来越近。   他闭上眼,迎接自己的死亡。   预想中的撕裂痛感并没有传来。   血腥味中夹着一抹清冷的香气,他恍惚睁眼,白色裙摆遮住他的视线。   瘦削的肩膀抵御住了巨鳄猛烈的攻势,将它往别于弟子们所在的方向赶去。   “你们退下,这里我来解决!”   女子呵斥的声线不软不柔,却让听到的人心里都泛起波澜。   这就是他们的大师姐!   立于所有弟子们之前,比所有人都强悍,在危难中保护他们的大师姐。   弟子们反应也快,听到她令下,旁边领头的弟子快速扯过被苏庙安护在身后的小师弟往后撤退。   他们本是听张东来感应到此处有修士同妖兽斗法,才匆忙赶来助阵的。   结果一到此处,不仅给斗法中的师姐添乱,甚至还需师姐分神保护,这群不久前还在对苏庙安风言风语的弟子们都惭愧万分。   至于张东来,没人搭手。   刚刚他将同门师弟当挡箭牌的举动彻底寒了大家的心。   看着这群弟子后撤的身影,张东来狠狠捏握紧手中剑柄。   谁能想到那只妖物会突然朝这袭来!   已过半盏茶的时间,燕山君女的法术就快失效了,若这群弟子的阵法起效,怎么说也能给苏庙安加上一层保护,迫切想要苏庙安惨败的他自然不允许这事发生。   他心中焦急,在法阵将成的瞬间,假借摔落打断了布阵。   金丹妖兽智慧已和人类小儿相同,原先出现一群筑基弟子它还不会在意,只顾着和敌人厮杀,结果中途出现的金丹修士也往那儿去了,巨鳄自然不可能再放置不理。   云漠峰弟子会受袭击,还得“多谢”他们这位“失足”的师兄。   ...   黑泷巨鳄身上的法决已快失效,似是“回光返照”,它耸动着巨大的鳞片,一击一咬都竭尽全力,比之前更凶暴。   苏庙安在它的攻势下不停后退,女子的面颊汗水涔涔,手臂处有几道见血伤痕,持剑的手臂颤抖着,显然是体力不支的前兆!   张东来见状心中暗喜,扭头追上那群撤走的弟子们。   虽然中途出了不少波折,但事情最终还是走向他想要的结局。   他本是想挣得一个好师兄的名声同时夺取道体。   可事有轻重缓急,道体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试炼之时多死几个弟子再正常不过!   金丹修为的他很快便追上那群没跑多远的弟子。   既然往日竖立的形象已经破灭了,那么如今该做的便是斩草除根,封住这群弟子的嘴巴,而后再回来战场,吸收被巨鳄打败的苏庙安道体。   美哉!快哉!   ...   “师弟师妹,让我好追啊。”   他挂着笑,朝他们飞去。   这九名弟子见他不由得脸色大变,不易宗最忌同门相残,张东来刚做出那种举动,现在又紧随而至,鬼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杀人灭口!   深知自己敌不过张东来,领头的弟子手心冒出虚汗,面上却依旧保持沉稳。   “张东来,你若对我们做了什么,待苏师姐解决妖兽后,不会放过你的!”   “刚才是谁说她眼高于顶,要吃大亏的?”张东来执剑朝这名弟子走来,嘲讽道,“你们的好师姐已是强弩之末,倒是能让你们在地府里叫她替你们找回公道了。”   他话音刚落,小湖边暴起一道刺眼的白光,随后是巨鳄一声强猛的呼声。   张东来眼睛一眯, “巨鳄胜了。”   弟子们脸上血色全无。   若是他们不出现,苏师姐说不得有自己的逃生法门,也不用为了拦住巨鳄,在那继续搏斗。   他们心中满是悔恨和懊恼,不久前他们还为了张东来说了不少苏师姐的坏话…   “呜呜,师姐…”那名被苏庙安护下的小师弟小声啜泣。   “这么舍不得你师姐,就让你先下去和她团聚吧!”   张东来脱去平常温和的表象,一脸小人得志的狞笑,他朝小师弟举起剑。   突然。   暮色笼罩整片大地。   一声龙吟呼啸而至,侵占了在场所有人神识。   包括张东来在内,所有人都左歪右倒,伏于地面。   古老、神秘、浩瀚。   声透天地。   拂海小洞天外的三名元婴长老面色突变。   似巨大贝壳的入口不停颤动,连同拂海的浪潮一起应和着那声从小洞天内传来的龙吟。   怎么会!?   三位老者看向彼此,眼中俱是惊讶。   半龙太阴,时隔百年,再次苏醒!   ...   黑鳞巨鳄的尸体边,一名女子正打着坐,周身环绕着荧荧白色光点。   黑石幻化出一道人形,为她支起了屏障。   “小虫,阵势真大。”今时之望向深处的天空,介乎实虚之间的身体绽出细细碎碎的金光。   数息后。   白昼熄灭。   太阴出世,拂海小洞天迈入永夜。   小洞天内所有生灵都陷入了暂时的沉睡。   “吼——!”   白色半龙缠绕一座山头,正是今时之在的那座。   它庞大的身躯卷着狂风向今时之冲来。   黑影阔散,罩住巨大蛇形蛟龙。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太阴又是在云层里穿梭,又是潜入湖渊,上下翻腾,小洞天内如狂风过境,广袤的小天地被卷的不成样子。   “吱——啊!”   ...   待苏庙安再睁开眼,便见四周树木东倒西歪,落叶铺满湖面,似是湖面上披着一锁子黄金甲。   只有自己周身干净无尘,身边有个温热的…   …人类?   一个披散着黑发,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靠在自己肩头,偏头正好能看见少年黑如鸦羽的眼睫,斜飞入鬓的眉毛丝毫不显弱气。   即使闭着眼,仍能感受到一份不服管的桀骜。   “...”   苏庙安无言。   她于战斗中突破剑道囹圄,一招将黑泷巨鳄结果了,之后便进入了顿悟状态。   体内金丹融化,散进五脏六腑,最后在丹田处化出一尊小小玉像,灵气围绕着玉像浮沉,她的神识沉于体内玉府中,体内灵气汇聚成海,绕于玉像脚下。   ——元婴大成!   她还未从刚才玄妙的意境中走出来。   少年发出了小声的气音,似乎不满于靠着身体的移动。   他身上仅着一件宽大道袍...洁白无暇,绣着虚坞峰的标识...是自己的。   元婴修士苏庙安脑中冒出一些很离谱的想法。   “这小孩,不会是我的元婴吧?”   一只白色小蛇从那少年袖口钻出,苏庙安并起手指捏了个法决随时准备隔离开小蛇和少年,出招前,却见那小蛇蹭了蹭少年的手腕,绿豆大的黄眼竟然能看出丝丝依恋。   未从小蛇身上感到灵气和威胁,她默默收起手。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少年,这条小蛇又是怎么回事,她收起先前那个离谱的想法,习惯性地往腰侧摸了摸,却摸了个空。   “时之前辈?”   没摸到熟悉的黑石,她瞬间有些慌张,不过马上劝服自己安心。   那可是时之前辈,自己都没出事,它更不可能有事。   突然,她肩上一松,没了一旁微沉的重量。   那位长相英气的少年坐正身子,额头还带着红印,桃花眼半睁,一幅刚睡醒的样子。   他薄唇轻启,语气慵懒,“嗯,唤我何事?” 第50章 拯救大师姐(9)   张东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四周不再是茂密的树林。   木制隔板, 另一侧立着精美大气的屏风。   他心提到嗓子眼,往四周巡视。   自己怎么回到船上了!?   “你醒了。”乔初初有些惊喜地看向张东来。   他是船上醒来的最后一个金丹弟子。   进福地时一名金丹巅峰的掌事受她祖父嘱托全程跟随保护,天地异变时, 她被掌事全力护着, 加上祖父给的秘宝生效,不过筑基中期的她反而是最早醒来的。   她醒来时,洞天已完全变了个样,不过幸运的是,树木废墟中,一片片躺的东横西倒的不易宗弟子垒成一团。   而本该被阻拦在秘境外的三名元婴长老没多久便出现在她的身边, 一人负责搬运昏迷中的弟子,另外两人在这福地可搜寻范围内继续找寻其余弟子,而与弟子相熟的她则负责核对人口是否有缺漏。   来此弟子同掌事共一百六十三人。   其中躺倒一团的便有一百五十人, 剩余十一人均在附近废墟下找到,有二十几人身受重伤,张东来便是其中修为最高的那位。   除此之外,找到一名掌事被撕裂得不成形状的残肢, 一旁庞大黑鳄的尸体暗示了他的死法。   还有一名弟子不知下落。   虚坞峰唯一一名内门弟子——苏庙安。   乔初初清秀的小脸写满难过。   她从小同苏师姐一起长大, 一直视她为自己亲姐姐, 虽然这些年交流锐减, 但乔初初还是非常记挂着她的。   在这样异常的情况失踪,非死即伤...   她不愿相信师姐就这么没了, 但心里理性却不断提醒她现实的残酷。   在他们撤离福地时, 整片海域突然封印, 连元婴期长老都无法撬开丝毫。   所以即使长老们未放弃这名天资卓绝的弟子, 也无能为力了。   不是没想过让长老们再多尝试几遭, 但拂海异变大事, 两名长老提前飞回宗门报信,只留下一名最擅战斗的长老守着飞行法器,带着弟子们一同回宗,不容得乔初初任性。   她只能心里默默许愿苏师姐能逃过一劫,一边默默地同苏醒后的金丹修士说明现状。   其余几名已经苏醒的掌事分散在宝船四角,支起了防护屏障。   苏醒的金丹期弟子们负责看护一群迟迟未醒的筑基期修士。   ...   按元婴长老探查,可知苏醒时间和修为有关,一般修为越高便越快苏醒。   刚升入金丹不过一月的云皎师姐都醒了一炷香后,张东来才将将醒来。   他身上伤痕不少,乔初初放下之前的隔阂,担心地想着或许是他伤受得太重才迟迟难以清醒,完全没往他修为不稳、并无实力才苏醒缓慢的方面去想。   张东来动作利索地掏出两张高级木灵符箓点燃,脸上被蹭破的伤口愈合的七七八八,气色都好了许多。   见到那符箓,乔初初眼睛亮了亮,“师兄你醒得正好!可否借几张木灵符箓予我,我要替那些伤势严重的弟子治一治。”   她指了指靠在一旁墙壁,衣服上有着不少血痕,狼狈不堪的修士们。   现在昏迷中的弟子有二十几名受了重伤,乔初初已经将自己灵囊内所有疗伤符箓都用上,但还是有几名云漠峰的弟子受伤严重。   且现在他们处于昏迷状态,肯定是先处理好伤势更有利于他们苏醒。   如此,她自然想到张东来手上还有几十张符箓,便想同他借来一用。   “...”   张东来额角抽了抽。   乔初初之前给他的三十六张符箓早就换薰神草用光了,后来他自己又购置了十枚,以备试炼时不时之需。   但在介入苏庙安同黑泷巨鳄的争斗时他已用了六张,刚苏醒时身上疼痛难忍,又用了两张,现在剩余的不过两张。   且在战斗时他用了不少灵药符箓,差不多掏空了大半保命法子,身上没剩多少资产,所以这两张高级灵符便显得尤为珍贵了。   “师妹...”张东来刚想开口说自己已经没有符箓了,但看着乔初初期盼的眼神,最后还是咬着牙变出了两张高级木灵符箓递给她,“我只剩这些了。”   乔初初微张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浓浓的疑惑。   怎么可能就剩两张了!自己不久前明明给了他三十多张符箓啊!   肉痛中的张东来没注意到小师妹奇怪的表情,还在自我陶醉。   为了维持大方随和关爱师弟师妹的好师兄形象,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想到张东来不愿分享符箓,对他很失望的乔初初也不愿再腆着脸朝他借,拿着这两张灵符走到伤的最重的云漠峰弟子旁边。   她对这名弟子很有印象,他年龄不大,平日最仰慕张东来,常跟在张东来屁股后面转。   就在她正要消耗灵符,为这名弟子疗伤时,张东来突然开口,“且慢!“   “怎么了?“   “我见乔师妹身上也有伤,不若先用这两枚灵符疗愈自己?”   他脸上的伤痕已经好的七七八八,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语气关怀备至。   虽然这话既不分轻重又不合时宜,但好歹算关怀自己,乔初初只得默默低下了头,糊弄地应了声。   张东来当她的反应是害羞,心里沾沾自喜。   却见她转手就将这灵符用在了靠墙角的小师弟身上,他脸部可怖的伤痕立刻好了许多。   张东来见那伤势好了不少,脸上深可见骨的剑伤轻了许多的小师弟,皱起眉,“师妹,他们已是筑基期修士,这点外伤之后能慢慢恢复的,不必用如此金贵的符箓。”   乔初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张东来,虽然这些伤之后再处理也能好,但晚处理了很可能会留下隐患,未来若不用金贵的修复丹药便很难好得彻底。   同时这小师弟脸上有伤,若是不及时医治,极可能留下大面积的浮疤。   她听出张东来对小师弟的轻视,语气含着些微愠怒,“我也是筑基修士,且伤势比起他们轻了不知多少,你让我用灵符,却说他们慢慢恢复就行,这是什么道理?”   张东来只觉乔初初过于善良,还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关心,“小师妹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他们不过是一些天资平平的普通弟子,肯定是师妹你的身体更重要呀。”   走进房间的云皎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她刚在门外听掌事们吩咐,这番对话被她听得七七八八。   她是伽罗峰峰主女儿,平日最烦捧高踩低的行径,张东来的话在她听来简直恶心无比。   没想到在她驳斥张东来前,平日不好与人争辩的乔初初先开了口。   她指着那名刚治伤后,才看得清面容的弟子,“师兄,你认得他吗?”   张东来仔细观察那名弟子的脸,才认出这是跟随他的九名弟子中的一名,他心底暗惊,想到昏迷前自己要做的事情,心虚不已。   乔初初没等他的回复,自顾自地说道:“许小奇,入门五年,筑基后期,最仰慕你,你被审论堂抓去时他不知跟多少弟子解释你为人清正,不可能故意轻薄女子,甚至还来找我帮忙想办法放你出来…现在,你认为他不配用高级符箓疗伤。”   张东来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心里自是觉得这些举动无甚感动,还觉得对方有够多管闲事,但见乔初初脸色不愉,立刻赔笑道歉。   “是师兄错了,师兄给你赔罪。”   乔初初见他那副假惺惺地道歉样就觉恶心,拉着云皎的手出了舱室。   被拉着的云皎离开前深深看了张东来一眼,眼中满是轻蔑,“伪君子!”   ...   张东来脸色难看地站起身,他刚醒才用了两枚恢复符箓,身上还有许多伤口,尤其是被苏庙安剑风击到的一道尤为疼痛。   此一役,他的目的没能达到却失去了许多灵藏,甚至还被乔初初厌弃,他的心情实在不好。   更麻烦的是,那群他准备灭口的弟子们该如何处理。   如今宝船上有元婴长老护持,且有诸多金丹修为的掌事和核心弟子,没有燕山君女的邪门法道,他根本没法蒙蔽过这些人的眼睛毁尸灭迹。   该怎么办呢?   正在此时,一名轻伤的筑基弟子醒了过来。   他看向周围的环境,满是震惊,无助地将目光投向房内唯一清醒的人。   “张师兄,我们怎么回到船上了,不是刚刚才进入小洞天吗?”说完话后,他捂着脑袋眼神放空,半响愣愣地接着道,“…呃,意识浑浑的,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听他的话语,张东来不可抑制地大喜。   老天助我!   随着后续几个筑基弟子的苏醒,张东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群弟子将进入洞天后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修为越低,忘得越前,筑基巅峰的修士能记忆到刚进入洞天,各自分散后的情景,筑基后期则还以为自己才刚从宗门出发。   这下他连乔初初和云皎鄙夷他的怒火都消去不少。   这份喜悦在他听到苏庙安失踪后升到了顶点。   张东来习惯想要的东西紧紧攥在自己手里,至于他得不到的,就算被毁了也不能便宜其他人。   虽然长老们说是失踪,但他已经认定苏庙安死了。   他亲身经历黑暗降临,龙吟响彻耳边。   自然知道此次异变中心靠近黑泷巨鳄的地界,而苏庙安便处在异变中心,他和九名云漠峰弟子身上受伤最重,不仅是黑泷巨鳄造成的,还有这天地异变掀起的风暴的缘故。   自己都伤得如此重,那落败的苏庙安定然是死无全尸。   想到那没到手的道体,再想到女子纤细出尘的身形不盈一握的腰肢,张东来咂咂嘴,遗憾地摇了摇头。   ...   “...”   苏庙安眼神复杂地看向前方比自己矮了小半头的少年。   女子自带冷气的外表掩藏了她内心波澜不已的想法。   时之前辈。   怎么。   会是个。   男的。   “你怎么了?”今时之转头看向苏庙安,声音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苏庙安摇摇头,避开他的眼神。   明明宗门试炼前指导她时还娇声娇气的石头前辈,怎么就变成面前这个少年郎呢?   作者有话说:   今时之:有啥问题?   苏庙安:...没有   作者:终究是错付惹   ps:大家有看出来喵喵一直认错石头前辈的性别嘛hhhh 第51章 拯救大师姐(10)   头顶一侧长了个奇怪“鹿“角的小蛇从今时之的袖口钻出, 轻轻缠上对面女子的手臂。   苏庙安沉默地看着这条自来熟的小蛇。   见她不作反应,小蛇继续用它薄薄的眼皮蹭了蹭她的指腹。   今时之笑了笑,朝小蛇伸出手。   “来我这。”   细长的白条窜出, 苏庙安指尖只余一片冰凉触感, 那小蛇融成白玉,握于今时之手中。   白玉成形,竟是一柄寒光绽芒的利剑!   “时之前辈... 莫非,它是剑灵?”   今时之点点头,“算是。”   剑灵的产生,不仅要要求剑修有着极高的修道天分还要求其对剑道有了自成一派的理解, 除此之外, “恰到好处”的运气也是不可或缺的。   修真者海海,数万年间, 能修出剑灵者也不超过十个。   这下苏庙安也不顾之前的尴尬,正想追问,还未开口便被今时之打断。   “这些往后再同你解释。”   被打断话语的苏庙安才注意到他此时的神情。   少年眼神带光,眉目凛然, 持着白玉灵剑摆出她熟悉的起势。   “如今你晋升元婴, 我又有了人形, 这大好时刻, 不先比试一场岂不是可惜了。”   少年眼中闪着浓浓战意,恍惚间苏庙安回到了在洞府时同黑石幻影练剑的时光, 疏离感消减不少。   果然...即使化成人形, 时之前辈还是她熟悉的剑痴前辈。   …   “拂海小洞天已经关闭, 集齐我们三人之力也无法破开丝毫缝隙...所幸大多弟子都已找回, 除却两名...”   “云漠峰掌事张元, 寻到尸体, 确认死亡;虚坞峰弟子苏庙安,下落不明。”   乔云鹤脸色沉凝,直到听到苏庙安的名字时庄严的面容才裂开一丝缝隙。   他自然识得苏庙安。   苏胥封和他同一时间入门,百年“同窗”,即使后来两人修为天差地别,这份情谊也从未减淡,一直延续至后代子孙,苏胥封的孙女也算得他半个孙女。   虚坞峰没有长老撑腰仍能立于宗中,乔云鹤的帮扶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仅如此,苏庙安作为踏入仙途的后辈,也十分得他欣赏。   年纪轻轻天赋卓绝且道心坚定,是宗内近百年来都极为优秀的后起之秀,也是迈入低谷的虚坞峰冉冉升起的新星。   老友不久前坐化,逐年落魄的虚坞峰本就大厦将倾,现在苏庙安的失踪更是给这座颓败的峰头雪上加霜。   他看向桌案上放着的万鳞会名册,重重叹了口气。   他早已将苏庙安的名字放入参与大会的名单中,现在看来,不易宗怕是得缺少一名有可能夺魁的优秀弟子了。   但拂海洞天一事过于重大。   身为宗内负责掌事的长老,乔云鹤比他人更清楚半龙苏醒是何等大事...面对上古的庞然巨物复苏,其余任何事都得往后靠。   一名弟子的失踪在此对比下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我会同宗主说明情况,拂海福地之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乔云鹤挥退了两位长老。   待二人离开,他往厅内悬挂的瀚海江山图传入一道灵气。   煞时,宽敞的堂内被威严的气息充满。   已至大乘的乔云鹤周身的灵气都被震慑得不断颤抖。   他低着头,毕恭毕敬道了声“宗主”。   ...   云皎扯着乔初初的袖子,第三次问道:“师妹,你们醒来时真的没见到苏师姐吗!”   乔初初耷拉着脸点点头,想起苏庙安的失踪,她劫后余生本应庆幸雀跃的心情便消失全无。   得到她的回复,云皎反而露出笑容,拍了拍乔初初的肩膀,“那苏师姐肯定没事啦!”   她又接着说,“你同长老已经尽力搜索了,却没发现师姐的任何线索,这本来就很异常不是吗!”   云皎这理论说得乔初初一愣,这像是歪理的话还挺有说服力的。   “我们这一代弟子中,只有师姐最常外出做任务,面临过的生死危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肯定有自己的逃生法子!”   “...况且,现在唯一死亡的修士是‘黑夜’前被妖兽所杀,我们一群分散于福地各处的弟子还被‘黑夜’刻意集中至一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黑夜’并无杀人之意。”   乔初初被她分析说服,总算露出一点笑容,“你说的是,苏师姐肯定还活着!”   云皎捏了捏乔初初的脸蛋,“许是师姐得了大机遇,才迟迟没出现的呢...!”   “等师姐修整好,肯定马上回宗门,她还得参加之后的万鳞大会呢,你就莫要担心了。”   ...   十月后。   苏庙安并未回归。   但汇集天元大陆各大宗门弟子同散修的比试大会——万鳞会照常拉开了序幕。   同凡人界的“武林大会”相同,夺得魁首的弟子不仅能有名扬天下的机会,还会获得无比丰厚的奖赏。   天元大陆中能参与万鳞会的宗门皆有底蕴,灵藏丰厚,作为每十年一次比拼各宗门新一代弟子道行的重要比试,各个门派均奉献了令人眼馋的灵药法宝。   不过奖励还是其次,更吸引人的是,在万鳞会中脱颖而出取得前五名的弟子将获得在巽玉秘境开辟洞府的机会。   巽玉秘境位于隐世门派尝月教所在的岛屿,莱蔓岛下,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聚灵之地。   在那修炼很可能会获得天道的指引,顿悟的可能性提升。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有着无比巨大的吸引力。   ...   群山叠翠,烟雾缭绕,万年大宗不易宗于雾海中若隐若现。   不易宗内的弟子们已结束了万鳞会前的甄选工作。   几家欢喜几家愁。   并不是所有人都期盼着万众瞩目的大会。   几名弟子聚于虚坞峰山脚。   “一会便该集合了,师姐,我们该怎么办呀!”一名娃娃脸,面露焦虑的男修朝着身旁的女子说道。   莫若月被他盯得发虚,只得抬抬手让他冷静。   她是虚坞峰外门弟子中修为第一人,实力已是筑基巅峰,自苏庙安失踪后,她便成了虚坞峰弟子们的领头人。   同样,她也是十月前参与宗门试炼的一员。   四名同样参与过试炼的弟子围着莫若月。他们中有两名筑基后期,一名筑基中期,甚至还有一名仍是筑基初期。   历届万鳞会不易宗都会派七大峰头各出五名弟子,再由其余弟子中决出五名,合计四十名一同参与。   但现在的虚坞峰根本派不出五名可堪出战的弟子。   宗门试炼于万鳞会前,本就有着提前选拔各峰优秀弟子的意味。   所以如今万鳞会来临,人丁寥落的虚坞峰被选中出战的便是曾经参与过宗门试炼的五名弟子。   在其余峰头至少派两名或以上金丹期弟子出战的对比下,他们一个没有长老没有掌事,唯一金丹期的师姐不见踪影的弱小峰头着实有些凄凉。   莫若月心里很慌,但想到过去苏师姐冷静又可靠的样子,她努力地镇定下来,安抚着站在她身旁的四名弟子:“听长老们安排便是,若是真有要出战的,第一个上的也是我,你们不要慌。”   她轻捏了手中的灵珠,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这十个月,缺了苏师姐的虚坞峰过得十分艰难。   不仅被其他峰头的弟子们冷嘲热讽,甚至掌事堂有些人还敢偷偷克扣他们完成任务应得的报酬。   他们这才意识到之前苏师姐在时为他们挡下了多少。   若是有弟子对他们闲言碎语,苏师姐提着剑就找上门去,此后那些人便不敢当着虚坞峰弟子阴阳怪气。   过去还不少弟子,包括自己都认为苏师姐行事戾气过大,现在才发觉这是师姐对于峰内弟子们的一种保护。   在失去了苏长老后,因为有着苏师姐撑腰,他们这些弟子从未遭受苛待。   莫若月心情非常复杂,过去她一直认为内门的苏师姐是位难以接触,性格同外貌一般冰冷的人物。   由于苏庙安常年外出,自己和其他外门弟子极少有机会同她交流,自苏长老辞世,后发生练剑场的事情后,宗内许多弟子都传大师姐道法虽高,却是个不讲情理的严酷之人。   她也人云亦云地认同了大多弟子们的观点,更加坚信了苏师姐是个只懂修炼,不通人情的修者。   甚至心里还默默恼过为何自己峰中的大师姐是这种人,不像人家云漠峰的张师兄那般,平易近人,能同自己这些普通弟子交流道法,同诉大道艰难...   可这样被大家误解的大师姐却一直默默照应着他们。   即使宗门试炼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忘记,但她还记得刚进入福地时,冷冰冰的师姐大方地分给自己几位外门弟子珍贵的恢复符箓和救急灵珠的事情。   至于其余四位修为不到筑基巅峰的弟子们则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他们都从各自灵囊中拿出“不应存在”的符箓和带有苏师姐气息的灵珠,佐证了莫若月记忆的真实性,这群弟子才哑口无言。   再回想起之前苏师姐在时他们从未遭受不公的待遇,渐渐也醒悟过来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师姐其实是对他们最负责的好师姐的事实。   只是现今师姐失踪,他们的愧疚也无人可说了。   莫若月摇了摇头,晃去了这些乌七八糟的回忆,看着身旁四名面有菜色的师弟们,沉了沉气。   现在可不是气馁的时候!   在大师姐回来前,自己至少该撑着虚坞峰的场面!   ...   “看虚坞峰派出的弟子...只有一名到了筑基巅峰,这不闹着玩吗?想在万鳞会给我们宗添笑话呢。”   “其余峰都至少有两名金丹修士参与,谁不知道,比试到了后期,金丹都不够看的,五名筑基修士,去给人家塞牙缝的吧!”   “你们别说,他们唯一一个金丹期的师姐还下落不明呢,要我说之前那苏庙安吹得多神,其实没什么真本事吧,那次试炼除了她其他人都找回了,就她什么消息也没有,怕是早就——”说话的这名云漠峰弟子做了个划拉脖子的动作。   云漠峰人才济济,参与大会的五人中金丹期便有三人,剩余两名为筑基巅峰。   费瑞作为筑基中期的外门弟子,自然无缘大会。   同为中期的他对于筑基初期弟子都能选入的虚坞峰很是看不顺眼,忍不住嘴碎了几句。   “要我说还是我们峰的张师兄最厉害,仅仅十个月便从金丹中期升至金丹巅峰,之前的邪香怕不是虚坞峰担心张师兄胜过他们大师姐放的吧!”   莫若月站于虚坞峰的划区,听着耳边对自己峰头和大师姐的污蔑,心中怒火直冒,却不敢予以反击,毕竟虚坞峰势单力薄,这些委屈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但其余师弟师妹们可没她考虑的多,几个弟子马上开口反驳,但他们都不善争辩,几句话就被对方狡辩回来,更是气的够呛。   就在费瑞再次想要羞辱虚坞峰时。   一名女子拎着剑朝他走来,她身上的剑意未消,娇俏的外形显出几分冰冷,竟是乔初初。   “闭嘴!”她剑尖指着费瑞,“你懂什么就在这胡说八道!”   自宗门试炼回归以来,直面了修真界危险的她不再散漫于修行,通过这十月来的苦修,她已升至金丹后期。   她从小在宗门长大,耳濡目染,又天赋极佳,加之有祖父点拨,竟让她在剩余五名弟子的选拔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参与万鳞会的机会。   跟在她身旁的还有许小奇,这名小弟子试炼回来不久后便升至巅峰,在云漠峰派出的五名弟子中占了一席。   不过那场试炼后这位小师弟性情大变,最大的变化便是不再缠着他的张师兄,这让不少弟子啧啧称奇。要知道以前这位小师弟可谓是张东来的最佳拥簇者,左一口师兄,右一口师兄。   不过除了对张东来态度有变,他对其余人也同样冷淡许多,所以周围人都认为他是受伤过重,导致个性出了偏差,这在修真界是颇为平常的事情,于是也没人深想。   乔初初同不远处伽罗峰弟子汇聚处的云皎交换了个眼色,一同站去莫若月的身旁。   周围的议论声明显弱了下来。   弟子们都知这两小姑奶奶背后站着何种能量,现在她们明晃晃的为虚坞峰撑腰,他们无意得罪,大多都闭上了嘴。   只有那名费瑞依旧狠盯着虚坞峰的弟子,却不敢再说难听话。   作者有话说:   下章苏苏同石头特训归来啦~   -   今天聚会回来紧急码字快赶不上了,所以未修好文就先更新了,过会会放上修改好的版本,对唔住55555   等会更新了我会写上新的时间,大家可以清缓存再看TUT目前还没修好(2022/2/5 0:21)   -   更新好啦!我实在太能摸了,增了1k字,之前买过的朋友不会多扣钱的,清缓存后应该就能看到替换内容啦~(2022/2/5 3:37) 第52章 拯救大师姐(11)   一名束着长发的少年立于剑脊, 逆着风往前飞去,不远处跟着一名着白色道袍的女子。   飞剑刺破空气,发出声声气鸣。   两人均面色从容, 发丝似微风轻拂, 柔婉飘动,丝毫看不出他们正以一种可怖的速度行进着。   ...   莱蔓岛附近,分散着安置各个宗门弟子同散修的岛屿。   晨光熹微。   一个个或奢华或庄严的宝船法器漂浮于群岛上空。   经过十日跋涉,不易宗总算到达东道主为他们弟子安排的休憩场所——落龙岛。   此次不易宗用的飞行法器乃是一移动的山丘,据说是宗主灵藏中的一枚芥子化成。   张东来一身蓝白道袍,跃至地面。   衣带飘飘, 配上他端正的外貌,引得来接引仙客的侍女们都交耳议论起来。   这十月,张东来地位倍增, 不仅在云漠峰中,甚至在整个不易宗,隐有成为新一代核心弟子魁首的意味。   自试炼归来,他进步神速, 上月已突破金丹后期, 升至金丹巅峰, 甚至有传闻说他剑中有灵, 很可能会成为天元大陆下一位修出剑灵的天才修士!   放眼整个天元大陆,根骨清奇, 天赋卓绝的修士不在少数, 但能修出剑灵的修士, 凤毛麟角。   甚至有传闻, 待张东来升至元婴, 若剑意化灵, 自会在他玉府中凝出雏形,若此事为真,那百年未曾出世的宗主将会收他为关门弟子,授予他有关剑灵的传承。   天元大陆众所周知,不易宗宗主,是现今大陆唯一一位炼出剑灵的修士。   “听说这次大会我们宗主也会来呢!”一名身着不易宗服饰的弟子朝身旁的修士感叹道。   “不知我等会否有机会见上宗主一面。”   “我们这些‘普通’弟子可别想了...上次宗主出世还是三百年前拂海半龙的事情,这次要不是尝月教圣女更位,老教主亲自来我们宗请,宗主也不会来呢!”   “要是我也能修出剑灵就好了!真羡慕张师兄!能得宗主那般大能青眼。”   他们话音不大,但身为金丹修士的张东来听得一清二楚。   在谈及自己时,他眉眼中多了一抹自得。   自不久前他的剑灵初现,不仅引得宗内各个长老惊奇,甚至惊动了深居简出神秘莫测的宗主,对方甚至给了他一道信函,邀请他元婴后剑意在玉府中凝出雏形时往不易宗秘境同他一会,彼时将教予他有关剑灵的知识。   当代屈指可数的几名渡劫巅峰强者之一,对着一名不过金丹巅峰的弟子施以青眼。   这事不仅传遍了不易宗,甚至天元大陆许多门派都得了消息。   不易宗虽是传承许久的大宗,但宗主一向不插手宗内人事,千年间也未见他收了哪名弟子。   于是,张东来的名字也传遍了整个天元大陆。   他入门不过四年,便升至金丹巅峰的事情也被各大宗门得知,均夸赞他是不世出的天才。   所有修者中剑修攻击性最强,虽然不如丹修能够炼制丹药,不如器修能制作各种法器,也不如符修能绘制不同符箓,但剑修的攻击力无可匹敌,在万鳞会这种以实力拼高低的场合最有优势。   何况张东来是一名初步炼出剑灵的修士,剑意会比普通剑修强上百倍千倍,自然成了此次万鳞会夺魁备受瞩目的人选。   ...   云皎拂了拂她淡紫色的衣袖,对着不远处保持一脸谦和笑容的张东来飞了个不屑的目光。   刚从芥子山丘出来的乔初初恰好看到了她的眼刀。   “云姐姐。”她踩着剑飘至云皎身旁,将对方的注意力扯回。   她们一个活泼灵动,一个清秀可人,在众美貌女修中也颇为出众,不少外宗弟子朝这对各有风情的双姝瞧了过来。   修真界人人虽向往大道,但许多修士也凡心未褪,大道孤寂,结交道侣,共同修行,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除却绝心封情的无情道宗,其余宗门并不排斥弟子们结交道侣。   现在在此现身的均是各大宗门的天之骄子或通过层层选拔实力强悍的年轻散修,是以不少人调侃万鳞会为仙侣相看大会。   不易宗作为天元大陆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派中不少弟子为人熟知,乔初初作为乔长老的孙女,云皎则是伽罗峰峰主的女儿,两人不仅实力强悍样貌出众,又有着如此优越的家世,不少外宗男修都跃跃欲试,试图与她们交好。   这番骚动张东来自然也瞧见了,但他的注意点则放在乔初初身后,默默跟在莫若月身旁的许小奇身上。   宗门试炼后这位小师弟性情大变,其余弟子不在意,他可是在意的很。   要不是命令燕山君女用了禁术确认,他真的不相信许小奇实实在在地忘了试炼时发生的事情。   看着许小奇站在虚坞峰那一群无人问津的弟子中,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虽然现在自己在宗门内外如此受人推崇,即使许小奇回忆起了那日往事散布出去,也没人会听信他的空口白话,但这个师弟的存在多少是个隐患。   他潜意识护住虚坞峰的举动总让张东来心慌不安。   隐患一日不除,自己便一日不得安稳,张东来眼色晦暗,默默下了个决定。   ...   就在他思考期间,几名其他宗的女修围向他。   张东来收起沉思,带着温和的微笑同这群女子交流,见对方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得意。   脑内没了燕山君女吵闹的叽喳声,可以任由自己性子同其他女子调笑示好,不再受那挂坠中的老女人约束。张东来快意不已。   果然修炼那个功法是正确的。   现在的自己不仅受宗门重视,还有众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女修朝自己伸出橄榄枝,享受着周围男修投来的或嫉恨或崇拜的目光,张东来的自尊心被极大满足。   宗门试炼后,燕山君女陷入沉睡,而他意外发现自己能从挂坠中取出物件。   那时他才发现,原来挂坠不仅寄宿着燕山君女的魂魄,还藏有数册写满禁术秘法的古籍。   他趁燕山君女沉睡,将那些禁书都过了一遍。   除却一本极厚的记录天元大陆各个地点的阵法图外,其余古籍记满了阴损邪乎的禁术。   其中一个血红字符写就的禁呪让张东来激动不已,此呪后页损毁严重,但施术过程和效果勉强能看得清楚。   困灵呪——呪如其名,束缚生灵的禁呪。   此处生灵特指生魂。   此呪可将生魂束缚于法器丹药中,经年累月后该生魂将被炼化成器物之灵,虽然较天生器灵稍逊,但根据生魂强大程度,可弥补些微差距。   此术要求严苛,被束缚的生魂必须剥离于体外,且完整有形,并且施术时不得反抗。   而失去意识的生魂一旦脱离身体,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散入天地灵气中,而仍存意识的生魂则不可能在漫长的施术过程中不反抗,只要轻微的异动,这呪便会反噬至施术人。   但这些对于张东来来说都不是问题。   自练剑场一事后,他便对燕山君女生了不满,宗门试炼的事情更是让他失去了对燕山君女的信任。   不仅如此,燕山君女性格傲慢,平日总爱指点他做这做那,又不许他同其余女子过分献殷勤,这让好女色又大男子主义的张东来十分无法忍受。   这困灵呪,完全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绝佳禁呪。   他没纠结多久便对昏迷中的燕山君女使用了此法。   效果出众,远超他的想象。   被施术的生灵将无条件服从施术者的意志这个优点不说,强大的生魂力量还使得张东来实力大增。   燕山君女有着渡劫初期的可怖实力,将这等强大的生魂封入自己的本命剑中,张东来的实战能力一日千里,不再像以前一般,是个空壳花架子。   现在的他,有着十分可怕的“剑意”。   且随着二者融合,不出半年,张东来的剑招中便“生”出了灵。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剑中“灵”一出,便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惊动了宗主。   燕山君女最初发现自己被炼成器灵时还惊怒万分,不过她无法违抗张东来的命令,在后续多次的炼化中,她已不再反抗,沉默地伏于自己的本命剑中,张东来认为这是她默默接受自己命运的表现。   虽然这燕山君女性格骄纵,直到被自己炼化也没能化出原型,但张东来还挺喜欢她娇媚的声音,于是他恶劣地压了压本命剑中被炼化的灵体,试图激起她疼痛的惊呼,但对方没给他丝毫反应。   张东来有些兴味索然。   ...   突然,一阵玄乎梵音响起,他身旁的女子连同四周弟子们都朝音源处望去。   视线汇集之处。   一名清丽无比,貌若仙人的女子亭亭而立。   她身披长纱,着与道袍差异极大的异域服饰,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   “是圣女!”   “莫苓大人!”   一旁尝月教的侍女们纷纷惊呼。   来者正是万鳞会的东道主,隐世门派尝月教的下一任圣女,莫苓。   张东来的眼睛被她吸了去,目光触及雪白的皮肤,不由舔了舔嘴唇。   隐世门派的圣女,岂不是同他这个超级宗门的领头师兄十足般配。   他心思浮动,目光幽微,打量着这名不知为何降临此处的圣女大人。   就在他沉思间。   天上闪过一柄刀状灵器,刀锋破开落龙岛的天空。   一名着绛色服饰的女子如同一团火焰,从裂缝中出现,从天而降,正好落至他的身边。   女子眼尾上挑,丰盈的唇部涂抹鲜红的口脂,美艳逼人。   张东来被她的美色迷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金丹巅峰的修为,竟没能察觉女子的靠近。   他只觉身侧一空,温热柔软的触感霎时剥离。   妖媚女子已几步踏上前方云台,往四周打量,嘴中还念叨着,“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说:   活在作话里的主角们...   今时之:无妨,没在剧情里时我们都在修炼   苏庙安:嗯嗯 第53章 拯救大师姐(12)   眉若情带钩的眼神扫过众人, 见到风格异于常人的圣女时顿了顿,其余都一瞄而过。   “那家伙怎么不在啊!”   没找到想寻的人,妖女的声音淌着些许失落。   听说对方会来参与修真正道举办的万鳞会, 她便不顾自己魔族的立场, 以散修的身份前来参战。   可是在场的除了那位披纱的女人,其余的都没到元婴,兴致勃勃想大打一场的妖女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这一群弱鸡,玩个鸟蛋!   回想数月前同对方打得难舍难分的美妙记忆,眉若情漂亮的脸蛋才不至于完全黑下来。   不过就算那个白衣女不在,现在倒也有一个家伙能入自己眼。   她挥手弹开后方朝自己贴来的男人, 径直朝在场唯一一位散发着强者气息的女子走去。   ...   张东来刚欲同女子攀谈,便被一股猛烈的烈劲击退,幸好他剑意护体, 勉强镇住身形,没狼狈地倒地,只是心口还是一股气血上涌。   那女子随意一击,竟是给自己留了内伤!   张东来暗恼, 表面却装作无事发生, 幸而周围人的注意力全在绛装女子身上, 他的失态几乎无人在意。   乔初初倒是注意到了这幕, 她身旁的云皎已经笑出声了。   这十个月来,张东来在宗内不说是顺风顺水, 也是一个绊子都没吃得。   自大师姐失踪后, 张东来修为暴涨, 独占这代弟子鳌头, 行事作风也逐渐张扬起来。   不少弟子都感受到他不似过去那般谦虚, 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毕竟对方现在可是入了宗主法眼,平步青云,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   但还是有一小撮人在宗内直白地同张东来作对,云皎便是其中一员。   云皎本来对他毫无印象,直到练剑场一事,她才发现宗内还有个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且试炼师姐失踪后,张东来及他的跟屁虫们经常散播一些不利于苏师姐的传闻。   作为苏庙安的追随者,云皎更是怒了,对着他就没个好脸色。   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对方麻烦,最多是表明自己不喜的态度,且遇上口角时毫不避让罢了。   没想到这种种表明厌恶的行为反倒引起了对方注意。   结果就是,某天,日益嚣张的张东来竟然找上门来。   那时他剑中灵初显,刚得了宗主信函,正春风得意得紧。   ...   想起那日他说的话,云皎就无语万分。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那些话语一句一句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我知道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才处处争对我的。”   “不要再耍小性子了,待我得了宗主真传,便向你父亲请示将你送予我,这样你便能达成夙愿,和我一同双修了!”   “你与初初师妹关系好,到时两人共侍一夫,岂不是修真界一桩美事!”   种种言语,听得云皎震怒不已,对方甚至靠高于自己的修为,意图动手动脚,幸好那时乔长老带着乔初初路过,才没发生什么。   看云皎反应,乔初初自然知道她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连忙抚了抚她的脊背。   “云姐姐,莫想了。”乔初初看着张东来的背影,犹豫着有些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她回想起那天云皎惨白的神情,最后还是决定开口,她斟酌着语言,缓声道:“...有些人以为自己登上青云路,却不知前路凶险...爬得越高,摔的越狠。”   说话时,乔初初的眼神直指着某个最近越发得意忘形的张姓男子。   听见此话,云皎眼中流光闪了闪,也不自觉放缓声音,“乔长老对你说过什么吗。”   乔初初压低音量,传音入密,“...自祖父将剑灵一事禀告宗主后不久,便叮嘱我要小心他,最好是连接触也不要接触。”   谁都能从这话中品出不对劲。   明明是即将被收为宗主关门弟子的旷世奇才,为何乔长老会不许自己孙女同他接触。   云皎身为一峰之主的女儿,宗门内大小事了解的比普通弟子多。   她一直知道乔长老是很欣赏张东来的,就算是练剑场邪香事件发生,他仍然是云漠峰备受瞩目的天才弟子。   这侧面说明了乔长老对于他发痴袭击自己孙女的事情轻轻放过。   要知道,乔长老可是不易宗出了名的疼爱孙女,他能忍下这口气是极其罕见的!   可是这么看重张东来的乔长老,却在本该更看重对方的剑中灵事后叮嘱最疼爱的孙女少和对方接触。   要说其中没有猫腻,鬼才信呢!   两人交流的时候,那名红衣散修已经同圣女莫苓一道离开。   一人使刀,一人驭星盘,腾空时激起磅礴的灵气。   …   尝月教安排了许多侍从为从五洲四海聚集于此的修士们解释赛程。   此次大会共有四轮试炼。   第一轮大乱斗参与人数最多,淘汰人数也最多。   所有通过甄选的散修和各个宗门选拔的弟子们按百人为一组,随机分入不同秘境幻境中。   每位弟子将持一块不能纳入灵囊的小巧玉牌,弟子们可相互抢夺,最后手上玉牌数目排名前十的弟子可进入下一轮。   因参与弟子修为参差不齐,所以幻境内会将所有弟子修为压至筑基巅峰。   但境界的差距可不单是将修为拉至同一水平可解决的。   神识方面的突破,如剑意等,不会因为修为降低而抹去。   所以金丹之于筑基,或元婴之于金丹,俱是碾压。   这也是为什么有弟子说,万鳞会是金丹以上的年轻修士比斗的大会。   因为大多筑基期弟子都在第一轮中被淘汰了。   此幻境虽说是幻境,但在里面受伤或死亡却是真实的。   又因为是幻境,所以外界并不能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尝月教也考虑到这点,每场会安插数名掌事,负责记录赛程,以及尽可能避免弟子间恶性残杀。   即使如此,死伤还是难以避免的。   第二轮便是最有看头的擂台赛,根据修为等级安排的对决表,弟子们可以使出自己全身绝学,酣畅淋漓地战斗。   这也是观赛者能看到最多花样绝招的阶段。   参与大会的弟子们靠实力一路爬上顶峰,前二十名可进入第三轮。   第三轮最玄乎,试题为炼心。   据说利用了莱蔓岛上某位上古大能设立的大阵。   此阵可将修者修为尽除,丢入一段捏造的人生境遇中。   旁观者只能见到简略一生的缩影,但经历者们却要在阵内度过“真正”漫长的一生。   看似轻松,但年年都会有不少弟子折在这里。   没能通过炼心试炼的修士们,无缘进入下一轮。   而接下来的第四轮比赛,与第二轮大同小异,留下的弟子们一一对决,争出最后的一二三,这便是最后的名次了。   赛程很简单,不难理解。   弟子们休整一日后,尝月教便张榜公布了第一轮的名单。   ...   名单上,参赛弟子们被打乱进不同秘境。   虚坞峰也不例外,因参赛人数众多,所以几乎一个秘境内只有一两名同峰弟子或者干脆没有。   莫若月便是被分进了熔火秘境中。   搜寻着名单。   看到许小奇的名字,她心里松了口气,结果下一个熟悉的名字便是张东来,那口还没完全松下来的气又被提起。   这个曾被自己认为是前辈标杆的温和师兄,实际是个笑里藏刀的家伙。   回忆起宗门试炼时这位师兄意有所指的话语,她便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近来,张东来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她天赋不高,但警惕心极强,这个特点也让她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好好存活到了现在。   看来此次试炼必须多加小心。   她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名册末端。   见到了苏庙安三字。   现任虚坞峰的代理师姐——莫若月眼含忧虑,心里却还抱有丝丝希冀。   苏师姐。   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   许小奇一早便来虚坞峰休憩室。   同着他们一起前往第一试炼的赛场。   弟子们也不稀奇,这十月以来,许小奇经常有事没事就往虚坞峰跑。   莫若月最初不是很喜欢这个抨击过自己峰头的小弟子,对方却用坚持不懈的行为打动了她。   现在的许小奇可以算是半个虚坞峰的人了。   …   同样到场的张东来看着站得很近的两人,面色如常。   昨日榜单一公布,压在他心头许久的烦恼总算卸了下来。   许小奇同他被分配在同个秘境里,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身为剑灵初成的剑修,他在秘境里可以说是无可畏惧。   当然,只要不遇上那两位。   东道主尝月教圣女莫苓、魔族散修妖女眉若情。   昨日两人于云台上小试出手,才让所有参与弟子们意识到,这次大会,原来已有弟子升至元婴。   过去万鳞会不是没有元婴选手,但都是于试炼中突破。   这次一口气有两名元婴期的高手参战,不少弟子们都失了斗志。   张东来也很郁闷。   出发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可能夺魁,但现在这情况,能争个前三都不容易。   想到此处,他便完全不顾燕山君女可能会遭受催心剖肝的疼痛,加快了她的生魂同本命剑融合的速度。   这样他便有可能体味到更高级的剑意领悟。   若是幸运,靠这体悟一举升至元婴也极有可能。   …   “熔火秘境的百名弟子,请入此门。”   两名着尝月教服饰的女子立于场内百十道门其中一扇中。   那扇门上方喷出红色火舌,炽热的火焰形成了嚣张无比的两个大字——熔火。   岩浆为河,火星成气。   整个世界溶于火中。   莫若月同许小奇交换了眼神,快速迈入秘境。   张东来紧随其后。   每有一名弟子进入,石板上相应的名字便会一闪。   “还有与会者没入秘境吗?”   广场上只立了零散几名修士,听到这声提醒后,才或匆忙或悠然地迈入试炼之门。   眉若情便是场上滞留的最后一名修士。   她看向天空,旁边的修士不停催促,那些门也正徐徐关上,她还是不为所动。   直到她视线内捕捉到一袭白衣的身影乘剑而来,那剑势似光,雷霆若轻。   飞近才看清那白衣身影是一名极冷极美的女子。   那女子在石板前伫立片刻,转了剑锋快速飞入燃着火焰的熔火巨门。   石板上列于末尾的三字刻文亮了起来。   ...   目睹一切的魔教妖女脸上才露出一抹笑容,手中大刀发出声声嘶鸣,似在兴奋。   随后才款款迈入面前的试炼之门中。   就在她的裙摆刚没入门的瞬间,上百道巨门同时合上。   随后巨门消散,只留一片空旷的云台。   万鳞会。   第一轮试炼,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云皎:你不要过来啊!   -   今天坐车,用手机码的字,半夜到目的地了再修文,大家可以等明天再看TUT   假期…结束了呢,泪目   -   修正好了~(2022/2/7 5:57) 第54章 拯救大师姐(13)   黑发少年化身为黑石, 藏于白衣女子腰侧香囊中。   秘境的天空被地面上的火焰烧成红色。   石躯隐隐发烫。   今时之看了看一旁仍是冰肌霜颜的女子,默默往她那靠了靠。   果然“感觉”上凉快许多。   悬在腰间无所事事的今时之一边吐纳灵气,一边回想苏长老给他灌输的记忆。   万鳞会。   某人命运的转折点。   大会前的张东来, 只是不易宗小有名气的师兄, 但大会后,却成了修真正道年轻弟子的实际领头人。   并且还得到圣女莫苓的预言,成了未来拯救天元大陆的救世主,享受仙凡两界无尽的崇拜和景仰。   按记忆,夺了苏庙安道体的张东来,此时已经元婴。   且他刚进莱蔓岛, 便被圣女邀请同行,成了此次万鳞会的焦点。   修为高深,又有乔初初、燕山君女和尝月教圣女相助, 张东来无比顺利地在万鳞会夺了第一。   后来因他名声大噪,好与强者争斗的魔族妖女找上门来。   至此,四女齐聚,张东来坐享齐人之福。   但现在——   今时之的神识笼罩着熔火秘境。   看到了不过金丹巅峰的张东来…还有, 正被精炼的燕山君女。   看来, 在自己带着苏庙安东奔西走, 磨砺剑意时, 这两人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就是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自己不过是趁众人昏迷时搜刮了一遍张东来的挂坠和灵囊,顺手解封了燕山君女下的禁制罢了。   看到禁书后能毫不犹豫地将帮助过自己的恩人给炼化了。   嗯, 不愧是能狠下心抛弃整个世界, 哄骗着几位不知情的女子一同“飞升”的救世主呢。   ...   莫若月刚进入秘境, 便拉着许小奇往一处熔岩洞窟密集处飞去。   她一早便有不好的预感, 在看到广场上的张东来时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看到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许小奇后。   “若月师姐...他的目标应当是我。”许小奇闷闷地说。   十个月前, 他从试炼归来, 虽然遗忘了所有记忆,但在宝船上被乔初初施以符箓救治时已经隐隐清醒,自然听到了一直尊敬的师兄说自己不配使用高级符箓等话语。   年纪轻轻不知修真界险恶的云漠峰小师弟一时间信仰崩塌,对张东来的崇拜全数褪去。   曾经他崇拜张东来崇拜的脑子都不带,只觉对方做什么都是好,结果现在这滤镜一去,他也从中品出些不对劲来了。   他一直崇拜的师兄,好像人品不怎么样啊。   在认清这点后,他自然脱离了平日吹捧师兄的小团体,不再跟在师兄背后转,只是没想到他这种举动反而被张东来盯上了。   这种针对越来越明显,许小奇也不懂自己是怎么招惹上张师兄了。   直到最近的他开始做一些凌乱的梦,慢慢找回了一些试炼时的记忆,才迷迷糊糊地察觉,这些针对,似乎和十个月前的宗门试炼,自己失去的记忆有关。   于是他更不敢大意地暴露自己已经逐渐恢复记忆的事情,就这么拖到了万鳞会开始。   他记忆没有全恢复,但却回忆起苏师姐为他挡下妖兽的一幕,于是这段时间,本能地同虚坞峰弟子交好一事便有了缘由。   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苏师姐的救助,自己对师姐所在峰头有了安全感,所以在被张东来针对时,总是下意识地跑到虚坞峰。   一切都是有源头的。   那自己每每遇见张师兄便脊背发凉到底是为什么呢?   许小奇一张白面团似的脸又揪了起来。   莫若月看他这怂样,想起了自己峰的那群师弟们,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你都知道他针对你,那就要更小心谨慎,沮丧有什么用!”   许小奇点点头。   是啊,再沮丧也不会有师姐从天而降把妖兽打跑了。   他还未脱稚气的脸露出一幅愁苦的表情,莫若月也发不出脾气,从灵囊中掏了掏,拿出了四张高级符箓。   往外带时,两粒金色灵珠掉落地面。   莫若月着急忙慌地去拾,便见那两枚小珠突然发了一下光,眨了下眼,又变回两枚普通的珠子。   “师姐...这珠子是不是发光了?”许小奇指了指地面。   莫若月本以为是自己错觉,听许小奇也这么说,才语气犹疑地答:“是的吧?”   这一小插曲莫若月有些在意,但现在没时间去追究缘由,只好压下好奇。   “给你!”捡起灵珠,莫若月将四张符箓拍在许小奇胸膛上,见对方还是木楞木楞的,她催促道,“快收好!”   许小奇推拖着不肯收,莫若月无言,只好收起了高级符箓,从灵囊中拿出一些更不珍贵的疗伤灵药,想了想,连同着两粒灵珠中的一枚一同递给许小奇。   这会许小奇才不推脱了,老实地收下莫若月的“关怀”。   他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在秘境中遭遇凶险,手头没有足够的灵药医治。   递出去后莫若月还有些不舍,叮嘱道:“这灵珠是苏师姐给我的...你要好好收着,就当是守护符了。”   许小奇听到她的话眼睛亮了亮,“苏师姐给的啊?”   莫若月点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怅然,“师姐曾说,遇到危险时捏碎灵珠,她会赶来相助。”   只是灵珠未能用上,师姐便失踪了。   许小奇听她的话语,默默收好了灵珠,不再言语。   两人沉默地提起剑,往崎岖的洞窟深处走去。   ...   第一轮试炼比拼的是众弟子的生存能力。   在修为水平一致,外界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到底谁才能得到最多玉牌。   秘境中,恶劣的环境固然凶险,但更大的威胁是修士间的争斗。   张东来一进秘境便被尝月教掌事盯住。   他风头正盛,是这个秘境中实力排前的高手,驻守秘境的掌事自然对他多加关注。   张东来啧了一声。   过热的气息透过厚薄不均的灵气喷洒在他身上,张东来点了点剑刃。   一抹球型烟雾浮在他眼前。   想到最近自己剑中灵越发凝练,张东来便看这逐日变得模糊的生魂越发顺眼。   “隔绝这些热量。”他熟练地用意识下了命令,很快,周身被灵力包裹,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燥热。   张东来哼了一声,惬意地御着剑在天上飞行。   熔火秘境,地面上布满火山熔窟,离地面越远,热气越少,但诺大的秘境,天空中只有巨大火山喷射的火星,不见其他人影。   张东来仗着自己如今剑意“高超”,没将其他对手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怕暴露于众人眼中,闲庭信步般在空中散步。   “...”   成混沌之形的燕山君女已看不见五官,不然张东来便会看到她鄙夷的神情。   他全然不知,被灵气包裹的自己,全身各处正不断吸收着融有混沌生魂的气息。   “喂,寻出那家伙,我要去解决了他。”   游荡闲了的张东来见跟着自己的掌事气息消失,对着燕山君女颐指气使。   混沌生魂进行了一番搅动,最后用破碎的女音说:“离位三百里,熔窟深处。”   “改方向。”   张东来全身丝毫灵力不用,单凭着燕山君女的灵气运转,脚下剑转了方向。   自他对燕山君女下了禁呪,便变本加厉地压榨对方。   却不知,他这种种举动,对于燕山君女而言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曾是渡劫期大能的燕山君女,苏醒后四年逐渐找回了部分实力,堪比普通修士的元婴期,所以如今张东来根本不用自己灵力,不论是战斗还是防护,全都靠燕山君女撑着。   只是他不知,在他一字一句跋扈无理的命令中,燕山君女正慢慢找回主动权。   而他,也在被逐渐侵蚀。   ...   莫若月在前,许小奇在后,越往洞窟深处走越是炎热。   “外边看那么多洞窟,怎么一进来全是死路。”莫若月用剑弹开掉落下来的岩石,皱紧眉头,语气也不太好。   “师姐,要不我们往外走...”许小奇试探着说。   “你又这样说!”莫若月气恼地看了他一眼,明白这小师弟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我们找了那么多个洞窟,没有一条好藏的...师姐,你自己离开吧,”他抬眸看了眼身前的女子,不顾她生气,说出了下一句,“张东来盯上的是我,你自己离开,他不会追的。”   莫若月使了手劲,狠狠点了点他的脑袋,“你想得美呢!”   “你以为你的张师兄解决完你后,下一个解决的是谁。”   许小奇缄口不言。   “停着,我感应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修士靠近。”   许小奇停下脚步,嘴巴却不停,“师姐,你自己走吧,我会好好躲的,等秘境结束,他也没法下手了。”   “...”莫若月差点没能继续画下阵法,想拿手中剑敲敲面前这个榆木脑瓜。   “你要是不想连累我,最早就不该总跑虚坞峰来。”周围越来越高扬的温度和担心被张东来追击的焦躁,让莫若月说了句气话。   结果许小奇还当真了,垂头丧气的,“是,师姐,我对不起你。”   “...”莫若月无语,只觉这小师弟真的很会揽责,但看他可怜巴巴地又不忍苛责,只好干巴巴地说道,“你懂的对不起我就好好听我话,况且,我们两人联手,不见得斗不过张东来。”   就在她话音刚落,剑尖画下的阵法突然亮起。   莫若月脸色大变,踩上剑,推着许小奇往内飞。   “快走!有人来了!”   此处是熔火秘境最曲折的洞窟群,按理来说大部分参与试炼修士都不会来此,就算来了也很难遇上。   所以这阵感应到的,大概率便是早就对他们图谋不轨的张东来。   慌乱间,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灵囊中的灵珠正持续闪烁着光亮。   作者有话说:   苏庙安:...跑啥呢 第55章 拯救大师姐(14)   “往这条走, 走到尽头就是了。”   苏庙安御着剑,往洞窟深处飞去。   她一进这方世界,便感应到自己留给师弟师妹们灵珠的气息。   对于自己和时之前辈在外修行, 近一年未回宗门的事情, 她一直心怀愧疚,于是使剑的速度又快了些。   离开前,自己峰头修为最高的师妹也不过筑基巅峰,怕是难熬过第一轮试炼。   虽然她没有直接帮他们通过试炼的想法,但秘境凶险,又有其他宗的弟子虎视眈眈, 护他们一程也是自己应做的。   ...   熔火秘境强行压制进入者的修为至筑基巅峰,若是单靠灵力,很难精准寻到过远距离的其他修士所在位置。   但苏庙安不同。   她升入元婴后, 神识强度提升许多,自然能感到周围灵力的波动。   洞窟深处的两人持有自己给的灵珠,应当是虚坞峰的弟子们;而在这里感应到的另一股气息。   未知又危险。   实力应与自己不相上下...   她不由得多提起几分警惕。   “嘶——”   腰部一阵痒意,苏庙安神识依旧监视着四周, 面上却露出无奈的神色, “小虫, 怎么了?”   那只长角的怪异小蛇圆溜溜的黄眼睛眨了几下。   腰间的黑石子叹了口气, 声音清朗:“...它的意思是让你摸摸它。”   苏庙安浅浅地笑了,遵从地薅了一把小蛇光溜溜的脑袋。   带有薄茧的手指并不柔软, 但小蛇却眯着眼, 一脸享受。   “...嗯, 这下它该消停了。”   看着自己的剑灵求人摸头, 像猫狗一般发出咕噜咕噜声, 今时之眼神中含着某种难言的情绪。   身上感到丝丝麻痒, 剑灵的感受共感给了自己。   幸好黑石子无法脸红,今时之压下自己心中的异样,“原地”修炼起来。   ...   尽头,血色岩浆淌满坑道。   莫若月再也绷不住冷静的神色,眼神中透出丝丝绝望。   “死路...”   又是死路。   身旁的男修咬了咬牙,踩着剑就要往外飞。   莫若月马上看出许小奇的想法,拽住了他的袖口。   “你还是想丢下我,自己出去引开他?”   被钳住动作的许小奇眼眶发红,哼哼唧唧地回,“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莫若月头都大了,这小师弟真是太死脑筋了!   她用剑在地上拉了条线。   “你今天要是走过这条线,从此便不要喊我师姐!”   “张东来就这么厉害,让你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女子气的清秀的五官都快变形,许小奇才息了自己引开人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   见对方低着头委委屈屈的样子,莫若月气极反笑。   怎么感觉我在欺负他似的。   又想到不知为了什么理由针对许小奇的张东来。   心里不由飘过一个念头。   云漠峰的男人,不行!   莫若月握紧剑柄,丢出几颗上品灵石,在地上画了个阵,监视着周围灵力的波动。   准备等追击人一来,她便出招,先发制人。   许小奇也学着她,一脸视死如归,摆出了剑招。   ...   风动。   阵法中心闪出一道银光。   莫若月同许小奇同时出手。   却看见拐角处出现了久违了的飘逸身影。   ——苏师姐!   她的声音哽在喉间,无法发出。   手中剑已出,两人都刹不住剑招。   莫若月闭上眼,不敢看下一幕。   却听到两声撞击音,几乎同时发生。   然后便是猛烈被撞往后方的力量。   自己正被剑力冲击反弹。   她倒没怕受伤,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没伤到师姐就好了。   就在她快触到岩壁时,感到腰被软热的手臂环起,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圈在苏庙安的怀里。   而另一头,许小奇的腰带也被白衣女子扯着,堪堪拉住他不掉进尽头的岩浆中。   “...你们懂得先发制人是很好,可怎么看到我就毫不抵抗了。”   师姐的声音依旧透着冷意,莫若月却感到一股暖流淌入自己心间。   她心中激荡,委屈和欣喜同时涌上心头,正想说话,旁边被扯住腰带的男修便窸窸窣窣地抢先发了声,   “呜呜呜,师姐...你回来了...呜!”   最后还打了个哭嗝。   “...”莫若月再次如鲠在喉。   自己都还没哭呢,他哭个什么劲!   ...   苏庙安不擅安抚他人,不过好在这两人很快恢复了情绪,同她讲了他们往这犄角旮旯躲的理由。   张冬来?   听到这久违的名字,苏庙安有些纳闷,看着两人心有余悸的神情,用神识扫了一遍他们的修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合力,怎么会怕他呢?”   他明明很弱啊?   想到之前练剑场上如切菜一样打倒张东来的师姐,莫若月也愣了愣。   是哦,这样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转念又想到张东来修出剑中灵的传闻,莫若月有些丧气。   虽然之前他不敌师姐,但现在他可是受到剑灵眷顾的人啊!   身为剑修的莫若月自然明白传说中的剑灵有多厉害。   不过还好没同他碰上,现在该要提醒师姐小心才是。   师姐离开宗门许久,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告诉她呢。   看着被岩浆映照,红彤彤土地上的阵法,莫若月松懈的呼出口气。   结果此时地上阵又泛起光芒。   裹挟着浓烈的热气,被谈论的某人终于到场。   ...   “你竟然没死!?”   视线中多了一位不该存在的人物。   张东来露出见了鬼的表情,全身灵力凝滞了一瞬。   莫若月花容失色,担心苏庙安轻敌,连忙提醒,“师姐小心!他不久前炼出了剑灵!”   苏庙安怀疑地看了看张东来。   连基础剑招都无法完美使出的怠懒之人,怎么可能得到剑灵青睐。   黑石适时传音,语气淡淡,“假的。”   听见今时之的话后,苏庙安沉吟片刻,举起手中剑指向张东来。   她手中的剑荡起丝丝金光,恍惚间能听到某种悠远的鸣叫。   在场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只是张东来是惊惧,而莫若月同许小奇是惊喜。   剑生异象,化魂成形,是为剑中灵。   无数剑修都听过,却无几人亲眼见到——剑灵的传说。   张东来能被认为炼出剑中灵,便是因为他于练剑场练剑时,剑周环绕一股气,而后从剑身听到隐约声响,那时大家虽然怀疑,却也不敢判断是剑灵显威。   直到宗主被惊动,给他发了信函,张东来炼出剑灵的消息才散播开来。   毕竟,大家都知道,不易宗宗主,乃天元大陆现存唯一一名修出剑灵的剑修。   他都发了邀请,那张东来剑生异象,必定是剑灵无误!   可此时,苏庙安手中银剑带有古老禅意,金光四起的异象可比那日张东来声势浩大多了。   “师姐!你也炼出了剑灵?”莫若月没忍住呼出了声。   苏庙安不知他们所想,听到莫若月的提问,点了点头。   化作实体的金色剑鸣绕上白衣女子的手臂,似是神光缠绕。   狭小的洞穴里,传来声声古老的潮音,惹得人心中激荡不已。   这就是剑灵!   众人都被震慑于剑灵光晕下。   半响后,回过神来的小师弟目光犹疑地看向对面的男修。   当日他剑显灵时自己也在场,可是怎么和苏师姐的差这么多呢?   ...   而此时的张东来头上冷汗直冒,脸色铁青。   手中长剑在金光的映照下黯淡无光。   衣袖遮住他的手指,他用力的敲打剑柄,同时不停地输送灵力,可他的“剑魂”却毫无反应。   怎么每次一对上苏庙安,燕山君女就失踪了!   张东来自然没注意到自己挂坠中的生魂被对面女子腰间的一枚黑石轻易镇压,无法与他做出回应。   他气恼不已,但面上又不能显。   被苏庙安拿剑指着鼻子,让他回想起了十月前被对方剑风刮拉的疼痛,以及轻易败于对方的耻辱。   原本凭着燕山君女还能叫嚣的张东来立刻怂了下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收起自己充满敌意的眼神,往许小奇方向走了一步,语气亲昵。   “许师弟,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我担心你受其他宗的弟子欺负,才紧跟着你和...这位师妹一起来这。”他没想起莫若月的名字,只好以师妹代称。   “宗门试炼师姐失踪后,我便一直牵肠挂肚,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见...”   说罢他展开眉头,弯起一个豁然的笑容,一幅大喜过望的样子。   许小奇没忍住后退了几步,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张东来似是没看到对面的反应,紧凑上前,拍了拍许小奇的肩膀,对另一边的两名女修说道,   “我们同门四人,正好齐心协力,通过熔火秘境轻而易举。”   “待我们共同晋级,谁不说一句不易宗同门情深呢!”   莫若月没想到他如此大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庙安看向张东来谄媚的笑脸,倒是不意外。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脸没皮。   张东来被女子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就怕她忽然一剑砍来。   这会他脑子里也没有平日里,赏评女子外貌是否能入得自己寝榻的闲情。   这张天姿胜仙,芙蓉出水般的脸如同催命鬼符。   他不断回想自己在宗门试炼时做的坏事是否有被对方发现,捋了一通下来,心跳平稳许多。   虽然自己曾经试图夺取她的道体,但不都没被本人发现么。   况且,许小奇也没有那段记忆。   他挂着冷汗继续微笑着看着有些傻乎乎的许小奇和贴住苏庙安的莫若月。   自己现在还没来得及对这两人做什么...   她没有理由对自己动手的!   ...   今时之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滑跪的很顺畅的男子...   忍不住晃了晃头。   燕山君女的眼光不行啊...   虽是这么想着,但他压制挂坠的灵力却丝毫没有松懈。   ...   洞窟内四人陷入沉默。   莫若月有些焦急,担心苏庙安听信了张东来瞎说,正要开口。   就见她们大师姐上前一步,朝张东来伸手。   张东来笑得僵硬,“师姐这是何意?”   苏庙安神色不变,指了指他身上挂着的玉牌,“这个给我。”   她指向的是此次试炼每人分发一个的玉牌。   张东来:“师姐,这不好吧。”   苏庙安语调毫无起伏,配合她清冷的声线,似在陈述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念在你我同门情谊,玉牌给我,我不动手。”   作者有话说:   还没修好文!!!(2022/2/9 0:13)大家一会再看!!!!   修好力!(2022/2/9 5:22)   大家发现我封面改了咩,嘿嘿   -   苏庙安:那家伙很弱欸.jpg   今时之逗着小虫望天:没我出场的机会感谢在2022-02-06 23:58:45~2022-02-08 23:5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867988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乙酉 94瓶;老鹅 10瓶;茗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拯救大师姐(15)   张东来还试图挣扎, “我们师姐弟不应互帮互助共同晋级,怎让我将玉牌给你呢。”   苏庙安手中剑一抖,腰间玉佩叮啷作响。   张东来被剑刃寒光晃了一眼, 不敢再言语, 手忙脚乱地将玉牌递给苏庙安。   苏庙安接过玉牌,往她后方的人手中一放。   莫若月迷茫地接过玉牌,“给,给我吗?”   苏庙安嗯了声。   随后指着张东来,“你师兄说的,同门情深, 你收好了。”   张东来看着自己的玉牌就此易主,还想说些什么,又被苏庙安面无表情的神色噤了口。   只是他没想到, 这步退让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苏庙安又以“同门情谊”为由,逼迫他拿出了身上所有的符箓灵药分给两位师弟师妹。   张东来心中不愿,可又自知打不过对方, 只能屈辱的接受了这些不公平的要求。   还得陪笑将自己的灵藏奉上。   这该死的女人!   简直是强盗!   为什么不像那个被妖兽吞噬的掌事一样在宗门试炼时老老实实的死掉呢!   ...?   看着白衣女子利落离开的背影, 张东来脑中某块记忆逐渐复苏。   对啊...那个死去的师叔。   自己手上可有着这个把柄。   在她是死人时派不上用场...   但现在“死人”复活, 那有关某位金丹掌事丧生妖兽之口的事就有得说道说道了。   被留在洞窟深处的男子看向融进黑暗的拐角, 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   莫若月呆呆地跟着苏庙安飞出曲折的岩窟。   短短半个时辰,从被“追杀”变为了搜刮者, 她的思绪还有些转不过来。   但手上的玉牌还有若干高级灵药提醒着她这是事实。   洞窟外的山风扑到脸上, 对比起温度奇高的洞窟, 已经称得上凉快。   微弱的凌冽香气夹在灼热的空气中。   她吸了吸鼻子, 止住眼眶热热的潮意。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么!   “师姐, 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还处于鸡血状态的莫若月兴致高昂。   苏庙安回头。   在莫若月眼中如同慢动作回放。   “接下来我们该各自试炼了。”   “遇到不能处理的危险捏碎灵珠唤我。”   “宗门的事出去再同我说。”   说完, 靠山师姐便踩着她泛着金光的剑扬长而去。   留下两人被火山的热浪喷了一脸。   虚坞峰的代理师姐莫若月这才想起自家大师姐的本性   ——神出鬼没的修炼狂人,找人全靠偶遇。   ...   远离了众人视线,今时之由黑石化为人形,太阴则变成一条银色腰带盘于他的腰间。   现在他的外貌约莫十七八,正是英姿勃发的年龄。   “放着他们自己历练,你不担心啊。”   他此时身着黑色劲装,衬得本人宽肩窄腰,仅是站在那,便十足打眼。   苏庙安不自觉地回忆起“初见”时对方身上略显宽松的白色道袍。   现在那道袍他应该穿不下了吧。   甩去了这些多余地想法,苏庙安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担心。”   “但我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总归他们要学会自我保护的。”   今时之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本来还担心苏庙安对许久未见的师弟师妹们会过度保护,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两人剑锋下压,往地面飞去。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落下地面,四周被岩石堆砌的山丘笼罩,仅能听见远处火山岩浆淌下翻腾着的气泡声。   今时之指尖轻点“腰带”,白色流光顺势缠上他的手指,在黑色袖口处盘旋, “我帮你盯着。”   苏庙安,犹疑片刻,最后还是回道,“...好。”   后又加了句,“多谢。”   今时之失笑,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苏庙安的脑袋,轻轻拍了拍,“怎么这般客气?”   ...   “有人来了。”   正被拍头的苏庙安突然顿住脚步,敛住了自己的气息。   今时之顺势放开手,施了个法决。   “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小蛇依依不舍地缠了缠他的手指,今时之无视它继续道,“小虫放你这,你别担心师弟师妹的安全,我会看着的...出秘境后再见。”   “记得拿第一呀。”   今时之身影隐没,只留这句话语在苏庙安耳边回响。   对着已经消失的某人,苏庙安张开朱唇,平静地回了句,“好。”   说话时,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的香囊。   未能感到某份“实感”,苏庙安垂下了眼眸,掩下了某种莫名的情绪。   ...   “距离秘境试炼结束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一名身着尝月教长纱的女子正朗声通报着万鳞会第一试炼的进程。   各大宗门的长老和弟子们早已汇聚在广场上,被封闭了三天的巨大石门陆续显形。   来参与的弟子多是各个宗门的精锐,试炼的胜负不仅代表了他们个人,也代表背后宗门的荣誉。   不易宗也不例外,乔长老一早便守在此处,后面跟着几名宗内药草堂的医修。   虽然在尝月教的监督下,历年来的秘境试炼死亡率不高,但并不代表没有。   进入秘境的每一名弟子都是不易宗重要的人才,乔长老准备的如此充分,便是为了能够及时医治受重伤的弟子们,防止最坏的突发情况。   “冰玄秘境——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第一扇展开的门,身披绾色薄纱的女子缓步迈出门外。   尝月教的侍女们纷涌而上,迎接她们的圣女。   莫苓对着大家微微一笑。   背后出来的掌事同时发声,“收集玉牌四十七枚,排冰玄秘境第一,尝月教莫苓。”   众人皆是惊叹。   乔长老抚了抚自己的白须,对着身旁其他长老感慨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不过二十五岁,便是元婴初期了。”   “我们宗此次怕是夺魁无望咯...”回话的长老忧心忡忡,看向笑得温婉,仿若神女一般的莫苓,豆大的眼里闪出些许羡慕。   同是底蕴深厚的大宗,人家能培养出元婴期弟子,自己宗修为最高也不过金丹巅峰。   金丹对上元婴,毫无胜算。   不仅他这么想,周围的修士们俱是此想法,在莫苓出来后,广场上响起了乌泱乌泱的讨论声。   另一位老者看向乔云鹤,“你们峰那风头很大的小子是分进哪个秘境?”   乔云鹤眼色暗了几分,脸上却依旧挂着微笑,“哪有什么风头很大,不过是名普通弟子罢了,进的是熔火秘境。”   长老们听了乔云鹤的话,一时摸不清他是谦虚还是不乐意让这名弟子出风头,一时无人言语。   “啊,说起来,苏长老的孙女是不是也是这个秘境——”某位看不懂气氛,膀大腰圆的长老开口。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女修拉住,耳语了几句,胖长老这才想起苏老的孙女早已经失踪的事情。   但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只能连声道:“可惜了,可惜了。”   乔云鹤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那孩子,是可惜了。”   本来她该是不易宗参与万鳞会的底牌的。   若是那孩子还在,说不得也是元婴了。   巨门一扇一扇打开,每个秘境前十名也被依次排出。   最后只剩“霞光秘境”和“熔火秘境”。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两扇门中。   终于,霞光秘境的巨门拉开了一道小口,随着璀璨刺目的光线,火红的身影侵占了所有人的视野。   “收集玉牌六十二枚,排霞光秘境第一,散修眉若情。”   继莫苓后,广场再掀声浪。   大多修士脸色都不太好。   这眉若情说好听点是散修,其实是地道的魔族中人。   近百年,修真正道同魔族缔结了共处条约,但两方间的敌视却从未消散。   一名魔教妖女取得了修仙正道盛会的最好成绩,不少老派宗门都有些许恼怒。   “竟被魔族小儿得了当前玉牌榜第一!”不易宗也有不少长老皱紧眉头,脸色不愉。   乔云鹤倒是未对她的魔族出身表现出反感,反而颇为赞赏地看了眼。   这名妖女一身红衣,嵌着三个金刚圈的大刀煞气外露,周围三十尺没有一人靠近。   他继续摸了摸胡子,夸赞道,“此子了得,第一试炼中竟然突破小境界,从元婴初期升至中期。”   身为大乘期修士,他心胸豁达,对于天赋绝佳的小辈不吝夸奖。   听到他的话,周围修士看向眉若情的眼神多了些敬畏。   修真界强者为尊,即使对魔族有偏见,却不得不承认这困境中突破的灵性着实令人艳羡。   “看来此次最大的看头便是她了。”   守在此处的众人,长老同弟子们早已看过名单。   自然知道剩下的熔火秘境最高参与者不过金丹巅峰。   不过此时有人大声叫嚷,“我们张师兄可是修出了剑灵!一点不比元婴修士弱呢!”   乔云鹤皱起眉,往后排弟子们一看,发现是一名身着云漠峰服饰不过筑基中期的弟子。   此次大会,为了让其余弟子同样能得到学习的机会,除了参与大会的弟子外,还按宗门分配了一些名额,让部分没有机会参战的弟子也能同来。   费瑞便是其中一员。   修真者耳力极佳,被他一提醒,俱是想起了今年参与者中还有一名剑中有灵的天才剑修。   许多修为低的弟子不由交头接耳,议论起这传说中的剑灵来。   而修为高深的长老们更是好奇。   修为越高,便越能接触修真界最隐秘的传闻和知识。   一些在普通修士看来是上古神话的传言,在他们眼中却是真实。   例如剑灵——在传说中是横可劈山,纵可破天,强大无比的存在。   这群活成精怪的长者们明白,真正的剑灵,并不逊于传说。   不易宗之所以能维持千年大宗,屹立不倒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有一位修出了剑灵的宗主。   就在众人讨论间。   熔火秘境显形,巨大的石门缓缓展开——   作者有话说:   此章又名:论石性恋的诞生(不是 第57章 拯救大师姐(16)   “收集玉牌八十一枚, 排熔火秘境第一,不易宗——”   听到传音修士唤出不易宗的名称。   费瑞便兴奋不已地大叫,“定是张师兄!”   周围弟子也骚动了起来。   那修出剑灵的修士当真如此强横?   不同于不易宗许多弟子和长老欢欣的表情, 乔云鹤庄严的面孔满是凝重。   此秘境中不易宗仅进入三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三人中,张东来的确是修为最高,最有可能拿到晋级名额的那个。   “——苏庙安。”   不易宗的长老与弟子们似被扼住喉咙,一时没了声响,周围宗门已经开始讨论起了这位几乎收集满整个秘境的玉牌、名不见经传的弟子。   “苏...?我记得不易宗那名百年未能突破化神, 不日前坐化的长老也姓苏。”   一些同不易宗交好的宗派纷纷围上乔长老道喜。   这可是八十一枚玉牌!   不易宗的徒儿狠狠给他们这群正道修士长了脸。   况且这等惊世骇俗的成绩,在过去的万鳞会中也从未有过。   此子,前途无量啊!   “苏师姐?”云皎纤瘦的手指紧紧握拳, 指甲嵌入肉里压出红痕也未察觉。   “怎么可能!苏庙安早就死了!”一名尖嘴猴腮的男修惊呼出声,一看,正是费瑞。   乔初初没忍住用剑鞘打了他的肚子,免得他又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费瑞见乔初初满面怒容, 无奈地憋住了嘴, 但眼中写满了不满。   “祖...长老!真的是师姐吗?”   此时, 乔初初已经拉着云皎跑至乔云鹤身边, 当着宗内外一众长老们,她适时改变了称呼。   “稳重些, ”乔云鹤扶住自己冒失的小孙女, 目光却未离开那扇石门, “等人出来便知。”   老者的内心可不如面上这么平静。   苏庙安失踪已近一年, 他虽然遗憾, 却也认定她已死亡。   拂海小洞天永久关闭, 即使宗主出手,也无法寻见太阴巨龙的气息,此事只能作罢。   那孩子若是真的活了下来...乔云鹤老迈的眼神发出微末精光。   ...   石门已大开,不停有火舌往外钻,突然间,红的离奇的世界黑了一瞬。   一道绰约的身影于黑暗中浮出。   裙裾,腰带,宽大的袖口。均是纯白。   那女子往不易宗的方位看了一眼,顿住脚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女子唇色淡,鼻梁秀气挺翘,一双上挑的凤目盛着碎雪,眼神寒凉。   她身上的白衣纤尘不染,发丝同衣袖却仍带有一股热气。   被侍女们环绕的莫苓注视着朝她的方向走来的女子。   胸口挂着的阴阳玉似乎也被这热气影响,发烫了起来。   与此同时,背后悬着的星盘轻微旋动,莫苓中指同拇指一捏,止住了这些异动,但看向眼前女子的眼神完全变了。   是她...   周围护法挡在圣女前,拦住了苏庙安。   苏庙安也不觉被冒犯,将手中一颗火红宝石递出,石周包裹着黑色的磷块,散发着浓烈的邪气。   空气被划开,一名老者拄着三头犬做杖头的鸠杖从虚空中走出。   她着尝月教服饰,盘着的发半数已白,面容和蔼,似一位普通的老妇人。   护法恭顺地退后,老者接过火红石。   “小友,此物是你取得?”   苏庙安轻点了下头,“回前辈,是。”   “多谢。”老妇朝她笑了笑,三两下将这火红石炼化,几股暗红色气流浮于在空中。   周围人看着他们的举动,尤其是老妇出现后,无不惊异万分。   这位老妇是何时出现的?!   乔云鹤却想的更多。   他没能感应到老妇的出现,说明此妇人的修为比他还要更上一层。   大乘以上...便是渡劫。   而尝月教的教主,正是一名渡劫期大能。   ...   “祖奶奶。”莫苓乖顺地跟在老妇身后。   一众修士似被禁言,莱蔓岛的广场静悄无声。   众所皆知,尝月教此代圣女乃是教主后代。   而如今莫苓这么一叫,这老妇人的身份自是昭然若揭!   ——尝月教教主!   ...   乔云鹤不再待在原地静观,而是三两步来到苏庙安身边。   对着老妇人躬了躬身。   老妇挥挥手,语气温和,“玉牌皆是用秘境的源制作而成,每个源都藏于秘境最凶险之处,能寻到这最后的‘玉牌’,小友心思敏慧,实是难得。”   说罢,空中的几股红气绕旋,于她手中化作一枚血色玉牌。   “贵宗弟子如此优秀,老身倒是有些羡慕了。”   言语间目光一直看着苏庙安,满眼都是满意。   ...   大乘期修士的肯定,对于修仙者而言都是极其罕见的。   何况是更高一层的渡劫期大能。   这可比万鳞会夺魁还要风光。   毕竟每十年都有一次万鳞会,但想见一次渡劫期修士可全靠缘分。   老妇人看着乔云鹤,和蔼道,   “乔长老不必如此拘礼。”   “此次今宗主拨冗参加小女的更位仪式,老身不胜荣幸,还得再次托你替老身向今宗主致谢。”   乔长老连回不敢不敢,最后带着苏庙安回到了不易宗的位置。   同时,老妇人也被圣女扶着离开了众人视线。   ...   乔云鹤低头沉思。   圣女更位,渡劫大能出世...   最异常的是,莫教主看向一名元婴小辈露出的满意神情。   种种事情的发生让乔云鹤心里涌现了一个极不可能的猜想。   这、怎么可能呢!   他沉溺于思考,也没心思询问苏庙安这十月的经历。   况且修真界人各有运,苏庙安此时带着元婴中期的修为回宗,定然是在外遇到大造化,他不愿过多探听。   而此时莫若月和许小奇也同一众弟子们涌出熔火门。   他们大多垂头丧气,精神萎靡,有的弟子还面目焦黑,应是在秘境中遭遇了“事故”。   显然这熔火秘境很是不好过。   对比立于不易宗队伍里那名连裙尾都白的反光的冰山美人。   围观的修真者们不由感叹起修士和修士之间的差距。   而大多弟子一见到不易宗的标识便如斗败的鹌鹑,低着头灰溜溜地回自己宗门的队伍。   心中仍能回忆起那名着不易宗服饰的女子一剑一枚玉牌的恐怖。   ...   传音人据实播报弟子们的玉牌成绩。   莫若月得了三枚玉牌,许小奇则是两枚,均获得了进入下一轮的资格。   他们刚出石门,便往被一众弟子围绕的大师姐跑去。   以苏庙安为中心,若干不易宗弟子呈放射状散布于周围。   乔初初、云皎自然在最内圈。   乔初初同苏庙安关系最近,拉着她问东问西,而虚坞峰的弟子们巴巴地看着自家的师姐,试图搭上几句话。   无一人留意那仍未关闭的熔火巨门。   ...   时数过三,第九十九名弟子也从秘境中脱出。   最后,一名衣装不整,发丝凌乱的男子踏出石门。   石门忽地消失,他失去了落点,一个踉跄跌到地上。狼狈无比。   传音人依旧尽职尽责地播报,“收集玉牌零枚,未获得晋级资格,不易宗张东来。”   ...   “第一是不易宗,倒数第一也是不易宗,缘分呐。”有名外宗弟子嗤笑道。   “这名字怎得这般耳熟...想起来了,传说中修出剑灵的那个?”   因之前费瑞吼的那嗓子“张师兄不比元婴弱”的发言,不少普通弟子也记住了这个人。   如今见到他这般惨状,不少人或议论或讥讽,对着地上的男修指指点点。   ...   而不易宗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立于一旁,一直未动的医修。   金丹期修士,怎会连路都走不了。   为首的医修几步走了上去,用灵力将无力支起身子的男修抬起,扶到一旁担架上。   医修透过男修凌乱的发丝,恍惚间见到一双邪异无比的眼睛,不过只一瞬,男修的双眼便合上,再次睁开时,已经感觉不到刚才的异状。   现在的是一双极为普通的眼睛。   只是眼神中充满不甘和嫉恨,让人无法予以好感。   医修默默敛下神情,并起食指和中指,在他身上罩起一层泛着绿光的薄膜。   医修气息恒定,专注地为面前这名“伤势严重”的弟子采取治疗手段。   可检查到他身躯并无暗伤,甚至皮外伤都是不需医修动手便可自愈的小伤。   仅仅是灵气缺损。   行医百余年的医修紧了紧眉。   本以为这弟子是秘境中受了内伤才导致的无法站立,但这连初入金丹的弟子都能忍受的疼痛,他却无法忍耐,连灵气都施放不均了。   不是传闻中的剑修天才吗?   就这?   医修的脑子里满是疑惑。   他于不易宗当差许久,见到的剑修大多意志坚韧,同他们修的剑道一般,不屈不挠。   所以一旦剑修受了大伤,那便是实打实的严重伤势。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娇气”的病人。   他释放灵气的手停了下来。   ...   “张师兄!”费瑞挤开人群,扶起躺在担架上的男修。   他这一扶直接顶了对方的脊背,张东来嘶的痛呼一声。   但他心里还打着小算盘,没注意到被他扶起之人的反应。   想到自己的打算,费瑞颇为得意。   现在张师兄是最低落的时候,周围一群吹捧他的弟子无人上前,是自己表现的最好时机!   一跃成为师兄的心腹也说不定!   张师兄受伤,那定是秘境的高级妖兽干的。   毕竟张师兄是修出了剑灵的男人,其他修士怎奈何得了他。   自己可是亲眼见过他碾压同等级弟子的场景,自然对他的实力深信不疑。   未得玉牌,无法晋级下一轮,张师兄一定很伤心,自己得好好安抚他。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靠山呢!   这一年,有张东来护着,费瑞在不易宗活得十分“有声有色”。   ...   过去十个月,费瑞习惯了张东来于宗内超然的地位,见医修在一旁杵着不动手,一时怒从中来。   “你!还不快给师兄治伤!”费瑞眯缝着眼盯着医修,语气狠厉,   “治不好师兄你以为你能兜着走吗!”   医修面貌不过四十余岁,长相温润,气质温和,被费瑞这一名弟子披头一斥,表情十分茫然。   一名掌事手中施了个法,一道光奔向这名不停叫嚣着的筑基修士飞去。   “啪——”清脆的一声巴掌音。   被隔空掌掴了的费瑞瞪大眼睛望向那位掌事,“你,你!”   乔长老雪白的眉一挑,那施法的长老意会上前按住费瑞的头,厉声问责,“快和祝医仙道歉。”   被唤为祝医仙的男子摆了摆手,提起药箱回到一众医修中,“这名弟子内府并未受伤,只是灵气不足罢了。”   费瑞还没看清那名金丹掌事的举动是乔云鹤示意。   平日里跟着张东来,完全不怵掌事的他没得教训,继续开口叫嚣,“你个庸医,张师兄都站不起来了,怎可能只是灵气不足。”   “事实确是如此。”   费瑞还欲再说,张东来便撑着一口气拉住了他的手。   费瑞惊喜地看向他的张师兄,却只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气恼和怨毒。   张东来忍受着体内冷热交战的痛楚,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闭嘴!”   作者有话说:   苏庙安回归   全宗都炸了(bu   刚贴错了版本orz   已经更新了,睡醒了才发现   我是个糊涂的写手55555 第58章 拯救大师姐(17)   苏庙安捻开系在香囊的玉穗。   一道黑影窜进开口, “我回来了。”   “前辈...”苏庙安微垂眼眸,淡色的唇瓣合着,比平时抿紧一分。   看到她的小动作, 今时之淡笑一声, 回应道:“是我做的。”   “挂坠中的魂魄正逐渐吞噬他的金丹,很快会占据他的全身,若是他不贪心还有得救,但他...”   说完,他不再开口,苏庙安心领神会, 一同沉默了。   今时之早已告诉过她张东来身边跟着一个上古流亡的魂魄,而这次再见,那魂魄已有一半同张东来融合, 不久将压过他的意识,取而代之。   她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前方。   张东来被一名筑基期的弟子搀扶着,走入人群,没有人上前搭手。   修士们先天崇拜强者, 如今张东来金丹巅峰却无法脱出第一轮试炼晋级, 使得不少弟子怀疑起他的实力, 原先的“追随者”各个缄默不言, 不愿上前。   广场上耸立的几百道巨门消失无踪,几名尝月教掌事将传音士播报的试炼结果刻入石板, 张榜公布。   万鳞会, 第一场试炼便在三名元婴期修士横空出世, 力压他人的情况下结束。   而摘取魁首的弟子被尝月教老教主称赞的事也传播甚广。   至于万鳞会开始前, 修出“剑灵”, 甚至被不易宗宗主下帖的天才剑修, 倒是成了目前最大的笑料。   ...   张东来气地快将口腔内部的软肉咬烂。   腹部的剧痛好不容易平息,脑子也清醒回来,想起了今早莱蔓岛广场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的神情晦暗,呼气声都变重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按自己计划,服软于苏庙安后,即使不能抢夺本宗弟子,凭借自己的实力,还是可以从其他参与者那里搜罗到足够晋级数量的玉牌。   但意外就发生在他离开洞窟,准备大展拳脚时。   还未能见到一个弟子,自己体内金丹悬浮的腹腔便搅起剧痛的浪潮。   他几时受过这种疼痛,第一时间呼救燕山君女,对方却毫无反应,张东来死马当活马医,将藏在挂坠中最后一点没被搜刮去的灵药和符箓都用上,可这种腐蚀内部忽冷忽热的气息在体内打转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最后五脏六腑,四肢躯干都被这股霸道的浪潮侵袭,他直直昏迷过去,再醒来时秘境已经结束。   因他久久没有恢复,医修馆后来又派人来检查他的身体,却同祝医仙得到同样的结论。   只是灵气缺损,除此之外,金丹和身体,无丝毫问题。   明明这么痛,为什么诊断不出哪里有问题。   半昏半醒的张东来脑内混沌无比。   他被疼痛折磨地只能卧躯在床,过了三个时辰,天色变暗,那股仿佛能撕开他身体的力量突然消失,身体变得轻盈。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感觉体内得气变得浑厚无比,隐隐有破开金丹壁障升至元婴的征兆。   细细体悟,张东来从玉府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燕山君女!   一直气怒不已的张东来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原来是困灵呪搞的鬼!   这些疼痛和昏迷,是自己和燕山君女进一步融合的象征!   已经突破一半了!   想到融合有进展后,自己能突破至元婴、化神、大乘...甚至渡劫!他脸上不由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不过,当下可还有一件事情没解决。   张东来翻身下床,穿上了床底绣着蟠璃纹样的毡皮靴,朝门外走去。   灵气探入挂坠,感知到一粒凹凸不平的白色块体,男子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   “那金丹期零玉牌的剑修便是住的这里吧!”   “是吧,一下午加一晚上了,没看人出来过,大抵是觉得丢脸不敢出来见人了,医修观的弟子也说,他不过是灵气缺失,根本没受大伤。”   张东来的厢房正对着院子中心,不少弟子围作古树谈天说地。   漫漫仙途寥落悠长,大多有所成就的修士都一心向道,不理世事,但参与万鳞会的修士们都还年轻,喜闹难静。   比起纯粹的苦修,这些弟子们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有着众多同年龄阶层的平台,自然更渴望交流,而他们能讨论的话题无外乎是修为心得以及最近会上发生的大事。   大事无外乎喜事、糗事、奇事。   而金丹期修士没能拿到玉牌,无缘接下来的试炼一事便占据了后两项。   张东来来势汹汹,声势颇大,本身修为也高,不少人早将他放入角逐第四试炼的种子选手行列中,但他竟然以最失败的方式折于第一试炼,与他最初给人的印象形成巨大反差,成了不少参赛者的谈资。   他们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音量,在张东来院外高谈阔论着。   毕竟在场的弟子们都知,落龙岛每处房间都被下了静音呪。   原意为避免弟子们干扰彼此修炼的禁呪,如今成了最佳的隔音器。   ...   结果,那扇闭了一天的房门被重重推开。   一出门便听到半句没说完的“废物”二字让张东来的笑脸胯了一瞬。   好在此时体内饱满的灵气舒缓了他的心情。   他忍下气,抖了下袖子,一柄长剑落地,无视了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乘上剑,往岛屿中心飞去。   长老们暂居之所便位于落龙岛中心。   ...   躺在担架上,透着蓬乱发丝,他窥见了无数人高昂的头颅和夹着恶意的言语。   本以为这种无法翻身,任人讥笑的事情已经快被自己遗忘了。   为什么偏要此时让自己想起?   一时间,各种情绪翻涌上来。   连灵力暴涨,即将突破至元婴一事都无法让张东来消气。   凭什么自己落选丢人,遭人非议。   明明自己才是天之骄子,是宗门最受瞩目的人。   怎么苏庙安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甚至那两个筑基期的废物都获得了晋级资格,而自己,没有。   本该在第一轮试炼结束,顺利获得晋级资格时当着所有参与者的面将苏庙安强抢同门弟子玉牌,还在失踪前杀害同宗掌事的事情一齐揭发,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却没想到自己竟生生疼晕了过去。   不过不迟,今晚...自己会将这些“真相”一一向长老说明。   一个背地里杀害师叔,欺凌弟子的大师姐,重视名声的大宗门哪个敢要呢。   ...   苏庙安看向一旁用软绸轻擦剑刃的男子。   对方手上的剑时不时蠕动,化形,跟活物一般。   “小虫不太听话。”今时之对苏庙安笑笑,手上的剑化作一条银白的细蛇缠在他的手上。   看着那全身覆着银白鳞片,头上顶着崎岖“鹿角”的生物,苏庙安回忆起自己剑灵显形之日发生的事情。   ...   那是她同魔教妖女决斗的第十天,两人均精疲力竭,完全是吊着一口气“切磋”,到了后来,她已经灵气枯竭,只凭本身的力量和多年苦修的剑法运剑,那是她第一次完全不依靠灵气挥剑。   眉若情双手持刀,借力横劈过来时,自己用细剑抵住刀刃,丝毫气力都不敢松懈。   而今时之则立在不远的树梢,看着自己同眉若情势均力敌的比斗。   那段时日,今时之带着她从拂海出发,往大陆更南侧行去,寻着一个又一个同她水平相当的对手,在半年多的切磋中,她的修为增长迅速,从元婴初期涨到元婴中期。   可那少年模样的修士却始终不满意,说她还没领悟到属于自己的剑意。   直到碰上魔教妖女。   不同于过去正道修士,眉若情刀法精湛,且一招一式霸道无比,透着股偏执的邪气。   苏庙安始终被迫于对方蛮横的大刀下,最开始时几乎是被压着打,她不停地思考,该用什么剑招,什么身法才能反制对方,越是缜密的思考越是一次次将自己置于险境。   凭着一股韧劲,她与对方缠斗了十日,直到灵气全无,面对对方暴虐的招式,自己终于忘掉了脑中所有的布局,完全沉入剑中。   能夺取自己性命的刀刃悬于头顶。   什么思考,什么布局,什么冷静对敌,这些从小谨记于心的知识统统忘却。   就在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某一处与剑相连。   手中银剑发出丝丝金光,剑招行云流水,不过三招,眉若情便倒在她的剑下。   她心中猛烈鼓动,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升了上来。   银剑发出鸣叫,一只金色巨鸟的幻影浮于她的手背。   而黑发劲装的少年,突然移到自己面前。   他的手干燥,修长,托起了自己的手。   那金色的幻影逐渐缩小,停于两人重叠的掌心中。   他对自己笑了,眯起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是你的剑灵。”   ...   嗯,我的剑灵。   苏庙安低头看着剑中跑出的淡金色光团。   隐约能看见略带红色的羽翼,和周身覆盖的祥瑞之气...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种上古神兽。   “小鸟儿,又出来了。”   清朗的男声打断了苏庙安的回忆,女子身旁突然覆了层阴影,黑衣男子挨着她坐了下来。   “...”   小鸟儿。   苏庙安表情抽了抽,看着他肩头的“小虫”腾空而起,同她的“小鸟儿”追逐打闹。   “他们关系还真不错。”今时之视线随着两只身环异象的剑灵游动,发出感叹。   苏庙安侧头看他勾起嘴角,眼中映射着细碎的光。   思绪飘飞,想起了那日他同自己一起托起剑灵,目光闪闪,“你要给它起什么名字?”   淡金色光团内的生物亲昵地用喙摩梭着男子指尖,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我不擅起名。”   “由你来吧。”   她突然生出了某种类似后悔的情绪。   可已经来不及了,三日后,对方冥思苦想,给出了他郑重的答案,“叫它小鸟儿如何?”   “...”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比自己更不会起名。   不过对比一下小虫这个名字,小鸟儿也不算差了。   好歹不是小鸡小鸭...   凤凰...叫小鸟儿也不差吧?   总比龙被叫做小虫好...?   有了这个对比,苏庙安默默接受了自己剑灵的冠名。   剑灵们双宿双飞,嬉闹游戏,而今时之则丢出一颗芥子,站起身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走吧,我们也玩一会,继续昨日碎云剑谱...第几招来着?”   作者有话说:   修好了(2022/2/12 1:32)   -   今时之:走,我们去玩   苏庙安点头   然后两人疯狂的...比剑   今时之:给你看个宝贝   苏庙安:好   带着她钻进被窝   今时之:看,夜光小虫剑   苏庙安:... 第59章 拯救大师姐(18)   女子也从地上的蒲团起身, 伸手去触那枚芥子,目光转向身旁的男子,语气平淡地接话, “三千七百二十七招。”   芥子内空间, 无上无下,无前无后,渺茫雪白。   仅有一块无暇纯白的巨石悬空。   巨大静谧的空间,两点黑影隐隐绰绰。   这是今时之的练剑场。   苏庙安无比熟悉,这十个月里,有一半的时间, 她是在这里度过的。   寒铁碰撞的声音哐啷作响,时大时小,似在下一片剑雨。   苏庙安手中黑铁钝剑朝对手招呼上去, 对方一个闪避,几下限制了她的剑招。   今时之突然开口,“等等。”   但手中剑已出,猛烈的惯性使她无法刹住脚步。   男修发尾坠着的玄黑玉珠同剑刃相撞, 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手腕一拐, 普通的铁剑如有了生命一般, 剑刃缠住苏庙安击出的剑势,如鱼入水, 一切进攻化于无形。   他扶上撞入自己身前人影的肩膀, 顺手卸下她手中的剑劲。   “有人找。”   女子被握紧的肩头隔着纤薄的道袍感受到皮肤的热量, 耳轮处白中透粉, 似是抹了薄薄一层胭脂, 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还是平日一幅冷霜覆面的样子。   手掌一推一带,她便从浮空中来到白色巨石旁,跟着今时之将剑插进巨石上,两人的身影一同消失。   这白茫茫的空间仅剩一块巨大无比,插满了数万把剑的巨石。   ...   刚回到厢房,苏庙安便听咚咚的敲门声。   敲门声急促,连续数十下,没个停息。   门外之人应是十分焦急   她朝今时之瞥了眼,对方小幅度撇了撇嘴,化为黑石在空中转了几圈溜进她的香囊中,声音压低,在耳边留了句,“又没玩尽兴...”   话说的暧昧,奈何对话的双方毫无察觉。   早在这段时间的修行中听惯了这句话,苏庙安反射性地回应,“下次,下次一定。”   这才收获了黑石子闷闷的嗯声。   门开启。   乔云鹤立于正中,左边一溜长老,右边一水掌事,后方还跟着一批弟子,不易宗和其他宗的人都有。   乔初初云皎等人便站于弟子群的前排,面带愁容。   “苏师姐好大排场,让我们这么多人好等。”   张东来从乔云鹤身后探出,面色异常红润,一点也看不出今早昏死的模样。   “乔长老,”苏庙安对着乔长老作了个揖,完全无视张东来的挑衅,目光直直望向乔云鹤,“请问长老寻弟子何事?”   张东来在一旁尬住,也没人愿意在意他这点举动,全都盯着苏庙安的反应。   乔云鹤沉下声,“庙安,同我出来一趟。”   “有些事需要你的配合,我们才能探寻真相,还原事实。”   苏庙安眨眼的频率极低,合上了的薄薄眼皮缓慢张开,目光淡漠却极有神。   颇有点不怒自威的架势。   她抖了抖手中剑,周围不少长老掌事脸色变得慌乱,纷纷摸上自己的本命法器,准备反击,结果只迎来了对方稳稳当当地一句,“好。”   见她没反抗的意思,长老们都松了口气。   虽然不少长老已是化神修为,却仍对她展示出来的魄力和实力心颤。   她低头抬眼间,威压四溢,竟使他们都感受到了威胁。   只是个元婴弟子,便有如此大的能耐。   若是,若是她没干那种事就好了...   ...   苏庙安顺从地出了房门。   她的厢房位于落龙岛西处,是独立的一户,正前方一个试炼场,现在挤满了修者。   不少是来看热闹的。   目光扫过那群探头探脑的弟子。   有一丝不对劲。   莫若月和许小奇不在其中...   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玉牌一事?   苏庙安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猜想,这事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她给乔初初和云皎递了个放心的表情。   苏庙安自认没做过欺宗灭祖,辱没师门的事情,步子迈的坦荡极了。   ...   今时之看她如此镇定,又觉得有意思,便没插嘴。   他出世以来居无定所,更别说加入教派了。   没想到苏醒后倒是体会了一把宗门生活。   他心下自付。   时间不长,但也有够曲折。   什么掌事陷害,宗门试炼,万宗大比,一个没落。   还有这个张东来,尤其会找事,今时之扫了一下他的身体。   果然如自己在第一试炼时查探的那样,燕山君女的反制已经开始了。   不过这个老熟人还有些用,不能现在一剑解决。   他神识扫过体内放着的一本极厚,写满天元大陆各地阵眼的图册。   这是试炼结束,小虫闹天闹地而苏庙安正在顿悟时,自己从张东来挂坠中搜刮到的。   对于复刻秘籍很有一套的今时之熟练的复刻了一本。   燕山君女,衍天宗,缚神大阵,阵法图。   还有如今这片岛屿。   强烈的熟悉感。   万年时光,山移水异,这莱蔓岛下一块灵气异常充沛的洞府正正好好位于过去西咎宫的位置。   燕山,西咎宫——缚神阵的阵眼。   今时之平素只爱耍剑,不爱思考,但这些事情实在过分巧合,是人都能嗅出异常。   万年前,灵气枯涸的时代。   燕山君女及她背后的宗门不许他人飞升的理由,在万年后,被他摸到了真相的边角。   ...   没走几步。   不易宗长老们的住府。   乔云鹤想挥退一群看热闹的弟子,一名留着八字须,眉毛稀少的掌事先迎上前,对着乔云鹤耳语一番。   言毕,乔云鹤眉头皱紧。   “不知是谁将张东来的话带给了尝月教的掌事,现在他们也要派人来参一手,人已经过来了...乔长老,您看这怎么处理?”   张东来在一旁窃喜,这消息是他吩咐费瑞放出去的。   谁让乔云鹤想压下此事,待回宗门后再论呢。   苏庙安不定都拿了第一,既得了荣誉,又取得了秘宝和前往秘境的机会。   那时再揭穿这些事有什么用!   费瑞这个分不清场合又大喇叭的性子在这个场合倒是起了大作用。   没多久,落龙岛上入住的宗门弟子们都得了消息。   “不易宗失踪归来的苏庙安竟是畏罪潜逃,杀害宗门掌事后不敢回宗。”   “熔火秘境里,拿了八十一枚玉牌的不易宗弟子竟抢夺同宗弟子玉牌。”   修者虽以强者为尊,但极为重视同门情谊,尊师重道。   这两件事恰好正中红心,不少修士大呼无耻。   加上涉及了此次大会最有噱头的修者,几乎所有人都想来凑个热闹。   于是乔云鹤的院落旁,树上,草堆后,围墙旁,甚至天空,都站满了来围观的各宗弟子。   而身为东道主的尝月教,甚至派出了人手。   “乔长老,人都聚齐了,快开始吧!”   张东来催促道。   不易宗一些弟子对他这种出卖师姐,让其他宗看笑话的行为有所不满。   但大多都弟子都深受门规影响,认为大师姐做的事实在无情无心,愧对宗门栽培,应当被审讯。   不过今日苏师姐在万鳞会为大家挣得脸面,张东来恨不得立刻拉她下马的模样让一些本想公平对待此事的弟子和长老们十分不适。   虽然第一轮秘境试炼中,同宗弟子一般都互相帮助,默认了不会互抢玉牌,但毕竟只是潜在规则,真要抢了,技不如人的那方失去资格也极为正常。   大多人在意的是掌事被杀一事。   在残忍杀害同宗掌事的前提下,一回来便抢夺同宗弟子玉牌,显得她越发手段残暴,对宗门没有丝毫敬畏,对同宗弟子无丝毫友爱。   “尝月教人到了——!”还是那名八字胡掌事,但这次他表情显然更慌忙。   因为尝月教来的,不是别人,而是...   “圣女!”外面的弟子们已经此起彼伏地喊出声。   莫苓带着她的星盘款款走来,跟随着不少侍女。   乔云鹤头都大了,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   他有心想保苏庙安,但是看过那白色块体中储存的记忆...那熟悉的身影,身形剑法还有那张脸,显然是苏庙安,一招将同门掌事送入巨鳄口中,脸上神情变都不带变的。   如此冷酷,残暴。证据确凿。   看了看身侧亭亭玉立的少女,乔云鹤回忆起她幼时梳着垂桂髻,对着自己甜甜地喊“乔爷爷”玉雪可爱的样子。   糊涂啊...糊涂!这乖孩子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乔云鹤内心的表情逐渐同乔初初趋于一致,忧心忡忡。   若苏庙安知道身旁一脸庄严的大长老正想着什么,一定会认真地纠正他偏移了的记忆。   甜甜地喊乔爷爷?自己可没这么做过。   ...   众人齐聚。   苏庙安立于庭院中心。   无数猜疑的目光投向她。   女子面色沉静,任他人观赏,唇角自然凹下一个小勾,闭合的唇瓣曲线起伏,凤目长睫,一身冰雪气质,连指尖都似是凝雪而成,不少没仔细见过她的修士们都看呆了。   这“犯人”长得真好看啊!   甚至有名今年才入宗,不过十三四岁的弟子对着旁人呐呐地问出了一句,“这么好看的姐姐会做坏事吗?”   要是他身旁是别人倒也还好,肯定会给这个只看脸的小少年上个一课。什么叫不能以脸度人。   但他周围站的不是别人。   少年修士的左侧站着梳着双髻着不易宗伽罗峰服饰的女修,右侧空地则刚空降了一名绛色服装的女子。   两名女子对他的话均深感赞同。   云皎脑中闪过自己被僵兽伤到,无法逃脱时,苏庙安出手将僵兽解决,认真帮自己处理伤势的模样,拍了拍这名小弟子的肩膀,“苏师姐人美心更美,此事定有隐情。”   而眉若情更是直白,指了指场中的苏庙安,再指了指自己,“我们美人都不做坏事的。”   后排一众修士听的目瞪狗呆。   美,美人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啊!   作者有话说:   乔云鹤:都是我的好孙女   此章又名   《我的爷爷不可能这么偏心!》   《不易宗之颜狗之宗》   -   还要小修一下,不着急的友友可以白天再看,白天还有一更!这个篇章也逐渐进入收尾阶段啦!(2022/2/13 0:42)   周末...睡过头了,刚刚改完,下午再更新一章~(2022/2/13 13:09) 第60章 拯救大师姐(19)   张东来手持凹凸不平的白块。   乔云鹤大手一翻, 勾起食指,准备将此块引来。   张东来却合起手掌,牢牢地将记录着“证据”的白块握紧, 几步走到尝月教教众旁。   离圣女越来越近, 几名侍女持着法器将张东来拦于五步外。   他没料到自己会被阻拦,但也没惊慌,如今的他胜券在握,也装回了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温声说道:“姐姐们,我想将这承载着真相的白块交予圣女, 望圣女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莫苓微微一笑,却没示意那群侍女散开,“道友还是将此物交予乔长老罢, 贵宗的事,我们不好插手。”   乔云鹤脸色稍霁,张东来拒绝将白块交予自己的举动显然当中驳了他的面子,放大来说, 是对不易宗的不信任, 而圣女的拒绝才让他好做一些。   张东来却不知是没懂其中深意还是轴的紧, 隔着侍女们继续对圣女道:“今晚我已找过乔长老, 但看了‘证据’的长老却并没为惨死掌事主持公道的打算,如今我们位于落龙岛, 乃尝月教管辖区域, 恳请圣女大人为弟子撑腰...”   说罢他还看了一眼乔云鹤, 眼神中充满怀疑, “况且...苏师姐在宗中长大, 我担心本宗某些长老, 畸重畸轻、徇私偏向...”   众人听了他的发言,俱是将目光放于乔云鹤身上。   不少不易宗的弟子同长老均面露惊异,张东来还以为他们都是惊讶于乔长老依仗身份,为弟子遮掩,心下得意。   他眼珠一转,见乔云鹤皱眉,眉心中间刻下深深的纹路,自满极了。   想当初自己找他陈情申冤后,这老头便是用着同样的表情说此事容后再议,回宗后再处理..这不就是不愿处理此事的托辞吗!   虽然乔云鹤曾夸赞过自己为修道天才,但苏庙安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张东来怎么想,都觉得乔云鹤会偏心...   甚至怀疑他会对那白块做什么动作,篡改里面记载的影像。   不过还好,费瑞将此事散播的全员皆知,甚至尝月教都来人了。   于是身为此地主人的尝月教教众,自然成了他新的依仗。   莫苓依旧微笑,月光拢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一抹神秘,她手中一点,那白块便朝她飞去,悬停于手心上空。   “圣女大人!”乔云鹤脸色并不好看,但莫苓身份特别,他在别人的地盘,不好与她争执。   张东来见莫苓收下,正得意着,便见圣女莲步轻移,走至乔云鹤身边,将白块递给他。   披着绾色长纱的女子,声音同月色一般温柔,“道友许是误解了长老的意思,乔长老为人刚直,我相信他定能将此事公平合理的解决。”   不易宗的一众长老们才恢复了些脸色。   张东来刚才的举动,完全是狠狠朝他们的脸面打了巴掌,幸好尝月教圣女分得清轻重,不然今晚不易宗面子可丢尽了。   自己宗出现问题,长老掌事们都在场,若是不愿乔长老主持,那换其他信任的长老来掌局不就好了,他却第一时间找了其他宗门的人参与,这叫什么事!   明晃晃地踩自己宗的脸面呀!   不少弟子也懂其中利害,看向张东来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解。   而且还有一点,他指责的对象竟然是乔云鹤。   谁都可能徇私,但乔长老不可能啊!   二百年前,乔长老可是亲自将不守宗规,欺压弟子的亲生儿子逐出宗门,流放至凡人界的狠人啊!   当年的乔云鹤已经迈入大乘,在修真界颇有名望,听闻此事的修者们无不惊叹于他的铁面无私。   不过这个传闻,来自凡人界的张东来自是没有听过的。   他以己度人,自然认为乔云鹤压下此事是为了保下苏庙安。   殊不知乔云鹤虽有心保她,但这是在她真的没犯错的前提下,但若证据确凿,之后他定会秉公处理,现在不动作,只是不想在宗外给旁人看笑话罢。   ...   被张东来闹了一番,这场审论会才算开始。   乔云鹤同圣女站在一起。   苏庙安则孤身一人立于庭院中心。   “不易宗虚坞峰弟子苏庙安,今日针对你是否残害同宗掌事及强抢同宗弟子玉牌一事进行审论,查明真相。”   修真界的审论会没有什么繁琐流程,一般只需一名或数名德高望重的前辈主持大会,再由两方证据轮番示众,互相陈述辩驳,最后得出结论,判明是非就结束了。   苏庙安沉默半天,听他们争论,也知道了今晚唤她来此的原因除了抢夺同宗弟子玉牌外,还有着杀害张元的老账。   今时之看苏庙安一脸镇定,面无惧色的模样,挑了下眉,“你有法子脱罪?”   苏庙安感知到他的传音,敛了下眉,“没有。”   今时之:“...”   他这才想到,自己这位报恩对象,似乎无时无刻都是这副天塌了下来都不用你扛的靠谱模样,一时有些哽住。   半晌后,他才接着道:“灵囊里的子母剑,若是驳不过,记得用。”   那子母剑中封存的杀意,在今时之的蕴养下没有流失,甚至融于剑中,今时之掐了个决,解封了剑魂中苏庙安父母身死的场景。   这场景他没给苏庙安看过,但此时情况特殊,他还是解开了封印。   “好,”苏庙安回,似是察觉到对方的忧虑,十息之后她又补了句,“前辈莫担心。”   今时之:“...”   但凡你话多一点,我都不担心...   此时乔云鹤已将灵力注于那凹凸不平的白块中,一道幻影从白块上浮现。   一名女子反身剑锋一挑,将一名着白蓝道袍的修士甩入空中,此修左腿已断,七窍流血,浑身惨状,下一秒,那场景变为黑暗,巨大的骨骼碎烂的声音响彻庭院,一句极小声的修士呻.吟声溢出,随后场景中断,幻影消散。   不少筑基期弟子听得腿软。   张东来满意地看着周围人地反应,介绍道:“这是金丹巅峰修为的黑泷巨鳄牙齿碎块。”   众人仔细瞧那悬浮于空中凹凸不平的白色块体,确是兽类的骨齿,有个眼尖的修士看到上方的凹痕,呼道:“上面有阵法!”   “是留影阵!”一名魂幡宗的弟子出声。   留影阵能将刻下阵法时前后的影像声音记录,是个实用的阵法。   “张元的父亲是魂幡宗的弟子,”一名和张元同期的掌事说道,同时目光转向苏庙安,斥责道,“借妖兽之口毁灭残杀同门师叔的证据,小小年纪,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他同张元交好,在宗门试炼后听闻张元死讯还难过过一阵,如今见到同僚死状凄惨,忍不住责问在场的杀人凶手。   不少弟子们也议论纷纷,那影像太过清晰,谁也没法昧着良心帮苏庙安脱罪。   其中不易宗和魂幡宗的弟子论的最大声。   毕竟死于苏庙安剑下的张元父亲正是他们宗的人。   与苏庙安交好的乔初初、云皎及虚坞峰的弟子等均脸色发白,倒是场中的“罪魁祸首“还镇定自若。   甚至对着香囊中的今时之说了句:“当时剑招的确稚嫩,竟然数十招才砍断他的腿。”   “...”黑石原本有些无语,但仔细想了她的话后,觉得颇有道理,“的确。”   然后他又忍不住指点道:“当时你心中愤怒和剑意结合,后来同巨鳄对招时有所体悟,才突破至元婴,这和后来生出剑灵时有些类似,可多揣摩揣摩。”   “是。”   众人还不知这鳄齿中的记忆成了苏庙安复盘的工具,只见她仍然四平八稳地站在中心,没露出一丝慌乱。   乔云鹤都觉这孩子心硬得很,咳了咳声,正准备审问,张东来先插了嘴,指着苏庙安鼻子,厉声道:“你可知罪!”   苏庙安终于将眼神移了移,看了张东来一眼,没有言语。   她垂下眼帘,细白的颈部轻颤,上挑的眼尾洇出点红,在素白的脸上尤其明显,罩着一层冷厉的眼蒙上一层水雾,寒冰融化,平日总是如剑刃一般锋锐冰冷的女子今日竟然显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连极恨她的张东来都忍不住心软了片刻,更别说其他弟子了。   她纤细的手一翻,从灵囊中取出一对剑,其中一柄较正常的剑长,显然是一对子母剑。   苏庙安将剑递给了乔云鹤,动作珍之重之,仿佛这剑是极为重要的宝物,声音夹着平日不曾有的沙哑柔软,道:“弟子也有一事需众长老审论,此剑为证,大家看了便知。”   “这是...你父母的配剑?”一名膀大腰圆的长老开口问道。   苏庙安:“是。”   说完便垂下双手,不再言语,背挺的笔直,茕茕孑立,不少人生出了怜惜之意,却在想到她残忍的剑法后慌忙甩去这个念头。   她这副异常的模样让今时之也有些心慌,以为她之前的镇定是压住了情绪,不由安慰道:“别委屈,大不了我们不受这气了!”   一向以武力解决问题的黑石子甚至想把不信苏庙安的修士收拾一番,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苏庙安奇怪地看了腰侧准备显形大干一场的黑石一眼,轻压了下香囊,“...没有委屈。”   “...那你为何一幅要哭不哭的模样。”   感到眼眶泛起的潮意,苏庙安又忍下一个哈欠,声音没丝毫起伏,“困。”   “?”   “练剑场会抽空灵气。”她见今时之还没理解,补充道。   今时之这才想起今日比剑后,苏庙安还未休息。   筑基以后修士便不需睡眠,但反复抽空灵气,即使是天赋绝佳的元婴修士也会疲惫。   “所以你只是想睡了?”   “嗯...不然呢?”   “...”   作者有话说:   无口天然黑(。 第61章 拯救大师姐(20)   子母剑乃苏胥封年轻时于秘境所得。   后来这对灵剑被他传给后代,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两柄剑,乔云鹤的心里满是怅然。   苏庙安的父母, 当年也是不易宗颇有名望的弟子。   在苏胥封修为迟迟无法突破情况下, 不少人,甚至长老将虚坞峰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后来,他们生出了天生道体,天赋绝佳的苏庙安。   众人皆道,这颓靡百年的虚坞峰终于有拨云睹日,得见天光。   结果十年前, 这对年轻的夫妇丧生在当年的宗门试炼中。   仅有一人目睹了当时的惨状——   乔云鹤攒眉蹙额,心道,那唯一的目击者不就是此次被苏庙安所杀的修士“张元”么!   不仅是他想到这点, 其余知晓此事的长老均是沉思。   当年离开秘境,不是没有人对苏则之同庙施施的死怀有疑问,苏胥封甚至对张元进行搜魂,可在魂魄记忆中却只能见到自己儿子儿媳双双惨死于妖兽爪下。   搜魂乃禁法, 对于施法者有极强的反噬, 苏胥封本就心魔暗生, 施法后见到零碎的片段, 搜魂反噬其元婴,至此, 他才不得不闭死关, 修复道心, 求一线突破生机。   且此事一出, 许多人对张元都颇为同情, 毕竟搜魂乃禁咒, 对于被施呪者属于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法术。   由此,虚坞峰的名望江河日下,弟子们纷纷转投其他峰头。   还是那名膀大腰圆的长老,他与苏胥封交好,对着苏庙安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怜惜,“孩子,你父母那事发生时你还小,许是不知,当年苏长老已行使过搜魂法,那张元确实只是目击者。”   他还忧心苏庙安楞犟,钻死胡同,又道:“你父母的佩剑还是收好,好好保存吧……今后不要将此事悬于自己心头,否则心魔邪秽很容易缠上你。”   “多谢张长老关怀,不过,”苏庙安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剑刃,一股蓬勃的剑气溢出,“……大家看看便知。”   在场所有人均被拉入幻境,张东来也不例外。   虽然他一直认定苏庙安无法翻身,但见长老们说那佩剑还有目击者等事后,心里不由动摇起来。   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他咬了咬牙,即使如此,苏庙安杀害同宗师叔已是事实!   幻境中是葳蕤的草地同参天的巨木,除不易宗的弟子外,其他宗的弟子均为进过拂海洞天,对于里面的情况十足新奇。   而后他们以一柄剑的视角,体验了斩杀妖兽,寻仙觅宝的历程。   并且由于自己同剑共感,十足十的感受到剑的主人性格温润沉稳,剑术精湛,让人……剑都如沐春风。   苏则之同庙施施这对眷侣在秘境□□同破敌,于一只三翅三目的鸟形凶兽爪下救下了一名小弟子。   那弟子的脸庞……正是张元!   幻境内,不少元婴长老神情恍惚。   一对金丹修士留下的剑,竟能爆发如此大的威能,将在场最低筑基,最高大乘的修士们统统卷入环境。   且感受剑自身的魄。   莫非,苏庙安的父母,当年也修出了剑灵?!   高阶修士们虽知晓剑灵所在,也知其威力巨大,但对于它具体是如何存在几乎算是一无所知。   所以,他们才误把被今时之蕴养许久的剑魂认成了剑灵。   剧情仍在继续,剑的视角让他们见到了这名看似无害的小弟子如何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张元在跟随苏氏夫妻时,不停在自己身上画阵,引来周围妖兽。   苏则之、庙施施均为金丹巅峰,对于纷拥而上,各个与他们灵力相差无几妖兽几轮战下,虽能堪堪撑住,只是已近强弩之末。   战到最后,仅余一对三目六翅的鸟型妖兽同他们周旋。   雄性妖兽体型较小,但爪喙更为锋锐;雌性妖兽羽毛宝光四溢,散发着强横的气息。   俨然是成年的三眼金鸫夫妇。   之前袭击张元的妖兽则是一只未成年的小金鸫。   三人两兽盘旋,双方均带伤。   修寒冰剑,攻击性更强的苏则之呼自己妻子带着小弟子先走,自己殿后。   庙施施也知撤离是唯一的法子,当下拎起张元便走。   张元却鬼祟地从灵囊中取出一枚符箓,纸面猩红,上面画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兽形,往那只同苏则之对峙的雌金鸫射去。   金鸫浑身受创,鲜艳得羽毛被鲜血淹没,那符箓一碰鲜血,便消融于无形,而这只雌鸟则目色变红,周身气息越发凶戾。   然后,众人意想不到的,它一口撕下自己“丈夫”黑灰短绒覆盖的头部,三两下吞入腹中。   随后这只三眼金鸫法力暴涨,一举撕碎了苏则之的身躯。   而被撕碎前的苏则之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妻子喊出的,“小心张元!”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张元已将自己身旁的庙施施往前一推,抵住追来杀红了眼的凶兽。   不过庙施施在死亡前,拼劲全身气力,朝张元金丹处射出一道无匹强横的剑气,直接损了他的道基。   “邪符!他怎会有!!”一名魂幡宗的长老呼出声。   那符箓上的图案再眼熟不过,是魂幡宗数年被封存起来的邪符。   此物能激起生灵的邪性,那三眼金鸫便在符箓的影响下,吞噬其夫,灵力大增。   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类似所有突破境界的符箓灵药,此符后患无穷,被施予此符的对象燃烧寿元,很快便会消弭,死亡,而制作此符者将会折损寿元,生出心魔,永生被限制在当前修为。   ……   幻境结束,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小弟子们被血淋淋的杀戮场面震慑,而稍有历练的弟子们则胆寒于张元阴毒的手段……而那些长老们想的更多。   这剑留下的记忆,以及能够强大到带在场所有人进入其中。   隐隐意味着,此剑的所有者,定是被上天选中的剑道之子。   甚至,这夫妻二人很可能都是炼出了剑灵的天才。   可这样少之又少,海底捞针的天才,却因为善意,双双折损于藏有祸心的阴险修士手中。   这让其他宗门的长老也升起了浓烈的惜才之心。   若是苏则之同庙施施都活着,剑灵有成,成了不易宗领头的弟子,他们未必会如此惋惜。   但这两位天才英年早逝,众人的怜悯、惋惜便毫不吝啬地涌出。   不少人将目光转向苏庙安。   女子依旧孤身孑立,素白的长袍染上月色清辉,原先冷如霜降的神色在如今带有怜惜滤镜的众人眼中变为了倔强隐忍。   原来这位拨得玉牌榜百年来头筹的弟子竟有如此血海深仇。   修真界讲究命报,张元设计陷害苏氏夫妇,是他种下的恶因,最后他死于苏庙安的剑下,是他自食的恶果。   原先为张元讲话的人均闭上了嘴。   进入这段幻境,作为苏则之同庙施施的剑经历了这一切,他们无法再为张元辩驳。   而且因为持剑人给的感觉过于温柔,对于害死这对夫妇的恶人,不少人都生出“杀得好!”的情绪。   “不论张元掌事做了什么,苏师姐的行为的确触犯了宗规!”弟子群中传来一声异议。   “而且这幻境说不得是捏造的,当年苏长老搜神不也没搜出什么吗!”   声音的源头是人群中一名小个子的修士。   不少人对他有印象,因为今晚大家汇聚于此,大半是这位修士宣传的功劳。   此人正是费瑞。   张东来唇边肌肉抽动,抑制住自己的喜意。   此时开口的人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他正想着如何扭转局势,便有蠢人替自己出头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张元那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乔初初怒道。   她忍费瑞许久,此时听他还想就此事发挥,不由开口怒斥。   不少弟子皆点头称是。   而关于搜魂的异议,一名魂幡宗长老解答了大家的疑问。   魂幡宗有一秘法,可只截取魂中记忆部分展示予人,解法简单,但不知情的人很难破解,张元当年应当用的此法。   毕竟他连邪符都能弄到手,别说这搜魂的小技巧了。   十年前的谜团解开,剩下的便是对苏庙安的审论。   有极少一部分极守规则的弟子认为,张元固然可恨,但苏庙安并未按宗规,将此事上报由宗门处罚张元,而是自己动用私刑,还是当罚。   这部分弟子大多出自伽罗峰,伽罗峰主管宗派立法,此峰的许多修士倾向于维护宗规的权威。   云皎无语极了,第一次恼上自己这群死脑经的师兄师姐们。   见此事有得转圜,张东来便也顺着这群“死板”的伽罗峰弟子一同说道,认为苏庙安杀害张元虽情有可原,但于法不容,应当加予惩罚。   他们的争执落在黑石子眼里。   今时之:“这还有得辩?”   他自石头化形为人,自由生长于乡野间,最后练剑入道,一路走野路子升至渡劫,对于名门正派这些弯弯绕绕实在看不过眼。   苏庙安则与他完全相反,自幼长于宗门中,为人谨慎,对于宗规比谁都熟悉,是以她对伽罗峰弟子们的发言毫无意见,甚至有点赞同,“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那你还杀?”   苏庙安抚了抚子母剑,回道:“气不过。”   这回答怎么有点道理,又毫无道理?   ……   此时舆论已经倾向他们,今时之便觉此事算完,差不多该散了。该练功练功,该睡觉睡觉。   结果费瑞还是那边叫着, “第四条宗规——不易宗弟子不得因四人恩怨,私下残害同门。”之类的言论。   苏胥封虽然死时为元婴修士,但在场的这群化神到大乘长老中,不少是他同期。   修道之人情缘寡淡,但百年同门的情谊让他们对苏氏夫妇的死更加愤怒,张元的行径更是十足令他们不齿。   况且此事不是没有先例,宗规虽明,但对于这种一方先作恶,被害者亲属复仇的事例大多是轻轻放过,不再追究。   毕竟这种血海深仇放在自己身上,指不定做的更残忍。   对于费瑞的叫嚣,他们都十分不满。   张东来看到众人的表情,知是大势已去,张元这事估摸着无法发挥。   便努力忍住不愉的表情,压下眉毛,行至苏庙安面前,一幅歉疚的模样,道:“苏师姐……我不该因为你抢夺玉牌便对你产生偏见,而认定这白块中的事实。”   “玉牌之事便就此作罢,是我技不如人……实在对不住”   ……   哦!抢同门玉牌!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   乔云鹤立刻明白张东来是想借题发挥,泼泼脏水,让一些弟子对苏庙安产生成见。   这点小心思昭然若出,拙劣的可笑。   只是乔云鹤始终不明白他为何对苏庙安怀有如此大的恶意。   他正想开口主持,却见一旁一直沉默的圣女星盘微动,开了口,“对于张元一事,我想我也能提供一些证据。”   本以为今日好戏落幕,不少弟子们御起剑准备走人,圣女一开口,大都停住了脚步。   莫苓对着苏庙安微微一笑,后望向天空,远处出现两个人影。   “看来,我的发言要延后了。”圣女笑容不变。   一阵疾风刮过,一名白袍女子搀着一名面色惨白的男修御剑赶来。   正是不易宗的弟子,莫若月、许小奇!   被搀扶着的男修微圆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却亮的发光,“长老,我也有事要审论!” 第62章 拯救大师姐(21)   说完此话, 许小奇自然的一个后拐,跑到苏庙安的身后。   动作眼神间都写着“师姐保护我”五个大字。   今时之看了他眼,便知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当初小虫从洞天深处苏醒, 起势太大, 造成一些修为不高的弟子记忆亏损。   过了近一年,那些因神识被压迫而藏于识海深处的记忆也逐渐恢复。   而许小奇修为为筑基巅峰,如今升为金丹,比起其他筑基弟子恢复的更快。   莫若月也躲到苏庙安身后,拍了下他的手,“别磨叽, 快说。”   “乔长老……我要指认!”被莫若月拍了,许小奇声音都变得有底气了些。   ……   张东来没想到他竟然回忆起了宗门试炼的事,还以为他们是来为苏庙安抢夺玉牌的事情开脱。   抢先开口, “师弟师妹,我已不计较了,就让此事揭过吧。”   “凭什么啊?”许小奇身旁的莫若月顶了一句。   许小奇转头,当着众人的面, “我、我……要审论, 宗门试炼时, 张东来曾试图杀害我与其他八名师兄师姐灭口!”   什么, 什么。   周围弟子们赶忙竖起耳朵。   怎么今夜如此波澜,一事串一事, 没完没了了。   一名平日颇照顾张东来的长老开了口, “此事可不得随意造谣, 你仔细说话。”   被长老一凶, 许小奇讲的越发颠七倒八。   众人听他吹了半天苏师姐英武无比地护住了被拉来当挡箭牌的他, 还有对战黑泷巨鳄时, 苏师姐的剑法有多精妙,令人折服。   就是没说到张东来。   乔云鹤忍不住咳了两声,提醒他,“讲重点。”   许小奇这才转了话头,把张东来扯自己当挡箭牌,后来苏师姐拦住巨鳄时,张东来追击他们九名弟子意图灭口的事情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只是他讲述的前言不搭后语,不太让人信服。   ……   张东来心烦意乱,正想如何回嘴。   突然,体内一股冷流融入金丹,身体比平时还轻上几分。通体舒泰。   身体的变化让他从焦虑中镇静下来,玉府中被一股阴气包裹,他只觉思维越发清晰,莫名的底气十足。   甚至思考方式也变得不像自己了。   “张东来”冷静思考。   ……当年的九名弟子,只有许小奇一人在场,人证物证都无,任许小奇再说也翻不出花来。   如今自己只要死不认罪,没有证据长老们也只能轻轻揭过,但回宗后,其余八名弟子也恢复了记忆,万一哪个还留下了物证,自己便无法逃脱罪责。   之后怕是回不了不易宗了……   不过如今自己修为马上突破元婴,等完全融合后,甚至能直升渡劫。   不易宗根本不算什么。   抱着这种心态,面对许小奇的指认,张东来应对从容,泰然处之。   “许师弟不该因私情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他摇了摇头,露出失望的表情,话语间意有所指。   没有失控的脸颇为端正,对比许小奇吞吐的话语,他的发言颇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甚至他的脸都逐渐变得可信,可畏起来。   此时,张东来的玉府被一团黑雾环绕,金丹正逐渐融化。   不少弟子不自觉地开始声援他的话来。   认定许小奇是因为过分濡慕师姐,才编造了这一串故事。   连乔云鹤都举止缓慢,行动木讷了起来。   场中气氛古怪,众人都有些失魂。   甚至指认者许小奇都变了脸色,眼神变得空洞、顺从,呆呆地望向前方。   ……   在场唯一清醒的人对着香囊中的黑石子传音,“前辈,他们莫不是……中邪了?”   “是,但问题不大,”今时之语气平静,神识投向张东来,继续道:“看,”   “挂坠中的魂魄马上要吞噬他了。”   听到魂魄二字,苏庙安周身灵力较之前凝练几分,像一只面对危机的猫,浑身软毛竖起,   “莫慌。”今时之安抚。   “前辈还未恢复全部功力,对上渡劫修为的魂魄,怕是……”   今时之笑了声,小虫圈着黑石扭动了几下:“没事,我搬了救兵。”   看着不同于以往,十足兴奋的小虫,今时之有预感。   ——那丢失的一半,就在附近。   ……   见他还有心和剑灵嬉闹,苏庙安心放回肚子里。   仔细观察场面。   落龙岛,明月高悬,今夜无云,月光照亮了一片岛屿。   但不同于月光清朗,场下百千名弟子同长老均陷混沌状态,以张东来为中心,空气浓浊,翻滚着黑气。   凝滞、沉寂。   ……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穿破空气。   明明是男子的声音,却混入一半的尖锐和凄厉。   “张东来”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了几下脖子,端正的面容笼罩上一层阴气,眉宇间团着女子特有的媚气。   终于,终于夺回了。   张东来……   燕山君女忍下撕碎这具身体的冲动,冷笑着用手指抚了下脸,自言自语道, “主人,你感觉可好?”   在她被张东来用困灵呪束缚起来后,张东来便一改之前的谦卑,对着她颐指气使,逼迫着她改变称呼,唤他主人。   高高在上的燕山君女哪能受得了被如此羞辱。   更别论此后,张东来依仗呪术,无尽的□□、唾骂与折磨。   这十个月的经历,无不催化着她对张东来的恨意。   妖气男子指甲突然伸长,甲尖细如银针,戳着自己的脖颈,划下一道细长且深的创口,森然见骨。   一道打着战的男声冒出:“前辈……前辈、神女姐姐、祖宗,别杀我,别杀我……”   嘴唇张动,还是张东来的身躯在说话,纠结着怨气的面容突然变成满是惶恐,目光中全是惊惧。   表情不断变换,时而是环绕妖气的女子阴气森森的表情,时而是全脸崩坏的张东来。   月色被飘来的一片薄云笼罩,但之前入迷的人群却逐渐清醒过来。   ……   乔云鹤不敢置信地看着张东来。   感受到他身上无比磅礴的能量,老者浑身冷汗。   自己在他面前竟生不起一丝反抗的本能。   上身张东来的邪物显然修为远远超过大乘……   这种压迫感,他只从莫教主和自己宗宗主身上感到过。   也就是说,如今的“张东来”……修为堪比渡劫!   这邪物到底是何来头?!   ......   清醒后做出反应的不止有他。   莫苓的脸上几乎从未停止过的温柔笑容也冷了下来,嘴角拉平,额角冒出一滴冷汗,她偷偷往星盘注入灵力。   但她的小动作在渡劫大能眼皮子底下无处遁形,外貌是张东来的燕山君女朝她伸出手。   一阵猛烈的吸力,女子如折翼的鸟,星盘落地,纤细的身躯猛地前驱,落在燕山君女面前。   脆弱的脖颈被握在长出极长指甲的大手中。   燕山君女摩挲着莫苓覆着纱巾的皮肤,娇笑着,“想呼救?”   非男非女的音色如阴湿巢穴中爬出的毒蛇钻入耳内,引起众人本能的不适。   “看这小脸,多好看,”燕山君女的指尖点着莫苓的嘴唇,“主人 ,你喜欢吗?”   音节顿挫,语气似少女撒娇。   但无人敢应。   脸色转换,张东来怕地似乎要流下泪来,无法抑制地打起哆嗦。   燕山君女止住颤抖的身躯,张东来的害怕,惶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又一阵狂笑。   周围弟子们不敢发声,就怕自己也被这邪物盯上。   尝月教教众倒是想救莫苓,但所有人都被制在原地。   修为差距太大了!   时隔百年,乔云鹤再次感受到如此可怖的差别。   修真界,弱肉强食。   大乘修士也无能为力……   ……   燕山君女满意地巡视周围。   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她仿佛回到万年前。   自己是西咎宫主人,衍天宗宗主之女的岁月。   只是比起过去,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没用了。   燕山君女嫌弃地审视一通“自己”的身躯。   既不是纯正的单灵根,后期修为也不扎实。   要不是自己维系着,这具身体早被渡劫期海量的灵气撑爆了。   “你的天资倒是不错,只是……”燕山君女瞧着莫苓,随后目光又移向人群,目中含着贪婪,“我还有更好的选择。”   ……   邪物的目光直指人群最前的女子。   ——苏庙安。   “师姐!”被她护在后面的一群弟子们惊呼出声。   张东来被邪物上身,苏庙安立刻挪动身形,下意识地将其余人护在身后,自己则隔在弟子与邪物之间。   纵使她的举动如螳臂挡车。   纵使元婴期的修为对比渡劫大能如萤火与太阳。   在被她护在身后的弟子眼中,她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不少弟子突然理解了刚才许小奇狂吹的那通言语。   呜呜呜,不愧是大家的师姐!   ……   看着自己心中“更好的选择”朝自己走来,燕山君女颇感意外。   一名元婴修士竟然能顶住自己的威能,自主移动。   不愧是天生道体。   一步。   两步。   她眯缝着眼,审视着眼前这名着白袍,执银剑的女修。   恍惚间,看到“故人”的影子。   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如此。   不过元婴修为,却不惧于惹恼她已是渡劫大能的父亲。   将她下药的事情当着众修士托出。   让她颜面尽失……   ……   最后,他身着黑衣,立于巅峰。   成了万年前压在所有修士头上的噩梦。   ……   然后,   “噩梦”成真。   那张刻在骨血里桀骜不驯的脸,如万年前一般,再次出现了。   ……   而第一次当着其他人的面化形的今时之将小虫幻为长剑,朝身旁的女子勾了勾嘴角。   剑尖对准燕山君女,语气轻松写意,   “仔细看好,”   “接下来……我教你如何越阶杀敌。”   作者有话说:   修好(2022/2/16 0:47)   --   《今时之十日谈》   第一日:干架   第二日:干架,被对手邀请参加大会,听说能打架,遂同意   第三日:参加衍天宗集会,没得干架,无聊   第四日:得罪宗主,打不过,溜了   第五日:跑路,干架   第六日:被追杀,干架   第七日:还是被追杀,干架   第八日:修为提高,换人干架   第九日:听说打坐利于提高修行,不干架了,打坐   第十日:继续干架 第63章 拯救大师姐(22)   这人是谁?   在目睹了一波不易宗跨越十年的闹剧以及渡劫修为邪物上身的现场后, 弟子们都已经被震麻了。   不少人觉得,今天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震惊了!   ……结果,天真的塌了下来。   ……   今时之剑刃似一纵条蜿蜒的河水, 银光闪闪、波光粼粼, 水乃无形,看不出它的走势。   他举手投足似是闲庭信步,周围的灵力却全都随他而动。   天空中骤然聚起乌云,形成一片漩涡,隐约能听见异响。剑刃中跑出一道白光,奔腾而上, 云层中似有群龙翻滚,朝落龙岛压来。   竟引发了天地异象!   “大乘修士怎会有如此威能……”   乔云鹤张嘴瞪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散发着比渡劫修士更霸道威压的黑衣修士。   而且他总感觉这名修士的脸有些熟悉?   老修士将视线望回燕山君女, 她的脸上不再有着之前的妖异和轻视,反而汇聚神形,全力备战的模样。   可那黑衣修士,分明只是一名大乘后期的修士……   修真界虽有越阶反杀的实例, 但那都是发生在练气筑基或者筑基金丹之间, 修为越高, 每一阶层的跨度越大。   大乘和渡劫, 虽然仅差一截,但体内蕴藏的灵力和修为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不可能的获胜的!   即使黑衣修士的话说得再响亮, 也是不可能的。   升至大乘百余年, 一向居于高位的老者颓然不已, 又想到等那邪物打倒获胜后, 自己与孙女没生还的可能, 心下更是哀切。   ……除非传说那位能越阶挑战的老祖在场, 倒还有点可能。   乔云鹤对自己的想法轻哧,没想到自己修行千年,死到临头却寄望于虚无缥缈的传说。   ……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狂妄!”燕山君女拿起张东来的本命剑直接刺了过来,在今时之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话。   剑起,剑落。   浊黑的剑刃划破空气,却没能同预想一般卸下对手的一手半腿。   “因为我对自己实力有信心。”   今时之剑尖刺地,卸下一波气劲,鹞子翻身,突进到燕山君女的身后,手中银剑快如闪电,削下了一片乌发。   “可惜,”今时之看了飘下的袖角同发丝,遗憾道,“若我灵力再恢复一些,这会掉下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他们的比斗太快,底下一群低至筑基,高至元婴的弟子们根本看不清。   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这群被卷入事件的年轻修士们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这个突然出现的修士,貌似异常厉害的样子。   所以……他们是不是能活下来啊?   比起他们,一干到达化神境和大乘境界的长老更是吃惊。   他们修为高,能看明了战况,自然发现了天空上战斗的两人似乎呈一面倒的状态。   而且还是大乘后期修士全面压制……   骗人的吧?   但事实就在眼前,他们不得不相信。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而燕山君女早已无暇顾及这群围观者的想法,仅是对付今时之她便用尽全力。   她夺舍张东来的身体并不完全,虽然恢复了渡劫期的修为,但极不稳定,与万年前稳固的渡劫初期修为相距甚远。   到了这种阶级,身体本身的天资极为重要,张东来身体条件不好,后天基础又无夯实,比起她本来的身体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况且衍天宗以推算命闻、书写符箓、阵法等闻名,是修真界偏“文”的宗派,身为衍天宗的亲传弟子,比之同阶级的修士更不善于战斗。   总总因素下来,她虽然是渡劫期修士,却弱点百出,要是对上别人,那阶级的压制完全可以让她取胜,可问题是,她遇到了今时之……   一个以大乘巅峰挑胜了数名渡劫期修士的可怕天才。   她双目赤红,眼珠狰狞地要脱出眼眶,剑势同她的心情,扭曲嫉恨绝望等一涌而上。   她永远胜不了他!   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她便知道他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甚至,最后自己也“死”于他的剑下。   那种刺骨悠长的痛楚,已经化为她心上阴霾,是她不能触及的孽障。   ……她的心魔。   ……   没想到时隔万年,他也复活了。   燕山君女捏了个法决,勾动海中浊气,化成一个大阵,护住了自己,转攻为守,给自己争了一口喘息的时机。   单打独斗,自己毫无胜算。   她目光投向下方。   落龙岛、莱蔓岛以及其余散落的岛屿尽收眼帘。   她笑了笑。   今时之强横无匹,仅有一个弱点。   他心怀太大,大到能装下全天下。悲悯世人,无法独善其身。   所以万年前,她才钻了空子,以数万万人的性命为祭品,将他从神坛上扯了下来。   如今这群修士不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吗。   她滑破粗粝的指尖在悬浮于空的阵法上书写阵纹。   看似在为守阵注入灵力,实则是变守阵为聚魂阵。   这两阵初看形似,用法却南辕北辙。   而今时之,便是个纯粹的阵法门外汉,她相信他看不出她的小动作。   ……   不过燕山君女想错了。   今时之虽然不会看,但他会猜。   好的剑修从不会在相同的地方跌倒两次。   不过这些都不要他操心。   自会有“人”来替他解决。   他看着立于地面,看了眼皱眉观战的“小徒弟”,颇觉得意。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在她面前毫无顾忌的出招。   “……”   见对方朝自己挥了挥手,苏庙安眉头皱的更紧。   而她身旁的弟子都耸动起来,毕竟自从那两位开始打起来后,他们身上压着的灵气就松开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有许多弟子已经开始交流起来。   许是生命被威胁的恐吓已过,弟子们反而不太怕了,甚至有人开始议论起天上的两位。   苏庙安一心观战,无视了周围喧嚷。   她的天赋出类拔萃,甚至修出剑灵,于剑一道,比不少化神修士都了解的更为精深。   所以今时之同燕山君女的比斗她也能看透一二。   况且还有某人时不时的放慢速度,方便她揣摩。   只是后来,燕山君女划下大阵,转为守势后,两人不再过招,甚至时有阴云遮蔽视线,无法观摩了。   看她总算不再凝神望天,许小奇终于敢出声了。   他回忆起过往所有的事情,对苏庙安的歉意如江水无法止住。   “师姐,我对不起你。”话间带着哭腔。   苏庙安却早忘了他过去对虚坞峰的贬低和挑衅。   毕竟这些事如果都记住,那她不得天天沉溺气结在这些小事里了。   “无事,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苏庙安坦然回道,自己的确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许小奇自然读不到她的心声,只顾着自己感动,擅自暗下决心,此后一生追随苏师姐。   心里还在不断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师姐啊!   而此时,一道柔和的女声插入。   绾色长纱垂地,星盘上的日月挂坠轻响,身材细瘦的女子对着苏庙安福了福身,“刚才的事,多谢。”   “不客气。”   一旁呆站许久的莫若月瞪起眼睛,嗯?怎么尝月教圣女也对着师姐道谢了?   “今日若出去了,苏道友可从我的灵藏中尽情挑选神器法宝。”   众人大惊,连扶着她的侍女们都变了神色。   圣女的灵藏……那可是仅次于宗门宝库的存在。   而与圣女对话的女子手指搭着香囊,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不必,举手之劳罢了。”   地位高贵的莫苓毫不介意她这“略显无礼”的应对,依旧笑着立于她的身旁,语气比之前还温柔了几分,“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无意挑选,那便记到以后罢。”   无拘于宗门派别,不图名声利益,愿意施手帮助,何等高洁的品行……不愧是预示中的救世主!   莫苓轻抚脖颈,伤痕仍在渗血。   刚才燕山君女提到需要另一个容器时,面对阴晴不定的邪物,自己的处境一度十分危险,可是眼前的白衣女修却默不作声地散发灵气,将邪物的注意力转移,此举可称得上挑衅。   邪物这才一把甩开自己,朝她走去。   若她不站出来,以邪物那扭曲的个性,很有可能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折磨好自己再去寻她夺舍的“更好选择”。   ……   弟子们正交流着,长老们在上方战况焦灼时,开始了自救措施。   落龙岛已经被浑厚的灵力封锁,无法出逃。   他们汇聚起散落于落龙岛上的弟子们,自己则于其他宗长老合力划阵,尽可能避免上方的战斗波及到地上的人。   不过后来,他们发现自己做的事情根本是徒劳的。   自打斗开始,所有战斗激起的碎石和剑风,统统都被银色剑风携到百里外的海里去了。   明明处于毁天灭地的大战中心,他们却毫发无损。   甚至有点像在看戏。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修士们感受着四周的平静,再转头看着上方天雷狂卷,乌云绕海的战斗场面,一时有些割裂。   ……   不过这份平静没有维持多久。   今时之快攻破燕山君女的守阵时,她的阵法终于完成。   “今时之!你若想让他们活,便乖乖住手!”燕山君女气势大胜,发冠断裂,长发飞扬四散,状若鬼魅。   血液铸成的阵法浮于空中,殷红显眼。   同苏庙安一起紧盯上方大战的莫苓笑意僵在嘴角,朝长老们唤道:“那阵有聚灵的功效!”   尝月教精通于卜卦命理,对于符阵一类有灵可改风水的道法有所研究。   作为千百年来最有灵力的圣女,她最先感知出那巨阵的用途。   ——聚灵。   名字好听,可效果却十分阴邪。   一般于献祭,收集祭品时所用。   天上附身张东来的邪物,竟是想抽取他们的魂魄,来威胁那名黑衣修士!   ……   弟子们哗然。   魂魄作为祭品被吸收的人们,无法将三魂七魄散于天地,自然也无法入生死道,没有了转生的机会。   这可比死亡还可怕。   突遭噩耗,不少人脸上又漫出绝望。   看着黑衣修士行动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仍直直刺向妖物。   不少弟子甚至闭上眼,不敢再看。   看来,他们注定要牺牲了……   阵法越来越亮。   就在此刻!   天边却突然爆发出一道极其刺眼的光线,一只全身铺满银鳞的巨龙呼啸而来,天上霎时亮如白昼。   银龙腾云,搅天弄月,一息间游了过来。   一举撞破血色的大阵。   作者有话说:   猜猜是谁   - 第64章 拯救大师姐(23)   长发飞舞, 黑衣融入黑夜,手中的银剑发出摄人心魄的嘶鸣。   跨越无尽岁月,同那尾远方巨龙交相呼应。   被割裂的灵魂再度寻到了完满。   下方众人被刺眼的光线迷了眼, 眼中只有天穹中的那个男人。   那只庞然巨龙绕着男人飞行, 最后融入他手中剑刃中,而后,又一阵爆闪破开黑夜。   再睁眼,天地间只剩一道身影。   ......   天上的聚灵阵已经彻底消散,只留一股腥气。   一道破败不堪,着蓝白道袍的身体重重落于地面。   悬在他脖子上的挂坠哐啷落地, 掉到白衣女子的脚边。   女子勾了手指,挂坠飘入她手中。   她抬头望天,男子桀骜的眉目既熟悉又陌生, 不过很快,这份疏离感便消解了。   今时之于虚空中踏了两步,回到地面。   周围人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早就习惯了注目礼的今时之结了个印, 打入趴在地上的男子心口。   “咳……唔”仍在昏迷中的张东来咳出一大口血。   “邪物夺舍, 他的经脉碎裂, 灵根也毁了, ”今时之看向苏庙安,用灵力化成一条绳索, 缚住张东来, “找人把他关起来吧, 我已经封住了他们的魂魄。”   地上的男子浑身渗血, 发丝和地面的灰尘泥泞混为一团, 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出场时邪异强横的模样。   苏庙安点点头, 准备同长老请示,没想到长老先一步来到她身边。   她正欲开口,却见乔云鹤猛地跪地,朝今时之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多谢……宗主救命之恩!”   鸦雀无声。   今时之脸上也露出异色,显然他也不明白乔云鹤的说法。   他指了指自己,“宗主,我?”   乔云鹤抬起头,神情满是惊喜,“是!您终于不再受封印束缚了!”   “……什么宗主?”   “乔长老不会是精神错乱了吧……”   不再散发迫人灵力的今时之仿佛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修士,不少弟子松懈了精神,悄声讨论起来。   今时之还想问,便看到自己的剑化出龙型,不再像之前一般,缺了只“鹿”角,浑身银光飞闪,无比威严,显然是一只无比完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龙。   他摸了摸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龙躯,露出些许了然的情绪,“……原来,这一万年,你也做了不少事情。”   平日被称为小虫的剑灵亲昵地蹭蹭主人的手,而后由尾巴开始,龙形消融,变身为一道人形。   人形同今时之一般无二,只是稍显年长,正好二十五六的模样,面上覆了一半银甲,神秘莫测。   今时之促起眼,面前这个人形完全是他万年前的模样。   他一下就明白了,自己丢失的一半剑灵在这万年间到底做了些什么。   ——原来是跑去当宗主了。   甚至当得挺成功。   “你自己解释吧,还有这些……”今时之指着银甲人形,目光扫了一圈周围慌乱无比的人群和一片狼藉的岛屿,命令道,“都帮我收拾了。”   “是!”银甲人形笑得异常灿烂,甚至隐约透露出一丝傻缺。   和太阴融和,成了完成体的剑灵情绪多了许多。   今时之咂咂嘴,“你还是化成龙形吧。”   嗯,果然看不习惯。   话说这么多年,自己的剑灵套着这副壳子行事,不会都是这副缺心眼的模样吧……   今时之不愿深想,打断了自己这个念头。   银甲人变回银龙的形态,声纹中似透着韵律,隐有排山倒海之势。   只是它的动作相当滑稽,短短的爪子指着今时之,朝大家介绍,“主人,老祖。”   而后又指了指自己,接着说:“我,宗主。”   ……   一切仿佛一场梦。   许多弟子还晕乎不已。   这一夜他们接受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了。   传闻中神秘强大的不易宗宗主竟然是一只剑灵……不对,准确来说是半只。   神龙一呼一吸便将落龙岛上破损的树木房屋修复,弟子身上的伤势也痊愈了。   今夜过后,所有人看不易宗的神情都不一样了。   拜托,他们可是有着渡劫巅峰修为宗主的宗门欸!   甚至,更加深不可测的老祖都苏醒了。   往日不易宗便已经是天元大陆数一数二的强大宗门,今日过后,更是于强者林立的宗门中独树一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毕竟有谁的宗门里有渡劫巅峰的本体是剑灵的宗主!   谁的宗门里有修为足以飞升的老祖!   ……   “是,银龙宗主是时之前辈的剑灵所幻,因为分割万年,银龙的灵力过于庞大,直到最近前辈解开封印又突破至大乘,才能收回。”   “那三百年前,宗主同拂海洞天作的协议又是何解?”   人群中央的女子声音清冷,认真解答他们的提问,“……半龙太阴也为前辈的剑灵,化身宗主的银龙同它本就是一体,只是当时前辈沉睡,被隔开的两道剑灵无法互相感知,所以直到拂海秘境出世后,他们才发现彼此仍存于世。”   “竟是如此……!”   坐在台下的长老们纷纷发出惊异的声音。   一名微胖,面容精明的长老嘀咕出声,“那拂海洞天岂不也是也是老祖的灵藏?”   今时之显了形,出现在厅堂中,他沉思着,数息后回复了句,“以前随手创的,我都差点忘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么多天材地宝,那么多妖兽盘踞,竟然只是他随手所创!   怪不得当年太阴被修士讨伐,百年不出手的宗主会出手相助,原来是自己帮自己啊!   所以,我们宗的老祖到底什么来头!   “你们别!”见众人又要行礼,今时之脸上有些窘迫,深觉自己果然不适合应对这种场合,又化为黑石子隐遁了。   苏庙安双手持着开着口的香囊,里头的黑石露了点头,投入她脑海里语气满是抱怨,“能不能让他们别这样了,好不自在。”   抬起手指正想隔着灵囊顺顺黑石的“毛”,就见长老们异脸同声的摆出恐慌的表情。   就差直呼“要不得!”了。   苏庙安叹了口气,停止动作,对着诸位惶恐不安的长老道:“长老们莫要再一惊一乍了,时之前辈不喜。”   长老们努力镇定,装出平日里世外高人的样子,内心却不停地呼喊:这怎么能不一惊一乍啊!   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当今世间第一强者啊!   不少长老略带敬意地看向苏庙安,一个元婴弟子,面对老祖竟然面不改色,甚至还敢……!   啊……!   她又摸老祖了!   ……   作为今时之的传话筒,苏庙安好不容易替他给长老们解答了重重疑惑。   当然,不少事情她也是刚刚得知。   例如这个曾被自己误以为是石精的时之前辈竟然是自己宗门老祖这件事……   还有这只总缠着自己剑灵的小虫竟然是宗主的另外半身……   简直匪夷所思。   她冷着脸,内心却不太平静。   知晓这些后,她才想起过去种种不对劲,例如在宗门试炼时场地未到,对方却能提醒她有一只小鳄守着;例如当初问小虫是否是剑灵时,对方暧昧地回了句“算是“;例如昨夜燕山君女快吞噬完张东来魂魄时,小虫异常兴奋的反应。   她哪能想到,这是“宗主“即将和小虫融合,恢复为完整剑灵的前兆……   而她一跨出院门。   一群弟子围上她。   以乔初初为首,众人眼冒星星,无比好奇地望着她。   “师姐!能给我们讲讲你和老祖的事情吗?”   “还有宗主!宗主真的是剑灵吗?”   七嘴八舌的问题灌入她的耳朵,刚被一通问题轰炸完的女修突然拉下了脸。   见师姐露出这么一幅拒修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大家都默默闭了嘴。   她在宗内留下的冰山形象总算起了点作用。   “有时间的话,多花点功夫在修炼上,不要背后议人长短!”   说完,苏庙安御着剑,落荒而逃。   太可怕了,今天她已经和长老讲了十年份的话了,再同这些弟子们解释,自己怕不是累的一百年都不想开口了。   而地上的弟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往不已,“师姐,好帅气。”   “就是师姐这般刻苦才能得老祖青睐吧!”另一位弟子感叹道。   其余弟子相当赞同,“理当如此,我们也应好好修炼,这样才不堕宗门的名声!”   于是乔初初一行人又回各自院落,努力修炼去了。   ……   钻入被数名长老保护的厢房,被问了一天问题的两人才得以喘息。   一个不善言谈,一个万年独行侠。   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丝惊恐。   这些修士,实在是太能问!太可怕了!   ……   不易宗老祖出世的消息也一日间传遍天元大陆。   不知自己反被忌惮的长老弟子们正商论的商论、修炼的修炼。   不过岛上的修士要忙的不止这些。   尤其是不易宗的长老们。   燕山君女的事情他们还未调查清楚始末,张东来如何同这邪物扯上关系的事情也需要彻查,应对其他宗门的试探,总总事情,堆积在一起,以乔云鹤为首的长老们也脱不开身,没空再向老祖请安、请教、请问了。   ……   今时之原想派出完成体的小虫替他处理各事。   却没想合并后的小虫只想粘着凤凰嬉闹,且情感过于丰富,一点也不适合出面。   “真不得了,它这样都能开宗立派。”今时之微眯起眼,打量着倒地打滚的缩小版银龙。   苏庙安赞同地点头。   从小耳濡目染,她一直认为自家宗门的宗主神秘内敛,是不世出的强者。   ……怎么就成了这只常常贴着自己手指玩耍的小虫呢?   “不说了,这两天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去练剑……”刚掏出芥子,正准备进入,今时之又感知到一名弟子同厢房门口的长老说的话。   “老祖在吗!莫教主有事同他商议!”   随后,众人便见自家那位时隔万年,终于破开封印,再度出世的老祖传出了一句话语,响彻半个天元大陆。   他说的是。   “……这老祖我不当了!你们谁爱当谁当吧!”   至此以后,不易宗多了三条宗规:   宗规一:不准打扰老祖修炼   宗规二:不准打扰虚坞峰大师姐修炼   宗规三:同时打扰两人修炼者罪加一等   作者有话说:   今时之:好家伙,怪不得以前各宗宗主都打不过我,原来他们没时间修炼 第65章 拯救大师姐(24)   “怎么会这样……”   不易宗云漠峰底, 水牢。   一名头发散乱,身上衣物看不清本来颜色的人影粗嘎着声音喃喃自语。   全身筋脉尽断,四肢如同烂泥一般垂在地面, 甚至抬起眼皮都要耗上一番力气。   而后“他”突变脸色, 凄厉的声线夹杂着尖锐的音色,“张东来!都是你害的!”   燕山君女不肯相信。   自己时隔万年的再登场,却沦落到如此境地。   并且,自己和张东来,完完全全地融合在了一起。   她,高贵的西咎宫主人, 燕山神女,衍天宗唯一传人——竟然成了一个废人!   没错,此时的张东来身体已经完全成了一名无灵根的凡人。   自落龙岛一役, 刚夺舍成功的燕山君女不顾道体不稳,根基脆弱,强行运功施法,后更是用心头血布下渡劫期修士才能布的聚灵阵, 最后功力反噬, 被对手点住穴道, 将夺舍的身体毁的彻底。   她恨!   可是现在她已与张东来完全合体, 承担这份破碎身体的不仅有他,还有自己。   今时之!都是今时之!   她咬牙切齿地啐骂这个男人, 但地牢深深, 无人回应。   “咕噜。”   肚子传来一阵声响, 燕山君女试图去摸, 但被铁链缚住的手腕却扯着她, 双臂依旧呈“大”字状展开。   “可恶!可恶啊!”感到腹腔内的饥饿感, 燕山君女抓狂起来。   张东来再也忍不了她歇斯底里地模样,狠狠道:“……你闭嘴。”   自他醒来被审讯问话后,那股极度紧张的精神松懈下来,他便体会到了久违的饥肠辘辘的感觉。   而占据着他身体的燕山君女一次次叫嚣更是耗费了他本就不多的体力。   此时的“两人”不仅精神上备受折磨,还要忍受身体上的痛楚和饥饿。   就在胃肠搅动最激烈的时候。   牢栏外的石门开了一道缝隙。   ……   着紫衣的年轻女子带着一名小道士走了进来。   云皎嫌恶地看了眼张东来,扬了扬下巴,指挥着小道士将食盒放进牢内。   牢栏隔着里头铁链锁着的人有段距离,从缝隙中伸手肯定够不进去。   见小道士一脸害怕,云皎啧了一声,自己端着食盒打开牢门。   她掀开盖子,将食盒放在张东来面前的地面,“吃。”   她手未缩回,燕山君女意图咬上她。   可普通人的撕咬对于金丹修士来说简直不足一提,还未触及到云皎的手臂,她的牙齿就先崩裂了。   “老实点,不吃拉倒。”云皎用内劲将差点粘在自己身上的涎水甩回。   水牢内用不了灵力,但内劲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因双手被缚,张东来只能低头去够地面上的食盒,他努力避免去看云皎的目光——那像看一条狗一般的目光。   而占据了一半身体主动权的燕山君女无法接受这种耻辱,强硬地将头扬起。   于是此时的画面颇有些滑稽,跪伏在地上的人自己相搏,脑袋上下晃动,状若癫狂。   最后那食盒便被燕山君女用头甩出去了三尺。   平日伸伸手就够到的距离,此时仿若天堑。   张东来没吃上几口饭,肚子里的饥饿被刚咽下的饭食搅动起来,胃部酸胀得很,竟是比没吃时还难受。   他的脸上发上还沾着油滋滋的菜叶和若干饭粒。   云皎捡起食盒,无视他们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饭已经送到,你们不吃便算了。”   见云皎要走,张东来讨好地呼喊道:“师妹!师妹……我还没吃几口呢。”   饥饿的感觉不好受,离当凡人的时间还不久的他还未忘却,当初他家道中落,沦落街头时,一块馒头都能让他如野狗一般抢食。   贫困和饥饿,是人世间最难忍的,也是最瓦解人的自尊的。   他深知饥饿的滋味,肚子痉挛鼓动,目光闪烁着企盼。   可云皎却不遂他意,对他嗤笑着,“……我可不是你师妹,张东来,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等明日有人送来新的你再吃吧,这盒是‘你自己’打翻的。”   张东来眼神熄灭,眼底藏着浓厚的仇恨。   燕山君女又浮了上来,扭曲着面容诅咒着,“贱人!你小心着,等我出去弄死你!”   只是他们的叫嚣和记恨完全不被对方放在眼里。   云皎将食盒丢进袋子里。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细弱的声音,“云师姐……”   原来是那名跟着云皎来送饭的小道士。   他提醒道:“大师姐要回宗了。”   “是了!差点误事!”听他的话,云皎几下扎起袋子,动作迅速地出了牢门,将栏杆落锁。   “快走,我们还要给师姐接风洗尘呢。”   小道士也同样兴奋,进了水牢后一直怯懦的脸露出了笑脸,“是!”   ……   两人的身影远去,但空旷的地下牢狱仍能听见些许回声。   “不知各大宗门出了什么奖励,师姐这次可是力压群修,毫无争议的第一呢。”   “我听说圣女大人也随着苏师姐一起来我们宗做客,是不是真的呀,云师姐?”   “你消息蛮灵通的嘛,圣女的确会来……还有另一位元婴的修士也会造访,叫眉什么的,听说和师姐有一战之约。”   “万鳞会第四轮时没比吗?”   “她先输给了圣女,没能碰上师姐呢。” “诶呀,具体等会去问师姐啦,快走吧!”   “梆——”   水牢外的石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黑暗的空间水位逐渐上涨,零碎的食材残渣混在水里,散发着一股异味。   水位上升至下巴的位置停住。   凡人的身体在这番压迫下呼吸的越发困难,皮肤也被泡软发白。   燕山君女手指抠弄着锁链,手腕和手心血肉糊成一片,她大喊,“我要是附在苏庙安身上,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   体力耗尽,一直懒得与她争辩的张东来终于忍不住了,“要不是你附身,我也不会活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他早就后悔了。   若是当初燕山君女没救他,他也不会来到修真界,虽然无法享受刚入门时的风光,但之后种种磨难也找不上他,等那群追债的人消停,凭借着三灵根,他能在凡人界拜进门派,当个仙师,至少能娇妻美妾地活一辈子,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水牢里日夜受折磨。   他可知道,现在自己被缚在水牢里全都是燕山君女害的。   曾经自己以为是上古大能的神女仙君其实是万年前被不易宗老祖杀死的妖女魂魄!   若不是她融入进自己身体,自己早就能被释放出狱了。   燕山君女听着他的抱怨不自觉发出几声讥笑,“张东来啊张东来,你真是白活着二十多年了。”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若不是我把你从追债人手里救下,你早已成了卖给凡人界的世家贵族,成为他们培养子孙天资的炉鼎……”   “要不是我给你洗去旧灵根,你哪能成了被弟子们追捧了三年的大师兄。”   “说起狠毒,你比我一点也不差,满脑肥肠,总是想招惹女人,得不到就毁掉,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苏庙安的小心思吗,我只是懒得管你罢!”   “你趁我昏迷时对我下困灵呪,哈哈哈哈哈!那书中没有的那部分你不知道吧!长期下呪者若是修为迟迟比不过被施术者,就会被反噬——你以为这是谁毁掉的,是我啊!”   “张东来!你个废物!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泡在水中的人形变换着声线嘶吼着……   除了他们自己,无人听见……   ……   地上,群山环绕的仙道宗门。   数列人影飘扬着衣袂到场。   仙人们来自四海八荒,各大宗门。   今日是万鳞会结束的庆功宴——只是和往日的庆功宴不同,不仅有着获胜者的宗门参与,天元大陆所有说的上号的门派和家族均到场庆贺。   原因无他。   只因此次万鳞会的获胜者乃不易宗老祖唯一的亲传弟子。   借着道喜的名声,窥一窥这传说中实力足以飞升的老祖面目是许多宗门来此的理由。   ……   不过,在他们眼里神秘无比,实力莫测的老祖正在闹脾气。   今日的主角换上一身雪白的道袍,对着铜镜理了理妆容。   今时之看着她青丝如墨,点上朱色的嘴唇鲜嫩欲滴,脑袋中有些奇异的情绪生了出来。   不自觉地声音也有些沉闷,“一定要去吗?”   见他反应,苏庙安低头看他的脸,“前辈你若不想去便不去。”   “我问的又不是自己……”   女子叹了口气,发丝从耳后落到面颊旁,尾端轻挠了下坐在卧榻上黑衣男子的耳垂。   两人都突然脸红了。   苏庙安掩饰尴尬地拢了拢发,放轻了声音,哄道:“我是不易宗的弟子,必须得去的。”   “东一个宣灵会西一个庆功会,你何时能有空修炼。”   男修避开对方的视线,兀自转头,苏庙安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上是否还有红晕。   她叹了口气,拿这名任性的老祖没办法。   “我很快就回来,前辈先自己练吧。”   ……   只是没想到,口口声声说不去的男子还是跟了上来。   不过这也好,苏庙安深知此次庆功会自己只是表面上的“主角”,大家真正想看的是她这要去不去的难哄前辈。   “我再修炼都要飞升了,去一下也不费多少时间,走吧。”   不过今时之极其讨厌他人像看奇珍异兽一样围观自己,捏了个决,将自己换了副模样,甚至衣服都换了一身。   正好和苏庙安的样式差不多。   两人穿着飘飘白衣,御剑乘风,颇有点神仙眷侣的味道。   ……   场内无数仙人们穿行,乔云鹤正挂着不变的笑容应对着往来的人群。   一对穿着金黄袍子,身上挂了数枚玉牌,十分“财大气粗”的父子跨着大步向前。   正是修真界小有名头的费家家主费言荣同他的长子费仕。   二者面貌平平,修为在场中也平平,却不知为何仰着头一幅十足得意的模样。   乔云鹤正纳闷平日对自己十分恭敬到有些低声下气的费家主事人今日的异状,结果对方几句话就解答了他的疑惑,顺便崩碎了他不动如山的笑容。   “乔长老好啊,今日我携小儿来见见他未来的道侣——”   “恭喜恭喜,原来道友贵子的道侣也在场啊,快请进。”   “乔长老你莫装不知道了,我儿的道侣不正是今日庆功会的主角么。”   “什么?”   “贵宗门虚坞峰的弟子,万鳞会魁首的苏庙安啊!” 第66章 拯救大师姐(25)   费言荣身材稍显粗壮, 脸颊带肉,油光四溢,穿着大金大银的服饰, 不似修道中人, 倒像个世俗商贾。   跟在他身边的费仕也是如此,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外表十分“稳重”。   乔云鹤压低音量,“道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他心觉十分荒唐,但看到费言荣拿出的一串手串, 他彻底合起嘴,笑不出来了。   这是老友曾经寸步不离的手串……据说是苏家祖传的法器。   虽然没有多大的灵力,但外表如玉, 样式精美,戴着有心旷神怡之感,也是个小有用处的法宝,后来某次外出历练后老友身上的手串失踪, 他还问过下落。   他还记得苏胥封当时说的是, 这手串被他赠予了自己的恩人。   如此看来, 费言荣说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   修真界超脱于世俗外, 但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类话语还未能完全规避, 大部分修士, 尤其是父母也是修道之人的, 对于父母长辈定下的婚姻多是依从。   可费家在过去那么多年, 甚至苏庙安失踪时都未曾拿此时出来说道, 非要苏庙安声名鹊起, 招来天下有能修士时提起,很难不怀疑他们用心。   乔云鹤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下。   此事不能生张出去,说出去了恐对苏庙安名声不好。   他知道苏庙安是个极有主意的,十有八九会拒了这门姻缘……   不过也是,他看了费仕两眼,四十余岁,金丹后期修为,眼神色迷迷地往场内年轻的侍女瞟,甚至面上还有这几颗浓肿的大痘,十分不雅观,若是自己孙女同这样的人有姻缘,他怎么都会阻止的。   老友怎么犯浑给苏庙安订了个这样的人!   不是没怀疑过对方鸠占鹊巢的可能,但是苏庙安深受老祖青睐,是不易宗最重要的弟子,谁敢在这个关头来碰瓷?   乔云鹤焦虑之际,对话中的另一位主人公终于到场。   ……   云雾飘散,两个白衣人影落至白花石砌成的云台。   苏庙安收起剑,来到乔云鹤面前,“乔长老好。”   对面的费言荣端着脸,等着她也问候自己一句,毕竟一般小辈弟子见到自家宗门长老与其他人攀谈时,总会打声招呼,免得失了礼数。   可女子却一句话没问,利落转身,便往厅堂方向走去。   她父母去的早,祖父待她虽好,但礼节闺训之类的可顾不到她,加上这段时日天天和“野生”的今时之混在一起,导致苏庙安更是偏离了修真家族的条条规规。   当然这在其他人眼里并不坏……毕竟,她可是天之骄子,当代年轻弟子的头筹,傲一点怎么了!   修真界对于强者一向敬重,且当日她在落龙岛上无意识的护住弟子们的举动早已收服了许多年轻弟子,在他们看来,苏庙安的冷面和寡言都是个性,是强者的孤傲。   况且谁不知道,这名冷冰冰的大师姐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呢。   “停下!”   “?”   苏庙安和今时之同时转头,看见那名披金带银的修士喊住了自己。   这名胖男修看着有些岁数,应当是其他门派的掌事者,苏庙安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没计较对方命令般的口吻,问道:“前辈何事?”   费言荣拉着自家儿子上前,瞪了眼苏庙安身旁的白衣修士。   这男修忒不要脸,竟和自己儿子未来道侣凑得如此近!   面向苏庙安,他便又拿乔起来,扬起下巴,展示了下手中的珠串,“你可识得此物?”   同时不忘审视面前这名年轻的天才女修。   嗯,样貌确实不错,天赋也高,应当能为费家生出一名优秀的后继者,就是这脾气看起来很犟,也不守规矩,结侣仪式后得让费仕好好管教她一番。   苏庙安端详了一会,道:“识得。”   费言荣不大的眼睛露出精光。   果然家里那个外室子没骗自己,看着乔云鹤和苏庙安一个两个都认出了这手串,他心下暗喜。   乔云鹤介绍,“这位是费家家主,费言荣。”说完,他还看了两眼苏庙安身后的男修,明明有着金丹修为,身着不易宗的大礼用的白衣,自己怎么完全不识得?   苏庙安皱了皱眉,珠串在阳光下珠串折射出温润的米黄色,气韵颇为独特,是她祖父的法宝没错。   “费前辈,您是何处得来这串珠串的?”   “苏长老赠予我的,”他顿了顿,“你祖父曾许诺过会帮忙赠予手串者任何请求。”   “我借此求了一段姻缘,如今贤侄已经长成,我家小子正好同你年岁相仿,颇为相配……苏长老的承诺还奏效吧?”   他一口气说完,言语间暗示着苏庙安若是不从便是违背长辈训导,是为不孝。   结果苏庙安还未反应,那名白衣男修先开了口,眼神在费仕和苏庙安间来回穿梭,“年岁相仿,颇为相配?”   “你是眼瞎吗?”   明晃晃的鄙夷。   费言荣修为虽比不上乔云鹤,但好歹也是化神期修士,家族内又有大乘长老,在外从来都是受人尊重,被吹捧的。   第一次被如此羞辱,当下立刻面上挂不住,对着乔云鹤嚷道:“这是何峰弟子,竟如此无礼!”   只是乔云鹤还在思考着这门突如其来的婚事,没心情同他争辩,甚至觉得这名弟子说的颇有道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家主多担待”,更别说处置了,完全无事发生。   费言荣不好在人家的地盘动手,却惦记着给出言不逊的白衣男修来点教训,神识感知到对方的弱小,他运起化神期的精神力重重压了过去。   只是精神力甫一出动,苏庙安腰侧的剑便闪出一道金光,凤鸟长鸣,直接把他化神初期的神识顶了回去。   她往侧前方挡了挡,“前辈请不要出手。”   费言荣以为这话是讲给自己听的,极是生气,又见她如此护着身后的男子,更觉得自己被驳了脸面。   但刚才的对碰后他便知,自己神识强度比不过面前这位炼出剑灵的元婴小辈,只得收起灵气,面色不虞,“莫非你是想破坏你祖父的承诺?”   苏庙安令剑灵停在白衣男修的肩头,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回答费言荣,“并无。”   “祖父的许诺我一定履行。”   后方的白衣男修皱起眉头,又要说些什么,费言荣抢先开了口,“那你还算懂事,只是我们费家,可不允许在外关系不清的女人进门。”   这话明示着他认为苏庙安同她身后的男修关系不干净,乔云鹤都要发作了,可苏庙安的态度依旧平静,他也不好出手。   被指责关系不清不白的苏庙安似是没听见他的羞辱,理了理衣袖,作了邀战的姿势,“嗯,那请费前辈同我去擂台一趟。”   “什么?”   身后的前辈都快要炸了,她没心情同费言荣辩,皱起秀眉,问道:“你想在这比?”   费言荣瞪大他被肥肉挤小的眼睛,“什么比?比什么?”   “自然是履行祖父的承诺,”她一伸手,竟然在化神期修士的眼下收回了那串珠串,“你抢夺我家恩人的珠串,祖父若在场,也会同意我的做法。”   “请赐教。”   见自己夺人珠串的事情败露,费言荣气急败坏,呵道:“乔长老!你不管管你们宗的弟子?不敬长辈!你们老祖准你们这样败坏宗门名声吗?”   只是乔云鹤还没开口,白衣修士一抹脸面,露出了一张英气桀骜的脸,赫然是自家那请也请不动的老祖!   他眼睛半眯,开口道:“准,怎么不准。”   说罢老祖拍了拍苏庙安的肩膀,“好好打,没打残加训。”   ……   外表极年轻的老祖释放出强大无比的灵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住颤抖,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原先被误以为是平凡金丹弟子的男子。   而费言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面对渡劫巅峰,半步飞升的不易宗老祖,他双腿战战,甚至站不稳身形。   怎么会……?这名一直跟在苏庙安身后的男修,怎么会是今时之?   所以自己刚才训斥的不守礼的弟子,还有诬蔑他与苏庙安有牵扯,都是说的这位老祖宗?!   想到传言中对方摧山崩海的通天本领,靠着家族资源堆积上化神初期的费言荣心凉了个彻底。   那谁不是说过苏庙安其实一点也不得老祖喜爱的吗?   有不喜爱还要乔装跟着随行左右的吗。   费言荣咬紧牙关,想着今日若能逃回去,定要将家里那胡说八道的小子嘴巴给卸了。   只是没想到他嘴被卸的更快。   被不易宗老祖直勾勾地目光盯着,不过三十招,他便败在苏庙安手里。   甚至喉口被她用剑鞘打了一个极深的印记,话都说不出来了。   ……   热热闹闹的庆功宴便在一场奇异的比斗中展开了。   自出世后便不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老祖竟然出面主持了这场比斗。   更惊异的是元婴后期的弟子战胜了已入化神境三十余年的费家家主。   并且是压倒性的胜利——仅用剑鞘便将对方制住,甚至把对手打成了哑巴。   即使费言荣在修真界是有了名的靠天材地宝堆砌起来的修为,但好歹也是个实打实的化神大能。   回想起擂台赛白衣女子剑如身,收放自如的模样,无数来此地的宗主家主们都感慨后生可畏。   对于苏庙安夺得万鳞会头筹表达了十足的肯定。   如果这种妖怪般的天才不得第一,还有谁能得第一?   除了本身惊掉众人下巴的比斗结果,自然也有人问起这场战斗的缘由。   几名围观的弟子叽叽喳喳地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而听了自家爷爷的小道消息,忿忿不平的乔初初正是其中一人。   “都是那费家的家主,诡计多端!抢夺苏长老赠给恩人的信物想要逼迫苏师姐嫁给他家儿子,现在被打哑了说不出话来了!活该!”   “幸好苏师姐早知道苏长老的恩人是个姑娘,不然很可能被他诓了!”   云皎莫若月许小奇等皆在其中努力声讨,甚至连路过的眉若情也参与了进去,听完这些言论,魔教妖女恨恨地想自己得尽快提升至化神修为,否则都不堪与苏庙安一战的。   ……   而“诡计多端”的费言荣看着眼前两尊宛若罗刹鬼神的人,嘤嘤叭叭地说不了话。   心里狠狠地诅咒着费瑞。   若不是听信了这个进了不易宗的外室子的谗言,信誓旦旦地保证不易宗风头正盛的大师姐被老祖厌弃,他会因为眼馋对方天生道体具备的双修能力骗来了家里外嫁女修地信物,兵行险招吗!?   作者有话说:   在学新的输入法,效率变慢了,修好!(2022/2/21 2:09) 第67章 拯救大师姐(26)   现在丢了芝麻也丢了西瓜, 他完全不敢看今时之脸上的表情。   对方周身环绕的冷凝感和久久不能恢复的伤痕已经让他感到这位老祖的态度。   费言荣跪伏在地,心底一阵苍凉,……费家、费家要完啊!   只是他没料到, 费家没完, 他完了。   此事一爆发,家族里赶紧赶忙来这的长老当机立断地将他的家主之位薅了下来,将家族中的珍宝尽数供上任老祖挑选,对方都无动于衷;直到许诺给信物真正的主人挂名长老之位好生待她,又将家里唆使偷盗的费瑞驱逐出去后,对方才态度稍转。   后来庆功会上, 这位第一次当着众人面出场的老祖一直兴致淡淡,除了几位掌门赠了他几件元婴化神期颇有实战用途的法器才让他动手使用了几下,最后全扔给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白衣女子——万鳞会魁首, 苏庙安。   种种表现无异于袒露他直白的偏向。   财宝灵藏打动不了他,但若对他座下弟子苏庙安有用,能让她满意的,那老祖也能满意。   于是今日后, 乌泱泱的灵藏法宝便不往掌事堂寄了, 统统寄往虚坞峰。   不几日, 这冷落峰头竟成了不易宗最热闹的一处地点。   毕竟, 来虚坞峰的练剑场,甚至能看到渡劫期大能练剑!   不只是不易宗的弟子, 甚至许多其他宗门的宗主和隐士家族的长老家主们, 不少人借各种理由来前来造访。   只希望得到不易宗老祖一二指点。   毕竟当今修真界除了他有着渡劫巅峰的修为, 其余人再高也不过堪堪渡劫初期。   而且这老祖可是在灵气枯涸的年代就引起天雷, 半步飞升的绝世强者。   万年间, 灵气复苏, 人们的修为速度也大为加快,只是天道像是被封了个壁障,一旦升至渡劫,便被一种未知的力量禁锢着,无法再得到提升。   不少强者败于寿元,连博一个成仙的机会也不成。   如今,今时之出世的象征不仅意味着修真者万千年来的天花板被掀翻,还意味着天道的变数——   ……   庆功会数月后,一名头发半百的老妇在穿着长纱的女子带领下,再入了虚坞峰的会客堂。   莫苓一脸和气地挥退了端茶的侍女,同自家祖母坐在客位上,静待主人到来。   仅看外表,两人浑身灵气内敛,若不是二者都带着星盘,甚至看不出她们是修真界人士,更别说还有一人为渡劫期强者。   “莫教主,圣女。”苏庙安一进门,便行了问候礼。   莫苓的目光在她身上游弋,而后惊喜道:“你已升至化神境?!”   “十日前才突破,还需稳定境界。”苏庙安不置可否,移动间,周身似乎隐有金丝缠体。   莫苓感慨,“距离第一次见你不过数月,你已经成化神修士了,这修炼速度实在是令我惭愧。”   苏庙安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夸奖,“都是前辈指点的好。”   莫教主和莫苓都笑,她们自然知道苏庙安指的前辈是何许人。   而后这位前辈也踏入房内。   ……   于此同时。   不易宗云漠峰底的水牢。   一道人影泡在黑湿的水里。   头发像紫菜一样黏在脸上,没在水中的皮肤发白泡胀,似乎要逃逸出他瘦的出形的骨架。   “吭咳、咳。”   人影睁开了眼,环顾了四周的场景,而后瞪大了眼凝滞了半炷香的时间,再回神来他的眼神恢复了焦距。   张东来不敢置信地轻喃道:“我回来了……”   身上的痛感和牢水的冰冷让他找回了实感,“我真的回来了……”   接收着这具身体过去的记忆,知晓自己已经被燕山君女夺舍了身体,甚至因为伙同妖物试图杀害修士被锁进不易宗的水牢中,张东来来回回回忆了好几遍记忆。   不仅苏庙安还活着,甚至不易宗还蹦出了个什么老祖,他眉毛不时皱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扯着嘴笑出了声。   即使再怎么悲惨,但总比被剥皮剥骨好。   水牢对邪物有压制作用,燕山君女在这数月折磨后已经潜藏进身体深处,所以如今的张东来对自己身体有着完全的自主权。   回想起“飞升”后在“仙界”遭遇,张东来便觉如今凡人的身体同拘禁的处境也不是那么难忍了。   这一定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上一世他汇集万年前燕山君女留下的大阵,吸取了整片大陆的能量,踏碎虚空,前往仙界。   只是他不知,仙界竟是如此恐怖的地方。   弱肉强食,无数强者林立。   刚入仙界的张东来便是那世界最弱的小虾米。   偏他还持着修真界的脾气,在仙界一路得罪人,亏得三女帮助,才数次死里逃生。   只是后来,除了燕山君女外的三位女子得知他竟是想将她们一同收入囊中,娇妻美妾,坐拥齐人之福,都震怒不已,甩开他,三人结伴游历,后来更是不知如何得知了当初飞升的真相,愤怒地返来追杀他。   而燕山君女早已在升入仙界的第一时间,就脱离了他,隐入仙界茫茫仙众中。   无人相助,身上的法宝也被瓜分完的张东来很快便成了仙界最底层的人物。   而这份落差让享受了数百年极端荣华的“第一强者”无法接受,在被乔初初三人追杀中,他很快凭借着道体仙骨和不错的容貌依附上了一位女君,但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以为女君会如曾经的乔初初等人一般好骗的张东来栽了个大跟头。   这名女修修炼邪法,需要各种天生道体辅助双修。   她根本只是将他当作修炼用的炉鼎,不停榨取他最后一丝价值,什么阵法邪法都敢往他身上用,而他受限于修为,无法,也无力反抗。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世临死前,魂魄将熄,那女君幻出银色柳叶刀,将他的皮肉剥开,准备拿他还带有一口血气的身体炼丹。   ……对比那邪修女君的种种手段,不易宗这水牢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自己的神识。   张东来扫了一通自己心窍,上辈子的心海并没有化解——这意味着他有着渡劫以上的神识!   地牢虽能压迫灵气,但他的神识超越渡劫,自然轻易地越过牢笼。   只是他还颇为克制,知道自己现在身体虚弱,不能立刻引气入体重塑经脉,肉身逃脱还得等些时日。   他一边压制着燕山君女的魂魄,一边往外探出神识了解如今情况。   最先自然是确认苏庙安的状况。   毕竟自己出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髓伐骨,伴随了他上一辈子,一步步踏上强者道路,天生道体是不可或缺的。   他神识往虚坞峰伸去。   突然间,对上一道强猛劲力的精神,张东来放出的神识马上被撞回体内,往水面咳了一大口血。   “哧……”   “许是这个身体还太弱了,撞上了禁制被弹回,”没弄清阻碍是什么,张东来猜测到也许是宗主设下的禁制。   想到反正这片大陆不可能会有比他还强的神识,他放松心情,调整着呼吸,“换骨一定要尽快进行,现在的我身体太弱了。”   他脑海再次闪过自己被四个女人抛下,最后惨死于女君手里的记忆。   既然老天给了他珍贵的重生机会,那这次,他一定不再打开仙界的大门,而要将阵法的积蓄的灵气转化为自己的寿元,成为天元大陆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   而那些背叛了自己的女人……等着吧,有你们好看的。   想到其他人对未来一无所知,而自己掌握了所有未来的走势,张东来又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   苏庙安安静地看着莫苓在厅中摆放卜卦,一笔一划地用宛若装入星辰的不知名金色液体书写阵纹。   就在阵中心的星盘摇晃不已时,今时之突然一拍扶手,之前一直半合着的眼睛微微睁大。   三人都看向他,他恢复了平日的神色,只是坐姿端正了,“水牢出现了超越渡劫期的神识,正在宗内游移。”   莫教主惊讶道:“超越渡劫?”   “是。”今时之点头,一挥手滋出了一道银色灵气,在虚空中幻出一面镜子,镜中出现了水牢中的场景,位于正中的是嘴巴不停张合,目露喜色的张东来。   “没想到是他的神识,怪不得如此不凝练。”   镜面只能展示水牢的场景,却不能还原他说的话,在场四人只有今时之可以听到张东来的话语。   听到张东来呢喃着要抢夺苏庙安的道体,再结合他前后絮叨的话语,被苏胥封注入过一段有关张东来的人生故事的今时之有了个离奇的猜测。   这个张东来,是从另一个未来附身回这里的。   这不就有意思了。   ……   尝月教善卜算,通过日月星的变动和灵气流动判断世界走势,而当代圣女莫苓更是一出身就觉醒出无与伦比的沟通星盘的能力,莫教主数次携她拜访,自然是有着对天元大陆极重要的事情。   今时之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个诀,将小虫唤出,飞至身旁女子的颈间,环成圆形,似一条银色项圈。   “以防万一,让小虫跟着你。”说完他又看向莫教主和莫苓。   “我认为……你们说的第二个转折也应验了。”他挑了下眉,面容已经恢复为二十五六的模样,颇有些邪气的俊美。   莫苓还年轻,不太沉得住气,听了他的话眸光中流露明显的惊喜,而莫教主便沉稳许多,拍了拍孙女的手背,看向今时之,“确已应验……今宗主,你可以胜过他吗?”   “自然,”今时之起了身,灵气化为一柄透明长剑,“随我来。” 第68章 拯救大师姐(27)   不久后, 水牢的石门打开。   一名着灰布衣的男修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他走路姿势有些古怪,一瘸一拐的,缝隙中泄进的光线照到他脸上, 一半的皮肤凹凸起伏, 黑红的疤痕组成几个复杂的笔画。   不同于凡人界,修真界极少见到这种面上被黥字的行为。   这种将犯人身份刻在面上的刑法对于寿命悠长的修士来说是极大的惩罚,一般只有触犯了家族宗法,且主事人又十分追究的情况下,一些天赋薄弱的修士才会被如此对待。   费瑞好不容易讨到了此日看管水牢的活计,刚与门外的修士交班, 便迫不及待地拿着食盒进了水牢。   这两月,对于关押张东来的水牢,防备已经撤了下来, 仅留一名弟子,每日送饭时交换。   张东来看向来者。   他对费瑞有些印象,上辈子一直是自己最忠心的小弟,这辈子的记忆中也是如此, 即使“自己”不如上辈子风光, 但费瑞一直称职地跟随自己。   说实在他对这个马屁精小弟有点看不上眼, 上辈子修为到达化神期时他就得知这个世界将会崩坏, 所有人都将被大阵吸取灵气,对于死人他没必要多花心思, 所以这名无足轻重的小弟在争夺家主求自己撑腰时, 他没有出手, 隔日便听到他的死讯。   不过……   看着对方手中提着的食盒, 张东来心情略微愉悦起来。   现在他倒不介意未来给费瑞一些好处。   这个小弟还蛮称职的, 竟然还懂得调岗来给自己涨涨伙食。   这食盒外表虽与往日没有不同, 但既然是狗腿子特意来送的,肯定是别有玄机。   想到此处,张东来还有些得意。   心觉自己多少有点领袖魅力,才让费瑞前世今生都为自己鞍前马后。   不过这脸着实丑了些……也不知是怎么搞来的,明明在记忆里最后一次见费瑞,他的脸上没有黥字。   也许以后出去了可以给他寻个去除疤痕的灵丹……   正这么想着,张东来脸上一热,竟然被他眼中总是伏小做低的跟屁虫啐了一口口水。   没有防备,脸上浓粘的液体滑至下巴,此时他身体还虚弱,神识虽然强大,但还不具备攻击性,自然没躲过这此袭击。   “费瑞!你在做什么——!”   他大怒地看向面前瘦小的男子,却从对方眼里看到直白刺骨的仇恨。   “张东来,都是你!”他甩开食盒,捂着脸上黑红的疤痕,食盒里的饭食洒在仍有水渍的地面上,油乎的气息充满了水牢的空间,恶狠狠地说道,“我早该认清你就是个废物!”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赶出费家!怎么会被黥上罪人纹!”   说完他还气不过,上前踹了几脚。   张东来这会反应过来他不是来讨好自己,而是来寻仇的。   但神识即使清晰地捕捉到对方的动作,金丹破碎的身体也无力反抗,只能承受着这记痛击。   这段时间受苦颇多的费瑞好容易见到了仇人,带着恨意的动作异常凶猛,甚至打得被锁链拘束的张东来咳出了口血。   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地信了张东来的邪,怎么会从过去就一直找苏师姐的麻烦,后来张东来收押时,他还不死心地来寻过张东来一次,结果就是这次害得自己落入绝境。   什么许诺的狗屁好处,什么天纵奇才,分明就是个靠着邪物附身提升修为的废物!   过去自己入了魔障似的,一心相信张东来能成为一方大能庇护自己,甚至在他被收押后,仍然处处争对他的敌人——苏庙安。   又因家中一位照顾过他的姑姑曾帮助过苏长老,他便心生一计,将她的玉牌半哄半骗的夺了来,后来又添油加醋地和家主说了此事,让正想给自己傻儿子寻一位好道侣的家主动了心。   只是此事不仅没有得逞,却让整个费家遭了殃,带着儿子去找事的家主被捋了下来,他身为罪魁祸首,在家族议会时一下就被前家主供了出来。   家族长老将他逮着关押数月,废了右腿,修为直接跌落至练气期,脸上还被黥了罪人纹,最后被逐出费家。   此时,他正好听到苏庙安突破至化神期的传闻,终于清醒了过来。   原来,天纵奇才,天赋异禀的从来不是张东来。   无处可去的他最后只能回到宗门。   好在不易宗没有将他逐出,只是修为跌到练气期的他被内门驱出,又因脸上的疤纹,在外门当差时也一直被其他修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还有一些内门弟子常来找他麻烦,大多是以前为了张东来得罪过的师兄师姐们,他只能咬牙忍受,只是从前对于张东来有多盲目的崇拜,现在就有多浓烈的恨意。   想着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一直跟着张东来,对方却从未给过自己好处,费瑞就气急不已,当然他完全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只觉自己一切的悲剧都是张东来害的。   “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和师姐打好关系,老祖也能赠我些灵丹法宝,指点我的剑招。”   想到这些日子听说的传闻,他就嫉妒的牙痒痒,他捡起饭盒,就往张东来脑袋上扣。   怎么自己当初不攀附苏师姐,而是盯上这个废人了呢。   ……   菜油从发丝滴落,划过眼周,张东来有些睁不开眼。   他脖子涨的通红,下颌绷得异常紧,是极怒的模样。   身体承受不住他如此猛烈的情绪,好不容易蕴养出的一丝灵气也泄处了身体。   似乎要把费瑞骨头咬碎似地磨着声音,“等我出去后有你好看的!”   ……   “你要怎么出去?”一道穿透力极强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牢内对峙的两人俱是一惊,转头看到几名身影挡住了石门射出的光线。   为首的黑衣男子玩味地看向他们。   张东来认出了这个男人——落龙岛一役碾压燕山君女的剑修。   自己失去意识前,他的剑灵已经融合,修为是……渡劫巅峰!   但自己的神识应当超过了渡劫期的修士。   他皱着眉,放出神识,仍然无法感应到面前的人影。   他反复试探,最后神识被一只虚空的大手一抓,无形的力量被狠狠地从身体中拔出。   张东来疼的浑身抽搐,却一句声音也发不出,似乎灵魂在被撕扯。   “啧,太弱了。”今时之收起自己的神识,看向面前死里逃生,不断喘气的张东来。   他的记忆还有些用,若是直接将他的神识拔除,按他这虚弱的情况,很可能直接变成无任何行为能力的傻子。   他看向一旁的费瑞,马上认出了就是那个编造信物谎言,之前整天对他苏庙安出言不逊的碎嘴小弟子。   哦,说道苏庙安。   他看了看后方的苏庙安,白衣女子还站在石门外,没往内走。   水牢里一阵阵不好闻的气息,今时之瘪了下嘴。   心道还是她聪明,这里面有够肮脏的,他默默支起了灵气,将自己整个裹了起来。   他是个爱干净的石头……   后退的同时也不忘朝着费瑞扬了扬下巴, “把张东来带出来。”   ……   虚坞峰人来人往,不少人用不屑地目光看向门厅旁一个跪着的背影。   如今不易宗最重要的人物不是老祖,而是苏师姐。   毕竟得罪了老祖,老祖还不见得发飙,但若得罪了苏师姐,老祖定先她气而气。   这个面上黥了字的外门弟子,便是宗里出了名爱叫板苏师姐的一位奇葩。   虚坞峰的弟子们以及想讨好老祖的其他人自然不予他好脸色。   而战战兢兢地在虚坞峰门厅旁跪着的费瑞,经过三柱香的时间,终于等来了他的处置。   一个人影从内门里飞出,直直砸到他的身上,连同张东来身上的菜叶子和油污,一同蹭到他的身上。   费瑞反射性地接住了来人。   他好歹是个练气期修士,人影飞来力道不是很大,他被撞的晃了下马上稳住了身子。   但很快发觉对方的不对劲,张东来直直滑落地面,他四肢无力,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迟缓地转动,要不是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明明刚才送进堂内时好歹还能自己走动,嘴皮子也利索得很,怎么这就变成了这副瘫痪的模样?   费瑞不敢想像里面用了什么手段,只好呆站在一旁。   很快,便有一名侍童行来,支使他带着张东来,去了一间山谷夹角的厢房。   费瑞如今的灵气不够拖起张东来,只好忍着恶心捏起对方一片衣角,拖着他跟随着侍从行走。   到了目的地。   厢房里一片光秃,只有一张颇像床的方形木板。冷冷的风刮过室内,费瑞一阵哆嗦。   目送他俩都进了厢房,那名侍童咳了两声,正色道:“老祖令我传话……他说今日心情不错,准你继续当张东来的马屁精……务必好好伺候,出问题了唯你是问。”   “……之后就交给你了,请务必遵守老祖要求。”   说完,小童便三两步地撤开,只留费瑞张着嘴站在原地,脚边还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形。   ……这算什么要求。   到底是伺候好了算好,还是伺候不好算好?   费瑞想不透,脚边突然一阵潮热。   张东来像条死狗一样蜷在地面不住喘气,然后,费瑞目光下移,看到自己布鞋上一通水渍……   并且散发着一股不妙的气味……   狗日的张东来竟然尿了!!!还尿到自己鞋子上!!!   费瑞又气又恶心,反射性地踹开了窝在自己脚边的人形。。   而被踢开的张东来在尘土慢慢的地面上翻了几个滚,脑袋磕上了似乎是床的木头腿,没了声响。   见他这一幅咽气了的忙,费瑞想起老祖的话,大惊失色,跑去检查他的情况。   虽然活着,但看起来和死了也差不多。   最后费瑞还是阴着脸把他拖到床上。   ……   表面刻着密密麻麻阵法的紫色罐子被银色祥龙和金色凤凰绕着,静静立在桌台上。   丝毫看不出里面关着一个万年前便存在的强大邪异的灵魂。   “所以,这就解决了?”莫苓呆愣地看了下罐子,又看了下拿着阵法书的男子。   连一向从容的老妇人也露出惊异的神色。   今时之抬起头,用书脊敲了敲罐子顶部,“没错,都解决了。”   作者有话说:   修好了(2022/2/23 0:38)   -   下一章应该能完结啦(挠头 第69章 拯救大师姐(28)   “师姐,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早日回来!”乔初初拉着苏庙安的手,殷勤嘱托。   云皎从灵囊中取出一袋用包梗绣技法的小布袋, 包着一叠符箓, 塞给苏庙安,“师姐,这是我存下的,我在宗内修炼不出去排不上用场,你拿去,路上小心。”   此外, 虚坞峰和其他峰头的弟子也前来相送,一时间,飘渺道宗的大门堵满了平日各自修炼的仙人弟子们。   今时之一身黑衣站在树上, 对着下方极受师弟师妹们爱戴的苏庙安行注目礼。   这送别也太久了……   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自从万鳞会回来,这些小弟子们便一个比一个爱来打扰他们大师姐修炼,导致到最后,苏庙安没有一天是空窗的。   而且她又抵不过其他弟子正经修炼的提问, 指点其他弟子舞剑的事也不少发生。   虚坞峰人气达到顶峰, 每天都有人迎来送往。   这让当了一万年宅男的古董石头很不适应。   实在等不下去的今时之脚点树枝, 翻了树。   当着一堆人的面, 扯着苏庙安的袖子,“走吧。”   ……   在场的弟子或者长老们发出一阵骚动, 显然他的出现惊到了大家。   “老祖!”   “宗主!”   一时之间各种呼喊扑面而来, 今时之扶额, 他真的不喜欢这么多人!也不想被人宗主老祖的叫唤。   他们也不怕冒犯了这位强者, 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 让这群时常拜访虚坞峰的弟子和长老们大致摸清了他们这位万年前的老祖的脾性。   不仅不会乱发脾气, 甚至还有点怕生呢!   逐渐丢失了威严的今时之则是瞪了眼小虫,都怪你!莫名其妙地多了这么多徒子徒孙。   银色的小虫从苏庙安袖口中探出了身,豆大的眼睛里还有些许委屈。   不过他还没郁闷一会,一道金色的翅膀便挡住了身前弟子们的视线,随后羽翼将他和一旁的白衣女子拖起,升向天空。   “别送,我走了,”苏庙安回头,对着弟子们说道,“回去记得勤加修炼,我回来验收。”   众弟子们:“……”   这离别语一点也不温情!   今时之倒颇为满意,被苏庙安的剑灵托举着干脆不御剑,直接在凤凰背上盘腿而坐,“可算出来了!”   随后好几声声响从山口传出。   能听几万里声音的今时之自然将这群弟子们的呼声听的一清二楚。   “苏师姐要照顾好老祖!”   “你们不要在外面修炼忘了回来!”   今时之握紧拳头,这叫人话吗!   我还需要人照顾?   随后,一件披风披到了他身上,“前辈,入冬了,给你准备了件皮袄。”   毛茸茸的领毛挠到脸上,全身被暖意包裹,今时之:“……”   好吧,那群小鬼们说的有点道理。   凤凰掠过十万大山,往凡人界飞去。   此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修真界与凡人界的边缘城镇。   飞行中,今时之点了点苏庙安的灵囊,问道:“那罐子还安生吗?”   “嗯,”苏庙安点点头,紫色罐子出现在她的手上,她摸着罐檐上簇新的白纹,“很安静,我还在外又多刻了两道阵纹。”   “好,这样更保险了。”说完,今时之又往罐子注入一道灵气,一声嘶哑的声音从罐口流出,十分凄厉。   但今时之手上的劲一点没松,“这妖女贼的很,我再加一道保险。”   嘶哑的声音逐渐消失,最后罐子口多了一个银色的封纹,罐身的紫色都消减不少。   紫色罐子中关的正是燕山君女。   准确来说,是融合了未来张东来记忆的燕山君女。   如今他们要去的凡人城镇,便是这罐子的第一个试用点。   ……   此事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尝月教上一代圣女诞下了莫苓,而随着莫苓出生,尝月教禁地石窟中浮现了新的预言。   预言暗示,改变天道的命定之子即将诞生了。   而尝月教新生的圣女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保护他,协助他。   如今世上,灵气复苏,但无人飞升,尝月教众长老皆认为,预言中的命定之人一定是修真界的救世主,说不定是这数千年中,第一个打破桎梏,得道飞升的修者。   在这情况下,莫苓出世所带的预言便显得尤为重要,只是后来的二十多年,莫苓都再未得到启示。   一直到最近,万鳞会开始前。   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应到命定之子气息的莫苓终于有了独特的反应……   竟然还有一阵异像出现,明示着又一位有着改变天道命运的人出现。   随后,万鳞会开始,莫苓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知到命定之子的存在,甚至两股气凝结成一团。   那股气息在落龙岛方向。   万鳞会期间,落龙岛驻扎了许多来参赛的宗门修士,且都是年纪轻轻于修道方面颇有建树的人才,她寻到最后,气息一部分流向了一名来自不易宗的弟子。   但她靠近打量了一番,便知这名修士没可能是她要找的那位,只是身上应当有同命定之子的因果,当时突然从天而降的魔教女修也是如此。   只是不知这因这果是恶是好。   这名修士便是张东来。   现在莫苓知道了,他便是那枚恶因。   同苏庙安打了照面,她便十分肯定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人,不仅因为她与自己极强烈的感应,还因为她的强大,最后盖棺定论的是认准她为救世主,只是另一位一直没有下落。   后来预言又给过一些提示,内容颇令人不安,第一次预言降临是她参与第一轮试验时,人还在冰天雪地中运气打坐,突然得了天启有大难来临。   结果当晚果然有古怪的事情发生。   一场最初以为是宗门间不睦引起的惨剧惊变成了渡劫邪物附身的大事件。   她完全明白了。   原来这位突然出现在落龙岛上拯救众人的男修,便是第二位救世主。   然而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万鳞会结束后,她再次感知到不详的阴霾朝修真界扑来。   莫教主携她数次拜访不易宗,商讨对策。   毕竟两个救世主都在这宗窝着呢。   结果没想到,第二次拜访时,那位外表十足年轻的老祖轻轻松松便解决了尝月教多年来的心病。   他掏出了一本阵法书,将张东来体内的魂魄封印进紫色陶罐中。   再然后,他便带着苏庙安外出游历去了。   随着他们的名气越来越大,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一切不详的预言都停摆了。   至此以后,莫苓再也没接收到世界崩毁的预兆。   ……   修真界迎来了一波灵气的大洗礼。   无数仙植灵藏积蓄的灵气飙升,人们修炼的速度一日千里,凡人界中出孩童觉醒灵根的几率也大大增加……   甚至许多闭关千年的大能纷纷出关,惊异地发现天道的禁制解开了……被压制在渡劫初期等死的他们,终于获得再次突破的机会!   时隔万年,修真界再次复苏了!   ……   十年后。   游历完无数山川河江,今时之和苏庙安终于将阵法图册中记录的地点走了个遍。   书上记载的是上古大宗衍天宗布局了近千年,秘密排布的数千种阵法,都是用以吸收灵气。   分散于天元大陆各地,上至蓬莱,下至阴域,只要是衍天宗门人去过的地方,皆被画下了一道道阵法。   阵法以人命为眼,辅以古老的邪术,将所有阵法都系于一方灵器——衍天宗的护宗神器,藏天坠中。   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完成的大阵,遍布世界的阵法群已经吸纳了世界无数的灵气,导致万年前的灵气枯涸,最后甚至被燕山君女用于缚住最后一名有望在那种情况下飞升的修士今时之。   今时之不愿放弃凡人们的性命,自愿受缚,本该魂飞魄散,但衍天宗没料到他本体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枚吸收日月精华的石子,缚神阵无法缚住无魂无魄之人,。   而多亏他修为过猛,已将大阵阵基毁了,所以这一万年间,天元大陆才能休养生息,慢慢复苏灵力。   只是大阵仍然存在,灵气始终得不到完全的恢复。   如今他们的任务便是摧毁这些为了私欲建造的阵法,还天元大陆一个灵气充沛的修仙环境。   ……   白色的挂坠缠在白衣女子手腕上,每到一个地点,两人便用紫色罐中的魂魄触开阵眼,剑灵之力破开大阵之际,藏天坠将割出灵力还入阵中。   经过八十个大阵,数千个小阵后。   他们终于走向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大阵。   似乎是知道自己即将消亡,紫色罐子发出幽幽呜咽,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苏庙安右手一抛,挂坠出现于掌心,白色挂坠已近透明,似乎下一瞬便会碎开,她一向平静的眼底漾出一丝水波,“前辈,最后一个了。”   “嗯,今晚我们蕴养下魂魄,”今时之接过紫罐,“明日一早动手。”   此时他们正在一座凡人城镇,正是十年前出发时第一个落脚点,聿城。   城内人来人往,因为位于修真界与凡人界的交界点,所以路上大半都是身着道袍的修士们。   今时之和苏庙安两人并不突兀,只是他们面容极为优秀,再加上道袍翻滚,仙气拉满,不少凡人都忘了害怕看直了眼。   行走于城镇中,今时之回头看向落后自己不少的苏庙安,问道:“怎么了,身体有何不适?”   封印上一个阵后,苏庙安突破至大乘后期,这些时日修为还未稳固,今时之回头几步,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用手背靠了下脸颊。   “脉象经络都没事啊。”   看着面前束着黑长发的男子,剑眉微皱,一张本就桀骜的脸更添上了几分不驯,眼神中写满了关心。   苏庙安拨开他的手,脸颊还遗留着他手指的温度,摇了摇头,“只是旅途快结束了,有些伤感。”   银色小虫通过两人相抵的手臂绕到女子肩头,小型龙角蹭了蹭她的耳垂。   “这算什么,想出来便出来呗,”今时之失笑,没想到苏庙安也有这种柔肠,不过他还不忘补充,“记得叫上我。”   说完两人便进了客栈,定了一间天字房,提溜着剑上去了。   “神仙眷侣啊……”一名坐在一楼着凡人布衣的小二羡慕地望着转角的楼梯口。   老板娘的小女儿亮着眼,问道店内一名常光顾的散修爷爷,“爷爷,我什么时候也能修仙呀?”   那位白衣大姐姐实在太好看了,身上穿的道袍也好看!嗯……道侣也十分好看!自己要是成了仙人也可以这样吧!   老爷爷摸了摸小女孩翘着毛的几茬头发,笑眯眯道:“再过不久,各大宗门就来招人了,到时候小茹儿可以去测测灵根,爷爷觉得你很有希望。”   听完老者说话,小女孩极高兴的转了个圈,“我要当仙女啦!”   今时之盘腿坐在苏庙安对面,听到神仙眷侣时害臊了会,很快便甩到脑后,神识扫过小女孩身体,看到了若隐若现的金火两种光团,的确有修仙的天资。   这十年来,随着他破坏的大阵越多,天元大陆灵气便恢复的越快,觉醒出灵根的小孩比之前大大增多,不过双灵根仍然是少见的,想必这小女孩会被不错的宗门收走,也许好巧不巧被自家宗门收了呢……   虚坞峰现在应该人满为患了吧。   想到这里,今时之便愁苦起来。   上一次回宗门探望的时候,他和苏庙安一进宗门,乌泱泱的弟子们便冲了上来,有认识的面孔,但更多都是不认识的面孔。   后来乔云鹤拉着自己乐呵呵地说“这些人都是为了老祖进的宗”。   想着他们炽热的眼神,今时之抿紧嘴,看向面前合眼修炼的女子洗洗眼睛。   还是苏庙安好,眼神冷冷的,但有时候又很温柔,和她在一起最舒服,还能一起练剑打坐!   “前辈。”   “?”   “小虫翻进我衣服里了。”   今时之手忙脚乱地召回剑灵,就说呢!刚才皮肤温热温热的,都是这小破虫乱钻人衣服弄的!   看着今时之捏着小虫一幅气恼的样子,苏庙安忍不住笑出声。   冰山融化,弯弯的眼睛,羽毛般柔软的睫毛,仿佛刮在今时之的心头,陡然一麻,今时之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一道声音。   【能量补满——数据恢复——系统启动!】   【加载世界信息……主线任务完成度1/1】   今时之浑身警惕,神识和灵力包住整个房间。   他是当世最强者,这个神识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却让他无法察觉的!   【077号宿主,任务完成的漂亮!只差一点这世界的封锁便能解除了!】   这是在说什么?   今时之面不改色,但心里嘀咕了好些话。   【077号宿主?宿主?】   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且还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今时之不由咯噔一下。   它在让我放松警惕!   完了,这不会是自己的心魔吧!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一章已经交代的七七八八了,下一章完~ 第70章 拯救大师姐(完)   第二日, 聿城边。   罐子已经完全透明,只剩下一抹烟紫。   白色的挂坠吸收完封印中的灵气,细小的裂纹遍布坠体, 机关算尽、以全天下性命为筹码的上古大宗仅剩的传世神器完成了它最后的任务, 化为细细的粉尘,散于空气中。   苏庙安揭开了罐子的封印,一个看不清面貌,两张脸揉在一起的虚幻影子从罐口游出。   一道嘶哑的女声响过,“不……不!”   她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哀求, 一会狠厉,嘴里反复在喃喃着什么。   今时之伸出手,小虫化为长剑, 在虚空中划出几道足以破开空气的剑气,破开阵法一角,无数似是粘白液体化成的手脚从地底钻出。   这些以人献祭,经年累月炼出的邪物经过万年地界的滋养, 已经快冲破阵法的限制。   他们这一路来, 遇到的这类阵法不算少, 若是不尽快驱除, 不出百年,这些阵中的邪物便会出来侵蚀人类的城镇, 很有可能造成大面积的灵气污染。   凡人吸入亏损生命, 修士吸入修为不增反减, 久而久之, 天元大陆将成为不毛之地。   这趟旅程中, 今时之和苏庙安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阵法破落后, 将这些威胁斩杀于摇篮中。   平常今时之大多让苏庙安动手,而今天他却自己出手了。   最后一个大阵中蕴含的呪力极大,阵中孕育出形似数只手臂的邪物,修为已近渡劫后期。   不过还是太弱了。   今时之转了一下剑柄,正好让每一剑都非剑刃,而是剑脊打到对“手”身上,他甚至没用上灵气。   即使如此,怪手还是很快败下阵来,粘稠的白色逐渐从手型上脱落,最后仅剩数个巨大如小山堆一样的骨架留在原地。   地板上流淌的白色浆液淌开,即使先淌出的很快消散于空气中,但接连不断的浆液还是足足覆盖了半座森林,还可以看见它能够覆手间毁灭一座城市的强大。   苏庙安双手结印,熟练的打开结界包围阵法所在的区域,遮蔽凡人的视线。   布局了百年千年的阵法群从此消泯于世间。   不远处的城镇依旧热闹着赶着圩天,也有不少来自五洲四海凡人界,即将拜入仙门的年轻弟子们正好奇地张望着这座离仙界最近的凡人城镇。   百姓和常往来于此城镇的修者们从未感知到一个巨大的威胁就在他们身边。   ……   看到今时之又一次轻易地打败吸收万年灵气的邪物,张东来周身发寒。   最初被他抓起来时,张东来还暗自认为他不过无法飞升的修士,连雷劫都没撑过。   对于从更上层的仙界回来的自己而言,渡劫期修士不算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对方神识为何能压倒远超渡劫期修士的自己。   后来张东来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想岔了。   这个今时之不仅有着远超正常渡劫期修士的修为,甚至这身功夫放到强者林立的仙界也是可以立足的……   他的身上,有着强者的气势。   甚至,苏庙安也有。   张东来看了眼一旁张开结界的苏庙安,心里极不愿承认,她身上的剑意无比锋利,即使只是大乘修为,却完全超越了自己。   明明上辈子自己得到了她的道体,天生适合修炼,却从未感受过剑如己身的自如和挥洒灵气的自在。   即使是这样,她仍焚膏继晷的修炼,日夜不休,身体中藏了无尽的潜力,和自己依靠掠夺和外力加持得来的修为完全不同。   两世生命,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有多么井底之蛙。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在仙界郁郁不得志,但同他一起到达的四位女子都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之后也是如此。   一切都是自己轻视了修炼,不愿花心思踏踏实实地修炼造成的恶果。   总妄想着天降灵材,夺人机缘,终于变成了一个空有天赋却毫无实力的“仙人”。   如果是他们的话……即使到了仙界,必定也能成为一方强者,叱诧风云。   如今,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他可怜地看了眼还在一旁挣扎着不愿吸纳浊气的燕山君女。   上一世她同自己飞升至仙界便消失无踪,不同于沦为炉鼎的自己,在自己死前,燕山君女的名号已经小有名气,甚至女君也对她颇有兴趣,想与这位飞升不久的新仙君切磋一二。   ……这一世倒是与她死在一起。   他转移视线,看向了树林。   上一世,他也曾走过这一路,只是过去的他不是去压制阵法,而是来释放它的。   一个个关着邪物的阵法被自己激开,无数的城镇遭了殃,最后所有阵法的力量集结,汇聚在同一个人身上,靠着这股劲,他一举冲破了飞升的大门,踏破虚空,进入仙界。   留在身后的却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破碎的世界。   这便是最后了,感受到自己意识飘忽,张东来迷迷糊糊地散开神识。   也许这就是上天让自己重生一次的理由。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经过数千次阵法的消磨,曾经强大到能笼罩数个城镇的神识最后只能覆盖到身旁一丛刚刚发芽的小草,只是小草很快被浆液覆没,炽灼的液体烧坏了它冒头的嫩绿色嫩芽,张动来叹息一声,合上了眼。   ……   苏庙安时刻盯着罐子的动静,发现罐中灵少了一个脸面。   微弱的女声仍在叫唤,显然仅剩的脸面是燕山君女,仅剩残魂的衍天宗后代。   封存在罐中,她的魂体已经和张东来融为一体,如今张东来失去反抗意识消散后,她也变得虚弱许多。   怪手已死,挂坠也耗尽了它最后的作用,作为触开阵法媒介的她自然也失去了作用,不过是这会死还是之后死罢了。   苏庙安抬手,指尖一转,罐口又要封上。   灵体拒绝着封印,挣扎着喊着,“……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所有灵藏,西咎宫还藏着不少……呃啊!”   已经收起剑的今时之一把扣上盖子,捞起罐子收进芥子空间中,丝毫没理燕山君女的挣扎。   “你为何这么看我。”今时之摸了摸脸,回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苏庙安。   苏庙安挺纳闷的,今时之一早便十分反常,一幅十分警醒的模样,刚才还一反常态,抢了自己动手杀怪的机会,如今又没有一剑解决燕山君女,之前也没听过他要做什么,总之一切都很怪。   她的眼神看向芥子,还没开口,今时之便明白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她还有用。”   【……】WM001号有些悲愤,不过五个时辰,自己已经被这个宿主骗走了好几个练习辅助用的道具。   一向不多问的苏庙安“嗯”了一声,右手往空中一抓,解开了障眼法的封印,地面上的浆液也快消失不见,只是半座山的树木已经消失,露出了草皮底下精妙的笔迹。   刚接触空气,这些痕迹便消失的不见踪影。   大阵清理完毕。   ……   一月后,不易宗,虚坞峰练剑场。   今时之说能派上用场果然没错。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这名十年间不断试图逃窜和诱惑自己放她出来的燕山君女最终被做成了一道木桩……   说木桩还是有点不对,应该算是个木人。   立于虚坞峰的练剑场中心,周围围了不少弟子。   许小奇作为虚坞峰编外人员,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三天前多出来的木人,试探地用剑戳了戳,一旁的幻镜中立刻出现他的灵力等级。   已经成了内门弟子的莫若月没他这么磨叽,上前对着木人道:“我要和我同等级同心法的对象比剑。”   木人被雾气笼罩,再出现时已经完全变为莫若月的样貌,连手上的剑和吐息间的强度都无不同。   与自己长相手法如出一辙的木人一番打斗后,莫若月感到自己对剑法的理解又所提升,惊叹道:“这木人果然神奇!”   弟子们同多功能木人玩的不亦乐乎。   将这木人带来的今时之还躲在峰顶不肯出来。   ……   苏庙安在庭院里练完一套剑法,面上泛起微红,细白的皮肤透出粉色的光泽,她又敲了敲门,“前辈,出来罢。”   语气轻柔,似在哄着小孩。   上月,他们破开了最后一道阵法,次日便回到不易宗。   接受了宗内众人热切的关怀和几波其他宗门的亲切问候后,他们终于得到空闲,又回归了打坐练剑打坐练剑的平静生活中。   而苏庙安终于提出了她心中藏了许久的疑问,“前辈你不准备飞升吗?”   问出后,她心底空落落的,但这件事在十年旅途中,已经无数次地涌上她的心头。   与今时之相处时间最多的她自然知道,时之前辈完全具备着登仙的能力,甚至雷劫都不用渡。   毫不夸张地说,一念之间便可以飞升。   之前自己一直以时之前辈要陪自己破开所有阵法为由,对飞升的话题避之不谈,可如今已经回到不易宗,前辈却依旧没提起这个话题。   反而是给宗门弄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例如将燕山君女的残魂做成了给弟子们练剑的木人之类的……   她这么一问,反而把对方问毛了,一向都很随和好说话的今时之瞪了她一眼,说了一句“没良心”便把自己关进厢房,不肯出来了。   ……   WM001号化成实体,蹲在床边,收起翅膀,看着盘坐在床榻上的今时之。   男子穿着黑衣,天生有些勾起的唇角此刻撇了下去,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巴很好的体现了他的心情。   它很想说【……宿主,差不多得了】,但最终没说,毕竟这个宿主武力值实在太高,就连统都招惹不起。   正在生闷气的今时之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   身为动不动就闭关数年数十年的修真界人士,闭关不见人实在再正常不过,但身为从未闭关,提高修为只靠打的奇葩修士,今时之从未有过如此长的“闭关”。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已经明白系统不是心魔的今时之已经习惯和这据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体聊天。   他的心情仍未平静,气恼道:“她就这么想我走?”   WM001号自觉有义务安抚宿主,毕竟它有些心虚,这个世界之前因为被封锁了与外界的沟通通道,系统不得不陷入沉睡,宿主自己完成了任务还完成得如此漂亮让它于心有愧。   经过前两个世界的洗礼,精通人性的系统安慰道【她是为你着想啦】   “怎么说?”   WM001号滋——地睁开眼睛,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一个万年以前便渡完雷劫,飞升与否跟出门一样简单的修士却迟迟不前往仙界,对于将飞升看作最高追求的修真界人士来说,的确是不太能理解。   读懂了系统的眼神,今时之忿忿不平。   “我知道我早就可以飞升,但她不是……”他捶了下腿,声音变得有些小,“还不可以吗……”   【……】这届宿主怎么那么像上个世界上厕所要搭伴的女学生。   【你要去和她说啊!】WM001号恨铁不成钢。   ……   此时正好门外又传来女子的声音,“前辈,还是不出来吗?”   今时之一动不动。   WM001号观察着于寒风中外面站立着女子细瘦的身子,没忍住插了一嘴【外面风好大哦】   然后它便见到一直不为所动的宿主晃了下。   感受不到房内熟悉的气息,苏庙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透着平日没有的失落。   “我不是想你离开,我只是……”   “只是什么。”终于耐不住的今时之打开了房门。   十一年几乎没有一天分开过的两人时隔三日,面面相觑,女子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今时之手足无措。   他再重复问了一遍,“只是什么。”   她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我担心是我拖了前辈后腿。”   “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女子摇头。   “不是想赶我走?”   依旧摇头。   听到她的回答,今时之马上怂了,耷拉起肩膀,手环上女子纤细的腰部,拉近了两人分开的距离,头抵上肩窝,“……我错了。”   “?”   “是我不想离开你。”   以为这次总算是纯纯师徒情的WM001号【……】   ……   十年后。   虚坞峰顶。   一名白衣女子执剑而立。   天上几丛乌云铺天盖地将山谷间的不易宗包围。   “师姐要渡劫了!”   “太厉害了!这等规模的天劫,不愧是苏师姐!”   天雷的阵势极大,就连远在天元大陆另一侧的宗派家族们都被引得看了过来。   “又是不易宗?”   “勾动的天雷阵势如此大,飞升后定有大造化。”   “上次南雾那的老妖怪飞升都没这么大场面,不知不易宗那小丫头受不受得。”   尝月教圣地,一袭长纱的女子正在闭关的女子突然睁开双眼,“她突破了。”   与此同时,已经在尝月教巽玉秘境开辟了洞府的魔教妖女拽紧了剑,口中自言自语道:“又被你抢先一步。”   门派里,乔初初和云皎等人正安排着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疏散,毕竟天劫不长眼睛,要是一不小心把这群小的给劈了可不好。   一名不过十五六岁圆脸女孩愁着脸问道:“乔师姐……大师姐不会有事吧……”   她的脸和十年前,苏庙安同今时之在聿城看到的那名小女孩十分相似。   云皎御着剑,带着一批练气期小弟子们刚起飞,听到她这么说,没忍住回了句,“她没问题的!”   天劫艰难,自从登天通道打开后的十年间,有几位压在渡劫期几千年的前辈尝试渡劫,最终成功的人不到一半,其中还有几位是自愿放弃飞升上界的机会,只当延长了寿命的散仙。   真正登上天门的,包括十年前不易宗的今时之老祖外,也不过三人。   催着云皎不要再说苏师姐的优点一二三四赶紧送人去的同时,乔初初捏了捏小师妹圆圆的脸,安抚道:“我们大师姐最厉害的,怎么会有事,快去避难吧,等会不要师姐没事,你倒伤着了。”   “嗯嗯!乔师姐,你也要记得早点离开呀!”   看着女孩乘上剑,追上云皎越飞越远的背影,乔初初莞尔。   苏师姐还是一向讨小师妹们喜欢。   飞向另一个山头期间,她看向虚坞峰顶,轻声说道:“师姐,加油啊。”   ……   天雷劈下。   四周草木皆化为焦炭。   雷劫有九重,如今不过第一重,已经让虚坞峰顶一圈草地变得凄惨不堪。   “……”   突然一道光圈护住峰顶,这熟悉的气息让苏庙安完全安心下来,好了,有时之前辈看着,自己的山峰定然无碍了。   接下来,围观的修士们便看到极其惊异的场景。   峰顶突然笼罩上一颗巨大无比的透明薄膜,将天劫同那道白色人影包裹了起来……   ……天劫?!被包住了?   无比巨大的光球拖起天劫,一道比一道威力更强大的雷劫却丝毫无法穿透这层屏障。   ……   苏庙安渡劫成功,飞升仙界。   众人皆传,她被天道所喜爱,甚至渡劫之日,天道都不忍伤害她的地界。   已经成了不易宗长老的许小奇再次听到小弟子同他问苏庙安的传闻时没忍住说漏嘴,“不是天道,是我们老祖……诶呀!”   莫若月揪起他的耳朵,“你又什么都往外说!”   “是是是,我不说了,你轻点。”   小弟子们交头接耳,“好凶啊。”马上被耳尖的莫若月听到并瞪了一眼,两名拜在许小奇门下的亲传弟子们立刻噤了声。   不敢说不敢说,他们师娘可比师父厉害多了。   将吵闹的小弟子们赶去练剑场练功,莫若月点了点许小奇的脑袋,已是化神期的夫妻两人完全没有高位者的傲慢,相处起来就如同普通凡间夫妻。   莫若月,“老祖、咳咳,师姐的道侣还有师姐会回来探访,就这几天了,你不要什么都乱说,小心被听到。”   “啊?好吧。”   不易宗有一个只有上层长老及几位同苏庙安关系极好的同门弟子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身为仙人的苏师姐和老祖,每年都有一次机会下凡探亲。   最初是老祖。   莫若月至今还记得,自己在去向师姐讨教剑法问题时,看到了已经飞升的老祖正扣着她家师姐脑袋亲亲。   那是老祖飞升的第二年。   后来,大家逐渐知道了这么一回事,但为了修真界的平衡,大家默契的互相保守着这个秘密。   至于为何只有他们老祖能够跨越天道法则回到天元大陆来,大家都没有疑问,毕竟他们的老祖实在强的太过逆天了。   不过即使再强大,直接驳了天道规矩,他们也知道不能太张扬。   好在老祖也不爱出门,每年回来都呆在师姐房间,省去了宗门长老遮掩的麻烦。   如今师姐也飞升了,他们会提前下谕,时不时回来一趟,拜访拜访友人,隐藏着身份指导一下新入门的弟子们……   想到上次他们回来,直接把自己这批上至大乘,下至元婴的同辈修士们着急起来,来了个特训大会,许小奇就有些心惊。   谁能想到这对修炼狂魔恐怖如斯,连回来探亲都只顾修炼……   自己都化神修为了却还活在下次要被检查修炼成果的阴影下。   想到此处,许小奇就抖了抖,跑到虚坞峰的练剑场和那个最高能至渡劫修为的木人对打,希望自己临时抱佛教能起一点作用吧。   山中岁月长,今日的不易宗如同往日一般屹立于群峰之中。   而此刻,天边多了两道人影。   这座古老的宗门再次迎来了归来者……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点我等会贴上来,可以一会再看~ 2022/2/27 23:58   加了2k+字可以看啦~ 2022/2/28 3:27   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晚上这会经常眼睛痛痛的T。T   大家不要学我熬夜,一定要早睡早起注意健康啊!   顺便一说,今时之的名字=金石子,因为他听见人第一次和他说话是,金色的石子欸(因为在发光(好冷   是颗淳朴的土生土长的石头哒 第71章 末日真千金(1)   1 末世真假千金   传说中, 天元大陆曾出过一对极为罕见的天才修士。   一位是上古修者,从万年前醒来,一苏醒便成了当时的最强者, 之后不出十年便登临仙界, 打破了天元大陆数万年不能飞升的桎梏;另一位则是大宗首徒,这位极受天道宠爱的女君在仙君成仙十年后便以惊人的速度晋升渡劫后期,飞升成功。   一连出了两个仙人,不易宗受到福泽庇护,更是稳固了天元大陆第一大宗的位置,而女君出身的虚坞峰更是成了众修士趋之若鹜的圣地。   身为正道第一大宗, 不易宗一直潜于深山,教导弟子们悉心修炼,好早登仙门。   只是世道变化, 好景不长。   百年后,另一强大宗门崛起,此宗宗主修为已达渡劫巅峰,但他放弃飞升, 兵解成了散仙, 有失便有得, 他一举获得仙君以下, 渡劫以上的实力,有了实力, 他便动起了歪念头。   不易宗绵延千年, 灵藏秘籍数不胜数。   自认天下第一的宗主自然眼热起了不易宗的秘藏, 于是他纠集其他宗门对不易宗发难, 自己也身先士卒, 第一个攻上不易宗山头。   不易宗及盟友尝月教奋力反抗, 还是不敌,渐渐败下阵来。   结果此时天上祥光普照,虚幻的光影下,一阵巨大的威压覆了下来,这群来寻事的修士们全都被压下,那名带头的宗主更是如此。   此后,修真界都知晓了不易宗是受仙人庇护的宗门,更是没人敢造次。   ……   【宿主……我要走啦】WM001号轻挥翅膀,对着今时之招呼道。   准备和道侣闭关修行的黑衣男修扫了它一眼,“这就走了?”   他还挺不舍的,毕竟小东西和他相处了八百年,虽然最初把它当成了心魔,但后来还是帮了自己不少。   WM001号读出了他的内心想法,不会流泪的机械眼睛都有些想哭。   想到这些年,今时之以之前它一直没苏醒,没在任务上帮到他忙为由,被坑去了多少好几个能撕开世界通道的道具,它就有点难过。   毕竟如果自己不给他,这位大佬很可能会自己去撕开通道,那统也拦不住啊。   今时之还想开口,WM001号便抢先道【没有了,跨界符真的没有了】   刚出洞府的苏庙安见此景,“……”   想到之前百年,自家前辈兼道侣次次威逼利诱系统做这做那,她看向WM001号的眼神中便夹杂了些许怜惜,“小方方,你走吧……我和前辈不需要那些的。”   小方方是今时之将系统介绍给她时起的名字,如今叫了几百年,双方都习惯了。   看着已经告别过的救赎对象一贯冷冰冰的眼神中藏着些许不舍,WM001号发出了人类的拟声词【呜呜】   今时之被苏庙安扯了扯袖子,收敛了点,看着即将离开的银色块体,叮嘱了句,“小方方,你以后做任务要留点心,不要一上来就沉睡了啊。”   WM001号先在苏庙安的脸上靠了靠,然后飞到今时之眼前【好】   今时之注意到苏庙安的不舍,又问了句,“一定要现在走吗,不等我们出关后带你去界外走走?”   体内的警告声再次响起,WM001号缓缓升天【……我在这个世界的能源快耗尽了,再不走就又要沉睡了】   它没说的是,你们一闭关就好几百年,统心累啊!   见它去意已定,今时之握着身边人的手对着半空中的WM001号道别,“好吧,那小方方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再见。”   仙人的生命太长,离别对于修者来说是常态。   他感到自己握紧的手回握上了自己,侧头是女子秀美的脸庞,他心中松了松,即使再多变化,她依旧陪在自己身边。   WM001号银色的块体越升越高,仙雾弥漫下,独立于其他仙府的一隅洞府已然看不清踪影。   【数据传输完成……】   【077位面WM001-A-E-00E号系统任务完成度100/100】   【位面封锁解开,任务超额完成,奖励10000星值,提前积满救赎值】   【叮——开启定位救赎,进入初始界面】   【传输,跃迁至WMZ 001号位面】   【重塑,重塑能力……】   【001号救赎对象你好,这里是救赎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   白娇娇从梦中惊醒,手碰到了粉色的床单,柔软的布料上有着微微潮意。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   肉肉的手指抹了一下颊边的汗珠。   点开手机,上面显示还是凌晨三点,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打开了电灯。   突然的光亮让她眯了眯眼,一间粉嫩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宽敞的房间里巨大的公主床,粉白色的梳妆台,大大的落地窗前罩着层层蕾丝的窗帘,完全符合了女孩子们公主梦的精美房间。   这一切在她刚来时是十分喜欢的。   白娇娇去了连着这间房的洗手间擦了把脸。   镜子照出一个脸蛋圆圆的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肉肉的,五官被挤压的小许变形,但并不难看,甚至有点可爱,可以看出是个底子极好的女生。   毛巾浸没清凉的水,让她脑子清醒了些,混乱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刚刚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只是现在已经什么都记不住了。   既然已经醒来,她也睡不着,便到书桌前打开了课本看了起来。   课本上的知识在白娇娇眼里晦涩难懂,尤其是这个英语,她前十六年的人生连one、two都不知道怎么拼,更别说这些花里胡哨,好长好长的长难句了。   这么一看便是三小时。   清晨的阳光洒在奶黄色的墙体,照亮了这片环境清幽的别墅区。   这里是华国花城市中心,繁华的都市中的一处室外桃源,和极好的居住环境媲美的是其惊人的房价,且不仅如此,这块住宅区入手的门槛还高,能入住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白家便是其中一户。   白家祖先便开始从商,风雨百年,战争动荡时期时还为过军队提供过物资,建国后扎根花城,是有着极高声望的世家。   如今白家当家人有两个孩子,白娇娇是白家小姐,她上面还有一位哥哥。   如此家世,按理她应该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可是与她名字中的娇字形成极大对比的是她前十五年的人生。   这是个俗套的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白夫人怀二胎时被仇家算计,提前早产,医院兵荒马乱时,一名普通产房的产妇心念一动,伙同当护士的妹妹,将自家孩子同白夫人的小孩进行了对换。   白娇娇便是那个倒霉的被换走的真千金。   这个产妇丈夫也姓白,曾经也是有着正经工作的体面人,只是第二个孩子,也就是白娇娇四岁时迷上了赌博,从此家道中落,一家人从城市离开,回到了白家村。   自白娇娇记事起,她一直是家里最不受欢迎的人,爸爸一生气便打自己出气,每次爸爸赌输发火时妈妈从来只护着哥哥,对自己从不假以辞色,而哥哥……除了有事要自己帮忙的时候愿意对自己说些话,其余时候完全把自己当透明人,她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到了十四岁。   而且白母身体不好没几年便去世了,从此家里的地和家务都由白娇娇一手接下,那时她也不过小学,在村子里的学校上学,此后直接旷课早退,村里的学校管不严,白娇娇可以算是没怎么在学校里呆过。   再后来,九年义务制教育结束,即使总干农活,黑黑瘦瘦,但架不住白娇娇长的好,在白家村也是一枝花,好赌成性的白父合计合计,准备将她许给隔壁村老早便看上她的一位三十几岁的懒汉换点彩礼。   结果彩礼还没拿着,白父便醉酒掉进粪坑,一命呜呼,从此白家便只剩白富贵和白娇娇两人了。   白娇娇十四岁,白富贵大她六岁,早两年便外出打工,这位便宜大哥不准备养她,于是白娇娇只能自生自灭。   好在她还能种地,家里那片地好歹还能挣点钱,结果辛辛苦苦种到收获季,讨债的人来了,白娇娇这才知道,原来在外打工的白富贵把这地和房子都给卖了……   就在她没了房子也没了收入的时候,白家村的一位老人收留了她,老人没有后代,过去村子里也只有白娇娇时不时去探望她,还会帮她清理卫生,只是老人终归是老了,半年后便去世了。   再次失去家人的白娇娇拿着白奶奶留给自己的一枚玉镯和几百块钱发着楞,花城白家便找了过来。   白娇娇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亲生父母在花城,而且同样的,她还有个哥哥。   怀着对家人的期许,白娇娇跟着管家回到了白家,结果他们都出了门,一直保持着专业素养的管家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白家的小姐因为知道了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郁结于心,身体心理都出了问题,所以全家人陪着她一起出外游玩了。   这位白家大小姐便是白富贵真正的妹妹,花城白家抱错的孩子。   不过土气巴巴刚被换上新衣服的白娇娇不太在意他们的忽视,她好奇的打量着大房子里的一切,虽然心里对家人不在有些失落,但对于过去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担忧着自己是不是要被卖掉的白娇娇来说,现在这能够吃饱穿暖,甚至听管家说还能继续上学的生活已经是神仙日子了……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白娇娇一个惊醒,绵白的脸上还有笔杆留下的红红印记。   ……看睡着了!   囧了片刻,她换好校服,快速的洗漱下楼。   餐桌上坐着四人。   为首的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桌子两侧坐着一位美丽的妇人和一对年轻的男女。   正是白家父母白光霁、林玥以及白家长子白羽阳和那位同白娇娇抱错的女孩,白青霭。   不远处的电视正放着今日新闻,上面播报着近日气候异常,很可能与最近世界各地发现的陨石坑一事有着密切联系,只是此时的白家无人在意。   白羽阳喝了口咖啡,见旁边穿着校服的少女吃了少少的一口面包,有些忧心。   他正想劝她多吃几口,一声“——咚!”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着从二楼急匆匆跑下楼,不小心发出一声沉重的脚步声圆乎乎的女孩,白羽阳露出不耐的神色。   且此时一旁的“妹妹”白青霭也露出受到惊吓的神色,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凶狠起来,对着白娇娇皱起眉,“你走路能不能轻点。”   而同一时间,花城别墅区中心一座极为奢华的房屋里,一位五官极其优秀的小少年睁开了眼睛,下垂的眼尾还带着些许茫然,没变声的声音混着刚苏醒时生理性的沙哑,“娇娇……”   作者有话说:   虽然很不明显,但的确是末世哒!   之后恢复每日更新!有情况会请假! 第72章 末日真千金(2)   2 末世真假千金   白娇娇没在意白羽阳不好的态度, 她在白家村可受过更多呢,她坐进白青霭的对面,喝了口水, 慢腾腾地回道:“不好意思, 我下次注意。”   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哽到,白羽阳说不出话,只好对着面前的烤吐司下手,几下便把可怜的吐司分.尸,恶狠狠吃进肚子。   而坐在主位的白光霁看着用手擦去嘴边水渍的白娇娇也皱了下眉,不作声地表现了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态度。   餐桌安静了下来, 白娇娇喝了口牛奶便开始吃吐司。   自从回到白家,她的胃口就越变越大,甚至从八十几斤变成了现在的吨位, 也许是这里伙食太好了吧,满足的吃完一片吐司,白娇娇没忍住,向第二片吐司伸出了“魔爪”。   一直没表态的美妇人林玥看向对面穿着白衬衫校服清丽脱俗的少女, 再看看右手旁胖乎乎, 不过一米六便有着一百五十斤的正在吃吐司的白娇娇, 秀美的眉毛皱出了她丈夫儿子相同的弧度, “你少吃一些吧……”   她没有直接把嫌弃白娇娇胖说出口,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哦, 好吧。”白娇娇将吐司放到餐盘上, 颇有些依依不舍。   白光霁放下手中咖啡杯, 沉下声, “回答长辈不要用‘哦’‘吧’。”   白娇娇楞了一下, 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 “是。”   这一顿饭吃的实在是有点食不知味。   不过还好,中午和晚餐就可以在学校食堂吃了,想到学校里肉肉超多的美味饭菜,白娇娇心里那点苦涩又消失不见了。   她别的不行,但性格的确很行,有够乐天的,这也是她回白家一年半整天还能乐呵呵的主要原因。   不然成天被父母哥哥嫌弃的眼神盯着,那位妹妹大人又时不时来个幽怨的目光注视,好好一个心理健康的人都能搞抑郁了。   ……   原颜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将脑中的记忆整理了一遍。   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他明白了自己回到了十五年前——末日还没降临的时候。   身为华国南部基地的首领,他坐拥着末世最高的权势和地位,无数人的阿谀奉承,但夜半无人时,他总是孤身一人在忍耐着大脑阔散开的剧烈痛楚,一日复一日。   但他也不总是一人……曾经,也有个女孩陪他渡过漫漫长夜。   临死前,他头疼欲裂,回忆起从前失忆的自己躺在女孩的大腿上,被她并不细腻,还带着些茧子的小手轻轻抚摸发丝。   干燥而柔软。   那是他被原皓轩算计,流离第三基地时候的事了。   原皓轩……这个在他记忆里是一具已经死了五年的尸体。   原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其间夹着过于明显的讥讽和嘲弄,在他不过十二岁的稚嫩脸庞上显得格格不入。   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这个害了自己十年的罪魁祸首应该正被自己生理上的父亲原成和接回了老宅子。   他半眯眼,本该衬人无辜的狗狗眼在此刻危险无比。   自己回来的时间倒巧。   报复原家人、筹备末世要用的资源、激发自己的能力……许许多多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去做。   不过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情。   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让自己日日夜夜想的发狂的傻瓜。   她离开的一年后,自己终于恢复了记忆,此后的每一天,没有一天不在想她。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倒背如流,甚至她说话时的表情语调,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每天不知道倒带多少遍。   他是精神系能力者,每次能力突破,对于过去的记忆便越发深刻,甚至到了后期,他会模拟出当年一模一样的场景,每一株花草,每一寸阳光,甚至每一根她的发丝,他都能一比一还原。   只是,活生生的她再也回不来了。   即使那些害了她的人都死了,即使世界恢复原貌了,他的娇娇都回不来了。   但现在,她还活着。   原颜的眼里燃烧着极其耀目的火光。   他记得她曾说过,她在末世开始前,是住在花城的云顶美墅……   当时失忆了的自己听且听了,也没放心上,当时的他们未来住在哪儿都说不清,更别提过去了。   但后来,恢复记忆了的原颜马上想起来,末日开始前的一段时间,自己同原成和闹了矛盾离家出走,便是住在这个小区。   当时他还万分懊恼,要是自己早点认识她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他起身准备穿衣服,打算和她在花城便来个邂逅。   突然看到映照在穿衣镜里的身影。   头发略微泛棕,有些苍白的肤色配合少年独有的清瘦骨架尤其合适,但问题在于……   ……怎么这么矮?   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原颜都忘了十二岁的自己因为晚发育,身高仅一米五五的事实。   ……矮就矮了吧,反正过几年就长高了。   审视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嗯,脸还算不错,对自己美色颇有自觉的原颜立刻恢复了自信。   咳咳,他相信,即使现在的自己不到一米六,白娇娇也一定不会嫌弃。   毕竟这张脸还是很讨她喜欢的。   ……   白青霭搂了下林玥的胳膊,亲昵地说道:“妈妈,我和哥哥……还有娇娇姐姐出门了。”   “路上小心,在学校记得多吃些,你看你,这么瘦,”林玥拍了拍少女的手背,放轻了声音,说完注意到一旁蹲着穿鞋,动作有些笨重的白娇娇,“……在学校多照应一下你姐姐。”   “……好的妈妈。”白青霭秀美的小脸带起一抹苦笑,   见她这副表情,白羽阳和林玥不约而同地露出心疼的表情。   白羽阳更是直接,宽敞的玄关非要从白娇娇身旁挤出去,把系好鞋带刚起身的白娇娇撞的一个酿跄。   “……”白娇娇无言的往旁边缩了下,默念三声,他爸妈给钱上学吃饭,自己不和他计较。   而一旁的少女还轻扯了一把白羽阳,“羽阳哥哥,不要这样对娇娇姐姐。”   看着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卑微的请求,林玥心里钝钝地痛。   自从那次车祸意外发生,青霭知道自己不是白家血缘后,在家里一直都是这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过去她可是既活泼又开朗的小公主,是整个白家的开心果。   林玥目光有些闪烁,最初白娇娇黑黑瘦瘦又拘谨的来到家里,自己不是没有心疼过,只是后来,了解到她过去在白家村里干的那些事情,还有种种在社交界丢人现眼的表现,都让常年游走在上流社会的林玥汗颜无比。   虽然她退出演艺界好多年,但也曾是选美出身红极一时的明星,对于回到白家后白娇娇毫无节制的饮食和吹气球一般的日益攀升的体重,对外形举止要求极高的林玥无法抑制生出了反感。   还好青霭还在。   这孩子的存在多少弥补了林玥的失望。   她们一家人在知道白青霭不是自己骨肉时早已下定决心,不管那对养父母是否还在,他们都要将青霭放在自己身边继续养着。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她真的很庆幸白家村的那对夫妇早逝,这样她才不用把自己从小培养,极其喜爱的女儿青霭送还回去。   自从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去世后,青霭日日伤感,也曾在自己面前哭泣感伤过他们悲惨的遭遇;反观从白家村接回来,被那对夫妇养大的白娇娇,从来没在他们面前讲过想念养父母的话,活脱脱一个嫌贫爱富的白眼狼……   叹了口气,林玥目送着孩子们出门,正想回客厅,便看到刚出房门的儿子一个后仰,咚地一声摔到地面,试图撑住身体的手腕留下一大片擦伤,而慢了半拍的书包正好砸在已经负伤的手上。   装备美丽的妇人和清丽的女生同时发出惊呼声,“羽阳!”“羽阳哥哥!”   白羽阳被她们手忙脚乱的拉着,两位身娇体弱的女士根本拉不动还在疼痛的十八岁大男人,甚至他自己想起来,还被弄倒在地,手腕三度负伤。   此时门外探进一个只带着鸭舌帽的身影,个头不高,穿着宽大的外套,一手捞起地上缓缓溜出房门的滑板。   男孩立体的五官已见深邃的轮廓,略微下垂的眼睛略过面前四人,目光直直定向靠在墙上的白娇娇,“姐姐,不好意思,他踩着我的滑板摔倒了,没有吓到你吧。”   “?”   一旁身负“重伤”的白羽阳满头问号,这说得是人话?   在母亲和宝贝妹妹的“帮助”下,白羽阳终于站了起来,看清男孩手上的滑板,才明白刚才害自己重重摔倒的“罪人”是什么。   他脸黑沉沉的,在自己一直默默喜爱的“妹妹”面前摔得四仰八叉,不仅痛,还让仍处于青春期的白羽阳丢了个大脸。   但滑板主人只是个小学生,刚刚又是自己没注意踩上去的,他根本没脸计较。   白青霭双手捧在白羽阳的手下,轻轻吹了吹,女孩水亮的大眼睛在门外泄进的光线中尤其闪亮,她柔声问道:“羽阳哥哥没事吧……”   “没事……”白羽阳被问的心都飘了,忍着疼痛站直了身体,心里一阵电击般的酥麻流遍全身、手臂以及和白青霭相触的手掌……   “!!!”   微弱的电流感从下方软软的小手传来,逐渐加大,最后突然爆发出一瞬极其疼痛,似被高压电击过的感觉,浑身骨头都在抽搐,视网膜泛了一秒的白光,白羽阳反射性地扇开了白青霭的手。   被打开的白青霭不敢置信地望向白羽阳,眼中马上浮起泪水,“羽阳哥哥……”   ……   白青霭和白羽阳正在演着琼瑶剧。   站在门边的原颜默默加重了对白羽阳脑部的刺激,凑近白娇娇,往丰腴的少女身后一钻,一幅害怕的神色,“姐姐,那个大哥哥好凶啊,他不会揍我吧。”   作者有话说:   原颜:姐姐,我让你哥哥摔倒,他知道了不会揍我吧,唉,电流真疼,给你哥哥尝一尝,他不会生气吧,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姐~姐~ 第73章 末日真千金(3)   3 末世真假千金   白娇娇歪过头看向身后抿紧嘴, 可怜巴巴看向自己的小孩。   想到白羽阳那时不时暴起伤人的性子……还真的有可能……   这小孩小胳膊小腿,真的被他打伤了可不好。   而且他喊自己“姐姐”欸!   自小没被人软声软气喊过的白娇娇有些心软。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默默挪了身子, 把原颜更好的挡住。   ……   原颜凝视着自己六年不见的宝贝……比印象里肉了不少。   脸圆圆的, 真可爱!   想到上辈子,末世三年,第一次见到白娇娇的场景,她被血糊了一脸,身材极其单薄,提着一把与她弱小身板极其不符的砍刀下车, 一刀一个丧尸……   原来他的娇娇曾经也是富态过的,上辈子瘦成那样一定是末世没法好好吃饭,想到这里, 原颜止不住的心疼。   他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准备万全,不让娇娇饿着。   突然他注意到白娇娇手上那只平安镯,内圈磨平, 贴着她的手腕, 透出一丝微不可闻的非凡气息。   他的精神力是史无前例的3S级, 也只能嗅到分毫, 显然和它廉价的外表相比,这枚玉镯有着更为贵重的价值, 此物并非凡品。   等末日降临, 七天暗日时, 这个玉镯一定能激发更强大的力量。   只是上辈子娇娇怎么没有带着这个玉镯呢……   倒是某人, 他的视线移动到正掉着金豆豆的白青霭身上。   他记得, 他的私生子“大哥”养的女人手上也有着一枚十分神奇的玉镯。   而那个女人, 曾在他清算原皓轩时跪在他脚边哭泣,还试图勾引自己,好巧不巧,那女人的脸正好和眼前的白青霭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是她……   那么为什么白娇娇的手镯会到她的手上去呢?   回到了十五年前,他的记忆也复苏了,对于末世以后被淡忘了许多的豪门往事也回想起了不少。   原来,自己的娇娇便是花城曾经闹的沸沸扬扬的走失千金啊。   不过她在这个家里似乎并不受欢迎,原颜嘴角的弧度下落了几度。   ……   白羽阳手忙脚乱地安慰着白青霭,可刚才深入灵魂的疼痛让他对触摸心爱的妹妹有了些许障碍,半天手也没能放下去。   这让他十分气恼,对于这个一大早让他倒霉的滑板主人也没了好气,“你是谁家的小孩?”   尤其看到他还往自己那个白来的土气妹妹身后缩了缩,更是来气,“躲什么,不知道道歉的么!”   “怎么了,羽阳他们还没走吗?”听到了玄关的吵闹,白光霁扶了扶眼镜,从大厅拐到了出来。   见到原颜时外表儒雅的中年男人目光一亮,“是原少吗?”   身居高位的白光霁极少露出这么明显的喜色,白羽阳一楞,“爸!”   原颜则捏着白娇娇的衣角,咧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白叔。”   混迹商场多年的白光霁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敷衍,他视线不着痕迹地顺着原颜的手滑到一脸茫然的白娇娇脸上,继续和风细雨地问候,“欸,颜先生最近身体还好吗?”   “舅舅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棕发男孩歪了下头,一句话顿了快十秒,“我不太好。”   白光霁心里咯噔一声,赔着笑脸。   就见这位小少爷指着白羽阳的鼻子,毫不客气地告状,“我滑板不小心溜到叔家门口,正想拿呢,他就一脚踩到我滑板上……啧,还给我滑板留了那么大一脚印子。”   “要不是好姐姐帮我挡着,他可能要都对我动手了,也不知道舅舅知道我受伤了会怎么想。”   白青霭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原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羽阳哥哥因为你的滑板才摔倒……”   “小霭!”白光霁一声厉呵打断了白青霭的申诉。   “爸爸……”从未被如此严厉吼过的白青霭吓得顿住身子,泪花又快落下。   林玥不满丈夫的态度,可是常年陪伴他出入社交场合的经历也让她懂得了审时度势,一下明白了眼前这小孩来头不一般。   她扯着儿女不再说话,犹豫片刻,又朝白娇娇道:“还不快跟着你哥哥妹妹一起上学去。”   说完便推着两兄妹出门。   白羽阳脸色极其难看,但也不想忤逆父母,就要被母亲推出了门。   白青霭还是一脸委屈极了的模样,闹得愁原颜态度的白光霁有些心烦……   而白娇娇则是顺从地点头,刚走了一步,衣服就被腰侧一股劲扯着,低头一看,是那个刚一口一个姐姐,藏在自己身后的男孩。   “咳,我要去上学啦,小弟弟?”白娇娇有些窘,小小地扯了扯被男生拽紧的衣角。   衣角这头的原颜倒是心花怒放,上辈子白娇娇只在他失忆那段时间这么喊过他,手不自觉攥得更紧了。   结果衣角自然是一动不动,稳若泰山。   白光霁看这位来头极大不好得罪的小祖宗奇怪的举动,硬着头皮问道:“原少,怎么了吗?”   原颜摇了摇头,“没事。”   白光霁刚松了口气,便看见这位小少爷地看着自己一年前捡回来的女儿,目光闪闪,“我只是一见钟情了。”   这位颜董最宠爱的外甥,含着金汤勺出身,颜氏集团和原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弯了弯他小狗狗一样的眼睛,对着白娇娇轻声轻语地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   离了个大谱!   白羽阳至今没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现在他人在私人医院里,体验着据说用了最新科技的医疗设施,为华国最顶尖的大佬们提供服务的医师们的检测。   他被脱光上衣横躺在仪器机内,医院冷飕飕的空调刮过,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只是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那个从检查伊始便叨个不停的小兔崽子!   “白羽阳你是不是从来不锻炼的啊,连块腹肌都没有,丢人!”   “血脂这么高,你要小心了,哪天血液黏滞度再升高,血管堵塞,一不小心死掉就不好了。”   “姐姐你说他,虽然看起来显老了些,但好歹也才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但这身体数据比五十岁五毒俱全的大叔还要差!”   还不满十八岁的白羽阳:……   “都多亏我,不是我让他甩了一跤,他能来医院检查,发现自己身体这么多毛病吗!”   检查完毕,原颜解开对白羽阳大脑的刺激,拿着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书凑到白娇娇身边,“姐姐多和我这样健康的年轻人接触,不然天天和这种病秧子呆在一起,身体都弱了……像那个谁似的。”   “对!就是她!”突然被点到名的白青霭抬起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原颜打量了几眼,回头继续和白娇娇发表看法,“面黄肌瘦,弱不禁风,被风一吹就嗝屁了。”   “看在她是姐姐的家人份上,要不让她也检查检查?免得有什么病把姐姐给传染了。”   常被人比喻我见犹怜的白青霭:……   白娇娇也很恍惚,过去在白家,自己总是被明示暗示肥胖,必须好好向白羽阳和白青霭学习,努力瘦下来,现在被称为玉树临风窈窕淑女的两人都被原颜贬得一无是处,怎么……怎么自己还有点爽呢……   咕噜……   因为早饭没吃饱,肚子突如其来的咕噜了一下,白娇娇红了脸,原颜的雷达立刻响起,“姐姐陪我出去吃饭吧,我还没吃早饭呢。”   ……   “羽阳哥哥……”白青霭柔柔的唤着男子,可正尴尬着的白羽阳没心思和她对话,含糊地应了声,自顾自的穿起衣服,看着检查报告脸色越来越差。   同时一直在旁边默默没发声的医生也出声提醒,“白先生,你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有空还是好好调理吧。”   一向在学校被万千少女迷恋,长相继承了父亲的斯文儒雅的白大少爷感到非常丢人……自己怎么年纪轻轻,脂肪肝都有了。   造成检查报告数据变化的始作俑者正愉快地和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约着会。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手上拿着一个甜筒的白娇娇看到来电显示后楞了几秒接起了电话,“喂,爸爸。”   白光霁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年半的时间也不过打了三次,前两次还有一次是为了存电话号码管家帮忙弄的。   对面问起今早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少年的情况,白娇娇看了眼挨着自己坐的穿着宽大T恤,发丝微微打卷的小孩,回答道:“是……原少……弟弟和我在一起。”   一说原少,旁边比自己瘦小的男孩子就揪起眉,委屈极了的表情,白娇娇只好主动改了称呼。   “在干嘛?……我们在一起吃早饭,吃的M记。”   电话那头的白光霁面色不虞,对于白娇娇的行动很不满意,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怎么能带原少爷吃这种垃圾食品呢?”   结果便听见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筒那边由少女温润的声音变为还未变声清澈的少年音,“姐姐,还打什么电话呢,甜筒快融化了,再不吃就没啦。”   然后是布料的摩擦声,那道清澈的声音逼近,“姐姐请我吃东西呢,挂了。”   手机啪的一声断联了。   只剩嘟……嘟……嘟……的电子音环绕在白光霁的耳边。   “到底怎么样了?”林玥焦急的问了丈夫。   白光霁从未被人这么轻视过,太阳穴有些抽抽,可是想到自己公司这段时间正寻求着和颜家的合作,又不得不放下身段。   谁不知道颜氏集团的董事长最疼爱的便是这位从小就脾气古怪的外甥。   花城商场上,白家是个重要的角色,但放眼整个华国市场,颜家和原家才是庞然大物,他们根本得罪不起。   颜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大儿子涉足政界,二儿子继承集团,女儿同原家联姻,被这样两个家族宠爱长大的原颜再怎么狂妄也正常不过。   早上闹了那么一出后,白光霁本以为会让那位小少爷不愉快,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说什么对着白娇娇一见钟情了……   他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耳背了。   毕竟白娇娇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外貌不佳,给他丢人的女儿。   如果原颜说对青霭一见钟情了那还说得通,虽然也够不可思议,但不至于太离谱。   毕竟青霭样貌极佳,人又温柔娴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车祸事情没发生前,一直是白家在社交圈内的骄傲,就算知道了不是自己亲生的,他也极其欣赏这个孩子。   早晨原小少爷一番惊人言论刚说出口,又主动提出带白羽阳去他常去的医院做检查,免得受了什么内伤,想让自己子女同原颜打好关系的白光霁自然是同意了……   临出发前,他还特意叮嘱了羽阳千万别惹对方不开心,也示意了青霭可以多和原颜相处。   ……毕竟连白娇娇都入了他的法眼,青霭肯定能做得更好。   结果没想到,自己一双自豪的儿女被他甩在医院里,就为了陪那个灰头土脸的胖女儿吃M记!   作者有话说:   原颜:第一次约会get   白娇娇:甜筒好好吃,弟弟嘴好甜 第74章 末日真千金(4)   4 末世真假千金   “新闻说下个月有流星雨, 到时候我们去山上看吧。”   “国庆假期正好大家都有空,要不一起弄个露营?”   此时虽然是周一,但M记仍然坐满了人, 几个穿着时尚的年轻人刷着手机聊起最近播报的新闻。   据观测, 十月初北半球将有一彗星群绕过太阳,能被地球人眼观测,此天象周期极长,上万年都不见得能看到一次。   各大媒体发声造势,明明是离大众生活极远的天文奇观,却被不少人关注, 甚至不少人想要借此流星雨来营造气氛,和爱人求婚。   原颜笑了笑,他知道这场流星雨只是一个前兆, 末日开始的前兆。   那一天的确有许多人看到了无数星辰划过天际,墨蓝色的天空仿佛被拉开了无数道口子,显露出了背后更加浩渺的白色宇宙。   但极致的璀璨后,便是地球的永夜。   第二天, 人类没有迎来天明。   第三天, 第四天……这样的黑暗过了七日。   像上帝七日创世, 人类文明的崩塌也只需要七日。   从第一个拥有异能的人类凭借作弊般的武力压榨起周围人时, 人类便开始了自己的末日,更别说七日后, 大部分人类化身丧尸, 过去的社会制度和道德准则更是尽数作废。   和所有末世小说写得一样, 丧尸是随机转化的, 而没有转化为丧尸的人体内都有着抗体, 但若是在丧尸的攻击下受了伤, 还是有一半多的几率会在24小时内转化为丧尸。   而异能者的出现比丧尸还早,早在彗星群来临的当晚,便有人觉醒了奇特的能力。   而这群异能者们,也是对抗丧尸的中坚力量。   ……   原颜收回了眼神,看向对面穿着校服,认真地吃着甜筒的白娇娇。   忍下心里想捏她软乎乎的脸颊肉的想法,右手拿着的塑料汤匙在粥里转了个圈,“姐姐,我们也去看流星雨吧。”   “啊?”   “下个月国庆,姐姐放假的吧。”   白娇娇点点头,原颜弯起眼睛笑了,“那我们就这么约好了,记得把时间空给我哦。”   被原颜笑得心跳漏了一拍,白娇娇握着汉堡猛地吃了一口。   今天这是什么发展啊……   本来应该坐在学校里和一群看不起自己的少爷小姐们一起吭哧吭哧的读书,结果现在却在和一个嘴巴抹了蜜的小弟弟一起加餐。   落地玻璃窗对阳光毫无阻隔作用,淡黄的光线射进快餐馆,让靠窗的食客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   原颜则是愉悦地看着身旁的少女,看她舌尖轻轻舔过嘴角的沙拉酱,看她习惯性的吃第一口食物时总会顿一下再接着咀嚼,每一口都吃得极为认真。   这些他看了好多年的小动作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恍若隔世……确切来说,的确是隔世了。   穿西装的白领,踩高跟鞋的年轻女性,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为了更好的生活奔波努力……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月后,灾难会如此突兀的降临,不讲道理的打破所有人的生活。   即使末世十年,丧尸已被人类击退,人类的秩序逐渐恢复,习惯了末日的人们再也无法拥有过去的安全感。   正体会着当下安宁的氛围,原颜耳朵动了动,感受到某两个人的靠近。   白青霭走在前方,白羽阳则臭着脸跟在她后面。   原颜单手托着下巴,语气松松散散,“你们来干什么?”   棕褐色的眼睛倦懒下来,说话的语气还有点冲。   白青霭楞了一下,平日里不仅是白家人,同学朋友都是对她轻声细语的,来白家拜访的小孩们也都是濡慕地喊她姐姐,今天一连两次在原颜这里碰壁,弄得她心里很不痛快……   特别是对比起他对白娇娇的态度……   明明他在白娇娇面前乖得像只温驯的小猫。   白青霭复杂地看了白娇娇一眼。   对于这位白家失而复得的女儿,她曾经是有愧疚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愧疚越来越淡。   自己虽然占了白家小姐的身份,但是为此伤心难过了许久。   在刚刚知道这件事时,白青霭也曾提出过换自己回去,只是白家村的夫妇已经去世了,林妈妈又十分舍不得她,她才留在白家。   自己这么的痛苦难过,已经完全足以弥补这些年自己和白娇娇错位的人生。   这个乡下来的姐姐,不仅说话有口音,还整天一幅没见过世面的庸俗样子,羽阳哥哥和妈妈给她的意见被她当耳旁风,甚至连口音都是回来了半年多才改掉的,学校里不知惹了多少人嘲笑白家。   我比她做得好多了。   白青霭忍不住这么想,她从小被林玥培养,舞蹈钢琴甚至茶艺插花都有涉猎,社交礼仪也无可指摘,可是这一切都比不过无谓的血缘关系。   自从白娇娇回来后,花城社交场上,贵妇人们交口称赞的年轻人中便没有了自己,即使她再怎么优秀,也永远不能被家世显赫的家族相中……一切只因为白娇娇才是白家的亲生骨肉。   看白青霭半天没回复,原颜更加没了耐心,“说话,没事就别在这碍眼。”   他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三个字。   白青霭迟迟不回复,白羽阳以为她被吓到,男子气概立刻上身,不顾父亲的叮嘱和原颜呛了一嘴,“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哦,我一向对丑女都没礼貌。”   “你!”   看白羽阳急得跳脚,原颜满意地眯起眼睛,“我怎么了。”   看到被说成“丑女”的白青霭脸色青白青白的,白羽阳更是上头了,可是原颜本人长得极好,即使还是个小孩,也能看出未来妖孽的样子……他目光一转,看到原颜身后的圆润少女。   在家也时常刺白娇娇的白羽阳口无遮拦,“你不看看你旁边的……”   说到一半,他的嗓子像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响。   而且这个坐在椅子上,还要抬头看自己的小孩周身突然散发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让白羽阳感觉自己被无数只野兽环伺,浓稠的黑暗从背后蔓延上来。   几秒后,这异样的压迫感疏地消失,白羽阳恢复了清明,一身冷汗,搭在桌上的胳膊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一桌的大学生惊恐地看着他,一位格子衬衫男推了推眼睛颤巍巍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原来他刚才晕眩的时候人旋到了旁边的桌位,半跪不跪的。   此时,整个M记的人都看着他,白羽阳燥红了脸,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腿还打着摆。   而那个古怪的小鬼,这会又变了脸,一脸惊讶地转头对身后的少女说道:“姐姐,我还第一次见到有人虚成这样。”   “我也没想到他身体这么不好,”白娇娇一脸纳闷,试探地看向自己,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么趁着刚好在医院附近,再去看看?”   白羽阳:……   他气的直接出了快餐店,白青霭拉住了他,没法对自己温柔善良的妹妹生气的白羽阳背着原颜两人站着,一面催眠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丢脸。   比起头脑简单还在精神胜利法的白羽阳,白青霭想得更多,白光霁的叮嘱她记在心里,即使原颜再怎么说她,她也还是微笑以对。   穿着白衬衫的女孩弯着腰,拢了拢耳边落下的头发,露出洁白美丽的面容,对着男孩微笑道:“小颜弟弟,我哥哥检查好了,现在我们该去上学了,去上学前让我先送你回家吧。”   原颜皱了皱眉,这副不耐欠揍的表情摆在他脸上并不讨人厌,甚至因为脸长的优秀,还有些酷。   白青霭微笑,她有耐心对付这种小孩。   毕竟以前来家里的小孩也有对她横眉竖眼的,到最后才知道,那小孩是看了她害羞才表现成那样的。   原颜大概也是那种类型……   她今早喷了香水,一撩头发,正好香味散开,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肯定中招。   虽然他说什么对白娇娇一见钟情,但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比起白娇娇,自己绝对更好。   对于这个不知所谓,总认为自己很迷人的女人,原颜实在是厌恶,要不是现在法律道德还没有崩坏……他……   而且现在娇娇也在呢。   正想着,白娇娇便出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今天才认识的小孩情绪的变化极其了解,虽然他现在看着没什么异样,但下一秒估计要毛了,于是她抢先开口,“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带他回家就行了。”   “那怎么行,娇娇姐姐你快先去上学吧,不然课程不是更跟不上了吗,等会是马老师上课,你上次才考了53分,迟到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没想到对方提到了成绩,白娇娇懵了一下,觉得有些丢脸,声音小了几分,“不是,这和成绩有什么关系……”   原颜不知道见识过多少人在他面前玩心眼,这种低段位的还是第一次。   他都懒得瞥她,牵着白娇娇起了身,把还弯着腰的还在凹造型的白青霭撞到晃了几晃,被一直当背景板的白羽阳立刻冲出来扶着。   完全无视白青霭的存在,原颜一转态度,用是人都听得出来的撒娇语气对着白娇娇说道:“姐姐你送我回家吧。”   ……   被“霸道”地拉了出去的白娇娇看着前面比自己还矮,说话却小大人一样的原颜,不自觉乐得笑出了声。   不过一早上,她看到了一年半都没能看到的白家兄妹吃瘪的表情。   这是她回到白家后最开心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原颜:嗯,53分,很棒!进步空间巨大! 第75章 末日真千金(5)   5 末世真假千金   白光霁看着过去自己最骄傲的两个孩子, 阴沉着脸,“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   他狠狠地往茶几上砸了一叠纸,纸面和木制桌面接触, 发出并不清脆, 略带延迟的“啪”声。   他本以为就算羽阳早上被滑板绊了一跤后口不择言,道个歉也就完了,毕竟害他摔跤的是原颜。   按道理来讲,兄妹俩不说和原颜混得关系有多好,至少不至于招了人家厌,   更何况一向招人喜欢的青霭也去了, 他本还想着靠她搭上颜家原家这两艘大船。   原颜就算只有十二岁,那也是个男的,没道理会对漂亮的女生一点也不心动。   他打量了自己一直认为长相极佳的“女儿”。   她正低着头默默流泪, 眼睛都红了,置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细白的指关节还泛着惹人怜爱的粉红。   也许是原颜不喜欢柔弱的风格?   想到此处,这副娇柔落泪的模样也不是那么赏心悦目了。   白光霁将茶杯砸在刚才的那叠纸上, 捏了捏太阳穴, 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哭的, 哭哭啼啼招人心烦。”   干哭能把白家失去的项目哭回来吗!   ……   白羽阳躺在床上还是不可置信。   父亲这人, 比起他儒雅的外貌,脾气一直不好这事白羽阳早就知道的, 可是从小到大, 父亲的脾气也仅限于自己, 对一向乖巧的妹妹从来没发过。   晚上放学时, 他去高一教室找青霭一起放学回家, 结果正遇到那个可恶的臭小鬼, 他还是穿着早上那件T恤,提着害自己摔了一个大马趴的滑板,来找白娇娇——也不知道那个胖妞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让那个欠揍的小孩只粘着她一人。   想到白青霭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还被顶撞,白羽阳就很愤怒。   本来自去年起,青霭的精神状况就一直不是很好,自己和妈妈一直注意着不让她伤心难过,结果今天一天,青霭就受了好些次打击。   想到被父亲训斥后,进房间前都精神恍惚的青霭,他的心揪成一团。   青霭……   他有个秘密。   他,喜欢青霭。   在得知青霭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后,他渐渐用看待异性的眼光来看待这个自己从小便极喜欢的妹妹。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逐渐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   但他不敢戳破这个秘密。   虽然他平日极少思考家族利害,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同意这件事。   外表看着斯文儒雅的父亲是一个极度的利己主义者,更准确来说,是利“家族”主义者。   他留下青霭也是出于对白家好的理由,毕竟青霭父母双亡,又在白家养到这么大,为了白家的好名声着想,父亲才同意了母亲留下妹妹的请求。   作为白家的养女,父亲能允许青霭留在家里,可是作为儿子的恋人……   白羽阳哆嗦了一下。   父亲勃然大怒的脸已经具象化在自己眼前。   他仿佛已经看到白光霁沉着脸不让他们在一起的模样了。   因为比起毫无背景的白青霭,显然是他来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更讨父亲喜欢。   他已经和黄家的小姐订婚了。   若是自己为了青霭退了婚约,扎根花城和海市的政界多年的黄家便搭不上了,父亲一直想拓展的人脉将化为泡影,甚至还有可能和黄家交恶。   想到黄家那个其貌不扬的未婚妻,白羽阳更是心烦……   这时他倒羡慕起来原颜起来。   虽然自己也算得家世显赫,但是对比起原颜……他拥有的资本的确没那么够看了。   作为华国不可撼动的两大家族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原颜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原夫人早逝,原家顾忌颜家人的态度,大概率是不会续娶了,即使续娶,第一继承人也绝对不会变动;颜家就更不用说了,颜老爷子在三个孩子中,最疼爱小女儿,原颜出生后,隔代亲的老爷子对这个外孙的喜爱,连自己……的同学都有所耳闻。   而他的两个舅舅,颜大少的爱人无法生育一直没有孩子,颜二少继承了老爷子的商业帝国,可惜后来出了车祸,半身不遂,虽然后来以雷霆手段稳住了公司,但下半身是的的确确的废了,自然也不可能有后代。   颜家两个把持着最大权利的人都把原颜当自己孩子看待,爱护得紧。   想起自己下午问同在这个圈子,家境和自己相当的同学知道原颜什么来头时,对方一脸你这都不知道的神情,白羽阳郁闷地翻了个身。   虽然他猜到了原颜身份不简单,但也没想到是这个程度……要是自己早知道,就不会和他叫板了……   要不是生得好,原颜能这么嚣张么……想到今天一天的遭遇,摒弃对原颜两家的畏惧,他实在觉得原颜是个疯子,行为毫无逻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是说了他几下,他就能让他舅舅将白家的标书给撤了。   搞得自己和青霭被父亲训得抬不起头。   现在这位爷正盯上了那个胖妹,白羽阳原本还担心她在原颜面前说点有的没的,结果下午便听同学说原家这个宝贝性格阴晴不定,极其喜新厌旧。   原颜越是喜怒无常,白羽阳越是安心,间或还有些幸灾乐祸。   现在白娇娇入了他的法眼正春风得意着,但大少爷的喜欢说不定来得快,去得也快。   想到她很可能哪天触到原小少爷的雷点,被对方厌弃,他就满心期待。   对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妹妹,白羽阳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她。   到时候一定有得她好看。   不过最好不要牵扯到白家——   ……   而他妄想着即将被厌弃的少女刚刚把他想象中喜怒无常的大少爷送回了家。   今天一晚上,白娇娇脸上的笑都没停下来过。   刚刚她带着小弟弟逛了一圈农副产品交流大会,玩得开心极了。   她没想到原颜和自己那么投缘,也喜欢这些作物。   自从来到花城,她业余生活便是逛花鸟市场,卖种子的店,或者去图书馆看植物图鉴。   在白家时,父母问过她喜欢什么,但听她回复后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调转话题,让她学个别的。   白娇娇也很委屈,她就是喜欢种地嘛!   她在自己那个粉嫩嫩的房间飘窗上养了好些盆菜,没养两天,就被林玥喊人拔了,最后花盆里变成了不怎么用照顾的观赏花。   从菜被拔了那天起,白娇娇终于明白,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母亲是不可能接受她这个爱好的。   说起来她还因为这事同母亲和哥哥吵过来着……   不过人在屋檐下,只好低头了。   她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等自己毕业挣钱后再开始也不迟,况且现在她还找到了志趣相投的“忘年交”,未来一定非常美好!   ……   即使是十一点,白家的大厅依然灯火通明,白娇娇狗狗祟祟的进了家门,不料迎来了白光霁温和的笑脸。   一向不怎么和自己说话的父亲态度极度的亲切。   白娇娇又不是傻,自然明白这态度的变化和原颜有关,但对方过于亲切反而让她极不适应,还好时间晚了,很快她就被催着回房间睡觉去。   她的房间是二楼最内的一间,到达前要先后经过白羽阳和白青霭的房间。   经过一道门前,白娇娇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穿透厚厚的木门,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是白青霭的房间。   不过也只这一声,后来就没动静了。   纳闷了一会想着对方兴许是做噩梦了,白娇娇没多想便回了自己房间。   ……   头仿佛被压成纸片一样薄,颅内的血管爆裂开来,视网膜前一片血色。   那个男人什么动作也没有,自己却感到被几座山挤压着,不仅是头,还有身体,在极致的疼痛下,自己失去了意识。   最后看到的是盛着极深恶意的下垂眼睛。   “啊!”白青霭身体如过了电,剧烈地颤抖。   嘴唇发白,大脑还嗡嗡作响,那股焊在灵魂上的痛楚似乎还未消减。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位于一个房内——一个温暖舒适,干净整洁的房内。   这不是末世。   ……难道,我又重生了?   有过经验的白青霭立刻接受了自己上一世已经“死亡”的事实。   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现状。   手机上的日期显示现在末日还没降临。   白青霭不是第一次经历末日。   在她的记忆里,末日已经降临过两次。   第一次降临时,她和父母和哥哥正在机场准备出发登机,极其耀目的流行群打断了这趟旅行,不少地方砸出了陨石坑,飞机停飞,他们只能返程回家。   之后的发展越来越离谱,第二天太阳没有升起,政府呼吁人们尽可能减少外出,白家人呆在家里……持续了七天,最后一天,白娇娇……那个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觉醒了异能。   然后丧尸出现了……   好在白家别墅位于的区域虽然在市中心,但人密度较少,白家也幸运的没人变成丧尸,靠着白娇娇的异能,他们躲过了第一波丧尸袭击。   然后他们搭上了海市来接重要人物的军队车队,加入了当时仅具雏形的南部基地。   车队迁移期间,每人根据所做的贡献分配食物……   白家人靠着白娇娇的贡献值一直白吃了三天,最后白娇娇不干了,收回了自己的贡献值。   为了一口饭,白家人只能下车和其他人一起拿起武器和丧尸搏斗。   白青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直面丧尸的恶心感……除此之外便全是对白娇娇的不满和恨意。   明明对于全车队只有一个,极其稀有的治愈系异能者来说,那点贡献值不过是指尖漏出的一点细沙,微不足道。   为什么非要逼自己和别人一起同那又可怕又恶心的怪物厮杀呢?   有了异能的娇娇姐姐不应该主动负责起全家人的生计吗?   后来,南部基地逐步完善,白青霭得到了一份不用出基地的工作,但在她天天为了几点贡献值埋头努力时,白娇娇已经成了全基地,甚至华国都有名望的异能者。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有着能够抑制丧尸化的能力。   再后来,白娇娇出任务时救下了一个少年,那人有着极其罕见的精神系能力。   他们两个合作,人类渐渐找回了优势,最后获得了胜利。   作为救世英雄,白娇娇得到了所有幸存者的尊敬。   那个被她捡回来的男人,最后成了基地的首领,白娇娇和他一起统御着南部基地,开始找回过去的文明,重新构建幸存人类的家园。   他们成功了。   而白娇娇的名字也刻在了这段光辉的历史中,成了末世浩劫里最明亮的引路星。   那一辈子,她始终活在白娇娇的阴影下,即使苟过了丧尸横行的恐怖末世,白青霭却明白,自己心里却一直有一道欲望没能填平。   直到她再次睁开眼——   她回到了末世开始前。   人来人往的机场,那场流星雨如期而至,照亮了整个夜空。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白家,见到了她嫉恨了一辈子的女人。   不过这一次,她要取代她。   在黑暗的七天里,她抢夺了白娇娇的手镯——那个在上辈子被研究出来,能够促进人异能增强的宝物。   不仅如此,她还在白娇娇对付丧尸时趁乱做了手脚,成功让没觉醒异能的白娇娇受了伤。   害怕白娇娇变异的家人将她关在了门外。   再一次开门时,已经不见白娇娇的踪影。   等待军队来人期间,自己顺利觉醒了异能。   后来的发展和上辈子类似,白青霭自觉美中不足的是自己觉醒的不是稀少的治愈系能力,而是控制水元素的能力,而且威力还有些弱。   不过水是重要资源,因为能够提供洁净的水源,她不下车也能够得到贡献点。   但她的哥哥父母便没那么好运了,白青霭借口自己贡献点不多,没有将贡献点分给她亲爱的家人,白家三人和上辈子一样,依旧要下车直面丧尸的威胁。   后来在一次丧尸大迁移中,白家三人都死于丧尸口中。   至此,到达南部基地根据地的白家人只有白青霭。   作为水系异能者,她进到了基地后也有着不低的地位……   在玉镯的帮助下,即使她不外出杀丧尸,能力进步的也不比其他人慢,随着能力的进阶,她的待遇和地位水涨船高。   只是末日资源紧张,白青霭的地位还不足以她过上末日前的舒适生活。   在第一次和基地首领碰面时,她浮起了别的心思。   既然白娇娇已经死了,那么那个夺取首领位置的少年一定也没救了,想到这点,她便放下心地对目前的首领原皓轩展开了一系列的追求。   在勾搭上了基地的首领后,她在南部基地的地位达到了顶峰。   她取代了白娇娇,成了末世生存链中最顶端的人。   只是这种极度享乐的生活没有过多久。   末世第十年,她再一次听见了白娇娇的名字。   白青霭一直以为,她死在了那群丧尸嘴里,永远的留在了花城。   只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白娇娇不仅活着,还把上辈子救过的少年再救了一次……   外面乱成一团,不过没有别的异能者敢靠近他们周围。   自己的男人,南部基地首领原皓轩没了脑袋的尸体还有着余温,姿态丑陋地扭成一团,远看像一块巨大的肉.肠。   而那个引起基地大乱,轻易地将已经是9级能力者的原皓轩折磨致死,有着柔软的棕色头发,看着人畜无害的年轻男人,踩着滚到他脚边依稀能看见五官血肉模糊的球体,睁开了那双怎么看都显得懒散的下垂眼,轻飘飘地似在提问又似在叹息,“是你害死娇娇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世的原颜:正道的光   第二世的原颜:疯逼   现在的原颜:小学鸡(纯正)   -   改好啦,加了1k5,已经买了的朋友可以清缓存看~ 第76章 末日真千金(6)   6 末世真假千金   林玥惊讶地看着穿着雪纺连衣裙的少女, 手里的杯子停在半空,“青霭,今天学校不用上课吗?”   白青霭漫不经心地回, “没有。”   “那是怎么了, ”林玥皱起了眉,眼皮处的薄皮挤压出轻微的凹痕,“难道又不舒服了?”   自从青霭出了车祸后骤然得知自己的出身,便一直忧虑过重,之前林玥还托人找了关系请到一位圈内极有盛名的心理咨询师给她疏解。   被追问得烦了,白青霭点了几下头, “是。”   林玥还在关心她,可是她只觉得心烦,表面上的敷衍都懒得做。   要不是顾忌着末世还没开始, 自己还需要在白家呆着,她就直接不理林玥了……毕竟上辈子白家人除了白娇娇,都送在车队去基地的路上了。   一个只会给自己拖后腿,又觉醒不了能力的老女人, 哪里值得她多费心思打交道。   被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冷对待, 林玥虽然觉得不大对劲, 但也没想多, 还担心她的身体,叮嘱她好好休息, 虽然约不到之前的姜医师, 但好歹让管家陪着去看下别的医师那看看。   此时时钟指到了七点。   白娇娇踩着摆钟的声响下了楼。   白青霭的目光一下子放到了她的身上。   女生穿着校服, 过肩的头发简单的扎了起来, 布料笔挺的衬衫袖管露出一双丰润白皙的胳膊, 上面什么都没有, 干干净净的……   “!”白青霭心慌不已,努力忍住自己想拽着对方领子逼问玉镯下落的想法,调整了下脸色,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娇娇姐姐,你总是戴着的镯子呢,今天怎么没戴啊?”   白娇娇摸了下空空的手腕,老实回道:“镯子上镶银的地方氧化,送到店里去洗了。”   想到镯子落入了不知名的人手里,白青霭就气的不行,心里暗骂了白娇娇无数句蠢货,“怎么能把镯子给……你送去哪家店了!”   “你说啊!”   她语气不好,白娇娇也不愉快了,“我的镯子怎么处理和你有什么关系。”   “青霭,娇娇!都怎么说话的。”林玥看不下去两人间气氛紧张,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白娇娇不作声,低头开始吃着早餐,心里却升起了小小的怀疑。   白大小姐什么时候对奶奶送给自己的镯子这么上心了?   ……   白青霭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异常,收敛了一些,一直留意着镯子的来去,结果一连五天,都没见着镯子的踪影。   去问白娇娇,对方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嘴朋友帮忙取了。   而这个所谓的朋友,白青霭没有丝毫印象。   她重生前最后的记忆是被那个恐怖的男人捏碎了大脑,现在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她印象里,白娇娇根本没在花城交到过朋友——   可是再问就过于明显了,她只能按下不安,先将镯子的事放下,开始筹措起了物资……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白家人做的。   毕竟末日开始后,她可没闲工夫养白家这几个人。   她在花城北区离白家别墅距离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房子里塞满了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因为她还未成年,所以租房子的手续还花了不少钱周旋。   她已经盘算好了,这块地方人口密度不高,未来军队来花城时会经过,正好能和去白家的车队错开,等她拿到玉镯,黑夜开始后,她就搬过来,彻底和白家撇开关系。   而且玉镯有一个大约25平方米的储物空间,房间里存的物资都可以带上。   白青霭越想越觉得自己安排的周密,置办起物资也越来越起劲。   过去她的小金库钱不少,只是她为了表明自己不是贪图白家的资金,便将手头所有的钱款还给了林玥,对方果然也被她的行为打动,对着她更好了……只是后来她为了保持这份人设,林玥和白光霁要给钱也没收,反正她要什么,勾勾手指,白羽阳都会买了送到她手上。   物资这么大量的买,自然要用到不少钱,但又害怕白羽阳看出端倪,不能让他插手,所以除了花光手头的钱外,白青霭还去不正规的渠道贷了款。   反正末世人类都快死绝了,哪还有人有心情讨债,而那些征信记录就更别说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网络都是停摆的。   ……   这边白青霭借口身体不适没去上学天天筹备物资,那边白羽阳上着学,郁闷着最近白青霭性格大变的事情。   高三的体育课是在班里自习,老师中途被叫了出去,于是同学们一下子吵闹了起来。   “白羽阳,那是你妹吧。”   班里一个和白羽阳不对付的平头男生从看到楼下一道微胖的身影,不怀好意地说道。   不少人顺着他的话往窗外伸脑袋。   果然看见一个的女生在太阳下哼哧哼哧的跑步,不同于她的体型,少女跑得很快,将第二名女生甩了十几米远。   “不愧是野丫头,跑的真快……啧啧啧,那胸晃的。”   都是青春期男生,很多男生跟着发出了嘘声。   白羽阳耳根子都红了,虽然他平常爱刺白娇娇,但不代表他乐意外人说她的坏话,第一时间对带头的男生怼了句,“你有毛病吧!”   “许尚,闭嘴。”另一道声音在白羽阳说话时同时响起。   白羽阳纳闷地看了眼说话的人,这人他认识,自己未婚妻黄伊然的哥哥,黄岩。   黄岩平日里不和班里的二代群们混,一个大高个总是缩在教室后排,白羽阳和他合不来,即使在同一个班三年,又有着黄伊然这层关系,仍只是点头之交。   没想到他会出来说话……   同时被两个人回嘴的许尚也没想到黄岩会表态,比起空有外表的白羽阳,黄岩这个一拳一个不良少年的大块头说话还是有点重量的。   他能屈能伸,也顺利找了白羽阳不痛快,便不作声地坐了下来,只是表情还是十分欠揍,看得白羽阳牙齿痒痒。   下了课,午休时间。   白羽阳别扭地来到黄岩桌前,放下一瓶汽水,“刚刚谢了。”   他想了很多,最后觉得黄岩估计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才发的声,毕竟他家妹妹和自己有着婚约。   黄岩直直盯着白羽阳的眼睛,读出了他的意思,将那瓶汽水推了回去,道:“我不是帮你说话。”   作者有话说:   小学生原颜:我没法进高中,只好让兄弟帮忙照顾老婆   猛男黄岩:……   -   明天3/9会多更弥补!今天头有些痛,先躺了orz   可以攒着明天一起看(T.T) 第77章 末日真千金(7)   黄岩的话让白羽阳嘴巴张成O型。   那会是为了谁, 不会是白娇娇吧……?   想到也许自己的“大舅子”对自己的亲妹妹有好感,白羽阳一阵恶寒。   黄岩看白羽阳脸色几变,浓浓的眉毛皱了起来, 整个人显得更有气魄了, 这位外表和毛熊有的一拼的猛男又开了口,“……没想到你今天还像个男人。”   “你什么意思?”白羽阳没想到黄岩会这样说。   “我看你以前对白娇娇的态度,还以为你脑子有坑,现在看来还有得救,”黄岩打量着白羽阳,“妹妹受欺负了, 哥哥为她出头,天经地义,但你只有今天这么做了。”   白羽阳心虚, 不愿意承认黄岩说得有理,“……我哪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黄岩没再搭理他,而是拿起手机编辑起了信息。   见对方完全忽视自己,白羽阳也不自找没趣, 悻悻地回了自己座位。   极为难得的反思了一下, 难道自己平常对白娇娇有这么差?   ……   “舅舅, 和我出去透透气吧。”原颜双手撑在红酸枝做的办公桌上, 面对着桌后戴着金丝眼镜,面容俊秀的男人说道。   颜裴看着自己的外甥惹人怜爱的小脸摆出一幅强硬的态度, 不由失笑, “小颜乖, 舅舅的工作还没做完呢。”   他指了指手旁垒起的文件, 和开了数个文档的电脑桌面。   许久没被喊乖原颜脸色凝了片刻, 想吐槽的同时又久违地感到家人的温暖。   想到上一世自己这位二舅受的苦难, 他的语气忍不住软了下来,“王特助说你连着加一周班了,今天必须和我一起回老爷子那里吃饭,不许在公司呆超过六点。”   颜裴笑,“好好好,小颜长大了,都懂的关心舅舅了。”   经历了末世洗礼的原颜对珍惜的人不吝惜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你是我舅嘛,不关心你关心谁。”   颜裴敛下心中的诧异,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原颜身上的常服,手里换了份文件,“怎么嘴巴甜这么多,抹了蜜了?”   原颜双手插着兜,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转悠,“哪有,我不是一直都这么甜么。”   看着这个随着年岁增大,逐渐和自己不那么亲近的外甥又变回了小时候黏人的样子,颜裴笑容都停不下。   不过即使再怎么宠爱这个混世小魔王,还是有一件事得提,“……这次离家出走这么多天,学不上了?”   “上,怎么不上,”原颜背对着颜裴,对着落地窗外,背影显得有些寥落,半晌后转头直直看向颜裴,“舅舅,我不想呆在海市了,帮我转学好吗。”   原颜的要求很突兀,颜裴心里多了不少猜想,但想到原启轩对原颜的宠爱,又觉得可能是原颜在闹小脾气,“你爸怎么你了?……还是你在学校受欺负了?”   后一句讲得明显轻佻,颜裴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只有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   “到底怎么了?”原颜不回答,颜裴倒有些急了。   不会吧,不会吧,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外甥不会真的在学校被欺负了吧。   原颜垂下头,声音闷闷的,像是极不愿意说出口,“……舅,我爸有别的小孩。”   “什么!”颜裴想拍案而起,可他的腿不允许他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即使气魄惊人地让办公室都抖了三抖,坐着轮椅的他也没能站起来。   他没想到会从原颜嘴里听到这句话……   原启轩,原颜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妹夫,从来都是好好丈夫好好爸爸的形象,即使他这么疼爱原颜,也时常会觉得自己比不过他。   在妹妹还在世的时候,原启轩是标准的妻奴,连自己和大哥都挑不出他的毛病;后来妹妹去世,这位妹夫就差没把原颜捧到天上去,甚至特意在守灵结束后来颜家保证将来不会再娶,原颜一定是原家产业第一且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那番话说的军队出身铁血真男人的大哥都动容了,老爷子出面才阻止了他当场立合同的举动。   这几年颜原两家关系也一直很亲密,正是因为这样,他一直认为原颜在原家的地位很稳,而原启轩是一位极为难得的好父亲。   但是,原颜现在说的话……   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聪慧的外甥在开玩笑。   努力冷静下来,颜裴沉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有谁和你说的吗?”   他心怀一丝侥幸。   也许原颜是被想挑拨父子关系的小人给说了什么,才造成了这个误会。   可是原颜却摇了摇头,颜裴的心重重沉了下来,“我自己看到的。”   “那个女的,在他和妈妈结婚前就在一起了,他们的孩子,比我大两岁。”   听到原颜这句话后,颜裴镜片后的眼睛已经进不去任何光亮,脑子里闪过妹妹对自己笑着介绍原启轩的画面。   “女的叫沈心薇,孩子叫原皓轩。”   “我知道了。”颜裴放下手中的文件,眼神满是冷意,再也看不见一丝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摸了摸原颜的脑袋,“过去你辛苦了,以后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原颜一脸沉痛,点点头,“谢谢舅舅。”   颜裴见他这么乖巧,薄薄的嘴抿成一条线,眼神可以吹出阵阵冷风来。   原颜则抽空感叹了一番久违了的二舅发怒场面。   怪不得都说他二舅的外号是“鬼”呢,脸色的确够恐怖。   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可能会吓着宝贝外甥,颜裴调整了表情,对着原颜和风细雨,“你别想这件事了,最近在花城多转转,我让小王陪你……对了转学手续下周前会办好,小颜你有没有想去的学校?”   “有。”   颜裴有些意外,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原颜真的有想法,“是哪儿,舅舅一定帮你安排。”   “A中。”   “没问题!”颜裴一挥手,“你先出去,让王助陪你吃午饭,出办公室时顺便喊一下苏助理,我吩咐他些事情。”   “好!我帮你带饭。”原颜知道自己舅舅要有所行动,爽快地出了办公室大门,把门口旁隔间的苏特助喊了进去。   办公室内的颜裴开启了霸总气质,对着刚进房间的苏特助下达命令,“你将手头工作暂时交接出去,Se的案子给小吴,ANNA那边的业务交给Cici跟进,其他的你自己安排……现在你的工作重心是帮我干好这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帮小颜处理好进A中的转学手续,期间需要什么文件直接和我沟通,下周一前要有回音;至于第二件事工程比较大,我需要你用尽一切办法加快速度,整理原家近五年来的报表和商业合作清单,该有的都要有,要快。”   语气铿锵有力,很有天凉王破的气质。   “可是……”   “没有可是。”   苏特助尴尬一笑,“但是……颜总……我记得A中没有小学部……”   “……”颜裴沉吟了片刻,接着说,“帮我联系一下A中校董,问下投多少能建。”   苏特助:……可恶的有钱人!   而门外的原颜熟练地给白娇娇发了条信息,“姐姐,我要去你学校读书,你以后就是我的学姐啦。”   接到消息的白娇娇默默想了想,我们学校有小学吗?   ……   位于半山腰,占据了花城北区数千平方米的林间别墅灯火通明,颜家三代人齐聚一堂。   颜老爷子年龄过了八十仍然精神矍铄,催促着原颜多吃饭。   已经觉醒了精神力消耗能量极快的原颜一口气吃了四碗饭,正准备添第五碗。   颜老爷子和他两个儿子怜惜地看了优雅而快速地干饭的原颜,心想他一定是在原家没吃好,才吃这么多的。   可恶的原启轩,不仅蒙蔽了他们这么久,竟然还虐待小颜,看把孩子饿的,食量变大这么多!   颜裴下午时已经讲原颜说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和大哥,只是他们都不想在原颜面前提,就怕勾起孩子的伤心回忆。   本来就被颜家三个男人宠的没法没天的原颜此时更是地位飙升,别人眼里高深莫测的颜老爷子在原颜面前只是个宠孙子宠的没底线的老人,而他的两个儿子也完美继承了这点。   所以他们在原颜提出国庆节时大家陪他一起去山上看星星时,没有一个人反对,二舅行动更迅速,立刻拨了电话让助理去收拾颜家在城郊半山的别墅,顺便让他在房子里多添几套天文器械。   原颜放下了第六碗饭,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到时候我可以带人来吗?”   颜老爷子立刻同意,“没问题,带几个都行,小裴,我们家在那的几套别墅都让你助理统一下整理起来,一定要让我们小颜请的客人玩得开心。”   原颜点点头,“谢谢姥爷。”   颜裴看他这么乖巧,没忍住八卦了一下,“你这么快就在花城交到朋友啦。”   原颜摇摇头,“不是朋友,是我喜欢的人。”   “???”   ……   白娇娇最近过得很滋润,虽然白青霭像变了个性子一直阴恻恻地看着自己,但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化不少。   白光霁不用说,自从她和原颜认识后,这位爸爸便真的像了个父亲,对她嘘寒问暖的,而且度把握得十分适宜,要不是自己知道其中大部分都是看原颜的面子,也许都要相信白光霁是真心的了。   林玥也变了许多,昨天这位贵妇人母亲竟然来问自己要不要在家里的花园开一块地方种花了!   白娇娇猜她是因为最近白青霭古怪的举动寒了心,不过比起冷漠的父亲和动不动刺一下自己的大哥,在她回白家后林玥一直还算关心自己的,那个粉粉的房间也是她亲手布置的……   但白娇娇还是没法这么快和她消融隔阂,毕竟她曾经命人拔光了自己在房间里种的菜……这不能忍!   但要说奇怪,最最最怪的还是白羽阳。   他最近完全不来找自己麻烦了,要知道在过去,这位亲大哥能每天找三百个理由就为了在她面前阐述白青霭比她好的〝事实〞,称他一句拉踩大师不为过。   结果最近他见了自己就沉默,甚至有一次学校午休还来一反常态,像个好哥一样给她送了瓶牛奶。   想到白羽阳别别扭扭地给自己递牛奶的模样,白娇娇打了个冷战。   比起以前好是好,就是太古怪了!受不住!   ……   被白娇娇想着脑子是不是坏了的白羽阳此时也郁闷得很。   白青霭最近对他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单没了以前的温柔小意,连他主动找她说话都是满嘴敷衍。   最初白羽阳还能自我欺骗她是心情不好,但他热脸贴冷屁股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在意,几天下来搞得白羽阳心凉得透透的,都开始怀疑人生起来。   除了在家里碰壁外,他在学校也不好过。   他的大舅子,同班黄岩同学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在那次“帮腔”事件后,便天天同他出行,时不时教育他要珍惜妹妹,好好对待妹妹,弄得白羽阳再次猜疑起这人的动机。   他疑神疑鬼,想七想八也不得要领,最后归结于黄岩在作为〝大舅子〞正借机敲打自己……   惊觉自己发现“真相”后的白羽阳不得不转变态度,甚至在黄岩的监视下屈尊去给白娇娇送了一次牛奶。   而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黄岩正给某个原姓人士发了数条汇报短信。   “小颜,最近我好好监督着白家那小子呢,如果他再欺负你喜欢的女生我一定第一个收拾他。”   人在城郊半山别墅的原颜看到信息笑得阴险,回了他这位在武馆认识和自己称兄道弟,上辈子一直是忠实二把手的黄大哥一条消息。   “好~谢谢黄大哥o(* ̄▽ ̄*)o”   作者有话说:   修好! 2022/3/10 6:58 第78章 末日真千金(8)   8 末世真假千金   心蔫黑的原颜发完还觉得不够, 又补了一句,“我都担心伊然姐会被他欺负,唉。”   这句“唉”直直唉进黄岩心里。   身为一个妹控, 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妹妹的幸福问题, 过去他就看空有长相的白羽阳不爽,现在又听原颜朝自己诉苦,把白羽阳怎么欺负白娇娇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黄岩更是对自己未来的“妹夫”不放心,监视越发严密起来。   ……   白娇娇从原颜那拿回了玉镯,上面的银饰完全褪去了暗哑, 温润的银光裹在表面,让这枚品相平平的玉镯都显得贵重了几分。   看着白娇娇戴上玉镯,原颜念力一动,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泛白气流在他的口袋和白娇娇的手腕架起了一条线。   不过十秒,线消失于空气中,白娇娇朝四周眨了眨眼,她刚才似乎感到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原颜插着裤袋, “姐姐怎么了?”   白娇娇, “没事……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原颜点了点头, 接受了她的解释, 手搭在了白娇娇的手腕上,一脸认真地说道, “姐姐记得洗澡的时候最好别戴镯子, 沾到水或者沐浴乳银饰很容易发黑的。”   “好的, ”白娇娇软乎乎地笑了下, “我会好好保养它的, 谢谢你啦。”   原颜也眯着眼, 像只乖巧的小狗,“不客气,这是姐姐重要的宝物嘛。”   目送白娇娇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原颜往一旁的草丛看了一眼,捕捉到一个鬼祟的身影。   他手在口袋里摩梭着某件物品,待那边的动静消失后,原颜才将袋中的物品拿了出来。   俨然是和刚才他还给白娇娇一模一样的玉镯。   被注入了驳杂精神力的玉镯赝品,正好配那位冒牌千金不是吗?   而且她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想到自己最近才在白娇娇身体里探查出来的异常,原颜棕褐色透亮的眸子洇了一层墨,浑浑沉沉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最近这几天的调查,还是有些成效的。   这不就调查出白青霭曾经给某位帮厨转过一笔不小的款了吗。   ……   白青霭心跳的很快,时隔二十多天,她终于看到了那枚自己心心念念,有着神奇能力的玉镯。   而且更幸运的是她听到了那个小孩和白娇娇的对话。   那个小孩估计就是白娇娇说的那个朋友,但自己在的那个角度看不清对方的脸。   不过白青霭也不在意,她没多余的好奇心去研究白娇娇的交际圈。   重要的是他们聊天的内容。   她清楚地听到那个小孩让白娇娇在不要带着玉镯去洗澡……   白青霭嘴角忍不住勾起,直到连进家门时脸上的笑容都没停下来。   这次重生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外面的基地早已置办的七七八八,等她把玉镯夺了来,末世前的准备就全部完毕——   这一世,她一定会亲手把白娇娇的一切夺走,再亲眼见证白娇娇死在丧尸口中以后再离开。   白娇娇死了,那个煞神也活不成,接下来自己只要按照上辈子的路子,配上十年的异能者经验,一定能比上一世过得更好。   自己会成为真正的女主角。   带有贪念的笑容在她面孔上绽放,清纯被压了三分。   ……   玄关鞋子有不少双,尤其是白羽阳的球鞋,三双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白青霭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心道今天的钟点工实在不负责任。   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白娇娇早上了二楼,留在一楼的只有个在厨房做晚饭的帮厨阿姨。   白青霭理都没理,无视了她往二楼走去,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玉镯弄到手。   结果那位五十几岁,长相憨厚的帮厨拦住了她。   “白、白小姐。”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视线在客厅转悠了一圈,确认没人后松了口气。   平日被称为杨妈的帮厨将声音刻意压低,听得白青霭太阳穴一跳,感到了一阵不妙。   印象里模模糊糊好像有什么浮了起来……   “白小姐……之前说的那个还算数吗。”被皱纹压下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粗壮的女人塌鼻厚唇大脸盘子,老实无比的长相也显出几分贼眉鼠眼起来。   上辈子被身体和精神双重攻击而死,白青霭的记忆其实有很多断层。   况且杨妈在她的记忆里已经两辈子、五十多年前的人了……虽然她隐约想起自己和这杨妈是有个什么事情来着……但是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她回忆不起往事思绪混乱,脑袋突突地痛,加上念着玉镯的事情,语气又急又坏,“什么算不算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杨妈急了,说话口音都出来了,竟然和白家村的口音有八分相似,“你、你想赖账!”   说着她便上手抓上白青霭的上衣,围裙上蹭过的手还没全干,在熨烫笔挺的雪白衬衫下留了几道水渍。   “放开!”白青霭用力推着杨妈,可是她的力气在常年做饭的杨妈对比下根本不够看,被妇人粗壮的手揪得死死的,她也急了,另一只没被压出的手艰难地摸到手机,喊道,“有病吧,你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看出白青霭是真想赖账的杨妈眼睛瞪得凸了出来,“你个死娃儿!报警你也得进去!”   白青霭楞了,“什么?”   杨妈按住她要打电话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你别以为俺们乡下人就好骗,你让俺放的根本不是什么维生素。”   她从围裙底下掏了掏,拿出了一个空的瓶子,白色的瓶体上写着地塞米松片,“俺都问过药店的人了,这个药是治过敏的,多吃人会变肥,还会得糖尿病!”   白青霭眉头折进皮肤里,杨妈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她想起了过往的记忆……   过去的自己看白娇娇回来后一天天肉眼可见的变白变美,没忍住动了些手脚,虽然一直很小心,但还是有一次被人撞见了。   那人就是杨妈。   她停止了挣扎,做贼心虚,也不由得放低了音量,“别大声嚷嚷……有人在家呢!”   看她态度转变,杨妈也知道她是松了口,也不那么紧地拽着她的手了。   白青霭脸色黑如锅底,把杨妈手里的白瓶子抢了过来,“你说,还要多少钱?”   “这就对了嘛,早这样不就好了,”杨妈讪讪地继续在围裙上搓了几下手,“你之前给了五万,本来还差五万,但是现在得再加这个数。”   堆着极厚的茧的粗壮手指比了个五。   没想到杨妈还敢狮子大开口,白青霭死死盯着她,“就十万,再没有了。”   自己若是答应了她再给多十万,对方还能继续无底线的索取。   杨妈的咬了咬她的厚嘴唇,犹疑了一下,还是咬死了先前的金额,“十五万。”   她也在赌……赌这个大小姐不敢冒险,她已经想好了,之后还能借这个事情继续敲诈。   她相信白青霭不敢的,毕竟她一个假小姐,如果这事曝光了,那她在白家可没有以前那种众星捧月的待遇了。   别看她长得老实,其实心里事事都门清。   在她看到白青霭往白娇娇的碗里放磨好的粉末,着急忙慌地朝自己解释这是维生素时,她心里已经有成算了,所以才能和白青霭谈下十万的遮口费。   不过最近白青霭变得太多,搞得杨妈也很心慌,本来打算国庆后再问这钱什么时候给,没忍住趁着今天没人,提前说了。   但对方还是没有动静,杨妈盘算着也许是自己一口气加得太多,又急急忙忙补充道,“白小姐,俺儿子赌博输了好多钱,俺也是没办法……不然你看,就两万,再多两万,俺绝对把嘴闭得死死的。”   白青霭看着杨妈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但她却不能无视对方的要挟,毕竟自己还需要呆在白家,不能让这事现在就爆出来。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冷静下来后对付一个撒泼的老妇还是有法子的,至少现在不能让对方继续加大筹码。   白青霭冷声说道:“五万,爱要不要。”   空旷的客厅里吹过一道冷风,刮得杨妈一抖。   但她还是不甘心。   她的脑袋第一次这么飞快的旋转,突然想到儿子提过的一段往事。   她垂下来的脸皮抖了抖,往白青霭那凑近几分,“白小姐,别气别气,这两万值嘞。”   “……俺儿子认识白家村富贵那小子,你多给俺两万,过去的事俺就再也不提了,成不。”   看白青霭没回复,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继续道:“那小子可是和我儿说了,你和大小姐不是不小心被抱错的……而且大小姐在白家村过得什么日子你都清楚着吧。”   “……”   直到杨妈这么说,白青霭才想起,其实自己比白家人还早一些发现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在白家人行动前,她先联系上了白家村仅剩的那个人,自己血缘上的亲哥哥,白富贵。   两人利害一致,白青霭出钱,白富贵出一张嘴,然后白娇娇便成了他口中好吃懒做,不尊重父母的白眼狼。   而当初医院刻意换孩子的事情也被遮掩成了不小心抱错。   白青霭深吸了一口气,“七万可以。”   听到她这么说,杨妈笑得眼角细纹指数增长了,“欸,欸,好!”   “我国庆后把钱给你。”   杨妈脸色骤变,一脸狐疑地看着白青霭,“不行,你上个月就答应要给俺了。”   白青霭快吐血了,没想到过去的自己这么能折腾,不过想想如果是第一世还没重生的自己,的确能拿得出这笔钱。   她印象里自己的确是前后给了十五万,后来末世开始,回家过节的杨妈自然再也没出现在自己后来的人生里。   可是现在手头上的钱都去准备物资了,哪来的七万。   “我假期后一定给你。”   “不行,最迟这周。”   不想和她再纠缠下去的白青霭沉着声,“……行,我给你,你可以闭嘴了吧。”   两人又就着这事掰扯了几句,最后定下了这周内给。   白青霭咚咚咚地往二楼走去,似乎地板和她有什么仇一样。   杨妈也骂咧了几句继续回厨房做菜了。   ……   客厅,一张报纸在空调吹出的气流下左右摇摆缓缓落地。   背对着厨房的位于客厅正中的真皮大沙发上,白羽阳躺在上面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他……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原颜:哦嚯!抓包!(计划通.jpg)   怕我写的不明白,解释一下。   现在的白青霭记忆是-有白娇娇拥有了异能的第一世(五十多岁自然死亡)-第一次重生,直接从彗星落下开始到最后死于原颜手里-第二次重生,这次时间线苏醒开始。   所以她是没有对小原颜的印象的,对家人的印象很淡薄,性格也变很多。 第79章 末日真千金(9)   9 末世真假千金   这一周里, 白青霭已经摸透了白娇娇的习惯,在几次偷偷观察白娇娇后,知道了她会在洗澡前把镯子放在书桌。   那枚镶着银饰, 外表平平无奇的镯子就那么随意地摆在摊开的书本上。   白青霭竖起耳朵,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手伸向那枚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小物件,随后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终于拿到手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前几次偷看白娇娇房间时,白青霭都忍住了冲动,直到九月三十号, 彗星群落地的前一天,她才动了手。   回到房间,白青霭迅速反锁上房门, 确认门锁得很牢后,她颤抖着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小刀划开了手指。   她情绪激动,伤口割的很深,但她完全不在意。   比起马上要觉醒的能力, 这点小伤算什么。   那滴鲜红的血液顺着指腹滴落至绿色的翡翠上, 数秒后, 一阵极其剧烈的酥麻感袭上全身, 白青霭只觉自己回到了上辈子死亡时的场景,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思考。   疼痛到了某种极限, 白青霭喊不出声响。   过了两小时, 这份疼痛才消减了下来, 她努力撑起自己身体, 浑身都是汗水, 盐津津的汗浸入刚才她自己挠出的伤口里, 痛的白青霭脸上的肉都一跳一跳。   但比起身体上的痛苦,白青霭的心情无比喜悦……   经历过两次末世的她听说过,觉醒时反应越大,越有可能觉醒强大的能力,白青霭巡着上一世的办法,运转起身体。   一道白光放出,她身上的伤便全好了,甚至嘴上被咬出的痕迹也没有丝毫印记,整个人和两小时前一样……   她不仅得到了能力,还是她渴望许久的治愈系能力……甚至这能力比上上辈子,白娇娇刚觉醒时还强!   白青霭狂喜不已,忽略了自己心跳沉了好几下的异样反应。   狂喜过后,白青霭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现在距离她拿了镯子已经两个小时,对于这镯子相当看重的白娇娇应该已经开始找起来了。   白青霭打开衣柜,换衣服的同时,试图激发起镯子的储物能力,结果半天镯子也没反应。   “难道是我异能觉醒升级,所以储物空间便没了?”白青霭喃喃自语,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猜想。   手机上显示着京市时间22:41,再过两个多小时,流星雨就要降临了。   白青霭踏出房门,表情是藏不住的得意。   上辈子她是给白娇娇下了安眠药才从她手上偷来玉镯的,清醒后发现镯子不见的白娇娇急得要命,在白家乱找了一通。   现在不正是欣赏对方慌乱神色的大好时机吗,她把镯子放进口袋里,走到了楼下。   ……   白青霭并没看到想象中一脸愁容,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镯子的白娇娇。   反而坐在客厅里林玥端着骨瓷杯,看见穿着一身要出门打扮的少女楞了半晌,“你也要出去?”   白青霭没理解,“什么?”   林玥隐下心底对白青霭不尊重的语气和脸色的不悦,还是温声回复了她,“我以为你和娇娇一样,也约了朋友去城郊看流星。”   听到这意外的消息,白青霭简直乐开了花,“白娇娇,出去看流星?”   这下她都不用想怎么算计了,白娇娇自己往鬼门关上撞,救也救不回来。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彗星划过,花城的城郊被陨石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而那块地方正是末世前,被报道为花城最适合观看此气象奇观的场地,当时去观景的人们,无一幸存。   在丧尸还没出现的七天里,这可是华国最大的新闻。   毕竟那颗砸落的陨石群直接将花城城郊给全毁了,死伤的人数直逼过去几次大地震牺牲的数量。   白青霭喜形于色还带有讥讽的声音让林玥听着很不舒服,想到这一个月白青霭都是这副没礼貌的样子,她手中的茶都不香了。   ……   白娇娇房内摊开的书本上空无一物。   一阵细细的白烟从白娇娇身上里流出,在玉镯消失的地方凝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镯。   吹好头发出来的白娇娇打开手机,和原颜发了一句“我洗好啦。”后才慢悠悠地把那个手镯戴了起来。   最近一个月她瘦了十几斤,穿脱手镯都不用怎么费劲了。   心情愉悦的白娇娇收拾了一下小背包,同林玥和白光霁打了声招呼,便搭上来门口停着的原颜派来接她的车子。   结果她刚要关车门。   一双手突然拦在了车子与车门的中间,但她关门的力气没来得及停,那双手被车门夹了一下。   白羽阳赶忙抽回差点没被夹断的手,“嘶——白娇娇你谋杀啊!”   白娇娇:“……”   自己夹得的确挺重,她有些心虚。   看到白娇娇闷着不说话,白羽阳甩甩手,“……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然后一屁股坐上了车。   被挤了进去的白娇娇再度:“……”   白羽阳关了车门,将背上的小书包抱在了胸前,车内没人发出声音,白羽阳看了眼白娇娇,一脸烦乱地从包里抽出一罐牛奶塞到她手上,“给你。”   “啊?”   奇怪的杂乱情绪堵堆在白羽阳的胸口,看着白娇娇比起上个月清减不少的脸,白羽阳没好气地说:“让你喝就喝。”   胃口锐减,对大晚上喝牛奶完全没兴趣的白娇娇摸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牛奶,忍不住想,他不会是想害自己晕车吧……   坐到车子上的白羽阳丝毫不客气,对着前面穿着西装的司机命令道:“开车,我和她一起去。”   但司机没有丝毫反应,反而是问着白娇娇,:白小姐,要带他一起吗?”   “……等我问问。”白娇娇打开手机,给原颜发了条消息,“小颜,我哥也想来可以吗。”   白羽阳有些不悦,“你去看流星我就不能去了?”   白娇娇无语,“这是人家的车。”   自知理亏,白羽阳闭上了嘴。   可是他内心里对这位大半夜把白娇娇约出去看什么鬼流星雨的男生敌意更加浓厚了。   鬼知道放白娇娇自己去对方会做什么啊。   好歹白娇娇也是十六岁的女生了,怎么连这点避讳都不懂得。真笨。   自己爸妈也是,一点都不拦着的。   想到自己刚洗完澡,脑袋还在放空呢,就听到自己老妈同意了白娇娇这个点出门还要在外留宿的请求,白羽阳无语极了。   看到白娇娇兴冲冲赴约的样子,再想到这些天他自己去查的过去白家村发生的事情,白羽阳心沉了沉,没在叭叭叭了。   见表情变了几遍的白羽阳安静下来,白娇娇默默看回手机。   和往常一样,原颜秒回,“好的。”   但他的话还没完,马上接了一句,“他来了姐姐会不会没空和我玩(;′⌒`)”   看到这表情,白娇娇联想到原颜委屈巴巴的样子,怜爱之心立刻爆棚,迅速打字,“不会的!他就是来凑个热闹,不用管他。”   被两人嫌弃的白羽阳竖起眉毛看向司机,司机仍然不为所动,直到白娇娇说了走吧,他才放下手刹。   白羽阳十分不爽,直觉自己和请白娇娇去看流星的朋友一定不对付……   当然,此时他没想到,这位在他脑海里定性为不对付的男生便是那位害他丢了好几次脸的某人。   ……   花城郊区,颜家别墅。   一脸精英风范,坐在轮椅上男人往远处望了下。   身后是颜家的别墅,前方可俯瞰整个花城的景色。   距离城市更近的地方,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灯光。   估计是自行来城郊看流星的天文爱好者和凑热闹的人们。   “小颜的客人快到了吗?”他没忍住朝后方说了了句。   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从藤蔓架子后走了出来,看到颜裴不停在轮椅上轻点的手,轻笑道:“还要一个小时。”   他来到被安全栏围住的平台上,健壮有力的手扶住颜裴的轮椅,把他往别墅里推。   许久没见颜裴如此心焦的模样,颜青澜笑了下,嗓音浑厚又低沉,“你先进屋,小昕刚做好了些点心,你去尝尝。”   “好吧,就爱瞎操心。”知道颜青澜是担心山风太凉把他吹感冒了,颜裴顺从地被推进了别墅。   ……   屋子里,原颜回完手机的信息,继续带上烘焙手套帮姜昕从烤箱里拿出一盘盘烤好的曲奇饼干。   一个个烤曲奇被做成了不同的形状,冒着腾腾热气。   颜老爷子虽然年过八十,但牙口好得很,第一时间尝了尝自己儿媳妇和外孙的成品。   刚做完小蛋糕涂饰的姜昕无奈,“爸,稍微凉点再吃,不然容易上火。”   老人也没脾气,“好好好,凉点吃,这饼干做得真不错。”   另一边,平日在军队任职,威严无比的大舅自觉地带起手套来到水槽旁洗碗。   而颜裴则趁自己大嫂训斥颜老爷子时偷偷掰了块饼干放进嘴里。   颜家三代人齐聚在这幢别墅里,其乐融融。   在厨房暖色的灯光照映下宽敞的别墅溢满了温馨的氛围。   在这柔软氛围的余韵里,原颜极为缺德地把偷吃的颜裴告发了。   看颜裴被颜青澜、姜昕夫妻二人一同说教,他开心的笑了,眼尾垂下的棕色眼睛有着看软人心肠的魔力。 第80章 末日真千金(10)   10 末世真假千金   此时的原颜让人根本想不到他未来会成长为屠戮了无数丧尸, 令全世界闻风丧胆的“暴君”。   他目光扫过家人,再想到路上的白娇娇,心里的缺憾似乎正慢慢填满。   上辈子, 彗星降落时他正在海市。   不久前, 他的父亲领了一位比他还大两岁的男生回了家,说这是过去他在福利院资助的一名少年。   十二岁的原颜对自己父亲的话深信不疑,全盘接受了这个解释。   后来黑暗降临,他开始发烧。   随后几天,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他父亲原启轩和那位被带回家后改名为原皓轩的少年同时觉醒了操纵火的能力。   而持续发烧的原颜, 身体日益变弱,甚至连移动都变得困难了。   黑暗持续了七天,太阳终于出来, 但人类没有迎来光明,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一种过去仅存在于文艺作品里的生物出现在现实中。   ——丧尸。   不过原家比较幸运,他们家位于海市的郊区, 附近有个军事基地, 原颜的舅舅颜青澜便在这里任职。   军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将这片地盘保护了起来, 渐渐组成一个以基地为中心,往外辐散的保护区。   原颜还未尝过末日的苦难便被颜青澜保护了起来, 同原家另外两人一样, 身为基地政委的颜青澜也觉醒了能力, 且在觉醒时便达到了远超其他人的三级水平。   在他的领导下, 不过一个月, 军队在对付丧尸的同时, 还分出了不少人往周围市探索,解救幸存者。   颜青澜分不开身,备受他信赖的原启轩便承担了搜寻幸存者队伍的总指挥,不论是出于地理位置的考虑还是综合利弊的分析,花城都是列在第一位的城市。   原启轩出发,留在海市的颜青澜和原颜心中最挂念的便是在花城的颜家人。   但是一个月半后,队伍回归,一个颜家人都没有,不仅是年老的老爷子和坐在轮椅上的颜裴,连身体健康且暂避于城郊别墅的姜昕都没被带回来。   原启轩说的话原颜和颜青澜都没有怀疑。   原颜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但好在他有极护他的基地最强者舅舅以及实力排前的父亲和“哥哥”,所以他依旧在末世活了下来,并努力在基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直到末世第三年,颜青澜在一次对抗丧尸潮时遇难。   而已经习惯了身体疼痛,逐渐能够咬着牙出外杀丧尸的原颜被颜青澜的亲信告知,颜青澜的死是原启轩一手设计的。   颜青澜的死亡揭开了本在末世开始之初便该褪下的丑恶真相。   原启轩早就起了杀害颜青澜取而代之掌控基地的想法……他对颜家的背叛在末世前便开始了,那个所谓福利院收养来的哥哥其实是他在与颜家小姐联姻后和出轨对象生下的孩子,是原颜血缘上同父异母的哥哥。   原启轩和原皓轩父子两人凭借着联手后威力倍增的武力以及大多数军人对真相的不明,逐渐控制住了基地,成了基地真正的实权者。   而原颜本该安静的死在他们手里,可是在最后关头,他被自己的好友黄岩和舅舅的亲信保护,逃出了南方基地。   遭受了异能者夹攻的他不仅受了极重的伤还丧失了记忆。   最终兜兜转转,他流落至华中的第三基地,浑身残破奄奄一息的原颜被一位异能者收留。   那位异能者便是白娇娇。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原颜点开手机,看到白娇娇说快到了的信息,微微一笑。   而另外几条备注栏写着父亲的人则被原颜顺手拉进黑名单。   反正末世就要来了,他也不用配合那对父子演戏了。   ……   “好舒服啊。”白娇娇跟着原颜走上了半山的平台,四周吹来凉爽的夜风,她不由感慨道。   原颜往她手里塞了一袋小饼干,“这里还可以看到花城的风景,姐姐你来这。”   他带着白娇娇来到平台前俯瞰着远处如卫星图一般,光点或密集或分散的城市远景。   白娇娇睁大眼睛,“真漂亮。”   原颜看着她,气音参杂着宠溺,“嗯。”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白羽阳一声不吭,时不时幽怨地看一眼和原颜谈笑风生的白娇娇。   至于原颜——他不敢看。   自从那一次M记丢人事件后,他对这个搞不清在想什么的小孩升起了无端的恐惧。   要是知道白娇娇今夜是被他约出来的,白羽阳说什么也不会来。   而原颜注意到他退缩的举动,丝毫没有理会,带着白娇娇进了屋。   ……   颜老爷子十足的慈祥,“你就是娇娇吧,我听小颜提起过你好多次,今天在这里好好玩啊。”   他拍了拍白娇娇还有些肉肉的手,笑眯眯的。   白娇娇这个月瘦了许多,虽然还是偏胖,但白白嫩嫩的又长得甜,可招长辈喜欢。   而颜裴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只是这位商场上的鬼,在亲眼见到这个小姑娘时便生起了一股异样的亲近,甚至靠近她时,常年沉疴缠身的病体都松快许多。   原颜不着痕迹地扫过两人,颜裴体内尤其是折断的膝盖处渐渐起了变化。   这种变化极其微小,但仍然逃不过原颜的感知。   这是白娇娇控制不住马上要觉醒的能力逸散出来的能量体在修复颜裴的身体。   上辈子白娇娇是木系能力,现在有了手镯加持,这份本来就偏温和和生长的能力便多了治愈的功能。   而姜昕看到白娇娇后也惊讶了片刻,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默默地对她更体贴了些,甚至分给她的小饼干也多了几块。   反之的是对白羽阳的态度。   上至颜老爷子,下至原颜,没一个颜家人对他有好脸色。   包括查过白娇娇过往的颜裴外,所有人都被原颜输入过不少白娇娇被他欺负的可怜事件。   就连今天也是这个恶霸的哥哥非要插一脚,妨碍白娇娇和他的正常友善交流。   一向都很有面子的白羽阳在颜家成了不速之客,就连分到的饼干也是最少的。   时间很快便过了零点。   作息规律的老爷子和需要注意身体的颜裴已经被撵去房间睡觉,一楼的客厅里只坐着颜青澜姜昕两夫妇、原颜及白家兄妹。   白羽阳时不时看两眼姜昕,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她。   他的举动搞得爱妻狂魔颜青澜脸色都黑了几分。   时间便这么过了,直到快一点,众人才一起来到露天平台上。   夜间的风已经从凉快变得寒凉。   原颜拿出早就准备好多披肩给白娇娇套上,几个人挨在一组架在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旁站着。   原颜在心里倒计时,最后一秒数完后,天空逐渐多了数道拖着银白色尾巴的光点。   幽蓝的天幕被划开无数道口子。   这样的景观持续了几分钟。   随后他们见到不少零星“碎石”降临到远处的城市里,每道碎石砸下,那款地方便沉沉暗暗,再无一点亮光。   “糟了,有陨石!”   “怎么会这样,之前没有报道过啊!”   驻扎在城郊山脚下的人们吵吵嚷嚷,心里俱是慌乱。   他们中有人带了观测器材,还有些凑热闹的买了些望远镜,所以不少人都看到了远处花城被天上落石砸下的场景。   他们不过是想来看一场绚烂美丽的流星雨,可不想自己被砸成肉饼。   人群开始慌了起来,大多数人都往靠着山壁的方向挤,差点发生踩踏时间。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一个男生指着头顶的天空,“砸、砸下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颗颗黢黑的物体正直直往这片区域压来。   那修片些落石本就异常巨大,加上下落时离谱的速度,已经可以遇见城郊这片区域将被碾压完毕,所有人都将葬身于这场黑色的“流星雨”下。   结果那落石群越来越近。   平台上已看不见亮的发白的天空,完全被落石的阴影笼罩时。   那堆直直落下的石头突兀地拐了个道。   以极难理解的锐角往四周移动了一段距离。   最后呈环形隔在了城郊与城市的中间,把面积极大的郊区山地包裹了起来。   形状各异又无比巨大的石阵变成了牢牢守住城郊数座山脉的围墙。   那个最先发现落石的年轻人愣愣地擦了擦眼睛,“……我没看错吧,那些落石,自己飞开了?”   而在半身腰的原颜看到前方的黑色石头稳稳落下,放松了手臂,卸下对那堆无比巨大的落石的控制。   下一秒,他丧失意识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脑袋磕在在白娇娇肩头。   “小颜,小颜?”   白娇娇反应很快,马上扶住了滑下的原颜,即使原颜个子还小,但失去意识的人重量是实打实的沉,白娇娇只能用力抱紧。   不过还好很快颜青澜和白羽阳便帮忙把原颜架到了沙发上。   他们早在发现流星雨异常时便进了别墅。   所以那些压至花城的落石和已经逼迫到他们头顶的黑色石群,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人发现。   虽然对这异常宏伟的天文景观感到惊叹,但原颜一晕倒,颜家所有人包括白娇娇都把心系在他身上了。   有基础护理知识的姜昕摸了摸原颜的额头,烧得滚烫。   立刻去家里的医疗箱拿了温度计,指示着颜青澜去洗一条冷毛巾。   白娇娇在沙发旁陪着原颜,突然感到手腕上一热,随后这股热意传遍全身,她也咚地一下往前倒去。   幸运的是前面是沙发,她倒下后,头盯着原颜的腰侧,和他呈T字型叠在了一起。   而她身上蔓延出来微微带绿色的白色气流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一边操控陨石,一边弱弱地倒在姐姐怀里 第81章 末日真千金(11)   11 末世真假千金   眼皮很沉重, 原颜费力地睁开了眼。   “……”   此时的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层严实的被子。   沙发旁摆了个躺椅,颜青澜缩着手脚躺在上面, 胸膛忽大忽小地起伏着, 看来睡得不太安稳。   原颜努力支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左手握着某个软软的物体。   扭过头,看见了一张极熟悉的脸。   他紧了紧手心。   握紧的瞬间,合着眼的白娇娇轻哼了一声。   原颜默默地松开。   ……比起好好躺在沙发上的自己,她的姿势高难许多。   几乎是半倚在沙发边。   极不舒服的姿势。   不过她本人倒是完全不受影响,比颜青澜睡得还香。   手机显示着10月1日05:47。   原颜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一觉睡个七天。   ……这次是他失策了。   自从重生以来, 他依旧保有上辈子强悍的实力,但是比起上辈子经过锻炼和磨砺的身子,现在的他太脆弱了。   不过是移动落石, 便昏睡了四个小时。   但比起上辈子直到末世三年都被病痛折磨的身体已经好太多了。   至于白娇娇。   他精神力探索过少女的头部。   一颗透着淡绿色的白色晶核逐渐成形。   小小的晶体极其凝练,对比原颜记忆里弱小的绿色晶核强了不知道几倍。   而她的昏迷不过是被影响着提前觉醒能力的应激反应罢了,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确定对健康无碍, 原颜才放下了心。   他松开了精神力, 把白娇娇搬上了沙发。   扶她脑袋时, 女生软软的脸还往他手指凑了凑, 原颜像撸小猫一样摸了一把。   他一番动作,一旁的颜青澜还是没醒。   原颜也不打扰他, 因为他知道颜青澜正在觉醒能力。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间点, 现在的颜青澜估计正和自己身体较着劲呢。   而家里其他人……好像都在各自房间?   倒是有一个人还在移动着。   “原颜!”   白羽阳的声音带有一些颤抖。   站在沙发旁的少年没有丝毫受惊的反应, 只是皱了皱眉, “小点声。”   白羽阳, “……”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这个不到一米六的小屁孩的话, 但他一对上对方那双眼睛,还是弱弱地降低了声音,“你们家人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全倒了……山上又没信号,救护车都叫不到。”   他手上还拿着一条刚拎好的湿毛巾,指了指颜青澜,“你晕倒后,颜叔叔说要陪着你,结果没两下也昏迷了。”   原颜点点头,看到颜青澜额前发丝上有些潮湿的发丝,表情放缓了不少,“谢谢。”   然后又对白羽阳开口问道:“老爷子他们呢。”   白羽阳刚才慌得很,原颜一醒,他倒有点找到主心骨,语气也不虚了。   “老爷子被姜阿姨扶着先去休息了……颜叔叔和姜阿姨本来想开车带你们下山去医院,可是外面的路被堵了,他们探路回来后也开始发热,现在正各自躺在房间里休息。”   听到这段信息,原颜有些惊异,没想到自家除了老爷子外,其余四人都觉醒了能力。   不过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   白羽阳想把湿毛巾往颜青澜额头上放,原颜拦住了他。   “不用。”   对于觉醒能力的发热,普通的对付发烧的手段是没用的。   可这个举动在白羽阳看来却让他心凉了半截。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原颜一眼。   ……明明颜家人对他那么好,看他晕倒全家人都急的不行,反过来他竟然连个冷毛巾都不愿意给他舅舅敷。   好铁石心肠的男人……咳,男孩!   就在白羽阳暗自腹诽原颜时,原颜突然停止了动作。   之前用精神力将手镯和白娇娇绑定时,他也获得了能出入手镯空间的权限。   而现在,他感到了手镯的异动。   空间里多了些什么。   他的精神力在堪比一个学校大小的空间里巡逻了一通,发现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些物资,虽然比起他往空间装的量级只是小巫见大巫,但好歹也能占一个房间的位置。   多出来的物资内容大多是一些能放很久的速食品,还有一些救急药物……比较离谱的是,除了这些对末世有用的东西外,还有几排名牌衣服和鞋包。   原颜一下就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了。   ……   跑出自己家的白青霭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出租屋,几乎要晕倒。   物资呢?   她花了好几十万筹备的,占满了整个房间的物资呢?   从林玥那得知白娇娇和白羽阳去了城郊,流星雨一结束,她便立刻带着行李出了白家,还把客房的茶具顺走了一套。   她本想叫一个出租,但因为先前陨石的影响,街道上空空荡荡,也没有司机接单。   于是她只能拖着两个28寸的行李箱一步步往出租屋走。   可是那出租屋虽说离白家不远,但那是以开车而言,之前每次去那,白青霭也是坐着车,根本没想到会需要自己走过去。   幸好她觉醒了能力。   异能者的身体再怎么虚弱也好过普通人,白青霭哼哧哼哧地到了出租屋,却看到令自己眼珠子快瞪裂了的一幕。   她租的房子……正正好好被天上落下的碎石砸了个坑。   为了保密,她租下了整整一层楼,正好是楼房的顶楼,而现在,这一幢楼,只有顶层,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地的被砸到。   楼层不高,顶层也不过是四楼。   楼下三层的都租给了一个公司,所以大晚上的也没人。   只是周围不少居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聚集在楼下。   于是,拖着两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来到这的白青霭便被他们行了注目礼。   但白青霭哪顾得上这个,她第一时间冲上了四楼,废了不少劲打开了被砸的变形了的门。   死死盯着室内,幸好,这一屋子的物资都在。   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地。   深呼吸了一口混着灰尘的空气,白青霭放松地眨巴了下眼。   手腕一阵电流划过,再睁开眼时,刚才充满视线的物资仿佛是个梦,映入眼睛的只有破了天花板的空荡荡的房间。   “怎么会……?”   白青霭后退几步,脚上绊到墙体被破坏的砖块,摔了个屁股蹲。   不过一瞬间后,她又变了神色,死死地盯着玉镯。   “一定是被收在镯子里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到刚才从手腕传开的电流感,白青霭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喃喃自语,“怪不得刚才打不开空间,原来要流星雨后才能用啊。”   说完,她往镯子输入能量,异能不要钱一样地涌入镯子里。   而这枚玉镯,就像是一枚最普通的镯子,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反应。   “喂!你在这干什么?”一束光从楼道口探了出来。   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拿着手电筒,正好照亮了白青霭失魂落魄的脸。   他看清了白青霭的脸,皱起眉头,“小孩子大半夜来这干什么,快回家去。”   白青霭心绪不定,但还是回复了他的话,“这是我的房子。”   保安看到走廊顶又几块掉下的皮屑,朝白青霭靠近,想着要催她赶紧下去,“快走快走!”   白青霭还是不肯相信那些物资就这么消失了的事实,还想在屋子里找找线索,自然不依,她强调了一遍,“这就是我的房子,我租了一个月!”   保安乐了,眼前这个脑子有毛病的小女孩怎么看也就十五六岁,哪能自己租的了房。   而且这里的房主明确地和他说过,他把房子租给了一个公司老总。   当然,所谓公司老总不过是一个借口,收了一大笔钱把房子非法租给未成年的事情房主怎么也不会大肆炫耀。   于是保安便更坚信了自己想法,把一直反抗的白青霭赶下了楼。   除此之外,还体贴地把她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觉醒了异能,但只拥有治愈能力的白青霭根本无法反抗。   回过头来,她已经同她那两个28寸的大行李箱一起进了局子。   ……   早上六点被一通电话吵醒的白光霁还茫然着。   结果听筒里是派出所让他来接女儿的通告。   ……?   直到发现白青霭的确不在房间,白家夫妇才明白这通电话不是诈骗。   气急败坏地把这个不知道为了什么半夜偷溜出去的女儿领会家后,林玥才看到城郊的新闻。   “巨大陨石砸落花城城郊,救援小队出动,死伤人数未知!”   “神秘黑石降临,是否是上帝对人类的审判”   “无法预测的流星雨——持续报道现场情况”   各种乱七八糟的新闻充斥着网络,林玥看得心惊肉跳。   她马上给白羽阳和白娇娇打了电话,机械甜美的客服音回答着两人均在信号圈外,无法联系。   就连白光霁也有些慌神。   他知道白娇娇是被原颜邀请,于是马上联系了颜家,但颜家也无一人接听。   ……   几架救援直升机围绕着十九块巨大黑石包围的山地旋转。   地面上也有新闻记者正在播报最新的线报。   所有的新闻都围绕着奇异的流星雨和陨石造成的危害展开。   只是马上便有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占据了人们的视线。   时间转到七点。   没有丝毫阴雨迹象的天空仍是浓稠的黑。   ——太阳没有升起。   广袤的天空漆黑的不露一丝光线,随着最早一批觉醒者的苏醒。   人类的新纪元正式拉开了帷幕……   ……   但此时,被围在巨石堆里的原颜毫无负担地指示个比他高0.3米的白羽阳进了厨房。   沦为受气包的男生看了看空空的柜子和空空的台面。   “没有菜怎么做饭……”   做空气吗?   作者有话说:   原颜:没有菜也要做,en做! 第82章 末日真千金(12)   12 末世真假千金   “岩哥, 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一名瘦小的戴眼镜的男生对着一旁往外探头的黄岩说道。   他蹲在山壁的角落,手上还拽着银色的支架,黑色布包的露出镜头。   除了他以外, 山洞的后方还有几位十五六岁的学生, 包括黄岩在内,都是A中天文社的成员。   他们都是来城郊观星的天文爱好者。   黄岩是上一任社长,同他对话的瘦小男孩许邵是黄岩上了高三推出社团后接任的社长。   黑色的落石将这块山地围了起来,甚至连顶端都搭了一块石头。   黄岩眼神暗了暗,沉声说道:“情况有点奇怪,你看。”   他指了指巨石间的缝隙。   略显狭小的缝隙透出外面的天色。   许邵和后面那群同学跟着看了眼, 纳闷地问道“怎么了吗?”   黄岩:“现在已经七点了。”   “那为什么天还没亮?”   “难道是下雨……”发出疑问的女生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显然她已经知道异常是什么了。   七点钟了,没有下雨的征兆, 天却没亮。   太阳每天升起,这一刻在人类骨子里的公理如今却被打破。   许邵弱弱地说了句,“是不是上面还有东西挡着了。”   众人都没有回答。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在顶上的巨石搭上围着的石群时,透过那道缝隙能清楚地看到流星雨, 而且后来又没有别的物体砸落在上面的声音, 所以被遮住的说法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在大家忧心仲仲,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让开让开。”   说话的是一名粗胖的大汉,他脖子上挂着串大金链子, 走起路来哐啷作响, 很有存在感。   许邵被他推搡, 一个酿跄, 手上的铁架都要倒了, 幸好黄岩及时地接住, 才没让天文部珍贵的器材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大汉往山洞外探头探脑地看了片刻,脸色也不太好。   他三两步回到了山洞的深处,和一个样貌不错的女人靠在了一起,“妈的,那小鬼说的是真的,外面乌漆嘛黑。”   听了他的话,山洞里坐着的其他人又骚动起来。   这个山洞挤了大概有七八百人,大概占了他们那块观测地五分之一的人。   这块城郊除了半山上的私人别墅外,其他地方都保持着原本的生态,平常晚上根本没人。   现在在这的三千多人全是为了观看流星雨而聚集在这的。   当时落石砸下来,大家四处逃窜,虽然发现这些石头都没砸下来,但几乎所有人都躲进了山洞里。   他们不是没人试着联系外界,可是手机统统没了信号,而四周又完全被黑色巨石堵住,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出不去了。   紧张的情绪持续了一夜,现在山洞里的大家精神都很萎靡。   黄伊然扯了扯黄岩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黄岩眼睛一亮,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   “小颜家里……”   他翻看了下手机的聊天记录。   果然看到了原颜给他发的信息。   他现在也在山上看星星——   虽然比不上颜家家大业大,但黄家一直同颜家交好,借黄岩父亲和颜家的当家人良好的关系,两家人平日也有来往。   正正好,颜家这里有置地的事情,黄岩和黄伊然都知道。   黄伊然压低声音道:“哥,我们出去看看吧。”   她有些担心颜家的状况。   毕竟几小时前的陨石雨可是差点把他们所有人都砸成肉泥了,更别说地势更高的颜家。   如果原颜真的在那,也不知道有没出事。   黄岩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   他推了推许邵,“我和伊然出去一趟,你带着部员在这好好等待救援。”   许邵愣住,连忙道:“岩哥,外面一个不好碎石又落下来怎么办啊。”   虽然落石已经停止了三个小时,但受了冲击的众人已经形成了天然的恐惧。   黄岩摆摆手,“我还是去看看,在这等也不是办法。”   黄伊然也附和道:“我们很快就回来。”   看他意志这么坚决,许邵也不再劝,乖乖地坐了下来。   结果此时一位部员的手机突然亮了。   那位女同学赶忙拿起手机,手机的信号格显示着光秃秃的一格,看起来岌岌可危。   “有信号了!”   这道声音刚落下,山洞里的众人纷纷拿出了手机。   有的人和家里联系,有的人正搜查着救援的新闻。   黄岩和黄伊然也不急着出去了,他们拿起手机,和家里联系说了现在的情况,接到他们电话的黄父黄母喜极而泣。   一直关注着城郊救援情况的夫妻俩总算安下了心,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也在焦急孩子情况的白家夫妇。   打完了电话,几乎所有人都在用着不稳定的网络查看实时信息。   在无数写着黑夜未明的新闻中有一条新闻格格不入。   标题极具冲击,黄岩皱着眉头点了进去。   【流星雨后海市出现食人魔,食人行为具有传染性!】   点进去后,是路人拍摄的一个视频。   不过一分多钟的视频里,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掐着一人的脖子,嘴巴猛地长大,一口咬住被束缚着的男人的脸。   被咬掉了鼻子的男人喊的十分凄厉,不过没一会,他停止了挣扎,眼眶中的眼珠翻了上去,只剩下眼白,嘴巴不受骨肉的控制长大,嘴角撕开。   被咬掉了鼻子的脸更加可怖。   镜头摇晃不已快速拉远,显然是拍摄者正在跑开。   最后镜头晃得根本看不清,只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在视频的最后几秒,喘气声骤停,接踵而至的是刺耳的尖叫和求饶声,而后这个声音渐渐减小,变为了咀嚼的声音。   “丧尸……”   “是恐怖电影的宣传片偷跑吧,怎么可能!”   黄岩看着屏幕上的重播按钮,咬紧了牙齿。   身边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他都听不进去了。   他碰了碰黄伊然的胳膊,“走。”   他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他总感觉这个新闻是真的……而且它仅仅只是个开始……   黄伊然立刻跟了上去。   可就在他们出到门口时。   目送着他们出去的许邵突然瞪大了眼睛,“岩哥!上面!”   一根巨大的数干从上方滚落。   黄岩反应迅速,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而黄伊然还在他后面,在这危机关头,黄岩将黄伊然往山洞里推了一把,而自己的脚却被树干狠狠地砸到。   像是多米诺骨牌,这一棵树落下后,又有一些滚落的石头和树枝掉了下来。   直接把不大的洞口给封住了。   除了这里,他们还听到远处也有传来了几道闷闷的声响。   看来落下重物的不止这一个地方。   黄伊然红着眼看着黄岩,“哥!”   此时的黄岩脸色苍白,右脚被巨木压住,白色的球鞋洇出红色的液体。   其他部员和一些大人都来帮忙,几十个人齐力都挪动不了,好在最后关头,黄岩又往内缩了缩脚,最后还是“顺利”地把脚收了回来。   黄伊然怕袜子鞋子和伤口黏连,颤抖着把黄岩的鞋袜给脱了。   脱掉袜子后的右脚更是血肉模糊,大拇指到中指几乎烂了,骨头估计也碎了。   在大多数人都在同情黄岩时,那个推搡许邵的大汉哧了一声,极其刺耳。   他脸上映着手机的亮光,表情极其不屑,“都说了乖乖等救援了,硬要逞能,这不是活该么。”   他也走到被堵住的门口,踢了踢挡住了门的巨木,“现在你小子搞得我们都出不去了。”   听到他说黄岩受伤活该,黄伊然第一个驳了回去,一时口不择言,“你脑袋坏了吧!木头掉下来又不是我哥害的!”   被说脑袋坏了的大汉一脸凶神恶煞,周围几个大人立刻围住了黄伊然,呈保护的姿态。   显然他们也听不惯大汉的说法。   后面也有些和事的人上来劝,“她哥哥刚受了伤,情绪比较激动,你别和小孩子计较。”   这么多人阻拦,大汉也知道自己理亏,咂了咂嘴,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小.□□,牙尖嘴利。”   黄岩虽然疼的脑袋冒汗,但一听到那人这么侮辱自己妹妹,气的马上要冲起来揍人,可是他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在这激烈的情绪下,意识变得更加模糊。   渐渐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咚地一下,直直晕了过去。   ……   而在半山腰的别墅里。   原颜从空间中拿出了一些菜和肉,转头进了厨房。   “有菜有肉了。”   “……”白羽阳黑着脸接过看起来极新鲜的菜,“你从哪里拿的。”   “外面的料理台,”原颜一脸正色,还反问了句,“难道你刚才没看到?”   白羽阳先摇摇头,然后皱着眉又想了想,昨天姜阿姨是在料理台那里烤饼干的,所以也许这些菜真的是放在那里?   “我没注意……”白羽阳把这些菜肉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盲区,“等等!你给我也没用啊,我不会做饭的!”   在家里从来都是被伺候的白羽阳根本没点做饭的技能。   原颜低头沉思了会。   以为自己被放过的白羽阳松了口气,洗了把手,正想出去。   结果原颜又往外走开,十秒后,回到厨房,递给了他一摞厚厚的书。   《从零开始学烹饪》、《全世界最简单的西餐》、《从无到有:厨房小白如何做满汉全席》……   原颜:“没关系,慢慢学。”   白羽阳:“……”   ……   安排完白羽阳的任务,原颜回到客厅,挨着白娇娇坐下。   拿起显示着信号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作者有话说:   预备家庭煮夫小颜:这书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 第83章 末日真千金(13)   13 末世真假千金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林玥扶着手机,另一只手拂过溢满泪花的眼睛。   挂掉电话,她立刻将黄岩兄妹平安无事的消息告诉了白光霁。   白光霁也松了口气, 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羽阳和娇娇也会没事的。”   先前一直安静地坐着的白青霭此时却瞪大眼睛望向他们,“怎么可能没事?城郊的人不是都死了吗?!”   她神情恍惚,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白光霁皱紧眉头,“你说什么呢!”   他们刚刚接了黄家父母的电话,知道了同样去看流星的黄岩和黄伊然没出事后,受到了不少安慰。   毕竟现在城郊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 从昨晚到现在,施救队也没救出个人来。   可白青霭是什么反应?   倒像是不乐意他们没出事一样。   ……   白青霭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   从派出所一路回来,无论他们夫妻两说了训了多少话, 她都闷不吭声。   林玥叹了口气,收拾起落在客厅的箱子。   行李箱里放着一些小家具,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客户送的价值不菲的茶具,另一个箱子里放的满满都是大牌的衣服, 连上面的标签都没剪。   林玥看着这些东西发愣。   她一直认为女孩子应该打扮自己, 所以完全不吝于在衣装上给女儿花钱。   一箱新衣服在他们家不过是常态。   哪个大牌子出了新品, 她都会第一时间给她漂亮可人的小女儿添上。   反倒是白娇娇, 自己曾经也给她添过不少衣服,可是她总是十分拘谨, 身材穿着也不合适, 久而久之林玥也不爱给她买了。   林玥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一会想到昨天白娇娇出门前穿的那件普通的印花T恤, 一会想到这么多年白青霭公主一般的行头。   “妈妈……”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她的沉思。   林玥还没反应, 白光霁便先哼了一声, 显然对白青霭没好脸。   白青霭抬起头,眼睛里噙着丝丝不安,让人忍不住心软。   她咬了咬下唇,扭捏道:“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情绪不太稳定。”   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玥,“昨天哥哥他们出门没带上我……我一下子想了太多,才这么冲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渐渐埋了下去。   林玥的心一下子酸酸涨涨起来。   小女儿的心思一向敏感,现在又是最需要人关心的青春期,行为的异常也不是不能理解。   自己应该多给她些信心,而不是因为今早的事情就对孩子摆脸色。   “青霭,妈妈理解,”她摸了摸少女的发丝,看着女儿露出久违了的依恋姿态,心完全软了,“今天妈妈也是因为你哥哥姐姐的比较焦急,才对你凶的……唉,以后不会了。”   在这样一通感人的母女交心的氛围下,白光霁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继续忙着联络关系者打听救援情况去了。   而刚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关心孩子的心理状况的林玥也分的清轻重,稍稍安抚白青霭片刻,又给黄家人打去电话,继续了解那边的状况。   在两人忙着沟通的时候,白青霭默默回了房间。   刚关上门,她一改刚刚如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神态,冷着脸刷起了手机。   那些有关气象和天气的新闻她一条条滑过,直到看到海市出现丧尸伤人时脸色才有了变化。   她呢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明明记忆里丧尸是七天后才出现的,现在怎么提前了。   回忆起那些眨眼消失的存粮,她眼神里惊疑不定。   莫非……因为自己的重生,末日的走向已经不同了?   脑中过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又对自己的灵机一动十分庆幸。   幸好她没和白家完全撕破脸。   虽然白光霁还是对自己有意见,但好歹几句话就打动了林玥。   以丧尸的增加速度,不出三天,日常生活便会被完全打破。   现在自己虽然觉醒,但却是毫无战斗力的治愈能力。   海市的军队来救援要一段时间后。   在如今没有物资的前提下,她需要有人保护自己——白家人便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所以即使他们没有异能,她也暂时要哄着他们。   毕竟自己还需要他们找粮食以及当人肉盾牌呢。   ……   城郊的别墅里。   梦中的白娇娇在一颗一米多高的小树旁醒了过来。   她刚睁眼,那棵树便摇晃枝叶,像是在对她打招呼。   【!】   白娇娇:“?”   总算能和人说话了,WM001号格外激动,树枝抖的沙沙作响,本就稀疏的叶子还被抖下来几片。   【你好!!!】   WM001号兴奋不已,这个世界的宿主精神力过强,它根本没法寄宿。   幸好后来他的精神力联系上玉镯,才找到绑定的机会。   只是对方被动防御太强,它仍然没能和他沟通上。   即使拼尽吃奶的力气也只在他脑子里激活了未来的记忆。   不过现在好了,虽然宿主沟通不上,但它和救赎对象搭上线了呀!   它精神抖擞地扭了半天,却只接受到对方迷惑的眼神。   一时间,WM001号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上个世界已经习惯了宿主和救赎对象都能和自己交流的它,忘了救赎对象本该是听不到它的话的!   就连修真世界的救赎对象也是飞升后才能在宿主的辅助下和自己取得联系。   意识到这点,WM001号只能【泪目.jpg】   ……   白娇娇完全听不到系统的声音,在她眼里,只有一株乱舞半天又突然安静的小树。   树木底下的土壤是黑色的,比起土壤,更像是碎石。   树枝尽头连着似藤蔓一样的藤叶,形状有些像美杜莎的脑袋。   如果她注意过昨晚那些落下的黑色巨石,便能发现这些碎石和天外来“石”出自同源。   WM001号试图解释自己化身的树是赠予他们的金手指,可是它的声波完全无法传递过去。   于是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救赎对象在自己身上摸摸挠挠,最后还对着自己挥手挥脚,似乎在试着指示自己。   它原本不想动弹,可是看到对方实在太过有毅力,于是也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树枝。   “!?”   看到自己手一抬,小树尽头的藤蔓动了动,白娇娇嘴巴张成O型。   “我有超能力啦……?”   WM001号【……行吧,大差不差】   想完它便放弃了解释,顺从地配合起白娇娇的指挥,成了名副其实的“超能力”。   配合着她演了半天。   WM001号发现一股白色的力量绕上它的身体,自己在这力量的滋养下,迅速的膨胀。   而操控着这股力量的白娇娇还一脸懵懂,丝毫没有察觉。   ……   趁着父母出门,白青霭去了一趟附近超市,想弄一些新的存粮。   可她到的时候货架上已经所剩无几。   路灯全都亮着,除了她路上还有不少人提着袋子正来回扫店,商场街口的大屏幕全都在播放着今天异常的天象。   虽然官方没给出具体的回应,但百姓们早一步做出了反应,屯粮屯物资,不过一个上午,米油粮盐都被买空了。   白青霭无奈,只能转头去小商铺看看。   大多小商铺根本没开门,从围在卷帘门前的群众的抱怨声中得知,不少老板自己也想屯粮,于是干脆直接关店不卖了。   所以,绕了一大圈回来,白青霭只捡漏了五大袋方便面、一箱纯牛奶和两箱矿泉水。   她藏着掩着回了家,就怕被别人看到她的物资。   这些东西不算轻,磨蹭了许久她才回到了白家。   进家门时她也放低动静,结果好巧不巧迎面遇上回家拿东西的林玥。   林玥看她手上拿着这些东西没说什么。   现在全国上下,不单是白青霭这么做。   要是不是现在她全心放在城郊的情况上,说不定也要去购置一些米粮来。   本来想瞒着白家人把这些东西藏起来自己用的白青霭只能强颜欢笑,听从林玥的指示,把这堆吃食都放进厨房里。   ……   时间指到晚上,白光霁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林玥出门迎接。   今天保姆和帮厨都没来上班,外卖也因为气候原因不送到这个区,她只好自己从冰箱里挑了几个菜简单做了一下。   白青霭看得肉疼不已。   要知道现在的菜可是十分金贵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不能崩在林玥面前的人设,她只好憋着什么话也没说。   倒是吃饭时吃了许多。   林玥做饭的技术可以说是十分不好,炒的白菜里都还有点发生,平常白青霭很挑食,如果是帮厨做成这样,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吃一口。   看白青霭回了房间。   林玥担忧地对白光霁说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不好,你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他们在中午收到了白羽阳的电话,得知他和白娇娇正好好呆在颜家别墅里,食物也充足,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开始有余韵注意起当下的状况了。   白光霁皱紧眉头,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我有个海市的朋友,他说怪物的事情不是谣传……”   他放下筷子,“下午我拖了一些人弄来些米粮,现在还放在车上,等会你和我一起弄进来。”   林玥点点头,“不管之后会怎样,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我们把那些粮食放进房间里的小仓库吧,我今晚回来时看到路上有人在争抢粮食……还有人围着关门的粮油店砸门,总是要防着点。”白光霁扶了扶眼镜,提议道。   林玥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夫妻两人合力把后备箱两大袋米和好几箱水都存进了他们房间后隐蔽的小仓库里。   当然,这一切,躲在房间里刷手机的白青霭根本不知道。   现在的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个视频。   视频里一个男生手上冒出火焰,一下子把前方的塑料瓶烧成了一团冒烟的黑球。   那个男生她认识——和原皓轩拥有着同样的火系能力,未来在南方基地颇有名气的强者,许尚。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这个没礼貌的男同学   -   前段时间家里出了事把我搞得焦头烂额,目前事情告一段落,总算能回归正常码字啦~   尽量3月内把这个故事完结(梦一个 第84章 末日真千金(14)   14 末世真假千金   不出两天, 花城肯定也会乱了套。   白家只剩白光霁、林玥两个没觉醒能力的中年人,物资也就自己买来的那些个。   白青霭心里盘算着利害。   早就大定主意要在军队来前找个新出路。   这不,机会就来了。   看着视频里肆意放出火舌的平头男子, 女子眼中升起势在必得的光芒。   ……   如今第一波异能者已经觉醒了。   经过这两天巨变, 世界完全翻了天,一些胆大不怕事的人甚至还在网络炫耀自己新得到的能力。   许尚便是其中一位。   他得到的是控制火的能力。   这种能力杀伤力极强,比起多做辅助的水系和土系,火系在末世时代是很有优势的。   所以上辈子南方基地的火系能力者地位比别系能力者高了一大筹。   白青霭脑子里打着算盘。   自己若是现在便攀上了火系能力者的关系,以后进了基地,便不用像上辈子一样费尽心机往上爬。   不过到底怎么接近他呢……   思索间, 她重播了一遍视频。   放大后的拍摄背景十分眼熟,似乎是附近的公园来着?   或许自己真的能提前创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啪——”   就在她想着怎么和许尚“偶遇”,灯光突然断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手机屏幕荧荧的光。   ……   不止是白家, 半个花城都陷入了黑暗中。   在突入起来的天灾和人祸的双重打击下,城市的供电终于除了问题。   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黑的令人恐惧。   白羽阳刚扶了扶白娇娇快要掉下枕头的脑袋,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停电吓得一哆嗦。   而扶着颜老爷子下楼的原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手电筒,直晃晃地照亮了他的脸。   他把手电筒往白羽阳手上一丢, “拿去。”   白羽阳手忙脚乱地接住手电筒, 乱窜的光线终于定住, 刚好照亮了不远处一个黑影。   黑影十分高大, 而且正直直朝他们走来。   白羽阳害怕地不敢动弹,脑中闪过鬼啊, 劫匪啊等乱七八糟的画面。   结果那个鬼影一来便先用大手拍了拍原颜的脑袋, 顺手扶过颜老爷子。   白羽阳这才看清来者何人——颜青澜。   自原颜后第一个醒来的昏迷者。   不过他倒没有昏倒病人该有的虚弱。   如今的他看起来浑身充满了力量, 挥了挥手, 指尖便闪现出噼里啪啦的爆点。   他再试了几下, 抬手间挥出了一道流月形的雷弧。   “……”   对于四十加的中年人, 这一切过于玄幻了。   一时接受无能的颜青澜在挪动时,还不小心放出了一个电火花,让房间倏地亮了片刻。   原颜和颜老爷子神情变都没变。   只有白羽阳眉毛飞出了额头,满脸不可思议。   下午手机信号没断之前,他冲浪了半天,看到网上丧尸和超能力的新闻还嗤之以鼻,觉得是外边的人因为连续的黑夜精神压力过大开了脑洞胡说八道。   结果现在眼前出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异能者……   丝丝冷汗后,他刚刚冒起不久的出去后立刻带着白娇娇跑路的念头也一下子掐灭了。   靠夭,他哪应付得了这家人哦……   还有他的父母。   若丧尸和能力觉醒是真的,那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骚乱有没有波及到他们……   一时间,白羽阳心慌气乱起来。   终于分了点脑子思考自己面临的处境。   ……   原颜完全没在意白羽阳变来变去的脸色,心里想着接下来的行动。   颜青澜醒了,别墅里便有人守着,他终于能够外出看看其他受困者的情况了。   当时陨石已经刻意避开人群,但肯定还是少不了有人受了伤、被困。   而这些人身上大概率没有食物,再加上心里折磨,肯定过得相当不容易。   如果时间拉的再久,也许还会发生一些恶性的争夺。   看惯了末世的丑恶争斗,他对于人性的黑暗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救出自己人。   他将手机息屏放入口袋,想着黄岩昨天给他发的信息。   他现在应该带着A中天文社的成员在附近才对。   上辈子黄岩是这一片唯一的幸存者,而他的妹妹和部员则永远的丧生在了这里。   既然自己重生了,便应该做些什么。   ……   不过没到他提出出门转悠,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楼上躺着的另外两人也很快醒了。   他们动静不小,楼下站着的三人一下子顺着楼梯往上看。   因为没电,辅助轮椅下楼的器械启动不了。   颜裴坐着轮椅呆在台阶前。   众人正要上去帮他,窗外的土块垒成一只严实的手臂,伸进屋里兜着他和他的轮椅下了楼。   一旁的姜昕倒是没有什么异样。   不论是外貌还是行为都与普通人无异常。   在一旁安静如鸡、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白羽阳刚松了口气,一阵寒意突然袭来。   他这才发现,靠近他们的姜昕周身绕着一圈极薄的冰刃。   “……”   接二连三的异能者出现,白羽阳莫得感情地扭头看向身后的白娇娇。   果然她也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一道绿色的藤蔓护住了她的身体,直到她迷茫的神色褪去完全清醒,这道绿色长影才消失在空气中。   ……好家伙!这里变异人的浓度也太高了吧!   环绕四周,白羽阳最后只好往原颜身旁凑了凑。   ——这小孩虽然吓人,但好歹是在场除了自己以外唯一一个正常人。   想到此处,他还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之感。   结果他刚贴近,原颜便几步走到白娇娇身边,握住她的手,眼睛闪闪,“姐姐,身体感觉怎么样,会不舒服吗?”   白羽阳:“……”   ……   原颜没有开口,在他们昏迷期间,他已经将目前的情况大致告诉了颜老爷子。   于是在颜老爷子的说明下,众人很快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即使情况超乎他们想象,但没有人露出怀疑或轻视的态度。   听完一切,颜裴先开了口,“我们这里食物还剩多少?”   听他的提问,众人神情皆是一凛。   的确,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正是食物。   人只要活一天就得吃一天。   他们脸色都很凝重。   显然他们已经预见了未来可能会面临的难题。   结果还没来得及郁闷多久。   原颜一挥手,桌上出现了几瓶矿泉水和几个袋装面包。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向他,原颜微微一笑,无害又纯良,“我还没说吧,我的异能是空间,现在连着一个超市,够我们一家吃到老了。”   他每人分了一份水和面包,“吃吧,补充一□□力。”   这种情况下的物资何其珍贵!   最先反应过来的颜裴的眉头皱了起来,和他大哥大嫂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懂了彼此的意思。   持有巨量物资,毫无攻击力的小孩,在这乱世里,一定是人人欲抢的靶子。   身为颜家人肯定会保护好这个秘密,但是……   颜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白娇娇和白羽阳。   白娇娇同样担忧地看着原颜,很明显,她也想到这一层。   而白羽阳则是,结结巴巴,“你、你前面拿的菜也是空间拿的?”   原颜点点头。   白娇娇有些急了,她可知道自己哥哥不是个靠谱的人。   若是以后出去了,白羽阳把这事往外一传,那原颜岂不是危险了。   她连忙拉着自家哥哥对着颜家人表态:“我和哥哥一定会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会外传。”   说完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对着原颜劝道,“小颜,你以后千万不能轻易把你的能力说出去,要是给有心人知道太危险了!”   原颜眨巴眼,乖乖地点头,“好。”   颜裴:“……”   看来他以后得好好盯着自己的傻外甥了。   不过幸好另外两个小孩心眼不深。   尤其是白娇娇,她说出这话一看就是为了原颜考虑。   虽然外甥很单纯,但喜欢女孩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至于白羽阳……   颜裴看着他人高马大,却一惊一乍的样子,有种奇怪的想法浮现在脑子里。   怎么感觉,白羽阳有点怵自己外甥呢……   ……   原颜主动和白娇娇说了他已经联系过白家父母,白娇娇果然松了口气。   就算是那样一对不珍惜她的父母,在她心里也是被放在极重要的位置。   原颜压下心里些微的不悦,往白娇娇手里塞了块巧克力。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自家长辈和白娇娇眼里又傻又白又甜。   “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原颜一下子获得了全家人的关注,就怕他被哪个心术不正的人骗了。   白娇娇尤其。   于是在醒来后,白羽阳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总是被自己的妹妹用一脸看坏人的神色紧盯着。   明明他才是一直被奴役着干这干那的人,属实是有苦说不出。   ……   断电、断网最后是断水。   林玥看着水龙头滴下的最后一滴水落入桶里,面容憔悴。   不过五天,他们的生活完全变了个样。   最初的停电,大家还以为是电线故障,而且很快人们接到官方的通知,说外界发现奇异疾病感染,希望民众尽量少出门,在家等待情况好转。   人们大多遵从了这则通知,而且现在是国庆期间,几乎所有机构企业都在放假。   最初情况还好,社区居委还会帮送一些家里完全没有屯粮的人解决饮食问题。   可是异能者的出现终究打破了所有平衡。   从黑夜当天便陆续醒来的异能者借着自己的能力抢掠,普通人拿他们完全没有办法。   平日用以威慑大众的警力在异能者的强大下逐渐失效。   从那天起,异能者真正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生物也从海市蔓延,侵入花城——丧尸。   ……   白家即使有些家底,但还没到能知晓上层方针的程度。   于是白光霁和林玥也只能遵守规定呆在家里。   幸好白光霁不是死脑经的人。   他常常出门打探情报,对异能者和丧尸的事情都有所了解。   今天他依旧出去试着看能不能再换得一些粮食。   虽然社会秩序较之前崩坏不少,但金钱还是流通的。   只是在全民恐慌的状况下,过去几元一斤的大米如今没个几千几百都买不回来。   但白光霁觉得值,作为商人的他敏锐预感到现在的情况还会继续恶化。   比起生存必须的食粮,他不会吝惜钱财。   所以这段时间他还是多少新换了些食物。   这些食物和白青霭换来的方便面和水一起放在厨房。   这也是他和林玥商量后决定的。   上午附近刚发生一起闯空门事件,受害者家里的钱粮都被洗劫一空。   吸收他人的经验教训,他们肯定不能把粮食都给瞒住,万一不幸被抢,明面上的被抢走了,好歹还有其他的剩下。   于是他们把放在仓储室的米粮分了几份藏得隐蔽了些。   思考着这些,白光霁随着人群往市区走去。   前不久刚出现一起异能者袭击豪车车主的恶□□件,所以他没选择开车。   而且他也不敢过于显露自己的财力。   于是简单换了几瓶矿泉水和面包他便收了手。   几乎所有人都和他换的差不多,不过大部分人不是藏财,而是真的只剩这点积蓄了。   这附近已经只剩这家小卖部愿意用物资换钱币了。   突然一声声巨大的鸣笛声传来。   白光霁立刻提起了警惕。   一群不过高中生大小的男生女生骑着摩托朝这里驶来。   为首的平头男生身上竟然窜出了丝丝火苗。   ……   别墅区。   林玥撩开了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   目光所及的是空无一人的花园和小径。   过去,这里安保是花城数一数二的好。   但现在保安一半都脱离了岗位,另一半也无心工作。   而且这里的别墅为了美观,一圈华而不实的花丛草埔包围,巨大的几面落地窗看着就脆弱无比。   即使知道这玻璃质量好的可以防弹,林玥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本就柔弱,心里挂念着困在城郊的白羽阳和白娇娇,精神紧张,一点动静都能吓着她。   应急灯光下,她和白青霭相对而坐,面前是一碗用温水泡着的泡面。   她忧心仲仲,时不时看着大门。   而对面白青霭心中嗤笑,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空寂的室内传来窸窣的开锁声。   林玥心里一紧,直到看到熟悉的面孔才松了口气。 第85章 末日真千金(15)   15 末世真假千金   林玥赶忙上前迎接。   在应急灯的照射下, 她才看清自己丈夫身上有多狼狈。   “刚才遇到暴徒了。”白光霁想拿一张纸巾擦脸,离纸巾还差几厘米,又收回了手。   林玥一脸担忧, 摸着他的脸, “怎么会,那你没出事吧。”   “没事,只是换的物资都给抢去了。”   他神色中多了几分庆幸。   不愿意交出物资的都被那些人教训了一顿,有个最倒霉的一条胳膊被烧废了。   幸好他省时度事,是最先几个交出物资的。   但即使如此,还是受到波及, 连衬衫都被掀起的尘土染上浓浓的灰尘。   “……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那些人的能力太强了。”   他叹了口气。   过去他只是听说这群乱党暴徒如何恶劣抢掠,也没正面对上他们过, 心里多少有些不屑。   这次直面他们行凶的过程,即使是见过了半辈子大风大浪的他也不由生出了一股恐惧。   那些人的能力超越了普通人太多,以至于生出了些非人感。   他端起泡面坐到了白青霭的旁边。   少女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白光霁也没觉得奇怪, 只是认为她被吓到了, 继续道:“今后的局势只会更乱, 在家等着政府救援吧。”   “还有青霭, ”他放缓了音调,“这段骚乱没过去前, 别再出去找食物了。”   “那些暴徒……祸害了不少女孩。”   他说得很委婉, 但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了。   那群突然拥有了强大能力的青少年们, 不仅抢夺他人财务, 甚至对他们看上的异性下手, 欺凌占有。   今天便有一名长相可爱的女生被他们领头老大抢走, 她的父亲一直反抗,于是被那个年轻的老大烧了一条手臂。   那群人走后,白光霁还帮忙送他去了医院,倒还有几个医生在医院里,也不知道救不救的回来。   如今虽然社会大乱,但造成这种现象的多是异能者。   异能者毕竟是少数,所以部分公共设施并没有完全瘫痪。   听了白光霁的话,林玥紧张地拉紧女儿的手。   白羽阳和白娇娇困在城郊联系不上,搜救队又暂停活动,几乎可以算是生死未卜。   现在养女可是她唯一的心灵支柱了。   “青霭,你千万不要再出门了,家里的存粮还够吃的。”   让他们都这么担心的白青霭笑了笑,“好,你们别担心了。”   其实她心里烦躁的很。   存粮足够在她听来只是个空话。   而白光霁等待官方施救的发言更让她想笑。   不过搪塞还是该搪塞的,毕竟她前几天都偷摸着出门试着能否遇见许尚,被林玥撞到过几次。   每次她都借口自己是担心家里食物不够才溜出来找物资。   这一解释下,连白光霁对她的态度都好上不少,算是意外之喜。   但是如今被限制出门,她遇见许尚的几率就更低了。   她相当沮丧。   毕竟比起两个养尊处优的中年人,肯定是身负异能的许尚好。   ……   就在这时,白家的门被猛地踹开。   一个平头男生拎着一根水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看见他白青霭眼睛一亮。   而白光霁一张脸则是刷地发白起来。   但是此时他也不敢让妻女逃跑,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许尚进了屋子,便拿起玄关上放着的家庭合影,前后翻着看了看。   “竟然还是熟人家,不错不错,没想到跟到那小子的爹。”   “白羽阳呢,不在吗?”   白光霁上前,拦住他看向后方的视线,“他不在。”   许尚根本不信,只觉得他在护崽,挥棒球似的挥了挥手中的铁管,“敢骗我,胆儿真大!”   “把他叫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的。”说完他一甩水管,蹭到了白光霁额头。   白光霁来不及躲,吃痛地喊了一声。   发间淅淅沥沥地流了一缕血水到眼角,最后滴落地面。   许尚颇为得意。   他和白羽阳关系不好,现在正好到他家了,怎么说也要教训他一通。   白羽阳占着脸好家好,在学校处处压他一头。   现在让仇人的爹吃瘪,许尚心里的痛快得不得了,叫嚣道:“白羽阳,你爹都被打了,还藏着呢。”   白青霭侧过身子,让自己从白光霁刻意挡着的背影中露出身形来,“白羽阳真的不在这里……”   “青霭!”   林玥试图拉她,却完全没拉动。   “哟,妹妹也在呢。”许尚不算好看的五官咧出一个笑容。   他刚才进来看到合影后只注意找白羽阳了,倒没注意到白光霁身后还藏了人,长得倒挺标志,他猜到这是白家的养女。   毕竟白家抱错孩子的事情在学校还挺出名的。   她声音弱弱的,“许尚哥哥……”   许尚惊讶,“你知道我?”   他虽然对白青霭有过好感,却没和她说过话。   这一声哥哥喊得他有些舒坦。   白光霁捂着额角,血还流个不停。   白青霭无视了白光霁,还用暗劲甩开林玥拉着她的手。   “嗯……我在学校就知道你了……白羽阳真的不在家,陨石那天他去城郊了。”她抬眼看向许尚,脸色还染了一些娇红。   许尚听了这话,笑容更大了。   谁不知道自从搜救队停止救援后,被困在城郊的那些人都活不成了。   算算时间,现在没食物的也该饿死了。   许尚笑得没停,贱兮兮地,“他活该。”   林玥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十分苍白。   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情就这么被戳破了。   不过她没说话,因为她的衣角被丈夫染上血的手给扯住了。   “你家装修得挺漂亮。”   许尚从玄关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手心掌开,升起火焰,挥手间把茶几上的蕾丝罩布点燃。   没几下,精细漂亮的蕾丝只剩下焦黑的残片,烧焦味窜遍整个厅室。   原本在屋外的人也进了屋子,大致二三十人,宽敞的客厅都狭窄起来。   他玩着手中的火苗,看向白光霁,“乖乖把食物交出来吧,你家库存应该挺足的吧。”   他早就盯上白光霁了。   毕竟抢先头那群人时,老老实实交出物资的就没几个人,白光霁是其中打扮得最体面的。   能毫无反抗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还有底气,一种是不识相。   而白光霁怎么看都是前一种。   正好路上那女孩死活不肯从,他把她脸烧了丢在路上没事干,就想到跟踪白光霁继续搜刮物资。   白光霁眼睁睁看着那群人几下就把客厅闹腾得乱七八糟,不敢多说什么。   现在更重要的是保护妻女,他克制着情绪,“食物都放在厨房……”   “许尚哥,你手臂受伤了。”白青霭突然出声,还越过他走向许尚去。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片刻。   然后就见白青霭手中泛起白色光芒,在许尚的手臂上一抹,那几道抓痕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许尚看向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有异能?”   白青霭笑着点头,“是,我的异能是治愈。”   许尚及他的手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因为刚刚被反抗而对女生兴味索然的许尚突然又来了兴致。   他现在最需要的能力便是治愈。   昨天他们撞上几个退伍军人,还没讨得好,有两个手下被扣住了。   他不傻,白青霭意图也明显。   于是他一手搭上了白青霭细白的手背,“你以后跟着我。”   “嗯,”她娇羞地点点头,“对了,家里的食物虽然都放在厨房,但有些放的隐蔽,你让手下搜的彻底些。”   ……   直到厨房被砸的乱七八糟,里面的食物被全数带走,林玥都没回过神来。   “以后就当我们没这个女儿!”白光霁忍着额角的钝痛,一字一句说道。   “她怎么会……”林玥拿着毛巾轻擦丈夫的伤口,声音还在打颤。   白光霁语气冷冷,“世道变了,我们没用,当然要踢了我们找个好下家啊。”   林玥眼泪落下,“她明明有能力的啊。”   她胳膊也弄上了一片淤青,是求白青霭治疗白光霁时磕到柜子上的。   被最疼爱的小女儿这么对待,她的心都要碎了。   “别哭了。”白光霁眼前发黑,被林玥搀到了一旁被掀倒的沙发上。   静坐一会,他终于缓过劲来,“还好,当初我们没把另外存粮的事情告诉她。”   说到这,林玥更想哭了,“她一点都不在乎我们会不会没东西吃。”   白光霁脑子疼,“她都不在乎我们死不死了,还吃呢。”   “不过走了也好,她留在我们身边才是危险,养虎为患。”   林玥忍住哭泣,连连称是。   突如其来的打击已经让她无心思考了,但如今丈夫受伤,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会垂泪。   见她总算冷静了,白光霁松了口气,说着自己的下一步安排,“我已经和黄家人说好了,今晚我们出发去城郊。”   ……   白富贵坠在脸颊两旁的肥肉都带着菜色。   这已经是他们被困第五天了。   不过比起山洞里的其他人,尤其是被几个瘦猴干似的少年围起来奄奄一息的黄岩,他的状况算特别好了。   他肥腻的手指抬起,指着窝在角落的黄岩,对一旁的几个年轻人下着命令,“把他们的背包拿来。” 第86章 末日真千金(16)   16 末世真假千金   他怒喝一声, 整身肥肉都在颤抖,“还不动!不想老子救你们出去了?”   那群年轻人立刻手忙脚乱地被赶到A中天文部一群学生面前。   其中一人先开了口,“小兄弟……你看, 你还是把食物给我们吧……”   许邵摇摇头, “不行,岩哥现在情况很不好,没东西补充体力会死的……”   他紧紧拽着装着几块巧克力和薯片的背包,“你们不要再靠近了!”   那人没了笑容,显然对他的不配合很有意见,“你们这群小屁孩到底还要犟多久, 不过是点食物罢了,给白老大吃是你们的福气!”   “老大吃饱心情好了,就会帮我们出去了!”   黄伊然气地眼圈都是红的, 她哑着声音,“他明明不吃也能使用能力,这里的人里就属他没饿着!”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第五天。   好在大多数人来观星时都备了零嘴,加上山洞有洼泉眼, 才堪堪撑到现在。   不过现在大部分人已经没有食物了。   倒是许邵他们为了给昏迷不醒的黄岩补充体力, 楞是省着大部分吃食, 是少部分还留有食物的人员。   被称为白老大的胖子两天前从昏迷中醒来, 获得了神奇的能力,成了被困山洞中人的老大。   他的能力是巨力, 能够推动极重的物体。   在他刚觉醒时, 众人都惊喜万分, 希望他能推开挡住洞口的巨木和巨石, 将大家救出去。   结果他不仅不救, 还在山洞里称王称霸了起来。   短短两天, 山洞里的大部分人已经顺从于他,就为了他能推开阻挡物救自己出去。   不过白富贵还是不为所动。   不仅使唤着人伺候他,甚至还看上洞里一些出挑的女生,强迫她们为他提供毫无下限的服务。   他有着徒手能捏碎石头的能力,根本没人敢上前阻止,只能看他作威作福。   人的恶膨胀的很快,没多久,他甚至看上了15岁不到的黄伊然。   在他抢人时,烧的半昏半醒的黄岩撑着一口气,把妹妹护下,还控制着岩石把白富贵砸的头破血流。   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黄岩也觉醒了异能。   异能者恢复快,不过一个晚上白富贵表面便恢复的七七八八,倒是黄岩,脚部的伤口发炎,持续的高烧不退,已经要不行了。   山洞里的人默默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白富贵为首,另一派则以黄岩为首。   当然第二派只有A中的学生们,他们明显处于弱势。   但即使如此,也苟到了现在。   白富贵想要黄岩死,但他又不敢自己再动手,于是两相对峙的局面才勉强维持住。   如今黄岩的情况越来越差,白富贵终于等到时机,忍不住要下手了。   他已经计划好,等黄岩死了,他就弄开大门带着这群小弟出去外面的世界继续抢掠。   手机信号再次消失前,他已经看到很多变异的新闻,加上自己身体的变化,种种信息,已经足够他相信,外面的世界变天了。   他不太聪明的大脑也能想到,异能者才是未来社会的主导。   毕竟能够对抗那些可怕怪物的只有他这种武力爆表的异能者。   想到出去后可能对上那些可怕的怪物,白富贵就感到心烦。   这也是他一直不愿出去的理由之一。   当然现在还多了个。   ——他不能让黄岩也活着出去。   对方是个比自己还要强的能控制石头的异能者,两人又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他的伤被治好,自己一定会遭到报复,   所以黄岩没死,他便不愿推开山洞的门。   如此僵持了一天,便到了现在。   黄岩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他几度想要动手   但想到上次被岩石乱砸的皮肉之痛,他还是先使唤喽啰去动手。   ……   现在这山洞里,大部分人都记恨上黄岩等人了。   比起得罪醒着的胖子,他们更愿意将怒火撒在几个无法反抗的小孩身上。   尤其是几个早早屈服于白富贵,的人。   欺软怕硬的他们,指责声更是一波比一波大。   逐渐地,山洞里铺天盖地都是声讨这群人均不过16岁小孩们的声音。   黄岩脑袋一片混沌,但敏锐的感知却能接受到诸多恶意,只是他无法回应。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许邵被踢倒在地上,而被妹妹被的手指被一根一根的强行掰开,死死抱紧的背包也被人强迫着分离。   “你们这群混账!”黄伊然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她顾不上拉扯间被掀翻指甲盖的疼痛,从怀中摸出藏着的锐物就要往夺背包人的手背上戳。   她知道背包被夺走代表着什么……   这不过是试探她哥是否真的无力再斗的手段。   而她的哥哥,的确没有再一次使出能力的力气了。   那个肥硕彪悍,被称为白老大的粗野男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啊——!”一声惨叫。   被黄伊然扑过去的男人手背被又长又尖的石头戳了大洞,流血不止。   白富贵阴着脸站了起来。   那个小个子女生竟然如此大胆。   他一边生气刚收的小弟如此不中用,一边又窃喜于那个躺着的操控岩石的能力者真的没了反抗的力气。   他是个粗人,突然得到的力量和机缘巧合的困境让他一下子当了“老大”,于是在手下被“欺负”后,他自觉丢了面子,打定注意要好好收拾那群不懂看情势的小孩一通。   所谓“杀鸡儆猴”。   他本就肥胖,力量增强后更带了些迫人的气势,往那一站甚至有些像个肉山。   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的许邵不幸成了他第一个目标,他拎起许邵便要往山洞的岩壁上抡,黄伊然赶紧松开抢书包的人转头刺向白富贵。   可是在异能者的眼里,她的动作如此笨拙。   他蒲扇般的手掌一挥,便把她手中尖尖的石头拍到地上。   “还学不乖?”他恼怒极了,五官像是顺着水槽孔往下流动的液体,越来越往中间凑去。   “我……不许你伤我妹妹……”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地面响起,黄岩挣扎着睁开眼,身旁的石粒汇聚成一颗荔枝大小的石子。   白富贵先是愣在原地,直到发现这石子砸过来的力度比对方的鼻息还弱,便大笑出声,十足的嘲弄,“你个要死的废人还要逞强。”   他一掌往黄伊然的心窝拍去,“老子好心,送你们兄妹一起上路。”   黄岩试图伸手控制能力去挡,可是高热遍布全身,他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他绝望地看着白富贵的手离黄伊然越来越近。   ……   “轰隆轰隆——”   阴暗的山洞突然被破开了一个洞。   一个人头出现在洞口朝里面喊道:“有人吗——?”手电筒的光也顺着孔洞扫了进来。   里头的人忍不住激动的情绪,一个个用他们最大的音量回应着。   “这里有人!”   “谢天谢地!施救队总算来了!”   “有人!”   白羽阳继续朝洞内喊道:“里面的人往后退几步。”   说完他的头便探了回去。   而洞内的人不明所以,但除了白富贵和他小弟以及黄岩一行人,也没人靠近洞口,于是山洞内的人如同被定格一样,静止了片刻。   白富贵很不满,正要说话。   结果轰隆一声巨响,他吃了一嘴的灰尘。   甚至脑袋被断开的树枝连砸了好几下。   他被黄岩弄伤还未痊愈的伤口一下子又崩出血来。   山洞口豁然开朗。   只是外面除了几个应急灯发出的光亮外也是黑漆漆的。   “黄大哥!”   里面的人们还在懵逼中,便听到一声清澈的声音从外面那群“救援队”中冒了出来。   好不容易适应了灯光的他们看见了一个不过十几岁,还没抽条的小男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黄岩身旁蹲下。   走过来的路上,还因为白富贵挡路撇了他一下。   那么大一个身躯被他撞的差点跌倒。   “你他娘的找死啊!”白富贵这几天嚣张惯了,第一反应便是破口大骂。   结果这五个字刚说完,他便感受到自己被地上升起的土墙困住了行动,随后被藤蔓缠了一身,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的一秒,他切身体会到电击和冷冻的感觉。   刚才还在恐吓人的白富贵被困住。   差一点被打死的黄岩也认出了来人。   是颜家的小弟弟,然后又借着光看到了外面的颜青澜,一下子卸去了心里的防线,大声哭了出来。   她一边协助移动黄岩,一边抽抽噎噎地讲了这段时间的遭遇。   不能动弹的黄岩被稳妥地挪到外面刚塑好的土床上。   而洞里的人,看着这一群完全脱离他们认知的异能者“集团”也十足胆战心惊,没一人敢主动出去。   毕竟他们眼中最强的白富贵,就那么轻轻松松地被绑了。   甚至现在还一抽一抽说不出话来。   那群强者,好像是黄岩认识的人……而他们,就算没有主动欺负黄岩,也多少跟着嘴过几句。   于是诺大一个山洞,只有A中天文部的几个学生走了出来。   刚清醒点,被困在土牢里的白富贵便马上喊了起来,“你们想做什么……难道想杀人吗!杀人是违法的!”   他看这些来救人的家伙不仅认识黄岩,还一个比一个强,六神无主,只好搬出法条唬人。   听到这声音,一直呆在后方的白娇娇不可思议地张开嘴,“白富贵……?”   她借着灯光,看到了和她印象里胖若两人的白富贵,一时哑了口。   在一旁被使唤着给天文部员分发食物的白羽阳蹭地一下扭过头,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这是你那乡下的哥……?”   白娇娇也不确认,含糊地回答:“大概?”   在一旁的黄伊然一下子神色都暗了下来。   她没见过白娇娇,但看她和颜家一伙人相处的方式便能看出亲密,而且……她认识白羽阳。   脑袋灵活的她一下子捋出了在场人的关系。   她偷偷看了眼原颜,发现原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娇娇。   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她和原颜其实不熟,甚至可以说,她一直有点怵这个小鬼,可是她也清楚,别看原颜年纪小,但颜家人对他是言听计从的。   现在那死胖子是他注重的女生的哥哥……   难道自家哥哥受的难会被这么轻轻揭过了?   就在她难过的时候,   那个脸颊有点圆圆的女生对着原颜问道:“就是他做得那些缺德事情?”   原颜点点头。   白娇娇咬牙切齿,收紧了白富贵身上的藤蔓,“真不是人!我得绑紧一点!” 第87章 末日真千金(17)   17 末世真假千金   藤蔓一紧再紧, 勒的白富贵喘不过气来,但这也让他被电晕了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咬牙切齿,“白娇娇!你敢!”   藤蔓缠上粗壮的脖颈, 满满收紧。   “咳咳咳!”   白富贵像一条濒死的鱼, 渐渐停止了打摆。   原颜默默看了她一眼。   白娇娇这才停止了动作,慌忙摆了摆手,“啊,你别误会,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原颜:“……”   过了太久,他都快忘了, 白娇娇是个一刀一个丧尸的狼人。   而白羽阳则抚着自己的脖子陡然一毛。   难道白娇娇已经算是蛮照顾自己的了?   其后一段时间,颜青澜、颜裴配合着A中天文部将几个伙同白富贵作恶的同党揪了出来,和白富贵一起捆回了别墅。   至于其他幸存者, 则和之前寻到的人一起被安置在半山腰往下的一块大平台上。   姜昕领着几个小孩分配食物给他们。   “他的烧有好些吗?”拿着空袋子回来的的姜昕朝病床边的丈夫问道。   颜青澜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伤口还开始化脓了。”   回门的几个人凑上前看了看,果然, 血肉模糊的伤口边缘起了黄色的脓水, 颇为瘆人。   他黝黑的脸庞因失血呈现出一种无生气的灰。   原颜眸子微动, 从床边来到了白娇娇身边。   他扯了扯少女的衣摆, “姐姐,要么你试试?”   姜昕原本想驳回原颜的意见, 但片刻后, 她松开了紧缩的眉头, “娇娇, 你来吧, 说不定可以呢。”   姜昕说这话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觉醒能力第二天, 白娇娇除了使唤藤蔓外还多出了一个能力——治愈。   这事还是原颜先发现的。   他成天挨着白娇娇行动,某一天手上的伤口就突然好了,众人一试验,发现白娇娇能力中裹挟着某种能够修复伤口,回复精神的安定能量。   后来她尝试治过一些小伤,时灵时不灵的,所以他们也拿不准她能不能治好黄岩。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白娇娇操控出一支尖端带有白色微芒的藤蔓靠近黄岩的腿部。   距离脚趾还有十公分的地方停下,放出一层白色纱帐,包裹住了受伤的区域。   “嗯……”不过半分钟,黄岩痛苦的神情就松懈了下来。   黄伊然一直盯着她哥的反应,此时不由扬起了近日来的第一个笑容,“这治疗是有效的!”   她看向白娇娇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濡慕。   就这么持续了半个小时,白娇娇额头发了一圈汗,白色光芒弱了下来,藤蔓消失在她的指尖,“不行了,今天的能量用完了……”   她朝黄伊然腼腆一笑,“伤口没问题,明天再输入能量一趟应该就好全了。”   果然,黄岩的腿上伤口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甚至开始结痂了,体温也降了下来。   黄伊然连说话都带兴奋的跳动着,她感激地抓着白娇娇的手,“娇娇姐,你以后就是我亲姐!太谢谢你了!”   白娇娇受宠若惊,愣愣地嗯了声,黄伊然开心的抱了她一下。   和兴高采烈的黄伊然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同在房间里的原颜。   他神情不太好看,澄亮的眼睛都幽暗几分。   他目光在紧紧扣着白娇娇的两条胳膊上停留。   最后默默拐出门去。   被丢在客厅的白富贵正好映入他的眼帘。   原颜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近。   很顺脚地往他脸踹了一脚。   “……!”偷偷醒了很久正默默用碎石割绳子马上就成功的白富贵一下子就怒了。   一天受的耻辱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不顾声响,一把挣开绳索,两只手就往原颜脖子上抓。   他想的很好。   那群人里就原颜一个小孩没能力又没体格,他挟持了原颜,岂不是妥妥的安全了。   有了这个筹码,那群人再强还是得顺他的意思。   想到那群人,甚至白娇娇,都那么护着原颜的样子,他便对自己的想法更有信心。   他想得挺美。   伸手抓了过去。   脑袋爆发出剧烈的疼痛。   可恶!肯定是这群人趁自己昏迷时动了手脚!   他跪坐在地上,抱着头扭成一团。   脑袋如同炸锅一样的疼痛。   这可比昨天那种来自外界的痛楚难受上十倍。   突然,响起一道门锁打开的声音。   一个人影从房内走出。   而他眼前的男孩几乎在同时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像是被他推倒了一样。   果不其然,刚出房门的白娇娇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干什么!”   想干些什么却什么也没干成的白富贵脸上横肉都气歪了,伸手又想抓原颜。   可是这次依旧没有成功,白娇娇身上的藤蔓立刻缠上了他,把他的手缚的紧紧的。   过去白娇娇对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没想到现在倒是绑他都绑的这么熟练了。   白富贵气恼,“松开!不记得被甩巴掌的滋味了?”   白娇娇僵了一下,没理会白富贵,而是对原颜招呼到,“小颜,快过来。”   她怜爱地摸了摸原颜的脑袋,细声问道:“没事吧?被他欺负了?”   原颜一双下垂的眼睛默默看着她,白娇娇倒吸一口冷气,看向白富贵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白富贵见她这副表情,一时气上心头,口不择言地飙了几句国骂。   什么难听、什么侮辱人,一个不差的全说了。   他见惯了她被父母打骂使唤的场景,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命令“妹妹”做东做西,一不如意便把她喷的狗血淋头。   后来收了白青霭的钱造白娇娇谣时,他也没有一丝愧疚,拿了这笔钱到处吃香的喝辣的。   那笔钱很快就花完了,他来花城便是打算再找白青霭勒索一些。   结果没想到……   一场流星雨,世道都变了个样。   但过去二十多年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变。   即使已经被几个异能者教训了,白富贵还是没有学乖。   在他眼里,白娇娇还是谁都能捏一下的软柿子。   于是他喷的更没下限,他感到自己的力量逐渐回归,那道藤蔓慢慢绑不住自己了!   白娇娇刚刚治疗完黄岩,体力乏的厉害,但她还是强撑着自己尽量不要泄劲。   毕竟现在这里,只有自己有能力管住暴走的白富贵了!   颜青澜姜昕等人早在治疗过程中就离开别墅出去安排事务,于是这个房间内意识清醒的只有原颜、白娇娇、黄伊然和白富贵。   突然她感到手中一松,原颜几步便跑到白富贵身边。   个子小小的男生在高大肥胖的成年男人面前显得格外脆弱。   可是下一秒,白富贵霎时变了脸色。   “你……你!”然后便倒了下去。   被白娇娇嘱咐呆在房间里的黄伊然冲了出来,看到的就是白富贵跪在地上,弓着腰,抱着脑袋的画面。   她崇拜地看向白娇娇,眼睛放着光,“……娇娇姐好强啊!”   白娇娇:“……?”   知道自己恩人没事后,黄伊然又回房间里照顾自家哥哥去了。   而原颜一幅受惊了的表情靠到了白娇娇的身边,“姐姐,刚才我被吓到,力量失控了。”   小孩软软的睫毛轻颤,白娇娇保护欲爆棚了,“你没事就好。”   至于为什么他的手一碰到白富贵,对方就轰然倒地,疼痛难忍的样子……都不是重点!   ……   颜裴挑起眉毛,“剥夺能力?”   白娇娇代替原颜点了点头,“是,小颜的能力不止仓储。”   她详细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颜家几个大人变了脸色,都有些后怕。   白富贵能挣脱绳子是他们的疏忽。   还好没酿成大错。   姜昕软下眼神,爱怜地摸了摸白娇娇的脑袋,“辛苦你了。”   第一次接收到如此亲近的,来自长辈的善意,白娇娇红了脸,“我最后差点撑不下去了,还是靠小颜解决的。”   姜昕看出了她的害羞,“如果你没先稳住局势,也没有小颜发挥能力的机会了。”   原颜也帮腔,“是呀,要不是姐姐出来拦着,我已经受伤了。”   “听他说姐姐坏话,我气不过,才发觉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呀!”他眼睛眨也没眨,谎话张口就来。   颜青澜看原颜邀功的样子,失笑的同时不忘叮嘱大家保密。   经过几天的磨合,他们对自己的能力越来越熟,切身体会到了异能的可怕。   如今原颜出了个能剥夺人异能的能力,岂不是要变成异能者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至于被薅了能力的白富贵。   颜裴正想着如何处理,原颜在此时又发了声,“白富贵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失去能力的,他的精神太弱了。”   听到原颜这么说,颜裴才放下了心里一些黑暗的想法,镜片反射出一道光,笑得绅士,“既然没了能力,那就交给伊然他们吧。”   冤有头债有主,比起让他们来秉公处理这事,倒不如让受害者们自己解决。   解决完这件事,一桌子人才放下心,开始讨论起下午的调查成果。   而白羽阳眼神复杂地在白富贵和原颜身上来回窜动。   他怎么觉得,原颜剥夺能力的事情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呢?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别的事吸引走了。   因为他听到颜青澜说,已经找到了能出山的路。   ……   白光霁额头的伤看着严重,其实还好,流了一通血后,他慢慢缓过神来。   黄家夫妇已经和他们汇合。   时间到了平日的晚上,他掂量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还行,便不顾林玥的反对,一起加入了前往城郊找人的队伍。   不仅有黄家夫妇,还有其他家属,在救援队停止行动后,很多被困者的家人集结起来,成了个小小的队伍。   白光霁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好歹行动已经完全利索了,贫血的感觉也减弱不少。   然后他见到了一辆中小型的货车带着几个高大的颇有军人气质的中年人,和一个一半脸被抓烂的女孩,也顺着城郊的方向驶去。   那些伤痕还未愈合,女孩的领口还有不少血迹。   那半张没受伤的脸还怪眼熟的……   车窗内,一个空了手臂的男人被扶着坐了起来,女孩给他喂了几口水。   白光霁才认出这是今早那对倒霉的父女。 第88章 末日真千金(18)   18 末世真假千金   颜家别墅里来了非常多人。   除了黄白两家夫妇外, 还有那几个军人风貌的男子、毁容的女孩和她失去了一只胳膊的父亲。   其中一名男子对着颜青澜道:“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颜青澜沉沉地点了点头。   他也没想到外面竟然变成了这样。   昨天的相会可以说是兵荒马乱,场面乱成一团。   他轰开那道较薄弱的夹在两道巨石间夹缝的堆积物,颜裴在一旁协助。   废了大几个小时的力才开出了一道足够一人进出的“门”。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迫不及待要出去时。   却发现城外几辆大巴旁游荡着几个形貌诡异的人。   当他们发现有人出来, 便一股脑地往洞口涌来。   好在数量不多, 颜家人很快解决了。   这种必须打碎脑袋,才能彻底杀死的似人生物,极像文艺创作里的丧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快警惕丧尸袭击的人们听到跑动和求救的声音。   困在山里的人便在这种情况下与前来搜救的遇难者家属们相遇了。   家属们不过五十人左右,身后也跟着同样数量级的丧尸。   好在和他们同行的一辆车上的几个男人行动利落,帮他们拖了一会。   但是面对可怕的怪物, 在和谐社会长大的人们还是不敌,一部分人开着车跑了,但还有一些人的车子被丧尸围着, 根本无法上车。   于是他们便只能逃跑。   幸好附近一堆树林和零落的大石头。   这些丧尸力气虽然大,但行动缓慢,智能又不高,所以一时还能溜着他们。   但期间不可避免的还是有几人受伤……   而这些受伤的人, 一个几秒, 另一个几分钟, 也变为了丧尸的同类。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两路人相遇了。   颜青澜一眼就认出了那几个还算有战斗力的男子是自己在军队里的下属。   在他们几个的协助下,颜青澜、颜裴等异能者将那些丧尸清理的一干二净。   ……   那几名男子中看起来是小队长的男人说道:“海市已经沦陷了。”   “我们哥几个开车回花城, 结果在路上就遇到这种怪物……叫丧尸的, 他们太可怕了, 传播速度极快, 没多久, 那条街都沦陷了, 变异的速度之快,根本等不到我们去救。”   “一直开到花城这才感觉情况好点,不过花城也乱的很,一些有了能力的异能者在城市里烧杀掳掠的,而且现在,”他的目光落在被提溜回来,在土牢里锁着的嘶叫的丧尸,“丧尸也传到这里了……”   听到的人不少脸色变得煞白。   原颜倒不意外,海市的沦陷比他想到还早一些。   毕竟这次没了颜青澜的组织,那边的军部估计不能那么快开始形成组织,保护民众,再加上原家那两父子……   不过花城这里出了一个颇有规模的异能者队伍的事情他倒是第一次听到。   那名部下还在讲着他们在外面的见闻,并且把那群年轻又嚣张的异能者的暴行一桩桩说了出来。   这群人以后肯定要解决,不过不是现在。   原颜扫视眼前一堆或狼狈或茫然的人们,心里慢慢有了雏形。   ……   一月后。   白青霭面色冷淡地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客厅里染着红发的女子皱眉啐了她一嘴,“傲什么傲……”   “红姐,小点声,被她听到就不好了,”旁边的莫西干头给自己胳膊绑了一道绷带,“你忘了许哥对她什么态度了?”   被叫做红姐的人愤愤不平,“她不就是有点治疗能力么!也没见她帮我们治过伤啊!”   她碎碎念道:“也不知道许尚是不是迷昏了头。”   想到这一个月来,白青霭都没出门清过丧尸,却享受着团队里最好的待遇,她更加不平衡,“我们累死累活抢物资回来,她还嫌弃我们不干净……小黑打头当先锋去找物资伤的那么重,她竟然还嫌他伤的恶心!”   莫西干头见红姐一幅要去找白青霭麻烦的架势,还是作和事佬劝道,“小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她的能力毕竟罕见,许哥捧着宝似地捧着她呢,咱现在还是别去冲撞了。”   “我看许尚有病!她能力再好,不给人用和废物有什么两样!”红姐狠狠说道,眉眼间烧着火气,“再继续这样,我不如投奔城郊基地了!”   她的怨气显然积攒了不是一天两天。   莫西干头彻底不说话了。   他对红姐的说法是赞同的。   不仅是他和红姐,这个团队里几乎大部分人都有这个念头。   他们也不过是年纪轻轻,一个月前还在过着平和生活的普通人。   突遭巨变,获得了异能,还没来得及放肆多久就被丧尸的浪潮扑灭了嚣张的小火花。   团队里边打边退,直到最近才稍微稳定下来。   期间死了不少同伴,期间遇到一名进阶的二级丧尸,更是让他们伤亡惨重。   在这样日日面对生死危机时,却有一个人不仅不用出去找寻物资,也不用清剿住所附近的落单丧尸,不平衡也是在所难免。   尤其这人还总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要不是许尚的异能进阶的最快,那女人又相当讨他欢心,他们早把白青霭给丢出去了。   ……即使她说的体弱是真,不能去前线,至少也该在后方好好施展能力治疗伤者吧。   她吃着大家用命换回来的口粮,却没在他人生死危机时帮上一点儿忙,有时甚至会嘲上两句,种种行迹结合起来尤为令人愤怒。   连带着,对于纵容她的许尚,大伙儿都有了怨怼的情绪。   这些不满埋在了许多人心中,只是碍于许尚的强大,没有人敢当面作对。   这个看似精锐,在末日里撑了一月有余的异能者团队,隐隐有了崩裂的预兆。   ……   房内的白青霭气恼地坐在床上。   说实在,她慌了。   按理来说,海市的救援队应该已经来了,可是她却没听见任何消息。   海市那边静悄悄没动静的时候,城郊边倒是组织起了一个基地。   白青霭本以为是什么不入流的基地。   尤其它又建立在城郊这个上辈子人类坟场一般的地方,所以她完全没在意。   可是后来,第一次S级丧尸潮中,这个基地显示出它无比强大的能力,守住了花城的最后防线,令人大跌眼镜。   而后局势稍微稳定,基地便派人出来接应其余受难者。   一波又一波,接收了好多人,自然也吸收了不少落单的能力者。   自然,他们也被问到过。   许尚想加入,但被白青霭劝住了。   她私底下和许尚说了自己有预言能力,能够看到未来的走向。   有着在丧尸出现前预言了丧尸在未来造成的巨大影响的先例,许尚对她深信不疑。   当然这一次,她劝服许尚的理由是,很快海市的强大基地会派人来花城收人,而花城的基地完全是个花架子,在末世根本撑不了多久。   ——毕竟上辈子她完全没听说过花城有什么强力的基地,于是这话说起来一点也不心虚。   不同于花城城郊基地异能者同普通人平等的作风,海市的基地以强者为尊,许尚去那一定能获得更好的待遇。   于是许尚便拒绝了城郊基地的橄榄枝,一心等待着海事救援队的到来。   可是如今已经过了上辈子海市来花城的时间。   可是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救助,花城大部分存活人员都移动到了城郊。   原以为是花架子的基地已经成了一个颇具规模、实力强劲的基地。   前不久,被称为“黑石城”的城郊基地宣布暂时封闭,不再接收新人。   白青霭抠了抠大腿。   她必须做一些措施!   ……   又一次被留在基地,原颜内心是有些……的。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成了基地里最被怜爱的小苗苗。   不止是舅舅和老爷子,甚至白娇娇,都是一幅呵护着他的模样。   不过这样倒也不是不好。   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一脸认真地看着田里菜苗的白娇娇。   恍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   ——那段颇有点退休老干部生活的时光。   白娇娇也是被安排在基地里不用出去对抗丧尸。   一是因为她珍惜的治愈能力,二是因为她植物系异能有助于土地植物的生长。   在“黑石城”逐渐有了规模的现在,口粮问题是放在第一位的。   被黑石围着的是几座山连同不小的平地,所以老弱病残们便被集中起来,负责养育作物。   而年纪轻轻的白娇娇也成了基地的“农务大臣”。   现在她正和几个植物系能力者一起往田里输送能力,希望作物能尽快生长。   除了异能者外,一些普通人在一旁开垦土地。   自己的两个舅舅作为基地的领头人和管理者安排得当,诺大一个基地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除了原颜。   想到此处,原颜默默增强力道,增幅了在场几个异能者的能力。   很快,菜苗肉眼可见的拔高了一节。   处理完田间事务,白娇娇带着原颜回了别墅。   作者有话说:   我活傻了,怎么以为自己昨天更新了 第89章 末日真千金(19)   19 末世真假千金   颜裴坐在轮椅上对他们打招呼, 转头又开始盘点起如今基地的情况。   最初的食物是原颜提供的,但在他们打开了往外界的通道后,颜青澜很快组织人手, 在周边搜集了一波物资。   那群后进的家属们也提供了不少米粮。   规律的外出寻物资和壮大后加入的人员上缴的物资虽然不少, 但维持基地的基本吃食还是有些艰难。   直到在原颜发现植物系异能者能够催生作物后,一直悬在颜裴头顶的粮食危机总算解除。   现在他更多的在考虑基地的防护问题和人们的居住问题。   “娇娇,你回来啦。”   林玥的面颊被晒的发红,她也刚从外面回来。   白羽阳跟在她的身后,手上拿着一吊麻袋,绿色塑料皮几乎被撑破, 看得出里面的东西不轻。   身体单薄的白家小少爷长出了几片薄薄的肌肉,看着比以前精神了许多。   白娇娇轻声嗯了声,带着原颜在颜裴身边坐下。   现在太阳已经再次升起, 气候变得比过去极端许多。   基地里资源紧张,不养闲人。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占大多数,年轻人大多被安排跟着异能者去附近扫荡过一遍的地方搜集物资,救助平民, 上了年纪一些的便会被安排在基地里种地、洗衣、做饭, 维护基地的运转。   至于深入城市腹地从丧尸口下夺食那是异能者们的事情。   林玥和白光霁被安排了看护植物的职位。   而白羽阳则需要时不时的外出, 同其他年轻人一起清扫附近落单的丧尸。   也许是这段时间见了真血, 白羽阳的性子都沉默了许多。   他把麻袋打开,散着一把把散发微弱光芒的晶核。   他点好数, “颜叔, 今天巡逻遇到了78名一级丧尸, 挖出的晶核总计67枚。”   颜裴点点头, “我记下了, 你把这些晶核带给姜昕, 由她分配。”   晶核是他们很早便发现的从丧尸脑中得到的材料,可以帮助异能者修炼异能,也可以作为能源刺激植物生长,不同属性的晶核具有不同作用,甚至有的能够提供电能风能。   所以巡逻队每日最大的任务除了维护基地的治安,还有收缴这些重要的晶核。   “是。”白羽阳绑起麻袋,屋里难闻的血味一下子收了不少。   白娇娇没说话,支起两只手对着颜裴的腿输入白色的能量流。   “颜叔……”在即将出门前,白羽阳顿住脚步,看了看林玥又看了看白娇娇,转头对着颜裴道,“明天我能跟着小队一起进城吗?”   原本在一旁歇息的林玥急了,“羽阳你说什么胡话,外面那么危险,不是你该凑热闹的吗!”   白娇娇也是一愣,看向她这位自末世后便成熟了许多的哥哥。   原颜托着下巴,一脸兴味。   颜裴也有些意外,但面色不显,“进城里的都是异能者,你……”他上下打量白羽阳,未尽的话语显露出拒绝的态度。   白羽阳:“我知道,但我有能力对抗丧尸,在巡逻队里,我的能力是数一数二的。”   他语速很快地介绍起了最近的战绩。   的确,最初几次狼狈后,白羽阳在巡逻队里表现不错,甚至当上了一队的小队长。   颜裴的指尖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摩梭着,不表态,只是又问了句,“为什么想去?”   白羽阳停下了絮絮叨叨的话语,垂下了头,“……我太弱了,如果一直呆在基地附近,我只会越来越弱,以后就没办法保护家人了。”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还偷偷扫过一旁的林玥和白娇娇。   颜裴轻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轻蔑还是友善。   “异能者和普通人的能力有壁,到了外面,他们自保都难,你不怕拖他们后腿吗?”   “外面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白羽阳有些羞窘,但还是回了话,“我知道,我也是考虑过的……最近,我感觉我的力气越来越大,之前和强哥比过,他说我没比他差多少。”   “即使不如异能者,但也比普通人强。”   强哥是基地里一位力量型异能者,能力比之白富贵还要强上不少。   颜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接收你的入队申请。”   他挥手,一档土墙拔地而起,白羽阳一惊,一拳打穿了土墙。   林玥被吓得坐了个屁股蹲,白娇娇也眼露惊异,只有原颜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沙发上。   颜裴笑笑,“你通过了,去找强哥报道吧。”   “明天的行动路线以前去过三次,还是相对安全的。”   他看向白羽阳,少年脱去了过去不着调的少爷范,有了点担当的模样,“记得听颜队长的指令,遇到危险优先保命。”   “是!”白羽阳兴冲冲地拎着晶核去找强哥报道,林玥拦都拦不住。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别墅。   颜裴低头往表单上记录了今天巡逻的收获。   他感到腿上的能量一顿,白娇娇也发声了,“颜叔叔,明天我也去。”   颜裴皱了皱眉,“娇娇,你是治愈系能力者,坐镇后方对你来说比较安全。”   “对我来说比较安全,但是对于出任务的小队来说,有我同行存活率更高不是吗。”   “我的藤蔓战斗力不比其他异能者差,基地里现在除了我也有其他的治愈系能力者,但是有自保能力的只有我,”她冷静分析着现在的局势,“在正面对抗丧尸时,我的能力才能最大显现。”   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丧尸现在越来越强了,异能者如果不抓紧时间成长起来,以后人类会更难生存的。”   颜裴有些惊讶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能有这样的大局观。   他最初以为白娇娇是因为哥哥要加入才临时起意的。   得益于黑石城的地形,基地内还算风平浪静,但外面的世界的确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尤其花城本身人口多,进了城后,几乎是一步一个丧尸,一不小心引起大范围的丧尸注意更是极难逃脱。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原颜,小男孩低着头闷不做声。   但颜裴还是点了点头,“好,你明天一起出发。”   他拿出一份地图,指着一条直通离城郊最近的百货商场的路线,“这是明天的路线图,这里和这里,你要跟紧小队,前几次都有人折在这里。”   “好,谢谢颜叔叔。”白娇娇裂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继续往他腿上输入能量。   而一旁的原颜面无表情地扭了头,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一边觉着腿部愈发舒缓,一边又担心着自家外甥的情绪,前总裁,现任基地总负责人颜裴一下陷入两难的困境。   ……   林玥刚追着白羽阳无果,回到别墅就听到另一个让她要昏倒的消息。   不仅是儿子,连女儿都要随队。   外出寻找物资的异能者小队有三队。   明天出发的由颜青澜带队,这已经是三个小队里死亡率最低的一支了,但每次出去也少不了伤亡。   最好的一次是一人重伤多人轻伤。   现在她倒宁愿女儿一心扑在种菜上了,她那能力多适合在基地管理菜圃啊!   白光霁的脸色也阴沉的很。   他年龄虽然不轻,但身体还算康健,所以在干基地的活计以外,也有加入过巡逻队。   见识过外面的丧尸,也见过这段时间从城里逃难出来狼狈的人们,他完全明白外面世界的危险性。   要不是黑石城和外界的沟通口只有一道,且十分幸运的内部没有人突变丧尸,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如铁板一块。   当然,颜青澜颜裴为首的两位异能者能力尤为强大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白羽阳最近力气越变越大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他早有预感,未来儿子必定会加入外出的队伍,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至于白娇娇……   这个过去他一直不在意的女儿。   在末世里不仅拥有了珍贵的异能,还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好待遇,将被分配到的吃食给自己和妻子。   上午促进植物生长,下午救治伤员,是基地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每天忙得像颗陀螺。   他看着白娇娇知会了他们后利落离开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手上还拿着一罐白娇娇给的鱼肉罐头,这在基地里算是很不错的食物,只有贡献极大的异能者能够被分配。   被养女背叛,最后在基地的生活全靠被忽视的亲女儿照拂才过得下去。   过去一直以大家长自居的白光霁忍不住反思自己。   即使白娇娇已经同他们生分,她还是会为了保护白羽阳申请加入小队……   这是怎样一个好孩子啊。   对比起一出事就抛弃他们的白青霭,白光霁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   一头偏棕卷发的小男孩在门口等着,看到白娇娇出来后牵上她的手。   两人拉着手走远了。   比之白家人,他们倒更像一家人。   白光霁抿了下嘴,什么话也没说。   白羽阳刚回来,便见到父亲一脸严肃,母亲暗自垂泪的场景。   难道是自己要加入小队,他们实在难以接受?   他眼眶有些湿润,心里又有着即将大干一番事业的豪气,“爸妈,我一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的!”   白光霁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方面的确担心他的安危,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儿子有点弱智,“……”   但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他放下罐头,对着儿子嘱咐道:“你妹妹刚才来过了,她明天也会加入你的小队,路上一定要保护好她……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两个人出事。”   林玥在一旁呜呜呜地点头,表示自己赞同丈夫的意见。   白羽阳结巴了,“什么,白娇娇也、也要去?”   “颜叔怎么可能同意?!原颜也不可能让她出去的!”   他思绪混乱,最后从混乱的脑子里揪出了一条明线,他呆呆地看着白光霁,“难道,她是为了我?”   没错了,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她放着基地里安全的职位不做,选择身入险境的原因。   白羽阳只感到胸腔里一阵鼓动,似乎有什么空了一角。   想到过去自己对白娇娇的冷言冷语,还有她在白家村过去的遭遇,他一颗心像是被冻住一样。   自己这么对待她,可是她仍然会为自己考虑。   对比前端时间因为她冷漠的态度,稍稍有些不满的自己,白娇娇的形象顿时变得无比高大。   这,这就是他的妹妹啊……   不是那个两面三刀背叛家人的白青霭,而是面冷心热的小可怜。   “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爸妈放心!”   “我活一秒,就会保护妹妹一秒!”   心里怀着激荡的情绪,白羽阳的话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   ……   纯粹是觉得如今丧尸越来越强,必须得提高自己能力才提出入队申请的白娇娇对于白家人的心理变化一无所知。   自然也不知道在某个角落,某位便宜哥哥许下了一辈子要守护自己的诺言。   她在自己床位合上眼睛,早早入睡,为明天的战斗养精蓄锐。   而城市的另一边,许尚黑着脸从白青霭的房间破门而出,对着外面的小弟下达命令,“明天所有人跟着我出发去百达百货搜罗物资。”   作者有话说:   计划好怎么跟着去的原颜:舅……我真的没生气   两队人马要碰头啦   -   昨天看八卦看睡着了……澡都没洗,怎么有我这么废的成年人…… 第90章 末日真千金(20)   20 末世真假千金   城市前所未有的空寂。   一幢幢拔地而起的写字楼空空荡荡, 偶然转角边能看见的血迹和尸体显露出如今世界的主调。   天气有些阴沉,还没下雨的痕迹。   离城市越近,颜青澜便越发小心。   他是队伍里, 乃至整个基地里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异能者。   这条路他来过三次, 必经路上的丧尸也被清理少了许多,对比起来算是比较安全的外出行动了。   队伍里大多都是年轻人。   这和觉醒的人大多年纪不大的缘故有关。   人类的适应能力极强,花城的人们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后,逐渐适应了末日的节奏。   不过这也和黑石城的存在有关。   没有哪个地方,能够像黑石城一样,在秩序崩坏前便创建了收容人类的居所。   黑石的陨落带来了末日的灾难, 但最后那一块块黑石围起来的城市又庇护了存活下来的人类。   颜青澜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丧尸群上。   很快,天上一个巨大的黑影落了下来,鸟人少女收起翅膀, 她半张脸结满崎岖的疤痕。   “颜队,前面的丧尸群有些异常,过于密集了。”   “好,我知道了, ”颜青澜沉思片刻, “小金, 你归队补充能量, 走到C点再去西南方探一探。”   金嘉点点头,走到白娇娇旁边, 两人相互致意, 白娇娇便对她输送起能量。   她的能量不仅能够修复伤口, 还能为能量短缺的人恢复精力。   这次进城的队伍中有了她的存在, 行进的速度都加快不少。   在颜青澜的指引下, 全队人到了离百货不远的C点时仍然没有正面对上丧尸群, 零落的解决了几只落单的。   ……   “快快!拿着这些走人了!”许尚对着后面一群对着架子上的食物恋恋不舍的小弟招呼道。   他气的要死!要不是自己一个人拿不了太多物资,他也不会还要护着这群只会拖后腿的。   其实现在城市里还有不少幸存的人类,只是他们大部分都躲避在家,外出也只限周围环境,像许尚团队这样会出来大规模搜寻物资的也就这么一个。   幸好末日开始久了,觉醒的异能者多了不少,许尚的团队里新加入了一些新鲜血液,渐渐有了点规模,这才能够撑到现在。   但是人多了也不免出现一些问题。   最明显的是新加入的异能者们不服管。   这些异能者大多年纪很轻,好些都和许尚一样还是上学的年纪,咋一得到特殊的能力,没有一个不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要是能力弱也就罢了,许尚能粗暴的用能力压制他们,但有几个能力只比他稍弱些的,他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且最早跟着一伙人中,也有些有了异心。   想到这里,许尚就更加生气了,要不是他听那女人说的,很快会有隔壁市的人来招揽人,他早就加入黑石城了。   他这样有能力的异能者,在基地里肯定是被捧着的,至于像现在这样天天生里来死里去,窝在丧尸堆里抢些口粮吗。   都是被她骗了!   都过了一星期了,她说的海市救援队屁点影子都没有!   心烦之下,他一把火烧着了前方几个游荡的丧尸。   丧尸不知疼痛,火焰灼烧他们的躯体,让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许哥!那儿烧着了!”跟着他的小弟惊呼出声。   许尚转头看向前方,才看到自己的火焰在烧着丧尸后,连带着点燃了墙角的垃圾堆。   几个黑塑料袋冒着灰烟,火势越烧越旺,把一旁的树也给点着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许尚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火焰连带着把一片地都给烧光,混不在意,“烧就烧了,又没什么,你们把手上的东西拿好,别弄丢了!”   几个小弟赶忙追着他跑,手上的东西一点没敢松开。   只有一个缀在尾巴的男生在即将离开被烧着的楼房时,扭头看了一眼。   觉醒异能后他视力变得很好。   紧挨着树枝的二楼窗口,紧闭着的窗帘被一只炭黑的手撩起了一角,黑暗的室内似乎出现了一只发黄的眼睛……   那眼睛看得他全身一抖,就被旁边的朋友撞了下肩膀,“还看什么,赶紧跑啊!再不走丧尸堆要追来了!”   “哦哦!好。”他回应了一声,再一眨眼,那窗户已经继续被窗帘布盖上,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幻觉?   也许是自己压力太大了吧。   忽略了后方恢复正常的窗口,他摇摇头,立刻提高速度跟上许尚。   他可得赶快跑,要是跑慢了,许哥可不会停下来救他的。   ……   回到基地,许尚一眼就见到了白青霭。   她身上的白裙一尘不染,对比着许尚身后一群东倒西歪满身血污的人十分异样。   她柔柔地喊着“许哥”,一边朝许尚释放了能量。   感到身上的能量正迅速地恢复,许尚的脸色好了许多,揽着她靠上了沙发,拿起刚刚从附近最后一家有存货的小卖部抢来的肉脯吃了起来。   ……   “许哥!”   在几个狼狈不堪的人围绕下,一个莫西干头的男生驾着红头发的女人进了房子。   女人脸上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大腿处有道透出白骨的大口撕伤,很是可怕。   “我们在隔壁遇上了进阶丧尸,红姐为了保护我们伤的很重!”   他的语气很慌乱,也顾不上男女之别,用手捂着女人受伤的大腿,试图堵住源源不断淌出来的血液。   “许尚!”他焦急地再喊了声。   许尚没有回答。   他着急忙慌,目光捕捉到一旁的白青霭,直接上手抓,“快给红姐治疗!血再流下去就没了!”   才刚抓上白青霭的手没两秒,他便被许尚揪起领口从白青霭身边扯开。   莫西干头不可思议,愣愣地看着许尚。   看到白青霭沾上血迹的白裙,许尚皱眉,“她是你能动的吗?”   莫西干头一反平常在许尚面前点头哈腰的举动,一个鲤鱼打挺的站了起来,语速如打仗般噌噌噌,“不是,红姐现在就要不行了!还管动不动的,你快让这女的救人啊!”   他的身高不如许尚高,但加上坚硬冲天的莫西干头,在高度上便压过了许尚,隐隐间气势还胜了许尚几分。   在场不敢说话的小弟们和许尚这才想起,这个成天傻兮兮跟在红姐背后的莫西干头有着仅逊于许尚和红姐的实力。   许尚也变了脸,不再像之前一样一幅不屑的表情,认真地看着莫西干头。   但……   白青霭轻拉许尚的衣角,“……许哥,再用能量就不够了。”   “我知道,”许尚点点头,转头对上莫西干头,“她不能治疗。”   莫西干头简直无语,“放屁!她怎么不能治疗了!天天坐据点里吃好的喝好的跟个公主似的,怎么就不能治了!”   “你冷静点,”许尚看莫西干头怒睁着眼睛,下一秒就要干架的模样十分不悦,但碍于对方的能力,又不得不拉下脸来解释。   “下午我们还要去百达收集物资,她要跟着我。”   “那儿很危险,她得保留能量。”   言下之意就是,白青霭的能量他要留着自己用。   “百达百货又不是非得今天去!红姐她……”莫西干头牙咬的咔咔作响,但在看到许尚黑沉的眼睛时,一下没了声音。   “好,我知道了。”   莫西干头气极反笑,“你打定主意不救了,好样的。”   他搀起还在流血已经昏迷的女人,“老子不干了,我和红姐退出你这狗逼的破据点!”   他的声音引起一片旁边围坐着异能者哗然。   许尚变了变脸色,最后神情回归平静,他指着门外,“不送。”   莫西干头头也没回,背着红姐冲出了门。   有几个异能者帮莫西干头和红姐说话,提议让白青霭先治疗红姐,百货改日再去。   但他们一个个被许尚一把火摄住了嘴。   许尚没好气道:“你们要走的和他一起走,别留我这碍眼!”   他本是想借此震慑一下其他人,结果这话一下,一半多的人骚动了起来。   一位孔武有力黑的发亮的疤头男最先站起,“我也不在这破地呆了,许尚,你好自为之。”   剩余陆陆续续走三五十个人,大多是后来加入团伙的成员。   这一遭下来,许尚也懵了。   他本来想的和他分权的红姐死了,团队便能紧紧被自己握在手上,结果怎么队员都走了?   还留在他身边的只有最开始跟着他的一些小弟们,勉强能用的不过可怜巴巴不到十个人。   之前后续异能者加入后,他便把难的危险的活都交给他们干,自己和亲信小弟们最多在附近转悠转悠。   他们这群人除了自己,别说去百达百货搜罗物资了,连能不能去隔壁街抢东西都有些悬。   今天这个去百达百货搜集物资的计划已经算是末日以来最大的计划了。   但这出闹剧下,百分百泡汤了。   ……   留在厂房里的一群歪瓜裂枣没人敢说话。   在许尚脸黑到极致前,白青霭出声安抚道:“许哥,那群人跟着一身血的红姐走,丧尸很快就会围上去的。”   “别说治好伤员了,他们自己能不能活都说不定。”   听她这么一说,许尚才总算缓了些神色,“你说的对……他们就是找死。”   丧尸嗅觉灵敏,对血腥味极其敏感。   那些人中好大一部分中都有伤,红姐更是哗啦哗啦的血流,如果在户外,没几秒便能把丧尸引来。   看了眼桌子上堆放的食物,许尚面色稍霁,“他们走了,这些还够我们吃一段时间。”   ……   一只头顶长着一只硕大黄色眼睛,浑身焦黑,手指奇长,扭折着身体的奇怪生物沿着墙壁和道路的夹角行进着。   他嗅了嗅空气,盯死了一个方位。   随后它“胳膊肘”着地,以一种奇特的姿势飞快前进着。   许尚落脚的工厂恰落在此方向的延长线上。 第91章 末日真千金(21)   21 末世真假千金   “向南方跑!”金嘉不顾引来丧尸, 对着下方的人群啼叫一声。   她鸟形的下身一蹬,腾空至更高,率先往南方飞去。   但后方追来的丧尸群里夹着好些个二级丧尸, 其中几个有极强悍的跳跃能力, 金嘉不幸中招,腿部被划下一道大口子。   血液哗啦哗啦地落到地面,低等的丧尸们如狗嗅到骨头,一拥而上,抓挠啃食着地面。   队伍分成了两个小组,分流往南边跑开。   白娇娇随颜青澜所在的队, 白羽阳离他们距离远,只好跟着副队长强哥的小队走。   天空上的金嘉受了伤,又被多只丧尸围堵, 虽然还能飞,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也是这么想到。   不过就在她绝望之际,离她最近的一只丧尸被闪电环绕晕死过去。   她挣扎着飞了出来,力竭前, 一股暖热的力量注入身体, 一下将她填满, 她趁着这口气, 回归了队伍。   颜青澜和白娇娇因为隔着过远的距离使用能量导致脸色发白,但行进的速度一点没慢。   本来这次城市探险行进的十分正常, 可是午时过后, 丧尸群们突然像收到了指挥, 战斗力和观察力提升了许多。   本来能够应付大多一级丧尸跟踪的隐藏手段都失了效。   颜青澜打退了打头的能力异常突出的三只二级丧尸, 其中一只隐有智慧, 像是离三级不远了。   打倒他们很艰难, 颜青澜大半的体力都用在这。   好在给队伍争取了撤退的时机,虽然现在被丧尸群追赶,但好歹没人员死亡。   白娇娇撑着一口气给金嘉止了血,丧尸群的疯狂架势削减了些,但他们还是不敢松懈。   好在这附近本来丧尸不算太密集。   要是像之前丧尸潮的程度,他们几十个人跟来送死的差不多。   他们七拐八拐,渐渐甩开了丧尸大队。   解决了最后一只丧尸后,众人进入一幢写字楼中。   一楼的空间透过玻璃暴露在外面的阳光下,于是他们很快上了二楼。   一行人走向安全梯出入口。   刚握上把手,颜青澜眉头一皱,这把手半蒙着灰尘,但中间却一段有个干净的印。   仔细一嗅,空气中还有未散尽的血味。   他眼神示意身后的人放轻声音。   上方不知是人还是丧尸,一切要小心为好……   他轻轻扭开门,走廊房间都没有人。   “颜队,外面有人……”一名队友透过窗户往外看,低声提醒道。   颜青澜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几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的一瞬。   二楼大片的地板印上了许多脚印,从这些迹象看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他不由想到之前下属军人提到的一伙游荡在花城的异能者团队。   那伙人实力不错,但作风极其恶劣,尤其是他们老大,刚刚成年的一个少年,欺男霸女的行径一个没落。   队伍里那个姓金的小女孩脸上的伤就是那所谓的许老大弄的,听说她父亲也被弄残了一支手臂。   要不是金嘉在受伤后很快觉醒了异能,这一伤一残的父女两在这末世也不知道怎么活。   他们稍作休息,在这幢写字楼里搜罗了一些能用有用的物品便又启程。   这下他们不往百达百货的方向走了,而是准备直接回基地。   今天不知道怎的,丧尸异常的躁动。   颜青澜心中不好的预感慢慢增大……上一次,丧尸群的异常反应还是那次打的人猝不及防的丧尸潮。   一个队里二十几个人几乎都在逃生时用空了大半能量,即使休整了一会,他们还是实力大减。   于是回程的路上格外小心。   之前停放车子的地址已经被丧尸围住,也不好回头。   颜青澜看着地图,指了指一个位置。   一个赛车俱乐部,离这里很近。   颜青澜:“我们去这里'借'几辆车子。”   正巧的是,隔着数条街道的白羽阳一行人也正决定前往相同的地点。   ……   “该死!”   许尚酿跄着身子从后方的大火中脱出。   他身上多了不少粘液和伤痕,但手脚丝毫不敢变慢,快速启动了车子。   白青霭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风,看到几个小黑点从烧着的工厂跑出,立刻对许尚说道:“快走!他们逃出来了!那个怪物一定马上就要追来了!”   “救命!许哥,救命……呃咳咳”一个小黑点跑的最快,看到许尚的车子,眼睛里一下亮起了光。   可是许尚在他刚摸上车子时,立刻把油门踩到底,甩力将人推到地上。   白青霭回头看了半个身子在地上摩擦翻滚的人一眼,又回正头,“许哥,我们开快点,后面那五个人应该能帮我们争取点时间。”   想到那个异样邪恶的丧尸,白青霭心底发寒,不过倒没有特别害怕,因为这种等级的丧尸她上辈子见的多了。   她怕的是自己生命受到威胁。   但许尚可是第一次见那种有智慧还有折磨人手段的丧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白青霭掩盖下内心的鄙夷,思索着之后的出路。   现在只剩下她和许尚两个人了,那些还留着的团伙小弟全都被他们撇在了厂房,百分之百死定了。   她一手搭在许尚握在方向盘上不住颤抖的手背上,“许哥,我们往海市走吧。”   许尚的目光里夹上浓厚探索和怀疑,车子在前往海市和城郊的岔口时毫不犹豫地往城郊拐去。   白青霭忍着心慌,手指在许尚手背划了个圈,努力回想着上辈子这个时间段的记忆。   “海市基地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但还是急缺异能者,我们现在去的话时机正好,”她又接着说:“现在城里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丧尸,花城的基地一定抵挡不住……”   许尚心里正烦,手背又被她挠的麻痒,甩开她的手,表情中露出鄙夷,“闭嘴,再啰嗦就滚下车。”   他已经不想听白青霭这些画大饼的言论了。   现在开车去海市?开什么玩笑!就他们两个人,能平安到达城郊都是运气好的不行了,别说要去百公里外的海市了。   如果没有听信白青霭的话,他早就加入黑石城了,那还会像今天一样,连个小弟都没了。   还有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有充当临时血包的能力,自己早就抛下她自己跑路了。   漂亮妹子哪里没有啊。   ……   花城赛车俱乐部。   一看到颜青澜,白羽阳眼睛大放光彩,马上打起了精神。   “颜叔!”他两三步跑到应急门旁,往后张望,这一看,眼神却越看越慌。   “我妹呢!”   他对基地的异能者很熟,这一小队的人,就漏了白娇娇。   然后他才注意到,颜青澜一伙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打斗的痕迹,又松了口气。   继而像只鱼一样溜出了门,往队伍后探头探脑,“白娇娇是在后面吗?我就说,她一个女孩子体力肯定不行,我去看看,到底是走的多慢啊。”   说完就要往俱乐部外走去,颜青澜拉住他的胳膊,“别找了……她失踪了……”   “……什么?”   原来颜青澜他们一行人往俱乐部赶路时,遭遇了一只丧尸埋伏,那丧尸实力极强,不仅具有思考能力,甚至还能控制人的精神——   它有着像昆虫一样的口器,在定住他们一行人后,黝黑细长的肢体便伸向人群。   队伍里实力最强的颜青澜也挣脱不了它的控制,在失去行动能力的同时,意识也短暂地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再一回神。   自己和同伴们都没受伤,似乎之前遭遇的高等级丧尸是个错觉。   唯一的区别是队伍里少了个人。   白娇娇失踪了。   不管怎么看,她的失踪都和那只能控制人的精神的丧尸脱不了干系。   白羽阳不可思议地摇头,“我不信。”   颜青澜苦笑,拳头捏的很紧,“我也不想相信,那只丧尸太强大了,我连她失踪的情形都回忆不起来。”   而且……这事非常奇怪。   那只丧尸出现时,周围有着不少低等丧尸,可是在他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时,那些丧尸反而走的干干净净。   ……像是那只丧尸刻意帮他们一样。   而且他总觉得,那丧尸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   但不管怎样,只靠他们的力量,肯定是找不回白娇娇了。   不过颜青澜有种直觉,白娇娇也许没出事——   而且现在两路人汇合,他必须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安排下一步行动。   现在最先应该做的是将城内出现了高级丧尸的消息带回基地。   俱乐部的老板是个爱车的人,除了赛用车外,还在俱乐部里集邮一样地放了好些日用车。   一辆辆末日前少见的车型被他们挑挑拣拣,成了躲避丧尸的代步工具。   好在俱乐部里本身就有燃料,他们不必为了加油拐路冒险。   一通整顿,他们准备上路。   颜青澜注意到白羽阳在一旁摸摸索索,最后竟然上了一辆车,自顾自的往外开。   情急之下,他释放了自己的异能,连人带车的把白羽阳电麻了,这才拦住了他自己要出门的举动。   ……   “你们是南方基地的人吗!?”   一见到颜青澜,白青霭的眼睛就直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趴在桌子上睡了错过了更新时间,也没有挂假条,sorryT0T   后面剧情会加快速度!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在写快穿了5555 第92章 末日真千金(22)   22 末世真假千金   她认得这个人——南方基地第一任首领。   这声音不小, 他们又已经下了车,按理说应该保持安静,免得吸引来丧尸, 但看她脸上都是欣喜, 毫无戒备的样子,颜青澜克制住了自己欲皱眉的表情。   旁边的金嘉腾的一下站了出来,整个人支楞着,就差要扑过去了。   但她知道轻重,没有在危机四伏的外界做出这个举动。   “你认识他们?”颜青澜注意到她的异常,小声问了句。   金嘉点点头, “就是那男的害的我爸断了胳膊,还有我的脸……”   颜青澜看向许尚的表情立刻变了样。   白青霭心里泛怵,她注意到了对方神情的变化, 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再看到他身边站了一个半张脸毁了的女孩,一个激灵想起了许尚曾对她说过的话。   “那个贱人不从,我一把火烧了她半张脸, 弄得她在地上打滚, 嗷嗷叫的。”   而站在颜青澜身边的女孩, 半张脸上正是烧伤……   ……   金嘉同情地看着白青霭, 为她介绍着基地里的设施。   她带着白青霭来到一座土墙堆成的方形小房边,介绍道:“这间是给你申请下来的房间,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眼前的房子只有最简单的五面墙壁, 再在一面墙上开了个足够一人进入的口子, 比起房间, 不如说是放大版的积木玩具。   之前住的都是高档住宅的白青霭:“……”   金嘉没看出她的意思, 还在继续介绍, “我们洗衣吃饭都是公共的,洗澡的话男女有专门分开的两个地方,到时我带你去……”   同是受害者,金嘉很心疼这个为了生存不得不迫于许尚淫威的女孩。   现在好歹从他魔爪里逃脱出来,这女孩又有能力,一定能在基地越过越好。   白青澜尴尬一笑,指着半山腰上的别墅问道:“那些房子是……?”   “是颜队他们的房子,”她继续解释道,“啊,不是颜队他们抢来的,这里末世前就是颜家的地产,那里现在住着的都是颜队家里的人。”   她以为白青霭对异能者队伍感兴趣,细数了一些基地里的异能者,白青霭越听越不对劲。   怎么一些上辈子在海市的强者都出现这个基地了。   尤其是颜青澜,这个最不该在这基地出现的人。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让世界的发展都变了吗?   金嘉看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精神疲惫,想自己休息,她放缓语气,“如果之后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和一区管理人说。”   “今天在城里遇见一只精神系丧尸,我得跟颜队去复盘一下情况,你先休息,我走了。”   听到“精神系丧尸”这个关键词,白青霭一把拽住金嘉。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遇到过这只丧尸!”   ……   她随金嘉来到别墅。   一进别墅,她仿佛回到末日前。   精致的装潢摆设,穿着得体的人员,甚至在她入座时,还有位英俊的男人给她倒了杯茶。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等她喝了一口茶,颜裴才开口问道:“可以给我们讲讲你遇到这只丧尸的经过吗?”   白青霭稍作修改地将她和许尚如何从厂房里逃出,又如何好运地甩开丧尸说了出来。   颜青澜沉思了一会,“这只丧尸太奇怪了,看地图我们遇到它的地点离厂房很有段距离,可以说它在袭击厂房后就往我们这里跑了。”   他看向颜裴。   颜裴认同地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听了大部分队员的话,这只丧尸虽然精神控制能力很强,但是体能方面比起与他同级别的高等丧尸慢……他这样的行动一定是有目的的。”   金嘉也加入对话,提出她的疑问,“其实,我们遇到的确定是同一只丧尸吗?”   颜家两兄弟看向她,金嘉解释道:“……丧尸袭击了厂房里的人,行为非常残暴,而且也是先控制人不能动弹,才下的杀手,可是小霭和那个男的却能跑出来,说明没被控制住不是吗?”   “说不定和我们遇到的是有着同样能力的其他丧尸……”   这话一出,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一只精神系丧尸已经让他们落于下风,若是再加上一只……   想到之前一只三阶丧尸都让他们折损了近十个异能者,这只很可能已经突破至四阶的丧尸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颜青澜也不过将将四阶。   同阶的人和丧尸对上,打斗上丧尸是有绝对优势的。   大家的神情不免凝重。   何况这次还是摸不透底细的精神系。   他们根本拿这只丧尸没有办法。   白青霭却在此时出了声,丢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有办法对付精神系的丧尸。”   ……   这些不同系的能量汇成一道透明的气流环在自己身上,仿佛将外界的能量与自身隔绝开,颜青澜能力最强,第一个感受到这到气流的作用。   多种能量混在一起,成了一个小型磁场,有些屏蔽能力的功效,颜青澜张开眼,语气有些犹疑,“也许有用。”   虽然能感受到一些磁场的变化,但效果太轻微了,颜青澜也拿不准这方法的有效程度。   具体效果还是要用在丧尸身上才能得知。   颜裴探究地看着白青霭,“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办法的。”   法子是南方基地在和丧尸斗争了几年后才研究出来的。白青霭自然不能说实话。   她编造了自己在丧尸潮中死去的父亲是精神系能力者,这些都是他告诉自己的。   颜裴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焦灼。   白青霭笑得脸都僵了,“颜队,你们可以让手下去试试……”   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颜叔!我要出去找我妹!”门被推开,白羽阳闯进别墅。   他视线在房里巡游,结果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白羽阳:“你怎么在这?”   追着自己儿子来的林玥和白光霁也傻了眼。   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白青霭。   颜裴推了推眼睛,视线在白家人里穿梭,“熟人?”   ……   金嘉看白青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眼前这个看着纤弱的女孩不是什么柔弱可怜的受害者……而是助纣为虐的一员。   之前的同情仿佛喂了狗。   再想到白羽阳说的那些她曾对白娇娇做过的事情。   金嘉的眼睛酸酸的。   从来到基地开始,她的伤都是白娇娇帮着治好的,后来她加入了进城的队伍,更是经常负伤,每次都是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妹妹帮忙治愈的。   她也是异能者,自然知道每天救治这么多人有多么疲惫。   现在白娇娇被抓,她的心一直都悬着。   结果没想到这个骗自己同情的女生以前还欺负过白娇娇。   金嘉越想越气。   气愤间,一位跛着脚,哼哧哼哧搬东西的跛脚胖子在她眼前进了二区里的大通铺。   金嘉挑了挑眉,和一区负责人交代了几句。   ……   正准备回房间的白青霭被管理人叫住。   被带到了二区一间大通铺里。   多人混住的环境自然不好,空气来传来一阵一阵酸味。   白青霭捂着鼻子退出房门,而负责人脸依旧尽责地介绍,“你以后就住这里。”   白青霭哪受过这种委屈,就连跟着许尚,她都是一个人住的最好的房间。   加上她认为自己为基地贡献了对付精神系丧尸的法子,应该受到别样待遇,语气不由变得很差,“我一区的房子呢。”   负责人瞟了她一眼,理了理手里的文件夹,“一区的房子需要用积分换,刚刚人家帮忙你暂租10天的住宿权已经收回了。”   一个大妈刚从外面回来,衣服上浸着汗水,白青霭嫌恶地退开几米。   大妈古怪地看了眼她,吐槽了句,“什么时候了还当自己大小姐呢。”   因为一区的单户房数量有限,所以二区的人数量很多,大多是没能力的普通人,而这一间间大通铺也有讲究。   在安置新进基地的人时,颜裴有意将刺头和安分一些的人员分开安排。   而白青霭进的这间正是集齐了许多不安分人员的通铺。   负责人走后,白青霭才注意到,通铺里现有的几个女人,都用不友善的眼光看着自己。   ……   白娇娇在柔软的床上醒来。   然一只黝黑的手递上一杯水,她顺着手往上看,见到一张可怖的脸。   “!!!”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手镯传出了声音,“姐姐,别怕,是我。”   “……小颜?”   丧尸点点头。   白娇娇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丧尸的手继续递了递杯子,白娇娇战战兢兢地接过。   原颜控制着丧尸露出一个微笑,“喝点水,这只丧尸被我控制住了,不用担心。”   白娇娇避开那大张口器的丧尸的面庞,默默喝下了水。   随后在原颜的解释里,逐渐知道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的不是空间系,而是精神系?刚才那只丧尸在控制住我们后被你摄住了精神,被你反制了。”   原颜:“是……那只丧尸的目标是有回复能力的你,我刚控制它还不熟练,所以只能由着它把你带走了,对了,姐姐你可以试试对着手镯输入能量。”   白娇娇半信半疑地照做,随后眼前一白,意识里进入一个阔大的空间,在里面看到一个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的男子。   男人有着微棕的卷发,垂垂的眼尾仿佛在勾人。   白娇娇:“……”   这是哪位。   然后这个男人便拉着她的手,喊了声“姐姐”。   白娇娇试探地问,“你是小颜……”   久违地俯视白娇娇,原颜弯了弯眼,“是。”   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往后看。   比一整个大学占地还大的多的空间堆满了各类物资。   “这、这都是你搜集的?”   原颜点点头,然后朝她低下了头,白娇娇不明所以。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奖励。”   像是小狗狗求表扬一般。   这种反差让白娇娇的局促少了些,顺应着他的要求摸了摸头。   “我的精神力能辅助他人的能力,对空间也有效。”原颜一边说一边带着白娇娇来到空间的边缘。   边缘果然在以极缓的速度慢慢往外延伸着。   “太不可思议了……”白娇娇轻声感慨着。   这种能力简直闻所未闻。   简直比超大的空间能力还更让人觊觎。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接触原颜的手有些发烫,而头部轻微绞痛,等疼痛恢复后,她感到自己浑身通畅,连能力都用得更加顺手了。   一睁开眼,对上原颜认真注视自己的眼睛。   一闭一睁就异能升级了的白娇娇张了张嘴,“我现在是几级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5号的,今天(6号)的晚一些更~ 第93章 末日真千金(23)   23 末世真假千金   原颜:“五级。”   白娇娇扶住自己下巴, 免得它脱臼。   原颜手指在她手心点了点,“你放出藤蔓试试。”   白娇娇被点的麻痒,却没避开, 意念一动, 藤蔓伸了出来。   藤蔓的枝叶变粗了不少,还散发一股尤其清新的气息,白娇娇有种感觉,自己再对上刚刚那只丧尸也能够轻松将它拿下。   越是感受到自己实力的质变,白娇娇越是吃惊。   她抬头看着原颜,细细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揪起。   这小孩到底给自己输送了多少精神力!   原颜抚平她的眉毛, 笑得灿烂,“姐姐,以后我都靠你保护了。”   “你……唉, ”白娇娇戳戳他的脸,没再追究,只接着道,“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   两人出了空间, 那只黝黑的丧尸乖乖地杵在白娇娇面前。   空间外, 原颜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样, 对比纯然的男人声音嫩了许多。   脑子里惶然闪过刚才出现的男人身影, 白娇娇摇摇头甩去杂念。   大概是小孩子缺乏安全感吧……竟然在意识空间里给自己捏了个大人的形象。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红的脸,跟着被操控的丧尸出了楼。   在两人能量耗尽前要把市内之前发现的高级丧尸给清理一些。   原颜人还在基地昏睡着, 能量因为在四级丧尸手下保下异能者小队耗了大半, 原本以为解决二三个三级丧尸就差不多要宕机了, 结果白娇娇升级后的治愈力发挥了大作用。   两人一起借着藤蔓和高级丧尸的掩护, 一个聚集点一个聚集点的端, 清扫了三天多的时间。   一人控制丧尸, 一人提供能量,像台永动机一样,直到第四日夕阳近落山才停。   要不是原颜的本体在城郊基地,有行动限制,他们还能清扫的更多。   ……   颜裴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经过过去一个月的治疗,这条坏腿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冒出刺痛感。   他看向沉睡中的男孩。   柔软的卷发有几根翘在脸颊上,轮廓已经初显深邃,合着眼睛的样子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绵羊。   自从末世后,原颜经常陷入沉睡,许多人在异能觉醒后也出现了异常反应,所以他们早习惯了这点不同。   他拨开男孩的碎发,又掖了掖下滑了的被子,才移动着轮椅离开房间。   一出门就遇上了颜青澜。   颜裴挑眉,“试验结果怎么样?”   颜青澜一张黑的出奇,“没起效,不仅没起效,使用后还会反伤自己的身体,现在人都送到姜昕那里了。”   他和颜裴来到医务室。   里面躺着三个年轻人,白羽阳是其中一个。   他们体内的能量都很混乱,姜昕正在给他们测体温。   “看测试结果,只有三级以上的异能者用了不会有明显反噬……”她的神情凝重,甩了甩拿出来的体温计,“现在越烧越重,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颜青澜嗯了声,让姜昕再盯着这几个病号些。   姜昕让一个治愈系能力者对着昏迷的三人输送能量,一边说:“我这边人手紧缺,才收了白青霭,可她才工作两天就翘班了,以后她去哪里不管,反正我这里容不了她。”   颜裴颔首,“知道了,再也不安排她来这。”   颜青澜嘀咕,“还敢让她来?谁知道她是来救人还是来索命的。”   姜昕哼了一声,“亏你之前信她的话瞎折腾。”   作为白青霭的前任心理医生,姜昕对白青霭的本性多少有些理解。   在自己丈夫说白青霭提供了对付精神系丧尸的法子时提醒了好几次要谨慎。   但颜青澜显然兴奋过头,马上就找其他人来试验了。   现在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躺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颜青澜的确愧疚,低下头,听妻子的训导。   颜裴视线在两人中来回了一番,开口说道:“大嫂,我们就算知道她不靠谱也得试啊,现在基地里还一派安稳,但是等城里那只四级丧尸成长起来,我们是没抵御的办法的……现在什么方法都得尝试,不是次次都会像上次一样幸运的。”   颜青澜点头,直面过那只丧尸,他最明白人类方的力量有多弱小,“这只丧尸比之前丧尸潮的首领可怕的多,如果它马上行动,我们就算有地利也挡不住。”   姜昕不再说什么,她明白自己丈夫的难处,只好更密切的关注这几个试验者的情况。   现在这关头,能多一个人活着就多一份力量。   一时间医务室里的气氛低到冰点。   这个基地看着坚固非常,其实是个纸糊的架子,真遇上了高等级的丧尸,没有同等强大的强者对抗,人类只有乖乖挨打的份。   颜青澜推着颜裴出了门。   心里对提出这个方法的白青霭鞭尸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小姑娘信誓旦旦地说这方法绝对有用,也没提过任何副作用,结果现在一试,好了,除了自己,其他人没几下就晕死过去。   如果用在实战上,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这方法与其说是来救人,不如说是寻摸怎么让人类自己送死。   ……   没有梳子,白青霭只好用手巴拉了几下头发。   身体里虚的慌。   自从末世开始后,她就没有哪天耗尽过能力。   跟了许尚以后也没例外,作为危险的事情都交给小弟做的缩头乌龟,他受不了什么伤,她每天的任务顶天了是补充补充能量,再治一下比破皮大丁点的蹭伤。   结果现在来了基地,她将自己知道的对付丧尸的法子托盘而出,也没换个好待遇,反而在白家父母揭穿了她和许尚是一伙以后,被安排到基地里环境最差的居住区来。   为了有口饭吃,还必须工作。   于是天天得到医务室报道,治疗受伤的异能者们。   一天下来,能量耗的干干净净,换来的积分也只能够当日的口粮。   为此,白青霭十分不悦。   连带着对着医务室的负责人也没个好脸色。   说起来,负责人姜昕还是她以前林玥给她找的主治医师。   不过是个心理老师,现在末日气派倒这么大了,还敢指挥自己做事。   干了两天活后,她就受不了累,第三天直接没上任。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基地的河边坐着,风吹过她的耳发,画面相当美好。   可是这个画面在与她同通铺的女人们看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画面在一堆辛苦干活的眼中无异于显摆炫耀。   好几个人都没忍住鄙夷的表情。   异能者的待遇比起他们普通人好许多,白青霭又是稀有的治愈系,在大部分异能者都升到了二级的现在,她只要努力些,应该很快能攒够积分,搬出二区,可是她才来第三天呢,就告假耍大牌。   在大家都忙的时候自个在湖边吹风。   今天中午没饭吃的时候还丝毫不脸红地向别人讨。   同个通铺的女人们都看不下去她的白吃白喝的行径,没人愿意给,可白青霭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很快她就在男人那换来了吃食。   此事一出,是个人都觉得她不要脸了。   住二区的人大多是从外面被救来的,大伙才脱离了生死困境,对于现在简陋辛苦但好歹能活命的环境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为了换取生存的积分努力工作,最看不起白青霭这样依附他人的人。   ……   白青霭的白裙飘飘,从河边起身,时不时弄弄自己的头发。   林玥从菜地里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刚整理菜地时就不由想到失踪的白娇娇,没一会颜家的人就递话说白羽阳在刚才的试验中昏迷,现在还在医务室躺着,心情本就又急又气。   急的自己一个孩子生死未卜,气一个孩子参与试验陷入昏迷,这试验方法还是一个没心肝的白眼狼给的。   见到白青霭那天,白光霁就让自己和她划清界限,可这时白羽阳躺在医务室发着高烧,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林玥忍不下这口气,就要发作。   可白青霭先有了动作,她上下打量了林玥几眼,全无尊重,“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婆婆路过了。”   她的眼睛瞟过林玥晒黑了的脸皮,嗤笑了一声。   过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太太如今每天都得干重活粗活,自然不比以前精致。   林玥恼地说不出话,伸手指着白青霭,“你、你!”   她还没憋出一句顶嘴的话,一个彪悍的女人从后方的楼中冲出,薅起袖子,像个炮弹一样冲过来,两手抓着白青霭的头发就是一阵撕扯。   她的身形一米七还往上,脸被晒的发红,手有力的像钢筋钳子。   林玥傻眼地看着妇人把白青霭推到地上,白裙被泥和鞋印踩的污坑巴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往来的人没人上前。   愣是看着她把白青霭又打又推的。   在这末世,普通人谁敢多管闲事啊。   白青霭的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她努力挣扎,可是女人的手反而越缠越死,“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她的体力其实不差,可是对比结实的女人差了许多。   那女人听她说话,巴掌更重地掴了下去,“你那破方法害的我女儿晕了半天还没好,她要是醒不过来,有你好看!”   白青霭茫然极了,避着女人的巴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的方法没问题的!”   她这可是研究者们钻研了几年才得出的法子,怎么会出错!   “看我打不死你这胡说八道的嘴”女人一掌打到她脸上,这一下打的实在重,白青霭脸上新伤盖旧伤,一道巴掌印在嘴边慢慢隆起。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男人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跑了进来。   他意图从妇人手下护下白青霭,妇人不依,两人拉扯起来。   争执间,男人将妇人的手给冻住。   妇人的两条胳膊和着血冻在冰里,他能力虽强但控制的不好,冰刃把妇人手臂割开了好几道肉,血呼啦擦,看起来竟比白青霭还要凄惨。   看清了来人,白青霭喊一声“峰哥!”,弱弱地靠到他的胸膛去。   张广峰愣了愣,过了刚才的怜惜之情,现在仔细看她的样子。   被打肿的脸和沾满污泥的白裙实在说不上好看,没忍住下意识地推开了她。   不及防地被推开,白青霭咬紧嘴唇,要哭不哭的,眼神倒有了些受伤前含情的样子,想到此处,张广峰语气软了些,“别哭了,我帮你出气。”   他三十来岁,样貌平庸,有个斗大的啤酒肚,怜香惜玉的动作做起来怪猥琐的。   妇人痛的站不起身,白青霭还在一旁嘤嘤唧唧的抹泪。   张广峰见白青霭还在哭,当着她的面朝妇人嘴巴刺了一道冰刃。   妇人诶呦一声,晕死过去。   见状,白青霭才停下了哭泣,“张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早被她欺负死了。”   说话的同时,她暗下使劲恢复脸上的伤痕,少了肿胀的小脸看上去楚楚可怜。   张广峰看得眼睛发直,一把拦住她的肩膀。   “这算什么,一个老女人罢了。”说罢还往妇人心窝踢了几下,彰显自己“雄风”。 第94章 末日真千金(24)   24 末世真假千金   他平日嚣张惯了, 对基地的规矩嗤之以鼻。   只是昏死了一个老妇女,没什么大不了的。   基地里总不能因为一个普通人就把自己这个稀有的三级异能者赶出去吧!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张广峰的狠手惹得人议论纷纷。   异能者还是占人群中的少数, 基地里更多的是普通人, 看到妇人被张广峰几下弄的晕死,他们不由共情起来。   一人声音压低,对身边人说道:“太可怕了,王嫂的手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晓燕是她心肝肉,现在出事了,能不受刺激?”回复她的是和王嫂一起工作的工友。   她知道找白青霭麻烦的妇人家里情况, 丈夫变成了丧尸,现在孤女寡母两个人相依为命,所以女儿一出事, 她才失心疯似的,不计得失地找上提供试验法子的人报复。   她也有孩子,王嫂的举动虽然疯癫但也不是全然不能理解。   何况谁能想到白青霭一个异能者能被王嫂打的手也还不了呢……   “异能者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基地不是有定规则,异能者不许对普通人使用能力么。”   “规则都是放狗屁, 哪个异能者不是人上人?我看他们杀人都不在怕的。”   基地里毕竟普通人多, 这一下舆论便炸了锅。   许多人受异能者嗟磨久矣, 不敢发声, 可这次张广峰做得太明目张胆了,点燃了民众朴素的愤怒, 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广峰对他们的议论一点也不在意。   普通人不过下等人, 和自己不是一个等级, 他们的意见自己都不屑去听。   他只觉自己人间清醒, 能顺应世道的变化, 倒是这基地护着普通人的死板规矩才该改一改。   ……   姜昕赶到这里后,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她自然认出来了这个两只手臂被冻裂了的妇人是躺在自己医务室里女孩的母亲。   那女孩身体素质好,能力等级符合需求,被选为三个受试者之一   结果试验后她陷入昏迷,医务室通知了家人,才知道她是背着家人来的。   姜昕扶起躺倒在地的妇人,看到她被冰刺裹住的手臂,恼的不行。   好在她也是冰系能力,瞬息便把冰融了。   寒冷撤去,身体结实的不行的王嫂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姜昕眼睛又没忍住红了起来。   她和女儿被丧尸围攻即将丧生时是被姜昕夫妇救下的,所以怎么也对恩人发不出脾气。   姜昕看她一口气上不来,赶紧安慰道:“王嫂,晓燕现在烧退了,情况好多了。”   王嫂大喘几声,边咳边确认,“真的?咳,太好了,太好了。”她动作急,血蹭脏了姜昕的外套。   衣服也是珍贵物资啊!   比起颜青澜颜裴,大多数人极少见到姜昕,没几个人认出她来。但看她打扮的干净得体,想来也是个有地位的。   围观者不由为王嫂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姜昕一生气,又把她给冻了。   这样连着两下,普通人可真会受不住。   结果姜昕毫不在意被弄脏的衣服,反而细声细气地再安抚了几下。   姜昕长的好看,温柔照顾人时别有一番魅力。   围观群众纷纷感慨她的好心。   而张广峰虽然看不惯这种做派,但架不住姜昕人美,看她照顾王嫂体贴的模样,他的心跟被挠痒痒似的。   对比成熟温柔的大美人,怀里蓬头垢面的黄毛丫头实在没什么看点。   “美人别管这老婆子了,不如来照顾照顾我。”   他凑上前,伸手摸向姜昕的手腕。   姜昕往后一避,躲开他的咸猪手。   ——这是什么末世男人魅力时刻吗?   姜昕视线投向男人。   有点印象。   半月前从城内带着几个小弟投靠基地的冰系异能者,颜裴提过他几次。   能力挺强,但心不安分,对没异能的人态度极差,是个会惹事的,以后得多个戒备。   除此之外,这人还有个极不好的习惯——好色。   这事不稀罕,毕竟现在世道变了,自然有人去攀附有能力的人,颜家人也管不了。   但现在张广峰惹到姜昕头上,这可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姜昕面色沉下,让小护士扶着王嫂,淡淡说道:“张广峰,基地守则第一条和第四条你还记得吗?”   张广峰答不出来问题,但对姜昕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心中大喜。   白青霭看张广峰一双眼睛黏在姜昕身上,忍不住蹙眉。   自从进了基地自己就事事不顺,现在连个发福大叔都勾不住!   姜昕没在乎他俩一个色中饿狼一个嫉妒的不行的表情,自顾自继续,“守则第一条,基地内异能者不许对普通人使用能力;第四条,破坏规则者不再拥有基地的居住权。”   张广峰毫不在意,轻率地挥挥手,“这破规则谁会遵守啊……美人,你跟着我,保管不用在乎什么规则法则的。”   白青霭语气很酸,但为了让张广峰记得自己的好,还是帮他说嘴,“姜医生你天天在医务室忙上忙下的,跟了张哥只用享福了。”   姜昕一脸古怪地看着白青霭,只觉得好可笑。   张广峰脑子有病也就罢了,怎么她一个小女孩也这幅口吻。   不过也不怪白青霭,在外人面前,颜青澜对姜昕的称呼都是姜医生,所以白青霭根本不知道姜昕是基地首领的妻子。   从她的脑回路来说,姜昕这个老女人能攀上一个三级能力者已经是很荣幸了。   跟在姜昕身后的小护士囧着一张脸,“他们怎么敢这么跟姜姐说话。”   姜昕对着张广峰微笑,“你是异能者?”   张广峰脸颊的油光都要溢出来了,显然对自己高级异能者的身份很自豪,“三级,冰系异能者,我的能力攻击力强,等四级以后,基地首领都不是我的对手。”   姜昕微微一笑,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旁边的小护士,“给颜裴,告诉他三级冰系异能者张广峰从今天起被驱逐出基地。”   张广峰:“?”   张广峰:“什么意思?”   姜昕懒得搭理他,倒是一旁照顾王嫂的小护士回嘴,“还能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呗。”   张广峰皱眉,他虽然经常口嗨破基地破规矩什么的,但真赶他出去他肯定不愿意的。   比起外面水深火热时不时担心丧尸突袭的生活,基地的条件好太多了。   在姜昕让人通知颜裴时,他总算明白,这位美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医生,而是基地里有些地位的管理人。   姜昕这么瞧不上他的模样让他很不愉快,“美人,开玩笑就不好了,颜青澜都不敢让赶我出基地,你就能做主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转身送信的小护士伸出一道冰刃,试图拦下她。   冰刃的走势刁钻,若是小护士被刺中,不死也要像王嫂一样重伤倒地,十分阴狠。   结果冰刃才冒头了半米不到,就化为水汽,无影无踪了。   张广峰不信邪,连着三次继续放冰刃,就在他最后一次出招时,姜昕捏了一下拳头,冰刃直接扭了个方向,朝施放者刺去。   直到冰刺刺破腹部一厘米,张广峰才反应过来,停下动作,“怎、怎么可能……”   姜昕抬起手,空气中的水分子凝成一个冰枷,把张广峰的头和手都扣了起来,“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俗语吗?”   “三级异能就这么嚣张,等你升级的时候不是得上天?我们基地庙小容不下你这座大神,走吧。”   见张广峰还杵在原地,她指示着冰枷往基地出口飘,“不走我送你走。”   张广峰知道自己碰上一个硬茬,全身发寒,腿都软了,两只脚在地面上拖出两条长长的痕,“你不能这么对我……让颜青澜出来,他才是管异能者的,你不能对我下命令!”   人群自动给姜昕让开一条道,姜昕一言不发操纵着冰枷往外走。   张广峰丝滑无比地被人丢出了基地大门。   姜昕命令守卫的人把门关上,对着门外两腿被拖的全是血迹的张广峰挑眉,“别人不好说,颜青澜的主我还是能做的。”   处理完张广峰前后不过半小时。   姜昕回到广场。   从众人叽叽喳喳的嘴里,她得到了张广峰闹事的原委。   白青霭手都不知道放哪,尴尬地杵在原地。   倒是姜昕先朝她开了口,“王嫂先动手打你是她不对,但她也是为了女儿心焦情有可原,你身上没几个伤,王嫂反而伤的更重,之后我让王嫂来向你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这事就算完了……   算完了……   了……   怎么就完了!   白青霭气的要死,可不敢乱闹了,生怕自己也被姜昕一个冰枷丢出去。   她努力让自己面容保持平静,回应姜昕的话,“她打我打的那么重,怎么叫没几个伤呢!姜医生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姜昕上下打量她,“你这伤……的确挺重,再不治疗就快痊愈了。”   白青霭一愣,低头看自己的伤势,这才发现,她刚才暗下使劲,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有脸颊有个红些的巴掌印没好全。   “……!”   刚才局势混乱,也没几个人注意白青霭的伤势,现在众人一看,都觉得她小题大做。   只是没想到王嫂看着这么强壮,其实打架和小猫挠人一样,空有架势没有威力。   白青霭脸色难看的不行,但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她在心里开导自己,就算姜医生异能厉害又如何!颜青澜还更厉害!自作主张赶走一个三级异能者,身为基地首领的颜青澜一定会不愉快。   她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这么一想,白青霭多少打起了一点精神。   围观群众可和她不同,现在姜昕在他们眼中可是个大英雄。   他们本以为这事一定会轻拿轻放,结果没想到用异能欺负普通人的异能者真的被驱逐出基地,一下子,大家对基地的归属感都多了许多。   “姜医生真强啊,张广峰被她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是啊,我第一次看到三级异能者被收拾的这么惨!太痛快了!”   给王嫂处理好最后一块皮外伤的小护士仰起头,“当然了,我们姜姐可是四级冰系异能者呢!”   “四级——!这不是和颜队长一个等级了吗!”   “不知道姜医生和颜队哪个强啊。”   也有人在兴奋之余担心姜昕,“姜医生把张广峰给赶出去了,颜队知道后不会生气吧,毕竟张广峰的确挺厉害的。”   “姜医生可是四级呢!不比颜队差!”   说是这么说,不少人还是担心起姜昕的处境,就怕她对付异能者的举动招致颜青澜的不满。   醒来的王嫂恢复了理智,听到周围人这些话,看着姜昕局促不安,“姜、姜医生,你这样帮我,以后首领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吧……”   姜昕温柔笑笑,摇摇头,“不会的。”   小护士又抢白,“放心吧王嫂,颜队是妻管严,哪敢找姜姐麻烦!”   姜昕失笑,拍了小护士一脑瓜,“就你话多……基地规则还是你们颜队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才背下来的,他是最守规则的人了。”   妻子……姜昕竟然是颜青澜的妻子……   白青霭脑袋像被轰雷炸了一下。   她、她怎么可能是颜青澜的妻子……!!   颜青澜的妻子不是早在花城丧尸潮丧生了吗!   ……为什么一切都和自己记忆中不一样了。   白青霭恍恍惚惚,只觉自己重生像个笑话一样。 第95章 末日真千金(25)   25 末世真假千金   原颜的意识抽离, 白娇娇将他“寄宿”了五天的身体放入空间。   直到完全感觉不到原颜的能量后,白娇娇才小声感叹,“真不可思议……”   这几天她和原颜在外面杀红眼了, 一茬一茬割韭菜似的清扫, 她的体力也濒临极限。   这附近离城郊很近,丧尸被除的七七八八,白娇娇收拾好背包,踏上回基地的道路。   ……   白羽阳已经醒了一天。   他精神恍惚的不行,刚醒来时连坐起来都要靠人扶着,脑中的晶核像是即将碎裂一样, 直到现在才好了一些。   他捏着自己的拳头,狠心要下床走。   他对自己太生气了!   不仅保护不了妹妹,连自己都差点成了废人。   在末世的环境里, 别说废人了,身体稍不健康的普通人都难活。   姜昕一掀开帘子就看到白羽阳拳头攥的死紧,赶紧轻拍了下他的手,“松开, 还想让你家人担心吗。”   手心已经被勒出血, 蹭上床单, 白羽阳无措地看着姜昕, “这……”   “你别想太多了,”姜昕在他床边坐下, “后遗症应该是可以恢复的, 除了你以外的两个试验者都快好全了, 大脑也不没有继续痛了, 好好养几天, 说不定就没事了。”   她看了眼白羽阳垂头丧气的阴郁样, 眼神里软下许多,帮他换了药,“受试的时候就你最使力,所以负面效果持久一些也是正常。”   白羽阳点点头,“姜医生,我妹妹有消息吗?”   姜昕微微张嘴,最后还是说了实话,“这几天出去的搜救队都没有看到她……”   “不过你别担心,明天你颜叔会带队再去市里一次,说不定就找到人了呢。”   “别看娇娇人软软的,她体力和能力都很厉害的。”   白羽阳沉默不语。   “你好好休息,家里吃饭住宿的积分不用担心……”姜昕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忙,只好劝了几句他别想不开,“我先走了。”   在离开时她才听见白羽阳再次开口,“我一定会找到她。”   ……   出了医务室,姜昕呼出口气。   现在还有个麻烦事要处理呢。   她移步到基地的门口,门口靠内隔出一块地方,专门留置观察被丧尸攻击却还没完全变异的人们。   现在这儿比往常热闹许多。   全是因为这个少女——白青霭。   也就两天没见她,她仿佛换了个人。   被众人簇拥,那张清丽的脸庞再次恢复了生机。   白青霭伸出手,在被丧尸抓了一道口子的年轻男人受伤的手臂上覆盖一层薄薄的能量,大约过了十分钟,那道伤口的黑色慢慢褪去,变成了毫无肉色的死灰。   她微微一笑,像名普渡世人的神女,淡淡道:“把伤口剜了感染就会停止了。”   男人感激涕零,就差没给白青霭跪下。   ……   房间里的原颜睁开眼。   他的身体痉挛了好一阵,等这阵抽搐停止后,他才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弯腰穿鞋,鞋子却相当挤脚。   旁边的镜子映出他的全身。   棕发的男孩瓷白的脖颈处看得出一些喉结的痕迹,手脚都比之前长了一些。   像雨后的春笋一般,一下子窜高了不少。   原颜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一下。   自己现在应该比白娇娇高了——   不过刚看没多久,他便扶着脑袋坐了下来。   脑袋痛的不行,最中心的部位不停膨胀,在裂开和聚合的节点徘徊。   这具年幼的身体没感受过融合九级丧尸的晶核的痛楚,也没有从尸山血海里求生的坎坷经历,这一遭折腾下来,已经快濒临崩溃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   他心里拧着的一个结终于解开了。   上辈子就是这场即将到来的丧尸潮,将姜昕、颜老爷子带走了,白娇娇因为这次丧尸潮觉醒了能力陷入昏迷,危在旦夕。   昏迷的她被其他人当成肉饵去吸引丧尸好让他们逃生。   幸运的是就在丧生尸口之际,颜裴救下了她。   命运兜兜转转,正因为在残酷的末世中有着这种被人救助的经历,后来白娇娇才愿意不计代价搭救一个谁都觉得是累赘的小孩……   原颜脑子里蹦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一些过去的战斗,城市的覆灭,还有那只周旋了一年多才彻底杀死的精神系十级丧尸。   那只丧尸应该在某处逐渐觉醒意识了吧。   原颜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去想。   现在他要去城外接白娇娇。   虽然两人分开时,她已经离基地不远了,但原颜还是操心。   真是风水轮流转,上辈子明明都是白娇娇操这份心的。   ……   “白青霭,求你了!你给红姐治治吧!!”   前面被白青霭治好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跪,一个莫西干头的高个男生就冲上前,先跪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一群年轻人,个个体格壮硕,但是样貌狼狈,显然是逃难而来。   白青霭在隔离区外的一个窗口,这人一冲上来,守门的人员马上过来架住他不让他踏入基地内部一步。   这些人可是还处于隔离期呢。   白青霭嫌弃地摆摆手,让身旁的两个男人将自己护住。   莫西干头抬起头,却不敢像之前一样顶嘴。   红姐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化,不出一小时,丧尸化进入后期,就要被守门的护卫队拉走“解决”了。   异能者被袭击不容易感染上病毒,一旦感染上变化期也很长,但从没见过有人能够治疗成功的,一旦有了丧尸化的倾向,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莫西干头也没想到红姐就是倒霉中奖的那个。   现在白青霭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白青霭抚了下自己的指甲,一双手青葱水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模样,“上午治了三个人,我累了。”   姜昕:“怎么回事?”   一旁的专在这处理待观人员伤势的医疗队成员上前,和姜昕解释,“白小姐的能力能够抵御丧尸的病毒,刚才她治了一个马上丧尸化的人,结果真的治好了!太不可思议了!”   她指向一个在一旁半坐着的中年男子,那人脖子上个不小的灰色疤口,“你看,就在那。”   “这人上午脸部已经开始异化了,但治疗后疤痕的黑色褪去,异变马上停止了,现在过了两个小时人还保有理智,我们检查过他各项体征都比前面好多了!”   医护人员口气很兴奋。   而她描述的事件的确也足够让人雀跃。   这种能力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基地里出过那么多治愈系的异能者,没有一个能对抗丧尸感染的……   姜昕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白青霭。   这可不是小事,如果是真的,白青霭的能力极有可能成为人类对抗丧尸的敲门砖……   但她之前亲眼目睹白青霭提供的方法让白羽阳三人差点没命,现在又突然冒出个对抗丧尸病毒的能力,她实在不能不多想。   姜昕揉开皱起的眉心,对着医务长道:“早上的来龙去脉和我详细说说。”   白青霭啪的一下拍了桌子,“既然姜医生这么不信任我,你们自己上吧,我不治了。”   她头昂的很高,似乎是嫌弃姜昕入了她的眼。   这样突然的情绪转变让周围人脸色突变。   一边是新出现的能够对抗丧尸感染的治愈系能力者,一边是基地高层管负责医疗队伍的四级能力者,两边都不好得罪。   白青霭没好气地指着姜昕的方向,对那群被隔离的人们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治,基地高层人对我不满,你们有意见和她说去吧。”   “怎么能这样!什么劳什子高层,一群酒囊饭袋,在末日发死人财不是!”   “白医生,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黑石城仗势欺人啊,还让不让人活呀!”   不同于基地里的人,这群外面来的逃难者能够跨越困难来到这,一是的确能力不俗,另一是运气不错,但两者的共通点是,他们都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所以白青霭的话一落下,同伴有被丧尸伤到的都不愿意得罪唯一能救人的白青霭,自然将攻击的矛头转向姜昕了。   姜昕皱起眉头,看了看着隔离区里的众生相。   守门的队员集结了几个挡在她的面前,似乎怕暴起的人伤到她。   姜昕挥挥手,让他们回到自己位置。   她沉默片刻,走到白青霭面前,两个壮汉立刻挡在白青霭面前。   他们一高一矮,样貌相似,人都壮硕,是白青霭救下的第一个人的亲人。   他们早上通过了检查,被允许放进基地内,但他们哥哥还在隔离区留待观察,于是他们自觉做起了白青霭的保镖。   姜昕沉思片刻,透过两位壮汉看向白青霭,目光沉静如水,“白小姐,我为我的怀疑向你道歉。”   白青霭:“我可受不得你的谢罪,省省吧。”   姜昕不动声色,面对白青霭的讽刺弯起一个温柔的笑,“只要你愿意协助救人,提出任何条件我们都好商量。”   比起能够如此珍贵的能力,她自己的面子不算什么,她酝酿着言语,想着怎么说能让白青霭满意。   当然,如果直到最后她仍然这副态度,还是会采取特别手段的。   隔离区的人还在碎语,大多是求着白青霭留下治疗的。   白青霭前几天在基地受气惯了,今天一下子扬眉吐气,心便飘了,“我说不治就不治,等我休息好了再说吧,我累了。”   医疗队里的人互相传递着眼神,他们大多有着和治疗相关的能力或者专业技能,所以对于治愈系异能者能释放能量的次数颇有研究。   白青霭这回才治了三个病人,最后输出的能力也没有丝毫紊乱,显然有余力的样子。   不仅是他们,在场的大多数异能者都知道白青霭并不是真的无力,而是在为难姜昕,场面很难看。   姜昕摩梭着手,正打算开口。   一道处于变声期,略显沙哑却不难听的男声响起,“她的方法有问题。”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声音出处。   少年的脸色苍白,焦褐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刺人的澄明。   姜昕惊讶道:“小颜……”   原颜点点头,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亏空的精神力过大,这会子已经又喘上了。   他坐下的动作过于行云流水,身旁的人也不自觉的帮他扶椅子递水。   场面突然变得沉寂。   众人也不知道怎么便不自觉为他服务了,连那群隔离区一直哭喊吵嚷的人也安静下来。   正尴尬着现场怎么被一个小孩打乱节奏之时,白青霭身旁的大汉先忍不住开口,“小孩子别乱说话,咒人呐!”   他哥哥是第一个被白青霭治疗的人,原颜一出来就指着她的救人手法有问题,可不就是在说之前被治的人根本没被救么。   原颜抬眼看向大汉,“让隔离区的人再检查一遍第一个被治的人。”   姜昕凝下脸色,发布命令,“查。”   原颜一眼就注意到混在人群堆里那个脖颈发灰的中年男人,“他头部已经完全检测不到能力流了。”   “什么!”那名刚才说话的大汉赶忙回头看向白青霭,结果却见白青霭低头颤抖,死死盯着自己空空的手腕,像丢了魂似的。   看她这反应,大汉慌了,跑到隔离口就要往里面冲,被一群人拦住。   检查的人慌忙道:“他、他的头部真的检测不到能量了……太奇怪了,之前检测器明明显示整体的循环在活跃起来啊……”   原颜解释道:“丧尸病毒感染的不是身体,是精神。”   “她的治疗方法将感染源往晶核部位赶,人的身体不会死,但精神崩溃也活不成了。”   他撑着扶手站起来,此时隔离区的人也不敢叫嚷了。   异能者知道脑部精神断流意味着什么,而普通人在这焦灼的气氛下不敢发言。   那大汉愣愣道:“那岂不是说,我哥会变成植物人……”   原颜晃了晃头,否认道:“不是。”   大汉松了口气。   原颜继续说:“不是植物人,而是不具有攻击性的丧尸。”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白青霭要下线了 第96章 末日真千金(26)   26 末世真假千金   玉镯最后一点触感也消失了, 白青霭浑身如筛子一般抖着,还强装镇定,“……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原颜半撑着身子, 来到隔离区的门前, “按你的说法,再过五分钟他马上就能‘痊愈’了。”   隔离区内的医护人员看到众人望过来的眼神摇了摇头,示意受治疗的感染者头部仍然无法检测出能量。   原颜摊手,“当然我也希望你的方法没问题,毕竟人命关天,基地珍惜每一条生命。”   “……”白青霭颓然低下头, 泪水涟涟,可此时的眼泪换不来同情。   ……   前天她因为王妈的事情受到刺激,当天晚上能力提升至二级, 获得了新的能力……   异能者对自己每次晋级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感悟理解,所以升级时,白青霭冥冥之中感受到自己的新能力神秘强大,其中蕴含着丧尸都害怕的力量。   她不由想到上上辈子的白娇娇, 这位便宜姐姐的治愈能力尤其特殊, 不仅能够治疗普通的伤口, 甚至能够驱散末世最可怕的瘟疫——丧尸感染。   那么持有玉镯的自己应当也继承了这股力量……   得到这股力量的白青霭一下子又忘了前面的挫败, 连带着之前对姜昕产生的敬畏感都消失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取代白娇娇,成为末世浩劫里最明亮的引路星, 她就兴奋不已。   如此一来何必在乎什么姜昕、什么颜青澜呢。   不过是一些末世中的失败者, 区区蝼蚁, 连着之前自己一直担心会来报复的许尚也不用再怕了。   她马上就能登上末世的顶峰。   ——靠着这份能够抑制丧尸感染的能力。   ……可是就在刚才, 作为能力来源的玉镯陡然消泯。   这一切都在佐证自己预设的未来虚妄无比。   而当下她要面对的是更为现实的困境。   如果这份能力如少年所说一致, 那自己刚才的行为无异于害人索命!   这里的人大概能撕了自己。   之前捧她捧的多高, 现在就能砸的多狠……   尤其是之前三个治疗者的亲人,为了换的更多好处,之前自己尽是选亲人多的强大异能者救治。   一时间,她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用仇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一定是误会,我的镯子一定是忘记带出来了,对!它被我同寝室的人抢走了!它没有消失……都是别人胡说,我的能力就是能够抑制丧尸感染,我明明感觉到了……”她自顾自的念叨着,不停否认现实。   “偷来的东西有意思吗?”带着奇异的沙哑,还未成熟的声音刺入她的耳朵。   白青霭透过雾蒙蒙的视线,锁定到说话者身影……那个轮廓,那双棕色的眼睛……白青霭瞳孔反射性的缩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玉镯会消失了……   一股由内而生的恐惧感从心脏伸了出来,像花开一般吞噬了她的身体,无数蜂虫啃噬的恐惧感包裹她的全身。   原来是他。   他也回来了……   手脚失去了力气,白青霭丢了魂魄一样耸然坐到地上。   ……   原颜没给她眼神。   他静静地注视着隔离区里病人的变化,心里计算时间。   两分钟过去。   男人的灰色伤口蔓延至脸部,牙齿外层的皮肤渐渐后缩,呈现一幅干尸的状态,但仪器上仍显示此人的生命体征正常。   大汉慌了,现在的一切已经证实了原颜的说法。   “小少爷!小少爷!我哥还有救吗?”两名大汉同时跑到原颜面前,慌不择言地请求他救下自己的兄长。   看原颜没反应,一人慌张地跪了下来。   看他们的手就要扯上原颜的衣摆,姜昕不着痕迹地拦了拦。   自家这小外甥体弱多病的,被扯着受伤了可怎么办。   另外受了救治的感染者及家属也隔着隔离墙涌了上来。   不久前他们三家人还是这里最受羡慕的存在,可是如今却成了自己送命出去的可怜三傻。   除了他们,还有几十人也涌了上来,他们都是受了白青霭施舍,或多或少地被她能量沾染的人。   他们似乎都认定了原颜能够拿出办法,七嘴八舌的求救。   姜昕头大的很,还好隔离区的墙做得极结实,这群人怎么也破不了墙。   她拦着那两兄弟不要做出过激举动。   5、4、3、2、1……   原颜心中的倒计时终于结束,再次连接上空间中的那具躯体。   他看向这帮人,弯了弯眼睛,笑得纯良无比,“不要着急,你们一个都死不了。”   “什么?”不仅是那些人,姜昕也惊异出声。   她担心原颜说大话,毕竟他能够看破白青霭的招数已经够离谱了,如果还能拿出治疗方法就成了天方夜谭。   “小颜,承诺可不能乱许……你真的有办法?”   “嗯,一个舅妈你也认识的人,她有办法。”原颜轻笑着回应姜昕。   他坐回凳子上,视线刮过眼前一堆人,“接下来出现什么都不用慌,是我请的客人。”   说完,他合上眼睛,脑袋轻轻一歪,整个人安详无比,似乎只是靠着椅子睡着了。   姜昕扶了扶他的头,心里还在想着刚才他那句“出现什么都不用慌”,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半分钟过去……   窸窸窣窣地讨论声响起。   “我们真的能信他?囡囡已经快不行了!”   “他真有办法吗?”   “就算是小孩也是不一般的小孩好伐,刚才是谁看破了救治方法有问题的。”   ……   “不好!眺望台的人看到有一只速度奇快的高级丧尸往我们基地来了!”   一个队员慌忙跑进门内,对着姜昕喊道。   “ 赶紧疏散人员!再过一分钟,它就能攻到我们基地了!”   又一个传讯的人跑了过来,“它、它、它能飞!已经来了!”   黑石城虽然四周被巨大的陨石围住,但上方还是有很多孔洞。   姜昕戒备地往上看,浑身血液冷却。   是那只四级丧尸!   有着黄色独眼的巨大丧尸,曲折的骨骼中锁着两只巨大的二级鸟形丧尸,支着它奇长的焦黑躯体缓缓落了下来。   外表如此可怖,可剪影却如四翼天使一般华美。   ……嗯?   它肩上的是什么。   姜昕护着原颜扯开,眼尖地发现这只丧尸的异常之处。   ……它竟然背着个人类?!   不仅是她,在丧尸下落越来越低时,越来越多人注意到它背上的女孩。   直到落地。   刚从急速狂风中回过神来的白娇娇熟练地卸下挂在丧尸脖子上的背包,从它肩膀上跳了下来。   看到周围一圈人又惊又怕,举着武器马上要攻击的架势,白娇娇愣愣地举起手做出投降状,“……我是好人。”   而后转头看向原颜,“没有平淡一点的移动方式?”   “这样比较快。”坐在椅子上的原颜睁开眼,挥手下,那只巨大的丧尸消失于空气中。   “跟大家介绍一下我搬来的救兵。”   “五级治愈系能力者,白娇娇。”   ……   人群以她和原颜为中心划了个圈,没人敢主动靠近。   处理完那三位性命危在旦夕的感染者,其余人一个接一个上前,井然有序,一点都不需要人规范。   姜昕看着他俩的背影发愣。   事实证明,现实比天方夜谭离谱。   之前被掳走的小姑娘成了五级治愈系能力者回来了,还获得了能够完全治愈感染者的能力……?   自己这位天天精神不济的外甥每天原来不是在瞌睡,而是在外面扫除丧尸、拯救世界……他还说,现在花城市内的高级丧尸清理的七七八八了……?   而那只困扰了基地如此久的四级丧尸已经沦为他们的移动工具……?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众人各想各的心事。   被众人落在一边还被打了几个气恼的亲属打了几个巴掌的白青霭惶然起身。   她的身形颤颤巍巍,眼神涣散,整个人不太对劲,她目光巡逻至白娇娇的手腕,眼睛突然睁得老大,大吼大叫着跑上前,指着白娇娇破口大骂,“都是你抢走我的能力!贱人!你骗我!”   她凌乱的头发黏着脸上的眼泪鼻涕混成一团,声音嘶哑,白娇娇根本没认出她来,看她形容疯癫、举止古怪,苦恼地对一旁的原颜说道:“精神疾病?不好意思我这里治不了。”   “她不用治,”原颜拍了拍白娇娇的手,转头和姜昕互换了个眼色,最后微垂的眸子看向白青霭。   褐色的深井中透出刺骨的寒意。   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白青霭仿佛被定住一样,不说话也不动作了。   姜昕咳了咳,对着两个护卫队的年轻人吩咐道:“把她带去三区。”   “是!”两个年轻人手脚麻利,堵嘴、系带,搬运一气呵成。   不过一分钟,白青霭已经淡出白娇娇的视线。   等待下一个感染者的期间,白娇娇摸摸鼻子。   自己怎么觉得刚才的人有些眼熟呢?   ……   “姜昕!”   “小颜!”   颜家两兄弟用着能力飞快赶到基地门口。   他们一收到丧尸袭来的消息便立刻起身,不出一分钟就从基地中心的别墅赶到门口。   然后他们见到了前所未有的画面。   自家外甥、妻子(大嫂)和失踪了五天的小姑娘白娇娇,一齐坐在一只巨大丧尸的脊背上。   而那只丧尸正如老黄牛拉车一般,勤勤恳恳载着人和背包往基地内走去。   ……   颜青澜:“精神系能力者??”   原颜点头。   颜裴:“十级!?!?”   原颜再点头。   白娇娇星星眼:“能控制所有丧尸?”   原颜扬眉,勾起嘴角,“嗯。”   他接着解释,“能控制,不过现在我身体太弱了,数量多的话撑不住多长时间。”   颜裴扶着脑袋,偏过头,“等等等等,让我想想……”   “如果我猜的没错,能量足够的话,你能够控制全世界的丧尸?”   原颜点头,对着两个陷入宇宙猫猫思索状态的舅舅说道:“你们还记得上次丧尸潮,还有上上次市中心的丧尸□□吗?”   颜青澜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你那段时间不是身体不好一直在睡……”   颜裴反应比他大哥快,一向理性睿智的表情在此刻崩坏了,“所以说……都是你解决的?”   原颜摊了摊手,意味不言而喻。   “……”   满室寂静。   他们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原颜武力吊打全丧尸的事实。   ……   接到消息急忙赶来的白羽阳杵着拐杖气势汹汹地推开门,打破了这份安宁。   过去霸道的不行的小少爷看到好手好脚的白娇娇后只憋出了一句话,“……你,你没事就好。”   一时间室内又凝滞住了。   卸了力的白羽阳一下子支撑不住身体,哐啷地坐到地上。   五级治愈系能力者白娇娇看着摔了个屁股蹲的哥哥,有些于心不忍,贴心提问道:“要不,我给你治治?”   作者有话说:   下章重拳出击渣渣们,然后要时间挪移大法啦~ 第97章 末日真千金(27)   27 末世真假千金   “你听说了吗, 基地出了新的高级能力者!听说能控制丧尸呢!”   “还用你说!早上天上突然降下来那么大一只丧尸,我还以为我们基地要完了!结果竟然是来被基地的人召唤来的!”   “据说还出现了五级治愈能力者,能力特神奇, 不仅能治伤, 甚至能治愈感染者!”   针对今早发生的事情,一二区的人们议论纷纷,在这无甚娱乐的年代,一点点信息都如同海洋上方煽动翅膀的蝴蝶,在基地泛起一层层涟漪。   何况这的确不是小事。   能够控制丧尸的能力者连同能够治愈感染者的能力者一同出现,让存活下的人看到了希望的火苗。   先前四级精神系丧尸出现的信息虽然可以张扬, 但有能力外出对抗丧尸的人都知道一二,如此强大恐怖的敌人在暗处虎视眈眈,他们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警惕, 同时,颓丧、焦虑等情绪也应势产生。   人是敏感的动物,消极情绪散播的极快,导致这段时间基地都沉寂在低沉的氛围中。   现在不仅那只丧尸被解决了, 基地还多了两员大将,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是极为庆幸的好事。   毕竟天塌下来先由强者顶着, 那异能者越强, 人类的未来便越有保障。   ……   三月后。   隔着黑色高耸入云的石块,一个男人跛着脚走着, 他身躯庞大, 但两颊凹陷, 只有腹部如涨水一般挂在身体上。   这里是黑石城三区, 收容犯罪者的区域。   黑石城的阴暗面汇聚于此。   随着时间的推进, 黑石城越发繁荣的同时, 三区的人也在不断增多。   这里位于黑石城外,由基地负责人带着一群土系能力者垒起高墙而成。   三道高高的土墙将他们从界外的丧尸口中保护下来,但基地内的物资一概不供给到三区。   所以这里的人的吃穿住行只能自己解决。   方法无外乎于自己去城内搜集。   但是比起去外与丧尸拼杀,这里的人更喜欢通过抢夺他人的物资来换取自己生存的机会。   仅隔着一道黑陨石的墙壁。   墙内墙外形成了对比鲜明的两个世界。   在那两位神秘的能力者出现后,花城靠近城郊的高级丧尸基本被清理干净,加上感染者能够被治愈,死伤率大减。   基地领导人将基地内人员分成三类,第一类搜罗了基地里所有异能者,其下再分为两区,根据能力和本人意愿分配外出寻物和基地内辅助的工作,第二类是正值壮年身体壮硕的普通人,他们主要负责基地周边的安全还有往外拓展基地的任务,第三类则是老弱妇孺,他们承接着最安全的基地内的刚需工作,种植,制作食物等。   三类人各司其职,每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和收入。   在不久前第一批异能协助下生长起来的粮食丰收后,人们的口粮问题也解决了,于是外出搜寻物资的需求少了许多,随着基地往外拓展的面积约大,吸收的人口越多,自给自足的能力越来越强。   黑石城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以被黑色陨石围住的两座山的区域为界,而是形成了以其为中心往外辐射数里的聚落。   ……一位中年妇人抱着一袋土绿编制袋鬼鬼祟祟地来到三区附近一篇叶片葳蕤的树林中。   即使隔着三区有段距离,颓败的气息铺面而来。   好在巡逻队会时时督察,这才让里面的败类不敢肆无忌惮的作恶。   杨妈四处张望,找寻自己儿子的身影。   她原本富态的脸苍老了不少,比起末世前在有钱人家当厨娘时判若两人。   “诶呦!”一阵冲力突然撞来,杨妈被撞倒在地,手中一轻,那三斤米便脱离了手心。   她视线被一道粗壮的身影遮挡,抬头只看见一个下垂的肚子。   那大汉也形容鬼祟,拿着米就要走人,可是杨妈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裤腿,“来人啊,抢东西了!”   大汉匆忙捂住杨妈的嘴,但手立刻被反应过来的杨妈咬了一口,他嘶的一声抽回了手。   杨妈这才看清抢东西人的面容,“白富贵?”   “把米给我!”白富贵满心都是这袋米,口气行动都很粗鲁。   杨妈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死死拽着米,质问道:“怎么是你,我儿子呢!”   “把米给我!”白富贵再重复了一遍,看杨妈一幅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才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地解释道,“是你儿子让我来这拿的,他自己赌博输了,把自己的米粮都赌出去了。”   他嗤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这的。”   继而威慑道:“再不放手我就打人了。”   杨妈颓然地松开手,她最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自己背着女儿给他攒的一袋米是真的被给出去了。   她两手空空地回到家里,正好对上家里翻找东西的女儿。   杨亚楠看到杨妈的神情立刻冷下了脸,“你又给那混账送东西去了。”   杨妈下意识地纠正,“你怎么能说他是混账,他可是你弟弟!”   杨亚楠啪的一只手拍到桌子,响声在小小的房间里阔散,她指着空空的柜橱,“每天我干活干的累死都舍不得多吃,你倒好,把从我这里省下来的食物送给你宝贝儿子。”   “第几次了?肉罐头、大米、哦,还有我换来的防寒用的衣服,都被你给那混账玩意了!”   杨妈抖擞了一下,心虚的很,“他在三区过不好……你身为姐姐不应该照顾他一下吗。”   杨亚楠撇开眼,不再看自己的母亲,她几下打包好自己在这小房间里的衣物,“上次就和你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   “我不做你女儿,也不当那混账的姐姐了,你自己去养那宝贝儿子吧。”   杨妈终于慌了,她自己的积分可换不来养儿子的物资,“亚楠啊,亚楠!你可不能这样,俺们杨家就他一个男娃。”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杨亚楠眼神冰冷,直直看着杨妈,“过三天这里的房租就要交了,你自己解决。”   杨妈大惊,“我怎么交的起啊!”   杨亚楠嘴角抽了一下,“那就让你宝贝儿子帮你交。”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杨妈踉踉跄跄地追出了门,但杨亚楠头也没回。   “造孽哟!”她在门外哭着,旁边不明真相的群众好奇地望了过来。   “养大个女儿,连点吃的都不肯给,这要俺怎么活哟!”   杨妈挤出几滴眼泪,果不其然,围观群众议论起来。   杨亚楠也僵住身体没再往前走,她没想到杨妈能这么不要脸。   末世后,人们间的羁绊更加紧密,尤其是现在生活逐渐安定下来后,不少人已经回归了末世前的心态,看到年轻的女孩要抛下母亲,不由谴责起来。   “不孝”“自私”“六亲不认”的帽子一顶顶扣到杨亚楠的头上。   杨亚楠委屈的很,末世前,杨妈在富贵人家帮佣,一家人日子过得还不错,但她也没得到过好处,初中毕业就开始打工养活自己。   后来杨大宝和一个姓白的认识迷上了赌博,杨家一天不如一天,她更是为了填这位弟弟的窟窿连着兼三份职,每个月往家里寄钱。   到了末世后,他们在花城逃难,为了一口粮食,杨大宝将她送给当地的一个异能者,好在那会黑石城的人撞见了,把他们都带回了基地,她也免于毒手。   后来杨大宝和别人在基地里犯事被抓,她以为自己和这个弟弟的孽缘总算结束,结果,自己的好母亲每天算计怎么拿她的积分接济杨大宝。   从小到大,杨亚楠不知道被他们吸了多少血。   ……   “这是在做什么?”   王嫂看自家附近人挤的满满的,拨开人群发问道。   “亚楠姐!”刚结束蓄水工作的王晓燕看到杨亚楠,开心地打招呼,不过马上便发现杨亚楠不对劲,于是探头过去看她的脸,“亚楠姐?诶呀,怎么哭了?”   她手忙脚乱的帮这位平常沉默乖顺的邻居姐姐擦眼泪。   王嫂皱眉,“你妈又犯病了?”   杨亚楠咬紧嘴唇,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嫂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哇,合计着她这位邻居又干些极品事了。   王嫂和女儿相依为命,最初对同样二人一起生活的母女多有照顾,可是日子久了,才发现隔壁的杨嫂子是个脑子有病的。   看着杨妈身边围着一圈人,王嫂抖擞起精神,“诶呦,嫂子今天又去给大宝送吃的了?”   旁人看她熟捻的语气,都给她让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hu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