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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农女的致富宝典（穿越）
　　作者:奶油芝士挞
　　文案
　　女大学生林敏参加漂流不小心翻船落水，醒来竟成了农家小女孩林敏儿，不仅无父无母，家徒四壁，还有三个瘦骨嶙峋，饿得嗷嗷叫的小包子叫她姐姐，这是什么情况？是要带她们奔小康吗？
　　没关系，虽然她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不知时令，不懂节气，可是她有致富宝典在手：数不清的种田文！凭借书里无数发家致富的金点子，定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奔向幸福生活！
　　咦！邻家两位少年郎，频频暗把秋波放，一个俊来一个俏，明帮暗助表衷肠。不要慌不要忙，终身大事要细思量！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敏┃配角：山子，小峰，小文 ┃其它：种田
　　一句话简介：种田小白的农家致富之路
　　立意：不管身处何地永不言弃


第1章 落水穿越
　　连着下了几场暴雨，山里的清晨有了阵阵寒意，小溪的水流变得湍急，溪水翻卷着浪花，裹挟着残枝枯叶，奔腾而过，拍打在或大或小的山石上，发出阵阵轰鸣，颇有气势。
　　水面架了座小桥，桥身用几根不大的树干捆绑固定，因为水量暴涨，溪水已快漫上桥面，水花四溅，桥面上湿漉漉的。
　　林敏儿背着背篼走在桥上，步履蹒跚，胆战心惊地冲着前面的大弟林文杰颤声道:“小文，你慢点啊，不要摔了！”
　　小文稳稳当当地回转身，轻声安慰:“姐，不怕，没事的，我拉着你吧！”
　　林敏儿立刻拒绝:“不用不用，你走你自己的,慢慢走，小心点啊！”
　　“哈哈哈哈，两个丧气鬼，倒霉蛋，两个丧气鬼，倒霉蛋！”对面传来一阵嘲笑，林敏儿抬眼一眼，小桥另一端走来两个男孩，前面那个六七岁的年纪，一脸顽皮，拍着手蹦跳着冲他们大喊，身后十五六岁的高壮男孩忙呵斥他:“柱子，瞎说啥呢！”正是村长家的二儿子山子和堂弟柱子。
　　柱子的话踩到了小文的痛处，他听了气得要死，大声反击:“你是讨厌鬼！你们全家都是讨厌鬼！你们一族谱都是讨厌鬼！”
　　柱子见对面的倒霉鬼竟然敢骂他，更是亢奋，几步冲到桥上，在桥上边蹦边继续大叫:“你们就是丧气鬼！倒霉蛋！你们就是丧气鬼！倒霉蛋！……”
　　本就不太稳固的小桥在他的蹦跶下左晃右荡，吓得林敏儿连连惊呼:“别跳了！别跳了！桥要塌了！”
　　山子急忙奔到桥上想抓住柱子，却被他闪身躲过，飞快地向前冲，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往后仰，直直地摔向小文，小文本能往旁一闪，躲过他的滑铲，后面的林敏儿却没有这么好运，毫无防备的她被踢个正着，瞬间失去平衡，绊到在地，一下滑进了溪水里。
　　她又慌又怕，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胡乱的挣扎了几下，就被奔腾的溪水冲向了下游，小文嘶声尖叫:“姐！”就要纵身往水里跳，山子一把抓住他“看着我弟！”一边蹲下去，反身抓住桥板，跳进了溪水中。
　　溪水不算深，只及他胸口，但水流实在太急，根本不能在水中站住，他尽量稳住身，抬头望向前方的林敏儿，她似乎失去了知觉，任凭溪水带着她浮浮沉沉，没有一点动静，山子心中大急，手刨脚蹬，拼命向她游去。
　　水浪拍打在他身上，手臂被山石划出一道道血痕，山子却顾不得，更加用力地向她划去。好容易近了，他大吼一声，用尽全力奋力一跃，一把抓住了林敏儿的手臂往岸上游去。
　　他独自一人在如此湍急的溪水中想要上岸尚且费力，更别说还带了一个毫无知觉的林敏儿。山子咬紧了牙，头上、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抓着林敏儿，往岸边拽。
　　小文冲下桥，沿着岸边向林敏儿的方向狂奔，见山子拉住了姐姐，他紧跑几步，趟进水中，帮忙一同把姐姐拉回岸上。
　　林敏儿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额头渗出缕缕血丝，湿发散乱的覆在惨白的脸上，嘴唇灰败，胸口没有一点起伏，小文吓坏了，跪在她身旁，死命摇晃她，带着哭腔大喊:“姐啊！你醒醒！你不要吓我！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啊！”
　　柱子也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哆嗦着问：“她死了吗？她死了吗？”
　　山子上岸后本有些脱力，正半躺着喘粗气，听他叫喊，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林敏儿的鼻息。鼻息虽弱，却能感受到，他松了口气，转身安慰小文:“别哭了，你姐没事，还有气呢，不信你摸摸！得快带她下山看郎中，我来背吧。”
　　小文怒目瞪向他，如果不是遇到他们，姐姐根本不会掉下河里，都是被他们害的。却又无法反驳，只能照他所说，把姐姐扶到他背上，赶忙下山找郎中。
　　农家小床上，失去意识的少女艰难地睁开了眼，在她睁眼的一瞬间，伴随着几声杀猪一般的哀嚎:“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们了！”
　　林敏吓得一激灵，定睛一看，三个长相清秀，打扮奇特，衣服破烂，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小包子围在她床边，最小的那个甚至还吹了个鼻涕泡泡，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盈盈的泪水，长得比电视上的小童星还好看。
　　这啥情况？我不是在漂流吗？不是不小心翻船了吗？咋躺在了这个地方，这几个漂亮的小包子干嘛叫我姐啊？
　　林敏颤抖着开了口:“你们都谁啊”
　　一天后，来自异世的女大学生林敏，呈大字状，如同一条咸鱼软哒哒地瘫在床上，终于接受了她穿越成小农女林敏儿这个现实。
　　“唉！”她长叹一声，“不接受能行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林敏儿的记忆她已全盘接收，虽然简单模糊，但对现在的状况也有了大致了解。
　　她所在的朝代叫康朝，上京有皇帝，不晓得叫啥，县里有县官，也不晓得叫啥，村里有村长，这个晓得，害她落水的小坏蛋他大伯杜长福！
　　此地应该是处于南方，靠山村，就是她现在这个村的名字，顾名思义，村子背靠有一座山，山不算太高，山上植被丰富，水量丰沛，终年绿树葱茏，山的名字和村名一样毫无想像力，就叫小青山。
　　村子不大，不到百户人家，她爹在家排行老二，兄弟四人分了家，和爹娘住在村中心的祖屋里，虽然人口众多略显拥挤，时有点小龃龉，却也能相安无事。
　　变故发生在五年前，她爹在城里大户人家帮工，意外丧命，爷爷身体一直不好，病病歪歪的，乍闻噩耗，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当时她娘正怀着小妹林心儿，遭此惊天巨变，受不住这个打击，动了胎气，挣扎了两天两夜，虽然平安生产，身体却因此受损，从此缠绵病榻，药石不断。
　　村里开始传出流言，说林心儿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亲人，谁和她靠近，就会倒霉被克，到后来这个说法越说越真，越传越烈，甚至有人找到村长要求将她送走，免得带衰了村里的运势。
　　这都哪跟哪啊，这些人是联想集团的吗？林敏忍不住翻个白眼，根源应该是他爹的意外吧，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一定能挺住，何况是病人孕妇！
　　她娘的观点显然和她一样，表现得特别硬气，谁要敢在她面前露出一点苗头或是只言片语，立刻翻脸，丝毫不留情面：“我辛苦挣命生出来的，哪个敢送她走，我就吊死在他家！霉他三代三世！“
　　为了避免村人继续说三道四，哪家出点事都算到她女儿头上，她搬出祖屋，在山脚下重新盖了房，远离村人，尽量不和他们接触。
　　这些年，她一个人拖着病体，带着四个未成年的儿女，过得很艰辛。
　　林心儿因为早产，身体状况很不好，三天两头生病。
　　家里两个病人，没有劳动力，分家得了三亩田两亩地租给人种，开始还能有点进项，后来实在应付不了庞大的医药费用，陆陆续续卖光了。
　　这两年她娘靠着典当嫁妆和做绣活维持生活，劳神费力，苦苦支撑，一个月前终于油尽灯枯，撒手走了，留下四个儿女:12岁的林敏儿，9岁的林文杰小文，7岁的林伟杰小伟和5岁的林心儿，还有一贫如洗，一无所有的家。
　　林敏学的文科，朝代历史记得挺清楚，她回想了好几遍，确定历史上没有这么个朝代，那她是掉到平行时空来了吗？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这么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来了，连一片云彩都没有带过来。更不要说穿越人士的必备之物随身空间了。
　　“我才是那个倒霉蛋啊！”林敏越想越悲，“老天爷，你让我过来是干啥的？帮他们脱贫致富吗？那你是找错人了！我除了做题背书啥都不会，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说的就是我啊！没错，我是喜欢看从穷的叮当响到家缠万贯的发家种田文，那是因为我看不懂那些宅斗宫斗文！看种田文是不想费脑子，图个轻松，不是我自己想过这种日子啊！对，我是喜欢小包子，觉得萌萌的好可爱，你也不能一次给我来三个啊！”林敏挺身坐起，握拳向天。
　　“姐，你醒啦？”
　　“姐，你头还痛不痛？”
　　“姐，你肚子饿不饿？”
　　说包子包子到，三个小孩端着碗从屋外进来，见她醒了，高兴的不行，冲到床前叽叽喳喳，又把手里的碗举到她面前。“姐，快喝粥，是白米熬的，可香了！”当先的正是小文。
　　看着他们担心热切的眼神，前世没有体会到多少亲人关爱的林敏儿心里暖乎乎的。多了真心关怀她在乎她的家人，穿越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贫穷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咕～咕～”闻到小文手里米粥的香气，肚子自作主张的叫了。
　　“还真是饿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
　　“快吃吧！”小文赶紧把粥递到她手里，小伟也端上了咸菜，这孩子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只是含笑望着她。
　　“还有鸡蛋”林心儿奶声奶气的说，把手摊开给她看，眼睛亮亮的。
　　林敏儿疑惑“哪里来的白米？哪里来的鸡蛋？”


第2章 醒来
　　在小敏儿记忆里，家里存粮已经吃完了，只有她奶奶几天前送来的几个拳头大小的红薯，姐弟四个只能省着省着吃，根本不够填饱肚子，早就饿得嗷嗷叫，小妹林心儿更是做梦都在哭着说要吃东西。林敏儿心疼极了，无奈之下，当弟弟小文向她提出进山，看能不能采点野菜山货时，很少出门的她不顾小文的劝阻坚决要求同往。
　　初秋山里的物产很丰富，树上的果实大多都成熟了，这几天下大雨，雨后也会发出很多蘑菇木耳，说不定不仅能填饱肚子，两个人多采点还能拿去集市卖钱买点粮食，哪知道想得容易做起来难，第一次壮着胆子行动就遇到个熊孩子，害她出了意外落了水，然后林敏就来到了这里。
　　“山子和他娘拿来的，还有20个鸡蛋，说让你补身子。”小文脸色不太好看，有点闷闷地，他还在生山子两兄弟的气。
　　“诊金也是他们付的，杨大夫说你只要醒过来没有大碍，药都可以不用吃了。”他又补充说。
　　“他们还说吃了晌午再来看你”林心儿在一旁插话。
　　见姐姐盯着她，忙低下头垂了眼，小声嗫嚅道“我没有出来，在旁边屋里听到的，他们都没有看到我。”
　　“心儿真厉害，都理事了，会给姐姐通报消息了，姐姐最喜欢你了。”林敏赶紧揉揉她的小脑袋，表扬道。这孩子真是敏感易触啊，不晓得她娘都跟她交待了些啥。
　　林心儿听了立刻抬起头，笑眯了眼，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举着鸡蛋催促道“姐，快吃啊！还是热和的！”说着不由吞了口口水。
　　“你们吃了吗”林敏儿见她这样便问道，这一看就是没有吃饱啊。
　　小文觑着米粥：“吃了，刚刚才吃完，吃的饱饱的。”
　　“吃的米粥和鸡蛋？”林敏确认。
　　“煮了两个红薯呢，好甜好香啊，我们都吃撑了。”小文赶紧应道。
　　“嗯嗯。我还打了个饱嗝呢。”小伟也在旁点头附和，生怕林敏不相信，说的真真的。
　　林心儿还拍了拍小肚皮“好饱好饱啊！”
　　一上午三个孩子就分吃两个小红薯，还吃的饱饱的？完全不信！
　　林敏挑挑眉，接过剥了皮的鸡蛋，放在粥里，用筷子夹成四瓣，又对小文说：“拿三副碗筷来。”
　　小文连连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姐，你自己吃啊，你的头流了这么多血，这是给你补身子的，我们都吃饱了，我们不要。”
　　林敏脸一板：“不听姐的话了？你忘了怎么答应娘了吗？娘可是让你要听我的话的。快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文抿着嘴，木着脸，头转向一旁，林敏再三叫他，他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不答也不动，一脸的倔强。
　　“这熊孩子！”林敏磨牙，见另两个小孩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只得放低声音和他商量：“小文，乖啊！你看看小伟小妹瘦成啥样了？都皮包骨了，要病了怎么办？家里可是没钱付诊费了。再说我一直躺床上没动，这么大一碗也吃不完，听话啊。快去！”
　　看着面带菜色，头发稀疏枯黄，瘦得象两根竹杆的弟妹，小文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应了。
　　姐弟四个你推我让的分食了米粥，都觉得美味无比，四个碗刮得干干净净，一粒米渣都没有留下。
　　林心儿吧嗒着嘴，一脸的回味“真好吃啊！天天都能吃就好了！”
　　林敏前世并不缺吃，甚至还非常挑食，遇到不合口味的菜尝一下就不肯再吃，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可是这碗粥却让她心情愉悦，十分满足，这应该是来自原主的身体感受。
　　她心里酸酸的，能吃上一碗简单的米粥，在这几个孩子心里竟然是这么幸福的事！
　　肚里有了底，林敏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头也不怎么痛了，再也躺不住，翻身就要下床，她想四处看看，多了解一下生活的地方，熟悉下环境，说不定就能有了发家的灵感找到挣钱的方法喃。
　　小文见状，立刻上前制止：“姐，你再躺会儿啊！杨大夫说你要多静养。”
　　林敏儿摆摆手“不能躺了，身子都躺酸了，头也晕了，我出去透透气。”
　　小伟赶快过来搀着她“姐，我扶着你，你小心点啊。”
　　林心儿也跑过来扶着她另一边，对着她甜甜笑“姐姐，我也要扶着你。”
　　林敏以前没有体会过这种孺慕之情，也很少感受到过这样的关怀，她原来的父母是一对怨偶，在她三岁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离异，很快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被放在外婆家里寄养，除了定期给点生活费，基本不闻不问，外公外婆本就重男轻女，又有自家的孙子要照顾，也就是保证她吃饱穿暖，更多的就是奢望。从小学开始她就住校，高考后更是选了个离家很远的大学，周末假期都尽量不回家呆在学校，摆摆地摊打打零工挣点零用钱，课余还报了点兴趣班，逍遥自在，无牵无挂，家庭亲情于她遥不可及，她觉得自己也不需要，一个人过得更好！
　　可是现在看着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靠着他们软软的身体，耳边是暖暖的话语，她心都要化了。
　　“我也有爱我的家人了！我也有弟妹了！”她的眼眶湿了，胸腔满是幸福。
　　只是他们太瘦弱了，林敏儿扶着他们的肩都觉得骨头咯手。他们的娘是远近出名的美女，几个孩子和她特别像，用她奶奶的话说，就跟一个巴掌拍下来似的，都是大大的杏仁眼，尖尖的瓜子脸，小小的樱桃嘴，看着就让人怜爱。特别是小妹林心儿，漂亮得就跟画上似的，林敏在现代都很少见到这样好看的小人儿。现在却因为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弱小得多，跟埃塞俄比亚难民似的。
　　“我一定要努力，想办法多挣钱，让你们天天吃白米饭，养的胖胖的！”她定下了目标。
　　在三个小保镖的护送下，林敏慢慢的出了屋。
　　初秋正午的太阳还有点毒辣，好在此时天上飘过来几朵厚厚的云彩，遮挡了部分阳光。她眯了眯眼，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林家虽然不大，一眼就能看完，但是看的出来建房的时候经济条件还算不错，也花了心思。
　　“嗯，比种田文里四处漏风摇摇欲坠的破草屋强多了。”林敏颇感欣慰。
　　她正对的是三间土坯房，坐北朝南，一明两暗，正中是堂屋，靠墙摆着一张条案，墙角有道小门通向后院，后院不是很大，右边墙上也开了道小门，出去就是一大片竹林，刚经过了几场秋雨的洗涮，竹叶青翠欲滴，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低吟。她娘生前最爱的就是这片竹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她常常念叨这句诗，不过真要让林敏选择，她还是宁愿吃肉。“无竹没关系，无肉要发狂”，没办法，她就是个俗人，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堂屋左边是卧房，隔成了前后两间，前面两个弟弟住着，后面则住着姐妹两，房里摆设一样，非常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两根凳子，一点多余的家具都没有。右边的房间也是前后两间，前面是厨房，后面是杂物房，家里的粮食和柴火就放在这里。不过现在空空如也。
　　前院很大，西边修了猪圈鸡圈，里面也空荡荡的，毛都没有一根。
　　门口不远有条小溪从山上流下，但是考虑到一家妇孺的体力，到溪边担水还是很困难的。她娘便在院墙东边挖了井，搭了井台，怕小孩摔进去井口盖着盖子。
　　房前院后种了几棵香椿树，树叶茂盛，春天发出嫩芽，摘来煎蛋或者拌着吃，非常的美味，不过这是来自原主记忆里的味道，做为林敏从来没有吃过。
　　“明年开春我还在这里的话，一定要尝尝。”她舔了舔唇。
　　目前看来她家最可观的是院墙，又高又厚，比村里人家的高出一大截，院门也很结实。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独自住在这里，安全是必须要重视的。她娘这方面考虑得也很周到。
　　院墙与左右主屋外墙之间各有一个小夹间，左边用来堆放工具，右边则是厕所，打扫得很干净，一点异味没有，不像有些地方，香飘十里，老远就知道那里有厕所。林敏又满意了几分。
　　从大门到堂屋铺着一条青石板路，把前院划成两半，院子里以前种过菜蔬，现在地面也不是很平整，坑坑洼洼的，还有点积水。院墙边上长着一簇簇野草，显得有些杂乱。
　　“还是要把蔬菜种起来，鸡啊猪啊养起来，这一大片空着太可惜了”林敏仔细打量暗自盘算，虽然生在城里长在城里，没有干过一天农活，可是以她多年看种田文的经验，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用理论指导实践，应该会有成效吧。
　　“哐！哐！哐！”房门突然被拍得山响，把院子里的几人吓了一跳


第3章 泼妇上门
　　听见拍门声，小文连忙跑过去开门，门外的人十分不耐烦，门才开了一半，猛地一脚踹开，小文没有防备，趔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一个精瘦的妇人横眉竖眼，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还没站稳，就指着林敏的脸大声咒骂：“你们一家子黑了心的，自己倒霉，不老实在家呆着，到处乱窜，带衰了我的儿，好好的出个门，遇到你们就摔跤，还差点落到水里，魂都要被吓掉了，回来就发高热，说了一晚上胡话，都快认不清人了。请了郎中吃了药也不见好。”又拍着大腿哭嚎“我的柱子喂，我可怜的儿呢，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哦！”
　　我kao!哪里来的疯婆娘！一进门就又哭又闹。林敏一下楞住了，听到她哭叫柱子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这是柱子娘来撒泼了。
　　小文在一旁忍耐不住，冲到她面前辩解道：“婶子，是柱子先骂我们，是他自己滑倒的，还把我姐撞进水里了！我姐头都被撞破了，刚刚才醒过来。根本不关我们的事！”
　　柱子娘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个死崽子，敢张着嘴巴乱说，我们柱子天天出去从来没有出过事，遇到你们就出事，就是被你们霉到了，一家子丧门星！”
　　小文听她这么说，气得握紧拳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高声嚷嚷“你不讲道理，你才是胡说八道！你还是大人呢，蛮不讲理！”
　　柱子娘见他竟敢回骂，目露凶光：“没娘教的死崽子，竟然敢吼长辈，老娘来教你什么叫规矩！”挥着巴掌就朝小文的脸扇过去。“我今天教训了你，你死鬼爹娘还要感谢我！”
　　见她扑过来，小文身姿灵巧的左闪右躲，柱子娘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林敏在一旁气得满脸通红，这个疯婆子蛮不讲理，跑过来倒打一耙不说，竟然还打想教训他们，“当真以为我们软弱好欺吗？”简直让人忍无可忍，她的拳头都要捏碎了。
　　前世她学过自由搏击，拿下这个女人毫无问题，可现在这个身体矮小瘦弱，细胳膊细腿的，一点战斗力没有，上去只是送人头。
　　林敏迅速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称手的兵器，正好地上放着一大盆水，不晓得几个孩子洗了啥，浑浑的，水面上还飘着几根枯草，她冲过去用力端起，对小文大叫：“小文，闪开！”劈头朝柱子娘泼去。
　　柱子娘正在跳着脚满院子追打小文，完全没有提防，被泼了个透心凉，从上到下全湿了，
　　她“嗷”的一声尖叫，提搂着衣服直蹦，头发上歪歪斜斜的沾着两根枯草，狼狈不堪。
　　她没有想到林敏儿这么个弱弱怯怯的小丫头居然敢泼她，不是应该她大骂几句，这几个小孩就赶紧向她道歉请她原谅吗？事态发展和她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昨天快晌午,柱子一身泥水的跑回家抱着她哭，说早上跟山子哥从山里回来遇到了林家小崽子，和他吵架了，还把他大姐撞河里了，脑袋上撞了好大的洞，流了好多血，快要死了，问她咋办？她唬了老大一跳，心都要吓掉了,这人命可是关天的大事！她想再细问下,那傻小子只顾着哭说得个磕磕绊绊,半天也没弄清楚。她急得赶快去问山子，山子说看了郎中,性命没有问题，就是头破了一直昏迷不醒，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这下她就担心，磕破了头可是大问题,看郎中要花一大笔钱，后面要将养又是一笔,那家人穷得叮铛响,小偷都要笑着进去哭着出来，那家小孩她倒是不怕，就是他们奶奶刘氏是个泼得要命的，万一闹上门来找他们负责，她大伯子身为村长，又是个假正经,为了以示公正硬要她家赔钱怎么办？
　　昨天到今天她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一直在琢磨这事，想到有可能赔钱，她就心痛得很，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打上门去，就那几个孩子，见过啥阵势，凶他们几句肯定就老实了，不敢再找她家麻烦。
　　“就说把我儿子吓出病了，还请了郎中,花了大价钱，我过去只是骂几句，没有要他们付医药费已经很厚道了。再说柱子也确实吓坏了，昨天晚上都没有吃啥东西，往常可是吃了晚饭还要吃夜宵的！”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拿定了主意一刻没有耽误，不顾正午的日头正烈，小跑着就往林家杀了过来。
　　现在突如其来的这盆水把她浇晕了头，面前这丫头眼神凶狠，死死地瞪着她,声音又脆又利，说出来的话牛都踩不烂：“哪里来的疯婆子，跑到我家来撒野，还敢说是我家长辈，我呸！我呸呸呸！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你是哪家的长辈哪家倒霉!”
　　柱子娘气得直抖，冲上去就要和林敏撕打，她在村里虽然不说横着走，可也没有几个人敢和她杠的，居然被个小丫头下了脸指着骂，说出去她怎么做人！
　　林敏见她的架势，丝毫不惧，挥着木盆就往她身上砸。不管了，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
　　小文在一旁怕姐姐吃亏，扑上去死死抱住柱子娘的腰，又踢又踹。他人虽瘦小，力气却不小，柱子娘被他抱住一时竟摆脱不了。
　　小伟最猛，不晓得从哪儿拖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棒，抡起来就往她身上招呼，心儿则在一旁放声大哭：“打人了！打人了！大人打小孩了！”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柱子娘虽然泼辣，但抵不过几个孩子左攻又击，身上很是挨了几下，她咬牙就要下死手。
　　门外咚咚冲进两个人。“住手！这是干啥呢？”当先妇人大喝。
　　院内几人像被按了暂停键，齐齐停下，转头望向她。
　　来人个子不高，人微胖，脸圆圆的，看着温和可亲，眼神里却透出精明，周身收拾得干净利落，虽一身粗布衣裳，但不见一个补丁，手里还提着篮子，山子背着一捆柴紧跟在后面。
　　柱子娘见了她，脸色一僵，急急挣开姐弟几个，拉长声音喊道“大嫂！你怎么来了？”语气中带着委屈：“你来的正好啊，你弟妹快要被这几个小崽子打死了啊！”
　　来人正是山子娘。
　　她本来一大早提了东西过来,结果林敏在床上昏睡不醒,想说的话也没法说出来，只得郁闷而回。她心里有事，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吃过晌午割了块肉叫上山子就又赶了过来，谁成想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又是哭又是闹的吵嚷成一片，柱子娘的尖声咒骂最是刺耳。
　　“知道柱子闯了祸，怕人家理论，这是先下手为强了。“她极为不屑，“这个戳锅漏，就没有她办不砸的事！”
　　小文听到柱子娘颠倒黑白，立刻大声反驳，“你血口喷人，是你跑到我家里来又打又骂的，还骂我爹娘！我们都不认识你！”林敏低下头做垂泪状，看着可怜兮兮的。
　　山子娘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柱子娘，捏了捏她湿淋淋的衣服，又伸手从她头上取下枯草，皱眉道：“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柱子在家到处找你，你倒跑这来打人孩子！”
　　柱子娘理理头发讪讪地说：“我来替柱子讨公道。柱子……”
　　山子娘打断她：“柱子活蹦乱跳，能吃能喝的，你讨什么公道？”
　　柱子娘急得朝她挤眉弄眼，心想着：“好歹配合我一下，胳膊肘不能往外弯啊！”
　　山子娘回给她一个白眼“那么大一个人和小孩打架，也不怕人笑话，快回去吧！柱子在家等你呢”
　　柱子娘很是不甘，嘟嘟囔囔“我就白白被他们打了吗？这一身都在痛呢。”。
　　山子娘不耐烦了：“你衣服湿着不难受吗？快回去换衣服，小心受凉。”
　　不说不觉得，一说就觉得身上冷嗖嗖粘乎乎的，柱子娘打了个哆嗦，阴着脸把姐弟看了一遍，林敏立刻抬头挺胸，看啥看，怕你啊，不服再战！
　　柱子娘冷哼一声，拧巴着衣服悻悻走了。
　　见她出了门，山子娘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了，柱子他娘就是个急脾气，没有坏心肠的，她担心柱子身体，做的过火了点，我替她道歉，看在婶子面上不和她计较啊。”
　　又向林敏关切的问“敏儿你没事了？不躺着休息了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山子娘这个态度，倒让人不好再说啥，林敏牵着想躲回房间的小妹，笑吟吟地上前：“婶，我没啥事了，快进房里来坐。”
　　山子娘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林心儿，笑道：“不进去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专门去割了一块猪肉，给你补补身子，早上看你家没啥柴火了，也让山子捡了点送过来。”
　　林敏赶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喃，婶子太客气了！应该我们感谢你的！”
　　山子娘眼神闪了闪：“没事没事。小文，快接着！”
　　小文看着林敏，林敏微微点了头，他上前接过蓝子，山子跟在他身后把柴火放进了厨房里
　　“敏儿啊，你不用担心柱子娘，我保证她不会再来为难你们。”山子娘拍着胸脯承诺，又上前拉着林敏的手，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欲言又止：“你这次落水，你山子哥背你回来，你......”
　　林敏儿打断她“婶子说啥啊？谁说的山子哥背我了？是小文扶着我回来的，山子哥只是跑去帮我请了郎中。”现在还不知道山子娘所为何来她就真白看了那么多宅斗文了。
　　山子娘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敏，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敏儿？你的意思是？”
　　林敏拍了拍她的手，向她眨眨眼，山子娘这下还有什么不懂的，笑容变得真诚：“敏儿，婶子明白了，谢谢你！”
　　院里几个人听了他们的话，一脸讶然，特别是刚从厨房出来的小文，猛的定住身，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山子也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林敏装作没看见，低声对山子娘道“就怕柱子和他娘....”
　　山子娘立刻保证：“这个我晓得的。你放心。”又笑逐颜开的对她说：“敏儿，以后你有啥事需要婶子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千万不要跟婶子客气。”
　　林敏儿听了，略微一沉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还真有件事想麻烦婶子，我想在院子里面种点蔬菜，不知道哪家有卖菜种的，想请婶子帮我问问看。”
　　“你想要啥样的种子？”山子娘急忙问道。
　　“我不太会种，就想种点好成活的白菜，韭菜，萝卜，豆荚之类的。要是能有红薯藤，土豆块，玉米种子就更好了！”她对种田一窍不通，原主林敏儿也从来没有下过地，和她白痴程度不相上下，好在她看的种田文上写过这些菜好成活，红薯土豆之类的又能饱腹，林敏想试试看。
　　“没问题，你说的菜种子我就有，一会就可以拿来。”又转身四处看了看，“这院子这么大，可以养点鸡，正好我孵了小鸡崽，给你抓两只过来，养这个不费啥体力，每天抓点虫，扯点野菜喂就行了，你们几个都没问题。”
　　林敏一脸惊喜：“我也正这么想呢，太谢谢婶子了！”又迟疑道：“不知道要多少钱？家里银钱怕不太够”
　　山子娘一拍她的肩膀，嗔道：“还跟婶子客气，两只鸡崽值个啥？你不用管，这事就交给我了”


第4章 各自的思量
　　送走了山子和他娘，打扫完战场，一进屋，小文迫不及待的追问：“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说不是山子背的你？”
　　林敏在小伟搬过来的靠椅上坐下，又接过心儿屁颠颠端来的水，把她搂在怀里，低叹一声，问他：“你认为山子娘为什么来的？真的是关心我，为我们主持公道吗？”
　　小文拧着眉，一脸狐疑：“要不然为啥？”
　　这三个孩子从小被拘束在这方寸之间，鲜少与人打交道，心思单纯，这样下去，将来遇到心机深沉的人难免被利用被伤害，林敏认为自己虚长了那么几岁，生活阅历也要多那么一点，很有必要和他们分享一下对人心人性的看法,虽然她的想法不敢说就是正确的,他们现在的年龄可能也不能完全听懂，但是大家一起分析讨论，日子长了，总能有些收获。
　　“柱子把我撞到了水里，山子娘做为大伯娘，早上来看了我，又送了东西，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山子还救了我，她根本不欠我们啥，可是她中午又急着过来，为什么喃？”她问道。
　　三个孩子一脸茫然齐齐摇头，他们还太小，不了解名声的重要。
　　林敏笑了笑，给他们细细的分析“她担心的是山子跳下水救了我，又背我回家，我们两人衣衫湿透，肌肤相亲，怕我用名声有损做借口，借此纠缠，赖上他家山子，这和柱子娘的想法大同小异，柱子娘怕的是我们上门讨要药费，要她赔钱，只不过她们处理方法不同而已。这次落水的事肯定会传播开，村里人可能会说是柱子太顽劣，害我落水，但是更有可能说是遇到我们倒霉，才会出意外，娘走了以后，以前那些话就被翻出来了，要不然柱子也不会看见我们就那么说，现在怕是更会有人闲言碎语，兴风作浪。山子娘在村里很有威信，她上门来主动示好，我们卖个人情给她，真的遇到麻烦，我们找到她，她可能会帮我们说说话，有个相帮的总比树个仇人好，而且我们理应感谢山子哥，没有他，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其实山子娘的心思她十分理解，身为村长，家境和地位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山子看着又非常优秀，她一定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是很正常的，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自己作为弱势的一方争取点利益也算各取所需吧。再说她又不想嫁给她，大家撇清了关系最好，她也要名声的好不好。
　　想想刚才和山子娘的一番你来我往，各种遮遮掩掩欲休还说，是不是很有宅斗的味道？有木有？有木有？
　　她有点小骄傲：“看来我还是很聪明的嘛，说不定穿越到宅斗文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称霸后院！”林敏飘了。
　　小文听了她的话，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好象明白了，扑闪着大眼睛：“我知道了，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名声受损的，以后有人问起来都说是我扶你下山的。”
　　又转头对小伟心儿叮嘱道：“你们也记得，不要说错了。”
　　两个孩子连忙点头，大声复述：“记住了，是哥扶姐姐下山的。”他们半懂不懂的，但是看起来这件事很重要，听哥哥姐姐的没有错。接连的变故让他们惶恐不安，很害怕还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这倒没有必要，应该不会有人来问他们，就算问起来你们就说啥都不知道。”万一人家问：“你姐姐是怎么下山的？”，他们主动说不是山子哥背的是哥哥扶的那就完了，直接啥都不知道最好。
　　“我现在啥都不想，啥都不计较，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对我来说，你们才是最重要的！”林敏看着他们认真的小脸，又动情的说。
　　小文眼眶红了，低下了头，小伟也慢慢靠过来，偎着她，林敏伸手围住三个孩子，“现在家里这样的状况，又没有长辈护着，难免会有人趁机欺负我们，我们绝不能软弱怕事，要努力做事，再艰难再辛苦也要挺住，只要坚持住，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就不会有人敢再小看我们了。”
　　小文挺直腰板，紧绷着小脸，眼神里满是坚毅，一脸严肃的表态：“姐，我都明白了。我们都听你的！你要我做啥我做啥，我不怕吃苦！”
　　小伟大声附和“我也听姐的！我也不怕吃苦！”
　　心儿听得懵懵懂懂，见状扬着头，不甘落后“我也要吃苦！我也要吃苦！”
　　林敏儿哭笑不得，捏着她的小脸逗她“傻心儿，为什么要吃苦啊！那多难吃啊！我们不吃苦，我们吃好吃的，我们吃肉！”
　　说着站起身，拉起心儿的手笑着对他们道：“走，去看看那块肉怎么弄？晚上我们就吃它！”几个孩子立刻拍手欢呼，跟着她咚咚咚跑进厨房。
　　与此同时，通往村子的山路上，山子娘也正在夸奖林敏。顺利解决了心中的担忧，她大松一口气，心情十分畅快，觉得山路走着不累人了，日头也不晒了，就连这风吹过来都特别舒服，“这丫头不错，和我想的倒是不一样，脑袋灵醒会来事，和她说话不累人，小模样长得又好，搞不好以后真会把日子过起来。以后求到面前能帮就帮一下，当结善缘吧。”她笑盈盈地对身边的山子说。
　　其实就算林敏儿真是不顾脸面纠缠上来，想要赖上他家，要她儿子负责任，她也不得怕，她家可是堂堂一村之长，怎么可能被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钳制住？她手段多的是，随便使几个出来就让她死都不晓得咋死。想让她儿子娶她，那是万万不能！只是这毕竟不是啥好事，真闹大了传嚷开来不好看，人嘴两张皮，边说边在移，谁知道传到后面会传成啥样？在那些长舌妇嘴里就不会有好话！
　　她女儿眼看要说媒了，以她的品格人才配县城家世好门庭高的公子也配得过，她已经在托人慢慢打听了，不过这种人家最注重名声,万一被牵连影响就太不划算了。再有她的大儿子明年就要下场科举，夫子对他很看好，说不定就能一举成功考上秀才，这可是她家顶天的大事，名声上更不能有丁点闪失。所以能平和解决此事,哪怕出点小血也不算啥。
　　只是三弟妹那个蠢婆娘，差点就把事情搞砸了，她们一家惹的祸事，还要她来赔笑脸打圆场。
　　“还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省心啊！”她由衷感慨。
　　山子最初对他娘的担忧很不以为然，想太多了吧，那就是一个小孩子嘛，湿淋淋的在他背上比捆柴也重不了多少，想来她娘说的这些话她肯定听不懂。可是刚才听了她的回答，他就晓得，她不仅听懂了，还马上应对给了她娘想要的答复，这简直出乎他的意料。和她妹妹差不多的年纪，却要思虑那么多事情，负担起一个家了，真是太不容易，想想他妹妹，爹娘宠，哥哥疼，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娇娇柔柔的，再想想林敏儿那身缀着补丁的衣服，瘦弱的小身板还有空荡荡的家，他有点怜惜了。
　　“那我回去就把种子和鸡崽给他们送去，马上就可以种起来。”他赶忙说道。
　　“不急，晚上再去，避着点人。她家菜叶子都没有一片，再去菜地摘点菜一起吧，我们也不缺这个。”
　　山子娘说完，凝神思考片刻，又嘱咐道：“这次送过去了，以后他们不主动上门，就不要再来往了。她家那个小丫头我看着真是有点邪，这么多年我还没有看过长成这样的，太漂亮了点，十足的美人胚，就不是乡下人的长相，她娘都没法比，这种模样普通人家可就还真的福不住。难怪遇上她就要倒霉。”
　　山子脚一顿，脸立刻冷了下来：“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当时她也没有在啊，为什么出事我们不是都清清楚楚吗，怎么就又怪上她了，那就只是个5岁的小孩，别人不讲道理，你可不应该。”他还觉得以前的事情和她也没有关系，不晓得是哪个胡说八道，竟然这么多人相信，把人家一家人都逼到山上去了，他可是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山子娘听了，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嗔怪道：“臭小子，敢给你娘甩脸子了，我就是和你说说，又没有出去和别人说。不过有的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家几个孩子的人生她可是已经规划得妥妥的，女儿嫁到县城做贵太太，大儿子考上秀才考举人，做个官老爷，二儿子在村里接着他爹做村长，三个孩子互相帮扶，日子不要太美，她可不能让人坏了她家的运道！
　　至于那个小丫头，万一真有一天交了好运有了大出息，她现在帮扶过她家，到时候也不会为难他，肯定还能感激她，记她的情！


第5章 吃肉和打扫
　　而在林家厨房里，姐弟四个正盯着案板上一块肥多瘦少的五花肉。
　　肉不多，一斤左右，用一块卷心菜叶包着，红白相间，闪动着油润润的光泽，晶莹透亮，在绿色卷心菜叶的映衬下，分外诱人。
　　“咕咚~”林敏儿不受控的吞了口口水，她惊了下，“不是我，不是我，是林敏儿。”她前世可是一点肥肉都不吃的，怎么可能对这么肥的肉吞口水。肯定是小敏儿的身体反应，她忍不住又吞了一口。
　　旁边的小伟喃喃道：“好香啊！”林敏侧目：“生肉你都能闻到香味？”
　　话音刚落，就见林心儿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肉，把手往嘴里放，林敏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这是生的，可不能吃，会拉肚子，做熟了才能吃。”
　　林心儿一脸期盼的望着她“姐，什么时候做啊？”
　　上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娘做了肉丸子，炒肉片，炖肉块，好香好好吃啊！她舔了舔嘴唇。
　　林敏不知她的小心思，她觉得完全可以只留一小块解解馋，其他的拿去换成米。肉现在对她们来说是奢侈品，米才是必需品，把肉全吃了太浪费了。
　　她心里疯狂地计算，这里的物价她不太清楚，按照现代的物价，一斤好点的肉30多元，一斤差点的米只要2元多，算下来就有15倍的差价，如果这里的差价比例差不多，他们就能拿这斤肉换15斤左右的差米，切掉一点也能换12斤吧，加上山子娘送来的，他们如果一天一斤米，混着红薯煮，再去采点野菜野果应该就能填饱肚子，那么这斤肉能让他们维持15天左右的生活，有这段时间缓冲她肯定就能找到挣钱的法子了。
　　可是，一转头看到三个孩子两眼放光口水滴答的盯着那块肉，她的话说不出口，“算了，人生地不熟的，就算能换也不晓得找谁换啊！还是想想怎么做来吃吧。”她劝自己。
　　“姐，可不可以把这块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天吃一点，就可以吃好久了。”小文提出了他的意见。
　　“不错，这小子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她在心里表扬道。其实她不知道，小文和她想法一样，很想拿这块肉去换红薯玉米面，只是看她咚咚的直吞口水不忍心说出来。
　　“那不行，现在天气这么热，放到明天可能就坏掉了，我们可以把肥肉切成小块，熬成油，就能放很久了。”
　　小文点点头：“我知道，剩下的就是油渣，也很好吃！”
　　心儿立刻拍手欢呼：“可以吃油渣喽！可以吃油渣喽！”
　　小伟也捂着嘴直乐。
　　说干就干，不留遗憾。林敏挽起袖子，准备操作起来。
　　现代大家都是吃植物油，基本不吃猪油，所以林敏没有见过谁熬猪油，不过很多种田文里都详细描述过做法，还说油渣能用来包包子包饺子，非常的美味。她有点想象不出来，可惜家里没有面粉，要不可以试试看。
　　林家的厨房挺大，当中横着灶台，林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土灶，她凑上前好奇的打量，灶上架着两口大锅，两锅之间还有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水，只要两边烧火，顺便就能用余热把水烧热，这个她在书里也看到过，灶角竖着一根烟囱，袅袅的炊烟就是从这里升起的。
　　灶台身后是案板，旁边有个大水缸，林敏舀了勺水把肉稍微冲洗了一下，开始切肉，先要把肥瘦分开，她切的很小心，瘦肉上一丝肥的都没有留下，再把肥肉切成很小的肉丁，小文已抱了捆柴坐下烧火，待锅热了林敏把肥肉丁倒进去，又倒了一勺水，据说这样能多熬点油出来。
　　很快，锅中开始哔啵作响，肉丁随着声响欢快的跳动，渐渐地，有香气散发出来，心儿第一个忍不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肉问：“姐，快好了吗？”“早着呢，肉要变干变黄才行。”说着把她和小伟从灶台边拉开：“退点，小心油溅出来烫着。”
　　她继续用勺子在锅中翻搅，肉丁慢慢析出油脂，焦香也越来越浓，“姐，是不是好了？”心儿翕动着鼻子着急的问，“快了快了。马上就好。”她让小文退了柴，翻出小油罐，把油装进去，还挺多的，装了大半罐，省着点够吃两三个月了吧？
　　熬好的油渣也有小半碗，心儿轻蹦着嘴里哼哼唧唧的，就象只等待喂食的小馋猫。
　　他们长期没有吃肉，一开始不能吃太油，否则肠胃会受不了，林敏硬着心只拨了一小半在小碗里，拌了点点盐，先拈了一个吹凉了喂给心儿，心儿幸福的眯着眼：“好香啊！”又对林敏说：“姐，你也吃！好好吃！
　　“大家一起吃，小伟小文快点！”
　　姐弟四个围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兴高采烈，一碗油渣很快一扫而光。肥肉炼出来的油渣油份比较足，咬在嘴里又酥又脆，让人欲罢不能，林敏眼睛直往另一碗瞟，想着要不要再拨点出来，完全忘记了这是她眼里的不健康食品。
　　解决了肥肉，小文的目光又对准了剩下的瘦肉“姐，瘦肉怎么弄？”
　　林敏还真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剩下的瘦肉，家里只有红薯，白米和鸡蛋。都不是炒肉的好材料。唯一的菜叶是包肉的那片卷心菜，虽然够大，但是要做菜显然不够。
　　晚上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把瘦肉用冷水冰起来。晚上再吃。”林敏最后做了决定。
　　在大家恋恋不舍的眼神里，小文快手快脚的把瘦肉和油渣一起收进碗柜。
　　“你们困不困？要不要睡会儿午觉？”林敏问三个孩子，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时间要充足，睡会午觉对身心健康都很有好处。
　　刚吃了那么好吃的油渣，现在满口都是酥香在索绕，几个小家伙兴奋的很，精神百倍的，哪里有半点瞌睡的样子？
　　“不要睡觉，我们要陪着姐姐！”林心儿眼睛睁得大大的，态度很坚决，其他两个也拼命点头称是。
　　“这样啊！”林敏沉吟，“要不我们打扫卫生吧！”这也是种田文接下来必做的事情。
　　这里地处山脚，又接连几天下雨，房间里湿气很重，一股霉臭味儿，被子也潮乎乎的，林敏早上盖着的时候就觉得很不舒服。
　　现在太阳已经从云层里挣脱出来，高高挂在碧蓝的空中，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在院子呆会皮肤就晒得刺痛，这样的天气正好可以晾被子，去霉气。
　　小文担心的问：“姐，你头不痛了吗？还是再躺躺吧。我们打扫就可以了。”
　　林敏连忙摇头“只要不一直低着头就没事。我想洗被子喃！”还要清理家里的库存，看看有啥可以利用的。
　　四个人开始商量任务怎么分配，林心儿第一个表态，她抱住林敏的胳膊不撒手，认真表示姐姐去哪她去哪，于是事情变得简单，他们很快决定下来：小文和小伟打扫房间，林敏带着林心儿到河边洗被子。
　　她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枕套，准备把脏的换下来清洗。
　　取下床单，下面只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枕头里也装着稻草，睡觉的时候一翻身，窸窸窣窣直响，林敏很不习惯。这些稻草用久了会长小虫子吧，太不卫生了，有钱了还是多做几床棉絮床垫，又软又暖，她在目标书里又添上了一笔。
　　等到换被子的时候傻了眼，被子不是用现成的被套装着，而是里子和面子缝在棉絮上，拆被子得小心地把一根根棉线扯下来放在一边，尽量不能弄断，因为把干净被单缝上去的时候还得用这些棉线。
　　这也太麻烦了吧，换个被子还要缝被子，半个小时也弄不好吧？这里就没有现代的那种被套吗？等等，这会不会就是一个商机喃？嗯，记下来，说不定发财就靠它了，林敏咧着嘴傻笑。
　　不过眼下嘛还是得先把这个发财大计放一边，先把脏的拆下来，折腾一番两张床上的被单都换了，她让小文搭手把被单里面的棉絮拿到院子里晒，棉絮板扎硬实，“都可以用来做门板了。”她忍不住吐槽。
　　眼角余光扫到小伟用来打架的木棍，她跑过去捡起来对着棉絮用力拍打，洗了羽绒服想要羽毛蓬松就要这么拍打：“给你松松筋骨。”无数细尘飞扬出来，在阳光里轻舞，林敏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也不晓得能软和点不，聊胜于无吧。”
　　拍打完棉絮，她用木盆把被单被套装上，拿着洗衣锤，和心儿一起往小溪去了。
　　出门右拐几步是进山的小道，在艳阳的照射下，山道已经不再泥泞。穿过去往前走便看到一片斜草坡，坡上稀稀落落长着几棵挺拔的松树，斜坡下从山间流淌下来的小溪哗啦啦的，甚是欢快，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像铺了一层钻石，全无落水那日的汹汹气势。
　　一条小径劈开斜坡弯弯曲曲的通向小溪，因为很少出门，林心儿高兴的不得了，又唱又跳，问东问西，又指着两旁的野花给林敏看，林敏见她脚不停手不住，生怕她不小心掉水里，干脆让她不要靠近水边，在旁边摘野花。
　　溪边有块地方平整宽阔，前面有个光溜溜的大石头，头上还有树荫遮挡阳光，正是平常洗衣服的地方。
　　林敏蹲在石头前，把床单放到水里浸湿，抓了把草木灰使劲揉搓，又放在石头上用洗衣锤用力锤打，看着一股股浑水冒出来，顺着溪水流走，她觉得挺好玩挺有成就感的。可惜好景不长，还没锤几下手膀就酸了。
　　她边锤边甩手，紧咬牙关和剩下的床单艰难搏斗，勉强锤打干净，简单拧了拧水，端起沉重了许多的木盆往家走。
　　林心儿摘了一大捧野花跑过来，鬓边还斜插了一朵，大眼睛里满是笑意，红扑扑的小脸蛋在五颜六色的鲜花映衬下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见她费力的样子连忙要帮着抬盆子，被她拒绝了，两个人你扯我绊的还不如她自己一鼓作气轻松:“我自己来吧，你好好走，小心别摔了，牙齿摔掉了变成缺牙巴!”林心儿立刻捂住嘴，笑得前仰后合:“哈哈，缺牙巴!“林敏黑线，这小孩笑点真低!
　　跌跌撞撞的回到家，小文小伟也打扫得差不多了，正在院里撮垃圾。
　　姐弟四个齐心协力晾好床单，林敏又去厨房找了罐子把心儿摘的野花插起来，房间登时有了生气。
　　站在飘荡着床单的院子里，看着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的家，林敏满意极了


第6章 发财大计
　　稍事休息，伸展了一下酸软的四肢，活动活动了身体，在林敏的强烈建议下，姐弟几人开始仔细清点家中财物。
　　“民以食为天”，先从厨房开始吧。
　　白米一小袋，估摸着不到五斤，红薯四个，拳头大小，鸡蛋还挺多，有19个，卷心菜叶一大片，瘦肉一小碗，油渣一小碗，猪油一小缸，盐一小撮，锅碗瓢盆若干，没有豁口裂缝，完好无损，不错！调味罐一堆，空的！
　　“还有吗？”林敏有点不甘心，“再翻翻！”
　　“还有一个姜！”小伟从杂物房跑出来，高举着手，一脸骄傲。
　　好吧，做肉能用上，可以去腥味，受凉了还能熬姜汤去寒气，很重要！
　　“还有山子哥送来的一捆柴。”小文把厨房规整好，向林敏汇报：“东西就这么多，都在这了。”
　　看着少得可怜的库存，热爱囤货的她很不习惯很没有安全感，特别是食物，也太少了，坚持不了几天啊，她心里有点慌。
　　“实在不行可以拿10个鸡蛋去卖，5文一个的话就是50文，可以买点米，至少有条后路了。”她又开始盘算了。
　　“还有好几个房间呢，慢慢来，说不定会有大发现。”她振作起精神。
　　堂屋没啥可盘点的，卧室东西也很简单，林敏房间的柜子上摆着一个小笸箩，里面有一把剪刀，两根针一团棉线，一个顶针，几块碎布片，衣服破了正好能补。
　　笸箩旁还有个装钱的小匣子，9个铜钱可怜巴巴的散在匣底，林敏两眼放光地一个个捡起来认真打量：“这就是古代的钱币啊，怎么就9个，哪里还能找一个出来凑个整数啊，卡九最难受了！”
　　收好铜钱，她打开柜门，把柜子里叠着的衣服一件件清理出来，放在床上摊开，检查有没有需要缝补的。
　　衣服倒是很有几件，四季都有，就是破破旧旧的，她的还好点，补丁不是太多，三个小的就是补丁摞补丁，好在她们娘手工好，补的很巧，瞧着不算太难看。
　　衣服旁边叠着的是两床红底白花的被单，已经洗的发白，布料看着有点朽了，感觉盖在身上稍微一蹬就会破。
　　“有钱了还得买点布啊！衣服被子都得做新的！”林敏伸手抚着被单叹了口气，她的目标书快写不下了。
　　在小文房间的柜子里有几支秃头毛笔和一个破砚台，一些写过字的白纸，还有几本书，书保护的很好，用一块布包裹着，平平展展，书角没有一点翘边。
　　“那是小伟的宝贝。”小文笑着说。
　　别看小伟不爱说话，其实很聪明。以前娘教他们认字，只有他过目不忘，一学就会。他自己也非常喜欢读书，没事就拿著书读，不像小文，今天学了明天就忘，屁股上像长了倒刺坐不住。
　　他娘对小伟抱有很大的希望，还筹划要送他去学堂念书，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在只有先放放了。
　　小伟可能也想到了，眼神黯淡下来，笑容也变得勉强。
　　林敏赶紧一脸真诚的承诺：“等咱们有钱了，姐一定送你去学堂！”
　　“好的！”小伟点头答应，可惜态度却很敷衍。
　　林敏暗想：“臭小子，不相信我是不是？哼！等着看吧，一定会让你意外惊喜的！”这个是重点项目，目标书里要加粗加黑！
　　卧室整理完了，她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暂时不去管他。
　　林敏有点郁闷，咋没看到她娘的嫁妆喃，都典当完了，一点没剩吗？除了卧室还能放别的地方吗？
　　还真有可能。她猛然想到，古代嫁妆是有木盆木桶之类的，应该是放在工具房里。
　　工具房虽小，东西还真不少，分门别类的摆放得整整齐齐，也不晓得哪些是她娘的嫁妆，各种工具锄头、铲子、镰刀都齐全，木桶、木盆、竹筐，竹篮各三个，扫帚簸箕一副，麻绳几圈，扁担一根，还有两个背兜，本来是三个的，林敏掉水里冲走了一个。
　　家庭财产基本盘点完毕，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是林敏表示：不怕，白手起家最带感，越是困难越向前！从现在开始，我要规划发财大计了！”
　　“姐，你累了吗？休息一会吧。”小文正和小伟心儿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看见林敏出神，担忧地问：“是不是头痛了？”
　　林敏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我精神好着呢，头也不痛。”
　　她现在心潮澎湃，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尽快挣钱，发家致富，哪里有时间休息。
　　种田文里各种发财挣钱的方法在她的脑袋里交缠纠结，剪不断，理还乱，毫无头绪，她觉得很有必要列出来，一个个结合实际情况分析比对，研究可行的程度，最终确定用什么法子。
　　于是，她对着小伟展开大大的笑脸：“小伟，可以把你用过的纸给我一张吗？我记点东西。”
　　小伟连忙点头，和她一起进了房间，从柜子里拿了几张纸，双手递给她，“姐，一张够吗？多拿几张吧！”
　　“一张就够了！”林敏应道，字写小点没问题。
　　小伟想了想，又拿出笔砚：“写字咋能不要笔呢？”
　　林敏本来是打算到炉子里选一根木炭来用，但见到那两只笔的笔尖都硬硬的，就选了一根细的，“只用笔尖蘸点墨水就和鹅毛笔差不多，应该比炭笔好用！”她猜测。
　　小伟刚把余下的纸笔小心收好放进柜子里，小文就牵着心儿过来和林敏商量，“姐，我们想去采点青草，抓点小虫子，小鸡来了可以给它吃。”
　　当然可以，正好趁这个时间好好计划一下。她点头答应跟着他们走到院子里：“你们小心点，看好妹妹，不要到水边去，别摔着。”她现在真的有点像操心的老母亲了。
　　“我们不走远，就在后院竹林里。”小文应道。
　　心儿也使劲点着头：“我紧跟着哥哥，不乱跑。”今天又有好吃的又能帮哥哥姐姐做事，她太高兴了。
　　“顺便摘点竹芯吧，可以煮水喝。不用摘太多，一小把就好。”竹芯水清香甘甜，还能清肺解热。以前出去玩，只要看到有竹林，林敏就会去摘竹芯拿回家煮水喝，现在看到这么一大片竹林，她又心痒痒了。
　　三个小孩一人挽个篮子，手里拿着小锄头小铁锹，小文还带了个小泥罐子装虫子，蹦蹦跳跳的向后院去了。
　　家里一下安静了，这个氛围正适合思考。
　　林敏坐在桌前，铺开纸，把那只秃头毛笔硬硬的笔尖微微蘸了点墨，又在砚台上抿了抿，在纸上写了计划两个字，感觉还不错，她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分析目前的状况。
　　首先，不管卖啥都不能在村里，且不说这里的消费水平太低，她们的名声也注定了不会被村里人认可。
　　那他们只有去镇上，十多里外有个石桥镇，逢五小集逢十大集，小时候爹娘就曾带她去赶过集。印象中镇子不小，也很热闹，应该会有很多机会。只是距离远了点，做早点卖面条这类就没有可行性，总不能天天背着炉子往镇上跑吧，除非住在镇上，可以定成后期目标，现在只能卖方便携带的成品。
　　确定了方向，她一个个回忆书里的方法，准备写在纸上。
　　造纸做肥皂做玻璃，写都不用写，以前看书的时候就没有看懂，对于化学白痴来说太难了，她不会。放弃。
　　做陷阱打猎，这两个技能她都不会，山里就算有野兔野鸡也轮不到她，除非象守株待兔那样，兔子自己撞死在她面前，她自问不会有这样的运气，放弃！
　　做猪下水卖，这个也不行，她一点都不吃内脏，闻到味道就难受，更不要说做菜了，放弃！
　　做蛋糕沙琪玛，书里的方法就不是很详细，她找了度娘也没有弄清楚，也只能放弃！虽然她很喜欢吃蛋糕，很愿意试试。
　　采蘑菇野菜野果，这个可以有，靠山吃山嘛，明天就可以进山去，记下来。
　　采草药，这个也记下来，她以前参加了一个徒步的社团，周末经常去爬野山，认识了很多常见的草药，如果这里有，她就能认出来，处理了拿到药铺去卖，也是一个进项，只是这些草药太普通，可能值不了多少钱，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她们可没有嫌弃的本钱。
　　做绣活卖，这个也可以考虑，她娘绣活很好，身体尚可时常常从绣坊接活，收入还不错，她跟着学了这么久，手艺也很拿得出手，完全可以再去接活，只是绣花低着头一静坐就是半天，林敏觉得她做不到，这个备选吧，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再说。
　　刚才想的做被单，仔细考虑一下，可行性也不大，太没有技术含量了，现在的女子针工都不错，随便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做的，谁还会买？有一定的风险，她现在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这个也先放放吧。
　　接下来就是发豆芽，这在种田文里出现频率非常高，基本是百分百的成功率，而且成本低，利润高，操作简单，见效快。
　　大学的时候食堂承包给了私人，二食堂全是一个个小吃摊，她就在卖凉粉凉面的小摊上打了一年的工，食材都是老板自己做的，她也帮着做过，技术熟练的很，最重要的是，敏儿的记忆里豆腐系列都吃过，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豆芽，她激动得搓手手，只要确定了这里没有，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种豆肥田”，除了正常种植，很多地方都会收了稻子小麦再种一茬豆子，所以大豆的价格一般不高，一斤豆子至少能发10斤左右豆芽，只要定价合理销量应该会不成问题。
　　光卖豆芽单一了点，现在天气比较热，还可以做点凉粉一起卖，吃着凉凉滑滑的很舒服，又开胃又解暑，凉面就算了，又要面条又要菜油，复杂了点成本也高。
　　就这样吧,确定就卖豆芽和凉粉了!
　　“凭借女主光环我一定能成功！”林敏双手握拳，信心百倍，仿佛已经看到铜钱滚滚而来，她眯了眼，嘴角的笑止都止不住。
　　只是本钱再小也得有啊，她拿啥去买豆子喃？要想长期做，还得买几块布，几个大筐，也需要钱，那九个大钱肯定不够，真要卖鸡蛋吗？


第7章 娘亲的心意
　　林敏揉了揉头，额头上的伤口有点胀痛，决定还是先休息一下。
　　她把计划书对折起来和毛笔砚台一起放到桌边，心想：“还是等小文他们回来一起商量吧。”就算是卖鸡蛋也要他们同意才行。
　　说也奇怪，心里默想时各种致富的想法思如泉涌，纷致沓来，这个也可以，那个也能行，真写到纸上就只有这么多，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遗漏了，却又想不出。算了，只有根据实际情况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因为棉絮被单都在院子晒着，她只能在靠椅上闭目养神，一想到还要把那两片里子面子缝在棉絮上，她头更疼了。干脆趁现在无事，把柜子里的缝成被套的样式，晚上直接把棉絮装进去，下次要换洗也方便。
　　想到这里，林敏坐不住了，她起身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被单放到床上。“叭哒”一个淡红色的小包袱被带到了地上，林敏有些诧异地捡起包袱。她想起来了，盘点的时候觉得遗漏的就是它。
　　这个包袱是敏儿娘病重时挣扎着交给小敏儿的，让她好好保管，成亲的时候再拿出来。小敏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将它仔细收起来，没有打开过，自然也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
　　林敏把包袱放到床上小心打开，只见里面有四个小包袱，两个方方正正的稍微大点，另外两个小的又细又短，每个包袱上面夹着一封信，封皮上写着几个孩子的名字。
　　林敏拿了自己的那个方包袱，把信放一边，解开了布结，里面竟是大红喜布的盖头，她轻轻展平，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也太漂亮了！
　　盖头正中用五彩丝线绣了一只首尾相连的飞鸾，针脚平整，绣法细腻，根根羽毛纤毫毕现，鲜艳夺目，特别是一双眼睛，眼波流转，活灵活现，竟似要振翅飞出一般。四角还各绣了一只小飞鸾，坠着大红吊坠。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精美的绣品，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人一针针绣出来的，这拿放到现代可以算是国宝级的存在了吧。
　　她细细欣赏赞叹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放下盖头，伸手把信拿过来展开，敏儿娘的字体娇小娟秀，很是工整。她对繁体字不太熟悉，信又写得文绉绉的，看得很吃力，只能连蒙带猜地理解了大致意思：娘身体不好，可能没有福气见到敏儿出嫁的模样，这红盖头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到成亲时戴上，就像娘亲自陪着出嫁一般，同时也希望敏儿的生活像这盖头一样火火红红，幸福甜蜜。
　　殷殷期盼，浓浓不舍，慈母之心跃然纸上。
　　前世，林敏未曾感受过来自亲人的关爱。虽父母双全，却很少见面，即便是过年时难得的相聚，他们的态度也是疏离又敷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存在，也认为不需要这些无用的感情。今日读到敏儿娘情真意切的书信，感动悲伤之余，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与羡慕。
　　林敏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娟秀的文字，似乎想透过这轻薄的纸张传达自己的歉意。
　　“不好意思啊婶子，你的大女儿已经没有机会盖上它出嫁了，她会不会已经到你身边，亲自跟你说了啊？”她喃喃道，“再不想办法，你的另外三个儿女也快没机会用上了。”
　　感叹完，她又把其余的包袱打开，先看看里面有些啥吧。
　　林心儿的也是一个大红盖头，不过绣的是牡丹，针脚配色都不能和林敏儿的相比，有些地方还好，有些地方针脚却开始散乱，疏密也有点不均，特别是四个角的小花明显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好象是勉力支撑完成的一样。
　　“会不会是敏儿娘病重的时候绣完的，所以才显得这样的仓促。”林敏猜测。其实，单看的话以她的眼光还是很漂亮很不错的，只是两相比较，优劣就一目了然了。
　　小文和小伟的则各是一根银钗，这里也有说亲男女相看的习俗，如果男方相中了，男方母亲就会把银钗插到女方头上。钗子成色一般，花纹简单，重量也挺轻，可见当时准备的时候家里的经济情况已经不是很好了。
　　她把三样东西分别原样包好，信也重新夹在包袱上，这个信不是写给她的，她可不能偷看，不过想来信中意思应该差不了多少，都是母亲对孩子的眷恋和不舍。
　　敏儿娘写这些信时，在想些什么呢？她会是怎样的期盼和憧憬，又带着怎样的遗憾和牵挂？努力回忆了一下她的模样，竟发现已有些模糊。
　　林敏把小敏儿的包袱拿出来，将其余的仍旧装好，起身打开柜子放进去，压在那一叠衣服下面。
　　“放在这里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平时衣柜都是她在打理，弟妹们基本上不会来翻动。
　　既然敏儿娘想让孩子们成亲的时候再用，那就到时候交给他们。他们年纪还小，现在拿到除了唤起对娘的思念，徒增伤心难过，其他的感触可能不会很深，等长大了经历多了才能更加体会娘亲的心意。
　　至于敏儿的盖头，她已经用不上了，就跟小文说是找到了娘亲以前的绣品，正好拿到镇上卖了，买些生活必需品和发豆芽的材料回来。只要能挣到钱，让三个孩子平安健康富足安乐的长大，敏儿娘应该不会反对。至于那封信，等中秋的时候烧给小敏儿，让她也感受下母亲的关爱。
　　收好包袱，林敏把被单里子面子展开铺平在床上，用拆下来的棉线缝合起来，只留一个口子，装棉絮的时候直接从这里塞进去就可以了，这对女红不错的敏儿来说易如反掌。
　　林敏一边缝被子，一边在心里默默回忆敏儿娘的样子。
　　敏儿娘姓吴，和漂亮的长相一样，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吴若芸。
　　以前两人经常在一起做绣活，吴氏就会聊起过去在娘家的生活和一些她为人处世的观点，还会教导敏儿怎么与人相处。只是她的有些想法和对他人的评价都带有很强烈的个人色彩，林敏觉得有点失之偏颇。而且她只重视几个孩子的学业和个人品德的教育，在打理庶务管事持家方面基本没有教过他们，以至于四个孩子生存能力十分弱。当然吴氏自己就不太擅长。
　　以林敏现代的眼光来看，她就是个浪漫的古代文艺女青年，有点小清高甚至是小矫情，她对于女子的观点颇为前卫。认为女子的命运非常可怜，出嫁以后要相夫教子，小心翼翼讨好公婆，如果让他们不满意还有可能被扫地出门，所以在家的时候就要好好宠爱，尽量多过几天享福的日子，多做几天娇娇客。林敏非常认可她的想法，猜测可能和吴氏娘亲对她的教育有关。
　　吴氏家所在村子离这里挺远，坐车都要两天的时间，她爹是村子里的秀才，亲娘从小卖到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做丫头，到婚配的年纪放出来嫁给了她爹，因此家里经济条件比普通农家要好很多，所以她从来没有下地做过活，只跟着她娘在家学女红厨艺。她娘对她的影响非常大。
　　在她的描述里，她娘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容貌之美，她不及半分。绣活之妙，她没学到一成，性格温柔大方，不笑不说话，对谁都言笑晏晏。懂得又多，教她认字背诗礼仪规矩，给她讲公子小姐的故事，大户人家的生活，真真的见多识广。
　　只是不晓得什么原因，她爹和她奶奶对她们娘俩始终不冷不热，这让她非常不能理解，这么完美的女子怎么会有人不满意呢？
　　更让人气愤的是，7岁时她娘因病去了，她爹竟然很快就续娶了，还是个长相平凡的乡下老姑娘。他怎么能轻易的就将她娘忘掉，和这样的女人相亲相爱？居然还连生了三个儿子！每次看到那一家人说说笑笑，她就会忍不住捣乱，和他们作对。
　　“正所谓有后娘就有后爹，以前我爹对我还能有个笑脸，娶了她以后，对我根本就无视，别看她平时和和气气的，心思深得很，尽憋着坏呢！”吴氏气哼哼地说：“我娘是想把我嫁到城里读书人家的，结果你看她给我找的这什么婆家，离家7这么远，她是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要回去了！我就要争这口气，以后就算讨饭都不会讨到他们面前！”
　　为了证明所言不虚，她开始历数娘家的各种恶行和林家的不好，特别是对林家，怨念深的很：“你那个奶奶，做事毛毛躁躁，想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管别人的感受，嗓门又大，在家说句话全村都能听到，又不爱卫生，院子里脏得乱得下不去脚，跟她说注意点，她竟然嚷嚷又不是大家小姐，哪里那么多臭讲究，你听听这什么话，家里干净点不好吗？”
　　“还有你大伯娘，做事慢慢腾腾，洗张手帕要大半天，看得人心里着急，偏偏自己身上就没有收拾干净过！”
　　“你三叔……”
　　“你三婶……”
　　……
　　总之，林家包括整个靠山村基本就没有她看得顺眼的人。搬到山脚来她可能还更自在点。
　　不对，她还是有合得来的，她在村里唯一的朋友田氏，那也是个满脸带笑看着温和可亲的妇人。自从搬过来以后吴氏基本不出门，和林家人更是相看两生厌，基本没有交道，只有田氏经常来看她，陪她说话，帮她采买生活用品，嫁妆和绣品是田氏帮着典卖，家里的地也租给她种，最后还便宜卖给了她。
　　不过这位娘亲的好闺蜜在她病重后就很少出现了，去世以后更是再没露过面，只她的儿子小峰偶尔偷偷来看看，给他们带捆柴，帮着做点事。
　　想起她娘还曾想托田氏照顾他们，林敏撇撇嘴：吴氏真是糊涂，不依靠血浓于水的亲人，却相信毫不相干的外人，亲疏远近都搞不清楚。何况在她的记忆里，林家奶奶还是个很善良热心的老太，只是不会讨好迎合她。
　　林敏正在思前想后，感慨万千，突然听到大门被拍得“啪啪”震天响，她心里一惊，赶紧站起身，难不成那个泼妇又来了？


第8章 奶奶驾到
　　林敏几步冲出堂屋，看到墙边的木棒，一把抄起来，那个泼妇敢再来找麻烦，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门外的人半天不见人应门，扯着嗓子大喊：“小文，干啥呢！在家吗？小文！”声音响亮如洪钟，宛如自带麦克风，林敏猝不及防，在院里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被吴氏吐槽嗓门大的林奶奶刘氏来了。
　　林敏赶忙放下棒子，快步跑到门口，刚打开院门，就见刘氏一脚就跨了进来，嘴里还在抱
　　怨：“你们在家干啥呢，这么慢？我敲半天了！”
　　林敏汗颜，您老人家那是敲吗？门都快被抬下来了！
　　和大多种田文里干瘪瘦小，自私恶毒，心眼偏到太平洋的极品奶奶不同，林奶奶刘氏高大壮实，花白的头发在脑后利落的挽了个髻，一丝不乱，皮肤黝黑，四方脸盘上布满了细细的皱纹，大眼浓眉，身体看着非常硬朗精神。
　　她手里挽着个竹篮，背上背着一捆柴，一眼看到林敏头上包着的白布，立刻皱着眉头，大呼小叫起来：“啊呀！我的乖孙！你这是咋了？摔着了？严不严重？痛不痛？”
　　这样的热情真有点不适应，林敏悄悄揉了揉耳朵，心里却非常感动，轻声应道：“奶奶，上山采果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头上磕了个小口子，已经找杨大夫看了，没有啥问题，也不痛了。”
　　刘氏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还是要小心点，不要沾水了，免得灌脓！”又转身四顾：“小文他们呢，咋没有看到呢？”
　　林敏上前帮她取下柴火：“他们在后院的竹林里挖点青草！”
　　看着院子里晒得满满当当的被子，再瞧瞧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她满意地笑了，朵朵菊花在脸上盛开：“今天家里真干净。洗了被子，还晓得要晒棉絮，不错，会当家了，你们要是真能理起事来我就放心了。比你……强。”她嘴里含糊了一句，又对林敏叮嘱道：“下次要再洗被子等着我来，你那么小个人，栽进水里可不是玩的！”
　　林敏暗想：“您老说晚了，已经栽过了。”面上却扬着笑脸迎刘氏进屋：“奶奶，进屋里去坐吧，我给你倒水喝！”
　　刘氏摆摆手：“坐啥坐，要坐我不会在家里坐啊？水也在家喝饱了。我给你们装了点土豆，都放厨房去。”说着一手提起地上的柴火，当先走进厨房。
　　林敏听了她的话，有些好笑，跟着进了厨房。刘氏把柴火提进杂物房摆好，又把篮子放在案板上，，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一把小白菜，两个萝卜，三个小土豆，还有一小袋玉米面和一小罐咸菜。
　　刘氏手捧着咸菜罐子对林敏说：“你把咸菜装起来，罐子我要拿回去的，玉米面也装起来，袋子也要拿走。幸好你大伯昨天从镇上做工拿了点钱回来，要不都不知道拿啥过来。”说着又有些遗憾：“家里东西也不多，想再多拿点都不能，你们先凑合一下吧！应该能吃几天了。”
　　林敏从橱柜里翻出咸菜罐子，把那碗油渣一起端出来，拿了双筷子，递给刘氏：“奶奶，我们今天中午熬的油渣，你吃！”
　　刘氏看着碗眼睛一亮，声音中就带了水气：“我说进来就闻到一股油炸香，还以为是我馋肉昏了头，没想到是真的有啊！”接过碗深吸了口气，咽了咽口水，却摇头拒绝：“我闻闻味儿就行了，笼共就这么几个，你们小人留着吃吧，瘦成啥样了？都成猴子了。你奶奶我这么大岁数了啥没吃过，还差这口吃的吗？”说着把碗递回来。
　　林敏赶紧推拒：“奶奶，您放心吃吧，我们中午都吃过了，这是专门留下来的，还有一大罐子猪油呢。”转回身把那碗瘦肉端出来给她看：“您瞧，不止这个，我们还有一碗肉呢。”
　　刘氏觑着碗疑惑地问：“你们哪来的肉？是你娘的好姐妹田氏送来的？不能吧。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林敏挽着她的手，把筷子递给她道：“你先吃，吃了我才给你说”
　　刘氏白了她一眼，撇撇嘴：“小丫头，还跟我卖关子。那我尝尝，看看我乖孙做的啥味道！”说着就用手拈了几个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嚼起来，肉香弥漫在唇齿间，她眯着眼一脸满足。
　　林敏急急把筷子递给她：“用筷子拈啊！再多吃几个。”
　　刘氏摆摆手，把碗放下：“不用，尽够了，好吃。我乖孙真是能干！”随便她再怎么苦劝也不肯吃了。
　　林敏只得把擦手巾递给她：“奶奶，你擦擦手吧，油乎乎的不舒服。”
　　刘氏把手指放嘴里一抿：“哪里那么麻烦，干净了。”
　　林敏看地目瞪口呆，诧异道：“那手摸了那么多东西多脏啊。”
　　刘氏却毫不在意，摆摆手：“吃得脏，不生疮！没事。”
　　林敏瀑布汗，您老人家也太不讲究了吧，难怪和我娘处不好！
　　刘氏吃完了肉，手脚地麻利地将咸菜倒进林敏家的罐子里，追问道：“谁送来的肉啊？”
　　林敏不再卖关子，把鸡蛋和白米都拿出来给她看，解释道：“山子哥看见我摔倒了帮我请了郎中，中午又和他娘过来看我，送了这些东西让我好好休养。”
　　林敏可不敢告诉她实情，以她的脾气知道是柱子撞的她，立马就会杀到他家去讨说法，管你村长里长，不闹出个子丑寅卯来不会罢休！
　　刘氏仔细看了看，又抬头想了半天，还是有点不解：“她现在这么好心了？转性了？那可是不会吃亏的人。”
　　话说完，正好咸菜也装好了，转身教导林敏：“不管怎么样，也是她的人情，咱们得记这个情。”
　　林敏点头：“嗯！奶奶我明白的！您难得来一趟，跟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刘氏摆手拒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了不了，我倒是想陪你们，可是你大伯一大家人，离不得我，你那个大伯娘要等她的饭吃只有饿死！”
　　林家分家后刘氏和大伯生活，大伯和大伯娘脾气都很好，脸上总是笑嘻嘻的，大伯娘也姓刘，是刘氏娘家的堂侄女，是个能生的，一口气生了七个小孩，用刘氏的话说就是“一撅屁股就是一个，一撅屁股就是一个，做事咋没这么利索！”
　　小刘氏的慢性子在整个村子出了名的，让她做事能把人急死，她家的小孩就没有被她收拾干净过，如果不是刘氏帮着，画面简直不敢想象，对上她这样的，说也没用骂也不行，只有自己上。“就是个滚刀肉！”刘氏愤愤，“好在三妞四妞年纪大了，慢慢能帮着了，要不然真是没办法,只有累死我。”大伯家七个孩子只有老三老四是女孩。
　　“那田氏来过没有？”刘氏走到厨房门口，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林敏。
　　林敏摇摇头：“娘走了以后再没来过。”
　　“不来最好。”一说起田氏，刘氏嫌弃地撇了撇嘴，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听奶奶的，离她远点，她心凶的很，肠子上都长了牙齿，把你咬来吃了你还要问她脆不脆。你娘那个脑袋瓜子还和她搅，听她几句好话就不晓得姓啥了。你看看你们家剩了啥？都被她搬空了！和她要好的有几个得了好的，罗家那个媳妇，牛都卖给她了，还要谢谢她救急！你再看看她，嫁过来的时候挽个破包袱自己就走过来了，婆家没田没地，住个破草屋，这才多久，田也有了地也有了，还盖了大瓦房，她一板脸，她那个寡妇婆婆话都不敢说，以前可也是个恶婆娘，被她治得服服帖帖！村里有几个算计得过她！”刘氏歇了口气，最后总结道：“以后千万不要和她打交道，有多远离多远，她要是再上门，就是又在算计你了。”
　　林敏一脸佩服，竖起大拇指给刘氏点了个赞：“奶奶，你真是火眼金睛，看人看得真准！那么狡猾的人都逃不给你的法眼！放心吧，她不来就算了，如果来了我不会理她的，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林敏的马屁拍得刘氏非常受用，她昂着头很是骄傲：“那是，你奶奶我也是有见识的。”又夸奖林敏：“还是我乖孙聪明，比你……强。”
　　林敏暗笑，这婆媳两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互相贬低对方呢。
　　刘氏把东西收拾好，林敏把那碗油渣放进她的篮子里，笑着说：“把这个给三妞她们带去吧，让她们也解解馋！”
　　大伯家虽然有几亩田地，可耐不住孩子多，就算丰收之年交了税后也不够吃，加上野菜野果红薯才勉强混个肚儿饱，平时也是难见油荤。
　　刘氏有些犹豫地想了想，最后答应了：“行吧，奶奶也不和你客气了，要不是为了几个小东西我真不好意思拿。”说着脸上就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林敏连忙安慰她：“没事，又不是啥值钱的吃食。”沉吟了片刻又说：“我琢磨了个小买卖，赚钱应该没问题，想要您帮着我们一起呢。”
　　刘氏好奇地问：“啥买卖这么稳当？”
　　林敏抿着嘴一脸高深莫测，又卖起了关子：“我想周全点再跟您说吧。明天您能过来吗？我们再具体商量一下。”
　　刘氏拍了林敏一下：“小丫头，又装怪，那我明天吃了午饭过来。”
　　两人正说的热闹，后院门啪哒一响，几个孩子吵吵嚷嚷的说笑声传了过来，刘氏一喜：“小文他们回来了。”
　　说着和林敏一起走出了厨房，在堂屋通往后院的门前迎他们，小文几个看见了刘氏，加快脚步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奶奶！奶奶！”
　　几个孩子都非常喜欢性格直爽说话风趣的刘氏，也正是她的帮助让他们渡过了最困难最惶恐的那段时间。


第9章 大计拟定
　　刘氏一把抱住奔跑过来的林心儿，对着三个孩子连连答应：“唉，我的乖孙，慢点，慢点，我又不会跑。”
　　孩子们嘻嘻笑着，心儿炫耀似的把篮子举得高高的，迫不及待地邀功：“我挖了好多嫩草！”立刻获得了众人一致表扬，激动得小脸通红。
　　林敏接过她的篮子提进堂屋，顺便翻了翻其他的篮子，心儿小伟摘了大半篮子嫩草尖，小文的多是野菜，有马齿苋，灰灰菜，车前草，茼蒿，把篮子塞得满满的。
　　“这么多野菜啊，晚上可以吃个够了！小文真厉害。”林敏喜笑颜开，她最喜欢茼蒿了，吃火锅必点，平时炒着拌着都好吃。
　　跟着她进屋的小文听了她的赞扬一脸淡定，从身后把装虫的罐子递给她，坏笑着问：“姐，要不要看下我抓的虫子？”
　　林敏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尖叫出声：“不用了，你快拿走。”一想到满罐子的虫子在蠕动，她的头皮都麻了。
　　小文呵呵笑着把罐子收起来，刘氏在旁边看得直乐：“都长大了，一个比一个能干了。”
　　林敏抓了把野菜问她：“奶奶，你要不要拿点回去尝尝。”心儿也拉着她的手摇晃，软声撒娇：“奶奶，拿去尝尝嘛。”
　　刘氏伸手抚摸了心儿的小脑袋，放柔了声音拒绝：“不用，三妞四妞每天都会去采，尽够了。”
　　村里大多人家的孩子清早就要去采野菜打猪草，回家还要喂鸡喂猪，有牛的人家还要上山放牛，有时还要帮着下地干活，并不比大人轻松多少。
　　只是敏儿娘不喜欢吃野菜，院里种的菜不会打理，长得不好，鸡鸭养着又嫌臭，她干脆啥都不养啥都不种，想吃都是拿钱去买。再加上她是个宠孩子的，敏儿几个从小到大就没有怎么做过活。和村里的其他孩子比简直是享福，现在要靠自己了才发现啥都不会，日子过得艰难。
　　刘氏提起篮子准备出屋：“我也该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们。”突然像是又想起什么，转过来一脸神秘的笑：“差点忘了，我这还有好东西。”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小块糖，递给林敏：“可惜只有一个。你们自己分分。”说完也不再逗留，急吼吼地出了门。
　　送走了奶奶，几个孩子把篮子提进厨房，林敏拿着糖，放在菜板上，准备用刀砍成三瓣。
　　小文带着小伟心儿把野菜分类理好，见她拿着刀比划，赶紧说：“姐，我不要，你们分吧”
　　“啊？为啥？很好吃的！不后悔吗？”林敏向他确认。
　　小文一脸深沉：“小孩才吃呢，我不喜欢吃。”转过脸，看都不看一眼。
　　林敏失笑：“好吧，小文不吃算了，小伟你陪妹妹吃。”
　　小伟马上摇头：“我也不爱吃。”
　　林敏不理他，把糖砍成两半，给他和心儿一人嘴里塞一个“妹妹一个人吃多孤单啊！你陪着。”
　　小伟想了想，严肃点头：“好，我陪她。”林敏抹汗，小孩太懂事看来也不好！
　　她洗了手，看着他们理得整整齐齐的几堆菜，林敏给他们报起了菜名：“咱们晚上做土豆肉丝，炒茼蒿，拌灰灰菜，白菜鸡蛋汤。再煮锅白米饭。”庆祝我的新生，这话她没说出来。
　　报一个菜小伟心儿夸张地哇一声，只有小文不赞同地看着她：“姐，咱们是不是要省着点啊？菜太多了！中午才吃了白米粥和油渣。”
　　林敏一扬头：“没事，姐想到挣钱的法子了，走，菜先放这，我说给你们听。”
　　姐弟四个进到堂屋，林敏把盖头和她的计划单拿出来给他们看：“我找到了娘以前的绣品，后天是集市，拿到镇上卖了，我估计能卖到500文，正好买点米面肉菜。”又拿了单子展开，对着几人说：“我刚才想了几个挣钱的法子，正好我们商量商量。”
　　其实主要是和小文商量，这孩子主意大，又有点管家婆的风范，而小伟性格温和，根本没啥意见，心儿更是你说啥她都拍手支持，虽然现在正认真思索，一脸深沉的模样.
　　“以前娘跟我说过可以用豆子发豆芽，做法很简单，做出来菜很好吃，买米面剩下的钱我打算买些豆子和材料试试，只要销量好，就能赚好多钱？”
　　小文惊奇道：“豆芽，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林敏一拍手：“对啊，就是卖个新鲜，后天集上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卖，如果没有这生意基本就成了。娘还说过能用豌豆淀粉土豆淀粉做凉粉，可以一起卖。我打算叫上奶奶，有个大人陪着要好点。”
　　小文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会吗？”
　　林敏拍胸保证：“简单的很，绝对没有问题。你放心。”
　　小文点头应了：“好，那就做，卖不掉还能自己吃。”
　　林敏立刻打了下他，嗔道：“你这小乌鸦嘴，还没有开始就说这个话，快呸呸呸！”
　　小文不好意思地摸着头，使劲发声：“呸呸呸！”
　　林敏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下说：“我们明天还是继续进山采野菜磨菇，去镇上的时候问问收不收草药，如果收也采点，卖一个钱是一个钱。”
　　小伟心儿马上举手，一起大叫：“我们也要进山！”
　　林敏立刻制止：“不行，小伟在家里看好妹妹，山里太危险。”
　　看着他们失望的样子，又安慰道：“你们走了小鸡谁照顾，他们可是才来，要人陪的。”
　　心儿恍然道：“对啊，我要在家照顾小鸡，我不去了。”
　　林敏伸出手揪了揪她粉嫩的笑脸，笑着应和：“对，小鸡很重要，以后咱们可以多养点，到时候都交给我们心儿！”
　　“好哦！我会好好照顾小鸡的！”心儿一脸期待地使劲点头。
　　“咱们养几只猪吧，有肉吃还能卖钱！”小文在一旁建议，“小峰哥说他家养了两头猪，过年的时候卖了一只，卖了三两银子，自家留了一只，熏起来可以吃一年呢！”说着神往地咂咂嘴。
　　林敏泼了他冷水：“养猪太费力气，我们现在可不行。不如养鸡轻巧，有了钱哪里买不到肉吃。”
　　小文想了想，点头认同：“这倒也是，小峰哥说……”
　　林敏打断他：“不要听他说，他说的不适合我们，发豆芽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他，随便他怎么问都不能说。”
　　小峰正是田氏的儿子，长得清秀俊气，说话也斯斯文文，以前经常和田氏一起过来，现在也常偷偷过来帮他们做点事，和小文小伟关系很好，敏儿更是对他有点朦胧的情愫。不过，他再好也是田氏的儿子，林敏决定离他远点。
　　小文点点头，想起林敏儿以前对他的态度，试探地看着林敏：“姐，我觉得你变了。”
　　“来了，书里的经典对白来了，我也躲不过吗？”林敏心中好笑。
　　既然小文对她提出了经典的问题，那么她就用经典的答案回应他，林敏挤出和善的笑容，和蔼可亲地问他：“那你说说我哪里变了？”
　　小文搔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不好说，就是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你胆子小，动不动就“小文！小文！”的叫，啥事都要问我，不敢拿主意，现在都有自己的主见了。小文在心里默默地说，他觉得现在要轻松多了。
　　“那你是觉得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我好呢？”林敏打破砂锅问到底。
　　“当然是现在好，都敢和柱子娘打架了！那盆水泼的真厉害啊，她一下就傻了，我们都没想到！还带着我们打扫屋子，又想了挣钱的办法。”小文正说的起劲，怕林敏不高兴，又连忙解释：“以前也很好，只是现在更好！”
　　说着抬眼打量她的神色，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才继续说：“以前最喜欢小峰哥来我们家了，小峰哥说啥都听，今天竟然说不要听他的。真的变得挺多的。”其实大家都挺盼着小峰哥来的，他们和村里的孩子基本不来往，唯一相熟的就是小峰哥。
　　林敏幽幽地说：“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能不变吗？我现在觉得和死比起来没啥值得怕的。”她深沉了一下。
　　小文立刻红了眼：“姐，都是我不好，当时我不该躲开的。”这两天他一直在自责内疚，要不是他闪开了，她姐就不会掉进水里受这么多苦，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敏看他眼泪汪汪，赶紧拍拍头安慰：“说啥呢，怎么能怪你呢？那是你的本能反应，控制不了的，再说要是不摔这么一下，也不会变得让你更喜欢。”
　　小文红着眼大声辩解：“以前的你我一样喜欢现在也喜欢！不管啥样都喜欢。”急得话一串串往外蹦。
　　林心儿和小伟一直咕噜着大眼睛，脑袋随着他们说话左右摆动，听到这里也齐齐表白：“我也喜欢姐姐，啥样的都喜欢，只要是你就喜欢。”
　　林敏被他们的一串喜欢轰的鼻子都酸了，她清清嗓子，振奋精神道：“我也喜欢你们！走，现在我们去把床单收回来。”
　　经过烈日一下午的暴晒又被木棍一通乱打，板扎的棉絮果然松软了许多，暖暖的，有股阳光的味道。
　　林敏把改造好的被套拿出来很轻松的就装了进去。小文见状惊奇得不行，高帽子一顶一顶往外甩：“姐，这方法太好了，你怎么想到的，你太聪明了。”林敏暗叫一声惭愧，这个赞美可不敢领。
　　在三个小家伙的帮助下很快就装好被子，林敏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被子，叉着腰大声宣布：“晚上吃了饭全都洗澡，被子洗的香香的，我们也要香香的。”今天忙碌了一天，大家都一身臭汗，洗个热水澡也能解解乏。
　　心儿第一个支持：“我要洗我要洗！”
　　林敏给她的忠实支持者回赠了一枚香吻，心儿乐得咯咯直笑。


第10章 山子来了
　　该准备晚饭了，林敏研究了一下小文摘的野菜，决定接受他的建议，少弄点菜，讨论一番之后拟定了菜单：红薯白米饭，清炒茼蒿，土豆丝炒肉，白菜肉丝汤，主要是家里调味品只有盐和一小块姜，其他的菜她没法搞定。
　　“后天赶集一定记得提醒我买调料。”林敏给小文分派任务。根据碗柜里的瓶瓶罐罐来看，这里的调味品还是很全的。
　　明天上山看看有没有野葱野韭菜，折耳根也摘点回来。她以前和徒步团爬野山的时候在山上经常能看到，虽然不如种植的粗壮，但是味道特别足，特别香。林敏最喜欢吃凉拌折耳根，很多人吃不惯那涩涩的味。
　　切肉丝的时候她发现全是瘦肉，做菜还是要有点肥肉更香，当时怎么想的，那么费力地肥肉切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一想到油香耙软的肥肉在嘴里Q弹滑腻的口感，她后悔不已，算了，加点猪油吧，才炼出来也很香的。
　　她刚舀了一勺，就被坐在对面烧火的小文看见，小文对她的操作很有意见：“姐，已经有肉了，干嘛还加油啊。太浪费了！”
　　林敏有点心虚，赶快答应：“好好，不加了，就加这点点。”小管家婆，眼睛太尖了。不过对于她把油渣给奶奶的行为他不仅不反对，还很支持。是个会理家懂感恩的好孩子。
　　不一会儿，林敏炒好了菜，端上了桌。这几个菜调料虽然只有盐，非常清淡，但是对这几个长期饿肚子的小孩子来说已是难得的珍馐。尤其是两个肉菜，特别受欢迎。最后菜饭被他们一扫而空，连汤都没有剩一滴，菜碗干净地像洗过一遍。大家吃得心满意足，除了小文偶尔发点不和谐音被她用菜堵住嘴外，堪称完美。
　　吃了饭，心儿又开始翘首期盼她的小鸡，她已经念叨一下午了。
　　她站在堂屋门口踮脚张望，她一边眼睛紧盯着大门的方向，一边和她聊天：“姐，你喜欢小鸡吗？”
　　“喜欢！”能不喜欢吗，长大了可以下蛋，还能宰了吃肉，她脑袋里关于鸡的菜谱不要太多：芋儿烧鸡，宫爆鸡丁，泡椒凤爪……“哧溜”林敏吸了口口水，不能再想了，口水都要掉进洗碗水里了。才刚吃了这顿又开始想着下顿。
　　”姐，小鸡啥时候送来啊？”这个问题很重要，困扰她一下午了。
　　林敏想了想回应她，手里的动作依旧不停：“可能要他们吃了晚饭再送来。”
　　心儿继续追问：“他们什么时候吃完晚饭啊？”我们都吃完了。
　　林敏无语，人家啥时候吃完我咋晓得啊。
　　林敏洗完碗，打算烧些水洗澡，山子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心儿盼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小鸡崽，立刻扑哒着跑过去，嘴里直叫：“小鸡来了！小鸡来了！”这可怜的小孩，太缺少玩伴了。
　　林敏和小伟围了上去，小文关上门后也慢腾腾走过去，他对山子始终没有好脸色。
　　山子这次带了四只小鸡崽来。
　　他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毛绒绒，黄澄澄的小鸡象一个个小毛球，叽叽啾啾叫个不停，心儿不敢相信地看着，喃喃道：“这么多啊！好可爱啊！”
　　山子蹲下来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小鸡捧在地上，解释道：“我们家这次小鸡孵得好，我娘说多抓两只给你们，正好一人一只。”
　　心儿高兴得直拍手，又问他：“哪只是男的，哪只是女的喃。”
　　山子指给她看：“头上有红点的是公的，另外两个是母的。”
　　又拿出一个小袋子：“还有一袋米糠，可以混着草喂。”
　　林心儿立刻跑去拿今天下午采的青草过来，打算喂小鸡，小文也把他那罐子虫子拿过来。
　　山子抓了把青草看了看，点点头：“还挺嫩的，要切细点，不能摘有露水的草，小鸡吃了会拉稀的。”
　　小文听他这样说，也把手里捧着的罐子给他看：“我们还抓了好多虫子。”
　　山子探头看了一眼：“太大了，用水煮煮剁小点。小鸡不容易生病。”
　　小文为难地看看罐子又看看林敏，这怎么煮啊？
　　山子看出他的想法，指点他：“在后院找几个石头架个灶，弄个破罐子就可以，简单的很，我们经常这样在山上煮东西吃。”
　　“还可以养蚯蚓，鸡吃了肯下蛋。”
　　“蚯蚓也能养吗？”三个小孩都很好奇，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养这个的，林敏倒是在种田文里看过，但是不太记得怎么弄了。
　　“当然可以，你们找个木桶，挖点肥土装上，再弄点大个的蚯蚓丢进去，桶上盖上稻草，每天丢点吃的给它，它啥都不嫌弃的，还要浇点水，很快就能长很多出来，不用专门去抓了。”站起身又说：“说来简单还是有些需要注意的，你们养的时候我来看着。”
　　林敏一想到满桶蚯蚓乱爬的画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个她可干不了，只有交给两个男孩了。
　　小伟不由夸道：“山子哥，你懂的真多！”
　　山子咧开嘴呵呵一笑：“嘿！这算啥啊？我表舅家里就是这么喂的，他家鸡养得多，我也是听他们说的。我家的鸡种就是他们挑的，好养活下的蛋也大。”
　　林敏被他的大白牙晃了下眼，这两次都没有认真打量过他，只有个模糊的印象，现在仔细看看，长得还挺不赖，皮肤微黑，高鼻大眼，言谈举止爽朗大方，行事洒脱果断，完全一个英气勃勃的阳光少年，难怪她娘生怕她粘上去。
　　山子说完又沉吟道：“还是早点把蚯蚓养起来，明天我就过来帮你们吧。”
　　林敏几个赶快道谢，山子帮他们把鸡抓进心儿拿来的小萝里，由着她在一边用草叽叽哝哝地喂小鸡。
　　山子又把菜种从篮子里拿出来，一样一样解说：“红薯玉米现在种晚了，土豆可以种，白菜我家间了一些苗，正好拿过来直接就能种上，韭菜和豇豆种子也在这。”
　　林敏感激不尽地接过，山子又问：“要马上种吗？还是明天？我看你们地还没有翻。”
　　“糟糕，只想着种菜，忘了要翻土了。”林敏大囧，小文也是恍然才想起的样子。
　　山子见了，直接问：“你家有锄头吗？我先把前院翻了，再弄点肥土混着，今天就能把菜种下。”这几姐弟是一点也不会农活啊，看着也瘦瘦小小的，没啥力气，让她们弄这片地还不晓得要弄几天，索性时间还早，抽个空就帮着弄了。
　　林敏赶快拒绝：“这怎么好麻烦你，我们自己弄吧。”她真的不好意思，这个少年太耿直了。
　　耿直少年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麻烦啥，这点地我随手就翻了，你们去撮点肥土，一会再弄点草木灰拌上就能种了。”他们太讲礼了，不找点事做可能不会要他帮助。
　　林敏再三推辞无果只能接受，她是不想和他来往太多，毕竟山子娘的意图那么明显，她又答应了她的条件，现在这样有点不太好吧。只是这小孩太有领导气魄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各自的任务
　　给安排了，连心儿都有活做，搞得她小心翼翼地把小鸡搬到屋里就蹦跳着出来领命了。
　　算了，反正他今天已经过来了，帮就帮吧，别人这么热情也不好打击，以后不来往就好了。
　　于是大家各行其是，院子里一片忙碌景象。
　　山子挽上袖子拿起锄头甩开膀子开始翻地，他一看就是家里饭菜好油水足，身高体壮，有一把好力气，做起活来干脆利落，只是林敏看到他手臂上的一道道血痕，心不受控制的跳了几跳：“不好意思啊，山子哥，害你受伤了。”
　　山子听了，看了看手臂：“这个啊，这算啥伤，过两天就消了。”
　　林敏心里给他点个赞：“真豪爽少年！”
　　山子不愧是干惯农活的，三两下就翻好了地，又帮着到竹林里撮肥土，几人同心合力很快就把菜种上了。
　　林敏觉得他可能下午的时候就目测了需要的种子，刚好把院子种满：：“山子哥，谢谢你！”林敏由衷地说。正好还有熬好的竹芯水，她赶忙端过来递给他：“辛苦你了，喝口水！”
　　山子一饮而尽：“真不算啥，不用客气。”
　　又对她说：“小敏，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来把后院翻了，把土豆种上。”
　　这声突如其来的小敏让她有些恍神，她似乎回到了曾经的校园，看见了好友们呼唤她名字时的笑颜。不知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听到她的讣闻会不会伤心难过？她心猛地揪起来，虽然那个世界并没有这些真心爱她的可爱弟妹。可在听到这声亲切的称呼时，她还是迫切地想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这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太多不确定，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发足狂奔，是不是只要跑得够快，快过时间的速度她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她眼前渐渐模糊，泪水盈满了眼眶。
　　“小敏，你怎么了？”山子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声追问。
　　林敏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抬眼望见他关切的眼神，一下惊醒过来，她强忍住泪水，扬起笑脸着安抚他：“没事，刚才头突然疼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落日的余晖淡淡地洒在林敏的脸上，光影中她噙着泪的双眼越发晶莹闪亮，脸上绽开得笑容比这漫山遍野的花朵还要娇艳。她看着那样单薄，好似风再大些就会将她吹走，却在这一刻，露出了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哀伤与坚强。
　　少年人的心动，就在这不可言喻的一瞬间。他呆愣了下，立刻转过头，不敢再看她的脸：“那就好，明天我再过来，你们快休息吧。”
　　林敏见他几乎要落荒而逃，以为被刚才的失态吓到了，赶紧叫住他：“山子哥，不用了，我们明天早上要进山，中午我奶奶要过来。”
　　山子听了，转过身确认：“你们明天要进山？”


第11章 进山了
　　山子听到她们要进山，猛地吃了一惊，才在山里落了水，明天又要去？她都不需要缓几天，休息一下吗？
　　林敏见他这副表情还很奇怪，心中暗想：“我们进山你那么大反应干嘛？”却还是开口向他解释：“是啊，我们想去采点蘑菇木耳野菜野果。”
　　山子想了想，又开始安排：“正好我也要去，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们一起吧。”
　　林敏这次坚决拒绝：“真不用了，我们自己去，村里人看到你和我们一起不好。”
　　山子满不在乎：“我才不管他们呢。”
　　小文突然开口插话：“我不和柱子一起。”
　　“这个放心，他娘不让他进山了。”
　　林敏叹了口气，难道真要我把话说这么清楚吗？她抬头直直盯着他的脸，语气中不带一点情绪：“你娘肯定也不希望你和我们一起。”
　　山子定睛看着她，林敏不避不让，回视过去，真实情况大家都清楚，没必要遮遮掩掩。山子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有点难受，低头沉默了一下，抬起头，语气坚定：“你们很少上山，找不到地方，我晓得哪里东西多人又少，你如果怕人看到，我们早点出发，我在前面走，不和你们走一块。”转过身，声音闷闷地：“你们明天早点起来吧！”说完拉开门大步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敏没法再把拒绝的话说出来。
　　小文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着说道：“我觉得山子哥挺好的，我挺喜欢他的，我们明天就和他一起吧。”
　　“好吧，现在收拾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他们都那么看得开，我还在矫情什么。林敏自嘲一笑。
　　洗完澡林敏把几个人的衣服搬到井台洗干净，好在大家的衣服都很薄，很快就搞定了。
　　等一切收拾完天已经黑透了，心儿早就在床上打起了小呼噜，这孩子今天累坏了。
　　林敏躺在干净清爽的被子里，心里不由暗想：“这个世界的一天就结束了，不晓得明天睁开眼我又会是在哪里。”
　　第二天早上林敏睁开眼，没有奇迹发生，她还是躺在这个农家的小床上，小文在外面轻声唤她：“姐，该起了。”
　　林敏马上清醒过来，麻利下床：“啥时候了？”
　　小文回答：“天快亮了，山子哥应该快来了。”
　　这个时代没有闹钟，家里又没有报时的公鸡，想要早起还真是个麻烦事。
　　两个人摸黑简单洗漱了一下，正叮嘱醒了的小伟照顾好妹妹，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林敏赶忙帮着小文背好背篼，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此时天已麻麻亮，山脚飘散着薄薄的雾气，空气格外清新，林敏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充满了负氧离子，一下精神起来。
　　“小文！”前面传来小声的呼唤，还略有些回音。
　　抬头望去，山子正在朝他们招手，他们紧跑几步过去，山子低声问：“早饭吃了吗？”两人摇摇头：“没有，回去再吃。”
　　山子笑了笑，从怀里摸了两个饼出来，把其中一个一撕两半：“先垫个底。”
　　林敏也不再退推让，接过来递了一半给小文，小口小口吃起来，她已经有点了解山子的性格，这就是个大气爽直的男孩，和他太客气反而会辜负了他的好意。
　　果然，山子满意地笑了，几口吃完手里的饼，对两人嘱咐：“我在前面走，你们跟在后面。”昨晚他一闭上眼，眼前就是林敏那张含着泪的笑脸，胸腔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想了很久，理解了林敏的顾虑，不能给她添麻烦了，就让他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尽量帮助他们吧。
　　几人逆着溪流沿着山道走了没一会，山道渐渐变窄，两边的树木茂盛起来，这里以杉树为主，树干挺拔笔直，翠绿的树叶一丛丛长在树干顶端，间或有强韧的藤蔓柔柔地缠绕上去，与树叶交织在一起，像是给它披了一件衣衫。树下路边满是密密的灌木和杂草，林敏就发现了几种她认识的野菜。
　　山子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大步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山子在前面停下，看到他们远远跟在后面，比划了个手势，就左拐偏离了小路，林敏小文连忙跟上，拐过去是个斜坡，翻过斜坡，山子在坡下等着他们。
　　只是这短短的略有坡度的山路，两人就走的气喘吁吁，脚耙手软，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她以前能徒步爬山一整天的，解决了吃饭问题还是要锻炼起来，她在大学可是每天6点就要起来跑早操的。
　　山子见他们这样，砍了两根细树枝递过来：“用这个吧，前面还要走一会，路也有点难走。”又解释道：“那条路上走的人多，采不到啥东西了。这边没人走，就是路有点烂。”
　　林敏表示明白，两人紧跟着山子，继续前行，脚下的已经不能称为路，全是纠结的藤蔓和野草，偶尔还有一树树高大的灌木挡在前面，山子以前走过，已经被他砍出了狭窄的通道，他在前面继续砍藤扯蔓，清除挡路的枝叶，有了简易登山杖的支撑，林敏小文感觉好了很多。
　　此时天色已大亮，林间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枝叶照了进来，山子在前面停下：“到了。”
　　眼前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坡，树木稀疏，地上长满了各种野菜草药，林敏认识的这都有。
　　“你们慢慢摘，我过去看下。”山子说着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林敏和小文欢呼一声，放下背篼开始猛摘，这里的野菜新鲜水嫩，野葱野韭菜都有，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折耳根，可惜家里没有调料，不然回家就能拌上。
　　小文更是觉得眼睛看不过来了，只恨手不够快，这边还在摘，那边又看到一大片，不觉得累也不觉得乏了。
　　不大一会，两人就摘了半背篼。
　　林敏直起身，揉了揉酸胀的腰，抬眼看见山子手上拿了个树枝飞奔而来，跑近了，他把手里的树枝递过来：“给，吃点果子。”
　　林敏定睛一看，树枝上挂着几个椭圆的黄色果子，拇指大小，这种果子不认识。
　　她摘下来一个放进嘴里尝尝，果汁丰富，酸甜中略有些涩味，有点像李子，但是又比它软和，她挺喜欢这味的，刚才吃了饼子正好有点口渴，她连着吃了几个才停下，小文也吃得不亦乐乎，山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林敏不好意思地摘下一个递给他：“山子哥，你也吃啊。”
　　山子连忙摆手：“不用，我刚才边摘边吃了，那边还有，一会儿摘点回去。”
　　林敏好奇地问：“这果子叫啥啊？从来没有见过呢。”
　　山子愣了一下：“没给它取名字，这种果子不多，很少能碰到，要不就叫黄果吧。”
　　林敏沉默了，不愧是靠山村的人，取名都是这么具体直观，简单明了。
　　有了山子加入，三人采摘速度快了不少，因为家里还有两捆柴，这次林敏就不打算再捡了，毕竟上了山枯树枝随处可见，不必跑这么远来捡。
　　差不多有了大半篼，山子让他们停下：“留点位置，再往前面走一点，那边树多些，蘑菇木耳都有，黄果也在那里，”
　　两人站起身，跟着他往前走，边走林敏边打听：“山子哥，咱们山里有兔子野鸡吗？”
　　山子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应该有吧，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可能它们藏得太深了，村里偶尔会有人抓到。松鼠倒是经常看到。”
　　既然兔子野鸡都少见，“那野猪呢？”林敏继续追问。
　　“没有吧，咱们这山不高，应该没有这东西，反正没人见过。”
　　行吧，打猎致富彻底放弃，兔子在面前自杀的美梦也不可能成真了。
　　没走几步，拐了个弯，树木果然更加茂密，树下长着一片片的灰白蘑菇，横在地上的朽木上冒出一簇簇木耳。
　　林敏赶快蹲下身摘起来，山子也在她身边蹲下，边采边解说：“这些蘑菇放心吃，没有毒的，木耳拿回去要晒干，吃的时候用水泡开就可以了。”
　　“采回去不能直接吃吗？”她可是看过有些书写的摘下来直接凉拌或者炒来吃的。
　　“不能，要中毒。”具体怎么个中毒法他也没见过，村里都是晒干了再吃，也没有人中过毒。
　　林敏点头，看来书里的东西不能完全相信，也要分辨对错。
　　摘的差不多了山子带他们来到一棵低矮的灌木前，枝条上已没有几片叶子，零星地挂着黄果。
　　山子说：“前几天来的时候黄果没有完全熟，还涩得很，今天竟然都熟了，你们运气好。”
　　林敏听了这话暗想：“果子叫黄果，这棵树是不是可以叫黄果树，这里的瀑布那就是黄果树瀑布了。”她越想越觉好笑，笑意怎么也绷不住，山子在她对面摘果子，看着她生动的笑脸，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果子看着不多，摘下来也有一大捧，山子从背篼里拿了个小布口袋装上：“你们带回去吃吧”
　　林敏习惯性拒绝：“不用了，你留着吃。”
　　山子不由分说递过来：“前几年我都吃够了，家里也不缺果子，你带给小伟小心吃吧。”
　　想着家里几个孩子可能真的好久没有吃到水果了，林敏只能接过，只能等挣了钱再回报他吧。


第12章 定下来了
　　这次进山收获颇丰，山子还兴致勃勃地向他们介绍：“再往前走一段，有一棵核桃树和野梨树，也已经成熟了，改天我们去采。”
　　面对他的热心，林敏已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表示到时候再说吧。
　　下山时山子仍然大步走在前面，姐弟俩远远跟在身后，一路上陆续有人背篼提篮地上山，看到山子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
　　林敏在后面见状不由暗想：“山子人缘还真不错呢！”
　　但当村民看见他们两个时，就不一样了，有些人直接无视走过，有些人则变脸变色的，甚至还有人和他们错身而过后，在背后窃窃私语，林敏挺直腰板，翻了几个白眼，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啊，背后说算啥本事。
　　正想着，就快到家了，前面再拐个弯就是她家。他们刚走到拐弯处，却见山子又背着背篼往山里走，林敏疑惑：他又回去干嘛？
　　她以目相询，山子只是冲他们笑笑，快步走了过去。
　　“他有东西丢在山上了吗？”林敏问小文。
　　小文也莫名其妙：“不晓得啊，又不好问他。”他们两个这些村人都在嘀嘀咕咕，要是看到他们去找山子，更不晓得要咋说。
　　来到家门口，林敏正打算叫门，发现门边堆着一堆野菜，正是刚才他们采的那些。她瞬间反应过来，山子把他采的都给了他们，所以才会重新进山。事情虽然小，她却觉得心里暖暖的，暗下决心要离他远点，绝不能给这个大好人惹上闲言碎语。
　　回到家，小伟居然已经煮好了早饭，还规划得很合理，野菜稀饭，两个煮鸡蛋，一叠咸菜，见他们回来，心儿忙把饭菜盛起，板凳摆好，林敏只需要洗个手就能吃饭了。
　　看着她忙碌的小模样，她由衷赞道：“我们家心儿不得了，又漂亮又能干，脾气又好，姐姐都能吃现成的了！”又夸奖小伟：“小伟也厉害，饭菜安排得真好，一点都不用我们操心了。”
　　两个孩子得了表扬，骄傲得昂着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林敏又趁机说：“就是要注意安全，不要被烫着了。”
　　毕竟他们还太小，在厨房生火做饭还是有点危险性，只是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们的热情，只有多叮嘱了。
　　小伟看着林敏，认真地保证：“我一定会小心，会看好妹妹的。”
　　这小子，话虽不多心里可是明白的很，是个聪明孩子。
　　早饭后，林敏把果子洗了端出来吃，大家都很喜欢，心儿拿出几个放到个小簸罗里：“给奶奶留着，让她给三妞姐带回去。”
　　林敏不得不承认，敏儿娘虽然持家不行，教育孩子真不错，三个孩子都又大气又懂事，长得又漂亮，村里人对他们存有那样的偏见才是不识货！
　　吃了黄果，大家开始各做各的事。
　　小文带着心儿在后院搭了个灶台煮虫子，这小丫头胆子大得很，一点也不害怕，还敢提着到处走，真女汉子。
　　小伟在院子里把木耳摊在大竹匾里。林敏则在井台边清理草药，洗干净晒干明天可以拿到集上去卖，这次草药种类还挺多的，看看哪种卖得贵，以后就专门采哪种。
　　林敏又叮嘱小伟：“小伟，以后你和妹妹在家不能上井台，千万记得，缸里没有水也不能上。”
　　小伟连连点头答应：“姐，我一定记住。”
　　林敏看着院子里种下的菜，心里在想肥料要怎么弄，总不能施农家肥吧，太臭了，这可受不了。还能施啥肥？她把脑里的种田文翻了一遍，确实想不起来。
　　看了那么多穿越文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穿越了会怎么样？结论是以她的智商只有穿到种田文里才有一线生机，所以她对于书里的致富法子都会研究一下，看怎么做生意发财，却没有关注这个问题，谁会去看肥料怎么做？现在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突然想起大学有个农学专业的室友，曾经在寝室养过水培植物，拿了一瓶什么甲什么磷合成的营养液，每周只需滴一小滴，就能维持植物的正常生长，而且还长得很好，水中还可以养鱼。不过那个配方太复杂，在这个地方不适用，好在她当时还跟她们说了个最简单的方法，把肥土用水浸泡静置24小时后，取上面的澄清液体，虽没有专门的营养液那么好，但也有很不错的效果。
　　既然这个营养液养水培可以，用来浇菜是不是也行？反正肥土多的是，竹林里没有了山里面还有。对了，等冬天多准备点营养液，用来水培蔬菜，不又是一条挣钱的法子？
　　林敏越想越觉得可行，恨不得立刻放下手里的草药就去挖土。她立刻告诫自己：“淡定，淡定，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
　　好容易清理完，她拉上小伟兴致勃勃地冲到竹林挖了一盆土，用井水泡上静置，只等明天取水看效果。小伟见她不太自信的样子，一直给她打气：“姐，没问题，你做的准能行。”林敏失笑，没想到这小子也学会精神鼓励了。
　　忙完一切也差不多该弄午饭了，看着少了许多的米菜，她叹口气：“这次的生意一定要成功，不能总是靠奶奶接济。”
　　午饭她弄得简单，只摊了玉米面饼子，用采的芥菜和蘑菇烧了个汤，今天采的野葱野蒜也派上了用场，剁碎了加在汤里特别香，本来想再做个韭菜炒鸡蛋，却遭到小文强烈反对，还对她摊饼子的行为非常痛心：“加点野菜做糊糊就可以了嘛，四个饼子的玉米面可以吃两天了。”姐啥都好，就是太不会计划了！
　　林敏：“我……”
　　两人协商了半天，最终决定晚上再做。
　　“等挣到钱了就不会这么节约了。他也是饿怕了。”她安慰自己。
　　饭后休息了一下，林敏就把三个孩子赶去睡觉，不接受任何理由，什么不困啊，精神得很啦，还有事没做啊，都没用，必须去睡，在高压政策下大家只能慢吞吞地去睡午觉，林心儿依依不舍地和小鸡说下午见，姐姐驳回了她要和它们一起睡的要求。
　　山风轻抚着树叶沙沙做响，卧室偶尔传来小文和小伟低低的说话声，渐渐没了声音，间或响起的几声单调蝉鸣，更显出山间午后的清幽。
　　林敏没有午睡的习惯，她把做种的土豆搬出来，准备处理土豆种子。方法很简单，找到长了芽眼的地方，用刀切开，一个土豆可以切成两到四块，然后在切口涂上草木灰，就能下种了。
　　山子送来的土豆个都挺大，长出了白色的芽根，林敏翻捡着，突然看到几个光光生生没有发芽的，这种土豆是用来吃的吧？怎么也放进来了？根据这两天山子的表现，林敏肯定他是有意为之。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脸也太大了，直接找人家要红薯土豆玉米种子，这些和菜种子不一样，是直接可以当饭吃的，她把那几个捡出来，心里暗自庆幸，穿过来遇到的基本都是热心人，运气不错！
　　刚切了几个，就听到梆梆的敲门声，她马上放下菜刀，几个箭步冲到大门，打开门一眼快到奶奶刘氏正仰着头准备扯嗓子大叫，林敏连忙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小文他们在睡觉。”
　　刘氏连连点头，和林敏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
　　进门看到院里种的菜，她悄声问：“你们种的？”
　　“山子哥昨天帮着弄的。”林敏答。
　　刘氏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帮你们种菜。”
　　林敏看她懊悔的样子笑了笑：“我们不太会弄，也是才想起来的。”
　　刘氏忙表扬山子：“这小子真是好，热心肯帮人，长得又好，比他老子都强！十里八村望着他的姑娘多了，也不晓得落到谁手上。”
　　林敏暗笑，这小子这么受欢迎啊！
　　两人进到厨房里看见林敏切的土豆，刘氏就要上手帮她，林敏赶快制止：“奶奶，你坐会吧，这个让我自己弄，要不我啥都不会。”
　　刘氏点点头，坐在林敏旁边看她做事：“你说的小买卖是啥？”
　　不怪她这么心急，家里景况太难了，三个大人七个孩子，靠那么点地，能吃饱都不容易，眼看大孙子二孙子就要娶媳妇，三丫头四丫头也要嫁人，家里啥都没有，谁敢来啊？要是真能有个进项她也不用这么愁了，日子好了她要睁亮眼好好看，给两个孙子找动作麻利脾气爽快的媳妇，也能分担她点。家里的那个“啰哆婆”一点也靠不上！敏儿虽然是个门都没有咋出过的小丫头，可是不晓得咋的，她就觉得能成。
　　林敏也不卖关子：“我娘以前跟我说过能用豆子发豆芽，又脆又嫩，还能用豌豆粉做凉粉，本来想自己试试，可惜后来身体不好，没有来得及，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要不我们做这个买卖吧，做好了卖到镇上准能行。”
　　“豆芽，凉粉？还真没有听说过。”刘氏疑惑地说。
　　“做法很简单的，咱们就卖个新鲜没人吃过。家里还有一个我娘的绣品，拿去卖了我想买点米面吃食，剩下的钱再买豆子豆粉还有其他材料就能把豆芽发起来，正好下个集就能去卖了。明天你陪我们去镇上吧，可以看看集市上人家怎么做生意的。”
　　“这没问题，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不过豆子不用在镇上买，就在村里买，又方便又便宜，这个交给我就行。还有啥需要置办的，能在村里买的就都在村里买。”
　　“行，都听奶奶的，咱们祖孙出马一个顶俩，肯定能马到成功！”


第13章 听奶奶细说往事
　　林敏三两下把土豆块切好，在刘氏指点下拌上了草木灰，放在一边，等小文他们起来了一起把地翻了，就能种上。
　　她洗了手和刘氏进到堂屋，拿出绣品给刘氏看，刘氏眼睛一亮，小心接过来，手虚抚在盖头上，似乎怕自己粗糙的手掌把纹路挂花，口中不住赞叹：“不错，真不错，好久没有看到这么鲜亮的活计，也只有你娘有这本事。”叹口气：“你娘这方面是个能干的，要是稍微会持家，也不至于这样。”
　　把绣品递回，开始给林敏算账：“你娘搬过来的时候银子可不少，你爹的主家赔了50两，你大伯买下你们的屋子给了3两，还有你爹以前挣的钱，加上分的田地和她的嫁妆，好好的计划一下，日子不会难过，可你看看你们现在这啥样。你爹要是知道不晓得多难过，他可是最心疼孩子的。”
　　吴氏很少跟敏儿说起她爹林二郎，偶尔不小心提到了也很后悔愧疚：“我不应该跟他抱怨家里穷，过得苦，要不他也不会去做工，就不会出意外。都是我的错。”
　　刘氏也是这么个想法，她看着林敏，语气里满是不平：“你爹对她多好啊，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啥都不让她做，她还天天这不满意那不满意。你爹为了给她多挣钱，再累再苦的活都干，有点空闲就去找活，每次出去还把家里安排得妥妥帖帖，村里有几个人这样，都是聚在一起打牌耍钱，她还不知足，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敏默了，她总不能跟着刘氏一起声讨她娘吧。
　　刘氏见她这样，垂下头，又叹口气：“我不是针对她，只是想起你爹就难过，他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模样好脾气好，可惜那么早就走了。”说到这里，她的眼眶红了。
　　在敏儿的记忆里，爹爹林二郎和大伯身材高大，长得跟刘氏很像，对于女人稍显硬朗的长相在他们脸上刚刚好，只是大伯太过憨厚老实，显不出来，林二郎却脾气温和，性格开朗，为人机灵能干，整天笑呵呵的，曾经也很受女孩的欢迎。除了对媳妇好对孩子也特别宠，每次做工回来都会给他们买好吃好玩的，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会是很幸福的一家。
　　三叔四叔则和林老头比较像，瘦削矮小。不如两个哥哥外表出众。只是这两兄弟也是两个极端，三叔性格跳脱，就像个话篓子，四叔则沉默寡言，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刘氏还在伤怀：“那么灵醒的一个人啊，简直想不到，真的是后脑勺摸得到看不到。”
　　又向林敏述说往事：“那会你爹你爷爷出事，村里有人嚼舌根，你娘就要搬走，我坚决不同意，背后要说就等他们说，反正我听不到，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到我家里来说。是你娘硬要搬，说的话戳人心，啥怕连累我们，啥不想克到我们，我一把年纪还信这个？家里的人也命硬，不得怕，可到底还是拦不住她。”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仇怨，平时有点磕磕碰碰的，过了就算了，有必要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记着吗。刘氏有点伤心。
　　林敏手托着腮听得认真，对于那段往事她也想多了解下。
　　刘氏接着又说：“你们搬过来后，我和你叔叔婶婶都来过，看她要不要我们帮忙，你娘要么不开门，要么冷冰冰，就像怕我们找她要钱一样，连着几次心就冷了，我们再穷也不会打孤儿寡母的主意，她真是看错人了！偏把那个田氏当成宝，好得很哦！走哪都一路，你看看又得了啥？”
　　林敏看她眼睛瞪圆，身体前倾，又要开始气愤，赶忙用话岔开：“奶奶，你说这个盖头能卖500文吧？”为了那么个人生气不值得。
　　刘氏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语气肯定：“那不止，怎么也得800文往上，我虽然不会绣，眼光还是有的。不过让田氏那个婆娘去卖肯定就卖不到，都揣她篼里了。”
　　林敏连忙保证：“那不能，你放心吧。”
　　又和她商量明天早上怎么去镇上。
　　两人正说得热闹，小文揉着眼，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见刘氏赶忙打招呼：“奶奶来了。”小伟心儿也陆续跟着出来。
　　心儿见到刘氏，叫了声奶奶又急忙跑回卧室，刘氏正准备去抱她，见她急慌慌的跑回去，奇怪地问林敏：“这丫头咋了？”
　　林敏但笑不语故做神秘。
　　很快心儿端着装了黄果的小篮跑了出来，双手递给刘氏：“奶奶，你吃，可好吃了！又酸又甜又软！”
　　刘氏接过来搂着她笑道：“这么好吃啊，那我得尝。”
　　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皱眉品了半天，连连点头：“嗯，好吃！”又把剩下的递回给她：“行了，你们吃吧，奶奶吃多了牙受不了。”
　　心儿赶忙说：“那些给三妞姐带回去，我们中午都吃了。”
　　刘氏摸着她的头：“你还没有见过三妞姐呢，你舍得啊！”
　　心儿点着头：“嗯，娘说好吃的要大家一起，不能吃独食。”
　　小文也跟着说：“奶奶有好吃的也给我们带来了的。”
　　刘氏欣慰地对林敏说：“你娘会教，都是好孩子，奶奶就替三妞姐拿着了，改天让她们来找你们玩。”不管她别的事怎么样，做得好的就要承认。
　　心儿一听，高兴得直蹦：“我请她们看我的小鸡。”又有小姐姐和她玩了。
　　林敏在旁边看着也高兴，如果心儿能多点玩伴就太好了，也不会来来去去就是他们几姐弟。
　　刘氏是个急脾气，现在小文他们起来了，她就等不得了，站起身，招呼林敏：“走吧，把地翻了我就回去了。”
　　林敏看了看外面亮晃晃的太阳，跟她商量：“奶奶，外面太阳太大了，晚点凉快了我们自己弄吧。”大学时太阳大了她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实在要出去又是防晒霜又是遮阳伞的，现在要这么暴晒她有点心理障碍。
　　刘氏嗓门又大起来：“做活怕啥太阳大？秋收的时候哪天太阳不大？要等没有太阳再做活就不要吃饭了，我们农村人还怕太阳晒！”
　　林敏掏掏耳朵，行，您老说得对，听您的。
　　小文昨天看见山子甩着膀子翻地，觉得很容易很轻松，扛着锄头要自己来。
　　林敏见他比锄头高不了多少，好心提醒他：“小心点，别挖了脚。”
　　小文没答话，举起锄头就开干，姐太小瞧我了，我也快是大男人了，以后家里的体力活都由我来做。
　　可惜想得很好，锄头却不配合，没几下就不听使唤，脚下也踉踉跄跄的，刘氏过来接过锄头：“还是我来吧，你还要再吃几年饭才行。”
　　锄头在刘氏手里重新变得灵巧，地下的土一片片被翻起来，小文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我什么时候才能这样有力气？
　　林敏拿了一把铲子给他：“走，去撮土。”看他兴致不高，赶快安慰他：“我们平时很少做这种体力活，力气小，做不好很正常，以后多锻炼，身体壮实自然就能行了，你不要急。”
　　叫上小伟三个人走去竹林，茂密的竹叶把刺眼的阳光遮挡住。竹林里幽深清凉，这两天在这里撮了不少土，要多走几步才有肥土了。
　　小文边撮边问她：“姐，我们咋锻炼呢。”
　　这算是问到林敏擅长的地方了，高考结束后为了以完美的状态进入大学生活，她去报了健身班，上大学后又接着健身，还请了私教，教练教的很多方法还记得，正好可以用在他们身上：“最简单的就是跑步，然后再做些无氧运动。”
　　小文小伟都瞪大眼：“什么是无氧运动？”
　　“呃，到时候我教你们吧！”一不小心说漏嘴了，真要解释就得半天了。
　　后院地不大，不到前院的一半，很快就大功告成，心儿把她的小鸡端到堂屋门口，看着他们做活，她已经给这四只小鸡取好了名字，两只母的一只叫姐姐，一只叫妹妹，公的自然就是哥哥和弟弟，分别对应他们四姐弟。
　　林敏直接晕倒，靠山村的人都是取名废吗？
　　种完土豆，刘氏和他们商量明天去镇上，最终决定还是小文一起跟着去，小伟在和心儿在家。两个小孩虽然也很想去，可是想到哥哥姐姐是去做正事，很主动的表示会乖乖呆在家里。
　　说好明天出门的时间，又确定了豆子由刘氏在村里买，发豆芽的筐大伯来编。
　　村里到处都是竹子，很多人家都会编点器具自家使用，常年练下来，大伯的手艺还很不错。明天只需要买点粗布，豌豆粉，就可以了。
　　刘氏临走前林敏又想起山子说要来帮着种土豆，让刘氏给他带个话，就说土豆已经种好了，不用来了。刘氏连声答应，急匆匆的走了。
　　姐弟几个东忙一下西摸一下，天渐渐暗了下来，又该吃晚饭了，林敏不由感叹：“这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一天又要过去了。”
　　正要去厨房做饭，听到大门被人“砰砰砰”敲响，林敏诧异：“会是谁来了？山子吗？难道奶奶的话没有带到？”


第14章 竹马小峰
　　这两天她家的门真是受欢迎，被敲的次数比以前一个月的还多。林敏感慨着打算去开门，小文却抢在她前面咚咚咚地跑过去开了，她忙吩咐道：“跟山子哥说谢谢他，不用他帮忙了。”说完转身准备进厨房。
　　刚进去，就听小文大声叫：“姐，是小峰哥来了。”
　　林敏脚一顿，对于敏儿记忆里无比美好的少年她还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她回到堂屋门口，就见小文正在和一个穿着蓝布衣裳，身材高挑清瘦的男孩说话。
　　男孩16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白净俊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正在向小文询问着啥。
　　林敏看到他背后背了一捆柴，一下就乐了：“这两天真不错，都往我家送柴，是不是老天爷在暗示我要发大财？这是好兆头，看来我的小生意定能开张大吉！”她立刻心情大好。
　　小文和小峰见她出来，忙走过来，小文向她解释：“小峰哥说他刚从外婆家回来，问我什么时候种的菜。”说着接过小峰递过来的柴，快步拿到厨房去了。
　　小峰走到林敏身前站定，笑着招呼林敏：“敏儿，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怎么瘦了？”又语带责备地说：“要种菜怎么不跟我说，等着我一起来做嘛。”
　　林敏一见到他，心情没来由地就雀跃起来，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说实话，小峰长得挺符合她的审美，换件白衬衫，架上金丝眼镜放现代妥妥的斯文败类一枚啊。虽然不如林家四姐弟长得好，可在这农家小村里还是很出挑的，也是村里不少女孩的心动之人。
　　此刻他细长的眼睛里漾着满满的笑意，柔柔地看着她：“这么多地你们累着了吧？以后要再想做啥跟我说啊，千万不要跟我见外。”
　　这样的俊俏暖男让很少和人打交道的小敏儿怎么抵抗得了，连林敏都觉得有点招架不住了。但一想到他娘的人品作为，心就冷下来。
　　他难道一点不清楚他娘干了什么？自己家里什么底子什么收入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景况一点不了解吗？他现在这样做又算啥？良心不安替她娘赎罪？他不知道小敏儿对他的好感吗？以他娘的德性肯定不可能让他娶小敏儿，那他摆出这样的嘘寒问暖深情款款又所为何来？有什么目的吗？
　　人一旦对他人起了防备之心，就会对他的所做作为产生怀疑，对他的目的抱有戒心，哪怕对方只是单纯的行为也不相信，觉得他必然是别有所图，现在林敏就是这个状态。
　　她退后一步，垂下眼，淡淡地说：“不用了，我奶奶帮我们种的，地也不多，我们没有累着。”
　　小峰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笑着说：“你奶奶年纪大了，这些力气活就让我来吧，她家里活也多，以后不要麻烦她了。”
　　你谁啊你？你有资格说这些吗？林敏有点不耐烦了：“小峰哥，你以后不要再送柴过来了，山里多得很，我们都能自己去捡，这次谢谢你，下次真的不用了。”
　　小峰无所谓地说：“没事，我自己乐意的。”又左右打量：“小伟心儿喃，咋没看到？”
　　林敏不想和他多说，她还急着去做饭呢：“他们在后院忙呢，小峰哥，你也快回去吧，你娘要找你了。”把话说清楚点，最好以后别来了，不管他抱有怎样的心思。
　　本以为这话一出小峰会拂然不悦，转身就走，没想到他脸上的笑容半点没变，轻声问道：“你有事要忙吗？那我先走了。小文喃？我有话和他说。”
　　林敏看了看他，觉得也不好做得太过，总不能说小文也在忙吧，他刚才可是屁颠颠跑出来开了门的。
　　于是她扬声叫：“小文！小文！”话音未落，小文就从屋里蹦了出来，一副我刚出来啥都不知道的样子，林敏才不信，这小子肯定躲在里面偷听。她朝他扬扬眉，小文微微点头，看着姐弟俩打眉眼官司，小峰抿了抿嘴，他觉得今天敏儿有点怪怪的，他想问问小文是咋回事。
　　小峰跟敏儿道了再见，和小文走到门口，他看了眼已转身进了屋里的林敏，轻声问：“小文，你家这两天发生了啥事，有谁来说啥了吗？”
　　小文一脸茫然地想了想：“没有啊，你为什么这样问？”确实发生了些事，我姐不让我跟你说。
　　小峰皱了皱眉，盯着小文：“我咋觉得你姐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有啊，还是那样，一点没有变。”小文理直气壮地睁着眼说瞎话。
　　小峰怀疑地打量着小文，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才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边走边叮嘱他：“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们以后有啥活计别急，跟我说，我来帮你们做，别累着了。”
　　小文一挺胸脯：“不用了，小峰哥，我也是大人了，家里的事我能做了，你不用担心我们。”
　　小峰听了轻笑一声：“是哦，小文都是大人了。”
　　出了林家门，小峰低着头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感觉很强烈，不仅是敏儿变了，小文也有点不同了。
　　以前每次去林家，敏儿都会红着脸，满面娇羞地跟着他，他只要说话就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说啥她都点头，每次离开都依依不舍的，问他啥时候再来。他也喜欢她的漂亮温柔，说话做事斯斯文文，一笑起来大大的眼睛就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儿，特别的美，和村里其他粗俗野蛮的女孩不一样，他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娶的媳妇。而且娘和林婶子那么要好，等敏儿大点他就让娘去提亲，这件亲事肯定十拿九稳。后来她们家境况越来越差，娘让他少去林家，到林婶子去了后，更是不许他再去，说小心儿不详，把林婶子克走了。可想到敏儿伤心难过的样子，他心里就放不下，过几天总要来看看才放心。
　　前几天他去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去了林家。一去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虽然小文对他还是那么热络，可是总觉得瞒着他啥，小伟心儿也是，以前他去了就会围在他身边。抢着跟他说话，还问他村里的事，热热闹闹的，今天过去，他们面都没有露。敏儿更是明显冷淡了很多，说话不再那么温柔体贴，他甚至感觉到了她的不耐烦，和她道别的时候更是敷衍的很，还特别提到了他娘，是她娘来说了啥吗？还是做了啥？小文说没有发生啥事，他就是不信！会是啥事喃？他认真思索。
　　娘现在不让他和林家来往，这是很正常的，村里人对他家不也是这个态度吗？他们说心儿说是灾星，对林家避之不及。娘害怕也难免。不过他认为娘的害怕大可不必，心儿不一定会克到他家，说不定还能旺他们，自从娘和林婶子交好后家里不是越来越好了吗？他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娘，让她像以前那样喜欢敏儿。
　　他决定回家后一定问下娘去林家说了啥，让他们有这样的反应。
　　山道的尽头斜着下个坡，再拐个弯，一路相伴的小溪在这里和上游的河流汇合成一条小河：清溪河，河面不宽，蜿蜒着从村旁流过。靠山村的位置真是不错，依山傍水，虽然山不高水也不深。
　　河岸上依次有几户人家面河而居，小峰家是离山道最近的一家，青砖瓦房，房子还很新，去年刚修的。房前围着竹篱笆，门前几棵大树，几个小孩正在树下玩耍，他看见小弟也在里面，厨房已升起了炊烟，是娘在忙着做晚饭吧？
　　想起她温柔的笑脸，再想到她为这个家劳心劳力，面带愁容唉声叹气的样子，想要问的话突然就问不出口。算了，还是慢慢打听吧。他叫上小弟，拉着他的手回家吃饭。
　　在林家，刚吃完了晚饭，林敏就和小文商量明天去集市要买哪些东西，主要是米，调料，肉，“除了这些还有啥。”林敏问小文，小文挠挠头：“不需要了吧，其他的家里都有了。”林敏了然的看着他，就知道问你是白问，到时候再看吧。
　　小伟心儿听着他们商量，眼里满是羡慕，心儿一个劲的问：“姐，啥时候能带我去呢？”这小可怜，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吧。
　　林敏轻声安抚她：“过一段时间吧，最近姐姐要忙着做事，等歇下来就带你去，很快的，以后还要带你去县城，那里好玩的好吃的更多。”
　　又向他们承诺明天会买好吃的回来，小伟犹豫了半天，小心地问：“我不想要好吃的，可以买本书吗。”
　　林敏不晓得现在书的行情，种田文里写的可都是很贵的，她真不敢答应，只能实话实说：“我去看看价格，要是合适就买，不行等挣到钱再说。”
　　虽然这次可能买不了，但是姐姐答应了，小伟还是很开心。
　　林敏又千叮万嘱：“在厨房用火要小心，尽量不要用。不要上井台，有人敲门不要开，等姐姐回来。”
　　他们睁着大眼睛，很认真的记下。
　　晚上林敏躺在床上有点激动，现在的集市是什么样的？几年没有赶过集了，会不会更热闹？


第15章 赶集了
　　天刚蒙蒙亮，林敏和小文已经各背着一背兜整理好的草药走在下山的小道上，他们昨天和刘氏约好了在村中心的老槐树下会合。
　　如何去镇上，三个人的意见很一致，步行。刘氏不用说，已经习惯了，来来回回跟玩似的。小文双手支持，一方面他觉得那点路程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另一方面是省钱，三个人坐车要三枚铜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不就是走半个多时辰的路吗？林敏更无所谓，她正想锻炼身体，现在这身子太弱了，前世她可是在跑步机上都要快走一个小时的，还要调高坡度。
　　今天去的时候背的东西不重，可以测试下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强度怎么样。而且她看书里写的坐牛车又慢又颠簸，还不如走路好呢。
　　入秋以后早晚就开始凉快，走在清溪河边，清凉的晨风带着水气拂在脸上，很是舒服。
　　经过小峰家门口时，看见屋里已经有人影在晃动，林敏拉着小文快速跑过，她不想碰到他们家的任何人。
　　顺着他们门前的河边小道再走一段，前面就是老槐树了，这棵树据说有上百年的历史，被村里人视为祥物，大多数村里人的房子都错落有致的建在树的周围，林家祖屋和村长家就在槐树旁。
　　小文眼尖，一眼看见了树下的刘氏，他们紧走几步，奔了上去。
　　刘氏压低声音问林敏：“小伟和心儿交代好了。”
　　林敏点点头：“跟小伟说好了，他会看着心儿。”
　　此时村里已经有人在走动，可能也是要步行去赶集的。坐车的则要晚点出发。
　　刘氏招呼两人赶紧出了村，左拐上一条相对宽阔的大路，这条就是通往石桥镇的路了。
　　随着天色变亮，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都背着篼提着筐，间或有牛车载满了人慢腾腾地经过，小媳妇大姑娘在车上大声的聊着天，时不时爆发出夸张的大笑，远远的还能听到。
　　路上不断有邻村认识刘氏的人和她打招呼，还夸奖几句林敏小文长得好，刘氏嘴里谦虚，脸上的笑意却止都止不住。
　　三人边走边聊，林敏趁机请教家里的菜要怎么种，刘氏听了林敏打算用营养液浇菜，觉得很不错，她欣慰地看着林敏，这孙女越来越不错了，会想办法，二郎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脑瓜子好用，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不像家里几个，憨的憨皮的皮，还是得读书啊，等境况好点，把那两小的也弄去学堂。
　　“这个法子你们家地少可以用，我们可不行，还是得用农家肥。”他们家的地要这么弄，得累死！
　　林敏一想，还真是。这个法子还是不利于推广。
　　走了差不多一半，林敏和小文步子越来越重，脚底火辣辣的，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道路，小文忍不住问：“奶奶，还有多远啊？”
　　刘氏看着他们软挞挞的样子，心疼地问：“走不动啦？小文，我来背你。”
　　小文龇牙咧嘴地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还有多远喃？”
　　刘氏望了望前面：“快了，再走几步就到了。”
　　听到快到了，两人像打了强心针，立刻有了力气，腿有劲了，步子也大了，可又走了好一会，前面还是看不到城镇的样子，这次是林敏疑惑：“奶奶，还有多远啊？已经走了这么久了。”
　　奶奶笑眯眯地一指前面说：“快了，拐个弯就到了。”
　　原来还要拐弯，姐弟两又鼓起劲，迈步向前，拐弯处看着近，走过去也要好半天，林敏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机械地迈动。小文也是皮耷嘴歪的。
　　好不容易拐过弯，林敏准备松口气，一抬眼，前面咋还没有镇子的影子，她有点泄气了，忘记了自己成年人的身份和坚强的意志力，拖着声音问：“奶奶，咋还没有到啊？”
　　奶奶还是笑眯眯地一指前面：“快了，就在前面，再拐最后一个弯就到了。”
　　还要拐弯？奶奶，你的话到底靠不靠得住！
　　没办法，只有继续走啊，林敏抹了把汗，回去就锻炼起来，下次来镇上一定跑着来！
　　俩人拖着刘氏的手好容易拐过了最后一个弯，终于远远看到了镇子模糊的影子，刘氏一拍手：“我说快了嘛，看！前面不就是了。”
　　林敏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有那么远啊！奶奶，你的快了和我们的快了不是一个意思吧？
　　不管怎么样，三个人总算到了石桥镇，按照这里的取名风格，镇子里有座高大的石桥，集市就在石桥前面。而绣坊，米铺，油铺之类的固定铺面则在石桥另一边。
　　镇上热闹的很，附近村子来赶集的人不少，三三两两的，大部分都是朝集市的方向走。
　　林敏他们决定先逛集市，看看卖东西的摊位是怎么定的，要不要一早来占位置。再看下有没有卖豆芽凉粉的。
　　“过一会人还要多。我们快走吧。”刘氏在旁边说。
　　三人随着人流急急朝集市奔去，还没靠近，远远就能听到熙熙的闹嚷。
　　集市外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不少人手里提着篮子，地上放着背篼在叫卖。“在外面卖不用交摊位费，就是管市场的人来了得跑快点，抓住就会把东西扣了，还要罚钱。”奶奶解释道。这些人都是东西不太多，也不怎么值钱，早早卖了就回家的。
　　林敏懂了，这就跟现代的城管和占道的小贩差不多嘛。
　　她们是必须进市场摆摊的，豆芽虽然不重，可占地面积大，他们两个孩子一个老人，城管来了肯定跑不掉。
　　穿过热闹的人群，前面就是集市的大门，交两文钱就能进去卖东西，在里面有了矛盾出了纠纷市场都会出面解决。
　　市场里面也闹哄哄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门口的摊位都被占满了，只有靠里还有一些空着。
　　“一会都会占满，我们要摆在门口，还得早点来。”刘氏打量着里面的位置又对比了一下门口的，有点嫌弃。
　　林敏对这样的人流量倒很满意，现在只需要确认有没有人卖豆芽了。
　　在现代豆芽都是和豆制品一起卖的，市场里卖豆制品的有好几家，林敏他们过去看了，豆腐豆皮豆腐干都挺全的，就是没有豆芽，市场走遍了也没有看到有人卖。虽然在意料之中，大家还是很高兴，三人交换了下兴奋的眼神：“这桩生意基本成了。”
　　了解了集市的情况，疲惫的双腿也得到了缓解，该去卖绣品了。
　　出了市场就能看到石桥，横跨在清溪河上，因为沿途汇合了众多支流，河面变宽了很多。即便是经过了人口稠密的生活区，河水仍然碧绿通透，没有变得肮脏浑浊。
　　镇上对清溪河管得严，不能往里面丢垃圾，抓住了不止会罚钱，还会被打板子，船只也是必须向镇上申请通过了才能下河航行，不是随便什么船都能下去的。
　　看来这里的人环保意识很强啊，管理人员的能力真不错。林敏不由赞道。
　　下了桥就是一条青石板路，两旁都是铺子，林敏先看到了药铺，正好把背来的草药卖掉。
　　药铺不大，只有个小伙计在柜台里分药，看着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样子。
　　林敏走上去问：“小哥哥，你们收草药吗？”
　　伙计没有停手，抬眼看了看他们，点点头：“收，你们有啥？”
　　林敏小文把背篼取下来给他看，伙计乐了：“种类还挺多啊。不过都不值啥钱。”
　　林敏连忙说：“你看能给多少钱？”她也知道，这些都是常见的，卖不上价。
　　伙计估了下报了价：“18文吧，主要是你们打理得干净，成色好，品种还全。”
　　林敏有点喜出望外，她还以为最多只能卖10文左右呢。毕竟只是一早上的成果。
　　18，要发，多吉利的数字啊，是不是又预示着她的生意要发财喃？她喜滋滋地收好铜钱，跟伙计说好采了药再送过来就告辞出门。
　　小文也很高兴，这里面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从药铺再往前走一段，远远的就看到了对面的绣坊。
　　绣坊规模比药铺大，除了伙计，还有个掌柜模样的人亲自在柜台坐镇，看着祖孙三人进来，他微微楞了楞，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来，冲着刘氏招呼：“大婶子好啊，请问是要买点什么？”
　　刘氏也笑着回他：“掌柜好，我们是来卖绣品的，你收不收？”
　　掌柜的笑容不变：“那要看看东西怎么样了。”
　　林敏把包袱拿出来放在柜台上，打开让他看。
　　掌柜小心展开盖头，轻轻吸了口气，认真的上下查看，半天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对林敏说：“你们是靠山村的吧，这个针法我认得，以前田婶子经常拿过来卖，不过她已经好久没有来了。你们是帮她卖的吗？”
　　林敏不置可否，继续问：“大叔，这个盖头你收吗？”
　　掌柜一听，立刻把盖头拿到手里，一迭声地说：“收，收，怎么不收。”钱大户家嫁女，正在到处找盖头，绣坊里的都不满意，这个拿给他可没话说了吧？
　　林敏看他满意的神情，感觉今天能卖上好价钱了：“大叔，你看这个价格？”林敏问。


第16章 大采购
　　掌柜仍在仔细查看手里的盖头，略带遗憾地对林敏说：“绣工没话说，就是面料不行，要是用丝绸锦缎这样的上好料子，那一定能值大价钱。”他想了想，对林敏一抬手：“这样吧，也不是第一天和你们打交道，我也不饶弯子，一口价：900文！”又跟林敏解释：“这个盖头还是不容易卖上价，有钱的人家嫌弃料子不好，不愿意买，价定高点想买的人家又会觉得太贵，只有放着等合适的机会。”
　　他的话林敏才不信呢，刚才那个样子明明就是满意得很嘛，不过这个价钱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于是也爽快的答应了。
　　掌柜收了盖头，亲自把钱数给林敏，怕她不好拿，给了她几个小银角子和200文铜钱，还附送一朵粉色的绢花：“小姑娘家的，头上还是要有朵花，拿去带着玩吧。”
　　又跟林敏商量能不能再接点活去做：“我出料子绣线，花样子你们来挑。只要是今天这样的绣工，我高价收。”
　　林敏心里有点难受，这样的绣工再也不会有了。
　　她只能推辞，不好意思地说：“现在暂时不能接了，荷包倒是可以做，还是以前的价吗？”
　　掌柜听了，语带惋惜：“这样啊，能做了就来找我。荷包嘛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我这拿材料，一个给你手工费25文。”
　　林敏眼神暗了暗，继续问：“以前还有一种绣工不如这个的也收吗？”
　　掌柜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收，就是价钱要便宜点，12文一个。”
　　林敏简直要冷笑出声了，原来她们母女两劳神费力地在帮人家挣钱，别的价她不知道，荷包她清楚得很，田氏给她们说的是一个12文一个6文，真是心狠啊，小敏儿的辛苦钱她都能昧下来！不知道以前她娘接的绣活她又吃了多少，搞不好买她家地的银子就是她们娘俩给她挣的！
　　她敛了敛心神，强笑着对掌柜说：“这段时间可能不行，等有空了再来接活。”
　　临走时，掌柜亲自将三人送出了绣坊，还一再叮嘱她有时间了就过来接活。
　　林敏不由感慨，有技术的人真的是到哪里都受欢迎！
　　东西都卖完了，接下来就要开始她最爱的买买买了。
　　加上家里的9文铜板她现在身上有927文，好好计划一下可以买不少的东西。
　　她抖擞抖擞精神，先买啥喃？
　　“大米！”小文最实际。
　　好，向粮铺进发。
　　在粮铺她和小文又有了分歧，她认为家里都是小孩子，米就应该买好点，不说精米，中等米总得要吧。
　　小文则认为，只要能吃饱，啥米都可以，最便宜的米才8文一斤，只是多了点稗子和小石头，捡出来多淘几遍就可以了嘛，可姐姐说的中等米要15文，贵了一半都！
　　林敏给他讲了健康的重要，并答应买点玉米渣和着米一起吃，他才勉强同意。不过她也接受刘氏的意见，少买点，马上就要秋收了，到时候可以在村里买米，会比粮铺便宜不少。
　　最后他们买了10斤中等米150文，10斤玉米渣70文，8斤面粉88文，买了一小桶豆油40文，共花了348文，还找掌柜饶了一小袋米糠用来喂小鸡。这里的主食是大米，面食吃的少，所以面粉卖不起价，豆油也不贵，可是大家就是喜欢吃猪油，不喜欢吃豆油，林敏真有点不明白。
　　买完了还有500多文，林敏决定把买豆子的钱交给刘氏，然后先买了粗布和豌豆粉再买其他的，她实在是怕自己的购买欲一上来控制不住，一不小心把钱全花光了。
　　村里绿豆卖8文一斤，黄豆要便宜点6文一斤，她想各买10斤。做大筐和装凉粉的竹盆算8文一个，她各要两个，加起来就是172文。虽然刘氏一再不肯要筐子的钱，林敏还是坚持给了，亲兄弟还是明算帐吧，还有就是大伯家里实在艰难，这点钱对他们还是有用的。
　　现在手里还剩400文，他们顺路先去了粮铺旁边的杂货店，店里面真的是杂，啥都有，买齐调味品用了70文，买豌豆粉时刘氏劝她也在村里买，多少要便宜一点，她想想还是算了，这个技术含量低，万一被人琢磨出来怎么办，她还想多独占市场一段时间呢。
　　只是豌豆粉有点小贵，一斤要20文，比米还贵，快赶上肉价了。她算了下，一斤粉能出6斤左右凉粉，那么凉粉要卖4文一斤才能保本，她至少要卖8文一斤才有做头，可是价定高了会有人买吗，她有点犹豫，先买2斤试试吧，如果买的人少就不做这个。在这里她又花掉110文，看着剩下的不到300文，她有点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买啊。
　　先去买布吧，杂货店隔了三个铺面就是布店，林敏真是无比感谢这里的店铺布局，不用她到处走，这个街上就能全买到，因为用来挡光的粗布，要求不高。店里最差的要10文一尺，林敏买了4尺。
　　看着摆满布料的柜台，她实在有点动心。家里的孩子也该添点新衣服。小文见状，急忙拉走她：“姐，我们暂时不用，等赚了钱再买吧。”
　　林敏想想也好，也不差这几天。眼看天要凉了，肯定是要做秋衣冬衣的。
　　还有250文了，必须买的都买了，可以稍为放松心情买点想买的了。
　　小文说想要书，那就先去书店看看，路上并没有看到书店，问了布店老板，往后面再走一段，拐个弯就是了。
　　书店里比较冷清，人流不多，她正好可以慢慢挑。书店老板看到他们这三个奇怪的组合走进来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淡淡地说了声：“请便。”就继续捧著书看。
　　小伟也没有说想要什么样的书，林敏只有自己看着办。她在书架上选了半天，发现书是真贵啊，特别是诗词歌赋，话本小说，一本就要200-300文。开蒙的要便宜点，不过小伟已经用不着了。
　　另一边还有卖旧书的，售价要便宜很多，她选了一本《唐书》，五成新，是讲唐朝历史的，可惜此唐朝非彼唐朝，皇帝的姓都不同，历史也很短，薄薄的一本就讲完了，翻了翻还是挺有趣的。也没有啥不利于儿童观看的部分，一问价，只要20文，不错，就是它了。小文的白纸都用完了，她又在老板的建议下选了半刀最便宜的白纸，秃笔也不好用，再买支笔吧，这下加起来一共100文。林敏咬牙付钱，穷啥都不能穷教育。
　　正在付钱时，有人把抄好的书拿来交给老板，是本开蒙的书，一本能挣50文，她在旁边看了看，比小伟的字强不到哪去，如果小伟也能接这个活，那不是又能挣钱又能看书，还能练字，一举三得啊。小伟肯定会高兴的。
　　她问老板：“老板，还有抄书的活吗？”
　　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刚才她在那里翻书看，他就已经暗暗纳罕，没想到这么个穿得破破旧旧的小姑娘居然认识字，现在还说要抄书，他点点头：“还有，不过要看字写得怎么样。”
　　林敏连忙笑着说：“应该的，我下次来的时候就把字带过来请你过目。”
　　抄书的事情谈好以后他们走出书店，接下来该买肉了，肉摊都摆在集市那边，又得走回去。
　　这里的猪肉也不便宜，上好的五花肉要40文一斤，不过也没有林敏开始预想的比米贵15倍那么夸张，那是后世的肉贵了还是现在米贵了？她有点算不清楚帐了。管它那么多，先买肉吧。
　　屠夫见他们三人盯着肉猛看，上前问道：“几位买肉啊，看好了哪块？我给你们割。”
　　林敏是想要净瘦肉的，比五花肉便宜多了，只要25文，可是想了想肥肉的香味最终还是决定买一斤五花肉，在刘氏的指点下，屠夫手脚麻利的割好了肉，林敏让他一分为二，拿了一半递给刘氏：“奶奶，你拿回去加个菜吧。”
　　刘氏就要推却，林敏小声说：“奶奶，我们别在外面争，看着不好。”
　　刘氏看着她，叹口气，接过来放在背兜里。只有先厚着脸皮收下了，等买卖做起来日子就会好的。
　　肉摊上还有很多大骨，有的剔得很干净，有的则还有些肉块挂在上面，这种骨头要贵一点，10文一斤，林敏挑了1根称了下，2斤多，屠夫只收了2斤的钱，她让屠夫把骨头敲断和五花肉一起装了起来。
　　这次买肉一共花了60文。
　　他们顺便去集市外的占道小贩那看了看，买了点蔬菜水果，小文急得不得了，姐姐怎么象是要把钱花光的样子，生意可还没有做起来呢。
　　林敏看见他急眉赤眼的样子马上保证：“不买了不买了，咱们回家。”
　　一眼瞧见路边有人背着背兜敲着铁板在卖丁丁糖，她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糖，长大了很少有人卖就没有再吃过。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她欣喜地跑过去，这个得买，心儿肯定喜欢吃。过去一问，也不算太贵，15文一斤，她买了一斤分成两包，递了一包给刘氏：“带给三妞吃。”又对小文说：“我们答应了要给心儿带好吃的。”小文点点头，这次没有反对。
　　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三人准备打道回府，手上的钱也没有几个了，看着这点钱，林敏真想仰天长叹，真的是花钱犹如水推沙啊，这钱下去得也太快了.
　　快走出集市时，前面有人围着包子摊位在买包子，看着摊子上冒出的腾腾热气和四溢的香味，林敏的唾液就忍不住的分泌出来，肚子也咕咕做响。
　　“买几个包子吧，给心儿他们也带上，花不了多少钱。”她跟小文商量。小文点点头，他也想让弟弟妹妹尝尝好吃的包子。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了。
　　菜包子1文钱1个，林敏买了10个菜包子，分了4个让刘氏带回去，其余的6个包子带回家吃。
　　现在真要回家了，虽然米面这些重的东西刘氏都背了过去，可是一想到还要走那么长的路，林敏就脚发软，“要不然坐车回去吧。”她对小文说。
　　小文虽然也很累了，还是想走回去，来的时候坚持下还是走到了啊。你看，三文钱都能买三个好吃的包子了。
　　三个人正在商量，突然有人跟刘氏打招呼：“刘婶，你们也来赶集啊？”


第17章 赶集归来
　　三人转头一看，一个年轻小伙正赶着辆驴车冲他们招手，车上散乱地放着些空竹筐。
　　“钱老二！”刘氏喜道。“你也来赶集？”
　　“是啊，给我姐的小饭馆送菜来。好久没见，刘婶身体还好啊？”
　　“好，好。真是巧啊。”
　　刘氏向林敏他们介绍道：“这是你钱二叔，她娘和我以前是一个村的好姐妹，她就嫁到我们前面的细柳村。”
　　“钱二叔。”姐弟俩乖巧地叫人。
　　钱二叔笑着连连答应，他二十五六的年纪，长得精精神神的，看着就很爽利。
　　他打量着林敏小文问：“这是林二哥的孩子吧，长得真好。”
　　刘氏点头：“是啊，这是他家的老大老二。”
　　钱二叔又夸奖了他们几句问道：“你们这是回村吧，要是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们一程。就是车上有点乱。”
　　他说着把车上的竹筐整理好，空出一片位置来。
　　刘氏和他客气几句，祖孙三人就上了车。
　　车上刘氏和钱老二边走边聊，林敏了解到钱老二的娘和刘氏以前特别要好，嫁的地方也挨得近，两家经常走动，彼此都很熟悉，前几年他娘去世了，来往就少了。
　　钱老二的姐姐钱大姐嫁到镇上开了个小饭馆，每逢集日生意比较好，他就早早地给姐姐送菜过来，顺便帮着做点事，今天他刚做完事准备回村就看见了林敏祖孙三人。
　　“我从后面一眼就认出刘婶了，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精神。”钱老二特别会说话，说得刘氏喜笑颜开的，两个人越发聊得火热。
　　驴车跑得风快，他们来的时候走了半天才拐弯的那个地方，现在一下就转过去了。只是确实颠簸，太阳也大，不象走路可以避到树荫下。下次还是弄顶草帽吧，晒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要是有钱了，我也买辆驴车，装个减震，再安个顶篷。”林敏又开始做梦了，梦得也不离谱，还没有梦到买马车。
　　“婶子，你们以后要是早上来赶集，我过来接你们，反正也要从你们村过。”林敏突然听到钱二叔说。
　　“逢集我们倒是真要过来卖东西，只是你车上要装那么多菜，坐不下吧。”刘氏也是不会拐弯抹角的，直接就跟钱二叔说上了。
　　她是看林敏姐弟两个走到镇上确实够呛，没背东西都那样，再背点东西能倒在半路上。她又不想搭村上的牛车，那些婆娘媳妇的嘴能把你烦死。
　　钱二叔是真厚道的一个人，说的都不是虚的，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举着鞭子，转过头对刘氏说：“没问题，我把筐子挪挪能放下。就是我走得早，你们能走那么早吗？”
　　刘氏一拍手：“我们就是要走得早去市场占位置。”
　　钱二叔笑道：“那不正好。”
　　两人就开始商量几时在哪里碰面，刘氏又说到要给车钱，毕竟这不是一两天的事。
　　钱二叔就佯装生气地说：“婶子要跟我说这个那我可就不敢来了，还跟我见外吗？要是我娘知道了会来骂我的。”
　　刘氏啐道：“小孩子乱说话，一点忌讳没有。”
　　钱二叔哈哈大笑。
　　驴车到靠山村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和钱二叔道了别，祖孙三人沿着村口的小道往回走。刘氏要先帮他们把东西背到林敏家。
　　这时候村里的人大多都在家里吃饭，几个小孩端着碗在老槐树下聚在一起，你夹我一片菜我夹你一片菜，闹闹热热的，柱子也在里面。看见林敏走过去，往她头上瞧了瞧，马上又低下头装没看见。
　　林敏也不理他，径直走过。有几个妇人经过和刘氏打招呼，又好奇地打量林敏姐弟，其中还有个妇人满脸带笑地过来和刘氏搭讪：“刘婶，赶集回来啦？买了不少东西啊，让我看看买了些啥？”说着就要翻林敏身后的背兜。
　　刘氏毫不客气地把她的手打开，瞪着眼直接吼回去：“看啥看，你没赶过集没买过东西啊。要看回你家看。”
　　说着上去拉着林敏小文的手就往前走，那个妇人也不生气，笑嘻嘻地：“不看就不看，凶啥嘛凶。”
　　刘氏告诫姐弟俩：“这个婆娘你要离远点，她脸皮厚得很，啥话都说得出，看你有啥东西闻到气味就来了，一不小心就能给你顺走，嘴巴又大，天天搬弄是非，你等着看吧，一会儿全村的人都晓得我们买了东西回来。你千万不能跟她客气。”
　　“好的，我们记住了。”林敏小文忙答应，珍爱生命，远离极品，这是必须的。
　　“奶奶，让大伯再做几个小筐吧。”林敏跟刘氏说，“我想到时候把豆芽和凉粉送给钱二叔和他大姐尝尝，说不定他们觉得不错，会找我们买呢？如果他们要的量大，我们就便宜点卖给他们。”
　　刘氏摸着林敏的头连连叹道：“这脑瓜子怎么想的，一下就想到这些了，真要这样咱们的生意就不愁了。我下午把豆子给你拿过来，马上开始做。”
　　回到家里，小伟心儿飞奔着迎出来，看着他们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到桌上，都乐得不行，心儿拿着绢花爱不释手，一会插在头的左边，一会又插在右边，让林敏给她看看在哪里更好看。
　　“哪里都好看，我们心儿戴啥都好看。”林敏发自内心的夸奖，顺便塞了个丁丁糖在她嘴里。
　　心儿嘴里咬着糖含糊不清的说：“姐姐天天都去镇上去就好了。”
　　林敏汗颜：“那钱可遭不住。”
　　小伟则抱着他的书和笔看了又看，一直呵呵傻笑，又找了一张写过的字的纸准备把那本《唐史》包起来。
　　林敏拍手叫他们：“都先别弄了，准备吃饭。”
　　今天的午饭就是她带回来的包子和她烧的冬瓜肉片汤。这里的菜包子不是现代的菜肉包子，而是真的纯菜包子，只是油加得比较多，还是很好吃，再配上肉片汤也是很不错的。
　　看着吃得香甜的弟妹，林敏无比庆幸，幸好没有穿到那种一家十多个小孩，吃饭就象打仗的人家，象她这种反应慢的，可能还没下手人家已在打扫战场了。
　　吃了饭，林敏将抄书的事和小伟说了，询问他的意见。小伟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又睁大眼睛，看着林敏不敢相信地问：“我可以吗？”
　　林敏实事求是地回答：“那可不一定，要先把你的字拿给老板看，他认可了才行。我看了那些书都是开蒙的书，你以前都学过，可以边抄边复习。”
　　小伟听了，很郑重地拿着他的纸笔就要去练字：“姐，我先练练，好久没写了。”以前她娘对他的字可是要求很严的，每天都要督促他练，这段时间都没有写过，他有点没自信。
　　林敏连忙叫住他：“也不急这会，慢慢来，只要坚持练一定会有进步的。”
　　小伟嘴里答应着，还是拿着纸笔急匆匆地跑走了，如果能接到活，他也能给家里挣钱了。
　　林敏失笑地摇摇头，这个小大人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她走到厨房里开始整理买的那一堆东西，先把调味品装进调味罐里，除了味精基本都齐了。好在她本身就不喜欢吃味精。
　　其实想想她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闪光点的。几千年历史文化的熏陶，前人的经验总结，她成长的经历，都是她的财富，她十多年学习的知识和掌握的一些小技能就是她的金手指。
　　比如说，她很会做吃的。一是本身爱吃，有各种美食食谱让她研究，另外她还有个厨艺高超的室友，大学时他们几个好朋友定期会在学校附近租商务公寓的日租房聚会，自己去自由市场买菜弄好吃的，她的那位室友就是主力大厨，她不仅自己弄，还会教她们做，所以她学会了很多菜的做法。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她也可以在厨艺上大显身手了。
　　不过还是少了很重要的一样调料，那就是豆瓣，她的那位室友是四川人，教她们做的都是川菜，基本都要加豆瓣，她特别喜欢的回锅肉，麻婆豆腐，豆瓣鱼等等，没有豆瓣可不行。
　　在杂货店她问过老板，老板都没有听说过，这里的人也吃辣，怎么没有想到做这个呢。
　　四川传统的豆瓣酱她不会做，可是替代品家常的辣椒酱她却会做，这又要感谢她的那位室友。每到夏秋天辣椒大量上市的时候，他们家就要自己做新鲜辣椒酱，然后寄过来，她们同寝室的也跟着沾光，用来下饭或者夹在馒头里都很好吃。那位室友见他们喜欢，就把做法详细告诉了她们。
　　既然这里没有，她决定自己做。正好现在是红辣椒成熟的时候，集市外有很多人在卖，价格也很便宜，她买了不少。
　　把东西都整理好以后，她开始做辣椒酱了，第一次亲手制作，她想先少量尝试下，等效果不错再大量制作，如果这里的人能接受，不又是一个生财之道吗？
　　她先把红辣椒去蒂，清洗干净，放到太阳下晒干，然后在干净的菜板上剁碎，放到盆子里，加进香料生花椒和盐搅拌均匀，香料她这里有八角，□□，桂皮，小茴香，杂货店里只买到这些，下次去药铺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把拌匀的辣椒酱蘸了点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有点淡，又加了点盐，再尝尝，这下差不多了。辣椒酱要做得稍微咸点，这样才能存放得久。不过这次她做得不多，就不用那么咸。
　　她把装了辣椒酱的盆子放到太阳下晒，得等它晒上两三日，差不多晒干水分，才能放到洗干净的坛子里，加入豆油浸泡，再把坛子封好，过几天就能吃了。整个制作的过程不能有生水。另外还可以加入白酒，味道会更香，她忘了买酒，钱也不太够了。反正做得少，下次再说吧。
　　接下来，她准备做四川泡菜。


第18章 奶奶威武
　　做泡菜是她在做辣椒酱时临时想起来的。
　　泡菜是四川人最爱的一道小菜，就是到外面饭店吃饭，基本都要问一句：“老板，有没有泡菜？”可见其受欢迎程度。
　　家常做的泡菜平时只需泡上一两天捞起来，就可以下饭佐粥，而有的菜泡的时间久了，比如泡椒，泡姜，泡酸菜，泡萝卜，就成了做川菜的重要调料。
　　一想到清脆爽口，酸辣咸香的泡菜，她就口水四溢。
　　泡菜的做法很简单，轻易的就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她为什么不试试喃？
　　“这里的菜谱还是单一了点啊，很多好吃的东西都没有呢。”她感慨道：“看来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我是不是也算为康朝的饮食文化做贡献呢？”
　　不过她这次没有买坛子，只能先做洗澡泡菜，这个做法就更简单了，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她拿出一个碗正准备洗净，就听到门被敲响了。
　　小文健步如飞地跑去开门：“肯定是奶奶来了。”这小子不管在哪里，每次开门都跑得最快。他本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被封闭在这里太久，对于外界的人和事物抱有很大的热情。
　　看着他雀跃的样子，林敏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急忙放下碗跑出屋去对他叫道：“先别开，问清楚再开。”
　　可惜晚了，小文已经打开了一条门缝，他停住手转头狐疑地看着林敏。
　　林敏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妇人挤了进来，正是奶奶口中的极品。
　　她身形稍胖，头发蓬松，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吧吧，还有几块油渍。两只眼睛不安分地乱转，一进门就四处打量，嘴里还直抱怨：“唉呀，你们家咋大白天的也关着门啊，是不是有啥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敏倒吸口凉气，真不愧是极品，这也太不会说话了，张嘴就得罪人。
　　小文也懵了，愣愣地看着她。
　　见姐弟俩直勾勾地盯着她，她还不满意了，瞪着眼训他们：“咋不叫人喃？一点不懂礼。”
　　林敏气笑了，难不成今天又要打一架？
　　她也不客气，站在门口叉着腰扬声问：“你谁啊？又是打哪跑出来的啊？”
　　“哦，我是你张婶，这次就不怪你们了，下次可要记得叫人。”张氏摆摆手，扭动着腰身，一脸不和他们计较的表情朝林敏走了过来，就想要进屋。
　　林敏立即堵住门：“我可不认识你，就不请你进屋了。”
　　张氏眼睛一骨碌，脸上立刻就带上了笑，伸手要去拉林敏的手：“这有啥，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我们多走动就是了，我是最和善好说话的，你不用跟我客气。”
　　你想多了，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
　　林敏闪开她的手用力把她往外推：“我们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招待你，你请回吧。”林敏用力突然，张氏一下不防，被她推了个趔趄，她夸张地大声嚷嚷起来：“唉呀，你这丫头咋打人喃！”
　　这就叫打人了？不会一屁股坐地下打滚吧？林敏觑了下她的身量，真坐下还不好拉起来。
　　好在这位还没有那个打算，只想往屋里冲：“唉哟耶，我的腰扭了脚崴了，我得进屋坐下看看。”
　　小文小伟心儿都跑了过来，一字排开把门挡住，一齐把她往外推。
　　张氏连续冲门几次无果，见进屋无望，脸色沉了下来，恨恨地盯着他们：“你们家的孩子咋这样喃，我好心来看你们，你们居然把我往外推，脚崴了也不让我歇歇，一点都不懂道理，真是没人教的东西。”边说还边伸长脖子往屋里望，心里直后悔，刚才要是动作快点就能跑进去了，中午那会可是看他们背了不少东西回来。
　　“没人教也轮不到你来说！你个死婆娘！”门口响起一声暴喝，是威猛无比的奶奶来了。
　　刘氏几步冲了过来，冲着她大吼，口水都快要喷到她的脸上：“你个脸皮厚吃不够的怂货，敢跑来欺负我林家人。”说着就上前薅她的领子。
　　张氏个子不算矮，可比起刘氏还是矮上一头，她一哈腰，弯下身，躲到一边，脸上赔着笑：“瞧婶子说的啥话，我咋敢欺负他们，我是来关心他们的，看看有啥需要我帮忙。”说完转头就跑，动作敏捷灵活，腿脚哪有半点不便：“婶子你们还有事忙吧，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刘氏大怒，看她一溜烟的往外跑，脱下鞋子就要往她扔过去：“你还敢来，老娘打不死你！”
　　张氏跑得风快，经过小伟晒的木耳时还拐过去抓了一把才奔出门去。
　　小伟紧跟在她身后去检查自己晒得木耳，好在她慌慌张张地没有抓走多少。
　　从刘氏出现到张氏跑出门，林敏还没有回过神来战斗就已经结束，她敬佩地看着刘氏：“奶奶威武！”
　　看着张氏的背影，刘氏恨恨地啐了一口道：“呸！这个死婆娘越来越不象话，还敢跑上门来。”以前只敢厚着脸皮讨要东西，现在居然来抢了，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下次碰到她，我打得她哭都不晓得咋哭！
　　她弯下腰把鞋穿上，又对姐弟四个嘱咐：“你们以后一定小心，千万不要随便开门。特别是小伟和心儿在家的时候，听到了吗？”
　　林敏答应着接过她的背兜，准备拿到厨房去，这里面装着她买来的豆子。
　　刘氏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来了传说中的三妞四妞，手里拿着几个大筐。
　　这两孩子很害羞，和林敏打了个招呼就被心儿拉走了。
　　刘氏看到林敏晒在檐下的红辣椒，她奇怪地问：“敏儿，你这又是在做啥？”
　　林敏把辣椒酱给她解说了一遍，她本来就是个喜辣的，听了十分喜欢，连连说：“做好了我要尝尝。”
　　林敏又把打算说给她听：“做好了你拿回家去让大家都试试，如果觉得还可以我们就拿去给杂货店的老板，看能不能卖给他。”
　　刘氏听了就笑了，调侃道：“你现在也变成钱串子了，啥都想到卖钱。”
　　林敏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就理直气壮起来：“这有啥不好嘛，我们不偷不抢的，凭手艺挣钱！”
　　现在这个时代普通的村民想法还是很狭隘的，除了把自己种的农产品拿去卖，闲时最多就是出去打零工，很少有想去做生意的，可能是因为做生意存在一定的风险，他们还是以安稳为主。刘氏已经算不错了，很支持她，而不是打击她阻止她。
　　“好好，我的敏儿有出息了，会挣钱了，我开玩笑的。”刘氏见到林敏严肃的模样赶忙安抚她。
　　林敏详细给她说了制作方法，这个生意她不太想做，剁辣椒太痛苦了，又累手又辣眼睛，对于她现在的身体年纪来说难度太大，她想让大伯家做。
　　刘氏明白了林敏的意思，这是想拉她大儿一把啊。如果这个生意能成，家里闲着的几个孩子就有事做了，做好了进项还不会小。
　　她搂着林敏的肩膀，情真意切地说：“奶奶谢谢你。”
　　她突然这么温情，林敏还不适应了，她急忙说：“奶奶，我们自家人还说这个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刘氏又豪爽起来，一挥手：“好，我们自家人不用客气。”
　　走进厨房看到那个还没有来得及洗的碗，林敏一下想起来她的泡菜来，她跟刘氏说：“奶奶，我先做个泡菜，到时候你也可以尝尝，又好吃又好做。你们也可以做着吃。”
　　说着就把碗洗净，倒入凉开水，加了点盐，香料，花椒，白醋和红辣椒，又扔了块丁丁糖，这个她也是第一次做，以前看她室友是比较随心所欲地在弄，她也只有根据这里的材料大致做做看，突然她想到还买了梨，又跑去切了一块进去，这下该放菜了，她选的是易泡熟的卷心菜，黄瓜和萝卜，反正这些菜生的也能吃，就算没泡熟吃了也不会有问题。
　　她泡的菜不太多，凉水刚好把菜完全淹没，因为没有盖子，她又倒扣上小一号的碗，看看基本密封了，放进凉水碗里冰起来，这里条件有限，只有这样了。
　　最后她一拍手：“大功告成，明天就可以吃了！”
　　刘氏看她操作完：“这么简单啊，能好吃吗？”
　　林敏想想，也有点不确定了：“应该会好吃吧，明天试试就知道了，反正肯定会吃完的。”
　　刘氏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她还是决定等尝了味道再看要不要做，家里吃的都很紧缺，可不能随便试。
　　做完泡菜，该处理豆子了，她把豆子先洗干净，用水泡上，等到晚上豆子泡开，把浮到面上的坏豆子去掉等种子发出白芽就能种植了。
　　她决定用河沙来种，今天从清溪河路过的时候看到岸上的河沙又细又好，一会撮点回来洗净就能种上。
　　她想先绿豆黄豆各做3斤，发出来差不多就能有50多斤，如果都卖6文1斤，这样就能卖300文，毕竟新生事物嘛，按物以稀为贵的说法，这个价格不算离谱，如果大家嫌贵没人买咋办？那就降价呗，反正她她的本钱只需要42文，就是卖1文1斤都能有赚，不过这个价格是不可能的。零售最差也要卖到4文以上。是不是太暴利了点？林敏扪心自问，“嘿嘿，是有点，不过我喜欢！”


第19章 三妞四妞
　　她开始盘算，如果大家接受程度好，看看能不能搞批发，毕竟拉到集上去卖太麻烦，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又轻松赚得还更多，反正种这个不复杂，就是浇浇水，注意保湿。
　　“要不要换个名字？”她仰头考虑，“黄豆芽绿豆芽太普通，人家一听就知道是啥做的，要想卖贵点，是不是得取个高大上的名字？那叫啥？绿玉芽？黄玉芽？咋感觉那么怪，还能换个什么高雅大方的呢？”她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有结果，开始责怪自己平时怎么不多看点书，知识储备那么贫乏，一到关键时刻就卡壳。
　　刘氏去井台洗了竹筐和粗布回来，看她站在那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出声叫她：“你咋了，想啥呢。”
　　林敏一下回过神，算了，她也是个取名废，还是就叫原来的名字，也符合靠山村的取名风格，入乡随俗吧。再说了，真想要知道你这是用啥做的，换个名字人家就发现不了吗？
　　想清楚这点，她也轻松起来。
　　她接过粗布，和刘氏一起把东西晾在房檐下，种豆芽的方法她不准备告诉刘氏，刘氏也是这么要求的，用她的话说：“我这个人经不得别人套话，一不小心说出来咋办，你还是不要告诉我，随便她咋套，我也是不晓得。”
　　林敏想想也有道理，万一她要好的朋友亲戚过来问她，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样正正好。
　　晾好东西，林敏让刘氏一起去看她的营养液，那几个正在捣鼓虫子喂鸡的孩子也跑了过来，围着营养液的盆子象在看聚宝盆，经过一天一夜的沉淀，泥土和水已经完全分离出来，上面是澄清的液体，她拿了个小点的盆子倒出来，剩下的泥土还能再用，她又倒了点水进去，用棍子搅拌均匀，等它重新静置分离。倒出来的那盆水就能用来浇菜了。
　　“太麻烦了。”刘氏看着她的操作，不由得发出评论。
　　林敏觉得还好，只要不用浇农家肥，其他都可以接受。
　　“姐，我去浇水吧。”小文接过她的盆子就要走。
　　刘氏连忙叫住他：“不要急，晚上再浇。现在太阳太大，会把菜烧死。”
　　三妞在旁边捂着嘴笑，小文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不太懂这些，还想着太阳这么大，正好给地里的菜喝点水呢。
　　林敏招呼他们：“回屋里吧，外面太热了，我给你们切梨吃。”
　　她今天在集上看见梨子还算便宜，买了四个，正好刘氏来，大家分着吃。
　　有些人忌讳分梨吃，因为梨和离同音。她大学的室友们就是这样，她们关系很要好，又对来自美食之都的室友家乡非常神往，商量毕业后都到那里工作，她们也要一直在一起不分开。所以从来不分梨吃，结果喃，她还是和她们分离，独自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有点伤感。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最重要的是过好当下的生活。她甩甩头，调整好情绪，把梨的皮削掉，切成一小块小块的，用一个碗装了，端到屋里让大家吃。要是有牙签就好了，可以插上，更方便拿取，改天可以让大伯削一点。
　　梨一端进屋，小文就跑着接过去，挨个捧到大家面前，请他们先吃。三妞四妞低着头，脸红红的，不好意思伸手拿，小文连让了几次也没有动。
　　他抬起头求救似的看着刘氏，刘氏招呼道：“三妞四妞，弟弟请你吃你就拿着，不要扭扭捏捏的，都是自家人。”
　　两人这才伸手拿了一小块，慢慢抿着，脸上满是笑意，她们在家里也是很少能吃到这些水果的。
　　心儿见了，一个劲问：“甜吗，好吃吗？再多吃点吧。”说着又捧了碗让她们再拿。
　　这两个孩子都是内向的性格，三妞今年十三岁，四妞和林敏儿一样十二岁，她月份要大点，林敏儿还得管她叫姐姐。
　　两姐妹长得和刘氏有点像，都是大气的长相，眼神清澈纯净，一看就心思单纯，淳朴善良。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材瘦小，头发枯黄。身上的衣服也是洗得发白，缀着补丁。
　　她们和心儿年龄差距大，却能玩到一起，三人一直在边上小声聊着天，不时听到心儿开心的笑声，一看就是惯带孩子的。
　　“两个丫头年纪大了，会帮着带弟弟，做家务，动作也麻利，能顶不少事。要是像她们那个娘我才要愁死。”刘氏跟林敏说，她对大媳妇的慢性子也是气得很，当初是看她脾气好才选的她，哪晓得好过头了。
　　林敏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那边有她的堂姐，她和刘氏却坐在这里象两个长辈聊家常，评论家里的小辈，竟然还没有人觉得有啥不妥。
　　要让刘氏说还真没有啥不妥，敏儿可是读过书有学问的，懂得东西比她还多，跟她商量点事还能拿主意，比空长年纪的人可强多了！
　　又聊了一会，刘氏就要带着三妞四妞回去了，心儿依依不舍地拉着三妞四妞的手，一再让她们有空就来玩，都是懂事礼让人的孩子，三个人看起来感情已经很好了。
　　小伟也从房里出来和刘氏告别，林敏猜测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字。自从拿到了书笔，他就精神了很多，整个人都挺拔不少。
　　刘氏走了，几个孩子的午睡时间也过了，看着都没有困意，索性不休息，继续去各忙各的。林敏走回厨房，开始考虑晚饭应该怎么安排。
　　买的肉中午做了汤，还留了一点，今天晚上必须吃完。就用来炒黄瓜肉片吧，再加个卷心菜煎蛋汤，拌个她心心念念的折耳根。肉包子还有两个，他们可以一人半个，再做个土豆泥，三菜一汤，挺丰盛的。
　　这顿饭除了折耳根，其他的菜得到了一致好评，最受欢迎的是土豆泥，心儿喜欢得很，小文也很好奇：“姐，你咋想的喃，土豆还能这么做，真好吃。”
　　林敏也很高兴，以前跟着室友学做菜，明明用了同样的材料，同样的调料，就是感觉没有她做的好吃，总是差点味。她也很不解，追着室友问是怎么样回事，是不是还有独门秘方没有交出来。室友当时跟她解释：“因为我用了心去做的，放了对你们的爱心在里面，所以好吃。”记得那时候她甩了白眼仁过去，以为室友故作神秘。可是今天有点理解了，为自己在意的人做菜时会小心翼翼的，放调料时也会反复斟酌，考虑对方的喜好，这和公式化的按菜谱做菜相比，确实要好吃得多。
　　吃了晚饭，林敏收拾好桌子清洗了碗筷，又把晾着的辣椒酱和木耳收到屋里去。山里湿度大，再过一会就该有潮气了。
　　见天色尚早，她打算休息一下就去撮河沙，然后让弟妹开始锻炼，先从最简单的跑步开始，小心儿身体最弱，可以少跑一点，再慢慢加大运动量。
　　她正在心里规划着，就听有人敲门，还叫着小伟的名字.“是山子哥的声音？”小文听到声响，连蹦带跳地跑过去开门。
　　小伟也跑到她面前，不好意思地向她交代：“姐，早上山子哥来过，我没有开门，他说晚饭后再过来，我忘跟你说了。”
　　林敏点头，表扬他做得好。
　　她猜山子可能是来教他们养蚯蚓的，他是重信誉的人，说了的事就会做到。
　　一想到蠕动的蚯蚓，她脸都麻了，不要怪她矫情，这个真的搞不来。
　　林敏猜得没错，山子这次带了一罐据他说身强体壮的蚯蚓来，还举着罐子打开让他们看，很得意的样子，三个孩子也看得不住赞叹，连连追问在哪里挖到的。
　　林敏避到一边，让他们赶快拿到后院去弄，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跑到后面去了。
　　看着他们欢快的背影，林敏心中有点发愁，也不晓得几时才能做好，一会还要去撮河沙的。趁这个时间，她将泡的豆子拿出来看看，坏的选出来扔掉，然后就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乱晃，觉得时间难熬，好在大家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出来了。
　　山子洗了手就约明天早上再进山去，说是去采核桃野梨。林敏不太想去，万一山子她娘知道，搞点小动作就麻烦了。她现在只想顺利地把豆芽做出来卖掉，真的怕再生事端，可是看到山子热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就这一次吧，下不为例！
　　她突然想起张氏的事，下午刘氏在的时候她没敢问，两人一看就不对付，怕问起来她太激动，正好现在可以向山子打听打听。
　　山子听她问起，皱紧了眉头，他看到张氏也头痛：“这家人难缠得很，家里有几亩地都是租给人种，每天也没啥事，她男人到处打牌吃酒，她就满村子乱转。哪家有好吃的就进去蹭两口，哪家有点啥事到处去传，脸皮又厚，村里的人都拿她没法，你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跟她搭话。”
　　山子很少说人是非，可说到这个女人，居然说了这么一串，看来张氏真的是极品中的战斗机。
　　其实山子还有没有说的，这个张氏每次看到他就追在他后面，要给他说媳妇，让他烦不胜烦。
　　总算等到山子告辞要走了，林敏长松一口气，小文把山子送到门口，刚打开门，门口站着小峰正举着手准备敲门。他看到走出来的山子，明显地愣了愣，不由问道：“山子，你咋在这？”


第20章 心碎的小峰
　　小峰听说林敏儿去赶集，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自认识林敏姐弟以来，从未见过他们出村，这次居然独自去镇上。她不是胆子很小吗？不会害怕吗？更重要的是，之前见面时怎么一点没跟他提起。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他们姐弟几个都只信任他，不管啥事都要和他商量，让他帮忙拿主意，这样子下去，会不会以后什么都不跟他说了？
　　他一想到有可能和敏儿越来越疏远，渐渐被她排除在生活之外，就如同百爪挠心，坐立难安，恨不得立马上山，找林敏儿问个清楚。
　　他刚到院门口，就远远望见刘氏带着三妞四妞往山上走，想必是去找敏儿的，他赶忙退了回来。
　　他有点怕刘氏，实在是因为她太过泼辣，说话毫无顾忌，从不留情面，常让人下不来台。况且，刘氏向来与母亲不合，不喜欢与自己一家来往，只怕去了会惹刘氏闲话，还是等她走了再去吧。
　　可接下来，上天就跟与他作对一样，家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等他好不容易有空赶到林家，却看见小文陪着山子从他家出来。这是什么情况？山子怎么会来？敏儿家啥时候和山子有来往了？
　　山子看见小峰愣愣看着自己，冲他点头一笑，打招呼：“小峰你来了啊，我来给小文送点东西。“说完向两人挥挥手，大步往山下走，“我走了，你们慢慢玩。”
　　小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近来敏儿的反常行为，突然有种危机感。敏儿是因为他对自己冷淡了吗？山子性格开朗，做事爽利，除此之外，他爹还是村长，在村里非常受欢迎。和山子相比，除了与林家姐弟多认识几年外，自己毫无优势。
　　见山子离开，他急忙转过头，望向小文，却见小文手扶着半掩的门，沉默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刚才还和山子有说有笑地，怎么见了他就冷下脸？小峰心里一惊，有些不妙的感觉。他故作镇定，强撑着笑问小文：“怎么了小文？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吗？”
　　小文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冷着脸下逐客令：“小峰哥，我们家今天还有事要做，不方便请你进去了，不好意思。”说完也不等他反应，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今天从集市回来的路上，林敏就跟小文详细说了这几年田氏表面帮助自家，实际私自克扣娘的绣品钱。最开始他还不愿相信，那么和气好心的田婶怎么会这么做？可他仔细分析了下日益败落的家境和近期田婶的疏远，他明白姐姐说的都是真的。
　　娘亲撑着病体辛苦做的绣活竟然被田婶坑了一半的工钱，到最后连买药的钱都拿不出。一想起母亲离开时那双含泪的眼，拉着他不舍得松开的枯瘦双手，他又气又伤心，恨不得立马冲到田氏家去质问，她不是娘亲的好姐妹，他们的好婶婶吗？在最困难的时候怎么不帮他们？娘亲那么信任她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看到小峰上门，想起姐姐的分析，小峰哥那么聪明，不可能一点不知情，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实在没办法对他笑脸相迎。
　　小文转身这一走，小峰完全傻了，他还从来没被这样的对待过，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望着紧闭的房门，脑袋里一片空白，心里又慌又乱。他想拍门进去问个究竟，却又鼓不起勇气，想转身离开，又舍不得。呆愣地站了半晌，他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他给敏儿买的绢花，这是他用存了很久的零花钱，精挑细选了半天才选定的，本以为敏儿定会一脸欢喜地接过，含羞戴上问他好不好看，他应该怎么回她呢？“好看，敏儿戴啥都好看！”他苦涩地笑了笑，昨天就没有来得及送给敏儿，今天更是连面都没有见到，他还有机会送给她吗？
　　林敏刚和小伟心儿从工具房挑了装沙的箩筐出来，就见小文板着脸蹬蹬地进了门，不由心里诧异：咋笑嘻嘻地送人出去气鼓鼓地回来了？她急忙上前问他：“咋啦？生气了？嘴巴都能挂上油瓶了，和山子哥说翻了？”
　　小文摇摇头，露出难受的表情，鼻头红红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小峰哥来了，我没让他进门。”
　　林敏瞬间明白了，小文是个爱憎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好恶。田氏的事给他冲击很大，对小峰更是情绪复杂。这几年相处下来，他早已把小峰当成兄长，没想到却被他们一家算计。虽然现在出于一时气愤对他态度不好，但毕竟感情还在，心里面难免会失落。
　　林敏认为他做得很对，虽然这件事吴氏要负很大的责任，是她识人不明，引狼入室，甚至可以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自己知道真相后有权利选择远离他们，不再来往。
　　他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如果一点反应没有，直接不带任何留恋与他们一刀两断，那才是不正常。只有等他慢慢消化，适应这个变化了。
　　现在嘛，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吧，去挖河沙，咱们明天发豆芽！”她走过去把箩筐递了个给他，
　　小文甩甩头，像是要把不好的情绪甩掉，接过箩筐说：“再等等吧，小峰哥可能还没有走远。”
　　几人又等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关上门，走向清溪河。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他们一行没有遇到村人。拐下山道，林敏叫小文往上游走，离村子远点，她不想被人看到，保密工作还是要尽量做好。
　　傍晚的清溪河非常平静，缓缓地向前流淌，河岸上的垂柳在轻风的吹拂下晃动着细长的枝条，不时有鱼从河里跃出，引来心儿的阵阵惊呼：“鱼！有鱼！”小文小伟也激动得很，睁大眼睛到处搜寻，恨不得跳下水去抓条上来，林敏连忙提醒他们：“我们可不是来抓鱼的，快撮沙吧。”
　　河滩上的沙细密光滑，很快就装满了带来的箩筐。林敏带着他们又在河边玩了一会，才提着箩筐回了家。
　　回到家里，林敏把河沙清洗了一下，晾在院子里，又赶着几个孩子去洗澡洗头，不晓得他们咋在撮，弄得满身满脸都沾着沙子，一路走一路往下掉。今天的锻炼计划只有泡汤了，明天再开始吧，林敏无奈地想。
　　趁他们洗澡的功夫，林敏把买的大骨拿出来洗干净，放进锅中煮开焯水，洗去骨头上的浮沫重新放入锅中加满清水，拍了块老姜抓了一小把花椒丢进去去腥味，又倒了几滴醋，这可以让骨头里的钙更好的溶解于汤中。等到大火烧开后，她撇去汤面上灰色的油沫，转用小火慢慢炖煮，等炖上两三个小时，再在灶里留点余火慢慢煨，骨头汤就炖好了。这几天没有肉的日子就靠它提味了。
　　晚上躺在床上，林敏把发豆芽的过程在脑中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细想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她在心里不断祈祷：“老天保佑我一定要成功，我可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渐渐地，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大骨汤的香气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还是小文把她叫醒的，她有点对自己无语了，咋睡这么死？昨天晚上还一再提醒要早点起来的。
　　“小文，你为什么每天都能这么早起床？”她拉住小文，想向他请教请教。
　　小文奇怪地看着她：“姐，你忘了，娘要我和小伟每天都要早起读书的。”可惜他是边念书边打瞌睡，都不晓得念得啥。只是日子一长，也养成了习惯，到点就醒。
　　“是哦，娘没有要求我早起，所以我都不记得了。”林敏有点惭愧，吴氏对两个女儿真的很娇惯，只让她们在女红厨艺上下功夫。
　　小伟也起来了，他拿了盆子舀了凉水擦了把脸，就捧了书在屋子里看。现在看到希望，他更用功了。
　　因为林敏昨天和小文商量好，今天要吃了早饭再上山，所以特意起得早，洗漱完她就到厨房做早饭。
　　早上时间紧迫，她决定煮五个水煮蛋，再把煨了一夜的猪骨汤舀出来加了点面疙瘩和菜叶进去。
　　昨天泡的洗澡泡菜应该入味了吧，她夹了片黄瓜条尝了尝，略有点生，再泡泡会更好。不过现在吃也还行。她捞了几片出来，切成小片，用碗装了，淋上熟油辣椒，加点花椒面，再舀了一勺炒芝麻粒拌匀，红澄澄的辣椒油映着白的绿的菜块，看着就很有食欲，吃起来更是清脆爽口，停不下来。这顿早饭又管饱又有营养，还省时省力鲜香美味，不到10分钟就搞定，林敏满意极了。
　　三人吃完早饭，林敏刚回厨房把心儿的那份放到锅里温着，就听见小文在外面叫她：“姐！山子哥来了！”林敏赶忙把多煮的那个鸡蛋拿在手上，这是带给山子的，前天他赠以饼子，今天回他个鸡蛋，挺好！


第21章 种豆芽做凉粉
　　山子还是等在老地方。
　　与上次一样，从怀里拿了饼子出来给他们，林敏赶忙摆手拒绝：“我们都在家吃了，实在是吃不下，还给你带了鸡蛋。”说着把手里的鸡蛋递给他。
　　山子没有推辞，接过鸡蛋两三下剥了皮就吃起来，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林敏不由侧目，笑得这么傻，他这是第一次吃鸡蛋吗？
　　今天的路比上次远一点，更偏僻难走，山子脚上是一双旧草鞋，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林敏穿不惯草鞋，她的布鞋底子又因为穿久了太薄，踩在突起的小石块上，硌的脚底生疼，让林敏无比怀念她的登山鞋。
　　又走了一段，她已经气喘如牛，感觉再也坚持不了需要休息一下，山子回头向他们喊：“到了！”
　　终于到了，林敏快瘫在地上了。
　　可是一看到满地掉落的核桃果和不远处低矮的野梨树，林敏的疲惫全化为了动力。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几步奔了过去。
　　“再累也值！”
　　野梨山子前段时间来摘过，所剩不多，味道也有点酸，但林敏小文还是很开心地一边摘一边吃。
　　她把山核桃剥掉厚厚的外皮后铺在背篼最下面，上面摆上野梨，这就占了大半篼，背着还挺沉的。
　　最后又采了不少野菜蘑菇，家里买的蔬菜吃不了几天，接下来就全靠它们了。她又回想起几道野菜做的美味菜肴，准备回家大展身手，应该能撑到自家的菜成熟的时候。
　　“家里的菜快快长大吧！”林敏念叨。
　　不过再快也得要两三个月，光吃野菜也不行，希望她的豆芽能够成功，这样下次赶集的时候可以多买点蔬菜。
　　回去的时候虽然背上的东西重了很多，但因为是下坡路，加上今天的收获不错，林敏一点不觉得累，小文更是蹦蹦跳跳的，不肯老实走路，害得林敏胆战心惊地，一直提醒他：“好好走，不要崴了脚。”滑下山可不得了。
　　山子见状，递给林敏一个安抚的眼神，开始拉着小文聊天，向他说起了赶鱼的事，说得有声有色，精彩激烈，小文昨天见到了从河里跃出来的鱼本就念念不忘，山子的话更是让他心如猫挠，恨不得马上下山去抓。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说定明天上午去。
　　林敏在旁边听得担心不已：“不行，他还小，万一掉水里怎么办？”
　　山子拍着胸脯，笑着向她保证：“没事，我不让他下水，就在岸上呆着。”
　　小文听了这话有点不情愿，可是想到姐姐刚落了水，心里肯定担心自己，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了。
　　快下山时，山子又大步走到前面，林敏追在后面跟他说：“山子哥，不要把你采的给我们，今天的够吃好久了。”
　　山子回头冲他们招招手，表示知道了。
　　回到家里，林敏砸了几个核桃吃，这可是好东西，健脑益。
　　“小孩子吃了会变聪明的，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吃两个。特别是小伟，你要用脑，一定记得吃。”林敏一边喂给他们一边对几个孩子说。
　　一听到能变聪明，小心儿的脑袋点得像鸡啄米，她想快点长大变得像姐姐一样，帮着打理家事。
　　等几个孩子吃完，林敏将剩下的核桃用竹匾晾晒起来。又拿了梨子出来削给他们吃，几个孩子从小营养不良，得多补充一点维生素。心儿扁着嘴吃了几片就不肯吃，拉着她撒娇：“姐姐太酸了！我不想吃了！我想吃糖！”
　　林敏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点头答应：“好，但是只能吃一块哦，去拿吧。”
　　她在山上就尝过野梨，确实有点酸，不过她还是能接受。
　　但心儿这种小孩，味觉要更灵敏一些，对她来说只是一点酸，对心儿就是难以忍受的味道，没必要勉强她。
　　林敏看着堆在小箩里的野梨，看来只有熬成水喝了，再加一点冰糖，又能解酸又能润肺，也很不错。
　　收拾完杂事，现在要开始种豆芽了。
　　她和小文先从工具房里找了两个大木盆拿到杂物间，里面放几个小石块，将大伯做的筐子放在上面，把湿润的河沙倒了一部分在筐底铺平，盖上粗布，拿出挑选好的已经发出白芽的黄豆均匀地铺在上面，再盖上粗布，又倒了一层沙子在上面，透透的浇了一层水，接下来就是记得每天观察沙的干湿状况勤浇水和注意避光了。
　　小文自告奋勇地要接过这个任务，林敏很欢喜地答应了，以她丢三落四的性子很有可能到第二天才想起来昨天的水还没浇，大学时她最离谱的是到了晚饭时间发觉肚子特别的饿，才想起来忘了吃午饭，一个连饭都会忘记吃的糊涂蛋还能指望她一次不拉地按时浇水吗？
　　小文这种小管家婆的性格，很适合做这种细致的活，交给他应该没问题。不过出于保险，还是跟他强调了一下注意事项，小文都认真记下。
　　“我到时候也提醒你一下，我们互相想着点。”林敏说，这毕竟是大事情，她不能真的当甩手掌柜。
　　弄完了黄豆她又把绿豆也种上。最后，小文和她一起把木盆挪到墙边。
　　这次种豆芽她还是没有让两个小的参与，小伟虽然聪明，可是没什么心机，小心儿就更不用说了，万一被人套出话来就完蛋了。
　　站在两盆豆芽前，林敏又开始谋划上了，这次要是卖得好，大家接受度高，那就每天都种点，可以让大伯叔叔背着到周围的村里去叫卖，就给他们批发价，零售6文一斤，10斤以上算批发，批发价定多少？如果是自家人就3文吧！
　　如果一天能卖50斤，就是150文，50斤本钱算50文，一天就有100文的利润，一个月就有3两银子的入账，一年就是36两，加上做凉粉的，50两完全没有问题嘛。如果再卖多点，100两一年也不是没有可能，这里上好的稻田10两1亩，是不是过两年就能变成地主婆了？她咧着嘴呵呵地笑起来。
　　小文在一旁看她仰着头，嘴里念念叨叨在掐算什么，还露出诡异的笑容，他连忙拉了拉林敏：“姐，你咋啦？又想到啥好办法了吗？”
　　林敏连忙回神，好方法？对呀，这豆芽得想个啥方法来推销，毕竟这是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可能根本就不会买。
　　怎么才能吸引顾客，让他们接受这个新生事物呢？
　　“试吃！”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了。
　　如果住在镇上就好办，直接拌好炒好拿碗装了放在摊子前就行了，可他们住这么远，总不能一人手里端个碗坐在驴车上到市场吧，路上的灰尘就能帮他们重新调味。
　　她跟小文说了她的想法，小文马上有了主意：“这简单啊姐，砍几节竹子做成竹碗就可以了，我们经常这么装东西的。
　　“对啊！”林敏眼睛一亮，她以前是吃过竹筒菜的，把竹子横着挖掉一片，菜就放在里面，然后把竹片盖上，这样岂不是又方便携带又好看，竹筒碗还是要，可以把凉拌菜的调料装里面，到集市了再拌上，这样菜不会被调料腌的太久，影响卖相。
　　这件事就交给大伯了，再做点细竹签，方便品尝。
　　为了稳妥起见，她决定今天先做一次凉粉试试，打工时她只见过老板娘做，没有亲自操作，只是觉得过程非常简单，上手就会，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掉以轻心了。
　　“我们今天中午做凉粉吃，顺便练下手艺，又能加个菜。”她跟小文商量。
　　小文自然是满口答应，他对姐姐口里的凉粉也很好奇，想快点看到。
　　林敏把豆粉舀了一小碗出来加水搅拌，看到飘浮的小颗粒一个个用勺按散，最后搅成豆浆状，锅里放了5碗水大火烧开后她让小文转成小火，把浆汁缓缓倒入锅中，边倒边用勺子向一个方向不停搅拌，眼见着浆汁越来越稠，搅拌也有拉扯感了，她继续一直搅啊搅，看到有气泡咕嘟嘟地冒出就让小文灭了火，把粘稠的浆汁倒进竹盆里，等它冷却，这里没有冰箱，她又着急吃，干脆放到井里凉起来，说不定中午就能吃上。
　　小文站起身来看着林敏手里的那一盆糊糊，睁大眼，不敢置信地问：“姐，这就好了？这么简单？”
　　林敏点头：“对，就这么简单。”
　　小文还是有点怀疑：“靠不靠谱啊？”
　　林敏斩钉截铁地回答：“靠！”呸！怎么像在骂人。
　　“还要拿去用井水冰起来，到时候拌上油辣子，吃着又凉又滑又软，开胃又爽口。”林敏又补充道，说到这里唾液又不由自主地分泌了。
　　“真的？”听林敏说得有声有色，小文有点信了，又感叹：“这么简单又这么好吃，以前怎么没有人想到呢？”
　　这就是思想创新一小步，文明前进一大步，靠这个我们家的物质文明真的是要往前迈一大步了。林敏嘿嘿想着。
　　林敏和小文端着凉粉往井台走，出了屋看到小伟坐在树荫下，手里拿着一根枝条在地上比划，一会抬头望望天，一会又皱眉盯着地上想半晌。这是在琢磨字的笔画吧？
　　这孩子太用功了，林敏怕他看书久了眼睛会疲劳，让他过一会出来一下，看看远处绿树休息眼睛，结果人家还是不放松学习，看看这学习态度。
　　林敏有点惭愧，要是当初自己也这么用功，清华北大肯定早就考上了。
　　小伟看他们过来，站起身好奇地问：“姐，这是啥？”


第22章 生意来了
　　看着案板上晶莹剔透，QQ弹弹的凉粉，林敏双手一拍，暗赞一声：“perfect!”
　　心儿伸出小手戳了戳，凉粉微微晃动，看得她拉着林敏袖子惊叹：“哇！姐姐你看！这可真好看啊，都舍不得吃了。”
　　林敏拍拍她的小脑袋，微笑：“心儿喜欢姐姐天天给你做。”吃得你看到它就跑。
　　不过凉粉清热解暑，又能润肠通便，还真是个好东西。
　　林敏挽起袖子，手脚麻利的把凉粉切成小长方条，拿出一个大碗，往里面加入盐、糖，醋、油辣椒、花椒面。她怕几个孩子不能吃辣，特地少放了点辣椒。
　　将调料混合均匀后，把凉粉倒入碗中，拿了棵野蒜去皮剁成蒜末，野葱洗净切成葱花也放进去，再洒了点黑芝麻拌匀。
　　白玉般的凉粉晶莹剔透，配着红的辣椒黑的芝麻绿的葱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她夹了一小块尝了尝，还不错，可惜总觉得少了点辣椒的香味。
　　她想起晾着的辣椒酱，那个又香又不是很辣，加在里面正合适，她赶忙将辣椒酱舀了一小勺拌匀，再尝了一小块，嗯，醋的酸香和辣椒花椒的麻辣味道交织在一起，弥散在整个院子，霸道地勾引着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林敏喊来几个小家伙，一人夹了一块让他们尝，三个孩子不住口地说好吃，心儿吐着舌头吸着气还嚷着要吃，林敏看着他们的笑脸，心里十分有成就感。
　　虽然调料不齐，和她之前的水准倒也相去不远，想当年她调的料可是在整个小吃摊最受欢迎的。
　　“好了，色香味俱全！完美！”林敏很满意。
　　她分了一半出来，用碗装上，打算给刘氏尝尝。
　　她把碗递给小文：“我想让奶奶也尝尝，你愿意送去吗？”
　　小文马上接过来：“愿意。我这就去。”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跑。
　　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在外面疯玩的时候。可是吴氏以前都不让他出去，更不许他和村里的孩子玩，一方面怕他被欺负，另一方面怕被带坏了，变得粗鲁无礼，这就是母亲望子成龙的一片苦心。
　　林敏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又好笑又心酸，连忙提醒他：“遇到柱子那些小屁孩骂你，别和他们计较，你是大人，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小文转过身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应她：“我不会理他的。我送给奶奶就回来。”
　　林敏落水的事他一直在反省：如果当时不和柱子对骂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意外？吴氏以前总说他做事毛糙冒失，冲动莽撞，他没有放在心上，这次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他很后悔，决定以后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敏见小文一脸严肃，笑着送他出门，嘱咐道：“快去快回啊！我们等着你开饭！”
　　小文回来得很快，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门，手里拿着一个碗，但不是家里的那个，里面盛着凉拌蕨菜。
　　“奶奶让我带回来的。”小文将菜放在桌上对她说。又得意地笑：“我碰到柱子了！他没骂我，还追着我问端的啥好吃的这么香，我没理他。”
　　林敏不由失笑，看来这熊孩子也是个小吃货。
　　她扯了帕子让他擦汗，又推他去洗手吃饭。
　　饭桌上这碗凉粉自然大受欢迎，林敏担心心儿受不了辣，盛了碗凉开水给她洗洗，可她吃了两口，就再不肯了：“就是要吃辣辣才好吃呢！洗了没味道啦！”这小丫头也是个不怕辣的。
　　小文甚至饭都不吃了，只盯着凉粉使劲吃，林敏也不管他，反正做得多，尽管吃。
　　她以前夏天胃口不好的时候就是经常买一碗凉粉做午饭。
　　小伟小嘴鼻头都红通通的，边吃还边提出他的看法：“姐，这个拿去卖肯定卖的好，又凉又爽口。”
　　林敏笑着点了点头：“嗯！那就借你吉言！”
　　果然小孩的话是最准的。
　　刚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刘氏就匆匆上了门，她乐呵呵地跟林敏说：“这就是你说的凉粉吗？好吃！”
　　又指着小文大笑道：“小文端着走了半个村子，香气那个飘的哟，把村里的好吃嘴些都引过来了，尝了都喜欢得很，闹着没有吃够，我说是你做了要拿到镇上卖的，她们就说也要买，还催着我来让你做。”
　　说着又舔舔唇：“我也没有吃够，那么些人几下就没了。”
　　林敏听了大喜，心里乐开了花，还没开张生意就上门，大吉之相啊！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竟然带来了这样的广告效应。
　　她开始还以为村里人不会买，看来真是低估了吃货们的能量。
　　小文在旁边呵呵笑，他想起了柱子的馋模样，那眼睛都要掉进碗里了。
　　“她们问我要多少钱？敏儿，你说多少合适？也不能太贵。”刘氏跟敏儿商量。
　　大家都在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卖贵会被人说闲话，她也不好意思。
　　这个简单，林敏瞬间就有了主意：“你明白告诉大家，我们镇上去卖8文一斤，村里的就7文，半斤也卖，这样用不了多少钱。”她想了想，又说：“怎么调味的也告诉她们，再舀点辣椒酱，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也销出去。”刘氏听了十分赞同，也觉得这个方法好。
　　说定以后三人立刻动手做起来，林敏看看剩下的豆粉，有些纠结要不要全都做了，凉粉一次不能做太多了，第二天就失去灵魂，不好吃了。
　　刘氏毫不在意：“没问题，肯定不够，再说我们还有一大家人呢，再多都能吃完。”让林敏不要担心。
　　刘氏是在厨上干惯了的，林敏只是指导了一下就完全由她掌勺，她的手上更有劲，做的又快又好。
　　等搅好倒进盆里，林敏对刘氏笑道：“成了。”
　　刘氏跟小文当时的表情一样，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这就成了？”
　　林敏点头确认：“对！就是那么简单！”刘氏想了想，恍然大悟：“难怪啊，是得去镇上买豆粉，这也太简单了。”
　　说到豆粉，这次用完了，赶集的时候卖啥呢？
　　“这还不容易，我明天去趟镇上再买点回来。”刘氏说得轻飘飘的。
　　林敏最喜欢刘氏这点，乐观直爽，在她那就没有难事！
　　弄好凉粉刘氏又着急忙慌地走了，说好晚饭前过来拿，临走前还乐滋滋地笑道：“让她们多等等，多着急一下。”
　　林敏看着她的背影也是高兴得很，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了。
　　如刘氏所言，凉粉的量果然不够，没几下就卖完了。
　　“山子娘还来买了一斤，张氏也来了，她可舍不得花钱，就想着这里要一块那里蹭一口，被我赶出去了，讨饭讨到我家里来了。”刘氏一边把铜钱递给林敏一边喜滋滋地给她学说卖凉粉的实况，“那点哪够啊，还有吃了又想来买的，早没了。让你赶快又做。”
　　这次的豆粉除林敏自己吃了一点，剩下的做了十斤左右凉粉，共是70文。
　　林敏把铜钱捏在手里摩挲了半晌，又递回给刘氏：“明天你要去买豆粉，就拿这些钱，先买3斤，还有10文带点蔬菜。”野菜偶尔换换口味还行，连着吃几天真有点不想吃了。
　　刘氏也不推脱：“行，蔬菜你要啥，我看村里有没有，5文能买一堆。”
　　林敏想了想有点犹豫，开始是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冷不丁地问起来就卡了壳：“青菜黄瓜冬瓜都可以，有啥买啥吧。”
　　刘氏满口答应，又问还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可以一起带回来。
　　林敏当然有想买的，还不少，可惜没有钱了，只能等卖了豆芽再买了。
　　她不由好笑，钱还没有挣到手她已经在心里面花得七七八八了，还是要有计划啊！林敏提醒自己：“吃不穷穿不穷，不会计划一辈子都穷。”老话说的没有错！
　　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林敏就把几个孩子提到了院子里，开始她的训炼计划。
　　这两天伙食还不错，能吃饱饭，还有肉有蛋有汤水，姐弟脸上有了点血色，虽然看着还是瘦骨嶙峋，但是都有了精神，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恹恹的。革命尚未成功，在喂胖他们这条路上还要再努努力。
　　不过考虑到他们的年龄和身体现状，再加上从来没有运动过。安排先慢跑锻炼一下心肺功能，等过一段时间身体适应了再加上别的运动。
　　今天的目标是围着院子跑10圈，这点运动量小文完全不放在眼里，放出豪言壮语说要跑20圈，林敏但笑不语，一马当先跑在了前面，还不到一半几个人就全不行了，呼哧呼哧扯风箱，后面几圈只能改成快走，心儿更是早嚷嚷着累，想退到一边休息。林敏自然是不肯，刚运动过不能立马坐下休息，她特意放慢步伐，拉着她的小手带着她慢走。
　　好不容易坚持走完10圈，一个个都东倒西歪，龇牙咧嘴的，小文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满脸是汗，一字一喘地保证：“明天，明天我一定能行。”还吹呢！
　　稍作休息了一会儿，林敏又赶着他们起来做跑后拉伸，三个孩子对这些动作新奇的很，嘻嘻哈哈的，让她有一种带幼儿园大班的感觉。
　　拉伸完，几个孩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小文缓过劲又活跃起来，滔滔不绝向小伟心儿讲述明天去赶鱼的事情，那个活灵活现，绘声绘色，就像他刚去抓了鱼似的，说得小伟心儿不住惊叹，神往不已。


第23章 外婆陈氏
　　第二天早饭刚吃了不久，山子就来了，让小文拿个桶和他一起去赶鱼，小伟昨天被小文说得心痒难耐，也向姐姐要求一起去。
　　林敏想想就答应了，一个羊子也是放，两个羊子也是赶，只要不下水呆在岸上就行，小伟天天窝在家里，也该出去放松放松。
　　山子听小伟说要去表示了热烈欢迎，又极力邀请林敏一起去看看，林敏敬谢不敏。
　　开玩笑，一群小屁孩下河抓鱼，说不定就有光屁股的，她可不想去观摩这天体盛况。
　　山子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等小文提了个大桶和小伟蹦跳着出来，就带着他们跑出门去。
　　林敏又在后面追着叮嘱他们千万不要下河，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不要让她担心。
　　带孩子真累啊，她都有点受不了自己的啰嗦劲了。
　　两个孩子走后，林敏带着心儿给菜地浇了水拔了草，心儿正好拿拔出来的草混着糠去喂她的小鸡，林敏看着她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和喃喃的絮语，很怀疑她以后会同意把小鸡宰了下锅吗？总不能给它们养老送终吧？林敏暗想。
　　趁着今天天气好，她把蘑菇野菜木耳从屋里端出来，摊到院子里晾晒。正好辣椒酱也晒得差不多了，可以装坛密封，四川人做豆瓣酱时还喜欢加上胡豆瓣，林敏不喜欢吃那个，以前每次吃还要专门挑出来。现在自己做，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等封好了坛子，她开始打扫卫生，家里东西不多，山脚空气湿度又大，所以没有什么灰尘，衣服也是晚上睡觉前就洗了，需要做的事并不多，只需要简单地扫扫地，把东西规整一下就好。
　　整理完堂屋，她走进厨房，看着半满的米缸，装着各色调料的罐子，分门别类装好的菜蔬，心里略微有点了底，起码这段时间肚子都不会挨饿了，当然这些都是托敏儿娘的福，接下来的幸福生活就要靠她的豆芽凉粉了。
　　站了半晌她决定把要买的东西先整理出一个购物清单，要不然到时又是一通乱买，想买的忘了，没啥用的买一堆，现在他们的积蓄，还不允许她这样挥霍。
　　首先是酒要买一坛，她做的很多菜都需要酒来提味去腥。调料也还得买，这类是必需品，现在条件好些了，可以稍微买好一点，毕竟是每天都要吃进嘴里的，钱该花就得花。
　　泡泡菜的坛子也需要，现在卷心菜便宜，可以多买点卷心菜，拿一部分泡成泡菜，一部分用来做盐菜。盐菜可是个好东西，她到这个世界来后，已经馋了很久了，以前就特别喜欢吃，可以用来做盐菜回锅肉，还能切细了和着青椒红椒一起炒，又下饭又开胃。
　　哦，对，还有萝卜，这可是“小人参”，又美味又好吃，几个孩子可以多吃一点。现在也便宜，买它一大堆，切成条做萝卜干，这也是林敏的最爱，手里没吃的时候还拈着当零嘴吃，等冬天没菜的时候可以和盐菜一样充当主力军。
　　咦，说起来她的最爱还挺多的，有她不爱吃的吗？还真有，她以前不吃肥肉，现在嘛，肥肉已经成了她的最爱，光想想都觉得幸福，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快到中午，小文小伟还是没有回来，她开始担心起来，凳子上像有针扎，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一直往门口张望，生怕有人突然冲过来说他们出了意外，虽然她对山子很放心，可是不晓得咋的，就是管不住自己要东想西想。
　　就在她第N次往院门望的时候，门被拍响了，还好，没有纷乱的脚步和闹嚷，她放下了心，跑上去开门，还打算说他们两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门一开，林敏的责备就卡住了，奶奶刘氏和一个妇人站在门口。
　　这个妇人林敏认识，是她的现任外婆陈氏。
　　在小敏儿的记忆里，陈氏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更多的印象来自于娘亲吴氏的抱怨，她如何的心机深沉，阴险狡诈，又是怎样的笑里藏刀，虚情假意。总之，没有一句好话，几年的相处，在她眼里陈氏竟然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可见她对陈氏的有多痛恨。小敏儿当初对吴氏的话都是深信不疑，可是林敏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觉得陈氏做得够好了，只是吴氏对她有很深的偏见，陈氏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她曲解。
　　嫁到林家后，她对刘氏的评价和不满基本上跟陈氏不相上下，这曾经让林敏感到很不解，没仇没恨的人哪至于怨念这么深。
　　现在刘氏和陈氏站在一起，她明白了，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系列的啊，看着跟两姐妹一样，只是陈氏外形要娇小点，气场弱些，更温和，但是眼睛和刘氏一样清亮有神，看着就不是奸滑之人。
　　想想吴氏也是悲催，好不容易离开了让她深恶痛绝的后娘嫁了过来，却遇到了个加强版的，各方面都不止上升了一个等级，天天在她眼前晃，还动不动就对她大声嚷嚷，不像陈氏那样客气有礼。虽然这种客气在她看来是假惺惺的。尤其刘氏还是她婆婆，不比在自己娘家。她只能处处忍让，不能跟她对吵也不能发泄不满，这让她的心气怎么能平得下来？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自己的儿女会被刘氏影响，变得像她那样蛮不讲理，粗鲁愚昧，这在她是完全不能想象的事情。
　　此刻刘氏就大着嗓门对林敏说：“忤着干啥，还不叫人？快请你外婆进去坐。”以前的敏儿对陈氏冷淡得很，刘氏怕她也会像吴氏那样直接关门赶人，陈氏那么大老远的来一趟真的不容易。
　　林敏回过神，连忙对着陈氏笑着打招呼：“外婆你来了，赶那么远的路累坏了吧，快进屋坐。”
　　陈氏对林敏的态度有点意外，她略微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还好还好，一直想过来，可家里的事太多，抽不开身。听亲家说你们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说着随林敏进了门，心儿见了，也跑了过来，偎在林敏身旁，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陈氏，笑嘻嘻地叫她们：“奶奶，外婆。”她对陈氏的印象就更模糊了，要不是听到林敏的话，都不知道这是谁。
　　陈氏立刻搂住她，笑容里多了些欣喜：“唉，小心儿真是越来越可人疼了。”又转头对刘氏说：“我就喜欢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多干净啊，多贴心啊，比小子强多了。”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不是假装的，说得心儿咯咯直乐。
　　说完她从挎着的篮子里取了一包点心出来递给林敏：“一路走过来，也不方便带啥东西，这点心你拿着。”
　　她不仅带了点心，还有两只母鸡，她把一直在扑腾的背兜取下，将两只母鸡放出来：“这两只母鸡正在下蛋，你拿去鸡圈里养着，每天可以捡点蛋，看看你们这瘦的，我都心疼。”
　　又转头问：“小伟小文喃？没看见他们。”
　　林敏把她们让进了屋，端了野梨水出来，听到她这么问又心慌起来，她望了望了大门，担忧地说：“早上就跟着山子说出去赶鱼，现在都还没回来。”
　　刘氏见了，忙让她放宽心：“跟着山子你就放心，那小子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他要是不靠谱，这村里就没有靠谱的人了。”
　　又对陈氏说：“亲家，你在这坐坐，一会到我那去吃饭，咱们姐俩好好唠唠。”
　　陈氏急忙推辞，林敏也说：“外婆中午就在这边吃了，奶奶你也留下来吧。”
　　刘氏自然不肯，她放心不下那一大家子人。
　　三人正在你推我让，小文和小伟一起提着桶回来了。
　　这两小子一身上下就没有干的地方，脸上红通通的，一脸兴奋，看见林敏瞪着他们，小文马上声明：“姐，我们没有下水，就在岸上的。”你们这和下水有区别吗？身上的水都在往下滴了。
　　看见刘氏和陈氏，小文小伟愣了愣，赶快跑过来叫人，一脸正经：“奶奶，外婆。”
　　他们虽然和陈氏不熟，却也没听过娘亲对她的抱怨，这是吴氏的教育之道，她认为男孩应该大气，心胸开阔，所以从不会在他们面前说些里短家长，鸡毛蒜皮的事。
　　刘氏看他们那样又好气又好笑，冲他们骂道：“瞧这两个水猴子，一身湿的，还不快去换衣服。”
　　小文又激动起来，把桶给他们看，语气里满是得意：“我们赶的鱼，山子哥给了我好几条呢。”
　　林敏伸头看了下，果然不少，有六七条。正好有了豆瓣，可以做好多花样出来。
　　她见刘氏执意要走，不再留她，从桶里提了两条鱼让刘氏带走，刘氏也不推辞，提了鱼说吃了饭再过来陪陈氏说话。
　　她也想请陈氏去她家吃饭，可是想到那一屋子闹腾的小子和乱糟糟的院子，她就不好意思坚持。
　　“等大小子二小子娶了媳妇就好了。”她嘀咕道。


第24章 太安鱼
　　林敏把小文小伟赶去换衣服后，和陈氏心儿一起蹲在桶前研究他们带回来的鱼。
　　鱼一共五条：最大的那条是花鲢，估摸着有5，6斤重，另一条大点的是草鱼，看着也有2斤多，剩下三条巴掌大的是鲫鱼。鱼儿们在水里悠闲的游着，嘴巴一张一合地吐着泡泡，完全不知道等待它们的是何种命运。
　　林敏心里默默想着这几条鱼要怎么吃，陈氏在旁边逗心儿：“心儿啊，你说鱼儿在水里干嘛呀？”
　　“游泳。”林敏在心里说，这算是标准答案吧。
　　心儿毫不犹豫地回答：“喝水。”
　　林敏：“噗……”你的回答完全正确。
　　等小文小伟收拾好出来，林敏也想好怎么处理这些鱼了。草鱼和鲫鱼继续养着过两天吃，今天先处理花鲢。正好有大骨汤，可以把鱼头加在里面熬汤，鱼身嘛就做太〡安鱼。
　　照例是小文烧火，他边烧火边喋喋不休向林敏说着赶鱼的情景：“山子哥带着我们七八个人，先找了个水浅又窄的地方下网，然后他和村里的另外两个大孩子拿着长竹杆从上游往下赶，没多会就有鱼撞上来，后来他又带我们起网，小的鱼苗没有要，都扔回河里，山子哥说不能赶尽杀绝，抓到的鱼他给我最多。他自己只要了一条。”可能赶鱼时太激动，喊得厉害，他的嗓子略有点哑。描述了半天后他两眼放光地对林敏说：“姐，山子哥好厉害啊，会的真多！”
　　林敏好笑，这孩子真容易被收买，一回来就山子哥山子哥的不停口。
　　听到林敏说要自己做鱼，陈氏表示对她的厨艺很看好，她感叹着对林敏说：“你娘以前做的菜就很好吃，这方面她真是有一手，也不怕麻烦。不象我，只会把东西往锅里一煮，最多弄点调料蘸着吃，这些复杂的东西我真不会搞。”
　　不过看着林敏拿着菜刀对着鱼不知如何下手的样子，陈氏主动将处理鱼的任务承担了过去：“菜不会弄打下手还是会的。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
　　看着陈氏麻利地剖腹刮鳞，把内脏拉出来扔掉，林敏连忙制止：“外婆，鱼泡不要丢，我要吃。”
　　陈氏抬眼看着她：“敏儿你倒吃得怪，这个也要吃。”这个可是腥得很。
　　林敏连忙解释：“这个好吃啊，绵软有嚼劲，我最喜欢吃，可惜太少了，不够吃。”
　　陈氏把鱼泡扯出来放在一边，答应道：“行，行，给你留着。”脸上还是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鱼清理洗净后，林敏让陈氏把鱼头剁了下来，切成两片，抹上点盐放油锅里炸至微黄，再将大骨汤倒入锅中，拍了片生姜放入去腥。趁着等汤烧开的空档，林敏把蘑菇洗净，切成片备用，泡发的木耳洗干净，野葱摘好打成结，等汤开后一起放进去，再次大火烧开。
　　烧开后转小火熬煮半小时左右，一锅鲜香四溢营养丰富的鱼头汤就成了，可惜没有蕃茄，要不然和着一起熬还会更鲜。
　　对面烧火的小文已经停止讲述他的赶鱼历险记，深深的吸了口气，大声叹道：“真香啊！”
　　林敏抿嘴暗笑，这才哪到哪啊，真正香的还没有开始做呢。
　　趁着熬鱼汤功夫，林敏开始做太〡安鱼，先要给鱼码料，她将陈氏剁成小块的鱼和鱼泡放入碗中，把盐，胡椒，蛋清，熟豆油和姜葱挤出的汁洒在鱼块上，勾芡后抓匀，鱼块需要码上好几分钟。
　　这个时间可以准备配料，她不由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前两天泡的红辣椒现在派上了用场，她把泡红辣椒从泡菜碗中捞出切成段，姜蒜切末，野葱切成花备用。
　　准备好这些，鱼也差不多码好了。
　　林敏将锅烧热后倒入菜油和猪油，因为这道菜用两种油混着炒会更香。等油烧至冒出轻烟时，她拿了一小节摘掉的葱段试了试油温，见葱段周围有细密的小泡接连冒出，油温就差不多了。
　　她将码好的鱼块小心翼翼地倒入，鱼块下锅的一瞬间，锅中油噼啪作响，溅出不少油点，吓得陈氏一把拉住林敏退后好几步，手上还拿着锅盖，十分紧张的样子。
　　“外婆，没事的，烫不到我。”林敏笑着安慰她，接过锅盖走过去，给鱼块翻面，防止它们因油温过高糊掉。
　　“那你小心些啊！”刘氏站在后面叮嘱。每次过年的时候炸肉丸子，她的手上都会被烫好几个泡。
　　待炸至鱼块表面微黄，林敏手脚麻利地拿出个大碗，将鱼块捞起来放进去。转身把准备好的姜蒜泡辣椒花椒豆瓣放入锅里，用煎过鱼的油炒出香味。没多久，姜蒜混着鱼香蔓延出来。
　　林敏又翻炒了一会儿，见姜蒜炒得发黄后，舀了一勺大骨汤加进去，小火熬了三分钟后，再将鱼块倒入其中，炖煮五六分钟入味。
　　等到锅中再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林敏准备调味。她先舀了一点糖进去，用筷子蘸了点汤料尝了尝，点点头，味道刚好，不咸不淡，不用加别的调料，可以准备起锅了。
　　起锅前，她又勾了点薄芡，灭了火，把鱼倒出来装盘，鱼身撒上葱花。完工！
　　一条5，6斤重的鱼去了头，加上汤料装了满满一大菜碗，红亮亮油汪汪的汤料泡着鱼块，上面是绿色的葱花，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陈氏却在一旁看得只摇头：“太麻烦了！太费油了！”有这做菜的功夫她家一顿饭都吃完了。
　　林敏也不答话，效果咋样还得要吃了才知道，她就不信，吃了这么鲜浓美味的佳肴还有人坚持要吃清水煮菜？
　　因为鱼够大，份量够足，所以这顿饭她只做了太〡安鱼和鱼头汤这两样菜，又夹了点泡菜出来，切成小块拌上辣椒油，可以用来做伴菜。
　　菜上桌时，闻到香味的三个孩子早就洗好手乖乖地在桌前盼望着了。
　　林敏把陈氏让到主位，大家坐定以后立马开吃。
　　“外婆，你可千万不要客气，放开了吃。家里都不是外人，我就不给你夹菜了。”她怕陈氏客气不好意思吃菜。
　　陈氏直点头，笑道：“放心吧，到我外孙这里来我不会客气。”说着她吃了一口鱼肉。鱼肉进嘴的一瞬眼睛就亮了，忍不住称赞：“嗯，好吃！我外孙太厉害了！”
　　几个小孩子也忙跟着点头：“姐姐太厉害了！”说完继续埋头苦吃。
　　不出意外，一盆鱼肉，一盆鱼汤，祖孙五人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了太〡安鱼的汤料，这些汤料林敏也有用，她准备让小文下午去村口卖豆腐的人家买上一块豆腐炖在里面，别有一番风味。
　　陈氏这下改了口，她一边抚着肚子，一边说：“这么好吃，麻烦也值得，不过现在是真麻烦了，回去以后还怎么吃得下我自己做的菜。”又对林敏说：“你说说你们这脑瓜子咋想的，怎么弄得出这么复杂又这么好吃的东西。”
　　要让她弄，这条鱼就是剁成块放进水里再加点姜加点葱炖熟就得了。虽然林敏这么做真是又废时间又废材料还废柴火，不过还是得让林敏教教她，回去也做给家里人尝尝。
　　小文更是指着桶里的鱼让林敏明天又这么弄。
　　刘氏吃了午饭就来了，还带来了她买的豆粉和一堆蔬菜。
　　她真的如陈氏所说的那样，鱼拿回家用水煮煮就吃了。进屋后闻到空气里残留的香气，又听刘氏跟她描述鱼的美味，也跟着她连连点头：“果然香，闻这味儿就好吃，敏儿就是会弄。”
　　不过她是不打算这么做的，家里随便煮煮都不够吃，更不要说弄得这么香，那不是要打起来！
　　林敏把弟妹赶去睡午觉后就陪着两位老人聊天，无非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这家的大米那家的谷子，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家，而且两人有些事又说得遮遮掩掩，听得从不午休的林敏直打瞌睡。她们倒是聊得有劲得很，还不时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笑，看得出来，两人真是投机。
　　最后林敏实在坚持不住，跟两位老人说声要准备晚饭的材料就躲到了厨房里。
　　晚饭的菜谱林敏已经规划好了，鱼汤豆腐，黄瓜炒木耳，最后剩下的一点大骨汤里加入一把大白菜，再拌了一个马齿苋，三菜一汤，也算是挺丰富了。
　　陈氏一再地跟林敏说，千万不要因为她来了弄那么多菜，她真心觉得熬点粥弄点咸菜再夹点林敏的泡菜就完全够了，几个孩子为了招待她把家里的粮食蔬菜弄完了她可是心不安的。
　　林敏笑着答应她：“外婆放心吧！家里的东西够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氏和林敏心儿一个床睡，好在床够大，三个人睡一点也不挤。
　　白天玩累了，心儿早早地就在里侧睡着了。陈氏和林敏压低声音，絮絮地聊天。
　　今晚，月色正浓，银色的月光透过摇曳的树枝映在窗棂上，屋外小虫唧唧地鸣唱声和着陈氏的低语若隐若现。
　　陈氏在跟林敏说她的外公。


第25章 婆孙夜话
　　说起林敏的外公陈氏也是满腹辛酸。
　　当初林二郎去世，陈氏和吴老秀才赶来奔丧，结果吴氏跟他们大闹一场，场面很是难看，吴老秀才一气之下连夜离开，并放言再也不会管她一点事情。
　　“哪晓得这竟然是最后一面。”陈氏语气低沉，“你外公后悔得很，这五年来不该真的不闻不问，完全不晓得她竟然自己搬到山脚来住，她的脾气也太硬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这次你娘去了，我们根本没想到。你外公这一向身体不好，接到信差点昏死过去，稍缓过来就带着我们一家人赶来了。看到你娘真就这么走了，心里那个难受啊，一直说他竟然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唉，天下间的父母怎么可能不疼自己的孩子！回去的路上受了凉就更不好，到家起不来床，躺在床上天天后悔，不该和你娘较劲。这段时间亏得我照顾精心，才熬了过来。精神才刚好点，就催着我来看看你们，怕你们四个小的有啥要帮忙，我们隔那么远照顾不到。”
　　林敏也默然，吴氏当初若不是固执已见地要搬到这里来，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我晓得你娘不喜欢我，可我又能怎么办喃，该做的我都做了，怎么也讨不了她的好，总说我没安好心，我又不是歹心肠的人，干嘛要一门心思地害她啊。”
　　这个林敏听吴氏说过，陈氏削好了水果切成片递到吴氏手上，吴氏怀疑这是烂了不要的才给她，她病了陈氏把饭端到床面前，她会疑心饭是馊的或者是她吃剩的，“她怎么会好心对我，不晓得放了什么在里面。”吴氏就是这么认为，在她心里陈氏就是个恶毒的后娘。
　　“连着几次心就寒了，只敢离她远远的，说起来，我真又错了什么，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三媒六聘正经进的门。”陈氏说着越发委屈起来，声音中带了点哽咽：“我晓得她娘是个仙女般的人物，可又不是我害死她的，她何至于就这么恨我。”
　　林敏知道，吴氏恨陈氏占了她娘的位置，在她的心里娘亲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如果和陈氏交好，就是对娘亲的背叛！
　　何况一直对她娘不冷不热的吴秀才竟然和陈氏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这更让她不能忍受。
　　吴氏最恨陈氏的则是没有把她嫁给城里的读书人家，这是娘亲的希望，也是吴氏一直的梦想，她觉得是陈氏在里面使坏。可是她也不想想，她爹不过是偏远乡下的一个穷秀才，怎么能跟城里人搭得上话，至于乡下的童生秀才又很少，年纪外貌也跟她不合适。
　　“你们村有姑娘嫁到我们那里，你爹爹跟着来送嫁，一眼就看上了你娘，让家里人来提亲，怕我们不同意，花了很多心思讨好你娘，我们看他人长得好性子也好，家里人也厚道。所以就同意了这门亲事，谁知道最后会是这样……”
　　早知道是这样，怎么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就近找一家，也能时时看着。哪怕会找她麻烦，也好过人不在了，陈氏心里很难过。虽然不敢说待她如亲生，可毕竟从7岁到看着她出嫁，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由于晚上聊得有点晚，第二天早上就起来迟了。
　　跟林敏吐了苦水说了心中的委屈，陈氏的心情明显看着轻松了许多。
　　小文已经静悄悄地准备好子早饭，就等两人起来开吃，因为陈氏在，他做得很丰富，一锅白米红薯粥，一人一个煮鸡蛋，一碟咸菜，一碟凉拌泡菜，还学着林敏的样子摊了两个玉米饼子。
　　陈氏连连叹道：“小文真是不得了，竟然也会弄吃的，比你舅舅们都强，他们只会张着嘴巴等，你娘还真会教孩子，一个个又有礼又能干。”
　　这几个孩子，来个人夸一次，吴氏的教育真是没说的，她虽然没有教过男孩们下厨，可是懂事的他们已经学会了主动分担家务。
　　陈氏的连声夸赞让小文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说：“是小伟帮着我做的。”
　　叫来在屋里读书的小伟，五人开始吃早饭，饭桌上陈氏提出饭后休息一下就回去，林敏姐弟连忙挽留，那么远来一趟怎么也得多住几天。
　　陈氏连连摆手：“我也想歇歇，可你外公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我还要赶着回去照顾他，家里也有一摊事，不回去不行，下次吧，下次有时间和你外公一起过来多住几天。”又对着林敏欲言又止。
　　林敏看她这副神情也不好多说什么，昨天晚上陈氏还和她聊了聊她家里的事，那真是一团乱麻。
　　她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前两年大儿子娶了媳妇，脾气倒也温和贤惠，能帮着做事让她轻松不少，今年开春二儿子也娶了媳妇，家里就不太平了。
　　“我想着你二舅舅太老实，嘴巴又笨，给他娶个能干会说的，也免得日后被人欺负，哪想晓得能干过了头，特别会算计，一点亏也不能吃，不晓得哪里来的那么多心眼，听她叨叨我就脑壳痛，和你大舅娘更是处不好，天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就没个安生的时候，你大舅娘以前脾气还算不错，现在也变得尖酸刻薄，斤斤计较。我在家还能弹压得住，现在走了这几天还不晓得会闹成啥样。”陈氏的语气里满是无奈，“看来我再娶媳妇，不只要算小两口的八字合不合，还得算算和妯娌的八字合不合！”
　　林敏很想问她，既然相处得如此艰难，为什么不分家另过呢。正所谓“远香近臭”，说不定离远了，没有利益的牵绊，矛盾也就不存在了。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不分家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打算。再说陈氏也就是诉诉苦发发牢骚，并不指望她真的能出主意想办法。
　　现在陈氏坚决要走，林敏不再挽留，那让她带点啥东西回去好喃，总不能大老远的跑一趟，空着手就回去了吧？
　　林敏把家里的东西过了一遍，除了煮几个鸡蛋煎几个饼子带着路上吃，还真没有啥可带的，手里又没有钱，想买点啥都不行，只有装上点辣椒酱，让她尝尝鲜。
　　她把家里密封稍好的调味罐理了一个出来，把里面的调料倒在碗里，洗净晾干后把辣椒装了半罐：“路上小心点应该不会洒出来吧。”
　　陈氏闻到香味就是一喜，探头往罐子望：“这是啥，闻着就好吃。”
　　林敏舀了一勺让她尝尝，她直点头：“不错，对我的味口，这是怎么做的。麻烦不？”
　　林敏把做法讲了一遍，吴氏拿着罐子晃悠着看：“还不算麻烦，就是太费油。”
　　“反正豆油又不太贵，一次多做点，只要保存得好，可以放很长的时间。平时没菜了舀一勺就可以下饭。现在嫩姜便宜，买了切成片腌在里面更好吃，还可以当调料拿来做菜，用处可是不少。”
　　吴氏表示认可：“现在辣椒便宜，我回家就做起来。”又谢谢林敏相信她，肯把法子教给她，并且承诺一定保密，不会让法子外泄。林敏倒觉得没啥，他们离得远，应该不会影响这边刘氏做生意。
　　吴氏在林家歇息了一会，看到小伟抱著书不受外界影响地苦读对林敏直赞叹：“你外公要是看到小伟这个样子，不晓得多高兴。他一直想家里能再出个读书的，可惜你三个舅舅全随了我，看到书就发晕。我跟你说，一定要让小伟继续读书，他定能有大出息，我回去告诉你外公，他肯定睡着了都要笑醒。”还找小伟要了几张写的字，说是要给吴老秀才看：“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全好了！”
　　她虽然不太懂读书，可是跟着吴秀才这么些年，也不是一窍不通，看看小伟写的字和读书的神情，她就觉得没看错人。
　　林敏听了她的话心里也不住的得意：“天才少年是我弟！”
　　陈氏坐了没一会，刘氏就过来了，她已经联系好去镇上的牛车，到了镇上陈氏就能搭上回家的马车。
　　这次陈氏回去，她没有啥拿得出手的，只能在村口的杂货店里买了一包点心让陈氏带上，好在陈氏不是个计较的人，也了解她家情况。
　　送走陈氏后，林敏带着弟妹们回到堂屋，小文忽然看到案几有个小荷包，他跑过去拿起来，确定这不是家里的东西，连忙举着给林敏看：“姐，是不是外婆的荷包忘拿了。”
　　林敏狐疑地接过来，荷包已经半旧，上面绣的花也粗针大脚，确实不是家里人的手笔，荷包里硬硬的，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银角子，估计有7，8钱重。
　　林敏明白了，这是陈氏留下的，怕他们不肯要，所以悄悄放在这里。抚着这冰冷的银角子，她的心里暖暖的，又替吴氏难过，这么善良直率的继母怎么就不能接受，如果她愿意敞开心扉，多些理解包容，两人的生活都会幸福很多。


第26章 卖豆芽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每天上上山，整理家务，晚上再锻炼下身体，转眼又要赶集了。
　　前一天下午她和刘氏小文把豆芽从沙里取了出来，由于小文照顾精心，豆芽长得很好，白白嫩嫩的，根根粗壮，出芽率也比想象中的要高。
　　两种豆芽各分了一点让刘氏拿回去做菜，她自己做了个凉拌绿豆芽，又用鲫鱼炖了汤把黄豆芽加进去一起熬煮，起锅后调了个干辣椒碟子蘸着吃。
　　小文嘴里嚼着豆芽咯吱咯吱地说：“姐，真好吃，娘要是早点做给我们吃就好了。”
　　林敏默然，我不到这里来你娘可能没机会做给你们吃。
　　第二天早上不到五更刘氏就来了。林敏昨晚已和她说好，早点过来做凉粉，毕竟新做的口感要好些。
　　这两天林敏在村里又做了6斤凉粉卖，得了40文钱，豆粉已剩得不多。现在刘氏手艺熟练得很,根本不用林敏在旁边看着,一个人做这剩下的2斤豆粉完全没有问题。
　　刘氏做凉粉的时候，林敏快速的摊了几个面饼子，大家边做边吃，等到凉粉做好，早饭也已吃好了，三人一起将凉粉用盆装上，林敏把辣椒酱也装了一罐出来，和豆芽一起放到背篼里，为了这次去镇上，大伯还专门帮他们做了三个大号的背兜。
　　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和钱二叔约好的时间也快到了。婆孙三人背上东西赶快出门，急急向村口走去。
　　此时天色尚早，四周的景物只是模糊的黑影，村口静悄悄的，三人等了没一会，远处有隐隐的蹄声传来，刘氏一喜：“可能是你钱二叔来了！”
　　果然没一会，钱二叔赶着驴车的身影就出现了，近了一看，车上的菜筐码得整整齐齐，给他们留出了坐的位置。
　　他见到刘氏，赶忙下车，一迭声地问：“婶子，等久了吧。”
　　刘氏笑着应他：“没有，我们也刚到。”
　　钱二叔见到几人背上的大背篼，忍不住道：“豁！好大的筐，这能装不少东西！”说着上前帮她们把背篼抬上车。
　　林敏和他打过招呼后，就把两个小筐子递过去：“二叔，这是我们要卖的豆芽，我各装了一点给你和钱大婶子尝尝。”
　　钱二叔好奇地看着筐里的黄绿豆芽：“这个叫豆芽？看着倒是脆嫩脆嫩的很有卖相。”又推辞道：“怎么好意思，这可是你们要卖钱的。”
　　林敏一边上车，一边笑吟吟地对他说：“没事，你们拿着尝个鲜，看看味道怎么样。”接着跟他详细说了两种豆芽应该怎么做来吃，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大婶子是开饭馆的，肯定比我会做菜。”
　　钱二叔不再推迟，爽快地答应：“那行，我就拿着尝尝。”
　　驴车的速度不是盖的，到了镇上时间还早，街上人也不多，钱二叔把他们送到市场门口才离开。
　　三人交了两文钱的管理费进到市场，里面还很冷清，除了最靠前的几个位置有了人，大部分都空着。
　　她们选了个宽松点的摊位，放下背上的背篼，将装着炒豆芽凉拌豆芽的竹筒摆好，刘氏切了一碗凉粉拌上也放在一起。这次大伯削了不少竹签，林敏拿上几根插在碗里，方便顾客试吃。
　　展台布置完毕，现在静待顾客上门。
　　随着天色变亮，市场外开始喧嚣起来，旁边的空位已被小贩占满，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进来，各种哟喝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林敏不是第一次摆摊，大学的时候她和室友一起在校门外的夜市上摆过地摊，对于这种场面一点不怵。
　　现在她也大声哟喝起来，至于广告词嘛，林敏脑海里出现了前世街边水果摊上电喇叭发出的声音。
　　“好吃得很！好吃得很！白嫩嫩脆生生的黄豆芽，好吃得很！好吃得很！脆生生白嫩嫩的绿豆芽，好吃得很！好吃得很！亮晶晶滑腻腻的冰凉粉！”
　　刘氏不是个脸皮薄的，见林敏哟喝得起劲，也叫卖起来，她的声音一出，整个市场无人能出其左右，这还是她压着嗓子没有完全放开呢。
　　小文也跟着她们一起喊，一时间，他们的摊位上全是好吃得很的声音。
　　很快有人围过来，一个年轻妇人还笑着调侃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啥东西这么好吃，进来就听到了。”
　　林敏连忙用竹签叉了几根拌的豆芽递给她：“这位姐姐，咱们不说虚的，好不好吃你尝尝就知道。”
　　又笑着向围观的众人一一介绍：“这是绿豆芽，脆嫩爽口，凉拌清炒都好吃，这是黄豆芽，可以炒，还可以和着大骨炖汤，也能做肉丸子汤，你们回家做做就知道有多好吃。这个豆芽最是补气养血，去湿清热，老人小孩都可以吃，吃了能少得病，而且咱们这里雨水多湿气重，吃这个最合适不过。”
　　那位妇人直乐：“你这个小姑娘嘴巴倒是利落。”说着吃完了凉拌豆芽，挑了几根清炒的品尝：“不错，又脆又嫩。还真是从来没有吃过。”
　　林敏又大声推荐凉粉：“这位姐姐再看看这凉粉，它不仅消暑解热，润肠通便，还能美容养颜，吃了皮肤就象这凉粉一样又白又嫩，又滑又弹。”
　　有人调笑道：“听你说得这么好，难不成吃了要登仙！”
　　林敏甜笑着接过话来：“神仙有啥好，他们可没有这么多好吃的！”
　　那位妇人问道：“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你这豆芽和凉粉怎么个卖法。”
　　林敏心里一喜，来了问价人必是想买客。有门！
　　“豆芽都是6文一斤，凉粉8文一斤。”她立刻报上价格。
　　有人马上开始砍价：“你这凉粉咋这么贵，和豆芽一样6文就差不多了嘛。”
　　林敏脆生生地回道：“东西不同，价格肯定不一样。如果你觉得贵了可以买半斤先尝尝味，几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可以尝个新鲜，这个可是只有我们一家才有，别无分店的。”
　　那位妇人：“小丫头不止模样长得俏，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冲你说了这么多，一样给我来一斤。”
　　刘氏早就捏著称杆等在一旁，这边话音刚落，就利落的称上了，今天的秤还是她专门找山子娘借来的呢。
　　生意一开张，接下来的买卖就顺畅起来，人都有从众的心理，看着大家都在买，有时候就算自己并不需要，为了凑热闹，也会跟着掏钱。
　　很快，他们带来的豆芽和凉粉就消了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钱二叔急急忙忙地从市场外跑了进来，即便市场里人声鼎沸，他还是老远听到了刘氏宏亮的声音，根本不用费力寻找，直接奔向林敏的摊位。
　　他急急地冲刘氏喊道：“婶子！”
　　刘氏听到叫声抬起头，一见是他奇怪地问道：“咦，你咋跑这来了，是要回去了吗？”
　　钱二叔喘着气回答：“不是，婶子，你们的豆芽还有吗？”
　　刘氏低头看了眼竹筐，估了估份量：“不多了，各有5.6斤吧。”
　　钱二叔走过来跟她说：“婶子，可以给我吗？我全要了。”
　　刘氏当然乐意，卖谁不是卖呢？何况林敏还跟她说过，就是想把豆芽销到钱大姐的饭馆里，这不是正好吗？
　　刘氏和林敏马上收拾筐子准备跟着钱二叔离开，凉粉还有个2斤左右，也一起带走。
　　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一下不愿意了：“唉唉！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还没有买呢，没有个先来后到吗？”
　　真要他买可能不一定会买，但现在一看有人包圆，又怕这是便宜没占到，马上就想要了。
　　刘氏转身向他们解释：“不好意思啊各位，这是我的亲侄子。先就说好了要给他留着，我见他没来就忙忘了。”
　　林敏也接过她的话头：“各位叔叔婶婶，我们是靠山村的，如果你们离我们村近，平时又想吃的话可以到我们村来买，一问林家都知道。”趁此机会打个广告，最好传播开去，方便以后的生意展开。
　　三人随着钱二叔往集市外走去，边走钱二叔边说：“我大姐照着敏儿说的做了菜吃，喜欢得不得了，她就爱吃这种又脆又嫩的菜。正好有客人来，她做了一份端上去，客人也喜欢，她直怪我为啥不多点带过去。知道你们在市场上卖，生怕卖完了，赶快叫我过来找你们。”
　　祖孙三人听了都乐得不行，这真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钱大姐的饭馆离市场不远，一会就到了。饭馆不是很大，位置不错，生意也还行。
　　她是个爽快和气的人，一看就好打交道。
　　她见到刘氏笑著称赞道：“婶子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我还第一次看到这种豆芽，真是和我的胃口。”
　　林敏把带去的凉粉凉拌了，她尝了更是赞不绝口，表示也要买：“这个好吃，又滑又弹又凉快，我喜欢。”
　　最后说好，每次赶集给她送绿豆芽黄豆芽各10斤，凉粉10斤，如果卖得好再加。
　　林敏给她算了亲人价，豆芽3文一斤，凉粉6文一斤。
　　钱二叔在他们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这样的朋友值得交！
　　钱大姐被林敏口里的亲人价给逗笑了，连连说道：“不错，我们以后就是亲人了。”


第27章 刘氏谈生意
　　等钱大姐收好豆芽凉粉，林敏又把辣椒酱拿出来让她尝，她尝了一口眯着眼睛直点头：“这个也好，这个也好，你咋不早点拿出来。这个我也要。”
　　钱二叔凑过来尝了尝，也不住说好。
　　林敏跟他们讲了辣椒酱的各种用法，提到这个成本要高点，毕竟配料里的盐油香料都不便宜。零卖一斤要20文，又说出自己的打算，想用2斤的坛子装了拿到杂货店去售卖，最后笑着对钱大姐道：“如果是大婶要，还是亲人价，15文一斤。”
　　钱大姐看了一眼辣椒酱，想了想说：“敏儿，这样吧，你多给我拿两坛，我也摆到店里卖，有人吃着好，说不定就想买回去。”
　　林敏刘氏听了脸上笑开了花，又多了个销售渠道！
　　钱二叔听说他们要买坛子，自告奋勇地推荐做坛子的人家，就是他小舅子的岳家，他们是专门做陶器的，如果林敏要可以算便宜点，今天就能送到家里去。
　　林敏乐了，这关系可真绕得有点远，不过能拿出厂价成本又能降不少。于是点头答应。说好了先拿10个2斤装的，林敏正好也不用去买泡菜坛子了。
　　林敏一行要在镇上逛，钱二叔也要帮钱大姐做事，几人定下时间在钱大姐这里会合一起回村子后就走出了小饭馆。
　　“我们先去杂货店把辣椒酱拿给老板看吧。”林敏和刘氏商量，刘氏完全同意，她实在想早点知道能不能卖出去，虽然钱大姐那里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毕竟这个生意敏儿答应了交给她来做，说不定他们家的日子能借此好起来。
　　这个时间杂货店里人不是很多，大多数的人都还在集市上逛呢。
　　林敏三人刚走进去，柜台里的老板就殷勤地招呼刘氏：“婶子，想要些什么？”
　　石桥镇除了干净热闹，给林敏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的老板伙计都非常的和气有耐心，不会因为你的衣着而另眼相看，就算逛了半天啥都没有买，也不会变脸变色，冷言冷语。真正的做到了一视同仁，和气生财，非常有生意人的职业素养。
　　这次是刘氏亲自出面和老板商谈，她上前笑着说：“想要买的多，不过想先请老板看看这个你们能不能卖。”
　　说着就把辣椒酱拿出来打开递给老板，盖子一揭开，一股豆油的浓香伴着辣椒香直窜进老板的鼻子里，他扬了扬眉，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马上抬头看了眼刘氏：“闻着不错，我再尝尝味。”
　　说着拿了双筷子出来挑了点放进嘴里，回味了半晌，笑着点点头：“婶子，你这怎么个卖法。”
　　刘氏应道：“零卖是20文一斤，给你15文一斤。”
　　老板耷拉下眼，把筷子收起来，脸上笑意仍是不减：“婶子你这可不便宜啊。可能不太好卖。”
　　刘氏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可是毕竟有了这么些年的阅历，她本是个泼辣不怯场的，早上又和林敏在市场售卖了半天，现在也能从容地和老板相谈：“老板你是个懂行的，你看看这里面的油盐香料，就知道成本不低。再加上做工麻烦，花费的时间又多，这个价真不贵，而且还方便保存，和酒一样，越存越香。这个用法也多，就这么舀一勺能下饭下饼子馒头，做菜放菜里又能调味，就是你煮白水菜，加点酱油调了也能做蘸水，再买点嫩姜切成薄片腌在里面，那味道更没话说。”这一通讲说，伴着辣椒酱的香味，她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又推心置腹地对他道：“老板，我可是实诚人，诚心说的价，你想想看，如果我跟你说18文，你还我17文，搞半天16文成交又有啥意思喃，你说是吧？”
　　老板失笑道：“那也不能由着婶子乱叫价啊。我这几年的铺子白开的吗？”
　　想了想，象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沉声说道：“好吧！你先给我来20斤，卖不了我自己吃。
　　”
　　林敏听了，嘻嘻笑着说：“大叔，你可不能说啥卖不了，肯定能大卖的。”
　　老板连忙点头：“是是，肯定大卖。”
　　刘氏和老板商量辣椒酱怎么个包装法，老板要2斤装的5坛，另外10斤要大坛子装。坛子另外算钱。
　　好吧，要记得买个大坛子。
　　东西卖出去了，现在又该买买买了。
　　这次林敏在杂货店又花了100多文，包括一胡芦的酒和几斤豆粉。
　　林敏借了300文给刘氏，她也买了豆油和盐一些香料用来做辣椒酱。
　　因大家有了生意来往，老板还给她们打了折扣。少收了十几文钱。
　　仔细算算，这次虽然东西卖得不错，可是拿到手上的钱却不多，加起来一共300多文。
　　林敏警醒自己，要严格按照计划行事，可不能乱买。
　　现在该往书店去了，小伟写的字还在林敏身上揣着，她要拿去给老板看。
　　书店里依然冷清如故，老板还是坐在门口顾自地捧著书在读。
　　林敏不由得暗想：“是不是有学问的人都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超然气质？”
　　老板见到三人进来，微微愣了愣，面上就带了点淡笑，他记得他们，特别是这个会识字的小姑娘。
　　林敏上前冲着老板恭敬的打招呼：“老板你好，我们上次想在这里接抄书的活，你说要看看字，今天我带来了，请老板过目。”说着把小伟写的字贴取出来双手递给老板。对于有学问的人她是心怀敬意的，何况这老板看着人品还不差。
　　老板站起身来，冲她点点头，双手接过字贴一张张仔细翻看，有时候看得很快，有时候又停留半晌，林敏倒也不急，这位老板看着写字方面也有点水平，如果这次不行，就让他指点一下回去跟小伟转达，让他继续练习，也是一种收获。
　　终于老板看完了，他抬头看着林敏道：“字写得不错，就是力道稍弱了点，不够刚劲有力。”说着又指点了几个字给她看，说了下优缺点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林敏认真记下，诚心诚意地感谢：“谢谢老板，我一定把你的教诲转达给舍弟，他定会茅塞顿开，受益非浅。”
　　“舍弟？”老板疑惑地挑了挑眉，又看了眼小文。
　　林敏连忙解释：“是的，舍弟还不到8岁，今天在家里没有跟着到镇上来。”
　　老板的诧异更深：“还不到8岁？是他想要抄书吗？”
　　林敏点头：“是的，以前家里景况好的时候学了点字，现在家里穷，没钱去学堂，他自己喜欢读书，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在这里接点抄书的活，一方面可以继续练字读书，另一方面攒点钱去学堂。”
　　老板低头沉思了半晌，面上带着点遗憾的神情：“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抄书没问题，他现在学到哪里了你知道吗？”
　　出来前林敏专门问过小伟，这里和林敏那个世界的古代开蒙读物名字不一样，内容倒是大同小异，不过小伟久未学习，想再重新复习复习。
　　她把想法跟老板说了，老板点点头，找了一本不厚不薄的书给她：“就这本吧，工钱还是50文。让他不急，慢慢抄。多注意我说的地方。”又拿出一刀纸和一套笔砚，“纸用不完的就留着，笔砚都不是新的，算我送给他。看书有啥不懂的可以问我。”
　　林敏喜出望外，这个老板真是个厚道人啊，而且有颗惜才之心，有眼光！
　　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起来，小文也是一副与我荣焉的表情，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他看得出来老板对小伟的喜爱和赏识，那可是他弟！
　　三人告辞的时候老板又跟他们说：“有空可以带他来书店，这里的书随便他翻看。”
　　林敏更是感激，再三谢谢老板走出了店里。
　　照例又是买了布肉和其他杂物，这次回去她要多种点豆芽多做点凉粉，这两样虽然利润大，可是量跟不上也不行，五天三四百文真的是不够用。
　　在集市外的自由市场上，她各买了10斤的卷心菜和萝卜，趁现在还有日头，可以晾晒起来。
　　刘氏买了红辣椒，回家后就要张罗着做辣椒酱了，她可是接了大订单。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快到了，他们来到钱大姐的饭馆，钱二叔正在往外走，看到他们笑着说：“这才是正正巧，我还说要去迎迎你们呢。”
　　坐在回去的驴车上，正午的太阳仍旧火辣辣地照在林敏的身上，扬起的灰尘呛得她连打几个喷嚏，她却顾不得这些，和钱二叔继续谈生意：“二叔，你要不要也拿10斤到你们村里卖，这个可是新鲜菜，今天我在市场卖，肯定传了开去，想买的人一定很多，我还是给你亲人价3文一斤，6文卖出去你就能得30文，不过这个亲人价你可不能说出去，外人从我这批发我打算卖4文一斤。”
　　钱二叔也不是个想法精细多思多虑的人，听了林敏的话觉得有道理，立刻答应：“行，下次赶集的时候你也给我各拿5斤，我回去卖卖看，那个辣椒也给带我一坛吧，味道真是不错。”
　　林敏呵呵笑着，看向刘氏：“又成了一笔！”


第28章 值得信任的山子
　　因为他们买的东西多，钱二叔想把车赶到林家门口，他担心刘氏背着吃力。
　　刘氏连忙把背兜背上冲他摆手：“不用，这点东西算啥啊，可别小看我老婆子,再来几个我都能扛回去。”说着又催促钱二叔快回去：“你不用管我，只管走你的。家里人肯定等着呢，我就不请你到家吃饭了。”
　　钱二叔又推让了几句驾着车走了。
　　看着驴车渐远，祖孙三人转身往村里走。
　　刘氏见两个小家伙略微有些沉重的脚步，伸手想去接过他们的背篼：“重不重？给奶奶来背吧。”
　　林敏抬眼看了看她被汗水打湿的花白头发，挺了挺身子推辞道：“没事的奶奶，就几步路，我们可以。”
　　说着她转了话题，跟刘氏商量起让大伯家加入进来的事情：“奶奶，要不要让大伯也背点去旁边的村子卖，要是钱不够，可以先拿货，卖了再算钱给我，三叔四叔如果愿意也可以，等过两天收稻子了说不定有人会上门来买呢。”在这个世界，林家人是她最亲的人，她希望和他们一起富裕变强，这样遇到困难才能守望相助。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叔叔伯伯地推销扩大销售渠道，得到更大的利润。
　　刘氏自然是肯的，林家人多，做辣椒酱花不了多少时间，现在地里事也不多，一家子人大部分时间都闲着。这个时候背了豆芽凉粉去卖正合适，不会耽误事，还能赚点钱补贴家用。银子再少也是银子，能赚一点是一点。
　　她转过头看着林敏，心里百感交集。这个孙女年纪虽小，但做事十分稳妥贴心，处处为她着想。当初如果没有搬出去，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多好。
　　她点点头答应：“好，我回去就和你大伯商量一下。”
　　林敏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见奶奶答应十分欢喜。又笑着与她商量采买食材的事情。最后两人说定吃了晚饭后，刘氏再送10斤豆子和蔬菜过来，顺便把她的工钱一同结了。
　　开始林敏的打算是大家合伙，她先垫资，卖了钱把成本扣除后利润均分，刘氏也同意，现在见豆芽这么好销，她摇头不肯了：“本钱都是你的，我一分钱没有出，怎么能算合伙？工钱更不要提，帮自己的孙女做事怎么能要钱？那和外人有啥区别？这钱我不能收！再说了，你现在让我做辣椒酱的生意，那就足够了。”
　　林敏挽着她的手劝说：“奶奶，这一码得归一码，如果没有您这个生意得多难做啊！我一个小孩子，哪能做的起来？而且以后还需要麻烦您，请您帮忙的。要不然，就当是我这个小辈挣了钱，用来孝敬您的好不好？要是您不拿钱，我怎么好意思再开口麻烦您？”
　　刘氏低头想了想，见林敏态度坚决，最后点头答应：“那就当你请我打短工，随便给点就行。”
　　三人说说笑笑地在老槐树前分了手，林敏姐弟朝着山脚的方向走去，这两个背兜对于他们来说还是重了点，两人走得有点跌跌撞撞。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林敏给小文打气，也在鼓励自己。
　　小文红着脸，喘着粗气：“姐，你放心，我能行。”说完继续埋着头往前走。
　　这段时间的锻炼还是有点成果，要是以前两人肯定早就不行了，回家以后还要督促弟弟妹妹们继续坚持。
　　刚走上河边的小道，小文突然大叫，声音中透露着惊喜：“山子哥，你怎么在这？”
　　林敏闻声抬头，果然见山子大步朝他们走来。此时正值中午，灿烂的阳光挣脱摇曳的柳叶在他身上跳跃，他脸上爽朗的笑容竟比这阳光还要耀眼，林敏不由得呆了下。
　　山子几步走到他们面前，见两人气喘吁吁地弯着腰，关心道：“你们赶集回来了？累了吧？”说着用手托起小文的背篼：“还挺沉，我帮你背吧！”
　　小文连忙摇头拒绝：“山子哥不用，我自己能行。”
　　山子看着林敏向小文使眼色：“跟我客气啥，你年龄还小，现在背这么重的东西会长不高。”
　　小文是个机灵的，见他这样瞬间明白过来，他不想让姐姐太累，也想帮她分担一点重量。他点头答应，将背篼让给山子后，颠颠地跑到林敏面前，跟她商量：“姐，我们一起提吧，两个人要轻松一点。”说着不等林敏反应，就将她的背篼取下，最后两人合力提着跟在山子身后往家走。
　　林敏活动了下酸疼的肩膀，看着山子的背影问：“山子哥，你知道我们去赶集？”
　　山子回头看了眼小文，点点头：“昨天小文跟我说过。”
　　林敏瞥了眼身旁的小文，小文低声解释：“山子哥又不是外人。”
　　林敏无语，这小子真是太容易信任人了，幸好山子人不错，值得信任。
　　不对，这还是没有解释清楚山子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这里，难不成他故意等在这帮他们拿东西？
　　她怀疑地望向他，却见他已和小文愉快地聊上天了。
　　好吧，是友情，一定是山子和小文的友情。她对自己说，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林敏家走去，不知不觉经过了小峰家走上了山道。
　　小峰站在自家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从面前走过，心里苦涩难当。他就站在院子里，竟然没有人发现他，敏儿已经无视自己到这个地步了吗？不可能，敏儿一定是故意躲开。她知道娘亲不希望他们来往，所以不愿意给他添麻烦，故意疏远。
　　“对，一定是这样。”小峰暗自思量：“我一定要跟敏儿说不用这样，我会说服娘接受她。”
　　林敏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会翻着白眼送他一首“想太多”！
　　山子把东西背到林敏家转身准备离开，林敏赶紧叫住他，家里还留了一点豆芽准备自己吃，正好可以拿给他尝尝。
　　山子接过豆芽，好奇地打量：“你们就是去集上卖这个？看着就好吃。你们卖多少一斤？”说着要拿钱给她。
　　林敏连忙制止：“山子哥，这是送给你吃的，要是付钱我可不给了。”
　　山子略犹豫了下，就不再推辞。
　　林敏接着他介绍豆芽的做法，他认真地听着，脸上的笑意浓得化都化不开，未了还乐呵呵地说：“你做的凉粉我也吃了，特别好吃，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真能干！这话他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这两次林敏卖的凉粉他都让娘去买了回来，味道真不错，家里人都很喜欢。
　　林敏听了也很高兴，顾客的认可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她看着他问：“你是在我奶奶那里买的吧，下次不用买，我做了送给你吃。”
　　山子这下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拿着豆芽颠颠地跑走了，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得了天大的便宜。
　　等在一边的心儿见山子走了，立刻跑上来，手里举着两颗鸡蛋：“姐，姐，小花和小白下蛋了，你看！你看！”
　　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拿给姐姐看，陈氏提来的母鸡是心儿在精心饲养，还给她们起了名字。这两天都没啥动静，今天早上居然下蛋了。她高兴得不得了，一直把蛋放手里想着等姐姐回来就告诉她。
　　林敏摸了摸被她握得暖乎乎的鸡蛋，赞道：“不错不错，心儿是我们家的大功臣，这两颗蛋明天就煮给你吃。”
　　心儿认真地看着林敏，连连摇头：“不要，我要存着拿到镇上卖钱，给你们买好吃的。”
　　林敏又好笑又感动，现在一家人都想着怎么挣钱让家里变得更好，这算不算唤醒了他们的经济意识。
　　回到屋里林敏把要抄的书和老板送的纸笔交给小伟，又跟他详细说了老板对他的指点，小伟激动得很，紧紧拿着自己写的字贴，手都在微微颤抖。他认真倾听林敏的话，使劲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写的，我一定会用功的。”
　　林敏又给他许愿：“你写书挣的钱自己收着，攒着去学堂，咱们争取开春就去。”
　　本以为小伟会高兴地同意，这可是他一直的梦想，没想到他却拒绝了：“挣的钱姐姐拿着家里用，我自己看书也可以的，不着急。”
　　林敏眼睛有点发酸，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行吧，去学堂的事就交给我来。
　　小伟拿到书后迫不及待地想回房看书，林敏忙伸手把他拉住，让他把东西收好后，先吃午饭。
　　今天的午饭出发前就规划好了，简单方便，熬的鲫鱼汤里加上蘑菇，白菜，再配上林敏在集上买的四个白面饼，泡汤或是蘸着辣椒酱吃都不错。
　　吃完午饭林敏破天荒地睡了个午觉，今天早上起来得实在太早，又激情叫卖了一早上，吃饭的时候就有点撑不住，眼皮狂打架。
　　心儿小伟看出哥哥姐姐今天比较疲倦，不用林敏催促，主动地帮着收拾完碗筷，跟着一起睡午觉。
　　这一觉时间虽然不长，却睡得很沉，起来只觉得精神抖擞，疲惫顿消。林敏第一次体会到了午睡的好处，再洗了把冷水脸，更是觉得神清气爽。
　　今天的豆芽那么受欢迎，她得赶快续种上。


第29章 再订计划
　　因为决定要增加产量，昨晚豆芽起出后，林敏新泡了豆子，又和小文悄悄地去河边撮了河沙回来备用，现在正好有材料可以再发一波。等奶奶再从大伯那里拿了竹筐来，她还可以错筐种植，这样每天都有豆芽成熟。
　　因为有了经验，这次驾轻就熟，很快就搞定了。
　　她和小文把杂物间清理了一下，东西规整了都放到厨房里，杂物间以后可以专门用来发豆芽。
　　收拾完毕后，她走到屋檐下，看着堆在地上的卷心菜和萝卜，又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卷心菜和萝卜是分别用来做盐菜和萝卜干的。
　　做盐菜非常简单，先把卷心菜叶摘下在通风有阳光的地方晾晒，待失去水分后取下来，放在盆里用盐揉搓，等到叶片出水变柔软，用水冲洗干净，再一片片挂在绳上放太阳下暴晒，过两三天叶片完全失去水份变干变黄后收下来装在罐子里密封起来，只要保存得当，放置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想吃用水泡开就可以。和青椒或者蒜苗一起炒回锅肉，那真是一绝。肥而不腻的肉香配着盐菜的干香让人欲罢不能。
　　萝卜干的晾晒过程和盐菜大致相同。只是不用晒得太干，要不然嚼着费劲。晒好后收下来放到盆里，撒上辣椒面花椒面搅拌均匀装入坛里腌制，腌制好的萝卜干又脆又有嚼劲。
　　如果觉得味道不够，吃的时候可以拌点油辣子，再加点姜蒜水提味，林敏以前喜欢当零食吃着玩，用来下饭那更是饭都要多吃一碗。
　　看到林敏和小文要做事，正在桌前看书写字的小伟跑了过来，要帮着一起做，林敏没有拒绝，她希望小伟能够参与家里的杂事和劳动，多到外面看看，不要变成只知道读书的生活白痴。
　　比如以前的表弟，她外婆把事情都做完，对他的要求就是认真学习，其余的啥都不用管，他只需要饭端到桌上过来坐着吃，吃了碗一推走人，真正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至于连下面都不会，锅里接了水直接往里扔，不知道要先把水烧开。偏偏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还把懒病养出来了，只想坐享其成，林敏可不愿意小伟变成这样的人。
　　如果他以后真的有出息能走上仕途，林敏希望他能成为体察民情懂得人间疾苦的好官。
　　只是没想到小伟不仅读书认真，做事也很细致，动作还麻利，真的是智商高的人做啥都容易，有了他的帮助，进度快了不少。
　　林敏感叹着把卷心菜叶子切下来，心儿也来帮忙，林敏分配了下任务，小文负责晾，小伟心儿给他搬运，四个人齐心协力，一会功夫就晾晒好了。
　　接下来就是晒萝卜，她将萝卜洗净切成一条一条地，再把每个细条中间开个缝，方便挂在绳子上，有了做卷心菜时的分工，这次完成得也很迅速。
　　在集市她照例买了猪肉和猪大骨，晚上打算做黄豆芽肉丸子汤，现在就要把骨头汤炖起来。
　　炖骨头汤的时候，她心里默算了一下今天的收益和支出，悲催地发现她好象又超支了，这可不太妙，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有几个幼小的弟妹要负责，不能象以前那样做事随心所欲，毫无计划。
　　林敏以前的父母虽然不管她，但是因为重组后的家庭经济条件很好，生活费给得很大方，上大学后更是直接把钱打到她卡上，加上她又常常跟着同学室友到处打工摆摊，也有一定的收入，林敏就没有缺过钱。
　　由于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她投资理财，所以花钱一直都是大手大脚，看到喜欢的就要买，每个月基本花光光。
　　她后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觉得应该记下帐，看看能不能存点钱，可惜漂亮的记帐本倒是买了挺多，却都只写了前两页就扔到一边，后来手机上有了很多记帐的APP后，她也下载了不少，还是没有坚持下来。
　　刚到这里时她还雄心壮志地要好好规划一番，做出一番事业，写了非常详细的计划书，结果现在连这计划书都不知道被她放到哪里去了，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必须要拿出实际行动来！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就从现在开始！。”
　　把汤炖上后，她找到正在认真抄书的小伟，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断他：“小伟，可以把你的旧笔和用过的纸给我吗？我想用来记帐。”
　　小伟看着低头耷眼的姐姐，立刻停下笔，满口答应，他起身找出来递给她：“姐，你有用就拿去吧。”
　　林敏选了那只笔尖细点的笔，只拿了几张废纸和破砚台：“你自己留点，没事可以练下字。”
　　小伟把剩下的纸笔收起来：“好，你要是需要就来找我。”
　　林敏点点头，赶忙跑到自己房里的书桌前端正坐下，再一次开始订计划。
　　“这次一定要坚持！”她对自己说道。要不然真对不起小伟的鼎力支持。
　　先定目标吧，林敏大学时曾经和四个室友计划毕业了一起开个小餐厅，名字都想好了，叫“姐妹居”，现在她和弟妹刚好也是四个人，她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开个小饭馆，就叫“姐弟居”，算是前世梦想的延续和对朋友的纪念。
　　她抚了抚额前的留海，有点苦恼地想：“开在哪里呢？”
　　石桥镇虽然各方面条件不错，可是不够繁华热闹。照她的想法，得开到京城去，身为一国之都，那是全国的金融政治中心，人民的眼界开阔包容性高，消费水平也高，她的各种美味小食肯定能有人欣赏，说不定能大获成功，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可是京城离这里太远了，以前记得吴氏跟她提过，得先坐马车转坐船最后还要坐车，要花三，四个月的时间，路费就是一笔大数目，就算到了京城，生活开支和开店本钱肯定也高，真要存够那么多钱不晓得是哪一天了，而且以她的能力和背景真成了大财主说不定会死得很难看，还是小富即安，做个快乐的小富婆吧。
　　林敏决定退一步，去县城！比京城不足，比石桥镇有余。而且那里有书院，如果小伟能入读就太好了。
　　他们可以先在县城摆个小摊子，这样用不了多少本钱。等到攒够了钱再开她的小饭馆。
　　不过到了县城只能租房住，看小说里说县城租房大多是一个月2两左右，一年要24两，加上前三个月的日常生活差不多要准备30两的银子才够。
　　现在是9月初，到阳春3月还有差不多6个月的时间，一个月需要存5两左右，平均每天就得要有200多文的盈余，算下来只要每天能批发出100斤的豆芽就能行，如果豆芽销量打开了，难度也不大。
　　林敏把笔蘸了醮墨汁，准备先记下今天赶集的收入。
　　照例先写下日期，天气，开始记帐。
　　首先是收入，这个简单：黄豆芽绿豆芽共50斤，其中在市场卖了40斤，6文一斤就是240文，卖给钱大姐3文一斤，10斤就是30文，总共270文。
　　凉粉有10斤，市场卖了8斤，8文一斤是64文。
　　这次赶集收入334文，加上在村里卖的40文，总收入是374文。
　　接下来就是支出了，她头疼的看着纸，有点下不去笔。
　　今天买了些啥？她皱着眉仔细回想，居然记不清了，更不要说具体的金额，可是每一样都觉得是必须的，象香料和做衣服的布这些不是急需的她都没有买呢。
　　她把剩下的钱倒出来数了数，不得了，连陈氏留下的银子也被花掉了，只剩下100多文。
　　除去借给奶奶的300文，加减了下，居然花了600多文。
　　好吧，她在支出后面艰难地写上600文。
　　盈余：-200文。
　　她用手指戳着那个负数，心里默念，看着吧，这将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负数，后面一定全是大大的盈余。
　　她正在给自己打气，心儿从外面悄悄进来，靠在她的身上，细声细气地说：“姐姐，好香啊，你做的啥菜啊？”
　　林敏吸了吸鼻子，丝丝缕缕地大骨香从厨房飘来，她顿感腹中饥饿，看了下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竟快到晚饭时间了，她连忙低下身问心儿：“饿了吗？”
　　心儿直点头：“饿！”
　　林敏连忙起身，从柜子上拿了一块刚买的点心递给她：“先吃点垫底，姐姐马上做饭。”
　　吃完饭不久刘氏就来了，带来了钱二叔的亲戚卖给她的几个坛子，这下她可以做资格的四川泡菜了。
　　林敏拉着刘氏坐下算工钱，两人争执半天，最终刘氏坚持只要了20文，并且当场就要把这钱还给她。
　　林敏把钱推回去：“奶奶，不着急，等你挣了钱再慢慢还给我吧，接下来还要继续花钱的。”
　　刘氏盘算了下，答应了。她心情很好，今天一家人只用了一会的时间就做了30斤的辣椒酱，为了保密，全都晾在后院。过几天就能装坛卖出去了。


第30章 赚到钱了
　　林敏给刘氏算了一笔帐，辣椒酱一斤本钱8文，卖给杂货店和钱二叔姐弟一斤15文，这30斤就能挣210文。以后如果销量上去了，每天都能卖10斤的话能挣70文。一个月收入2两银子，一年24两。这还是往少里算的，要是大家都接受并且习惯了辣椒酱，利润肯定不只这点。
　　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扩大销路，大伯去卖豆芽的时候可以捎带着一起去卖，可以一勺多少文的零卖，价格可以定得稍为贵点，说不定利润还会更高呢。
　　刘氏摇着头直叹息，她有点不敢相信，以前一年下来能不欠债就是万幸，哪里还妄想挣这么多钱？
　　她现在一身干劲，再累都觉得值！
　　刘氏这次卯足了劲要大干一场，她凝神思考了片刻，身子微微前倾，凑到林敏耳边小声告诉她，决定找她大嫂借2两银子，趁现在红辣椒便宜，多做点辣椒酱。
　　“以前她看我们日子艰难，她就想着帮扶我家，要借钱给我，我不好意思要。我家那就是个无底洞，借了就还不上，总不能一直靠着人家过活吧。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这个小生意，我也敢厚着脸皮找她伸手了。”刘氏有把握大嫂会借钱给她。
　　她口里的大嫂王氏，是个为人和善，持家有方的老妇人。当初分家的时候，两家分的钱财和地都是一样的。林大爷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嫁给邻村，婆家里还过得去，不用娘家帮衬，林大爷就一个儿子在家，没人分家财，这么多年下来，地不仅没少，还添了好几亩，日子过得很红火。她和王氏关系处得不错，王氏得空也会来帮她做些活计。
　　林敏不由佩服刘氏的魄力，自己谨小慎微，只敢走一步看一步，生怕亏钱，而刘氏一旦决定，就大胆去做，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不如古代的老太太有闯劲，她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林敏对这个生意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能够做到像酱油、醋那样家家都离不开，说不定奶奶也能大发一笔，成为某某妈那样的大富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忙忙碌碌，辛苦而充实，除了每天种豆芽，她还把盐菜和萝卜干腌好，装进罐，泡菜也分批泡进坛子里。看着那一堆瓶瓶罐罐，心里颇有成就感，这个冬天的下饭菜算是不愁了。
　　到了赶集那日，她准备拉150斤豆芽和50斤凉粉去卖，刘氏担心林敏姐弟背不动，专门叫上大伯来帮忙。
　　刘氏家的辣椒酱昨天大伯已经送到杂货店和钱大姐的饭馆了，今天可以空下来帮他们。
　　大伯有着一张和林二郎酷似的脸，只是嘴唇略厚，更显憨厚老实。他皮肤黝黑粗糙，身材干瘦，长年劳作让他的背略有点驼，精气神竟然还不如刘氏。
　　进门后他的脸上一直堆着笑容，局促地看着林敏姐弟，小心地和他们打招呼，刘氏叫他做啥就诺诺地答应，看着就是个好脾气的老实人。
　　他人虽瘦，力气却很大，几个大筐一点也不费力地就背在了身上，还走得飞快，林敏和小文空着手都要小跑才能跟上。
　　几人到了村口，等钱二叔驾着驴车到来后，他挥手道别就快步回了村。
　　“你大伯要回家带着几个孩子剁辣椒。这次送到杂货店，老板都很喜欢，让下次送50斤过去。”刘氏坐在车上乐滋滋地告诉林敏。
　　“这么多？”林敏吃惊地问，这不是还没有开卖吗，老板对辣椒酱这么看好？
　　“嗯，你大伯去送的，他是个不会说话的，也没有问问人家是怎么个情况，就跟我说老板让下次送50斤。”刘氏言语中掩饰不住兴奋，看来这次多做点辣椒酱的决定没有错！照这样下去，很快她不仅能还清外债，还有余钱了。
　　林敏也替她高兴，有了辣椒酱的收入，刘氏一家应该能好过不少。今日刚出门就有这么大的好消息，算是开门红，希望自己的东西能沾光全部卖完。
　　事情果然如她所想，除去送给钱二叔姐弟的，余下的豆芽和凉粉全部售卖一空。
　　因为有了上个集的基础，很多人都知道婆孙三个的新奇菜品，他们刚摆上不久就有人来购买，等到人多起来，刘氏“好吃得很”的叫卖声响彻市场上空后，摊子前更是人满为患。
　　上次来买的那位年轻妇人这次每种买了5斤，据她说街坊邻居尝了都说新鲜好吃，让她赶集遇到了帮着带。
　　“我回去照你说的方法做了菜，真是好吃，特别是黄豆芽和大骨熬汤，再拌个干辣椒面碟子，太香了，这几天一直都在想那味，今天多买点吃个够。”她的声音也挺大，笑呵呵地对着林敏说。市场里太嘈杂，不放高声音都听不清。
　　林敏乐坏了，这可是免费的广告，活声声的口碑呢。“大姐姐就是识货！”林敏一边夸赞，一边往她的兜里多抓了一把：“再免费送你一点。”林敏悄声对她说。
　　刘氏的大嗓门让旁边的小贩颇为羡慕，甚至有人开玩笑地说要请刘氏帮他们叫卖，价钱好商量。
　　刘氏笑着高声拒绝：“你们可请不起我！”
　　从市场出来后林敏和刘氏又补充了一些材料，林敏认真地记住了每样东西的价格，还让小文帮着一起记，不过这次买的不多，主要是记帐以后她变得抠门了不少。除了必须要买的，其他的都要先想想，再和小文讨论下，结果可想而知，基本上没有买，林敏决定以后都要和这个小管家多商量下，多接受他的意见。
　　回到家坐在桌前记帐时，她欣喜地发现盈余已经转为正数。
　　赶集前都呆在家里，没有收入支出，这是她的第二次记帐。
　　首先是收入，市场上豆芽凉粉一共卖了1020文，钱二叔姐弟那是150文，共是1170文。
　　还有20文的草药，是小文和小伟这段时间跟着山子上山采的。
　　自从上次和山子一起上山采了核桃，她就没有再跟着去过。不过当小伟提出要上山时她非常支持，读书虽然重要，可是健康更重要，以后繁重的学业没有好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下来。清晨去爬山是最好的健身方式，而且还能多多学习书本外的知识，更能锻炼人的意志，真是一举多得。
　　她郑重地写下这次的总收入：1190文。
　　接下来是支出，林敏有点不想写，要是只收入不支出多好啊，可这是不现实的，如果一直不支出自己也不答应，不能愉快地买买买，挣到的钱不过是一个个数字而已，想到这里她认命地写下支出两个字。
　　杂货店买了豆粉：300文，这没办法省，必须要买的。
　　肉铺花了100文，今天肉铺除了五花肉，还有二刀肉，她马上买了下来，正好做盐菜回锅肉，她可是垂涎了好久的，大骨自然也买了，这个是做汤烧菜的好东西。
　　梨：20文。家里虽然有野梨可以熬水喝，但是不如新鲜的营养丰富。石桥镇旁边有个梨花村，今年梨子大丰收，个大味甜，价格也便宜，这个也得买。
　　辣椒：30文。上次的辣椒酱做得不多，这次她买了10斤准备多做点。
　　最后是各类蔬菜，她买了青叶子菜，也买了土豆之类容易存放的，花了20文。今天她看到市场外的菜都挺便宜的，就不想再麻烦奶奶到村里找人买了。
　　还有奶奶的工钱20文。
　　支出总计：490文。
　　盈余：700文
　　不错，才一个集就扭亏为盈了，离她的目标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况且从明天开始，大伯就要到她这里来批发豆芽凉粉去别的村卖，只要卖出了收入就会不断增加，而她到下个集之前暂时不用买东西。
　　可以短暂地变成一只貔貅，只进不出。
　　她嘿嘿笑着，算上之前剩余的100文，现在她的手里有800文，与之前吴氏绣花赚钱相比，也算是一笔巨款。
　　说到绣花，她觉得还是应该让心儿也学一学。吴氏将绣工差不多都教给了她，剩下的就靠自己慢慢琢磨和多绣多领悟，可她是个坐不住的，实在无法静下心来绣花。但心儿不同，她小小年纪，可以与小鸡一呆就是半天。这两天有空，可以试着教她一些基础，万一她喜欢，吴氏的手艺也能有个传承，要是不喜欢，自己也不强求。
　　她把帐本慎重地收起来，今天的收益不错，晚饭就用盐菜回锅肉来庆祝一下吧。
　　以前她不吃肥肉，并不是吃不了，而是她的健身教练不让，严令禁止她吃猪肉，肥肉更是绝不允许。
　　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拥有平坦结实的腹部，她一直执行得很好。
　　但只要遇到川菜之魂——回锅肉，就立刻缴械投降，丧失立场，丢掉原则，只管大快朵颐。如果连自己最喜欢的食物都不能快乐地享用，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乐趣呢？况且现在没有减肥的压力，可以敞开肚子尽情地吃。


第31章 盐菜回锅肉
　　林敏决定先泡盐菜，刚打开盐菜坛子，一股咸香味窜了出来，“是这个味！”她点点头，抓了一把出来，泡水备用。又把今天买的肉用水冲洗，洗去上面的污渍。
　　她做回锅肉喜欢用二刀肉，比五花肉略瘦一点，四分肥六分瘦，煮熟后肥瘦紧密相连不易脱层。
　　她先将炒锅架在灶上烧热，肉皮向下放在锅里干炙，等肉皮烧到焦黑后，将黑皮用刀小心地刮掉，这样既可以去掉肉的腥气，又可以将肉上残余的毛清理干净。
　　肉刮干净再次洗净，和准备好的生姜、花椒一起放进锅里熬煮几分钟。煮到七八分熟后，她麻利地将锅离火，夹了肉出来，再煮就老了，不好吃。现在只需等晾凉后切片，就可以回锅正式开炒。
　　林敏做菜手艺还行，刀功却不敢恭维，咬牙撅唇了半天，才勉强做到将肉切成完整的一片，厚薄均匀就不要想了。
　　“如果真要开小饭馆刀功还得多练啊。”她举了肉片皱眉看了看。
　　转过身她把锅烧热后倒了少许冷油润锅，这样可以避免爆炒时肉片糊锅。当然也可以不用额外倒油，肥肉爆出来的油就足够了，只是要注意火候的拿捏。
　　她略有些嫌弃地把案板上厚薄不均的肉片和着姜片一起丢进锅中，转中火开始翻炒。不一会儿肉片开始打卷，随着哔啵油响在锅中颤动，现在可以加入几粒花椒去腥味，看到白色的肥肉变得金黄透明她倒入豆豉和蒜片，炒香后，再把甜面酱和辣椒酱加入进去，很快，辣香甜香和着肉香扑鼻而来，锅里的肉片也被调料染得红亮亮的，在烧火的小文不由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锅里的肉片，响亮地吞了口口水，一副喉咙里都要伸出爪子的馋样。
　　林敏看他这个模样忍不住笑了：“别急，很快就好。”
　　她把煸好的青椒片，切碎的盐菜倒入，活动了下有些酸软的手腕，继续翻炒片刻，又撒了一小撮盐和糖调味，就让小文熄了火起锅装盘。
　　做这道菜还可以用蒜苗，不过她喜欢用青椒，青椒丝丝的辣配上咸香的盐菜，更加爽口下饭。
　　她夹了片肉递给小文，让他尝尝味，肥瘦相间的肉片在筷子上颤颤巍巍地闪着油光，上面还沾着片红辣椒皮和一小片盐菜，看着就让人很有胃口。
　　小文咀嚼了半响，咕咚吞下，大声赞道：“姐，真香，又辣又香！太好吃了！我喜欢！”
　　林敏也夹了一片品尝，这次她煸得比较干，肉皮脆香，肥肉不腻，瘦肉不柴，盐菜又香又有嚼劲，辣味中略略回甜。她点点头：“嗯，我也喜欢！”
　　小伟和心儿也被肉香引了进来，林敏一人夹了一片让他们尝尝，两人都说好吃，心儿还直说肥肉好吃，还要吃。林敏暗笑，小丫头你算是领会到了精髓了，回锅肉最好吃的就是肥肉。
　　煮肉的汤她切了萝卜片进去炖，这样汤菜也有了。
　　今天晚上她不打算做饭，而是烙的白面饼子，她把一早就揉好醒着的面粉分成十个剂子，擀成薄薄的小圆饼状，放到锅中用小火烙到两面微焦，烙好后用刀把饼子剖开，用来夹回锅肉。
　　这是她最爱的一种吃法，面饼的麦香和着盐菜回锅肉的鲜辣香，让人停不住口。咬一口饼子，喝一口萝卜肉汤，觉得有点腻了再吃点红油泡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一斤肉和十个面饼还有一碗肉汤，姐弟四个吃得盘干碗净，小文打着饱嗝说：“姐，天天都这么做吧。”
　　哈哈，小抠门在美食前也大方起来。
　　不过只要有钱了天天回锅肉又有什么难呢？
　　第二天辰时过一点林大伯就来背豆芽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另外四人，其中两个是大伯的儿子林大毛和林二毛，大毛17岁，二毛16岁，两个人高矮胖瘦差不多，长得和林大伯也很象，跟双胞胎似的，只是大毛看着要灵醒一些，二毛则憨憨厚厚地。
　　另一个是林敏的四婶，她和刘氏又是属于一个系列，膀大腰圆，看着就是个爽利人。
　　还有一个林敏不认识，17，８岁的年纪，瘦得跟竹杆似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灰白色，人也没啥精神，完全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
　　听大伯介绍这是刘氏弟弟的儿子，她的表叔刘得康。
　　林敏虽然没有见过他，却听刘氏提过。
　　刘氏的弟弟比她小10岁，可以算是她一手带大的，两人情同母子。他从小就病病歪歪，好不容易养大了，因为家里穷身体不好，根本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后来费了老大的劲娶了个同样又穷又病的媳妇，不晓得是不是基因问题，生个儿子也是病病歪歪的。一家三个病人，只有几亩薄田，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刘氏经常接济他家。
　　“总不能看他们一家人饿死！就算只有一口气也得吊着。”刘氏也很无奈。
　　因为林敏要卖豆芽，刘氏把刘得康也叫了来，让林大伯帮扶着背到村里去卖也是一个进项，本来照刘氏的意思是大伯直接给他背到家里，他只需要坐着卖就行，可是刘得康不肯，非要亲自来走一趟，好在隔得不是很远，要不然以他的身体真是够呛。
　　几个小子见了林敏都挺害羞的，打了招呼就低垂着头不说话。只有大毛暗地里直拿眼睛瞟林敏，奶奶一直在家说这个堂妹能干得很，几年不见都不太记得她长啥样了。
　　四婶倒是个放得开的，大方地笑着和林敏打招呼，声音宏亮，中气十足，让林敏不住感叹，这个才更像刘氏的侄女。
　　这次林敏做了100斤的豆芽20斤的凉粉，她决定也学奶奶那样把胆子放大些，步子迈快些。
　　大伯几人商量了下，决定五人均分。
　　“我们多走几个村子，肯定能卖完。”四婶看着面前脆生生的豆芽，忍不住弯下腰轻轻拨弄了下，起身笑着对林敏说，“多走几步算啥，我们乡下人还怕走路？”连语气都和刘氏一个样。
　　林敏对此当然没有意见，以前说的是先拿货走，回来了再结算，大伯几人坚持要先付钱，林敏推辞不过，也就答应了。
　　她对大伯说：“大伯，四婶，你们既然不怕远，就找附近比较富裕的村子去卖，这样会卖得快点。”
　　四婶看着林敏连连点头：“我们就是这么想的，怎么着也得卖完。”
　　说完几人背着背兜向门外走去。
　　刘得康背着明显有点吃力，步履蹒跚的，大伯要替他背却被他拒绝了，大伯只得用手托着筐底，帮他减轻点重量。
　　林敏看得不住感叹，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穷得理所当然，只要他肯上进，有了机会就有翻身的时候。正所谓“三穷三富过到老，十年兴败谁知晓”，人的一生生死富贵谁说得准呢。
　　要出门时林敏又叫住大伯，告诉他如果村里有人愿意去卖，可以批发给他们4文一斤。
　　大伯乐呵呵地答应了。
　　午饭吃了后不久，大伯就又来了。
　　他告诉林敏，他们今天卖得很顺利，大毛走得最远，刚刚才回来，他也全部卖完了。有些村人还跟他们预定了明天的量，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放着光彩，精神好了不少，人看着仿佛也年轻了，这趟算下来他们三人挣了差不多200文，抵得上以前一个月在镇上打零工了。
　　“村里有5个人想和我们一样背着出去卖。不过有两个只想要10斤。”他笑呵呵地征求林敏的意见，“敏儿你是想让他们过来拿，还是我背下去。”
　　林敏想了想，做了决定：“大伯，要不明天让他们在门外等着，我们拿出去。”她不可能一直龟守在这里，还是要和村里人多接触，卖豆芽也许就是个开端。
　　大伯没有意见，说好明天过来的时间就回去了。
　　今天林敏的帐本上只记了收入，豆芽300文，凉粉120文，共计420文。
　　接下来林敏只在家种豆芽，因为量上来了，她和小文两个照顾有点吃力，制作凉粉体力上就有点不能胜任，也交给大伯一家去做了。
　　现在每天基本都能有400文左右的收入，她很满足，不打算再扩大生产，毕竟自己只是个孤女，如果利润太高会引人眼红，带来麻烦。
　　而且他们已经在慢慢融入村里的生活，山子每次上山都会带几个村里的小孩子一起，小文小伟和他们渐渐熟悉起来，偶尔还会约着下午出去玩，有山子在，林敏很放心。
　　她现在也会牵着心儿到村口去买点东西，带她出去逛逛，村里人见着了不再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林敏对现状很满意，而且情况一定会越来越好。
　　不过她不知道村里人背地里仍然对她的这个生意议论纷纷，计算着她挣了多少钱，不过知道是吴氏留下来的方子后，加上有几家人因此事受了利，对她多加维护，刘氏的强悍又让人胆寒，没有闹出大的风波。
　　可是有人还是坐不住了。


第32章 田氏上门
　　河岸上小峰家里，田氏知道林敏卖豆芽挣了大钱的消息后，呆坐在桌前，阴沉着脸。万万没想到吴氏还是对她留了一手。
　　“她怎么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个方子，还是好姐妹呢。”田氏捏紧手里的帕子，愤愤地想。吴氏要是告诉了她，说不定自己家早就发了起来，还能让娘家人也跟着挣钱。
　　越想越气不过，把儿子小峰叫过来仔细询问：“敏儿有没有跟你提起过种豆芽的事？”她知道小峰一直暗地里和林敏儿有来往。
　　小峰听了她的问话一脸茫然地摇头否认，看他难过的神情不似作伪。田氏的心里不由得暗奇：“这个小丫头也会耍心眼了吗？以前可是一点心机没有，还信任小峰得很，什么事情都会说给他听，现在是怎么回事？”
　　细算起来，自己确实已经好久没有去她家了，看来有必要去关心一下，免得她人小不懂事招惹了麻烦。听说村里光是帮着拿豆芽出去卖的人都能得利不少，何况她这个种豆芽的人。现在村里人都说她买东西出手大方，每天从她家门口过都能闻到肉香味，不晓得赚了多少钱。
　　想到这里，她打定主意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那一屋都是小孩子，有了点钱就没有节制地胡乱花，没有个大人给他们拿主意把把关怎么行？吴氏那么信任她，把孩子托付给她照顾，她可不能辜负吴氏。
　　第二天早上，小文和小伟照例跟着山子上山去了，林敏带着心儿学绣花，心儿对绣花非常感兴趣。当初林敏拿出吴氏绣的盖头时，她就特别喜欢，现在姐姐跟她说，只要自己好好学多多练，以后也能绣得那样好，她马上跃跃欲试，并向林敏保证以后不管多辛苦都会坚持下来。
　　以前吴氏和敏儿一起做绣活的时候，心儿会守在旁边看，吴氏也曾跟她讲说过一些基础针法，还让她拿针学着绣过。只是吴氏病重后再没有精力教她，现在林敏稍为提点一下，她立刻上手，绣得像模像样，几天下来，有了非常大的进步。
　　林敏正在纠正心儿的一个针法时，听到了敲门声。她嘱咐心儿接着绣，自己跑出去开门。心里暗暗纳罕，大伯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吗？
　　门刚打开，一个妇人站了进来，林敏定睛一看，居然是久未露面的田氏。她想起奶奶说过的话，田氏如果再上门那必是有她想算计的东西，她想算计什么？豆芽？
　　田氏人如其姓，细眉细眼的，加上小小的圆脸，两腮深深的酒窝，看着温和甜美，不由心生好感。
　　此刻她上前一步很自然亲切地拉着林敏的手，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说的话更是听着很暖：“敏儿，婶子这几天身体不好，都没有过来看你，怎么瘦了？婶子瞧着真是心疼。”
　　林敏翻了个白眼，田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高，明明这段时间伙食开得好，加上这个年纪正是女孩发育的时期，她长胖了不少，身上的衣服都小了，还打算明天要去镇上买布做衣服呢。
　　她生硬地将田氏的手拂开，冷冷地看着她：“请问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婶子她都不想叫。
　　田氏见了她的态度，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敏，带着点委屈低声问：“怎么了敏儿，是怪婶子这段时间没有来吗？你不知道，自从你娘走了，婶子心里难过得很。天天晚上睡不着，想着你娘，病得都起不来身。这刚刚好点，心里实在放不下你们姐弟，就赶来看看，敏儿可不要怪婶子。”说着眼里竟有泪光闪烁。
　　林敏实在不耐和她演戏，直接了当地对她说：“你现在看到了？我们过得挺好的，你可以回去了。”
　　田氏可怜兮兮的眼神里带着些期盼：“敏儿还是在生婶子的气，都不请婶子进去坐坐吗？”
　　这种牛皮糖林敏一向没有办法，她站在院子里又不好推她出去，只能垮下脸,不带一丝表情：“我们有事忙，你请回吧。”脸皮太厚了，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田氏一下来了精神，脸上顿时展开了笑容，轻声问林敏：“敏儿在忙啥，婶子可以帮你，你娘把你们托付给我，我可一直没没敢忘过。”说着绕过林敏,自顾往屋里走去：“我们可是自家人，敏儿不要跟我客气，有啥要我帮把手的尽管说。”.
　　林敏见她一副熟门熟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心里顿时火起,一个箭步跳到她的面前，张开手拦住她,：“要我把话说明白吗，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快走。”
　　田氏愣住了，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她看着林敏神情悲伤：“敏儿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可是最疼你的田婶子，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你可千万不要听信，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婶子的为人吗？”说着顿了顿，抹了抹脸上的泪，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就算敏儿误会我，我也要照顾你们，你娘这么信任我，临终前把你们托付给我，我要对得起她的信任。”这人声情并茂地，难怪吴氏招架不住。
　　林敏都要气笑了，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非逼着她把什么话都说明白不可。
　　她不由高声质问：“是的，我娘信任你，把我和她做的绣品让你拿去卖，结果你呢？在中间克扣工钱！帮她变卖嫁妆，你又吃了多少？帮我娘买东西，比镇上的贵了一倍不止，我娘低价把田地租给你，你有几次按时交了租子？你总说没有钱，家里饭都吃不上了，结果我娘卖地的时候就有钱了，还让我娘便宜卖给你。最后，我家让你搬空了，她病重没有钱买药，她的儿女饭都吃不起，你就是这么对得起她的信任的吗？”
　　田氏闻言不由退后一步，瞪大眼睛惊讶地问林敏：“这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的？”看着林敏冷冷地神情，又慌忙解释道：“敏儿，你娘是个心善的厚道人，我们交好这么多年，她一直真心对我，我家里穷，日子过得艰难这都是实情，她想帮扶我，又怕我不愿意接受，所以想的这些办法帮我。”
　　林敏点点头：“我娘厚道，我娘对你真心，那你呢？你不是我娘的好姐妹吗？我家里的境况那么艰难，你不是应该推辞吗？你就这么接受了？”
　　田氏有点奇怪地看着林敏，好像她说了什么傻话：“你娘诚心想帮我，我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片好心呢？那她会多难过。再说了，你娘不愿意出门，我不帮她，她去找中人也要收她中人费的。”
　　林敏气得真想一巴掌乎过去，娘亲啊，吴氏啊，这就是你的好姐妹，喝你的血竟然喝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她：“中人费是明码标价的，你给我娘说了你每次克扣了她多少吗？你又给她说过买的东西的市面价是多少吗？她知道连她女儿做活的工钱也被你克扣了吗？还有，你家修房子借我娘的钱还了吗？”
　　田氏眼神闪烁，把脸转向一边，嘟囔着说：“敏儿你咋能这么说喃，这怎么叫克扣，你可不如你娘厚道。”
　　林敏呛声道：“厚道？我娘厚道，所以她没有钱治病只能去死，她的儿女没有吃的差点饿死，而她的好姐妹买了她的田，还借她的钱盖了新房，你希望我也像我娘这样厚道让你吸血吗？”
　　田氏听了，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看着林敏：“敏儿说话咋这么伤人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心硬，句句话都都戳人的心。”又像想起什么盯着林敏：“是谁在中间说了什么吗？我知道最近你和你奶奶走得近，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她不会真心对你的。她的心里只有你大伯一家，现在你卖豆芽有了钱，才来贴着你。她只会想着法从你这扣了钱贴补你大伯，她还有个娘家弟弟要顾，这你不知道吧？”她仰头睨着林敏，一脸你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林敏在心里说：“关你屁事！”脸上却带着笑：“我知道啊，我乐意，我愿意让她搬，愿意让她扣！”想必当初她就是这么挑拨吴氏的吧。
　　田氏听了神情更加认真，她语重心长地说：“敏儿，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不能任由你这么乱来，你看看你挣了点钱就大手大脚地乱花，一点计划没有，我要是不管你，你娘知道了也会怪我的。”
　　林敏点点头：“好，我一会就给我娘烧纸，让她晚上到你家找你，你去找她告状吧，看看她怎么说。”
　　田氏听了脸上立刻变了颜色，有点气急败坏，声音也尖利起来：“敏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不能这样！”
　　林敏看着她，脸上挂起了笑：“你这么想见我娘吗？一听到要见我娘声音都大了，我娘知道了一定高兴得很，不管有什么事都会放在一边先赶来见你。”
　　田氏听了更是着急，一迭声地对林敏说：“敏儿，你要相信婶子，我是真心对你的，现在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你千万不要打扰你娘了，不要让她担心。”说着慌慌张张地转身往外走：“婶子家里还有事，就不和你聊了，你有啥事需要帮忙一定要记得告诉婶子。”还不放心似地继续叮嘱林敏：“你千万不要打扰你娘，让她安安心心地。”
　　林敏看着她快步向大门走去，在后面追问：“你们不是好姐妹吗，你不想她吗？”田氏脚下一个趔趄，加快脚步出了门，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看来这也是个迷信的人，林敏不由嗤笑道：“原来你怕的是这个啊，早知道这样，我跟你费那么多话干嘛。”这么害怕还能顶着村里的流言和她家交往这么多年，真是为了钱不要脸不要命。
　　她转过身，看见心儿缩在堂屋门边上，呆呆地看着她，林敏赶快走过去，一把抱着她：“怎么了，心儿？不高兴了吗？”


第33章 再见！小峰
　　心儿紧紧偎着林敏，大眼睛里泛着泪，她咬了咬唇，轻声说：“姐姐，田婶子是坏人，我以后也不理她。”这几年来田氏对心儿一副好长辈的模样，心儿很喜欢她。她年纪虽小，人却不傻，听到两人的对话，明白了田氏没安好心。
　　林敏摸着她的小脑袋，告诉她：“是的，心儿你要记得，一个人是好是坏，不要看她怎么说，而要看她怎么做，娘走了我们没有吃的她从来不上门，现在刚有点钱，她就想来当好人，这种人不可信。”
　　心儿点点头：“我们没吃的都是奶奶给我们送过来，我喜欢奶奶。”
　　林敏笑着夸道：“心儿真聪明！真心对我们好的人，我们也要好好对他！”
　　本来她不想跟心儿说田氏的事情，她现在还小，这些阴暗面能少接触就少接触点，既然今天看到了，那就来个现场教育吧。
　　不过，今天和田氏的这一番唇枪舌战，林敏倒有点理解娘亲吴氏的心情。
　　吴氏嫌弃村里人粗野无知，气愤他们对心儿的诋毁，把自己和孩子们囚禁于这个方寸之地，不愿与之交往。可人毕竟是社会性的动物，日子一长，内心还是很寂寞，田氏的出现正好满足了她的需求。
　　田氏看着温柔可亲，笑语晏晏地，言行举止和她的亲娘有点相似，让吴氏不由心生好感，愿意和她亲近。
　　田氏特别会揣摩人心，爱夸奖吴氏和她的孩子们，句句话都说在她心坎上，又常陪她一起声讨林家人，对他们的行为大加指责，迎合了吴氏的心意。还会跟他们聊聊村里的八卦，带来各种小道消息，言语风趣幽默，逗得大家开怀大笑。久而久之，两人越来越投机，吴氏对她产生了依赖。到后来不止是吴氏，就是林家姐弟都盼着田氏母子的到来。
　　最初田氏家里经济确实困难，丈夫无能，婆母刻薄，她经常向吴氏哭诉自己悲惨的生活，吴氏很同情，真心想给予帮助，她偏做出人穷志不穷有骨气地模样，拒绝帮助，让吴氏更加佩服。
　　不过吴氏的确不知道这位好姐妹在中间吃了她的钱，一直以为田氏是出于两人的情谊任劳任怨免费为她做事，她不只一次对敏儿说要感激田氏，记她的情，像这样真心实意对她，愿意无偿帮助她的只有田氏了。谁想到她是错看了人！
　　这次和田氏的较量，林敏觉得算是撕破了脸皮，田氏一家人应该会消失在她的面前。
　　下午林敏正在记帐，小文跑进来告诉她，小峰有话要找她说，她有点诧异。
　　她皱紧眉头：“小峰？他要和我说啥？”
　　考虑了片刻，林敏迈步向门口走去，一次解决干净吧，免得长麻吊线地老是来烦她。
　　小峰在门口站着等她，见她出来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林敏发现他瘦了，在身后远山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长身玉立，挺拔俊秀，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丝毫不能减弱他的丰采。
　　林敏不由暗赞，别的不说，小峰的模样气质真的不错，脾气也很温和，难怪小敏儿会喜欢他，如果不是田氏的儿子，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成婚对象。
　　他深情款款地望着林敏，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流淌出来，温声地说：“敏儿，你终于肯见我了。”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委屈。
　　林敏肃了脸问他：“小峰哥，你有啥事要跟我说吗？”
　　小峰看了下左右，低声和林敏商量：“我们到竹林说吧，那里安静些。”
　　啥事还要专门跑到安静的地方说？是田氏回去找他哭诉了？田氏怎么跟他说的？林敏有点好奇。
　　“好吧。”她爽快地答应，看看他怎么说吧。
　　此时的竹林里十分幽静。走进去，扑面就是一阵凉爽的清风，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小峰还想往里走，林敏停住了脚，对他说：“小峰哥，有啥话就在这说吧。”她可不想和他在里面诉衷肠。
　　小峰转回身，面对着林敏，睁大眼睛，仔细打量她，几日不见，林敏的气色精神好了很多，人也胖了点，秀丽的小脸让他舍不得挪开眼。
　　半晌，他低下了头。艰难地开口：“敏儿，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避着我？”
　　林敏淡淡地看着他：“你心里不清楚吗？”
　　听她这么说，小峰向前一步，满脸的不解，声音略略提高：“我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敏儿你能跟我说说吗？”
　　说着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皱皱眉，把声音放低：“敏儿，你怕我娘不愿意我们来往才故意避开我的吗？你误会了，我娘不反对我们来往，她今天专门来看你，你怎么拒绝她的好意，让她伤心呢？”
　　今天田氏回家后一直默默流泪，小峰反复追问才勉强说出自己好心去看望林敏，却被冷言冷语轰了出来，她伤心不已：“我一片真心对敏儿，只想尽到当长辈的责任，好好照顾她，没想到……”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小峰听了，认为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自告奋勇来找林敏解释清楚。
　　林敏冷冷地看着他：“我没啥可误会的，也没有觉得你娘是好意，我只知道她又在算计我家。”
　　小峰吃惊地瞪大眼，好象不认识她一样：“敏儿，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这说的都是啥，我娘怎么会算计你，我娘只是想帮你们！”
　　“把我家的东西都帮到你家去？”林敏也不客气。“就像帮我娘一样吗？做的活都要被她克扣一半工钱？买东西都要加一倍的价钱？为她做任何事情都要在里面吃钱？还口口声声说情同姐妹？”
　　小峰断然否认：“不会，我娘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误会。”
　　“和我家来往后，你们家的变化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家新修的房子，新买的田，你能告诉我是怎么来的吗？”林敏质问他，少在我面前装傻白甜。
　　小峰辩解道：“那是我娘挣的。”
　　“你娘凭什么挣的？绣花？她会吗？耕地？你们以前有吗？她娘家给的？你信吗？那请你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挣的？”
　　小峰张口结舌，呐呐不能语，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晓得该如何回答。
　　林敏趁胜追击：“你一边享受着靠吸我家的血带来的生活，一边跟我说不知道，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假装不知道！”
　　小峰一脸紧张，上前就想拉住她的手：“敏儿，我真不知道，我娘也不是那样的人，你娘去世她都伤心得病倒了。”他知道娘以前害怕心儿不祥，可是现在娘已经明白了，以前的想法是不对的，可是他不能这么说，敏儿听了会更生气，更不愿意接受他们。
　　林敏退后一步躲开，无语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了他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他自己？可惜自己不是天真无知的小敏儿，不会被他说服。
　　“我娘一去世她就病倒得路都走不了，现在我家日子稍微好点，她的病立马就好了，又能上门来，你以为我傻啊，你说这些想骗谁啊？她不过想让我告诉她怎么做豆芽吧？或者是想让我把钱拿给她让她管？她今天还说我们不会管钱呢。”
　　小峰闻言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此时风停了，竹叶不再沙沙作响，竹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小文小伟说话的声音遥遥地传来，他突然一阵心慌，终于低声道：“你娘去了，我娘是有点害怕，以为心儿......”
　　林敏听了打断他：“原来你娘是怕心儿啊，那她以前怎么不怕呢？我看是想图我娘的钱。看到我家无利可图，所以才不来了吧？对了，她怎么从来没有带过你小弟到我家？我娘叫过几次把你小弟带来，和小伟一起玩，她嘴上答应得很好，可每次都只带你，这是为什么呢？怕对你小弟不好，不怕对你不好吗？你娘只宝贝你小弟？”只有你娘会挑拨？我也会！
　　小峰听了，脸色一下变了，怔怔地看着林敏，好象没有听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良久，他喃喃地说：“我弟年纪还小......”
　　“你弟年纪小，你年纪不小，所以不怕你出意外？你是死是活不重要吗？”林敏打断他。
　　“事情怎样我说得很清楚，你应该也明白了，请你和你家里的人以后不要再来我家，我也不想和你再有瓜葛，再见！”林敏总结陈词完毕就要离开。
　　“等等！”小峰见林敏要走，急忙叫住她，从怀里郑重取出包裹着的绢花，小心地递给她：“这是我给你买的，一直放在身边想送给你，你看看喜欢吗？”
　　林敏扫了一眼：“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转身离去。
　　“是因为山子吗？”小峰突然在背后大声说，“你是因为他不愿意见我吗？他是很好，可是你们更不可能，他娘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什么东西？你在想啥啊？林敏想回他一句，又懒得再多说，把他扔在身后直接出了竹林。
　　小峰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肩膀一下垮了下来。


第34章 闹腾的林家小子
　　小峰看着林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肩膀一下垮了下来，心里百味杂陈，在敏儿眼里他真的这样不堪？娘真的不在意他的死活？
　　林敏的话好象一把大锤重重地敲在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娘经常跟他说，弟弟年纪小，凡事要多让着，好的东西要留给他。
　　弟弟在外面玩耍受了伤，娘又急又难过，还会责怪他没有看好弟弟，他不舒服告诉娘，娘却仿佛没有听到，最多说句去找点药，那么大了还要人操心。
　　婶子不只一次夸过自己聪明，应该送去念书，以后定会有出息，他也一直期盼着，可娘总是推脱家里没钱，自己认识的那些字还是跟着小文小伟学的。而弟弟呢？明明喜欢玩根本坐不住，一点也不愿意认字，娘却已经计划好开春送他去学堂。
　　难道真如敏儿所说，娘的心里只有弟弟？
　　他痛苦地低下头，手指轻轻抚上那朵绢花，敏儿，没有人在意我，除了你。
　　他静静地回忆着这几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敏儿含笑的脸和温柔的眼，心里涌起丝丝甜蜜。过去的一切太美好，敏儿怎么可能会忘掉？
　　“敏儿不可能不理我，她现在太生气，等气消了，我们又会和以前一样，我绝对不能放弃！”小峰瞬间恢复了信心。
　　林敏回去后，一个人坐在房里回想小峰说的那些话，她突然有点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田氏的所作所为，和小敏儿一样，他也是纯洁的傻白甜？林敏不信。可是想到小峰的神情，心里竟然隐隐地有点伤心。
　　这时，小文跑过来跟她说话：“姐，我们养只小狗吧？”他看到姐姐和小峰哥说了话回来兴致不高，又不好问她，就想着用别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林敏听了，果然转过头问：“怎么想着养狗了？”
　　小文立马跳到她的面前，兴奋地告诉她：“是山子哥说的，他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家卖豆芽挣了钱，怕落了人的眼，我们都是小孩子，在家会不安全，正好他舅舅家的狗下了仔，可以给我们要一只来，他让我回来和你商量下。”又眉飞色舞地跟她描述那只小狗的爹妈有多厉害，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山子哥保证会给他们选一只最强壮最厉害的。听得旁边的心儿小伟也心动不已，心儿一个劲地央求林敏：“姐，我们养一只吧养一只吧。”
　　林敏考虑了一下，决定接受山子的建议，养只狗确实能提高他们的安全系数，也能成为弟妹们的忠实伙伴。
　　几个孩子听了特别高兴，晚饭后小文迫不及待地跑到村里告诉山子这个消息。回来就忙着给小狗做窝。
　　“这也太早了吧？”林敏无语。
　　“不会，万一山子哥突然抱来了呢？”
　　嗯，说得也有道理。
　　“不要弄太晚了，明天我们要去镇上玩的。”林敏提醒道。
　　他们和刘氏商量好明天去镇上玩一天。
　　第二天姐弟几人早早收拾好，等林大伯几人背走了豆芽，就朝村里走去。
　　因为想好好逛逛石桥镇，林敏特意选了没有集市的时候，人少点逛起来会比较轻松。
　　心儿牵着林敏的手蹦蹦跳跳，嘴里不住地问她镇上有什么好玩的，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就兴奋得停不下来。
　　小伟则绷着脸，一副紧张模样，林敏让他带上抄好的书，去见书店老板。
　　走完河岸小路，绕过老槐树，几人来到了林家门前，几年没有上门，这里还是老样子，林敏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感叹，就被院里小孩子的哭叫声吓了一跳。
　　他们连忙跑进去，只见院子里几只鸡正被一个小男孩追得咯咯直叫，扑棱着翅膀满院乱飞，扬起的灰尘和羽毛飘满了院子上空，地上还有一滩滩的鸡屎。
　　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和着泥尘糊了满脸，正屋的屋檐下一个大点的男孩大声训斥着追鸡的男孩：“六毛，你又追鸡！小心奶奶揍你！”
　　六毛一点没怕，追得更欢，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回他：“那只死鸡啄了七毛的手，我要给他报仇！”
　　西厢一个满脸机灵的男孩拍着手大笑：“七毛的手被吃了！七毛没有手了！七毛手没有了！”
　　地上的七毛听了哭得更大声，边哭还边举着手辩解：“呜......我有，我有！”
　　院子里又是吵又是哭，混乱不堪，连一向喜欢小孩子的林敏都颇感头痛。
　　这些孩子正是大伯的三个小儿子五六七毛，拍手看热闹的则是四叔的独生儿子有根。
　　小文扯高了嗓门问檐下的五毛：“五毛，奶奶呢？”几个小孩听到小文的声音，都转头看向大门，七毛抽噎着住了哭声，六毛也停止追杀，几只拼命逃亡的母鸡趁机咯咯地躲到院里的角落。
　　小文这段时间和几个堂弟在一起玩耍过，彼此还算熟悉，五毛听了他的话马上转身朝着后院大吼：“奶奶，小文来了！”
　　不一会，刘氏从后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妞四妞，见了林敏连忙招呼：“敏儿，你来了啊。”
　　一眼看到坐在地上打着哭嗝的七毛，皱紧了眉头，大呼小叫起来：“我的小祖宗，你咋又坐地下了，看这一身脏得，眉毛胡子一把抓。才刚换的衣服哟！”说着几步上去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使劲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五毛趁机告状：“奶奶，六毛又追你的鸡！”
　　刘氏听了瞪大眼睛，转头冲着六毛一通骂：“臭小子，鸡跟你有仇啊，天天追，不下蛋了看我揍死你。”
　　六毛一梗脖子，理直气壮地回答：“它们啄七毛，我要替七毛报仇！”
　　刘氏头痛不已：“你天天都有理由！”说完扭头冲后院喊：“大毛娘，把七毛弄去洗洗！”
　　吩咐完转身对林敏说道：“敏儿等等，我们马上收拾好。”又赶了三妞四妞回屋去换衣服。这次去镇上说好让姐妹俩跟着去。
　　有根也大声告状：“七毛抓鸡来着！”小七毛立刻抱住刘氏的腰，细声细气地说：“有根哥说我没有手手，我有。奶奶，你看。”说着高举起手来让刘氏看，刘氏把他的手打下来，朝有根吼：“猴崽子，又骗你弟，等你娘回来抽你！”
　　有根做个鬼脸，“嗷呜”怪叫一声，跑出门去，经过林敏姐弟身边时还冲小文喊：“小文，晚上出来玩。”
　　那边刘氏又吼上了：“大毛娘，干啥呢？”
　　“来了！”一个中年妇人慢慢地从后院走了出来，她个子不高，圆滚滚的身材，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整个人感觉重心都要比旁人低些，拖拖沓沓的样子恨不得你在后面推她一把。
　　见了林敏几人，也不吃惊，笑着打招呼：“敏儿来了啊！”
　　刘氏冲她嚷嚷：“快带七毛去洗洗换身衣服。”
　　她打量着七毛慢悠悠地说：“才换过了.....”
　　“那也得换，搞快点！”刘氏不耐烦，声音又大了几分。
　　小刘氏答应着，缓缓地从刘氏手里接过七毛，七毛显然不怕她，使劲扭动身体往地下滑，大声嚎哭：“我要跟奶奶去玩！我要跟奶奶去玩！”
　　小刘氏恍若未闻，不顾他的拼命挣扎，拖着往屋里走，边走还回头笑着跟林敏道别。
　　就那么一点路，她走的时间都要比别人长一点，林敏不由想起了疯狂动物城里慢动作的树獭，憋不住想笑。
　　这样的慢性子对上脾气急躁火爆的刘氏，林敏不晓得应该同情谁了。
　　五毛六毛知道刘氏要和林敏去镇上，一个抱着腰一个拖着她的手直蹦哒，闹着也要去。刘氏好说歹说，最后答应了买好吃的回来，两个小子才闷闷不乐地放了手。
　　刘氏冲林敏做了个手势，让她再等等，就奔进了屋。
　　五毛六毛跑到林敏姐弟身边，拉着小文小伟聊天，向他们打听镇上的事情，不一会，刘氏带着三妞四妞出来，叫上林敏出了门。
　　今天一共要去七个人，心儿和小伟又没有出过远门，刘氏和村里的赶牛车的马大叔说好了，20文包他的牛车，接送几人去镇上。
　　牛车启动时两个小子跟在后面追着跑，刘氏连骂带哄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停住了脚。
　　刘氏望着转身往回走的两个小孙子，长出一口气，转过头跟林敏吐槽：“这几个小子太闹腾了，头都吵吵晕了，要是带他们出门更别想逛了，还是丫头省心。”
　　林敏深有同感，在院里站那么一会，她的头到现在还嗡嗡响，却只能保持微笑：“小孩子都是这样。”
　　坐在牛车上刘氏一手揽着心儿，一边高兴地跟林敏说。“我很快就能把大嫂的钱还了。”
　　刘氏这段时间的辣椒酱生意已经稳定下来，除了给镇上杂货店送货外，还给各个村的小杂货店送，不用背着坛子零卖，再加上卖凉粉和豆芽，收入非常不错，借林敏的300文已经还清。
　　刘氏是个非常想得开的人，手里有了钱，就舍得花，不会抠抠索索地为难自己，这一点和林敏敏不谋而合。


第35章 镇上游玩
　　今天早上没有太阳，天略阴沉，偶尔还有阵阵清风吹过，很适合出外游玩。
　　几个人在车上聊着天，不一会就到了镇上，马大叔说好接他们的时间就驾车离开。
　　今天街上来往的人不多，林敏一行可以慢慢逛。这段时间赚的钱加上外婆陈氏留下的，林敏手里有4两多银子，她计划用1两银子来游玩和买东西。
　　趁着现在不太热，他们打算先坐船环游石桥镇。
　　小码头上停泊着三只小船，没有游人，冷冷清清的，很快，船家指了一只让他们上去，要是赶集时来，得排半天的队呢。
　　大家都是第一次坐船，几个女孩子紧张得很，心儿死死拽着林敏的手不放，小文小伟胆子大不怕，跑到船边对着岸上指指点点。
　　船家经常载人游玩，特别能说会道，岸上的每处地方，都能讲出一段有趣的故事，说到清溪河更是滔滔不绝。
　　清溪河不仅供给沿岸村民生活，还连接着周边的各个村子和县城，是很重要的运输航线。
　　“那是给曾记米铺运米的。”船家指着一艘货船跟他们说，“走水路比陆路快多了。有了清溪河，我们干啥都方便得多。”他很骄傲。
　　随着游船缓缓前行，两岸古朴的房舍依次而过，远处高大的石桥掩映在绿柳红花中，仿佛置身于山水画里。
　　大家赏玩着风景，感受着湿润河风的吹拂，都玩得很高兴。
　　心儿已经跑到哥哥身边研究着来往的货船，比较哪只最好最大。
　　回到岸上，大家决定分头行动，刘氏带着三妞四妞去杂货店，林敏姐弟去书店，办完事在布店汇合。
　　今天书店里一个人也没有，老板仍然坐在门口悠闲地看书，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林敏几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林姑娘来了！”
　　上次两人已互报家门，这位老板姓王。
　　林敏把身后的小伟推到他的面前：“王先生好，这是舍弟林伟杰。”
　　小伟上前鞠躬，：“王先生好。”
　　王老板仔细端详小伟片刻，点点头：“好好好！”
　　小伟拿出书双手递给他：“请王先生过目。”
　　王老板笑咪咪地接过认真翻阅，时不时嘴里还念叨几句：“不错，不错。”
　　看得出来非常满意，合上书他把小伟拉到旁边问了些问题，林敏见两人你来我往交谈地很是热烈，小伟神情越发恭谨，王先生脸上笑意更深。
　　不一会，他转回柜台后躬身翻找，拿出几本半旧的书送给小伟，叮嘱他多看看，不懂可以问他。
　　小伟郑重接过，脸上全是按捺不住地激动。
　　末了，王老板数了50文钱给小伟，又拿新书让小伟继续抄写：“是个好孩子！”似乎还想说些啥，最终还是忍住，微微叹口气。
　　林敏姐弟谢谢老板，告辞离开。
　　刚走到街上，小伟就把自己的工钱递给林敏，要她收着给家里买东西，他的嘴角忍不住上翘，眼睛亮亮的，看着又激动又骄傲。
　　拿到第一笔工资的心情林敏完全能够理解，她笑盈盈地接过：“好，今天就用你挣的钱买布做衣服。”
　　小文心儿看见羡慕不已，小伟都能赚钱了。
　　林敏赶紧安慰他们：“我们做豆芽卖不也是赚钱吗？心儿养鸡下蛋也是赚钱呢。”
　　两个孩子马上高兴起来，嗯，我们也能赚钱！
　　到布店时，刘氏正在挑选，见林敏过来，忙招手叫她帮着参谋。
　　林敏走近一看，嚯！她倒是省事，男人统统是深蓝粗布，她和大伯娘是褐色，几尺花布应该是给三妞四妞，都是耐脏的颜色。
　　回想下日常劳作的大伯和几个闹腾的小子，林敏觉得刘氏的选择没错：“不错，挺实用！”
　　“拼着裁还能省布！”刘氏补充道，得了意见，她抱着布跟老板算帐，林敏在柜台上挑选自己家的布料。
　　她也学着刘氏的样子，小文和小伟都买一样的淡蓝色，自己和心儿是淡粉色，还买了两床棉絮和四个枕芯，床上铺的稻草她实在不能忍，每次起床都觉得身上痒痒的，回去就换掉。
　　这次买布花了她900多文，棉絮占大头。
　　刘氏比她买得还多点，家里人多就是开销大。
　　老板是个年轻妇人，说话做事很利索，今天生意不太好，两人买这么一堆，她很高兴，讲价的时候，爽快地少了零头。
　　又对着心儿称赞不已，连连说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孩，还拿了几尺大红细布，让林敏给她做衣服：“这是我送的，不要你们的钱，她穿红色保证更好看，长得这么标致就要穿得漂漂亮亮。”说着低下身，展开红布披在心儿身上，让林敏看：“看看，怎么样？多好看！我的眼光没有错过！”
　　心儿得了赞美，小脸红红的，依偎在林敏身边，低头抿着嘴直乐。
　　林敏没想到还能有这待遇，推脱半天，那老板直说：“我做梦都想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保管打扮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惜只有两个皮小子。这是我送给她的，你只管拿着，”林敏只得收下。
　　她突然想起书里常说的布头，赶忙问老板：“老板，你们有布头卖吗？”
　　老板笑着说：“刚好有一包，不过布头不太多。”
　　说着从柜台下提了一个小包上来，只要5文钱。
　　老板才送了一块布，林敏不好意思让她再送，打开包袱翻了下，不算很碎，大的心儿可以绣花练手，还能做鞋面，小的刘氏说她用来纳鞋底。
　　提起鞋底，林敏花15文买了四双来做鞋，鞋面可以自己做，鞋底确实太难，刘氏自己家一堆要做，也不能麻烦她。
　　照林敏的意思直接买成品最方便，哪双合适买哪双，但是刘氏说不如自己做的舒服，还贵得很，她接受建议，打算动手做做看。
　　刘氏知道心儿在学绣花，想让三妞四妞跟着学，林敏没有意见，女孩子多点技艺在身没有坏处。
　　心儿听了很高兴，看着三妞四妞，脸上笑开了花，她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
　　因为买的东西有点多，老板问他们几时回去，答应到时候直接送到镇口。
　　几人谢了老板，继续在镇上闲逛，林敏发现每家店铺的门面都很有自己的特色，比如伞铺门口挂满了装饰着漂亮花纹的油纸伞，五颜六色，在碧蓝天空的映照下分外好看，成衣店摆出一排搭配得非常出色的全套服饰，让人见了就有想买的冲动，卖乐器的老板则拿着竹笛坐在门口吹着欢快的曲子，几人忍不住驻足聆听，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在悠扬的笛声陪伴下，他们一家店一家店逛过去，看到前面有家面馆，店铺不大，生意却非常好，几乎坐满了客人，热热闹闹的，汤面的香气飘到了街面上来，几个孩子伸长脖子张望，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林敏和刘氏商量就在这里把饭吃了。
　　面不算贵，5文一碗，几个人各种口味要了一碗互相换着吃，刘氏和三妞四妞不住称赞味道好，吃得非常香，林敏姐弟因为习惯了她调的重口味，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要是我姐做肯定更好吃。”小文边吃边跟刘氏说。
　　林敏也这么认为，可惜她擀面不行，做不来面条。
　　吃了面林敏把面钱结了，坐船坐车都是刘氏掏的钱，不能总花她的。
　　这次去镇上还买了一块肉，加上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共花了1两银子多一点，基本控制在计划之内，看着弟妹们高兴的样子，她对这次秋游非常满意。
　　回到家，她一点也不耽搁，先把床上铺的稻草全换成棉絮，虽然稍微硬了点，却觉得很踏实，不会一翻身就哗哗直响，等钱宽裕点再买几床铺上，就软和了。
　　接下来，她把买来的布装在盆里端到井台上洗，这种粗布要先过一次水，等缩了水才能裁剪。
　　她想先做心儿的红衣服，布店老板说得不错，女孩子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想到这里她有点犯愁，以她们家的条件，心儿长成这样不知道是福是祸。
　　今天走在街上，不断有人指着她评头论足，甚至有两个小姑娘跟着他们走了一条街，就为看心儿，把她都看蒙了，直往林敏身边躲。现在就这样，如果大了没有长残，不晓得会惹来怎么样的麻烦。
　　林敏想了一会，又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心儿离长大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发愁也太早了。
　　正在思前想后，有人“呯呯”敲门，小文跑过来把门打开，进来了两个年轻男子。
　　这两人都精瘦精瘦的，穿着还算不错，至少不是缀满补丁的粗布衣裳。
　　当先的那人神情有点阴狠，看着就不是善茬，后面的则吊儿郎当，像是站不直，双腿一个劲地晃悠。
　　小文愣了下，这段时间他把村里的人基本认了个遍，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他疑惑地问道：“你们找谁”
　　两个人四下打量着院子，前面那人还眯着眼看了看林敏，才自我介绍道：“我们是后河村的，我姓胡，是你们卖豆芽吗？我们要买。”


第36章 不速之客
　　林敏听两个外村人说要买豆芽，忙放下手里正在搓洗的布料，擦了擦手上的水，走到他们面前。
　　“两位大哥，不好意思，我们的豆芽量不多，只够供给我们村的人。”林敏一口回绝。
　　刘氏跟她说过，村长特意找上门，希望林敏的豆芽只批发给村里人，相应的，如果她以后有什么麻烦事，村里会为她出头，并让刘氏把意思传达给林敏。
　　村长的想法其实很好理解，她如果直接卖给外村人，自己村里的人大老远地背过去谁又会买呢。村长希望借着卖豆芽能让村里人的日子好过点。
　　林敏想都没想就答应，她和小文一天能产出的量有限，只能供给部分村人，更别提外村。而村长答应的庇护，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姓胡的听了林敏的回答，扁了扁嘴，抬头仔细看着她身后的屋子，好象在研究她的豆芽能种在哪里。
　　半晌他收回目光，问林敏：“你们的量不够？是你们种不过来？怎么不多找几个人种，钱来了都不想挣？”
　　林敏心想：“你管得真宽。”面上还是礼貌回答：“只能种这么多。”
　　姓胡的皱眉看着林敏，脸上神色不太好看，口气生硬：“我们大老远地跑这么一趟，你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吧。怎么着也得卖给我点。”
　　“真没有，今天的都卖完了。”林敏坚持道。她有种不妙的感觉，这两人来者不善。
　　姓胡的沉下脸来，回头看眼身后的人，转过身来脸上又带起了笑：“这样吧，小姑娘，我们做个生意，既然豆芽不够卖，我出10两银子买你的方子回去自己种。我们两个村子隔得远，不会影响你们村的买卖。”
　　说着又端正神情向林敏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会保密，不泄露出去。”
　　林敏摇头拒绝：“这是我家祖上留下的方子，不能卖。”
　　种豆芽没啥技术含量，她为了保密连请人都不愿意，怎么可能卖方子给他。退一万步说，就算要卖也得卖给村人，她还想在村里住呢。
　　她转头冲小文使个眼色，小文立刻心领神会，朝门口跑去，一直在后面抖着腿旁观的那人身子一移，挡住了小文的路。
　　他痞笑着扬了扬下巴：“小姑娘，我们走这么远的路来和你谈生意，你不说请进去喝口水，怎么还让小弟弟往外跑？是不是防着我们？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林敏见他这个做派，心里一沉，今天怕是不能善了。她大声跟小文说：“小文，你进去给两位大哥端杯水。”
　　小文点头，慢慢从她的身旁走过，她趁机在他耳边低声交代：“把门锁上。”
　　林敏怕这两人是穷凶极恶之人，看到小伟心儿年纪小会生出歹意，挟了他们威胁自己，又怕他们会硬闯进屋，发现豆芽的秘密。
　　小文没有吭声，走进屋里后迅速把门“嘭”地一声关上。
　　那两人见了对视一眼，后面那人收了痞笑，冷冷地看着林敏说：“小姑娘，你作出这个样子干啥？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敏也不示弱：“没啥意思，这是我家，我想干啥就干啥。”
　　那人听了饶有兴味地看她一眼，脸上重现笑容，一副真诚模样地跟她说：“小姑娘，我们来算算帐，你把方子卖给我可以得10两银子，不耽误你在村里卖豆芽。你毫无损失，还能多赚一笔，你说这多划算？”
　　林敏还是摇头，一脸真诚地回他：“这位大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方子我真不能卖给你，这个生意再划算我们也做不成。”
　　那人看同伴一眼，姓胡的一脸凶狠：“小姑娘，你这样可不厚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一个人又赚不完。”
　　痞笑的那人拦了拦他，伸手进怀里像要掏东西出来，林敏怕他拿出刀之类的凶器，一个闪身躲开。
　　那人看林敏这样嗤笑道：“嘁！你以为我会做啥，别怕，我只是拿契书出来。”说着摸出一张纸来。
　　他把契书打开举到林敏面前：“你看看，我们多有诚意，契书都准备好了，不会讹你。”指着契书给她看：“你只需要在这里按个手印，把种豆芽的方子卖给我，我给你10两银子。大家都有赚。10两！不是小数目，可以给你弟弟妹妹买不少东西，靠卖豆芽得挣很久才能挣到。怎么样小姑娘，你何必这么固执？”他装做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契书都准备好了，这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开始的买豆芽应该只是幌子，真正目的是想低价买她的方子。
　　姓胡的在旁边恶狠狠地大声吼道：“小姑娘，别不识趣！”边说边把拳头捏得噼啪直响。
　　这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啊！要是普通的农家小姑娘还真有可能被他们吓住了。
　　林敏才不会被他们吓住。正打算沉下脸，和他们拼到底，门外传来刘氏的大嗓门：“敏儿，这两人是谁？”
　　林敏回头一看，刘氏当先走进屋门，后面是大伯，大毛二毛，山子和另外几个村民，还有几个小孩子跟着跑，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她心里一松，顿觉有了依靠，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她几步奔到刘氏身边，一手抱着她的手臂，一手指着那两个人哆嗦着说：“奶奶，这两个人跑来要买我的豆芽方子，我不干，他们就要抢。”
　　姓胡的听了，立刻上前，指着林敏，吹胡子瞪眼地说：“小姑娘，你可不要乱说，哪个要抢你？”
　　山子冲到林敏身前把她挡住：“你凶啥？想干嘛？”
　　大毛二毛也冲过来向那人吼：“怎么着，撒野撒到我们村里来了？”他们两人的声音也不小。
　　痞笑的那人见状连忙一把拉住姓胡的，对着刘氏他们赔笑：“婶子，你们误会了，我们是后河村的，正儿八经过来谈生意，我兄弟模样长得凶，吓着了小姑娘，我们真没有恶意。”
　　又举着那张契书给刘氏看：“婶子你看看，我们把契书和银子都带来了，怎么可能会抢？”
　　刘氏大着嗓门说：“管你们谈啥生意，你没听到吗？我孙女说不愿意！”
　　那人满脸都是笑：“没事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马上告辞！”
　　说完拉着姓胡的和刘氏鞠了个躬，飞快地跑出门去。
　　眼见他们跑远，林敏放下心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脚发软，心扑通扑通乱跳，身上也出了一身薄汗，她吞了口口水，对屋里喊：“小文，你们出来吧！”
　　房门打开，小文带着小伟心儿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冲到林敏面前，查看她有没有怎么样，心儿扑到林敏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腰，她吓坏了。
　　昨天小文提到要养狗的时候，给林敏提了个醒，家里只有几个小孩子，确实存在安全的问题。尤其现在还赚了点钱，可能会有眼红的人看他们年龄小直接打上门。就和弟妹商量，如果有不怀好意的人上门，直接往外跑去村里搬救兵，跑不出去就回屋里关门，弟妹的安全最重要，没想到今天就用到了。
　　山子走到她身边，满脸的紧张和关切：“敏儿，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
　　林敏一边搂着心儿安慰，一边稳了心神，强作镇定地回他：“我没事。”又问刘氏：“奶奶，你们怎么会来？”太及时了。
　　大毛快嘴快舌地把事情经过说给了林敏听。
　　原来这两人进了村不知道林敏住哪里，正好看到柱子和几个孩子在树下玩，上前拿了糖果向他们打听。
　　小孩子见了糖，立马伸手指路。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刘氏就出门，柱子见刘氏出来，把外村人打听林敏的事跟刘氏讲了。
　　刘氏一听就觉得有点奇怪，林敏儿怎么会有外村人来找她，详细地问了来人的情况，越想越觉得不对，回身喊屋里的大毛出来一起去看看。她嗓门本就大，这么一喊，把山子和其他几个村民惊动了，大家闻声而出，听了她的话，也觉得不妙，马上决定一起来。
　　“幸好那个时候我出来买东西，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刘氏庆幸不已。
　　大家都有同感，这里就他们四个小孩子，如果那两人强迫林敏按了手印，硬说是她自愿，还真是掰扯不清楚。
　　几个村民走后，刘氏又留下来安慰了林敏姐弟一会，叮嘱几人要关好门户，不要随便开门才离开。
　　经过这件事，林敏越发感觉到强壮身体的重要。晚饭后休息了一会，她正招呼弟妹去锻炼，刘氏和村长过来了，山子也跟在后面。
　　山子长得和村长很象，只是他爹没那么高大，看着和气斯文，一表人材。
　　难怪奶奶说村长年轻的时候是很多女孩的心仪对象，山子娘也是费尽心思才杀出重围，嫁得如意郎君。
　　他已经从刘氏和山子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坐下后就开始夸奖林敏：“敏儿不错，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慌，我替村里的人谢谢你！”夸完以后又承诺：“我们村里就这么点大，来个外人大家都知道，我已经打了招呼，以后有外村人来都注意点，今天的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
　　林敏听了村长的话，还是不放心，这只是针对外村的人，万一是村里的人动了歪心呢？


第37章 三叔四叔
　　村长听林敏说担忧村里的人会动歪心，忙让她放宽心：“你放心吧，没人敢动这个心思，如果真有人打豆芽的主意，我绝不会轻饶他，这件事已经在村里说过，大家都知道。”
　　虽然能拿到豆芽卖的人家不多，可基本都是村里最困难的，看到他们生活有明显改善，村长心里很宽慰。
　　林敏不愿意提高产量，他表示理解，两个小孩子体力有限，不可能种得太多。至于她不肯请人，这是人家的独家秘方，藏着掖着也是很正常。
　　村长的善解人意让林敏很感动，她也向村长表态：“杜大叔，你放心，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要卖方子，肯定卖给村里。”
　　要是当初村里传播心儿流言的时候村长也能这样站出来阻止，吴氏是不是就会呆在村里，不搬到山脚来？林敏忍不住心里暗想，人真的很现实，觉得你有用处，才会想要帮你出头！
　　村长听了林敏的话非常高兴，这孩子不错！能干懂事，心地又好，他喜欢！
　　送村长一行出去的时候，山子落在了后面，他有话要对林敏说，这些话他憋了一下午。
　　站在林敏面前，看着娇小柔弱的她，山子心里一阵后怕，她胆子怎么那样大，独自面对两个男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他立刻打住想法，凝视着林敏：“你的办法很好，但是还可以改进。”
　　“怎么做？”林敏抬头，山子是个很有见地的男孩，她想听听他的建议。
　　“你可以让小伟和心儿在屋里把门关上，小文呆在院子里，那个男人总有放松警惕的时候，小文就可以趁机跑到村里叫人。”
　　林敏听了暗笑，你的主意也不怎么样，却还是点头赞同。
　　山子忍不住又问：“如果今天我们不来，那个男人用强你该怎么办？”
　　林敏想了想，老实回答：“不知道，反正不会按手印！”大不了拼了呗。
　　看着她可爱又倔强的样子，山子突然有种冲动，想把她抱入怀中，守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被人欺负，不被人伤害。
　　山子灼灼的眼神让林敏有点招架不住，她把头转到一边，不敢看他。
　　“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面对危险，肯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多想想好吗？”山子轻声地恳求道。
　　不知是错觉，还是今晚夜色太美，微凉的月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山子俊朗的面庞上，模糊了脸上的棱角，让林敏觉得他与平常不同，格外的温柔，眼里的浓浓关切更是让林敏阵阵心悸。
　　她呐呐地答应，有点不知所措。
　　山子走后，林敏脸红心跳，晕晕乎乎地。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她还从来没有触碰过感情，难道恋爱就是这个感觉？不过山子的眼睛可真好看啊，又大又亮，瞳仁里都是自己的影子。林敏不由自主地回想。
　　正在桌前吃饭的三个弟妹看见姐姐眼神涣散，一片泡菜夹了半天吃不进嘴里，心里都在暗暗担心：“是不是姐姐昨天被吓坏了？现在还没有恢复？”
　　小文轻轻叫了一声：“姐，你咋了？”
　　林敏惊醒过来，“呸呸呸！”她赶紧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对着个小男孩发花痴，你真是够了！”
　　她把泡菜一口吃进嘴里，对小文展颜一笑：“没啥，想事情想入神了。”说着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山子虽好，可是想到山子娘她就没了继续幻想的勇气。
　　今天心儿的新衣服要做起来，奶奶说让三妞四妞过来跟着学，她得快点吃了把东西收拾出来。
　　小孩子的衣服比较好做，以小敏儿的手艺完全不在话下。林敏还答应心儿，袖口裤脚的绣花她自己来做，心儿听了激动得很，已经找好花样，勤奋练习，定要绣得美美的。
　　吃完饭没多久，三妞四妞就到了，林敏把布和剪子拿出来，铺在桌子上，几下裁好，又拿出今天买的碎布头，让三个女孩跟着一起学。
　　四妞稍好点，手指还算灵活，三妞却做得分外艰难，不断地听到她的嘶气声，这是又扎着手了，到后来缝着缝着竟然连针都不见了，趴在地上找半天才找到，她看着左手手指上大大小小的针眼，沮丧地说：“我这手笨得真是跟脚一样，肯定学不会。”
　　林敏连忙安慰她：“刚开始都是这样，我和心儿都被扎过，咱能学多少是多少，不要着急。”
　　午饭前，林敏把裤子缝好了，她活动下僵硬的身体，看着手上的裤子，颇有成就感。心儿一脸兴奋地比划裤脚上的花样要怎么绣，三妞羡慕地看着，用手摩挲细密的针脚，不住赞叹：“我什么时候也能做得这么好看？”
　　林敏宽慰她：“这没啥复杂的，就是多练的事，慢慢来，时间还长呢。”
　　林敏打算今天把衣服做好，明天就要收稻子，家里虽然没有田，可是她和刘氏说好，要帮着做午饭。小文小伟也说要跟着去田里，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林敏很赞同他们的想法，去感受下丰收的场面，也是很有意义。
　　吃了午饭，林敏姐弟和刘氏来到林家的稻田，此时稻谷已经成熟，田里一片金黄，风吹过去，翻起一阵阵稻浪。眼前沉甸甸的稻谷让刘氏乐开了花。
　　林敏看着黄澄澄的稻田，不由得唱起了李健那首风吹麦浪：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曾打湿我眼眶……把歌词里的麦子换成稻子还真是贴切，不过诡异的是，眼前突然浮现出昨晚山子对她温柔轻语的画面，她有点怔忡。
　　“弟妹，今年收成好啊！”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大爷的喊声惊醒了她。
　　“疯了疯了，想啥呢？”她赶快拍打着烧乎乎的脸，看了过去。
　　那位大爷叉着腰，笑得一脸的满足，林敏认得，这位就是林大爷。
　　刘氏赶忙让林敏姐弟跟他打招呼，林大爷呵呵地点头笑：“都是乖娃娃！”
　　刘氏也向他连连感叹：“大哥，老天爷心好，让我们能吃个饱饭。”
　　除了前段时间下了几场暴雨，这一向都是艳阳天，不像去年运气不好，收稻子的时候阴雨不断，地里的稻子被雨打得空壳干瘪，收回来晾晒也成问题，不少稻子发了霉，收成大受影响。
　　“今年真是好年头啊！”刘氏暗自庆幸，不仅天公作美，稻子大丰收，还有小生意赚钱，现在家里的境况越来越好，从来不露面的媒婆已经几次上门替大毛二毛说亲，就连三妞四妞都有人打听，说不定开春就能娶上孙媳妇，想到这里她更是止不住地高兴。
　　转眼看到左边的一片田，她脸色又阴下来，那片原是林敏家的田。
　　林家的田本来连成一片，可惜吴氏把她家的卖掉了，左边三亩现在成了小峰家的。当初吴氏把地租出去刘氏就气愤得很，家里几兄弟，抬把手就帮她活做了，干嘛要租给别人？没想到最后居然还卖掉！刘氏每次看到感觉就象自己的心被挖掉一块，痛得很，对田氏更是恨得咬牙。
　　林家的稻子照例是三兄弟一起收，大伯三叔四叔家顺着来，吃过晚饭林敏到林家听他们商量明天怎么收稻子时，看到了久未露面的三叔三婶还有四叔。
　　林三叔不如两个哥哥高大，却也不矮，精瘦精瘦，脚底象安了弹簧，大家都坐着说话，只有他一会给这个倒茶水，一会给那个挪位置，东跳西蹦，停不下来，刘氏忍无可忍，大声吼他：“你给我坐着，不要到处晃，晃得我头晕。”
　　他也不生气，呵呵笑着坐下来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安排明天的稻子怎么收，这个做啥，那个做啥，操心得很，满屋子就听到他的声音。
　　三叔性子虽然跳脱，却是热心肠的好人，小敏儿的记忆里他经常给林家的孩子买好吃的，还爱带着他们出去玩，可惜这么喜欢孩子的人却没有生子，这是他的一大憾事。
　　他平时在家里呆不住，天天往外面跑，哪家出点事不管有没有请他，都要去调停说和，久而久之，村里人有事也爱找他帮忙。
　　“你晓得他多爱管闲事吗？”刘氏曾经问林敏，林敏当然不知道。“人家放了鸭子回来从村里过他都要去帮着指点通行。十处打锣十处都有他，就没有拉下的。”
　　现在林敏见他坐在那一本正经地侃侃而谈，眼前却浮现出他指挥一群鸭子走路的画面忍不住就想笑。
　　而三婶和他个性完全不同，阴沉沉的，坐那低着头就没有说过话，仿佛影子一样。平时也把自己关屋里，很少出房来。
　　林敏儿以前的印象里她没这么阴森，只是不爱说话，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有点自私自利，生怕别人占他便宜，也不会占人便宜，用刘氏的话说就是“独”。
　　这些年无子，她到处烧香拜神，搞得神叨叨地，又不晓得听哪个神婆跟她说，是小刘氏把林家的生子运占完了，你看看，她生完四妞后就停了，过了几年才连着生了几个小的，那应该都是她家的，是小刘氏抢过去的!她听了竟然信以为真，特别不待见小刘氏，看见她眼里的小刀就嗖嗖地，可惜小刘氏浑然不觉，还是每天笑嘻嘻，看见她就三弟妹三弟妹的叫得欢。
　　四叔和三叔长得很像，个子有点矮，他脾气也好，只是话很少，但凡需要他家表达意见都是四婶发言。
　　想起四叔的故事，林敏觉得他才是个倒霉蛋。


第38章 准备收稻子
　　四叔虽然看起来老实沉默，却让人感觉很倔，不太好惹。
　　林敏想起他的故事，觉得他才是个倒霉蛋。
　　四叔小时候聪明好动，爱玩爱闹，就是太皮，光辉事迹一大堆。当时村里有个结巴，他觉得好玩追着学，人家上门告状，刘氏怎么打都不改，就是要跟着学，结果自己变成了结巴，一下变老实，话都不肯说了。
　　现在村里的小孩得了他的教训，没有一个敢学他说话，生怕也变成结巴。
　　这件事成了他一生的痛，自己后悔不已，旁人更不敢跟他提。
　　除了这个他还有一个痛处，就是不能说他是小偷。但说起这个还有段感人的故事。
　　四婶也是靠山村人，和四叔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两家早早给二人订了亲。
　　四婶十多岁时得了场重病，家里人花了一大笔钱都没有治好，实在没钱打算放弃让她自生自灭，四叔不甘心，偷偷跑到镇上找活干，想挣了钱给四婶买药。
　　一天，他走到条小巷子，看到地上有个钱包，一时糊涂，捡起来揣进怀里就想跑去药店，结果正好失主回来寻，看到他跑便过来抓住，并从他身上搜出钱包，失主就问：“是你偷的吗？”他一着急，话就说不利索：“是……是……”得，自己都承认，确凿无疑，失主马上把他扭送到镇上衙门。殊不知，他想说是我捡的，可惜脸急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也暴起，后面的话就是打了结蹦出不来。
　　还好，衙门里的人是个见过事的，看他一脸老实，说话磕磕巴巴，多问几句就明白了，失主也讲道理，仔细看了下自己的荷包带是用久了被磨断，不是被人剪的，知道是个误会，狠狠教训了几句就放了他出来，毕竟就算你是捡到的，想要占为已用也是不好的行为，虽然他确实有苦衷。
　　可这件事传到村里就变成了四叔偷东西被抓进衙门了，有人在背地里叫他小偷，他嘴笨无法替自己辩驳，也没人肯听他解释，久而久之，人变得更加沉默，此事也成为他心中第二个痛，谁要是敢提他必会和人撕打。
　　值得庆幸的是，四婶终于挺了过来，病好后家里人嫌弃四叔名声坏了，不愿他们成亲，要退婚，四婶为他的情意感动，不管家人如何劝说，铁了心要嫁给四叔，家里人没有办法，只得同意。
　　两人现在成亲多年，虽然外形性格差距大，却很恩爱。四婶又大气能吃苦不计较，算是刘氏最满意的一个媳妇。
　　三叔四叔平时感情不错，相处得很好，可惜就是不能一起喝酒，喝了准打架，这是林家的一大禁忌。刘氏和四婶对此严防实守，不让他们喝，可是这两人总是能找到机会喝酒然后打上一架。刘氏四婶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这也成了村里的笑谈。
　　这次收割，大伯家出四个劳力，大伯两口子和大毛二毛，往年三妞四妞是要跟着下地的，今年刘氏发话，她们就在家做活，两姐妹大了，眼看着要说婆家，得多养养。而且家里活计不轻松，要喂猪喂鸡，做一大家人的饭，往地里送水，也是忙得歇不下来。
　　三叔四叔家各出两人，三婶平时阴阴地，这种时候倒是不会推脱。
　　家里的小孩也都要上，可以抱抱稻草，捡捡稻穗，农忙时候，家里就没有闲人，只要跑得动都要帮着做事。
　　不过几兄弟的意思，刘氏今年就不要下地，在家带着三妞四妞做饭。
　　刘氏正坐着纳鞋底，一听急了眼，声音立马大了，强烈表示她不得干：“不用，我没那么娇贵，现在这身子骨还做得动，不比你们几个差！做饭有敏儿帮着，她那手艺我信得过！”地里的稻子是她一点点侍弄着长起来的，粒粒都是她的心血，提心吊胆了一年，好不容易今年有个好收成，她怎么能不去？只有亲自把稻子收割回家她才能安心，没有比做这个更重要更让她高兴的事！几兄弟苦劝无果只能由她。
　　商量好明天的安排，林敏问大伯：“豆芽呢？这两天还卖不卖？”
　　大伯态度很坚决：“卖！肯定要卖！”外村大部分人家这几天也收割，豆芽凉粉做菜方便，很多人向他们预定，大伯几人决定早点出发送过去，回来还不耽误地里的活，就是太辛苦。
　　“这算啥辛苦？再说，辛苦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三叔在旁边发话。他没有负累，几亩田地完全够生活。豆芽生意就没有参与，但是并不妨碍他发表意见。
　　大伯几人认同他的说法，“想挣钱还能怕吃苦？”四婶也表态。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出去跑一趟就有钱入帐，如果停下来没有收入，她才怕呢。可惜老四嘴巴笨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不然肯定要拉着他一起！
　　最后的意见是这几天林敏晚上就把豆芽拿给他们，免得出去太早影响她休息。
　　大伯又去问了下另外几位卖豆芽的村民，大家表示同意，都是家里景况不好的人家，能多赚点钱再苦再累也愿意，有好多人想受这个累还没有机会。
　　商量定后大伯和大毛二毛先跟着林敏回家，帮着把豆芽都背下来，再分给各家。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晚霞映红了天空，预示着明天的晴好天气。几人说说笑笑地往山上走，林敏和大毛走在后面聊天。
　　和大毛熟悉后，林敏发现他很健谈，说话也风趣，一件平常的事能让他说得有声有色，是个好的聊天对象。
　　他正在跟林敏说打算成亲以后在山脚建房子，就在林敏家对面。
　　林敏听了颇为好奇：“奶奶会同意吗？”她可知道奶奶有多希望娶个孙媳妇回来帮着她做事。
　　“这就是奶奶的意思！”大毛回答。
　　经过昨天后山村的人想强买方子的事后，刘氏跟大伯一家就放心不下林敏姐弟单独住在山上，让他们搬下山来显然不现实，最好有人能住得离他们近点，有点事一喊就能答应，平时也方便照顾。
　　几人一想就想到了大毛，大毛二毛年纪相差不大，现在两兄弟住一间屋，到时候成亲了肯定不够住，还不如在林敏家旁边修一间屋，大毛可以住到那里，二毛成亲也有了屋子。
　　大毛完全没有意见，他从心里面感谢这个小堂妹，如果没有她帮扶，把生意拿给他家做，家里还是穷得一塌糊涂，哪里会有媒婆上门说亲？还说了好几家，等到秋收过后，事情不多了，就要相看起来，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种好事，以为至少得等个几年凑点钱，随便找个差不多光景的。另一方面，他觉得家里人太多，挤在一起住容易磕磕碰碰，分开还能少点矛盾，大家感情更好。至于奶奶说想要帮手，住在山上白天一样可以回家做事！
　　“这几个月多存点钱，等开春后事情不多了就把屋子修起来。”大毛对林敏说。这段时间背货出去卖，奶奶都要让他们自己留点，大毛存了点钱，到时候新房建成了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布置，他心里已经有了很多计划，想想都让人期待。现在他浑身都是劲，只要能挣到钱，他是不会怕苦怕累的。
　　林敏听了，眼眶里忍不住泛起了泪，虽然她打算明年春天搬到县城去，可是这份关怀却让她很感动。
　　“表叔怎么办？”林敏眨巴了下眼，突然想起刘得康。这两天他还过来吗？
　　“我爹顺路给他背过去，他家也是这几天收稻子，就不用来回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收入，生活有了盼头，还是天天负重走那么些路相当于快走锻炼，刘得康的身体竟然好了很多，脸上有血色了，不再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他们家非常懂得感恩，每次刘得康过来都会给林敏带一小把蔬菜，虽然不值几个钱，却表达了他们的心意。
　　“这样下去，说不定很快也有人给他说亲了。”大毛嘿嘿笑着。二毛也在旁跟着乐。奶奶说大哥的事情定下来跟着就要张罗他的，不过他不着急，不想那么早娶媳妇，他就想天天背着货到处转，比呆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田氏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行人走上山道，听着他们说话，全都是要去林敏家拿豆芽卖，她的心里痛得像有人拿刀子在戳。那本应该是她的生意，都该是她来赚的钱，现在却全变成别人的！
　　如果这些钱她挣了，她也把地租出去让别人种，一家人搬到镇上去，小儿子可以在镇上念书，不用每天来回跑辛苦。
　　想到这里她又愤愤地拧扯着手帕，埋怨起林敏儿：“这个丫头咋这么不记情？以前她娘病重，是谁帮她们跑上跑下的？居然不肯把种豆芽的方子告诉我！看来还是要让小峰上门和她多联络感情，让她想起我们两家往日的情分！”她不禁暗自庆幸当初没有严令禁止小峰和他们的来往，果然多留点退路还是有用。
　　想到这又烦燥起来，她连叫了几次小峰去找敏儿，他都装听不见，还甩脸子，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不对，难不成还要我这个长辈去劝他、哄他吗？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得找机会说说他。
　　到现在她都完全没有意识到敏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了，不会再轻易被她的把戏所欺骗。


第39章 秋收1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把家里收拾了下，林敏姐弟一人带了顶草帽，向山下走去。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大地，晴空万里无云，是个令人高兴的艳阳天。
　　这个时候林家人肯定已经开始收割了，小峰小文直接往田里跑，林敏带着心儿先去林家看看三妞四妞需不需要帮忙。
　　林家大门虚掩着，林敏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静悄悄，地上也干干净净，连那几只鸡都不晓得躲哪去了。
　　林敏冲着房里大叫一声：“三妞姐！”
　　听到喊声三妞拿着个水瓢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她和妹妹正在装水，准备往地里送，因为大家出去的早，这个时候水都喝得差不多了。
　　林敏左右看了看，奇怪地问：“七毛喃？不会也下地了吧？”
　　三妞点点头：“他不肯一个人在家，硬要跟着五毛他们跑，奶奶让把他也带上。”
　　林敏咋舌：“那么大太阳，他受得了吗？
　　三妞满脸无奈地向林敏抱怨：“没办法，根本和他说不听，也好，他不在清静些，我还能做点事，他要是在能把人折腾死。”
　　林敏想着七毛那个小机灵样，心里暗自好笑。
　　两人走进厨房，林敏看着装了温水的罐子，问三妞：“是白开水吗？”
　　“是啊。”三妞一边舀水一边回答。
　　“加点点盐吧。”林敏从灶台上拿出盐罐舀了一小勺对她说。
　　三妞停住手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为什么？咸咸的不好喝吧。”又不是做汤，还要加盐？
　　林敏用自认为最浅显的话向她解释：“你知道汗是咸的吧？里面就有我们平时吃进去的盐，奶奶他们割稻子要流很多汗，我们加点盐在水里，把流出去的补点回来。”
　　四妞是个聪明的孩子，很会举一反三，她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我的眼泪也是咸的，是不是哭多了也要喝点盐水补回去？”
　　林敏噗嗤乐了：“你说什么呢？好的不想怎么想着哭啊？”
　　四妞有点不好意思，却还在追问：“敏儿，是不是这样的？”
　　林敏思考了下，平时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听谁提起过，便老实跟她说：“这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眼泪流多了你的眼睛会肿会痛，不过你哭得再多又能流多少眼泪？能跟满身大汗比吗？”
　　四妞低头一想：“也是。”
　　林敏逗她：“四妞姐，啥事让你那么伤心？”
　　三妞取笑她：“是奶奶不给她糖吃。”
　　四姐立马否认：“才不是呢，我又不是七毛，没糖吃就哭。”小七毛真可怜，躺着也中枪。
　　大家都笑起来，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把水装好，放在背兜里，锁了门往地里走。
　　这会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节，太阳很毒辣，没有一丝风，田埂上又没有树荫遮蔽，林敏背着水走了一会身上就被汗水打湿。头上也被晒得滚烫。
　　沿途大部分田里在收割，时不时有人见了她们，笑着打招呼。
　　到了林家地里，干活的人多，来来往往的，显得一片繁忙。
　　三妞大声朝地里叫：“奶奶，休息一下，喝点水！”
　　林敏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收获场面，忍不住仔细观看。
　　因为半个月前田里就放干了水，加上这几天烈日的暴晒，地面不再是发软的泥浆，已经变得干硬，人可以很平稳地站在上面。
　　此时田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几个人影弯着腰刷刷往前割，后面露出一大片空地，冲在最前面的好像是大毛，落后不远的一个身影让林敏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确信那就是平时慢动作的大伯娘。
　　只见她左手握着稻草，右手挥动着长镰，手一挥就割下一大把，刀口一勾把稻草带到身后的空地上，转身又割下一把，再勾过来摞在刚才的草堆上，摞得差不多了，镰刀往地上一甩插在泥地里，弯腰抽了根草枝将草堆捆起来，起身抽出镰刀，又开始下一轮收割，不一会就前进了一大截。动作麻利流畅，哪里还有半点拖沓的模样？旁边的三伯娘四伯娘都赶不上她。
　　这怎么回事？一到地里大伯娘就变身了吗？林敏看得直嘀咕。
　　她转过头发现田边立了个斗状的木质大桶，是大伯家的打谷桶，现代一些偏远山区还在使用，林敏在电视上看到过，人站在桶前把稻穗用力抽打在桶壁上，谷粒就会落到桶里。
　　刘氏因为年龄大不能长时间弯腰，她就负责甩稻子，几个小孩把割下来的稻谷抱过来，等她打完后抱到一边，检查稻草上有没有遗漏的谷穗，然后捆扎起来立在田里晾干挑回家，对于农家来说，稻草的用处非常大。
　　刘氏听到三妞的喊声，直起身冲田里大喊：“休息一会，喝口水。”她把手里甩干净的稻草扔到一边走过来，边走边活动着肩膀，甩久了手臂又酸又痛。
　　林敏赶上前给她揉捏，指着大伯娘的身影小声问她：“大伯娘？”
　　刘氏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啊，她分得清楚轻重，该快的时候就快得起来！”
　　虽然带着草帽，刘氏的脸还是晒得通红，满头都是汗和灰尘，身上还沾了不少稻草，神情却非常愉悦，她用搭在颈上的汗巾随意擦了把汗，接过林敏递过去的水一饮而尽，喝完咂咂嘴：“有点咸！”
　　四妞在旁边接过话：“敏儿说你们汗出多了，要补点盐。”
　　刘氏一听乐起来：“敏儿连这个都知道！”又冲着过来喝水的几个人道：“看到没有，读了书的就是不一样，你们那几个小子就不知道这个理吧？看看读书多有用，好好干，有钱了把小子们都弄去读书。”
　　三叔连连点头，边喝水边冲着大伯和四叔说：“娘说的没错，大哥四弟你们要加把劲。”
　　三婶听了此话，原本有点笑意的脸一下沉了，默默转过身对着田地发呆。
　　这时七毛抱着一小把稻子踉跄着走过，她的神情瞬间变得柔和，轻声提醒：“七毛，小心点，别摔了。”
　　大伯娘大口喝着水，笑呵呵地跟三婶说：“不用管他，皮实着呢。”
　　林敏不由得暗想：“这才是饱的饱死饿的饿死。”
　　小文小伟跟着几个兄弟蹬蹬跑过来，林敏连忙招呼他们喝水，又问：“累不累？热不热？”
　　心儿把手里的汗巾递去让他们擦汗。
　　小文把脸一抹：“不累！”咕咚咕咚喝完一碗又急着跑去抱稻子。一刻不愿意休息。
　　今天才开始做，可能觉得好玩兴趣大，不晓得明天会不会还有这么高的热情。
　　林敏注意到旁边小峰家的地没有动静，小声问刘氏：“他们家还不收割？”
　　刘氏扫了一眼，撇撇嘴：“他们家每次做啥都跟我们错着时间来，可能是怕我骂人。这样最好，免得刺我的眼！”
　　喝完水众人休息了一会，几兄弟继续割稻子，刘氏让四婶和她一起把谷桶里的谷子撮出来装进筐里，挑去晾晒。
　　林敏和三妞姐妹收拾东西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走到老槐树下分了手，刘氏她们要去晒谷场。
　　靠山村以前人口不多，住着还宽敞，一代代繁衍下来，陆续分家建房，现在土地有点紧巴巴的，很多人家院坝不够大，没有晒谷子的地方。村里就规划了个公共晒谷场，每家都有固定的场地，还专门安排了贫困的孤寡老人在场上守着，免得鸟雀啄食，或者有不自觉的人偷拿别家谷子。收获完后，各户除了上缴朝庭的赋税，还会交很少量的一点给村里，算是给他们酬劳。
　　林敏觉得这个措施还挺有人情味，毕竟都是一个村里的，能力之内给予帮助大家也愿意。而且守晒场也不轻松，白天要顶着大太阳不停走动，挥动长杆驱赶鸟雀，晚上要守夜，忍受蚊虫叮咬，怕有人偷盗，又怕突然下雨，还是很辛苦。
　　快到家门口时，山子家出来了两个人，前面是山子娘，稍后是个和林敏差不多年纪的粉衣小姑娘。
　　看到山子娘旁边的小姑娘，林敏猜测是山子的小妹，因为她实在和山子娘长得很像，圆脸圆眼的，连个子身材都差不多。虽然相貌平平，却因为正值青春年纪，皮肤白嫩，穿着打扮娇俏得体，看着很甜。从两人提的水罐来看，也是去送水。
　　山子娘见了她们，笑着打招呼：“从田里回来了啊？敏儿也过来了。”
　　林敏几人客气地回礼。
　　山子娘向她旁边的少女介绍：“这是你敏儿妹妹，你最喜欢吃的凉粉豆芽就是她做的。”
　　那少女看过来，笑着夸奖道：“敏儿妹妹好，你真能干！”说完上下打量着她和心儿，眼里的精明，探究的神情让林敏有点不舒服。
　　山子娘又跟林敏说：“这是我小女儿娟子，你们没事可以在一起玩啊。”
　　林敏答应下来，山子娘跟她们聊了几句后，带着娟子向田里走去。娟子边走还边回过头来看，小声和她娘说着啥。


第40章 秋收2
　　回到林家，林敏来到厨房开始做饭。
　　今天的饭菜由三叔家出，这是他昨天作的安排。
　　三叔认为他家和四叔家出的人力少，饭食就由两家提供。林敏很赞同他的这个做法，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虽然并不是非要理得清清楚楚，但是你把姿态摆出来，别人就觉得你是个懂情的人，心里会很舒服，愿意和你多打交道。三叔为人处世还真是没说的，村人喜欢找他帮忙调停，看来也不只是因为他的热心肠。
　　因为下午还要做活，天气又热，菜不能做得太辣太咸太油腻，有点味道能下饭就行，免得吃了心头火烧火燎地找水喝。
　　林敏翻看着菜筐子，里面荤的有五花肉，猪大骨，一篮子鸡蛋，菜有土豆，黄瓜，卷心菜和必不可少的凉粉黄绿豆芽，她盘算了下，心里有了菜谱。
　　她把刘氏装辣椒酱的罐子打开，用筷子蘸着尝了下，微微有点辣，香味又醇又浓。林敏点头：“比我做的好吃！”她舀了一小碗出来，准备加点在菜里，这样比较下饭。
　　林敏做饭一向随心所欲，放调料没有固定的比例，每次的味道都不太一样，水平也不稳定。而刘氏把辣椒酱当成正经生意来做，希望靠此改善家里的生活，放了很多心思在上面，一直在不断改进配方，这次的辣椒酱重新调整了调料分量，味道非常不错，难怪销量越来越好。
　　林敏拿出从家里带的木耳，用一个碗装了倒进温水泡发，这是用来炒黄瓜木耳肉片的。又让三妞拿出绿豆熬绿豆汤。绿豆汤清新香甜，能清热解毒、止渴消暑，林家人顶着太阳劳作一天，喝这个正合适。可惜这里没有冰箱，不然冰镇一下，解暑效果更好。
　　几人忙碌起来，心儿也帮着摘葱剥蒜。
　　绿豆熬上后，四妞开始淘米做饭，今天做纯大米的干饭，没有掺别的东西。这两天干活太累费体力，伙食上一点不能省。
　　四妞淘米的时候，三妞开始切土豆丝，只见她纤细的手腕翻动，菜刀上下翻飞，在刀与菜板碰撞的铛铛声中，土豆被切成厚薄均匀的大片。待切好片，她将土豆片叠在一起，手起刀落，又细又匀的土豆丝就出现在菜板上。四妞的米淘好，三颗大土豆也已经切好。林敏在旁边看得羡慕不已，她不禁叹道：“三妞你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又快又好？”
　　三妞把土豆丝装进碗里，抬头回她：“这没啥复杂，切得多了就可以，就是多练的事，不过是时间问题。”说完抿着嘴偷笑。
　　林敏觉得这话咋这么耳熟，好象是昨天说给三妞的。好哇你个三妞，你也开始调皮了！
　　几个女孩手脚都很麻利，快正午时午饭就做好了，三妞和林敏姐妹把家里的大圆桌子搬出来擦干净，往上摆菜，四妞则去田里叫大家回来吃饭。
　　几个小子最先蹦跳着回来，嘴里哼着没有调的曲子，干了一上午的活看着都还很有精神。
　　进了屋看见桌上摆着菜，呼啦啦冲过来，一边夸张地闻着冒出来的香气，一边哇哇直叫，围在桌前看着菜不转眼，七毛人虽小，动作最麻利，几下爬上凳子就要用手抓，正在摆凳子的三妞一把把他提溜下来，又赶他们洗脸洗手。
　　“看你们这一身脏得，都去洗洗，洗干净了才能吃饭！看看人家小文小伟，回来就先洗手！你们怎么不跟着学学！”三妞不客气地教训他们。
　　小子们举起手打量，确实脏得不像话，五毛大声嘲笑有根：“看看你的爪爪，像刨了炭！”
　　有根甩个白眼：“你的就干净了？还不是一样！你的脸也脏，象大花猫！”
　　“你才是大花猫！”五毛不甘示弱，两个人你来我去毫无营养地吵了起来，六毛七毛也在旁边凑热闹跟着嚷。
　　“干啥呢？吵啥吵，快去洗，不想吃饭了？”三妞摆好凳子见他们只顾着吵架不挪窝，叉腰吼，凶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刘氏。
　　五毛听了朝有根做个鬼脸：“不跟你说了，我洗手去了。”说着，转身往院子跑，其余的人你推我挤地跟在后面。
　　院里晒了两大盆水，现在水温温的正合适，洗手的时候几人又是一番争闹，三妞跑出去呵斥了几遍才镇住他们。
　　洗干净后，林敏给他们舀了绿豆汤先喝着。
　　陆陆续续的，大人们也聊着天回来了。
　　大家看着很疲累，满面尘土，汗已经把衣服湿透了，可都一脸的喜悦，连三婶一直阴着的脸也转了晴，喜笑颜开的，再没有比丰收更让人开怀的事了。
　　三叔先迈进屋子，看到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先赞了一声：“呵！还挺丰富呢！”说着挨个菜看过去。
　　菜品不算多，份量很足，都用大斗碗装着，摆在中间的是一大碗黄瓜木耳肉片，肉切得薄薄的，黄瓜特有的清香混着肉香葱香再加上辣椒酱的味，让三叔重重地猛吸了口气，一个劲地夸奖林敏：“敏儿太能干了，做这么大一桌菜，闻着就香得很。”
　　肉片旁边是清炒绿豆芽，还有酸辣土豆丝和拌凉粉，强烈的醋酸味刺激得他大大地吞了口口水，立刻感到饥饿难忍，“不行不行，得赶快洗手吃饭，我忍不住了。”说着转身跑到院子里洗手。
　　林敏怕菜不够，用辣椒油拌了一盘泡菜端上桌，对着院子喊：“这里有绿豆汤，要不要先喝一碗。”
　　三叔边洗手边笑着回：“汤一会再说，我要先吃菜。”
　　中午只摆了一个桌子，位置不太够，几个孩子没有上桌，三妞给他们盛了饭夹上菜蹲到院子里吃。
　　大人们把身上的尘土掸了掸，洗干净手脸，先喝了点绿豆汤润了润，就坐下吃饭。干了一上午活，都饿了，菜又都是开胃的，大家吃得特别香，农村人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边吃边在桌上聊开了。
　　大家极力称赞林敏的菜做得好吃，三叔搛了筷子黄瓜肉片尝了尝，连连点头：“这味真好，敏儿会做，我们都是清炒的，加了辣椒酱又是一个味道，肉也炒得嫩,好吃！”
　　林敏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奶奶做的辣椒酱好。”
　　四婶吃着泡菜，嘴里咬得嘎嘣响，她指着问：“这就是泡菜？我听娘说过，真好吃，又脆又爽口，敏儿有空也教我做。”
　　林敏自然满口答应：“这有啥难的，简单得很，我一说你就会了。”
　　夸完饭菜又说起今年能打多少谷子，刘氏甩了一上午的稻草，心里大致有了个数，她默算了下，“我看着每亩能有500斤左右，真是难得啊，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好收成了。”她感慨道。大家听了直乐，大伯大伯娘更是高兴得不行，加上玉米红薯，今年粮食基本上够吃，现在又有了小生意的进项，日子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艰难，说不定还能存点钱，再买两亩地，把几个小的送去念念书，免得猴得不像话。
　　吃完了饭，稍事休息，大家急急忙忙准备下地，小七毛上午跑来跑去，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扯着五毛不放，闹着要跟去，被刘氏提进房里，哭嚷了几声，没了动静。
　　小文小伟平时睡惯了午觉，神情有点困顿，林敏小声问他们要不要回去睡会，小文忙打起精神，连连摇头：“我又不是七毛，我不困。田里还有好多活要做！”一副我很重要，离了我不行的模样。
　　好吧，能坚持住就行。
　　众人走后，家里又重归清静，林敏和三妞四妞洗了碗筷，把厨房收拾干净，让三妞把大骨洗净熬上，就叫上心儿回家睡午觉。
　　趁心儿睡觉的时间林敏拿出她的红色上衣缝了起来，她估计了一下，晚上再加把劲今天应该能完成。想着心儿穿上新衣服的可爱模样，林敏直可惜没有照相机，不能留影做个纪念。
　　心儿没睡多久就醒了，林敏带着她赶到林家准备晚饭。大家在田里辛苦了一天，回来能休息一夜，晚饭可以弄丰盛点。
　　林敏刚进院子就听见小孩的哭闹声，原来是七毛醒了，哭着嚷着要去地里，见两个姐姐不同意，就躺在地上打滚。三妞拗不过他，见林敏来了，只得松口让四妞把他送过去。自己和林敏进了厨房，此时大骨已经炖出香味来，用来熬豆芽又清新又有营养，正适合这个时节喝。
　　林敏翻看了下中午剩的五花肉还有很多，决定弄个咸烧白，这个菜费时间，跟着就可以做起来。
　　现在有一个汤一个荤菜，她和三妞商量了下，再做个糖醋连白，煎五个鸡蛋，还要做点啥？
　　“做个虎皮青椒吧，我最喜欢吃了。”三妞提了一篮子青椒出来建议道。这道菜做起来方便，味道也好掌握，基本不会出差错，而且特别下饭，林敏也喜欢吃。
　　这样就有四菜一汤了，“还有你的泡菜，得算一个菜。”四妞发表了意见。
　　不错，应该够了。


第41章 咸烧白
　　烧白是川菜中很有特色的一道名菜，普通人家请客宴席的必备菜品之一。依口味而言，分别有甜咸两种，主料都是五花肉，底菜有所不同。
　　甜烧白的底菜是糯米饭，又甜又香又软，林敏特别喜欢吃，上面裹着甜豆沙的肥肉片就实在不敢染指。
　　咸烧白的底菜是芽菜，因为需要长时间的蒸煮，肥肉里的油气都被芽菜所吸收，将肥而不腻发挥到了极致。而浸泡了肥油的芽菜，咸甜醇香，鲜脆爽口特别的下饭。
　　现代做咸烧白的芽菜一般选用宜宾芽菜，可惜这里没有，好在林敏有自制的盐菜，勉强可以一用。
　　上次做盐菜送了一坛给刘氏，她让三妞拿出来用水泡着。煮肉的方法和煮回锅肉的差不多，都是煮七八分熟就行。五花肉肉皮刮洗干净后仍然是在铁锅里炙一下后，放到加了冷水的锅中拍片生姜抓把花椒一起煮，差不多十分钟后，林敏拿了根筷子插进肥肉里，发现可以轻易地插进去，这说明肉煮得差不多了。
　　她麻利地把肉捞到碗里，趁热抹了层白酒在肉皮上，又拿出红糖、酱油、醋，用勺子大概量了比例，将调配好的汁抹到肉皮上。
　　等到肉皮上的水分变干后，将锅烧热，倒了点油进去，见锅里冒出油烟，用手掌试了试温度，好像差不多了，把肉皮向下，小心翼翼地滑进锅里，转小火炸。用筷子轻轻翻动肉块，观察表面的情况，等看到表皮变金黄后马上捞出，丢进煮肉的水里浸泡。
　　肉处理好该炒盐菜了，这也是咸烧白最重要的部分，这道菜好不好吃，全看盐菜做的好不好。
　　林敏把三妞准备好的蒜末、泡姜泡椒颗粒和着花椒，倒进刚才炸肉的油里，等炒出香味后，再将她洗净切成小段的盐菜放进去翻炒，最后倒入少许煮肉的汤，焖到水汁收干。霎时一股咸香味从锅中溢出。
　　正在切肉的三妞忍不住回头向锅里望了一眼，赞道：“哇！好香！”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将已经切好的肉片，按林敏的要求肉皮向下放在两个碗里码好。今天晚上要摆两个桌子，菜都做的两份。
　　“幸好有你，要是我一半还没有切完呢。”林敏不住庆幸有个好帮手，有三妞在她轻松得多。
　　她翻看了下切好的肉片，刀功好就是不一样，片片厚薄均匀，肥瘦相连，比她强多了。
　　这会可以调酱汁了，她拿出个小碗按比例加了酱油醋和少许的肉汤，又舀了勺盐和糖到里面搅至溶化，用小拇指蘸了点放进嘴里，点点头：“嗯，味道应该够了，按比例做菜味道是要好一些。”
　　她将酱汁均匀地淋在肉片上，捧着碗左右晃动，保证每片肉皮都沾到汁液。转身盛出炒好的盐菜铺到肉片上，拨弄着盐菜把肉都盖住，用筷子各处压了压，现在就该上锅蒸了。
　　锅里加水烧开后把碗放进去，差不多蒸上一个半至两个小时后，待肉片蒸的软糯，倒扣在盘子里就成了，因此这个菜在有些地方又叫做扣肉。
　　林敏把锅盖上，转身笑着问：“怎么样，学会了吗？”
　　三妞四妞之前嚷嚷着想要学，所以全程观看并参与了制作过程。听了她的问话，三妞边收拾着灶台边点头：“好像是会了，就是太麻烦。”
　　林敏同意她的说法：“是啊，所以平时都不会做，一般都是过年过节才做。今天多做点，一次吃个够。”
　　到了晚饭时间，三人已把饭菜准备好，此时院门一阵喧闹，有人踢踢踏踏地跑进院子，五毛带着一群孩子先回来，后面是刘氏和三叔四叔两口子，大伯夫妻两在田里做收尾工作，跟着也会回来。
　　由于人多动作快，大伯的三亩地已经割完，三叔家也割了大半，明天林家的地应该能全部收完。
　　大家闹闹嚷嚷地洗手洗脸放置工具，五毛在院里大吼着：“好饿好饿，快开饭吧。”有根六毛也跟着闹。
　　刘氏拍手就是一下：“闹啥，比声音大？老实点等你爹娘回来。”
　　晚上除了中午的大圆桌，还给孩子们摆了个方桌，每样菜都一式两份，分别摆在两个桌子上。
　　三婶四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洗干净手，进厨房来帮着盛饭舀汤拿筷子，林敏赶紧让她们回去坐着：“你们累了一天，快去歇着吧。我们来就好，没几样东西。”
　　四婶边拿碗边笑着说：“这算啥累，敏儿你才累，做那么多菜，我是最不耐烦做菜的，让我选宁愿去割稻子。”四婶是个大大咧咧怕麻烦的人。
　　三婶难得的对着林敏笑：“敏儿是辛苦。”今天她笑的次数快赶上大半年的了。
　　这么温和可亲的三婶让林敏有点不适应，她连忙回答：“有三妞姐四妞姐和心儿帮着呢，真的不辛苦。”今天的菜确实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正推让着，大伯和大伯娘也回来了，几人加快节奏，把菜都端了上去。
　　三叔看见今天这么多菜，眼睛都睁圆了，大赞一声：“哦哟！弄得啥？这么一大片一大片的肉！看到就流口水！比过年还丰富！”转头摆出可怜的模样向刘氏申请喝点酒：“娘，今天累了一天，菜又这么好，喝点酒解解乏吧。”
　　平时没有言语的四叔立刻支持他：“对，对！”
　　刘氏马上无情镇压：“对啥对，明天还要干活，老实吃饭。你们那德性我还不知道。”
　　三叔连忙拍着胸脯向刘氏保证：“就喝一点，你放心，绝对不和老四吵架，他说啥我都让着他！”边说边向四叔使眼色。
　　四叔心里生气，咋叫我说啥，明明都是你在说话！却点头如捣蒜：“是，是！”
　　刘氏毫不让步，瞪着他们：“要吃就吃，不吃去歇着。”
　　三叔还要争取，被三婶一个冷眼睃过去，立刻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大伯也被他们连累，本来他想喝上一点，现在不敢吭声了。
　　分桌子坐的时候几个小子又闹起来，照三叔安排，林敏和七毛心儿都跟着大人坐到大桌去，三妞四妞带着几个弟弟坐小桌。
　　可惜七毛不给他面子，跳着脚闹，非要挨着三妞，三妞脸扭到一边嫌弃他：“别挨我，你中午不是说只要五毛，不要我吗？”七毛不管，抱着她的手不放：“我要你！我要你！”三妞拿他没办法，只得让他坐在身边。这小家伙鬼精灵，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什么人混。
　　心儿有点纠结，想到哥哥那桌，又想挨着姐姐，最后征求了姐姐的意见，坐到了小桌上，林敏觉得她还是多和小朋友玩在一起更好。
　　按林敏的年纪她觉得自己也该坐小桌去，可是看到那些闹嚷个不停的小子就头疼，算了，还是听三叔的挨着奶奶坐吧。
　　今天饭桌上最受欢迎的自然是咸烧白，它的肉皮亮晶晶黄澄澄的看着就很诱人，肉片软糯咸鲜，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瘦肉也很细嫩化渣，小七毛都完全咬得动。
　　几个小孩盯着咸烧白猛吃，桌上的肉很快就被抢空，又端着碗跑到大人桌上去夹，三叔冲他们嚷：“留点留点，不要都夹走，我才吃一片。”又对林敏说，“敏儿，这个菜绝了，明天再做点吧，我今天才刚尝了点味，多做点，至少还要多做两碗，我一早就去买肉。”
　　四妞急忙替林敏说话：“这个好麻烦的，敏儿做了一下午。”她怕林敏累着。
　　三叔听了马上改口风：“那算了，这个盐菜也香，油浸浸的，泡饭正好，我就吃这个。”话刚说完就吼起来，“喂！五毛，不要连碗一起端啊，给我留点！”
　　五毛一声不吭，端着菜碗跑到他们那桌，给几个小孩一人分点，连汤都没有剩。
　　他连连摇头：“这些小土匪！”转头跟三婶说，“你跟敏儿学着点，可以经常做给我吃。”
　　又看向刘氏：“娘，你也晒点这个盐菜，多香啊！”
　　换来两人的大白眼。刘氏还骂他：“就你话多，闭上你的大板牙好好吃！”
　　林敏看得好笑，跟他说：“三叔，你们要是喜欢我就做。就是得让三妞姐帮我。”
　　三叔立刻替三妞答应：“那没问题，三妞敢不答应。”转头征求三妞意见：“是吧？给你三叔点面子吧。”
　　三妞直点头：“三叔说了算！”
　　三叔不住赞：“敏儿你的手艺没话说，可以去接席面了。”
　　三妞先接了话：“这个主意好，敏儿要是去可以带上我和四妞，我们给你打下手。”
　　林敏心里一动，如果有一天豆芽不能卖了，这也是条出路呢。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几个小孩坐不住，拿着篮子去地里看有没有遗漏的稻穗，小伟小文也跟着去，林敏则帮着三妞四妞收拾厨房，没多久，几人就跑了回来，大伯他们技术很不错，没有捡到多少。
　　一进门，五毛就得意地笑：“刚才出去碰到柱子了，他问我们今天吃得啥那么香，下次要是再吃给他一点。哈哈哈！”
　　小文不屑：“好吃鬼！”
　　林敏听得直乐，这个小子鼻子尖，哪有好吃的都闻得到。


第42章 晒伤
　　回到家后，林敏看小文小伟一身脏得不行，赶忙烧水让他们洗澡。
　　小文凑过来悄声跟林敏说：“姐，我们在地里遇到山子哥了，他说等稻子割完了带我们捉鳝鱼。”
　　林敏侧脸看他一眼：“哦。”捉就捉吧，搞得那么神秘干嘛？
　　咦？林敏扳过他的脸惊呼：“小文，你脸咋了？”
　　小文的脸上一片红，两颊尤其明显，“你感觉怎么样？痛吗？”林敏急忙追问。
　　今天两人就没怎么好好说过话，林敏现在才发现他的脸不对劲。
　　小文摸着脸：“有点痒，有点刺痛，烧乎乎的。”又安慰她，“别担心姐，五毛说过几天就没事了。”
　　“你这是晒伤啊，会脱皮的。小伟呢？是不是也晒伤了？”又扭头扬声冲里屋叫，“小伟！”
　　小伟听见姐姐叫他，跑了过来，他的脸上也是一片红，虽然比小文的稍好一点，可是他平时出去跑的时间少些。皮肤比较白，显得也很恐怖，看得林敏心疼不已。
　　这里没有防晒霜，没有晒后修复精华面膜什么的，面对这两张红通通的脸，林敏有点束手无策。她吁了口气，静下心仔细回忆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减轻晒伤，突然想起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用1.9%淡盐水敷脸十五分钟，能有效的缓解症状。
　　正好洗澡水烧热了，她把两人赶去洗，嘱咐他们用温水把脸洗干净。又拿脸盆装了差不多两升的清水，舀了一大勺盐加进去搅拌至完全溶解，等他们出来后用布巾敷在脸上。
　　布巾一上脸，小文便连声说：“好舒服！好凉快！”小伟也在旁边直哼哼。
　　林敏各拍了一下，没好气地说：“现在知道舒服了？脸晒成这样怎么不早说？到时候满脸黑斑看你怎么办？”
　　小文不以为意：“五毛他们都被晒过，后来全好了，没事的，姐你不要担心。”
　　林敏拿他没办法，问他：“晒成这样明天还去吗？”
　　小文的声音在布巾下面嗡嗡的，他着急地说：“去，怎么不去！我都跟五毛他们说好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好，明天多注意点，草帽带上不能取下来，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看到你们戴着，是不是我走了你就取下来了？”既然约好了，确实不能失信于人，只有多注意点。
　　“草帽带着不方便，五毛他们都没有带。”小文辩解道。心里直后悔，就因为他先取下来，小伟才跟着取的。
　　林敏听得心头火起：“不带就不要去，你想变成大花脸吗？”小伟比较听话，就让小伟监督他，“小伟，你最懂事，明天一定把草帽戴好，你看着哥哥，不让他取下来。”
　　一直没吭声地小伟马上答应：“姐，你放心，我会看着哥哥。”他也觉得火辣辣的滋味真不好受。
　　林敏向他们打听今天的工作情况：“怎么样，收稻子累吗？”
　　小文一点不隐瞒，实话实说：“又热又累，稻草挨着手还痒得很。”说着把袖子挼起来给林敏看，细细的手臂上也是红红的一片，还有一道道的抓痕，没比脸上的好到哪里去。
　　林敏看得心里一揪：“你傻啊，不难受吗？我不问你都不会说吧？”
　　能拿他怎么办，还得找布巾敷上。
　　小文还在跟她解释：“我开始不知道，把袖子挽起来的，后来五毛跟我说了，放下来就没事了，小伟没有挽袖子，他没事。”
　　林敏把小伟的袖子捞开看，果然不像小文的那么红。
　　“这么辛苦都还要去。”林敏埋怨道。
　　小文把脸上的布巾拿掉，一脸正经地对林敏说：“姐，你不知道，看着谷子割下来打进谷桶里又被挑走，变成我们吃的米，心里面真的很高兴，姐，我们有钱了也买田吧？”
　　林敏有点好笑，怎么一副老农民的口气，她对土地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但看他这么严肃认真便点头答应：“行，咱有钱了就买。”
　　因为林家要割的稻子不多，第二天收了个早工，三叔如愿吃到了咸烧白，本来是四叔家出饭菜，他不顾三婶的反对跑去买了一大块肉让林敏做：“想一晚上了，今天必须要吃到。”吃货的意志就是这么坚定。
　　稻子收完大伯三兄弟还不能休息，要到岳家去帮着收。好在大伯三叔的岳家都不太远，四婶家更是在村上，所以不用跑得太辛苦，不会耽误早上的买卖。
　　大伯娘娘家地虽不多，但是因为没有强劳力，所以大毛也跟着大伯去了，留下二毛帮着刘氏做辣椒酱和收拾晾晒稻谷。
　　稻子晾晒的时候里面夹杂着泥土和稻草叶，晒上一段时间就要用竹耙子耙开，把混在里面大片的脏东西扫出来，谷子也要翻一下让它均匀受热，等过几天稻子完全晾干后，再送到风车里过一遍就能装进谷仓里。
　　风车主要用来风把混在谷子里的瘪谷子，空壳，半粒儿和谷梗谷叶吹走，效果类似于扬场。
　　它的顶部有个进粮食的大木斗，把谷子倒进去后，摇动外面的摇把，带动风车内的叶片转动，再打开木斗底部的机关，谷子便落了下来，叶片转起来产生的风会把小的渣屑吹起来扇出后出口，籽粒饱满的谷子则从前出口落在摆好的箩筐里。
　　林家人用了一天时间把谷子收拾干净装进谷仓。接下来地里的玉米和红薯也要成熟了，不过林家的地不多，倒是不会太忙累。
　　小峰家的田也有了动静，林家人割完稻子的第二天，田氏的娘家来了拨人，没有让她动手，一天就帮着把稻子收完了。娘家人的出现，让田氏特别骄傲，扬眉吐气的，走路带着风，和人打招呼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刘氏看了她的这副作派直扁嘴：“好像谁没有娘家人似的。”
　　田氏家在河边，地划得大，院坝也大，稻子直接晾回家，不用占公家的晒谷场，因此不用支付看场人的工钱。
　　刘氏对此又有意见：“抠门！一点亏都不肯吃的铁公鸡！”
　　稻子收完没两天，山子就来找小文去抓鳝鱼。
　　对于他们抓鳝鱼，林敏非常支持。鳝鱼的肉质鲜美细嫩而且无刺，有丰富的营养价值，她特别喜欢吃。只是现代都是人工饲养，很少能吃到真正野生的。所以自从听小文说要去抓，她和小文一样无比期待，连怎么做都想好了。
　　山子是跑着上来的，一头的汗，背上提了两个竹篓子，手上还拿着个竹夹子，进到院子就取下草帽不住扇风。
　　林敏注意了下他的脸，虽然有点发红，但是属于正常范围，不像小文和小伟那么严重，这两天她天天督促两人用淡盐水敷脸，情况才没有变得更糟，搞得她有了后遗症，看见谁都先看看人家的脸晒伤没有。
　　小文见到山子高兴得很，着急忙慌地叫上小伟就要跟着跑，心儿见了，闹着要跟去，林敏想了想就答应了，让她出去跑跑不是坏事，多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参与些有趣的活动，心胸会开阔一些，比天天窝在家里强。
　　山子欲言又止，想叫林敏也去，可是一想到田里的泥浆，他还是忍住了。
　　自从林敏不再一起上山后，两人已经很久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了。他现在每见到她一次，心里的思念就加深一分，巴不得随时随地都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开心。“以后会有机会的。”他给自己打气。
　　林敏也考虑到了田里的泥浆，两个小子滚一圈回来不晓得会是啥样子了，她进屋一人找了件破烂的衣服递给他们：“换身衣服再去。”
　　三个孩子拿了衣服跑进屋子，院里剩下林敏和山子两人。
　　林敏对山子手上用来夹鳝鱼的夹子产生了兴趣。
　　山子见林敏打量夹子，用手开合着跟她解释道，“黄鳝太滑溜，不好抓，用这个一夹它就跑不了了。”说完伸手递给她。
　　林敏接过来，仔细观察，夹子做得很精巧，外形象一把剪刀，刀口部分全是细小的锯齿，难怪可以夹住鳝鱼，看来为了吃，人们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
　　她比划了一下，好奇地问：“这个是你做的吗？你……”蓦然抬头，却见山子嘴角含笑眼眸含情地看着她，林敏脸“腾”地红了，心里一阵悸动，忙低下头，想躲避他的视线，动作也变得僵硬，她咽下后面的话，把夹子递给他。
　　山子接过来，看着林敏笑意更深：“是的，做这个简单得很，就是费点时间。”
　　林敏平复了下心情，暗暗责怪自己：“怕啥怕，不过是个小屁孩子。”却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回望他。
　　看着林敏低头羞怯的模样，山子不知道怎么的也变得紧张起来，他摸摸头，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舌头却像打了结，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点尴尬。
　　幸好此时小文三人换好了破烂衣服，蹦跳着出来，林敏连忙上去督促他们戴好草帽，一再三叮嘱不管有多热多不方便都不许取下来，又把水筒递过去：“小文好好带着妹妹，渴了就让她喝水。”
　　看着她忙碍的模样，站在一旁山子不由心生幻想：将来有一天她会不会也为我操心？


第43章 红烧鳝鱼
　　当小文一身泥浆地站在林敏面前时，她严重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田里打滚了，再看看旁边的小伟和心儿，虽然腿上脚上沾着泥，但身上却干干净净的。
　　她更加疑惑，皱着眉上下打量他：“小文，你这是去田里洗澡了？”
　　小文讪讪地笑，低着头不答话，心儿抢着帮他回答：“哥哥在水沟里摔了一跤！”
　　林敏眉头皱得更紧，拉过来检查，忙不迭地问：“怎么会摔跤？摔到哪了吗？疼不疼？”
　　小文见她担心，连忙摇头：“姐，没事的，不疼。”
　　“哥哥抓到鳝鱼太高兴了！就摔倒了！”心儿解释。
　　说到鳝鱼，小文立马有了精神，把篓子拿给她看：“姐，你看，我们抓了好多！”
　　林敏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一根根拇指大的鳝鱼蜷缩在篓子里蠕动，还真是不少，看来今晚大家都有口福了。
　　小文昂着头，一脸得意向她邀功：“我看到个洞，指给山子哥看，山子哥说那里面肯定有，我就跑过去抓，柱子听到了想跟我抢，我们就一起摔沟里了。不过我动作比他快，还是被我抢到了。”
　　“行了，你最厉害，快去洗吧。”林敏又气又笑地拍了拍他的背，“看你这身泥，撒把种子都能发芽。”
　　“就种稻子。”小伟在旁边添油加醋。
　　小文嘿嘿笑着跑到房里洗澡，林敏用院里晾着的温水把小伟心儿身上的泥浆冲洗干净，让他们回房换身干净衣服。
　　处理完脏兮兮的弟弟妹妹，林敏走进工具房中，翻出一个木盆把鳝鱼倒出来，看着这满满的一盆，发起了愁。
　　鳝鱼她倒是会做，可是不会剐啊。以前只在菜市里看见卖鳝鱼的人剐过，但这里没有工具，就算有工具她也没有技术，难道又要去找奶奶来帮忙？
　　小伟心儿换好衣服跑过来也蹲在旁边看，小伟仰头问她：“姐，我们一会做来吃吗？”
　　由于她们的娘亲吴氏害怕鳝鱼，说它长得像蛇，所以从来没有弄来吃过，几个小孩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味，都十分好奇，再加上这两天林敏不遗余力地向他们详细描述红烧鳝鱼有多好吃，有多鲜美，搞得几人垂涎不已。
　　林敏看着他，烦恼地叹口气：“我不会剐啊，总不能就这么丢进水里煮吧？”
　　小伟听了赶快安慰：“没事的，姐，山子哥猜到你不会剐了，他说回家洗洗就来帮我们。”
　　林敏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心里一甜，那滋味就像是吃了蜜糖，连空气中都有了一丝丝的甜蜜。山子事事处处都想着她，帮着她。林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别人这样重视过，原来被人重视的感觉是这样的，真好。
　　正想着，就听到小伟跟她说：“姐，山子哥说我们抓鳝鱼是为民除害呢！”
　　林敏听了这话，疑惑地看着他，为民除害？抓个鳝鱼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小伟见她面露疑惑，连忙向她解释：“真的，山子哥说鳝鱼喜欢在田埂上打洞，数量多了就会把田埂弄垮，我们去抓不就是为民除害吗？”
　　林敏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行，你们可真能联系，这高度上升得。
　　山子来得还算快，当他手捧着一捧紫色的桔梗花出现在林敏面前时，她刚把做鳝鱼的青笋处理好。
　　山子把手里的野花双手递给林敏，有些局促地说：“刚才上山的时候看到桔梗花开得正好，就想着摘点过来。”话未说完，脸就变得通红，只是一双眼睛亮亮地，充满了期待。
　　林敏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接过来，却被另一双小手截胡，原来是闻声跑过来的小文，他一把接过，转身就往房里走：“姐，我房里有个瓶子，正好可以插上。”
　　山子蓦地抬眼，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林敏很少见到山子这副模样，呆呆愣愣的，有些可爱，忍不住暗乐。她强忍着嘴角的笑意问道：“山子哥，你来帮我们剐鳝鱼吗？”
　　山子一下回了神，从背兜里取出剐鱼板：“是啊，你们没有这个吧？我从家里带来了。”
　　小文插好花，带着小伟心儿跑过来，簇拥着他到鱼盆前。
　　林敏端了小凳递过来，山子把剐鱼板架好，坐了下来。剐鱼板是在一块长形的木板上钉一根钉子，钉子穿过木板，钉尖朝上，可以用来把鳝鱼挂起来。山子手脚麻利，很快一盆鳝鱼就在他手上变成了一碗鱼片，小文几人津津有味地从头看到尾。
　　“山子哥，你真厉害。”小文又开始夸奖了，现在山子已经成功了俘获了他们的心，地位与日上升，这段时间林敏听得最多的就是山子哥如何如何。
　　刮完鳝鱼，已经接近晚饭时间，林敏想着山子带着他们捉鱼，又帮他们剐干净，忙碌了一天，都没休息一下，就算出于礼貌也该邀请他一下。
　　于是她端着鱼碗低头问他：“山子哥，你晚上有没有事？要不在我们家里把晚饭吃了吧？尝尝我的手艺。”
　　山子听了，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有片刻的迟疑，小文见他这样，以为不愿意留下来，赶紧帮着挽留：“山子哥，留下来吧，留下吧。我姐做菜可好吃了。”
　　林敏却怕他不方便，和他商量：“山子哥，是不是家里要等你吃饭，需要回家说一声吗？”
　　山子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他摆头：“不用，到点不回家我家就开饭，不会等我。”山子以前也是个调皮蛋，经常在外面疯到很晚，他又是个会找吃的，不会饿着肚子回家，久而久之，家里人就不等他了。
　　林敏的突然邀请让他喜出望外，怎么可能拒绝，他强做镇定：“要我帮着做事吗？我常帮我娘打下手。”
　　林敏看着他满脸笑容的模样，赶紧拒绝：“不用，小文帮我烧火就好了。”开玩笑，两个人要是在厨房里一起做事，那场面才叫暧昧，想想就觉得不好意思。
　　小伟过来拉走山子：“山子哥，帮我们看看小狗的窝吧，这样做可以吗？”
　　再过几天山子就要把小狗抱回来了，正好趁这个时间让他看看狗窝做得怎么样。
　　林敏端着鱼盆和小文走到厨房里开始做鳝鱼。
　　在等待山子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配料都准备妥当，现在只需正式开炒。
　　她先把鳝鱼洗净沥干血水丢进装了开水的锅里，盖上锅盖闷两分钟。
　　时间到后，打开盖子后用筷子搅几下，鳝鱼身上的黏液就自动脱离下来了，最后只需要用凉水把它身上的黏液冲洗干净。
　　接着，她把锅烧热倒入冷油，正所谓热锅冷油，可以保证营养物质不损失，也不容易粘锅。待油至八分热时她把整颗的大蒜倒入翻炒，烧鳝鱼大蒜是很重要的辅料，可以去除鳝鱼的腥味，而且经过烹制后的大蒜不再辛辣，而是绵软回甜的，非常好吃。林敏很喜欢吃这个味道，所以特地剥了很多蒜。
　　大蒜炒香后，林敏将鳝鱼片下锅，为了更好的去除腥味，倒了点白酒继续煸炒，鳝鱼香味越来越浓，她又抓了把花椒，舀了勺辣椒酱进去，继续把辣椒酱炒香炒出颜色。
　　在滋滋地爆油声中，鳝鱼和大蒜被染得红亮亮的，看着差不多了，她舀了一碗水倒进去，最后加了勺糖，适量的生抽调味，略略翻炒，把准备好的青笋条倒进去，大火煮五分钟左右，把味道烧进去，差不多就可以起锅了，林敏调了豆粉汁勾芡，汁液立刻变得浓稠。
　　小文经常帮着烧火已经习惯了各种香味，变得很淡定，倒是小伟心儿被香气吸引，带着山子跑了进来。
　　一进来，山子就感到厨房里热气蒸腾，隐约的香气变得浓郁真实，看着头发略微零乱，额前挂着汗珠在灶台前忙碌着的纤细身影，山子竟有些心疼。
　　林敏转头看见他们，微微一笑：“再等下，马上就好了。”
　　说着往锅中看了下，又用筷子蘸了汤汁尝尝味道。嗯，差不多了，再来点醋提味吧，林敏倒了点醋进锅中炒匀后起锅装盘。
　　红褐色的鳝鱼段在又白又圆的大蒜和翠绿的青笋条掩映下，色泽丰富诱人，顿时让人食欲大开。
　　因为鳝鱼比较多，又加了青笋，做出来很大一锅，林敏装了两碗，让小文给刘氏端一碗过去。
　　她征求山子的意见：“要不要让五毛带个话，就说你不回家吃饭。”林敏觉得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万一家里人会等呢。
　　山子听了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虽然家里对他不回家吃饭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林敏为他着想，他还是非常的开心。
　　山子的技术不错，鳝鱼的骨头剃得很干净，一端上桌，鲜香肥嫩，美味营养的鳝鱼立刻俘获了几个小吃货的心，清脆可口的青笋，软甜面糯的大蒜也大受欢迎。
　　不过山子有点辨不出味来，在他看来，每一个菜都是甜的，像蜜那样甜。


第44章 转转秋
　　吃饭的时候山子跟他们说，村里的晒谷场已经腾出来了，明天下午要在那里搞个庆祝秋收的比赛：转转秋。
　　这个林敏有印象，每年秋收完毕都会举行，场面还很热闹，她小时也去看过。感觉就是转转椅和跷跷板的结合体。
　　印象中转转秋是将一根高约1米的硬木棒钉牢在场坝上，顶端削得跟磨轴一样作为轴心，另外用一根差不多粗的横杆在中间凿一个洞套在立棒的顶端上，固定好后，横杆两边各站一人，游戏开始，两人推动横杆，用劲全力朝着同一个方向蹬踏地面，使转转秋转动起来。转动中，其中一人向下猛蹲蹬地，另一人则被高高跷起，下一刻，上面的落下蹲地，下方的人再被跷起，边转边跷。最终哪一方坚持不下来要求“停秋”即为输。这是一个比赛体力和耐力的游戏，也有一定的技巧在里面，如果两方的人技术高超的话，场面会非常好看。
　　林敏的爹爹林二郎就是个中高手，曾经还拿过全村第一名。
　　不过自从搬到山脚来后，林敏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小文几个更是闻所未闻，毫无印象，听到山子这么一说，都好奇得很，再得知山子也要参加，一致表示肯定要去，怎么着也要给他鼓劲打气，壮壮声势。
　　于是和山子约好，到时候场坝上见。
　　第二天下午，林敏几人收拾完毕戴好草帽，早早地来到了场坝。
　　场坝上打扫得干干净净，转转秋已经立在了中间，旁边有不少村民围着指指点点，几个小孩跑来跑去地叫嚷，已经有了点热闹的气氛。
　　林敏望望天，暗自庆幸，今天老天爷很给面子，从早上开始太阳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一直没有露过面，站在树荫下有丝丝凉风，比收稻子那几天凉快多了，不用受太大的罪。
　　刚刚站定，就看见五毛和一帮小孩子在不远处，围成一团不知道干啥。
　　林敏正想打招呼，五毛看见了她，先激动地叫了起来：“敏儿姐，敏儿姐！”带着那帮小孩一阵风似地跑了过来。
　　林敏暗暗纳罕，他什么时候看见我有这么高兴了？
　　五毛冲到她面前站定，迫不及待地举起双手让她猜：“敏儿姐，你猜哪根是中指？”
　　林敏莫名其妙地看过去，只见他右手五指合拢，左手把右手手指包裹住，露了点点指尖出来，其中一根手指尖看着比旁边的要粗点，露出的也要多些，肯定是这根嘛，林敏伸出手把那根手指抓住，“这根！”
　　五毛立刻放开左手，把右手五根手指露了出来，得意地大笑。
　　原来林敏抓着的竟是无名指，这个小子居然把中指和无名指交叉起来，故意来骗她。见林敏上当，五毛乐得不行，大声叫：“你猜错了，真笨！”
　　林敏还没来得及说啥，他就冲出去围着场坝跑起来，边跑边喊：“敏儿姐是笨蛋，敏儿姐是笨蛋！”另外几个小孩跑在他后面也跟着喊，一时间，敏儿姐是笨蛋的喊声响彻了场坝的上空。
　　林敏：“……”，我是笨蛋你有这么高兴吗？
　　小文小伟听了气得要死，要跑上去制止五毛，臭小子，敢这么说我姐！林敏赶忙拦住他们，小孩子的玩笑有什么关系，随他高兴。
　　三妞四妞带着七毛朝这边走来，三妞一把将叫得正欢的五毛抓了过来：“瞎叫唤啥，看以后敏儿姐还给不给你做好吃的。”
　　林敏冲五毛一扬头：“不用以后，我现在就有好吃的。”说着从兜里掏出花生糖来，俯身递给七毛，声音比糖还甜：“小七毛，你最乖，姐姐给你糖吃，可甜可甜了。”
　　起身又分给三妞四妞：“咱们也吃，这个糖香得很！”边说边举着手里的糖摇晃。
　　七毛嘎嘣一口，花生糖浓郁的香气就散发出来，五毛六毛看得呆在旁边，直吞口水，眼见着七毛一颗糖就要吃完，林敏又给了他一颗：“不着急，姐姐这还有，咱们慢慢吃。”
　　小文几个也大声地嚼着糖，这堆人里除了五毛六毛人人都是满口糖香。
　　五毛左看看，右看看，半晌，对着林敏扭扭捏捏：“敏儿姐！敏儿姐！”
　　“干嘛？不会是想吃笨蛋的糖吧？”林敏眼都不抬。
　　“敏儿姐不是笨蛋，敏儿姐最聪明。”五毛立刻辩白，林敏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拉着六毛冲出去绕着场坝边跑边喊：“敏儿姐最聪明！敏儿姐最聪明！”
　　林敏哭笑不得，这小子为了吃的转变得也太快了吧，一点立场没有。
　　当然，最后五毛还是凭借他的诚意吃到了花生糖，姐弟几个在树下站了一会，场坝上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率先邀约着玩起了转转秋。
　　三妞问林敏：“敏儿，要不要上去玩一下。”
　　林敏有点犹豫，她觉得这个游戏还挺危险的，万一转动中哪一方突然放手，另一方不是要摔个大跟斗，虽然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走吧，可好玩了，咱们不转那么高。”三妞怂恿林敏。
　　走就走！林敏也是个喜欢玩闹的性子，以前秋千跷跷板不是没玩过，而且有三妞带着，应该没有危险。
　　现在排队玩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她们俩，林敏趴在横杆的一边，三妞在对面冲她叫了声：“起！”两人就蹬踏着地面向前转动，随着速度越来越快，转转秋也越转越急，三妞又叫了声：“收！”林敏把脚缩了回来，不再蹬踏，她扬起头，听着耳边的风声，“还挺爽的呢！”林敏大笑起来。转转秋在惯性的作用下转了两圈后，缓缓停了下来。
　　小峰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横杆上欢笑的林敏，他有丝疑惑，这还是敏儿吗？这样的敏儿他从来不曾见过，竟然有些陌生，可是不自觉地，他随着林敏的笑容也微笑起来。
　　此时村里的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人数非常可观，林敏发现有很多陌生面孔，她小声问三妞，“是旁边村子来看热闹的，基本都是我们村里人的亲戚。”三妞向她解释。农村的娱乐活动不是很多，哪里有点好玩的，只要不是太远都会携家带口的赶来凑热闹。
　　没多会，村长和山子娘出现在场坝上，山子和娟子跟在后面，旁边还有个少年，长得和村长很象，看着温和可亲，斯斯文文的，这是村长在镇上读书的大儿子杜明磊，几年没见，看着玉树临风，气质很是出众。
　　山子手上还提了只大公鸡。这是村长家为比赛友情赞助的奖品，谁得了第一，谁就获得这只雄赳赳的大公鸡。
　　村长简单说了几句庆祝丰收的话和对来年的展望，又让山子把大公鸡举给大家看，就宣布比赛开始。
　　最先上去的显然技术很一般，都是重在掺和凑热闹，常常引得众人一阵阵哄笑。随着比赛进行，场面越来越精彩，场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没多久，山子上场了，他高大的身影一出现，下面的人群更是欢声一片，都在鼓掌给他打气，有几个小子不停地尖叫跺脚，一些小姑娘还把山里采的野花往他身上扔，有种现代明星上台的即视感，看得出来他很受欢迎。
　　山子满脸都是笑，朝林敏这边看过来，小文小伟立刻举起双手拍掌向他示意，激动地跟林敏说：“山子哥在看我们！”山子的眼光却看牢林敏，向她挥起了手，林敏不由自主地举起手回应，心里呯呯直跳，脸上热乎乎的。
　　山子见了笑容更加灿烂，转身走到了横杆的一端，他的对手，上一场的胜者也已就位，听到村长的一声“起”，两人蹬踏着地面向前跑动，随着速度加快，横杆越转越快，起伏越来越大，山子借蹬地时弹起的一瞬间骑上横杆，下一瞬间落下蹬地后又卷身飞上，像粘在横杆上，轻松地闪转腾挪，变换各种动作，身体舒展姿势优美，动作惊险刺激，看得下面的人频频惊呼不住喝彩，林敏更是心都揪紧了，生怕他会摔下来。
　　对面的人和他显然不是一个水平，很快败下阵来，山子赢得了阵阵掌声。
　　接下来出场的是大毛，他跑着上去和山子击了下掌，对视一笑，两人各就各位，比赛重新开始。
　　大毛的技术也不差，两人势均力敌，在横杆两端飞上飞下，看得人眼花缭乱，目接不瑕。山子有几次甚至脱了手在杆上翻飞，吓得场下众人不住尖叫，林敏也捂了眼不敢看。
　　旁边的三妞四妞姐弟一直大声地喊着大毛的名字，给他加油，林敏很纠结，一会希望大毛胜，一会又盼着山子赢，小文几个和她想法差不多，把两人的名字喊了个遍。
　　最后山子体力上更胜一筹，大毛停杆认输。三妞姐弟赶快围上去，给他擦汗，不住地称赞，大毛呵呵地笑：“山子太厉害了，我们村肯定没人能赢过他。”
　　果然，大毛下场后没有人再向山子挑战，这场比赛山子最终取胜，获得第一。
　　不过，那只大公鸡还是颁给了第二名：大毛，毕竟村长都提过来，不好再提回去。
　　比赛结束后，大家都没有散开，一群人围着村长和山子说笑，还有不少的人在排着队玩转转秋。
　　林敏和大毛他们一起看着大公鸡，讨论它的去留。几个小子强烈要求回家就宰掉，三妞四妞则认为应该养着，等过年再吃。
　　正讨论得激烈，山子兄妹三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第45章 拒婚
　　看到山子兄妹三人走过来，大毛和他们热情地挥手：“磊子哥，山子！娟子妹妹！”
　　几人打了一圈招呼，磊子打量着林敏笑：“敏儿妹妹，好久不见了！都快认不得了。”说完瞄了眼身边的山子。
　　林敏赶快回礼：“磊子哥好！”也朝山子看过去。
　　因为才运动下来，山子和大毛状态差不多，热气腾腾地，虽然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汗，还是不断有新的汗珠冒出来，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略微有些凌乱，衬得一双眼睛特别的黑亮，看着林敏的眼神格外的火热。
　　林敏扫了他一眼，赶快把脸转开，她觉得自己的温度也跟着他升起来了。
　　“你做的豆芽和凉粉我都吃过，很好吃，敏儿真是能干！”磊子夸奖道，山子在旁边直乐，好像受到夸奖的人是他。
　　磊子说着又转向小伟，“我听镇上的王先生说你念书很不错，你一定要坚持。”
　　林敏听他这么说，顿觉奇怪：“你也认识王先生？”
　　磊子点头：“我常在他的书店看书，和他相熟，他和我提起过小伟。”说着向他们介绍起王先生，“王先生是秀才出身，后来考了几次举人没有中。县上书院的院长是王先生族兄，曾经请他去教学，他觉得不自由，拒绝了。他虽然不富裕，可是经济也不算窘困，开书店一方面是为了维持生活，更多的是一种情怀，他现在优哉优哉地，很享受这种状态。”
　　“原来如此！”林敏恍然，难怪总觉得王先生有种超然的气质。
　　“小伟你一定要好好学，王先生说你只要坚持一定会成大器！”磊子鼓励小伟。
　　小伟使劲点头：“我一定会的。”
　　两人说着走到一边交谈读书的事情。
　　小文跑到山子身边，对他刚才的表现毫不吝惜赞美之词，还把手举给他看：“山子哥，刚才太惊险了，我们一直给你拍手鼓劲，你看，手都拍红了。”
　　山子看他的手果然一片通红，连声谢谢：“谢谢小文，难怪我刚才那么有劲，原来是你们在给我鼓劲。”说着抬头看向林敏。
　　林敏见他看过来，赶忙把手举给他看：“我也拍了手的，我的手也红了。”
　　放下手忍不住低声说：“山子哥，你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我们都好担心你会摔下来。”
　　山子听着她关心的话，喜悦霎那间溢满胸腔，心里就像是喝了果酒，又甜又醉人，晕陶陶地，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这一刻，周围的人和物全都像是不存在，眼前只有林敏的身影。
　　林敏姐弟今天穿的都是新做的衣服。林敏一身淡粉衣衫，头上戴着草帽，上面缀着她用做衣服剩下的布料编的蝴蝶结，如一枝亭亭玉立的小荷，清纯动人，秀雅脱俗。
　　他深深地看着她，舍不得挪眼，“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了。”不经思考，他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一旁不解风情的小文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姐，你放心吧，山子哥肯定不会摔下来，你看我就不担心。”说着又抬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山子，“对吧，山子哥？你最厉害！”
　　山子看看他，又看看林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娟子走了过来，“敏儿妹妹，你和心儿的草帽真漂亮，上面的花是你做的吗？好别致。”
　　林敏点点头，把草帽取下来让她细看：“很简单的，就把你做衣服剩下的布打个结，用线缝在帽子上就行了。你看！”
　　娟子接过来，不住夸赞：“敏儿妹妹，你可真能想，心思都花到草帽上去了，我就想不到要弄这么多花样。”
　　林敏有点无语，这夸奖咋听着这么别扭。
　　众人又交谈了几句，大家告辞离开。
　　磊子哥说话温和有礼，一点没有架子，林敏姐弟对的印象特别好，小文甚至断言：“磊子哥明年肯定能考上秀才！”
　　至于娟子，小文说话很不客气：“我不喜欢她，三妞姐和她说话她都不怎么搭理。看着七毛也嫌弃得很，生怕七毛挨着她了。”
　　林敏暗赞：这小子不错哦，看人的眼光还真是没话说，我也不喜欢她！
　　这次比赛带来了一个后遗症，往靠山村跑的媒婆变多了，特别是山子家的门坎都快被媒婆踏断，他高大帅气的外表和比赛时的表现征服了无数少女的芳心，加上家里条件又好，一时成了最佳的夫婿人选。邻村一位村长的女儿更是放出来话来，非山子不嫁。当然大毛也获得了一些姑娘的青睐，媒婆往他家跑的频率也增加了。
　　林敏没有想到的是，去大毛家的媒婆居然还有些和她有关。
　　原来那天姐弟四人一身新衣的站在人群中实在醒目，特别是林敏，正值豆蔻年华，形象气质出类拔萃，俏生生地站在那，让不少外村的小子心生爱慕，家里人一打听，原来豆芽和凉粉是她做出来的，她奶奶一家和她走得近，以前那么穷，现在家境都慢慢起来了。家里人顿时动了心思，这要是娶进门就是迎进一尊活财神啊，就算现在不能成亲，只要订了亲，就是一家人，找她拿豆芽卖那是不成问题吧。于是请了媒人前来说合。
　　媒人接了任务也挺为难，林敏家没有大人，总不能跑去亲自跟本人谈亲事吧？她家是分家出来的，刘氏不晓得能不能管，最后权衡半天，反正跑林家也跑惯了，和刘氏也熟了，还是找刘氏说吧。
　　刘氏把媒婆介绍的人家过了一遍，发现有两个非常不错，不仅小伙人长得精神，家里还有田有地，名声也很好，心里有点中意。
　　午饭前，刘氏匆匆来到林敏家，手里提着一条鸡大腿。
　　林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还挺大一块呢，不由问道：“奶奶，你们家杀鸡了？”
　　刘氏点头：“就是大毛带回来那只。”
　　林敏有点奇怪：“不是说要养到过年吃吗，怎么现在就杀了？”
　　刘氏叹口气，一脸无奈：“你不知道啊，那几个小的天天对着它流口水，盘算着吃哪块肉，把鸡吓得不吃食了，我就想，干脆杀了吧，砍了树子免得老鸹叫，得个安宁！”
　　林敏对着鸡腿为它默哀三分钟：可怜的大公鸡，枉我们为你争取这么久，结果还是没有逃脱早逝的命运！
　　她转头问刘氏：“奶奶，你们的鸡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清水炖蘑菇。”
　　“每次都这么弄啊？要不你中午在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做个口水鸡，你尝尝看。”
　　刘氏一脸稀奇：“这是个啥古怪名字，很好吃吗？”
　　“当然，好吃到让你流口水。”
　　刘氏想了想，也好，趁做菜的时间可以跟林敏提下亲事，于是点头答应。
　　林敏让小文回林家招呼一声，就在厨房里忙开了。
　　先把鸡腿在沸水中过了一遍，捞起后用清水冲干净。在锅中加入冷水，把鸡、小葱段、姜片、花椒、料酒、盐冷水下锅煮，等鸡差不多断生时捞起来放入冷水中浸泡至冷却，这样鸡皮爽脆Q弹，肉身冰冰凉凉，林敏最喜欢这种口感。
　　待鸡冷却后需要捞到菜板上砍成条状，刘氏挽起袖子过来砍鸡，她一边把菜板剁得梆梆响，一边继续劝说林敏考虑下媒婆提的人家，重点是她很满意的那两户，林敏一口拒绝，她对成亲这件事毫无兴趣，让她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男人，想都不要想。而且几个弟妹年纪还小，真嫁出去了他们怎么办。
　　刘氏苦口婆心地劝她：“这两家条件真的不错，你还是看看吧。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又不是要你马上出嫁，现在只是订亲，等过几年你觉得时间合适了再成亲。而且只要订了亲，男方就能经常过来帮你做活，减轻你的负担。过年过节还会送节礼，你也多了门亲戚走动。”
　　林敏摇头，这件事没的商量：“奶奶，你不用劝了，我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你帮我回了吧。”真要找人做活可以请人，给点钱就行了，干嘛把自己搭进去。她也不在乎那点子节礼，现在没人送礼她也没有饿死。至于亲戚嘛，林家人已经够了。
　　刘氏砍好鸡条码放进碗里，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唉，就怕你全部拒绝会得罪媒婆，出去传你人挑剔要求高，以后没人愿意上门说媒了。”
　　“啪！”林敏把剥好的蒜拍碎在菜板上，一拍定了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刘氏还想说什么，林敏赶快给她安排任务，：“奶奶，帮我烧下火吧。”
　　刘氏摇摇头，忧心冲冲地看着她，这丫头咋那么倔呢，相看下又不会吃亏，万一看对眼了呢？
　　林敏也不管她，现在要开始制调料了。
　　她找了个碗出来倒入辣椒粉放到一边，重新洗干净锅，倒了一点油，抓了把花椒进去，小火爆香后捞出花椒，这是取花椒的麻味，待油温稍稍降下来，把油倒入辣椒粉里搅拌匀后加入蒜末，生抽，盐，醋再倒入鸡汤，搅一搅倒在码好的鸡块上，最后撒了点黑芝麻和葱花在上面，搞定！
　　她夹了一块鸡给刘氏：“奶奶，尝尝看好吃不？会不会流口水？”


第46章 娟子的炫耀
　　吃完午饭，林敏跟着心儿睡午觉，她现在体会到了午觉的好处，只要没事都会眯会。
　　起床后洗把脸清醒了下，她坐在桌前拿出帐本翻看，昨天她把这段时间攒的6两多银子拿出6两买成了新米，把家里的米仓装得满满当当。
　　村里的大米确实比镇上粮铺便宜多了，这次买的虽然不如上等米，但比中等米要好上一点，看着帐本上的这大笔支出，她一点没觉得心疼，反而有种满足。有了这些米，至少半年的口粮够了。
　　只是积蓄又只有一点点了，好在卖豆芽每天都能有进帐，只能慢慢再攒了。
　　不过她最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豆芽生意不能长久，得再想个法子，不能吊在这一棵树上。如果有一天豆芽不能卖了，还有没有其他低调点的挣钱方法，能让她闷声发大财？
　　正在冥思苦想，小文在外面大声叫她：“姐，三妞姐来了。”
　　她收起帐本走出去，三妞不是一个人来的，和她一起的不是四妞，而是从未上门的娟子。
　　林敏冲三妞挑挑眉，她怎么来了？
　　三妞微微做了个摊手的姿势：我不知道！
　　娟子也不见外，几步走上来，拿着手里的针线，笑盈盈地说：“敏儿妹妹，我看你的衣服做得那么漂亮，就让三妞姐带着我过来学学，你欢迎我吗？”
　　林敏能说什么？当然是非常欢迎啊！
　　三个人进到屋里，林敏给他们倒了水，又端了盘糖出来请他们吃，娟子急忙制止她：“敏儿妹妹，别忙活了，你这么客气以后我可不敢来了。”
　　林敏笑笑：“这怎么算客气呢，咱们边做针线边吃，混混嘴。”心儿拿着针线也跑了进来和她们坐在一起。
　　小姑娘在一起做针线肯定是要聊天的，几人漫无边际的聊了几句，娟子开始夸上了大毛，她对着三妞说：“大毛哥真厉害，没想到他的转转秋玩得那么好，我们都看呆了。”
　　说起这个话题那肯定得夸山子啊，全村谁有他厉害？三妞诚心诚意地说：“比山子哥差远了，他那才叫好！”
　　娟子听了她的赞扬毫不谦虚，一脸的骄傲，立马把话头接了过去：“那倒是，再没有比他玩得更好的，下面的那些小姑娘都看傻了，比赛完了我们家来了好几波媒婆，都争着想做我嫂子呢。”又一脸神秘悄声地说：“你们知道吗，双河村村长的女儿还让媒婆带话，非我哥不嫁呢。”
　　林敏和三妞对视一眼，外面传说有女孩说这话，可大家只是在传，具体是谁都不知道，她这么明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两人低下头不搭话，林敏小声指点着心儿的针法，娟子倒也不需要她们的回应，自顾地往下说：“虽然那个姑娘模样不错，家里条件也好，可惜我娘已经给我哥找了更好的人家了，她想也是白想。”
　　林敏吃惊地抬头：“已经订了人家？”
　　娟子得意地说：“这话我就跟你们说啊，可别说出去。是我表舅家。我表舅也是村长，我大表姐已经嫁到了县城里，订的是我二表姐。我表舅一家跟我家关系可好了。你看，这就是我大表姐从县城给我带来的。”她把鬓边的绢花指给林敏看，“好看吧，这里就没有这么时新的样式。”
　　林敏看了一眼，是一朵样式繁复的红色芍药花，簪在青春少女乌黑的发上，确实挺漂亮。
　　她点点头，心里卷起惊涛骇浪，面上却强自镇定，甚至还微笑了一下，只是手上的绣线不听话的打了结。
　　三妞还是不能相信，她再次确认：“山子哥真的订亲了？咋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娟子不在意地说：“那倒没有，不过我们两家基本上都是这个意思了。你们不晓得，我大表姐二表姐特别喜欢我，大表姐送了我好多好看的衣服，还想我以后也能嫁到县城去和她做伴呢。”她面色微红，露出了期盼的神情。娘已经说了，只要二表姐嫁过来，就让大表姐给她物色县城的大户人家，她们家人脉广，认识的人多，都是一家人了，她肯定不会推脱。
　　三妞撇撇嘴：“原来还没订啊，我还以为真订下来了。”
　　娟子急道：“那不是早晚的事吗？订和没订真没多大区别，我哥最孝顺了，我娘一说肯定答应。”又拉长了声音说：“所以啊，有些人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就往上凑，真以为能嫁进我们家吗，那是痴心妄想！我娘绝不可能答应的。”
　　说完就滔滔不绝地讲起她表舅家有多富裕，大表姐婆家如何的有本事，二表姐人又有多好，和她二哥有多合适。“我家也不差，我大哥明年下场准能考上秀才，夫子都跟我爹爹说了。”她又开始炫耀上两个哥哥了，再没有比她大哥更聪明的人，以后考举人考进士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早晚能做大官，以后她家也是做官人家了，至于二哥嘛，还用说吗，那么多姑娘想嫁给他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林敏听着她叨叨叨，不由心烦气燥，手里的线头越搅越乱，半天理不清，算了，难得理了，她拿起剪子一把将线头剪掉，“啪”地一声将剪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嘶！”三妞猝不及防，针扎在了手上。
　　说得正高兴的娟子也吓了一跳，立刻停了声音，看向林敏。
　　三妞挤着手上的针孔，吃惊地问：“敏儿咋了？”
　　林敏面无表情的回她：“没啥，手滑了。”
　　娟子嘀咕：“放个剪子都能手滑。”
　　不过经这么一打岔，娟子的倾诉欲下降了不少，她又说了几句她哥和二表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是随便什么人家都能肖想的，要认清各人的身份，就打住了话头。
　　几人闷头做了一会，娟子往外面一看，像是想起什么叫了起来：“唉呀，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帮我娘做饭了，三妞你回去吗？”
　　三妞摇摇头：“你先走吧，我再坐会。”
　　娟子一走，三妞就抱怨开了：“烦死了，跑来说这一大堆不晓得为啥，就像谁想嫁进她家似的。”
　　林敏奇怪地问：“她怎么想着到我家来了？”
　　三妞也是莫名其妙：“我不晓得啊，她平时不和我们搭话的，偏偏今天中午我在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她非要拉着我过来说找你请教针线，也没有看她问了啥啊，难不成专门说这些给我们听的？让我们不要妄想？”她恍然大悟，看向林敏。
　　林敏也是这么理解的，她点点头：“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三妞听了愤愤不平：“我看是她想让她哥娶那个表姐，自己好嫁到城里吧。有本事让她哥去娶啊，跑到这里来东说西说的，以后我再也不理她了。”她撇撇嘴，不屑地说，“她哥秀才都还没考呢，就举人进士当大官了，她是喇叭精投胎吧，真能吹！”
　　林敏噗嗤一声乐了，这个三妞，刚见面的时候还以为她内向害羞，处熟了才发现竟是个小辣椒。不过想想也是，天天和那几个淘小子斗智斗勇的，不辣点怎么镇得住。
　　三妞走后，林敏坐在房檐下看着院子里长得生机勃勃的蔬菜发呆，再过几天白菜就能吃了，这些都是山子帮他们种的，鸡圈里咯咯叫着的小鸡也是山子带来的，她眼前浮现出山子阳光下灿烂的笑容，月夜里温柔的轻语，场坝上对她遥遥的挥手和转转秋上翻飞的身影，她承认，自己动心了，也感受到了山子对她的情意，正是这份情意让她忘记了身处的环境，逃避面前的现实，今天绢子的一番话像记重锤敲醒了她。
　　初次见面山子娘就表明了态度，现在看来更加坚定不会改变，林敏不是她中意的人选，林敏也不稀罕。
　　至于绢子二表姐的事，她相信只是这母女两的一厢情愿，山子肯定不知情，可是和山子在一起，山子娘就是无法避免的问题，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解决摆在两人之间的这个难题，她同样不希望意气风发青春飞扬的山子为了这些事情伤心费神。
　　而且，刚才的失态也让林敏心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怒被他人牵引，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她还是喜欢以前无忧无虑的状态，“做回朋友吧，以后就算看到他成亲也能笑着祝福。”她默默对自己说，和山子成为朋友应该是更快乐的事情！只是她的心隐隐作痛，眼前景物也一片模糊。
　　第二天早上，从山上下来后，山子竟然跟着小文一起回家了。
　　经过一晚上的心理建设，林敏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他。
　　她向山子打招呼：“山子哥，你来了啊。”
　　山子笑着回应：“小敏，我有事想和你说。”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今天的林敏有点不同，虽然还是满脸带笑，却好象变得很客气生疏，又回到了当初刚认识的状态。
　　林敏听了他的话，倒是有点奇怪：“什么事？”


第47章 山子的事业
　　原来山子和他大哥一直在盘算想个什么法子挣钱，以前倒是进行得不疾不徐的，可现在看到林敏这么能干，他有了压力，迫切地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所以这段时间和大哥一直在跑这个事情，现在总算有了点眉目。
　　这些年他在山上采山货卖了点钱，攒下来还是很可观的一笔，加上大哥帮人抄书润笔也存了不少，两人商议了很久决定养鱼。
　　“我们这里的人喜欢吃鱼，可是没有人养，鱼都在河里打，买鱼需要碰运气，有人打了鱼过来卖才有的吃，价格也很高。我和大哥商量在河边挖个鱼塘养鱼，肯定很好卖。正好大哥有个同窗好友的亲戚在江南，那里到处是鱼塘，懂得怎么养，他提出我们三个合伙一起养，他负责找他亲戚学习养殖的方法。”
　　小文见他们正经谈事情，给两人倒了杯水就和小伟心儿到后院估捣他们的事业去了。
　　“你们打算在哪挖鱼塘？”林敏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她也想过养鱼，只是觉得动静太大，投资也高，姐弟四个承受不起。
　　“就在山溪拐进清溪河那里，下面有一片地，地势比河床低，在那挖的话引水会很方便。”
　　这个地方林敏知道，山道下去直走是河岸，往回走几步河岸与河床之间有一大片洼地，离住了人家的河岸有段距离，面积还挺大，倒是个好地方。
　　“可以一边养鱼一边种莲藕，夏天花开了请人来赏花吃藕，边上再种点果树，还能用鱼塘的水浇树。”林敏用手点着头，眼睛骨碌碌直转，回忆着现代的那些鱼塘，有一搭没一搭地提出建议。
　　她认真思考的模样，清丽灵动，山子含笑看着她。
　　林敏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一下反应过来：“啊，我扯远了，鱼塘还没开始挖呢，我想太多了。”她就是有这个毛病，事情还没有开始做就已经想好做成了会怎么样，就好象买彩票的人，彩票还没有买就把中奖后奖金要怎么花规划好了。
　　山子摆摆手：“不会，这些都是我们后期的计划。”
　　林敏有点好奇，问道：“你们怎么计划的？”
　　山子的计划还挺周全的，从买鱼苗买鱼食到销售渠道，再到种植莲藕扩大养殖，后期形成规模都考虑到了，详详细细地给她讲说了一遍。
　　“鱼养成了也不打算零卖，我哥的好友家里人缘很广，和镇上县上甚至省城的酒楼都有交道，我们的鱼可以卖到那里去。”山子说。
　　不错，产销一条龙，基本上就是稳赚。看来他哥的好友是个有能耐的人。
　　山子说着说着从怀里拿了一张折好的纸片出来，小心地打开铺在桌上让林敏看，林敏凑过去一瞧，图上画了几个鱼塘和绿树，塘上浮着红的白的莲花，竟然是鱼塘的规划图，画工非常不错，简单的笔划就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场景，而且还标明了壹贰叁，显然工程分了几期进行。
　　林敏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猛然发现这个图的布局有点象她去过的一个古镇啊，从山里下去，左边是镇子，右边是河，中间一大片是各商家修的大小水池，都是从河里引的水，有的池上修了喷泉，有的种着花，有的就是钓鱼塘，游人可以垂钓，可以喝茶玩牌看河景，饿了就叫点饭菜坐着吃或者是到镇上的农家吃。小小的一个景观带活了一整个古镇的经济。她当初还专程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去这里玩。
　　她把记忆中的古镇描述给山子听，又在纸上指指点点，这里可以修个小亭子，那里可以修个小食坊，鱼塘之间用长廊连接起来，塘里遍种莲花，文人不是最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吗？等到夏天莲花盛开就请书院的书生们来赏莲办诗会，如果能把名声打出去，形成气候，后续还可以继续朝其他方向发展，搞点特色小食，打造更多的景点，做到一年四季都有景可赏，“最好把小青山也规划治理一下，再散播点和小青山有关的动人传说故事，写成话本子，吸引更多的游客，要是能把县城省城的人吸引来就更好。”林敏补充道。
　　山子越听越觉得不错，一脸的兴奋，他看向林敏，眼中满是赞赏：“小敏，你真聪明，能想这么多，我们只是打算养鱼种藕，还没想着弄成个景点呢。”林敏听了有点汗颜，我只是比你看的景多了点而已。
　　山子拿着图纸认真地比划，凝神细想片刻，转头问林敏：“小敏，能不能把纸笔借我用下，用过的废纸就可以。”
　　林敏点头答应：“你等我一下。”
　　说着进到房里从帐本上取下一页，又研了墨汁和秃头笔一起递给他。
　　山子接过笔，略略沾了点墨汁，在图纸上画了个记号，又在废纸背面画了个同样的记号，后面做上标注，渐渐地，图纸上好几个地方都做了不同的简单记号，废纸上也都相应的写上了具体的内容。林敏看得目瞪口呆，山子借纸笔她就有些吃惊，没有想到山子会写字，现在看他的字竟然写得很不错，虽然张牙舞爪的，却别具一格，而且他还想到自创标记做说明，脑子很好用啊。
　　她不由得喃喃出声：“没想到你字写得还不错。”
　　山子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说：“写得不好，以前先生就说我的字太张狂了，没有规矩。”
　　林敏连连表扬：“挺好啊，看着很舒服，特别有气势。”又好奇地问，“你也上过学堂？”
　　山子点点头：“我爹让我上的，后来还和我哥一起去考童生，我没有考上，我爹还想让我继续学，我不喜欢读书坐不住，不肯去，我爹拿我没办法，就只有让我回家来了。”
　　林敏不由笑道：“和小文一个样。”
　　山子想想，也笑了：“还真是。”
　　他标注完后把图纸吹了吹，待墨汁干后小心把两张纸折好收进怀里。
　　“小敏，你也和我们合伙吧。”山子对她发出邀请。
　　林敏一惊，这相当于送原始股啊，可惜这么好的事她不能接受，她摇摇头：“山子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打算加入。”
　　“为什么？”山子有点着急，他真的很想和林敏经营这个鱼塘，和她一起见证事业的成长。
　　“我有别的打算，真的，我就不参与了。”林敏态度很坚决。要是合伙，免不了要时常见面。既然已经决定要保持朋友的距离，还是少来往的好。
　　山子见她脸上坚定的表情，知道这事没商量了。不能和小敏合伙，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想起小敏刚给自己的建议，愿意毫无保留的为他着想，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想到这，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林敏：“小敏，这是我去镇上买的。”
　　林敏看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有点好奇，不知道这布包里装着什么。
　　她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根蝴蝶形状的银簪子，做工甚是精美。山子见她愣住，向她解释：“这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我不太会选这种东西，还让大哥帮着参谋了一下。”又看住她，满怀期待地问，“小敏，你喜欢吗？”
　　林敏看着他的神情，狠了狠心，递回给他：“我很喜欢，但是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山子登时急了：“哪里贵重啊，那些金子的才贵重，可惜我现在买不起。”声音里还带着遗憾。
　　林敏吓了一跳，立刻警告他：“你不许去买啊，买得起也不准买，我不会要的。”
　　山子连忙点头：“我听你的，这根呢？收下吧，买都买了。”他低低恳求。
　　林敏习惯了他阳光洒脱的模样，现在见他这样，竟硬不起心肠拒绝，可是一想到他们面前的问题，隔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和做个快乐小富婆的心愿，她还是转过头，艰难地说：“我真的不能收，你给娟子戴吧。”
　　今天山子被她连续拒绝，有点不知所措，他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是因为媒婆上门吗？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今天大毛说有人向小敏提亲自己不是也着急了吗？想到这，他低声承诺：“小敏，你放心，上门的媒婆我娘都回绝了，一个都不会答应。”又叮嘱她，“小敏，你也不要答应媒婆，千万不要答应。”
　　林敏正要回他，就听到三妞在外面敲门，她赶忙借此机会躲开，匆匆跑去开门。
　　三妞并不进门，站在门口对她说：“敏儿，有两个人说是你家亲戚，找到我家里来了，我奶奶不认识，让你过去看看。”
　　亲戚？什么亲戚连刘氏都不认识？
　　林敏转身向跑出门来的小文他们交代了几句，就跟着三妞朝山下走去。
　　三妞在路上简单跟她说了下情况，原来有两个女的到村里来打听林敏家住哪里，经过上次的教训，村人直接把他们引到了刘氏家。
　　刘氏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听了她们的自我介绍，大致知道了是谁，她对这家人一点好感没有，不愿意往林敏家带，甚至不想让她们见到林敏，可是又怕林敏有自己的打算，所以让三妞叫她过来，顺便提个醒。
　　“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妇人，说是你外婆的娘家人。专门过来看你的。”
　　我外婆的娘家人？这关系隔得有点远啊，林敏心里默了下，大概知道是谁了。


第48章 远方来的亲戚
　　听三妞的描述，这两人应该是她那仙女外婆的娘家人。老太婆是外婆的亲娘，年轻的妇人则是外婆的侄媳妇，也就是吴氏表弟的媳妇。这关系远得，林敏无语。
　　对于这家人林敏一点好感没有，当初并不是大灾之年，她家也不是穷得过不下去，只因为女儿长得好看，狠心将年幼的她卖到县城，完全不顾亲情，这样的人家能是啥良善之辈？
　　据陈氏讲，她外婆去世后这个老太婆经常来找吴氏哭诉家里困难，找她讨要钱财，还说些后娘恶毒的话。吴氏和陈氏关系那样恶劣，这个老太婆有很大的功劳。
　　后来甚至借口陈氏会贪没继女的嫁妆，要拉回去替吴氏保管。好在陈氏也是个有本事的，护得严，这才没让她得逞。她见榨不出油水，便再不上门，吴氏出嫁这家人都没露面。
　　说起来他们家和靠山村隔得不算太远，不过坐一天的车就到了，比林敏外公家要近得多，可这些年从来没有看望过吴氏，连吴氏去世都没有出现，跟林家完全没有来往，所以刘氏没有见过她。
　　林敏心里算了算，这个老太婆至少有六七十岁了吧？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这位老年人专程跑一趟过来？亲情泛滥来和她认亲？以这家人无利不起早的德性，不太可能。难道是为了豆芽？林敏心里有了猜测。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她这还没有富呢，他们就闻到味道了？
　　这家人虽然和她血缘关系远，但老太婆要是拿出长辈的架子向林敏提要求，林敏还真不能拒绝。若是违逆了她的话，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指责林敏不孝，毕竟这个世界最重孝道，一个孝字就能压得她翻不了身。
　　好在自己和弟弟妹妹从来没见过这个老太婆，她应该也拿不出证据说她就是吴氏外婆，林敏可以来个死不认帐。
　　刚进林家门，就看到刘氏在房檐下坐着，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瘦小干瘪的老太婆，看着尖酸刻薄，是种田文里常见的极品奶奶形象，年纪虽大精神看着还挺好，旁边是个30出头的年轻妇人，身材墩实，感觉憨呆憨呆的，两人风尘仆仆，像是远道而来。
　　五六七毛在院子边上玩耍，眼睛时不时溜那两人一眼。
　　五毛见到林敏进来，立刻大声叫她，声音清脆动听：“敏儿姐你来了！有人冒充你亲戚！”
　　林敏听了乐得不行，这小子不错，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了性质。
　　那个年轻妇人听了五毛的话不乐意了，她嫌恶地瞪了五毛一眼，冲刘氏抱怨：“婶子，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是正经的亲戚，怎么就冒充了？”
　　刘氏打个哈哈，笑着说：“不要着急，他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得听敏儿咋说。”说着向林敏招手，“敏儿，快过来看看，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林敏依言走了过去，那个老太婆从她一进屋眼睛就死死盯着她，听到刘氏的话，立即起身，脸上就带了笑，上来要拉林敏的手：“这就是敏儿啊，你不认得我吗？我是你外曾祖母，你娘的外婆，你亲外婆的娘。”这串绕口的话一气说完，都没有打个顿，暗哑的声音中透着股子亲热。
　　林敏一个激灵，闪身躲开：“这位老人家，你可不要乱认亲戚，我不认识你。”
　　老太婆神情不变，笑得更加慈祥：“唉，我这两年身体不好，都没有往这边来，难怪你不认得我，来来，到我身边来，我慢慢跟你说，你一听就明白了。”
　　林敏认真地对看着她：“那可不行，随便来个人跟我编套话说是我亲戚我就得认了？你得拿点东西出来啊，反正我娘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我也没有见过你。再说了，你真要是我娘的外婆，我奶奶咋不认得你？”说着转头看向刘氏，“是吧，奶奶？”
　　刘氏一拍手，大声回道：“就是这么说的啊，这位一到这来就说是你娘的外婆，把我都说蒙了，我就觉着不对劲，真是亲戚这么十几年咋从来没有露过面？连你娘成亲去世那么大的事都没有到场，别真是骗子吧？”刘氏上下看着那两人，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骗子骗子！”五毛从边上跳过来对着那两人大声喊,做了个鬼脸，六毛七毛也跟着他叫，七毛还冲他们吐了口口水。
　　林敏忍着笑把他们拉开，这三个小子今天咋这么可爱呢。
　　老太婆听了很是生气，她捶着自己的胸口对林敏说：“你看看，我这么大把年纪会是骗子吗？我们那么大老远的过来看你，你这丫头咋这样呢？”
　　林敏也不客气:“那你得拿点证据啊,不能光凭你一张嘴是吧，毕竟我们谁都没见过你。”
　　这时，林家门口围了些看热闹的村民，有几个和刘氏处得好的妇人走进了院子，好奇地看着那两人，刘氏的大嫂王氏就在其中，她大声应和林敏的话：“那可不，照这样我也可以说我是敏儿的外婆，反正口说无凭，随便我编。”
　　老太婆阴狠地瞪了王氏一眼，转头和蔼地对着林敏：“你娘小时候最喜欢我，就爱到我们家去住，和你表舅也处得好，你看你表舅娘也来了。我们可是坐了一天的车专门过来看你的。”说着把那个年轻妇人拉过来，对林敏情深意切地一桩桩一件件说起吴氏小时候的事情，说到动情处还淌眼抹泪的。
　　林敏听了，对她的身份确认无疑，她说的有些事确实听吴氏说过，只是吴氏一提起她外婆就满脸惧怕，不晓得这位对吴氏做了啥，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林敏心里虽已明白，可脸上仍是淡淡地：“这不能说明，你说的我娘从来没有提过，你还得拿证据出来。”
　　老太婆一下变了脸，指着林敏就骂：“你这个丫头一点不尊重长辈，我一个老人家来看你，你不说把我迎到家里，倒审上我了。”说完向周围的人诉苦：“你们大家伙评评理，我是她曾外祖母，她见到我一杯水没端，一句好话不说，就开始审我，有这么没人情的丫头吗？就算是个不认识的外人也不能这样吧，也不晓得跟谁学的？”拉长了声音就要哭嚎，顺便还白了刘氏一眼，意有所指。
　　刘氏急忙过来：“干啥呢干啥呢，拿不出证据就开始耍泼了？要尊重你也得要有身份吧？只要你能证明你是敏儿的亲戚，我们马上把你迎进屋，给你摆酒席。”
　　旁边的村民也大声说：“从来不露面，一来就说是人家长辈，你想啥呢？”大家议论纷纷，猜测这老太婆到底所为何来。
　　王氏对旁边的村民说：“敏儿的曾外祖母这么多年没有露过面，说不定早就死了，你想想啊，那得六七十岁了吧，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精神，这个人肯定就是知道人家死了跑来假冒的！”越说越越觉得有理，笃定地点点头：“没错，肯定是这样。”旁边的人也认同她的说法。
　　老太婆听得清清楚楚，气了个倒仰，我就在这站着那，你们竟然咒我死，她立刻跳着脚和王氏对骂：“你个死婆娘，一张嘴喝了大粪，那么臭！你们全家才死了！你个烂心烂肺的！”一串串恶毒的句子从她嘴里倾泄而出，丰富的词汇量听得林敏佩服不已。
　　王氏这边也不示弱，仗着人多声音大，和她对骂起来。
　　林敏赶忙上前阻止，可别把这老太婆气出好歹来，正好赖上自己。
　　“这样吧，你既然说从小就带着我娘，我也不要你说别的，你就说说我娘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吧？”林敏就赌这个自私的老太婆记不得她娘的生日，以前她住在外婆家那么多年，外婆对她不上心，连她几月生的上几年级都弄不清楚。自己女儿都能卖的人又怎么可能对外孙女有多少真心。
　　果然，老太婆一下卡了壳，她眼神闪烁，支吾了几句，态度又强硬起来，扬着头辩道：“我年纪大了，记性差，记不清楚了。”
　　围观众人一阵嘲笑。“那咋办，总不能你说啥就是啥吧。”有人向她喊。
　　老太婆心里不住后悔，觉得自己有点托大了。她听村里人传的话，这丫头得了个豆芽方子，据说是吴氏留下来的，靠着这个挣了不少钱。她心里就盘算，吴氏懂啥，肯定是短命的女儿从主家带回来的，她女儿的不就是她家的吗，她一定要拿回来。
　　原以为上门一报吴氏外婆的身份，林敏肯定就会哭着和她相认，一个乡下小丫头有啥见识，只要认下来就能让她把豆芽方子交出来，她敢不听长辈的话？吴氏不就这样吗，她说啥都不敢回嘴，要她干啥就干啥，稍微不听，吓一吓就乖得很，谁想到林敏来了个死不认她，还说她是骗子，她有点慌，要拿确实的证据她还真没有，这可怎么是好？


第49章 威吓
　　老太婆心里正在为难，正好小文和小伟心儿跑进门，对着林敏叫了声姐就朝她走去，老太婆一看到心儿的模样心里一喜，眼里冒出了精光，她朝着心儿伸出手，想抱心儿：“这是我的小曾孙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和我薄命的闺女长得一模一样啊！”
　　心儿眼见她皱纹横生的脸上挂着生硬的笑容，伸出枯瘦的手向她抓来，吓了一跳，立刻跑到林敏身旁，用手抱柱林敏的腰，怯怯地看着老太婆。
　　那老太婆见心儿躲开，脸色一变，大声哭嚎：“我短命的闺女哟，我命薄的外孙哦，你们咋走那么早，现在我的曾孙孙都不认我，看见我就躲哟！”
　　眼见着就要往地下坐，林敏心头烦燥：“该不会要碰瓷了吧。”见刘氏想上去，林敏忙拉住她，摇摇头：“别管。”
　　那个年轻妇人倒还不错，一把将老太婆架住，慢慢扶着她坐在板凳上，气愤不已地冲她嚷道：“奶奶，不生气，这些人都不讲人情，你不要和他们生气。”说着又转头训斥林敏：“你们不认我奶奶，不就是想昩下我家的豆芽方子，你们太贪心了，已经赚了那么多钱了，还想昩良心！”
　　林敏：？？？
　　老太婆连忙坐正，打断那个妇人：“春儿，你瞎说啥。”又着急忙慌地对着林敏和刘氏解释：“你们千万不要听她的，她人有点傻，不晓得从哪里听了几句疯话就乱说。”
　　春儿听了不服气，瞪着眼一脸委屈地说：“奶奶，不是你跟我说的吗，豆芽方子是姑姑的，姑姑的就是我们家的啊。”
　　老太婆气得想一脚把她踹回家，谁能想到这傻子嘴巴没个把门的，竟然把底露出来，早知道不跟她说这些。
　　她马上否认：“我哪里说过，我怎么可能说这些，是你听差了。”说着拍打她的手，“闭嘴，你不要说话！”
　　春儿以为她真忘了，连忙提醒她：“你在家里跟我们说的啊，在来的路上也说了，那就是姑姑的，他们别想赖掉，哼！奶奶不怕，你是长辈，他们敢不听你的，我们走到哪都有道理。”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竟是冲着豆芽方子来的，王氏更是指着老太婆骂：“老骗子，果然是来骗人家东西的，真不要脸！”
　　老太婆见了众人的态度也不再装，猛地起身对着她吼：“啥人家的，那就是我家的，你问问这个丫头，这个方子是不是她娘的，她娘啥都不懂肯定是我闺女教她的，我闺女的可不就是我家的？我闺女是在大户人家当过差，会的东西多得很，你们就该还给我们，可别想着不认我们就能昩下来！”叉着腰，一脸的理直气壮。
　　这是啥强盗逻辑？林敏都听傻了。
　　围观的人也傻了，反应过来都冲着她骂：“老骗子，老不死的！脸皮这么厚！”
　　正在此时，三叔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有人冲着他叫：“林老三，你咋才回来，有人来骗你家东西了。”
　　三叔一进来就看着老太婆，大声喊道：“这是哪来的骗子，骗到我家里来了，抓去见官啊。”
　　说完转头对着五毛叫：“五毛，快去叫村长，把这两个骗子抓去见官。”回来的路上三叔就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对于这种又蠢又坏的毒妇，不能客气，吓一吓就老实了。
　　五毛大声答应，就要往外跑，有人高声叫：“村长来了！”
　　林敏转头看过去，人群让出一条道，村长和山子一起走了进来，原来是山子站着听了半天觉得不对，跑回去把他爹给叫了来。
　　老太婆见到村长，气势马上弱了，老实了不少，赔着笑脸和村长打招呼。
　　村长看了看她们，问林敏：“这两个真是骗子？”
　　林敏点头：“是啊，这个老太婆说是我娘的外婆，我和奶奶都不认识她，问她我娘的生日她不知道，啥证据也拿不出来，还说我家的豆芽方子是她家的，这不就是来骗人的吗？”又可怜巴巴地说，“村长大叔，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三叔在旁边插话：“这段时间外村有两个女骗子专门骗小姑娘小媳妇去卖，会不会就是这两个？得抓到官府好好审审，为民除害！”
　　老太婆一听要被送去见官，吓得大叫道：“我们可不是骗子，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村长你看，这是我们的户籍。”
　　林敏咂舌，还准备得很周全呢，连户籍都带上了。
　　三叔一把接过户籍递给村长，村长看了对他点点头，他叫起来：“呵哟，还是有户籍的骗子呢，这心思可是更深，村长你不能放过她们。”
　　村长把户籍递给老太婆：“就算有户籍也不能证明你就是敏儿的亲戚，这上面可没有她外婆和她娘的名字。你还有别的能证明吗？”
　　老太婆睁着浑浊的眼定定想了会，又嚎起来：“我凭的是良心啊，这家人没有良心，不认长辈，会天打雷劈的！”
　　刘氏气得对着她吼：“你个老骗子才天打雷劈！村长，把她抓去见官吧，竟然咒我们家，我们可是跟她无冤无仇的，不行，我要去县衙告状，让你个死骗子下大牢！”
　　村民里有思维发散的则在下面脑补了一出小剧场：“这老骗子该不会是想骗着认了亲，套出豆芽方子，再说要接敏儿他们去家里住，直接骗去卖了吧，四个小孩子，骗出去还不是任他处置。等这边发现不对，他们早跑远了。”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有理，有人甚至感叹：“这老骗子也太狠了，是想连锅端啊。”
　　三叔向那个村民投去赞许的目光，接过话头：“没错，衙门一直抓不到两个女骗子，正在伤脑筋，他们倒送上门了，扭到衙门去正好帮着破了案，说不定还能得奖赏。”
　　老太婆听了心里又慌又怕，怎么这么倒霉，刚巧遇到这里有女骗子行骗，真要把她们送去衙门，官差为了省事直接给定了罪，那才是有冤无处说呢，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还不是随便他们判。
　　她立刻怂了，连连说道：“我有户籍，我不是骗子，你们不要想诬陷我，我不去见官！走，春儿，我们回家，这门亲戚我们不认了。”
　　说着就招呼春儿往外走，春儿站在原地不肯动：“奶奶，我们不是骗子，怕什么衙门，去就去！”
　　老太婆恨不得拿板凳砸她脑袋上，这个傻子啥都不懂，没看他们想拿我们去交差挣赏，衙门有那么好进吗？去了不晓得要受啥苦，就算最后查清楚她们不是骗子，她这把老骨头经得起几下折腾，说不定就要交待在那。
　　她恶狠狠地拉过春儿就往外拽：“走，这家人没人性我也不稀罕认！就当世上没有这门亲戚，以后不要来往！”
　　人群里顿时一片嘲笑声，三叔还拦着不让走，非要拉她们去见官。
　　村长扫了三叔一眼，以目示意：差不多得了，不要演过了。转头警告老太婆：“念你一把年纪，又没有得逞，我们姑且不追究，你要是下次再来，定不轻饶！”又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点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妇人进来，交待她们盯着两人一直到出村。
　　看着那两人骂骂咧咧地远去，林敏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这里的人特别害怕去官府，不然两人不放弃，一直纠缠还真是麻烦。
　　回到家里，林敏坐着发呆，她一直控制产量利润，尽量做到不引人注意，没想到豆芽的事还是传了那么远。
　　正所谓钱帛动人心，这次是老太婆跳出来，那下次呢？暗地里打算盘的不知道有多少，她一个小孤女能护住这棵摇钱树吗？
　　家里都是小孩，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怎么办？虽然有村长奶奶护着，但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万一出了意外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把方子交给村长？和他谈条件拿提成？这倒是不错，可是村长拿到方子肯定要扩大产量，经手的人多了，方子流传出去是迟早的事，而且自己这么点量都有人盯着，村长真的把量放大利润丰厚会不会盯住的人更多？树大招风，说不定就有惹不起的，到时候就真没自己啥事了。
　　林敏思前想后，权衡利弊，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先看看吧。可以趁这段时间想点别的挣钱法子，多条腿走路，尽量走得稳点，一点点小钱聚起来，也许不比卖豆芽挣得少，还不显山露水。
　　等到钱攒够了，就搬到县城去。
　　林敏找王先生打听过了，现任县太爷非常有能力，是个清正廉洁干实事的好官，县城因为在他的眼皮下，治安很好，管得很严，没有欺行霸市的恶徒，也少见偷鸡摸狗的宵小，姐弟几个去讨生活完全没有问题。反而是这里，天高皇帝远管束不到，难免会有欺善凌弱的恶人，她们说不定会有危险。
　　明年开春一定要去县城！她的决心越来越坚定。
　　目前她脑子里已经有了几个赚钱的方法，可以一一实施起来。


第50章 平静的生活
　　林敏的脑中已经有了几个赚钱的法子。
　　第一个是被她否定的做绣活，以前觉得坐不下来，可是这段时间带着心儿一起练习，竟然慢慢有了兴趣，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对自己的心志是种磨练，而且看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在手下渐渐成形，也给她带来很大的成就感。
　　第二个则是养鸡，小文他们养的蚯蚓数量越来越多，现在的鸡已经吃不过来，正好可以再养点。明天就去村里买十只半大的母鸡，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下蛋，明年离开的时候直接把鸡卖掉，还能回收本钱。再加上小文采的草药，小伟抄的书，都是可以长期进行做到明年开春。
　　等到12月土豆收获，她准备做成薯片拿到杂货铺寄卖，新年大家都要买零嘴，应该能赚上一笔，毕竟这在现代就是广受欢迎的零食。
　　过年的时候大家还要贴春联，买点红纸写对联到集上卖，也是一个挣钱的法子，只是这两种方法时令性太强，不能长久地做。
　　最后就是再扩大点豆芽的生产量，悄悄地卖给大伯，反正都已经被盯上了，索性趁这个时候多挣一点，来个最后的疯狂。
　　她越想心里越有底，心思也越来越活，如果豆芽生意不能带走，到县城又靠什么为生呢？她倒是有个计划，可以找个时间到县城看看能不能实施起来。
　　接下来日子却是意外的风平浪静，没有人再上门找事，林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思虑太过。管它呢，没人找麻烦最好。
　　她每天照着计划进行，除了和小文种豆芽，还去镇上绣纺接了绣件在家里认真做活，虽然赚得不是很多，但是却有种踏实感。
　　只是买母鸡的事进行得不顺，半大的母鸡眼看就能下蛋，没有几家愿意卖，搜罗了几天，只买到了四只，也行吧，以后遇到了再买。
　　这段时间还有一个变化是山子把他承诺的小狗抱了来。
　　这日一早，山子就抱着小狗上门了。
　　山子到时，林敏姐弟正翘首企盼，昨天知道要来了他们就激动得不行，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几人早早地就坐在屋前等着了。
　　听到门响，小文一溜烟地跑过去准备开门，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他顿住了脚，没有直接将门打开，而是站在门前高声问：“谁啊？”
　　“我！小文开门！我把狗抱来了。”门外是山子的声音。
　　小文听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狗，顿时喜上眉梢，忙不迭地把门打开，将山子迎进门。
　　林敏小伟心儿也小跑着过去看小狗。
　　待走近了，只见山子怀里抱着一只纯黑小狗，毛茸茸地一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害怕，它圆圆的小脑袋埋在山子的臂弯处，不肯抬头。
　　林敏看着它尖尖的小耳朵，短小有力的小尾巴，心都化了，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问道：“取名字了吗？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条小公狗，名字还没取，等你做主呢。”见林敏喜欢，山子抱着小狗往她怀里送，“你抱抱它，很听话的，不会乱咬人。”
　　林敏连忙接过来，用抱婴儿的方式将它抱在怀里，小狗睁着一双湿漉漉的乌黑圆眼歪着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小爪子举在胸前，胖乎乎地，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它看了一会儿林敏，似乎发现自己从未见过她，把小鼻子靠近，似乎想要闻闻她的味道。
　　林敏将它立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它背上的绒毛。小狗被她摸得舒服了，小声地哼唧两声后，眯着眼将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姐姐，我可以抱一下吗？”心儿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小狗，很想伸手摸一摸，轻声地问。
　　“好啊。”林敏将小狗递过去。
　　心儿将它抱在怀里，学着林敏的样子抚摸它，小文小伟也靠过来，小心翼翼地抚摸它的脑袋。小狗被这么多人围绕着，抚摸着，很是开心地呜呜了两声，小尾巴疯狂地摇晃着。
　　“它胆子挺大，一点也不怕生。”林敏扭头转向山子夸赞道。
　　山子含笑看着小狗，满眼的骄傲：“它的爹娘都是狼狗，特别的勇猛凶狠，和虎狼斗都不会输。它是下的这窝崽里最灵的，别看现在这么小，这么憨，长大了一定不会输给它爹娘。”
　　林敏越看越爱，她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要训练它拉屎拉尿吗？”她从来没有养过狗，不知道应该怎么训练，只知道那些养狗的都是出去遛的时候让它们解决问题。
　　山子笑着摇头：“不用，大狗都教了它在外面拉，你不用管了。本来我想早点抱过来的，我舅舅说让大狗多教教习惯，你们养着没那么费劲。”
　　山子接着又说：“不过平时还是要多训练，让它只吃你们给的东西，这样不会别的人骗走。还可以丢些小树枝什么的让它去捡，让它更灵活，要教的东西还多着。”
　　林敏听完点头，山子说的她倒是知道，只吃自家的东西还可以防止小狗被别有用心的人下毒。丢树枝这类飞盘训练可以锻炼狗狗的灵敏度，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避免它受伤。
　　“好，我记下了。谢谢山子哥。”林敏发自内心的感谢。
　　山子顿了顿：“我和舅舅学了一点训狗的方法，没事的时候就来和小文一起训练它。”
　　“太好了，谢谢山子哥。”小文看着小狗立下雄心，“我一定要让成为最最勇猛的狗狗。”
　　小狗对着他嗯嗯哼叫几声，似是在回应，乐得他一蹦三尺高：“它答应了，哈哈，它答应了！！”
　　林敏抚额，你真的想多了。
　　几个人认真讨论一番，最后给这只小狗取了个很朴素的名字：小黑。林敏有点无语，这个名字用得着研究这么久吗，不是张口就来吗？
　　小狗的到来给这个小家带来了很多乐趣，小文和它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不仅每天训练它，连睡觉都恨不得抱着睡。它也争气，从不在屋里拉屎拉尿，教东西学得也快，姐弟几人都爱得不行。
　　山子的鱼塘已经开挖了，有他爹那么一尊大佛在那立着，各方面都进行得很顺利，因为他大哥和好友要在学堂读书，鱼塘的事只有他盯着，往山里跑的时候少了，早上经常都只有小文和小伟上山，不过他还是会抽出时间到林敏家和小文一起训练小黑，只是一直到挖好了鱼塘养上了鱼苗，他来的次数重新变得频繁，仍然没有再找到与林敏单独相处的机会。
　　林敏也确实忙得不可开交，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她用这段时间挣的钱在镇上买了布料和棉花，带着心儿准备秋冬的衣物，做新的被套和置换床上的棉絮。
　　以前那床硬扎得可以当门板的老棉絮已经被发配到了最底层，上面铺了去镇上买的新棉絮，身上盖的也是这两天新买的，现在睡在床上又软又暖，睡眠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
　　当然还不够，这里的冬天湿冷湿冷的，还得再准备几床才行，她还跟杂货店的老板预定了木炭，留着过冬的时候用，希望这个冬天会好过点，记得前两年过冬，娘几个都是盖着被子在床上坐着，轻易不敢下床，因为实在太冷了，她回想起来都不由打个寒噤。
　　以前总嫌弃夏天太热受不了，恨不得马上过去，现在她才深深感觉到了夏天的好处，又省事又方便，一件衣服花钱也不多，而秋冬要准备的东西太多，特别是冬天，光是准备吃和穿就是一大堆事，她缺少经验，没有早做打算，难免有点手忙脚乱。
　　好在这段时间没有人找她麻烦，她悄没声息地多挣了点，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她不由心中祈祷。
　　还有个让人高兴的事，真的有人找她做席面了。不过都是家里的亲戚，一个是四婶的奶奶做寿开两桌，大爷奶王氏的孙儿满月也开了两桌，都请她去掌勺，因为活计不多，她只带上了三妞帮着切菜，除了乡下常见的菜式，她加了甜咸烧白和糖醋鱼，难度不大，完成得很轻松，却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只是这两次活计没有报酬，只给了她和三妞一些肉和菜作为答谢，林敏也不放在心上，大家吃了觉得不错，名声传出去了，总会有人找上门的。相当于打广告吧。
　　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一个多月，每天按部就班的做活，该准备的东西都差不多了，手里又渐渐有了积蓄，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也渐渐放松，这么着到开春，攒够去县里的钱完全没有问题。她现在每天心情都不错，觉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天早上和平常一样，小伟小文一早就和山子约着去山里采山货，林敏待大伯几人走后带着心儿做绣活，她发现早上头脑最清醒，做出的绣活也特别有灵气。小黑则趴在两人脚下摇着尾巴，小脑袋搁在两只爪子上不知道想啥。
　　突然有人敲门，凝神细听，是个熟悉的女声在叫她名字，她放下绣件走出屋去，高声问了句：“是谁？”
　　门外人答：“敏儿是我，你奶奶让我给你带句话。”


第51章 惊魂
　　林敏觉得门外的声音特别耳熟，想了下就是想不起是哪个，不过可以确定是村子里的人，可能她正好上山奶奶就让帮着带话吧，林敏边想边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看清来人，林敏马上想关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来人把腿伸了进来，抵住门缝，正是久不露面的张氏，后面还有个男人。
　　张氏见林敏要关门，指名道姓地对着林敏表示不满：“林敏儿，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回事，每次我来你家你就关门，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林敏不放手也不吭声，死死抵着门，不让她进门。
　　后面的男人不耐烦地发话：“废啥话，进去！”
　　张氏肩膀顶在门上，双手撑着门用力往里推，林敏双手也死死抵住门不放，可惜力量不如她，对峙片刻，门终于“哐铛”一声被打开，把林敏带得退后几步，险些摔倒。
　　张氏一步跨了进来，男人紧随其后。
　　林敏赶紧稳住身形，朝他看去。
　　这个男人林敏以前没有见过，长得平平无奇没有啥特色，只是脸上青紫交加，虽然算不上鼻青脸肿，可也相去不远，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被人打过。
　　林敏冷冷地看着张氏问：“你们来干啥？”
　　她发现张氏神色有点不对，以前虽然死皮赖脸，但神情却是放松的，不像今天，看着阴狠冷厉，有种不顾一切的感觉。
　　果然，张氏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林敏儿，我不跟你多说，你把豆芽方子卖给我，咱们一切好说，不然，你别想脱身。”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对林敏道，“在这盖个手印，把方子给我，我给你十两银子，咱们两清。”说着就要过来抓林敏，咬牙切齿地，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明说了吧，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林敏对她的这个样子很是吃惊，一步跳开，左躲右闪，滑得像泥鳅，张氏根本抓不到她。
　　林敏心中不由感谢平时的锻炼，除了最初常规的慢跑，她不断增加了对爆发力和灵敏性以及协调性的训练，比如原地弹跳，折返跑，分段加速跑等，还有最受欢迎的追逐跑，姐弟几个都当成游戏在做，每天乐此不疲，玩得非常开心。游戏结束林敏还会给他们分析追和躲的人哪里做得不够好，下次应该要注意的点，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加上小孩子身姿灵巧，只要不是两个人夹击包抄，一般人想要短时间抓住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下林敏一边轻松地闪躲一边不忘提醒她：“你没有听村长说过吗，村里的人不能打豆芽的主意？”
　　张氏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反问她：“你也没有听过吧，村长是我男人的族兄，他说的话对我们没用，我就打豆芽主意了他能拿我们怎么着？”
　　林敏心里一顿，也站住了，原来她和村长是这层关系，她是笃定把方子拿走了村长最多就是责备几句，不能有实质性的惩罚吧？
　　想到这，她也不客气：“不要说是族兄，就是村长的亲兄来也没用，除非你让村长亲自跟我说。”
　　这时候心儿和小黑从屋里走了出来，小黑跑到林敏身边，心儿静静地站在离林敏不远的地方，张氏和她男人扫了她一眼，并未放在心上，男人还转身对张氏下令：“搞快点！”
　　张氏还没来得及动作，心儿已悄没声息地挪到门边，见无人注意她突然弹起，像颗离膛的炮弹，猛地向门外冲去，张氏和他男人一下呆住，待反应过来，心儿已经要冲出门去，男人急忙挪过去伸手抓她，可是瘸着腿动作不太麻利，眼见要抓住了，心儿朝左一侧腰身一扭躲过，飞奔出门。
　　一出门心儿边往山下跑边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男人听了心里着急，对着张氏说：“把门关上！”他有心自己去关，可惜刚才着急抓心儿痛脚拐了一下岔了气，这会站着都觉得费劲。
　　林敏心里一沉，如果把门关上，自己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心儿叫了人一时半会也进不来，说不定就让他们得逞。
　　她对小黑发命令：“小黑，咬她！”一边上前去拖住张氏。
　　这一个多月林敏喂它吃了不少好东西，身体长了一圈，比成年土狗小不了多少。收到命令它一改往日软萌可爱，变得凶狠，呲着牙朝张氏冲过去，一口咬住张氏小腿，张氏吃痛，伸腿就要踢它，小黑动作矫健，松了口闪开，旋即又冲了上去，这次它聪明，一口咬住张氏小腿外侧不放，张氏踢又踢不到，甩也甩不开，双手又被林敏拖住，一时动不了身，气得破口大骂。
　　男人大急，拖着脚就要自己去关门，林敏见了放开张氏，几步跑到墙边，那里立着一根木棍，林敏一把抓起来就朝他挥过去，男人猝不及防，想往旁躲，奈何脚不方便，一下坐在了地上。
　　不过他到底是成年男人，坐在地上顺势抓住木棒用力往下一拖一拽，林敏来不及松手，被拖得摔在了地上，男人对着张氏厉声大叫：“别管那狗了，快过来！”
　　张氏一听，果然不再理会咬着她腿不放的小黑，忍着痛拖着它两步跨了过来，把林敏压在身下，抓着林敏的手指就要往契书上按，却蓦地发现没有拿印泥出来，她情急之下把林敏的手指往嘴里拉，想咬出血再按，林敏被压住动弹不得，眼见她张开一口黄牙要往自己手指上咬，吓得高声尖叫，拼命把手往后缩，张氏紧紧拖住，把嘴往她手上凑。
　　正在这危急关头，林敏只听头上一声暴喝：“该死的婆娘！”一记飞腿把张氏从她身上踢了出去。
　　林敏颤抖着抬头往上看，是英勇的奶奶来了，她放声大叫：“奶奶！”
　　刘氏冲上去对着张氏猛踢几脚，转过身来抱着林敏，扶她坐起身来：“乖乖不怕，奶奶来了！”
　　刘氏身后还跟着三叔四妞和几个村民，三叔捡起木棍，对着张氏男人摆好姿势，只要他一动就打算给他一下。
　　张氏坐在旁边地上鬼哭狼嚎，用脚去踢小黑，小黑死死咬着她的腿不放，鲜血染红了张氏的裤腿，林敏怕她踢着小黑，连忙下令：“小黑，过来！”
　　小黑这才松口朝着林敏跑来，扑在她的身上，呜呜叫着，像是在安慰她。
　　林敏发现人群中不见心儿，心里惊恐，着急地问：“心儿呢？怎么不见心儿？”
　　刘氏赶快安抚她：“我让三妞带着她去村长家报信了，你不要担心。”
　　说着她把林敏扶起来，上下左右仔细检查林敏：“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哪里痛？”
　　林敏摊开手察看，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手撑在地上磨破了皮，手掌上一片赤红，渗着血丝，火辣辣地疼，尾椎骨也生疼生疼地，不过应该没有伤着骨头。
　　她冲刘氏摇摇头，让她放心，刘氏见了她的手心疼得不行，大骂张氏：“恶毒的婆娘，我们哪里惹到你了，你来下黑手！”说着又去踢了她两脚。
　　张氏只顾抱着腿嚎哭：“我的腿断了！我的腿被咬断了！”
　　刘氏恨恨地啐了一口：“活该！”
　　张氏男人却低着头，坐在地上一声不吭，这周遭的一切好像和他没有关系。
　　几个村民围在门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刘氏伸手想替林敏整理衣服头发，又要扶林敏回房里坐着休息，林敏摇头避开：“就这个样子，我们在这里等村长。”她要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离开现场，画面就不会太震撼，她就是要让村长亲眼看看自己的狼狈样，让他看清楚这两个人做的事，这个男人说是村长的族弟，她还真怕村长会和稀泥轻轻放过。
　　趁着等村长的功夫，林敏低声询问刘氏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刘氏口中不住念佛，直呼好险。原来，从今天早上起，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做点事不是摔个碗就是划个手的，跟丢了魂儿似的。索性带着三妞四妞上山来找林敏说说话。
　　三人刚走到河岸就听到心儿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正好，三叔也刚从村外回来，站在河边跟几个村民聊天，大家听到了心儿的哭声，都赶忙跑过去，住在河岸上的人家也有人听到声音围了过来。心儿见了他们，抱着刘氏就不撒手，哭着喊：“张婶和她男人到我家抢东西了！”
　　刘氏听了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顾不上安慰心儿，让三妞带着心儿去村长家，请他来主持公道，自己带着三叔几人飞奔过来。
　　林敏哆嗦着双腿，心里却暗自庆幸，要是再晚一点她肯定就被张氏咬破手指在契书上按手印了。以这种方式交出豆芽方子她是绝对不愿意的。她都想好了，要是真的被逼迫着画了押，就立马把豆芽方子公布于众，让大家都学会，看他们怎么赚钱。
　　村长来得很快，不一会他就带着帮村民急匆匆地到了。进门看见地上的两人和披头散发满脸泪痕浑身都是尘土的林敏，心里一紧，瞬间沉下脸问：“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心儿就从村长身后冲出来，抱住林敏放声大哭，林敏和她哭成一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刘氏将两人搂在怀里，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跟村长讲述了一遍，末了沉声说道：“村长，你可是给我们家敏儿应承了的，你看着办吧。”
　　村长听完，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不再看地上狼狈的两人，扭头对旁边的村民说道：“把他们捆了拉到老槐树下去。”


第52章 审问
　　这天中午，靠山村的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村中老槐树下，等着看村长审张氏两口子。
　　山子和小文小伟从山上下来听说了此事，也飞速赶了过来，小文小伟围在林敏身边，气愤地看着两人，山子站在村长身后，心疼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林敏，他深深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回来。
　　“说吧，为什么要去抢林敏儿家的东西！”村长沉声问着树下跪着的两人，一句话直接给两人的行为定了性质。村民大多不知道究竟发了什么，只是过来凑热闹的，如今听村长这么一问，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你说这个张氏，平时占便宜就算了，现在居然都直接上门抢，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她男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地也不种，整天打牌喝酒，游手好闲，出事是迟早的！”
　　“就是！那么大两个人，去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也不嫌丢人！”
　　张氏听着这些话，心中如由刀刺。平时自己占点便宜被人议论，她都不往心里去，毕竟好处都得了，被他们说几句也不会掉块肉。可今天她不仅没得好，还被狗咬伤，最后还要受人编排。她如何受得了这个气，当即梗着脖子嚷嚷起来：“什么抢？我那是去探望他们！我看她们一屋子没爹妈的小孩子，过去关心一下，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放狗咬我！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居然反过来说我抢！谁看见我抢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泼妇！”刘氏听了火蹭蹭地冒，插着腰骂起来，“谁家看望小孩拿着契书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把我乖孙压地上，还拿着契书让她画押！是不是我们再晚一步，我孙女儿一家都被你卖了！”
　　“胡说八道！”张氏涨红脸还想辩驳，却被黑着脸的村长打断：“你给我闭嘴！事实摆在面前都还要颠倒黑白！杜长银！你来说是怎么一回事！”
　　杜长银跪在张氏旁边，低着头，不答话。
　　“说话啊！哑巴了吗！”村长见他不说话，更是生气，猛地拔高声音。
　　“我是为了村民着想，那个豆芽那么赚钱，大家可以一块儿赚，为什么让她一个小姑娘独占，我都是为大家。”杜长银思索了片刻，选了个他认为最合理的理由。
　　“你可拉倒吧，你要得了好会分给我们？怕是卖了去赌钱吧？”围观的村民并不买他的账，他们都是踏踏实实种地干活的庄稼人，平时就十分看不惯他的做派。
　　“我看也不用废话了，直接按村规罚吧！”人群中有人提议。
　　“对！按村规罚！绝不能姑息他们这种上门抢的行为！”
　　“对！还得重罚！”村民们纷纷附和。
　　一听要受罚，张氏和杜长银都慌了神。两人都怕村长来真的，当着这么多人挨板子，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生活。
　　张氏马上哭天抹泪起来。
　　杜长银哆哆嗦嗦了半天，终于带着哭声道：“我说！我说！”
　　从他磕磕绊绊的解说中大家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林敏虽然每次都把豆芽洗得干干净净，但是难免有残余的河沙附在上面，这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猜测豆芽是用河沙种出来的。其中就有后河村的胡姓两人，他们商量了下，用河沙试着种，可惜不是发不出芽就是烂根，好容易发出来的也是又细又小，味道还苦，完全不能和林敏种的相比。可是即便如此，出芽率也让高得让人心惊，再想想林敏的豆芽又白又胖，又长又直，至少得比他们产量翻倍，算一算，利润非常可观。他们不放弃，又改良了几次种法，还是没有找到窍门，种出来的豆芽自己都吃不下去，更不要说拿出来卖。于是就想到了找林敏买方子，可惜林敏不肯，还被刘氏等人赶了出去。
　　两人却不甘心，一想到金娃娃落在林敏这个小孤女手上，就心痒难忍，每天都在想主意怎么能把方子弄过来。只是靠山村的人对外村人有了防范之心，再上门也不容易成功。于是就想到在村里找个人来做这件事，找来找去，目光就落在张氏男人的身上。
　　杜长银和张氏只有一个孩子，家里有五亩田，两人觉得种田太辛苦，不愿意下地，就把田给兄弟种，收点田租基本上也够用。他自己无所事事就到处打牌吃酒。
　　而他的牌技十分高超，非常对得起他的名字，真的是常打常赢，鲜少有输的时候，在这一带很有点名气。他靠着打牌赢的钱，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胡姓两人锁定他之后，带了一拨人在他常去打牌的牌庄设局，让他不仅输掉了家里的五亩田，还欠了一大笔银子，由于在规定期限没有还钱，把他暴打一顿，最后胡姓男人向他提出只要把林敏的豆芽方子买过来，不仅免了他的欠债，还把五亩田还给他。
　　眼看着对方给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他还没有足够的钱还债，被逼无奈，只得让张氏摸清了林敏独自在家的时间，找上门来逼林敏卖方子。
　　他们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只要林敏盖了手印，两人转身就走，把契书交出去了帐，至于后续胡姓两人怎么找林敏拿方子与他们无关。
　　只是没有想到林敏那么难缠，刘氏又来得那么及时，致使两人功亏一篑，现在该拿什么去交差，杜长银心里也没了主意。
　　说到这，他怨毒地看了林敏一眼：“如果不是她搞出这么个鬼东西，我天天到处耍，自在得很，哪里会惹上这么大的祸事，真是害人精！”
　　林敏听到杜长银这么说，心里气愤，还来不及反驳，就见山子站了出来厉声指责他：“为什么他们会找上你，没有找别人？你天天东游西逛，除了打牌不做正事，惹上麻烦是迟早的事！你惹上了事，不说找我爹想办法，却跑去欺负弱小，这么做还有道理了？”
　　杜长银被他说得一下愣住，转瞬又气恼地回道：“我是你长辈，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村长立刻接过话来教训他：“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象个啥，让人怎么尊重你？不说你了，就说你这个媳妇，天天在村里占人便宜，搬弄是非，搅风搅浪，这村里两口子打架十起有八起都是她挑起的，儿子也不好好教，到处惹事，人嫌狗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自我反省，出了事全部推到别人身上，这是你这个长辈该做的表率吗？”，
　　杜长银和张氏被他说得低下头，不敢再辩，苦苦哀求：“大哥，咋办啊？我欠了这么多债还不出来，会被他们打死的，要不你让敏儿就把方子卖给我吧，救我一命啊！我以后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一定不再犯了！”
　　“你居然还在打方子的注意！真是冥顽不灵！直接送官吧，看官府怎么判。”村长被他的话气笑了。
　　“我们是兄弟！你怎么能送我去见官！”杜长银彻底慌了，“我不要去见官，我不要去见官，我错了，我什么惩罚都愿意受，你不要送我去见官，我以后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一定不再犯了！”万一他以前在地下钱庄赌钱的事被官府查到了，别说受罚了，说不定还要坐牢，那就全完了。
　　村长盯着他：“大家同住一村，比邻而居，本应邻里相帮、互助友爱、团结一心，你却完全不顾乡亲的情意，见利忘义，欺凌弱小，夺人钱财，触犯了村规。现在既然你已认罚，那就按照村规，各打10棍，再赔偿林敏儿一家十两银子。”村长说完，转头和蔼地问道林敏：“敏儿觉得这样合适吗？”
　　林敏点点头，对于普通的农家人来说，十两不算是个小数目，够一家人生活几年了，毕竟她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逼得太过，最重要的是得给村长一个面子。
　　没想到张氏却又嚷嚷起来：“我们田都没了，还欠了一堆债，哪拿得出来啊！”
　　“你闭嘴！”村长扭头喝止她，吼完继续笑着安抚林敏，“折腾一早上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等他们受完罚，我带着他们上门赔礼。”
　　“好。”林敏点头，和奶奶一起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家了。
　　林敏回到家里，梳洗完毕，又把手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下，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刘氏和小文几人围着她问长问短，生怕她哪里不舒服，让她觉得无比的温暖。
　　这次心儿和小黑表现非常不错，林敏专门给小黑煮了一大块肉做为奖励，小文也抚着它的背不停嘴的夸，小黑的尾巴摇得都快飞起来了。至于心儿嘛，得了林敏结结实实的一个香吻，乐得她咯咯直笑。
　　傍晚，村长和山子，还有两个有声望的村民才带着杜长银夫妇上门来，那两口子一瘸一拐，走路十分费劲，看见林敏就臊眉耷眼的，拿出银子向她道歉。
　　林敏接了钱，有些好奇地问村长：“这么快就有钱了？”


第53章 献出方子
　　听了林敏的问话，村长面带歉意地笑了笑，又欣慰地看了眼身后的山子，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山子听了杜长银的讲述立刻发现问题，这明摆着是外村人下套设计，骗夺村里的财产！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别村的无赖会以为靠山村软弱好欺，有样学样！所以这次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强硬起来，拿出切实的解决手段。于是他叫上村里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让杜长银带他们去胡姓男人常去的几个地方，最终堵住了他，并把他和同伴捆了起来，送到了后山村，让他们村长给个交待。
　　按照常理，上赌桌就是认赌服输，旁人不会插手去管，可是下套算计外村人，抢夺人家的财产，这个性质又有所不同，对方村长必须要给个说法。
　　如果贸然找上门，对方可能会拖时间，迟迟不给答复，可是人都绑来了，又证据确凿，后山村村长马上就给了处理方案：勒令两人马上交出地契，销毁欠条，如果不照做，就要把他们两家赶出村去，那两人立刻照办，他们知道，如果被赶出村，没人敢接纳他们，失去了宗族村人的庇护，根本无法在外面生存，两人是无赖不怕，可家里还有一大堆人哪。
　　事情解决后对方村长不住向杜村长道歉，保证这两人以后绝不会再来靠山村找事。他明白，这件事情不处理好，村子的名声就坏了。你想啊，别的村子挣了点钱找到点赚钱的法子，你们就想着算计抢夺，连妇孺都不放过，这样的歹毒之人，大家肯定会心生戒备，暗中提防，以后谁敢跟你们打交道，又有谁敢把女儿嫁过来和娶村里的姑娘，整个村子都有可能会被孤立。
　　村里的人遇到了麻烦被人欺负，出面讨公道就是村长的责任和义务，杜村长能力一向不错，这类事情都是解决得又快又好，所以在村里很受敬重。
　　林敏点点头，杜村长的能力确实没话说。她思考了片刻后，郑重地向村长提出自己的请求：“村长大叔，我想把方子献给村里，不晓得村长愿不愿意接受？”
　　村长听了，猛地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献、献给村里？”
　　山子和那两位村民也吃了一惊，齐齐望向林敏。杜长银更是心里嘀咕，这丫头是不是有毛病，我拿银子找你买，你拼了小命不肯，现在居然白白地献出来，早费那么大劲干嘛？
　　“是的，村长大叔你愿意要吗？”林敏再次确认。
　　村长毫不思索，立刻答应：“当然愿意，只要对村里有利我都愿意接受，只是这方子我们也不能白拿，还是你出个价吧。”
　　“不，村长，真要说钱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合适，我是真心实意地献给村里。”林敏态度很坚决，“这个方子这么多人盯着，我一个小孤女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再保管，献给村里也可以给我免灾。不过交给您，可能以后盯着您的人就多了”林敏实话实说。
　　村长明白她的苦衷，至于林敏的顾虑，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怕噎着就不吃饭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刘氏担忧地看着林敏插话道：“那敏儿你们怎么办，你们没有田地，就靠着这个生活，真交出去了，以后吃啥？”
　　想了想又说：“要不辣椒酱你来做吧，总不能让你们饿肚子吧。”
　　林敏轻声安慰：“奶奶不用，我再想点其他办法，肯定不会再饿肚子了，你放心吧。”
　　山子听了忍不住对村长说：“爹......”
　　村长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怎么做。”转头指着杜长银夫妇对山子说，“你把他们两个先送回去，我和你两位叔叔跟敏儿再商量下。”
　　山子走后，林敏带着村长几人进了杂物间，把豆芽的制作方法详细说了一遍，村长哭笑不得：“这么简单吗？可能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简单吧？”
　　林敏也笑着说：“就是这个没想到才值钱啊！”
　　村长一听，也是，说出来好像没啥不得了的，可是不说你也想不到那去，不过可真是得好好保密，要不然很容易就被人学了去。
　　他对于林敏不愿意收钱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敏儿，这是你赖以维生的法子，我们也不能真一文钱不付的就白拿，不管怎么样都得有所表示，想个啥法子补贴你。”
　　刘氏在旁边提建议：“要不我倚老卖老出个主意，村里每卖出10斤豆芽，就给敏儿5文钱，这样只要豆芽在卖，敏儿就有收入，生活也有了保障，和以前相比，改变不算太大，村里还不用付出太多的银子。你看怎么样？”
　　村长和两位村民低声商量了，转过身对林敏道：“我们没有问题，那就这么着吧，只是亏了你。”
　　林敏连忙摇头，这是她下午和奶奶商量了半天的结果，现在能如愿已经很满意了。不过她也有条件：“村长大叔，我有两个条件，一是希望这个提成可以保密，不要让人知道，二是以前我大伯和另外几户人家拿豆芽的条件不要有变化，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影响到他们。”
　　这种小事村长一口答应，商议了下，最终决定趁着天黑，村长再找几个靠得住的村民把杂物间的豆芽都搬走，明天拟好提成的契书再来找林敏签字。
　　村长走后林敏站在空荡荡的杂物间，心里一阵难受失落，小文小伟默默地站在她身旁，心儿则挽着她的手，头靠在她身上，心儿暖暖软软的小身体让林敏又重燃信心。
　　其实这样也不错，以前因为种豆芽不算辛苦，又有固定收入，虽然不算富裕，日子过得也还悠闲惬意，她已经适应了这个舒适区，满意于目前的生活状态，变得越来越懒惰，越来越容易满足，长此下去，会慢慢地失去前行的动力的和应对变化的能力，说不定以后连去县城都觉得麻烦，觉得呆在这里挺好的。真等到完全依赖于豆芽带来的利润时再发生这种事情，她可能就束手无策，不晓得应该怎么办。现在看来，这个改变来得很及时，可以让她跳出舒适区，突破自己，多学习多尝试，未来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和发展的空间。
　　重新开始吧！她给自己打气，现在仓禀实且衣食足，手头还有一笔小小的积蓄，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
　　她决定把张氏夫妇赔偿的银子单独找个盒子装起来，以后村长送来的豆芽提成也装在一起，这笔钱作为不动资金，日常开销就想别的法子挣钱，她相信，只要肯多动脑多动手，挣钱的路子多得很。
　　第二天，村长重新上门了，他拿出契书让林敏签字盖手印，并且商定10天结一次帐。林敏自然没有意见。
　　他的行动力真是没话说，已经在全村宣布了林敏献出方子的事情，还制定出了豆芽的生产销售计划，和林敏的小打小闹不同，村长手笔非常大，不仅是要销售到附近的村子，还安排了牛车往远处送，他估了下，一天要生产1000斤左右。林敏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她觉得没必要都采用零售的方式，有些村子可以和村长协商下，把豆芽批发给他们自己卖，村里的牛车只需要拉过去放下就走，这样可以省下时间，多去一些村子，销售量更稳定，面更广，名声更响，也更利于后续的发展。
　　村长对她的意见十分赞同，他的想法也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扩大生产量，让村里的人家多多参与进来，大家都能从中受利。
　　两人讨论了半天，林敏让小文小伟在旁边听了全程。村长走后，姐弟几人又在一起分析了下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销售方法和有什么问题需要注意，两个弟弟虽然有些童言童语，想法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却也是一种思路。只是林敏一想到他们的说法，就忍俊不禁，和他们开起了玩笑，屋内欢声笑语，萦绕在几人周围的伤感气氛也一扫而空。
　　下午山子带着一瓶伤药过来了，这是他专门去镇上找大哥的好友讨来的，对外伤很有用，林敏一看瓶子就知道此药价值不菲，连忙拒绝，她手上只是磨破了皮，哪里算得上什么伤，还是别浪费了。
　　山子见她不肯上药心里很是着急，林敏的手掌已经开始红肿，她竟然象个没事人似的，山子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把她的手捉过来上药，不过敢想不敢动。正在为难时，小文象是读懂了他的想法，趁林敏不注意，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不由分说把药涂在她的手上，林敏连抽几次手都没有抽出，只能任由他涂抹。
　　药好确实不一样，林敏顿时觉得手掌一阵清凉，火辣涨痛的感觉立刻减轻，她忍不住嘟哝：“太浪费了，完全没必要吧，我的手自己就会好的。”
　　对于林敏把豆芽方子献出去的作法，山子完全没有发表意见，他只是叫上小文更加认真的训练小黑，还告诉小文，训练一天都不能停，他当然是恨不得每天都能留在这里保护他们，可惜目前只能想想而已。


第54章 有得有失
　　因为不用再照顾豆芽，林敏的空余时间变多，开始学着做棉鞋。
　　在现代她都是穿精巧的牛皮小靴子，这种臃肿笨拙的老棉鞋只在图片上见过，好在有刘氏教导，再加上小敏儿的手艺，第一双很快大功告成，这是她为自己做的，可以亲自体验下哪里有不足需要改进。
　　一穿进去，立刻感觉又暖又软，除了不是很好看外，几乎没有什么问题，穿的时间长一点，脚就开始发烧冒汗，这让她非常满意：这个冬天不会受冻了！
　　接下来她会继续做弟妹的，有了这双鞋子的经验，她有信心做得又漂亮又暖和。
　　随着气温的下降，田里的农活越来越少，加上今年是个难得的丰收年，办喜事的人家渐渐多了起来。
　　因为上两次林敏做的席面在村里评价很高，竟然真的有人再请她去做，不过都是些老人做寿小孩满月新屋入伙之类桌数不多的。像红白喜事这类规模比较大的倒是没人找她，毕竟她只是个小姑娘，这种重要的场合交给她人家也不放心。林敏并不在意，她不是正规的厨师，水平有限，不过胜在菜品有新意，味道独特，让她做十几二十桌的菜还真不能胜任，几桌的小宴席倒挺适合她的。
　　有了活计她都会带着三妞四妞一起，三个人简单分了下工，合作几次后配合越来越默契，效率也越来越高，接的几次活都让主家很满意。可是这种席面工钱都不高，基本上都是一桌10多文工钱再包点肉和菜让她们带着。
　　由于林敏掌勺，三妞四妞打下手，所以工钱都是一分为二，林敏拿一半，三妞四妞再分剩下的一半，即使这样，两姐妹都非常高兴，因为刘氏发话她俩挣的钱全部自己收着，不用交给家里。
　　林敏做菜的时候会让她俩把详细的步骤记下来，有些菜还会让她们亲自上阵试试，她想着等以后自己去了县上，姐妹两可以继续接活做，多攒点嫁妆钱，正所谓钱是人的胆，有钱在手腰杆都会硬不少。两人学得特别认真，相信不久以后就可以独立操作了。
　　随着接的席面增多，姐妹三个有了点小名气，慢慢地，不仅是村里，就连附近的村子也有人来请她们了，偶尔有些经济不好的人家办婚事，图便宜也会找上门来。
　　做了这么多的席面，林敏也算是小小见识了下人生百态，她发现并不是有钱的人就大方，穷的人就抠门。她就遇到过家里境况很不错，却特别抠门，一桌的菜恨不得做成十桌，还生怕她们会偷菜，专门派个小孩盯着，到结算的时候别说额外给点，尽想着克扣应给的工钱，弄得辛苦了半天的林敏非常火大，几次差点气得不要工钱直接走人，好在有三妞四妞帮忙争辩，她也将这些人家记了下来，以后绝不再接。
　　不仅林敏的日子过得充实忙碌，失落了一阵的小文也找到了事做，他现在迷上了竹刻，林敏觉得这个爱好挺不错，村子里到处都是竹子，后院那一片也生长茂盛，可以利用起来，而且这个季度的竹子也正适合用来雕刻。
　　小文以前读书认字完全坐不下来，但现在不同了，拿起刻刀，一坐就是半天，看来做事还是得有兴趣，勉强为之是行不通的。
　　她让小文做了很多日字形的包带调节扣和竹纽扣，打算到了县城，小伟进到书院后给他做双肩背的书包，看看能不能被书院的学生接受，如果可以，她打算多做点拿去卖，也是一条赚钱的路子。以前她想过做一个送给山子的大哥，让他背到书院去，想通过他打个广告，不过娟子的那番话让她打消了想法，要是让山子娘误会她把主意打到了磊子哥的身上，那才是多此一举。
　　不久后，后院的土豆成熟了，收成很不错。她留下一些自己吃，其他的打算都用来做薯片。这段时间在她的努力练习下，刀功有了显著的提高，能轻松将土豆切成薄薄的一片，且每片的厚度都差不多，炸出来的薯片又香又脆。卖相很不错，受此启发，她又想起了另一个喜欢吃的零食：小米锅巴。
　　她专门买了小米，加了点盐和面粉揉成面团后摊成薄饼，切成小方块下锅油炸，第一次尝试就很成功，她又连着改良了几次，完全不输给现代袋装的味道。
　　由于这里人都不喜欢吃菜油小米和面粉，价格都不贵，加上土豆是自产，成本并不高，现在因为正值年关都要买年货，大家从来没有吃过这两样东西，可以把价格提高点卖。
　　她把薯片和锅巴各装了一盘给刘氏一家品尝，结果大家都非常喜欢，直呼好吃得停不下来。
　　刘氏更是大声表态：“敏儿，你这个肯定好卖，比瓜子花生啥好吃多了。你等着，我找几个人来尝，保证马上就能卖空。”
　　果然，几个和刘氏要好的村人在林家尝了以后纷纷购买，这段时间做豆芽卖，荷包都鼓了不少，买东西也比较大方，在他们的大力宣传之下，做的几锅都没有机会送到镇上去，在村里就消化完了。
　　村民的反应让她充满了信心，她又炸了几锅送到杂货店去让老板看看，老板也觉得新奇，让她赶快多做点过来，趁着年关大赚一笔，不过和村民喜欢吃薯片不同，老板更看好小米锅巴，他认为薯片太过薄脆，不方便保存，一不小心就成碎渣，还是锅巴更实在。
　　林敏回家马上召集三妞四妞，只要没有席面三人就带着心儿窝在厨房里鼓捣，虽然一天下来满身满头都是油味，林敏还是觉得很值，没有什么比看着铜钱一枚枚落入口袋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对联也找到了卖处，书店的王先生让她们写好了直接放在店里卖，过年的时候大家基本都是在他的店里来买对联，去集上买的反而很少。而且书店里有专门用来写对联的裁成长条和正方形的红纸，只需要买下往上写字就可以了，王先生又借给他们一本对联集锦照着写。
　　写对联小伟是主力，小文也加入进来，他虽然写字不行，可是给小伟递递纸，磨磨墨还是做得很不错。
　　只是林敏这边进项日益增多，豆芽那边却出了问题。按理说，冬天蔬菜减少，对豆芽的需求应该加大，真实情况却是销量越来越少，有些村子根本卖不动，已经从最高峰的销售1000多斤降到了不到1000斤，还在日趋下降。村长非常着急，派人四处打听，才知道有人种出了和他们的质量不相上下的豆芽，售价却更低。
　　村长召集负责生产的村民调查了半天，也不能确定到底是方子泄出还是被人找到了窍门，毕竟经手的人太多，虽然信得过，奈何都有家人朋友，可能无心的透露个一两句，就能被人猜出端倪。无奈只能一边减少产量一边降低价格，可是你降我也降，双方大打价格战，价格很快就不到原来的一半，还有继续下调的趋势，随着利润的下降，越来越多的村民退出了豆芽生意。
　　这天村长把林敏的提成送来，竟然不到500文，林敏看着愁眉不展的村长主动提出以后不再要提成。
　　村长也不劝说，他叹了口气：“唉，这个生意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他已经没有信心了。
　　林敏除了安慰也无法可想，现代豆芽就卖得非常便宜，在这里开始就占个稀奇的优点，现在失去了这个优势也就只有贱卖了。
　　好在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于这天的到来一点不意外。
　　她把这最后一笔提成放到不动资金的盒子里，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竟然有了40多两，再加上杂七杂八别的收入，已经有了50两，可以在县城从容地生活半年了，县城的机会更多，他们一定会过得更好。
　　第二天山子给林敏家送了几条鱼来，他的鱼塘买鱼苗的时候买了一些半大的鱼，这个新年已经长成，他打捞了一批，卖了部分给村里人，其余的都卖给了镇上的酒馆。
　　山子听说了他们准备搬到县城的计划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说他大哥明年开春要去县城准备考秀才，如果考中了会留在县城的书院学习，到时候他会经常去县城看望大哥给他送东西，就可以来找他们。
　　这些话山子虽然是对着小文说的，林敏却明白他的用意，对于他的坚持，林敏既感动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反正现在年纪还小，自己也有事要忙，就让时间来决定两人的结局吧。
　　随着年味越来越浓，很快就到了除夕，林敏在这里的第一个年是在林家老宅过的，一屋子的人又闹又笑，吃着零食，放着鞭炮，漫无边际的聊着天，让林敏倍感温馨，连五六七毛震耳的吵嚷都不觉得烦人，祭祀完祖先，吃过年夜饭后，林敏带着弟妹回家守岁，她给他们还有自己一人准备了一个红封，里面装着压岁钱，10枚铜钱，钱虽不多，却满含着她的期盼，愿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第55章 县城探路
　　出了正月,林敏的薯片锅巴就卖不动了，镇上的消费水平有限，平时愿意拿钱买小零嘴的人不多，而且这两样小食保存不好容易绵软，不再香脆，味道大打折扣，眼看销量越来越少，她便不再向杂货铺供货。
　　因为空闲时间多了，林敏决定到县城实地考察一下。她把自己想要了解的问题都记了下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有所遗漏。
　　本来她打算和小文两个人去就可以了。以前读大学每逢假期她经常各个城市玩，背个背包提个行李箱下载点攻略就能出发，现在不过是去个小县城还有小文陪着，那就是小事一桩。
　　刘氏对林敏去县城的发展的决定很支持，她一直觉得这四个小孙孙这么优秀，肯定会有大出息，不应该困在靠山村里。
　　不过林敏要去县城探路，她坚决要求一起，从村里到县城来回差不多4个时辰，就是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敏儿他们两个小孩子，要和那么多人搭车，如果遇上心怀歹意的人，出点意外那可不得了。
　　三叔完全同意刘氏的说法，并且毛遂自荐，要与他们同行，他非常诚恳地劝说林敏：“敏儿，我娘出门少，没啥见识，很多东西都不懂，我天天在外面帮人解决问题，见的世面多，你的这些事情还得三叔我帮你拿主意。”刘氏一听大怒，拿了根棒子追着他骂，“我没见识，我没见识那也是你娘，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敢嫌弃我！”三叔不敢再说，夺路而逃。
　　大家见了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这两母子说不上两句就要吵起来，三叔每次都被奶奶打得抱头鼠窜，却还是不知悔改。
　　最终林敏还是接受了刘氏的意见，和她一起去县城，人身安全还是最重要的，不能掉以轻心。
　　林爷爷在世的时候刘氏曾经跟着他去过几次县城，她将记忆中的县城简单描述了一番，未了怅然叹道：“这么多年没去，也不晓得有啥变化没有，说不定到那都不认识路了。”
　　林敏倒是不担心，书店的王老板送给她一份县城的示意图，大街小巷标得清清楚楚，林敏研究了下，发现县城不算太大，和现代的大都市没法比，把几条主街弄清楚就差不多了。
　　几人商量妥当，确定后天出发。因为那天是赶集日，刘氏给钱二叔带了话，让他一早过来接他们去镇上，再到镇上坐车马行的马车去县城。
　　出发那天，林敏和小文起了个大早，她把户籍和银两小心地贴身放好，如果遇到合适的房屋和铺子出租，今天就可以定下来。
　　到了镇上，车马行去县城的最早一班马车已经准备出发，林敏三人付了车钱赶快上车，没一会马车就坐满了。
　　林敏第一次坐这种马车，有种坐现代面包车的感觉。由于马车走的是官道，不仅速度快还很平稳，颠簸得不太厉害，林敏和小文开始还觉得挺新奇，争相看着车外的景物，慢慢地随着车厢的晃动，再加上早上起得早，不知不觉竟靠在刘氏身上睡了过去。
　　等到车厢里骚动起来，车上众人纷纷开始收拾行李，刘氏轻轻地叫醒两人：“快醒醒，马上到了。”
　　林敏闻言，马上清醒过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不由感慨，和大人出门就是好啊，有了倚靠，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不一会林敏就看到了一座古朴高大的城楼耸立在前方，颇有气势，上面还写着运城两个字，这就是县城的名字了。此时城门大开，进城的人络绎不绝。
　　马车很快通过城门进入了县城，城里非常热闹，青石铺就的街道宽敞平坦，两边各色铺面一个挨着一个，卖吃的卖玩的林林总总，让人眼花缭乱看不过来。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比石桥镇的人气旺多了。
　　林敏发现县城的人穿着打扮比镇上的时新讲究，也许是因为生活富足安定，行人脸上的神情都要开朗自在许多。
　　小文自进了城就转着脑袋左瞧右看，不住地念着街边的招牌，好奇得不得了，刘氏也不停感叹：“大变样了，和前几年完全不同了。”
　　马车又往前走了一段，在车马行的门口停了下来，林敏三人随着众人下了马车，她和刘氏估了下现在的时间，大约早上十点，这里回镇上的马车半个时辰一班，最后的一班大概是现代的三点，他们有差不多五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在县城里逛。林敏拿出示意图，决定先把主街走马观花地看一遍。
　　县城确实还挺大的，不仅规划得合理，还干净整洁，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心情都会好上几分。这一圈走下来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三人随便找了个食客较多的面馆吃面，店里的素面要8文一碗，加点肉就要卖到12文。
　　刘氏边吃边摇头：“这里的生意太好做了，比镇上的份量少还贵这么多，味道也一般。”
　　林敏跟她解释：“主要是物价高啊，店铺人工原料都贵，价格肯定就抬上去了。”
　　刘氏听了很是担心：“那你要租的房子铺面会不会也很贵？你的钱够吗？”
　　林敏心里明白她那点钱要租铺面肯定勉强，只打算摆个小摊，等攒够了钱再租铺面开饭馆，她决定吃完面就去牙行看看屋子，争取今天就能把事情定下来。
　　牙侩也是王先生向他们推荐的，据说是县城里人脉最广名声最好的，一定能帮她把事情办得又快又好。
　　林敏照着示意图的标记找到了范记牙行，铺面不大，一个伙计正笑着送客人出门，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满脸喜气，显然是刚谈成了笔买卖。
　　见林敏三人上门，男子立刻迎上前来，脸上满是笑意：“在下姓范，是这里的掌柜，请三位有什么需要的？”
　　林敏把自己的需求和他说了一遍，他忙请三人坐下，并让伙计奉上热茶，对着他们不住庆幸：“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手上还真有合适你们的。”说着翻开一本大帐册指给他们看，“我这间屋简直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你看看，在衙门前的主街上，往前走几步是咱们县城最好的未名书院，隔不远是集市，出门采买都很方便。这里的房屋本来很好租，出来一套马上成交一套，只是这家屋主是个寡妇，不租给有成年男丁的人家，就因为这个原因，租金虽然比旁边的屋子便宜不少，却一直没有租出去，你们不是正正好吗？”
　　林敏听了很诧异，还有这么好的事？
　　范牙侩见了她的神情，主动向她讲述了个中的原因，原来这个寡妇丧夫不久，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经济日见窘迫，就把两进房屋隔出来出租，第一次租给了一家三口，一对年轻夫妇带个小孩，合约定的是一年，租户想提前解约需要一个月前告知屋主，否则不退押金。
　　这两口子租了半年后突然决定离开县城，想退租又不愿意损失押金，就诬陷寡妇勾引这家的男人，借此要挟想拿回押金。其实本来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大家商商量量的，也不是一定不退押金，可是他们却采取了这种下三滥的做法。
　　寡妇非常愤怒，咽不下这口气又怕把事情闹大了对自己的名声有损，最终找到范牙侩出面才解决了此事。至此之后，寡妇宁愿房子空着也不愿意租给家有成年男丁的租户。
　　林敏和刘氏听了也很气愤，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无赖，为了一点银子不惜坏人名声。
　　“林寡妇是个非常好打交道的人，如果你们租下来了相处一下就知道了。”范牙侩真心实意地向他们保证。
　　“这么巧？这家屋主也姓林？”林敏三人很意外。
　　“所以我说是专为你们准备的，这就是缘份啊！”范牙侩笑得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有缘的！”
　　说完了屋子，林敏趁机向他打听摊子的事，林敏的打算是做个早餐摊，范牙侩把运城的集市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下，其中有个早集在衙门前，开放的时间是卯时到辰时，也就是早上5点到九点，这个集市所在街道的一头是住家户，林敏要租的屋子就在这边，另一头是书院和一些商铺作坊，范牙侩的牙行就在这里。因为离衙门近，管理得很好，治安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只是那里的管理费比较高，而且想要好的位置得一大早就去。
　　“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嘛。”林敏非常满意，心里已经决定只要林寡妇不是太难缠，就租下屋子。
　　介绍完毕，范牙侩起身带着他们去看屋子。
　　林寡妇的屋子原本是小小的两进宅院，把前院通向后院的门锁住，后院从后门出入，就成了完全独立的两套房，租给林敏他们的是前院，正对大门三间房并排着，东西边各有一间厢房，边上还有一小间是厕所，林敏看到院墙下有一口井，这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家里有井太方便了。
　　林寡妇见范牙侩带了人上门，也过来相见，知道是一家妇孺，还是同姓，非常的满意，主动给他们介绍房屋的格局。
　　“我这院子为了出租专门翻修过，你看看屋子多新，除了床上铺盖的东西和吃饭的家伙没有，其他一应俱全，不用你们再花钱置办。”林寡妇一脸的骄傲，她30出头，人长得白净清秀，说话干脆利落，林敏对她印象很好。


第56章 去县城
　　林氏听说林敏要在早集卖早餐，她双手一拍，赞赏地看着林敏：“你选的地方不错，早上这边住家的都要从集市经过去做工上学，很多人就在那里买早餐，生意好得很，我们家离那近，你租我的房子真是恰恰好。”
　　来的时候范牙侩带林敏先去看了早集，确实离林氏家很近。林敏和刘氏商量了一下，决定租下屋子。
　　林氏十分高兴，这房子空了三个月多了，终于租出去了，租户看着就很靠谱，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以后有了这笔租金日子会好过很多。
　　范牙侩捋着胡子满脸是笑，今天真是不错，连着成交了几笔买卖，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运气就好了，他赶紧让两家去牙行把契约办了。
　　回程经过早集，范牙侩跟林敏说：“林姑娘，你如果要租摊子可要尽早，这里的摊位是固定的，数量不多，紧俏得很，满了就租不到了。”
　　“那现在会不会已经满了？”林敏有点着急，她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应该还没有满，因为这里有部分租户是附近乡下的，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来县城。只是管理处的人和他们已经熟悉，如果空的位置不多，会把空位替他们留着，你自己去问就会跟你说已经满了。”范牙侩向她解释，又主动提出陪她去管理处打听，“我陪你去问问看，那里的人和我相熟，只要有空位肯定不会隐瞒。”
　　林敏感激不尽，和他一道去管理处办手续。管理处不远，就在早集旁边，那里的小吏和范牙侩果然相熟，见他进来就热情地打招呼，听说林敏要租摊位，把记录本翻开看了下，点点头：“早餐摊还有位置，管理费一个月150文，先交一个月的，加上押金50文一共是200文。”原来这里的摊位还一块块划了区，早餐摊在市场的最前方，一走近就看到了，所以管理费要贵一些。
　　刘氏在一旁嘀咕出声：“这么贵啊？还只是卖早上这一会？”
　　小吏翻个白眼，不耐烦地说：“你看看这是哪里？县城中心，衙门门口，这样的口岸哪里比得上？再说，这150文也不全是管理费，还有清洁费，你们卖了货赚了钱收拾东西走人，留下的垃圾哪个来处理？还不得我们找人来清扫啊。这都还嫌贵，实话说，你要不是范老兄带来的，我还不租给你们！”
　　林敏赶紧接话：“我们要租的，只是初到县城不太了解行情，有点吓到了，请多见谅。”说着拿出户籍让小吏核实后交了200文领了个牌子，以后就凭这个牌子进市场摆摊。
　　小吏又跟她说了些市场的规定和注意事项，比如垃圾和废水要倒在指定的地方，不能随地乱扔，不能以次充好缺斤少两欺瞒顾客之类的就让她离开了。
　　出来后林敏忙问范牙侩要多少中人费，范牙侩笑着打哈哈：“不过举手之劳，这点小事哪里需要啥中人费。”
　　林敏和刘氏连声感激，范牙侩连连摆手：“不用谢，你们太客气了，以后多照顾我的生意就是了。”
　　来到牙行，林敏取出户籍给范牙侩登记，林氏也把房契拿出来让他们查看，林敏仔细看了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双方就把契书签了，租金一个月1两5钱，和现代的交法一样，押一付三，今天就要付6两银子，还有中人费100文，比林敏当初的预想2两一个月低了不少。
　　范牙侩把他的帐本捧给林敏看，林氏的房子确实便宜，同地段比她屋子小的都要1两8钱：“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你们真是运气好，遇到了！这是好兆头啊，你们的生意肯定会顺风顺水，开门大吉！”范牙侩真的非常会说话，说得林敏和刘氏喜笑颜开，心情大好。
　　因为林敏他们还要回家准备，林氏主动把契书上的入住时间定在5日后，她这么贴心不计较，林敏相信以后相处会很融洽。
　　事情办完时间不过下午两点左右，林敏几人带着逛街时买的一些小玩意匆匆赶到车马行，车马行正有几辆通往周边各个镇子的马车准备出发，林敏看着感觉有点像是在现代的客运站，只是交通工具没那么先进。她们找到回石桥镇的那辆，付好车钱坐上去，略坐一会儿，马车就出发了。她估了下，大概下午6点左右能到镇上。
　　在镇上他们搭了辆牛车，到家时天都已经完全黑了，坐了一天的车，林敏下车后双腿打颤，好像在走太空步，晕晕乎乎地，再加上路上颠簸，胃里早就抖空了，真是又累又饿，好在三妞四妞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回来，进门简单清洗下，就能开吃。林敏捧着饭碗感觉今晚的饭菜特别好吃，竟然连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大家聚在一起向他们打听县城的情况，听说五日内就要搬到县城，都觉得时间太紧了，林敏觉得还好，她本就想早点搬到县城，因为书院已经开始上课，她怕去晚了，小伟耽搁的课程太多。
　　刘氏也要跟他们一起去县城住，她不放心姐弟几个独自在那么远的地方生活，敏儿虽然能干，可是毕竟年纪太小，有些体力活还真得她这个老婆子来做。林家人也都是这个意思。
　　“你跟着我们去了家里怎么办？那不得翻天啊？”林敏也很想刘氏能跟着一起，有个成年人在，确实很多事都要方便些。但是一想到那几个小子的威力，就有些担心。而且家里还有辣椒酱的生意要做。
　　“细柳村有个学堂，听说先生教得很好，对付这些猴小子很有手段，束脩也不贵，你大伯已经去给他们报了名，过两天就送过去，这两个淘大王一走，七毛就翻不起风浪了！家里的事三妞四妞能撑下来。”刘氏如释重负，这两个小子去了学堂，家里要清静不少。也不指望他们考取功名，只要能认识字，学点做人的道理就不错了。至于辣椒酱，因为大伯他们不用去卖豆芽了，空闲的时间多，完全能够做好。
　　林敏提到了大毛房子，她觉得自己要搬走了，没必要再把房子建在山脚，村里的人气要旺些，那里还是太冷清。
　　可是大毛不肯，他看上了这里的好风景，早就规划好了位置，可不愿改地方，而且住在那里还可以照看林敏家的房子。
　　“随他喜欢吧，正好你搬走了家里人都没有一个，东西被人搬空了都不知道，他顺便能看着点。”刘氏在这方面很开明。
　　林敏心里感动，爱你的家人就是这样，会一心为你着想。
　　大家又说起大毛的事，他的婚事差不多订下来了，不过新娘不是媒婆说的那几家，而是大毛自己卖豆芽的时候在邻村相中的：“我们相看过了，姑娘模样不说多俊俏，长得还是很端正大气，家里人口也简单，除了她还有个弟弟，爹娘也是厚道人，日子很过得去，我们两家人都很中意。”说完不由感慨，“我们家的几个小子都有能耐，除了你大伯，都是自己相人家，不用我操心。”
　　大毛听大家谈论自己的婚事，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来。
　　第二天林家姐弟都没有上山，起床后就开始收拾打包要带走的东西，因为出租屋里没有棉絮被子，林敏打算把家里富余的带上，免得再去买新的，县城的东西可比镇上的贵多了。锅碗瓢盆也得带，那边厨房里都是空的，
　　加上几人的衣物，杂七杂八的收拾了好大几包，真的是破家值万贯啊，看着这些一手一脚置办起来的东西，还真是舍不得留下，每一样都觉得有用都想带走。
　　除了要带走的，鸡也要处理掉，四婶一早就发话她要包圆，过节杀了一只老母鸡炖汤，现在还有9只，四婶一共给了800文，价格也还算不错。
　　这些东西再加上刘氏要带的，可是不小的一堆，怎么弄到县城去喃？林敏有点伤脑筋，总不都放车马行的马车上吧，付的车费还不如在县城重新买了。
　　这方面刘氏有办法：“去租马大叔的牛车，反正咱们不赶时间，慢慢地过去就行。”
　　刘氏更是恨不得把家都搬过去，不止是用的穿的，米啊肉啊菜啊都想带走，最好一年都不用买了，县城的东西太贵了。如果自己包个牛车，可以尽可能的多装点东西。
　　不过他们还没得及去找马大叔，山子就找上门来了，他大哥和好友去了县城，在准备考秀才，山子正好要用家里的骡车送点东西过去，可以和他们同行。
　　林敏有点犹豫，她已经明里暗里地向山子表明了以后大家只是朋友的态度，他现在这样应该接受吗？
　　山子见她的神情，笑着说：“我也是想顺便认个门，下次去县城好来找你们玩，你们愿意我来吗？”
　　林敏还没来得及说啥，小文就大声回应：“当然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
　　山子当场拍板：“那就好，你们定好了哪天出发跟我说声就行。”
　　两天后，林敏姐弟和刘氏一大早就坐上山子家的青骡往县城出发，村里有很多人都来为他们送行，因为有刘氏同行，山子娘知道了并没有反对，还表示乡里乡亲的就应该互相帮持，不过林敏看她像是大松了一口气，林敏小心眼的猜想：她可能认为自己离开了山子就安全了吧？
　　林敏看着慢慢变小的靠山村，心里百感交集，她以前觉得这里太封闭太落后，天天盼望着离开这里，可生活了几个月，还是有了感情，现在竟然有点淡淡的不舍，再回来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老槐树后，小峰默默地看着骡车载着林家一家渐行渐远，心里痛得无以复加，他明白，这一生他和敏儿是再也没有可能了，到现在他都没弄清楚，他们的感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第57章 搬家
　　坐包车就是舒坦，不用和人挤，腿也能伸直，比车马行的马车坐着好受很多。
　　小文小伟在车厢里呆不住，带着小黑坐在车辕上看山子赶车。
　　三个人在前面说说笑笑，很是热闹，林敏听了听他们的话题都不感兴趣，扭头和心儿跟刘氏聊天。
　　刘氏拿出床薄棉被搭在三人身上，又舒服又暖和，她跟林敏商量：“敏儿，我跟着你们吃住，还是交点钱给你吧，不能全由你付钱。”
　　“奶奶，你在说啥啊？”林敏一下坐直身子，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能算这些？再说了，你照顾我们还帮着我们做事，照理我才应该给你工钱呢！”
　　刘氏拍了她一下，嗔怪道：“我是你们奶奶，照顾你们不是应该的吗？说什么工钱。”
　　林敏挽着她的手，头靠在她的肩上，冲她撒娇：“那你还说要给我钱？我可是你的亲孙女哦！你这么说可要伤我的心啦！”
　　心儿也抱着刘氏凑趣，她拉长声音娇声道：“奶奶，我也是你的亲孙女！”
　　“乖，你们都是我的乖孙女！”刘氏笑着搂住两人
　　“奶奶，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了！”林敏认真地对刘氏说。
　　刘氏点点头，她知道林敏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因为不用像坐车马行的车子要保持警惕，没一会，就都睡着了。
　　山子坐在前面驾车，浑身都是劲，想到林敏就在自己的身后，脸上的笑没停过，心里满足得不得了，巴不得这路长些再长些，就算赶车到京城也愿意。
　　一直到了林氏家门口，山子才停住骡车，叫醒车上的三人。
　　林敏率先下车，这一觉睡得很沉，下了马车还没有完全清醒。她头发零乱两颊绯红，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懵懵懂懂的样子可爱极了，山子心里怦怦跳，想多看几眼又不敢，赶紧别开脸，扶刘氏下车。
　　林敏揉了揉脸，深深吸了口气，完全清醒过来。估了估时间，应该是10点钟左右，今天虽然比上次出发的时间晚点，但不用去镇上等车，到达的时间差不多。
　　她打开房门，山子帮着把东西搬进房去，这次准备得很齐全，连腊肉鸡蛋泡菜坛子盐菜坛子都带上了，零零碎碎一大堆。
　　林敏见山子忙碌，心里很过意不去，他一个人赶了四个小时的车，即使是现代坐在驾驶室里也是一件苦差事，何况头上没有遮挡，就这么吹了一上午的冷风。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林敏觉得有点心疼。
　　正好林氏听到动静带着一双儿女过来查看，还带了一大壶热茶：“你们赶了那么远的路，肯定都渴了，我刚烧好的，你们对付着先喝点吧。”
　　这茶来得实在太及时，林敏接过真心实意地道谢：“林婶子，太感谢了！你这不是茶，是甘露啊！”
　　她拿出杯子先倒给那三个在外面喝风的人润润嗓子，山子喝着暖暖的茶水，心里也热乎乎的。他几口喝完手里的茶水，向刘氏告辞，他该去给大哥送东西了。
　　刘氏叫住他：“山子，送了东西别急着回去，过来吃个入伙饭。”
　　“好嘞！”山子爽快地答应。
　　山子走后大家开始分配屋子，正房正中那间为客厅兼饭厅，左边的刘氏独住，右边是厨房。东西厢房则林敏心儿、小文小伟两人一间。
　　三个多月没有住人，屋里散发出一股霉味，家具上落满了灰尘，屋顶也布起了蜘蛛网，林敏捂着鼻子子进去把窗户全部打开透气，刘氏找出块布把头包上，又拿出扫帚绑在一根长杆上，开始清扫屋顶。
　　等刘氏清扫完，林敏把几间床上挂的蚊帐取下来，蚊帐还挺好，就是有点脏，一股灰尘味，得好好洗洗才能用。
　　她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倒进木盆，翻出几块旧布当做抹布，和弟妹把门窗家具全部擦了一遍。
　　擦到刘氏房间的床时，她发现了问题，床头上不显眼的地方裂开了几个大口子，仔细一看，像是被人用刀劈开的，开始有蚊帐遮挡，没有发现。
　　这是怎么回事？得让林婶子看看！
　　她赶紧把林氏叫来。
　　林氏见了有点懵，瞬间反应过来：肯定是前面那户租客干的！
　　她心疼地摸着那几个地方，气得不行：“天下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心太黑了，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可没有对不起他们！”
　　说着声音就哽咽了，一张床可不便宜。
　　林敏见她擦眼抹泪地心里也不好受，遇到这种小人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呢，又不能把人抓回来打一顿。
　　她赶紧宽慰林氏：“林婶子不要气了，幸好刀口在床里面，把蚊帐挂起来看不出来，不影响使用。为了这气坏身子可不值当，那两个人知道了肯定更得意，他们就是故意恶心你的。你放心吧，这种恶人肯定会有报应的。”
　　林敏也不会安慰人，只能这么说了。
　　接下来林敏特别小心，害怕会有类似情况，好在除了那一处，别的地方没有发现。
　　擦完屋子，林敏又拿出扫帚扫地，地面铺了石板，和现代的地砖差不多，扫干净灰尘以后上面沾着的一道道污渍就显露出来，如果要用抹布抹可是个大工程。
　　她找了几件补丁络补丁的旧衣服和那床一蹬就会破的床单撕成布条，紧紧扎在长杆上做成一个拖把，用水打湿后把地拖了几遍，污渍变淡不少，但还是有点印子，她只得蹲下身一点点地用力擦拭，地面终于光洁如新，房间看着都明亮了不少。
　　刘氏他们见了这个新工具都觉得新奇，刘氏拿着杆子转了一圈：“这个不错，比抹布方便。”
　　“我们房间的地也要抹！”小文乐颠颠地从刘氏手中接过去拖洗另外两间屋子。
　　人多力量大，屋子很快打扫干净，他们转战厨房。
　　以前租住的那家不爱干净，灶台上油腻腻的，调料罐子也粘乎乎的。
　　林敏拿出铁锅架在灶上，烧了一锅温水倒进盆里，准备抓把碱面清洗灶台，刘氏进来见了连忙把林敏拉到一边：“我来我来，这个最伤手了，你还要做绣活，不要把手弄粗了。你去铺床。”
　　林敏觉得刘氏说得有道理，便挪开身子让她：“调料罐不要了，脏兮兮的太难洗，我们都带得有。”
　　刘氏不干，她眼一瞪：“为啥不要，要是我们的打破了就不用买了，洗干净放那又不会找你讨饭吃！你快去铺床吧，这里不用你管。”说着把林敏推出了厨房。
　　林敏回到房里把带来的包裹打开，找出棉絮和被单铺在床上，拿出新做的枕头被子放好，又把衣物摆进衣柜里，心儿把水壶茶杯小簸箩放在桌上，屋里顿时有了人气。
　　“买束花插上就更好了！”林敏端详了下，很满意。
　　收拾好刘氏和自己的房间，她带着心儿到小文小伟的房里去看了看，他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小文还把他刻的一些看不出是啥的小物件摆在桌上，虽然朴拙，却别有一番情趣，林敏觉得好玩，找他要了几个放在自己屋里，就当是抽象派的艺术品吧。
　　林敏想起小伟画的一幅山水画，找出来挂在堂屋墙上，墙壁上不再光秃秃的看着还挺不错。
　　小伟见了不好意思：“姐，不要挂吧，我画得不好，等我画好了再挂！”
　　林敏走远几步看了看，觉得画得很好：“挺好啊，哪里不好了，有山有水有树，比一片白墙好看！”说真的，她是一点不懂画，只能看个热闹。
　　屋子收拾好了姐弟几人把院子清理了一番，这个院子比林敏家的小多了，地面平整紧实，林敏想着要不要在院子里给小黑修间小木屋。
　　小文连忙摆手：“姐，不用，让小黑跟我们睡，外面有动静正好可以叫醒我。”
　　小黑像听懂了他的话，摇晃着尾巴绕着他的腿直转悠，显然它非常愿意。
　　刘氏把厨房打扫干净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对林敏说：“在院子里种点菜吧，要不吃根葱都得去买。”
　　林敏看了看平坦的地面，把地夯得这样紧实得费不少功夫，要是挖了种菜林婶子得疯！
　　她摇头：“算了，院子这么小，也种不了啥，反正集市有卖的，买啥都方便，实在想种弄个大瓦盆种在里面就行，这地就别挖烂了。”
　　刘氏失望地望着院子，习惯了种地现在没有东西让她种心里有点空落落。
　　这次带的东西虽然齐，还是有需要添制的，油灯忘带了，得买，要不晚上就得摸黑，板凳只有四根，不够坐，要添，窗户纸很脏，有些地方还有破洞，得买新的，柴火更是不够，今明两天烧了就没有，这也得买。
　　刘氏听了直叹气，低声嘟哝：“这里真不方便，啥都得买，在村里柴火满山都是，哪想到有一天还要花钱买！早知道也带点过来。”
　　林敏笑着劝她：“奶奶，咱们要赚别人的钱，也得让别人有赚的啊，这才叫有来有往。”咱们也多消费为拉动内需做点贡献。
　　刘氏想想也是这个理。
　　“还是敏儿想得透。”
　　看着整洁一新的屋子和走来走去的家人，林敏心里觉得很充实。环视四周，感觉还是少了点生活气息，她在院子里指点：“咱们挣了钱买几盆鲜花摆在院子里，再在院子门口放个鱼缸养点鱼，院门一开风生水起，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第58章 爱吃零食的山长
　　屋子全部整理好午饭时间也快到了，林敏走进厨房，见米已倒进米缸，水缸挑满了水，盆盆罐罐各就各位，刘氏还把几大块腊肉挂在灶台顶上，用每天做饭的柴火烟慢慢熏制，腊肉会越来越香。
　　刘氏跟在她身后进来淘米做饭。
　　林敏看见地上摆了个菜筐，各色蔬菜装了满满一大筐，她惊叹：“奶奶，你带了这么多菜？”
　　翻了下，几棵大白菜，一堆土豆红薯，几包干木耳干蘑菇和自家做的野菜干，不仅葱姜蒜辣椒俱全，竟然还有一块鲜肉。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林敏感慨：“太齐全了，能省不少钱。”
　　她拿出木耳和蘑菇放到盆里用温水泡发，今天中午是入伙饭，菜不能太简单，就做个木耳肉片，醋溜白菜，清炒土豆丝，小葱炒鸡蛋，切点腊肉煮上，用蘑菇做个肉片汤，再夹点泡菜和萝卜干，摆出来还是满满的一桌。
　　午饭还没有做好，山子就来了，他手上提了一只卤鸭和一包卤肉，刘氏见了连连责怪：“你这孩子也太讲礼，家里做了这么多菜，哪里用得着再去花钱买。”
　　山子笑着把菜递给她：“我听说这家卤菜店在县城里最有名。正好刚才从他家门口经过，看到很多人排长队买，就想着买来尝尝。”
　　今天的菜品确实丰富，加上山子带来的菜，饭桌都快摆不下，林敏想把泡菜和萝卜干撤下来，山子连忙阻止：“这两个菜闻着就开胃，我尝尝看。”他知道这是林敏亲手做的，早就想尝了。
　　饭桌上山子神色自如，和大家相谈甚欢，每样菜都吃了不少。看他大口吃饭的香甜模样，让人忍不住跟着多吃一碗。
　　林敏见他特别喜欢吃萝卜干，用小罐子装了一罐送给他，山子也不推辞，道了谢双手接过。
　　饭后山子匆匆告辞离去，他还得驾四个小时的车回村。
　　林敏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提醒：“山子哥，路上小心点，车不要赶得太快了。”就算做为朋友关心一下也应该吧？
　　山子回头笑望她：“我知道，你放心吧！”他脚步轻快地坐上车辕，眼神在林敏脸上流连片刻，驾车离去。
　　收拾饭桌时，刘氏悄悄问林敏：“敏儿，山子是不是对你有意？”吃饭的时候她发现山子看敏儿的眼神不对，她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懂。
　　刘氏不仅目光如炬，还直接了当，心里有点事就藏不住，定要弄清楚不可。
　　林敏也不扭捏，她跟刘氏坦白：“山子哥人很好，帮了我们很多忙，我很感谢他。他对我有没有意不好说，我倒是知道他娘肯定对我无意。再说，我现在年纪还小，只想把生意做起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等过几年再说吧。”
　　山子娘确实心气高，在她眼里不晓得啥样的仙女才配得上她家山子，如果敏儿不入她的眼，勉强嫁过去受磋磨，刘氏才舍不得，敏儿可是她的宝贝。
　　“可惜了山子这么好的孩子，我倒是真相中了他。”刘氏心里叹气。
　　把家里收拾完毕，刘氏向林氏打听哪里卖杂货，林氏热心地指了路，原来就在范牙侩的牙行旁边：“很近，这条街走完就是，那里店铺多，卖啥的都有，咋样？我们这很方便吧？”她随时不忘夸奖几句自己的屋子。
　　林敏点头应和，顺口问：“林婶子，卖柴火的有吗？我家柴火快没了。”
　　林氏听了好笑：“柴火哪里用得着在那里买，明天早市就有乡下的人挑来卖，又齐整又便宜，你看好一家可以跟他们订货，以后直接送上门来。我买的那家就很好，不过他们要过两天才送柴过来，要不你在我这拿点先用着，下次让他们一齐给你们送。”
　　林敏觉得行，林婶子长期和他们合作，质量信誉肯定没有问题。
　　第二天早上林敏醒来，望着陌生的屋子，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坐起来回了会神才想起来已经搬到县城了。
　　她赶忙起身，今天要和小伟一起去书院拜见山长。对于这次的书院之行，林敏充满了信心。
　　石桥镇的王先生向山长推荐了小伟，并且亲自修书一封让他们带上，到时候交给山长。
　　他还热心地向林敏介绍了山长的具体情况。对于这位族兄，王先生非常敬佩。
　　据他说，山长不仅人品好，才学高，还性情洒脱，做事不拘小节，尤其惜长爱才，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王先生，我们就这么空手去吗？要不要送点见面礼以示尊敬？”林敏真心请教。
　　“这倒不用，他不在意这些。他家底颇丰，经的世面多，稀罕物见过不少，你花一大笔钱送的东西在他眼里可能不过尔尔。”说罢他像想起什么笑了起来，“如果觉得空手前去不太礼貌实在要送的话，别的不用，就送薯片和小米锅巴，他肯定喜欢。”
　　原来山长有个爱好，特别特别喜欢吃零食，年轻的时候家里到处都是，只要手捧上书，就要开吃，现在随着年纪渐长克制力变强情况倒是好了点。
　　过年的时候林敏把这两样小食送了很多给王先生，他们一家都很爱吃。王先生坚定认为也一定会深得山长之心。
　　今天林敏一早起来就是炸薯片和小米锅巴，争取先把山长的胃俘获。
　　在刘氏的帮助下，两样小食很快做好，晾凉后用油纸包装上，竟装了满满的两大包。
　　林敏又找出一方丝绢用布包好，这是林敏送给山长的礼物。她觉得送两包零食不太正式。于是做了这个绣品，也算自己的一番心意。
　　因为王先生说山长特别喜欢梅花，所以丝绢上面绣了一首前朝很有名的咏梅诗，字是小伟描的，林敏再绣上去。丝绢的下面绣了一树梅花，看着特别素淡雅致，装裱后可以做个小摆件。
　　林敏对自己现在的绣功很有信心，不敢说巧夺天工，也还栩栩如生，要是能熏点梅花香气上去，就更完美，可惜她不懂香熏，只能作罢。
　　本来她想绣上唐宋的咏梅名诗名词，像“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啊，或者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什么的，就说是小伟写的。山长见了肯定会惊为天人，马上把他招进书院重点栽培。
　　不过她只是憧憬了下，马上清醒过来。以小伟现在的水平，绝对写不出这么惊才绝艳的诗句，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被人揭穿，小伟的人品就完了。
　　而且以小伟的性格，要他冒领这些诗句，他宁愿不去书院。
　　礼物准备好，小伟拿上他写的文章还有王先生给山长的信，两人一起走向书院。
　　从林家出发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未名书院门口，比牙行还要近不少。
　　他们把王先生的信交给门房，请他代为通报。
　　片刻后，门房匆匆回来，神态恭敬地请两人随他而行。
　　此时应该正逢上课，书院里静悄悄地，没有人走动，只偶尔传来几声诵读。
　　走了没一会，就来到王山长的办公所在。
　　王山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看着温和可亲。
　　他手里拿着王先生的那封信，见姐弟两个进来，放下信很客气地请两人坐下，并让仆从奉茶。
　　林敏自我介绍后把见面礼送上：“山长，这是我们做的一些小礼物，请山长笑纳！”
　　王山长听说是他们制作，好奇的接过来。
　　他先打开丝绢，仔细端详，林敏向他解释字是小伟写的，梅花是她自己绣的，他满意地看着：“不错，字写得不错，绣工也很好，你们有心了，这个礼物我收下。”物件虽小，却颇有巧思，很合他的胃口，看得出用了心。
　　说完打开装薯片的纸包，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吞口口水，林敏趁机推荐：“这是今天早上才做好的薯片，山长尝尝看！”
　　王山长拈了一片放进嘴里，又薄又脆，不油不腻，咸香适中，非常好吃，和平常零食味道不太一样，他有心再吃一片，忍了忍，控制住自己打开了另一袋，林敏又介绍：“这是锅巴，也很酥脆，和薯片一样好吃，只是味道略有差别。”
　　王山长看了眼，袋子里淡黄色的小方块上零星地沾着些红的褐的辣椒粉粒，麻辣味直直钻入鼻腔，他赶紧合上袋子，才尝了薯片，不能再尝了。
　　他把袋子放在桌几上，拿出一本书端正脸色对小伟说：“听说你的记忆力很好，可以过目不忘，我来考考你。”
　　他读了一段非常拗口的句子，听得林敏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念的是啥，小伟一脸茫然，显然他也不太懂。
　　山长简单解释了意思，又重新读一遍，让小伟背诵，好在句子不长，小伟明白了意思，所以没有出错。
　　山长点点头，又读了一段，句子很长，解释完意思后没有再重读，直接让小伟背诵，这次小伟背得有点吃力，有些地方磕磕碰碰地，连着几下他开始紧张，下一句他有点不确定，垂目回想停顿的时间略长，林敏紧盯着小伟，生怕他背不下去，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咯滋！”
　　一声脆响从前方传来，林敏正全神关注小伟，听到响声下意识转头看着山长，小伟也蓦地抬眼望向他。
　　是山长在吃锅巴！
　　山长手里拿着半枚锅巴停在嘴边，瞪着眼，满脸愕然，见两人望来，他尴尬地笑了：“挺好吃！”很脆，很香。
　　但是响声太大！他只轻轻咬了一口，没想到这么大的声音！
　　他干脆把手里的锅巴扔进嘴里，咯滋咯滋嚼着，拿起袋子让林敏和小伟吃：“你们也吃，很好吃！”
　　林敏忍笑婉拒：“不用不用，山长你吃吧，我们在家经常吃。”
　　山长也不再劝，收回手有点不好意思：“实在太香，没忍住。”
　　从拿到锅巴他就很想尝尝味道，只是刚吃了薯片，再吃锅巴好像不太好。可那袋锅巴若有似无的咸香味一直萦绕在他鼻端，勾引着他肚子里的馋虫，对着他叫嚣：“尝尝吧，很好吃的，快尝尝！”不知不觉地手就伸了过去拿了一片放进嘴里，然后顺势咬了一口，竟然比想象中还好吃，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脆，声音这么大，把他惊了一跳。
　　接下来山长倒是放开了，他摸出片锅巴放进嘴里，安慰小伟：“没事，不着急，放轻松。完整背完这句的没有几个，你可以慢慢想。”
　　小伟放松下来，思维重新变得敏捷，记忆也清晰了，很快把刚才那段句子背诵出来。
　　山长非常满意，他拿出几本书递给小伟，指出他几一段叫他朗读，读完后不再讲解，直接让小伟背诵。
　　他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吃片锅巴再吃片薯片，房间里小伟的读书声和“咯滋”“咯滋”的脆响交替响起，还挺热闹。


第59章 小伟进书院
　　待小伟背完指定的段落，山长收起书，拿出手巾擦干净手，认真翻看小伟带来的文章，又问了几个问题，看得出小伟的回答很合他的心意。
　　他高兴地看着小伟，眼里满是赞赏：“不错，德行资质都非常好，不愧是亦林看好的人，这个学生我们书院收了。”
　　林敏猜测亦林应该是王先生，交往这么久他们只是王先生王先生的叫，都不知道他的名和字。
　　山长说完从背后的书架上拿了一套文房四宝送给小伟：“既然收了你们的礼物，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小伟恭敬接过，山长拍着他的肩膀勉励一番，叫来仆从，让他带着两人去管理处，那里的夫子会重新为小伟考试，最后依他的能力分班。
　　走出屋子两人都很兴奋，小伟更是晕乎乎。
　　他满脸是笑，两眼放光，捧着山长的礼物舍不得放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进书院读书。
　　“姐，这是真的吗，我真的能到书院读书了吗？”他再次向林敏确认。
　　姐姐当初说会让他到学堂读书，以当时家里的情况，他根本不敢相信，以为姐姐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成了真！
　　“当然是真的，而且是县城最好的书院！”林敏笑着冲他点头，这孩子高兴傻了。
　　说实话，林敏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山长为人这么宽厚风趣。
　　“是不是学识越多的人越谦和？”林敏暗想。
　　来到管理处，小伟随仆从进去考试，林敏坐在外间等着，虽然已经确定小伟能进书院，她还是迫切地想知道小伟能上哪个班。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林敏有点坐立难安的时候，小伟跑了出来，小脸上满是喜悦：“姐姐，我分在了丁三班，明天就能开始上课了！”
　　“不错不错，我们小伟真棒！”林敏赞道，心里却有些疑惑，这丁三班是什么班？好不好？林敏完全没有概念。
　　小伟见姐姐脸上有些好奇，一边带着姐姐往大门走，一边将夫子刚给他说的分班安排简单的复述了一下。
　　书院一共有甲乙丙丁四个大班，丁班是小伟这种有点基础的小童，丙班则是学习了一段时间准备考秀才的学生，乙班是刚考过秀才继续进修，甲班则是要考举人的。
　　这四个大班下面又各有四个小班，一个班有10个左右的学生。其中第四班成绩最差，相对的一班则最好，小伟通过考试分在丁三班，如果以后考试成绩优秀可以往前调，一直调到一班，甚至还能跳级到丙班。
　　书院的学费是一年20两银子，每个月会有月考，季度末有季考，年末有年考，各个大班前三名都有奖学金，如果每次考试都能拿到奖学金，不仅不用付学费，还能挣钱。
　　不过每个大班的前三名基本都在一班，很少有其他班的人能拿到奖金。
　　“本来书院已经开学了，不再招学生，因为山长特别发了话，我才能进来。”小伟一脸的庆幸，“夫子让我明天早点来办理手续，办完就可以上课。”
　　“办手续需要带啥？”林敏一惊，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连忙追问道。
　　“要带上户籍，20两银子的学费，20两书本杂费，以后上学不用带笔墨纸砚，都在杂费里面，另外还有两套制服，在学校都得穿制服，交了钱就能领。”
　　小伟说完，想到要付这么多银子的学费又有点沮丧，亮闪闪的眼睛也黯淡下来。
　　“一年要花的钱太多了。”
　　他跟着林敏挣过钱，知道攒够40两银子有多难，而且除了学校的费用，自己平时在家学习还有花费，加起来是很大的一笔。
　　林敏倒觉得很正常，在现代要读私立的好学校花的钱更多，还不容易考进去。
　　她看着小伟低着头，有点没精打采，连忙安慰道：“干嘛，有很多人想花这笔钱还没有机会呢！钱的事你不用管，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做好你的事：读书，我们做好我们的事：挣钱，大家把各自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小伟听完认真看向林敏，向她保证：“姐，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争取早点到一班。”我也要挣奖学金。
　　林敏拍拍他的肩，继续鼓励：“没问题，你这么聪明努力，肯定没有问题。”
　　回到家里，大家知道小伟明天要去书院读书，都很高兴。
　　林氏得知后过来祝贺，她非常羡慕：“小伟真是不得了，竟然能进未名书院，这可是我们县最有名望的王氏家族办的，里面的学生都顶尖聪明。我跟你们讲，只要进去了，考秀才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举人也没有问题！”
　　她在心里叹口气，唉！要是我的儿子能去书院读书多好，奈何考试考不过，书院不肯收。
　　林敏听她说起王氏家族满满都是敬意，觉得肯定有故事，于是向她打听。
　　林氏也是热爱八卦的人士，把王氏家族的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见林敏一家好奇地看着她，便不再保留，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听。
　　王氏家族是运城最富裕最有名望的人家，子孙世代在此生活，树大根深，枝繁叶茂。
　　家中的子弟以诗书传家，以读书为荣，一直走的是科举仕途之路，先祖曾在京城做过大官，遗憾的是近两代没能再出进士，不过举人倒是很有几个。
　　他们在运城的权势甚大，就是县令也对其礼让三分，颇多仰仗。
　　即便如此，他们对自己的子弟仍管束甚严，不会循私纵容，更不允许有作奸犯科，欺善凌恶的行为发生，如若犯了，轻则族规惩罚，重则逐出宗族。
　　运城的治安经济这么好也和王氏家族用心经营有很大关系。所以大家对他们非常尊敬。
　　介绍完王氏家族，林氏接着说道：“县城里最受人尊敬的不是书院的山长，而是他的叔叔王老举人。他是王氏的嫡支长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不到30岁已经是举人，还是那一科的解元，他中进士是迟早的事，二儿子现在是秀才也在准备考举人，到时候他们家就是一门三举人，谁家能有这份风光？而且王老举人心地仁慈，脾气和善，乐于帮人。每年都会开仓赈粮，救济穷人，城里的人因此叫他王善人。只是他现在住在省城，一年也难得回县城一次。”
　　林敏听了心里不由猜测，她娘曾跟她说外婆就是在县城的王姓大户人家做丫头，不晓得是不是这家。
　　小伟开始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林敏拿出做好的双肩背书包让他把书本装进去试试，这里的学生都是用书笼装书提在手上，哪里有背在肩上方便。
　　因为没有拉链，传统的双肩包样式不好做，林敏做的这个书包是拉绳的双肩包样式，很是精巧漂亮。
　　为了不显脏，面料用了深蓝色，底部垫了硬纸板，用来定型。顶部有个手提环，包正面的右下角绣了小小的月中折桂图案。里面她没有做隔层，书册可以从下往上叠放，内壁则做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小插扣，能把笔和砚台插进去。外两侧还做了杯套，包带则用了日字形的调节扣，能够调节长短，她不会做减负的那种包带，就把包带里面填上薄薄的棉花，背着软软的也很舒服。
　　书包容量不大，不过小伟这种学习任务不是很重，书本不是很多的丁班小童背着正合适。
　　小孩子喜欢新鲜事物，若是他们看了喜欢，愿意买就最好不过。
　　林敏算了下，丁班加起来一共有50个左右的学生，如果有一多半的人愿意买，一个包400文，她就能挣10两左右的银子，说不定甲乙丙班的学生看了新奇也肯买，那她就挣得更多！
　　林氏见到书包很好奇，拿过来仔细查看，她问林敏：“林姑娘，你这个大荷包在哪买的？又好看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还有别的颜色吗？”
　　大荷包？林敏看了看，还真的有点像呢。
　　林敏见她爱不释手，是真的喜欢，决定送她一个：“林婶子，这是我做的，如果你喜欢，我做好了可以送你一个，还有斜挎的，也很好看。”
　　林氏欢喜不尽，但听林敏说打算卖400文，不好意思地放下：“这么贵，我怎么好意思白要你的。”
　　可真拿400文买个包包她又舍不得。
　　林敏笑着说：“我们这么有缘，送个包包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你们背出去有人问起，你帮我推销下。”卖得越多越好。
　　林敏的目标是买个店铺开小饭馆，在县城扎下根。靠早餐摊的那点收入不晓得要奋斗多久，所以她得利用县城人舍得消费的特点，多想点主意，广开财路，多挣点钱。
　　锅巴和薯片也可以卖起来，山长那么喜欢吃，应该能卖得好。只是这个该拿到点心铺卖还是杂货铺卖呢？林敏有点纠结。
　　“都拿去问问看啊，谁要就卖给谁，要是两家都要就一起卖。”刘氏觉得林敏的问题很奇怪，这还用多想吗？谁规定的只能卖一家？
　　“对啊！”林敏幡然醒悟，是自己钻了牛角尖，把自己困住了。
　　如果县城的点心铺和杂货铺都卖上锅巴和薯片，那岂不是要赚得盆满钵满？现在的人手肯定不够，得招人来做，说不定自己还能办个小作坊？林敏又开始愉快地畅想。
　　“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去早市？”刘氏的话把林敏拉回了现实。


第60章 早市踩点
　　林敏听到刘氏问她明天什么时候去早市，一下清醒过来。
　　“早市一开就去，我和小文就行，你别去了。”办作坊的事还是有空的时候再畅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早点摊支起来。
　　她打算明天去早市踩点，看看那里的人都卖啥，怎么卖的，几时开始摆摊，自己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刘氏摇头不肯：“那么早天还全黑着，你们两人不安全，还得我跟着。”
　　林敏好笑地看着她：“奶奶，我们家前面是啥地方？是衙门！谁敢在衙门前做坏事，那不是找死吗？放心吧，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再说就几步路。”
　　以后每天都会起得很早，很辛苦，她想趁现在不是很忙，让刘氏多睡会。
　　见刘氏还要瞪眼，林敏赶快给她安排任务：“奶奶，你在家做早饭吧，给小伟做点好吃的，等我们打探回来一起送小伟去书院，明天可是他第一天上学，咱们都去送他。”
　　刘氏看了看小伟，点头答应。
　　第二天早上，林敏和小文出门时天还没有亮，她抬头看了看墨色的天空，没有星星月亮，外面黑漆漆，冷嗖嗖的。
　　一阵风过，隐在阴影中的树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风里的寒意惊得林敏打个哆嗦，还有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她裹了里身上的衣服颤声问小文：“冷不冷，要不要回去再加件衣服？”
　　小文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哈气：“不用，姐，你冷吗？”
　　“还好，走吧。”她缩了缩脖子。
　　其实真有点冷，耳朵被冰凉的风吹得生疼，林敏后悔没有带头巾，又不想回去拿。林敏把手捂在耳朵上，算了，明天再带。
　　两人边走边说话，声音在空旷的大街上轻轻回响。
　　“这会儿集市有人吗？”小文问。
　　“不知道，应该会有吧？”林敏也不确定，“过去看看就知道。”
　　走了一会，小文兴奋地指着前面让她看：“姐，有灯光，会不会早集开了？”
　　林敏望去，前方有几簇桔红的灯光跳动，在黑夜里发散出淡淡的光晕，细听，还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应该是，有人比我们来得还早。”
　　两人加紧脚步朝灯光处走去，果然早集上已经有人到了，是集市里的屠夫和零星几个菜贩。
　　屠夫正在摆案板，把几大片猪肉放上去。
　　见林敏两人过来，其中一个人问：“两位是要买肉吗？得等一会，我先把摊子摆好。”
　　林敏看了下猪肉，很新鲜，正好可以买点，她点头：“没事，我在边上等。”
　　她站在摊子旁转头打量四周，看见地上用白石灰画了一个个方块，应该是划分的摊位，屠夫的案板和菜贩的菜筐都摆在方块里面，没有越界。
　　这个时辰除了这几家，还没有其他商户来。
　　她好奇地向屠夫打听。
　　“饭馆一早要来买肉买菜，所以我们来得最早。”林敏是他们的开门买卖，屠夫的态度很好，边整理案板边耐心解释。“卖早饭和卖水果的要晚点，大概还要三刻钟。”
　　等屠夫摆好，林敏称了一斤五花肉打算回家做土豆烧肉，看着排骨不错，也称了两斤，可以做糖醋排骨，想到家里的小黑，她又买了一副猪肝，当然，大骨也不能少。
　　买好了肉，林敏跟屠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知道林敏要过来卖早餐，屠夫笑着说会来照顾生意，他们出来太早，没时间吃早饭，每天都在早集上买来吃。
　　天色渐渐变亮，卖蔬菜水果的多了起来，林敏过去挑选了点。
　　刚买好，听见远处传来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哐铛哐铛”的声响，一对年轻夫妇推着辆平板车来到了早餐摊的第一个摊位，平板离地面有10多厘米高，下面有四个小小的轮子。车上是个炉子，炉子上的蒸笼热气腾腾，林敏闻了闻味，应该是卖的包子馒头。
　　男人用几块石头把推车的轮子卡住，提了个案板下来摆好，开始在案板上揉面，女人则在摆放小桌凳，看来还要卖粥。
　　紧接着，不断有推车过来，早点摊靠前的位置都有了人，只有最后面的三个位置空着，其中一个是林敏的，那就是还有两个位置没有租出去。
　　等这些摊子摆好，林敏过去看了看，差不多有十家摊位，除了卖馒头包子的还有卖烧饼的卖白米糕的，有一家还卖面条，品种挺丰富。
　　不过没有人卖油炸食品。林敏立刻对自己的早点摊充满了希望。
　　没错，她打算卖油炸食品---糖油果子！
　　这是她最爱的美食之一，到了这里以后凭着记忆尝试着做过几次，都很成功。她相信县城的人一定会喜欢。
　　林敏研究了下这些卖早点的装备，她发现自己需要购置一辆平板推车,一个炉子,一口大锅,一张案板。至于其他的装备她已经准备好了。
　　打探完毕，林敏和小文急急往家赶。吃完早饭，大家送小伟去书院，看着小伟背着新的书包蹦蹦跳跳跑进书院大门，林敏几人转身向范记牙行走去。
　　林氏知道他们要买早点摊的用品，强力推荐去找范牙侩。买新的不仅贵，还可能等几天才能拿到货，范牙侩可以找到二手的，马上就能取货，又便宜又快捷。
　　果然，林敏跟范牙侩一说，他拿出帐册翻了片刻，马上表示没问题，这几样东西在他这买不到2两银子，外加中人费20文，还包送，午饭前就能送到林敏家。
　　这确实方便，省得林敏一家家去买。只是不知道成色咋样，范牙侩说至少七成新，以他的信誉，应该没啥水分，林敏现在非常信任他。
　　做糖油果子的原料家里都有，她打算回家先做一次，热下身。
　　刘氏自告奋勇地要求亲自上阵，让林敏在旁边指点。
　　林敏把糯米粉和米粉提出来，刘氏舀了差不多半斤的糯米粉倒进盆里，掺了2两左右的米粉，混和均匀后过筛，在盆里倒入温水和面。刘氏手有劲，面很快和得表面光滑软硬适中。
　　林敏让刘氏把面团均匀地分成20个小圆团，搓成汤元的形状，再用手指在圆团中心按个凹形，把周围捏匀后收口，使圆团内部空心，再将圆团表面揉搓光滑后放在案板上备用。
　　见刘氏面团揉得差不多了，林敏将铁锅烧热，倒了1斤左右的菜油进去。
　　刘氏见状吸口凉气：“这是做啥，要用这么多油！”
　　林敏笑道：“糖油果子是用油炸出来的，当然要多倒点油，不过实际上用不了多少，不信一会你看，炸好了油都不见少。”
　　待油热后，林敏拿了三两红糖让刘氏放入油锅中，红糖炒化后，倒入小圆团，不停的用漏勺翻炒让每个圆团都均匀的沾满糖浆，等圆团变成亮晶晶的酱红色后用勺子捞起沥干油，倒入簸箕里撒上熟白芝麻，用竹签串上就能开卖。
　　林敏先拈了一个给刘氏：“好吃吗？”
　　“不错不错，外皮又酥又脆，里面偏偏很软糯，味道又甜又香，这个味好吃。”刘氏嘴里嚼着糖油果子，含混不清地说。
　　林敏装了一盘给林氏送去，两家关系处得很好，又都是妇孺，中间那道门没有锁过，来来往往地很方便。
　　林氏尝了也说好吃，家里的两个小孩吃得满嘴是油，几口就是一个，林氏笑着夸赞：“林姑娘真能干，还会做吃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东西，焦甜香脆，肯定卖得好。”
　　林敏也不谦虚：“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午饭前范牙侩的伙计把东西送了来，林敏看了下，还真挺新，马上就能用。她让伙计把东西先放在院子里，午饭后再来处理。
　　吃完饭，几人把炉子板车挪到房檐下，又把铁锅和案板搬到井台上，准备清洗干净后，烧点开水再烫烫消下毒。
　　正忙着，“铛铛铛”有人敲门，几人面面相觑，在县城有谁会来找他们？难不成山子又来了？
　　小文跑去开门，一个二十出头管事模样的年轻男子走进院子，他四处打量下，眉头皱了皱，目光看向井台上的几人。
　　林敏见来者是个陌生的男人，站起身，向他走去。
　　来人先开了口：“请问这是林伟杰的府上吗？”
　　林敏点头：“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闻香园的管事，想和你谈点买卖。”男人仰着头，从眼皮下看林敏，一脸倨傲。
　　闻香园林敏知道，就在牙行那边的街上，是个很大的点心铺子，从外面看就觉得里面的东西很高档，林敏曾经从门口经过，没敢进去。
　　“他要和我谈什么买卖？难道是吃了薯片锅巴觉得好吃要我供货？”林敏心里猜测。
　　林敏赶紧把他让进屋里，让小文拿出才买的茶泡好端出来请他喝，态度非常热情。
　　林敏到县城时手上有50多两的积蓄，本来以为能让他们舒服的生活半年。可是小伟去书院拿去了40两，加上交房租6两，杂七杂八的消费又花了差不多6两，现在手头只有不到三两银子，万一糖油果子不好卖，要靠什么生活，林敏心头有点慌。
　　听到这个人要谈生意，林敏瞬间激动了，马上忽略了他傲慢的态度，决心不管是啥生意，一定要想办法拿下。


第61章 艰难的谈判
　　林敏让小文把茶奉上，热情地请来人喝茶，那人接过来嫌弃地看了眼，放到桌上。
　　他见只有林敏和小文进屋，心里暗暗诧异，这家里是两个小孩当家？看来今天的事情应该很顺利。
　　“在下姓苏，是闻香园的管事，想和林姑娘谈笔买卖。”苏管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不知苏管事想谈什么？”林敏心里着急，面上却一派淡定。
　　“实不相瞒，我家老爷是书院的夫子，昨日有幸尝到了姑娘做的薯片和锅巴，非常喜欢，特命在下前来和姑娘商谈。”不愧是夫子的家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
　　林敏听了狂喜，我果然没有猜错，生意上门了。
　　她连忙询问：“是要我们供货吗？”
　　闻香园那么大的铺面，要长期供货，人手肯定不够，可以考虑招纳员工了，没想到昨天还在做梦，今天就能成真！
　　苏管事却摇摇头：“我们想买姑娘的方子，这样只要我们老爷想吃，就能随时给他做。”
　　“买方子？”林敏有点晕头，怎么又是买方子！
　　也行，这两个小零食没有啥技术含量，稍微研究下就知道怎么做，卖方子挺好。闻香园主动提出要买，应该能开个好价钱。
　　“对，我们出20两买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苏管事虽然这么问，脸上却是十拿九稳的神情。
　　“20两？”林敏惊呼出声，小文也脸上变色。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20两就高兴成这样。”苏管事不屑地想。
　　“不卖！”林敏很干脆，一口拒绝。
　　“既然姑娘愿意卖……”苏管事说着把手伸进怀里准备将契书拿出来，猛地反应过来，瞪大眼，吃惊地望着林敏，“不卖？？？”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有点懵。
　　“对，苏管事不知道吧，光是过年的时候我靠这两样小食就在石桥镇挣了40两，相信在县上卖，一年至少能挣400两！怎么可能20两把方子卖你！”林敏睁着眼说瞎话。
　　反正吹牛不犯法，随便吹。
　　小文佩服地看着林敏，我姐真会算帐。
　　苏管事怫然不悦，也不搭话，把他带来的一盒点心打开，推到林敏面前：“差点忘了，这是我们铺子里的点心，请姑娘品尝。”
　　盒子打开，一股甜香溢出，不仅盒子漂亮，里面的点心更是小巧精致，看着就很好吃。
　　林敏探头瞄了一眼，她在现代各式各样的名贵糕点见过不少，这盒点心也就能得她一句“还不错。”还是看在盒子精致的份上说的。
　　小文却看得呆住，眼睛钉在点心上挪不开。他跟着林敏吃了些新奇的东西，可林敏做的不怎么讲究外形，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点心。
　　苏管事满意地看着他们的表情，跟林敏算帐：“这么漂亮美味的点心是我们铺子的师傅花费心力做的，只卖一两银子，在店里卖得很好，就这么着，也不敢说一年能挣400两，林姑娘，你那两样小零食可挣不了这么多钱。”语气里满满都是对锅巴薯片的鄙视。
　　牛皮被戳破，林敏也不恼，她笑着继续胡诌：“东西虽不如闻香院的精巧，但胜在新奇，味道别致，食客没见过，自然愿意买来试试，我们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一年四百两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吧，我看苏管事你也是个实在人，给个实数吧。”
　　为了拿到低价故意挑刺打压她能理解，何况薯片锅巴确实长得不算好看，但她也可以吹捧优点来抬价，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嘛。
　　苏管事伸出2个指头：“20两，一文钱都不能多。”
　　“不好意思，这个价不卖！”林敏寸步不让，态度坚决点看看能不能让他涨点价。
　　苏管事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林姑娘，我劝你还是再想想，你这个小零食我们铺里的师傅略略花点心思就能做出来，到时候可就一钱不值了，现在能挣20两已经不错，不要太贪心！”
　　“这20两我替你省了，不卖！”林敏听了这话心里火气蹭蹭地蹿，自己花费心血做的东西，就这么被扁的一文不值，换谁都不乐意，“既然苏管事觉得简单，就回去自己做吧，又何必花钱在我这买。”
　　苏管事见林敏如此的不知好歹，脸阴沉下来，他冷冷地看着林敏：“我家老爷可是书院的夫子，你可知道惹他不高兴了会怎么样？”
　　林敏眯着眼看他，见他面色难看，又听他提起夫子心里盘算：“要不然卖吧？万一真把那个夫子惹恼了，给小伟穿小鞋就麻烦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零食肯定是山长请这位夫子吃的，那么两人关系应该很好，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人品定然不错，否则不能在注重品德修养的书院立足，还成为山长的好友，他也决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小零食做出以势压人的事。
　　难道是这个管事打着夫子的招牌想威逼利诱自己卖方子？
　　想到此，她认真看着苏管事回答：“我真不知道，请问你家老爷是哪位夫子？明天我要给山长送薯片锅巴，正好可以向他请教下惹你家老爷不高兴的后果。”我也诈你一诈。
　　“山长？山长和锅巴有什么关系？”苏管事一愣，怎么扯到山长那去了，他心里有点慌。
　　林敏见他神色不对，顿时明白了，越发耐心地解释：“你不知道吗？薯片锅巴是我昨天送给山长的，他喜欢得很，说要请好友一起品尝，今天又带话过来让我明天再送点过去给家人吃。”
　　苏管事还真不知道！
　　他本是掌柜的侄儿，好不容易说动叔叔同意他来铺子做管事，这刚来几天，一直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听说有这个差事，他主动揽下来，想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让叔叔刮目相看。
　　叔叔只告诉他老爷昨天吃了这两种小零食非常喜欢，夫人尝了也觉得不错，见老爷念念不忘一直回味，遂让叔叔想办法把方子买回来，以便随时能做给老爷吃，还能放在店里卖。至于方子的价钱，只要不是太离谱都好说。叔叔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和山长有关啊。
　　他来到林家见到一家妇孺，再想到叔叔说他们才从乡下到县城，他觉得一群乡下来的，能见过什么世面？说不定一听20两还觉得多，感激涕零地就把方子卖给他。没想到林敏坚决不卖，还说要去找山长。这要是让山长以为老爷为了点小吃食就威胁小姑娘，那不是坏了他的名声！
　　他越想越慌，再也坐不住，连忙起身冲着林敏一拱手：“不好意思林姑娘，我可能没有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老爷脾气最温和，就算惹他不高兴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明天你不用去找山长问。至于方子嘛……”他顿了顿，脸上露出真诚的笑：“价钱我们再商量下，只要你肯卖，一切好说。”
　　林敏听了装作松口气的模样：“这样啊，我还以为得罪了夫子会闯大祸，夫子不会生气就好，我就知道书院里的夫子都是人品顶好的人！既然这样我不问山长了，免得山长误会。”
　　苏管事听了才放心坐下，暗地里抹把汗，如果真的坏了老爷名声，不仅自己要完蛋，还会连累叔叔的差事。幸好这小姑娘好打发，一句话就把危机化解了，不过看来银子是省不了了。
　　接下来两人非常诚恳地商谈起来，气氛很是友好愉快，最后以60两的银子成交。
　　送走苏管事，林敏让小文把点心拿给刘氏心儿吃，自己回到屋里小心收起银票和契书。
　　有了这笔钱，林敏觉得安稳了许多，只是心里难免有些郁闷。
　　为什么小说里的女主随便一个方子就能卖到几百两，掌柜还礼遇有加，奉为上宾。到自己这，不是骗就是抢，最高不过60两！就这60两还是斗智斗勇连欺带骗好不容易谈下来的。看来要好好研究下谈判的技巧，争取下次也能卖上几百两，立马脱贫致富。
　　回到堂屋，林敏见刘氏三人围着点心盒子指指点点，她好奇地看过去，点心好好地摆在盒子里，一个也没有动。
　　她上前问道：“怎么不吃？是要等小伟回来一起吃吗？”她伸手想拿一个出来，“想吃就吃吧，把小伟的留着就行了！”
　　刘氏一把将她手拍开：“别吃！”
　　为什么？
　　她停住手，疑惑地望向刘氏。
　　“这么贵的点心，一两银子一盒，就这么几个，吃了太可惜！”刘氏回答得很快。
　　林敏无语：“那怎么办？供起来？”和刘氏相处久了她也学会了刘氏的说话方式。
　　刘氏白她一眼，沉吟道：“要不拿去卖掉？或者送人？”
　　林敏好笑地问她：“奶奶，你拿去送给谁啊？你在这有亲戚吗？”说完不由分说拿起一个递给心儿，“咱们尝尝这么贵的点心到底有多好吃！”
　　心儿已经吞了半天口水了，见姐姐递过来立刻眉开眼笑地接过，轻轻地咬一口：“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奶奶你也吃。”她惊叹着把点心递到刘氏嘴边。
　　“心儿你吃你的，奶奶这有！”林敏拿了一个给刘氏，刘氏犹豫了下到底舍不得，只肯吃一半，“尝个味儿就行了，你们吃吧！”未了又嘟哝，“这么贵，我看吃了会不会登仙！”
　　林敏只吃了刘氏剩下的半个。点心的味道真是不错，轻咬一口，松软绵滑，唇齿间立刻萦绕着一股水果的馨香，她咂咂嘴，轻轻咽下，口中淡淡的清甜回旋不散。
　　她不由庆幸：“方子没有卖错！味道真不能跟这点心比啊！”
　　下午小伟放学回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林敏做的书包有人愿意订购。
　　不过第一笔生意不是来自书院的学生，而是管理处为小伟办手续的夫子。他一次要买两个，但是对书包的大小颜色提出了要求，林敏觉得没有问题，完全能够满足，赶忙拿纸笔记下来。
　　没想到书包一露面就有人赏识，林敏心里乐开了花，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吧？


第62章 天鹅蛋
　　第二天早上，林敏和刘氏小文三人推着推车朝早市出发。
　　心儿留在家里托林氏照看，她本来闹着要来，完全不接受林敏分配给她的重要任务：看家照顾小黑。
　　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好哄，林敏劝说半天，心儿也不接受她的说辞，眼泪汪汪地提出疑问：“为什么不能是哥哥留下来看家，哥哥也能照顾小黑！”
　　这下把林敏问住了，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无奈之下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刘氏，希望奶奶出马能把问题解决。
　　刘氏接收到她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搂着心儿走到一边，两人头并头说了几句，心儿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这让林敏很是奇怪，她再三询问刘氏怎么跟心儿说的，刘氏只是神秘地一笑：“保密！”
　　林敏无语，奶奶也变调皮了！好吧，目的达到就行。
　　来到早市，时间比昨天晚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前面的位置已经有了人。
　　林敏故意选的这个时候，踩点的时候她发现前面的几人似乎有亲戚关系，已经形成个小圈子，先来的人会用桌子板凳给后来的人占位置。她初来乍到，无意插进他们的圈子，破坏他们的联盟，只想低调的赚钱。
　　几人把推车推到空位上，刘氏前后看了看，非常担心：“这位置有点靠后，客人会不会不过来？应该早点出来摆在前面。”
　　敏儿跟她说了，这个集市卖东西不吆喝，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做生意，她的大嗓门根本派不上用场，不往前摆会有生意上门吗？
　　林敏拿出准备好的石块蹲在地上和小文一起卡住推车木轮，固定好后直起身，见刘氏看着前面的摊位嘀嘀咕咕，她擦干净手上的灰尘低声对她说：“奶奶，你担心啥？只要把油锅烧起来，那味儿多香多霸道！馒头包子能比吗？还怕不能引客人上门？咱们在哪个位置根本不重要！”
　　刘氏回想了一下，还真是！
　　她立刻转忧为喜，把案板从推车上抬下来，准备和面。
　　林敏拉住她，从带来的水桶里舀了勺水让她细细地把手洗干净。
　　做吃食，卫生最重要。
　　摊子摆好后，她挂了一个牌子出来，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天鹅蛋，旁边是价格：1文1个。
　　是的，她不准备叫糖油果子，而是用天鹅蛋这个更高大上的别名。林敏心里非常佩服取这个名字的人，真是太有想象力了，自己抠破脑袋都想不出。
　　油锅烧热后，林敏把第一批圆团滑进锅中，刘氏在案板上揉第二批面，她不仅面揉得很好，每个小圆团也分得大小相同，看着很专业。
　　周围的商贩被浓郁的油香吸引，翕动着鼻子朝林敏这边张望。
　　第一锅快炸好时，昨天早上的那位屠夫踱到摊前，看见林敏一下乐了：“哈哈，小姑娘，是你们啊！你们卖的啥，这么香！”他伸着脖子朝锅里看：“我闻半天味了，平时要过会儿才买早饭，今天被你这味儿勾得忍都忍不住！”
　　林敏得意地朝刘氏看一眼，笑着回应屠夫：“我这个叫天鹅蛋，1文1个。”
　　“天鹅蛋？哈哈哈，这名字好！我来尝尝，还要等多久？”屠夫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觉得好笑。
　　林敏用漏勺搅了搅锅里的油，圆团已经变得红亮饱满，浮在油面上，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她笑吟吟地说：“大叔，你来得正巧，这锅刚刚好，马上起锅！”说着把炸好的天鹅蛋舀起来，晃动漏勺沥了沥油，倒在旁边洒满了熟白芝麻的大簸箕里，把簸箕端起来颠了颠，又左右摇晃，让芝麻均匀地沾在天鹅蛋上。
　　她把簸箕放下，笑着说道：“好了！”说完抽出根短竹签戳起一个递给屠夫，“大叔，你先尝尝味儿。”
　　从她有了卖天鹅蛋的想法开始，就让小文削了很多长长短短的竹签，最长的能串6个。
　　她曾经担心生意太好竹子会不会被砍光，结果换来刘氏的嘲笑：“呵呵，不要说村里的竹子，就是你家后院那片，能砍光算你有本事！”
　　眼下屠夫接过竹签，哈哈笑着：“哈哈，咋好意思，这一尝就是一文钱。”
　　“先尝后买，不会上当！”林敏笑着又串了两串插在簸箕上，当做招牌。
　　看见屠夫拿着竹签往口里送，林敏赶快提醒：“小心烫！”
　　屠夫对着天鹅蛋吹了吹，小心咬下，眼睛一下亮了：“好吃，不错！”内里的米团微酸软糯，外皮则焦脆香甜，沾着白芝麻，越嚼越香。
　　他呵呵哈哈吸着气两口吃完，意犹未尽地用竹签指着簸箕：“给我串10个，要炸得焦点的！”
　　林敏笑眯眯地回答道：“好勒！”手脚麻利的拿出竹签一串五个，串了两串递给他，叫小文过来收钱。他们已经商量好，林敏刘氏做吃的不碰钱，小文专门负责收钱不做吃的，把架势做足，让客人感受到他们的清洁卫生。
　　屠夫把钱数给小文：“哈哈，你们还挺讲究！”打了招呼吃着天鹅蛋走回他的摊子。
　　林敏三人对视一眼，心里乐得不行，没想到他们是早点摊上第一家开张的，这可是个好兆头。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又有商贩陆续来买，他们是听了屠夫的推荐，出于好奇来见识一下好吃的不得了的“天鹅蛋”。
　　他们买的不多，有买两个的，有买四个的，有家卖早点的也买了两个尝味。
　　第一锅很快卖空，这时候还没有正式上客呢！
　　林敏哼着小曲赶快炸第二锅，迎接即将到来的顾客潮。
　　“天鹅蛋……,为啥叫天鹅蛋？”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传来。
　　正在忙碌的林敏抬头一看，这个男孩胖乎乎的，8，9岁模样，穿着未名书院的制服，又白又嫩的小脸上一脸深思，拧着眉研究林敏的招牌，身后跟着个小厮。
　　“你看啊，它的样子像不像一颗蛋？”小文听了眨眨眼，指着簸箕对他说。
　　“可是为啥叫天鹅蛋？不能是鸡蛋鸭蛋？或者就叫鹅蛋？”这男孩还挺较真，看了一眼，仍然皱着眉，继续追问，“你见过天鹅蛋？”
　　不愧是书院的学生，求知欲真强！
　　“那还用说！”小文一扬脖子，回答得理直气壮。
　　“在哪里见过？”男孩好奇地看着小文。
　　林敏也想知道，转头看他怎么说。
　　“梦里！”小文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做梦见过！”
　　这小子！真会瞎说。
　　那个男孩听了没有生气，反而也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做梦还梦见过老虎呢！”
　　林敏啼笑皆非，这些小孩子的思路真是不可理解。
　　“我要吃天鹅蛋！”男孩嘟着嘴，自己拿了两根长竹签去戳天鹅蛋，一根竹签竟然戳了7个，最上面那个颤巍巍地，看着随时像要掉下来。
　　小厮苦着脸在旁边劝他：“少爷，太多了，你才吃了早饭。”
　　男孩看他一眼，递了根竹签过去：“知道，这根是给你的！拿15文出来。”
　　小厮接过竹签，拿了15文递给小文，小文赶紧说：“多了一文，只要14文。”
　　男孩不在意地说：“那1文是赏钱。”
　　说完带着小厮转身离开，远远地还听到他跟小厮说：“……告诉他我吃天鹅蛋了，他就没吃过……”
　　林敏好笑，看来自己这个名字没取错，以新意取胜了。
　　随着做工上学的人越来越多，林敏早点摊的生意也更加红火，大家被香味吸引而来，见了天鹅蛋的名字都要调侃几句。
　　半个时辰不到，林敏准备的200个圆团就已卖光，还不断有客人过来想买，让她后悔不已，早知道准备500个！
　　收拾好东西回到家，刚一敲门，心儿立刻把门打开，小黑也摇着尾巴迎接他们，原来心儿早就起床在屋门口做针线等他们回来！
　　林敏心里不好受，可是心儿太小了，模样又那么出众，她真怕在市场上忙起来没看护好，被拐子拐跑，这类小说她可没少看！
　　好在心儿没有再提要跟他们去，而是蹦跳着跟刘氏去厨房把早饭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这让林敏松了口气。
　　吃了饭，林敏把钱袋里的铜钱倒出来数了数，一共208文，因为有几个客人打赏了铜钱。米粉加上油糖的本钱算下来有100文，今天早上赚了108文。
　　刘氏拨拉着铜钱，两眼放光：“没想到这么好卖，明天多做点，至少得多一倍！”
　　当初林敏把天鹅蛋定成一文一个，她还担心卖不出去，这么个小圆团和馒头一个价了，馒头吃了能管饱，小圆团吃了连底都没有。可是事实证明这个价格没有问题，来买的客人一个都没有嫌弃过价贵，还有人主动给赏钱。
　　“明天做600个。”林敏一锤定音。趁着大家的新鲜劲多卖点！
　　做得越多，本钱摊得越薄，利润会更高，600个能赚300多文，一个月就有差不多10两银子，一年能赚120两，加上卖方子的钱，能在县城买房子了。
　　刘氏最喜欢听林敏算帐，她笑眯了眼，仿佛已经看到一堆堆银子争先恐后地奔过来，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你做的书包，那个也能赚钱！”
　　“对，咱们休息下吃了午饭去买布料，回来把夫子的书包做好。”
　　布料买回来，林敏裁剪，小文制作书包上的小配件，心儿绣右下角的图案，刘氏负责最后的缝合，她虽然不会绣花，可长年给家里做衣服，针脚非常细密，缝书包完全够用。
　　在四人的分工合作下，两个书包很快完成，其中一个和小伟的一样，另一个要大些，颜色是夫子要求的湖蓝色，林敏让心儿绣上白云和几株翠竹，看着很是淡雅大气。
　　因为有了做小伟书包的经验，这次的成品更加精致美观，林敏觉得夫子肯定会非常满意。
　　书包制作容易成本少，做一个就能轻轻松松地赚300文，比卖早点利润高多了，可惜没有技术含量，太容易仿制，只能趁着新奇赚一笔就跑。


第63章 起伏
　　天鹅蛋生意经过最初的购买热潮，日趋稳定下来，每天固定做500个，不到收摊时间都能卖空。
　　现在不仅是做工上学的人买，到早市买菜的人也会买了回去当早饭，还有听说了这个稀奇的吃食从县城另一边跑来买的。
　　见到天鹅蛋卖得这么好，林敏开始盘算要不要在别的集市再摆个摊。
　　为此她专门跑了几个集市踩点，考虑了几天后，还是决定放弃。
　　这个早集周围的居民是县城里经济条件最好，购买力最强的，对于1文1个的小圆团能够接受。
　　其他集市主流的早点则是1文1个的馒头烧饼，稍微贵点的早点卖不动。她的摊子摆过去在路上耽误的时间长，效益还不一定好，标准的又费马达又费电。
　　只在这里卖，让大家觉得这个吃食是独一份，只有我们这里才有，更能获得认同感，更愿意照顾她的生意，这样也挺好。
　　不过她的生意火红，惹来了周围商贩的不满，特别是前排的几家。
　　你想啊，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还是以前的熟客，你正打算招呼，他却仰头无视地走过，一会举着天鹅蛋喜笑颜开的出来，多来几次，心里难免失衡。再算算收入比以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看向林敏的目光就带着怨恨，一边瞪着他们的摊位一边拿刀把案板剁得咚咚响，还有人把废水往林敏摊位旁泼，把垃圾往他们脚下扔，几次气得刘氏险些开骂，还好有林敏适时拦住，和气生财，为了这些小事和他们计较没必要。
　　早集管理很严，这些人明里不敢怎么着，最多做点小事恶心人，但林敏有些怕他们会暗里使坏，毕竟在吃食上做文章最容易，万一哪天来个人吃一口天鹅蛋就倒在地上说中毒了或是什么，那就麻烦了。这样的事情小说电视上可没有少写。
　　在一次找范牙侩办事时，她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范牙侩倒是不放在心上，笑着安慰她：“这不能，没王法了吗？衙门前谁敢乱来？”见林敏还是愁眉苦脸，立刻对她说，“这样吧，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我找管理处说说看，给他们提个醒。”自从他知道了小伟小小年纪破例被收进书院后，对林敏的态度恭敬了很多，一些小事找他都不会收费！
　　管事的小吏最开始听了这事后，也觉得林敏大惊小怪，胡思乱想，但一听说她弟弟是未名书院的学生，立刻起身，表示一定会在巡查的时候打招呼。
　　小吏来到早点摊语带警告的训了几句话后，情况好转不少。只是前面的摊位有人支起了油锅，也要卖天鹅蛋。
　　好在天鹅蛋的做法算是比较有技术含量，糯米粉和米粉、红糖和油的混和比例，和面的水温、油温的控制，空心面胚的捏法以及炸制时的手法都有讲究，不是那么容易仿制。
　　林敏冷眼看着那家人折腾，炸出来的果子不是开裂，就是表面焦黑内里僵硬咬不动，还有的在锅里看着挺好，舀出来就塌成一堆，哪里能做到内里中空软糯，外皮香脆红亮，自己看着就伤心，怎么会有人买。
　　这家人摆了几天，见没有生意便重新做回老本行。其他跃跃欲试的人见了，也打消念头，集市里仍然只有林敏一家做这份独门买卖。
　　双肩书包就没有这么幸运，她接了不到十笔订单，市面上就出现了仿制品，连她刚推出的斜挎包也不能幸免。
　　商铺里甚至摆出了颜色各异，花样繁复，大小不同的书包供人挑选，所见即所得，立马可取。不像找林敏订制，得等一两天。价格还比她做的便宜。
　　林敏除了痛骂几句这里的人没有一点版权意识，竟敢明目张胆地剽窃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她悻悻地把做书包赚的钱收进钱匣里，安慰自己虽然不到5两，但也是笔收入，在乡下辛苦挣一年也挣不到。
　　她原本还想把被套也做出来卖，经此一事打消了念头，被套仿制起来更容易，还是做来自己用吧。
　　因为每天只需要早上摆下摊，刘氏空闲的时间多了，开始跟着林氏到周围邻居家串门，邻里关系处得还算融洽，彼此熟悉情况后，林敏的桃花运就来了，她模样长得俊，家里有挣钱的买卖，弟弟学问又好，这些都让人心动。不断有人上门或者是托媒婆来说亲。
　　有个家境很好的书生在早市见过林敏后，也托媒婆上门，表示不嫌弃她抛头露面，愿意接受她。
　　刘氏居然心动了，这可是县城的读书人！多诱人的条件，以前她可是从来没敢想过，立刻强力推荐给林敏，让她一定抓住机会！
　　林敏看刘氏满脸激动兴奋，忍不住提醒她：“奶奶，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就是县城人，小伟就是读书人，还是未名书院的，那个人进得去未名书院吗？我还嫌弃他呢！”说罢扁扁嘴，不屑地把头转向一旁，不肯听刘氏再说。
　　刘氏翻来覆去地细想这位书生的条件，实在舍不得错过，还想再劝，林敏捂着耳朵不听，刘氏见她这样无奈叹气：“你这丫头咋就不听人劝，以后到哪找这么好条件的人家？”
　　林敏烦不胜烦，突然灵机一动，自认为找到了解决亲事上门的办法，她笑着抱住刘氏的手：“奶奶，要不你去跟她们说我在乡下订了亲，这样就没人来烦我们了。”
　　刘氏立马变了脸色，这次她是真生气了，抬手用力敲她一下：“你这丫头，说啥傻话，哪有人自己坏自己的名声？”
　　林敏不服气，她摸着被刘氏打得生疼胳膊，嘴里嘟哝：“有啥嘛，说说而已，她们哪知道是真是假……”
　　话未说完，刘氏瞪大眼睛抬起手冲她吼：“你还敢说！”
　　林敏缩缩脖子，赶快溜了，边走还边放话：“要我不说可以，以后别让那些说亲的上门，太烦！”
　　小文在一旁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偷偷摸摸地跟林敏说：“姐，你做得对，千万不要答应亲事，他们都不合适！”
　　林敏欣慰地看着他，心中暗自得意：“我弟不错，目光长远，看得清楚。”
　　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小文接着说：“等着山子哥提亲你再答应！”
　　林敏瞬间满头问号：“？？你瞎说啥？”
　　小文却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我可没瞎说，我都跟山子哥说好了，要他做我的姐夫！”
　　林敏大怒，也用力敲了他一下：“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啥？这些话能乱说吗？”
　　小文抱着手委屈地看着她：“可是山子哥听了很高兴，说他也想做我的姐夫，等他的鱼塘生意做大了，他就会来提亲！而且我也只跟你说，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林敏脸顿时成了一张红布，她又羞又恼地拿了根棍子威胁他：“你以后不许说这些，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要不是怕你答应别人，我连你都不会说！”小文丢下一句，夺门而逃，留下林敏在屋里发呆。
　　没过几天，山子来了，他家鱼塘里的鱼在陆续长成，经常来县城给酒楼送鱼，每次都会给他们送几条。这次同行的还有大毛和二毛。
　　他们带来了两个好消息，山子的大哥考中了秀才，名次很不错，不久后也会进入未名书院读书，成为小伟的学长。
　　大毛的好消息则是他马上要成亲了，这次就是来县里购置聘礼。
　　他一脸的喜气洋洋，豆芽卖不起价后，种植的方法也广为流传，不再是秘密，他坚持自己种了来卖给那些想吃又嫌种植麻烦的人，虽然赚得不多，但也是个进项，再加上别的杂七杂八的收入，手里的积蓄不少，除了聘礼他还想给媳妇买点胭脂水粉。
　　吉日在两个月后，正巧赶上小伟书院放假，一家人可以提前一晚回到靠山村参加大毛的婚礼。
　　成亲这天，村里的人和刘家亲戚来了不少，大毛的新房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和他们有生意往来的镇上和各个村的杂货店老板也送了大礼来，惹得村里的人不住羡慕。
　　大毛在县城买了不少新奇的玩意，把房里布置得又漂亮又温馨，大家看了都夸他有心思，人能干，新娘子福气好。
　　吉时快到时，锣鼓喇叭震天响，鞭炮也噼哩叭啦地响起，穿着一身大红笑得傻乎乎的大毛将新娘子迎了回来。五六七毛跟着跑上跑下，嗓子都要喊哑了，激动得很。
　　林敏和三妞四妞跑去观看新娘子的嫁妆，嫁妆很丰厚，满当当摆了一院子，观礼的人都止不住惊叹：这家人可真舍得！陪嫁这么多，看来是个爱女儿的，小两口以后日子好过。
　　乡下的婚礼不比县城，仪式更简单热闹。新娘子披着红盖头，在喜婆的搀扶下，大家的拍手欢叫中跨过火盆，进了新房。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喜婆的唱喏声随着鞭炮喜乐声响起，新人礼成后，被大家说说笑笑地拥进了洞房。
　　三个姑娘本想跟着一起去闹洞房的，但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今天的酒席她们可是主力军，三婶四婶都只能帮着打下手。
　　三妞四妞现在厨技大涨，基本上用不着林敏指点，因为准备充分，18桌酒席完全能够胜任。
　　待酒席做好，三人端了饭菜去新房陪新娘子说话。
　　新房里新娘子低垂着头，默默端坐。听见门响，立刻抬起头，三妞向她做了自我介绍，又让她吃点东西。
　　新娘身材娇小，眉眼温柔，看着非常腼腆，她手搓着衣角，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地点头摇头回答三妞的问话，脸红得粉都遮不住。
　　林敏见了很为她担心，如果真是内向害羞的性子，以后怎么制得住五六七毛那三个猴小子？


第64章 田氏卖地
　　大毛在婚礼结束后不久，坐着山子的车到了县城，专门来告诉林敏一个意外的消息：田氏要卖地！
　　她这次除了家里的房屋，要把田地和牛统统卖掉，搬到镇上去，据说要开个小饭馆。
　　田氏主动找到大毛，让他给林敏带话，问她要不要她家原来的那三亩田两亩地，如果不要就卖给别人。不过她做得有点狠，每亩比正常的卖价差不多高了2两银子，算下来一共要50两银子。
　　从内心来说林敏不愿意。
　　一是想到要被田氏讹，心里很不舒服，不愿意让她得逞。
　　二是她原本想靠卖早点攒钱买房子，在县城立稳脚跟后再开饭馆，可是在书院旁的店铺一条街转悠了很多次后，有了新的想法，打算先租个铺面开饭馆。那里最小的铺面租金一个月只要4两银子，她手里现有的钱租一个完全没有问题。但要是买了田氏的高价地后，她的这个计划就只能再缓缓，得再卖一段时间早点才行。
　　可是转头看见小文和刘氏紧张期待的神情，她又拿不定主意。
　　她知道那几亩地对于刘氏来说有多重要，那是她的痛，是心里缺失的一角。
　　而小文，心心念念的就是想买一块地，他甚至希望林敏挣到钱了先不要在县城买房，而是回家买地。
　　林敏明白，土地对于他们来说，是根，是底气，是精神的寄托，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店铺就在那摆着跑不了，这次不租，下次还有机会，可是如果不买田氏的地，她真的可能转卖他人，那会成为刘氏和小文永久的遗憾。
　　“咱们买下吧！”她做了决定。
　　“太好了！我们有地了！我们有地了！”小文立刻跳起来欢呼。
　　刘氏低下头，用袖口轻轻擦拭眼角的泪，她太高兴了，家里的地终于回来了，她的心里再不会空落落的。
　　“谢谢敏儿！谢谢敏儿！！”刘氏抚着胸口，语带哽咽，这么久了，今天是最让她高兴的一天！
　　两天后，林敏和小文坐上回石桥镇的马车与田氏在衙门碰面。
　　田氏是和她男人一起来的。小峰和他爹长得很像，只是他爹看着神情木讷，除了见面时笑着打了个招呼，其他时间都低着头发愣，全程都是田氏在张罗。
　　有些日子没见，田氏显得有些憔悴，不晓得是不是忙着变卖家产，在镇上置业，她满脸满眼都写着疲惫。
　　看见林敏和小文，她亲亲热热地上来搭话：“敏儿小文，这才多久没见，你们长高了长大了，婶子看着就喜欢！”
　　林敏当没听到，垂眼不理，她也不在意，继续套近乎：“你们现在不得了，成县城的人了，以后婶子到县城来找你们，你们可不要嫌弃，要招待我哦!”
　　林敏还是不搭话，幸好此时衙门的文书通知他们办手续，才结束了这尴尬的对话。
　　办完手续，林敏和小文摩挲着地契舍不得放手，林敏不住感慨：“还好还好，转了一圈终于又回来了。”
　　偏偏田氏这时候还想装好人，她对着林敏说：“好了，婶子把地还给你们了，看到你们这么高兴，婶子也安心了。”
　　林敏火一下就起来了，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她冷冷地说：“不是还，是卖，还是昧着良心高价卖！”
　　田氏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林敏说话这么直接，一点面子不给她，她讪笑着说：“敏儿，你说的话咋这么难听，啥叫昧良心？我是一片好心，我完全可以不卖给你们卖给其他人！”
　　林敏点点头，也笑着说：“那我谢谢你，祝你以后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买菜遇到涨价，出门就掉钱包，你不是要开饭馆吗，一开就倒！”又凑近她神秘地说，“我说话一向很灵的，你等着看吧！”
　　田氏听了，脸上的笑立刻凝固，她气急败坏地尖声叫：“你咋说话呢，你这是啥人呢？咋这么恶毒呢？”
　　林敏笑得越发温柔，和小文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能在言语上打击田氏，看她失态跳脚也挺爽的。
　　回到县城，刘氏双手颤抖地拿着地契，泪眼婆挲地死死盯着，像是要印进心里，嘴里喃喃道：“他爹，咱们家的地回来了，以后我死了也有脸来见你了！”
　　林敏见她这样也非常感动，再一次确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关于这几亩地要怎么处理，她和刘氏有了分歧，林敏想租给大伯，自己收租金。外面的租子是四六分成，她五五分成。多分一成给大伯。
　　可是刘氏不肯，她瞪着林敏：“你家地又不多，你几个叔叔伯伯抬把手就把活做了，又不是外人，说什么租不租的，分那么清楚，还多给一成，你大伯不缺这点钱，不信你自己回去问问，看他收不收你的钱！”说着说着就来气，顺手又拍林敏一下，“你是钱多没有地方花了吗？”
　　最后争执半天，定下来交给大伯种，林敏到时候象征性地给点粮食。
　　接下来，林敏一边继续卖早点攒钱，一边托范牙侩帮她打听书院街那边有没有铺面出租。
　　随着天鹅蛋越来越为大家熟悉，销量又下滑了一点，它毕竟只是胜在味道好，饱腹感实在是差了些，而且吃多了还上火，时间久了，大家就只是隔三差五想吃了买一串解解馋。
　　幸好掉到每天400个以后稳了下来，利润还是比其他早点摊的强。
　　现在他们一家的开销很大，主要是小伟的学习占了大头，一年光是书院要交40两，在家里买笔墨纸砚书本的花费也得算20两，这就要60两，每月房费1两5，加上生活费和早市管理费，最少也得1两银子以上，算下来每月的基础开销就要七八两。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
　　林敏曾经还想过小文也找个书院读书，可惜被他坚定拒绝，他说认的字都差不多了，没事在家里把小伟的书拿来看看，不懂的问问他就可以了，自己才不要在书院里老老实实地坐着读书。林敏也不知道他是心疼钱，还是真的不想读书，可是他的决定确实也为家里省了一笔。
　　现在的早点摊每月收入差不多有8两银子，勉强只能维持住家里的开销，攒钱买房那是想都不要想！
　　而且目前市场只有她一家卖，万一有人锲而不舍的做出了和她差不多质量的天鹅蛋，她失去了独一家的优势又会怎么样？
　　林敏捧着帐册直发愁，在小饭馆开起来前还得广开财源啊，目前能做的只有去绣坊接绣活了，她不由庆幸当初重拾绣技，手艺没有荒废，接绣活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心儿虽然还不能独立接活，可是给她分分绣线，配配色还是挺不错的。
　　当范牙侩告诉林敏找到了她想要的铺面时，林敏的积蓄也快到50两了。付了租金后再装饰下铺面应该足够了。
　　铺面位置很好，就在书院斜对面，租金也很好，很小的一间就要4.5两银子，刘氏看了不住嘀咕：“太贵了，这是要飞起来吃人！”
　　范牙侩对这种老年人的心态非常理解，他指着不远处书院的大门，耐心向刘氏解释：“这真不算贵，你看看离书院多近，很多学生为了赶时间出来就奔着最近的饭馆来，只要你们味道好，留得住人，一个月挣个2，30两完全没问题。而且这个铺面风水好，以前那家人就是赚到钱买了大铺子才会租出来，要不是林姑娘一早就跟我说要租这边的铺面让我留意，你们还真是租不到。”
　　敏很满意，她要做的吃食对铺面的大小要求不高，就是要位置好，这个铺面完全符合她的条件。
　　只是早点摊怎么办，直接放弃吗？可一个月还是有那么多收入，放弃了有点可惜啊。
　　刘氏也在想这个问题，她过来询问林敏打算怎么处理早点摊，林敏为难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啊，总觉得就这么不做了太可惜了，要是早点饭馆都做的话又太辛苦，到时候两边都做不好那才是得不偿失！”
　　刘氏欲言又止，好象有难以启齿的话不方便说，林敏见她这样很是好奇，什么事能让一向直来直去的奶奶为难至此？
　　她直截了当地问刘氏：“奶奶，你有啥事就说嘛，我们之间还用客气吗？”
　　刘氏愁眉不展地看着林敏：“还不是你三婶的病。”
　　三婶一直没有生育，到处看郎中，前段时间听说县城有个老郎中是妇科圣手，治疗不孕不育很有一套，他们还专门来县城一趟，就是来看病的。
　　只是当时几人说话遮遮掩腌地，林敏还以为他们是来县城玩，没有想到竟然是来治病。
　　“大夫说你三婶宫寒很严重，要长时间的吃药调理，只要调理好了，怀孕完全没有问题。你三叔就想着留在县里，让你三婶治病。上次临走的时候让就我帮着留意县城有没有活计，你知道我也认识不了几个人，今天问了下范牙侩，不晓得啥时候才有回音。”
　　说完刘氏叹口气：“你知道你三叔那身子骨，全身就没有二两肉，重活做不了，跑腿挣的钱可能还不够交房租。正好你要开饭馆，我就想着如果早点不做了，让你三叔做正正好。”
　　林敏听了觉得确实是正正好，三婶要治病，她当然得支持。
　　她对刘氏说：“那没问题，饭馆开起来就让他接手做吧。只是得找住处，林婶子这里不成。”
　　刘氏听了喜不自禁：“那是当然，我这就让人给他带话。”她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说，“只希望他早点能有个孩子，我就真没有遗憾了！”


第65章 饭馆开起来
　　几天后，三叔和三婶来到了县城，刘氏先找范牙侩为他们租了房子，就在林敏所住的这条街上，离得不远，林敏几人过去看了，房屋格局和林氏的一样，只是格成了四间租给四户人家，比林敏租的要小得多，价格也便宜，只要1两银子，好在三叔家只有两人，完全够住。
　　子嗣传承在他们这个时代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没有孩子，人们不仅会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还会在背后议论。
　　林三叔已经被这种眼神扫射惯了，变得麻木不在意，但是他特别喜欢小孩子，迫切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不要说五六七毛那样的淘小子，就是个娇娇弱弱的小丫头，他也爱若至宝。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他已经死心了，接受了自己可能不会有孩子这个现实，妇科郎中的话，就象在黑夜中行走的人突然看到了前方的光亮，他当然要拼命抓住，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到县城来，知道林敏愿意把早点摊让给自己做，三叔打心眼里感谢林敏，并且主动要求每天交三成收入给林敏。
　　林敏推辞：“不用了，你们挣了钱给三婶治病吧，看郎中的开销可不小，早点把病养好才最重要。”
　　三婶在一旁帮三叔说话，她为了孩子快要疯魔了，现在有了希望，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林敏的做法让她特别感激，：“敏儿，你三叔说得没错，怎么着我们也得有所表示，不能白要你的摊子。”
　　三个人你推我让，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刘氏发了话：“现在别的不说，先把病治好。你们要感谢敏儿生了胖娃娃再说！”
　　早点摊的问题解决后，林敏专心处理小饭馆的事情。她这次要卖的不是普通的炒菜，而是烧菜。
　　让她产生这个念头是有一次从书院街经过，看到有家饭馆里一个人特别着急，一直在催伙计快点上菜，她猛然想到，这里的饭馆面向的顾客主要是书院的学生和旁边商铺的掌柜伙计，他们中午吃饭的时间很紧张，可是炒菜煮面需要时间，就算是一早把菜蔬准备好，做熟也有个过程，再遇到集中上客的时候更忙不过来，经常厨房里忙得焦头烂额，铺子里一群顾客等得着急。
　　所以林敏决定她开的饭馆特色就是快！
　　汉堡之类的她不会做，中式的菜品里烧菜蒸菜拌菜都能符合这个要求。
　　她租的这个铺子以前是卖炒菜的，因为面积小，只在店铺中间摆了三张方桌。
　　林敏把这三张桌子撤掉，做了八张现代快餐店的小长方桌靠墙摆放，左右一边摆四张，中间留条通道，一张桌子挤挤能坐四个人，如果遇到同行的人多，可以把桌子拼起来，就变成了一张方桌。
　　店铺门口规划成菜品区，摆几个烧炭火的小炉子，上面用瓦罐装着烧菜，汤，旁边稍大的炉子上放着几层大蒸笼，再摆张小桌子，拌菜和她做的泡菜萝卜干装好盘整齐地码在桌上。
　　具体的烧菜她目前打算做六种，四荤两素，荤的有土豆烧肉，青笋烧肥肠，芋儿烧鸡，魔芋烧鸭，素的则每天可以换着来，土豆烧豆荚，清炖冬瓜，素烧萝卜等等，什么素菜当季，就烧什么菜，蒸菜则有：咸烧白，甜烧白，粉蒸肉，蒸蛋，都做成很小的一碗，一个人就能吃掉，加上拌菜和汤，顾客来了，想吃哪个点哪个，坐下就能上齐。
　　上菜的速度快，顾客吃得快，桌子也翻得快，店铺小点根本没有关系。
　　规划好后，她简单地把店铺装修了下，铺子粉刷一新，前店摆上桌椅，门口砌炉子，只用了两天就重新开业。店名也很实在：“香又来快餐店”。
　　这次的用具她没有买二手，全部都是崭新的，她还准备了几条白色的连袖围裙，只要在铺子里干活就要穿上，力求整个店铺能让人感觉卫生整洁，清爽干净。
　　她没有搞开业打折促销，因为这里的人流大，店太小，人一下涌进来太多，她搞不定。她想的优惠是每桌客人送一小碗蒸蛋，愿她的生意蒸蒸日上。
　　第一天因为是新店，很多人出于好奇前来光顾，感受了下发现确实太快捷太方便了，菜就在门口摆着，闻着哪个香看哪个顺眼就吃哪个，有荤有素有汤，味道特别好，价格还不贵，以前等待的时间现在都吃完饭了。
　　刚到饭点铺子里就坐满了人，一桌吃完走了，马上又有人进来，桌子就没有空过，正所谓客走旺家，很多人看着店里生意好，也纷纷朝这边来，宁愿等着都要在这里吃，没多久店铺外就有人候场。
　　虽然准备充分，事到临头林敏小文刘氏还是忙不过来，幸好有来店里撑场子的三叔三婶在，大家齐心协力，才不至于手忙脚乱。最后准备的烧菜蒸菜拌菜全部卖空，连汤都没有剩下。
　　三叔不住夸奖林敏：“敏儿这法子好，先把菜预备好，连厨师都省了，就是你明天得多弄点菜，今天好几样菜都不够卖。”
　　林敏总结了下，这里的的消费能力确实强，最先卖完的不是便宜的素菜，而是肉菜，特别是咸烧白，甜烧白，她每样只准备了10碗，结果最早卖空，明天确实要多弄点了。
　　回到家，她把今天的铜钱倒出来，哗啦啦摆了一桌子，还有几个银角子，算了算，刨去成本竟然赚了1两多，她冲着刘氏直乐：“奶奶，你看看，如果每天都能卖这么多，最多五天就能把房租挣出来。以后就全是我们赚的钱了。”
　　刘氏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完全不敢相信，今天虽然忙晕了头，可也没想到赚了这么多，以前觉得早点摊挣钱多，谁知道开小饭馆挣钱更多。
　　“县城的钱确实好挣啊，一天挣的钱快赶上乡下种地一年的。”刘氏不由感慨，“都不种地算了，都到县城来做生意！”
　　林敏听了好笑：“奶奶，做生意风险很大，得找对路子。而且世上就没有只赚不赔的买卖，你只看到咱们赚钱，没看到赔钱的，很多人赔得倾家荡产呢。种地只要不遇到大灾之年，收益很稳定。而且咱们多辛苦啊，一大早就要买菜，做菜，还要照顾客人，全部弄完了都这个时辰了才吃午饭，天天都要这样，长期下来，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刘氏立刻挺起腰杆：“我的身体怎么会吃不消，这么多年的农活是白干的吗，倒是你们两个，是不是受不了了？”她斜睨着林敏小文，一脸的怀疑。
　　小文着急了，马上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身体倍棒：“奶奶，你信不信，我马上出去围着县城跑三圈都不带喘气的。”
　　林敏忍不住笑倒：“是不喘气，累死了都！”
　　小文听林敏这么说，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姐，你咋这样，你咋这样！”
　　接下来的生意越来越好，有很多人听说书院门口开了家“香又来”快餐店，上菜快味道好价格又便宜，都来试试看，发现果然不错，饭馆很快就有了不少的固定客人。
　　现在三叔三婶收了早点摊都会过来帮他们跑堂，林敏让大家有意识地和掌柜伙计模样的人套近乎，问他们接不接受把饭送上门去。大部分的人听了非常愿意，不用自己跑一趟，馆子把饭菜送上门，还不用另外给钱，傻子才不愿意呢！
　　林敏很高兴，自己的铺面太小，如果长期这么拥挤，有些客人不愿意等位置，不喜欢和人挤，这批顾客就流失了，现在把这些愿意接受送外卖的顾客位置腾出来，就能吸引更多的客人。
　　林敏把这些人的地址名字记下，说定每天的送饭时间，告诉他们吃完饭只需要把碗筷收到一边，下午伙计去取，他们到时候再告诉伙计明天想点哪些菜。
　　至于送饭菜的伙计，三叔踊跃报名，他本是个喜欢到处跑的性子，这些时间他都是家里早点摊饭馆三点一线，把他憋坏了，现在有机会出去跑，虽然不远，他也非常高兴。
　　可他一个人不够，如果在外耽误时间长了饭菜容易冷，等得太久顾客也不乐意，最好是再添一个，两人可以跑不同的方向。
　　只是选谁呢？小文年纪小了点，跑出去林敏有点不放心，而且店铺也需要人手。刘氏跟她提议让二毛来，这孩子又踏实又肯干，准没错。林敏没有意见，刘氏马上托人回去带话，二毛也非常愿意，他虽然不爱说话，可是也喜欢在外面跑。
　　外送服务展开后，店铺里的人流量一下减少了，剩下的多是书院的学生和夫子，人员成分没有那么复杂，书院里的人更愿意往这边来了。
　　就这样，林敏小饭馆正常运转起来，除掉房租原料人工，每天都有1两多银子进帐。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长，因为三叔真的是个能力非凡的销售人才，时不时地都会拉买卖回来，连隔壁几条街的顾客都被他拉来了，林敏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做到的。
　　除此之外，两种烧白也非常受欢迎，不仅在铺子里销得快，还有人会买了带回家。甚至有些家里请客会特意来店里预订大份的，因为这两样菜的卖相太好了，面上是白花花亮闪闪的五花肉，摆在席上特别地长脸。
　　生意越好，大家越辛苦，特别是两样烧白做起来太麻烦。
　　为了买到最好最新鲜的肉菜，她和刘氏小文每天一大早就要推着推车去早市，她现在已经成了那位屠夫的老主顾，惹得他不住叹息：“唉，你这姑娘太有能耐，这才多大功夫，就自己开饭馆，我还在这里卖肉。人和人真不能比啊！”
　　买了菜回去就要摘洗，这也是个大工程，天气暖和还好，天冷的时候手冻得通红，冷得没有知觉了，长了冻疮还得洗。
　　林敏现在已经没办法做绣活了，手上的皮肤变得很粗糙，切菜拿菜刀炒菜拿锅铲更是让手掌起了薄茧，已经不再细嫩，变成劳动人民的手了。
　　跟着就是炒菜，夏天天气热那就是受酷刑，在炉火的烘烧油烟的熏烤下，汗流得跟瀑布似的，做个菜就跟洗了个澡，手臂也酸涨得抬不起来，林敏怀疑自己的右手臂比左手的粗了。
　　这还没完，把烧好的菜倒进罐里，蒸菜蒸上，拌菜拌好，客人上门又要开始跑堂，一个中午站下来腰也酸腿也胀，好不容易能歇下来吃口饭，却满身都是饭菜味，闻都闻饱了，半口吃不下，只能硬塞。
　　开饭馆不到一个月她就瘦了一圈，小文也好不到哪去，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贪玩的年纪，却每天和她干一样的活，还象个小大人似的操心怎么能让生意更好，刘氏看着两个孩子这样辛苦，主动提出来请人，可林敏不愿意，这是她正二八经的第一次创业，容不得一点闪失，不亲自上阵她放心不下。
　　好在这些辛苦没有白费，看到钱匣子里的银票一张张增多，她觉得再累都值得，因为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林敏现在的目标变了，打算先买铺面，买了铺面再买住宅，她是个有忧患意识的人，怕房主看到生意好要求涨价，或者直接把铺面收回来自己做，有个自己的铺面最稳当。
　　就在她已经慢慢适应了饭馆的节奏，觉得一切顺风顺水，梦想很快就能实现时，一场巨大的变故降临了。


第66章 地动
　　在林敏来到县城三年后，她手头的积蓄已经足够买下一间书院街的铺面。她一边让范牙侩帮她留意一边准备去卖建材装饰的市场看看，打听下建材的行情价格，如果自己的铺面买到了，她一定要好好装修。形成自己的风格。
　　正好山子来县城办事，听说了要和她一起去。
　　他的生意越做越好，又挖了两口鱼塘，所有的鱼塘都种上了莲花，除了卖鱼还卖藕。
　　按照当初构想，他在河边的堤岸上栽了大量的柳树，修了几个别致的小亭子，开了个小食坊。
　　他还给那片地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莲苑。他大哥经常邀请镇上和县城书院的同学去赏景做诗，春天抚翠柳，夏天品白莲，秋天赏红叶，冬天观雪景。一年四季都有景可写，再把写得比较好的诗收集成册出书，名字就叫：莲苑诗集，在文人圈中流传，使得莲苑渐渐小有名气，成了风景区，引得不少附庸风雅的人前来游玩，现在靠山村的经济也被带动了起来。
　　山子说接下来还会继续扩建鱼塘，修整小青山，他也想看看建材。
　　小文自然是非常愿意山子同行，等到下午店里的生意结束后，三人一起朝着城东的建材市场走去。
　　此时正值初冬，前几天降温阴冷得不行，大家都缩在屋里不愿意出门。今天不仅气温回升，还出了大太阳，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走在街上很舒服，道路两旁不时有人端着板凳椅子跷着脚晒太阳，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谧静好。
　　到了市场，因为不是休沐日，来买东西的人不多，他们正好可以慢慢逛，仔细看。
　　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有人朝他们喊：“山子！”
　　回头一看，是对年轻夫妇，山子见了连忙招呼：“表哥，表嫂！”
　　原来这两人是山子的亲戚，他的表哥过来揽着山子的肩：“我远远看着像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你们过来买啥？”
　　山子跟他说来看看建材，两人聊起天来，他的表嫂则在一边打量林敏，好奇探究的眼神让林敏觉得很不自在，眼看着他们越聊越欢，林敏决定自己和小文先逛逛，山子一会进来找他们。
　　她和山子说了一声，和小文往里走。建材市场的两旁是铺面，中间是条可供四人并排行走的小街，每个铺面门口摆放着店里比较有特色的小商品。
　　林敏和小文边走边逛，不知不觉就走了市场的一半，她看到一个铺面门口的装饰品很有意思，拿起来递给小文看：“你能刻出这种形状吗来？”
　　小文看了看，摇头：“姐，你这是在为难我吗？”
　　这两年小文虽然不断地在练习刻技，可惜见效不大，刻出来的东西还是没人看得出是啥。
　　林敏好笑地把装饰品放回去，蓦地感到一阵眩晕，很快又恢复正常，她甩甩头，想和小文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出一阵踢踢哒哒地奔跑声和吵嚷声，紧接着几个人冲了出来，一脸惊恐地拼命朝着市场大门的方向跑，林敏大奇，她转头问小文：“他们怎么了？前面着火了？”
　　小文也很奇怪：“不知道，也没看到有烟！”边说还边伸长脖子往里看。
　　一个男人冲到他们面前见两人还傻呆呆地站着，冲他们嘶声大叫：“快跑啊，地动了！快啊!”
　　话音未落，大地一阵晃动，市场两旁的建筑也跟着抖动，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来。
　　林敏没有防备，头一晕，脚软得差点站不住，她大骇，一把抓住小文：“快跑！”小文也吓坏了，两人立刻转身朝市场门口冲去。
　　这时不断有人从两旁的建筑中冲出，刚才还没有几个人的街道立刻涌满了疯狂奔逃的人群，林敏心跳得咚咚响，像要冲出胸腔，只顾拉着小文拼命往前跑，内心一片绝望：“这条道咋这么长，为什么刚才要走这么远啊？”她脚发软，一身无力，只是下意识地往前跑。
　　后面不时有人超过他们，因为用力太大，把两人带得跌跌撞撞，林敏竭力稳住身体，心里惊恐万分，要是被人绊倒，不被砸死也被踩死。
　　正在张皇失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声叫她的名字，抬眼看去，前方有个高大的人影逆着奔涌的人群朝他们跑来，边跑边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是山子！山子找来了！山子没有丢下自己！林敏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举起手大声回应：“山子哥！这里！我们在这里！”
　　山子听到她的声音，伸长脖子往这边看，一看到她，眼里涌上狂喜，他分开挡在面前的人群，更加拼命地往她这边跑，林敏身上也像有了力气，拉着小文朝他奔去。
　　两人越跑越近，眼看要到了，山子长臂一伸，一把抓住林敏的手，把他们两个拖到身边。他张开张臂把两人护在身旁，三人一起往大门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终于站在了大门外的一大片空地上，那里已经乌鸦鸦地站了一大堆人。
　　山子抓着林敏的手，一脸的庆幸：“我生怕找不到你们，还好还好！”
　　林敏心里万分感动，正要接话，大地没有预兆地又剧烈晃动起来，两旁建筑的门窗不停摇晃，发出的咔咔声比刚才还要响亮，墙上挂的东西也随着地动疯狂摇摆，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隆声，林敏吓得尖叫出声，小文也瑟瑟发抖，旁边有人已经失控，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嚎陶大哭。
　　山子用手环住他们，三人围成圈，脑袋挨在一起，闭上眼，不敢去看周围的场景。林敏感受着他坚实的臂膀，心里安稳了点，一直默念：“快停下吧，快停下吧。”
　　终于，大地不再晃动，可能只是几秒，林敏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三人直起身，看到不断有人朝倒塌的地方跑过去，还有人哭喊着四散奔逃，街上乱哄哄的一片。
　　林敏带着哭腔说：“心儿和奶奶在家里，还有小伟！”
　　山子连忙安慰她：“小伟在书院有夫子带着肯定没事，家里有小黑，它最机灵了，肯定会把心儿和奶奶带出来。”
　　林敏听了略略放心，再等了片刻，仍然没有新的地动，三人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回家要经过书院，他们决定先去书院看看小伟和磊子哥。
　　一路上的情况还好，基本上没有再看到倒塌的房屋，只偶尔有几座搭的简易竹篷倒了，那本来就是用来堆放东西的，没有住人。
　　远远地林敏看到书院完好无损地耸立在前方，她放下了一半心，小伟肯定不会有事。
　　到了书院，山子和小文跑进去找人，不一会，磊子和小伟就跟着他们跑了出来。
　　几人又一起往家跑，越跑林敏的心越定，因为这边的房屋修得比较好，根本没有倒塌的情况。
　　果然，刚到他们家的那条街，就看到街上站了很多人，林敏在人群中寻找，很快看到了心儿和刘氏三叔三婶还有林氏一家，小黑在心儿脚边跑动，它最先发现了林敏几人的到来，欢快地摇着尾巴朝他们跑过来。
　　刘氏看到了他们，赶快招呼几人过来。见大家都安然无恙，林敏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刘氏他们是最先跑出来的一帮人，第一次地动前小黑就特别烦燥，不肯在家里呆，还要把心儿往屋外拖，刘氏也是经过事的，立刻感觉情况不对，朝后院吼了一嗓子，就带着心儿和还呆在林敏家的三叔三婶跑到了街上。
　　“多亏了小黑，这小家伙真是个宝！以后有了崽也给我一只。”三叔看着小黑流口水。
　　确定不会再有新的地动后，刘氏山子都急着回靠山村看看家里的情况，林敏也想跟着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出事，她家的屋子在山脚下，很有可能会被山上滚下的石头砸坏。
　　刘氏劝住了她，路上万一再地动怎么办。还是呆在县城更安全，自己回去看了情况找人给她带话。
　　这天晚上没有再地动，却下起了瓢泼大雨，气温也骤降，林敏看着倾泻而下的雨幕不由替灾区的人担忧，今晚不晓得有多少人会挨冻!
　　第二天，地动的具体情况就在县衙公布了，地动中心是西边南平镇的大山里，那里没有人家，只是附近的几个村子房屋受损严重，很多人都无家可归。
　　好在地动的时间是下午，还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在家里呆着的人不多，而且第一次和第二次不算剧烈，留在家里的人有充分的时间跑出来，所以这次伤亡情况不严重。
　　林氏听了却慌了神，她的娘家就在南平镇！
　　她转身抓住林敏的手，一脸惶恐地问她：“敏儿，我娘家就在那，会不会有事啊？”
　　林敏感觉到她全身在颤抖，连忙扶住她：“你家不是在镇上吗，离山里比较远吧，应该不会有事。”
　　“真的吗？真的吗？”林氏已经没了主意，希望从林敏这里得到安慰。
　　林敏也不敢打保票，这种事情谁敢说死啊。只能劝说她回家等等消息。


第67章 王举人
　　听完地动的具体情况后，林氏匆匆地跑回家等着家里送信，林敏姐弟则往铺子走。昨天经过那时，铺子看着没有损坏，只是不知道屋里的锅碗有没有被震下来。
　　打开门进去，铺子里完好无损，连汤勺都没有摔下来一个，只有立着的扫帚倒在了地上。林敏放心了，检查完毕后她小心地把门锁好，这段时间可能都没有心思营业了。
　　小文指着贴在门上的一张小纸条给林敏看：“姐，上面写得有字！”说着念出声来，“请商家看到字条速到管理处商谈要事！”
　　什么要事？林敏猜测跟这次的地动有关。
　　来到管理处，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商家，正在谈论昨天的灾情，从他们口中林敏了解到县城的受灾情况，县城中心和富人聚集的西边南边房屋完好，穷人居住的东边和北边有部分房屋垮蹋，还有人受伤。
　　管理处就是召集大家给受灾的人家捐款，款项一部分会用来救济县城里的灾民，一部分购买物资送到南平镇。
　　平时锱铢必较的小商人们这次表现得非常大方，纷纷慷慨解囊，林敏也随大流捐了20两银子，虽然快抵上她一个月的收入了，可是只要能对灾民有帮助，她还是觉得值。
　　回到家里，林氏听到动静跑了过来，她的娘家还没有消息传来，她越等心越慌，坐立难安，总觉得家里出了事。
　　“不行，敏儿，我得回去看看。”她的语速很快，脸色很难看。
　　林敏虽然理解她的心情，但基于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开口问道：“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外面一片混乱，你怎么回去？”
　　“我去县衙看看。衙门现在在安排人往南平镇送救灾的物资，我去说说，有可能会让她跟着去，只是最快也得后天才回来，我想麻烦你照看下我的两个孩子。”林氏有些为难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婶子家的两个孩子乖巧听话，根本不用人操心，交给我你放心。”心儿平时没少受林氏照顾，所以这次林氏提出请求，她也很乐意帮忙。
　　林氏见她答应，道谢后直接出了门，没有再回来，林敏想她应该是搭上了前往南平镇的马车，直接跟着走了。
　　第二天一早，林敏又到县衙门口去看了看，那里贴出了告示，向大家征集御寒的衣物。恰逢林敏家新做了两床棉絮，还买了棉花和布料想给家里人添置棉衣。正好可以再做一床被子，捐给灾区。
　　计议已定，林敏决定回到家就做。
　　棉被刚做一半，山子就来了。他怕林敏担心家里，把自己家的事情处理好后就赶到了县城。
　　“你们家的房子没事，刘奶奶进去看了，只掉了几片瓦，碗都没有摔坏一个。”
　　山子还把村里的情况说给她听，除了几家平时就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房屋彻底报废外，其他人家都没有受损。
　　“田婶子也回村里了，她镇上的小饭馆倒了！”山子又说道。
　　“倒了？什么叫倒了？房子垮了？”林敏有点理解不了，她急急追问。
　　山子点头：“对，就是房子垮了。”
　　怎么会？她不是才买的吗？林敏有点吃惊，她山脚下的房子都没有受损，田氏镇上的房子怎么会倒？
　　“我听从镇上回来的人说，她买的饭馆中间有根柱子是承重的，她嫌碍事给拆了，当时镇上房屋管理处的人跟她说不能拆，让她装回去，她不听，没想到遇到地动，就倒了。”山子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林敏，“幸亏当时店里没人，要是有人受伤或者怎么了，她还会被抓起来。”
　　说罢，他又问林敏：“你是不是对她说过她的饭馆会倒？”
　　林敏回想了下，那天去办地契买卖手续的时候自己好象是说过类似的话。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问？”她很好奇山子怎么知道。
　　“田婶子在村里到处说你是妖怪，当初你说她的饭馆会倒结果真就倒了，还说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像是两个人，肯定被妖怪附体了。”
　　林敏哭笑不得，她当时的意思可不是倒塌的倒，而是倒闭的倒，这个田氏真会联想，不过呢，田氏还真是无意间说出了真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可不是来自异世的妖怪嘛。
　　“村里有人信她的话吗？”林敏想到了心儿当初的流言村里人的反应，这次他们也会认同田氏来排斥自己吗？
　　“谁会信她的，都说她肯定想钱想疯了打算来讹你。你奶奶还带着你三婶四婶打到她家去了，把她收拾了一顿，我爹也说她要是再胡说八道就把她赶出村去。”
　　“你呢？你会相信她的话吗？”林敏望向山子。
　　“当然不信！”山子回答得斩钉截铁，“小敏，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他有些急切地望着林敏。
　　林敏回望着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山子的心意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以前不敢触碰而已。她因为自己前世父母的原因对感情没有信心，再想到山子娘对自己的嫌弃，她能预见到以后日子的艰难，她实在不愿意两人的感情在日常生活的磕磕碰碰中消失怠尽，成为怨偶勉强维持生活，宁愿保留这份美好在心底，远远遥望。而她，只要做个快乐的小富婆就好。
　　可是当地动发生时，看到山子逆着人流朝她奔来的身影和伸向她的手臂，她就做了决定：她要握住这双手，站到他的身边，只要他不放手，自己也绝不放开。不管前面有什么难题，她都会跟他一起解决。
　　“我明白，我的心意和你一样！”她不遮不掩，直截了当地说。
　　山子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却听到了林敏这么明确的回答，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半晌，才明白林敏说的啥意思。
　　他喜得原地转了几个圈，想把林敏抱住，却没有那个胆子，只能呵呵地看着林敏傻笑。
　　林敏被他笑得不自在，赶忙提醒他：“你娘那边……”
　　他马上端正神色：“小敏，你放心吧，我娘的问题我来解决，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到你家来提亲。”
　　在心儿的帮助下，林敏很快把新棉被做好，几人抱着棉絮朝县衙走去，山子也和他们一起，他想去看看衙门需不需要他的骡车运送物资。
　　刚到衙门口，看到那里停着一辆马车，一个中年男子正被小厮扶着从车上下来，林敏瞟了眼，见他身着华服，面容清俊，是个温文尔雅的帅大叔。
　　那人立稳身子，掸了掸衣衫，正准备进去，余光见旁边立着几人，扭头看过来，见到林敏他明显地愣了愣神，眼光又扫向一旁的心儿，看清心儿模样的一刹，他脸上神情剧变，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心儿被他的眼光看得不自在，直往林敏身后躲。
　　林敏也被他的神情吓一跳，这么好看的大叔难道是色狼？见到漂亮的女孩就挪不开眼？
　　她牵过心儿的手，几步走过他身旁，把棉被交给衙门边上负责登记救灾物资的小吏。山子向他打听需不需要征用骡车。
　　小吏回说不用：“王老举人回来了，他已经安排了车队和物资往南平镇去了，暂时不再需要骡车。”说着看向前方，语带激动地指给他们看，“看见王老举人没有，在衙门口站着那个！”
　　林敏一看，就是刚才那个老色狼，这会还呆愣愣地望着他们的方向。她撇撇嘴，果然是个徒有虚名的伪善之人！她就知道，只要是叫啥善人的都不是好东西！
　　回到家里，林敏还愤愤不平，又不敢把心里的猜测告诉大家，怕他们担心。可是她已经脑补了一出王举人仗权势强抢弱民女的悲惨大戏。
　　“要不然咱们回靠山村去？那个老色狼找不到人肯定就回省城了。”她心想，可是又总觉得王举人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再怎么也是名声在外，还有两个儿子要走仕途，而且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不应该为了个小女孩就自毁名声吧。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王氏家族这么多年行善积德，好名声是实打实做出来的，并不是沽名钓誉之徒，王老举人也是大家公认的好人，连恶小都不曾为之，何况是这样的大恶？
　　可是他色迷迷的样子又始终在林敏眼前晃，让她纠结不已，算了，再看看吧，如果情况不对就撤回乡下。
　　拿定主意后林敏也不敢再出门，就在家里窝着。
　　第二天林氏就一身风尘地赶回来了，一到家她就找到林敏，开口就是要卖房，问林敏愿不愿意买下。
　　林敏大吃一惊，忙问她出了啥事。
　　结果还真是林氏娘家出了事，她家原来是她和弟弟两个孩子，她嫁来了县城，弟弟在家娶亲生子，前几年病逝后弟媳改嫁，她爹娘带着弟弟的小儿子在老家生活。她家的祖屋年代已久，早就该修整了，可是一直没有实施，这次地动全部震垮了，家里的人虽然跑了出来，可是她娘却在奔跑中摔了一跤，把腰摔伤了起不了身。
　　这几年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县城日子过得不轻松，她爹娘很希望她能回去，可是她又舍不得县城的生活，一直拿不定主意，这次回去，看到日渐苍老的爹娘，她终于下定主意，把县城的房子卖了回去修葺老宅，照顾爹娘。
　　“280两银子，只要你愿意买，我就卖给你，只是我钱要得急，敏儿，你愿意要吗？”林氏很着急。
　　林敏心里很乐意，她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如果能买下当然很好，只是这套房子平时卖至少在350两左右，这个价买算不算乘人之危，而且她还想先买铺面，买了住宅至少就得等上一年左右才能买了。
　　林氏知道了她的担忧，让她放心：“我回来的路上找过范牙侩，他说这段时间房子不好卖，这个价就是他给出来的，你要是愿意买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主要是我要得太急，拿到钱就要回镇上。”林氏期盼地望着她。
　　林敏想了想，她最开始的打算就是先买住宅，既然这样，那就照最开始的打算来吧。
　　她点头答应下来。林氏果然着急，见她答应立刻拉着她去牙行把手续办了，收拾好东西当天就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林敏包了一张50两的银票送给她，就当是给她新屋修好的入伙礼。林氏推辞不过，诚恳邀请林敏以后有空就来南平镇玩，一定会好好地招待她。
　　林氏搬走后，林敏开始打扫屋子，她决定自己和心儿搬到后院去住，小文和小伟各住一间厢房。她要趁着刘氏回来前就把家收拾好，免得她让自己把后院租出去。
　　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东想西想，王举人之类的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直到两天后，有人敲响房门，她还以为是刘氏回来了，打开门一看却是王举人站在门口。


第68章 大结局
　　林敏没想到王举人竟然会找到家来，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想关上房门，转瞬就明白这么做没用，以他的能力肯定有一百种方法能让自己把门打开，反正已经这样了，就看看他想做啥吧，如果他真有啥禽兽之举，自己就到县衙喊冤，让全县城的人认清他的真面目！
　　王举人完全没有意识到林敏已经脑补到把他扯去县衙审问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林敏：“请问是林府吗？”
　　林敏不耐地想：“果然伪善，明明自己找上门来的，还装不知道！”但是还得展开笑脸，“是的，请问您有何贵干？”
　　王举人欣慰地看着她：“我是专程前来拜访故人之后，林姑娘可否容我进去一叙？”
　　“故人之后？”林敏有点傻眼，这是啥意思？难道我误会了啥？
　　她赶忙把王举人请进了屋，让小文奉上茶，王举人捧着茶杯找心儿：“还有个小姑娘呢？怎么没有见到？”
　　林敏一听又警惕起来，他该不会是用言语麻痹我，想骗心儿出来带走吧？
　　“她简直和你外婆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那天一见到就认出来了。一打听，你们果然是她的孙子，没想到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他一脸的唏嘘，“可惜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林敏明白了，原来外婆以前真是在他家当差，想必服侍的就是这位王举人，两人感情肯定不错，说不定还有段故事，不然他也不至于念念不忘，认出他们就追到家里来了。自己脑补的那一大段有的没的应该是冤枉这位大叔了，想想也是，从面相上看他就不像是猥琐之人。
　　她急忙把心儿和小伟叫了出来介绍给王举人，王举人见了不住赞叹：“不错，不错，多齐整的孩子！”
　　说完拿出见面礼送给他们，林敏看了下，自己和心儿是玉佩，她不懂玉，只觉得很好看，水汪汪地，好象很贵的样子。
　　小文和小伟则各是一套文房四宝，看着就价值不菲，小伟接过来爱不释手，小文还好，林敏看他的表情，可能王举人一走他就要转送给小伟。
　　王举人又询问林敏父母的情况，怎么会那么早离世，听说吴氏的名字叫吴若芸时，王举人诡异地沉默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虚空的一点，半天不说话，仿佛忘了房里还有这么多人。
　　林敏几人面面相觑，就在她准备说句话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时，王举人突然手拍桌面，长叹出声：“可怜啊，小小年纪父母双亡，独自在外艰难谋生！她的孩子不该这样！”
　　林敏猝不及防，被他骇了一跳，心中不由腹诽，你要是早点找到他们我也不至于来到这里了。
　　接下来王举人仔细打听他们现在生活的情况，特别询问了小伟在未名书院读书的情况，还把小伟叫到身边认真考查他的功课，小伟的回答显然让他非常满意。
　　他看着屋里的四个孩子，斟酌片刻，对林敏说：“我知道你在开饭馆供小伟读书，你做得很好，只是未免太过辛苦，小伟资质很好，如果加以栽培，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们可愿意跟我去省城？我会亲自教导小伟，小文我也会找人教导，你和心儿就在家里种花养草，过富家小姐的生活，不用再在外面抛头露面，辛苦挣钱！”
　　林敏听了，有点心动，她知道这位王举人非常有学问，如果能得到他一对一的指点，肯定比在书院上大班强太多，至于让自己做富家小姐嘛就算了，搞不好就变成了宅斗文，她在种田文里过得有滋有味，不用和人斗心计，不用看人脸色，自己挣钱自己享受多好。
　　她对王举人说：“谢谢王老爷的关爱，我还是喜欢开饭馆，不愿意呆在家里。”她转头看向弟妹，“你们呢？愿意跟着王老爷走吗？”
　　心儿第一个表态：“我跟着姐姐，姐姐去哪我去哪！”
　　小文也举手发言：“我就喜欢开饭馆，还想再开呢，我哪也不去！”
　　小伟自然不会落后：“我要和家里人一起，我不去省城。”
　　林敏不好意思地看向王举人：“王老爷，看来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我们都觉得现在挺好的！”
　　王举人叹口气：“都是有志气的好孩子，是我太心急了！”
　　接下来，王举人又来了几趟，试图说服林敏姐弟跟他去省城接受他的栽培，被林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的人生要自己把握，可不想依靠他人的怜悯垂爱，就像当初她对田氏说的那样，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才最可靠。
　　地动的灾后救援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了，王举人也要回到省城，他特别惋惜小伟，考虑之后决定每个月回县城一次，考察小伟的功课。这个提议林敏倒可以接受。
　　虽然拒绝了王举人，林敏却觉得他在暗中照应自己。当然不是真金白银地送钱财，就是以前找小吏办点事经常被刁难拖延，现在却做什么都很顺，时不时小吏会主动上门来询问她的需求，看她有没有为难之事需要帮忙。
　　还有就是她想要的铺面范牙侩帮她找到了，不仅地段好，价格也很便宜，据说前个店主赚了钱要到省城做生意，急着把铺子转出来变现好在省城买铺面。林敏当时钱不够，范牙侩还当即表示愿意帮她先垫付，等她钱够了再还给他。
　　林敏一开始怀疑是王举人的安排，但是范牙侩借给她钱按照行情收了利息，是正常的借贷行为，不太像在刻意照顾她，看来又是她自己脑补过度了。
　　铺子的手续办完后，她兴高采烈地把刚到手的房契和宅子的房契还有靠山村的地契拿出来，摆在一起仔细端详，用手指细细描绘上面的文字，半天舍不得放进匣子里。真是没想到啊，自己竟然也是有房有地的有产阶级了，她默默念叨：“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地契房契装进来，一定会！”
　　在靠山村，山子娘也在念叨林敏，前两天她的大儿子从书院回来，无意中向她提起村里的林敏儿在县城挣了不少钱，又是买房又是买铺子，已是十足的县城人了，也不知道这样的好姑娘会被谁娶走！
　　而且她弟弟小伟还是他们书院的学生，资质非常好。
　　“最受县城人尊敬的王举人你知道吗？小伟很受他赏识。王举人每个月都要专门回县城给他上课，小伟以后前程不可限量，说不定还能去京城当大官。”磊子说着，语气里带上了货真价实的羡慕。
　　山子娘听了心里一动，这丫头不错啊，多好的儿媳妇人选！
　　这些年她为了山子的婚事操碎了心，不管给山子寻到了条件多好的姑娘，山子一个都不要。现在看来山子做得对，幸好没有答应婚事，这些姑娘怎么能跟林敏儿比啊，人家敏儿又能干模样又好，那些姑娘都是靠着家里有点背景，可人家林敏儿自己就有背景！
　　想当年林敏儿落水被山子救起，自己和她一照面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以后会有大造化，果然没有看走眼。
　　她心里十分佩服自己：“我的眼光就没有错过，看人一看一个准。幸好当初决定了要帮扶她，还让山子给她家送了不少东西，现在她日子过起来了，肯定会记我的情！而且我家条件也不差，山子的鱼塘也在赚钱，配她也配得过!”
　　主意一定，她立刻拉了山子过来，告诉他要给他说亲，对象就是村里的林敏儿，问他愿不愿意。
　　山子听了给她泼冷水：“我愿意有用吗？人家现在是城里人，早就不在村里，哪里看得上我？”
　　山子娘立刻急了，她拍着胸脯向山子打包票：“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吧，只要你愿意，我自会想办法！”
　　山子见她笃定的样子，好奇地问：“娘，你打算想啥办法？”
　　山子娘给他分析：“先说我家条件吧，你大哥已经是秀才，举人是早晚的事，进士也不是不可能，你们又养了鱼塘，钱不少挣，比她差不了多少，而且你还救过她的命，认真说起来早有肌肤之亲，要是上门提亲她肯定不能推辞。”
　　山子吓了一跳，急忙阻止她：“娘，你可不要乱说，啥肌肤之亲，这可是坏人家的名声！”
　　山子娘安抚地冲他一笑：“你放心吧，你娘怎么会出去说这种事情，我心里有数。这两天刘婶子在家准备六十大寿，我已经打算好了，晚上就去找她提亲，你娘我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一定把这亲事给你拿下来！”
　　山子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的行吗？我觉得有点悬！”
　　山子娘一拍他的手：“臭小子，你娘办事你还不放心，不过我要是说妥了亲事你可不能反悔，到时候又不肯了，我这老脸可没处搁！”
　　山子心里乐开了花，他忍住笑强作镇定道：“我怎么会不肯？娘你看上的准没错。”
　　山子娘白他一眼，心想，我这两年可看上过不少，咋没见你这么说！
　　天色一黑，山子娘提上礼物找到了刘氏，胡乱聊了几句就开始夸林家众人，最后重点猛夸林敏，这个话题深得刘氏之心，她立刻喜笑颜开，不住点头应和，两人谈话气氛一时融洽无比，然后山子娘含蓄地向刘氏暗示当初林敏落水是山子把她救了起来，自己还送了不少东西帮扶她，这两个孩子缘份非浅，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林敏和山子的事刘氏早就知道，自然顺着她的话把山子也是一顿狠夸，最后两人作主把亲事定了下来，山子娘还担心：“刘婶子，你答应了没问题吧，敏儿万一不肯呢？”
　　刘氏眼一瞪：“她敢！她再有本事也是我孙女，我的话她敢不听！放心吧！你就安安心心地去请媒婆！不过你可得好好待她，要是欺负她我可不答应！”
　　山子娘立马表明态度：“那不能，这么好的闺女我爱都爱不过来，怎么可能对她不好！我以后肯定会把她当亲闺女疼！”
　　两天后，林敏回到靠山村参加刘氏的六十大寿。
　　清晨，她从家里出来，顺着山道往山里走，这几年在城里，她不止一次梦到小青山，梦到她落水的那座小桥，今天她想亲自再走走这条道，看看那座桥。
　　小青山经过村里人的修整，景色更加秀丽，树木苍翠茂盛，道旁的杂草灌木已经不见了，代之的是五颜六色的野花，山道也比以前平整了许多，走着一点都不费劲，很快她就来到了那座小桥前。
　　小桥还是那么狭窄，只是变得非常坚固，桥下的溪水清澈见底，静静地向前流淌，时不时发出叮咚的声响，两岸的高树间飘浮着薄薄的烟雾，间或一两声鸟鸣打破清晨的宁静，此时的山林温柔又清幽，她正在细细欣赏，小桥的另一头传来了唏唏簌簌的脚步，她转过头去，是山子，他站在桥头看着她，满脸都是笑，看到林敏望过来，他马上迈步上桥，朝林敏奔过来。
　　林敏看着他跑来的身影，心中满是甜蜜与满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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