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师兄他人设崩了怎么办[穿书]》   作者:花间二狗   简介:   成渝穿进了一本伪鸡汤,最终主角被深爱多年的大师兄给逼的跳崖,怎一个惨字了得。   成渝:“…”   成渝咬牙:不就是跳崖吗?!来!   就在他准备朝着悲剧向攻略那位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谦和有礼的大师兄慕浮白时,他见到了这位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大佬。   慕浮白晃着嘴里的狗尾巴草,丹凤眼一挑:“有事?”   成渝:“…打扰了。”   求问:师兄他人设崩了可怎么办?   后来,画风变成了这样——   成渝两眼放光:为了江湖稳定!跳崖!让我跳崖!   慕浮白晃着嘴里狗尾巴草:谁敢多说你一句,我灭他一派。   成渝:…   成渝每日真诚一问:师兄你啥时候才能逼死我?   慕浮白(关爱傻子jpg.):和谐武林,不搞殉情。想多了。   成渝:…嘤嘤嘤。   慕浮白:换个地方嘤嘤嘤?比如那张雕花大…   成渝(惊恐jpg.):不不不不不,我闭嘴,我闭嘴…   【大尾巴狼毒舌攻】*【又怂又软弱鸡受】   ·1V1,HE,甜!超甜!   ·主角弱鸡,但不废物,信我   ------------ 第1章 穿丢了主角的金手指   秋风萧瑟,风萧萧兮易水寒。   空地之上,成渝手握一把木剑,和一个不到半人高的娃娃大眼瞪着小眼,彼此无言的僵持着。   秋风将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卷起,十分有效的衬托了悲凉的气氛。   时间缓缓的又过了半柱香。   “我说,他俩到底干嘛呢?!”空地之外的树下,一个男子“咔嚓咔嚓咔嚓”的嗑着瓜子,终于忍不住皱眉,他朝旁边那人歪了歪头,道:“切磋下剑法而已,他们在那杵了半个时辰了吧?”   听他说话那人半点也不关心的“嗯”了一声,自顾自瘫在树下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场上,成渝僵着四肢,脸上苦哈哈堪比寒风中被雷劈了的小白菜,心里跳脚骂着娘——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成渝,男,武侠小说爱好者,刚刚看完一本包装精美内容喂shi的小说,前一秒愤怒的给作者大大写下了千字长评控诉,后一秒就穿进了小说里。   成渝表示,长评真的不怪他,谁让那小说写成那个鬼样子?封面推荐硕大的红字印着“成长励志,此书会在一路欢声笑语中给您带来无穷的力量”,成渝美滋滋的将其当做鸡汤花巨款买了全套,书的前半本还规规矩矩的打怪升级,一路有苦有甜,骗得成渝看的无法自拔,然而到了后半本,主角取得一系列成就之后,莫名其妙就开始走上了虐恋情深的道路,恋的还是同性的掌门师兄。成渝自觉对同性相爱没什么偏见,咬着后槽牙坚持往后看,结果最后主角被那位暗恋多年的掌门师兄给逼的跳崖了?!   成长励志小说!一路欢声笑语!获得无穷力量!   然后主角一路虐恋最后被逼跳崖了?!   这莫不是在逗我?!   成渝在看完小说的半个小时之内愤怒的冲到作者“狗子”的评论区写了千字长评,然后再睁眼睛,他就成了书里的主角。   成渝:“…”   这一定是在逗我。   成渝穿到的是主角刚刚被捡回门派秉风山之时。主角本是个大门派的小公子,小时候门派遭遇叛变,至此被人追杀,亡命天涯,后被师父捡回秉风山,在这里习得高超的武艺,并且结识、钟情于门派里的大师兄。此时的主角还是个半点功夫都没有的豆芽菜,和成渝的情况差不多。   此时,两位师兄正坐在练功场旁边的树荫之下,等和看他和秉风山最小辈的弟子切磋。切磋前二师兄特意来和他打了招呼,不用怕伤到孩子,放心切磋就好。   成渝苦着脸咧着嘴角,和小娃娃大眼瞪着小眼——他该怎么表达,他穿丢了主角“武学奇才”的金手指,所以此时他还一招功夫都没学会?   “快点开始啊!”场边,最爱热闹的二师兄嗑着瓜子叫唤:“快点快点,别装木头啦!”   对面那小豆丁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的看了着成渝,小心翼翼道:“小师叔,你一会让着我点啊…”   “…”成渝硬着头皮:“…好。”   ·   半柱香后。   天地一片诡异的宁静。   就连对面那个小豆丁都不可置信的发起愣来。   片刻后,二师兄拳头捂嘴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将一脸平静的成渝拉到一边。   “那个…”二师兄苦口婆心:“别往心里去,咱秉风山的剑法太过复杂,刚开始练不好也是正常的。师父既然都说了你是练武奇才,肯定不会错的,就是时间问题…嗯,时间问题…”   成渝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成绩吊车尾的高中,被班主任鼓励‘只要努力倒第一也有春天’。   成渝当下认真点头,并表示自己心态极好,并不会因为输给一个还没自己腰高的孩子就寻死觅活。   二师兄欣慰的拍了拍他肩膀,叹着气,领着小娃娃走了。   成渝神色如常的回到椅子上,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平和。   他看了看手边桌子上红通通的大苹果,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拿。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碰到那苹果的时候,一个清凉的声音响起,即便是在深秋听起来也十分舒服。那声音懒洋洋道:“不错,居然还有脸吃苹果。”   成渝:“…”   成渝抬头一看便是一激灵。此时说话的这位乃是主角的大师兄慕浮白,就是被主角暗恋了许多年,最后又将主角逼跳崖的那位。   原书里,慕浮白是整本书的白月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为人和善有理,又极其有原则,当门派受到威胁之时,杀伐决断,半点也不留情。这样的人设,即便是直的顶天立地的成渝都不免激动的嗷嗷叫了几次,更别说书中设定的那些源源不断往他身上扑的女配们。   可惜此时成渝满心都是自己被逼跳崖的凄惨样子,心里实在生不起半分旖旎。他嘴角抽了抽,抬眼看去,只见慕浮白像条长虫一样瘫在那把藤制的摇椅上,活像是长在了上面,因为身高太高的原因,窝在上面看着有些委屈。他许是一个姿势时间长了,说话之间换了个姿势接着瘫,动作之间眉眼一动,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流光,和那英气却不凌厉的面部轮廓合为一体,十分好看。   好看是真好看,可是成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成渝没再多想,眼睛又扫着桌上那又大又圆的红大苹果,犹豫道:“…不能吃?”   慕浮白耸耸肩。   成渝松了口气,刚抓起一个咬了一口,就听那凉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可知道,秉风山从来不养废物?”   成渝:“…”   慕浮白感慨的“啧”了一声,认真点评:“尤其是废物成你这种程度的,秉风山建派百年,你怕是头一个。”   成渝:“…”   这人设怎么回事?!说好的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呢?!这特么是换了个人吧?!   慕浮白不知道成渝炸毛的心里活动,接着道:“连个半大孩子都打不过,你有何感想?”   成渝:“…”   感想?我想现在就去跳崖。   慕浮白:“怎么?说错你了?”   成渝摇摇头:“是我太愚笨,脱了秉风山的后腿了。”   “知道就好,”慕浮白丹凤眼微微一挑:“也不知道老头怎么想的非要带你上山,教了一个月功夫又自己出去撒欢了。”   慕浮白:“明天开始,早上早一个时辰起床,来练功场练剑。”   成渝:“?”   慕浮白懒洋洋道:“我亲自教你。”   成渝:“???”   作者有话要说:  成渝愤怒拍桌:我哪里有这么弱!   某作者推了推眼镜,犹豫:那…开个金手指?   成渝:开开开!   某作者一脸淡定:安排上了。   某作者:别后悔哦。   ·   开文啦~小天使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喜欢就收藏一波吧~(〃▽〃) 第2章   成渝一脸懵:“啊?”   “怎么?不愿意?”慕浮白不满的看了看成渝,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潜台词相当明确——敢说不愿意我现在就剁了你。   成渝眨巴眨巴眼睛,原书里面的确有相应的情节,但情况与此时却完全不同。那是主角已经在山上待了一年多,师父顾言出山,归期不定,遂打算将主角交给大师兄慕浮白。慕浮白本想拒绝,奈何师父顾言居委会大妈一般拉着慕浮白翻来覆去的絮叨,最终勉为其难的点了头,当时主角还因此高兴了好几天。   可如今,时间不对,背景不对,连先提出来这个事的人都不对。   更关键的是,成渝他并不想跟着这位精分了一般懒散又尖刻的大师兄学剑法啊喂!!!   慕浮白漂亮的丹凤眼眯了眯,看着成渝不说话。成渝被他看的抖了两抖,干笑一声,试探道:“师兄,你确定确定现在就开始教我?不用等一年后再教?”   慕浮白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成渝:“怎么,学个功夫还得选个黄道吉日?等你绣好了嫁衣才能学?”   “…”成渝摸了摸鼻子:“…哦,那行吧。”   ·   晚间,许是要和一位天杀的大佬学剑太紧张,成渝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成渝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地方空荡荡的,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一片没有尽头的白色,像是走进了一片云雾里。   成渝活动活动手脚,发现能动,他张望一下,而后随意选了个方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走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点白色以外的颜色——那是一个穿着现代社会衣着的人。   成渝心里一动,三步两步走了过去。只见那人乱糟糟的头发随随便便的一扎,脑袋顶上乱的像个鸟窝,脸上架着一副挡了半张脸的巨大眼镜,盘腿坐着,膝盖上放着一个键盘。成渝还没等说话,那人先看到了他,十分开心的和他挥了挥手,露出一排小白牙,十分自来熟的打招呼:“来了啊?”   成渝有点懵:“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知道,穿书大神说过你会来。”那人笑嘻嘻道:“你好,我是你穿的那本不得好死的书的作者狗子。”   下一秒,成渝“嗷”的一嗓子扑了过去。   “和谐社会拒绝暴力啊喂!”狗子扒开成渝抓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捂着脖子一边咳一边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过没?富强,民主,文明…”   成渝十分激动:“你这本破书什么鬼?人设一拐十八个弯,友善温润大师兄变成了毒舌尖刻大佬,主角金手指丢的一干二净,剧情线乱七八糟,你这让我怎么搞?!”   “淡定淡定,我这不是给你解决问题来了嘛!”狗子拍了拍他的肩,道:“除了让你从书里出去和给你开金手指,其他都好说。”   成渝嘴角抽了抽:“除了这两样还剩什么?”   狗子一脸骄傲:“安慰你啊!”   “…”成渝“嗷”的一嗓子又扑了过去。   “咳咳,”狗子捂着自己的脖子:“其实金手指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原来的金手指丢了,但是我可以给你再开几个小的嘛!”   成渝一喜:“真的?”   “大的金手指会出BUG,不过小的还是可以的。”狗子思考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道:“我想到一个不至于bug但是又让你特别厉害的!”   成渝:“什么?”   狗子眼睛闪光,兴冲冲道:“我先不告诉你,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赶紧回去。我这就改文,明天你就瞧好吧,包君满意!”   说罢一伸手就将成渝往外推,成渝扭着头道:“等会等会!这金手指怎么用啊?”   “默念‘穿书大神保佑’!”   狗子一句话说完,一把把成渝推了出去。   ·   早上天还未破晓,山上的大公鸡第一声鸣叫才起了个头,成渝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时间竟然比慕浮白说的时间还要早了一点。   成渝先是一脸懵的觉得自己生物钟出了问题,而后对自己的勤劳上进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随手往枕头下面一伸,摸到了一个拴着一枚古玉的剑穗,那穗子不是常规的的红色或黄色,而是由白到黑过渡的的黑白两色,看着还挺好看。   成渝看了两眼,挑了挑眉,又将其塞回枕头下面,起身穿衣洗漱收拾妥当,而后直接去了练功场。   慕浮白作为一个江湖大佬,唯一符合人设的就是早起练功,还起的比鸡都早——无他,因为他一瘫瘫一天,白天都睡够了。   成渝到练功场的时候,慕浮白已经稳稳当当瘫在了他那把藤制摇椅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哪揪来的狗尾巴草,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话本子。   听到成渝的声音,慕浮白放下话本子,牙疼似的“啧”了一声,道:“到的比我晚,是你跟我学剑法还是我跟你学剑法?”   成渝:“…”这位大佬,不是你定好的时间吗???   慕浮白晃了晃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大尾巴狼道:“第一天,大师兄大人大量,不怪你了。我记得这半个月老头一直在教你‘入门十二式’?”   成渝点头。   “教到哪了?”   成渝轻咳一声,道:“起、起手式。”   “…”慕浮白沉默片刻,感慨道:“你还真是天天有惊喜。”   成渝小心翼翼:“谢…谢谢夸奖?”   慕浮白还不等说什么,远处一个人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大师兄!小师弟!”二师兄周青灵拿着一个小竹筒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道:“师父出事了!”   “出事?”慕浮白一脸习以为常:“那老头儿跑哪疯去了?”   原书里,师父顾言教了主角整整一年的功夫后才下山云游,可此时成渝上山不过半个月,顾言便没了影子。   “舞起山,找李棋王下棋去了。”周青灵叹了口气:“师父把李棋王珍藏多年的那坛‘千醉’给偷喝了,李棋王气的差点吐血,就把师父扣下了。”   成渝“噗嗤”一笑,道:“那可是瓶江湖闻名的好酒,师父可真会偷。”   “唉,可不是么。李棋王出了个棋局,说是解开就能把师父放回来。这个本来也没什么紧张的,但是我刚才看了一下,”周青灵晃了晃手上的信,那是一块素白的绢布,上面纵横画着一个棋局。周青灵一脸生无可恋:“是玲珑局。”   玲珑局,棋道中最难解的棋局之首,从被布出来至今已有十年,无数人夜以继日的研究,仍未被破解。   “哦。”慕浮白点点头,道:“给老头儿送点东西过去吧,他回不来了。”   周青灵:“…”   周青灵急了:“师兄,你不试试?我记得你以前和师父学过一段时间棋道,当年李棋王不是还亲口夸过你来着吗!”   慕浮白晃了晃叼着的狗尾巴草,道:“试什么?玲珑局,传说中无解。”   周青灵叹了口气:“我刚刚拿给魏师兄,他善于棋道,见了这个棋谱,也是这么说的,无解。”   慕浮白点点头,道:“师徒一场,给老头儿多送点东西过去吧。”   周青灵:“可…”   慕浮白没了兴趣,转回头看向成渝:“起手式…”   这一回头,却发现一边的成渝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刚刚周青灵手里的那块绢布,正拿着炭石在上面画着什么。   成渝听到慕浮白和自己说话,抬起头“哦”了一声,而后站起身,摇了摇手中的绢布,道:“解开了。”   慕浮白:“?”   周青灵:“?”   “小师弟你别闹!”周青灵一把扯过那块绢布,只见那绢布之上,纵横的棋盘上用炭石画出了几个新的棋子,周青灵目瞪口呆道:“真、真解开了?”   “解开了啊。”成渝眨巴眨巴眼睛,道:“这个玲珑局我以前研究过,有点复杂,但是也不算难。二师兄要学吗?我教你啊。”   “不用不用,我对棋道研究不深。”周青灵瞠目结舌的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慕浮白,将绢布递了过去,道:“大师兄看看?”   慕浮白接过之后看了几眼,点点头:“确实解开了。”   一句话出口,周青灵差点给成渝跪下。   周青灵双眼冒光,激动万分的跑走去救师父去了。慕浮白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成渝,道:“以前学过?”   “算不上学,”成渝摇摇头,道:“平时忙的很,就是买了几本棋谱,假期瞎看看罢了。”   开什么玩笑,加班猝死党才没有时间学这些东西。   慕浮白挑了挑眉:“假期?”   “嗯?啊,不是不是,我是说闲下来的时候。”   慕浮白点点头,手臂一挥从成渝手里拿过木剑,道:“第一式‘风起云涌’。看着。”   说罢,慕浮白长袖带风,在场上演示起来,虽然只有一式,依旧翩若惊鸿,潇洒不已。   成渝苦着脸在一边杵着——他天生脑子聪明,却打娘胎里身体就弱的离谱,先天在运动方面少两根弦,体测成绩常年飘红,让他练一套剑,他宁愿滚回高中做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慕浮白演示完看了成渝一眼,道:“记住了吗?”   成渝犹犹豫豫:“记…住了?”   慕浮白将木剑朝着成渝一扔,一抬下巴:“走一遍。”   “哦。”成渝接过木剑,依葫芦画瓢的走了一遍。   结束之后,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老头儿说你是武学奇才。“片刻之后,慕浮白叼着的狗尾巴草晃了两晃,认真道:“我有点不确定,是老头儿瞎了还是我瞎了?”   成渝:“…”我对不起师父。   成渝突然想起昨天梦里狗子的话,他眼睛一亮,握了握手里的剑,道:“师兄我再来一遍!”   慕浮白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成渝又是一招不伦不类的‘风起云涌’,结束后剑却没放下来,依旧维持着刺出去的姿势,久久都没动。   成渝手中木剑遥遥指着练功场外的大树,内心澎湃,眼神期待,心里默默大喊了一句:穿书大神保佑!   许久,没半点动静。   成渝眨了眨眼,想了想,心中大喊:默念穿书大神保佑!   半晌,一阵微风吹过,大树繁密的树叶发出“沙沙”声,而后又归于平静。   慕浮白叼着狗尾巴草懒洋洋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位不知入了什么定的小师弟,十分认真的思考这人是不是脑子傻了。   就在慕浮白打算伸手将成渝手里的木剑拿下来的时候,成渝一闭眼睛,破罐子破摔的心里狂吼一声:默念引号穿书大神保佑引号完!   陡然之间,就听“轰!”一声,成渝指着的那棵大树疯狂的抖动起来,连地面都跟着一下一下的晃荡,满树的枝叶果实发出摩擦的声响,那大树越晃越厉害、越晃越厉害——然后将满树已经红透的苹果抖落下来,还是绿色的留在树上,之后没了动静。   成渝:“…”   慕浮白:“…”   信誓旦旦说厉害的金手指就是为了吃苹果方便?!   这特么什么沙雕技能啊喂!!! 第3章   两人对着散落一地的红苹果,一时天地静的有点可怕。   良久,还是慕浮白慢悠悠的先开了口。他晃了晃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看着还僵在那里的成渝,道:“以剑气撼树,非深厚如汪洋的内力不可为之。这样的功夫即便是在秉风山,百年传承下来,能做到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成渝收起木剑,赔笑道:“意外、意外…”   慕浮白淡淡道:“我知道。”   成渝:“…”   大佬你这样让我很没有面子啊。   “这是什么表情?不信?”   慕浮白看着他那个缩着脖子的鹌鹑样子,道:“不巧这几人里刚好有老头儿和我。即便是我二人想要做到如此,也需将内力在体内运行一段时间方可,要说你凭着这么闭眼睛瞎砍的一剑就能做到如此——”   慕浮白“啧”了一声,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感慨道:“我宁愿相信谢婶养的那头花猪能踩着高跷给我演一段西厢记。”   成渝:“…”   …无从反驳。   慕浮白伸出食指指节敲了敲成渝的木剑,道:“第一式,重新来一遍。”   “第一式?”   “不然呢?”慕浮白疑惑的看了成渝一眼,道:“第一式名为‘云涌风起’,你刚刚扭的那秧歌是什么?云下疯子?”   成渝摸了摸鼻子:“哦。”   这一练,硬生生从天刚破晓练到了掌灯之后。   等到二师兄周青灵过来赶人的时候,成渝的胳膊和腿好像已经离开了自己,飞往了遥远的…他也不知道飞往了哪,总之不在自己身上。他气若游丝的挥着那把破木头剑,一遍一遍走着名为‘云涌风起’的第一式,因为太过疲累姿势活像在是晕晕乎乎的跳大神。   周青灵路过成渝看见他浑浑噩噩的样子脸就是一抽抽,而后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慕浮白身前,叫道:“大师兄!一练练一天,成渝那豆芽菜似的体格哪受得了啊!”   “嗯?”慕浮白将话本子从脸上移下来,懵懵的道:“你说什么?”   “成渝!小师弟!”周青灵气的跺脚,道:“再练下去人要废了!”   慕浮白抬起脖子朝成渝看了一眼,眨了眨眼,呆呆道:“你怎么还在这?”   成渝:   我现在冲过去把他砍了行不行?!!   “今天这话本子实在是好看了些。”慕浮白轻咳了一声,坐起身,面上半点也不虚,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今日这一招让你练习许久,为的是磨你的心性,让你去找与手中的剑的联系,以达到我中有剑剑中有我之境界。今日练的不错,夜已深了,你早些去歇着吧。”   成渝:“…”   你再说一遍?让我耍了一天的木头棍是为了啥?!!   要不是打不过我现在就上去跟你拼命!   成渝心里翻了个惊天大白眼,而后由着周青灵将自己像老佛爷一样扶回了屋。路上周青灵同他说了几句什么,听着像是劝他别和慕浮白生气,大意是说以后被大师兄气的想撞墙的日子还长着呢,习惯习惯就好了。   成渝此时累的脑子发木,周青灵说的话他一句也没进脑子,在沾上床的一瞬间直接晕死了过去。   ·   “饶命啊!!”   成渝梦境里,狗子死命拽着成渝掐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双手,在成渝松开手的一刹那猛的咳嗽起来。   成渝“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盘腿坐在地上,气鼓鼓的吐槽完了慕浮白,又气鼓鼓的转向狗子:“你说!你那他娘的叫什么厉害的金手指?!还包君满意,你这虚假广告做的就等着315被投诉吧你!”   “那金手指挺厉害的了…”狗子委委屈屈,道:“现在整个武林能用出来那一招的只有你师父和慕浮白,你用出来了难道没有吓他一跳让他对你另眼相待?”   成渝:“…”你真是想多了。   狗子继续安利:“再说多方便啊,以后想吃果子都不用爬树,还不浪费,野外生存技能满点…”   “行行行了,”成渝不耐烦的打断,道:“还有那个金手指的咒语!‘默念引号穿书大神保佑引号完’,那是什么鬼?!”   狗子更加委屈,道:“往书里写的时候肯定要加引号的啊,我哪知道引号也自动变成咒语一部分…”   成渝气的肝疼,道:“你给我改!统统给我改了!”   “改不了了,”狗子为难道:“金手指你都用过一次了,书里出现过一次,就改不了了。”   成渝气的登时就又往狗子身上扑。狗子紧紧护着自己的脖子,急道:“别急别急!还有别的金手指!”   成渝一顿,怀疑的看着他,道:“还有?”   “嗯嗯。”狗子点头,道:“金手指不能开太大,我干脆就给你多开了几个,其实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   成渝疑惑道:“感受到什么?”   狗子清清嗓子,道:“第一个隐藏的金手指是一听鸡叫马上就能清醒并且不想再睡。”   成渝:“…”   狗子十分骄傲:“以你穿进来之前不到十点不起床的尿性来看适应古代人的生物钟十分困难,这是特意为你定制的。今天你不就起的很早?”   成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闭了闭眼咬了咬牙,道:“第二个呢?”   狗子:“徒手开核桃!还不会伤到手!”   成渝:“…”   狗子:“第三个!给鸡拔毛拔的特别干净!”   成渝:“…”   狗子:“第四个!永远不会食物中毒!”   成渝稍作安慰,这条听着还像有点用处。可惜狗子紧接着补充道:“不过只是不会食物中毒哦,被人下毒的话还是没有用的。”   成渝:“…”   狗子拍了拍成渝的肩,骄傲道:“你看我对你好吧!”   成渝:“…”   好你妹啊!   第二天清晨,在大公鸡扯着嗓子的叫的第一声,成渝睁开了眼睛。   因着狗子给开的那个“一听鸡叫马上就能清醒”的金手指,成渝此时无比精神——然而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房顶,并不想开始这一天。   别说去碰,就是想想那把木头剑,成渝都觉得手疼。   练不练剑再说,刷牙漱口还是要做的。成渝叹了口气,打算翻身坐起——然而他动了两动,直接呲着呀砸回了床面。   浑身的酸痛像是呼啸而来的巨大海浪,咆哮着将他吞了个干净,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人拿千金重锤锤了个稀巴烂然后再重新拼起来的,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磨人的酸爽。   这体格真是够完蛋的。   成渝无可奈何的闭了闭眼。他身体向来不怎么样,大学的时候作息不规律,而后工作了天天加班熬夜,时不时还要被拉出去替老板拼酒,再加上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什么时间去运动,他弱的有理有据一往直前,甚至一度成为了楼下社区小诊所的VIP金卡用户。   等到后来他终于辞了职,还不等奋发向上抽出空去跑跑步,就被穿书大神一个巴掌扇进了这本天杀的小说,完成了从一只弱鸡到另一只弱鸡的华丽转变。   成渝内心哀怨的叹了口气,开始了另一轮的挣扎。   周青灵刚一开门提着他的小药箱进了屋的时候,成渝正脸朝下的在地上趴着。   周青灵被惊得差点“嗷”一嗓子叫出来,赶紧凑过去给成渝翻了个面,抽着嘴角一脸不忍的道:“渝啊,怎么了这是?”   成渝一脸尴尬:“感受一下咱秉风山的地有多坚实…”   “来来来,我扶你起来。”周青灵一边说着一边把成渝往床上拽,奈何他自己也是个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豆芽菜、秉风山第二弱鸡,硬是两下没把成渝拽起来。   秉风山以剑法闻名江湖,但掌门顾言其实是个剑、书、术、医无一不通的全才。周青灵天性不爱舞刀弄剑,从小便跟着顾言学医术,天天就待在自己的小药庐里摆弄草药,身体虽然也不怎么样,但好在医术高超,没事就给自己熬两副强身健体的汤药,是以成渝上山的一刹那转瞬就光荣的从“秉风山第一弱鸡”进步到了第二。   周青灵费了一脑门汗,终于连扯带拽的把成渝弄上了床。两只弱鸡相对喘着粗气,一时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半晌,成渝道:“二师兄怎么过来了?”   “哦,刚才我路过练功场的时候,大师兄说你没去,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周青灵擦了擦汗,道:“这不废话么,就你这小体格,吭哧吭哧耍一天剑能舒服都出了鬼了。”   周青灵说罢看了看瘫在床上的成渝,顿了顿,感慨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能不舒服到这个程度。”   成渝心说我也没想到啊,原主上山之前颠沛流离,为了活命按着饭点和人掐架,这身体状态怎么还和被肥宅快乐水和外卖地沟油浸酥了骨头的自己差不多?   周青灵感慨完,打开自己的小药箱,从里面翻出一瓶药油来,骄傲的扬起小脑瓜,道:“没事,有二师兄在这都不叫问题!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推一推,明天保管活蹦乱跳!”   成渝“哦”了一声,由着周青灵把自己的衣服脱了。衣服一褪下来周青灵眉头就是一皱,他朝着成渝身上看了两眼,道:“…怎么这么多伤疤?”   只见成渝瘦弱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长长短短,颜色深浅也不一,一看便知是受伤的时间跨越多年。成渝天生皮肤白净,这些伤疤在他身上更加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成渝无所谓的“哦”了一声,道:“上山之前弄得,没事,早都好了。”   原主角本是一方大派小公子,本该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谁知他叔叔篡权杀了他双亲,又派人追杀逃出门派的主角,主角从此颠沛流离,过了几年亡命天涯的日子。那几年的事情作者一笔带过并没详说,成渝穿到书里也没有获得原主的记忆,但好在他通读全书,前因后果知道的清楚,想必这一身的伤疤也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成渝说罢,笑嘻嘻道:“不是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么,你看我够男人吧。”   “把伤疤当勋章?那把脑子当什么?泔水吗?”周青灵白了他一眼,道:“这话可别让大师兄听见,指不定又怎么损你呢。”   “哦。”成渝想想,凑过去诚恳提问:“二师兄,大师兄有没有什么逆鳞?就是我做了就能让他想弄死我,但是又不会马上就动手的那种?”   周青灵:“?”   周青灵沉默片刻,道:“渝啊。”   “嗯?”   “大师兄有时候说话是过分了点,但是你不用这么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周青灵放下手中药油,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道:“放心,大家都爱你。”   成渝:“…”   ……我真不用大师兄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慕浮白一脸正经:我爱你。   成渝胆战心惊:大、大师兄,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慕浮白往嘴里塞了个蜜果子:不知道啊,姓周的非让我和你说的。来,把下一招练练,我看看哪招你使起来最像跳大神。   成渝:… 第4章   “你别看大师兄一天天每个正经,其实厉害着呢。”周青灵接着道:“你跟着师父和大师兄学剑法,不出几年,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主角的确几年之后横空出世闻名江湖,可自己…呵呵。   周青灵见成渝没说话,吹嘘道:“你别不信,你知道咱们大师兄有多厉害吗?七年前的那件事听说过吗?”   何止是听说过,那件事成渝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成渝眨眨眼,一脸真诚:“没有。”   周青灵清了清嗓子,昂起骄傲的小脑瓜,道:“七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当年…”   话说到这,周青灵突然一顿,悲从中来,原本骄傲的表情散了个干净,嗓子也好似被人攥住了一般,再也说不下去。   成渝心里明白,微微侧过身,艰难的抬起手,安慰的拍了拍周青灵的肩。而后另一只胳膊往周青灵眼前一伸,道:“师兄,换这只了。”   第二天慕浮白瘫在那把藤椅上看完第三本话本子的时候,成渝依旧没有出现。   慕浮白沉吟片刻,十分有心胸的承认前几日是自己的问题,遂将话本子“啪”的一合,开恩似的从那椅子上起了身,一本三晃的去成渝屋子看看。谁知道晃到门口推门一看,人却不在。   慕浮白犹豫了一下,在秉风山晃晃悠悠的找起人来。   秉风山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慕浮白闲庭信步一般在秉风山溜达了一圈,人没找到,先把自己给晃悠饿了。   他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在后厨找到了人。   慕浮白本打算去后厨找谢大神要点蜜果子,不曾想刚一进后厨的院门,就听一个清亮的声音无比骄傲的道:“谢婶!你看我给鸡拔毛拔的干净吧!”   慕浮白:“…”   他沉吟一下,将话本子放到怀里收了,抱着臂倚在院门边,静静的向院子里看过去。   就见院落中间,一个少年挽着袖子坐在院落中间,头上带着些许薄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他的周边散着一地乱七八糟的带着血的鸡毛,少年也不嫌脏,一边拔毛,一边朝着一旁正在扒蒜的中年妇人说着话。   此时他笑得极其灿烂,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闪着光,咧着嘴自卖自夸:“谢婶,我拔鸡毛真的特别干净!真的,比用热水烫过之后再拔的还要干净!对了,我还会徒手开核桃!我还会用剑把树上熟了的果子震下来!以后你就不用费力去用棍子打了!”   那胖胖的中年妇人笑的十分温柔,笑呵呵的道:“知道小渝厉害。谢婶每日就是做这些的,不用你来帮忙,你好好和你大师兄把剑法学好了谢婶就高兴啦!”   成渝“嘿嘿”笑了一声,道:“那谢婶你要是有不方便的或者忙不过来的就去叫我,我练完剑就过来。”   谢婶笑着点点头,轻声道:“这孩子…”   慕浮白的肚子“咕噜”响了一下,他轻咳一声,走进院子,朝着那胖胖的妇人道:“谢婶,还有蜜果子吗?”   “有有。”谢婶说罢便站起身打算去屋里拿,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道:“不能给你!天天吃甜食,你那牙齿还要不要了!”   慕浮白:“我吃的不多…”   “还不多!”谢婶恨铁不成钢道:“山上那几个小娃娃加一起都没有你一个人吃的多!你这师伯也不知道给小孩子做做表率!”   慕浮白沉吟一下,认真道:“我不让他们看见。”   谢婶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不忍心,进了屋去给他拿蜜果子。   那边谢婶一进屋,这边慕浮白的眼光就转向了成渝,也不说话,大有一种“还不过来请安”之感。   成渝从慕浮白进了院子的一刻就开始哆嗦,此时哆嗦的也差不多了,带着满手的鸡毛蹭过来,轻咳一声,道:“二师兄说我最好再歇一天,谢婶这边今天有点忙,我就过来帮忙了。”   慕浮白眼睛扫了扫地上那一排被拔光了毛的鸡,挑了挑眉:“给鸡拔毛拔的特别干净?”   成渝尴尬的一笑,道:“小技能、小技能…”   慕浮白点点头,道:“跟谢婶这么亲近?”   成渝看了看屋子的方向,笑了笑,没说什么。   谢婶拿了一盘蜜果子一出来就见两人站在一块,赶紧过来,有点紧张道:“今天有点忙,才叫小渝过来帮忙的,你别训他!”说罢将蜜果子交到慕浮白手里,嘱咐道:“你慢点吃!这是两天的量!”   慕浮白“嗯”了一声,明显刻意忽略了谢婶的嘱咐,拿起一个蜜果子放进嘴里,道:“怎么?山上要来人?”   “对,金家的那位小姐要来,听说下午就到。”   慕浮白微微皱眉,道:“她来杀这么多鸡干嘛?”   “金姑娘爱吃。小白,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家,你别对人家太凶了。”   成渝站在一边,认真回忆起原书的内容。   金家小姐金柔儿,在原书里是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出身金门,家中三个哥哥,被宠的恨不得上天蹦跶蹦跶,对温润君子一般的慕浮白芳心明许,一门心思想嫁过来。原书写到主角被慕浮白逼的跳了崖便戛然而止,但以之前的内容走向来看,主角死后,慕浮白八成是和金柔儿成了亲。   成渝心里“啧”了一声,敢情是媳妇要来山上了啊,说不定自己这两天还能再歇歇。   “姑娘家怎么了,”慕浮白一脸理所当然:“成渝还像个姑娘呢,不一样该练剑练剑该挨骂挨骂。”   说罢转向成渝,道:“拔毛拔爽了就回练功场练剑。”   成渝:“…”   成渝:“哦。”   金家小姐金柔儿果然下午就上了秉风山。   只见一众家丁簇拥着当中的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趾高气昂的走进练功场,一身衣服珠光宝气,头上的步摇晃来晃去,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十分好听。   她看到树荫下藤椅上那人之后眼睛就是一亮,直接无视了一边耍着木头剑的成渝,三步两步冲到树下那藤椅旁边,对着慕浮白开开心心道:“浮白哥哥!我来找你啦!”   慕浮白正专心致志的看着话本,听到这话半点也没动:“嗯。”   一边耍着木头剑的成渝:“?”你就是这么对自家媳妇的?   金柔儿也没恼,在慕浮白旁边转了个圈,依旧开开心心道:“浮白哥哥,你看我今天好不好看?”   慕浮白:“不好看。”   金柔儿:“…”   专心听墙角的成渝:“…”   金柔儿嘴角抽了抽,一抬脸又是笑的十分灿烂,晃了晃头,道:“浮白哥哥,那这个发饰好看吗?我为了来见你特意挑的呢!”   金柔儿那个发饰是金子的质地,除了精致纤巧的流苏,中间还缀着两个小小的铃铛,一走一晃发出清脆的响声,不仅好看,还别有一番风趣,一看便知是人家小姑娘特意选了许久的。   慕浮白:“你往边上去点,这一脑袋的东西晃得我眼睛疼。”   金柔儿:“…”   成渝:“…”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谢婶要嘱咐你别对人家姑娘太凶了。   金柔儿一跺脚,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眼看就要哭出来,委委屈屈道:“浮白哥哥!我瞒着爹爹特意跑出来找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慕浮白放下话本子,微微蹙起眉头,道:“我对你凶?”   金柔儿见慕浮白终于理自己了,心里开心,面上却更加委屈,梨花带雨道:“你说我不好看…”   慕浮白眉头皱的更紧,道:“我要是凶,你现在已经被扔到山门外边了。再说了,成渝天天被我骂废物都没哭,你哭什么?”   坚强勇敢从来不哭的成渝:“…”   金柔儿一跺脚,委委屈屈道:“浮白哥哥!”   慕浮白顿了顿,一脸真诚:“再说你确实不好看,我没冤枉你。”   金柔儿眼泪唰的一下的就下来了,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慕浮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话本子,表情看上去十分为难,犹豫了许久,顿了顿,对着金柔儿客气道:“劳驾,你能去旁边哭吗?你挡着光了。”   金柔儿:“…”   成渝:犹豫许久真是难为你了。   “呜呜呜…”金柔儿又气又羞,哭嚎着跑向了一边,那哭声哀怨动人,闻者落泪。慕浮白目送着她远去,长出一口气,悠然的瘫回藤椅,往嘴里塞了两个蜜果子,专心致志的接着看起来。   成渝:“…”   兄弟,你听过“注孤生”这个词吗。   又过了一柱香,金柔儿还在一边“嘤嘤嘤”的哭个不停。成渝心中不忍,可那到底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外人总归不好进去掺和,只能在哀怨悲情“嘤嘤嘤”的BGM里耍自己的剑。   又过了片刻,慕浮白放下手中的话本,长叹一口气,看了看远处的成渝,招招手,把人叫了过来。   成渝过来一看慕浮白那个表情心里就是一惊——这位大佬眉眼间竟然带了浓浓的挥之不去的忧愁。   是什么能让慕浮白这样万事不走心的大佬露出如此表情?是人性的扭曲的还是道德的沦丧?   成渝哆哆嗦嗦道:“大、大师兄?”   慕浮白轻叹了一口气,叹的成渝心里又是一震。慕浮白一眼不眨的看着成渝,认真道:“我的蜜果子吃完了。”   成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章~小攻要开启护媳妇模式了~ 第5章   这么哀怨的眼神就是因为蜜果子吃完了?!   不对,两天的量,你两个时辰就吃完了?!   慕浮白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重复一遍:“我的蜜果子吃完了。”   成渝嘴角抽了抽:“所以呢?”   “谢婶说是两天的量,所以两天之内一定不会再给我了。”慕浮白一眼不眨的看着成渝,道:“你还没和谢婶要过吧?你去要,谢婶肯定会给。”   成渝:“…”   慕浮白一脸认真:“如果不给,你就再帮她拔几只鸡,咱们山上鸡有的是,一直拔到给你蜜果子为止。”   成渝:“…”   慕浮白拍了拍成渝的肩,郑重道:“去吧,师兄等你。”   成渝:“…”   一炷香之后。   成渝苦着脸回来,对着慕浮白那一脸期待的样子,老老实实道:“谢婶没给。”   “为什么没给?”   成渝叹了口气,道:“我一开口,谢婶就知道是替你去要的,所以就没给。”   “哦…”慕浮白盯着成渝,“啧”了一声,而后往藤椅上一倒,道:“要你何用。”   成渝:“…”   “浮白哥哥!你要什么?我去!”   金柔儿突然走了过来,还特意给成渝翻了一个大白眼,低声道了一句“废物。”   成渝一脸懵逼:?   “你?”慕浮白怀疑的看了看金柔儿,道:“你能要到?”   “那是自然啊!”金柔儿骄傲的一仰头,道:“我在秉风山是客人,谢婶不过是个厨娘,我去要她凭什么不给我?!”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话这般说出来,成渝心里就是不大舒服。   慕浮白皱了皱眉。   金柔儿见他不说话,又急道:“再说就算她不给我又能怎样?我金家富可敌国,让浮白哥哥吃个蜜果子又有何难?我这就让人下山去买,把附近城镇所有的蜜果子都买来!”   “可我只吃谢婶做的蜜果子。”   “好!那我这就去找姓谢的婆娘去要!她要是不给我,我就派人砸了后厨,替你把她赶下山!”   慕浮白瘫在藤椅上换了个姿势,好奇道:“砸了后厨?”   金柔儿点头,一脸骄傲道:“对!浮白哥哥放心!这招可好用了,我在金门的时候后厨做的菜不符合我的口味,我就派人去砸了后厨,每次他们都哭爹喊娘的,可听话了!”   缩在一边装蘑菇的成渝听得眉毛越皱越紧。金柔儿刁蛮任性,不管性格怎么样那都是慕浮白自己的事,可如果金柔儿去欺负谢婶,那成渝就算是拼着被慕浮白揍一顿也得得罪一下金柔儿。   慕浮白“嗯”了一声,淡淡道:“金姑娘,你对我秉风山怕是有点误会。”   “啊?怎么会?”金柔儿眼睛眨了眨,道:“不会,我最了解浮白哥哥了!浮白哥哥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慕浮白:“哦,那倒是。”   成渝:“…”   您要点脸行么。   金柔儿听慕浮白如此说,笑的越发灿烂,道:“那我去啦!”   “金姑娘。”慕浮白淡淡道:“谢婶在我秉风山不过是个厨娘,但你在我秉风山,也不过就是个客人。”   金柔儿:“?”   慕浮白单手支着上身,懒洋洋的看着金柔儿,声音漫不经心里带着一股子凉意,道:“我秉风山最是不讲礼数,哪怕是个厨娘也比客人金贵的多。你今日若是敢招惹谢婶一句,就只能让成渝把你捆上从断崖扔下山了。”   “你!”金柔儿刚消下去不久的眼泪顿时又滚了出来,叫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说罢转头又狠狠瞪了成渝一眼,回过头道:“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你亲自绑我?”   成渝:??   姑娘,你这脑回路怎的如此清奇?   慕浮白目光扫了眼一旁低头耷脑装蘑菇的成渝,道:“费心费力养了个小师弟,也就只能做做这等小事了。”说罢轻哼了一声,道:“蜜果子都要不来。”   成渝:???   金柔儿恨恨的又剜了成渝一眼,怨恨的像是要把成渝活剐了,而后愤愤的一跺脚,扭身走了。   慕浮白转过头看着还杵在一边的成渝,皱皱眉,道:“还不滚去接着练剑?我这有蜜果子?”   成渝:“…哦。”   傍晚之时,慕浮白看完话本子自行回屋去找新的,成渝收了手中的剑,活动活动有些酸胀的胳膊,打算回屋休息。   “你站住!”   不知何时,金柔儿冒了出来,昂着脑袋鼻孔对着成渝,道:“有没有点规矩?今日见到本大小姐你还没和我打过招呼呢!”   成渝知道这是个从小被惯坏了的刁丫头,心里也懒得动气,行了一礼,道:“金小姐,是在下失礼了。”   “哼。”金柔儿轻蔑的扫了成渝一眼,道:“你叫成渝?”   “是。”   “浮白哥哥的小师弟?”   “是。”   “那该顾掌门教你功夫,凭什么麻烦我浮白哥哥来亲手教你?”   金柔儿特意在“亲手”那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听起来颇有种咬牙切齿之感。   成渝内心凄苦,是啊,鬼知道你浮白哥哥怎么想的?   成渝犹豫一下,道:“师父出山云游,大师兄许是觉得我太愚钝,看不下去才来教的。”   “哼。”金柔儿朝成渝翻了个白眼,道:“我看浮白哥哥对你紧张的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劝你离他远一点,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成渝:???   姑娘你这剧本都从哪来的?   金柔儿见成渝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怕了,一时脸上更加嚣张,下巴一挑恨不得撅天上去,道:“你知道浮白哥哥是多厉害的人吗?就你也配往他身边凑?告诉你,浮白哥哥那可是七年前连灭了三大门派的一代传奇!是多少武林好汉可望不可即的神仙人物!”   成渝看了看金柔儿,没说什么。   七年前,秉风山掌门人顾言带着首徒慕浮白,正整个江湖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起初,是顾言带着慕浮白外出访友,历时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以成家尚央山为首的三大门派集结近千人围攻秉风山,先将毒药放进了井里,而后在众人毫无还手之力之时带着刀枪剑戟上山,将秉风山一众弟子及一并生活的老幼妇孺屠尽。   一个月后,顾言和慕浮白回山,看着满地的尸首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当时发了疯,俩人二话没说,转身就下了山。   五天以后,三个门派中距离秉风派最近的一派,上下三百余人,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   二十天,第二个门派被灭门。   江湖一时间人心惶惶,最后剩下的成家尚央山更是将门派围的铁桶一般。   一个月后,大火冲天而起,熊熊火光遮天蔽日,尚央山百年基业,一把复仇的业火烧了个干净。据山门外有幸见证了一幕的村民说,那夜,顾言和慕浮白一师一徒拎着剑从熊熊火光之中走出来时,就好似两位从地狱中缓缓而行罗刹,金身黑目,目光里是深不见底的仇恨。   血海深仇,只有血能洗净。   你杀我一门,我灭你一派。   绝不含糊。   这事成渝记得清楚,不仅是因为这件事是这本书一切矛盾冲突的源头,也是因为这是让主角对慕浮白情根深种的关键点——   男主慕浮白放完火下了山,在尚央山遮天蔽日的熊熊火光的映衬里,遇到了不愿离开家乡、始终在尚央山下徘徊的小成渝。当时尚央山已灭,被派出追杀小成渝的杀手却没停,两人相遇碰巧赶上小成渝即将被一箭穿心的千钧一发之时,慕浮白天神一般从天而降,砍了杀手救了人,从此成为主角心中永久的朱砂痣和白月光。   若是没有七年前那一场声势浩大的相遇,便没有后面的恩怨情仇。主角不会背着复兴门派的千斤担子禹禹独行多年,不会最终被深爱多年的人被逼着跳了崖。   当然,主角的命也就没了。   金柔儿见成渝始终没说话,皱了皱眉,喝道:“喂!本小姐和你说话呢!”   成渝回过神,叹了口气——没有金手指也就算了,还得对付把自己当假想敌的千金大小姐。   成渝犹豫了一下,道:“那金姑娘…什么指示?”   “什么什么指示!”金柔儿一瞪眼睛,道:“离我浮白哥哥远点!”   成渝一咧嘴,道:“金姑娘,跟着大师兄学剑这事是大师兄自己定的…”   “我知道。”金柔儿白了成渝一眼,道:“以后浮白哥哥教你剑法的时候我都会跟着,你别想打什么鬼主意!”   说了半天敢情是要来查岗。   成渝了然的点点头,乖巧道:“哦。”   ·   对于金柔儿上山一事,秉风山的众人表示…没有任何表示,大家都习以为常。   周青灵耸耸肩,道:“又不能把山门关了拦着她上来,再说她背后是金门,乐意来就来呗。”顿了顿,感慨的“啧”了一声,道:“能架得住咱们大师兄那张嘴,这姑娘也是个人才。”   每日生活在那张不吐象牙的嘴的压迫下艰难度日的成渝点点头,深以为然。   接下来的几日,成渝每日跟着慕浮白在练功场,金柔儿也会在旁边跟着,有事没事和慕浮白撒个娇——当然,结果通常比较惨烈,惨到一边的目睹全程的成渝觉着这位怕是比自己这个被人逼跳崖的主角还没眼看了一点。   这一日,成渝刚刚在慕浮白连珠炮似的嘲讽里重新学完了入门十二式第十式“风清月白”,周青灵便背着手悠悠晃到了练功场。   慕浮白例行回到藤椅上摸出话本潜心研读,金柔儿凑在藤椅旁边,这回得了教训,没再头顶插花晃人眼睛。   成渝收了剑,道:“二师兄,有事?”   “嗯,对。”周青灵点点头,笑嘻嘻道:“山下镇子明日有花灯节,到时候满镇子都会挂满花灯,还可以猜谜,小师弟想不想去?”   周青灵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本以为成渝年纪不大,这种热闹一定也会想凑,谁知道成渝一听“花灯节”这三个字脸色就是一变,一脸惊恐道:“不不不,不想去!”   作者有话要说:  慕浮白:想吃蜜果子。   金柔儿:我去拿!   慕浮白冷冷的:只想吃小师弟拿的。   金柔儿:… 第6章   周青灵一愣,犹疑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原书里,主角就是在花灯节那一天在镇子上遇到了第一个反派,并且被揍得差点见阎王,在床上生生躺了将近一个月才下得了地。   成渝紧紧抱住自己的木头剑,脖子一梗,道:“我要练剑!”   周青灵:“…”   周青灵沉默片刻,内心突然涌起门派后继有人的振奋来——秉风山盛名在外,实则制毒的制毒,撒欢的撒欢,魏师兄不管门派之事,四个豆丁还没人腰高,最厉害的大师兄整日混吃等死,这回终于有个小师弟勤奋努力积极向上,看起来很像是将来能扛起秉风山的人啊!   周青灵赞许的点点头,道:“渝啊!咱秉风的希望,以后可就落到你的肩上了!”   “…”成渝:“啊?”   “别‘啊?’,”周青灵拍了拍成渝的肩,道:“你好好练剑,这次花灯节我带着四个小孩去就好了!”   成渝顿了顿,犹豫道:“不能不去?”   “那怎么可能!那四个萝卜头听说有花灯可以看眼睛都放了好几天贼光了。”周青灵好奇的看着成渝,道:“为什么不想让他们去?”   “没什么。”成渝皱了皱眉。作者狗子曾经告诫过他,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书中人物后面剧情的走向。原书里,主角是为了救那四个豆丁身陷险境,虽然丢了半条命,但到底孩子没出事。此时若是由着周青灵自己带着四个小娃娃去,四个小娃娃必然得有一个横着回来。   成渝沉默了半晌,认命的叹了口气,道:“那我也去吧。”   周青灵一愣,眨眨眼睛,道:“诶?你不是要练剑吗?”   成渝目光望向远方的苍茫天地,叹了口气,无限装哔道:“剑在我心,即便身处闹市,依然是在练剑。”   周青灵一脸钦佩:“果然是师父说的‘武学奇才’,这境界就是不一样!”   成渝:“…”   “花灯节?”另一边金柔儿眼睛一亮,朝着慕浮白道:“浮白哥哥!花灯节我们也去逛逛吧!”   慕浮白眼睛半点也没从话本子上离开:“不去。”   金柔儿樱桃小嘴撅了撅,小声撒娇道:“去嘛,柔儿想去。”   慕浮白将话本子向下移了移,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了一眼金柔儿,而后一句话没说,话本子上移,没声了。   金柔儿有心想凑热闹,看慕浮白如此,一跺脚,道:“浮白哥哥不去,那柔儿也不去了!柔儿在山上陪浮白哥哥!”   慕浮白全当什么也没听见。   成渝对此倒是毫不意外——原书里花灯节那天慕浮白也没有下山,要不然主角也不会被打的命都差点没了。成渝有心求一求慕浮白一起去,可看了看那位沉浸在话本里天地皆无的,再看看旁边那位杵在藤椅边上虎视眈眈的,成渝抖了两抖,还是闭了嘴。   第二日便是花灯节。早上成渝练了两个时辰的剑,周青灵便寻了来,一起去找魏观。   “在咱秉风山上有两件比登天还难的事。”路上,周青灵摇头晃脑的道:“第一件呢,是请大师兄离开他那把破椅子,第二件呢,就是让魏师兄那张石头脸上露出点表情。”   “但是有一个例外,就是涉及到那四个小徒弟的时候。”   成渝点头,原书里对魏师兄描述不多,人物标签主要是四个小娃娃的老妈子。成渝道:“魏师兄对四个小娃娃应当是很上心的吧。”   “那是自然,毕竟是当师父的。只不过…”周青灵顿了顿,发出一声感慨:“孩子不好带啊!”   “那魏师兄为什么一下子收了四个徒弟?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成渝道:“魏师兄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孩子那种人。”   周青灵哈哈一笑,道:“何止是不喜欢,魏师兄都要被几个小崽子折磨疯了!”   成渝面露疑惑。   “师命难违而已。”周青灵接着道:“这个以后有机会再和你细说。你猜一会我们带四个小孩下山魏师兄会是什么反应?”   成渝想想,道:“不放心?”   周青灵眨了眨眼睛,敲了敲门。   “进。”一听便是魏师兄那块石头的声音,凉凉的没有半点温度。   周青灵和成渝推门进去,就见石头魏正端坐在桌子后面看书,四个小娃娃一边两个,在自己的小桌子后面练字。   魏观不仅又当爹又当娘,还得一边教功夫一边教认字,可谓十项全能感动中国好师父。   周青灵说明了来意,话刚说完,四个小孩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尤其是那个袖子上脸上都沾着墨水的魏三风,恨不得直接出了门撒丫子往山下跑。成渝看向魏观,就见他那张石头一样的脸泛起一丝略显复杂的神色,若是仔细辨别一下,好像是…带着一丝长出一口气的欣喜?   “魏师兄,你要不要一起去?”成渝试探性了问了一句,结果就见魏观眉头微微蹙起,慌慌忙忙的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喜色道:“我不去了,你们带着他们去吧,辛苦你们了!”   成渝有一种错觉,魏观下一秒就会开开心心的把四个娃连带着周青灵和自己打包扔出去。   周青灵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道:“花灯晚上才亮,现在才是上午,在山上吃过午饭,下午我和成渝再来接他们。”   “可以。”魏观点头,眼睛看着周青灵,认真补充:“你们什么时候来接都可以。”   “好嘞!”周青灵一拍魏三风兴奋的小脑袋,道:“早着呢!不好好写下午你师父不让你去了!”   魏三风登时蔫吧下来,耷拉着脑袋继续写他那狗爬的大字。   下午周青灵来找成渝的时候,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成渝背后背着两把三尺大砍刀,腰间配着一柄宝剑,左大腿外侧绑了两把匕首,又大腿外侧绑了三根棍子,两只袖子看起来鼓鼓囊囊,想必里面也藏了不少东西。   周青灵目瞪口呆的看着成渝,磕巴了半天,道:“渝、渝啊…这是干嘛呢?”   成渝见周青灵来了,一边捣鼓身上的东西,一边百忙之中抽个空回一下他:“二师兄,你那还有匕首不?我把剑阁里所有的小武器都塞身上了,这衣服大,还能再塞两把。”   “有一把防身的。”周青灵将身上的匕首递过去,一脸懵比:“渝啊,咱这是…要去砍了放灯的?”   成渝看了看周青灵递过来的那把小匕首,犹豫了一下,又推给周青灵,道:“唉,算了,现在剧情都乱套了,说不定你也有危险,还是留着防身吧。”   周青灵:“啥?什么剧情?”   “没什么。”成渝终于整理好身上的一堆东西,抬手拍了拍周青灵的肩,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望着山下,颇有一种将士出征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之感,道:“走吧!”   周青灵一脑袋问号,听他说走就跟着往山下走去。   两人盘随着成渝身上各类武器碰撞发出的丁零当啷的bgm里走到魏观和四个娃娃的住所,四个娃娃已经齐刷刷的站成一排等在门口,四双黑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造型独特的成渝。   魏三风小朋友平日里最是调皮,直勾勾的盯着成渝,好奇道:“小师叔好像是被串起来马上要上烤架的烤鸡。”   成渝:“…”   愚蠢的孩子,一会爷爷去救你的时候别感动的嗷嗷哭。   周青灵看了看四人中年纪最大的小娃娃魏一聊,道:“魏师兄可有和你嘱咐过什么?”   小大人魏一聊点头,道:“师父要我看好三个师弟,尤其是三风,不要给两位师叔找麻烦。”   周青灵点点头,一把拽过魏三风,道:“走吧,小麻烦精!”   魏三风叫了两嗓子扯着周青灵一骑绝尘就冲到了最前面。成渝牵着最小的鼻涕泡小鬼魏四尘,两个年纪稍大的小朋友跟在旁边,一行四个人就下了山。   花灯晚上才亮,下午街上就已经热闹了起来,打把势卖艺的,卖各种新奇的小玩意的,串糖葫芦的捏泥人的,街上摩肩接踵热热闹闹。   几人自带丁零当啷的bgm,一路享受着无数人的瞩目礼。直到周青灵在街边的铺子里给成渝买了一身斗篷把身上遮了个严实,这才不再惹人注意。街上热闹,卖的小东西也都是成渝不曾见过的。此时带着几个小豆丁在街上走,成渝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活像是第五个孩子。   魏四尘咬着捋不直的小舌头和成渝说要吃‘糖骨碌’,成渝买了一只糖葫芦给他,转眼就看到旁边摊子上在捏泥人。成渝好奇的看了两眼,犹豫了一下,买了个衣冠楚楚的书生。那书生羽扇纶巾,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端的是丰神俊秀、风流倜傥。   捏泥人的老头儿笑呵呵的收了铜板,道:“这位小公子眼光真好,我这书生卖的可是最好的!你看这气质这长相,多俊俏!”   成渝点点头,转着手里的泥人,感慨道:“这东西可比ipad好玩多了。”   “什么?什么派的?”   成渝笑了笑:“没什么。”   “诶…”走在路上,魏四尘小朋友“呲溜”一声吸了下鼻涕,奶声奶气道:“这郭泥嫩好像慕师伯呀!”   “嗯?像吗?”成渝拿着泥人看了又看,道:“哪里像了?”   什么泥人能捏出慕浮白那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欠揍样子?不存在的。   “就四像嘛!”魏四尘“呲溜”一声又吸了下鼻涕,奶声奶气道:“师父说过,这叫‘爱撸及撸’,小师叔喜欢慕师伯,所以喜欢的泥嫩也像慕师伯呀!”   作者有话要说:  慕浮白:听说你买了个像我的泥人?   成渝嘴角抽抽:…你想多了。   慕浮白点头:我也觉得不会。什么泥人能捏出我这么英雄神武俊朗无双?不存在的。   成渝:… 第7章   “就四像嘛!”魏四尘“呲溜”一声又吸了下鼻涕,奶声奶气道:“师父说过,这叫‘爱撸及撸’,小师叔喜欢慕师伯,所以喜欢的泥嫩也像慕师伯呀!”   “爱什么撸及撸。”成渝嘴角抽抽:“你慕师伯那尊大神我可喜欢不起。”   “那小师叔不喜欢慕师伯吗?”   “不喜欢。”   “哦。”魏四尘坚持不懈往下面流的鼻涕又被呲溜一声吸了回去,道:“小师叔骗嫩。”   “…”魏四尘小朋友作为最小的一个娃娃,最大的特点不是存在感极强的鼻涕,而是天生死心眼。成渝也懒得和小朋友解释,费劲巴拉的蹲下身将魏四尘的鼻涕擦了,牵着他接着往前走。   几人逛了一会,天色渐暗,道路两边的花灯接连亮了起来,十分漂亮。六个人走上主街,发现有花灯马车正在□□,排着队的马车四角各支着一根长长的杆子,每根杆子上各挂了一排五颜六色的花灯,车队缓缓往前走着,引得无数人驻足观看。   六个人站在人群里看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成渝眼见的越来越紧张。他捏了捏魏四尘小娃娃的手,又扭过头对魏一聊小朋友唐僧一般第七遍絮叨道:“你们两个抓紧了啊!可千万别丢了!”   魏一聊点头,乖巧的应了句:“好。”   成渝环顾四周的眼睛瞪得堪比两只高瓦数探照灯,间歇还抖那么一两下,身上乱七八糟的刀枪棍棒一齐响起,跟着凑热闹。周青灵在旁边微皱眉头看着他,脑子里顿时飘过‘癔症的十八种类型’及对应治疗方法。   成渝不知道周青灵此时连方子都给自己拟好了,满心只是越来越后悔没抱着慕浮白大腿求他一起下山,就算求不来慕浮白,把魏师兄撕拉硬拽弄下山也行啊!   成渝痛心疾首:“这么好看的灯,大师兄和魏师兄不来看实在可惜了!”   “可惜什么?”周青灵一把把抻着脖子往前跑的魏三风拉了回来,道:“魏师兄难得清闲,现在在山上正美着呢。至于大师兄,打小就觉得花灯节没意思,再加上近些年来越来越懒得见人,这花灯节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成渝一边抻着脖子到处看,一边随口道:“大师兄一直都这么不爱见人?”   “可不是?”周青灵道:“秉风出事之后更明显了一点,让他下个山还不如把山拆了。”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远处一个小孩突然没站稳猛的扑在了马车前面。成渝看了后猛的吸了一口凉气——那孩子摔这一下不要紧,手里提着的花灯却被甩了出去,正甩在那马脸上,那马当时就受了惊,长嘶一声,转瞬之间发了疯,抬腿就奔着人群冲过来!   那马跑得方向刚巧是他们六个人所在的人群,周青灵“嗷”一声,顾不得别的,一弯腰就把正探头探脑的魏三风捞了起来。成渝紧急之中也将魏四尘拎了起来,怕身上的兵器伤着他,只能扛肩膀上,于是被魏四尘小朋友的鼻涕泡糊了一头发。   成渝顾不上一脑袋的鼻涕,头上顶了个娃娃,身上带着三十斤负重的刀枪棍棒,光是努力在挤挤挨挨人群里保持平衡就忙的焦头烂额一脑门的热汗。   “啊!——”   人群中一阵尖叫,只见那马转眼就就跑到近前、向着人群直冲过来,人们瞪大了眼睛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一般挤着,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人都想逃离这片危险的地方,可满街都是人,能往哪里逃?   “别挤!别挤!踩死人了!”“啊!救命!”“踩死人啦!啊!”   “成渝!这边!”已经被挤远了的周青灵嗷了一嗓子,道:“一聊!带好二慰!往这边!”   成渝举着魏四尘小朋友艰难的穿过人群往周青灵那个方向挤过去,人果然少了一些。惊马踩死了几个人之后巡街的衙役终于冲了上来,朝着那惊马甩了几根绳子套牢了,几个人合力将其拉到了一边。   “哎呦我的妈呀可吓死爷爷了!”周青灵抚着自己的胸口,又伸手扯了扯被拽的七扭八歪的衣裳,转头又看了看成渝,道:“渝啊,还好吗?”   “还好还好。”成渝掏出给四尘准备的手帕将头上的鼻涕擦了,转头看了一圈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抖声道:“二慰呢?!”   魏一聊小朋友听到成渝这么一问也是一愣,看了一圈,慌道:“刚才还在这呢!怎么没了?”   周青灵拍拍魏一聊脑袋,道:“二慰好歹也跟着你师父学了几年功夫,不至于傻了吧唧的等人踩,咱们好好找找。”   魏一聊慌着神点了点头,黑豆似的眼睛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抬脚就要去找。   “别找了!”成渝仿佛被命运掐住了脖子,叹了口气,道:“一聊,你先翻翻自己口袋。”   “啊?口袋?”魏一聊懵懵的将手伸进怀里掏了一把,手一进去就愣住了,而后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条来。   周青灵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一排字:若要这小崽子活命,就在一个时辰内用风轻二十式的剑谱来城西破庙里换人。   “我日他姥姥!”周青灵顿时气的蹦高,道:“这是把二慰给绑了?欺负人欺负到我秉风头上!活腻歪了是吧!”   魏三风小朋友眼睛冒光,道:“‘风轻二十式’是我们秉风的秘籍?是不是超厉害!”   “那算哪门子的秘籍?”周青灵翻了个白眼,道:“不过就是当年师祖随手编的一个剑法套路而已,咱们山上类似的东西有的是,就是几年前不知道怎么传出去让外人知道了,传的神乎其神。”   周青灵咬咬牙,道:“就算是回去就能在那个乱成狗窝的大仓库里把那本天杀的‘风轻二十式’找到,再送回来也得一个半时辰,还剩一个时辰这逗谁玩呢!”   “那怎么办呀!”魏一聊小朋友急的直冒眼泪,道:“二慰岂不是有危险了!”   周青灵眉头紧紧皱着,一抬头看见成渝满身的兵器,眼睛顿时一亮,道:“渝啊!你先去那破庙守着,我这就回山,争取在你被打趴下之前带人来救你!”   成渝一脸懵比:“啊?”   原书里,孩子被人劫走,因为给的时间远远不够回山搬救兵,主角义无反顾的要求先去破庙拖延时间,但是立刻遭到了二师兄周青灵的严词拒绝,说什么也不让主角一个人去送死。后来主角为了孩子的安全,不得已一掌打晕了周青灵,而后借了匹马让魏一聊带着几人回山搬救兵。   成渝从没想过打晕周青灵,更何况以他这手劲也打不晕。他昨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夜,耗费了堪比高考的心力,深思熟虑做出一个决定——相信法制!   回山来回一个半时辰,肯定来不及,但是镇上就有官府,周青灵若是以最快的速度去报官,自己再背着一身家伙以‘能苟则苟,苟不起创造机会也要苟’的原则撑上那么一会,危机自然就解了。   成渝自认为此计划万无一失,却万万没想到,此时本应义正言辞拒绝他独闯破庙的二师兄此时已经带着几个孩子窜出去老远——   “发什么呆?!快去快去!!去晚了二慰没命了!!”   成渝:“…”   这赶人的塑料兄弟情啊。   “去镇上报官!”成渝朝着周青灵背影大喊:“别回山!等你从山上回来我都凉的透透的了!”   “报什么官报官!”周青灵的声音遥遥传过来,被风打的已经有些发飘:“还有没有点江湖人士的觉悟了!”   成渝:“…”   你们这些野蛮人。   成渝一脸哀怨的看了看自己周身的家伙,十分后悔怎么没把整个剑阁带过来。他苦着脸一路打听,不多时就到了那破庙近前。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好在今夜月色还不错,将整个破庙照了个清楚。说它是个破庙真是一点也没恭维他,破破烂烂的,月光之下一看就是个闹鬼的好地方。   成渝的大学里鬼故事不少,那个时候他经常半夜才能回寝室,为了抄近路只能走那些闹鬼的地方,硬是练出一身不怕鬼的胆子,是以此时独自一人到这么个阴气森森的地方倒也没怕。   原书里,主角找到破庙后先是悄无声息的绕着整座庙走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个数。而后潜入后院的僧舍,挨屋翻了一遍,确定魏二聊小朋友不在里面,最后借着体重轻的优势以轻功翻上大殿的屋顶,揭开瓦片观察里面的情形。   观察地形和找人自然是用不着了,往屋顶上蹦更是想也不用想——原本就蹦不上去,更别说身上还绑了几十斤的行头。   他将那斗篷团了团塞到背后两把大刀中间,保证走起路来不再有叮当乱响的bgm,而后走到大殿外边避人的地方,大马金刀往地上一坐,打算cos把文艺青年,十分装哔的看着月亮等时辰。   谁知在坐下去的瞬间,大刀的刀鞘猛的磕到地上的石头上,发出一声“叮”的响声。声音本来不大,可在如此静谧的夜里就显得十分突兀。   成渝一惊,差点“嗷”一嗓子叫出来。他还没来及"嗷",就听大殿里面一个粗厚的男子声音猛的响了起来:“谁!” 第8章   “谁!”   大殿里,一个男人一脚踢开正殿后面支愣着的破木头门,瞪着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那人是个壮实的大汉,腰间别着一把三尺长的□□,走路时下盘稳健,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从额头到右眼上方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凶神恶煞一般,跟这破庙相映成辉,保管胆小的来一个吓死一个。   成渝吸了一口凉气,屏气不敢出声。一只野猫“喵”了一声,从破庙半塌的围墙窜了出去,那男人皱了皱眉,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走回正殿。   正殿里,此时还坐着一位。那人身披黑色的披风,将人完全罩了起来,看不出身形。他头上戴着巨大的黑色兜帽,脸上一只银色的面具将五官挡了个结实。   那刀疤脸看起来心神不宁,朝着那黑斗篷行了个礼,犹豫道:“尊使。”   “嗯?”   “尊使,秉风山的人真的会拿‘风轻二十式’来换这个小崽子?他们若是想收徒弟多少都收的来,会在意这么个小鬼的命?”   “怎么?后悔了?”那尊使的声音尖尖的,听起来辨不出是男是女。   “哈!怎么会!”刀疤脸顿了顿,道:“只是如果秉风山他们不管这小畜生的命,岂不是又得罪了秉风又什么都没拿着?”   那尊使看了看刀疤脸,道:“他们若是不愿意换,你一刀把那娃娃砍了就是,秉风也不知道你是谁,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就是…”就是了好几次那刀疤脸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过了一会,又道:“若是他们一会硬来抢人呢?”   “硬抢?”那尊使嘲讽的一笑,道:“你腰间别的那玩意是吓唬人的?”   “当然不是!”刀疤脸一握刀柄,顿了顿,道:“可是我和秉风的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的。”   “你手里掐着那娃娃的喉咙,秉风的人还不会放你走?”尊使“哼”了一声,微怒道:“那是‘风轻二十式’,江湖之上人人梦寐以求,若是早知道你如此优柔寡断,我应当早点把这个机会给别人!”   “别别!”刀疤脸一咬牙,道:“尊使!我都听您的!”   那尊使气消了些,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了一颗蓝色的药丸,道:“你还算听话,这是赏你的。”   刀疤脸看到药丸眼睛便冒出了光,诚惶诚恐的接过药丸直接放嘴里咽了,而后向那尊使行了一礼,道:“谢尊使!”   成渝大马金刀的坐在大殿之外,耳朵里听着这熟悉的台词,心下感慨——唯一符合原著的剧情,居然是能要自己命的。   有能耐你这段也改了啊?!“反派突然之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正派反派握手言和共同走上和谐美满的社会主义道路”,多好!   成渝抽着嘴角望天,大殿里两个人说了没多久就没了动静,想必是那黑斗篷已经按着原书离开了破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那刀疤脸越发的焦急起来,绕着大殿中央的空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此时早已经过了纸条上的一个时辰。刀疤脸已经焦躁的不可名状,他大步走到殿外,向远处望了望,没看到半个人影。他又气又急,转身走回大殿,将供桌的带着不少窟窿的破布一掀,从供桌下面狭小的空间里拽出一个小孩来。   那小孩小脸不大,长着一对招风耳,尖尖的小下巴看着就机灵,正是失踪的二慰。此时,魏二慰小朋友手脚都被捆着,嘴里也胡乱塞了一团破布,眼睛轻轻闭着,看上去正神志不清的晕着。   那刀疤脸把二慰从桌子底下拽出来,恶狠狠道:“小崽子!不是我要你的命,是你拜错了师门,秉风山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既然你也没人要,我就行行好,今天送你一程!”   说罢,那刀疤脸提起三尺□□,眼看就要挥刀而下!   “诶兄弟等等等等!”   刀疤脸手上一顿,猛的看向殿外。只见破门之外,一个单薄瘦弱的影子极不情愿的慢慢挪了进来,他的身上插满刀剑,远看着活像只即将架上火堆的烤鸡,低头耷脑、耸肩缩脖,不仅没有半点救兵该有的大义凛然,反而更像是只胆突突的鹌鹑。   刀疤脸眉毛紧紧皱了皱——这演的是哪出?   那少年缩着脖子走进大殿,一抬眼,看见刀疤脸的瞬间眼睛微微睁大,一脸便秘似的吸了口凉气,低声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挺丑的,没想到这么丑啊…”   刀疤脸:“…”   刀疤脸恨的咬了咬牙,三尺□□“苍啷”一声出鞘,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   他这边这不过刚拔了个刀,对面那少年吓得就是一哆嗦,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自己把自己绊了个屁股蹲,一手哆哆嗦嗦指着刀疤脸道:“你你你你干嘛!”   刀疤脸一愣,来的这是个什么玩意?   “秉风山怎么还有这样的废物。”刀疤脸嫌恶的看了成渝一眼,手一甩,将二慰扔到一边,三尺□□戳地,冲着成渝一扬下巴,道:“喂!鹌鹑!你是来拿剑谱换人的?”   “啊?对,我是来换人的。”   “剑谱呢?”   “什么?”   “剑谱。”   “…”   成渝心里哆嗦,二师兄你可跑快点啊!   刀疤脸没了耐心,把□□一拔,瞪着眼睛道:“剑谱!你他娘的是耳朵聋了还是拿老子寻开心呢?!”   “你别急啊!”成渝眼睛扫了一眼一边专心致志晕厥的魏二慰,道:“我来是换人的,你把那孩子给我,我给你剑谱!”   刀疤脸看了看地上的魏二慰,又看了看成渝,顿了顿,道:“不行。”   成渝:“?”   刀疤脸阴恻恻的一笑,道:“秉风山是什么地方,哪里会如此好对付?我也不傻,你看着跟个鹌鹑似的,谁知道你是真废物还是装的?”   成渝:“…”大兄弟,你想多了。   刀疤脸抬了抬下巴,道:“你!把剑谱先扔过来,我自然会放了这小娃娃。”   “…这位兄弟,你不傻,我就傻了?”成渝抱臂看着刀疤脸,道:“我把剑谱给你,你一刀一个把我俩都切了,我找谁说理去?”   刀疤脸皱了皱眉,道:“你说怎么办?”   “这事不好办。你想要剑谱,我想要人。两方夙愿都如此强烈,分不出谁更着急。”成渝眨眨眼睛,试探道:“兄弟,要不然我们先坐下来好好想想?”   那刀疤脸犹豫了片刻,突然回过味来,眼睛一瞪,道:“放你娘的屁一样着急!今天我就是拿不到剑谱也没什么损失,你们可是要白丢一条人命!”   成渝心里叹了口气。一个反派还长脑子,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那刀疤脸看成渝没说话,大刀一举,道:“你在这费这么多话,不会根本就没有剑谱吧?”   “哪能呢!”成渝“啧”了一声,道:“大兄弟你看你这话说的,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基本的信任了?”   刀疤脸眯了眯眼,又问一遍:“你身上真有剑谱?”   “那是自然。”   “那就好办了。”刀疤脸阴恻恻的一笑,三尺长的□□一举,转眼就奔着成渝而来!   成渝还没缓过劲来,只见眼前银光一闪,□□那锐利的刀锋离自己面门不过一尺!   成渝“嗷!”一嗓子往旁边一蹦,道:“好好说话呢你动什么手啊!”   刀疤脸嘴角一弯,幽幽道:“既然你身上有剑谱,我还和你废什么话!杀了你,剑谱自然是我的!”说罢手中□□不停,转瞬之间第二刀便扫了过来!   成渝一咬牙,手握上背后双刀的刀柄。那两把大刀均长三尺,看起来威风凛凛,并不比刀疤脸的□□差。成渝一边跳着脚躲着刀疤脸的攻击,一边将那双刀解了下来。   刀疤脸眯了眯眼,心下紧张,秉风山几十年来都是江湖中的传奇,此时这少年看着虽然废物,可真使出秉风山的刀法,一定不容小觑。   刀疤脸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就在他以为那少年要使出惊天一刀时,就见成渝将刀往手里一握——而后向扔标枪一样扔了出去。   刀疤脸:“…”   成渝看着扎到离刀疤脸两尺远的地上的大刀,一脸懊恼:“…怎么还跑偏了!”   “拿我消遣?”刀疤脸一愣之后怒不可遏,□□一提猛的的向成渝冲来,大怒道:“你找死!”   “大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啊!”成渝拔腿撒丫子就开始在大殿里绕圈,一边跑一边跳着脚从靴子里拔出两把短刀,双手一甩朝刀疤脸扔过去,可惜没一个挨得上边。他一边跑一边嘴上还不闲着:“谁也没规定秉风山就不能有废物了不是?定式思维不可取啊兄弟!”   成渝这边正废着话,就见地上的二慰猛的睁开了眼睛,被绑着的小短腿一用力,整个人就以一个蚕宝宝的姿态飞快的滚向了另一边。   成渝:“…”   招风耳没白长,还真是够机灵的。   刀疤脸没注意二慰的动静,他侧身躲过成渝扔过来的三把匕首,只觉得成渝那声音聒噪的要炸了,眼睛一瞪,手中大刀直奔成渝要害而去!   成渝“嗷”的一声惊险的躲过,气愤道:“我说你这个NPC怎么就一根筋呢!告诉你,我大师兄慕浮白剑法出神入化天下第一!你敢惹秉风山,我大师兄分分钟把你卸成八块!你还不赶紧停下!”   刀疤脸大刀在空中一划,击飞了成渝扔过来的一把箭头,咬牙切齿道:“我看你还有多少东西!”   “谢谢关心,要是沐浴在社会主义和谐的春风里,你这么热心肠说不定可以捞个居委会主任当当。”闹剧一般的追逐后,刀疤脸里成渝越来越近,此时两人距离不过两尺,近的甚至能看清刀疤脸那疤痕的细小纹路。成渝一边嘴上没完没了,一边伸手摸出了最后一把铁痢疾。神色微定,一扬手,直奔刀疤脸面门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刀疤脸腰部用力一个扭身,那尖利的铁痢疾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刀疤脸回过头,朝成渝阴恻恻的一笑,道:“呵,以为我会上当?”   成渝面色猛的一沉。   “刚才费那么多话,就是为了引我到你不会失手的地方?”刀疤脸扬了扬下巴,嘲讽的一笑,道:“你真当我手上没半点功夫,就敢来和秉风山叫板?”   说罢银光一闪,刀疤脸鬼魅一般向成渝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慕浮白:第一次打怪感想如何?   成渝:…想回家。   慕浮白:那你想多了。   成渝:我知道。   慕浮白:在这成个家考虑一下?帮打怪,会暖床。   成渝冷漠脸:不考虑,再见。 第9章   “刚才废那么多话,就是为了引我到你不会失手的地方吧?”刀疤脸扬了扬下巴,嘲讽的一笑,道:“你真当我手上没半点功夫,就敢来和秉风山叫板?”   说罢银光一闪,刀疤脸鬼魅一般向成渝冲了过去!   成渝一惊,向后猛的退了一步,右手抓向腰间宝剑,“苍啷”一声将剑拔出了剑鞘。   刀疤脸眯了眯眼,道:“早就听闻秉风山的剑法玄之又玄,高绝无双,今日终于能见识一番了!”   成渝手中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他咬了咬牙,暗地里尖叫鸡一样的声音呼唤了一百八十遍二师兄,而后眼睛一闭,手腕翻转,将剑以大开大合的气势陡然刺了出去!   正是入门十二式第一招“云涌风起”。   那刀疤脸向后一仰,被成渝的剑削下了一小撮头发。他“哈哈”一笑,道:“果然是秉风山!漂亮!”   成渝平日在山上练剑用的均是木剑,此次下山拿的是铁剑,威力虽然大,但成渝控制不好力度,一招用完没能及时的收回来,被那刀疤脸捡了破绽,□□顺着缝隙便朝着成渝砍了过来!   成渝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砍到了左臂!成渝疼得“嗷”一嗓子叫出来,好悬没把剑扔了。   作为一个资深弱鸡,没伤的时候尚且气都喘不匀,更别提身上挂了个血口袋。成渝脸刷的一下白了下来,眼光扫了扫滚到一边角落里的魏二慰。   只见那蚕宝宝滚着滚着撞上了一棵柱子,说什么也拐不过去弯,一双小短腿徒劳的蹬着,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成渝:“…”   成渝心里叹了口气,咬了咬牙,长剑一挥,认命一般又朝着刀疤脸冲了过去,手腕一翻,使出第十式“风清月明”,长剑奔着刀疤脸横扫而去!   “不错。”刀疤脸□□一立,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剑,眉毛一挑,道:“不过可惜了。”   转眼之间,只见□□一转,将他这一招化了,而后刀在空中画过一个弧线,直切向他成渝的大腿,一刀下去,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成渝一抖,霎时间脸白的可以出门装鬼。   成渝疼的发颤,心里骂了作者三百六十遍——妈的,没有金手指这架还怎么打?!   此时血已经将他的衣服染得红通通一片,再加上上蹿下跳搞得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他认命的往地上一坐,一笑,道:“恭喜你,成为第一个主角还没来得及升级就干死了主角的反派。”   “什么玩意?”刀疤脸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升级反派?”   成渝无所谓的耸耸肩,头可断,血可流,装哔不能停。他笑了笑,小鹿似的眼睛眨了眨,搜肠刮肚的找了句听起来牛比的诗句,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   成渝顿了顿,“我”了半天也没想好后面能接什么,他看了看自己沾了一身血的衣服,放飞自我道:“我可真他妈帅。”   刀疤脸:“…”   刀疤脸“哼”了一声:“帅有何用?不一样要死在这?秉风山这些年被传的神乎其神,如此厉害,不也就放任你自己一个人死在这?可见也不过如此罢了。”说罢脸色一阴,将三尺□□一举:“杀了你再拿了剑谱,今天就过去了,有什么仇怨,下辈子再报吧!”   □□破风而行锐不可当,成渝眼睛猛地一闭,内心狂吼:二师兄你是短腿柯基吗?!再不来我他妈真的要凉了啊!   寒光一闪,那锋利无比的刀锋眼见就要沾上成渝的脖子——   “叮!”   就在刀锋沾上成渝脖子的瞬间,一个圆圆的小东西猛的撞上□□刀背,硬生生将那刀震飞了出去!   “谁说放任他死在这了。”   成渝呆呆的看着那将大刀震飞的小东西在地上弹了两下,而后落在一边,竟是一个小小的杏核。他猛的向声音方向望去,只见破败的大殿上方,一个人蹲在房梁之上,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一股子万事不走心的懒散。他往嘴里扔了个蜜果子,懒洋洋道:“秉风山的人是死是活,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插嘴了?”   这大殿的破败程度其实和国产电影鬼片的场景差不多,正中的大佛上积满了厚厚的灰,蜘蛛网随处可见,颜色暗淡的经幡早就垂到了地上,被老鼠啃得到处是窟窿,废旧的椅子散着架子倒在一边,木头因为屋顶漏雨弄得也纷纷腐朽,有的上面还挂了些青苔。   可就在这样一个颓败至极的环境里,慕浮白安闲随意的蹲在横梁之上,一双眼波澜不惊的俯视两人,一手往嘴里送着蜜果子,看起来倒是颇有一种散仙之感,好像出现在这不过是因为喝光了酒,寻酒之时偶遇凡人掐架。   成渝心里一松,长长出了一口气。   刀疤脸将大刀一横,紧张的看着横梁上那位,一个果核震开三尺大刀,实力不言而喻。刀疤脸眯了眯眼,道:“你是谁?!”   “我?”慕浮白跃下横梁,走到成渝近前,看了他一眼,牙疼道:“我是这废物的大师兄。”   “慕浮白!”刀疤脸瞳孔骤缩,手紧紧的握着手中大刀,道:“你躲在上面做什么?!”   “叫那么大声干嘛,我知道我有名的紧。”慕浮白不满的皱了皱眉,道:“我慕浮白做事向来不避人,你没看见,那怪你自己瞎。”   成渝这边心里刚一放松,后知后觉的强烈痛觉就山呼海啸一般涌了过来。成渝一个激灵,痛的好悬没晕过去,他半瘫在地上,呲了呲牙,道:“大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我大师兄剑法出神入化天下第一’那句。”慕浮白赞许点头:“很有见解,孺子可教。”   成渝:“…”   您还能要点脸吗?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刀疤脸猛的冲向一边,将手脚被绑蚕蛹一般扭来扭去、努力站起身的魏二慰一把抓了起来!   “慕浮白,我知道你厉害!”刀疤脸阴恻恻的一笑,道:“可是你能不管这娃娃的命吗?把剑谱交出来放我走,不然我就把这小娃娃的脖子扭断!”   此时魏二慰这回也不装死了,奋力又徒劳的扭着,小细脖子被刀疤脸拎在手里,活像只即将被宰的小鸡崽子。   “剑谱?什么剑谱?”慕浮白疑惑的看了看刀疤脸,但注意力没在这上停留太长,转眼就转到了让他感兴趣的地方——   慕浮白一笑,十分愉悦道:“威胁我。啧,还真是好多年没听到过威胁了,有点新鲜。”   成渝:“…”   成渝一仰脖,尽心的扮演好一个狗腿子小弟——即便大哥智商堪忧,气场也不能输——他鼻孔朝着刀疤脸,好悬没把自己脖子撅折,气势凛然道:“你知道上次威胁我大师兄的最后怎么样了吗?”   刀疤脸神色紧张的看着两人,抿着嘴等下文。   “他…”成渝顿了顿,“坟头草都长了两米了”这种说辞实在没什么新意,显示不出有多牛哔。成渝看向慕浮白,小声问道:“威胁你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哦,”慕浮白唠家常一般随口道:“我把他们山屠了。”   成渝:“…”真·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刀疤脸闻言一抖,把魏二慰往身前一挡,大吼道:“你放我走!放我走!”   “轻点,你要是把这小豆丁掐出来点事,魏奶妈非跟我拼命不可。”慕浮白不满的微皱眉头,道:“到时候不用我动手,你们金门为了避祸自己就得把你剐了。”   提到金门,刀疤脸和成渝都是一愣。原书里对刀疤脸背景描述不多,成渝还只道这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江湖草莽。   刀疤脸紧紧盯着慕浮白:“你怎么知道我是金门的?”   慕浮白一抬下巴,指了指他挂在腰间的一个镶着玉的金牌,道:“满江湖只有金门有这浮夸的审美,金腰牌金门人手一个,丑成这样,想认错都难。”   刀疤脸面色稍霁,而后一笑,道:“可惜如今我早已不是金门的人,你要算账也算不到金门的头上。”说罢眉毛一立,将魏二慰往前一松,恶狠狠道:“剑谱给我,让我走!”   魏二慰小细脖子被大手一掐,猛的咳嗽起来。成渝心里紧张,却见慕浮白半点也不急,“啧”了一声,道:“麻烦。”   而后手中蜜果子一弹,一道弧线划过,直奔刀疤脸壇中穴而去!壇中穴位于胸口,乃人体大穴,刀疤脸壇中被击,哼都没哼一声,等着眼睛,直接仰面砸到了地上!   成渝在一旁目瞪口呆,满脑子的认知崩的稀碎——武侠小说里的那些原来真的存在?!   成渝瞪着大眼睛紧紧看着刀疤脸:“他他他…死、死了?”   “晕过去了而已。”慕浮白淡淡道:“好歹给金门个面子。金门那么大,灭起来费力气。”   成渝:“…”真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魏二慰小朋友从刀疤脸的大手里挣扎了出来,成渝拖着条血淋淋的伤腿,蹭过去把绳子给他解了。慕浮白悠然吃着蜜果子,指挥成渝指挥的心安理得:“把他腰上那块金门的丑牌子拿着,回头给金柔儿给金门带回去,可算能让她走人了。”   慕浮白如此一说,成渝顿时明白了——   原书里慕浮白温良和善,秉风山却是他谁也不能碰的逆鳞,谁动秉风山一根毫毛,他能去灭了人家全家。今日这刀疤脸劫了魏二慰,按理说慕浮白是绝不会留他性命的,如今却只是将人打晕了,想必是因着金家金柔儿的关系了。   成渝心里暗叹,明明心里有人家,表面上还非装着高冷无情。   啧,男人。 第10章   “师兄,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原书里,花灯节这天慕浮白始终没有下山。主角力战刀疤脸,被揍的妈都不认识,就在眼见要见阎王的时候,魏观终于赶到,愤怒的魏老妈子宝剑出鞘,直接送刀疤脸上了西天,主角这才得以捡了条命回来。   是什么能让慕浮白这尊大佛下趟山,实在是个迷。   此时三人正走在回山的路上,成渝和魏二慰小朋友一大一小两个伤员互相搀扶走在后面,慕浮白潇洒悠然走在前面。听成渝问话,慕浮白回过头,道:“金柔儿说你下山的时候差不多把自己绑成了个刺猬,我闲着好奇,看完话本子就下山来看看。不客气。”   “我不是想问这个。”   慕浮白:“?”   “我是想问,”成渝指了指慕浮白手里的蜜果子,道:“你怎么拿到的?谢婶不是不给你吗?”   “…”慕浮白面色一僵,半晌,道:“我自己拿的。”   “自己拿的?怎么拿的?”   “…”慕浮白轻咳了一声,坦荡道:“翻窗户拿的。”   “‘我慕浮白做事向来不避人’,”成渝学着慕浮白的语气说完,思索状道:“哦,原来是翻窗户拿的。”   慕浮白:“…”   成渝一昂头,拽的二五八万的往前走了,即便一瘸一拐,依旧昂首挺胸,像一只赢了战斗的大公鸡。   夜半,三人终于回到了秉风山。一上山,金柔儿就百米冲刺过来,一把拽住慕浮白的袖子:“浮白哥哥!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这么晚了,我好担心你的!”说罢一眼看到后面缩头缩尾的成渝,眼睛登时一瞪,怒道:“又是你!”   成渝被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一句吼吓得一缩脖。慕浮白听了倒也没说什么,手往背后一身,道:“拿来。”   成渝狗腿子似的把从刀疤脸身上取下的腰牌递了过去。   慕浮白拿了,往金柔儿手里一放,淡淡道:“你们金门为了一本剑谱,劫了我秉风山的小孩,又打伤了我秉风山的小师弟,这事怎么说?”   金柔儿一愣,看了看手里的金牌。那质地纹路,确是金门的东西假不了。金柔儿一急,紧紧拽着慕浮白的袖子,道:“浮白哥哥!这里一定有误会!金门不可能对秉风山做这样的事情!”说罢看了眼成渝,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假冒的,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成渝:“???”这锅都能往我身上甩?   慕浮白挑了挑眉:“这金门金牌是假的?”   “这金牌…”金柔儿的声音低了下来,半晌,一抬头,道:“浮白哥哥!你等我!我这就回金门去找我爹和哥哥们问个清楚!”   “很好。”慕浮白满意的点点头,抽出被握在金柔儿手里的袖子,和善道:“趁天色尚早,赶紧上路吧。”   金柔儿看了看多云无月的天:“…”   “好!”金柔儿一咬牙,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委委屈屈道:“浮白哥哥,以后你不要再教那个小师弟剑法了好不好?”   此时,成渝秉持着‘两口子的事外人少听’的人生智慧,生怕再呆下去又飞来横锅,已经带着魏二慰悄悄的离开了练功场。慕浮白望着远处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道:“为什么?”   “为什么?”金柔儿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气愤道:“他又蠢又笨,连套入门的剑法都学不好,我听说他之前和小娃娃比试居然都输了?这都能输,不是废物是什么?!”   慕浮白点点头,肯定道:“有时候是有点笨。”   “是吧!”金柔儿一听慕浮白认同,眼睛一亮,登时更有精神,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的开始数落:“浮白哥哥每天这么忙,话本子都看不完,都没有时间陪柔儿,却还要抽出时间来教他,结果呢?没什么能耐还惹事,下个山不过是去趟镇子,都能把自己伤成那个德行,不仅给秉风山丢了人,还得浮白哥哥亲自去救!这样的废物还留着作甚?连要我说,直接打一顿扔出秉风山算了!”   慕浮白摸摸下巴,赞同道:“是该扔出去?”   “是是是!”金柔儿猛点头,道:“就该扔出去让他离秉风山远远的!”   “可我不想扔。”   慕浮白收回目光,哼笑了一声,轻轻道:“我不想扔,我就想教他剑法,看他又蠢又笨又费力的学,看他被人打得哭爹喊娘然后再把人救回来。”   金柔儿呆呆的愣住:“啊?”   这都什么发展?   慕浮白顿了顿,道:“若是知道下山会有危险,你会怎么做?”   金柔儿一愣,道:“自然是留在山上啊。”   “不错。”慕浮白点点头,道:“可他下去了,满脑子就十招入门剑法,和小娃娃打架都能挨揍,铁剑控制不住,跑两步路喘半个时辰,逃命都跑不快——废物成这样,可他还是下山了。”   慕浮白淡淡道:“你说这么笨的人,我要是不看着,出去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呢?”   ·   花灯节当天晚上,金柔儿到底还是半夜就下了秉风山。   周青灵抱着胳膊和成渝感慨:“你说咱大师兄就这么对人家小姑娘,偏生满江湖的莺莺燕燕都把大师兄当梦中情郎,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树下休息的的成渝抱着自己的木头剑,眼神瞟了一眼远处长虫一样瘫在椅子上的慕浮白。原书里慕浮白和善温良,一把君子剑降妖除魔却又不拘泥世俗眼光,为了报仇灭门灭派没有半点客气,这样的人设且不说对姑娘,即便是自己一个直男通读全书都不禁心存好感——可如今慕大佬的性格一拐一百八十度的弯,这样居然还会有大把姑娘喜欢?   成渝捶着自己发涨的胳膊,郁闷道:“梦中情郎?”   周青灵点点头,认真道:“‘江湖之上最想嫁的英雄’榜第二名,慕浮白。”   成渝:“…”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榜?   成渝:“这榜哪来的?”   周青灵:“就是大家选出来的呗,有一年我下山采药,还被拉去填了个表呢。”   成渝:“填的大师兄?”   周青灵摆摆手:“哪能呢?别人不知道大师兄平日里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咱不能这么欺瞒纯清天真的小姑娘们。我填的那个你不认识,云门的。”   成渝点点头,好奇道:“大师兄第二,那第一是谁啊?”   周青灵:“‘梨花先雪,月色霜白’,云门掌门欧阳琰。以后你们应该会有机会认识,他和我们秉风挺熟的。”   成渝:“就是你填的那个人?”   周青灵摇摇头:“不是。”   成渝心里大致猜出来了是谁,见周青灵没接着说便也就没再问,活动活动胳膊起身又去练剑了。   ·   日子过得很快,有周青灵这个“秉风山小华佗”在,成渝腿上的刀伤很快就好的利索,又过了几日,成渝终于学完了入门十二式。   这一日吃过了午饭,成渝接着又去练功场练剑。   刚刚走到练功场,就见场上两个人影上下翻飞——确切的说是一个人上下翻飞,另一个稳稳地站在地面上。站在地上那人手中一把木剑,抽、带、点、刺,行云流水一般,看着随意,却将对方的凌厉的招式干净利索的一一化解干净,让人叹为观止。   除了教他剑法的时候做示范,这还是成渝第一次见慕浮白使剑。行云流水,桀骜睥睨,难怪此人会在江湖上享有盛名。   成渝正专心致志的看着,魏观带着四个小豆丁回山下住所,扫了一眼练功场的两人,眼里没有丝毫惊讶,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成渝同魏观打了个招呼,好奇道:“魏师兄,那个人是谁?”   对慕浮白对招那人年纪不大,一根墨蓝色的发带将乌黑的长发扎在头顶,干净又利落,一身白衣,衣襟之上绣着暗纹,下摆上同发带一样墨蓝色的丝线绣着一朵不大的祥云,十分雅致。此人手中一柄长剑,剑法潇洒轻灵,清风之中衣袖翩翩而动,颇有一丝出尘的味道。   “欧阳越。”魏观言简意赅,看成渝没怎么懂的样子,大发慈悲的补了一句:“云门的人。”   “云门?”   “嗯。”魏石头觉得解释到这已经十分到位,冷着一张石头脸带着四个娃娃走了。   云门在原书里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是地位很重要,是秉风山坚定可靠的盟友。掌门欧阳琰为人孤傲,性情冷淡,但与慕浮白私交甚好,其弟欧阳越为人单纯率性,出场频率不高,但据论坛的情况来看,人气却是不低。   成渝看了一会,想必这位就是那位弟弟欧阳越了。   过了不大一会,魏一聊小朋友又跑了回来,对成渝道:“小师叔,周师叔让你去药庐找他。”   “二师兄找我?”   魏一聊小朋友认真点头,成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身朝着药庐去了。   “一百。”远处,慕浮白一招使完,将木剑随手一扔,转过身一步三晃的往树下的藤椅那走。   欧阳越也放下了剑,却没收起来,跟在慕浮白身后亦步亦趋,道:“再来一百招嘛!天天跟个长虫似的瘫在椅子上有什么意思?顾掌门都比你有朝气!”   “老头儿那‘秉风一枝花’的名号是白叫的?作徒弟的不和他争。”慕浮白舒舒服服的往藤椅上一躺,随手揪了根狗尾巴才叼嘴里,一偏头刚好看见往远处走的成渝。   “行吧行吧,每次都只有一百。”欧阳越将剑收了,顺着慕浮白的目光看过去,一脸探究,道:“那个就是顾掌门新收的小徒弟?” 第11章   “不像?”   “这有什么像不像的。看背影是个适合练剑的架子,我就是觉着他太瘦,看起来像个豆芽菜似的,力量方面肯定会差一些。”说罢欧阳越顿了顿,又道:“你们秉风山收徒,对资质的要求可是挺变态的。能入的了顾掌门法眼的定然不会是普通人。”   慕浮白肯定道:“幸亏你入了云门。”   “我资质也是不错的行吗!”欧阳越往周青灵的专属小板凳上一坐,愤愤道:“好歹也是‘无双台’上当过擂主的人。”   “堂堂云门副掌门连那个破台子都赢不下来,你云门还不如关门算了。”   欧阳越没在意,道:“过个几年要上那个破台子的可就是你小师弟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也拿个擂主,哈哈。”   “不上。”   “什么?”   “‘无双台’,不上。”   欧阳越好奇:“为什么?”   慕浮白:“把你们云门打的太惨不和谐。”   欧阳越咬了咬牙:“过分了啊。”   慕浮白耸耸肩:“五年。整个云门除了你和你哥,没人打的过他。”   欧阳越一愣:“认真的?”   “骗你作甚。”慕浮白往嘴里塞了个蜜果子,道:“骗傻狍子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欧阳越:“…”   你说谁是傻狍子?你家一条街都是傻狍子!   ·   欧阳越上山后第二天,秉风山发生了一件大事。   掌门顾言回来了。   成渝对将自己从尖酸刻薄的慕浮白那解救出来的师父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具体体现在亲手拔了两只鸡的鸡毛,在后厨和谢婶忙活了一上午。   顾言笑呵呵的拍了拍成渝的肩,道:“怎么样?和大师兄学剑法不错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成渝拽着顾言的袖子就不撒手,泪眼婆娑道:“师父!徒儿可想死你了!徒儿还是想和师父学功夫!”   顾言“呵呵”笑的像个油滑的面团,拍了拍成渝的手,就是不提教功夫的事。   中午,几人在饭厅落座。顾言看到欧阳越就像看到了来自家蹭饭的侄子,笑呵呵道:“小越又来啦。”   欧阳越道了句“顾掌门”,笑嘻嘻道:“我哥让我帮他给您带个好。”   “好好,都是好孩子。”   顾言此人天生一副好相貌,气质温文尔雅,一副彬彬有礼的教书先生样子,再加上剑、书、术、医无一不精,年轻时不知道无意间惹了多少春闺痴念,“秉风一枝花”这名头实至名归。此时他笑起来,即便说的话像是隔壁露着大肚子晒太阳的大爷,听起来依旧让人如沐春风。   “小越呀,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鸡!”谢婶笑呵呵的端着菜进来,直接放在欧阳越前面。   “呦!谢婶做的红烧鸡可是比我们云门的好吃!”欧阳越开开心心的谢了,同四个小娃娃一起不错眼珠的盯着那一盘菜。   平日里到了饭点就属周青灵最是急躁,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可今日周青灵进饭厅之时就像只白猫一般,慢慢悠悠踱步走进来,扫了一眼一眨不眨盯着菜的欧阳越,嘴角一弯,笑的人畜无害,直接把成渝给看傻了。   欧阳越余光扫到周青灵的神情,凭空打了个哆嗦,僵硬的脸扯出一个假模假式的笑,道:“青灵,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周青灵笑笑,落座姿态堪称仪态万方。   顾言轻咳了一声,道:“青灵,不许和小越抢菜了。”   周青灵嘴角弯了弯,道:“哪能呢,都这么大人了。”说罢把自己眼前的一碗鸡汤也挪到了欧阳越面前,道:“欧阳副掌门尝尝,正宗柴鸡,汤鲜肉嫩。”   欧阳越的眉头不可察觉的微微皱了皱,硬着头皮道:“好。”   原书里完全没有这一段的情节,搞得成渝满脑袋问号。他疑惑的看了眼慕浮白,只见对方淡定的吃着自己的饭,对于二师弟性情大变这件事半点也觉得有问题,再转过头看魏观和四个小娃娃,也是一脸习以为常,成渝只好假装什么都发生,安静吃起饭来。   片刻之后,顾言道:“小越这次来秉风怕是有事吧?”   欧阳越点头,道:“这次还真是有事。这一届的‘无双台’落到云门来办,家兄期望秉风能出面做一次评判。”   欧阳越说完,筷子伸到周青灵推过来的那碗鸡汤前,想了想,还是绕开去夹了别的菜。   顾言点头,道:“‘无双台’是大事,三位评判两外两位定了吗?”   “家兄的意思是他自己,以及侠白帮的白副掌门。”   顾言想了想,道:“小琰选的不错。我年纪大了,不爱凑热闹,就让浮白去吧。”   欧阳越眼中光亮一闪,秉风山向来闲云野鹤惯了,不喜参与江湖诸事,至此只要能请去一个就是成功,当下一拍手,笑道:“我就知道顾掌门最好了!有秉风来做评判,这一届的‘无双台’报名的人数怕是要翻番了。”   慕浮白扫了一眼顾言,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但又不好驳了师父的面子。他微微皱了皱眉,一筷子从欧阳越眼前夹走了一块鸡肉。   周青林怕成渝听不懂,微微侧过头靠过来,道:“这‘无双台’是武林的一个盛会,说白了就是江湖上的高手们过招的地方。三年一次,由几大门派轮着来办,是个在江湖上扬名的好机会,但凡在在江湖上闯了些名声的都会参加。最关键的是,获胜的前三甲可以同每届的评判过招,得到指点。”   成渝心里自是清楚,此时听周青灵解释还得装糊涂,问道:“以前秉风参加过吗?”   “参加过一次。”周青灵看了眼魏观,道:“魏师兄去的,拿了个第一回 来,说是还没有在山上和师兄弟过招有意思,然后就再没参加过。”   成渝:“哦。”   “渝儿。”顾言道:“这次‘无双台’你同浮白一起去,你学武不久又受了伤,虽然不能上台,但是去看看热闹博采众长也是好的。”   原书里‘无双台’没什么怪要打,就是去纯凑热闹,是以成渝也没推脱,直接应了下来。   欧阳越转过头来好奇的看了看成渝,笑道:“欧阳哥哥带你去云门玩。”   欧阳越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十分干净,就像是从深山云海里走出的少年,诞于天地,吸风饮露,半点不沾红尘烟火。   难怪人气那么高。成渝心里这么想着,笑着回了句“多谢”。   话音刚落,就见欧阳越的脸色陡然就是一变,原本就白净的脸色刹那白了三分,汗一层一层往外冒,看起来一口气没撑住就就得晕过去。   成渝:“?”   自己这话这么厉害呢?   欧阳越愤怒的转过头对着周青灵怒目而视。周青灵淡定的喝了口汤,坦诚道:“不知欧阳副帮主觉得今日我这‘一夏蝉鸣’比起上次的‘子规啼’,味道如何?”   “周!青!灵!”欧阳越盯着周青灵咬牙切齿:“我明明没有喝那碗鸡汤!”   周青灵抬起头,朝着欧阳越微微一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那碗鸡汤里干净着呢。毒是附在筷子上的,放鸡汤里别人吃了怎么办?”   成渝有些发傻,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只见桌上的其他人倒是都见怪不怪的吃着自己的饭,居然丝毫没有任何异议,魏三风还趁着这功夫一筷子从欧阳越眼前夹了两块红烧鸡走。   “咳。”顾言轻咳一声,道:“青灵。”   周青灵十分有理:“师父,我没抢他的菜!”   …这是抢菜的事吗!   欧阳越捂着自己的肚子,额头上冷汗层层而下,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青灵,够了。”顾言咳了一声,补了一句:“别当着我面。”   欧阳越:“…”   “哦。”周青灵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紫色的小药丸,塞进欧阳越嘴里。欧阳越咳了两声,脸色终于缓了过来,指着周青灵道:“你!你!”   魏二慰小朋友看欧阳越实在太可怜,伸出筷子从自己碗里给欧阳越夹了块鸡翅。欧阳越心情平复一些,鼻子里出了口气,夹起二慰的那块鸡翅…   那鸡翅下面一面已经被小豁牙啃了个光。   欧阳越:“…”   慕浮白安慰的拍了拍欧阳越的肩,欧阳越压下了些火,转过头等着慕浮白的劝慰。只听慕浮白道:“劳驾,把那边的盐递我。”   欧阳越:“…”   欧阳越:“总有一天我要拆了你秉风山。”   ·   午饭吃完,成渝被顾言带到了秉风山的祠堂。   顾言:“我秉风一派的规矩,拜了祠堂才算是正式入了秉风的门。之前我出山云游,将此事暂时搁置了,此番回来补上。”   成渝点点头,按着顾言交待的对着满墙的牌位行了礼,上了三炷香。   秉风山的祠堂不大,牌位却多,密密麻麻的一墙,看的让人有些心惊。成渝行完了礼,顾言也没再说话,静静的站在那望着满墙牌位发呆。成渝心里好奇,也不敢多问,只好老老实实的在那杵着。   书里给顾言的设定是儒雅随和没脾气的中年男子,不说话的时候面上也带着三分笑,不佩剑的时候像个一拳能被揍吐血的书生。成渝看书的时候就常常怀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年是怎样带着徒弟凶神恶煞一般屠了三个大门派、放火烧了尚央山的。总不见得是给人家行个礼,而后客客气气的温声说一句“请您自尽吧”?   “渝儿,你就没有什么想问为师的?”   成渝一愣。他突然想起来,原书里主角在拜过祠堂之后是问过顾言问题的。   那个时候的主角历经世事艰辛,心思复杂的紧。他一边始终记得父亲将他送走前让他重建尚央山的嘱托,一方面又深陷在秉风山这个温暖的桃花源里无法自拔。两派深仇大恨如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于是主角每日在纠结里不断的折磨自己,真可谓是小小的年纪大大的忧愁。   主角当时问顾言的问题是:师父,您还恨尚央吗?   成渝清了清嗓子,认真道:“师父,我能不跟大师兄学剑法了吗?” 第12章   顾言:“?”   顾言一顿,而后道:“怎么?大师兄欺负你了?”   “没没没。”成渝摆摆手。按着慕浮白那个性子,嘴上尖酸刻薄几句实在算不上欺负——但这一天天你来我往的,万一再培养点感情出来,最后怎么让他逼死我?   “既然没有何必提此请求?”顾言欣慰道:“看你们师兄弟几个兄友弟恭团结友爱,师父心里十分欣慰啊!”   成渝:“?”弟恭不说,您哪看出兄友了?   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顾言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道:“为师过几日还走,你的剑法就还是由大师兄来教吧。”   成渝:“…哦。”   顾言:“没有别的要问的了?”   成渝冷漠脸:“没有了。”   “…”顾言:“那…你就回去休息吧。”   成渝:“弟子告退。”   “渝儿,”成渝走到门边之时,顾言突然出声。成渝回头,看到顾言清瘦的身影站在满墙的牌位和香烛之间,即便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依旧不掩俊朗温润的风华,在盈盈烛火照耀下,照出了一丝平日里没感受到的形单影只来。   “渝儿,我本担心你性子倔强,思重少言,许会与几个师兄相处艰难,如见看来是我多虑了。”   顾言对着成渝笑了笑,而后看向满墙的牌位,盈盈烛火映在他的眼眸:“但有一话,为师还是要嘱咐你。既然你已上了秉风山,这里就永远是你的家,前尘过往悉数散尽也好,变成担子藏在心里也罢,恩恩怨怨,终归是上一代的是非。为师希望你在山上之时,能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操心的不过是今天的菜盐放多了或是剑练不好要挨师兄骂,而不是那些不该现在来烦恼的问题。”   成渝静静的听他说完,笑了笑,道:“师父,我知道。”   顾言一愣,点点头:“那为师就放心了。”   这边成渝刚一迈步出来,门外的周青灵就凑了上来,拉了拉成渝的袖子,低声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吧?”   成渝:“挺好的。”   周青灵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此时剧情终于又接上了。成渝按着原书里的台词道:“师父每次进祠堂都会不大好?”   “灭门之痛啊,怎么会好。”周青灵苦笑一声,摇摇头,道:“秉风出事开始几年,师父常常去祠堂一待就待很久,我放心不下偷偷进去看了几次,寒冬腊月,师父就那么在冰凉的石板上跪着,整整跪了几天…好在最近几年师父常常不在山上,唉,我倒宁愿师父一直在外面了。”   成渝:“师兄,我刚刚看到供奉的好像还有几个空白的牌位。”   “一共三个对吧?”周青灵道:“七年前那件事之后山上有三个人没有找到,所以就放了三个空白的牌位。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走,吃东西去!”   成渝一愣:“不是刚吃过午饭吗?怎么又吃?”   周青灵:“午饭让欧阳越那厮给我弄的吃不下去,走走走,谢婶刚炸了麻球,刚出锅的好吃着呢!”   成渝:“…哦。”   ·   欧阳越在秉风山只待了三天便急着邀几人去云门,被慕浮白一通嫌弃。欧阳越笑嘻嘻的凑过去,道:“听说金家小姐回金门去找他爹要说法,要完就来秉风山找你?”   慕浮白:“…今日就启程。”   欧阳越哈哈一笑,收拾好了东西,赶了辆马车上山。成渝好奇,问慕浮白:“骑马不是更快?为什么要马车?”   慕浮白:“咱们山上有朵娇花,受不了马背颠簸。”   成渝:“?”   一个时辰后,娇花本花周青灵拎着他的小药箱,施施然的上了马车,经过欧阳越的时候还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骑马骑累了就上车。”慕浮白看了看成渝,嫌弃道:“山上好吃好喝这么久也不长肉,真是浪费粮食。”   成渝:“…”   我真是谢谢您了。   秉风山和云门相距不远,但马车走的慢,路上也走了小半个月。一路上欧阳越和周青灵这俩人拌嘴互损就没停过,好在一路虽然鸡飞狗跳,但也没出什么事。   云门所在的倾云山地处偏僻,周围有几个镇子原本荒凉,此时因为即将要举办的“无双台”也已经住满了人。黄昏时几人穿过镇子,此时成渝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往外看,镇上熙熙攘攘,一半以上的人身上都佩戴着兵器,一看便是从五湖四海赶来赴这场江湖盛宴的武林人士。人们操着各地的方言在酒肆饭馆里聊着江湖事,吆五喝六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周青灵在马车里也不忘捣鼓自己的药材,朝窗外看了一眼,道:“过几天‘无双台’正式开始的时候,那才热闹!”   书里看的和亲身感受自然不同,成渝心里颇为期待。过了半晌,成渝道:“这么热闹,四个小孩子肯定也特别想来。”   毕竟,哪个小孩能抵挡住运动会的热闹?   “那是自然的。等他们再长大一点,说不定可以直接上台比赛了。”   成渝突然想起之前周青灵提起的四个孩子的事,说魏观收养四个孩子是师命难违,这事书里没提过,一时好奇,又问了一遍。   “哦,你说那个啊。”周青灵放下手中的药,道:“这还真是个挺有意思的事。”   “魏师兄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的小师叔,当年那可真真是个潇洒风流的妙人。也不知怎么就收了魏师兄这么个石头当徒弟。那个时候小师叔天天看着魏师兄那一副面瘫样子就发愁,偷偷带着我和大师兄去喝酒的时候总是抱怨。”   成渝哑然,道:“偷偷带着你和大师兄去喝酒?”   周青灵点头,道:“可不是嘛!小师叔在的时候那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了!”   周青灵感慨一番,又接着道:“后来小师叔想了个办法,告诉魏师兄,叫他找个媳妇,热热闹闹的生四个孩子,只许多不许少。开始魏师兄不干,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他带孩子还不如让他直接去跳崖。   “我和大师兄也劝,你说好好的干嘛祸害一个姑娘家,和魏师兄这样的人一起养四个娃,那得是上辈子刨了多少家的祖坟啊?可是小师叔不听啊!非要魏师兄答应,魏师兄不干,他就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对你没听错,就是撒泼打滚,魏师兄不同意他就在地上不起来那种。   “这个事后来闹到了咱们师父那。”周青灵缓了口气,接着道:“师父说小师叔胡闹,小师叔就和咱们师父哭,一边哭一边说他命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嚎,说‘师兄你看你那俩徒弟多好,不听话揍一顿就行,你看看我这个,软硬不吃,我还要他干嘛!’魏师兄就在旁边站着,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后来魏师兄到底还是答应了,小师叔欢天喜地的乐了好几天,到处张罗给魏师兄找合适人家的姑娘,可惜张罗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成果,这件事慢慢就放下了。”   “再后来…秉风就出事了。”   “出事的时候刚好魏师兄回家省亲,等他回来的时候,秉风山上上下下五十几口,除了外出的师父、大师兄还有一个出门采药的我,全都没了。”   “魏师兄那段时间就跟疯了一样,满山上下的找小师叔的尸首,最终在山下的河里找到了小师叔贴身的挂坠,被勾在一块石头上没被水冲走。”   成渝突然想起了秉风山祠堂里那三个空白的牌位。   “魏师兄消沉了几年,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想通了,下了山捡了四个孤儿带回山上当徒弟。秉风剩下的人不多,师父让魏师兄搬上来我们一起住,魏师兄不干,就带着四个小孩住在原来的地方。也亏得他没上来,就开始半年那四个娃娃大半夜此起彼伏的哭声,我都很怀疑大师兄会不会一个没收住半夜把四个娃娃都摔死。   “魏师兄当爹又当娘,还没经验,开始一段日子给折磨的不像个人样,好在几个娃娃也没给养死。要我说咱们那小师叔也是真的有办法啊,现在的魏师兄虽然还是僵着一张石头脸,到底还是被四个孩子磨得有了点人气,比之前平和了不少。”   成渝点了点头,用尽了他的想象力来想象了一下那位魏师兄冷着一张带着冰碴的脸给四个娃娃换尿布的场景,觉得那画面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两人聊了一会,周青灵接着摆弄箱子里的药,成渝趴在窗户边睁着双大眼睛看街景。   成渝一眼不眨的看着窗外:“师兄,我听街上的人聊天,好多人都在聊我们秉风山。”   “是吗?聊什么了?”   “都在说大师兄有多厉害。”   “正常。”周青灵道:“江湖上多少人眼巴巴的想见一见咱们大师兄的真身呢。之前几次‘无双台’都请过师父和师兄,都请不动。这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一个云门能请得动大师兄了。”   成渝点点头:“那位欧阳副掌门以前经常来秉风山吗?”   “是啊,他…”周青灵一停,道:“说那货干什么?不提他!”   “对,我从小就经常去秉风山玩。”欧阳越的声音从马车外面钻进来,成渝撩开帘子,欧阳越正走在他们马车旁边,朝成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云门秉风离得近,以前你两位师兄也常常去云门玩,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老慕出山的时候越来越老少,云门事情又多,以至于你上了秉风山快一年才认识我。”   成渝点点头。周青灵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小时候我怎么就没把你毒死呢?”   欧阳越刚同成渝说话时还带着笑,此时看向周青灵的时候眼睛就瞪了起来,道:“毒死了我,顾掌门第二天就能把你宰了赔我师父!你就这么想给我殉情?!”   “殉情?”周青灵把手上的药一扔,双手一叉腰,吼道:“你脑子被你哥打出坑了吧?!殉情找你那个相好的去!老子大发慈悲多送你一副药让你俩一块上路!”   “我早说过那个姓金的不是我相好!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管你是不是!秉风山药庐里三百七十一种毒药你随便挑,买一送一不用谢!”   成渝:“…”   “周青灵!你怎么这么恶毒!”   “老子就这样!有种你咬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是吧?!”欧阳越“噌”一下把长剑拉出一半,怒道:“有种你滚出来!”   周青灵把脖子往窗口一伸,细长的脖子像鸵鸟一样,道:“你砍啊!你砍啊!还让你看见明天太阳老子跟你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周日,加更一章~(*∩ω∩) 第13章   欧阳越气的发抖,就在他长剑出鞘的一刹那,成渝忍无可忍的“唰!”的一声拉上了窗口的帘子。   静默了一瞬后,马车外欧阳越“哼!”了一声,长剑回鞘,打马往前走了。周青灵头一甩,吭哧吭哧坐着生气。   成渝:“…”   说好的坚实的盟友呢?   ·   又走了几个时辰,几人终于在深夜的时候上了山。欧阳越的兄长欧阳琰,也就是那位‘梨花先雪月色霜白’的云门掌门人,亲自站在山门口迎接几人。   成渝和周青灵下了马车,只见山门口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静静立在那里,身着同欧阳越别无二致的银白色长衫,乌发如墨,眉眼细长,带着一股九天云海里的清冷和疏离,火把暖黄色的光映照在他的眉眼上都没给他的清淡加上了些许的温度。   欧阳越下了马,像只轻灵的小鸟儿一般飞到欧阳琰近前,开心道:“哥!我把老慕他们请来了!”   欧阳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慕浮白,道:“许久不见。”   慕浮白“啧”一声,一本正经道:“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冷冰冰的?你应该和你弟学学,要不然很难在外面蹭到饭。”   欧阳琰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在外面蹭饭?”   慕浮白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看你弟在我秉风蹭饭蹭的就挺理所当然的。”   “我才吃了你秉风几顿饭?”欧阳越炸毛,道:“还每次都有毒药配着吃!”   周青灵走上前,路过欧阳越的时候朝他呲了呲牙,拉着成渝往山上走。   云门是个地地道道的大门派,所在的倾云山山峰连绵不绝,十分壮观。成渝他们上了主峰,因为时辰的关系直接进了安排好的院子休息。   第二日一早,成渝还是在鸡叫第一声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成渝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望着屋顶一脸生无可恋——这金手指怎么还没有地域限制?我特么熬夜熬到凌晨三点,不到六点就醒了是等猝死吗?   成渝叹了口气,索性出门练剑。一开门发现等猝死居然不止他一个——只见院子中央,慕浮白稳稳当当的瘫在一把藤椅上,见成渝拎着剑出来,点点头,道:“见你如此上进,大师兄很欣慰啊,看来你还是明白笨鸟先飞的道理的。”   成渝嘴角抽了抽——后面一个连的怪排队等着呢,我要是中间挂了,还怎么等你逼死我?   成渝走上前左右打量两眼,道:“这椅子哪来的?”   "我在云门的专座,好多年了。"慕浮白放下手中的话本,站起身来,道:“走,今天不练剑,大师兄带你春游去。”   成渝:“?”   成渝:“师兄,现在入冬了。”   “哦,不重要。”慕浮白一背手,认真道:“和大师兄在一起,什么时候都是春天。”   成渝:“???”   您脸呢?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又爬了不短的一段山坡,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到那里,成渝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他们所在之处是个极高的地方,远处隐隐可见青山层峦叠嶂,在流动的烟波之中显得不大真切,他们的四周云雾缭绕,好似仙境。走在前方的慕浮白分开云雾朝前而去,就好似腾云驾雾的酒仙一般。   说来有些难以置信,成渝活了二十几年,从未出门旅过游,祖国大好河山都是通过网上的精修图看的,此时亲身感受一番,只觉得无边无际的茫茫云海美的震人心魄。   “啧,物是人非,这地方儿倒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慕浮白低低的自言自语的一句,一撩衣摆,随意的在地上坐了。待到成渝跟着他一起坐下,慕浮白转过头向成渝道:“看傻了?”   成渝呆呆的点点头:“这么美,一辈子都不想走了。”   慕浮白一笑,道:“完,本来就有点笨,这回又傻又笨,没救了。”   成渝:“…”你才又傻又笨,你全家都又傻又笨。   “一辈子呆在这儿?”慕浮白看了看成渝,道:“不回秉风山了?”   成渝一愣,忙摇头,道:“不不不,还是秉风山好。”   不回秉风山,怎么等你逼死我。   “你紧张什么?”慕浮白随手拿了根草叼嘴里,道:“当年青灵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一辈子不想走了。”   成渝眨眨眼,这书隐藏剧情怎么这么多?   “然后呢?”   “然后?”慕浮白想想,道:“然后老头儿就把他扔在云门撒欢,带着我回秉风了。”   成渝:“…”   慕浮白:“后来他在云门待了一个月才被老头儿接回来,回来之后也总想着往云门跑。老头儿管徒弟向来松散,由着他三天两头来这边,再后来有一次把他接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要来云门。”   成渝想想,道:“和欧阳副帮主有关系?”   “诶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笨。”慕浮白点点头,道:“没过多久欧阳越就来了秉风,青灵什么也没说,直接给他下了药就扔下了山,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大脾气,连老头儿和师娘都劝不住。从此就变成你看到的那样了。”   成渝“哦”了一声,道:“二师兄性情那么好,一定是欧阳副帮主欺负他了。”   “你还挺护着他的。”慕浮白晃了晃嘴里的草,道:“姓周的没白疼你。”   “大师兄。”   “嗯?”   成渝指了指他的嘴,淡定道:“草上有蜘蛛。”   慕浮白:“…”   慕浮白一口吐掉了那根草,“呸呸”吐了两口,皱眉道:“怎么才说?”   成渝淡淡道:“因为我又傻又笨,才看见。”   慕浮白:“…”   成渝:“其实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慕浮白:“…”   成渝:“哈哈哈哈哈!”   成渝小鹿一般的眼睛闪着光,笑的捂着肚子起不来。   慕浮白看着他微微愣了愣神——这是成渝第一次在慕浮白眼前开怀大笑。他上山半年多,最擅长的就是缩在一边装蘑菇,后来被慕浮白拉去学剑,眼见着是不情不愿,却也不反驳,手里被塞了剑就真的一板一眼的学起来。慕浮白教剑法向来严苛,成渝平日里听了慕浮白各种各样的花式挤兑最多在暗处翻个白眼,慕浮白一看他那提溜转的大眼睛就能猜出来他脑子里都在怎么吐槽,可偏偏就是不说出来,搞得慕浮白都不好放飞自我的接着挤兑下去。   可此时,成渝在一边笑的乱颤,就好像一层无形的罩子被卸了下去,露出那么一丝坦荡爽朗的少年心性来。   慕浮白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随手又揪了一颗没虫子的草叼上,望着远处的云海发起了呆。   成渝笑了一会笑够了,抬起头去看慕浮白。只见他两手向后撑着上身,头微微后仰,漂亮的丹凤眼微微挑着,里面映着浩瀚无际的云海,虽说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可此时成渝看过去,又觉得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下面好像隐藏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成渝心里“啧”了一声,这么好看的人以后真和金柔儿配一对,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大师兄好看吧?”慕浮白转过头看向成渝,道:“想看不用偷偷摸摸的,我又没拦着你。”   成渝:“…”   不可惜!真是一点也不可惜!   ·   “无双台”半个月后正式开始。   锣鼓喧天里,成渝跟在周青灵身后进了会场。一进场成渝的眼睛就瞪得老大——他感觉从他生下来起就没同时见过这么多的人,只见看台之上人头攒动,没有上万也有上千,成渝按着古代的人口数算一算,怕是整个江湖能喘气的都来了。   周青灵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场面,同成渝一起坐到安排好的位置,抚着胸口道:“我的个娘啊,没想到大师兄魅力这么大,亏得云门地方大家底厚,要不然伙食费就得把云门吃的渣都不剩!”   成渝好奇:“大师兄?”   “你以为呢?”周青灵看了看成渝,道:“这无双台的热闹我凑过不少次,像这种阵仗的还真是头一遭。云门的号召力确实大,但主要原因还是请到了轻易不出山的大师兄。你别看咱们大师兄天天在山上瘫着跟个废物似的,在江湖上那可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慕浮白!慕浮白怎么还没出场?!”看台不远处,一个年迈老翁杵着一根木根,激动的两眼放光:“今日终于能得一见!老朽这一把老骨头翻山越岭赶来真是值了!”   两个云门弟子走上前,将人好说歹说劝到了一旁的座位上,那老翁坐下仍自两眼放着光:“啥时候才能出来?啊?慕浮白啥时候才能出来?!”   成渝抽了抽嘴角,将目光收了回来,却见周青灵仍在盯着那老人,眉毛微微蹙在一起。   “师兄,那老人有问题?”   “嗯?哦,没有没有。”周青灵收回目光,道:“就是觉得有点像一个人。”   “像谁?”   “没谁,”周青灵摇了摇头,道:“就有一点像罢了。”   成渝见周青灵没想多说,便“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这会场极大,周围围了一圈的是成渝他们所在的看台,正中是一块极大的圆形石台,石台呈白色,正中苍蓝色的石块组成一个苍劲有力的“云”字。   过了一会,一个白色身影朝这边看台走了过来,就在他们前两排的位置落了座。成渝轻轻道:“欧阳副掌门来了。”   周青灵转瞬换了个脸色,轻哼一声。   成渝旁边坐了一个云门的小辈弟子,没有师兄们那么稳重,看成渝面色和善,碰了碰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可是来自秉风山?”   成渝客气的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那小弟子一听就是一捂胸口,另一只手激动的握向成渝,两眼放光:“可算是见着活的了!”   成渝:“…?” 第14章   那小弟子自知失礼,轻咳了一下,客气道:“听说这次顾掌门的首徒慕浮白也来做评判?”   成渝点头,客气道:“已经来云门几天了。”   那小弟子又一次激动起来,道:“我辈分低,没能跟着掌门去接。我的天!今天居然就能见到传说中连灭三大门派的秉风大师兄了!那可是比我们副掌门都厉害的人物啊!”   “出息!”那小弟子旁边坐着的那人训斥了一句,自己却也道:“今日有幸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却是有幸。”   成渝疑惑道:“大师兄比欧阳副掌门厉害,这话是谁说的?”   那小弟子自然而然道:“我们副掌门自己说的啊!”   成渝微微一愣,还有人会在自己门派里四处宣扬自己被打败了的?周青灵看了成渝一眼,道:“当年欧阳越那货除了他师父和他哥以外谁都不服,和大师兄约战三次,全败,然后不知怎么的脑子就抽了,四处宣扬这事,搞得云门的弟子都把大师兄当神仙一样。”   成渝点点头:“欧阳副掌门这样的心胸真是难得。”   周青灵“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一声巨大的铜锣声响起,会场上霎时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两声铜锣,会场像是终于被煮开的水,在三声铜锣响后瞬间沸腾起来!无数人高声喊着欢呼着,成渝身旁的小弟子干脆站了起来,朝着会场的入口嗷嗷尖叫。   成渝好奇的瞪大眼睛去看,一旁的周青灵倒是十分淡定,歪了歪头,在吵得要开锅的喧闹里凑近成渝的耳朵,道:“大师兄要他们来了。”   周青灵话音刚落,只见会场入口缓缓走进来三个人。为首一人身穿银白色衣衫,举止从容优雅,像一团九天之上飘下来的干干净净的云朵,身侧佩一把银鞘长剑,正是云门的掌门欧阳琰。   他身后是一位中年男子,国字脸,额头上有些许几道皱纹,气度斐然,一脸正气,周青灵眯着眼睛看了看,向成渝道:“侠白帮的掌门人,好像是姓严。”   最后入场的是慕浮白,只见他依旧是那副万事不走心的样子,进了会场之后随意的扫了一眼,看到这么多人只是挑了挑眉,一步三晃的跟在后面。   从慕浮白一露面开始,整个会场就炸开了,成渝身旁的小弟子激动的恨不能跳下去,眼睛里激动的光闪的好像两个小型太阳,一边尖叫一边道:“值了值了,感谢掌门人,我这辈子值了!”   那小弟子身边刚刚训斥他的师兄此时也捂着心脏,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慕浮白的身影,脸色通红。   成渝:?   这位朋友,你脸红什么?   眨眼之间,三位评判已走到高台下。那高台依山建在比武的石台正对面,高约三丈,有三层楼那么高,与两侧的看台中间各隔有两丈的间隔,在相对来说低矮的看台中截然独立出来。那高台没有阶梯供人拾阶而上,只在两侧各立了一根与高台同高的木棍。   欧阳琰走在三人最前,先到了木棍下方。只见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在势头将尽时脚掌轻轻在那木棍上斜着借了一个力,而后轻飘飘的就落在了高台之上,衣袖翩飞,体态轻盈优雅的好似一只银色的鹏鸟。   “好!”   会场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欧阳琰面上依旧淡淡的,站在高台之上向看台上的众人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而后站在一旁等另外两人上来。   另外两人也没有抢风头的心思,如法炮制,轻轻松松的上了高台。成渝就听身边的小弟子叹了口气,道:“就这一招,我可得练多少年啊…”   他身边的师兄道:“别想了,一个月前高台刚搭起来的时候,咱们多少师兄弟去试过?现在那棍子下面的还有没擦干净的血呢。”   那小弟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三个评判上了高台之后分别向看台众人点头致意,而后便坐在了高台边上的椅子里。高台太高,三人又是坐着的,故而从下面看上去三人的动作看的并不真切。可成渝就看了一眼,就知道慕浮白那厮一定又是像在秉风山上一样瘫在那张给评判准备的椅子里。   “无双台”在江湖上已然不知进行了多少届,但凡行走江湖的都了解他的规则和流程,故而开始并没有浪费时间在这上,三位评判都上了高台之后,一个云门的高阶弟子走上石台,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云门作为东道主先派了一名弟子上了石台。侠白帮不甘示弱,紧跟着就上了一位。两人互相报了姓名,也没废话,直接就交上了手。   以成渝现在水平,顶多就是看个热闹。他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咔嚓咔嚓嗑的欢快,一边听周青灵点评,颇有一种大学时期一个寝室的男生一起看世界杯之感。   “云门以剑闻名,剑法潇洒飘逸,灵动轻盈,再加上他们门派衣服太好看了,打起架来看上去像是跳舞,不过杀伐之气半点也不弱,招招凌厉,不好对付的紧。”   成渝点点头,高度概括:“漂亮又牛批。”   “对头。”周青灵“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道:“不过场上这个云门的火候还差了不少,毕竟开场,肯定是低辈分的先上。侠白帮刀法大开大合,气势非凡,这小弟子怕是扛不住。”   场上两人转瞬之间已经走了四十多招,周青灵话音一落,就见侠白帮的那位短刀横着一砍,云门弟子躲闪不及,“当啷”一声,长剑脱手。   那云门弟子脸上一僵,而后退了两步,一拱手,道:“是在下输了。”   成渝看了看旁边细胳膊细腿的周青灵,好奇道:“师兄,你不是不练剑吗?怎么懂这么多?”   “嗨,咱们山上的都练剑,我见多了总能懂点。”周青灵咔嚓咔嚓啃苹果,道:“你二师兄眼睛毒着呢。”   “哦?那你看咱们山上的人练剑都如何?”   周青灵想想,道:“老头儿严谨有序,翩翩君子;大师兄纵横疏阔,桀骜不羁;魏师兄沉静狠快,没半点拖泥带水;还有一个你一直没见过的师姐,随性跳脱,一言难尽。”   成渝点点头,一时嘴欠凑过去道:“诶,二师兄,那你看我剑练的怎么样?”   周青灵咬着苹果的嘴就是一停:“…你?”   “对,我。”   周青灵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沉痛的拍了拍成渝的肩,什么都没说。   成渝:“…”   是我的错,我不该问。   比试从上午进行到下午,开始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渐渐有些名气的人也上了台。   此时台上走上来一人。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衫,腰间挂着一块镶玉金牌,模样俊俏,一身贵气。   这人一上台,成渝就听看台上想起来低低的议论之声。他身边的云门小弟子和师兄咬完了耳朵,低低的惊呼一声,道:“啊,原来这就是那位‘旭日琼楼光,东风不惊尘’的金门三公子!”   成渝疑惑道:“金门三公子?”   云门小弟子点头,道:“对!‘旭日琼楼光’说的是他出身金门,有着数不尽的金山银山,你看他那把剑!剑鞘珠光宝气,剑柄的尾端是一颗猫眼大小的夜明珠,这样的剑也就金门的人才能用了。”   成渝朝那把剑看了看,果然一看便是金子堆里弄出来的,光剑鞘上宝石的颜色就有七种,明晃晃的晃得人眼睛疼。成渝眼角抽了抽,只觉得丑的真是一言难尽。   云门小弟子接着道:”下一句‘东风不惊尘’说的是他剑法高超,气质斐然。其实这本是一首诗,之所以用这两句形容他主要是因为后面两句,‘公子醉未起,美人争探春’,人人都知这位金门三公子乃是个招蜂引蝶的浪荡公子哥,可即便如此,江湖上的姑娘们还是都愿意往他身上扑。你知道吗,他去年被评为武林中最想嫁的人第三名呢!”   成渝摸了摸鼻子。现在看来金三和原书里描写的差不多。原书里,金三公子乃是个神人,不仅男女不忌,还可攻可受。可惜此人漂亮归漂亮,脑子却没比他妹金柔儿聪明多少。金门家大业大,乱七八糟的事情多的很,这一位的结局好像是被人阴了一把,死在了金门的一场叛变里。   小弟子说完,身旁的周青灵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   而两派之前的欧阳越转过头,向他们这个方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而后飞快的转回了头去。   成渝:?   我好像嗅到了八卦狗血剧的味道。   说话之间石台上的金三公子已经胜了一场,就听场上尖叫连连,对面看台的姑娘们又晕过去几个。   金门三公子甚是优雅的对着看台行了一圈礼,理所当然的又惹来了一波尖叫。他最终停在云门的所在的方向,顿了顿,双手抬起行了一礼,眼光精准无误的在人群中找到欧阳越,微微弯着的眼角带着些许笑意,道:“在下始终对云门轻盈飘逸的‘云若’剑法心向往之,今日借着今日无双台的机会,可否向欧阳副掌门讨教一二?”   指名挑战是“无双台”的惯例之一,此时当着众门派的面欧阳越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面上尴尬了一瞬,随即起身,客气的回了一礼,道:“金公子既然有意,欧阳越自当奉陪。”   话音一落,成渝身边的周青灵猛的站起了身,转身就走。成渝一惊,道:“师兄,你、你干嘛去?”   周青灵头也不回,道:“闹眼睛!回去睡觉!” 第15章   成渝嘴巴动了动,也不敢多问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坐回座位,一边看比试一边拿起一把瓜子咔嚓起来。   金三公子金致长得白净,面如冠玉,一身贵气。欧阳越一身白衣,飘飘欲仙,气质斐然。此时这两人一同站在台上,就连成渝这个直男都觉着十分赏心悦目。   台上,两人互相客气了两句便交上了手。欧阳越所用的长剑剑光明亮,一道道银光就像是漫天飞舞的闪电,而金致的宝剑则带着金光,两人的剑影一金一银,相互缠绕又转瞬分开,分开不多时再次缠绕在一起,再加上两人的姿态都十分潇洒,这一场相较于比试,倒更像是一场视觉盛宴,一时间看台上叫好声不绝于耳,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可惜盛宴并没持续多久,那金致剑法虽快,但浮华的招式过多,时间一长便有些不敌。一炷香后,哪怕是成渝这种凑热闹的选手都看的清楚,欧阳越长剑将金致压的越来越死,眼见便要分出输赢。   欧阳越长剑在空中划了一道银色的弧线,手腕一转便向金致刺去。此时金致腹部空门大开,若是这一招刺中,定然会穿肠而过,胜负立分。   金致手中宝剑本应向下来挡,可就在金致宝剑刚落至肩头高度之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剑居然硬生生的止在了肩头,将腹部的空门完全放给了欧阳越。   这一剑下去,金致绝没有活路!   容纳了几千人的会场鸦雀无声,有一些人甚至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闭上了眼睛。成渝嗑着瓜子的嘴也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场上。   在无数人的屏息注视下,只见欧阳越在剑即将碰到金致衣衫的时候硬生生止住,为了止住这一剑,欧阳越整个人狼狈的向后退了两步,而就在这时,金致眼睛一眯,停在肩头的剑陡然横着向欧阳越挥来,直奔欧阳越脖颈而去!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这一剑几乎避无可避,欧阳越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转瞬之间条件反射一般整个身体以一个奇异的速度向后一翻,堪堪躲过了金致剑锋的同时一脚踢起,将金致那柄珠光宝气的剑直接踢飞了出去!   “好!!”   在金致宝剑脱手的一刹那,场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成渝身边的小弟子激动的一把抓住成渝的手腕,眼睛放光激动道:“太厉害了!啊啊啊我们副掌门太厉害了!”   成渝被他这一抓手上瓜子掉了个干净,附和道:“是是是,厉害厉害。”   成渝也明白,欧阳越刚刚的反应若是慢上哪怕仅仅一瞬,怕是现在他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了 。   台上,欧阳越腾空翻了个身稳稳站住,微微皱着眉,看着金致疑惑道:“你想杀我?”   “当啷”一声,金致宝剑落在欧阳越身后。金致好像没看到一般,一双带着水色的眼睛含着笑将欧阳越看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怎么会?你我都知道,我赢不了你。”   “…那就好。”欧阳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身后地上的宝剑,犹豫了一下,弯腰将那宝剑捡了起来,转过身伸手递给金致,客客气气道:“金公子,以后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   金致看都没看那剑一眼,目光越过长剑落到欧阳越脸上。他歪了歪头,看着欧阳越道:“你看,你明明能杀我的,却为了救我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明明差点杀了你,你却还是帮我把剑捡了回来。”   金致顿了顿,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一丝媚意,柔声道:“都这样了,你还不承认喜欢我?”   “我…”欧阳越尴尬的咧了咧嘴,犹豫片刻,有些窝囊的低声道:“金公子,我只是不讨厌你。”   “不讨厌?”金致嘴角一弯,道:“我可不信。”欧阳越还想说什么,金致摆了摆手,道:“别说是为了两大门派和谐共处这些鬼话,我更不信。”   欧阳越的话被金致堵了回去,一时脸上的尴尬又多了一分。   “难道是你还在生我的气?”金致扬了扬眉,道:“我承认,当年是我不懂事,闹着脾气刺了你一剑,可谁让你总是护着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我在金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过惯了,一时没忍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总不至于还在放在心上?”   “金公子多虑了。”欧阳越摇摇头,道:“当年我也没有真的生气,更何况这么多年了,早就忘得干净,金公子也不用一直记着。”欧阳越举着那把金光闪闪的宝剑,道:“金公子,你先把剑收起来。”   “如此说来那可太好了。”金致笑了笑,道:“欧阳哥哥不生我的气,那我可开心极了。此次前来云门可否多留几日,让欧阳哥哥陪陪我?”   欧阳越越来越尴尬,他吸了口气,手上宝剑又往前递了一些,道:“金公子,先把剑收起来吧。”   “金公子?以前你可不是这么叫的。”金致桃花眼定定的将欧阳越望着,活像是一只看着老鼠的猫,缓缓道:“你用以前的称呼叫我一次,我便考虑考虑把剑接过来。”   欧阳越拿着金致宝剑的手僵在半空,叫也不是,直接放下也不是,一时间举棋不定,尴尬的就像个被夹在吵着架的娘和媳妇中间的窝窝囊囊的秃顶中年老男人。   欧阳越犹豫半晌,脸憋得有些红,终于磕磕巴巴的开口,道:“小、小致。”   “欧阳哥哥。”金致眼角带着十捉九着的笑意看着他,而后手一伸将剑接了过来,道:“多谢。”   欧阳越见他终于接了剑,长出了一口气,行了个礼,转过身向着高台之下那主持的云门弟子一挥手,而后逃也似的转身下了擂台。   那弟子上了石台,朗声道:“云门副掌门欧阳越弃权,由金门金致继续后续比试!”   成渝不知道两人在台上说了什么,但是按照原书里金致的尿性来看,成渝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啧啧”两声,接着嗑自己的瓜子。   金三公子金致接连赢了几场,即便是输了下场的时候也惹来看台上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他百无聊赖的看着后面的比赛,只见场上对战的乃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身着杏黄色底衫外套纯白色的衣裾,看起来漂亮极了。可惜成渝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石台上那个女子就被刺了一剑,她转身躲避,一上一下间颈上所戴的玉佩从衣衫中脱了出来,对方一不留神,剑尖一挑,将那玉佩挑落在地。   那玉佩不大,落到地上也不显眼,但那拴着玉佩的绳子却有些特殊,也不知是以怎样的手法编的绳子,绳子里好似均匀有序的穿了一串细碎的小珠子,那珠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反着光,十分好看。   成渝伸着脖子还没看清楚,那女子已经将玉佩拾了起来。成渝一抬头,发现高台之上本应窝在椅子里的慕浮白竟然探了头,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招手,姿势活像是在招呼自家小狗的大爷。   成渝微微一愣,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做口型道:“我?”   慕大爷点了点头。   成渝好奇,听话的过去找慕浮白,走到高台之下的时候却突然有点愁——他上不去。   成渝的轻功就是个笑话,他飞肯定是飞不上去,难不成要爬树一样爬上去?   问题是,他连爬树也不会啊…   成渝在那与石台等高的木棍下面转圈,守在高台之下的云门弟子走了过来,客客气气的问他要做什么。成渝尴尬的一咧嘴,道:“我大师兄找我。”   “慕评判?”   成渝点点头。   那几个云门弟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倒还是客客气气的道:“这位少侠,您还是请回到座位继续观看比试吧。”   成渝一愣,道:“为什么?”   那云门弟子耐心道:“这位少侠,您已经是今天第七十二位声称是慕评判的师弟请求上评判席找人的了,想见慕评判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毕竟我们为了争高台下面这个差事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慕评判只有一个,我们要爱护他,所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回去吧。”   成渝哭笑不得,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犹豫期间,就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来,道:“他是我小师弟,我叫他来说几句话。”   “慕、慕、慕评、评判!”   一时间成渝眼前的几个云门弟子眼睛全都瞪成了铃铛,为首的那位刚刚还在劝成渝,此时长大了嘴巴磕磕巴巴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身后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弟子直接眼睛一翻,直挺挺的晕过去了。   成渝:“…”   慕浮白“啧”了一声,道:“都怪欧阳越那个没脑子的整天在云门瞎吹我,他哥也不知道管管他。”说罢也没再理会那群小弟子,朝着成渝道:“去把青灵找回来,让他来找我。”   成渝想起周青灵走的时候气哼哼的样子,觉着这个任务难度系数有点高,犹疑道:“要是二师兄不回来怎么办?”   慕浮白:“你就告诉他欧阳越把金家的那个打的断了条腿,还打掉了一颗门牙。”   成渝一愣,道:“…大师兄知道二师兄为什么离开?”   “欧阳越和金三同时出现在场上,他要是能心平气和待在会场里欧阳越跟我姓。”慕浮白说罢打了个哈欠,抱怨道:“真是麻烦,睡了两觉了也没打完。”说罢一拍成渝的脑袋,道:“去吧。”   成渝捂着脑袋一缩脖,“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慕浮白和成渝都认为去找周青灵这件事实在是很简单,但生活总是充满离奇的曲折——比如两人都高估了成渝找路的能力,成渝莫名其妙的迷路了。 第16章   倾云山终年云雾缭绕,其结果就是每条路的每个时辰的样子都不同。成渝在云门的几日没往会场的方向走过,今天过来也是早上由周青灵领着来的,此时他自己往回找,转了一大圈,发现鬼打墙一般走哪都是一样的路。云门的弟子们也都去了无双台看热闹,路上空空荡荡,连个能问路的都没有。   成渝悲切的叹了口气,只好凭着感觉瞎走。   这一瞎走还真让他走出了条没见过的路,拐了几个弯居然就见到了安排给他们的院子。成渝大喜,心里给与自己充分的肯定,快走两步进了院子,进去之后却发现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和他们所住的院落相比,这院子更雅致了些,屋前摆着些花草,屋后一片翠绿随着风微微摇摆发出“沙沙”声,十分好听,估计是一小片竹林。屋子后面露出一角灰色的山石,应是屋后有一座假山。   成渝顿了一顿,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原书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但是戏份不多,成渝一时也记不清前因后果。   四周没人,成渝索性照着感觉向屋后走去。这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成渝绕过前屋,后面是个小花园,花园四周种满了竹子,正中是一座高约八尺的假山。这样的假山在许多人家的院子里都有,没什么稀奇的。成渝走到那假山前绕了一圈,犹豫的抬了抬手,伸到一个凹陷处,握着凹陷处侧面一个凸起向外转了一下。   “嗞…”   前线的假山动了一下,一块石头缓缓的向外挪了三尺,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隙来。成渝眼睛微微睁大,自己也有些发蒙。他犹豫了一下,弯腰进了那空隙。   空隙之后是一小段石阶,而后便是曲曲折折的向下延伸的小路。成渝摸着黑在那小路上走了一会,半柱香后,眼前有光亮起来,再走了一小会,眼前豁然开朗,光线从头顶的石缝中照下来,将这块地方照的很是清楚。   这地方颇大,长约两丈,宽一丈,虽然有阳光照进来,整个空间依旧十分阴寒。成渝扫视一圈,这空间的正中摆着一张低矮的石桌,周围的地方散着几个布垫子,因为阴寒潮湿此时已经发了霉,石桌周围还东倒西歪的散落着不少酒罐,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成渝顿时一个机灵——只听一个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男人叹了口气,语气充满无奈和哀伤,轻轻道:“欧阳,你这又是何必呢。”   而后成渝只觉着心里突然一阵难以言说的悲痛,眼角一湿,伸手一摸,竟是留下了两行眼泪。   成渝回过神来,吓得“嗷”一嗓子叫出来,一转身,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那山洞。   ·   “当当”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周青灵不耐烦道:“谁?”   屋外响起一个小弟子清脆的声音,带着恭敬道:“周少侠,副掌门让我来给您送东西。”   “我不要,给他拿回去!”   屋外静了一会,那小弟子又道:“副掌门受伤了,很严重,可否请周少侠去诊治一番?”   周青灵皱了皱眉,道:“金三伤的?”   那小弟子这次答的很快,道:“不是,和金三公子的比试副掌门赢了,伤是被别人弄的。”   那小弟子将欧阳越教他的话一字一句的复述完,胆战心惊的等着,生怕周青灵一个不耐烦让他滚。片刻之后,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回去找副掌门声泪俱下请罪的时候,眼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青色衣衫的少年缓缓走出来,手中拎着一个药箱,微皱眉头看着他,道:“能伤了你们副掌门的人?谁?”   那少年长得十分俊俏,穿着一身青色衣衫趁的人越发白净,此时眉头微皱,让人生出一丝探出手去将那眉头抹平的冲动。惹这样的人不悦,真是太可恶了!   那小弟子莫名其妙的就转了阵营,心里谴责起自家副掌门来,嘴上却不敢瞎说,低声道:“我也不清楚。”而后将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递,小心翼翼道:“这是副帮主让我来送的东西。”   周青灵看过去,只见那小弟子手里举着一个花盆,盆里栽着一柱不知名的植物。那植物上没有叶子,上面开满了小小的花朵。花朵共有白色和青色两种,看起来漂亮极了。   周青灵的脸色缓和几分,将那花盆接过来放回屋子,而后转身就出了门,那小弟子脸上一喜,亦步亦趋赶紧跟上。周青灵脸色微微沉着,道:“伤的有多重?你们云门自己没有大夫的吗?连你们自己的大夫都治不了了?”   那小弟子苦哈哈的一咧嘴,道:“可不是吗,副掌门都在床上叫了许久了,说疼的受不了了…”   周青灵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道:“他不是会叫疼的人,寻常的伤绝不会这样。你们的大夫看了吗?是不是对方的兵器上淬了毒?”   那小弟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副掌门就一直说疼,非要见周少侠,别人拦不住,他就拿头往墙上撞…”   周青灵脚步顿了一下,眼里闪过的神色让那小弟子都心疼了一下。那小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周青灵拔腿就往欧阳越休息的屋子跑,那小弟子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跑,快到地方的时候丹田用力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副掌门!周少侠来看你啦!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周青灵冲进欧阳越屋子的时候,欧阳越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周青灵紧走两步,就见欧阳越脸色苍白斜躺在床上,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靴子也没脱,一只手臂伸出床沿在空中悬着,上臂一道三掌长的伤口血淋淋的,还在往地上滴着血,伤口周边银白色的衣衫被血染得通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周青灵脚步顿了顿,眼里的慌张渐渐淡了下去,神色十分复杂。他看着床上半死不拉活的欧阳越,半晌,眯了眯眼睛,向床上瘫着的那位道:“云水剑呢?”   欧阳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惨白着一张脸,虚弱的扯出一个笑,可怜巴巴道:“青灵,你来了…”   周青灵对他这副惨样子无动于衷,又问了一遍:“云水剑呢?”   欧阳越脸色一僵。跟在周青灵后面的小弟子终于气喘吁吁的进了屋,一进门看见眼前的场景顿时嘴巴张成个圆,磕磕巴巴道:“我的娘!来、来真的啊…”   周青灵眯了眯眼睛,没再逼问欧阳越,上前坐在床边打开了药箱,朝那小弟子瞥了一眼,冷冷道:“温水和毛巾。”   那小弟子被欧阳越的伤吓得有些傻,闻言拔腿就跑去打水。周青灵转回身,拿起剪子“咔嚓”一声将欧阳越的袖子剪了,蛮横的将他的胳膊往床上一放,欧阳越疼的咬着牙“嘶”了一声,道:“轻点轻点!”   周青灵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一直喊说疼得受不了了?”   欧阳越尴尬的一顿,周青灵不等他回答,手指一伸在那伤口周围按了一下,欧阳越“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头上的汗噌的冒了一层,咬着牙道:“疼疼疼!真的疼!”   周青灵依旧是那个表情,冷哼一声,道:“非要见我,别人拦着你就把头往墙上撞?”   说罢又是一手指头戳下去,欧阳越的叫声已然变了声,瞪着眼睛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怒道:“周青灵!你怎么这么恶毒!”   “今日才知道我恶毒?”周青灵冷着脸,那小弟子端着一盆温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将盆往周青灵身边一放,哆嗦着问:“周、周少侠,我们副掌门他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周青灵将毛巾用水浸了又拧干,半点也没怜香惜玉的将欧阳越伤口附近的血擦了,向着那小弟子道:“你们副掌门脑子有坑,你就跟着他瞎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云门办着这么大的盛会,整个武林有头有脸的人都在你们云门,堂堂副掌门不在前面守着,反而在后山自己往自己身上戳窟窿,丢人不丢人?!”   那小弟子被周青灵说的脸红,一边心里暗暗觉着这话说得简直就是副掌门夫人的口气啊有没有!   周青灵从药箱里拿出金疮药开了封口,跟捣药材一般手腕几个用力就将粉末撒在伤口上。那是特质的药材,见效极快,却要比普通的药材痛上几倍。周青灵不要钱似的往是伤口上撒了一层,痛的欧阳越脸色煞白,差点直接晕过去。   周青林撒完了药,从药箱中取出绷带,跟捆牲口似的往伤口上捆了几圈,瞥了那小弟子一眼,道:“半个月内不能见水,一天换一次药。”顿了顿,道:“找你们云门自己的大夫换去。”   那小弟子忙不迭的点头。周青灵收拾好了药箱,转头就往外走。欧阳越瘫在床上,哑着嗓子可怜巴巴的问:“你干嘛去?”   “你管我。”周青灵回过头:“再高明的大夫也治不了自己作死的病人。我劝你别再偷偷摸摸自己往自己身上戳窟窿,堂堂云门副掌门有这爱好,传扬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有病吗!”欧阳越脸色一变,气的拍床,咬牙道:“老子这是为了谁!”   周青灵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欧阳越一眼,一句废话没说,转身就出了门。   欧阳越看着他半点也没留恋的走了,烦躁的在头上抓了一把,而后在周青灵身影消失后的一刹那翻身下了床。   “副掌门!你还伤着呢!”那小弟子看他要走,急的恨不得把他按床上。欧阳越白了他一眼,道:“这点伤还至于卧床?无双台这么大的事我消失半个时辰够长的了,无论如何得去前面看着。”   小弟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副掌门淡定的换了身衣服,精神抖擞的出了门,半点也看不出来手臂上刚刚还面目狰狞的剑伤,心中暗暗佩服,敢情折腾半天就为了让人家来骂自己一顿,副掌门这情怀实在值得佩服。 第17章   成渝一路跑出了山洞,重见天日之后,终于从刚刚的惊吓里回过了点神。   “我说,下次再想起什么能不能委婉点?”成渝瘫坐在地上,一边用手抚着胸口,一边朝着自己的身体自言自语:“我胆子小的很,突然一个声音出来这可不是要吓死我?”   他嘴上抱怨着,一边又不受控制的想刚刚突然出现在他脑子里的记忆。   说是一段记忆,不如说是一个画面。画面里,他是一个矮矮的小孩儿,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沉稳如山的男人。他们前面不远处,一个人抱着酒壶仰躺在地上喝的人事不知。成渝身边的男人叹了口气,道:“欧阳,你就是喝死了自己,他也回不来了,何必呢。”   那个声音让成渝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带着强烈的眷恋,想必那个男人就是原主的父亲了。   原书里,主角的父亲,也就是原来的尚央山掌门,与云门的前任掌门欧阳辞、成渝的师父既秉风山掌门顾言是好友,所以他能在云门的山洞里突然出现主角小时候有关父亲的记忆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只是这段记忆带来的那股浓烈的悲伤和哀恸,即便是出了那山洞,也让成渝好一会缓不过劲来。   原书里,主角实在是挺惨的。尚央山出事之前,他是众星捧月的小公子,实打实的温室花朵,不知愁为何物。尚央山出事之后,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罢了,还要一路逃难躲避追杀,对于一个从没见过风浪的孩子来说,痛苦可想而知。   在那些握着刀跌跌撞撞禹禹独行的白日,那些带着一身的伤辗转反侧的夜里,想必主角都是无比思念自己的双亲的。易地而处,成渝也大概能理解这身体为什么会突然流出眼泪来。   只是,有慈爱的双亲可以思念,也是一种恩赐吧?成渝发了一会呆,而后揉了把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起身,接着去找周青灵。   出了院子,成渝依旧头疼找不到路。他凭着感觉瞎走了一番,只觉得路痴的病越来越严重,哪里都像是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正在犹疑间,前方三三两两的出现了一伙人,成渝想着去问问路,走近了却发现一伙人并非出自云门,他们热烈的讨论着无双台上各路人马的比试,看来是无双台开始中场休息了。   看样子还是走回来了,成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回身打算再去找路。   就在他转身之际,只听身后“嘶!”一声利刃划破空气,刹那间成渝的身体动的比脑子快的多,他猛的往旁边一闪身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一把镶着若干宝石的长剑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若是慢了哪怕片刻,成渝此时的脖子已经穿了。他吓得整个身子凉了半截,手脚凉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浸过。他哆哆嗦嗦的回头,只见身后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那公子面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着成渝,道:“你就是那个秉风山新来的小师弟?”   不都是先问人身份再掐架的吗?!反了顺序是要要命的你不知道吗?!   成渝此时腿还有点软,瞪了那公子一眼,道:“你是谁?”   对方一怔,好像对这个问题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认识我?”   成渝炸毛:“我他妈该认识你?!   “呦,还挺有脾气。”那人哼笑一声,道:“不过你的确该认识我。”   成渝气的胸口疼,他上下打量了那公子几眼,看到了那人腰间的镶金玉牌,又看了看一边那珠光宝气审美成谜的宝剑,照着原书的描写,大致猜出了这人是谁。   金砂,金致和金柔儿的二哥,金家最没脑子也最嚣张跋扈的那位。   金门作为江湖五大门派之一,财大气粗,在江湖上有名的很。只是富家多败儿,除了少在江湖上露面的金家老大性格成迷,剩下的几个孩子真是各有各的完蛋之处。金家老三金致流连风月花丛,男女通吃,可攻可受,风流江湖闻名;金柔儿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典型的宅斗反派人设;这位站在成渝面前的金家二公子金砂,以冲动和暴脾气闻名,原书里对他唯一的描写就是曾经企图偷袭慕浮白,被打的妈都不认识之后放出话来,见到秉风山的人都不会放过。   成渝嘴角抽了抽,虽说和慕浮白比这位的功夫就是个渣,可是和自己比,这位可是个爷啊!   冤有头债有主,慕浮白的锅干嘛让他这么个小碎催背啊!   成渝讨好的笑笑,道:“那这位二爷,有话好好说,这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金砂黑着脸哼笑一声,一扬下巴,他身后一圈人默契的走上前来将成渝团团围住。成渝扫了一眼,只见这些人走路悄无生气,下盘稳固,一看就是不容小觑的练家子。   成渝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原书里“无双台”这一章简单的很,就是打打酱油公费出来旅游凑热闹,现在这发展是什么鬼?!   “当年慕浮白羞辱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今后再见到你们秉风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金砂恶狠狠的盯着成渝,道:“今天撞见我算你倒霉,云门这么大,你非要往我这撞,今日把命搭在这,要怨就怨你那个大师兄吧!”   金砂好像深知‘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说罢半点也没犹豫,手一挥,围住成渝的一圈人瞬间动了起来,霎时间刀光剑影就奔着成渝而来!   “嘶!”一柄长剑猛的刺来,成渝“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堪堪躲过,紧接着一把大刀横着便削了过来!成渝好像被人抓了一把,往后猛的一弯腰,刀刃擦着成渝的鼻尖挥过去,腿上之前的伤口瞬间撕裂。他顾不上疼,还未直起身,两柄剑已然刺到,成渝眼睛猛然睁大,就地狼狈的一滚,躲过两柄长剑和竖直砍下来的一把大刀,那刀砍在成渝刚刚所在的地上,登时砍出一串火花!   成渝就像一只被围在刀光剑影围成的牢笼里的困兽,刀光剑影映在他眼里,都是致命的流光。牢笼外的金砂沉着面色弯了弯嘴角,道:“我劝你别挣扎了,死的还能痛快点,这么拖着有什么意思呢?这地方偏得很,我的人又在外面拦着,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你。你早早放弃了,还能早点去投胎,下辈子记得别在和秉风扯上关系。”   我他娘的这辈子也不想和秉风山扯上关系,这不都被逼的吗?!   成渝咬了咬牙,一抬手将腰间的木剑抽了出来。吸取上次在破庙和刀疤脸打架的教训,与其用控制不好的铁剑,还不如用熟悉的木剑,本来这次出也不应该有危险,成渝索性留带了木剑出来。   死马当活马医吧。成渝沉了沉心,深吸一口气,手腕一动,使出了他目前最厉害的一招——入门十二式第十式,风清月明。   只见他木剑一划,气势大开大合,颇有一番狂风吹散乌云,露出皎皎月色之感。   成渝心里一笑,气势如此,简直帅出天际!如此帅的剑法,定能赢上几人!   成渝心里正自开心着,下一刻就听“咔嚓”一声,一把利斧砍下——   成渝看着手中的和地上的各半截剑:“…”   那斧子砍完了剑并未停下,而是转了个弯直奔成渝而来。成渝“嗷”的一嗓子叫出来,颇为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滚了一身土。   堪堪躲过了这一斧子,却没躲过后面等着他的刀剑。他在刀光剑影里上蹿下跳,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了至少十几处,说是浑身浴血也不为过。   浑身的剧痛让成渝好悬没晕过去,他闭了闭眼,也不知哪段记忆刺激了他,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一双眼睛通红,身体里的凶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眯着眼睛扫了一圈众人,不就是拼命吗?又不是没拼过,谁怕谁!   成渝胸有激雷,握着木剑的手青筋暴起!紧接着就听“咔嚓”几声,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将那木剑手柄握断之时,就见那木剑不仅没断,剑身的断端竟然像生长一般,又长出了剑身,成了一把完整的木剑!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愣在当地,就连成渝自己都懵了。   这是什么?变戏法?开大的金手指?   有人率先回过神来,大刀一举,猛的向成渝冲过来。成渝一时也慌了神,木剑朝着那人大喊道:“你别过来!”   下一瞬,只见那木剑陡然长了两尺,“噗嗤!”一声,直接刺进了那人的右胸!   在场众人彻底石化了。   “这、这、我、我…”成渝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剑,而后心里一喜,木剑朝着众人划了一圈,叫道:“你们都、都离我远点!我可会仙术!”   众人呆愣片刻之后,金砂给几人使了眼色,那些人会意,重新将成渝围了起来。其中一人长剑一挥,直奔成渝而来,成渝忙着对付他,却没顾及背后,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根拳头粗的铁棍直奔他后背轮了过来!   成渝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棍,只感觉五脏六腑全都挪了个位置,脑子里嗡嗡的,耳朵里响起尖锐的鸣叫。就在他耳朵里那刺耳的声音还未停止之时,一把长刀躲过木剑,已然挥至眼前!成渝眼睛瞪大,通红的眼中只剩下那把带着风的刀刃,他眼里的世界好像突然慢了下来也空了下来,他只看见那精钢做成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泽,像是地狱里伸出的利爪,斩钉截铁的将他勾到那不见天日的深渊里去。   成渝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第18章   “叮!”一声脆响,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成渝猛的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挥刀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空空荡荡的手掌,而那柄精钢做成的大刀此时正横倒在地上,从中间断成了两截,而断刀的旁边是一颗小小的石子。   成渝猛的转过头,只见不远处踱着步子走来一人。那人走的悠闲的堪比大街上提笼遛鸟的大爷,可一圈拿着刀枪剑戟剑拔弩张的人竟然全部僵在那里,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那人看着成渝,“啧”了一声,感慨道:“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啊。”   成渝心中始终提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松了下来。他腿一软瘫坐到地上,只感觉全身的疼痛转瞬之间气势汹汹的涌了回来,他的手半点力气也没有,长剑直接脱了手。   慕浮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到成渝身边,打量了一下成渝浑身血淋淋的尊荣,皱皱眉,道:“好好的一身衣服。”   成渝:“…”   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真的好想和你打一架哦。   “青灵马上就来。”慕浮白弯腰将成渝的木剑捡了起来,十分感兴趣的上下研究了一番,可惜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有什么神奇之处,只好又将注意力放到那一圈人身上。   慕浮白手腕一翻,木剑剑尖朝外,指了一圈人,唠家常一般道:“你们伤了我小师弟。”   “是我。”人群之外的金砂仰着脖子走近,看着慕浮白傲慢的哼笑一声,道:“是我命他们伤了你师弟,你待如何?”   慕浮白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好像很是疑惑。他看着金砂沉吟半晌,道:“这位看着有点面熟。你是谁来着?”   金砂:“…”   金砂头发炸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盯着慕浮白:“慕!浮!白!”   “小点声小点声,我知道我有名的紧。”慕浮白又上下打量了金砂两眼,道:“看这一言难尽的穿衣风格,是金门的人?”   “不错!我是金门的。”金砂斜了一眼地上的成渝,不屑道:“今天我伤了你师弟,就算你慕浮白厉害,对上整个金门,你又能拿我如何?”   金砂说的狂傲,可在场的其他人闻言却都面露惊恐,紧张的盯着慕浮白,有的甚至已经抖了起来。   慕浮白嗤笑一声,好像觉得颇为有趣。他没再看金砂,而是看向刚刚围住成渝的一圈人,道:“刚刚是你们和我师弟动手的。”   他神色淡淡的,语气随便极了,可无端的就带着一种极其压抑的、摄人的气场,那一圈人抖着身子不敢答话,却都不约而同的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刃,随时准备应战。   “看来真是不巧,在场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得罪秉风是什么下场。”说罢,只见慕浮白他身形一动,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更没有人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   好似不过一瞬间的事,待他站回原位之时,那一圈人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而后只听“扑通!扑通!”几声响,他们每个人的右臂都从肩部齐齐斩下,落到地上!   “噗嗤!”鲜血蓬勃而出,将地面霎时染成了红色。没有人尖叫,甚至没有人敢在剧烈的疼痛里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慕浮白就像是一位地狱而来的判官,他神色淡淡,将手中沾满了血的剑随意的往地上一扔,道:“今日不杀你们,是因为这里是云门,我卖欧阳兄弟俩一个面子。但是若是日后让我再见到你们…”   慕浮白顿了顿,嘴角勾了勾,道:“祝诸位能找到一个躲一辈子的好地方。”   众人的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一位年纪最大的腿一弯“啪”的一声跪到地上,喉咙动了一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金砂!老子剁了你!”终于赶来的周青灵看见此时的场景抡着药箱蹦着高就往金砂那里冲,转眼看见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成渝,脚步一顿,一转身扔下了打算去拼命的金砂,三步并两步的跑道成渝近前,急道:“渝啊,怎么样?伤在哪了?”   周青灵本想将成渝扶起来,谁知一把按在了成渝伤口上,疼的成渝一个激灵好悬没晕过去。成渝苦笑着一咧嘴,仿佛一朵被霜打了又挨了雷劈的娇花,道:“我没事。”   “还没事!这小脸白的都能半夜出去当鬼吓唬人了!”周青灵皱眉,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成渝身上,刚好又碰到了另一个伤口,埋怨道:“和大夫不能撒谎你不知道?”   成渝“嗷”一嗓子叫出来,生无可恋道:“二师兄你把我放下来。”   “哦哦。”周青灵一松手,成渝“咣”一声摔回了地面。   成渝:“…”   您可真是实在啊。   和周青灵一起来的还有欧阳越。只见他皱着眉头走向金砂,脸上半点也没有平日里随和的神情,沉着脸色,冷冷道:“金二公子远来是客,可今日金二公子在我云门闹出如此事情,是否该解释一下?”   “哦,欧阳副掌门。”金砂看着他哼笑了一下,道:“我那个不成器的三弟好像看上你了,既然如此,我就也卖你个面子。”说罢他伸手指了指几步远处被慕浮白削去胳膊的众人,道:“看见了么,他慕浮白也一下子砍了我金门这么多人,今天这事就到这吧,我金门不再追究了。”   他金砂先挑的事,要不是慕浮白及时赶到,成渝小命就交待在这了,怎么又变成他不追究了?   周青灵听到这话气的牙痒痒,拎起小药箱就想往金砂身上砸,慕浮白看了他一眼,周青灵一顿,恨恨的放下了药箱。   “金公子,帐不是这么算的。”欧阳越面色越发不好看,道:“金门先出手伤人,慕公子出手救人,无可厚非。当然,今日之事是金门和秉风山的恩怨,我云门不应置喙插手。只是如今是无双台,金公子在我云门举办盛会之际滋事挑衅,和我云门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成渝捅了捅周青灵,小声道:“二师兄,以前没发现,欧阳副掌门正经起来的时候也挺帅的诶。”   周青灵哼了一声,没说话。   金砂挑了挑眉,道:“你觉得该如何算?”   “我…”   “二哥!”   欧阳越刚要说话,就听一个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一个紫衣公子缓缓走了过来,颇有一副风流倜傥之感,正是金家的三公子金致。   这可好,人都凑齐了。   金致走到众人面前,也没管他二哥,先是朝着欧阳越笑了笑,道:“欧阳副掌门。”   欧阳越脸色一僵,点头回了一礼,没说话。   “我二哥向来性子急,若是又得罪欧阳副掌门的地方,我代他向你赔罪。”金致嘴上说的客气,嘴角却一直弯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始终将欧阳越望着,眼里带着十捉九着的神色,像是挑逗一般。   欧阳越脸色僵的厉害,眼神瞟着一边的周青灵,像是认错一般窝窝囊囊的低着头,道:“金三公子客气了。”   金致笑笑,低声道:“今日有外人在,自然要客气一些。”   周青灵脸色十分不好看,扶起成渝,向慕浮白道:“大师兄,我先带小师弟回去。”   “等一下。”慕浮白,道:“事情还没完呢。”   周青灵一愣,道:“可是成渝他…”   “不差这一会儿。”慕浮白朝着几步远的几人挑了挑眉,道:“欧阳副掌门,金门和秉风山这笔账还没算完,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如就此算清楚了省的以后麻烦。云门的帐,不如先等等?”   欧阳越看了一眼满身是伤的成渝,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走到一旁。   金致目光随着欧阳越移向一边,见他果然是不再插手,转头向慕浮白,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道:“慕公子,我二哥确实派人伤了你师弟,且不说并未伤到他的筋骨,单说你砍了我金门这么多人的胳膊,几十年的功夫就这么毁了,也该是我金门向你讨说法才是。”   “不不。”慕浮白抬手摇了摇食指:“我砍人,是因为你们惹得我不高兴,现在和我这笔账消了,该算算和我师弟的帐了。”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金砂挑了挑下巴,道:“怎么?难道你还真敢对我金家动手不成?你慕浮白是厉害,可现在秉风山全派上下还剩下几个人?五个?十个?我金门要灭你的门简直易如反掌,你拿什么和我斗?”   话音还没落,只听“啪!”一声,慕浮白一巴掌把金砂直接扇出了一丈远!   金砂“咣!”的一声砸在地上,因着惯性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离,一时间尘土飞扬。金砂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头磕到地上,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在场众人目瞪口呆,金致先反应过来,赶紧扑了过去把人扶起来:“二哥!”   金砂半边脸满是混着沙土的鲜血,他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先是愣了,而后不怒反笑,那笑容无比渗人,带着邪性。金砂嘴角一弯,道:“你打我,还不是因为我说到你心里了?哈哈,你怕了,所以你就动手了。”   慕浮白疑惑的皱了皱眉,道:“我打你,是因为我想打你,哪那么多事?”   金砂喉头一哽。   慕浮白接着道:“想灭我秉风的人排着队呢,你金门算老几?当年三大门派联起手来都没做到的事,你个靠着家里的就能挂嘴边上了?脑子有病就去治治,讳疾忌医可是大忌。”   金砂眯了眯眼,脸上神情变了几次,最终沉下面色,道:“慕浮白,你完了。金门不会放过你!”   “放过我?”慕浮白哼笑一声,觉得十分有趣,道:“当年三大门派之首的尚央山,全山三百七十二口人,我说杀就杀了,你区区一个金门,我也没什么杀不得的,轮得到你来放过我?” 第19章   金砂面色一僵。   七年前慕浮白跟着掌门顾言连灭三大门派轰动江湖,这件事他知道,但是他始终不信。金门花了重金请了一波又一波出世的、未出世的高手教他们功夫,在他眼里这世上最高深的武功无非也就那样,若说有什么功夫可以两个人就灭了三个高手云集的大门派,那简直就是个笑话,若是真有这样的功夫,金门为什么没有请回去教他们?   金砂始终认为七年前的事情另有隐情,可此时他听着慕浮白轻描淡写的将这话说了出来,金砂竟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一贯坚持的是否只是自己的臆想。   慕浮白“尚央”两字一出口,成渝就抖了一下。周青灵疑惑道:“你抖什么?”   成渝也愣了愣,道:“是啊,我抖什么?”   刚刚在山洞里突然出现记忆心里也是突然一阵难过,如此看来,是这身体还有自己的意识?   周青灵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了看成渝,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金砂顶着一张鬼脸,眼睛死死盯着慕浮白,道:“若是你真的不怕,为何你不杀了我?”   “都说了和我的帐清了,脑子怎么记不住事呢?”慕浮白嫌弃的看了看金砂,而后转回身看向成渝,一歪头,道:“自己来。”   成渝:“???”   “什么玩意?!”成渝还没等反应,周青灵的眼睛就瞪了起来:“大师兄你别闹!成渝都伤成什么样了!”   慕浮白没理周青灵,挑眉看着成渝不说话。而成渝则专心致志装哑巴望天,一脸‘我什么都没听见’的神情。   开什么玩笑?金家二公子人虽然没脑子了点,但是功夫一点都不差的好吗?以自己这个弱鸡水准来看,金砂打十个都不成问题的好吗?!   慕浮白等了半晌没了耐心,道:“害怕?”   成渝斩钉截铁:“怕!”   “…”慕浮白:“难不成以后遇到挑事的都往我身后躲?”   成渝小心翼翼抬眼看他:“不可以吗?”   慕浮白:“我有点嫌弃你。”   成渝:“…哦。”   慕浮白大手一挥,直接将成渝拎了起来,而后一甩,连人带剑甩到金砂两步远的地方。道:“放开了玩。”   玩?玩泥煤!   成渝哆哆嗦嗦的举着木剑,朝着金砂一咧嘴,苦的堪比寒风中的小白菜。金砂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慕浮白,哼笑一声,道:“你不怕我杀了他?”   “不怕。”慕浮白随口道:“不过你要是伤了他,我可能会不高兴。”   金砂:“…”   大佬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金砂面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从地上将自己的佩剑捡了起来,朝着成渝扬了扬下巴,道:“看到了吧,这个时候了你这位大师兄还能把你推出来,一会儿死在我剑下之后记得去找他索命。”   成渝咧着嘴一脸苦相,道:“好…我记得了。”   “二哥,”金致跟着站起身,一伸手将金砂拦了下来。金砂一瞪眼睛,道:“干嘛?慕浮白我打不过,这个小子我还打不过吗?!”   金致摇了摇头,道:“二哥,他那把木剑有问题,小心。”说罢向后退了两步,走到了一边的欧阳越旁边,桃花眼眨了眨,朝着欧阳越一笑。欧阳越一缩脖,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快开始了快开始了!金门二公子对秉风山小徒弟!这可比无双台好看多了!”   “可不是!我压金二胜!”   “对对对,秉风山厉害归厉害,但是这个小徒弟据说才上山不到一年,和金家公子还是差了不少,我也压金家公子胜!”   不知何时,这片空地周围已经围上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看样子都是从无双台那边过来的。众人热切的向空地中央的金砂和成渝望着,空地一旁已经开了赌桌。   成渝目瞪口呆的朝四周看了看,而后又往慕浮白和周青灵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周青灵一脸担心,慕浮白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的走到赌桌那,下起了注。   成渝:“…”   金砂转过头看向成渝,不屑的哼了一声,而后珠光宝气的长剑一挥,道:“开始了。”   话音刚落,成渝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那把闪闪发光的宝剑便刺了过来。成渝“嗷”的一嗓子,他身上没伤的时候和金砂就不是等级的,更别提现在血淋淋的一身血口子。成渝就地打了个滚,才堪堪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剑。   金砂不屑的哼笑一声,朝着慕浮白的方向挑挑眉,而后长剑一挥,又朝着成渝刺了过去。   成渝为了躲剑,动作幅度大的很,一时间只觉得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吱哇乱叫,疼得他恨不能眼睛一翻晕过去了事,可偏偏越疼人越精神,一边忍着疼一边还要和一个根本打不过的boss打架,一时间只觉得生无可恋,只想升天。   成渝在地上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滚之后,周围的窃窃私语已经变成了大声感慨——   “行了行了,没什么悬念了,果然是金家二公子胜。”   “是啊,金门给几个公子请师父那可是下了血本的,金家的人功夫都好的很,赢了很正常,别废话,给钱给钱!”   “唉,我还以为秉风山还能出什么奇迹呢。行行行,给你给你!”   …   “大师兄!”一旁的周青灵紧张的盯着打斗的两人急得直跺脚,朝着旁边的慕浮白道:“你想想办法啊!”   “你觉不觉得这小师弟挺有意思的?”慕浮白抱着臂立在一边,神情活像个看戏的大爷,道:“这次也好,上次在破庙去救二慰也好,我们不在,他就总有办法撑着,被逼急了戏法都能变出来,总归有能力自保。”   周青灵一愣,道:“什么?”   “可是只要我们一出现,他就变成了谁都踩得死的蚂蚁。”慕浮白晃了晃嘴里的狗尾巴草,朝着成渝的方向一抬下巴,道:“他那把木剑又成了把普通的剑了。”   周青灵来的晚,没看见成渝那把木剑变戏法,一时间也没明白慕浮白在说什么。场上的成渝却是知道。他一边狼狈的躲着对方的攻击,一边急的满脑袋冒汗,手握着那把刚刚还显灵的木剑一通乱挥,那木剑却像是没电了一样,半点变化也没有。   成渝内心崩溃大哭,这金手指怎么还是个假冒伪劣的?!!   金砂手上的剑越来越快,转眼成渝身上的血口子就多了几个,一道金光闪过,成渝下意识的往左一侧步,金砂的宝剑一挑,又在成渝左臂上划了一剑。   "大师兄!"周青灵急的蹦高,道:“你快想想办法!”   “啧,麻烦。”慕浮白叹了口气,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上前两步,朝着成渝不急不缓道:“‘似水流年’。”   成渝听到此话先是微微一愣,‘似水流年’乃是秉风山入门十二式里的一式,他手臂一翻,长剑顺势从右上斜着向左下劈了下来,这简简单单的一招,竟然让金砂刚使了一半的招式硬生生断了下来。   慕浮白又道:“‘闭月羞花’。”   成渝老老实实的照着做,手臂一挥,长剑以一个奇异的弧线划着银光落到右侧,而后不仅不向前刺,反而那剑尖朝着自己的左侧手臂而来。这一招看似凶险,却在转瞬之间将金砂逼的空门大开。成渝一喜,手腕一翻剑便朝向了金砂,一招“明月清风”便使了出来。   果然,慕浮白不急不缓的声音随着成渝的动作响了起来:“‘明月清风’。”   就在慕浮白声音落地的一刹那,就听“噗嗤”一声,成渝长剑稳稳的刺入金砂的肩窝。   “好!”   四周爆发出一阵欢呼叫好,成渝和金砂却全都呆住了。金砂目瞪口呆的望着肩窝处的木剑,而后“啊!”的一声惨叫出来,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一边的金三公子金致赶忙上前,金家众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去,颇有一种金二公子马上要撒手人寰之感。   金砂一闭眼晕了,成渝也没好到哪去,他腿一软,全身没有半点力气,他木剑撑地,缓缓的倒在地上。晕过去之前,耳朵里响起的都是“哈哈哈秉风山赢了给钱给钱!”“居然真的赢了,给你给你!”   慕浮白溜溜达达的走了过去,一弯身,将已经半晕过去的成渝打横抱了起来,而后瞥了一眼被众人围住的金砂,挑了挑眉,道:“只废了你一条胳膊,不用谢。”   慕浮白朝着周青灵一歪头,往外走去。周青灵拎着药箱快步跟上,转眼就发现周围乌央乌央的人此时均一脸崇拜羡慕的望着慕浮白怀里的成渝,眼睛放着光,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功夫才学了半年就能胜了金门的公子!了不得了不得,果然是秉风山啊!”   “听说好像是叫成渝?啧啧,看起来才十几岁的样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的天!慕评判亲自抱着走啊!啊啊啊!快快!扶我一下!我要晕过去了!”   这句出自一个女弟子,周青灵回过头去,果然见道几个佩着剑的女孩子已经晕了过去。   周青灵快走两步,道:“这回可出名了。”   慕浮白耸耸肩没说话。欧阳越从后面追了上来,看了看晕死过去的成渝,道:“他还好吧?”   慕浮白抱着成渝一转身,成渝的腿刚好踢到了欧阳越藏着伤的胳膊。欧阳越“嗷”的一嗓子叫出来,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中邪了?”慕浮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对了,我刚刚下注赢的钱还没拿呢,记得帮我拿了送我屋子。”   “诶!前面无双台还结束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慕浮白头也没回,道:“看心情。”   欧阳越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下注的赌桌,只见一群人热热闹闹,人群里一个老翁杵着一根木棍开心的大喊:“五赔一!哈哈哈给钱给钱!” 第20章   一打眼望过去,欧阳越只觉得那老翁看起来有点眼熟,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何时曾见过类似的人。欧阳越微微皱了皱眉,而后便将这事扔到了脑后。   ·   成渝晕过去之后,再一睁眼睛,发现自己又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方——时隔几个月,他又来到穿书大神的地方。   作者狗子热情的接待了他,握着成渝的手骄傲道:“怎么样?我给你开的金手指厉害吧?”   成渝疑惑的看了看狗子,道:“你给我开的金手指不是从树上掉果子吗?木剑变短变长变漂亮是什么鬼?”   “没想到吧?”狗子骄傲的一扬脖:“给你开的金手指是控制木头,你第一次试验的时候有不可抗力在,所以给弄成了从树上掉果子。”   成渝:“那怎么时灵时不灵的?而且这次金手指怎么自己就开了?”   狗子:“毕竟是保命用的嘛!眼看要死了,金手指自动就会开了,这是穿书大神在保佑你,阿门。”   成渝:“…阿门?”   “不过上次也和你说过了哈,金手指太大会出bug,所以这个金手指有个问题,就是慕浮白在场的时候可能会不太灵,毕竟给他的设定太强了,能碾压所有金手指。”   成渝:“也就是说只要他在我就必须的抱大腿,要不然就是找死。”   狗子拍了拍成渝的肩,道:“没错。”   "别这副表情,活命最重要啊骚年。"狗子拍了拍成渝的肩,道:“不活下去怎么重建尚央山?怎么让慕浮白逼死你?怎么回到现实重新找工作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成渝:“…哦。”   ·   成渝醒的时候一睁眼睛就看到一张大脸悬在自己面前不到两个拳头的距离。   成渝“嗷”的一嗓子叫出来,周青灵施施然抬起身,看着被惊到脸色发白的成渝道:“我就说现在该醒了。行了别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了,有人找你,你见不见?”   成渝一愣,道:“找我?谁?”   “不认识。”周青灵摇摇头,道:“你把金二赢了,又偏偏赶上无双台满江湖的人都在云门,现在你算是江湖闻名了,就你晕的这几个时辰里想要见你的人都来了好几拨了,都被欧阳派人给拦下了。”   成渝:“那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   周青灵:“他说你们认识,还很熟,怎么赶也赶不走,我就让他在外面等着了。”   成渝再问,周青灵就一概不知了。成渝有些犹疑,主角从小亡命天涯,看谁都像杀手,从小活的就十分自闭,去哪里找熟识的?   “见还是不见?”周青灵碰了碰成渝,道:“要是不见我就让欧阳请他回去了。”   “不见不见。”成渝摆摆手,估计那人八成不是什么好人,道:“谁也不见。”   周青林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短短一会儿之后,就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声泪俱下呼天抢地的响了起来:“小渝啊!你我同甘共苦数十载,怎么说不见我就不见我?我不信,一定是他们拦着不让我见你!使他们把你关起来到了对不对?小渝!不要怕!我这就去救你!”   成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这位大哥你谁??   又过了片刻,外面那位声音戛然而止。周青灵走进屋子,安慰道:“没事了,大师兄嫌吵给人劈晕了,云门的人已经把人拉走了,你好好休息。”   成渝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师兄,我们这么得罪金门,没有问题吗?”   原书里,秉风山和金门没有什么冲突,金砂跳着脚憎恨秉风山,那个温润版本的慕浮白却始终理他,再加上有个痴心的金柔儿,两派关系甚至有些暧昧。而如今可好,成渝穿进书里不过短短几个月,直接把未来亲家搞成了见血的仇人。那金门在江湖上数一不二,势力极大,得罪金门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周青灵:“问题肯定是有的,毕竟满江湖的人都看着呢。”   成渝紧张:“会有什么后果?”   “也没什么后果。”周青林耸了耸肩,道:“把大师兄惹着了,金门怕是要开始倒霉了。怎么了?”   成渝:“…”   成渝:“…没什么。”   ·   仅仅隔了一天,金家的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云门。   金家三公子金致这两日始终守着金砂,看起来脸色有些憔悴。他眼含秋水的走去找欧阳越搭话,只见欧阳越条件反射一般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紧张的道:“金三公子有事?”   金致喉间一哽,道:“我会吃了你?”   欧阳越没答,转眼就看见远处秉风山三人正在遛弯,周青灵像是扶着老佛爷一样扶着成渝,慕浮白在最前面优哉游哉的走着。   欧阳越脸色瞬时白了白,拉过身边一个云门的高阶弟子,道:“金三公子有事,无论什么都照顾好了。”而后兔子一般朝着周青灵去了。   背拉过来的云门弟子一脸莫名其妙,朝着金致客气道:“金三公子有什么吩咐?”   金致瞠目结舌的望着欧阳越的背影,嘴张了张,道:“你们副掌门属兔子的?”   欧阳越转瞬之间奔到周青灵面前,带来的风将周青灵的额前的碎发飘了飘。   周青灵一脸嫌弃:“你干嘛?赶着投胎?”   欧阳越咳了一声,道:“我胳膊疼。”   周青灵翻了个白眼,道:“剁了就不疼了。”   欧阳越:“…你怎么这样!”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成渝咳了一声,道:“欧阳副掌门受伤了?”   周青灵道:“甭理他,自己作的。”   “你!”欧阳越气的咬牙切齿,慕浮白拍了拍他的肩,转回头向周青灵道:“绳子的事问过了吗?”   周青灵一听这个就精神了起来,道:“哦,问过了问过了!那我去找了那日比武的女子,特意看了她脖子上的挂绳,没错,就是小师叔的手法!”   成渝听得云里雾里,周青灵看他迷糊,解释道:“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个小师叔不?就是魏师兄的师父,七年前失踪的那位。前几日比武那位姑娘脖子上的绳子编的方式很奇特,小师叔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总喜欢捣鼓绳子,发明了不少编法,那位姑娘戴的绳子就是小师叔最喜欢的一种。我们本就觉得小师叔还活着,现在很有可能就在云门附近,甚至就在倾云山上!”   成渝点点头。原书里确实有这么个人,可是连名字都没有,只在对话里出现过几次,不是个重要角色。   周青灵接着朝慕浮白道:“那姑娘说她来云门的路上拴着那玉的绳子断了,她就想去街上再买一条,在街上问的时候有一个男子过来搭讪,说会编绳,而后从口袋里掏出绳子在街上就编了起来,后来那绳子也没要钱,就送给那姑娘了,那姑娘觉得挺好看,就戴上了。”   慕浮白:“听起来像是小师叔干的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青灵眼睛亮了亮,道:“我问了长相,和小师叔也接近,说不定真的是他呢!而且遇到的地方也近,就在倾云山附近的一个镇子上,大师兄,你说小师叔会不会也是来参加无双台的?”   慕浮白:“有可能。”   “来参加无双台?”欧阳越眨眨眼睛,道:“以你们小师叔的水平来作评判都请不来,还能自己来参加无双台?要真是如此的话,我云门可是蓬荜生辉了。”   “行了,他又不在这,马屁拍再响也没用。”周青灵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小师叔最爱热闹,他若还在世那便一定会来,只是那台子肯定是不会上的。”   欧阳越点点头:“行,趁着无双台还有两天时间宾客们都没下山,我让云门的弟子们仔细找找,你们给我一幅你们小师叔的画像,我让云门的弟子们认一下。”   慕浮白:“嗯,一会儿让青灵给你画一幅。”   周青灵微微皱眉:“不过要真是小师叔,他为什么不回秉风山?来云门了又为什么不找我们?”   “谁知道呢。”慕浮白晃了晃嘴里的狗尾巴草,道:“小师叔的脾气秉性谁摸得准。”   “也是。”周青灵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魏师兄要是知道小师叔还活着,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放出来啦!~开心(〃▽〃) 第21章   最后一日的无双台慕浮白带着成渝上了评判所在的高台。   云门掌门欧阳琰看见成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没说什么。成渝和另外两位评判恭敬客气的打过招呼后回到座位,咧着嘴苦笑,道:“师兄,下面看台挺好的,我在这里不大合适吧?”   “怎么?前两天刚救了你一次,给我端茶送水有问题?”慕浮白往椅子上一倒,道:“再者说就你弱成这样,再在外面碰到谁,我嫌给秉风山丢人。”   成渝咬了咬牙,要不是您让我去出去找二师兄,我好好的坐着能碰见谁?   “茶。”   慕大佬一伸手,成渝内心翻了个白眼,把茶递到了慕浮白手里。慕浮白满意的点点头,道:“老头儿让你跟我来是来长见识的,这里视野最好,好好看着,不懂的地方…”   成渝:“问你?”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道:“不懂就憋着,别打扰我睡觉。”   成渝:“…哦。”   两个时辰之后,无双台迎来了最后的高潮。   按照无双台的章程,比试过后决出前三名均会得到三位评判的点评,并且可以在三位评判中任意选择一位请教,也算是手把手的学习。有一句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武艺上更是如此,自己钻研琢磨几年可能都不如高手点拨一句。   点评环节开始的时候慕浮白才睁开眼睛,他往前探了探头,朝着第一个走上台的青年看了两眼,朝着成渝歪了歪头,道:“他怎么样?”   “啊?”成渝呆了呆,道:“问我?”   慕浮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道:“不然呢?”   “…很厉害。”成渝硬着头皮,而后又补充一句:“至少我打不过。”   慕浮白一哂,道:“这不废话么?谁问你这个了?说具体点。”   成渝翻了个白眼,道:“气势很强,若是再精巧点可能就更厉害了。”   慕浮白点点头,等另外两个评判详细的将那人的优点和缺点点评完后,慕浮白向前一俯身,朝着台下道:“气势够强,精巧不足。”   成渝:“…”这位评判你负责任一点行不行啊?!你才是评判啊喂!   那人闻言一愣,而后想了想,居然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激动的朝慕浮白一抱拳,乐呵呵的下台去了。   而后上来的是这次的第二名。慕浮白头理所当然的问成渝:“这个呢?”   成渝翻了个白眼,道:“我看不出来。”顿了顿又道:“这个选手上场的时候你刚好睡醒吵着要吃蜜果子,不是自己从头到尾看了吗?”   “嗯,看倒是看了。”慕浮白有些惆怅,道:“只不过我看他哪哪都不行,一时竟然找不出来哪方面最不行。”   成渝:“…”   成渝:“这位比试的时候很注重策略,经常会故意露出破绽引对方来攻,然后在对方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出其不意强攻,反败为胜,这个招数他用了很多次。”   慕浮白点点头,道:“不错,虽然自己废物,看别人倒是能看出点东西。”而后朝着下方道:“把心思放在正地方,你当自己是谁?空城计唱了一出又一出的。”   下面那人脸色一红,顿了顿,激动道:“多谢慕评判点拨!我以后一定踏踏实实,不再投机取巧!”   慕浮白摆了摆手,那人一步三回头的下了高台。成渝揉了揉眉心,道:“师兄,是不是你说什么他们都会开开心心的接受?”   “是啊。”慕浮白耸耸肩,道:“谁让他们都打不过我呢。”   成渝:“…行吧。”   慕浮白看着他挑了挑眉,道:“想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   成渝想都没想,斩钉截铁:“不想。”   “哦?”慕浮白好奇,道:“为什么?”   为什么?像个长虫一样天天瘫在椅子上,牙尖嘴利最爱挖苦人,除了一身功夫和长相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说为什么?   成渝摇摇头,道:“我向来胸无大志,得过且过惯了,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养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就满足了?”慕浮白看了看他,道:“的确胸无大志。”   成渝浅浅的笑了笑,夕阳西下,霞光映在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给那双小鹿一般干净的眼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暖金色,成渝看着台下,自言自语一般轻轻道:“即便是这样的生活,有的人竭尽全力也得不到啊。”   慕浮白一愣。   成渝一拍慕浮白的胳膊,叫道:“诶诶大师兄!下面叫你呢!”   “嗯?哦。”   不出意外的,本次比试的前三甲全都选择慕浮白来做指导。慕浮白回过神,从那把椅子上直起身,轻叹了口气,觉着自己好像一只被主人赶着去耕地的牛。而后朝成渝一伸手,道:“剑给我。”   “诶?我的木剑?”成渝一怔,抽出自己的木剑地给慕浮白。他突然意识到,穿进书之后,好像从来都没见过慕浮白的佩剑。   原书里,慕浮白有一把名为“完骨”的神兵,传说吹毛断发,神勇无比。慕浮白就是拿着这把剑跟着师父平了三个大门派,成为一代传奇,后来主角的功夫越来越高,在主角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慕浮白就将完骨剑作为礼物送给了主角。   可成渝穿进书来一年所见,慕浮白练剑向来用的是随手捡来的木头棍,连这种场合都是那自己的木剑来用,那那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完骨剑在哪?   慕浮白指点三个胜出者之后,此届无双台至此结束,高台之上,欧阳琰起身,向着另外两人微一躬身,道:“多谢二位。”   另一位评判同欧阳琰客套了一番,而后自行离去。欧阳琰走到慕浮白近前,道:“多谢。”   慕浮白:“刚刚不是已经谢过了?”   欧阳琰:“金门的事,多谢。”   慕浮白挑了挑眉:“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咱们小霜花还会和我客气。”   欧阳琰在江湖上美名“梨花先雪,月色霜白”,是出了名了冰山美公子,全江湖估计也只有一个慕浮白敢叫他‘小霜花’。   “该谢还是要谢的。”欧阳琰神色淡淡,顿了顿,又道:“云门的弟子这几日混在看台里,可惜始终没有找到你们的小师叔。小越派了一队人去你们所说的镇子,打听了几日也没有消息。”   “那就算了。”慕浮白站起身,道:“既然他不回秉风山也不来找我们,想必也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他。多谢了。”   欧阳琰点了个头,又道:“你就这么肯定他还活着?”   “肯定。”慕浮白伸了个懒腰,道:“小师叔那个人,一天见不到他的尸首,我就一天不相信他死了。”   ·   晚间,周青灵给成渝换过了药,将窗户关好,叮嘱了他几句回了自己的屋子。   成渝这边刚刚吹灭蜡烛打算睡觉,就听窗户外面传来细小的声音,仔细听上去像是有人在撬窗户。   成渝一惊,手摸向枕头下面的匕首,而后小心翼翼的摸到窗户下面,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窗户。   片刻之后,窗户的锁扣“卡塔”一声开了,成渝心里一颤,紧接着,一个球一样的黑影从窗户滚了进来,“咣”一声砸到了屋里。   成渝提着口真气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匕首直接抵住那人的脖子,颤着声叫了句:“别动!”   “小渝!”那黑影一见成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压根没管脖子山的匕首,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一把抓住成渝的胳膊,激动道:“小渝你没事太好了!走走走!我这就救你出去!”   成渝一脸懵哔的眨了眨眼,大哥你谁?   那胖子看成渝发愣,犹豫道:“小渝,你不认识我了吗?”   成渝呆愣的摇了摇头。   那胖子更加激动,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一把抓住成渝的肩膀:“小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逼你吃什么药了?他们逼着你将前尘往事全都忘个干净,逼你忘了我,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成渝:“…”大哥你这一脸被抛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等、等会…”成渝将胖子掐住自己肩膀的手推了下去,道:“这位大兄弟,你提醒我一下,说不定我就记起来了呢?”   “好好好。”胖子缓了缓激动的心情,拉起成渝的手,深情回忆道:“那年杏花微雨,你一路南下逃避追杀,来到了我顾家…”   成渝抖了两抖:“说人话。”   胖子轻咳了一声,道:“当年你离开尚央山之后,一路逃到了我家来投奔我娘,也就是你亲姨,我们…”   成渝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一把抓住胖子的手:“表兄!”   “表弟!”胖子十分激动:“你想起来了!”   成渝两眼放光:“我想起来了!”   顾意,人送绰号顾球球,乃是主角的亲表兄。   当年主角一路逃避追杀,躲到了自己的亲姨家。姨娘遇人不淑,嫁了个吃喝嫖赌打老婆的混账。那混账对顾球球这个亲儿子都非打即骂,更别提来避祸的主角,导致主角的日子一度过得惨到闻者落泪。好在顾球球十分喜爱这位表弟,两人虽说日子过得一个比一个惨,但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饿的急眼了一个偷馒头一个放风,配合默契,让主角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按照原书剧情,两人多年后再次相遇,顾球球会将当年主角留在顾家的东西还给主角,其中有一个铁打的护腕,是主角父亲当年亲手打造的,并且将尚央山的掌门印藏到了那护腕里。   主角后期被慕浮白逼死的必要条件是重建尚央山,而重建尚央的必要条件则是拿到掌门印,也就是说,从顾球球这里拿回那个铁护腕,就离被慕浮白逼死更近了一步。   “好好好,你想起来了,我们快走,这就逃出去!”   “等会等会,”成渝一拉顾球球,道:“表兄,当年我留在你家的那个铁护腕呢?你带来了吗?”   “铁护腕?”顾球球疑惑的皱了皱眉,道:“那破玩意你当年不是说太丑,卖废铁都没人收吗?我早给扔了啊。”   成渝:“…”   成渝捂着心脏:“你、你说什么?” 第22章   成渝捂住心脏,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扔了啊。”顾球球眨眨眼睛,道:“怎么?你又想玩那破玩意了?要不我回去找找?也说不定当年一起带出来了,记不大清了。”   成渝心下稍定,道:“带出来了?对了,你怎么会出现云门?”   “哦,当年你离开顾家之后就断了联系,好多事情你不知道。”顾球球盘腿坐在地上,道:“你走之后过了半年吧,我也离开家了,正赶上金门招人,我一想,金门这么有钱,肯定啥好吃的都有啊!所以就赶紧投奔了金门。这回无双台我跟着金门的人一起过来,这才看到你单挑金二公子,而后才寻了过来,小渝,你真的出息了啊!”   说罢顾球球一拍成渝的肩膀,嘿嘿道:“虽然还跟个麻杆似的,但是变成了个厉害的麻杆啊!”   成渝重新抓住重点:“你去金门把我的东西也带到金门了吗?也就是说那个护腕现在在金门?”   “要是没扔的话肯定就在金门了。”顾球球道:“行了别惦记那铁疙瘩了!你现在赶紧和我走,金门已经离开倾云山了,我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   成渝摇摇头,解释了一下自己不是被秉风山关起来,并且斩钉截铁的将没认出来他归结到顾球球又圆润了不少上。   顾球球许是基因有问题,虽然从小日子过得苦,体型却胖的从一而终,连卖惨都没法卖,偏生对自己的体型又十分在意,繁复确定问了多次,终于不疑有他的再一次痛下决心减肥。   成渝想起来,原书里主角与顾球球重逢并非是在无双台,而是在金门自己办的一个擂台上,那时顾球球已经成了高手,代表金门上的擂台,与主角走了一百多招才分胜负。   按顺序来看那该是之后的剧情,也就是说不出意外两人还会碰面。成渝安下心,和顾球球约好之后会去金门寻他,让他好好找找那铁护腕,而后便将顾球球送了出去。   顾球球将信将疑,泪眼巴巴的握着成渝的胳膊不撒手:“小渝!你可一定要来啊!我望穿秋水的等着你!我会祈祷上苍,让你早日来寻我!”   成渝:“…”这位大哥你是琼瑶阿姨的小说看多了吗??   成渝抽着嘴角一把拍着顾球球的肩将人推了出去:“放心放心!山无棱天地和,一定去找你!”   ·   无双台后过了不过两天,秉风山三人便启程回去。   若是按照之前的习惯,三人本应多住些日子,但此次顾言来信急着让慕浮白回山,几人便很快动了身。   周青灵拎着自己的小药箱,抱着一盆花施施然上了马车,欧阳越在后面叫唤:“你别养死了啊!”   周青灵回头白了他一眼,没有半分留恋的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成渝看着那盆花觉着十分新奇,这花没有一根叶子,一株上开着繁复的两色花,一青一白,十分好看。成渝好奇:“师兄,这花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名字。”   “没有?”   周青灵将花放到药箱上,道:“小的时候欧阳越自己捣鼓出来的,而后在云门种了一院子。他没起名,那便是没名字。”   成渝点了点头。马车外,慕浮白同欧阳兄弟俩说完话,打开马车帘子将行李扔了进去,看到药箱上的花,随口道:“这次只有一盆?”   周青灵哼了一声没说话,成渝好奇,道:“每次欧阳副掌门都会给二师兄送这个花?”   慕浮白道:“那倒不是,只有他惹你二师兄生气的时候才会送这个。”顿了顿,又道:“最多的一次你二师兄一下子抱了二十盆花回秉风山,我还以为他要把药庐改成花房了。”   成渝一哽,二十盆…这是被逼着裸奔了吗?   周青灵没说话,慕浮白放下帘子,手一抬轻抽了一鞭子,马车缓缓而动,往山下走去。就听后面欧阳越的声音透过马车传进来:“成渝!回去好好养伤!过几日欧阳哥哥再去看你!”   成渝:“…”   你重新说一遍你要来看谁?有种送二十盆花有种你直说啊!   成渝偷眼看了看周青灵,只见二师兄全当没听见,八风不动的闭眼假寐。成渝找了舒服的姿势半躺着,也打算眯一会。   马车晃晃悠悠,半晌,周青灵突然睁开眼,道:“渝啊,小师叔可能来了云门的事情回去不要和魏师兄提。”   成渝一愣,道:“为什么?小师叔还活着,魏师兄不应该是最高兴的吗?”   周青灵摇了摇头,道:“当年魏师兄满江湖的去寻小师叔的时候就跟疯了一样,我是见不得他再疯魔一次了,等真的找到了小师叔再和他讲也不迟。”   成渝点点头,好奇道:“小师叔到底长什么样啊?”   “挺好看的。”周青灵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一幅画像,道:“我多画了几张,你看看。”   成渝接过画像,只见素白的绢布之上是一个男子的半身像,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说不清的灵气,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很是俏皮。   成渝眨眨眼:“小师叔这么年轻?”   “最小的师叔嘛,比大师兄大不了几岁。”周青灵说完,见成渝脸上露出十分疑惑的神情,道:“怎么了?”   “师兄,小师叔这幅画像我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周青灵一惊,忙问:“在哪?”   成渝摇摇头,无奈道:“我想不起来了。”   “你上山的时候小师叔已经不在了,若是你觉得见过,那一定就是在云门。”周青灵皱了皱眉,道:“现在无双台已经结束了,各门各派的人都下了山,也没法子找了。唉,也许师兄说得对,小师叔根本就不想来找我们,也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成渝轻轻皱了皱眉。原书里小师叔这个角色一笔带过,没什么戏份,成渝纵使记忆力惊人能把全书的剧情记得一清二楚,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帮。   周青灵自顾自的思考着,成渝也只好自己发呆。过了片刻,成渝坐起身,道:“师兄,我有个问题。”   “嗯?你说。”   “传说大师兄不是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吗?怎么从来没见他拿出来过?”   “哦,你说‘完骨’啊。”周青灵道:“那确实是把好剑。”   成渝好奇:“我常常听故事说,一把神兵沾多了血气之后会生灵,而后成为戾气冲天的凶物,大师兄不带自己的佩剑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哪有那么神叨?”周青灵哈哈笑着摇摇头,道:“前几年大师兄拿完骨剑劈柴,把完骨给劈钝了,又懒得磨,就不带了。”   成渝:“…”   你再说一遍,他拿完骨剑干什么?!!   “诶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别激动别激动。”周青灵拍了拍成渝的肩,道:“也不怪大师兄,那年冬天特别冷,劈柴的斧子又坏了,大师兄翻了一圈,发现就完骨剑劈柴最快,所以就用完骨剑劈了三天木头,结果给劈钝了。”   成渝:“…”   可能秉风山全山上下都不知道“败家”这俩大字怎么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大师兄暴殄天物是吧?”周青灵道:“着相了不是?师兄在常年不下山,跟人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是动手也用不着动用完骨。相对于一把没什么用处的宝剑,对师兄来说,暖暖活活的屋子更重要。你别看大师兄每天懒懒散散的也不怎么正经,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论起‘通透’二字,没有人比的过他。”   成渝皱皱眉:“可是…”   “没什么可是,完骨剑再磨一磨一样是神兵利器,就是大师兄懒的弄而已。”周青灵摆摆手,道:“你要是想玩的话回去去找谢婶,完骨剑估计现在还在柴房,你去那堆木头下面找找。”   成渝:“…”   嗯,常规操作,常规造作。   成渝一脸淡定:“哦。   ·”   几天以后,三人抵达秉风山。   师父顾言对于成渝受了一身伤的事情进行了慰问,并且安排他休息一段时间,而后便将慕浮白叫去了书房不知道去说什么了。成渝对于不用练剑一事开心的堪比放了暑假的小学生,灿烂的堪比一朵盛开的菊花。四个小朋友缠着成渝和周青灵讲无双台上的事情,两人讲了几天,看到魏观也均没有提起小师叔的事情。   三天之后,慕浮白亲自去将伤害没养好的成渝拎了出来,不顾对方抗拒,将成渝扔到练功场就盯着他练起功夫来。   慕浮白大尾巴狼一般一本正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成渝嘴角抽抽,劳的可不是你自己的筋骨。   被迫练剑的几天之后,成渝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按师父顾言从前的习惯,他在山上的时候每日要么教成渝功夫,要么在书房里看书画画。可最近一段时间顾言却天天围着慕浮白打转,一天七八趟的往慕浮白的躺椅那凑,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被慕浮白以成渝为幌子躲开之后也不恼,十分好脾气的等慕浮白回来之后接着絮叨。   成渝好奇,又不好直接问两人,遂去周青灵那打探消息。   “哦,这事啊。”周青灵捣着药材,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云门的时候本来想多住几日,结果被老头儿一封信给叫回来了?”   成渝点头,道:“记得,当时就叫大师兄赶紧回山,也没说是为了什么。”   “当然不能说为什么了,说了大师兄肯定就不回来了。”周青灵道:“老头儿叫大师兄闭关,把秉风七式最后两招学了。”   成渝眼睛一亮:“最后两招?”   秉风山的规矩,秉风七式的最后两招只传给下届掌门,换句话说,顾言要教慕浮白这两招,是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了。   “对,最后两招凶险无比,一闭关至少俩月起,期间吃不好睡不好,以大师兄那个好吃懒做的性格,自然不愿意。我看他三天就把你拉出来练剑也是为了挡挡老头儿。”周青灵想想,接着道:“不过依我看大师兄闭不闭关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放眼武林,大师兄放在眼里的没几个,他也确实没必要再上一个台阶了。”   “怎么能没必要呢!”成渝一拍大腿,晶晶亮的眼睛闪着兴奋的贼光,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怎么能因为辛苦就放弃前进的路!”   周青灵好奇的看了看成渝,道:“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预收文《上邪》求支持呀~ 第23章 倒V开始   成渝一拍大腿:“我为大师兄高兴!”   原书里, 慕浮白闭关两个月,而后成为掌门, 又过了几年, 在众派的推举下成为武林盟主, 进而最后为了大义逼死了原主角。   也就是说,慕浮白闭关而后成为掌门, 也是让成渝被逼死的关键一步。   周青灵看了眼成渝,道:“你高兴没用, 得大师兄高兴才行。但是就我来看,让他闭关他就挺不高兴的。”   成渝凑过去, 道:“二师兄, 那你说怎么才能让大师兄同意去闭关?”   “大师兄的主意哪是别人改得了的?”周青灵想了想,犹豫道:“唯一的办法…软磨硬泡?就像老头儿现在正在干的,说不定把大师兄搞烦了就同意了。”   成渝眼睛一亮:“好嘞!我这就帮师父磨大师兄去!”   第二日起, 慕浮白只觉得身边围了两只赶不走的苍蝇, 偏偏这两只苍蝇一个是师父, 一个是有师父撑腰的师弟,哪个都打不得。   一向行止由心无拘无束的慕浮白被烦的一个头两个大, 被逼的甚至放弃了天天躺尸的藤椅,每日连饭点都看不见他人影。成渝和顾言一拍即合,每日乐此不疲在秉风山进行“找徒弟/师兄”活动。   两人并排蹲在秉风山最高的屋顶俯瞰寻人, 顾言好奇:“渝儿,你为何也想让你大师兄闭关?”   成渝骄傲的挺起小胸脯:“想师父所想!师父说让大师兄闭关,我就也想让大师兄闭关!”   顾言十分激动:“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   成渝骄傲的小脸红红, 又道:“师父,你为什么这么想让大师兄闭关啊?”   顾言轻咳一声,道:“这个…咱们秉风山也是要传承的,习得了秉风七式最后两式才能继承掌门之位,这位置嘛,早晚都是你大师兄的…”   成渝了然,你就说你想早点退休得了呗。   “不过最后两式凶险无比,你大师兄闭关的话,为师定要给他护法的,这两个月我和浮白都没法教你功夫了。”   成渝一听不用练剑,眼睛晶晶亮,连忙摆手:“无妨无妨!咱们秉风的传承最要紧,为了秉风的传承,就是让弟子今后再也不练剑也是可以的!”   “胡闹,不练剑怎么可以?作师父的得一碗水端平,不能顾着你大师兄就把你忘了。”顾言觉得十分对不起成渝,道:“这样,等你大师兄闭关的时候,我会嘱咐小魏继续带你练剑,剑法可不能荒废了。”   成渝忙摆手:“…师父,不用,就两个月真没什么的。”   “不行!”顾言十分坚决:“这么长时间为师没有教你功夫已经很对不住你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自己”   “…”成渝:“快看!大师兄在那!”   顾言:“哪呢哪呢?”   “后厨!”成渝一抓顾言的肩膀,叫道:“大师兄刚翻进去了!肯定是去偷蜜果子的!”   “嗖”的一声,一阵风吹过,成渝身边已经没了人。   成渝长出一口气,正打算找梯子下去,成渝就听周青灵的声音响起来:“渝啊,大师兄呢?”   “不知道。”成渝从梯子上爬下来,道:“二师兄有事?”   “金家那位大小姐又上山了,吵着要找大师兄呢。”周青灵摇摇头,“啧”了一声,道:“金柔儿这一来,要找着大师兄怕是更难了。”   成渝好奇:“金家小姐怎么又来了?”   周青灵:“嗨,不是上次大师兄让她回金门去要说法么,大半夜让人家姑娘家回的金门,这次估计是带着说法回来了。”   成渝眼睛一亮,他想起来,原书里就是这个时候,金家小姐金柔儿上了秉风山邀请慕浮白去参加金门自己举办的擂台,原书里的慕浮白为人温润谦和,见金柔儿诚心邀约,便带着主角一行人去了金门。   第二日一早成渝日常去慕浮白的躺椅那打卡找人,发现金柔儿也早早的等在那里。   成渝还没等打招呼,金柔儿就是一瞪眼睛,道:“怎么又是你?浮白哥哥呢?是不是你把他气走了?!”   成渝:“…”又是一口飞来横锅。   金柔儿上下打量了成渝几下,道:“听说你把我二哥的左臂废了。”   成渝:“…是有这么回事。”   金柔儿抬了抬下巴:“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成渝微微一愣,道:“金姑娘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爹都没说什么,我问你什么罪?”金柔儿哼了一声,道:“我二哥手下打手一堆,自己会功夫就知道惹事,废了也就废了。”   而后金柔儿秀眉一挑:“你这是什么表情?”   成渝笑笑:“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金姑娘也没那么不好相与。”   金柔儿眼睛一瞪:“你别以为夸我几句我有用,我告诉你,老老实实的离我浮白哥哥远点,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成渝摸了摸鼻子:“…哦。”   金柔儿烦躁的跺了跺脚:“我这次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浮白哥哥呢,上山这么长时间了也看不见他。”   成渝眼睛一亮:“重要的事?可是金门要办擂台了?”   金柔儿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成渝:“猜的!”   金柔儿哼了一声:“不错,我爷爷七十大寿,我爹爹想趁着无双台刚刚结束热闹劲还没过,办个擂台助兴,我特意来请浮白哥哥过去!”   “不过浮白哥哥到底在哪啊!”金柔儿惆怅的叹了口气,道:“浮白哥哥向来不爱出山,二哥之前还得罪了他,这次他怕是不会想去了。”   话音刚落,一阵疯吹过,一个身影悠悠从树上落了下来,眼睛还停在手上的话本子上,淡淡道:“我去。”   金柔儿:“!”   成渝;“!”   金柔儿大喜:“浮白哥哥!真的吗?你真的去?!”   “去。”   成渝瞠目结舌的看了看瘫到藤椅上的慕浮白,又抬头看了看藤椅上方茂盛的槐树,他和顾言怎么就没想到树呢?!   成渝听到慕浮白说去金门一喜,不过随即又觉得十分奇怪,看了看慕浮白:“师兄?”   话还没说完,慕浮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扔给了成渝。   成渝接过小竹筒,发现是绑在信鸽腿上用来传信的,果然打开就是一个卷好的纸条。成渝打开纸条看了一番,信是欧阳越寄过来的,大意是说金门擂台的头筹奖品是太乙谷已经过世的那位老爷子佩戴多年的玉佩。   成渝好奇:“师兄,你是对这块玉佩感兴趣?”   慕浮白点头。   金柔儿十分激动,道:“浮白哥哥喜欢,我叫人直接送来就好了!”   慕浮白看了她一眼:“秉风山又不是赢不来。”   金柔儿忙点头:“嗯嗯,浮白哥哥最厉害了!”   成渝好奇:“师兄你要亲自上场吗?”   慕浮白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成渝。   成渝摸了摸鼻子,道:“既然不用亲自上场,为什么还要去。”   “留在山上等被老头儿絮叨死吗?”慕浮白哀怨的看了一眼成渝,道:“你也留在山上。”   成渝一惊:“我要去!”   慕浮白犹疑的看了看成渝:“去打擂?”   “…”成渝一挺胸:“给师兄端茶倒水鞍前马后!”   慕浮白看了他两眼,“啧”了一声:“可以考虑。”   ·   几天之后,几人还没在秉风山坐稳当,就又启程去了金门。   本次出行除了成渝和慕浮白、周青灵之外,还加了魏观和金柔儿。师父顾言一脸哀怨的领着四个小娃娃对几人依依送别,拉着成渝的手翻来覆去的嘱托,规劝慕浮白闭关修行的重任就这样落在了成渝一人的肩上。   成渝这次为了完成嘱托,十分出息的放弃了马车,选择和慕浮白、魏观一同骑马。路上,成渝有事没事就去找慕浮白搭话 ,时常遭到慕大佬的无视。   成渝无奈:“师兄,你同意去金门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那个玉佩,就是为了躲师父的唠叨吧?”   “知道还在我耳边嗡嗡?”慕浮白斜了他一眼,道:“不过那玉佩也很重要。”   成渝好奇:“重要?”   慕浮白懒得废话:“找你魏师兄问去。”   成渝听话的打马凑到魏观旁边,魏石头看了看一脸求知若渴的成渝,又看了看慕浮白,而后将成渝当成那四个娃娃,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讲了起来。   “太乙谷以医术闻名江湖,一度十分辉煌。太乙谷有很多传说,其中最著名的是那位已经去世的上任谷主,传闻他活了一百二十三岁,去世之时头脑清晰,四体康健,将众儿女叫到身边安排好后事之后闭眼安详而去,据说这位老爷子长寿的秘密就在他佩戴多年的玉佩上。如今太乙谷渐渐没落,护不住谷中的宝物,多年前这块玉佩也流落在外,没想到现在落到了金门的手里。”   成渝疑惑的看了看慕浮白:“大师兄想长寿?”   是了!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慕浮白这样的祸害自然想长寿。   慕浮白瞥了他一眼,道:“太乙谷的谷主姓周,是你二师兄的太爷爷。”   成渝一愣:“啊?”   魏观接着道:“周师弟本就是太乙谷的人,所以天生擅长种药和制药。只是他身世不大好,是太乙谷主的私生子。出生之后才被接回谷去,生母不知去向,谷主夫人对他也很不好,所以小时候过得很苦。   “周家唯一对他好的就是这位太爷爷,向来都把他当宝贝。可惜周老太爷后来仙逝,周家人不顾周来太爷的嘱托将周师弟赶出了太乙谷。周师弟出谷之后游荡了一段时间,后来遇到顾师伯便被带回了秉风山。”   成渝终于明白过来:“所以那个玉佩是二师兄太爷爷的遗物。”   “不然欧阳何必特意来信知会?”慕浮白嘴里叼着狗尾巴草,道:“他若不是云门的事被缠身,怕是自己就去金门打擂了。” 第24章   成渝转向魏观, 好奇道:“魏师兄,这次你怎么也出山了?”   印象里魏观好像从未下过山, 平日里带娃累得要死, 即便是有了闲暇也是钻研剑法, 却不想这次一起去凑热闹。   魏观意味深长的看了成渝一眼没说话。慕浮白幽幽开口:“魏观不来,金门的擂台你上?”   成渝:“…”   成渝眨眨眼:“大师兄你为什么不上?”   “如今两派关系复杂, 金门能邀约,便是有和解的意思。”魏观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继续解释:“秉风山接受邀请, 便是同意和解,但这不过一个小小的助兴擂台, 若是慕师兄亲自去, 性质就变成了砸场子。至于成师弟你的剑法…”   魏观看了成渝一眼,没再接着说下去。   成渝:“…”   行吧,我懂了。   这边正说着话, 就听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一行人身后。   此时他们走的是一条小路, 马车又宽,将路挡了一半。后面赶来的人不少, 只能将速度降下来,慢慢过去。   这一队大概有二十多人,为首一人尖嘴猴腮, 相貌十分猥琐,打马走到马车近前,面色不善的打量了骑马的三人, 又看了看魏观腰间的剑,眉梢一挑,道:“呦,也是练家子啊,既然也是在江湖上混的,见到我们赤龙帮帮主,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   成渝眨了眨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魏观,又看了看十分有兴致打量那尖嘴猴子的慕浮白,"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那人一见成渝笑了,登时火冒三丈,眼睛一瞪:“笑什么笑!找死呢是吧!”说罢手中的鞭子直接朝成渝飞了过来!   成渝一惊,刚刚抬起木剑去挡,就听“叮”一声,黑铁长剑和长鞭相撞,一边的魏石头长剑一挥一带,直接将那尖嘴猴子拖到了马下!   成渝目瞪口呆的眨了眨眼。慕浮白晃了晃狗尾巴草,歪头道:“魏观在没成为奶妈之前,可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   成渝:“…哦。”   那大马猴横着走惯了,一落下马登时气的炸毛,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嗓子尖尖的喊:“给我上!把他们都给我宰了!”   话音刚落,只见魏观石头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好像感念于对方终于不长脑子的挑衅给了自己一个大开杀戒的机会一般,而后一个起落到了那群人中央,痛痛快快的大杀四方起来。   “啧啧,魏师兄可真是憋太久了。咔嚓咔嚓…”   成渝一回头,就见身后的马车上,周青灵坐在车撵上啃着苹果一边看热闹一边感慨,旁边金柔儿瞪着眼睛想上前,被周青灵拉住了。   片刻之后,地上横七竖八的趴了一堆,魏石头心满意足的收剑,回了自己的马上。   这时,从这一队的后方打马走过来一中年男子,皱着眉看了看乱七八糟的众人,又看了看趴在地上被打的半点也动弹不了的尖嘴猴子,微微有些发怒,朝着身后的人道:“还不把人抬到车上去!”   身后的人应了,手忙脚乱的将地上众人搀扶起来。那中年男子又看了看魏观,皱着眉道:“不知阁下是哪一门派?和我赤龙帮可是有什么过节?”   这是周青灵的苹果终于啃完了,他坐在马车上嚷嚷:“喂!什么青龙帮紫龙帮的,你们这大马猴上来就打人,你可得给我们说法!”   中年男子看着满地哀嚎的手下:“…”   到底是谁该给谁说法?!   那中年男子还未说什么,身后又上来一人,在那中年男子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慕浮白和魏观耳力都好听得清楚,那人说:“帮主又咳了两口血,正事要紧,若是让送药的掌使等急了,怕是要误了大事。”   那中年男人一急,对着几人一拱手,道:“得罪几位了。”   说罢向后面一挥手,率先骑马先向前走了。周青灵撇了撇嘴,不依不饶的嘟囔:“这么不讲理,直接改名叫不要脸帮算了!”   魏观轻声道:“掌使?”   “哦,那是一个名叫银角宫的组织,专门给人下药,用解药来要挟别人给他做事,负责发放解药的人就叫做掌使。”成渝按着原书的剧情给魏观科普:“上次花灯节劫走二慰的那个刀疤脸就是听的他们命令。”   魏奶妈原本面无表情,一听和劫走魏二慰有关,眼睛登时就立了起来,成渝被吓了一跳,道:“别急别急,后面还会遇见的。”   慕浮白晃了晃嘴里的狗尾巴草,淡淡道:“你怎么知道的?”   成渝:“…”   我他娘的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我他娘的都说了些什么?!!   成渝僵着脸干笑两声:“我、我上山之前听说的。这个组织这么嚣张,我猜以后说不定还会遇见。”   成渝干巴巴扯完,而后赶紧催促道:“师兄我们快走吧!这路太窄了,说不定一会后面还会有人来呢!”   慕浮白瞟了他一眼,嘴里狗尾巴草晃了晃,打马向前走了。成渝心里长出一口气,背过身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双腿一夹马肚,也跟了上去。   ·   几人沿着这条小路接着往前走,不多时便进了城。此时太阳已经快落下山,天色暗了下来,街边的商铺陆续收了摊,酒楼也陆续点上了蜡烛。   金柔儿钻出马车,开心道:“浮白哥哥!就快到金家啦!我派人先去知会一声,让我爹爹派人来迎接你!”   “不必了。”慕浮白道:“我们不住金门,金家不远了,就此别过吧。”   金柔儿一愣,道:“不住在金门?那你们去住哪里?”   慕浮白没答,摆了摆手径自朝前走了。周青灵灵巧的钻出马车,朝着金柔儿一笑,笑嘻嘻道:“金姑娘,就此别过啦!”   “诶!”金柔儿眼看着周青灵拎着包裹跳下马车朝着慕浮白走了过去,几人不一会就消失在人群里。   金柔儿一跺脚,朝着车夫道:“走!回家!”   街道的另一端,成渝十分好奇:“大师兄,我们现在去找客栈?”   原书里,慕浮白带着主角直接住进了金门,并没有找客栈的剧情。   周青灵对着成渝嘿嘿一笑,道:“渝啊,今天师兄们带你去个好地方。”   成渝眼睛眨了眨:“好地方?”   周青灵神秘的一笑,不说话了。   一炷香后,四人停在花街之上。   成渝:“…”   成渝觉着世界观崩的有点厉害。   只见满街艳俗的姑娘摇着水蛇腰招呼着客人,浓厚的脂粉香气呛得人鼻子疼。慕浮白下了马,将缰绳递给早在旁边笑脸相迎的小厮,回头看了眼脸涨红的成渝,道:“杵在那干什么呢?当门神?”   成渝一张小脸红的堪比猴屁股,窘迫的站在那泯着嘴不说话。   周青灵走在他身后,看了看楼上的大招牌,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杏花微雨楼”五个大字,“啧啧”两声,道:“几年不见,这楼又富丽堂皇了不少啊!”说着拽了拽僵硬的宛如木偶的成渝,道:“走,师兄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成渝僵着脖子看了看一边的魏观,只见那人依旧一脸面无表情的石头样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无视了周围的莺莺燕燕,抬脚便朝楼里走。成渝无奈,深吸一口气,僵着腿,一脸大义赴死的神情也走了进去。   几人一进去,瞬时一群姑娘就围了上来,老鸨摇着团扇一步三摇的应了上来,满脸堆笑的朝着慕浮白道:“呦!看咱们这位爷俊俏的!今儿是来找哪位姑娘的啊?”   慕浮白叫了一声:“王婶。”   “呦这位公子可真不会说话,奴家哪里到公子婶婶的年纪了?若不是这楼繁杂事情态太多,奴家可还能陪公子喝上两杯呢!”老鸨扭着水蛇腰嗔怪一声,又问了一遍:“公子来寻哪位姑娘的?”   慕浮白看了眼楼上,道:“我找大花。”   “你找…”老鸨突然一愣,仔细的看了看慕浮白,而后神情一变,紧接着就翻了个白眼,道:“这么多年没见了嘴也没变甜点。公子在楼上呢,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说罢转过头叫了一声:“小英!来大门这招呼一下!”   几人跟着那老鸨往楼上走。成渝被浓烈的脂粉香呛得打了两个喷嚏,可怜兮兮的看着满楼的热闹,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这是哪了。   原书里,慕浮白有一个不打不相识的好友,姓花名辞树,是个风流人物,职业乃是连锁青'楼老板,武艺高绝,主角一路升级之后也只能与其堪堪打个平手。只是这人出场时间晚的很,如今看来是要提前出场了。   四人跟着那老鸨又上了几层楼,下面的热闹已经基本听不见了。那老鸨扭着水蛇腰在一扇门前站定,敲了敲门,道:“公子,慕公子到了。”   屋子里一个挺好听的男声悠悠响起,带着笑意道:“来的真是准时。”   话音刚落,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个男子笑意盈盈的站在门里,看着慕浮白道:“大白,好久不见。”   “…再叫一声,我拆了你这杏花微雨楼。”慕浮白面无表情:“大花。”   花辞树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角眉梢是数不尽的风情,一身白色的衣衫干干净净,外面披了个桃红色的大氅,这样女气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不仅没有显得别扭,反而将那人的肤色衬的更加白净好看。   魏石头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周青灵乐呵呵的走过去:“花兄!我可是想死你们这的桃花酿了!”   那男子弯着眼角,道:“一会儿就喝。”说罢,朝着屋子里原本坐着的一个姑娘道:“雀儿,去告诉后厨,把吃的端上来。”   那姑娘软绵绵的行了个礼,临出房门的时候被那男子一挑下巴,只听那男子含笑道:“还是我的雀儿乖。”   那叫雀儿的姑娘羞涩的抿嘴笑了笑,迈步出了门。男子眼含春水的望着雀儿下了楼,关上了房门,走回屋内,浅笑着看了看成渝,道:“这位小朋友是?”   周青灵将两人介绍了,花辞树听到成渝名字的时候动作微顿,轻轻道:“成家?”   周青灵一笑:“姓成可不就是成家么,花兄这是什么问题?”   花辞树笑着摇了摇头,道:“有理。” 第25章   吃过晚饭, 慕浮白和花辞树两人去屋子顶上喝酒,剩余几人各去安排好的房间休息。客房位于杏花微雨楼五层, 远离下面的吵闹, 十分安静。   成渝躺在床上睡不着, 索性从怀里翻出一样东西把玩起来。   那是一个拴着一枚古玉的剑穗,那穗子不是常规的的红色或黄色, 而是由白到黑过渡的的黑白两色,看起来十分好看。   这东西是当年初见之时慕浮白送给主角的。当年慕浮白灭了尚央山, 下山之时碰巧遇见徘徊在尚央山下不愿离去、即将要被杀的主角。慕浮白救了主角,看主角惨兮兮的样子, 十分随性的把佩剑的剑穗摘了下来送给了主角。剑穗上的古玉十分值钱, 慕浮白本意是叫主角将古玉拿去换钱买包子吃,却不想主角至此将那剑穗日日夜夜贴身带着,一想慕浮白了就拿出来摸摸。   成渝穿到书里之后, 虽然没像主角那样时常拿出来瞅瞅, 倒也没扔, 这次出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顺手也就带了出来。   成渝把玩着剑穗, 心里思量着原书里的剧情。按照原书剧情,主角会在这场擂台上大出风头,而后引来主角一位当年在尚央山上幸存的叔父, 而在这位叔父也是除了掌门印以外主角重建尚央山的一大助力。   可如今擂台是不会上了,他又该上哪找那位叔父去?   “当当。”敲门声响起,成渝收起手中的古玉, 起身开门。周青灵站在门口:“还没睡?我晚上睡不着,过来找你聊聊天。”   “对,二师兄,我正想去找你呢。”成渝一脸郑重,道:“明天你别出门啊。”   周青灵一愣:“别出门?为什么?”   “听我的就是了。”成渝不好多解释,道:“千万记得啊!”   周青灵一脸莫名其妙的回了屋,成渝接着捋剧情。一个时辰后,屋门被人一把推开。   成渝惊得嗷一嗓子从床上蹦了起来,手中还握着那枚古玉。他一手握着古玉,一手抓起木剑直指着门口。只见昏暗的光线里,一个修长的人影晃晃悠悠走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走到床边也没看床上有没有人,径自往床上一躺,大手一摊砸到了成渝身上。   那人在手碰到成渝的时候闭着的眼睛陡然一睁,好似没想到床上会有人。他的眼神在睁开的一瞬间无比锐利,而后转瞬间又柔和下来,那人看了看成渝,而后懒得看他一般闭上了眼睛。   成渝尴尬的坐在床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过了片刻,那人的眼睛又睁了开来,看起来异常清醒,盯着成渝的眼睛:“你怎么在这?”   “屋子是随便选的,我不知道大师兄要住这…”成渝苦笑一声,道:“要不…我现在出去换个屋子?”   慕浮白闭上眼,大爷一般“嗯”了一声。   成渝小心翼翼的起身,打算跨过慕浮白下床。在即将要越过去的一刹那,慕浮白大手一伸将人拉了回来,面无表情道:“老实睡你的,我出去。”   “啊,这多不好意思。”成渝假模假式客套一句,而后一头躺回床上,嘴角向上咧着:“好!”   慕浮白没说什么,一脸冷静的坐起身,然后一个翻身——   “咣当!”   慕大佬就这么冷静的从床上栽了下去。   脸着地。   成渝:“…”   敢情您那一脸冷静清醒的样子都是骗鬼呢是吧?!   成渝急急忙忙下了床去扶人慕浮白起来,奈何慕浮白这一摔直接摔当机了,闭眼再没了动静。成渝尴尬的咧了咧嘴,慕浮白净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即便是身材不错,体重也不是成渝这个弱鸡能承受的住的。成渝费劲巴拉的扯了一会,慕浮白睡梦中一个翻身,直接结结实实的趴在了成渝身上。   成渝:“…”   此时的成渝只穿了一件极薄的里衣,那衣料说不上多名贵,却很是顺滑,拉扯之下衣襟直接被拉到了肩头,将将挂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小风顺着窗户缝吹进来,成渝只觉得脖子那凉飕飕的,还没来得及打个冷战,慕浮白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就喷到了他脖颈间,感觉又有点痒。   成渝轻轻拍了拍慕浮白的脸,小心翼翼道:“师兄?”   慕浮白没有半点反应。   成渝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费劲巴拉将慕浮白翻了个面,结果就听“邦”的一身闷响,慕浮白的头结结实实的磕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成渝:“!”   慕浮白一磕之后,两条俊秀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看起来十分不悦,眼睛却没睁开,靠在柜子上居然又睡了过去。那个柜子紧挨着床,慕浮白瘫在夹角里,他一向气势很足,此时窝在那小小的地方竟然看起来有些委委屈屈之感。   成渝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有些无可奈何。此时夜晚的花街灯火通明,他们所在的屋子虽然在高楼之上,透过窗户依旧有影影绰绰带着暖意的光线照进来,那光线柔和的近乎暧昧,此刻落在慕浮白的脸上,将他脸部和颈部的线条勾勒的极其好看。   慕浮白的脸部线条十分硬朗,看起来英气十足,又因为长期练剑的原因,他一身肌肉线条十分漂亮,平滑柔和,又带着蓬勃的力量感。此时昏黄的光线将慕浮白身上每一个细节都无限放大,成渝突然发现慕浮白的睫毛很长,黑色羽毛一般的眼睫低低的垂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一小块三角形的阴影,竟然显得有点乖巧。   乖巧?成渝轻轻一笑,这个词真是形容谁都可以,偏偏和不可一世的慕浮白搭不上半点关系。   这安静的高楼之上,两人一睡一醒相对而坐,成渝突然感觉自己的目光有些挪不动地方,他静静的看了慕浮白一会,也不知怎么心跳就快了起来。   成渝心里一惊,而后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看着自己的心口有点气急败坏——这具身体果然还有原主的意识,之前莫名其妙蹦出来记忆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情绪都会影响了?!   怎么这么能耐呢你?!   成渝哼了一声,闭了闭眼,内心默念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和谐、和谐、和谐…   成渝脑子里十二个价值观纷纷扰扰乱成一团,乱着乱着渐渐清晰,居然又变成了慕浮白那张低垂着睫毛安静沉睡的脸。   成渝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睡得昏沉的慕浮白,而后费劲巴拉的将两条腿从慕浮白身下抽了出来,却不想动作幅度有点大,慕浮白身子一晃,继从床上摔下来又磕柜子之后,又一次倒霉催的撞上了床沿。   成渝:“…”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你信我!   这回慕大佬终于醒了,睁开眼睛朝着成渝望了过来。那目光方向虽然是对的,可惜却并没有焦点,眼神空空荡荡,显得有一丝迷茫。成渝一惊,生怕这位大佬摔了三次和自己发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慕浮白眼前晃了晃:“大、大师兄?”   慕浮白被这一声叫回了神,眼神陡然清澈起来,他看了看成渝的脸,目光又落在他露出来的半个肩膀上,目光晃了一下,轻咳一声,语调有些不自然:“…有伤风化。”   成渝:“…”   有伤什么玩意?!你他妈再说一遍?!   成渝气鼓鼓的将衣服往上一拉,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他转过身一看,果不其然,刚刚还精神抖擞的慕浮白又一次毫无征兆的睡了过去。   成渝:“…”行,你赢了。   成渝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转回身将床垫取了下来铺到地上,将慕浮白翻了两个身滚到床垫上。   慕浮白躺到柔软的床垫,好似十分满意,他嘴角微微弯了弯,睡梦之中轻声嘟囔了一句:“废物。”   “…”成渝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行行行,我废物。可不是废物嘛,从前混的惨也就罢了,现在想被人逼死都那么费劲。您不废物,劳驾抬个头?”   睡梦之中的慕浮白轻哼了一声,倒是顺从的将头微微抬高了些。   成渝将枕头给他塞到了下面,又将被子给慕浮白盖好了,而后回到硬邦邦的床板上,盖了外衣,头枕着胳膊接着睡了。   ·   慕浮白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刚刚破晓。   他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轻轻皱了皱眉,摸了摸枕头和盖在身上的被子,而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此时光线还十分昏暗,慕浮白站起身看了一圈,只见床铺的方向,一片昏暗里有一个小小的影子。慕浮白两步走了过去,光秃秃的床板上,成渝瘦瘦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身上盖着一件没什么用的外衣,此时正紧紧抱着双臂微微有些发抖。   慕浮白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没动。窗外太阳渐渐在地平线上露出一个小头,熹微的晨光缓缓透过窗户投了进来,照在成渝脸上,像是给他洒了一层细薄的金粉。   成渝在些微的光亮中没有醒,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几根细软的头发顺着额头搭下来,显得整个人越发清瘦,甚至有些楚楚可怜。   平日里成渝最擅长的事情是低头耷脑的装蘑菇,以至于慕浮白向来也没有仔细的打量过他的样子。此时慕浮白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发现成渝其实长的十分秀气,五官舒朗俊秀,长长的眼睫乖巧的垂着,略有些单薄的嘴唇轻轻抿起来。只是此时他脸颊发红,还微微发着抖,看起来好像十分难受。   “…妈你别哭了,没事,我毕业了,可是名牌大学呢,我能赚钱给爸治病…我身体没事,最近都没疼,再说医生也说我年纪小,来得及…”   成渝嘟囔着说着梦话,慕浮白伸手一探成渝的额头,只觉得烫的能煮熟个鸡蛋。   慕浮白眉头皱的更深,上前一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这一动突然发现成渝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慕浮白用力一拽,抖开看明白是什么东西之后直接愣住了——那是他昨天所穿的那件外衣。   慕浮白目光十分复杂,拿起衣服想往自己身上披,犹豫一下,还是塞回了成渝怀里,而后一把抱起昏睡着的成渝出了屋子。   一开门迎面就撞见嘴里叼着馒头往回走的周青灵。   周青灵:“…”   慕浮白:“…”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着小眼,一时全都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露出姨母般的围笑…(/ω\) 第26章   周青灵目瞪口呆, 一双眼睛瞪成铜铃大小,看了看没穿外衣的慕浮白, 又看了看他怀里的成渝, 忘了嘴里还塞着半个没嚼完的馒头, 激动道:“呜、呜呜呜…”   慕浮白:“咽下去再说话。”   周青灵应声而咽,活像一只细脖子的鸵鸟硬生生咽下去一整只鸡, 他扶着胸口,道:“大、大师兄, 你怎么从成渝屋里出来了?成渝这是怎么了?”   慕浮白一脸冷漠:“发烧了。”   周青灵眼睛活活要瞪出来,惊叫道:“发、发烧了!”   周青灵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磕巴了半天, 终于犹犹豫豫的挤出来一句:“师、师兄,你用强的了?”   “脑子里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慕浮白皱了皱眉:“你是打算让我站在这一直抱下去?”   “哦,哦哦…”周青灵连忙让出一条路, 慕浮白也没废话, 抬脚就走。周青灵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扭扭捏捏的解释,企图将自己复杂的心理清晰完整的剖析给慕浮白听:“师兄我没别的意思啊…我替你高兴, 真的,但是这个事有点太突然了,你提前和我说一声让我做个心理准备也好是不是?再说成渝还小, 大师兄你身体又好,我担心成渝第一次身体吃不消,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能提前准备点药不是?…”   简单来说就是, 我们家的猪把我们家的白菜拱了,还拱的这么突然,我竟然一时不知道应该先心疼白菜好还是先埋怨猪好。   慕浮白:“说完了?”   周青灵讪讪的点了点头。慕浮白将烧的糊涂的成渝放在床上,道:“说完了就治病。”   “哦。”周青灵听话的拿出自己的小药箱,将成渝胳膊从胸口上拿下来号脉,这一拿,成渝怀里的衣服便掉了出来。周青灵一脸疑惑的将衣服拿起来看了看,面色复杂有如调色盘,沉吟半晌,拎着那件慕浮白的外衣踌躇道:“…师兄?”   慕浮白面无表情的看了周青灵一眼。   周青灵一缩脖,将衣服又塞回成渝怀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号脉看起病来。   慕浮白也没多待,一转身便出了屋,向花辞树的屋子走去。   ·   “还以为今日能看到你那个小师弟上擂台呢。”花辞树轻轻抚摸着女伴的柔荑,道:“可惜了。”   慕浮白瘫在椅子上望天没说话。   “魏观去打擂,这擂台也就没什么看头了,不如让他晚点上台。”花辞树一转头,发现先慕浮白压根就没听,轻轻一笑,道:“大白这是怎么了,头一次知道你居然也有发呆的时候。”   慕浮白回过神来,一个苹果砸过去,淡淡道:“闭嘴。”   门“吱呀”一声开了,周青灵探头进来:“师兄,小师弟烧的有点厉害,得加两味药,我去趟药铺。”   花辞树:“要买东西叫人去就好了,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周青灵笑嘻嘻摆摆手:“别人哪有我会挑药材?没事,我很快回来!”   说罢一扭头蹬蹬蹬就下了楼。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慕浮白望着天,突然出声道:“大花,你听过银角宫这个地方吗?”   花辞树想了想:“银角宫?没有。”   慕浮白一行人在路上解决了那帮挑事的人之后,成渝顺嘴而出了“银角宫”这个名字,并且说同几个月前魏二慰被劫走有关,可慕浮白想了半晌,也没有想起来这是个什么地方。   慕浮白瞥了花辞树一眼,而后一脸嫌弃:“你不是号称‘花飞满天知尽天下事’么,怎么这都没听过?”   “是啊,连我都没听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花辞树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慕浮白:“这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下毒的邪教,惯常用解药来要挟他人。”慕浮白瘫在椅子上看着花辞树:“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花辞树沉吟片刻,道:“我倒真知道这么一个组织,情况和你说的相似。这个组织发放解药的人身穿黑色斗篷,面带银色面具,被叫做‘掌使’。只是这个组织神出鬼没,向来十分神秘,即便是我都没能打探到他们的名字,大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浮白没答,接着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知道吗?”   花辞树摇摇头:“他们下毒的目标分散,要挟中毒之人去做的事也随性的很,看不出目标是什么。”顿了顿,奇道:“你不是向来对江湖上的事情漠不关心么?怎么突然对这个邪教感兴趣了?”   慕浮白:“几个月前二慰被劫怕是和他们有关。”   花辞树一愣:“当时你不是说是金门做的,还让我帮你看着金门来着?”   慕浮白摇了摇头:“帮我去查银角宫这个地方,我觉得他们来秉风山劫人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花辞树点点头:“好。”   “当当”敲门声响起,老鸨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公子,金价擂台快开始了,金家来了人,请慕公子前去金门。”   花辞树看了看慕浮白,只见那人已经自顾自的拿起了话本子看了起来。花辞树笑着摇摇头,朝门外道:“大白不去。”   老鸨犹疑一下,道:“那金家那边要如何回复?是说病了还是?”   花辞树:“直接说他不去就好。”   “好。”老鸨应了一声退下,紧接着魏观又冷着一张石头脸推门进来,看了看慕浮白,道:“擂台快开始了,慕师兄,我现在过去。”   花辞树好奇:“这才刚刚开始,怎么这么着急?”   魏观没说话。   慕浮白:“去吧。毕竟在山上憋了这么多年了。”   花辞树笑笑:“倒也是。”   魏观出门之后,慕浮白也起身向外走去。花辞树好奇:“这里离金门擂台近的很,从这的窗子就能看到擂台,你不在这看看热闹?”   “不看了。”   花辞树看了看慕浮白的背影,拉着女伴的柔荑,轻轻笑了:“觉不觉着,大白今日有些不对劲?”   女伴疑惑的看着花辞树,花辞树嘴角微微弯着,没再说什么。   ·   成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感觉脑子像是被大铁锤砸的稀烂,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酸,连骨头里都带着难受。   成渝无意识的哼唧两声,缓缓睁开眼,看到床边的躺椅上瘫着一个人。那人听见声音,将脸上的话本子往下移了移,道:“醒了?”   成渝晕晕乎乎的“嗯”了一声,半晌眼睛睁的大了一点,想起自己刚刚的梦境,哑着嗓子道:“师兄,我…我睡着的时候没说胡话吧?”   刚刚梦境里,成渝手持一把三尺大砍·刀追在慕浮白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嚎啕大哭:“大师兄!你快逼死我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逼死我啊!”   惨烈的简直闻者落泪。   慕浮白放下话本子:“没注意。”   成渝长出一口气,这才放下了心,刚想闭眼睛再睡一会,就见慕浮白指着他的胸口,语调有些奇怪:“不过你死抱着我的外衣不撒手,这个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哦,衣服。”成渝皱着眉揉着太阳穴:“昨天晚上没想到那么冷,反正你也有被子盖,我就把你外衣扒了盖我身上了,可能睡迷糊了拉下来了吧。”   “…”慕浮白表情有点诡异:“哦。”   “怎么了?”成渝心里一颤,难不成这位的衣服不能碰?原书里没提过啊。成渝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要不…我给你洗一下?”   慕浮白一脸冷漠:“不用了。”   成渝点点头,讪讪道:“二师兄呢?”   “给你买药去了,还没回来。”   成渝登时就精神,“腾”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惊道:“二师兄出门了?”   慕浮白一脸莫名其妙:“不出门怎么买药?”   成渝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奈何没考虑到身体状况,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他龇牙咧嘴的抽了口凉气站起身,朝着慕浮白摆手:“大师兄我出去一趟!”   慕浮白挑了挑眉:“理由?”   成渝:“…”   理由?总不能说原书里周青灵被抓走打了个半死差点没命回秉风山吧?   成渝犹疑一下,道:“我…想去擂台看看热闹。”   “走吧。”慕浮白长腿一伸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成渝:“?”   慕浮白皱了皱眉:“还趴地上干什么?等着我把擂台给你搬过来?”   “…”成渝摸了摸鼻子:“哦。”   ·   两个人一同走在路上,成渝由于还没吃到药,虽说醒了,手脚却软的厉害。与其说是两个人出门,不如说是慕浮白拎小鸡一样拎着人走。   慕浮白把人直接拎到了金门擂台的附近,大手一松:“看吧。”   成渝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他抬头往台上看看,一不小心差点把自己眼睛晃瞎。   这金门不愧是武林中最富裕的门派,不过一个寿宴助兴的擂台,搭的富丽堂皇流光溢彩,各种鲜艳颜色的珍贵绸布一股脑不要钱一样搭在擂台边缘做着装饰,绸布上面一层一层的装饰金光闪闪,处处透露着一种暴发户的气息。   魏观十分孤独的一个人站在台上,单手持剑,一脸冷漠的看着台下,在一片金光之中一张石头脸显得有些诡异。成渝看了半晌,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台比试。   周围人窃窃私语:“这位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连赢十几场了!”   “可不是吗,也不说自己是谁,不会是个哑巴吧?”   …   成渝见魏观夺冠没什么悬念,回头试探道:“师兄,看来果然没什么热闹,要不你先回去看话本子吧?”   慕浮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要去哪。”   “我…”成渝一磕巴,道:“我去找二师兄一起回去。”   慕浮白沉吟一下,在话本子和满大街找人只见徘徊了一下,道:“好。” 第27章   成渝如蒙大赦, 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往城郊走。   银角宫这个组织神出鬼没, 老巢更是没人知道在哪, 但成渝站在上帝视角知道的却清楚, 那地点就在城郊的山上,环绕在外是一个茂密的树林, 树木乃是按照奇门遁甲的位置栽种,寻常人即便是进了树林也无从发觉那宫殿, 故而始终没人发现。   成渝在路上买了一捆绳子在自己腰上盘好了,踉踉跄跄的往城郊走。他本以为剧情已经乱成这样, 他提醒一句完全可以避免周青灵出门, 却不想又折腾出买药这么个事。   成渝一边走一边郁闷,早知道如此昨夜不如就让慕浮白那厮盖外衣睡了,他皮糙肉厚睡一晚不打紧, 也不用惹出这么个麻烦事。   成渝走到那片林子, 按着原书里的描写按着奇门遁甲的方位走, 他身体虽然是个弱鸡,记性却好的惊人, 不到半柱香,院门茂密的林子倏然开阔,露出中间一个十分有气势的宫殿来。   成渝紧了紧腰上的绳子, 又将靴子里的匕首拿出来握在手上,而后顺着树林摸了过去。   银角宫人不多,充其量算个组织, 连门派都算不上,宫里无论什么等级的人,脸上均带着一个面具,区别只在于颜色不同,最下等的是黑色,发放药物的尊使等级较高,面具为银色,而最上等的则为金色。   成渝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几个黑色面具的信徒,围着这宫殿绕了一圈,只见这宫殿建的恢弘大气,看起来倒像个根基深厚的正统门派。   成渝一边啧啧感慨,一边回忆着原书里的描述,这宫殿的样子和原书里描写的完全一致,成渝慢慢放了心,回到树林里撸胳膊挽袖子干起活来。   半个时辰后。   “着火啦!林子着火了!”   身穿黑色斗篷的下属慌慌张张走进宫殿顶层的房间,一撩斗篷单膝跪地,慌张道:“宫主,树林起火了,刚好是布置奇门遁甲用来隐藏我宫位置的一片林子!”   那被称为宫主的男子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脸上戴着一个制式精美的金色雕花面具,此时正站在一盆吊兰之下摆弄着叶子,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头也没回道:“原因?”   下属犹豫一下,道:“…像是人为。”   “哦,人为。”那宫主点点头:“位置找的如此准,定然是个高手。”   “阿嚏!”‘高手’成渝趴在屋顶,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打完连忙瞪着眼睛环顾四周,好在这地方空的很没什么人,一声喷嚏也没人能听得见。成渝擦了擦头上的汗,弯下腰接着吭哧吭哧的干活。   此时他所在的地方乃是一片荒地,远处残留着一些房屋黑乎乎的断壁残垣,看起来像是曾经被焚烧过,到处都是半米多高的杂草,放眼望去,荒凉的简直大白天能撞见鬼。   成渝一边干活一边喘,因为病还没好,浑身酸的就像是灌满了柠檬汁。他歇了一会,一边拍着心口一边嘟囔:“争点气争点气,二师兄还等你呢!”说罢弯下腰,又刨起了坑来。   大殿里。   那黑色面具的下属面色十分不好看:“能破了宫主此阵的,放眼全江湖怕是也没有几个。”   “你说的不错,那人不只是个高手。”宫主突然浅浅笑了:“能破了这个阵的,不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门派里的。那个人不会这么轻易就出现,那便只能是门派里的了。嗯,让我想想可能是谁…”   那宫主惆怅的叹了口气:“难不成是慕浮白来了?那可有点麻烦了。”   那下属神色一凛:“属下派了一队人去灭火,同时也派了几队去搜查树林和我宫周围,去寻那放火之人。无论是谁,定能将其抓到宫主面前!”   “若真是慕浮白来了,就凭你们几队人也想制得住他?”那宫主轻轻一笑,道:“行了,将人叫回来吧。”   “宫主…”   那宫主目光从吊兰上移下来,双手背后往外走去,道:“我亲自去会会他。”   ·   黝黑的牢房里。   周青灵这位秉风山第二弱鸡像一滩泥一样瘫靠在墙角,胳膊腿软趴趴的,看起来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扯着脖子叫的却欢。   “哪个狗娘养的抓老子进来的?!你出来!蒙头盖脸给老子一顿揍,你知道我是谁吗?!”   “出来!有胆子揍你爷爷没胆子出来吗?秉风山小华佗也他娘的是你能惹得起的?!你出来,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   银角宫的牢房依山而建,其实就是一个幽深阴暗的山洞,山洞口有专人把守,山洞里面用铁栅栏隔成了许多单间。周青灵所在的这一间特殊了一点,在整个山洞的最里面,顶极高,约有十几米,中间裂了一个一人宽的缝,缝隙周围空空荡荡,故而雨水流的进来,人却上不去。山洞里本就阴暗潮湿,前几日又下了场雨在地上存了不少水,此时这件牢房已经成了整个山洞里条件最差的一间。   周青灵在秉风山自在惯了,何尝吃过这样的苦,只觉得自己命都少了半条,他越想越气,越骂越亢奋,整个山洞都回荡着他愤怒的叫骂,可惜除了自己的回声外没有半点回应。   “那个王八蛋给老子掳来的你出来!爷爷告诉你告诉你、告诉你…咦?”   只见眼前缓缓垂下来一根折了一弯的绳子,活像是引着他去上吊。周青灵眨眨眼睛,顺着那绳子向上看去,只见那绳子从离地四丈高的缝隙里垂下来,那缝隙不知何时变得宽了不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探进缝隙里看着自己,正是成渝。   成渝压着嗓子:“二师兄,我来救你啦!”   周青灵一喜,激动的无以复加,道:“渝啊,大师兄和魏师兄呢?”   成渝小声道:“他们不知道你被劫走了。”   周青灵:“…”   周青灵面色复杂:“渝啊,他俩都没来,就你这体格,你怎么拉我上去?”顿了顿,看着那对折了一次的绳子,接着道:“还有啊,这绳子是打算让我上吊?”   成渝没答,紧接着就从缝隙扔下去一个东西,道了一句:“二师兄小心!”   “咣当”一声,东西砸到地面上。周青灵一愣,警惕的朝外看了一圈,发现依旧没人进来,遂放下心,赶紧将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个木质的圆盘样的东西,边缘有一圈凹槽,刚好可以将绳子卡到里面。从圆盘的中间还垂下来一个把手。周青灵眨眨眼睛,抬头道:“这什么玩意?”   “救命的高科技。”成渝将绳子的一段绑在石头上,而后朝着下面的周青灵道:“你把这玩意卡到绳子里,抓着把手,我拉你上来!”   周青灵表情一言难尽:“渝啊…这玩意能行?”   “行行行!”成渝十分着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面具反派就要过来探监了,二师兄你快点!”   “…哦。”周青灵神色复杂的按照成渝的指示做了,死死的抓着那圆盘垂下来的把手,犹豫道:“…好了。”   “好。”成渝应了一声便开始拉绳子。周青灵本等着他失败之后去叫慕浮白来,却没成想那绳子竟然真的动了起来,圆盘带着周青灵缓缓上升,不大一会竟然真的将他拉了上去!   到了最后,成渝一把将人拉了上去,而后秉风山两大弱鸡纷纷瘫倒草地上喘粗气。   周青灵瘫了一会坐起身,满脑袋问号:“诶渝啊,你刚才怎么拉动我的?”   “动滑轮省力原理,初二物理知识点。”成渝瘫在地上闭了闭眼,他烧还没退,即便是用现代物理学常识省了一半力,依旧累的满眼冒金星。成渝摆了摆手,道:“不重要,我们赶紧回去,你赶紧给我煮药去!”   “好好好。”周青灵连忙扶成渝起来向山下走,走了一会又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渝啊…”   “嗯?”   周青灵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因为要抓我给你煮药才一路调查找到我的?”   成渝:“…”   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要不然怎么大师兄和魏师兄都不知道?”周青灵觉着自己的理由十分充分,而后感慨道:“精神可嘉,果然是需求创造动力啊!”   “二位在聊什么?可容在下也一起参与一下?”   一个男子清凉的声音在两人前面十步的地方响了起来,成渝一抬头,登时吓得蹦了个高。   只见那人身材修长,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脸上戴着一个异常精美的金质面具,上面刻着一只精美异常的铃兰,可不就是原书里所写的面具反派?   原书里,主角机缘巧合误入银角宫的奇门遁甲,而后独自一人深入银角宫,闯进牢房,将周青灵救走的时候正赶上这面具反派前来探监,两人在牢房口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主角堪堪险胜,带着一身的伤和周青灵回了金门。   这个时候这反派不好好的去牢房口,大老远跑这来干什么?!   成渝一见到这位就有点腿肚子转筋,他和周青灵这俩互相搀扶的病残兄弟,碰上这么一个原主角都打不过的,且不是妥妥要完蛋?!   “我还道是慕浮白来了,没想到竟然是秉风山最后拜入师门的这位。”那人笑了笑,道:“也对,若是慕浮白亲自来,定然是直接杀进我这银角宫要人,没必要用这样费事的法子。”   成渝一愣:“你认识我?”   “入山不过半年便赢了金家那位二公子,成少侠年少有为江湖闻名,我知道难道不应该?”   成渝皱了皱眉。   周青灵没管那些,只听出来是这人将自己掳来的,气势汹汹的就想扑上去掐架。成渝死死将人拉住了,哆哆嗦嗦道:“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那人笑了笑,道:“既然你也来了,那就一起留下吧。”   说罢,那人袍袖一挥,五指成爪直接向成渝抓来!   成渝眼睛陡然瞪大,就在那人的手即将碰到脖子的一瞬间,只听“嗖”的一声,一只木剑破空而来,直奔那人那人的手腕而去!   那人堪堪躲过一剑,皱了皱眉。只见那木剑破空而出,刺了一剑之后转了个弯,稳稳的落在成渝手里。   那宫主眉头紧皱:“什么东西?”   周青灵目瞪口呆:“我的个姥姥?”   成渝目瞪口呆:“卧槽?”   这金手指6啊! 第28章   那宫主皱眉之后又一次提剑刺了过来, 成渝摸了摸手里的剑,低声念叨:“宝贝儿宝贝儿!他又过来了你快动动!加油!”   然后, 那木剑就又挂机了。   成渝:“…”   那宫主的宝剑转瞬就到, 成渝一咬牙飞快的转了个身躲了一剑, 那宫主却没停,宝剑直劈而下, 奔着成渝的腰就劈了过去!   成渝手里这把木剑虽然神奇,但毕竟木质, 若是与那铁剑相撞定然又会像上次一样被砍断。   既然是金手指,那就开个铁剑的啊!弄把木头的尴尬不尴尬?!!   千钧一发之际成渝来不及吐槽, 一咬牙手腕一翻, 木剑直直挡了过去!成渝心里已经想好了木剑被砍断之后的招式,想象中的撞击却并没有出现——就在两把剑即将要相撞的一瞬,就听“咚”的一声闷响, 一个东西破空而来, 砸到那铁剑后瞬间爆裂, 里面的石灰粉四散炸,转眼间周围一片白茫茫!   成渝只觉得双眼剧痛, 他猛的闭上眼,下一瞬就觉的肋下一紧,紧接着腾空而起, 好像被人提着飞快的向远处而去。   石灰迷得成渝睁不开眼睛,他只感觉箍着自己的手臂十分有力,肌肉匀称, 像是个年纪不大的人。这人跑的很快,劲风吹着成渝的脸,感觉微微有些疼。   多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人终于将成渝放了下来,塞给他一瓶水,声音有些哑,道:“把眼睛洗洗。”   成渝洗了两下,睁开眼睛,发现周青灵也站在自己旁边,也是刚弄好眼睛。两人一同向救了两人的那位看去,这一看都是一愣,只见那人胡子拉碴满脸皱纹,竟然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翁。   成渝犹疑道:“这位老人家,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没有,我不记得你们。”那老翁摇头摇的好似拨浪鼓:“肯定没见过。”   “我也觉得眼熟。”周青灵往前凑了两步,想了想,眼睛一亮,道:“这位老人家,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去了云门观看无双台?”   “啊,我是去过。”老翁捋了一把乱七八糟的胡子,道:“看来我们还很有缘啊哈哈哈!”   成渝也想了起来,当时无双台还没开始,他和周青灵坐在看台之上,旁边一老翁神色激动的嚷着要见慕浮白,看眉眼神情,正是这位了。   成渝从不记得原书里还有这么一位人物,登下好奇,道:“您和我们秉风山可是有些渊源?”   “没有没有没有!”那老翁慌忙摆手,而后嘿嘿一笑,道:“今天老夫就是随手救人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周青灵疑惑的看着那老翁:“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改日我定当登门道谢。”   “不用谢啦,客气什么。”老翁一边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边带着两人往山下走,道:“我猜你们门派也该有人来找你们了,找到你们自己的人,那个戴面具的娃娃就不用怕他了!”   成渝越听越奇怪,疑惑的看了看那老翁。那老翁看到成渝看他,拍了拍成渝的肩,道:“别看我啦,赶紧去找你们门派的人吧。”   成渝好奇:“老伯,你怎么知道我们门派有人来了?”   老翁往山下指指,道:“你自己看。”   成渝向山下看去,只见银角宫外的树林,大火冲天而起,火势浩大,恨不得要将整片林子烧的一干二净。   成渝呆愣愣的看着那大火:“…我记得我就点了四五棵树啊…”   老翁摇摇头,道:“是有人又放了把大火!”   成渝定睛看去,果然在那冲天火光之前,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影踱步往前走来。其中一个人影双臂抱胸,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另外一个双臂背在身后,木着一张石头脸没半点表情。   成渝一喜,朝周青灵道:“大师兄来了,魏师兄也一起来了!”   “魏师兄”三个字一出口,那老翁脸色就是一变。   周青灵十分开心,拉着成渝:“走走走!”说罢转身想向那老翁告别,一转头却发现身边已没了那老翁的影子。   周青灵一脸疑惑的皱了皱眉,看了两圈,道:“刚刚那位…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觉得也是。”成渝点点头,道:“刚刚他一直在捋胡子,看起来好像觉得那胡子挺好玩似的,我还没见过哪个老人捋胡子捋的像他那么开心的。”   周青灵疑惑的点点头,两人又向周围看了一圈,发现那老翁确实不见了踪影,而后向远处的两人跑过去。   此时,慕浮白和魏观两人面前已经趴了一地的人,慕大佬懒洋洋的抱臂站着,道:“你们这地方藏的也是够深的,要不是某个人一把火把奇门遁甲烧了个口子,我还真没留神。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我小师弟在哪?”   一地的人哼哼唧唧说不出来半句有用的,慕浮白“啧”了一声,道:“真是麻烦。”而后一歪头:“魏观。”   “嗯。”魏观木着一张脸朝那宏伟的宫殿扫了几眼,道:“地方挺大的,全烧光怕是得费些时间。”说罢手中长剑朝着还堪堪能爬起来的几个银角宫下属,声音凉凉道:“你们几个,去砍点木头放屋里去点。”   银角宫众人:“???”   这两位这是什么操作?   “大师兄!魏师兄!”远处,周青灵两眼放光的朝两人跑去,激动道:“你们来救我了!”   慕浮白回过头:“你也在?”   周青灵:“???”   慕浮白朝着他身后的成渝扬了扬下巴,道:“我来找成渝。”   周青灵:“…哦。”   刚刚皮肉受了一身伤的二师兄此刻心灵又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成渝看见慕浮白望着自己,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而后突然觉得不对。   此情此景,他要怎么和慕浮白解释他是怎么知道周青灵被劫、又是怎么这么准的找到这来的?!   一万匹草泥马在成渝脑子里奔腾而过,嗡嗡只响。   于是成渝二话不说,腿一软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周青灵给成渝灌完了药,往床边一坐:“就走到药铺那么一会的时间,我就被人套住头打晕掳走了,醒过来之后那帮人什么也没问就把我一通揍,而后就扔那个破山洞里去了。”   “什么也没问?”花辞树坐在一边,道:“那可有逼你吃什么药?”   周青灵摇摇头,道:“没印象了,不过应该没有,要不然那戴面具的王八蛋肯定会说些什么,再者我刚刚给自己把了个脉,也不像是被喂了什么药。”   花辞树疑惑的看了看慕浮白,道:“这倒是奇了,银角宫既不给你喂药,也不问你什么,单纯把你抓走,目的是什么?”   “猜不透。”周青灵顿了顿,好奇道:“银角宫?这名字当时在山上成渝说过一次,那个地方叫银角宫?”   “哦?你们这位小师弟知道?”花辞树看了看慕浮白,而后饶有兴趣的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成渝,道:“大白,你也是听这位小师弟说的?”   慕浮白随手一个苹果砸了过去:“别逼我拆楼,大花。”   花辞树笑了笑,转头向周青灵解释了一番银角宫。周青灵点点头,朝着慕浮白道:“大师兄,我听那个王八蛋宫主的意思,好像对咱们山的情况挺熟的,应该认识你。”   慕浮白往椅子上一瘫:“认识我的人多了,这怎么猜。”   “啧,也是。”周青灵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道:“不过今天我还真没想到竟然是成渝先找到我的,还就一个人,你都不知道当时给我担心坏了。我受一顿打都吱哇乱叫成那德行,成渝那个破体格,要是也栽进来了真不敢想后果会怎么样。”   慕浮白看了看床上昏睡着的成渝,只见他一张小脸烧的通红,嘴唇却十分苍白,小鹿一样的眼睛此时紧紧的闭着,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好像十分难受,看着凭白让人心疼。   慕浮白朝着成渝扬了扬下巴,声音有些凉,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周青灵看了看成渝,道:“晚上吧,放心,已经灌了药,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慕浮白点了点头,长腿一伸,迈步走出了屋子。   花辞树紧跟在他身后也出了屋,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屋顶。杏花微雨楼楼高五丈,站在楼顶全城美景尽收眼底,此时微风习习,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地方。   慕浮白往特意为他准备的椅子上一瘫,望着远方出神。花辞树走到旁边坐了,缓缓道:“你那位小师弟,是成家的人?”   “嗯。”   花辞树点了点头,道:“成家尚央山,当年何其风光,后来他们他们联合其他两大门派灭你秉风山,被你和顾掌门两人灭门灭派,彻底消失在江湖之中。两派之间如此深仇大恨,顾掌门为何还要将成家的遗孤带回秉风山?”   “当年老头儿、云门前欧阳掌门还有成家那位掌门,他们三个是过命的交情,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慕浮白往嘴里扔了个蜜果子:“再者当年撺掇灭秉风的也不是成渝他爹,而是成家老二,老头儿心里放不下,偏要将人接过来,我有什么办法?”   花辞树犹疑一下:“顾掌门就不怕他将来学成武艺报复秉风山?”   “报复?谁?成渝?”慕浮白摇摇头,道:“我看他学成武艺’这一关就挺难的。”   花辞树轻轻一笑,道:“话说回来,今日之事要如何解释?你们秉风山少与外界接触,几乎算得上是隔绝于世,成渝是如何得知我都不知道消息的?更别提准确的找到银角宫的位置,若说这里没有问题,我是不会信的。”   慕浮白眯了眯眼,没说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花辞树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怀疑你们山上的人,不过还是小心为好,平时多多留意一下吧。”   “嗯。”慕浮白点点头:“我倒是得多看着点他。” 第29章   成渝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暖暖的昏黄色夕阳透过精美的雕花窗子射进来,正落在一边躺椅上闭目小憩的慕浮白的身上。   此时他半躺在躺椅上, 胸口放着一个装了半盘蜜果子的果盘, 腿上半扣着一本翻了一半的话本子。此时夕阳西下, 光线在慕浮白的脸上撒上一层薄薄的金粉,让慕浮白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温柔来。   成渝静静的望过去, 只觉得眼睛又一次移不开地方,他以目光为笔, 一寸一寸勾勒着慕浮白的轮廓。慕浮白的长相绝对是漂亮的,一双剑眉带着英气, 却不咄咄逼人,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神色的丹凤眼此时轻轻合着,没了怼人时的尖刻,反而是带着一股子安然的平和, 好看极了。   成渝突然想起原书里的那版慕浮白。原书里, 大师兄谦谦君子, 行止有礼,温润平和, 是个所有人都喜欢的角色。而他所遇见的这位,毒舌又尖刻,自大又懒惰, 一天不嘲讽自己两句就浑身不自在,挺大个人了,天天离不了蜜果子, 同原书里的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可此时,成渝静静的看着床边小睡的慕浮白,忽然觉得这样的大师兄也很好,每日吵吵闹闹吐吐槽,反倒有一种真实的安全感。   “看够了么。”慕浮白冷不丁的睁开眼睛,正对上成渝堂而皇之偷窥的眼神。   成渝吓得一激灵,干净移开目光,磕磕巴巴道:“我也刚醒。”   慕浮白坐起身,将掉落到腿上的话本子拿了起来,而后朝着桌子一抬下巴,硬邦邦道:“青灵给你熬了药,让你醒了之后喝。”   成渝一愣,只感觉慕浮白此时周身气压低的厉害,就像是一个撑足了气随时可能爆炸的气球。   慕浮白也是会生气的?   成渝穿进书里一年,看惯了他吊里郎当懒洋洋的样子,慕浮白此人万事不走心,除了话本子和蜜果子就没见他对什么事上过心。此时慕浮白突然变了个样子,成渝心里不免突突的厉害。   他听话的爬了起来,将药咕咚咕咚喝了,擦了擦嘴。   慕浮白:“不觉得苦?”   “苦。”成渝将药碗放回桌子上,乖巧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身体不好天天喝中药来着,习惯了就好了。”   慕浮白眯了眯眼:“你小的时候尚央山正是最辉煌的几年,成家人身体都不错,即便是你生出来稍微弱了一些,请些高明的大夫调理几年也便好了,怎么弄成现在这个德行?”   “我…”话一出口成渝就愣住了。   原书里,直到接近结局的时候大师兄才从一个反派那里得知主角乃是仇家尚央山的公子,这也是后来逼死主角的导火索之一。此时慕浮白这么习以为常的问了出来,说明他早已经知道了主角的身份!   成渝心里发毛,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现在心情不好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最关键的是,之前自己为了救周青灵,刚刚做了一系列根本无法解释的事情,本想着变个谎话和周青灵圆过去就成,却没想到慕浮白竟然也去了银角宫,此时这件事已经没有办法收场,慕浮白会不会将这些事同主角的身份联系到一起?他又会怎么想?   成渝眼里十分惊慌,一时紧紧的抿着嘴唇,沉默的望着慕浮白,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怎么?想起以前的事不开心了?”慕浮白看着对方那个失措无助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揪了一下。他顿了顿,从怀里的果盘里拿出三颗蜜果子朝成渝扔了过去,道:“甜的。”   成渝接过蜜果子,拿在手里却没有吃。他沉默了一会,脸色有些发白:“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的?”   慕浮白沉默着没说话。   成渝心里更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手指发凉的捏着手里的蜜果子,眼神躲闪的看着床铺。   片刻之后,慕浮白声音响起,他缓缓道:“你从来都是这样,遇事一味自己去抗的吗?”   成渝一愣,抬头道:“不、不然呢?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的干嘛要麻烦别人?”   话一落地成渝脑子里就是一闪,想起这几次麻烦最后有慕浮白才顺利度过,脸顿时红了起来。说起来大言不惭,可是哪次不是慕浮白最后出场解决的麻烦?   “大师兄,这次也麻烦你了…”成渝低着头像是个承认错误的孩子,认真道:“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当拖累的!这次我真的做好了计划,本来应该万无一失将二师兄救出来的,不成想最后出现了变数…”   一想这个成渝心里就是一阵堵——谁特么能想到本来该去牢房探监的那位反派突然有心思去山上荒地踏青?!   慕浮白眉毛越皱越紧:“遇到事情,你从来都没想过向别人求助吗?”   “啊?”成渝一愣,呆呆道:“求助?”   “花灯节二慰被劫走那次,你早就知道了会有危险,差点把剑阁搬空,却没有找我或者魏观一同前去。”慕浮白看着成渝的眼睛:“你提醒青灵今日不要出门,发现他出门之后你不仅没有找我商量,反倒把我扔到了擂台。借口拙劣成那个样子,是没想到我会同你一起去擂台?”   成渝呆愣愣的看着慕浮白,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成渝小心翼翼的看着慕浮白的脸色,轻声道:“师兄,你是不是…生气了?”   慕浮白眉头微皱:“我难道不该生气?”   成渝心里突然一动。   “我…”成渝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慕浮白没说话。   “我…我只是习惯了。”成渝徒劳的解释:“以前…从来都没有人同我说过这些。”   慕浮白皱了皱眉:“我以为按照老头儿那个爱煽情的性子,应当早同你交代过了。”   成渝一怔。   确实,当时在秉风山的祠堂里,师父顾言的确同他说过,让他把秉风山当成自己的家。可那时候成渝不过把那当成原书的剧情,那是给予原主角的人情冷暖,即便那时壳子里的人姓成名渝,依旧改变不了那温暖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事实。那时他听过就也就听过了,顶多替原主角笑笑,自然不会记到心里。   可此时,怎么又突然希望,这些话都是对他这个外来者说的了呢?   成渝低下头,嘴唇动了动,蚊子一般“嗯”了一声,轻声道:“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慕浮白站起身拎着话本子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身,伸出手在成渝的脑袋上揉了两把,叹了口气,道:“身体不好也就算了,脑子怎么也这么笨呢。”   ·   半夜,成渝睡不着,身体好得也差不多了,干脆起身出去转转。   出了屋子他才想起来,这杏花微雨楼是花楼,夜半也是热闹的时候,能去哪转?他叹了口气,打算去另一面的屋子里去拿点吃的,走过几个房间之后突然微微一愣,脚步停了下来。   面前是二师兄周青灵的屋子,而此时,一阵隐隐的压抑的哭声从门缝缓缓的透了出来,成渝熟悉这个声音,那是心里难过想哭,却要用手捂着嘴的声音。   成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二师兄周青灵向来是个嘻嘻哈哈的性子,嬉笑怒骂起来向日葵都没他灿烂,今天这是…怎么了?   成渝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今天魏观去打了擂台,此时应该已经将周老爷子的遗物交还给了周青灵。睹物思人,物是人非,严寒里的一点点温暖就足以铭记一辈子,想必那位早已仙逝的周老爷子对周青灵来说就是这样的人吧。   成渝不愿在这时候打扰周青灵,便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悄悄回自己的屋子,谁成想转身一迈步,左腿绊着右腿,“咣当!”一声直接摔到了地上。   成渝:“…”   这特么不是闹呢么。   “谁?!”成渝就听周青灵蹬蹬蹬几声跑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门,眼睛果然有些发红,看见坐在地上的成渝愣了愣,道:“渝啊,你这大半夜坐我门口…干、嘛呢?”   “我…”成渝苦着脸笑了笑,道:“我晚上睡不着,在几个师兄门口挨个坐坐。你这屋我刚过来,大师兄和魏师兄那已经坐完了。”   说罢在周青灵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淡定的站起身,一边摆手一边往回走:“你睡你的!我就坐着玩玩,这就回去了。”   “你等会!”周青灵皱着眉头就将成渝拉了回来,一边伸出手探向成渝的额头一边道:“可别是烧傻了。”   成渝:“…”   片刻之后,周青灵放心的将手拿了下来,道:“还行,烧都退了。”顿了顿站起身拉着成渝就往屋里走,道:“你没睡觉正好!来来,给你个东西!”   成渝一愣:“啊?我…不会打扰你吗?”   周青灵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不好意思的嘿嘿一声,道:“刚才你听见啦?没事,我就是大半夜趁着没人感伤一下,哭两嗓子得了,哪能没完没了的。”   说罢将成渝拉进屋按到椅子上,从架子上拿了个纯金的盒子,往成渝眼前一递,道:“渝啊,这个你收着。”   成渝接过来,愣愣的眨了眨眼,道:“这是什么?”   “魏师兄不是把我太爷爷的玉佩赢回来了么,这个是金门装那玉佩的盒子。”周青灵指了指那盒子,狡黠道:“纯金的,看着挺值钱。你自己留着或者当掉都好。”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成渝愣愣道:“再说为啥要给我啊?”   “哪那么多为什么。”周青灵将盒子往成渝怀里一塞,道:“二师兄就是想送你,拿着就是了!”   成渝愣愣的“哦”了一声。   周青灵满意的点点头,可成渝总莫名觉着周青灵的眼神里闪着晶晶亮的贼光。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终于码到这一章了!(′▽`)ノ   我的崽啊!你可特么有点正经攻的样子跟你老婆说句人话了…开心!   不过话说就算大师兄不喜欢小成渝也是会说这些话的,毕竟我心里的秉风山是一个真正的桃花源啊哈哈哈(∩ω∩) 第30章   半晌, 成渝好奇道:“对了师兄,那个玉佩什么样子的啊?真的能让人长寿吗?”   原书里, 大结局的时候确实简单交代了一下众人, 二师兄周青灵活得最久, 也不知道会不会同那个玉佩有关系。   “怎么可能?一块破石头而已。”周青灵从怀里将那玉佩掏了出来,只见那玉佩材质不错, 晶莹透润,可造型实在是一言难尽了点, 刀工粗糙不说,到处都是刻刀不小心弄上的划痕。   成渝拿过玉佩微微皱眉研究了半晌, 疑惑道:“这刻的是颗白菜?还是…粽子?”   周青灵拿过玉佩, 认真道:“是个如意。”   成渝:“…”   周青灵摸着那不伦不类的玉佩,道:“这石头普通的紧,老爷子常年带着不离身才不是因为它能让人长寿, 只是因为这玉佩是我太奶奶当年亲手雕的罢了。”   成渝:“啊?”   “我太奶奶是个千金小姐, 做女红还不错, 刻石头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周青灵惦着那玉佩,道:“后来她知道我太爷爷喜欢, 非要亲手雕一个送给太爷爷,废了一个月的功夫,雕出来这么个东西, 太奶奶觉着丑,一气之下扔到了湖里,谁知道老爷子亲自去湖里找了一个时辰将这玉佩找了回来, 然后就乐呵呵的戴了半辈子。他以前和我说过,他一看见这个玉佩心里就暖呼呼的,所以才可以活那么久,后来传到江湖上,就变成了这玉佩能让人长寿了。”   成渝点点头,他抚摸着那块丑的十分有个性的玉佩,突然觉着古今很多事情果然都是相通的。   现代社会男女谈恋爱,女生总会亲手给对方织条围巾、绣个十字绣什么的,哪怕比市面上卖的丑了不少,可偏偏双方都觉着那里面搀着说不尽的浓情蜜意,全天下没有比那更好的东西。   成渝活了二十几年,一向文文静静,为人谦和聪明,向来讨女生喜欢,表白接过不少,但都被他得体有礼的拒绝了,女生们害羞,通常也不会一上来就送亲手做的太过复杂的东西,是以成渝至此也没收到过围巾这一类亲手做成的物件。   此时成渝把玩着那和“精美”二字半点也沾不上关系的玉佩,突然觉着这东西的确可爱,竟然也生出想亲手做些什么东西的冲动来。   第二日一早,成渝刚刚打开房门,就听楼下一阵喧闹。一个熟悉的女声传上五楼,气势十足的嚷着:“浮白哥哥一定在这!你们别拦着我!让我去见他!”   旁边周青灵也走出了屋子,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相似的感叹:金柔儿这姑娘嗓子也太好了!   成渝拽拽周青灵的衣服,道:“二师兄,大师兄干嘛不见金姑娘?”   周青灵咧咧嘴:“大师兄的心思谁猜的到啊!”   “也是。”成渝点点头,道:“去看看热闹?”   “去看金柔儿?还是算了吧。”周青灵摇摇头,道:“要是无聊咱们找花楼主去聊聊天,江湖上的花楼一半都是他开的,花楼主号称‘花飞满天知尽天下事’,知道的有意思的事情多着呢!”   成渝点点头,和周青灵一起到了花辞树的屋子,看了一圈却没发现预想里的慕浮白。屋子正中,花辞树正搂着女伴画一幅蕉下美人图,看见两人进来微微一笑,道:“成渝病好了?”   成渝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道:“多谢花楼主关心。”   周青灵十分自在的找地方坐了,抱着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道:“花兄,我大师兄呢?我还以为他在你这看话本子躲金柔儿呢。”   “大白出去了。”花辞树指了指一边的一把刀,无奈道:“还把我的双刀‘无叶’拿走了一把,说是没有剑,拿无叶将就用一下。”   成渝一愣,道:“大师兄去哪了?”   “还能去哪,肯定是去那个银角宫了呗。”周青灵啃着苹果,道:“当时急着送你回来,师兄没在那多待。秉风山吃了这么大个亏,大师兄不去讨回来才怪。”   原书里这一部分,主角力战面具反派而后带回周青灵,之后便没有后续,直到又过了将近半本书那面具反派才又重新出场。   成渝眨眨眼睛,道:“那…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算了吧算了吧,去了也是给大师兄当累赘。”周青灵啃着苹果摆摆手,半点也不担心,道:“大师兄玩尽兴了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成渝:“…哦。”   ·   “好歹是个一宫之主,不好好的在自己的窝里待着,说不过去吧?”   银角宫大殿,地上横七竖八的趴了一地的人。这座大殿面积很大,整体色调偏暗,再加上前一天被魏观放火烧了不少地方,此时看起来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四周的墙上和棚顶原本均用彩墨精细的绘着图案,此时虽然已经被火毁了大半,但是从剩下的部分也能看出,那画的并非是山水鸟兽,而是一幅幅令人呲牙立目的地狱恶鬼图,有恶鬼拔舌的,鬼差将人扔下油锅的,一幅幅均让人汗毛倒立。   就在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画面里,一个人懒洋洋的半瘫在大殿正中保存完好的雕花石椅上,手里把玩着那把‘无叶’刀,看起来心情有点不佳。   “宫主今日有事出门,不然定会一血昨日之耻!”地上一个面带黑色面具的人恶狠狠的瞪着慕浮白,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千刀万剐。   慕浮白哼笑一声,淡淡道:“再给你们宫主半柱香的时间。”   “看来慕公子对我有很多不满。”一个人背着双手缓缓走进大殿。他今日穿的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面上带着一只精美的金质雕花面具,走进大殿之后看也没看地上的惨兮兮的下属们,朝着慕浮白微微一点头,气质儒雅,甚至有意思华贵之感,缓缓道:“鄙人刚刚有事外出,未能迎接慕公子,还望见谅。”   慕浮白看了看下方站着的人,半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道:“既然回来了就解释解释吧。”   那带着面具的人浅浅一笑,道:“慕公子还真是爽快,单刀直入,半个字的废话也没有。”   慕浮白淡淡道:“劫我秉风山的孩子,差点杀了我小师弟,如今又掳走我师弟打了一顿,我还同你废话,我有病么?”   “倒是有理。”那人双手往后一背,道:“不过恐怕鄙人要让慕公子失望了。我没有什么想解释的。不过慕公子放心,那位周公子并未中我银角宫的毒,受的也不过是些皮外伤,他自己乃是个当时神医,这些伤并不打紧。”   慕浮白被他这话说的直接笑了出来,道:“怎么?我还得谢谢你?”   “那倒不必。”那人摇了摇头,道:“慕公子剑法高绝,我只是想说,我并未把事情做绝,希望慕公子能清楚这一点,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若是我不呢?”   “那鄙人也只好小人一些。”那人看了看慕浮白,道:“你所坐的那把椅子上涂抹了江湖第二奇毒‘无欢’,触之既中,起先是四肢无力,三天内必会全身溃烂不治而亡。”   那人眼角微微弯了弯,道:“慕公子若是能后退一步,保证日后不会向我银角宫寻仇,半个时辰内鄙人便会派人将解药送至杏花微雨楼,至此两派海阔天空,再无瓜葛。”   “听起来不错。”慕浮白接着把玩着那把‘无叶’刀,神色淡淡道:“不过你怕是对我秉风山有些误会。”   “哦?”   “‘威胁’这两个字,秉风山何时曾放在眼里过?中个毒而已,多大点事。”慕浮白缓缓起身,脚步一动,瞬间已经到了那面具男子身前!   只见空中寒光一闪,无叶刀架在那人脖颈之上,刀背反射的寒光落在慕浮白脸上,看上去显得整个人有些冷。慕浮白道:“抓了人,既不问话,也不索要赎金,你这般行事,难不成是看上我那二师弟了?”   那人眉头微微一皱,道:“嗯?”   “看来不是。”慕浮白无叶刀贴着那人的脖颈又紧了几分,冒出一串刺眼的血珠子来:“既然不是,那便给个解释吧。”   那人脖颈上的血滴已经流到了衣领里,在月白色的衣衫上洇出一片殷红,艳的好似寒冬里的一只红梅。那人好似半点也没察觉一般,片刻后看着慕浮白轻轻一笑:“人人都道秉风山不与世俗同流,隐在偏远难寻之地,各个仙风道骨,是江湖里正的不能再正的名门正派。可慕公子你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嘴里说着仁义道德,可想知道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还是一样用刀剑胁迫着别人来问?说到底,与我这邪门歪道也没什么区别。”   慕浮白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看那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众多角度里的哪一个角度怼回去。   那人见慕浮白不说话,接着道:“看来慕公子也是认同我的说法了?也对,想想当年,慕公子和顾掌门为了复仇连灭三大门派的时候,多么振奋人心!可那个时候,三大门派之中就难道就没有无辜之人?不知慕公子顶着大好人的帽子对这些无辜之人手气刀落之时,可杀得痛快?听着他们绝望的哭嚎之时,想到的可是你名满江湖的辉煌?”   慕浮白手持无叶刀的手一顿,微微皱眉:“你是三大门派后人?”   那人哼笑一声:“慕公子抬举我了,我不过就是个淤泥里长大的污浊之人,只是见不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既要当□□又要立牌坊罢了。”   “哦,原来如此。”   慕浮白点点头,将无叶刀从那人脖颈上拿了下来,随手在地上磕了磕,将刀上沾着的血磕干净,接着道:“我刚刚说了,你对我秉风山怕是有什么误会。我秉风一派向来有仇报仇,不仅要报,还报的斤斤计较,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你砍我三刀,就别指望我只刺你两剑,至于好人——”   慕浮白一双眼睛如无波的幽深古井,淡淡道:“谁告诉你我是好人的?”   眨眼之间,慕浮白寒刀一挥,一道锐利的青影闪过,无叶刀猛的朝那人肩窝砍去!那人眼中寒光一闪,白色衣袖一挥,整个人猛的向后窜了一丈,可惜慕浮白刀来的太快,还是将他左臂砍出了一道半尺长的血口子。   “嘶…”那人疼的抽了一口凉气,而后嘴角微微一弯,道:“慕公子认真了?”   “让我认真?你也配?”慕浮白半点也没耽误,无叶刀在空中一划寒光一闪又奔向那人而去!那人动作如鬼魅一般,加上一身白衣,更像是大白天里飘飘荡荡的一只鬼。那人轻轻一笑,此时那笑带着一股子邪性,白色衣衫上殷红的鲜血显得越发狰狞,道:“慕公子,和我对招,不认真可不行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砾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糊涂神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话音刚落, 只见那人袍袖一挥,无数根淬着毒绵针直奔慕浮白而去!慕浮白将无叶刀挥的密不透风, 将那绵针全部击落在地, 还在地上趴着的众人不幸挨到了那崩来的毒针, 纷纷哀嚎不止,将这大殿叫的活像是屠宰场。   那人甩出一袖子毒针之后, 袖中的月牙戟也落到手中,趁着间隙直奔慕浮白而来!慕浮白也不废话, 无叶刀一晃直接将一招拆了,反守为攻直砍过去, 转瞬之间两人走了十几招, 慕浮白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人。   “怎么,看出我用的也是秉风山的招式了?”那人挑了挑眉, 道:“被人用自家的招式赢了, 怕是骄傲一世的慕公子, 心里可会有不甘?”   慕浮白皱了皱眉,下一瞬间, 只听‘噗’的一声,无叶刀直直的没入那人的肩窝!   慕浮白:“曾经我那个废物小师弟说过一句话,此时很适合你。”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到肩窝里的那把寒刀, 嘴唇动了两动,咬了咬牙,道:“…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慕浮白目无表情的将无叶刀猛的抽了出来, 鲜血登时喷泉一般喷了出来。慕浮白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我管你用的是哪里的功夫,让秉风山在一个地方栽两个跟头,是不是给你点脸了?”   ·   “大师兄!”   慕浮白回来的时候,就见成渝徘徊在杏花微雨楼下,见到他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三步两步跑了过来,小鹿一般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慕浮白,道:“大师兄,你回来啦!”   慕浮白歪了歪头,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紧张,道:“在这等我?”   “是啊!”成渝点头,道:“二师兄不让我去找你,说是给你当累赘,我就只好在楼下等着。师兄你没事吧?”   慕浮白只觉得心里也不知哪个地方被抚慰了一般,舒服的好像一直被捋顺了毛的花猫,直想哼哼两声。他若无其事的往楼里走着,道:“我又不是你,能有什么事。”   成渝点点头:“也对。”   原书里慕浮白是个从头到尾开挂的角色,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成渝也不知道为什么,听闻慕浮白独自一人去了银角宫,哪怕旁人都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却依然心里放不下,在杏花微雨楼外徘徊了一个时辰,看到慕浮白全须全尾的回来,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成渝跟着慕浮白往楼里走,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一个狗吃屎直接向前扑了过去,前面的慕浮白听见声音条件反射的伸手来扶,却在即将碰到成渝的刹那硬生生收了回去。   成渝本来看到那只伸过来的手时一喜,紧接着却没想到那手收的十分迅速,好像逗他玩一般,成渝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彭!”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成渝:“…”   慕浮白:“…”   成渝呲牙咧嘴的爬起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瞪向慕浮白。赶巧下楼来的周青灵见了两人一起回来,三步并两步的冲了过来将成渝扶了起来,道:“渝啊,还好不?”说罢又看了看慕浮白,道:“大师兄回来了?”   慕浮白抖了抖衣服,道:嗯,我先去洗个澡。”而后又道:“一会这身衣服帮我烧了,上面沾了‘无欢’。”   周青灵听了这话呆了两呆,而后回过神来直接蹦了个高,朝着慕浮白已经上楼的背影惊道:“什么玩意?!江湖第二大奇毒‘无欢’?!”   慕浮白没回头,十分装比的背着身抬起手臂打了个响指。   “我的个娘啊…”周青灵目瞪口呆,而后猛的转回身看向成渝,紧张道:“刚刚碰到大师兄了吗?啊?”   成渝眨眨眼睛,道:“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周青灵长出一口气,道:“‘无欢’,江湖第二大奇毒,只要皮肤上沾到一点,三天之内就会全身溃烂而亡,可吓人的很。”   “可是大师兄他…”成渝一脸疑惑的看着慕浮白消失的方向,道:“大师兄怎么没事?”   “大师兄啊…”周青灵轻轻叹了口气,道:“因为大师兄多年以前已经中过奇毒之首了,硬生生熬了过来,现在算是百毒不侵了。”   成渝目瞪口呆:“百毒不侵?”   卧槽,这金手指可还行?!慕浮白的设定难不成是金手指集合体?!   “当年大师兄从尚央山下来的时候身上就已经中了毒,白蚁噬心之苦啊,要是我都不知道撞死多少回了。”周青灵皱着眉叹气,好像十分不忍回想起那段时间,道:“那段时间是我们秉风山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全山上下原本热热闹闹的,转眼就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大师兄身中奇毒,日日夜夜疼的嚎叫不止,为了避免他伤了自己,我和师父只能将他天天绑在床上。渝啊,你能想象到么,就咱们大师兄那样的性子,能疼的像只野兽一样嘶吼,日日夜夜不得安宁,我和师父有那么多次心里不忍,想干脆一刀下去,给他个痛快算了…”   “好在后来大师兄还是熬过去了,硬生生死撑了两个月,毒被师父逼出去了一部分,而后连着喝了几年的药,总算是将毒排干净了。好在这毒中的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奇毒之首都熬了过去,江湖之中其他的毒便再也不算什么了。”周青灵拍了拍成渝的肩,道:“知道你羡慕大师兄能百毒不侵,可这里面的罪可不是一般人能熬的过来的。这也就是大师兄吧,换了谁都不行。”   成渝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十分难受。   “行了,大师兄也回来了,你回去接着休息吧。”周青灵推着成渝上了楼,道:“烧刚下去没多久,别在外面嘚瑟了。”   ·   第二日。   “浮白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金柔儿一把推开屋门兴冲冲的冲了进去,将屋子里的几人全都吓了一跳。慕浮白将话本子往下移了移看了她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接着看了起来。周青灵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成渝点个头之后缩到墙角装蘑菇,魏观静静的坐在窗边擦着自己的佩剑,听到金柔儿进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而后接着和自己的佩剑大眼瞪小眼。   花辞树将正画着美人图的毛笔放好,眉眼弯弯对着金柔儿道:“金姑娘,花某没有骗你吧?昨日慕公子确实不在,今日他回来了,这不就通知你了?”   慕浮白哀怨的看了花辞树一眼,花辞树躲闪着没看他,神情活像是卖了闺女的老母亲。   “浮白哥哥!你昨日做什么去了?柔儿来寻了你好几次呢!”金柔儿拉着慕浮白的袖子晃了晃,道:“害我担心了好久。”   慕浮白抬起被她抓着的袖子,也不知怎么眼神就往成渝的方向扫了扫,只见那人从金柔儿进了屋子开始便缩在一边装蘑菇,眼神却总不自觉的往这边瞟。   慕浮白眉头微微皱了皱,朝金柔儿道:“松开。”   金柔儿吐了吐舌头,顺从的松开了手,道:“浮白哥哥,我爹爹不想因为我二哥的事情和秉风山交恶,所以请浮白哥哥在我爷爷八十大寿的时候前来观礼,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接待一下浮白哥哥,却不想浮白哥哥虽然答应了邀请,却没有住进我们金门。”   慕浮白眼睛放在话本子上,道:“让你爹放心,只要金门别再惹我们,秉风山才懒得找你们金门的茬。”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是我爹依然觉得十分对不起秉风山。随意特意让我来再次邀请浮白哥哥去金门小住一段时间,爹爹说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浮白哥哥商量。”金柔儿两只我见犹怜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慕浮白,道:“浮白哥哥,你会答应的对吧?”   “不答应。”慕浮白歪了歪头,道:“成渝,再去给我拿一罐蜜果子。”   一边认真装蘑菇的成渝:“…哦。”   金柔儿可能是真的将成渝当成了假想敌,一听成渝的名字回头就是一记眼刀,瞪得成渝一脸莫名其妙。   金柔儿转回身,朝着慕浮白露出一个笑,道:“浮白哥哥你就去嘛!哦对了,我爹爹说,要是你不想去,就让我和你说一个东西,你就会想去了。”   慕浮白接着看着手里的话本子没说话。   金柔儿见对方也不问自己是什么,一咬牙,道:“浮白哥哥,你听过‘美人玉’这个东西吗?”   此话一出,除了金柔儿外,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浮白放下话本子:“你说什么?”   金柔儿见慕浮白终于肯理自己,十分开心:“美人玉!”   窗边的魏观“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过来木着一张石头脸面无表情的道:“‘美人玉’在金门?”   “我、我也不知道…”金柔儿被魏观吓了一跳,道:“我爹爹就让我和我浮白哥哥这样说,我也不知道‘美人玉’到底是是个什么东西…”   魏观转过头看向慕浮白,道:“师兄。”   “麻烦。”慕浮白揉了头太阳穴,朝金柔儿道:“回去告诉你爹,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糊涂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真的?”金柔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道:“早知道这样,我就早提这个东西了嘛!”   金柔儿笑嘻嘻的看着慕浮白, 道:“浮白哥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金姑娘, 有些事情呢,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花辞树走到近前朝着金柔儿微微一笑, 手臂朝门一伸,道:“既然慕公子已经应允, 金姑娘不如这就请回吧?”   “你这是在赶我走?!”金柔儿不可置信的瞪着花辞树,道:“连浮白哥哥都没赶我, 你凭什么?!”   “当然是凭这楼是我的。”花辞树无奈的看了看金柔儿, 道:“金姑娘,慕公子他们现在有事情要商量,你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我…”   花辞树毫不犹豫的将人请出了杏花微雨楼。   金柔儿站在楼外恨恨的躲了躲脚, 朝旁边的丫鬟道:“什么美人玉?你听过家里之前有人提过这东西吗?”   丫鬟连忙摇头。   “哼, 不告诉我, 我非要查明白不可!”金柔儿朝着杏花微雨楼的上方瞪了一眼,而后转身便回了金门。   杏花微雨楼上。   成渝小心翼翼的将一罐新的蜜果子放到了慕浮白手边, 而后继续窝到角落里装蘑菇。   ‘美人玉’这样东西金柔儿不清楚,可通读全书的成渝确实清楚的很。当年掌门顾言带着慕浮白外出访友,期间三大门派围攻秉风山, 打的旗号正是秉风山藏有‘妖物’,而这‘妖物’就是‘美人玉’。   传说‘美人玉’乃是妖魔之物,这东西流落人间, 得之便可心想事成。这传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有多扯淡,可偏偏这么一个如此没谱的理由,真的能集结当时最负盛名的三大门派,对一个久不参与江湖诸事的秉风山痛下杀手。   原书到了最后也没有说明‘美人玉’这东西到底存不存在,但它却确实引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成渝估计慕浮白也会去金门,原书里虽然没有美人玉这一茬,但慕浮白在一开始就应了金柔儿的邀约直接住进了金门,从而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情。此时若是慕浮白答应,也算是殊途同归,不会太过于影响后续剧情。   魏观自从慕浮白同意去金门后便又回到窗边独自坐着,没有再接着擦剑,而是自顾自发起了呆。周青灵叹了口气,低声道:“魏师兄应该是又想起小师叔了。”   成渝疑惑的看了看魏观,这美人玉和也那位失踪的小师叔有关?   周青灵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花辞树从门边走回来:“大白,你怎么想?”   慕浮白瘫在椅子里望天:“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花辞树:“怎么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美人玉若真是在金门手里,金家之前为什么不说?”慕浮白顿了顿,道:“这事和那个劳什子银角宫怕是也有关系。昨天我同那人动手,那人用了三招秉风山的招式。”   “什么?秉风山的招式?”周青灵惊的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   慕浮白望着天没说话。   “这倒是奇了。”花辞树看了看慕浮白,道:“昨日你回来之后并没提及发生了什么,所以昨天究竟怎样了?”   “人跑了。倒也算个有功夫的,被我伤了几刀,最后撒了药粉跑了。”慕浮白“啧”了一声:“可惜了,无叶果然只能将就将就,昨天拿的若是我的完骨剑,他绝对跑不掉。”   花辞树:“…”   你一个使剑的非要拿我的刀去用你特么怪谁?!   “这人同金门美人玉同时出现定然有问题。”慕浮白往嘴里送了两颗蜜果子,道:“先去看看再说。”   ·   第二日众人便被金门的像请祖宗一样请到了金门。   金家在城里有房产,前几日为老爷子举办擂台便是在城中的金家大宅前,故而几人住在杏花微雨楼便可,但金门正经的门派却是在城外十里的盆赢山上,众人骑马走了半日方到。   一进山门,众人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富贵之气,且不说那山路两边种的奇花异草,便是那富丽堂皇鲜艳夺目的的山门看上去都恨不得镀上金子。成渝和周青灵走在后面窃窃私语咬耳朵,这金门到底是多有钱啊?   众人刚过山门,金柔儿便兴冲冲的迎了出来,朝着马上的慕浮白笑嘻嘻的道:“浮白哥哥!”   慕浮白点了个头,而后跟着她上了山。金门掌门金原豹为了表示重视,带着金家的几个孩子在前厅等候,就连那个被成渝一剑砍掉只胳膊的金砂都被叫了过来,恨恨的瞪着几人。   几人刚一进门,金原豹便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按照原书里的描写,金原豹是个典型的油滑商人,八面玲珑,哪里都不得罪,成渝此时一看,只见金原豹长得白白胖胖,活像个刚发好的白面团,见人面上三分笑,一身衣裳富贵极了,周身上下散发着“老子有钱”的气息。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金原豹乃是一方大门派的掌门人,慕浮白不过是有些名望的剑客,金原豹本不用如此,奈何秉风山实在不是随便惹得起的,金原豹此时的做法倒也无可厚非。成渝跟在后面不禁挺了挺胸,莫名的感受到一丝狗仗人势的快感来。   金原豹指了指一旁坐着的几个金家人,不用介绍了,都是熟人。为首的是那个气鼓鼓的老二金砂,而后是一双桃花眼衣冠楚楚的老三金致,下面是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慕浮白的金柔儿。   金原豹和众人客套完,笑呵呵道:“诸位走了半日的路,不如先去休息?”   慕浮白:“还是先聊聊美人玉的事情吧。”   “不急不急。”金原豹笑呵呵的喝了口茶,道:“聊这事之前,金某想先和慕公子聊聊其他的事,不如请秉风山其他的几位先去休息?”   成渝想起原书剧情,大概知道金原豹此时想和慕浮白聊些什么,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听到金原豹赶人倒也觉着不错,却不料慕浮白半点也没有客随主便的意思,瞟了一眼下首的几个师弟,尤其望了一眼缩在一边发呆的成渝,道:“他们不累。”   金原豹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的看了看秉风山几人,只见几人里,一个石头样子面无表情,一个一脸好奇盯着自己,还有一个缩在一边装蘑菇,偏偏没一个有眼力价的。金原豹心里一堵,又瞄了一眼下首的金柔儿,一咬牙,朝慕浮白道:“慕公子,柔儿多次前去秉风山,每次都闹着要去找慕公子,常常同我和几个哥哥说,慕公子乃是当世的大英雄。”   慕浮白“嗯”了一声,道:“想的很有道理。”   金原豹:“…”   成渝:“…”   金原豹轻咳一声,道:“那不知慕公子…对小女印象如何?”   成渝望了望慕浮白,心中默念,这可是你未来岳丈,你说话可小心点。   慕浮白疑惑的微微皱眉,道:“印象?”   金原豹点点头。   慕浮白一脸认真:“是个女的。”   成渝:“…”   金原豹尴尬的呵呵笑了一声,道:“这是自然的。慕公子对柔儿可还有其他印象?”   慕浮白想了想,好像这都费尽了力气一般,而后往椅子上一瘫,道:“没了。”   “没、没了?”金原豹犹疑的看了看金柔儿,只见金柔儿泪眼巴巴的将慕浮白望着,一张小脸委屈的煞是可怜。金原豹硬着头皮:“嗯…知道是个女子也够了。人生在世总要成家立业,慕公子青年才俊,也当寻一合适的女子结为连理…”   慕浮白一笑:“我又不是种马,为何一定要寻个女子?”   “这…”金原豹的脸渐渐黑了下来,慕浮白接着道:“慕某向来胸无大志,和几个师弟一同生活便觉的不错,成家立业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   金原豹看了看一边的金柔儿。一边的金砂重重的哼了一声,朝金柔儿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没听出来吗?姓慕的心里根本没你。”   “我才不信!”金柔儿泪眼汪汪的看向慕浮白,却发现对方却压根不看自己,金柔儿一跺脚:“浮白哥哥!”   慕浮白自顾自把玩着自己的袖子,金柔儿瞬间又羞又臊,到底是个姑娘家,以前在秉风山上被慕浮白无视也就算了,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到如此屈辱,顿时脸上再也挂不住,一起身呜咽着跑了出去。   成渝一脸不忍的目光追随着金柔儿到了门外,甚至有些想追出去。金柔儿为人的确骄横霸道,可到底也不算是个恶人,一个小姑娘家能够放下矜持如此执着的去喜欢一个人,哪怕撞了无数次南墙也没有回头,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最后被如此伤害,实在是有些让人不落忍。   说来说去,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   周青灵抓了抓成渝的袖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成渝一愣,也对,人家当爹的和当哥的都在那稳稳当当坐着呢,这个时候若是自己追出去,怎么看都不合适。   上首的慕浮白坐起身,喝了口茶,淡淡道:“金掌门,在下伤了金姑娘的心,在此赔罪了。只是慕某并非金姑娘的良人,金姑娘早做决断,莫要耽误自己才好。”   金原豹一愣,而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还要多谢慕公子据实以告,以免柔儿继续蹉跎下去。慕公子,我们聊聊美人玉的事情吧。”   慕浮白:“请。” 第33章   金原豹喝了口茶, 缓缓道:“一个月前连续多日大雨,雨停后门人巡山, 在后山发现大雨冲刷出了一个两尺高的玉雕, 造型正是一个持扇而笑的美人, 与传说中的美人玉如出一辙。”   成渝点点头,原书里对美人玉的描写的确如此, 两尺高,青白玉, 美人持扇而笑,风华绝代。   “起先我只道是有人恶作剧, 做一个赝品戏弄金门, 可后来找了雕刻师傅来仔细验了一番,发现这玉雕并非是近期才雕出来的。金某想了几天,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当年秉风山因此物蒙受大难, 此物若是真品, 此时重现江湖, 也自当归还给秉风山。”   慕浮白“嗯”了一声,道:“金掌门是觉得这东西烫手, 还是扔给秉风山更合适些。”   金原豹脸色一僵,道:“慕公子哪里的话,这东西本就应当是秉风山所属, 金门与贵派虽然有些小摩擦,却没有深仇大恨,金门自然不想霸占秉风山的宝物。”   一边的金砂不屑的哼了一声。   慕浮白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金原豹尴尬的咳了一声,道:“砂儿,不得无礼!”   “我无礼?”金砂冷笑一声。从几人进屋开始他胸口便一直堵着口恶气,此时一听此话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指着成渝:“爹,这个兔崽子可是废了我一条胳膊!一条胳膊啊!你管这叫小摩擦?!”   “砂儿,你坐下!”金原豹瞪了他一眼,道:“别在这撒野!”   “我撒野?”金砂气的一蹦高:“我还是不是你儿子?我被人弄成了残废,你不说给我报仇,还把我关在家里!现在仇人上门来了,你把人家当贵客捧着恭维着,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我现在就宰了这个兔崽子!”   成渝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金砂,一时有些发虚。原书里,金砂因为脾气暴躁总惹事,向来不得金原豹的欢心。无双台一事之后,金原豹为了不得罪秉风,不把他五花大绑负荆请罪已经算是对得起良心了,自然不会在意金砂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成渝心里清楚,金砂这人身上就俩标签,一个是没脑子,另一个是疯起来不要命,尽管此时被按着头当兔子,可这位要是真疯起来真不一定会不会让自己血溅当场。   “宰了他?你有这个能耐么。”一边看了一会热闹的慕浮白手支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金砂,一边的魏观则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将腰中的长剑拔了半截出来。   成渝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有大佬撑腰就是好啊!   “致儿,你二哥糊涂了,带他回去休息!”金原豹一听慕浮白开口了,态度顿时又严厉了几分,他冷冷的看了金砂一眼,而后对金致道:“把你二哥看好了。”   “…是。”金致站起身,低声道:“哥,走吧。”   “我不走!”金砂一甩袖子,道:“爹!”   “你给我滚回去!”金原豹看上去像个面团,发起威来却也挺吓人,朝着金砂道:“别在这给金门丢人!”   “现在到底是谁在丢人?!”金砂恨恨的道:“我知道爹你不喜欢我,这个家里没人喜欢我,可是现在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你还把人家当座上宾,以后让金门还在江湖上怎么混!”   “老三,把你哥绑回去!”金原豹气的胡子颤了两颤,道:“给我给他绑回去!”   “…是。”金致拽了拽金砂的袖子:“二哥,回去吧。”   “不用绑,我自己回!”金砂恨恨的看了看秉风山众人,而后一扭头,气哼哼的走出了屋子。   秉风山众人只觉的看了一场家庭伦理大戏,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狗血的味道。   金原豹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诸位见笑了。”   慕浮白淡淡道:“继续美人玉的事情吧。”   金原豹点点头,向后一挥手,不多时仆人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那托盘里摆着一个两尺高的玉雕,色泽莹润通透,造型正是一个持扇而笑的美人。   金原豹朝那仆人一摆手,那仆人便将玉雕端到了慕浮白眼前。金原豹道:“慕公子,金门发现美人玉的消息外界还不知道,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金家几个孩子,慕公子请放心收下吧。”   成渝当时就是一乐,就金家的几个孩子知道?这几位哪个看上去都不想是长了脑子能守住秘密的,告诉这几个人还不相当于告诉全江湖的人,这烫手的美人玉离开金门又回到秉风山了?   慕浮白一摆手瘫回椅子,道:“我对这东西没什么研究,给我师弟看看吧。”   那仆人走到魏观面前,魏观“腾”的一下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那玉雕捧了起来,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番,眉头越皱越紧,许久之后,终于缓缓的朝慕浮白摇了摇头。   慕浮白点点头,朝金原豹道:“这美人玉并非秉风山所有,既然是在金门发现的,金掌门自己留着就好。”   金原豹一愣,道:“并非秉风山所有?”   慕浮白玩着自己的袖子:“当年三大门派的确是打着美人玉的名号上了我秉风山,可谁又说他们真的在我秉风山找到这美人玉了?”   金原豹一愣。   “金掌门盛情难却,我们几个闲来无事,便好奇来凑凑热闹。在下在此恭喜金掌门喜得宝物了。”   金原豹急的脑袋汗都要冒出来:“这、这…”   “看也看过了,那在下就先去休息了。”慕浮白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金原豹点了个头,而后朝着门外走了。成渝等人跟上,魏观站起身后又回过头皱眉朝着那玉雕看了许久,最后才出了门。   “那个美人玉真的假的啊?”路上周青灵一脸好奇的琢磨:“的确是江湖上传的那个样子,不过毕竟谁也没真见过,看着倒挺像那么回事的。”   “假的。”   成渝和慕浮白同时开了口。   成渝一顿,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又特么说话不过脑子!   周青灵愣愣的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慕浮白,奇道:“你们怎么知道?”   慕浮白没答,一双丹凤眼懒洋洋的看着成渝,等着他回答。成渝咽了口唾沫,道:“我猜的。”   “也是,要我猜也是假的。”周青灵点点头,自顾自分析起来:“那美人玉当初传在秉风山的时候就是假的,那个时候三大门派都没找到,这个时候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自己冒出来了?金门又不是只有今年下大雨,以前怎么没事呢?”   慕浮白看了看走在最后一脸心事重重的魏观,道:“看清楚了么。”   魏观沉着脸没说话。   成渝捅了捅周青灵,压低声音道:“二师兄,魏师兄怎么了?”   周青灵小心翼翼的向魏观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回过头和成渝咬耳朵:“魏师兄吧,他相信那个美人玉可以让人心想事成。”   成渝瞪大眼睛:“啊?”   周青灵点点头,低声道:“魏师兄呢,以前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但是小师叔失踪之后魏师兄突然就信了。”   周青灵轻叹一声:“算是个精神寄托吧,我想他自己也明白这说法有多离奇,但是万一是真的呢?万一那玉石真的能让小师叔回来呢?魏师兄在收养那四个小娃娃之前可是找了好几年的美人玉,可惜一点线索都没有。如今突然传出来美人玉在金门的消息,大师兄就算觉得这句话是个狗屁也一定会带着魏师兄来看看,要不然真不知道魏师兄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成渝点点头,看了看一边面色很不好看的魏观,心里一时有些堵。   周青灵碰了碰成渝,道:“看这样子明天咱们就得启程回秉风山,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赶路。”   “哦。”成渝点了点头。   晚间等几人的房间都灭了灯,成渝终于有时间悄咪咪的溜出房间去找他的表兄顾球球。   顾球球在金门住的地方上次见面已经给成渝交代的清楚,成渝知道自己路痴,走的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大半夜漫山遍野的兜了两圈之后,竟然真的有惊无险的找到了顾球球的屋子。   两人再次见面,激动之情堪比两万五千里长征之后胜利会师。顾球球眼睛晶晶亮,道:“小渝!你看咱俩像不像半夜幽会偷情?”   “偷你妹!”成渝一把拍向顾球球脑袋,道:“俩男的怎么偷情?!”   “俩男的咋就不行了,干嘛这么瞧不起男的。”顾球球委屈的揉揉脑袋,道:“不过你干嘛要半夜偷偷过来啊,你又不是一生下来就在秉风山,上山之前有几个朋友有啥见不得人的?我从听说你们上山起就在等你,放水都是憋了两泡的量才去一趟茅房!”   “辛苦你了。”成渝给顾球球捏了捏肩膀。他也知道没必要这样,慕浮白已经知道了他尚央山的出身,看样子也没想多计较,他若是说清楚是来拿自己爹妈遗物的话慕浮白也没有理由拦着他。   可是成渝就是心里别着劲,总希望在慕浮白面前不要提任何让对方将自己同尚央山联系起来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希望自己的身份能简单一些,不是尚央山悲惨的少主,也不是现实社会穿进来的穿书者,而仅仅是秉风山上一个日日被大师兄嫌弃的弱鸡小师弟。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成渝一边心里这样想着,可又一边半夜偷溜出来来拿尚央山的掌门印,以求尽快被他逼死早点回到现实世界。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称心如意,想做的和该做的总是背道而驰。   顾球球被成渝捏着肩膀,舒服的哼哼两声,一起身从床铺里面拽出来个包裹,从里面拿出来个铁疙瘩,一脸骄傲道:“我找到了!厉害吧!” 第34章   成渝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两步上前将那铁疙瘩拿了过来。   顾球球凑了过来,看了看那护腕, 好奇道:“你之前不是还说这东西做工粗糙, 造型呆笨, 纯是你爹当年逗你玩的时候打的吗?怎么现在又把他当个宝贝了?”   “以前懂什么?”成渝将那铁护腕扣在自己的手腕上,严丝合缝, 尺寸竟然刚刚好,就好似按照他的模子打出来的一般。成渝美滋滋的道:“大巧若拙, 丑点实在。”   顾球球不能苟同的摇了摇头:“这东西虽然能抵利刃的伤害,但是也限制了腕部的活动, 真打起来这玩意没什么用。”   “它的用处可不在这, 它的用处可大着呢!”成渝将护腕拿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摸索,果然在里面摸到一个凸起, 微微用力一拽, 拽出一只小小的六棱柱来。   那六棱柱的材质乃是玄铁, 上面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与那锈迹斑驳积攒了多年尘灰的护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球球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让我回家的宝贝。”   “回家?尚央山吗?”   “不是哦, 那是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成渝美滋滋的将那六棱柱的玄铁又放回了护腕里,而后一起塞进了怀里。那六棱柱的玄铁乃是尚央山的掌门印,有了这个东西, 重建尚央山便完成了一小步,接下来几项要做的就是督促慕浮白尽快闭关,确保他成为秉风山掌门之后再去寻主角当年幸存下来的三叔, 而后着手重建尚央山。   “你家除了尚央山还有哪?”顾意一脸疑惑,而后又道:“对了小渝,当年你走了没多久,你三叔就找到顾家来了。你家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这三叔是好的还是坏的,就没告诉他你的去向,后来联系不上你,也没法告诉你。”   成渝眼睛又是一亮,本来还担心找不到这位,此时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三叔现在在哪?”   顾球球摇摇头:“这我哪知道啊?不过既然找不到你,那也许就是回尚央山了?”   成渝点点头,估计也差不多。他离开了顾球球,大半夜又摸着黑回了屋。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爽就有点浪,一浪就容易乐极生悲。   就比如此时的成渝,又一次成功的把自己搞丢了。   月黑风高,成渝哭丧着脸抱着怀里的铁护腕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金门里游荡,活像个找不着自己尸身的游魂。因为行为并不光明正大,成渝本还胆战心惊的担心碰上巡夜的金门门人,可也不知道为何,一路走来静悄悄的,居然半个人也没遇上。   成渝越走心越急,眼见着哪里都是一样的路和一样的草木,偏偏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屋子。成渝只恨古代没有百度地图,全靠脑子记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一只手幽幽的从他身后伸了过来,在他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   成渝当时吓得一蹦高,眼睛一翻好悬没晕死过去。那人大手一捂成渝的嘴,将吓出来的惊叫硬生生按了回去,而后皱了皱眉,嫌弃道:“属兔子的?胆子这么小。”   成渝转过身,差点惊掉了下巴,瞪着眼睛磕磕巴巴道:“大大大大大师兄!”   “我知道我大。”慕浮白看了看成渝:“小师弟。”   成渝:???   成渝疑惑的皱皱眉,说不出来为什么,怎么就感觉这话这么奇怪呢?   成渝来不及细想,小心翼翼道:“大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慕浮白将手一背,脸不红心不跳:“赏月。”   成渝看了看头顶被黑云遮了个严实的月亮,嘴角抽了抽:“大师兄慢慢赏,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罢一猫身子身子就往远处走。慕浮白头也没回,大手一伸将人捞了回来,结果成渝一个没注意,怀里的铁护腕一下子掉了出来,“当啷”一声砸到了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清脆到让人心里一颤的脆响。   慕浮白:“…”   成渝:“…”   要命啊。   慕浮白将东西捡起来看了两眼,歪过头看着表情一言难尽的成渝,道:“这回又怎么说?大半夜在外面,梦游了?”   成渝犹豫的点点头。   慕浮白:“游了一半突然醒了?”   成渝接着点头。   慕浮白:“醒了刚好看到这么个东西,就给捡回来了?”   成渝继续点头。   慕浮白:“骗鬼呢?”   成渝:“…”   慕浮白将护腕往怀里一揣,一脸坦荡的往远处走了。成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追过去急道:“诶诶大师兄!”   慕浮白回过头,眯了眯眼睛,一脸‘想好了再说话’的神情,道:“有事?”   成渝吓得咽了口唾沫,一缩脖子,眼睛瞟着慕浮白怀里的东西,咳咳巴巴道:“没、没事…”   慕浮白满意的点点头,双手一背,大爷一般往前走了。成渝哭丧着脸,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步履沉重的跟着回了小院。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几人同金门众人辞行。金原豹拉着慕浮白没完没了的客套,金柔儿眼睛红红的躲在金致身后,偶尔探出头来看看慕浮白,金砂没有出现,八成是被金原豹关了起来。   成渝畏畏缩缩的站在周青灵身后,心里念叨着怎么才能把那铁护腕从慕浮白那偷出来,一心又要担信慕浮白一个心血来潮问自己前一天晚上的事,一时心里忙的乱七八糟。   这边金原豹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仆人慌慌张张从远处跑了过来,对着金原豹耳语几声,金原豹听后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道:“什么?金家那么多大夫,愣是没救回来?!”   那仆人哭丧着脸:“老爷!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怎么救啊!”   成渝微微一愣,突然想起原书剧情。原书里,慕浮白带着主角来金门拜访,期间正赶上金家老爷子过世,金柔儿伤心不已,再加上金门一系列的变故,金柔儿一个没想开差点跳了崖,被原书里暖男版的慕浮白救了下来,再加上一系列的开导,直接导致了金柔儿此生非他不嫁。   绕来绕去,该来的剧情看来都没少。成渝又想到后续的剧情,小鹿一样的眼睛陡然睁大,突然紧张起来。   金原豹面色十分难看的朝慕浮白拱了拱手,道:“家父刚刚过世,家中有丧事,也不便再留慕公子一行多待了。”   慕浮白点点头,还不等转身下山,就听一声暴喝陡然响起!   紧跟着,伴随着无数刀剑争鸣之声,乌央乌央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这些人腰间均挂着金门的腰牌,手中刀剑直指金原豹,表情狰狞,看起来凶穷极恶。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金柔儿“啊!”的尖叫出声,伸手去拉金致的袖子。魏观微微皱了皱眉,冷着脸长剑一拔,将周青灵和成渝护在了身后。   慕浮白挑了挑眉,一片混乱之中朝着金原豹道:“金掌门,没想到金门竟然如此热闹,倒是秉风山比不了的。”   金原豹面色十分难看,此时沉下脸来,倒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样子来。他一把推开冲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的金致,朝着众人大喝一声:“放肆!谁指使你们的?!”   “爹,气大伤身,别喊了,在这呢。”   金砂阴沉这一张脸缓缓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他的左臂空空荡荡,右手持着那把珠光宝气的长剑,反射着的亮光都带着一丝邪性。他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在成渝身上停留了片刻,哼笑一声,又看向金原豹,道:“爹,我以前只是觉得你胆小怕事,做事一味只求稳妥。可是秉风山这几个人上了山,我终于明白,爹,你是老了。”   金原豹气的发抖,富态的身子和脸上因为保养的好而十分白净的颊肉一晃一晃,手指着金砂哆嗦道:“孽障!你个孽障!!”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这些年我在你心里,什么时候不是孽障了?”金砂自嘲的冷笑一声,道:“爹,金家五个堂主反了三个,你也别挣扎了,放心,我虽然混账,可到底是你儿子,不…”   “嗖”的一声,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直奔金原豹胸口而去!   “爹!”金致一个飞身扑了过去,转瞬间那长剑直直的穿过金致的腹部!   金致一口血喷了出来,硬撑着抬起头,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二、二哥…”   金砂呆愣愣的看着金致:“我…不、不,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只是…”   “混账!孽子!你个孽子!”金原豹双眼通红,伸出手便将金致腰间的宝剑拔了出来,猛的向金砂砍了过去!金砂侧身躲过,锋利的宝剑一划,将金砂左侧空空荡荡的袖子砍了下来,金原豹一愣,而后接着一剑又砍过去:“你个混账!我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那边金砂和金原豹父子俩斗的正起劲,四周一片混乱,刀剑碰撞声、嘶吼声、尖叫声混合在一起,转瞬之间场面已经乱成了热气腾腾的一锅粥。   这边慕浮白抱着双臂站在原地,悠闲的就像个走错了片场的,他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而后一颗一颗的吃起蜜果子来。吃的正起劲,突然觉得袖子一动,就见成渝拽着他的袖子急道:“大师兄我们赶快去后山!”   慕浮白挑挑眉:“害怕了?”   “别耍帅了您诶!”成渝急的跳脚:“马上就要放火箭了!”   成渝话音一落,就听“嗖嗖”的破空声,无数只带着火的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火光即便是在白日也十分显眼,“噗噗”几声,火箭没入人的身体,瞬间数不过来的人在地方翻滚起来,口中发出嘶哑的叫喊,十分恐怖。   慕浮白面色一沉,一袖子用劲风挥开一只朝着成渝飞过来的火箭,一拎成渝的后颈,道:“走!” 第35章   此时成渝也顾不上慕浮白这个拎小鸡的拎法, 朝着魏观和周青灵叫了一嗓子,四个人便在一片混乱里朝着后山飞快赶去。   终于远离了混乱, 周青灵往地上一瘫, 扶着前胸感叹:“哎呦可累死老子了。”说罢转过头眨眨眼, 道:“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往后山走,怎么不直接下山呢?”   “既然要叛乱, 怎么可能不派人堵着下山的路?”慕浮白说完,转向成渝, 只见那位缩肩塌脖的缩在一边,眼神躲躲闪闪, 就是不看自己, 慕浮白也没多问什么,找个地方坐下歇着了。   “诶,这盆赢山后山风景倒是很不错啊!”周青灵环顾四周, 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稀有的药材。”   魏观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望着远处。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偏高, 旁边就是一个很陡的斜坡, 一路向下便是繁茂的丛林,看起来像是少有人踏足。   “魏师兄, 看什么呢?”周青灵走到魏观旁边,话音刚落,只觉得脚腕一扭, 周青灵脸色一白,身子一歪,顺着那斜坡就往下滚。   魏观连忙伸手去捞, 可惜周青灵的衣服被刚刚的火箭撩到了袖子,那袖子此时被烧得破破烂烂,魏观这一下竟然没捞到,就听周青灵“嗷!”的一嗓子,人顺着那斜坡就滚了下去,隐到丛林里再也不见了踪影!   “大师兄。”魏观转回头来看慕浮白,慕浮白“啧”了一声,道:“下去找人吧。”   三人一起下了斜坡走进丛林,却发现没有周青灵的影子。   成渝心里一惊。原书里,主角在前山打怪,被引到后山后受了重伤。这个林子里虽然没有豺狼虎豹,却有不少毒蛇巨蟒,当时主角差点折在一条巨蟒的尖牙之下,好在后来被一个神秘之人所救,留了一条性命。   如今周青灵独身一人,万一没碰上原著里救人的那位,反倒碰到对付不了的怪物了可怎么办?   成渝一边喊着“二师兄”一边四处寻摸,慕浮白和魏观没他那么着急,反倒是对成渝的反应有点好奇,多看了他几眼,只道是两人关系好,倒也没多说什么。   金门的后山是个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树木遮天蔽日,树根翻出土地,地上、树上围着无数根弯弯曲曲的藤条,足有成人三、四根手指那么粗,让原本就没有路的林子变得越发难走。松鼠一类的小动物在树上跳来跳去,若不是寻人着急,这从未被人开发过的原始森林倒有不少美景可以观赏。   三人无心观景,一路费力的前行,走了足有半个时辰。到处都是相似的景色,甚至分辨不出是不是绕回了原来的地方。成渝心里越来越急,可喊出去的话再者偌大的林子里连个回音都没有,更别提周青灵的回应。成渝心里急的要命,回过头对慕浮白道:“大师兄,二师兄平常出门会不会带驱虫的药粉…啊!”   话还不等说完,就见一条两个拳头粗的蟒蛇长着大嘴就向自己扑了过来!那蟒蛇的尖牙足有成人食指那么长,在成渝眼前放大无数倍,活像个浸着毒液的大锥子。成渝猛的抽出木剑刺了过去,木剑还不等碰到那巨蟒,就见那蟒蛇翻了个白眼,“咣”一声砸到了地上。   魏观面无表情的拎着长剑站在后面,道:“慕师兄在研究那些藤条。”   “藤条?”成渝捂着胸口和魏观道了谢,道:“为什么要研究藤条?”   魏观没说话,转身也走到慕浮白身边蹲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些弯弯曲曲的藤条。   慕浮白看了魏观一眼,道:“你先别激动,也许另有他人。”   成渝:???   您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激动的?   魏观木着一张脸:“嗯。”   成渝:???   您答的也真是顺啊。   成渝一脸懵比的凑过去,道:“大师兄,这藤条有什么玄机?”   慕浮白指着那些藤条,道:“你看这些东西像不像绳子?”   成渝点点头。   “有人将藤条作绳,布了一个奇门遁甲阵。”慕浮白拍了拍手上的土,道:“我们这半个时辰,怕是一直在绕圈子。”   ·   周青灵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少了条腿。   他一个激灵猛的坐起身,好在两条腿都在,只是其中一个裤腿拉上去了半截,露出的小腿上面绑着一个木棍,上面还敷着草药。   周青灵眨眨眼,开心的一咧嘴,想必自己这是被人救了。   开心过后,他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来。只见这是个山洞,洞不小,床铺、桌椅一应俱全,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个没点的火堆和两个锅,看起来是有人长期生活在这。   可什么人会长期生活在石洞里?更何况前山就是闻名江湖的金门,金家的人知不知道这里住着人?   周青灵正想着,就听脚步声传来,声音轻快,听起来像个年轻人。   周青灵揉了揉脸,调整出一个感激涕零的神情,正打算喊出“恩公!”之时,眼睛陡然挣得老大,惊道:“是你?!”   “干嘛这么惊讶?”那人捋了一把下颌上的胡子,眨眨眼睛,道“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救了,我还以为你都习惯了。”   来的人正是前几日刚刚在银角宫救了周青灵和成渝的那位老翁。   老翁走上前,关心道:“没摔傻吧?晕过去之前的事还记得吗?”   “嗯,记得。”周青灵从震惊里调整回来,道:“我摔下山坡,本来想再原路爬回去,谁成想一落地,一只蟒蛇就朝我扑过来,为了跑快点只能接着往下坡跑,可惜最后还是被咬了一口。我看这林子茂盛,肯定有治蛇毒的药材,就在找药的途中我晕过去了,再醒来就到这了。”   那老翁点点头,拿起旁边的药钵开始捣药,道:“不仅如此。你晕倒之后又从高处摔了下去,摔断了腿,还多了不少皮肉伤。你现在又断腿又中毒,腿上还划着好几个血口子,也就是遇见我了吧,要不然你小子现在差不多该投胎了。”   “好像有点惨啊。”周青灵叹了口气,而后又往前凑了凑,眨眨眼睛,道:“老人家,您都救了我两次了,咱们这么有缘分,总该告诉我您叫什么了吧?”   “我是想告诉你啊。”老翁捣着药材,无奈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啊!”   周青灵心里一动,道:“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是啊。”老翁点点头,道:“反正也不重要,名字而已嘛,你要是不知道叫我什么好的话,就叫我…”老翁在山洞里看了一圈,道:“就叫我石头好了!”   周青灵抽了抽嘴角,道:“石头?”   老翁点点头,笑嘻嘻道:“没错!以后你想叫我,就大喊‘石头!’我就出来了。”   “那…石头,”周青灵继续抽着嘴角,道:“你住在这里?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的?”   “记不得了,应该挺久的了吧。”老翁摇摇头,道:“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没花心思去记。”   “…”周青灵:“名字不重要,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也不重要,那什么事才重要?”   “那可多了去了!”老翁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道:“前面那个门派你知道吧?他们后厨每周三都会做红烧肉,那可真叫一个油而不腻,香飘万里啊!还有周五的醋鱼,鱼肉又嫩又美,还有些许的蟹鲜,啧啧啧,绝了绝了!”   周青灵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金门的人知道你住在他们后山,还按着饭点去偷吃的吗?”   “怎么能叫偷呢!”老翁不满的拍了一下大腿,道:“我那是光明正大的拿,他们没看见那也不能怪我啊!”   周青灵点点头,道:“所以你住在这里也是正大光明的住,他们没看见,不怪你。”   “对喽!”老翁开心的拍了拍周青灵的肩,道:“该换药了,这次止疼的药没找着,你就忍着点吧。”   说罢,老翁将周青林腿上的药糊用软布擦了下来,而后将药钵里的新药重新敷上。在新药刚刚挨上周青林伤处的刹那,只听周青灵“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声音又惊又俱,足足吓跑了洞外树上立了一树的鸟。   ·   成渝一路爬着山,一路四处寻摸有没有原书里描写过的地方。前方,慕浮白潜心研究着两边的藤条,魏观则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风乍起,远处,鸟群扑棱棱的直飞上天,看起来十分热闹。   “大师兄,”成渝望着那鸟群,疑惑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二师兄的声音了。”   慕浮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道:“嗯,的确是那个方向。”   成渝一脸不忍,撑着木剑就往声音的方向走,边走边道:“二师兄叫的可太惨了,可千万别是碰上什么怪物了。”   慕浮白一把把人拎到了身后,斜了他一眼,道:“之前和你说过什么都忘了?”   成渝瞪大眼睛:“啊?说过什么?”   慕浮白眯了眯眼睛。   成渝心里一个机灵,突然想起从银角宫回来之后慕浮白问他是不是从来不向别人求助那事了,顿时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道:“没、没忘。这不是我走的最慢么,先走两步,省的你们还得等我。”   慕浮白低声“哼”了一声,拎起成渝的衣领,拎小鸡一样带着人往前走。   成渝无奈的低着头,感觉他从穿进这本书里遇见慕浮白之后就从来没有过“面子”这个东西。   没有就没有吧,大佬开心就好。   ·   山洞里,周青灵白着张脸,颤着声道:“疼疼疼疼疼…”   “知道疼,所以让你忍着嘛。”老翁敷好了药,将药钵放到一边,道:“过一炷香就没那么疼了,你消化一下,我去前山拿点吃的去。”   周青灵脱口而出:“等一下!”   老翁回过头:“嗯?”   周青灵颤着声道:“我几个师兄弟一会就会来寻我了,等他们和你也道了谢,你再去也不迟。”   老翁摆摆手:“他们找不到这里的!等他们找来还不如等你能走路了去找他们。”   周青灵:“无妨,我师兄弟们很厉害的。”   老翁想了想,点点头,道:“那也行。有上次和你在一块的那个小娃娃?”   “你是说成渝?”周青灵一边吸着凉气一边点头,道:“他会来。除了成渝,还有我大师兄和魏师兄。”   老翁脸色陡然一变,一边摇头一边摆手,道:“不不不!你不知道,我对姓魏的人有阴影,一听到这个姓心口都会难受,你你你你慢慢等吧!我我我去拿吃的了!”   那老翁一边说着一边就站起身往山洞外走去,周青灵一急:“诶你等一下啊!”   那老翁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急匆匆的往外走,越走越快,甚至连轻功都用了起来,转瞬就到了山洞口。   周青灵急的恨不得蹦起来将人抓回来,偏偏伤腿钻心的疼,半点力气也使不上。眼见那老翁已经没了人影,周青灵一急,手握成拳一砸地面,朝着洞口大喝一声:“叶逐!你给我回来!!”   山洞之外,成渝三人站在洞口,魏观晃了两晃,石头一样的脸上神情终于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是个单身狗,但是我的角色们都必须有CP!一个都不能少!!   发出老母亲的呐喊 = = 第36章   “醉舞下山去, 明月逐人归。”   年轻的小师父食指点着桌上的诗句,眉眼弯弯, 眼角下一颗美人痣带着一丝俏皮, 笑着对立在旁边的少年道:“逐, 就是你师父我的名字,记住了吗?”   年少的魏观冷着一张石头脸, 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年轻小师父放下毛笔,无奈道:“唉, 真是没什么情趣。”   已经长大的魏观呆呆的立在山洞门口,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全部凝固了一般, 心脏因为激动好似针扎一般疼。他猛的回过来神, 脚下一动,转眼便朝远处那抹影子追了过去。   成渝呆呆的看着魏观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 道:“叶逐?就是小师叔的名字?”   “嗯, 看来还没傻彻底。”慕浮白朝着相同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一脸淡定的转身进了山洞。   成渝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一见周青灵那个凄惨样子就被吓了一跳, 泪眼汪汪的奔过去一把抓住周青灵的手:“二师兄!你刚刚那一嗓子我还以为见不到喘气的你了!没想到居然只是断了条腿!”   周青灵亦十分激动:“渝啊!可盼着你师兄点儿好吧!”   而后一把推开成渝,朝着慕浮白道:“这回错不了了,肯定是他!给自己新取个名字都能选‘石头’, 不是他都出了鬼了!”   慕浮白往墙上一靠:“怎么回事?”   周青灵摇摇头,道:“不清楚,小师叔好像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什么都问不出来,看那个样子,不像是装的。”   慕浮白微微皱了皱眉。   周青灵想想,道:“不过他在云门无双台的时候曾经点名道姓的要见你,也许对你有点印象?”   “以他那个不凑热闹不是人的性子,想见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最有名?”慕浮白又叼了根狗尾巴草,道:“他连魏观都不记得了?”   “可不是。”周青灵叹了口气,道:“不过我算是彻底明白当年小师叔心里的阴影有多深了,和我们喝酒时候的抱怨可真是句句真情实感。”   感慨完,他将小师叔对魏姓的恐惧说了一番,又向成渝解释了一番小师叔就是前几日在银角宫救了两人的那个老翁。   成渝一惊:“老翁?小师叔不是很年轻吗?”   “易容了呗,这方面他可厉害着呢。”周青灵道:“要不然当年怎么溜下山偷偷去喝酒?”   敢情是这么练出来的。   成渝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他们?”   周青灵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慕浮白朝成渝扬了扬下巴,道:“别闲着,找个东西挖挖土,这洞里肯定藏了好酒。”   “啊?”成渝眨眨眼,道:“要喝酒?”   “不然呢?”   “我是说…”成渝想起刚到杏花微雨楼那夜,慕浮白和花辞树两个人相约去喝酒,回来之后醉的人事不知。成渝小心翼翼道:“师兄…你是不是不大能喝啊?”   慕浮白眼睛眯了眯。   成渝登时觉得后背一凉。   晚间,叶逐回到山洞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成渝满身酒气,双颊红的好似红屁股,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半眯着,脚步踉跄,抱着慕浮白的胳膊死活不撒手,嘴里翻来覆去的嘟囔着:“大师兄!你逼死我呀!你什么时候才能逼死我啊!”   慕浮白全当他是喝多了脑子短路说疯话,面不改色的扯着扯着成渝,一边要防止他接二连三的把脑袋当皮球往墙上撞,一边还要防止他踩到地上的酒坛碎片上,慕浮白除了身上带着酒香,半点也看不出来刚刚喝光了一整坛。   周青灵半靠在墙边,一脸“早料到如此”的表情,一边捣着手里的草药一边道:“谁让你非要挑衅大师兄的?你当秉风山上不能放酒的规矩是为了谁定的?和花楼主喝酒那是神仙打架,也是你等凡人能肖想的?”   成渝半眯着眼憋着嘴,一脸不情不愿,死死抱着慕浮白的胳膊,泫而欲泣。   叶逐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手中的食盒“啪”的一声掉到地上,而后双手抱头,表情扭曲,发出痛苦的呐喊:“我的红妆醉!!!”   他一个健步冲到慕浮白身前,两手攥起慕浮白的领子,表情痛苦道:“我的红妆醉!说!你喝了几坛!”   慕浮白一脸淡定的一歪头,道:“老规矩,发现藏酒喝一半。这废物就喝了半碗,从我那一半里喝的。”   叶逐愣愣的眨眨眼睛,而后眼睛逐渐又亮了起来:“还有一半!”而后双手一松,三步并两步往存酒的土坑边跑了。   “诶诶!”周青灵眼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跑过,手徒劳的伸向掉落在地的食盒:“先把我的饭给我…”   "金门如何了?"慕浮白一手伸直任由成渝抱着,回过头看向叶逐。   “你说前山那个门派啊?啊呀,那可叫一个惨啊!”叶逐啧啧两声,道:“我出去吓了一跳,遍地都是尸体,房子也烧坏了不少,后厨里都没有多少吃的,就这些估计也都是中午剩下的,可叫我一顿好找。”说罢一顿,转回头看着慕浮白,瞪大眼睛:“诶你是不是慕浮白?!我在无双台上见过你!”   慕浮白“嗯”了一声,叶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道:“小伙子功夫不错啊!那坛红妆醉就当我请你了!”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逐走回到坑边接着填土,一边接着道:“不过今天真是不顺!该有的红烧肉没了,出去的时候还一直有个人追我,轻功还挺厉害,没完没了的追,你说我又没欠他钱,他一直追着我干嘛啊?就因为他我比平时多绕了三大圈,可累死我了!”   周青灵微微一愣:“你把魏师兄甩开了?”   “那个人姓魏?!”叶逐眼睛顿时瞪得像个牛铃,捂着心口道:“我我我果然和姓魏的有仇!”   山洞口,魏观静静的站在那看着里面,风将他的袖袍吹起,几缕青丝擦过脸颊,将脸上的神情隐在了阴影里。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山洞里仓鼠屯食一般忙着埋酒的那人,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好像不愿打破梦境一般,静静的伫立在那,就像是已经在那里伫立了许多年。   片刻之后,他好像回过了神,快走几步伸出手一把将人领子拎了起来,不管对方吱哇乱叫,面无表情的转身往外,路过慕浮白时候道:“半个时辰后回来。”   慕浮白:“嗯。”   “诶诶…”周青灵道:“我的饭…”   慕浮白将拽着自己袖子往地上坐的成渝一把薅了起来,嫌弃的一皱眉,朝周青灵道:“我也带这废物去醒醒酒。”   说罢一伸手将周青灵的外衣扯了下来,拎着成渝也出了门。周青灵一急:“大师兄我的饭!”   然而慕浮白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青灵看着洞口已经消失的四个人影,又看看了离自己足有半个山洞距离的散落在地的食盒,最后看了看自己一动就疼的钻心的病腿,片刻之后,猛的一砸地面,一脸愤怒:“你们这些狗男男!”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后山丛林茂盛,抬头从层层枝叶中看过去,隐隐可见皎洁清凉的月色。   慕浮白一手搂着成渝向上一窜,几个跳跃上了最高的一棵树,将醉醺醺的成渝往一个稳当的大树叉上一放,将袖子从成渝怀里抽了出来,又将周青灵的外衣给成渝围了一圈,一脸高冷:“吹吹脑子。”   成渝怀里突然少了东西,一时嘴巴一憋,看起来十分委屈。他不安的动了动,带着相邻的树杈一起晃了晃,树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十分好听。   慕浮白大手往成渝胳膊上一按:“别晃。”   “唔?”醉醺醺的成渝扬起头,费力的看了一眼慕浮白,而后裂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嘿嘿道:“我…我知道你!你是慕、慕浮白!曾经灭了尚央山,特、特别厉害!”   慕浮白点头:“嗯,我知道。”   “不不不你不知道。”成渝又晃了两晃,半睁着眼,道:“你…不知道,原著里主角直到大结局被逼死都…都没和你说过,你怎么能知、知道呢?你不知道,主角可是…嗝…可是喜欢了你好、好多、好多年呐!”   慕浮白微微皱眉:“谁?主角?”   “是、是呀!”成渝一脸怪罪的看着慕浮白:“你、你怎么能不知道他、他呢?主、主角!就是从尚央山逃、逃出来,后来上了秉风山的那个小、小师弟呀!”   慕浮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那是主角,那你又是谁?”   “我?”成渝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半睁半闭,委委屈屈的看着慕浮白,道:“我是成渝啊!我也是你小师弟啊!”   慕浮白挑着眉看了看成渝,片刻后缓缓道:“那主角喜欢我,你呢?喜欢我么?”   成渝歪着头想了许久,而后一瘪嘴,认真道:“不喜欢。”   慕浮白脸色当时就垮了下去。   “不过有时候还是挺、挺喜欢的。”成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两声,道:“大、大师兄不…嗝…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人、人模狗样的。”   慕浮白:“…”   慕浮白咬牙切齿:“人模狗样?”   “对!人模狗样的!可好看啦!”成渝一拍大腿,而后身子一歪差点歪下去。慕浮白将人扶正了,成渝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再睁开眼睛,一脸疑惑的指着慕浮白,而后突然嘿嘿嘿傻笑起来:“我…我有两个好看的大…嗝…师兄啦!开心!” 第37章   成渝说完, 而后突然又难过起来,抱着慕浮白的袖子像个小媳妇坐在炕头碎碎念一般开始自顾自烦恼起来:“有…两个大师…嗝…兄…哪个当掌门才好呢?不会两个大师兄打、打起来吧…”   慕浮白闻言一顿:“这么想让我当掌门?”   “当然啊!”成渝一脸理所当然的一抬头:“你不当掌门, 怎么逼死我呀?”   慕浮白好奇:“我为什么要逼死你?”   “因为…因为…诶?因为什么来着?”成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委屈道:“我想不起来了…”   “我想不起来了, 但是你一定得逼死我!”成渝郑重道:“要不然我Ym怎么回到书外面去啊!”   “书外面?”慕浮白一脸莫名其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书外面,就是…就是…”成渝声音越来越小, 头一磕一磕的,话说到后来脖子一歪, 彻底睡了过去。   慕浮白拍了拍他的脸,发现是真的睡着了, 皱了皱眉, 将成渝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又固定好,而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树杈上望起了月亮。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微风徐徐吹过, 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慕浮白双手枕在脑后, 嘴里晃悠着树叶, 望着月亮渐渐发起了呆。   这个小师弟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一系列令人惊讶的未卜先知,一系列无法解释的举止言行, 无一不在昭昭的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有很大问题。   可每每那双小鹿似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哪怕他明白那人心里正拼着命挤兑自己呢,慕浮白便起不来半点怀疑他的心思。那双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将人吸的牢牢的, 半点也动弹不得。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慕浮白皱了皱眉。   另一边,成渝不舒服的扭了两下,披在外面的外衣掉落一半,小风吹过让成渝打了寒噤,鼻子里无意识的哼了两声。慕浮白抬眼去看,只见成渝没醒,头乖巧的靠在旁边的树杈上,醉醺醺的小脸红扑扑的,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嘴里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大师兄…你真的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怕你问我,可是我也怕你不问我…我…唉…”   “问了你就会说实话?”慕浮白轻轻的道了一句,挑了挑眉,而后重新躺回树杈上,自言自语道:“这世界上说不清的事情无情无尽。就好像我始终没有缘由的觉得,最后入山的小师弟该是个性子沉稳心思繁杂之人,练功勤勉,且是个真正的武学奇才,而不是像你这般连撒谎都撒不明白的…”慕浮白眼光扫了一般成渝,抽了抽嘴角,接着道:“缺心眼。”   睡梦里的成渝不满的哼唧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点凉,成渝又开始不老实的扭了起来,眉头微微皱着,好像不大舒服的样子。   “缺心眼就缺心眼吧,想来比我想的还是要好些。”慕浮白嘴里的树叶晃晃,坐起身将成渝的衣服重新围好,却不想手被迷迷糊糊的成渝一把抓住了,而后就往怀里面塞。成渝像是抱着宝贝一样抱着慕浮白的胳膊,歪头靠在树杈上,神情安宁下来,睡梦里迷迷糊糊的嘿嘿两声,嘟囔道:“大师兄…”   慕浮白一愣之后,轻轻一笑,另一只手伸出去,揉了揉成渝的头。   第二日成渝醒了的时候,一个激灵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前一夜记忆的碎片断断续续的往脑子里涌,虽然只能想起来几个片段,但偏偏哪个都足够他懵上一段时间。   自己昨天晚上都说了些啥?!啊?!都说了些啥?!   成渝恨不得一拳头把自己锤死,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看了看四周,只见只有地上一个周青灵正一脸淡定的看着他,其他人均不在。   成渝一愣,看向周青灵,周青灵淡淡道:“醒了?”   成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周青灵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山洞口:“能把地上的饭给我拿过来了吗?”   成渝:???   成渝听话的将散落在地一晚上的食盒归置好给周青灵拿了过去,犹豫道:“二师兄,你饿了一晚上?”   周青灵将目光从两个馒头上抬起来,幽幽的望向成渝。成渝抖了两抖,将另一盒里的菜往前推了推。   成渝顿了顿,道:“二师兄,魏师兄和小师叔昨天晚上回来了吗?”   周青灵“嗯”了一声,道:“回来了。小师叔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倒是被魏师兄逼着把易容卸了。”   成渝好奇:“不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呢么?怎么这么听魏师兄的话?小师叔既然是魏师兄的师父,不会打不过魏师兄的啊。”   “谁知道他们师徒俩的事。”周青灵啃着馒头,道:“既然小师叔已经找到了,金门我们更不该多待了,一会我们就动身会秉风山。”   成渝点点头。原书里,金门此次一劫闹得轰轰烈烈,金砂的力量不仅仅是金门的三个堂,更有一股神秘的外力支持,在加上出其不意,叛变很是成功。   只是金砂造反不过是心里有怨气,儿子跟爹犯犯浑罢了,并不想闹得多大,却不想被人当了枪使。那股支持他的神秘力量后来便失了控制,先是在起事之前没有任何通知的杀了金门的老爷子,而后又半点也不留余地的解决了金原豹,本来这金家门主顺其自然的轮到金砂来当,却不想金砂连掌门印都没摸到,直接就被关进了金门的大牢里。   金门辉煌了十几年,一夜之间,全都成了过眼云烟。   成渝心里感慨,扶着一瘸一拐的周青灵出了山洞。刚刚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眉目舒朗俏皮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身穿一身老翁的衣衫,头上的灰粉和脸上的黄泥已尽数洗去,露出原本清秀白净的容颜,右眼角下一颗泪痣十分扎眼,正是之前成渝在周青灵画像上看到的小师叔的样子。   只是那画像之上的人眉眼弯弯,笑的仿佛春风拂面,此时这位却全然不同,一颗脑袋低低垂着,是不是眼角扫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魏观,活像是站在大灰狼旁边的小鸡仔。   成渝上前叫了一声“小师叔”,叶逐看到他十分开心,朝他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白牙,道:“我真的不记得我是你们的小师叔。”而后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旁边的魏观,又小声补充了一句:“真的。”   成渝:“…”   魏师兄你昨天到底做了些什么?!他这一脸委委屈屈受欺负的样子你们到底谁是谁师父?!   “没关系,我帮你记着。”魏观转过头看向叶逐,面无表情道:“师父。”   “师父”一出口,叶逐就抖了两抖,他朝魏观苦笑着咧了咧嘴,道:“那谢谢你了。”   “应该的。”魏观转回头,再没了言语。   周青灵瘸着腿蹦到叶逐身边同他说话,成渝往慕浮白身边凑了凑,道:“大师兄…”   “嗯?”   “那个…你…要不要去附近断崖看看?”   慕浮白扭头看了他一眼,道:“这次又是要出什么事?”   成渝:?   成渝本来做好了再编个谎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位是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手拿故事剧本了。成渝摸摸鼻子,算了,救人要紧,这件事和早晚都要和慕浮白谈一次,也不在这一时半会。   成渝轻咳一声,道:“那个…金柔儿要跳崖。”   慕浮白微微皱了皱眉:“金柔儿?”   成渝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原书里毕竟是慕浮白将人劝回来的,虽然现在慕浮白的对金柔儿态度不大一样,但剧情在那,也许只是口是心非心里还装着人家的呢?   慕浮白身体向后仰了仰,眯着眼睛看着成渝:“你很关心金柔儿?”   “没有没有。”成渝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   哪里敢和大佬抢媳妇?大佬不要的也不敢啊。   “没有?”慕浮白面色不善的盯着成渝:“昨日在前厅她跑出去,想追出去的那个不是你?若不是青灵拦着你,是不是就直接跟人家私定终生了?”   成渝:???   这位大佬您是不是拿错了剧本?!这酸唧唧的语气是从哪冒出来的啊喂?!   成渝莫名其妙的看着慕浮白,后者哼了一声,扭头进了山洞。   成渝:???   “渝啊,怎么了?”周青灵拄着不知道从哪搞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蹦过来,道:“等吃点东西我们就上路了。”   成渝点点头,看了看走一步路要蹦三次咧四次嘴的周青灵,又看了看几步远处面无表情的魏观和低头耷脑的小师叔,没一个看起来是有心思去救人的。成渝心里叹了口气,拍了拍周青灵的肩,道:“二师兄,我一会就回来。”   ·   山顶断崖之上,山风呼啸,金柔儿杏黄色的裙摆吹得飞起,像是在跳着一曲热烈的舞。柔软顺滑的青丝在她脸上飞快的抚过,两行清泪从眼角划下,轰然砸向地面。   她活了十六年,骄傲了十六年,十六年里她始终是那个全家宠爱着的公主,敢爱敢恨,飞扬跋扈,不知愁为何物。   可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曾经的一场华丽的梦。   她喜欢了许多年的人当着全家的面羞辱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父亲和爷爷两天之内接连被人所害,二哥被不知名的人关进牢里,三哥身受致命的重伤,一片混乱里连尸身都没有找到,而她的家、让她能够肆意张扬的底气金门,此时甚至都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时除了一死,还能怎么办?   至少此时死了,还能保留一个体面。   山风呼啸,像是为谁在悲鸣。金柔儿咬了咬牙,眼泪夺眶而出。   绣着两只蝴蝶的绣花鞋缓缓迈出断崖,就在向前迈出的瞬间,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金姑娘,跳崖之后尸体摔得四分五裂,可挺丑的。”   金柔儿心里一惊,猛的收回迈出的脚,一回头,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十步远的地方,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遥遥望着她,看她回头,浅浅的笑了笑,眉眼微微弯起,像是挂了两轮皎洁的弯月,好看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一一二一、洛浮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金柔儿心里突然一动, 像是一根弦被人轻轻拨了一下。   她往后退了一步,挺了挺胸, 下巴一抬, 转瞬之间又变回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骄傲公主, 看着成渝道:“怎么是你?你来这做什么?”   成渝看了看她,道:“你觉得呢?”   金柔儿扫了他两眼, 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来劝我不要轻生的。不过你劝也没有用, 你又没有过过我这样的好日子,自然不会理解我现在一无所有的痛苦, 你劝我实在没有说服性。”   成渝还没说话, 金柔儿一抬下巴,道:“你也别想着趁我不注意扑上来将我带回去,你怎么想的我可清楚着呢, 你别过来啊, 你再往这走一步, 我就马上就跳下去!”   金柔儿正等着成渝一脸苦大仇深的劝慰自己,就见成渝“噗嗤”一乐, 一撩衣袍,盘腿坐到了地上,抬了抬下巴, 道:“金姑娘,你知道能做你刚刚说的那些事的人叫什么吗?用我们那个地方的话说,叫圣母, 难听点说,圣母婊。”   金柔儿疑惑的看着成渝。   “想想以前,你对我也算是不怎么样啊,尤其是在大师兄的事情上,我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个时候我再来劝你不要轻生,我闲的吗?”   金柔儿一愣,道:“那是来干嘛的?”   “来看热闹啊!”成渝激动的一拍大腿:“你以前对我那么凶,现在要死了,我连热闹都不能看吗?”   “你!”金柔儿气的跺脚:“你混蛋!”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还挺新鲜的。”说罢顿了顿,道:“行啦,有个混蛋在你这不也算有个见证么,要不然死的静悄悄的,不是更憋屈。”   金柔儿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抬着下巴又走回断崖边,一边气鼓鼓的心里大骂成渝,一边试探着往下看。刚刚成渝没来的时候,气氛在那,她也没顾上看看断崖下面什么样,此时一看顿时心里一哆嗦,只见断崖下面深不见底,像一个巨大的嘴巴,目光所及的崖壁上怪石嶙峋,人要是摔到那样的石头上…   金柔儿打了两个哆嗦,咬了咬牙,攥着拳头闭着眼——不就是一下子的事吗!忍忍就过去了!   远处,成渝坐在地上悠闲的玩着自己的指甲,悠悠道:“树干穿胸而过呦,脑浆崩裂溅的到处都是呦!啧啧,可真是惨。”   金柔儿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诶金姑娘你别看我啊,忙你的忙你的!”成渝嘿嘿笑了笑,道:“我听说跳崖死的人尸体都看不出来原来样子,鬼差分不出是谁,都是团成团随便扔到轮回里,下辈子很容易投生成猪啊狗啊的,反正挺难投生成人的。”成渝顿了顿,道:“我一直挺好奇的,你赶紧跳,一会我绕下山去看看,要是和听说的差不多,我烧纸告诉你!”   金柔儿气的浑身打颤,道:“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成渝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破坏气氛了,你继续!”   金柔儿愤怒的转过头,山风呜呜吹过,金柔儿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小时候爹爹将自己举在脖子上让自己骑大马,哥哥们打打闹闹一起撸胳膊挽袖子给自己亲手扎了一个小秋千,她自由自在的在上面荡着,风吹起粉色的衣裙,快乐的像是一只山花烂漫里的蝴蝶。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   金柔儿心里发酸,转眼间眼泪又涌了上来,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缓缓将玉足伸出了断崖。   “对了金姑娘,你死了之后那些首饰是不是就不要了?”成渝突然出声,一脸认真:“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金家这么有钱,你留下的那些肯定值不少银子呢!我穷,没见识,既然你死前是我在这,咱们也算有缘分,那些值钱的首饰什么的送我行吗?”   金柔儿狠狠的瞪着成渝:“土老帽!给你给你都给你!”   成渝嘿嘿一笑,道:“谢谢金姑娘。”   金柔儿再次转回身,这次却怎么也酝酿不起来情绪,她恨恨的瞪着远方,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   “金姑娘你快点啊。”身后成渝不耐烦的催促:“你赶紧跳,然后我好去拿首饰,换了钱我还要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呢。”   “凭什么我跳崖让你盖房子娶媳妇?!”金柔儿再也忍不住,转回头就朝成渝冲了过来,吼道:“你这个德行的要盖房子娶媳妇,老娘一个千金大小姐要跳崖,凭什么!”   “不是你说的么,”成渝眨眨眼睛,突然紧张:“金小姐,一言九鼎你可千万不能反悔啊!你跳了,我、我媳妇怎么办啊!”   “我管你怎么办!”金柔儿气的跳脚:“就你这样的还能娶到媳妇?”   成渝不满了,一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啊!你跳崖了我有钱了不就能找着了么。”   “做梦吧你!”金柔儿揪着成渝的领子,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听好了!老娘不!跳!了!哈哈哈哈哈,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成渝皱皱眉,将衣领从金柔儿手里拽了出来,一脸不情愿:“切,什么人啊…”   “哼!”金柔儿一扬脖子,挺着胸趾高气扬的扬长而去,带起的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起,一如曾经那般神采飞扬。   成渝独自盘腿坐在断崖边,望着远处的苍茫,突然笑了笑,小鹿一般的眼睛弯弯的,闪着细碎的光。   他随手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子,朝着远处的断崖的扔了过去,自言自语道:“活着多好啊,有山水可看,有珍馐可吃,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人可以放在心上啊!”成渝笑着转回头,看见身后之人时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一脸惊恐:“大大大大大师兄!”   慕浮白背着手看着他,脸色阴阴的,语气古怪道:“如今都已经把人放在心上了啊。”   成渝眨眨眼睛,瞬间明白了慕浮白指的是金柔儿,赶紧将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大师兄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想和你抢媳妇!”   慕浮白眯了眯眼:“继续。”   “人命关天不是?!”成渝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好歹也是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大师兄!”   慕浮白道:“我以为你不想当那个劳什子圣母婊。”   “没当没当。”成渝没想到慕浮白连这个都听了去,转移话题道:“咱们赶紧下山吧。”   慕浮白大手一伸将人拽了回来,面无表情道:“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要救她。”顿了顿,道:“解释不清楚就是心里有人家。”   成渝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大兄弟你这剧本是从谁手里抢的啊喂?!这本书里没有女主剧本的啊喂!   成渝抚了抚胸口,道:“就当是报恩?以前也有人差不多的情况救过我一次。”   慕浮白皱皱眉:“你也想过自杀?”   “没没,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金柔儿这样的小姑娘。”成渝摆摆手:“就是曾经也被人拉过一把,心里一直记着了罢了。”   慕浮白看着成渝继续刨根问底:“谁?怎么拉的?”   “谁?嗯…我也不认识。”成渝想想,道:“要说名字的话,可能就叫‘穿书大神’吧。”   成渝穿书进来之前,前一天刚刚完美的完成了一个耗时几年的项目,眼看着要升职加薪,后一天就因为潜规则而愤怒辞职,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事,一时不免有点着急上火,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想买鸡汤而误进了这本书的坑,最后愤怒的给作者寄刀片而穿了进来。   虽然穿进书来是从一个坑到另一个坑,但是前一个坑的麻烦不用想了,算不算也是拉了他一把?   成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纠结着想着说法,就感觉自己的手突然悬了起来,而后落到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手掌里,握着他的那手指节修长,力道轻柔,却将他的手牢牢的限制在里面,半点也动弹不得。   成渝:!   成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慕浮白面无表情道:“就是这么拉的?”   成渝心脏扑腾扑腾跳的厉害,一张小脸红的像是猴屁股,心里连着扇了自己是个巴掌,都是大男人,你脸红个P啊!   不对,他是不是在撩我?虽然大男人也不是不能拉手,但是…他是在撩我对吧?他一定实在撩我对吧?!啊啊啊我不管他一定是在撩我!   成渝心如擂鼓,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撩就撩吧!这么大个人了,被撩一下又不能撩坏了!   成渝轻咳一声,佯装淡定的抬头看向慕浮白,试探道:“是?”   成渝只感觉慕浮白的手猛的收紧了一下。   成渝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么拉的。”   慕浮白面色稍缓,淡淡道:“那他可真是不怎么专业。”   成渝:???   就见慕浮白说罢手半点也没松,脚下一动,就这样拉着成渝往山下走去。成渝呆愣愣的跟在后面,四肢僵成了木头,满脑子的“卧槽”炸成了烟花,只感觉脚下发飘,整个人懵的厉害。   啊啊啊真他妈是可以被撩坏的啊! 第39章   成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要超负荷, 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由着慕浮白将自己牵了回去。   走到山洞附近之时,慕浮白缓缓停下脚步, 后面自顾呆愣的成渝没发现, 直直的撞到了慕浮白身上。慕浮白回过头将人扶了一下, 道:“傻了?”   “啊?啊…”成渝点点头:“什么?”   慕浮白:“不知道在说什么还点头?到地方了。”   “哦哦。”成渝呆呆的又点了点头。慕浮白松开牵着成渝的手,大步往山洞里面走。成渝有些失神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手, 只感觉那人的手一松,山风吹过, 手心一时有些凉。   “傻站着干什么?”慕浮白回过头看了看他,道:“不想回家了?”   成渝一愣, 而后反应过来, 慕浮白说的“家”乃是秉风山。他们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确实是时候回山了。   成渝心里莫名的一暖,点点头, 跟着进了山洞, 而后将一瘸一拐的周青灵像扶老佛爷一样给扶了出来。金门闹腾的厉害, 他们也懒得去掺和别的门派的事情,魏观跟着叶逐去前山搞了几匹马和一辆马车, 几人从后山找了条路便下了山。   几人赶了半天的路先回了杏花微雨楼,花辞树将人迎了进去,抽出一封信扔给慕浮白, 道:“你家老头儿为了催你赶紧回去,给你一封给我一封,嘱咐我拿棍子赶也要把你赶回去。”   慕浮白将信扫了两眼, 挑了挑眉:“棍子?”   花辞树摊手:“就那么个意思。”   成渝心里一惊,突然想起来临出门时师父顾言紧紧拉着自己,执手相看泪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嘱咐自己劝慕浮白尽早回山闭关,赶紧习得最后两招秉风剑法。成渝当时答应的痛快,却没想到出来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早把这件事扔到了九霄云外。   成渝讪讪的凑了过去:“那个,大师兄,师父他…”   “你闭嘴。”慕浮白看了他一眼,心情好像颇为不佳,道:“明天起身回山。”   “大师兄你不能这么固执,师父他说的……诶?什么?回山?”   成渝眨眨眼睛,有点不能相信慕浮白怎么突然那就转了性子。这位不是一直拒绝闭关的吗?为了躲人甚至跑到树上去看了几天话本子,这怎么突然就这么痛快的答应回山了?   成渝呆愣愣的看着慕浮白:“真、真的?”   慕浮白皱着眉看了看他,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当掌门么?”   “是啊,可是…”成渝说了一半,心脏猛的一顿。   他是因为我才要回去闭关的吗?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是这样的吗?不不不,不会不会…这太扯淡了。   啊啊啊一定是这样的!我不管就是这样的!   成渝伸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这也太!会!撩!了!吧!   慕浮白疑惑的看了看他,道:“心脏不舒服?不舒服就找青灵看看,别在这傻杵着。”   “知道了。”成渝嘿嘿一笑,这是在关心我吧?啊?这是在关心我吧?   成渝美滋滋乐呵呵的往周青灵房间走,走到一半突然目瞪口呆的停了下来。   自己在这美什么呢?!   不就是慕浮白那货说了两句关心的话吗?怎么就突然灿烂成太阳花了?按照这个节奏,自己难道是喜欢上那位了?   成渝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原书里主角有多惨你忘了?按着剧情往下走就算了,这个身体里面肯定还存着主角的一点意识,他一心一意的想着慕浮白,你就也跟着一起闹腾?   成渝越想越郁闷,气鼓鼓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翻来覆去了一晚上,终于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离慕浮白远点!   为了坚定这个信念,成渝决定做点有仪式感的事情。成渝想来想去,决定送慕浮白一个礼物,就当是还了这么长时间他对自己的照顾,自己心里也算有个交代。   成渝越想越觉着合适,一个翻身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杏花微雨楼顶。   叶逐望着月亮叹着气,一张脸苦巴巴的,朝着旁边面无表情那块石头道:“我说这位徒弟,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不会跑,你不用这么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看着我了。”   魏观:“我不信。”   叶逐:“…”   “行行行,你赢了。”叶逐生无可恋的往地上一躺,道:“看着就看着吧,给我拿点酒总行吧?”   魏观不知想起来了什么,神色一动,道:“不行。”   “这又是为什么?!”叶逐感觉自己在被逼疯的边缘疯狂徘徊,崩溃道:“咱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坐着?”   魏观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叶逐一脸真诚:“真的记不起来了。”   魏观神色暗淡了一些,点点头,道:“嗯,记不得了便记不得了罢。”   “当”一声,屋顶的门被人推开,周青灵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看到屋顶上的两人一愣,而后一脸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就走:“还给不给人条活路了。”   “小青灵!”叶逐看到周青灵眼睛就是一亮,道:“别走别走!都上来了干嘛还走啊!”   周青灵转过身,幽怨道:“不走杵在这吃狗粮?”   “没有狗粮,不过有桃子!”叶逐献宝一样把桃子往周青灵身前一递,小声道:“别走别走,我再和这石头一起待下去要疯了…”   周青灵一顿,看了看一边的魏观。就见魏观面色有些暗淡,看了看叶逐,对周青灵道:“你陪陪他吧,我去给他拿点酒来。”   叶逐眼睛登时又亮了起来,看着魏观一脸期待:“酒!”   “在这等我。”魏观看了叶逐一眼,半晌才不舍的将目光转开,大步下楼去了。   “他干嘛那么看我?”叶逐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周青灵,道:“我以前是不是欠他银子了啊?”   周青灵“啧”一声摇了摇头,叹道:“傻了可真好,真是一点不遭罪。”   “你才傻了,我就是想不起来了而已。”叶逐坐到周青灵旁边,道:“那个姓魏的说我是他师父,是你们的师叔,我看见你们虽然想不起来,但是觉得熟悉,想来也是这么回事。不过我那个徒弟看起来好凶啊,我当年是不是被他凶的才离开门派的啊?”   “魏师兄对你凶?”周青灵一乐,道:“魏师兄有四个娃你知道不?”   叶逐瞪大眼睛:“就他那样的还能养孩子?”   周青灵点点头:“你逼的。”   叶逐:“…”   叶逐摸了摸鼻子:“那我挺厉害的哈。”   “那可不是。魏师兄向来对你毕恭毕敬,你作妖,他就忍着,有时候连我师父都看不下去,说你也不改,就仗着师父的身份瞎闹腾。”   “不对啊!”叶逐皱皱眉:“那我现在怎么这么怕他?”   “不知道。”周青灵摇摇头,道:“有一回你病了,烧的厉害还偷偷跑到山下去喝酒,被魏师兄扛了回来,你不干,撒泼又打滚,后来魏师兄把你和他一起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反正之后你看见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他肯定趁着我醉酒欺负我了!”叶逐恨恨的道:“肯定是!”   周青灵摇摇头,道:“反了反了!后来你拉着我和大师兄喝酒的时候一个劲说对不起魏师兄,问你为什么你也不说。”   叶逐眨眨眼睛:“哦。”   “你酒醒之后的那天早上,也不知道怎么就感慨起了人生,去在书房里写了一幅字,‘聊慰风尘’。”周青灵啃了口桃子,接着道:“魏师兄把这副字偷偷收了起来,后来你失踪了,魏师兄疯魔了一段时间,后来捡了四个娃娃,就按这四个字起了名字,一聊,二慰,三风,四尘,跟着他都姓魏。”   叶逐有些呆:“聊慰风尘?”   “怎么?想起来什么了?”   “我…”叶逐呆呆的看着周青灵:“书房的桌子可是黄花梨木?”   “是啊!”周青灵一拍大腿:“还想起来什么了?”   “还想起来…没、没了。”叶逐目光有些躲闪,道:“我、我再慢慢想想。”   “当”一声,屋顶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魏观捧着一小坛酒走了过来,伸手一用力将封口开了,倒了一碗递给叶逐,道:“喝吧,你最喜欢的红妆醉。”   叶逐伸手去接,伸到一半突然顿了顿,又收了回去,咽了口唾沫,道:“我不喝了。”   周青灵眼睛瞪成铜铃,连魏观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周青灵哆嗦着伸手指着叶逐:“何方妖孽?竟敢占我小师叔的身!”   叶逐一脸不舍的将魏观的手推了回去,道:“我好像不应该在你面前喝酒。”   魏观又是一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觉着的。”叶逐又看了看那坛香气四溢的红妆醉,艰难的别过目光,摆摆手,哀痛道:“拿走拿走。”   魏观手里捧着那碗酒,呆愣片刻,而后“嗯”了一声,将手中的酒洒了,坛子重新封好,低声道:“到了最后,只记住了不在我面前喝酒么。”   叶逐一脸疑惑的看着魏观,这人什么毛病?这到底是想想让我喝还是不让我喝啊?   叶逐求助的看向周青灵,周青灵更是十脸懵逼,你俩的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第40章   魏观一抬头看见叶逐和周青灵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魏观微微皱眉, 朝着叶逐道:“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没有没有。”叶逐摇摇头:“我…会努力记起来的。”   魏观一顿, 片刻后道:“记不起来也没什么, 以前的记忆也不见得都是好的。”   叶逐低着头:“…唔。”   第二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杏花微雨楼, 朝着秉风山而去。   临行之前,周青灵一瘸一拐的上了马车, 拽了拽慕浮白的袖子,神秘兮兮的道:“大师兄, 咱们路上走慢点, 遇到集市什么的就多停一停。”   慕浮白:“嗯?”   周青灵:“我之前把装我太爷爷玉佩的那个金盒子给成渝了,那个可值不少钱,你总得给成渝点时间当掉啊。”   慕浮白一顿:“那废物缺银子了?”   “那倒没有, 虽然不缺, 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多少。”周青灵看着不远处的成渝, 而后朝着慕浮白眨眨眼,道:“我吧, 就是觉着小师弟正是好年纪,要是喜欢上了谁也总得有点银子给对方买礼物是吧,大师兄你说是不?”   “是什么?”慕浮白斜了他一眼:“脑子里一天天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青灵嘻嘻一笑, 道:“你就说你想不想收到小师弟的礼物吧!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吗?我孤家寡人,可真是为了咱秉风山操碎了心哦…”   “啪”的一声,慕浮白一把放下帘子将周青灵关在了马车里面, 而后朝着成渝的方向望了望,就见那瘦小的影子正给马顺着毛,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余光发现慕浮白在看他,转过头朝慕浮白笑了笑,眉眼弯弯,露出一排小白牙。   慕浮白面无表情的转身上了自己的马,双脚一夹打马往前走了,成渝一脸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惹到了这位大佬,翻身上马,招呼了马车夫和魏观叶逐两人,几人一同上了路。   一路无话,行至秉风山下的镇子时,时间整整过去了半个月。   几人放慢速度缓缓走进镇子,只觉得热闹非凡,大街上摩肩接踵,铺天盖地的挂着形式精美的花灯,竟是又一年的花灯节。   成渝打马走在路上,一时感慨万千。当时穿到书里没几天就赶上了花灯节,他带了一身的刀枪棍棒下山,还是被伤的卧床躺了好几天,最后慕浮白出手才最终化险为夷。   时间过得飞快,他穿进书里竟然已经过了一年了。   成渝心里“啧啧”两声,这一年过得还算是挺充实的,原书的剧情走了不少,虽说剧情人设全都乱七八糟,好歹主线没差太多,成渝对于走向十分满意。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心里肯定自己道:“再接再厉!再苟个一年多就能被逼死了,沉住气!继续加油!”   成渝这边正给自己打着鸡血,就见前面慕浮白缓缓停了下来,回过头道:“逛逛。”   成渝一愣,这个时候的慕浮白难道不该是一脸不耐烦的赶紧回山,瘫到他那张藤椅上看话本子去么?   大佬都发话了,当小弟的应着就是了。成渝顺从的“哦”了一声,翻身下马溜达起来。   周青灵腿还伤着,没心思逛街,嘱咐马车夫先回山了,叶逐爱热闹,看见什么都有意思,魏观跟着他,不多时也和成渝慕浮白两人走散了。   成渝赶了几天的路身上乏的厉害,再者去年花灯节给他的印象也不算太好,此时更是没什么看花灯的心思。慕浮白今日看上去却是十分有兴致,走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道在绕个什么劲。   成渝牵着马一脸疲惫的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突然凑了过去,认真道:“大师兄,你之前答应了回山之后要闭关的,你别忘了啊!”   慕浮白瞥了他一眼:“废话怎么这么多。”   “这不是马上就到山上了么,怕你反悔,确认一下。”成渝嘿嘿一笑:“大丈夫一言九鼎,大师兄既然说了,自然要做到。”   慕浮白:“谁告诉你我是大丈夫了。”   成渝脸色一垮,这是要反悔的节奏?之前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这是什么品种的大猪蹄子?!   成渝一拉慕浮白的袖子,急道:“…你不能这样!”   慕浮白:“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着?寻死觅活一下?还是以身相许一下?”   成渝犹犹豫豫:“有用?”   慕浮白:“你可以试试。”   “那行,”成渝看了看街边打把势卖艺的,眼睛一闭一咬牙:“大师兄,那我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吧!”   慕浮白:???   眼见成渝朝着那卖艺的人就走了过去,慕浮白大手一伸将人拉了回来,叹了口气,道:“没说反悔,不过得加个条件。”   成渝眼睛一亮:“你说!”   “一年前,欧阳上山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同他说了句话。”慕浮白看了看一脸好奇等着下文的成渝,接着道:“我说,五年,整个云门除了他们欧阳兄弟俩,没人能打的过你。”   成渝抖了两抖,彻底石化在原地。   大兄弟,你这是图啥啊你…   慕浮白看了看成渝被雷劈了的表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感谢老头儿的不着调,那个时候你脑袋顶上还顶着个‘武学奇才’的帽子,这话说得也不算过分,谁知道你…”慕浮白斜眼看了看成渝,凉凉道:“废物成这个样子。”   成渝:“…”   穿丢了主角的金手指,我的错,我的错…   慕浮白:“也不给你提太高的要求,我闭关期间,你练好一套风雪剑。”   “哦。”成渝点点头,而后猛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风雪剑?”   风雪剑,听这名字就像个厉害剑法,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原书里,除了慕浮白闭关要学的秉风七式,风雪剑算得上是最牛逼的一套剑法了,当年主角正是靠着这套剑法一路开挂式的升级,小小的年纪揍趴一众武林高手,而后重建的尚央山。   可问题是,越厉害的招式越难练,当时主角是在灭了一排怪之后,顾言看他进步神速又天生奇才,才酌情将这套剑法传给了主角,以主角的资质和基础尚且还学了小半年,换成自己…   成渝苦着脸道:“大师兄,你闭关要多久?”   慕浮白想想:“三个月,可能提前。”   成渝两眼一黑,好悬没晕过去。   “剑谱书房里有,老头儿若是不在有问题可以去问小师叔和魏师兄。若是我出关之时发现你没有练成…”慕浮白瞟了一眼成渝:“这掌门谁爱当谁当。”   成渝:“…”   你逼死我吧!你现在就逼死我吧!!   慕浮白凉凉道:“有问题吗?”   成渝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有进气没出气的道:“没、没有…”   “很好。”慕浮白一点头,道:“练好了有奖励,奖励什么看心情。接着逛吧。”   成渝:“哦。”   两人各怀心思的又走了半个时辰,成渝本就乏,心灵上又受到了中创,半点也没有逛街游玩的心思。又过了一炷香,成渝一脸生无可恋的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道:“大师兄,你究竟想看什么啊?”   说罢指了指街边的一个铺子,崩溃道:“就这家当铺,我都见着它七回了,你带着我在这绕来绕去,到底是想买点啥?”   “我没什么想买的。”慕浮白盯着成渝的眼睛:“你呢?没有想买的东西?”   “我没什么买的啊。”成渝一脸莫名其妙,道:“需要的东西山上都有,为什么要买东西?”   “你再想想,真的没有要买的了?”慕浮白顿了顿,认真提示:“过了这个镇子就到山上了,就没有可以买东西的地方了。”   成渝愣愣的眨眨眼睛:“没有啊…”   慕浮白:“…”   “没有算了。”慕浮白面色一沉,一扭头便上了马,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   成渝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慕浮白的背影,这位大佬怎么了这是?怎么奇奇怪怪的?   ·   面对回来的众人,掌门顾言开心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尤其是看到失踪了多年的师弟叶逐后激动的好悬没晕过去,颤颤巍巍的拉着叶逐的手,活像个重新寻到了熊孩子的老父亲。   得知叶逐半点也不记得之前在山上的日子,也不记得当年秉风山受难的经过后,顾言感慨的叹了句“没长脑子的果然都有福气”,而后便也没再说什么,叮嘱了几句没什么用的多喝热水多休息,便将全部心思放在了慕浮白身上。   慕浮白一步三晃的晃回树下那张藤椅,甩给顾言一句“三天后闭关”,而后便自顾自看起了话本子。一句话让顾言乐的抱着成渝转了几个圈,全秉风山上下,包括后厨养的那几头花猪都感受到了顾掌门即将要退休的喜悦。   慕浮白闭关的那天,艳阳高照。顾言忙前忙后的准备,忙的不亦乐乎,慕大佬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以提笼遛鸟的姿态进了后山闭关专用的山洞,临进山洞的时候回过头看了成渝一眼,遥遥的指了他一下,吓得成渝当时腿就软了几分。   大佬闭关不是个事,可那套逆天的风雪剑,自己可特么要怎么学?! 第41章   过了晌午, 成渝苦着张脸去山下找叶逐,路上正巧碰见两人往这个方向走。   叶逐看见成渝就是一笑, 露出一排小白牙:“小渝小渝!我正要去找小青灵喝药呢!”   开心的活像是要去找小朋友过家家, 成渝瞬间有一种魏观作为一个沉默的老父亲带着自家娃去上幼儿园的既视感。   “喝药?”   “是呀是呀!”叶逐道:“小青灵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是当年被人下了毒, 这么多年毒性渐渐弱了,再加上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想起了不少事,小青灵说要是再喝药好好调理一下, 说不定能想起来更多。”   成渝点点头,当年三大门派围攻秉风山, 的确是准备了不少毒·药, 这些药分为两种,一种是服用之后浑身无力四肢酸软,纵使有再高的功夫也使不出来半分, 这种药当年被下到了秉风山的井水里, 导致了后来三大门派不费吹灰之力便上了山。   还有另外一种药, 服用之后虽然体能不会有半分影响,但神志却会混乱, 失去记忆,活的浑浑噩噩。这种药当时主要是下给了三大门派内部反对攻打秉风山的人,毕竟三大门派人数众多, 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恶人,这些人又是自家门派的,总不能都一刀杀了了事, 便用这种药来将人控制起来,等到时间足够长,药效渐渐减弱,人也会逐步恢复原来的记忆。   只是叶逐作为秉风山的一员,为什么被下的是这种药?   原书里从头到尾也没描写叶逐几次,成渝自然也就猜不到其中原委,他和叶逐魏观一起到了周青灵的药庐,周青灵给了叶逐一碗汤药,转手又给了成渝另一碗不同的:“喏,给你也补补,大师兄说他闭关期间让小师叔教你功夫,让我跟着怕你吃不消。”   叶逐看了看成渝,道:“小白就让我教你,也没说教什么,他和你说了么?”   成渝一仰头将药都喝了,苦着脸道:“风雪剑。”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叶逐犹豫道:“确定是这个?不是入门十二式什么的?”   成渝苦大仇深的点了点头。   “那完了。”叶逐一摊手,看了看周青灵,道:“小青灵啊,这几个月你可有的忙了。”   成渝:“…”   从慕浮白闭关的第二天起,成渝练功就开启了地狱模式。   鸡不打鸣就被拎起来去扎马步,月落乌啼还在为一招的身型不对而第几百遍的重复,每天除了短暂的睡眠唯一的休息就是吃饭,过去了五天,成渝累的在饭桌上睡着了三回。   周青灵眼见着成渝几天之内累的瘦了一圈,端着药站在一边摇头感慨:“大师兄怎么就给定了个这么不要命的目标?不过话说回来,大师兄这么说,你也就听,还真这么不要命的练,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啊?”   此时成渝正勾脚在树上倒吊着练腿部力量,腿酸的正全身打颤,满脑袋汗珠,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摇摇头,一腔酸楚都往肚子里咽。   为了能让慕浮白当上掌门,我容易吗我?!   周青灵见他不说话,摇了摇头,端着药看向一边的叶逐,道:“小师叔,他这么蝙蝠似的还得挂多久?”   “一个时辰吧,比昨天再长一点。”叶逐一脸无奈:“时间短任务重,没办法啊。”说罢手中木剑点点成渝的腿,看着他道:“你也别哭,当年小白被我师兄挂在树上一挂就是一整天,不这么练练不出来的,你这才一个时辰,已经很友善了。”   成渝两眼一黑,咬着牙坚持着。周青灵点点头:“那行,我一会把药热一热,一个时辰之后再送来。”   又过了五天,疯魔了一般的成渝终于能坚持在树上吊上两个时辰,叶逐很是欣慰,拍了拍成渝的肩:“不错不错,练成这样都没累死,看来可以接着加强度了。”   成渝:???   成渝一脸大义凛然:“行!你来!”   叶逐微微瞪大眼睛,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年轻人很有拼搏精神啊!”   而后,为了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完成目标,成渝的睡眠时间又缩短了一个时辰,睁开眼睛就是剑,闭上眼睛梦里都是招式,日子过得不人不鬼,倒真有一种为了剑疯魔了的架势。好在这么拼下来,虽然没有主角‘武学奇才’的金手指,却也算得上是进步神速。   此时正是盛夏,叶逐拿着大蒲扇给自己和一边抱着水缸扎马步的成渝扇着风,感慨道:“不错不错,看样子再过几关就能练成了。”   “再过几关?”成渝好奇:“剑法还要过关?”   “你以为呢?”叶逐扇着蒲扇,道:“秉风山剑法独绝天下,你当是靠不要命的往死里练就能练出来的?富贵险中求,剑法亦然。秉风山越高阶的剑法习练时伴随的风险就越高,秉风山那句‘收徒只收天资卓绝之人’可不是说着玩的。‘风雪剑’算是山上数一数二的剑法,其中危险自然不用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在这,又有小青灵的药跟着,出不了太大的事情。”   成渝“哦”了一声,过一会又不放心道:“那不太大的事情能有什么?”   “也没什么,”叶逐无所谓道:“差不多四肢瘫痪吧,也有可能气冲入脑,傻个一年半载的。”   成渝:“…”   您家这没什么的标准可有点低啊。   成渝心里一动,‘风雪剑’尚且如此,那慕浮白闭关所练的秉风七式又当如何?   “诶诶诶!水都洒出来了!”叶逐手中木剑敲了敲成渝胳膊上的水缸,道:“心神不稳!大忌!”   成渝没理,紧紧盯着叶逐道:“小师叔,那大师兄闭关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才想起来问啊?”叶逐木剑敲了敲成渝的脑袋:“脑子里也够缺根弦的。秉风七式这最后两招向来只传下代掌门,换句话说,只有掌门人的能力才抗的下来这两招,你说有没有危险?”   成渝的脸瞬间白了。   “诶诶,别激动别激动。”叶逐劝慰道:“掌门之位传给他是早晚的事,再说我师兄不是跟着了么,小白的能力资质在那摆着呢,放心,出不了什么事。”   原书里慕浮白闭关、承袭掌门都顺利的很,不仅没出半点事,出关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全的天下第一,也确实没什么担心的必要。   成渝犹豫的点了点头,过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小师叔,你会那么多东西,会不会刻木雕啊?”   自打上次成渝看了周老爷子的那块佩玉,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自己做点东西,前段时间刚刚决定要送慕浮白个礼物,玉石买不起,不如就做个木雕好了。   “会啊!”叶逐眼睛一亮:“你想学?”   成渝点点头:“难吗?”   “难倒是不难,就是你第一次雕不顺手,很容易把手伤了。”叶逐皱皱眉:“再说你天天练功时间都不够用,哪有时间玩这些啊?”   “我可以练基本功的时候学。”成渝想了想,道:“扎马步的时候可以雕,吊在树上的时候也可以,只要是能拿在手上的小件就行。”   叶逐一脸复杂的拍了拍成渝的肩:“师兄以前总说我满脑子都是玩,青出于蓝,你可比我拼多了。”说罢摇了摇头,感慨道:“简直丧心病狂。”   成渝:“…”   过奖了。   时间飞梭,一转眼便过去了三个月。   慕浮白出关那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他拎着被顾言从后厨烧火木头底下扒拉出来的完骨剑,带着满脸的胡子走出山洞,一抬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两个师弟。周青灵纵使早已经做好了看见慕浮白蓬头垢面的思想准备,猝然一见也不免愣了愣,呆呆道:“师兄,丐帮欢迎你。”   慕浮白幽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成渝倒是不觉得什么,一双眸子闪了闪,一动不动的看着慕浮白,慕浮白目光投过来,成渝就笑,眉眼弯弯,眼睛里有光在闪。   顾言从慕浮白身后走出来,沧桑的活像是老了好几岁。慕浮白闭关,他始终要心惊胆战的给护法,生怕徒弟哪个气走岔了走火入魔,三个月下来比慕浮白本人还要累,此时终于有惊无险的出了关,顾言疲惫的摆了摆手,累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自顾自去休息了。   慕浮白朝成渝招了招手,成渝小狗似的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朝着慕浮白只顾着一个劲的傻乐。   慕浮白一笑:“傻了?”   “没没。”成渝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乐什么,就是觉得习惯了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突然分开了三个月,居然还有点想这位了。   慕浮白:“‘风雪剑’学下来了?”   成渝点点头,骄傲的一昂小脑瓜:“没想到吧!”   慕浮白一笑,伸出手揉了揉成渝的脑袋,道:“我睡醒以后练给我看看。”   成渝脸腾的就红了,脑子晕乎乎的发蒙。   摸头杀!他又在撩我!啊啊啊他又撩我了!!   慕浮白不知道成渝这嗷嗷叫的心理活动,将手中完骨剑扔给一边的周青灵,道:“我没睡醒之前谁来打扰我,我就逼着谁学着该死的两招。”说罢看了成渝一眼,而后大步往前山走去休息了。   周青灵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慕浮白的背影,又看了看成渝,眼睛眨巴眨巴,犹疑道:“渝啊,你刚刚…那是和大师兄…撒娇呢?”   成渝身形一晃,回过神来:“啊?”   撒娇?我撒哪门子的娇??   “我小时候养了条小狗就是这么撒娇的。”周青灵犹疑的看了看成渝,而后摇摇头,叹了口气,感慨道:“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成渝:??? 第42章   慕浮白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   周青灵从慕浮白的屋子里出来, 一抬头就看见成渝紧张兮兮的在门边杵着,周青灵被吓了一跳:“当门神呢?”   “大师兄怎么了?为什么要喝药?”成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青灵:“是不是闭关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没没没, ”周青灵摇摇头, 无奈道:“放心吧你, 不人不鬼的闭关三个月,给他熬了点调养身体的药罢了。”   成渝这才神色一松, 放下心来。周青灵打趣的看了看成渝,道:‘这么关心大师兄?’   成渝叹了口气。可不得关心么, 慕浮白要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他还怎么逼死自己?   成渝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周青灵留在原地带着笑意看着他的背影, “啧啧”两声,又转过头看了看慕浮白屋子的木门,又“啧啧”两声, 转身也走了。   慕浮白醒过来的当天下午, 顾言就像赶着投胎一般将人召集起来, 去了山顶的剑阁。   剑阁位于秉风山最高处,登顶而望, 四周美景尽收眼底。众人来到剑阁旁边的一块空地,这空地很大,横竖皆有十丈, 中间立着一块巨石,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秉风”两个大字。空地边缘便是悬崖,站在这空地之上放眼望去, 只见云雾茫茫,青山连绵不绝,不由得让人能生出一丝敬畏。   顾言站在巨石旁,老不正经的神情难得严肃了起来,他看了看众人,只见慕浮白一副刚睡醒没多久的样子,懒洋洋的杵在那,间歇打个哈欠,旁边的周青灵絮絮叨叨念叨着什么,一看就是在研究药方,再旁边的成渝眼睛晶晶亮,一脸期待,恨不得自己冲上来宣布他退位。   顾言低头轻咳了一声,又看向另一边的几位。叶逐一脸‘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神情自顾玩着魏观的袖子,魏观始终那个面无表情的石头样子,倒是一边的四个小娃娃此时神色严肃,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小脸绷的紧紧的一脸严肃,连魏四尘小朋友的鼻涕泡都小了一圈。   果然孩子才是希望啊。顾言心里叹了一句,而后望了望身后的重山,又看了看身边巨石上的'秉风'二字,神情肃穆起来。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我执掌秉风这些年来,行事自问无愧于天地。但八年前秉风遭此大难,我作为掌门人,没有保护好门人,却当真是辜负了前任掌门的嘱托。”   微风徐来,顾言孤零零的站在巨石旁边,衣袖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而动。他本就生的儒雅,此时站在高处迎风而立,好似一位满怀悲意的诗人,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   “为了报仇,我带着浮白连灭三个门派,将恶人杀了干净,用他们的血安慰逝者的亡灵。可亡者已逝,即便恶人悉数死去,那些离去的人依旧回不来了。我愧对秉风,愧对八年前被杀害的一百五十七位门人。三大门派亦有无辜之人,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被我带上三大门派手上沾上无辜之人鲜血的浮白。”   慕浮白一脸“别煽情了赶紧说完我还要回去补觉”的神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顾言神色肃穆,看着他最得意的弟子,朗声开口:“今天,我顾言,秉风山第五任掌门人,正式将掌门之位传给大弟子慕浮白。浮白,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秉风山第六代掌门人,从此我秉风一门是荣是衰,是安是危,全系你一人身上。世间本无事非,却有善恶,我秉风一门不求平战乱为民生,不求富贵腾达,不求名垂千古,但求仰不愧于天地日月,俯不愧与善恶本心…”   “好!”成渝双眼发亮,啪啪啪鼓起掌来。   一圈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投了过来,成渝讪讪的将手放下,缩着脖子老实了下去。   顾言转头看向慕浮白,郑重道:“浮白,若你用秉风所学为恶,秉风山任何一人都可将你得而诛之,记住了么?”   “弟子谨记。”慕浮白破天荒的神色肃穆起来。   顾言将身上的佩剑解了下来,端详一番,郑重的递给了慕浮白。那佩剑名为“太渊”,正是秉风山历代掌门人的象征,当年顾言正是带着这把剑上了三大门派,书写了一代传奇。   慕浮白接过剑,看了两眼,而后抬头看了看顾言,道:“担子没了,是不是又要出去撒欢了?”   顾言老脸一红,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怎么和师父说话呢?师父云游天下,怎么能叫撒欢呢?”   慕浮白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周青灵凑了过去,认真嘱咐:“师父,你出去玩的时候记得看见珍贵的草药给我带回来,山上鹿鸣草和银山姜都没有了,见着了千万记得摘两颗回来。”   叶逐也上前两步:“师兄啊,看见好玩的一定告诉我啊!我去找你!”   身后魏观轻咳了一声,叶逐缩了缩脖,压低声音对顾言小声道:“我偷偷去。”   顾言一脸哀怨的看了看众人:“就没有一个舍不得我的吗?”   一边的成渝没说话,他看着顾言,心里倒当真有点难受。   原书里慕浮白逼死主角,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顾言死了,而凶手正是原主角。   这固然是一个误会,顾言的时候被发现的时候身边只有主角一人,手上又拿着杀死顾言的凶器,即便是慕浮白愿意相信事情不是如此,但证据在那里摆着,秉风山和尚央山的仇又根深蒂固,任谁也没法将此事放下。   故事早已写好,成渝对于后来被误会被逼死都抱着随顺的态度,只是原书里顾言却是真真正正的死了。此时成渝看着还老不正经的顾言,胸口一时堵得厉害。   他穿进书来这么久,同顾言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即便是这短暂的时间里,顾言始终将他当成秉风山的孩子,当年在祠堂里同他说的那一番话,也真真切切的让成渝感到了温暖。   成渝往前走了两步,认真道:“师父,在外千万注意安全。”   “到底还是有一个知道心疼师父的!”顾言热泪盈眶,道:“不过小渝,你这一脸遗体告别的表情是这么回事?”   成渝:“…”   不好意思啊表现的明显了一点…   当天下午顾言就离开了秉风山。   晚间,慕浮白瘫在藤椅上看着话本子,一只信鸽扑棱棱的落在了一边。成渝过去将信解了下来递给慕浮白,慕浮白还没看信,先将成渝的手拽住了,皱了皱眉,道:“手怎么回事?”   只见成渝的手上大大小小满是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是新的。   成渝将手拽出来藏到身后,道:“没、没什么。”   那些乃是成渝雕木头时候受的伤。成渝刚刚开始学没经验,刀动不动就往自己手上划,一个小木雕刻好了,成渝的手也快成筛子了。   慕浮白见他不说,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皱着的眉却没舒缓开,看起来十分不悦的拿起信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慕浮白面无表情的又将信扔给了成渝。   成渝好奇,展开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信是花辞树写来的,大致是说当时金门里金砂造反,幕后助力的神秘势力已经查明就是银角宫。金原豹死了之后银角宫那位宫主将金砂囚禁,管理了一段时间的金门,以雷霆之势将金门上下清理了一遍。就在众人都以为那宫主要将金门合并到银角宫或者他自己成为新的金门门主之时,那宫主却将整个金门完完整整的交还到了金柔儿手里。   也就是说,现在金柔儿已经成了金门的门主。   成渝瞠目结舌,被这样的神发展感到震惊。原书里因为有慕浮白这个靠山,金柔儿在跳崖不成之后便跟着慕浮白回了秉风山,金门自然而然成了银角宫的附属,银角宫势力壮大,后来也成为最难打的反派之一。   当时成渝劝下轻生的金柔儿,本也想过将人带回秉风山,可条件哪哪都不合适,再加上他私心也想让金柔儿离慕浮白远点,便也没提这茬,却没想到最后发展成这个样子。   秉风山掌门配上金门门主,倒是般配。   成渝心里有点发酸,慕浮白斜了他一眼,语气十分不自然道:“怎么,人家现在当上门主了,是不是后悔当时没有私定终身了?”   成渝:???   成渝目瞪口呆:“啊?”   慕浮白面色不善的没说话。   成渝将信折好又递了回去,闷闷道:“我对金姑娘又没有兴趣。”   慕浮白神情终于好看了一些。   “大师兄,拿来了!”周青灵抱着完骨剑走了过来,将剑一递,道:“你让我把完骨拿来,你又不用,拿它干什么?”   慕浮白将剑接了过去,“苍啷”一声将剑拔出剑鞘,只见阳光下寒光一闪,整个剑身都泛着令人心悸的风华,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   在柴房被搁置了那么久,重新出鞘,依旧是一把神兵利器。成渝心里赞叹一声,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灰突突的木剑,瞬间觉着好像玩偶小汽车遇见了变形金刚。   慕浮白将完骨剑重新收到剑鞘里,十分满意的拍了拍,而后手一伸,将完骨剑递到成渝面前:“送你了。”   成渝:???   周青灵:??? 第43章   一边的周青灵的目瞪口呆:“大、大师兄, 咱秉风山是没有家底了吗?剑阁那么多把剑哪把都不差,干嘛一定要送完骨啊?”   “连风雪剑都练下来了, 手里总该有把像样的剑。”慕浮白看了看周青灵, 道:“不给他完骨, 难道要把我手里的太渊给他?”   “…”周青灵无奈叹了口气,道:“得得得, 剑是你的,你说了算。我就是以为完骨跟着你上了三大门派, 你怎么也会有点感情。”   “有感情啊,”慕浮白:“没感情怎么能给成渝。”   成渝一顿, 整个人又开始飘了起来。他是在撩我对吧?他是在撩我吧?啊啊啊他一定是在撩我!   周青灵摇着头走了, 练功场上就剩下成渝和慕浮白两个人。成渝脑子里粉红色泡泡满天飞,愣愣的伸手接过完骨剑,在手碰到剑鞘的一刹那却听完骨剑争鸣一声, 好似还不满的轻轻颤了颤。   成渝顿时一惊, 闹鬼了这是?   慕浮白“啧”了一声, 伸手拍了一下完骨剑的剑身,低声道:“别欺负他。”   而后完骨剑便安静了下来, 老老实实的没了半点动静。   成渝:“…”我觉得我唯物主义世界观崩的有点厉害…   慕浮白指指完骨剑,道:“完骨是个有脾气的,你若是太弱他会耍小性子, 到时候可比人还闹腾。”   成渝一脸痴呆状:“…哦。”   “风雪剑练一遍,我看看。”   成渝摸了摸鼻子:“好。”   三个月的地狱模式不是白打的,只见长剑出鞘, 手腕一动舞了起来。身形俊美飘逸,当真算得上是翩若惊鸿,再配上完骨剑的寒光,竟真的舞出了苍茫天地间冰雪乘着风飞舞之感,那风或急或缓,或狂或柔,成渝略有些瘦弱的身子隐在纷繁的剑影之中,带着一股蓬勃的力量感,显示出一股夺目的少年意气来。   慕浮白静静的望着成渝,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套风雪剑下来,成渝自己十分满意,三个月的罪不是白受的,只觉得自己简直牛逼坏了,恨不得叉会腰昂着小脑瓜要奖励。   “不错。”慕浮白点了点头:“小师叔果然厉害。”   “你别只夸小师叔啊!”成渝一急:“我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你?”慕浮白一笑,道:“行吧。闭关之前说好了练完有奖励,有什么想要的吗?”   “完骨剑不是奖励?”成渝愣愣的眨眨眼睛,道:“还有?”   慕浮白点点头,道:“你要是…”   慕浮白本想大方点说“要是想去找金柔儿也可以”,话刚说一半,就见成渝一抬头,一双眼睛晶晶亮:“大师兄,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慕浮白呆愣愣的看着成渝:“…什么?”   成渝眼睛瞪成铜铃,卧槽?!我真说出口了?!我特么就这么说出口了?!   此时成渝懵的比慕浮白还要厉害,一张脸涨的通红活像是要烧起来,也不知怎么想的,手里握着完骨剑,一转身兔子一般蹬蹬蹬就跑了。   慕浮白愣愣的看着成渝的背影,低声道:“我还没亲呢,你跑什么…”   这边成渝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屋子反手甩上房门,冲到床上就拿被子将自己捂了起来。啊啊啊我刚才怎么就说出来了啊?!啊?!怎么就突然浪起来了啊!!!   成渝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他恨恨的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心口开始郁闷——刚刚那话是你说的吧?是你还藏在这身体里得着机会就得浪一下是吧?啊?   身体安安静静,脑子里也没出现可能的第二个声音什么的。成渝生无可恋的砸回床面,认命的叹了口气。   算了吧,这身体除了偶尔蹦出一两段主角的记忆以外消停的很,更不可能有影响神志这么一说,认命吧,话就是自己说的,自己就是对慕浮白动心了。   成渝一伸手,从枕头下面掏出那块拴着古玉的剑穗来。这古玉是当年慕浮白与主角第一次相遇时送给主角的,主角珍藏多年,成渝穿进书里之后也始终妥帖的藏着。   成渝摸了摸这古玉,一时心里有点堵。他叹了口气,话是谁说的又有什么区别呢?今晚过后,一切都不重要了。   故事早已经写好,既然早就知道这是个悲剧,那此时的动心,就当做对这悲剧仅有的一点尊重吧。   成渝将那古玉揣好,一起身出了屋子。   ·   夜深了。   慕浮白回到自己的屋子,洗漱更衣准备就寝。他身着白色的里衣走到桌边将蜡烛灭了,转回身坐到床边却又发起了呆。   满脑子都是刚刚成渝眼里闪着光说“大师兄你亲我一下吧”的样子。   那废物…究竟怎么想的?   是认真的吗?还是就是随口一说?我又没说不同意,你跑什么呢?是害羞了?还是…后悔了?   慕浮白想着那人红着脸转身兔子一样跑开的样子,嘴角弯了弯,只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按到怀里揉一揉。   慕浮白正想着,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他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果然在窗户上发现了一个小孔,一根小竹管从那小孔里伸了进来,里面正源源不断的冒出轻烟。一个影子缩在窗户外面,看起来正用力往里吹气。   慕浮白挑挑眉,翻身上了床,闭眼假寐。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影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确定没有动静,才回身关上了门,小心翼翼的走到慕浮白床边,试探着小声道:“大师兄?”   慕浮白没有反应。   那影子又叫了两句,慕浮白始终装睡,那影子终于放下了心,长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二师兄的迷药果然好使,不枉我费劲巴拉偷出来。”   而后小心翼翼的往慕浮白床边一坐,看着床上的人沉默下来。   慕浮白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只好等着。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成渝终于缓缓开口,说话前先轻轻叹了口气,他道:“大师兄,我要走啦。”   慕浮白心里蓦然一惊。   成渝像是老太太唠家常一般缓缓絮叨起来:“现在你也当上掌门啦,而后过一两年,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武林盟主,到时候全江湖都听你一个人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厉害了!当然…想让谁死谁也就得死…”   成渝语调低了下去,过了片刻又提起精神,好像强迫自己扯出了一个笑,接着道:“大师兄,我要去尚央山啦!那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得先把门派重新建起来,然后还有一系列的怪要打,会很忙。不过忙一点好,忙起来就没有时间想你们了…”成渝顿了顿,接着道:“大师兄,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在秉风山的日子会这么开心,虽然天天被你骂废物,被逼着练剑,有时候还会被二师兄逼着喝很苦的药,可是我真的,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   成渝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涨,他心里“呔”了一声,心说大老爷们瞎矫情什么啊!他摇了摇头,把满腔的不舍扔到一边,又絮叨起来:“大师兄,反正你现在也听不到,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想说的都说啦。   “大师兄,你知道吗,我刚刚来的时候啊,觉得这就像是一个闯关游戏,故事早已经写好,只要按着剧本一项一项完成任务就行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开始陷到了这个游戏里,开始把你们当成真正的亲人,在我发现这一点时候,我觉得心里好难受啊,因为我知道这一切本都不该是我的,我就像是个小偷一样,占着别人的身体和身份,享受着本不属于我的温暖和友善,可是我又真的好舍不得,我多希望这些都真的是属于我的,而不是我偷来的。”   床上的阴影里,慕浮白的眉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说到这成渝轻轻笑了,道:“大师兄,你是不是常常觉得我有问题呀?总是知道些不该知道的发展,总是做些莫名其妙事情,还圆不好谎,编个瞎话漏洞一堆,你都懒得拆穿我。”   成渝顿了顿,接着道:“大师兄,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啊,真的很想告诉你,我不是那个你原本的小师弟,我是成渝,占着原主角的身体,手里拿着剧本想走到结局的成渝,一早就决定好只做任务,最后却还是动心了的成渝。我始终觉得,应该真心换真心,所有人都对我那么好,我更不应该骗你们。有的时候我就想,马脚漏了那么多,你一问我我就都说了吧,披着一层皮真的好累哦…可是你一次都没有问过我,一次都没有。   “大师兄你看,最后我到底还是没有做到真心换真心,你那么信任我,可我却只有在把你迷晕了的时候才敢将这些说出来,是不是挺懦夫的…”成渝摇了摇头,低声到:“你天天说我废物,其实一点都没错,每次我想将一切都说出来却怎么都张不开口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成渝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那是一个剑穗,上面拴着一个小小的木雕,形状是一条摆着尾巴的小鱼。成渝手摩擦了那小鱼片刻,而后将剑穗小心的放到慕浮白枕边,而后看着慕浮白静静的睡颜发起了呆。   慕浮白的睡颜极其漂亮,硬朗的面部线条在幽暗的月光下显得多了一丝柔和,那平日里总是带着懒意的丹凤眼此时静静的合着,让成渝莫名想到‘睡美人’这个词。   成渝看了一会,浅浅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大师兄,我也不知道能送你什么好,你刚刚换了佩剑,我就给你做了一个剑穗,复杂的我也刻不好,就雕了这一尾鱼…虽然也有点丑,但是我尽力啦,你若是醒了看见不喜欢,丢了就好,我…”成渝顿了一下,扯出一个笑,微微有点苦,道:“我可能会有点难过,但是以后也见不到几次了,你别告诉我就好了。”   成渝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费力的扯了扯嘴角道:“大师兄,我走啦,下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了,不过你放心,在被你逼死之前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以前有你和几个师兄护着我,以后都得靠我自己啦,风雪剑很厉害,你放心吧。”   成渝站起身,不舍的望了一会睡梦中的慕浮白。那人静静的躺在床上,依旧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此时不知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   成渝咬了咬牙,转身便往外走。   走到门口刚要伸手推门,成渝猛然停了下来,一个转身大步走回慕浮白床边,屏住呼吸低下头在,小心翼翼的、虔诚的在慕浮白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成渝声音低低的,听起来鼻音有点重,他带着些许讨好的语气轻轻道:“我就亲一下,偷偷的,嗯,大师兄你什么都不知道。”   成渝心里终于觉得舒坦了一些,了却一件心事一般,嘴角微微弯了弯,而后抬起上身,再次离开。   就在他刚刚起身还来不及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猛然之间天旋地转,视角一换,整个人已经被一个大力灌到了床上!   一个温暖的身体压住他半边身子,慕浮白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道:“偷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成渝:“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粗长的一章~ 第44章   “大大大大大师兄!”成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成了木头:“你你你你你怎么醒着?!”   慕浮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青灵没和你说过我百毒不侵?”   成渝:“…”   是了, 周青灵曾经说过,这位大佬当年在尚央山上中过奇毒之首后就有了‘百毒不侵’的金手指。自己怎么特么的把这茬给忘了?!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 而后起身点了蜡烛, 回过头就看见成渝一脸悲催的缩在床上, 窝囊的像只没毛鹌鹑,盈盈烛火照耀下显得可怜巴巴的。   慕浮白扯过一把椅子往床边一坐, 面无表情道:“聊聊?”   成渝干咽了口口水,脸色苦的堪比寒风中的小白菜:“那就聊、聊聊吧…”   `   第二日一早, 周青灵端着药碗走到练功场,只见成渝不在, 慕浮白瘫在藤椅上, 手中破天荒的没拿话本子,而是望着天发呆。   周青灵走过去:“成渝呢?该喝药了、”   慕浮白目光继续望天:“走了。”   “走了?”周青灵一愣,眨眨眼:“山上就这么大, 能走哪去?”   “回尚央山了。”   周青灵一顿, 手中的汤药晃了一下, 他呆愣了片刻,而后声音低了一些:“哦, 这样啊。”   周青灵将药碗放到藤椅旁边的小桌子上,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道:“从师父带他上山那天起, 我就猜到总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周青灵顿了顿,道:“你就没拦拦他?”   “他是尚央山少主, 当年流落在外才被捡回秉风山,现在想要回去重建自家门派,我用什么理由拦?”慕浮白看了一眼周青灵,道:“若是有一天你也要回太乙谷当那劳什子神医谷主,我一样不能拦着。”   “你可拉倒吧,太乙谷那破地方哪有秉风山好。”周青灵摇摇头,道:“成渝现在练成了风雪剑,出门倒是不用担心受欺负,就是身子还是有点差,还是得补补。秉风同尚央关系复杂,若是送东西也怕尚央其他人多想,要不让欧阳跑一趟,我配几副药给成渝送过去?”   慕浮白白了他一眼:“别像个天天盼儿子的老母亲似的行不行,他离了你的药死不了。”   “行行行,我多事,那是我小师弟我还不能操操心了?”周青灵看了看慕浮白:“你还说我,你这一脸没劲活下去的表情怎么回事?”   慕浮白望着天没说话,满脑子都是成渝昨天晚上可怜巴巴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那些话他自然是听不懂的,可连蒙带猜大概也猜出了是什么意思,再加上后来同那废物谈了许久,他也算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可生活了二十几年,他的人生,一起生活的这些人,他们的经历,甚至以后会发生的事,真的只是别人笔下的一个故事?起承转合,喜怒哀乐,团聚分离,全都要按着别人的心思来?   凭什么?!   慕浮白越想越烦,烦着烦着就又开始想那废物本身——被发现了瞪着眼睛一脸惊慌的表情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慕浮白从怀里掏出昨夜成渝留下的那个木雕小鱼,只见那木雕刻的坑坑洼洼,一看便是新手搞出来的东西,但那小鱼摇头摆尾,活灵活现,大脑袋看起来又有些呆,那呆劲同成渝竟还有些相似。   慕浮白手里摩擦着那小鱼,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   “大师兄,你和我说实话,”周青灵突然开口,道:“以前教成渝功夫始终也没见你多上心,闭关期间却突然就让他学跳了好几个级别的风雪剑,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已经预想到成渝要走了?”   慕浮白继续沉默没说话。   他确实有这种感觉。   自从成渝天天和老头儿一起凑在他身边絮叨让他闭关开始,他就莫名其妙的觉得成渝怕是快要离开了。他不愿意闭关修行,一方面是真的懒,另一方面也是在避着这莫名其妙的预想——若是他始终不闭关不承袭掌门之位,那个废物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可最后,到底还是不愿拂了那人的意,看着那人醉眼朦胧一个劲念叨的样子,心里不忍,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能让这人少皱些眉头也是好的。   哪怕最后心里难受的还是自己。   慕浮白望着天,回想起成渝昨夜说的话,自言自语道:“故事已经写好,就一定要按着它来走么?哪怕明知道最后结局不好,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旁边的周青灵“噗嗤”一笑,道:“大师兄,魔怔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是你这问题可是挺有意思的。”   周青灵看了看慕浮白:“别人我不知道,可是你慕浮白,难道不该是即便被写进故事里也会将笔抢过来随着自己心思写下去的人吗?”   慕浮白一愣,转过头看向周青灵,而后伸出手拍了拍周青灵的头,道:“没白养你。”   “喂喂!”周青灵捂着自己的头:“要拍拍成渝去!我脑子可金贵着呢!”   “怕什么,欧阳又打不过我。”慕浮白一起身抻了个懒腰,往远处走去。周青灵朝着他的背影道:“干嘛去啊你?”   慕浮白头也没回,勾了勾嘴角轻轻一笑,懒洋洋道道:“抢笔去。”   ·   一个月后。   清明时节雨纷纷,霄城的大街小巷笼罩在朦胧烟雨里,比平日凉快了不少。因着下雨,街道上人比往日少了点,就连平日里热闹杂乱的小饭馆此时也略显的清冷了一些。   一片朦胧烟雨里,一个配着一把长剑、奇奇怪怪的少年走进了酒馆。   这少年长得极为俊俏,面如冠玉,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又圆又亮,腰间一把长剑看起来十分名贵,只是因着灰尘看起来有些陈旧,若是仔细看去那剑鞘的凹槽里还残留着不少木头渣滓,最奇怪的是那长剑还时不时的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少年一边走着,一边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他走进饭馆坐下,将时不时发出声响的长剑放到坐上,招呼店小二点了些饭菜,而后一本正经的对着那长剑训起话来。   “你不能这样,总嗡嗡什么啊?被大师兄扔到柴房好几年你老老实实的一点动静不敢出,我这不过就带你下个山,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是,我也想大师兄,可你是把剑好吧,既然都已经被送给我了,能不能有点随主子的觉悟?想大师兄归想大师兄,偶尔嗡嗡一声意思意思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少年说完,那剑就像是不服气似的继续嗡嗡。店小二端着饭菜走过来,好奇的看了看那桌上的剑,而后笑着对那少年道;“这位客官,今天下雨,可要喝点小酒去去湿寒?”   “不必了。”少年刚刚说完,就听桌上那佩剑的嗡嗡陡然转了个调子,一下子急促起来,听起来十分着急。少年叹了口气:“行行行,服了你了!”   说罢,少年转向一脸呆愣的店小二,道:“麻烦来一碗红妆醉。哦对了,有软布能给我一块吗?”   那长剑嗡嗡声立刻停了。   “嗯?哦、哦、好。”店小二呆呆的看了看桌上那长剑,转过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那少年见店小二走了,埋怨的看了一眼长剑,道:“有外人在的时候就不能收敛点?这都是一路过来吓着的第几个了?”   长剑不服气的又嗡嗡一声。   这少年正是成渝。离开秉风山之后,他拎着完骨剑一路南下去尚央山,路上将之前周青灵给他的金盒子卖了换了不少银子,靠着这些银子在路上倒是不愁吃喝,唯一闹心的就是这完骨剑总跟个熊孩子似的欺负人,明明是一把剑,傲娇起来那派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成渝这边正吃着饭菜,就听邻桌几个大汉不知为何高声嚷嚷了起来,一个人说对方欠钱不还,另一个说对方偷他家的东西,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问候着对方的祖宗,好不热闹。   成渝饭还没吃两口,邻桌那两人已经升级为肢体冲突,这边一个左勾拳,那边一个扫堂腿,打的激情澎湃脸红脖子粗,连着撞翻好几桌的桌椅,给店家急的团团转,在一边又拦不下来,只能端着手干着急。   成渝叼着鸡腿躲过了飞过来的一个茶盏,正要去夹菜,就听外面一声爆吼:“干什么呢!”   紧接着就见一个圆润的球炮弹一样射了进来,直接射到那闹事的两人旁边,浑身肉颤了两颤。那球立定,眼睛一瞪,大喝一声:“大白天的耍什么酒疯!你顾爷爷在此,还不停下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爱你们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成渝伸出去夹菜的手一顿, 这球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那两个大汉相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立起身, 面色不善的朝那球走去。那球看着两个均高过他一头的两人撸胳膊挽袖子缓缓朝他走来, 登时就是一激灵, 气势却没弱,脖子一梗脑瓜一昂, 道:“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两个大汉哼哼一声:“多管闲事,揍你!”   话音刚落, 两个大汉的拳头已经朝着那球挥了过去!那球一个灵巧的转身躲开了,而后抽出腰间的宝剑护在自己身前。那两个大汉吵架理由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 却不想也是混江湖会功夫的, 此时见那球亮出了宝剑,也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刃,一瞪眼睛就朝那球冲了过去。   成渝有心看看几人功夫, 反正所在的位置里他们也不算近, 此时看热闹全当是下饭菜。只见那球身形虽然圆, 却是个灵活的胖子,闪转腾挪半点也不拖沓, 一把剑舞的也算虎虎生风。只是另外两人竟也是高手,再加上人数优势,不多时就将那球压制的死死的。   那球越打越吃力, 一个不小就被人一脚踹飞几尺高,“轰”的一声砸向了一张空桌子,直接将木桌砸的稀碎。那球揉着脑袋从一片废墟里挣扎起来, 呲着牙揉着脑袋:“可疼死你爷爷了!”   原本只是扔几个茶杯撞乱几张桌子,此时直接碎桌子了。看着厅里面的一片狼藉,店家一脑门官司急的团团转,又不敢上前说什么,眼睛紧紧盯着这几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出人命来。   可惜打架的那几位没有和谐社会的觉悟,见那球一脸狼狈的从碎桌子里爬起来,嘴里还不依不饶,那两个大汉一个激动,手中兵刃直奔那球而去!   那球手中的剑一摔之后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大·刀已然奔着他的脖颈而来!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一边的店家已经不忍的将头别了过去缩在柜台后面,只等着那球血溅当场。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大·刀即将砍上肉身之时,一个还有小半杯茶水的茶盏凌空飞了出去,“当!”一声撞上那大·刀,直把那刀撞飞出去几尺远!   成渝“啧”了一声,感慨道:“耍帅原来是这个感觉啊,果然是…爽!”   “当啷”一声大·刀落地,饭馆里所有的目光均朝着成渝望了过来,那球揉揉眼睛呆呆的看了看成渝,而后眼睛放光激动的肥肉乱颤:“小渝!是你!你来救我了!呜呜呜…”   成渝嘴角抽了抽,还不等说什么,就见那两个大汉面色不善的盯着成渝,其中一个将崩落在一边的大·刀捡了起来,转瞬之间,两人又同时奔着成渝冲了过来!   “小渝!小心!”顾球球嗷的一嗓子叫出来。成渝伸手一把捞起桌上的长剑,“苍啷”一声宝剑出鞘,不知是不是幻觉,顾球球觉得那长剑出鞘之时,好像兴奋的颤了颤。   “小渝,他俩可厉害了!尤其那个使刀的!”顾球球担心成渝,生怕对方同自己一样挨揍,结果这边话还没说完,只见成渝手中长剑划了一个奇异的弧线,手腕一挑,那使刀的大汉手中大刀已然再次飞了出去,成渝一个扫堂腿扫过去,那大汉“咣当”一声便砸到了地上!   “我的个娘诶!”顾球球眼睛瞪得溜圆,还不等再说什么,只见成渝身形一晃,长剑一转,“啪”的一声,剑身横面拍到了另一个大汉的颈间,许是直接拍上了颈动脉,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兵刃直接脱了手,等脑子清醒了一些再去捡,成渝第二剑又至,这次没客气,直接剑刃架上了他的脖子。   一边的顾球球看的目瞪口呆。成渝瘪瘪嘴,不满道:“真是一点都不经打。”   而后心里“啧”了一声,这个逼装的我给满分。   “滚。”成渝收了剑,那两个大汉急急忙忙捡起自己的兵刃跑了。顾球球激动的泫而欲泣,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往成渝身上扑:“小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成渝无言以对。   一边的店家哆哆嗦嗦的上前,朝着成渝一拱手:“多谢少侠出手。”   成渝摆摆手:“无妨。”   顾球球一脸骄傲,揽过成渝的肩,朝着店家道:“厉害吧?我兄弟!”   店家为难的点了点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大堂,朝着顾球球犹豫道:“这位大侠,您看这些损坏的桌椅…”   顾球球立刻蔫吧下来,看了看成渝:“你怎么把那俩人放走了啊!”   成渝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小说里主角噼里啪啦揍完惹事的最后不都是说“滚”的么,谁能想到还有后面赔钱的事啊?   “这位少侠,既然你们是兄弟…”店家犹豫的看着成渝:“您看…”   成渝:“…”   你乱认什么亲戚!   半柱香之后,两位大侠并肩低头耷脑的走在路上。   成渝心里盘算这兜里的银子,好在周青灵给他的那个金盒子确实值钱,赔完桌椅钱倒也还将将够他到尚央山路上的花销。   成渝盘算完,扭头朝顾球球道:“刚刚人家好好的掐着架,你往上冲什么?”   “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我本来以为是有人在饭馆里闹事呢!”顾球球道:“不过那俩明门的人还真挺厉害的,小渝,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了啊!几下子就把人给揍趴了!”   “明门?”成渝想了想,明门乃是如今五大门派之一,门人律己有礼,在江湖上素来有很高名望,怎么能是刚刚俩人那个样子?   “唉,看来你是久在秉风山上待着当神仙,江湖上的事都不大了解。”顾球球摇头晃脑的给成渝科普起来:“明门公正有原则,向来以江湖判官著称,真正的门人各个都是老古板,说话之乎者也好不烦人。判官也得了解行情,对江湖上的大事了解的清楚才能判的公正,所以除了明门自家的门人,还会广泛招收江湖上的能人给他们收集消息,刚刚那两人腰上带着明门的牌子,想来就是给明门收集消息的了。”   成渝点点头,他记得最后主角被逼死,这个明门也掺和了一脚,但到底最后逼死主角的是慕浮白,看书的时候对这个门派就也没怎么上心。此时突然听到明门的事情,成渝也没往心里去。   成渝看了看顾球球,道:“你不在金门好好的呆着,怎么跑这来了?”   “哦,前一段时间金门不是乱七八糟的么,我趁机回家看了看我娘,现在稳当下来了,这是刚回来正往金门走呢。”顾球球道:“小渝,你又怎么在这?”   “我要回尚央山。”   顾球球目瞪口呆的看着成渝:“尚、尚央山?”   “嗯。”成渝看了眼顾球球,道:“别那么惊讶,甭管愿意不愿意,我毕竟是尚央山少主,责任在那,迟早都是要回去的。”   “不、不是。”顾球球瞪着眼睛看着成渝,道:“你要去尚央山,怎么走着来了啊!”   成渝:???   顾球球一拍大腿:“尚央山在秉风山南边,你走北边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中午掉落!~   么么哒~(/ω\) 第46章   成渝捂着小心脏:“你说啥?”   “哎呀!走反了!”顾球球拍了拍成渝的肩:“你师兄们是咋想的, 这样就放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成渝:“…”   顾球球想了想,道:“算了, 我去金门本来也是因为没地方待了才去的, 既然碰见了, 我和你一道去尚央山吧!”   成渝眨眨眼睛:“真的?”   “真的真的。”顾球球道:“你再自己走下去怕是能直接走大漠去。”   成渝点了点头,原书里主角重建尚央山顾球球出了很大力, 只是书里顾球球是在知道主角回到尚央山之后自己找过去的,此时两人在路上碰见倒也算殊途同归。   两人将身上的银子算了算, 而后买了两匹马,改道向着真正的南方而去。   路上, 成渝好奇问了问金门的近况。顾球球虽然还没来得及回金门, 但是也和门派里有联系,大体知道金门的状况。   银角宫将金家交还给金柔儿之后,金砂自然而然的被放了出来, 金砂当时造反不过是因为怄气, 本也没想着争权, 因为他一念之间的事金门落得如此下场,他也不愿再接金门, 故而掌门依旧是金柔儿。金柔儿接过金家之后,这位愣头青姑娘将金门治理的那叫一个乱七八糟,好在银角宫之前已经将金门上上下下拾掇的差不多, 几个新上来的堂主觉得小姑娘家不容易,倒也都忠心耿耿的尽职尽责。   银角宫撤出金门之后,金门举全山之力, 最终找到了失踪了许久的金三公子金致。金致向来以流连风月闻名,却不想治理门派也很有一套,他同金砂一样也没同金柔儿争什么,每日辅佐金柔儿治理金家,门派倒是一天天又好了起来。   成渝点点头,感慨一声:“金家两个公子对这个妹妹倒真是不错。”   顾球球“嗨”了一声:“金家的事乱着呢,谁知道他们怎么回事。以后你要重建尚央山,少不得和这几大门派打交道,再碰上我再给你讲。”   成渝点点头,要是按照原书的剧情,后面还真是要接着同金门打交道,只是现在金家掌门人都变了样,也不知道后面剧情会怎么走。   顾球球看了看成渝,往他身边凑了凑,道:“诶,小渝,你就这么出来了,你几个师兄没说什么?”   成渝一想到离开秉风山那天晚上,脸腾的就涨的通红,尴尬的恨不得钻地缝里去——自己怎么就偏偏忘了,慕浮白特么的还有个百毒不侵的金手指呢?   往事不堪回首,成渝苦着脸摆了摆手,郁闷的想哭。   顾球球了然的点了点头,缓缓道:“看来我没猜错,你其实是被打出来的吧?”   成渝:???   顾球球安慰的拍了拍成渝的肩:“没事没事,表兄在这呢!娘家人永远支持你!”   成渝:???   你他妈在说什么?   顾球球看着他瞪着的眼睛,一脸“我懂的”表情,不愿再提成渝的伤心事,换了个话题,道:“小渝啊,你离上次见你三叔有多少年了?”   成渝想想,按照原书里的说法,成渝最后一次见那位三叔怕还是在五岁的时候,道:“十几年了,怎么了?”   顾球球为难的看了看他,道:“现在咱们过去,怎么才能证明你就是成渝啊?靠长相肯定是认不出来了,或者你身上有什么胎记?”   “这个没事!”成渝骄傲的一抬头,道:“我有信物!”   说罢成渝手往怀里一掏,拿出了那个铁护腕。这护腕本被慕浮白收了起来,后来慕浮白闭关三个月,成渝半夜溜到他房间找了几次,到底是拿了回来。   话说成渝刚开始去慕浮白房间找东西的时候,专挑隐秘的看着像能藏东西的地方找,找了一圈没看到,结果最后一抬头,发现这东西就堂而皇之的摆在最明显的架子上,好像生怕他找不着似的。   成渝哼哼两声,慕浮白若是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怕是肠子都得悔青了。   顾球球看了看成渝手里灰突突的铁护腕,点点头,道:“哦,这破玩意当初是你爹亲手做的,怎么,你三叔也见过?”   成渝摇摇头,一脸骄傲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护腕本身没什么,它里面的东西才重要呢,有了这个,三叔不认我都无所谓。”说罢手伸进那铁护腕里,骄傲道:“这里面藏的可是尚央山最金贵的东西,掌门印!”   顾球球一听眼睛也亮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成渝手里的铁护腕。   成渝掏了两下,脸色猛的僵住。   他一低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护腕,手在里面翻来翻去,将护腕仔仔细细的摸了好几遍,脸色越来越差,爆吼一声:“卧槽!老子掌门印呢!!!”   ·   尚央山。   重新修葺好的大殿里,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懒洋洋的坐在椅子里,单手支头,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的扫过坐在旁边的几位,手里把玩着一小块六菱形的玄铁。   那小小的玄铁底部刻着繁复精美的两个字,正是“尚央”。   “慕掌门。”   坐在上首的那位男子看起来四十几岁,身材魁梧,四方脸,蓄着胡须,一双眉微微立着,看着有些凶。此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睛盯着下首那位懒洋洋瘫在椅子上的不速之客,声音冷冷道:“慕掌门,我尚央山同秉风山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时慕掌门登门拜访,不知是何意?”   慕浮白手里继续把玩着那六棱柱的玄铁,扫了一眼大殿,答非所问道:“看来还是按着原来的样式建的,只是照比以前可粗糙了不少。以前这大殿雕梁画栋的,可不像现在这样寒酸。”   上首那位咬牙道:“尚央山百年基业,建筑自然精美。拜慕掌门所赐,尚央山百年基业化为一捧焦土,如今重建,自然比不得当年。”   慕浮白点点头,道:“想必现在再烧一次应该没有上次那么让人心疼。”   “你!”那中年男子登时站了起来,怒道:“慕浮白!你不要太过分!”   慕浮白瘫在椅子上半点也动弹,丹凤眼看了那男子一眼,道:“激动什么?当年成浩那个废物也是坐在你那个位置上,吹胡子瞪眼的。不过你比他强了不少,最后他是哭着从那位置上滚下来的,至少今天你不会。”   那中年男子身后立一位少年,听到此话“苍啷”一声长剑出鞘,直指慕浮白,浑身打着颤道:“你找死!”   “汲儿,退下!”   “爹!”那少年红着眼睛回头看了那男子一眼,见那男子一脸严肃坚定,只好恨恨的又退了回去。   “不错,年轻人很有冲劲。”慕浮白赞许的点点头,而后凉凉道:“想当年,我秉风山这样的少年可是也有不少。”   “慕掌门。”那中年男子沉着面色,道:“秉风山如此,当年的尚央山又何尝不是?八年前是我二哥做了糊涂事,给两派结下了梁子,可我尚央山全山三百七十二口人,他们又何尝不无辜?即便事出有因,这仇,我们也不敢或忘。”   中年男子紧紧盯着慕浮白,道:“如今两派势如水火,即便是我尚央山刚刚重建势微,可若是你此时来滋事挑衅,我尚央山也不会坐以待毙,大不了再拼个鱼死网破!”   “不错,是个长了骨头的。”慕浮白挑了挑眉,懒洋洋道:“放心,我现在心情不好,没空找你毛病。”   那中年皱着眉头:“那慕掌门突然造访我尚央山,究竟何意?”   慕浮白看着大殿外,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家小孩儿丢了。”   中年男子一顿:“…孩子?”   “小孩儿丢了,听不懂么?”慕浮白不悦的瞥了一眼那男子,而后低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家都找不着,真是够缺心眼的。”   ·   尚央山下。   某位缺心眼的被第三次当成骗子从山门口踢了出来,和顾球球两个生无可恋的抱头蹲在路边。   “说好的刚刚重建一片荒凉呢,为啥山门口还能有人把守?”顾球球郁闷的在地上画圈圈,道:“要不咱先拿萝卜刻个掌门印吧!”   “等着被我三叔拿剑扎成刺猬吗?”成渝仰头望天,人生怎么如此艰难!   千算万算,没算到堂堂一个尚央山少主,门派被灭也就算了,如今门派又起来了,自己却被踢出来了!   “要不就打进去吧!”顾球球一拍大腿:“反正你现在也那么厉害,直接打到你三叔跟前,然后再解释呗!”   “只能如此了?”成渝犹豫的皱皱眉:“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还有啥办法,”顾球球一摊手:“你想吧,反正我是想不出来了。”   ·   尚央山上。   成家老三成匀沉默的看着一边自顾自把玩着手里什么东西的慕浮白,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整整三炷香了。   这位大爷就往这一坐,也不说话,也不找事,就稳稳当当的坐在那等着,也不知道图个啥。   找孩子找到仇家山头上来了,这位掌门脑子是被天火烧了吗?   成匀再也忍不下去,刚想开口,就听慕浮白淡淡道:“如今你是尚央山的掌门?”   成匀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道:“副掌门。尚央山的掌门之位始终都给我们少主留着。”   慕浮白一挑眉:“你们少主?哪怕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长成了个无能之辈?或是贪生怕死,根本不能挑起尚央山的担子?”   成匀一愣,也不知这仇家掌门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家掌门人来了,道:“若是少主无能,我等自当尽心辅佐,帮他将尚央山建设起来。”   慕浮白点点头,低声道:“算你们幸运,那废物还不算个真废物。”   “副掌门。”   一个门人走了进来,朝着成匀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成匀眉头一皱,疑惑的看了那门人一眼。   一边的慕浮白耳力极佳,嘴角浅浅的弯了弯,一个起身,自顾自走出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43534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沙滩上的雕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成匀见慕浮白自顾自走了, 心里一惊,赶紧跟了出去。慕浮白转头看了他一眼, 心情像是不错, 道:“我今日不是来挑事的, 你大可去忙你的。”   成匀疑惑的皱皱眉。他实在摸不清楚这位的路数,以慕浮白的能耐, 他若是真想对尚央山做些什么实在没有必要使诈,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手, 想必确实不是来挑事的。事关少主,成匀也没心思在这同他耗着, 犹豫的点了点头, 而后便朝前急匆匆的走去。   殿外不远处,两个灰头土脸的人狼狈的趴在地上,被人捆成了团, 其中一个球一样的龇牙咧嘴的哀嚎不止, 活像是在唱着大戏。   门人见到成匀来了, 上前一抱拳,一指那两人, 义正言辞道:“副掌门,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妄图从后山野坡上山,被抓了个正着, 其中一个还不老实,我们只好将他们打了一顿捆了回来。听说他们还曾经几次假冒少主,实在可疑!”   “我假冒你姥姥!”地上那个胖子气的浑身打颤:“这就是你们少主!他要是假的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我们尚央山又不缺球!”那门人回头瞪了他一眼, 道:“我们少主都失踪好多年了,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你说回来了就回来了?!”说罢转身朝成匀道:“请副掌门定夺!”   顾球球气的恨不得拿头咣咣撞大墙,一边的成渝倒是十分淡定——堂堂尚央山少主被门人捆着揍,原主角要是还活着怕是不得蹦着高来扇自己巴掌。好在原主角只剩下了是不是蹦出来的记忆,而且这也只是在尚央山,只要别传出去被某人知道就好。   成匀看着一脑袋灰十分凄惨的顾球球,半晌,犹豫道:“这位是…顾少侠?”   顾球球眼睛一亮:“是我是我!成家三叔,我们见过的!”   成匀一惊,连忙看向一边的成渝,颤声道:“那这位就是…”   成渝刚想调整出个激动不已泫而欲泣走失儿童终于找着娘的表情可歌可泣的叫一声“三叔”,还不等抬头,就见眼前出现一双黑底银边皂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缓缓响起:“好久不见啊,成…”   成渝蓦的抬头,就见慕浮白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些许笑意:“掌门?”   成渝:“…”   让我死吧!让我现在就死吧!!!   ·   尚央山大殿里。   成匀激动的涕泪纵横,颤着手拉着成渝上下打量:“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成渝见他如此,一时也有点激动。原书里成家一共三个儿子,主角的父亲成褚乃是大哥,大小就是照着掌门人培养的,后来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尚央山。老二成浩是几个兄弟里最聪明的一个,可惜人太聪明了容易走歪路,当年也不知怎么想的,从他哥手里抢了尚央,而后又做下一系列糊涂事,把好好的一大门派尚央山搞成如今这个德行。老三成匀踏实稳重,最为忠义,当年成浩起事之时拼了命的阻拦,最后被一意孤行的成浩下了药,神智皆失,毕竟是亲弟弟,成浩给他下的药量不大,只是等他终于清醒过来,这江湖已经换了天。   成匀醒过来弄清楚了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满江湖的找主角。当年主角亡命天涯,一路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查到在哪,再加上顾言突如其来的将人带回了秉风山,成匀找人更是困难,眼见着希望越来越渺茫,此时人突然自己回来了,成匀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渝儿,你看,三叔已经将尚央山慢慢恢复一些了,”成匀激动的拉着成渝的手:“现在你也回来了,咱们一起努力,过不了多久,尚央山一定会再次恢复曾经的辉煌!”   成渝点点头,看着这新修建起来略有些寒酸的大殿,心里却有些凄凉。尚央山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恢复往日荣光,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再者,尚央山同秉风山血海深仇,原书里主角瞒着慕浮白悄悄把尚央山重建起来就也算了,此时慕浮白就堂而皇之的站在这呢,重加尚央山,他又会怎么反应?   成渝小心翼翼的偷瞄一眼慕浮白,只见那人半瘫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好像对这边的事情半点也不关心。成渝一想到刚刚碰面时自己狼狈的样子,脸腾的一下又涨的通红,很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这都叫什么事啊?!   “渝儿,现在你也回来了,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之后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说。”成匀朝自己的身后看了看,道:“汲儿,快过来见过你堂兄!”   成匀身后的那少年闻言快走两步走到近前,朝着成渝一拱手:“堂兄,我是成汲。”   成渝看过去,只见这少年身着一身沙青色衣衫,面如冠玉,一双俊眉斜飞入鬓,眼神干净清亮,头发高高束起,端的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原书里,这位堂弟乃是尚央山的中坚力量,优秀的让成渝看书的时候都恨不得让作者给他单开一本书。可惜的是这孩子打小便将秉风山当做仇人,因着主角同秉风山的关系,始终对主角耿耿于怀,主角又是个心里只有慕浮白的主,故而兄弟俩关系始终有点尴尬。   此时成渝见到这位堂弟,果然如原书里写的那般英姿勃发,看着只有满眼的羡慕。见对方行礼,自己也赶忙回了一礼,客气了两句。   这边正上演着久别重逢的家庭苦情戏,那边慕浮白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走了过来,伸手一拎,将成渝像个小鸡崽子似的拎到自己旁边,十分自然道:“成掌门,我累了,要休息。”   成渝一愣,您老人家这意思是,要在尚央山也给您准备个藤椅给您瘫着?   成匀一听这话眼睛登时瞪了起来,道:“慕掌门!我念你是客,此时并未刀剑相向已是仁至义尽,你竟敢对我派少主如此无礼!”   成汲上前一步,腰间长剑“噌”的一声拔出一半,冷冷道:“慕掌门,请你现在就离开尚央山!”   “让我走?”慕浮白轻轻一笑,道:“你问问你家掌门舍得吗?他之前可是还偷偷的亲…”   成渝“嗷”一嗓子叫了出来,死死拽着慕浮白的袖子,急道:“休息是吧?对对对,都要累死了,现在就去休息!”   慕浮白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而后转向成渝,表情又沉了下来,道:“比我早出门半个月,到的比我还晚,你是真缺心眼还是没长脑子?”   成渝尴尬的轻咳一声,道:“大师兄,这是个意外…”   “大师兄”一出,成匀和成汲均石化在当地。   成匀哆嗦着手指着慕浮白,朝成渝道:“渝儿,你、你叫他…什么?”   成渝:“…”夭寿了。   成渝偷瞄着看着一边挑眉看着自己的慕浮白,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耷脑道:“他是我大师兄。”   “大师兄?!”成匀不可置信的看着成渝,颤声道:“去年在云门无双台砍了金门二公子一只手臂的那个,真的是你?”   成渝点了点头。   成匀一时半会没消化这个消息,缓缓道:“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料想两派血海深仇,秉风山定然不会收你为徒,便以为只是同名同姓之人,却不想竟然真的是你…”   说罢突然狠狠的看向慕浮白:“你派将渝儿带回秉风山,是何居心?!”   成渝一急,刚想上去解释,就听身边慕浮白突然一乐,而后懒洋洋的看着成匀,好看的丹凤眼看起来有些不悦,声音凉凉的,道:“当年你成家追杀成渝,让他小小年纪亡命天涯,我秉风山将他收为门人,好吃好喝的养着,总算把他养成了个人样,如今身体也好了,功夫也有了,回到你尚央山,迎面居然又是挨了一顿揍。”   慕浮白冷冷的看着成匀,道:“他凭白挨了一顿打,成副掌门,这笔账,我还没和你好好算算呢。”   成渝:“…”   这位大佬,您可别再提我挨了一顿揍的事了成么…   原本还怒目而视的成匀一愣,成渝趁机赶紧上前打圆场,而后道:“我赶了好几天的路确实累了,三叔,给我找间屋子休息一下吧。”   成匀缓缓的点点头,成渝接着道:“要两间挨在一起的,给我大师兄住。”   “堂兄,这…”成汲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成渝,成渝叹了口气,该来的果然躲不掉,怕是从此刻起两兄弟的隔阂就消不掉了。成渝坚定的点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成汲犹豫的看了看他爹成匀,成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成汲恨恨的看了一眼一边悠然自得的慕浮白,而后“哼”了一声,一扭头出了屋子。   成渝和三叔成匀行了个礼,而后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跟在成汲身后走了出去。   这回重建乃是在尚央山原来建筑的基础上,故而住所和大殿的距离还很远。三人一路走着,一路看着尚央山此时的环境,只见一路荒凉,杂草丛生,四处都是断壁残垣,上面还留着火烧的焦黑,少数几个正在重新修建的建筑看起来也十分简朴,看上去只是能遮风挡雨罢了。   成渝觑着斜前方成汲的脸色,只见这少年脸色沉的厉害,好像有一股火在胸腔里烧着。   快走到目的地之时,成汲心里的火再也憋不住,他转过头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一边背着手悠闲的慕浮白,恨恨道:“堂兄!我们尚央变得如此,都是他慕浮白所赐!为什么还要留他在山上!”   成渝一路所见确实悲惨,易地而处,若自己是成汲,见到活生生的慕浮白肯定也是恨不得上去砍他两刀。成渝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成汲,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冤冤相报何…”   “我不管什么冤冤相报,我只知道我的师兄们全都死在了他的剑下!”成汲恨恨的看了成渝一眼,却见对方并没有和自己同仇敌忾的意思,眼神冷了冷,道:“堂兄,你好自为之吧。” 第48章   成汲走后, 成渝和慕浮白进了屋。屋子里设施虽然简单,但是干净整洁, 成渝看了一圈, 约莫这位大佬也不会太不满意, 心里稍放下了些心。   “大师兄…”成渝刚刚开口,就见慕浮白皱着眉头, 而后一把将他拉到身前,抬手碰了碰他额头上的一个伤口, 不悦道:“怎么搞的?”   “啊?”成渝刚刚只顾着演重逢戏码,把自己身上的伤给忘了个干净, 讪讪道:“就是那么搞得呗…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慕浮白冷着脸:“我让你学风雪剑就是为了让你出来挨揍的?”   成渝低着脑袋不说话。   慕浮白:“找路能把自己找丢了, 挨了揍也不还手,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   成渝脑袋低的更厉害。   慕浮白眯着眼睛看着成渝不说话。   成渝知道这位大佬怕是真的动气了,讪讪的缩了缩脖, 道:“我去处理一下!”   慕浮白“嗯”了一声, 成渝如蒙大赦, 一转身兔子一样跑了出去。一开门迎面就撞上啃着鸡腿往回走的顾球球。   顾球球一脸心疼的拉住成渝:“小渝啊,你大师兄怎么回事, 当初把你赶出来也就算了,现在这是不是要追过来打你啊?你和表哥说!要是你大师兄真的不愿意放过你…”   成渝:“你就和他打一架?”   “我就带你跑!”顾球球正义凛然:“天涯海角!表哥我一定带你逃到他追不到的地方!”   “…”成渝:“你可歇着吧你。”   “嘿嘿。”顾球球挠了挠头:“谁让我打不过他呢。不过你大师兄也真是厉害,明明知道整个尚央山都想宰了他, 还能堂而皇之的这么待下去,高手果然是高手。”   成渝回头看了看慕浮白已经关起来的房门,有些神色不宁——是啊, 此时尚央山上上下下,怕是都想杀了他吧。   为了让成渝能好好休息,晚饭成匀派人送到了成渝屋子里。成渝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吃过晚饭,又草草洗漱了一番,将自己收拾的有个人样,起身出门去敲慕浮白的屋门。   敲了几声无人应答,成渝心里一慌,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扫了一圈,发现屋子里没有人。   成渝心紧紧揪了起来,连忙退出来四处找人,走了几步正巧碰到几个吃过晚饭回来的门人,抓着问了一句,那门人神色不悦的皱了皱眉,念在成渝好歹是少主,给他指了指南边的方向便自行回了屋。   成渝对原书里尚央山的地势大概还有点印象,他想了想,南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当年顾言和慕浮白上山一把火将尚央烧了个干净都没烧到那片林子,可见那地方有多荒凉,慕浮白独自一人,大晚上的去那地方干嘛?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今夜无云,一轮皓月当空而挂,倒很是明亮。成渝趁着月色急匆匆朝南边那片林子赶过去,一脚踏进树林,月光顿时被遮了个干净,再加上不知名的昆虫长长短短的叫声,干枯的树枝在一片昏暗里摇摇晃晃,好像瞬间到了恐怖片场景。   他心里惦记着找慕浮白,心里虽然有点突突,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树林里走,一边走一遍叫着“大师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也不知是在怕什么。   突然之间,成渝一脚踩空,他心里一惊,就在他马上要载歪下去的时候,腰被人一带,转瞬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熟悉的声音从成渝的头上传来:“找我?”   成渝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他长出一口气,而后稍有些凶的道:“大晚上的你往这跑干嘛?!”   “呦,不错,有脾气了。”昏暗里慕浮白一笑,道:“担心了?”   一句话让成渝脸瞬间红了起来,磕磕巴巴道:“没、没有。”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慕浮白搂在成渝腰上的手没松,腿上一用力,带着成渝向树林深处掠了过去。   慕浮白的速度很快,风带着碎发吹在成渝的脸上,感觉有些痒。成渝窝在慕浮白怀里,小脸红扑扑的,还不等调整好心跳,两人已经到了这树林的尽头。   一出树林,豁然开朗,树林之外竟然是一个极大的山坡,不知名的昆虫长长短短的叫的,远处开着颜色各异的小花,皎洁的皓月悬在当空,清凉干净的光线静静的洒在地上,整个山坡漂亮的好似仙境一般。   成渝惊讶的瞪大眼睛。他看了半晌,而后转回头看向慕浮白,只见慕浮白双手抱胸,嘴里叼着一根草,皎洁干净的月色静静的落在他身上,像是一幅画,画中人静静的望着远方,神色不悲不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渝心里一滞,好像跳漏了一拍。   慕浮白的目光投过来,成渝脸一红,别过目光,道:“大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慕浮白嘴里的草晃了晃,淡淡道:“小时候来过。”   成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在秉风山出事之前,师父顾言、主角父亲成褚还有前云门掌门欧阳辞三人乃是极好的朋友,慕浮白小时候若是来过尚央山也很正常。   当年亲手一把火烧了这个曾经嬉戏过的地方,不知道他心里是何感受。   成渝点点头,欲言又止,十分为难。   “说吧,”慕浮白看了看成渝,道:“不希望我来?”   成渝没说话。   慕浮白:“是因为你那个三叔和堂弟?”   成渝一顿,道:“大师兄,成汲年纪小,冒犯了你你别怪他。”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道:“到底是尚央山的少主,回山不过几个时辰,已经开始替门人开脱了。”   成渝听出他这话里的不悦,却也没心思为自己解释什么,认真道:“大师兄,尚央山此时人数虽然不多,但和成汲一个心思的怕是不少,我知道你厉害,可是谁知道会有什么意外?你在这里到底还是不是长久之计…”   慕浮白走到成渝面前,挑了挑眉:“这是在关心我?”   “我…”成渝一抬头,正对上慕浮白看着自己的眼睛,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低头,什么也说出来。   慕浮白嘴角勾了勾,伸出大手揉了揉成渝的脑袋,道:“我在这里确实危险,怕是你们整个山上的人都想杀之而后快。”   成渝一急,抬头看向慕浮白,就见那人眼角含笑望着自己,接着道:“所以,成掌门可否在我身上多花点心思,护佑一下你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大师兄?”   成渝:“…”   弱小可怜又无助,这位大兄弟你在说谁?谁?谁?   成渝还想说什么,就见慕浮白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凉凉的,接着道:“如今你头上被戴上了掌门人的帽子,若是在这山上连想护着个人都做不到,那这尚央山便也没什么好待的,我也只好将你拎回秉风山了。”   成渝:“…”   行,行,这位大佬你赢了。   成渝认命的点点头,低头耷脑道:“…不过大师兄,你为什么要来尚央山啊?”   原书里慕浮白始终没有对主角动心,成渝自认为慕浮白确实撩过他几次,可后来也没了下文,即便是上次偷亲他被逮了正着,慕浮白也没多说什么,聊了一晚上都是关于两大门派和自己未来规划的事。成渝估计这位大佬可能就是因为没看上这个版本的金柔儿,所以拿他凑数逗他玩玩,绝不至于能为了他往仇家老巢里凑。   难道是他走之后山上没人能让他损着玩导致大佬寂寞了?还是大佬闲来无事,打算再灭一次尚央山了?   成渝正等着慕浮白说出个什么正经理由,就见慕浮白看了看他,道:“兑现承诺来了。”   成渝一脸懵比:“啊?”   “练好了风雪剑,不是答应了要亲你一下么。”慕浮白挑眉看了看成渝:“还没兑现你就走了,我言而有信,所以追过来了。”   成渝脸上刚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色腾的一下就又涌了上来。   “我我我…”成渝红着脸磕磕巴巴:“你你你…”   “我什么?”慕浮白看着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的成渝,道:“后悔了?”   “我我我…”成渝磕巴了半天,最后到底还是将头压的低低的,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慕浮白一笑,道:“那就是愿意了。”   成渝蚊子似的“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小声道:“刚刚上了药,味道有些重,要不…”成渝声音更低,又有点期待,道:“大师兄你亲这边的额头吧?”   当时成渝提出要亲一下的时候并没有说要亲哪里,成渝心里想着慕浮白既然答应了,差不多就是亲下手或者头顶了事,此时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用这种随便的语气说出这话,其实也是变着法子逼慕浮白亲额头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成渝心脏蹦蹦蹦跳的厉害,好似好几个大鼓一起敲,这边正紧张兮兮的等着慕浮白的嘲笑,却听对面慕浮白轻轻一笑,成渝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被勾到慕浮白近前。   那人一手轻轻揽着成渝的腰,一手将成渝额上的碎发拨到了一边,低声道:“准备好了么?”   这声音明明低得很,成渝却感觉像是一记重锤,直直的砸到了自己可怜的小心脏上,转瞬之间自己的心脏好像不会工作了一般,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成渝一边担心这自己会不会心脏骤停就这么丢人的晕死过去,一边又涨红着脸心里默默吐槽——什么叫准备好了吗?你见哪个偶像剧里俩主角要亲上的时候还会破坏气氛的问一句你准备好了吗?   难不成还要自己答一句时刻准备着??? 第49章   成渝这人一到尴尬的时候脑子就犯抽, 直接哼了一句“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尾音还没拖完,一个有些冰凉的唇便印在了额头上。   成渝:“!”   他像块木头一样呆愣愣的杵在那, 浑身没了半点知觉。   他亲了!他亲了!卧槽他真的亲了!   还不等回过神来, 慕浮白的唇已经离开了成渝的额头。成渝懵懵的, 脸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些许遗憾,他刚恋恋不舍的想从慕浮白怀里出来, 就感觉那人在自己腰上的手一紧,将人往里又推了一下。   成渝:?   头顶上方慕浮白清凉干净的声音传来, 缓缓道:“某个人离山之前特意去偷偷亲了我一下,礼尚往来, 刚刚那下便是还礼。”   成渝一脸懵比:“啊?”   慕浮白带着笑意接着道:“这回是认真的了。闭眼睛。”   成渝:“什么玩意?”   说罢还不能成渝反应, 慕浮白微微倾身,两片薄唇便覆在了成渝的唇上。   成渝:!!!   成渝的耳朵翁的一声,而后天地俱静, 再也听不到丁点的声音。   月光如练。   清凉的月光静静的撒到尘世, 在一片空旷寂静中, 无声的落在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微风徐徐,野草随风而动, 远处响起长长短短的蝉鸣,悠闲却不喧闹。   成渝呆呆的杵在那里,全身所有的神经和血液都涌向了交叠的两瓣唇。   慕浮白的唇有些凉, 出人意料软软的,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那是一股带着青草气息的淡淡幽香,让人想起旷野里自由自在的风和山间肆意张扬的山泉。成渝大脑一片空白, 却好像条件反射一般的想从那相触的唇间汲取更多,他的唇轻轻一动,就听慕浮白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而后在他唇上轻轻的研磨了几下。   那是一个极尽温柔而又缠绵的吻。   像是一个让人永远都不愿醒过来的梦。   两人分开之后,慕浮白揉了揉一脸呆滞的成渝的脑袋:“傻了?”   “甜、甜的…”   慕浮白:“嗯?”   “是甜的。”成渝木呆呆的看着慕浮白,而后突然回过神来,脸一下红成了猴屁股,麻爪了一般晃了两晃,而后一扭头——蹬蹬蹬撒腿就跑。   慕浮白看着他兔子似的背影无奈道:“又跑…”   慕浮白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今夜皎洁的月色,而后转过身朝那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的人走了过去。   树林边。   成渝觉得此时大脑CPU转速有点带不动,懵的厉害。现在他一门心思只想离慕浮白远点,赶紧回到自己屋子慢慢消化。谁知道一只脚刚刚踏进树林,腰里一紧就被人拎了起来,而后被带着向前掠去。   慕浮白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又不认识路,大半夜瞎跑什么。”   成渝呆呆的:“哦哦哦哦哦。”   慕浮白:“刚刚吓到你了?”   成渝:“没没没没没。”   慕浮白:“又傻了?”   成渝:“是是是是是。”   “诶?”成渝突然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就听慕浮白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   此时也已深了,屋外没什么人走动,慕浮白将人带到了屋门口才将人放了下去,朝低着头眼神乱瞟的成渝道:“好好休息。”   “哦。”成渝应了一声,僵着四肢转回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走,走到门口也没开门,“咣”一声就撞到了门板上。   慕浮白:“…”   “看来是真傻了。”慕浮白轻轻叹了口气,只见成渝一撞之后一脸疑惑的看了看门板,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而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慕浮白等了一会,成渝屋子里始终没有动静,估计是回屋直接上床睡了,这才一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整整一夜,成渝没有合眼。   这一夜大体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怀疑期。   成渝躺在床板上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卧槽,刚才发生了啥?都发生了啥???”   第二阶段,躁狂期。   成渝翻身坐起,一片黑暗里两眼放光,一手捂着心脏一手疯狂的锤着枕头:啊啊啊啊他亲我了亲我了!亲额头还不够还亲嘴了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他亲我了啊啊啊!   第三阶段,理性期。   成渝放下枕头开始思索,慕浮白此举是真的动心了还是随便玩玩?他亲的那么熟练以前是不是亲过别人?亲过的话亲的是谁?谁?自己发现是谁之后把对方一棍子打死埋尸荒野会不会被发现?按照剧情最后肯定是要被慕浮白逼死的,这样会不会影响后续剧情发展?   第四阶段,放飞自我期。   成渝从床上蹦下来,咧着嘴,抱起桌上的花瓶开始旋转跳跃——去他妈的剧情,大师兄他亲我了啊啊啊啊啊!   如此便度过了慢慢长夜。   作为一个未来的一派掌门,不能心里只有风花雪月,也得干点正事。第二日一早,成渝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门去找三叔成匀,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慕浮白关着的屋门,脸红了红,迈步去了前厅。   成匀此人对尚央山算的上是鞠躬尽瘁,一大早已经在忙山上的事务,见成渝进来,给他让了个椅子,道:“渝儿,昨夜休息的怎么样?”   成渝昧着良心点了点头,道:“特别好。”   “那就好。”成匀点了点头,叹气道:“这些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吧?是三叔不好,没能早点把你找回来,好好的一个孩子,凭白糟了那么年的罪…”   成渝笑了笑,道:“三叔,你何必说这些呢?您为了尚央做了多少,渝儿心里都清楚。尚央山当年被毁的干干净净,重建起来何其艰难?这几年三叔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再者,我当年离开尚央山之时还不到十岁,身上除了尚央山少主的身份外半点能耐也没有,三叔恢复记忆之后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自己当这掌门,却偏偏费尽心里找了我这么多年,这恩情渝儿心里都记着呢。”   成匀看了看他,点点头,道:“你从小就懂事,此时看来,三叔果然没有等错。”说罢顿了顿,道:“渝儿,虽说你身为尚央山少主,可这掌门之位也不是你回来便能承袭的,还有两个条件。”   成渝了然的点点头,道:“三叔你说。”   “这第一,自然是尚央山掌门代代相传的掌门印,这个大哥应该留给你了,可还找得到?”   一提掌门印,成渝的嘴角就抽了抽,既然那铁护腕里没有,八成就是慕浮白将东西拿了出去,现在想想,他将那空着的铁护腕堂而皇之摆在架子最明显的地方,简直就是在对着他开嘲讽。   成渝点点头,道:“这个我去想办法。”   “好。”成匀顿了顿,又道:“掌门印好说,第二个条件却是有些难。尚央山每届掌门承袭掌门位之前都需先去无极洞修炼一段时间,获得尚央山先祖的认同后方能接过掌门的担子,这个大哥可曾同你说过?”   成渝通读全书自然知道,那无极洞乃是个十分玄乎的地方,里面究竟是人是鬼谁也不知道,即便是经过了试炼从里面出来的历届掌门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进去那段日子十分不好过。但是一旦经过了试炼,出来之后功夫都会进步一大截,神奇的是每个掌门进去后新习得的功夫都不一样,完全按着个人的特性来,有人注重轻功,有人注重力量,还有人明明练了几十年的剑出来之后学了一套刀法的。   原书里并没有描写主角进入无极洞之后的事情,只是提到了出洞之后习得了一套名为“潜江剑”的剑法,配上同顾言学的一套风雪剑,出洞之后横扫江湖,可谓是除了慕浮白以外打遍天下无敌手。   成渝点点头,道:“大体知道。”   成匀接着道:“这无极洞进去的时间有长有短,长的一两年,短的三四天,里面凶险无比,至此出不来的也不是没有,到时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渝儿,你可要万分小心。”   “三叔放心,我会小心的。只是…”成渝顿了顿,一脸郑重道:“三叔,我进入无极洞期间,我大师兄料想不会离开,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做有害尚央山的事情,还望三叔能不要找他麻烦。”   成匀皱了皱眉,道:“渝儿,你…”   成渝:“三叔,拜托了。”   成匀叹了口气:“渝儿,你明明也知道秉风尚央有着血海深仇,我看你如今的样子,想必在秉风山这些年他们没有为难过你,三叔知道你夹在中间十分为难,可灭门之痛并非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能解的了的,你即将承接尚央山的掌门之位,这中间的取舍,你要早些想明白才好啊。”   成渝点了点头,道:“渝儿记住了。”   成匀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如今全山的人都恨秉风恨得牙痒痒,我能做的也只是吩咐下去让门人不要招惹那位,但山上这么多人,我也不能同你保证一定不会有意外。”   成渝点点头,道:“这便足够了。三叔,渝儿在此先谢过您了。”   “一家人,谢什么。”成匀叹了口气,道:“渝儿,你…好自为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我想要两个西柚 的地雷~   在基友的帮助下我终于找到营养液在哪啦!开心~   感谢:   “青橙”,灌溉营养液 +1   “”,灌溉营养液+1   “茸茸一团雪”,灌溉营养液+20   “”,灌溉营养液+1   “沙滩上的雕像”,灌溉营养液+2   “沙滩上的雕像”,灌溉营养液+2   感谢各位小天使!~爱你们!~mua !~   我会继续努力哒!鞠躬!~ 第50章   出了前厅, 成渝往回走,又一次碰上了叼着鸡腿的顾球球。   成渝好奇:“尚央山的鸡腿就那么好吃?”   “嘿嘿, 好吃, 反正比金门好吃。”顾球球把油乎乎的手随意的在衣服上蹭了蹭, 道:“这位尚央山少主,咱溜达溜达?这么多年了, 尚央山变化又这么大,既然都回来了, 总得了解了解这山啊。”   成渝想了想,早饭会有人送到慕浮白房里, 白天不出意外那位会瘫在屋子里看话本子, 自己不去应当也没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和顾球球两人在山上溜达起来。   成渝只在书里大体了解过尚央山, 此时一路所见, 当真算得上满目疮痍。两人行了一路也没见到几个人, 直到快走到了山门口,突然听到一阵喧闹。   两人赶紧走了过去, 就见山门口两队人剑拔弩张,一个少年狼狈的趴在地上,一个大汉趾高气昂的一脚踩着他背上, 神色不屑。   那少年衣衫因为在地上挣扎灰呛呛的,许是以为刚刚打斗过,衣袖上还破了两个口子, 他努力的要挣脱站起来,却被那大汉死死的踩在脚下,少年咬着牙,眼睛因为愤怒瞪得通红,好像烧着火一般。成渝仔细看去,而后便是一愣——那少年竟是堂弟成汲。   成渝心里一动就要过去,顾球球刚吃完鸡腿还油乎乎的手一抓他的袖子,道:“诶诶,先看看怎么回事。”   成渝犹豫的点点头,同顾球球站在原地。   只见脚踩着成汲的那个人乃是个壮汉,腰间别着一把砍·刀,肤色偏黑,眉间深深的川字纹,豹头环眼,头发高高束起,神色不屑的看了一圈怒目而视的尚央山众人,嘲讽的哼笑一声,朝着地上的成汲道:“就这么点能耐?也是,尚央山要不是都是你这样的,当年又怎么轻而易举就被灭了全派啊,哈哈哈!”   这壮汉一笑,他身后的众人也都纷纷笑了起来。那些人长得都很壮实,打扮同那为首的壮汉很像,腰间均挂着一把大砍·刀,看起来像是山匪一类的人。   地上的成汲一双眼睛要喷出火来,牙咬得直响,一双拳头死死攥着,关节处白的吓人。   “呦,提起之前被人灭门的事不高兴了?”那大汉哼笑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没能耐,就老老实实的当个缩头乌龟,好歹还能多活几年。你们可倒好,居然还要做白日梦重建尚央山?就现在这尚央山,我一只手都能给你碾平喽,还做着江湖第一门派的美梦呢?哈哈,可真是笑死我了。”   那壮汉微微朝前俯身,朝着成汲抬了抬下巴,道:“喂,小子,自己没能耐守不住这山头就有点眼力价赶紧挪地方,我们老大仁义,到现在为止都没真刀真枪的过来找你们麻烦,我劝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还得辛苦我们兄弟给你们收尸!”   成汲牙咬得嘎嘎响,双眼通红,吼道:“尚央山是我成家百年基业,让给你们,你做梦!”   “呦,还百年基业!”那豹头环眼的大汉笑的肚子疼,道:“你看看现在的尚央山还剩个什么?你成家的百年基业就是一堆黑黝黝的烂木头?就是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我说小子,刚刚没打服你是吧?来来来,看看爷爷今天怎么把你揍到阎罗殿的!也让你们那个木头脑子的副掌门清醒清醒!”   说罢腿一抬一踢,直接将成汲踢飞了五步远!成汲在地上滚了几圈,原本就十分狼狈,此时更是惨了三分。尚央山众人急切的冲过去,背后是那伙山匪放肆的大笑。   成汲两眼冒着火,咬着牙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苍啷”一声抽出长剑,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抖:“尚央山是我成家的,从前是,现在时,以后也是!谁也别想抢走!”   “说大话谁不会?呵,来来来,这话你和我手里的刀说说。”那大汉话音一落,哼笑衣裳,手中砍·刀一挥,直奔成汲而去!   成汲拇指在嘴边一划,擦去了流下的血迹,他此时脚步已经有些不稳,却依旧咬着牙站的站的笔直,手中长剑一挥朝着那大汉迎了过去!   “我的天,是就这小娃娃这样,还是你们成家人都这样?”顾球球目瞪口呆:“你小时候也这样,杠上了就不要命,要么赢,要不不被揍晕就不停手,真是够疯的。”   成渝皱着眉没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都在一起的两人。   那大汉看起来莽撞,刀法却是大开大合,气势十足,是个功夫不低的练家子,而成汲剑法虽然进退有法张弛有度,但弱在力量,年纪小又没经验,同那大砍·刀硬碰硬不过几招便露了败势。   那大汉哼笑一声,砍·刀一晃直直砍向成汲的长剑,将人又震飞几步跌落在地,成汲咬着牙起身,喉间一甜,又一口血涌了出来,他挣扎着要站起来,都在起来一半的时候又跌落在地。那大汉嘲讽的扬了扬下巴,道:“回去告诉你们那个木头脑袋的副掌门,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们再来,可就是直接上山了。”   说罢砍·刀往腰间一别,转回身便要扬长而去。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一个哑着嗓子的声音响起:“别走,再来!”   大汉猛的回过头,就见成汲撑着长剑立在那里,衣服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迹,头发凌乱,碎发在额前轻轻晃动,一双眼睛沉默而坚定的望着这边,像是磐石一般。   那大汉看到成汲不依不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呵”了一声:“不知好歹。”   说罢,转过身又拎起砍刀朝成汲冲了过去,道:“爷爷今天就成全你!”   就在那砍·刀即将要看上成汲的一瞬间,就听“嗖”一声,一把长剑破空而来,直直的击上了那砍·刀,将那刀撞飞了十步远,而后长剑插到地上,犹自发出嗡嗡的响声。   成渝心里“啧”了一声,这飞雪剑厉害啊!简直一出场就自带大佬气场。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朝着剑刺过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树木之后走出两个人,均十分年轻,其中一个长相俊俏,另外一个身材圆润,一副昂首挺胸不怕事的样子。   大汉皱了皱眉:“你们又是谁?”   “这位,就是尚央山的少主,未来尚央山的掌门人!”顾球球狗腿子一般,昂着脖子一脸骄傲:“怕了吧?”   成渝:“…”   可以可以,气场不能输。   那大汉听完噗嗤一乐:“尚央山少主?就是七八年前被人满江湖追杀的那位?这是没地方跑了才回这来了吧?”   一边满身是伤的成汲看了看眼前的成渝,眉头微微皱了皱,也不知是因为不满那大汉说的话还是对成渝本身不满。   成渝还不等说话,在一边插在地上的完骨剑先不干了,无风自动,嗡嗡嗡的响了起来。众人疑惑的朝着完骨剑看去,成渝轻轻一笑——又到了该装逼的时候了。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的剑许久不见血,有点寂寞了。”成渝缓缓走了几步将完骨剑从土里拔了出来,磕一磕弄掉了上面的土,看了看那大汉:“飞豹寨是吧?我还没去找你们,自己先找上门来了,刚好,也省了走路的力气。”   顾球球一愣,道:“飞豹寨?”   成渝没答。原书里,尚央山重建困难重重,在没落的这些年里,周围大山中出现了许多个山匪寨子,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这个飞豹寨。   飞豹寨一家独大,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尚央山这块地盘,非要据为己有,偏偏那寨主又是个不出世的高手,三叔成匀打不过,死守着山门,咬着牙抵御飞豹寨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终于最后等到了主角回到尚央山。主角回山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平了飞豹寨,解决了尚央山最基本的安全问题。成渝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平了那座山头,此时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撞了上来。   成渝将完骨剑一抬,淡淡道:“今天只砍你一条胳膊,回去和你们寨主说,给你们三天时间滚,三天以后若是你们还在尚央山方圆十里之内,就给自己准备草席吧。”   “砍我一条胳膊?哈哈哈!”大汉只觉得荒唐的没话说,道:“真是吹牛没边啊,来来来,倒是让爷爷看看你是怎——”   寒光一闪,一股风雪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大汉只感觉一阵寒冬里刺骨的风刮过,刚刚还在面前的那人已经稳稳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大汉目瞪口呆的缓缓转过头,就听“噗”一声,鲜血从肩头喷薄而出,一整只胳膊被从肩头齐齐砍下!   “啊!——”   随着那大汉惊恐的尖叫,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一边的成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远处的成渝。只见成渝微微瘪了瘪嘴,朝着手中的长剑道:“这个不太能打,没事,过几天带你去打那个厉害点的。”   成汲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成渝:这就叫你哥永远都是你哥。   成汲:(冷漠脸)。 第51章   那边飞豹寨的众人拉着那大汉急急忙忙的走了, 这边尚央山的众人都兴奋起来,一个个眼睛亮亮的, 兴奋的手舞足蹈, 扶起成汲之后纷纷涌到了成渝身前, “少主少主”叫个不停。   成渝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此时虽然看起来厉害,可其实也就只会这一套风雪剑, 用来对付山匪这个级别的没问题,可真对上高手就两说了。旁边的顾球球却理所当然的一挺胸脯, 骄傲道:“你们少主厉害吧!放心, 以后有小渝在,尚央山复兴那都不叫个事!”   成渝有些尴尬的咧着嘴拽了拽顾球球的袖子,你可给我消停点吧!   “咱们尚央山多少年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了, 今天这一下子可真是爽快!”   “可不是!少主回来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可真是太棒了!”   “对!这回咱们尚央山的复兴指日可待了!吓死那些以前欺负过我们的人!”   …   众人一个个眼睛发着光, 兴奋的恨不能手舞足蹈。尚央山没落,自然难再招到新人, 此时能留在山上的大多都是当年成家留在老家没上尚央山的一批,他们对尚央山的爱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些年坚守在尚央, 受着别人的冷眼和嘲笑,终于扬眉吐气一回,自然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时候, 成汲沉着脸色看向成渝,道:“刚刚的剑法,是在秉风山学的?”   成渝一愣,犹豫的点了点头。   成汲面色一暗,一扭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成渝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十分发愁,顾球球胳膊肘捅了捅他,道:“诶,小渝,我有个直觉。”   成渝看了他一眼。   “我跟这堂弟的关系以后怕是可不好处啊…”   成渝:“…”   用你说?   成渝心里惦记慕浮白,回山之后也没去找三叔成匀,直接就往慕浮白屋子的方向走,快要走到的时候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又不敢去见慕浮白了。   就这么犹犹豫豫纠结着走近了休息的屋子,一抬头就看见院子中央一个人影懒洋洋的瘫在藤椅上,十分悠闲自在的捧着一本话本子。   成渝:“…”   他哪搞来的藤椅?!   成渝满脑袋问号,一时也顾不上尴尬,走到院子里看了看悠闲自在的那位,疑惑道:“大师兄,这椅子哪来的?”   “找你那个三叔要的。”   成渝更是一惊:“你要他就给了?”   成匀固然答应了他不给慕浮白找麻烦,可也只限于此,此时怎么还能把人将大爷似的供着了?   “不然呢?”慕浮白看了成渝一眼,道:“我同他说,若是弄不到椅子我就自己动手做,我看你们正在重建的祠堂木头材质不错,用来做椅子挺合适的。”慕浮白耸耸肩:“过了半柱香就有人把椅子给我送来了。”   成渝:“…”   求问三叔成匀此时心理阴影面积。   两人没了话说,一沉默尴尬的气氛便又起来了。成渝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小脸红红,一时间杵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又手足无措起来。   慕浮白看着他那个样子嘴角勾了勾,将话本子一合往旁边一放,坐起身来,道:“想说什么?”   “我…你…那个…”成渝磕磕巴巴了半天,最后一抬小脑瓜,看着慕浮白到:“大师兄,你以前亲没亲过别人?”   慕浮白还没说话,成渝又接着补充一句:“比如说二师兄或者谁…”   慕浮白脸当时就僵住了,不可思议道:“…谁?青灵?”   “啊…对啊…”成渝眨巴眨巴眼睛,磕磕巴巴道:“那个,就像是大师兄对师弟们关爱的一种体现,谁表现好了就亲谁一下…”   成渝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就像个弱者。   慕浮白觉得自己有点想捶墙。   “我以前觉得你只是有点缺心眼,”慕浮白神色复杂的看着成渝,缓缓道:“没想到你这么缺心眼。”   “啊?”成渝一愣,而后一脸期待看着慕浮白,道:“不是啊?”   快说不是!快说不是!只要不是就是真的动心了!啊啊啊啊!大师兄他对我动心了!!!   慕浮白关爱智障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只隔了两拳的距离,几乎要贴在一起。慕浮白低下头,对上成渝向上看的眼睛,缓缓道:“我喜欢你,想护一辈子的那种喜欢。听懂了么?”   成渝就感觉脑子被一个百十来斤的大铁锤咣的一下砸了个稀巴烂。   啥?他说啥?他是不是说喜欢啊?啊啊啊啊他说他喜欢我!喜!欢!!我!!!   慕浮白看成渝一脸灵魂出窍的样子,接着道:“不是师兄护着师弟的那种,而是伴侣之间,牵着手走过一辈子的那种。”   成渝脑子持续挂机,他说什么?牵手,牵手是什么?哦,牵手…啊啊啊我不管他刚刚说他喜欢我!他说他喜!欢!!我!!!   慕浮白顿了顿,一脸嫌弃,道:“还没听懂?”   成渝继续呆呆的,满脑子都是“他喜欢我”的粉红色泡泡,一脸痴呆状的道:“啊?”   慕浮白面无表情,又道:“是想把你按在床上听你嗷嗷叫的那种。”   成渝:“…”   成渝:“哦。”   成渝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他一脸淡定的顿了两秒——而后转身就跑!   嗷嗷嗷嗷嗷!他刚才说了啥!都说了啥!!   身后,慕浮白望着成渝兔子一样的背影,想想他刚刚窘迫的要哭出来的样子,轻轻一乐,而后往藤椅上一瘫,勾着嘴角接着看起话本子来。   ·   下午,顾球球晃晃悠悠的来找成渝,一进院子就看到悠然看着话本子的慕浮白。   顾球球十分自来熟的凑了过去,嘿嘿一笑打了个招呼,而后道:“小渝呢?午饭他都没来吃,他三叔还找他呢。”   慕浮白心情好似不错,朝着成渝的屋子歪了歪头,道:“被子蒙头羞愤欲死呢。”   “啊?”顾球球一惊:“那还不把自己憋死喽!”   而后蹬蹬蹬跑到成渝屋子门前,也没打招呼,直接推门就进,果然看见成渝撅着屁股像个鸵鸟一样头插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小渝!”顾球球吓得心跳好悬没停了,上前两步胆战心惊的将人从被子里薅了出来,结果一薅出来直直就对上了成渝一双闪着光的眼睛,晶晶亮仿佛两个高瓦数的探照灯,直晃得顾球球的眼睛疼。   “我的娘诶!”顾球球抚着自己娇弱的小心脏:“小渝,咋了这是?把夜明珠塞眼睛里了?”   只见成渝被薅出被子后依旧眼睛发直,脸上洋溢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神采,周身气场祥和的仿佛佛光普照,对着虚空径自微笑。   “完了完了,傻了傻了!”顾球球伸手在成渝眼前晃了两晃:“小渝!还能听见我说话不?”   成渝眼睛都没眨,持续望着虚空微笑,缓缓道:“何事?”   “还行,没傻彻底。”顾球球长出一口气,道:“你三叔找你。”   “找我?”成渝终于从入定的状态里出来,看了看顾球球,道:“因为飞豹寨的事?”   “八成是吧。”顾球球点点头,道:“小渝,话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啊?咱昨天上山今天就遇上飞豹寨,你居然就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成渝“嗯”了一声,道:“我是大仙转世,会算。”   “真的?”顾球球一脸激动:“那你给我算算我啥时候能有媳妇呗?”   成渝一脸郑重的掐指研究半晌,叹了口气道:“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啥玩意?”顾球球一脸懵比:“说人话!”   “快遇见了,就是过程坎坷曲折点。”成渝随口道:“对了,赐你三字真言,保准能攻追到你媳妇。”   顾球球一脸期待:“啥?”   成渝一脸郑重:“不、要、脸。”   顾球球脸色垮了下来:“啥玩意这是,不好吧?”   “发挥牛皮糖特性,死缠烂打,然后就没什么问题了。”成渝耸耸肩,道:“有什么不好的,说的好像你真有脸似的。再说了,脸是什么?既不能吃也不能喝,不要就不要了呗。”   顾球球点点头,认同道:“有理。”   “劝起别人来一套一套,到自己身上脸皮怎么就那么薄了?”   慕浮白干净清亮的声音突然在屋门口响起,成渝一转头,正对上靠在门边的慕浮白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瞬间又变成了僵着四肢的麻爪小鸡仔,脸通红通红的烧着,磕磕巴巴道:“大大大大大大师兄!”   慕浮白:“嗯?”   “我我我我我…”成渝梗着脖子眼神乱瞟,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去找找找找我三叔!”   而后脚下一动,擦着门边风一样的冲出了屋子。   慕浮白望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而后转回头看了看还呆在原地的顾球球,认真道:“实不相瞒,我秉风山最厉害的不是剑法…”   顾球球:“…啊?”   慕浮白朝成渝跑走的方向歪了歪头,道:“是百米冲刺。”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五十章啦,打滚再求一波收藏吧~小天使们么么哒~ 第52章   “渝儿, 你来了。”   三叔成匀拉着成渝坐下,欣慰道:“今天上午的事情我已经听他们说了, 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 三叔果然没有等错, 渝儿,只有你能让尚央山重新繁荣起来!”   成渝笑了笑, 道:“话不能这么说,复兴尚央山哪里是一时逞强就能做的到的, 没有三叔兢兢业业的操劳,尚央山根本不可能存活至今。”   “唉, 苟延残喘罢了。”成匀摇了摇头, 道:“渝儿,昨日你刚刚回山,需要好好休息, 我便没有同你提飞豹寨的事情, 却不想你已经知道了。”成匀顿了顿, 又道:“那飞豹寨开始之时不过是一小伙山匪,寨主是个粗人, 却不知在哪里习得的了上等的功夫,武艺超群,我对他也束手无策。这些年他带着寨子飞速发展, 如今成为这片地区的一霸,拦山占路,烧傻掳掠无恶不作。前一段日子他们看上了尚央山, 多次前来骚扰滋事,咱们山上人本就不多,为此还要派人去山门守着,每日提心吊胆,这日子不好过啊。”   成渝点点头,道:“三叔,那寨主可是姓高?”   成匀一怔,道:“对,确实姓高。”   成渝“嗯”了一声,又道:“三叔,除去那个寨主,咱们山上的人对上飞豹寨的那些山匪,有把握得胜吗?”   成匀想了想,肯定道:“有。飞豹寨是个匪寨,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功夫参差不齐,尚央这些年人数稀少,但始终没有落下练功,人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练功个顶个的勤勉,若是对上飞豹寨,以一敌三不成问题。”   成渝点点头,道:“三叔,叫人准备些拉车吧。”   成匀一愣,道:“拉车?做什么?”   成渝笑了笑,眼睛亮晶晶:“如今尚央山重建,什么都缺,拉车自然是去把飞豹寨的东西都拉过来。”   成匀一脸疑惑:“…把飞豹寨的东西拉过来?”   成渝眨眨眼睛,嘿嘿笑了两声:“三叔,放心吧!”   ·   一下午的时间,成渝都和三叔成匀待在一起了解尚央山各方面的情况,总体来说比成渝想的还要好一些,这些自然都要归功于成匀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付出。   忙了一天,晚间,成渝终于起身往自己休息的屋子而去。走到半路忽听一阵刷刷的舞剑之声,成渝好奇,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一片稀松的树林间,一个少年正在专心致志的练剑,冷剑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寒光,反射在少年略带稚气的脸上,映出他坚毅倔强的神情来。   那少年正是堂弟成汲。   成渝点点头,啧啧感慨,不愧是论坛里人气差点超过两位主角的角色,长得好,人又刻苦,自然招人喜欢。   成渝本想悄悄的离开,却不想一不小心踢到块石头,静静的夜里发出“咚”的一声响。   成汲听到声音,放下剑朝这边看过来,一扭头就见不远处那位空降的少主呲牙咧嘴的跳着脚,面部抽搐,月光之下仿佛在张牙舞爪的跳着大神。   成汲皱了皱眉,望着跳大神那位没说话。   成渝脚上的酸爽稍微平复一些,转头看见那位有性格的堂弟静静的看着自己,神色并不和善。成渝咧了咧嘴扯出一个假笑,尴尬的嘿嘿一声,道:“那个…练、练剑呢?”   成汲皱着眉没说话。   “你忙、你忙!”成渝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就在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忽听身后少年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郑重道:“我会努力胜过你的。”   成渝回过头:“啊?”   “总有一天,我会胜过你,胜过慕浮白。”成汲眼神坚定仿佛磐石,一字一顿道:“我会证明,尚央的剑法不比秉风差,尚央山,不比任何人差。”   成渝一怔。   少年还稚嫩的眼睛里带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固执,那是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绝不回头的少年意气,明亮的晃眼。   成渝看着他忽而心里一动,笑了笑:“成汲,你不用向任何人证明任何事。”   月光之下,成渝小鹿似的眼睛微微弯着,煞是好看。他浅浅一笑,真诚道:“尚央也好,你也罢,从来都不比任何人差。”   少年微微一怔。   “继续练吧。”成渝摆了摆手,转身走了。成汲静静的立在月色之下,神色带着些许的困顿,而后面无表情的一转头,手腕一扬,又练了起来。   ·   成渝回到屋子的时候,慕浮白已经不在院子里瘫尸了,房间里烛火莹莹亮着,成渝静静的在窗外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十分踏实,又有一丝丝的甜。   成渝嘴角微微弯了弯,而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午饭成渝还是让人送到房间。慕浮白的身份尴尬,不方便去饭厅同众人一起,成渝便陪着他在小院子吃。   成渝见到慕浮白仍然脑袋挂机两腿发飘,但好歹不会见到人就跑了。慕浮白表示十分欣慰,既然成渝适应能力这么强,看来自己也不必始终束手束脚了。   两人各怀心思彼此沉默的吃着午饭,慕浮白夹起一块鸡翅放到了成渝的碗里,成渝脸一红,还没等说什么,就见一个门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见到成渝行了一礼,而后急道:“少主!飞豹寨的人来了!”   成渝“哦”了一声,眼睛看着面前的菜,道:“那个寨主也来了?”   “来了!”门人一脸着急:“昨天少主砍了他们二当家的一条胳膊,今天那寨主亲自带着将近百号人来了,守山门的师兄弟守不住,现在他们已经往山上走了!少主,您赶快去看看吧!”   成渝沉吟一下,犹豫的看了一眼碗里的鸡翅,又偷偷瞥了一眼径自吃饭的慕浮白,而后轻轻道:“等我把这块鸡翅吃完的。”   门人一脸懵比:“…啊?鸡翅?”   慕浮白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成渝在门人一脸震惊的注视下吃完了鸡翅,将碗放在桌子上,朝着慕浮白道:“大师兄,我去忙一会。”   “嗯,”慕浮白道:“早点回来。”   成渝小脸一红,“嗯”了一声,拎着完骨剑出了院子。门人一脸焦急的引着人往前走,成渝跟在后面,一脸淡定,道:“三叔把拉车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副掌门昨日派人去最近的镇子上买了十个。”门人一脸犹疑:“真的能用上?”   成渝一笑:“用得上,只是只有十个的话,怕是得多折腾几趟了。”   两人往前山走着,不多时,就听人声鼎沸,吵嚷不止。不远处,两拨人马对峙而立,一边是以成匀成汲父子俩为首的尚央山众人,此时皆愤怒不已,手握兵器狠狠的瞪着对面的众人,仔细看去,已经有不少人身上带了伤。他们死死的守在那里,不让对方再上前一步。   另一拨人则是昨日来过的山匪,一个个趾高气扬,正中间是一匹高头大马,上边悠闲的坐着一个大汉,那大汉面色发黑,相貌粗犷,腰间围着一圈兽皮。马旁边站着几个小喽啰,捧着一对带着尖刺的三尺长狼牙棒。   那大汉不屑的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放到成匀身上,道:“就你们这点人,也想守住这山头?碾死你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赶紧跑路,居然还不要命的伤我兄弟?谁给你们的雄心豹子胆?”   “你丫放屁!”一个声音气势十足的扯着嗓子叫唤:“尚央山百年基业,就算没落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孙zei!爷爷告诉你,现在少主都回来了,你就等着见阎王吧!还碾死我们,做你丫的春秋大梦吧哈哈哈!”   成渝定睛看去,果然是顾球球那个球。   成渝欣慰的点点头,顾球球若是放在书外面,妥妥的就是冲在舆论战前线第一人啊!   那高头大马上的大汉正是飞豹寨的寨主,一听顾球球提起尚央山少主,顿时冷哼了一声,道:“少主?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么?在外逃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脸回来?”   成渝:…有脸有脸,我脸大着呢。   尚央山众人气的又想冲上去拼命,成渝轻咳一声,从后面走了过去。尚央山众人一见他来了,眼睛纷纷亮了起来,几个年纪小的激动的叫起来:“少主来了!少主来了!”   成渝心里嘿嘿两声,当主角感觉果然不错。   那大汉眯眼看了看成渝,声音冷冷道:“你就是那个砍了我二弟的小子?”   成渝面无惧色的抬起头,哼笑一声,道:“问别人是谁之前不知道先介绍自己谁?你娘没教过你这个道理?”   那大汉见这人年纪不大,气场却足,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居然游刃,当下心里也不免少了刚刚的轻视,看着成渝的眼睛,哼了一声,道:“我乃飞豹寨寨主,高达!”   成渝“嗯”了一声:“我乃尚央山少主,变形金刚。”   高达:“…什么玩意?”   成渝轻笑一声,仰头补充:“你爹!”   “噗!哈哈哈哈哈…”尚央山众人哈哈笑了起来,飞豹寨的人不干了,一个个怒目而视,高达气的头发炸了起来,怒道:“小子!敢玩我!找死!”   说罢伸手一捞,从马旁小喽喽的手里抢过那三尺狼牙棒,而后脚尖一点马镫飞身而起,怒吼着就朝成渝冲了过来!   成渝:“啧,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渝儿!”成匀一脸担忧的看着成渝,成渝笑了笑,没说什么。完骨剑早已经安耐不住嗡嗡响了起来,成渝将剑一抽,在一闪的寒光中勾了勾嘴角,朝着高达便迎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变形金刚和高达是两个东西,没有啥关系的哈! 第53章   风雪剑势如破竹, 宛如苍茫天地间狂风卷着暴雪,呼啸着朝着高达而去。   高达一惊, 被这剑气震撼的目瞪口呆——那少年看起来瘦瘦弱弱, 甚至有些弱不禁风, 是怎么做到弄出如此霸气的剑气来的?!   高达手中狼牙棒一晃,生生扛了成渝一剑, 却不想成渝那剑本就是虚晃,兵刃相撞发出“叮”的一声, 而后完骨剑一转卸了力,高达只觉得狼牙棒好似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半点也没伤到对方。   成渝心里一乐——和你拼力气, 胳膊不得被你给撅折了?   高达一愣之后回过神来,一咬牙,一双狼牙棒虎虎生风, 直奔着成渝而来, 爆吼一声, 竟然生生将成渝的长剑卡在两个狼牙棒之间,半点动弹不得!   成渝心里一惊——难怪是三叔成匀都对付不了的人物, 果然不是常人。   可这人不过是一个山匪,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此功夫?   成渝皱了皱眉,握着完骨剑的手紧了紧, 手腕一翻,以奇异的角度又刺过去,快剑如漫天飞雪, 又宛如冬日无孔不入的寒风,看似风力不大,吹上一下却是刺骨的冷。   正是飞雪剑第五式,流风回雪。   高达被这剑气所笼,只觉得遍体生寒,成渝的长剑宛如幽灵一般,处处都是剑影,高达被晃的晕头转向,心烦气躁之下,他怒吼一声,仗着身材壮硕,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无视成渝细密的剑势,奔着成渝直直冲了过去!   这厢两人斗的正是激烈,不远处的正在重建的屋顶之上,一个身影懒洋洋的坐在还在修葺的木梁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静静的看着打斗中的两人。   一只鸽子扑棱棱的飞过来,落在他手边,慕浮白偏头看了一眼,就见那鸽子左侧的翅膀上平行画着三道玫红色的线条,在洁白的羽毛上显得极其艳丽。   如此风骚的信鸽,江湖上独独杏花微雨楼一份。   慕浮白拎起鸽子,将鸽子腿上竹筒里的信展开看了,挑了挑眉,而后随手撕成细小的碎片,一抬手扬了,最后手欠的弹了那信鸽脑袋一下。鸽子咕咕两声,一拍翅膀,愤怒的飞走了。   不远处的空地之上。   成渝微微皱眉,神色极为认真。他手腕一扭,完骨剑转瞬之间变了势头,以风卷残云之势向高达直奔而去,将高达手中一只狼牙棒直接震飞出去!   高达一惊,还不等反应,成渝下一剑已至,就见少年眉头微皱,神色认真,手中长剑带着凛冽的风雪之气呼啸而来,那剑上好像挂满了寒霜,眨眼之间,刺、挑、点、抹一气呵成,再回过神来,那长剑已然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整个场上鸦雀无声,静谧片刻之后,也不知是谁突然叫道:“好!”   这一声之后,尚央山群情沸腾,人们个个眼神明亮,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成匀也激动万分,手中长剑一举,大吼一声:“抓住他们,别放走一个!”   “别放走一个!”尚央山众人提起长剑便朝着那山匪冲了过去,原本各个都功夫不差,此时兴奋不已,武艺更是厉害,再加上这些年被飞豹寨欺压受的苦全都郁结在心里,终于能够一雪前耻,一个个都激动的恨不得一个打十个。   成渝看着众人冲了过去,自己却没动地方。他心有所感的回过头向着那正在修葺的楼上看去,只见一片衣角一晃,没有了人的影子。   成渝嘴角浅浅的弯了弯,心里突然就暖乎乎的。   另一边,高达早已被众人困成了一个粽子,他狠狠的瞪着成渝,道:“小子,你也别得意,要复兴尚央山,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闭嘴!”顾球球飞起一脚将高达踹翻,道:“让你说话了吗!”   成渝将完骨剑收回鞘中,嘴角勾了勾,道:“我还就怕他们要放过我呢。”   高达恶狠狠的盯着他,成渝看了看旁边的门人,道:“把他关起来,咽气之前一口饭不许给他吃。”   “凭什么!”高达愤怒的嘶吼:“你凭什么!”   “凭什么?”成渝转过头,神色厌恶道:“就凭你这些年,抢劫财物无数,强抢民女十七人,奸·□□女四十三人,杀无辜百姓十九人,其中还包括一个三岁的孩子。没将你凌迟是嫌费工夫,怎么,饿死你还觉得委屈了?”   高达目瞪口呆。   成渝再懒得看他一眼,嫌弃道:“带下去。”   “是!”门人应了一声,粗鲁的将人带走了。顾球球凑过来,一脸好奇:“小渝,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啊?”   成渝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大仙转世,忘了?”   “哦哦哦哦哦!”顾球球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脑子!”   成渝一乐,只觉得顾球球能长这么大可真是不容易。原书里,那作者好像生怕读者对反派们恨不起来似的,将他们做的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成渝又过目不忘,此时自然记得清楚。   顾球球又道:“大仙,你啥都知道,那你看出来刚刚那人使的是什么功夫了吗?”   这一点书里没提,成渝摇摇头,道:“你知道?”   “看来你这大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顾球球“啧”了一声,道:“不过我估计你也不知道,毕竟上次你就没看出来。就我看着,刚刚那人使的八成是明门的招式。”   成渝一愣:“明门?”   顾球球点点头,又道:“对了,刚刚那人神神道道的说“他们不会放过你”,他们指的是谁啊?”   “银角宫。”成渝道:“他们背后有银角宫支持,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发展这么快。”   “银角宫?”顾球球皱皱眉,道:“这是个什么鬼名字?很有名气?我咋都没听说过。”   成渝想想,可不是么,连情报头子花辞树都没搞到他们的真实名字,你上哪听说去?   “就是那么个组织。”成渝也懒得解释,道:“坏人,坏的厉害。”   “哦,”顾球球点点头,道:“既然那么坏,那你可得小心了。”而后贱兮兮的凑了过去:“需不需要表哥我贴身保护一下啊?”   成渝斜了他一眼,道:“不追媳妇去了?”   “媳妇!”顾球球眼睛一亮:“在哪?”   “一会跟着三叔他们一起去飞豹寨,东南角厨房后面有一件瓦房,里面是那个寨主抢过去的姑娘。”成渝看了看他,提醒道:“千万记得那三字真言。”   顾球球眼睛亮晶晶:“不要脸!不要脸!我记住了!”而后转身就跑:“三叔!咱啥时候去飞豹寨啊!”   成渝摇了摇头,一转身也走了。   后面的事情成渝没有参与,只知道成匀将飞豹寨的山匪们每人打了二十棍而后都放了。放人之前说的清楚,若是日后被尚央山知道他们继续为恶,就远远不是二十棍这么简单了。   而后成匀成汲带着尚央山众人前去飞豹寨搬东西,直到傍晚折腾三趟,那寨子里的东西怕是还没搬完三成。众人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整个尚央山仿佛过年一般喜庆。   成渝再次见到成匀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成匀刚刚从飞豹寨拉了一车东西回来,风尘仆仆,神色却高兴的很。   成渝随着成匀走进书房,笑了笑,道:“三叔辛苦了。”   成匀坐下喝了口茶,听到这话赶紧摆手:“诶,可别这么说!折腾几趟算什么辛苦。渝儿,你这回可是给我们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啊!尚央山狭缝中生存了这些年,终于扬眉吐气一把!”   成渝笑笑,道:“应该的。”   成匀又道:“飞豹寨这些年发展迅速,寨子里的好东西多得是,光是粮食就够我们吃上一年的了,再加上兵刃武器,我们这次可是大丰收!”   成渝点点头:“三叔,东西搬过来之后,把那个寨子锁起来就好,不用毁掉。”   “好,都听你的!”成匀答应的爽快,顿了顿,又道:“渝儿,后续的事情有我和你弟弟处理,你再休息几天也该准备准备去无极洞了。此番试炼怕是极为艰苦,需要三叔给你准备什么东西吗?”   成渝摇摇头,道:“两套换洗衣服,足够的口粮就好。”   成匀点点头,慈爱的看着成渝,欣慰道:“渝儿长大了,都要接下尚央山的担子了。三叔看着你,心里是真的高兴。”顿了顿,声音略微低了些:“大哥若是在世,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不知该有多开心啊!”   原主角的爹成褚乃是个慈父,这一点从亲手给孩子做护腕就能看的出来。主角小的时候他爹每每出门,但凡可以,都会带着主角一起,可谓是从小就将主角当成未来接班人来培养。   后来尚央山出事,成褚紧急情况下将主角送下尚央山,临行之前郑重的告诉主角,他是尚央山的希望,必须要承担起复兴尚央山的担子,也就是这一句话,导致了主角后来夹在两派中间痛苦多年的悲剧。   当时看书的时候,成渝对主角他爹的做法的并不认同——你自己把门派给毁了,却让一个即将没了爹娘半点依靠也没有还要亡命天涯的半大孩子来复兴,还美其名曰‘责任’,凭啥?   可此时,成渝看着三叔成匀的样子,忽然就释然了。   这可能就是主角的宿命。即便是主角在秉风山之时同自己一般无数次的想无视肩上的担子、永远留在秉风山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师弟,可此时见到隐忍多年终于扬眉吐气的门人,见到一脸欣慰的长辈,见到为了门派咬牙奋进的少年们,他是真的想将这没落门派重新建立起来了。   不是因为责任,也不是为了还父母的生养之恩,只是为了成全那些黑暗之中依旧咬牙前行的人们心中那一份执念,为了将那一小簇火苗变为熊熊燃烧的火炬,从未更多人心中的光。 第54章   三天后, 成渝去往无极洞。   无极洞的位置在离尚央山五里外的深山里,原始森林, 满地是一人高的杂草, 最初也不知道尚央山人怎么找到的这地方, 放到现代怕是雷达导航都找不到。   众人好似荒野求生一般,字面上的披荆斩棘, 一路将成渝送到山口,累的好悬没瘫在地上。成匀拍了拍成渝的肩, 道:“渝儿,后面是禁地, 我们只能送你到这了。过了这个山口直走大概一炷香, 就能看到一个东边有一个巨大的山洞,上书‘无极’二字,试炼的地方就在那里。渝儿, 此番艰险, 务必小心。”   成渝点点头, 道:“三叔放心,我会小心的。”顿了顿, 看了看一遍抱着双臂立在一边好似十分不悦的慕浮白,朝成匀道:“三叔,我想和我大师兄单独说几句话。”   成匀皱着眉看了看慕浮白, 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带着众人往后退了几步。   成渝道了句“多谢三叔”, 而后快步走到慕浮白身前,红着耳朵,小声道:“大师兄,两个月而已,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慕浮白撇着嘴,伸出手揉了揉成渝的头,不悦道:“别忘了你马上就要成为尚央山的掌门了。”   成渝一愣:“啊?”   “若是出来的时候身上少了一根头发,”慕浮白声音凉凉的:“别怪我再灭一次尚央山。”   成渝:“…”   这位大兄弟情话一定要这么说吗?!   成渝一抬头,小鹿似的眼睛弯弯的,乖巧道:“我记着啦!”   慕浮白大爷一般极不情愿的“嗯”了一声,道:“去吧。”   成渝点点头,不舍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那山口走去。走了三步,脚步一顿,转回头正对上慕浮白望着自己的眼睛。成渝心里一动,两步跑了回来,耳朵红红的,眼睛眨巴眨巴,道:“大师兄,那个…你再亲我一下呗!”   慕浮白一乐:“亲完你好跑?”   成渝小脸红扑扑的,杵在那不说话。就在他想转身走开的时候,忽觉腰间一紧,慕浮白将人拉近自己温暖的怀里,在成渝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不要受伤。”   成渝心里一暖,低着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   成渝走进山口之后,三叔成匀面色不善的看着慕浮白,道:“慕掌门,此处是尚央山禁地,我拗不过渝儿,此番便同意慕掌门一同来送他。此时渝儿已经进了山口,慕掌门这便请吧。”   慕浮白哼笑一声,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了眼成匀,而后一扭身大爷一般的走了。成匀皱眉看着他的背影,而后又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山口的方向,领着众人也回了。   成渝走过山口之后,只觉得景色陡然一变,虽然伴人高的野草依旧很多,颜色艳丽的花朵却也多了起来,阳光一照,显得十分艳丽多彩。   成渝用完骨给自己开着路,看着那纷繁的野花,开路也觉得没那么无聊了。他按着成匀的指示顺着这个方向走,过了一炷香,果然看到东面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口看上去被人整理过,两侧整整齐齐的码着几百块大石头,外面一些栽种着灿烂鲜艳的野花,一阵清风吹过泛起阵阵清香,好闻极了。   只是那洞口上方却并没有三叔成匀所说的‘无极’二字。成渝想了想,时间这么久了,那字估计早风吹日晒弄没了,整了整衣冠,拎着完骨剑往洞里走去。   走到洞口,手中完骨剑突然嗡嗡两声,也不知道在嗡嗡个啥。成渝没理它,径直走了进去,前脚刚一踏进洞口,就觉得气温瞬间下降了十度,冷的让人打哆嗦。更渗人的是,外面明明阳光普照,却半点光线都没射进洞里,这山洞黑黝黝的不见一点光亮,活像是个吃人的血盆大口。   成渝犹疑一下。原书里只写了主角进入无极洞两个月,而后习得了一套绝学“潜江剑”,从此称霸武林,除了慕浮白算是没有敌手。而至于在这山洞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作者可能当时蓝牙键盘没电了,连个省略号都没写,导致成渝现在完全就是个睁眼瞎。   成渝安慰自己,毕竟主角后来全须全尾的回去了,估计这也不会有多危险。他稳了稳心神,退出洞口扎了个火把,而后掏出打火石点了,再一次走进洞去。   走了三步,火把微微一晃…灭了。   成渝:“…”   他无奈,掏出打火石又点,走了三步…又灭了。   成渝:“…”   成渝咬咬牙,再点,又走了三步。成渝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火把,就见那火把晃了两晃,倒是没灭。   成渝心下欣慰,迈步又往前走,刚刚走了一步,火光一动,一缕烟飘过,火把又一次…灭了。   成渝:“…”   老子特么就不信这个邪了!!   成渝愤怒的往地上一坐,点燃火把之后就盯着那火苗的动向,往那个方向歪就赶紧换位置用身体挡住风,成渝胳膊动来动去,这风竟然还带拐弯的!   成渝就好像和那风较上劲了一样,片刻也不松懈,就在他把那火把绕着自己转了好几个圈之后,以后幽幽的声音响起:“何人扰我清净?”   成渝:“!”   那声音凉凉的,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成渝只觉得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心里哆嗦了两下,一握完骨剑,叫道:“谁!”   握着完骨剑本是给自己壮胆的,却不想那完骨比他还完蛋,哆哆嗦嗦的打着颤,半点也嗡嗡响没有和他较劲时候的趾高气扬。   一人一剑正径自哆嗦着,就见也不知何处响起了“叮”的一声轻响,成渝猛的转过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白色的影子幽幽的在空中飘来荡去,缓缓向着自己而来。   成渝“嗷”的一嗓子叫出来,抓着完骨剑撒腿就跑!   成渝正玩命的跑着,就觉得手里的完骨剑嗡嗡嗡急促响了起来,成渝腿上没停,一边跑一边道:“嗡嗡什么!有能耐你自己跑!”   完骨剑欲言又止的又翁了一下,最后还是识时务的消停了下去。   成渝撒腿跑了一炷香,只跑的满头大汗,正想回头去看看那白乎乎的玩意有没有跟着自己,突然之间回过味来,明白了刚刚完骨剑在嗡个什么——他娘的他是往洞里面跑的!   成渝脸一抽:“我特么…”   成渝这一顿,忽然就感觉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刚刚明明没有听到丁点的脚步声,此时肩膀被拍…   成渝嗷的一声撒腿就跑,洞里就洞里吧!只要现在别被追上就行!   成渝又玩命的跑了一炷香,身后那股寒气就像逗他玩似的始终不近不远的跟着。成渝不敢松懈,一个劲的向前冲,不多时前方出现个拐弯,成渝想也不想的拐进去,方向一转,成渝就觉眼前突然一亮,被突如此来的明亮光线刺的眼睛疼。   成渝费劲眯眼睛看过去,只见这地方乃是个极为空旷的天然石洞,石壁上错综复杂的镶着数不过来的夜明珠,将这地方照的光彩夺目,好似龙宫一般。石洞里摆着桌椅草席等一干生活用品,桌上的茶叶盒还是打开的,只是上面落着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上去就好似有人长期生活在这里,因为什么事情突然离去,而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一般。   成渝脚下突然就像灌了铅一样再也挪不动地方。   他缓缓走到桌边,只见那打开的茶叶盒旁边放着一枚小小的翠玉珏,下方阴刻着一个小小的“褚”字。   这是主角他爹成褚的东西,成渝从原主角那获得不少记忆,其中便有成褚笑着将这翠玉珏递给还是小孩子的主角的印象。   看来成褚是来过这里的了。   成渝正陷入回忆,就听身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小子,跑的挺快啊…”   成渝吓得头发根根立了起来,猛的回头,却半个人影也没看见。正胆突突的找那声音来源,忽然身后又响起不悦的声音:“呆子!这呢!”   成渝又一次猛的回头,好悬没把自己颈椎给扭折了,就见明明刚刚还空空荡荡的草席之上盘腿坐着一个精瘦的老头,穿着一身吓人的白衣裳,那衣裳居然还违背物理定律的无风自动。   成渝吓得一哆嗦,道:“你你你你你是谁!”   “我我我我我是谁也是你问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的从身后抽出一根大木头棒子,咧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巴,举着棒子就朝成渝砸了过来,道:“老子是你祖宗!” 第55章   成渝眨眨眼睛:“…诶?”   那老头十分气愤:“还不跪下!”   成渝犹豫的看了看手里主角他爹那块翠玉珏, 既然当年主角他爹也来过这里,那这老爷子看来真是成家的哪位祖宗。成渝“哦”了一声, 老老实实的跪下磕了两个头, 道了句“老祖宗好。”   那老祖宗轻咳了一声, 好像十分受用,他将那大木头棍子收了起来, 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成渝,摆起架子拖着声音道:“你…是成家第几代啦?”   成渝老老实实答:“第六代。”   那老头“哦”了一声, 捋着自己的胡子,小声嘀咕一句:“老成家还挺能生。”   而后轻咳一声, 道:“既然来了, 就留下来干活吧!旁边还有一个石室,你以后就住那里了,自己收拾收拾吧!”   成渝“哦”了一声, 心里念着赶紧试炼完好回去找慕浮白, 抬头看了看那老头, 道:“老祖宗,我什么时候能学功夫啊?”   “年轻人,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那老头儿说生气就生气,眼睛一瞪,道:“让你干活就干活!哪那么多废话!”   那老头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气性, 说一说还不够,提起那大木头棒子就来打,成渝也不敢跑, 肩膀硬生生受了那么一下子,也不知道是那老头力气大还是怎么的,这一棒子疼的成渝好悬没晕过去,只觉得被打的那地方涨的发疼,好像里面有东西在横冲直撞一般。   “好好说话你打什么人啊!”成渝疼的脸抽抽着,苦了吧唧的道:“干活就干活,又不是不给你干!你这叫为老不尊!”   “你还有理了?!”那怪脾气老头说罢一棍子又要轮上来,成渝吓得一缩脖,把自己团成了个球。那老头二话不说上去又是一棒子,这回打的是上臂,成渝又是嗷一嗓子,只觉得又酸又张又疼,翻了个白眼差点休克。   看成渝终于老实了,那老头一扔木棒,哼了一声,道:“滚去歇着,明天起给我搬石头去!山洞门口的所有石头,半臂长以内的不用管,半臂长到一臂长的都整整齐齐给我挪到东边去排好!”   成渝傻着眼,呆呆道:“老祖宗,这洞口外石头少说也有千八百,这得搬到什么时候去?”   老祖宗话不多说,一棒子就抡了过来。成渝跳着脚躲了,而后在老祖宗的死亡注视下拖着丢了半条命的身子老老实实去了旁边的石室。那石室同这边差不多。墙上也是嵌着许多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只见这石室一角的地上铺着一块破破烂烂的草席,旁边地上摆着一个茶壶和茶杯,另一边是一个小土灶,所有的东西无一例外都落满了厚厚的灰。   成渝一脸疑惑——这石室和刚刚那石洞所有东西都积着厚厚的灰,那位老祖宗平时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成渝简单打扫了一下,而后和衣睡了过去。从第二天起,便开始了地主家凄惨长工的日子。   天不亮便被拳头粗的木头棒子抡起来干活,直到深夜也不能歇着。更可怕的是,那位地主祖宗对他非打即骂,一言不合就上棒子,每天骂孙子似的按顿数落。   成渝心里倒是一片祥和——本来也是孙子,甚至都可能是他孙子的孙子。   只是偶尔心里也会有些着急,毕竟此时慕浮白身在尚央山,他心里总是免不了的惦记。可老祖宗半句废话也没有,但凡提出异议便一棍子抡过来,成渝也只好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当长工。   如此的日子整整过去了一个月,在搬完了最后一块石头之时,成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天也蓝了花也香了,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咧着嘴跑进山洞,开心道:“老祖宗!石头都按照你说的搬好了,我可以开始学功夫了吗?”   彼时那位老祖宗正瘫在草席上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闻言老佛爷似的“嗯”了一声,轻飘飘道:“再搬回去吧。”   成渝:“…”   成渝挠了挠耳朵,道:“老祖宗你刚才说啥?”   “耳朵有问题了?”那老头嫌弃的看了一眼成渝,道:“把那些石头再从东边搬回西边去!”   “…”成渝一脸真诚:“老祖宗,我真的着急,外面还有人在等我呢!”   “等你?”老祖宗斜了他一眼:“你媳妇?”   “嗯…”成渝沉吟一下,眼睛亮晶晶的,肯定道:“对!我在上面!”   尚央山上,正翘着脚瘫在椅子上的慕浮白陡然打了个喷嚏,疑惑的皱了皱眉,接着看他的话本子。   山洞里,老祖宗怀疑的瞥了他一眼,道:“反正没人等我,我不着急,”而后从身边掏出木头棒子,劈头盖脸就打过来:“还不去搬!”   成渝:“…”   成渝哭丧着脸捂着脑袋抱头鼠窜,哭欲无泪——人家当少主当掌门都风光无限,到自己这怎么就成了这德行呢?   他老老实实的滚出去接着搬石头。那野石头个顶个的大,要不是成渝曾经为了风雪剑地狱模式练了三个月,怕是现在一块都搬不动。这一个月来,功夫没学半点,力气倒是长了不少,他一边搬着一边苦中作乐的想,出去之后和大师兄掰手腕也不知道能不能掰得过他?   成渝心里一滞。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大师兄在外面怎么样。自己不在,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尚央山没有好吃的蜜果子,他会不会不开心?三叔答应不找他麻烦,其他人会不会有歪心思?   成渝叹了口气,突然有了种“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的惆怅。   成渝正就着月光一边惆怅一边吭哧吭哧的搬着石头,就感觉身后突然一股凉意袭来,紧接着拳头粗的木头棍子就落到了身上!成渝嗷的一嗓子叫出来,扭过头就见那位老祖宗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一边打一边道:“搬石头都不会搬!难怪身体差成这个德行!”   成渝不服,叫道:“搬个石头还能有什么区别!有能耐你自己来搬!”   “我自己搬?”老祖宗冷笑一声,木头棍子一扬,成渝只觉得一阵强悍的劲风刮过,自己刚刚费了牛劲才搬到东边的一个大石块轻飘飘的腾空而起,而后猛的砸回了西边!   成渝眼睛瞬间瞪成了牛铃铛。   …啥?刚刚都发生了啥?!   成渝这边还在呆着,老祖宗的木头棍子紧接着就落到了他身上。那老祖宗一边打一边骂:“笨!笨!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随着成渝杀猪般的嚎叫,老祖宗的棍子一刻也没停,往他后背颈下、肩胛上的位置猛的一砸:“胸含的跟个铁锅似的,督脉气血全堵在‘陶道’出不来!怎么不憋死你!”   成渝刚一嗓子嚎出来,紧接着老祖宗的棒子就砸到他腰正中间:“该顶出来的‘命门’反而往里凹着,正气不通,活该短命!”   老祖宗接着又不停手的在他身上换着地方的打,偏偏每个地方都疼的成渝恨不得咣咣撞大墙,每挨一下,必然是钻心的酸、麻、涨、痛,到了后来,成渝疼的好悬没晕过去。   他苟延残喘的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差不多有进气没了出气。他眼前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看见那老祖宗的脚,心里猛然一紧——   那双脚好像是…离开地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小渝同学你好,前一段时间有小天使说,你离开大师兄就十分厉害,遇到大师兄就变身小白兔,请问对此你有什么感想吗?   成渝拍着大腿一脸激动:我不是!我没有!我在上面!   身后幽幽冒出慕浮白的声音:嗯?上面?   成渝陡然惊恐:上上上上我在上面给你加油!   慕大佬满意的揉了揉某小白兔的头,悠然飘走。   二狗:…你还敢再怂一点吗?   成渝一瞪眼睛:我警告你别逼我啊,逼急了我真敢… 第56章   成渝心里叹了口气, 完了,果然被打蒙了。   虽然刚刚进洞之时成渝差点被老祖宗吓得三魂丢了俩, 可一个月的时间接触下来, 这老头儿除了脾气不大好以外也没什么特殊的, 以成渝那仅存的一丢丢唯物主义价值观来看,打死他都不信这老头儿是个鬼。   活人老祖宗木头棒子一挑, 将趴着的成渝翻了个面,一脸嫌弃道:“奇经八脉堵成这个德行, 你能学的了什么?!”想了想又皱眉道:“成家能被送进这洞来的也不会太废物,小子, 你会什么剑法?”   成渝有气无力道:“风雪剑。”   “风雪剑?你?”老祖宗一愣, 而后一脸怀疑的看了眼成渝,道:“风雪剑的确不走奇经八脉,但对人心性要求却极高, 既要人心思纯净, 又要求心胸广茂, 既可容纳狂风也可倾听细雨,就因为这个当年险些没传下去…你真的会练风雪剑?”   成渝一怔, 好奇道:“老祖宗,你怎么对风雪剑这么熟悉?”   “废话,那套剑就是我创…”老祖宗猛然收了音, 挑了挑眉道:“那明明是秉风山的剑法,你怎么会练?”   成渝“哦”了一声,噼里啪啦的把原因讲了一遍, 那老祖宗听闻他是秉风山的弟子后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笑的成渝一脸莫名其妙,疑惑的盯着这位老爷子。   过了半晌,那老祖宗终于笑完,他拍了拍成渝的肩,弯着眼角,道:“不错不错,你我有缘,看来打你的时候还得再使点劲。”   成渝:“…”   成渝:“…什么玩意?!”   日此匆匆而过,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   成渝终于完成了将石头搬回原位的壮举,他仰天长叹,颇有一种走完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之感。好在这段时间也不算毫无收获,整整被追着打了两个月,成渝觉着许是老爷子终于良心发现了,此时那拳头粗的木头棍子落在自己身上虽然仍是涨涨的,倒是不怎么疼了。   月色之下,老祖宗晃着手里的棍子扫了一眼码的整整齐齐的石头,“嗯”了一声,道:“行吧,活干的不错,时候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了。”   成渝:???   成渝:“老祖宗,你还没教我剑法呢,没有剑法我没法称霸武林重建尚央山啊!”   老祖宗眨眨眼睛:“重建尚央?尚央咋了?”   约莫这位老祖宗久不出山,尚央和秉风的事情也不大清楚。成渝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尚央带头灭了秉风,而后又被秉风灭了。   就在成渝以为这位老祖宗要跳脚骂人的时候,就见这位老爷子撇了撇嘴,言简意赅的道了句:“该!”   成渝:“…”   您怕不是位假的成家老祖宗吧。   老祖宗说完,将手中木头棍一拎,朝成渝抬了抬下巴,道:“看着啊,我就练一遍。”   而后只见那老祖宗拎着木头棍子就舞了起来,月光之下,那身影飘来忽去,成渝瞪大眼睛,只见那剑法出神入化,轻灵飘逸间,又带着高洁无暇的清冷之气,轻灵、飒爽、锐气、柔美统统融合在一起,就宛如那高悬在苍芎之上的霁月,令人移不开眼睛。   成渝看的有些发呆,好在他过目不忘,老祖宗走了一遍,成渝心里已经记了七七八八。老祖宗练完,朝成渝抬了抬下巴,道:“走一遍。”   成渝听话的点点头,回到山洞里将完骨剑取了出来,谁知剑刚刚抽出来打算比划比划,完骨剑就以从未有过的频率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剧烈到震得成渝手都握不住。   成渝:?   成渝一惊,还不等将剑控制住,那老祖宗木棒一挑,轻飘飘就将完骨剑握到了手里,呼噜小狗一样抚了抚剑鞘,而后朝着完骨剑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啊完骨。”   成渝:???   完骨剑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像是激动的在回应。成渝呆呆的眨巴眨巴眼睛,道:“老祖宗,你们…认识?”   话一出口,成渝就觉得这话实在是奇怪的很,好在对方也没过多的反应,那老祖宗挑了挑眉,没说话,而后手腕一转,将完骨剑又递回给了成渝。   成渝拿回剑,闭上眼在脑中略一回忆,而后睁开眼睛,将刚刚看到的剑法比划了一遍。   舞毕,老祖宗撇撇嘴,低声嘟囔道:“老成家也能生出来这样的孩子,真是便宜他们了。”   成渝:“啊?”   “啊什么啊?”老祖宗瞪了他一样,道:“出去之后这套‘霁月剑’少用,就当积积德,省的把江湖上的那帮废物们吓死。”   成渝一愣,道:“霁月剑?诶?不应该是潜江剑吗?”   原书里,主角在无极洞试炼两个月,习得的正是潜江剑。   “潜江剑?学那玩意干嘛。”老祖宗十分嫌弃的一皱眉:“那都是给那些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木头桩子们学的,也就那呆子总喜欢教。”   成渝呆愣愣的点点头:“哦。”   “行了,太阳要出来了,祖宗我要回去睡觉了。”老祖宗打了个哈欠,招呼小狗一样朝着成渝招了招手,道:“来来来,给我磕个头,叫声祖宗,你就可以回去了。”   成渝心下疑惑,可一想到马上能回到尚央山看到慕浮白,心下也不多计较,十分爽快的磕了个头叫了声祖宗,而后想了想,又回到山洞里将东西都归置好,将两个石洞都收拾的干净整洁了,最后又将还没做的食材规规矩矩的在小灶旁摆好,这才又走出山洞,叮嘱了那老祖宗好好吃饭,而后才开开心心的道了别,转身朝山口走去。   直到成渝的身影消失在茂盛的野草里再也不见踪影,那老祖宗袖袍一挥,整张脸一改满是皱纹的衰老样子,摇身一变成了个俊俏的青年,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右眼角下三颗小小的泪痣形成一个小三角,“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假扮成成家先祖,受我成家子孙的跪拜,就这么有趣?”   一阵风吹过,另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悬空飘了过来,只见白色衣袖无风自动,在皎洁的月色之下显得十分优雅,眉黛如远山,一双杏仁眼神色淡淡的,仔细看去,那眉眼同成渝竟有三分相似。   “有意思啊,怎么没意思?”先前的那位青年眉梢一挑,道:“百年来碰上第一个路痴进错山洞的,还不许我逗他玩玩了?”   后来的那位青年点点头,道:“你开心便好。褚儿的翠玉珏是不是还在你洞里?”   “嗯,那东西也没什么好玩的,一会儿取了还你。”先前那青年伸了个懒腰,眨眨眼,道:“这个娃娃倒是挺好玩,你猜一会他进到心性的试炼里会怎么样?”   “要么通过,要么不通过。”后来那青年神色淡淡,道:“没什么好猜的。”   “啧,果然是呆子,真是无趣。”先前那青年嘴角一撇又嚷嚷起来:“为了不把你家那小娃娃吓死,我可真是费死了个劲了,先是变成个老头儿的样子,还硬生生吃了两个月的凡间食物,啧,难受。”   “嗯,我帮你揉揉。”另一个青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放到对方的肚子上轻轻揉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那嚷着肚子难受的突然想起什么,抬肘碰了碰对方,道:“喂,呆子,刚刚听见了吗?你家娃娃把我秉风山给灭了,然后我家娃娃一生气,又把你家给灭了,到最后,出来这么个既是我秉风山的又是你成家的小娃娃。”   “嗯,听见了。”另一位青年低垂着眼,淡淡道:“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肚子还难受吗?”   “难受,揉着揉着!”先前那青年一挺肚子,而后又打个哈欠,道:“这两个月过得可真是难受,那个洞都废弃那么久了,为了不露馅我居然整整睡了两个月的草席。两个月!草席!哎呀困了困了,走走走回无极洞睡觉去!”   另一位抬眼看了看,嘴角浅浅的弯了弯,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花间·组CP狂魔·二狗。 第57章   成渝离开老祖宗之后往山口走去, 越走越觉得奇怪。   无论是原书里还是穿进来之后三叔成匀的嘱托,均说这无极洞试炼十分艰险, 丢了性命的大有人在, 为何自己这两个月过得如此简单?   搬了俩月石头, 挨了几顿打,学了一套剑法, 就完了?   成渝心里念叨着事,脚下也没注意, 一个不留神被一块石头绊了个狗吃屎,赶巧前面有一块尖利的时候正对着眼睛, 成渝吓得嗷一嗓子, 心里一惊——   他猛的张开了眼睛。   成渝呆愣两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呆愣愣的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正靠在山口不远处的石头上, 周围野草丛生, 头顶烈日高悬, 正是晌午,哪里还是刚刚的夜半时分?   成渝有些发傻, 他摸了摸身上,只见完骨剑静静的握在手上,身上的行囊里还是进无极洞前三叔成匀给准备的干粮, 半点也没动过,身上穿的也是那日进洞之前的一套而非离开时换上的那一身。   成渝一脸目瞪口呆——卧槽?这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成匀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带着些许疑惑道:“…渝儿?”   紧接着,成匀便带着成汲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惊讶道:“渝儿,你怎么坐在地上?怎么没往无极洞去?”   成渝更傻,道:“啊?”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成匀微微皱眉,而后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道:“难道是中暑了?不至于啊。”而后回过头朝着成汲道:“汲儿,给你堂兄拿些水来!”   “是。”成汲应了,去远处取了些水回来,成渝喝了一点,拉着成匀问怎么回事。   成匀道:“我们把你送到此处后便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有人来报尚央山来了人,此事重大,你是尚央山未来的掌门人,必须在场,我便决定先将你叫回来,等到这件事过去再进无极洞试炼,想必祖先们也会应允。谁知折回来之后刚进山口,就看见你坐在地上发呆…”成匀一脸关切:“渝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成渝呆愣愣的看了看成匀,道:“我…可能做了个梦。”   “做梦?”成匀皱了皱眉,道:“别管什么梦不梦的了,赶紧和三叔走,我们先回去再说!”   “哦。”成渝呆呆的随着成匀站了起来,没问来的人是谁,也没问是什么大事关系到尚央山的未来,他一把抓住成匀的袖子,道:“三叔,我大师兄呢?”   “慕浮白?”成匀好似十分不悦,道:“应该早就回山了。”   成渝略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而后跟着众人回了山。   还没来得及去找慕浮白,刚刚回山成渝就被带到了前厅,说是贵客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成渝一脑袋问号的走了进去,一见到屋中那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只见前厅的雕花木椅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额前碎发轻轻飘落到那副制式精美的金致雕花面具上,此时正手捧一杯温茶,神色悠闲,姿态优雅,仿佛是哪家名门正派的公子在自家书房里悠闲从容的品着茶——可不就是银角宫的那位面具大反派?   那男子听见响声抬起头,朝着成渝微微一笑,面具下方的嘴角勾起,道:“成少侠,好久不见。”   成渝心里一喜——这题我会!   原书里,主角在成为掌门之前那面具反派便上了山寻求合作,被主角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成渝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皱起眉毛,语气不善道:“怕是还不够久。”   面具反派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在意。等到成渝和成匀纷纷落了座,那人也没客气,神态自若的坐回原位,道:“在下听说秉风山慕掌门此时也在贵派之中,为避免麻烦,还望成少主不要将在下来到贵派的消息告知慕掌门。”   成渝瞥了他一眼,按着原书里的描写,语气凉凉的道:“你既然怕我大师兄又何必来尚央山?再者,我同样是秉风山的人,我大师兄要对付你的理由,对我一样适用。”   一边的成匀面色不由自主的一沉。   面具反派倒也没恼,勾了勾嘴角,道:“可惜此时成少侠不只是尚央山的小徒弟,做事还是多考虑些的好。”   成渝眯了眯眼没说话。   “啊,认识许久,在下还从未做过自我介绍。”面具反派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在下乃是银角宫宫主,姓祝名宁羡。”   祝宁羡往后靠在椅背上,道:“成少主,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有如此敌意,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寻求对双方都有利的合作的。在下来到尚央山几个时辰,所见之处断壁残垣,可谓惨烈,但尚央山众人却精神抖擞,对复兴门派一事抱着极高的热情,尤其是成副掌门,对复兴尚央山可谓是鞠躬尽瘁,令在下十分感动,不知成少主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自当竭尽所能,为尚央山出一份力。”   成渝对这冠冕堂皇的一套说辞险些逗笑了,他点点头,道:“条件?”   祝宁羡嘴角勾了勾,道:“成少主倒是爽快。在下希望等到尚央山恢复繁荣之后,能够同银角宫一起,让秉风山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回成渝是真的被逗笑了,也顾不上原书的剧本,他咧嘴一乐,道:“我觉着我脾气可是真的好,现在都没把你打出去。”   “成少主,你在秉风山生活多年,自然与秉风山众人有着不浅的情分,这无可厚非。”祝宁羡理所当然的道:“可做人不能忘本,你身为成家的少主,我不相信你忘记了灭门之痛和身上的担子。”   “如果我真的忘了,”成渝歪了歪头:“你又能把我怎么的?”   成渝觉着自己可真是越来越有某人的风格了。   祝宁羡一愣,半天没说上话,而一边的成匀则面色更差了些。   成渝清了清嗓子,道:“祝宫主,我说的明白一些,我不会同你做任何交易。你说我忘本也好,没良心也罢,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懒得听,可既然这少主的位置是我的,那我想做什么事情也就容不得别人插手。”成渝顿了顿,手朝门口一伸,道:“祝宫主,请回吧?”   祝宁羡一愣,转瞬又变回了那个优雅从容的大反派,朝着成渝微微一笑,道:“成少主,在下真诚寻求合作,可以再给成少主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一个月内,成少主可以同贵派其他人商议一番,多听听他人的意见,若是有所反悔,随时可以传信银角宫告知。”   成渝抬眼看着他等着下文,半晌也没有下一句,成渝眨眨眼睛,疑惑道:“你是不是还差一句‘如若不然就吧啦吧啦’?”   “威胁有什么意思?若是真要做什么,提前说出来岂不无聊。”祝宁羡缓缓说完,起身朝着成渝优雅的一拱手,道:“成少主,告辞。”   成渝回了一礼,疑惑的望着祝宁羡离开的背影——原书里这反派这么有性格吗?自己怎么完全没印象了。   那边祝宁羡出了屋子,这边成渝回过头,正对上沉着面色看着自己的成匀。成渝轻轻叹了口气,道:“三叔,我知道你心急尚央山复兴之事,可总不该病急乱投医。这银角宫不是什么好地方,同他们合作,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尚央山。”   “渝儿,你同我说实话。”成匀沉着面色:“你拒绝银角宫的合作,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秉风山?”   成渝一怔,看着成匀郑重的表情,嗓子一哑,没说出来话。   “是否与银角宫联手,我看这件事情还是要再商议一下。还有,”成匀沉着声音道:“成家三百七十二人的性命,渝儿,你切莫忘了。”   成渝心里一滞。成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走出了屋子。   一个月后。   成渝到底还是到底还是劝服了成匀和尚央山众人不要与银角宫扯上任何关系,成匀虽然觉得可惜,可对银角宫有了些了解之后也觉得风险太大,还是同意了成渝的做法。   可谁知,变故突然就来了。   就在祝宁羡所说的一月之期后的第三天,江湖上流言乍起,说美人玉重现江湖,就在尚央山之上。   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据说尚央山落魄多年,堪堪苟活于世,可突然之间摇身一变,一下子威风了起来,原本被人欺负也敢怒不敢言,此时却将周围十里之内猖狂多年的山匪一下子剿了个干净,门人更是一个个趾高气昂,就连衣着穿戴都比之前强了不少——如此突然的转变,不是得了令人心想事成的美人玉又能是因为什么?   “放他娘的狗屁!”顾球球气的叉腰骂街:“剿山匪那是我们小渝回来了,有钱了那是山匪窝里拉回来的,管他美人玉什么鸟事?!”   成渝淡定的喝着茶:“你当江湖上的人都真的没脑子?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谁在乎是真是假。杀人诛心,这是有人故意放出话去的。”   三叔成匀沉着面色坐在一边不说话。成渝估计他是想起了多年之前成浩也是打着美人玉的旗号围攻秉风山,九年过去了,风水轮流转,此时流言已出,怕是在担心尚央山之后是否会有同当年秉风山如出一辙的劫难。   成渝知道后面的剧情,有心开口安慰,张了张嘴,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又过了三天后,慕浮白离开尚央山。   慕浮白是被师父顾言的一封信叫回去的,至于叫他回去的理由是什么,成渝没问,慕浮白也没说。   两人并肩走到山脚下,慕浮白转过头看了眼成渝,不满的皱了皱眉:“怎么这副表情?你是给我送行呢还是送葬呢?”   “…”原本还依依不舍的成渝瞬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师兄你可真是太瞧得起我了,你给我送葬还差不多,能给你送葬的整本书都没一个。”   慕浮白伸手在成渝脑袋上拍了一下:“瞎说什么呢。”   成渝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慕浮白看着他那鬼头鬼脑的样子一乐,说了一句“等我回来”,而后便没再废话,翻身上马朝着远处而去。   他没想到的是,成渝这一句话,几个月后,竟一语成畿。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需要,这一部分时间线走的比较快,这部分过去就回归正常啦~   这一部分剧情比较特殊,为了尽快走完,明天后天连续两天都双更~开不开心!o(≧v≦)o   画重点:这是一篇甜文!不虐!信我!(一脸真诚)   一键感谢霸王票不知道为啥总有问题…   手动感谢:   感谢“拾七”8.31灌溉营养液1瓶   谢谢小天使~我会继续努力哒!鞠躬! 第58章   又过了一个月, 尚央山上来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身苍蓝色衣衫,腰间悬挂一对月牙短戟, 精神又干练, 只是言谈举止看起来颇为死板, 明明而是几岁的人,说话神态活像是七老八十的。   那人自述乃是明门之人, 受命前来尚央山递送请帖。下个月明门邀天下门派豪杰共赴明门,选举武林盟主, 以安定江湖。   那人临走之前朝着成渝一抱拳,语调没有半丝抑扬顿挫, 活像是智能语音播报:“成少主, 我临行之时掌门得意嘱咐我为成少主带话:成少主年少有为,明门拭目以待,重见尚央山当年风采。”   成渝道了谢, 客气的将人送下了尚央山。三叔成匀捧着那请柬喜不自胜, 一脸激动道:“渝儿!武林大会是江湖上的头等盛会, 我们尚央山能收到帖子,说明如今各大门派已经承认我们了!尚央山恢复往日荣光, 指日可待!”   成渝看着三叔一脸激动的样子,心里轻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此时尚央山虽然在慢慢变好, 可以此时的实力来看,根本入不得几大门派的眼,此时能被邀请去参会, 纯粹是因为美人玉在尚央山的传言罢了。   三叔成匀突然抬头看向成渝,眼神明亮:“渝儿!你此时武功如此之高,能否也上擂台,争一争那武林盟主之位?”   成渝一滞。   放弃吧,那武林盟主的位置是慕浮白的,谁也抢不走的。   成渝刚想摇头,抬头就看见成匀那一脸期待的神情,嘴角抽了抽,道:“我…试试吧。”   半个月后,众人赶往明门。   成渝一路回忆原书剧情,心里猛的一惊——这武林大会TM的不就是全书的大结局了吗?!   武林大会上,江湖门派齐聚一堂,选出慕浮白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而后以慕浮白为首,众人联手逼死了主角,万丈高压纵身而下,死无全尸。   我这岂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成渝忍不住向上弯的嘴角,哈哈哈哈仰天大笑,可特么能被逼死了!   笑到一半,他突然顿住了——如若当真如此,那全书的剧情岂不是直接被砍去了二分之一?就好像前一秒还看着一个小孩出生,下一秒就去参加他八十岁的葬礼。情节的铺垫少了大半,人物矛盾也没建立起来,这样就赶鸭子上架的迎来了结局,真能行?   虽然他从穿进书来的第一天起便在盼着这个日子,此时迎来结局就可以穿回去继续他一天三顿外卖加班到吐血的社畜日子,兴许某一天也会时来运转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可是…   成渝眼前浮现出慕浮白那张懒洋洋的脸,心里突然就揪了一下。   “小渝,发什么呆呢?”顾球球打马走在成渝旁边,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已经到了明门,快要上擂台所以紧张了?放心,我觉着这次只要你大师兄不上台,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差不多就是你的了。”   成渝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诶,小渝小渝!”顾球球一拽成渝的袖子:“你大师兄在那边诶!”   成渝猛的看过去,只见远处慕浮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往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神色不大好看,脸色阴阴的。他的身后是小师叔叶逐和一脸面无表情的魏观,看起来好像都不大高兴。再后面是一架马车,想必里面坐的就是周青灵了。   成渝心里一紧,打马便想过去。谁知这边刚一转马头,三叔成匀便走了过来,道:“渝儿,明门已经把我们的住所安排好了,走吧,去看看!”   成渝犹豫一下,转头看了看远处秉风山的众人,而后失落的点点头:“好。”   明门不愧为五大门派之一,武林大会如此盛会,全江湖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个干净,各门各派人数都不少,其中不乏有仇有怨的,可明门竟然安排的井井有条,没发生半点冲突。   许是因为秉风山和尚央山有仇,两派休息的地方被安排的离的很远。除了慕浮白,成渝对周青灵和叶逐、魏观也十分想念,本有心安稳下来就去找他们,却不想琐事缠身,直到武林大会开场也没得空。   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的这一天,天上阴云密布,气压又低,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成渝感觉心里面压的难受,他深吸几口气,目光在满场扫来扫去找秉风山众人,场上人头攒动,场面比当年云门无双台还要大,成渝找了几圈也没找到人。   旁边,顾球球抱着胳膊啧啧感慨:“这明门怎么这么会挑日子啊?一会这是要把大家都浇成落汤鸡?”   “这日子是许久之前就算好的,改不得。”三叔成匀在一边解释:“再者昨日找人看过了,今日只是多云,不会下雨,放心。”   成渝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武林大会一共进行两天,都是这个鬼天气,不过阴天只是为了渲染主角最终悲惨的结局,烘托压抑的气氛,最后那雨倒是真没下起来。   “渝儿,这武林大会会持续进行两日,我们先看看形势,明日再上台。”成匀一边说着一边一脸严肃的看着台上的比试。武林大会同之前云门无双台性质不同,无双台是后起之秀争名声的地方,就像是小朋友互相丢石子,谁砸到人了谁就厉害。而武林大会则是真的神仙打架,第一天尚且属于热身,上场的便都是武林之中名声显赫的各位,等到第二日时,怕是连副掌门这个级别的人都不会上台了。   成匀一边看着,一边十分认真的同成渝讲起打擂的策略来。他一板一眼的分析着各门各派的特点和优势劣势,可惜一边的成渝左耳朵听右耳朵冒,表面听得认真,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   中场休息的铜锣一响,成渝眼睛就是一亮,蹭的站起身,道:“三叔我去活动活动!”而后一转身就奔着秉风山众人的方向去了。   成匀面色沉了沉,一边的顾球球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道:“三叔,小渝毕竟在秉风山待了那么长时间呢,哪能说断就断啊!”   “可他毕竟是尚央山未来的掌门人!”成匀眉头皱的紧紧的,而后又叹了口气,道:“渝儿是个好孩子,可是他如此念旧,谁又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两派如此深仇,养了他几年,不代表就将仇都放下了。”   “成三叔你想太多了。”顾球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我觉着他们对小渝挺好的,除非再出现什么新的仇,要不然不会有什么事的。”   然后,顾球球的乌鸦嘴就应了验。   成渝一脸激动的穿过众人走到秉风山那边,周青灵先看到了人,眼睛一亮,将成渝拉到近前,关心了两句。成渝和众人纷纷打过招呼,而后看向慕浮白,只见那人静静的坐在一边,看到自己来了也没说什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渝心里一沉,拉了拉周青灵,道:“二师兄,大家这是怎么了?”   周青灵叹了口气,道:“小师弟,和你说个事,你挺住啊。”   成渝皱眉,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师父没了。”周青灵眼睛红了起来,道:“就在你走后不久,在山下面发现的,被人刺了二十七剑,发现的时候早就救不过来了。”   成渝猛的呆住了。   他晃了两晃,声音有些发颤:“二、二十七剑?”   周青灵点点头,又叹一口气,道:“那伤口很是奇怪,不是一般剑法能刺的出来的,再者师父的剑法不说独霸天下也差不多,普通人又怎么能近了他的身?我们发现尸体之后,当天就收到了一封信,说是真相就在这武林大会。虽然大家都没心思来参加这破会,可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只好来了。”   成渝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原书里,师父顾言是在武林大会举办之时被杀害的,而后又被人嫁祸给了主角。成渝本想提前同顾言说让他多加防备,却没想师父的死竟然还被提前了。   “渝啊,你挺住。”周青灵叹着气:“现在你是尚央山的少主了,那么多人看着你呢。师父这个事我们会办好的,有什么消息会通知你,放心。”   三声铜锣响,成渝游魂一样又回了尚央山那边。顾球球和成匀见了他的样子问了两句,成渝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   当天晚上,成渝在房间里给顾言烧了一炷香。他看着那香一点一点的变短,香烟袅袅,只觉得心里乱的好似一团粥。   一开始他穿进书里,一门心思的苟剧情,只盼着赶紧苟到大结局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可随着在这书里的日子一天天变长,成渝突然迷茫了起来——这真的是唯一的选择吗?   他想象不到与秉风山的众人反目成仇会是什么感觉,就像他没有想到听到顾言死讯的时候自己会如此的难受,心里堵得连喘气都觉得痛。   就是那个不正经的老头儿,将他捡回秉风山几个月连祠堂都没来得及让自己拜便撒手不管出山撒欢去了,也是那个老头儿,在盈盈烛火的祠堂里,一脸认真的告诉他,恩恩怨怨不过是上一代的是非,为师希望你能同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度过在山上的日子。   成渝捂着胸口,呆呆的空坐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没死!没死!   这是一篇略微沙雕的甜文!不虐!信我!(真诚脸)   为了尽快撒糖,这两天都双更~第二章 中午十二点掉落   小天使们么么哒!~ 第59章   “渝儿, 现在场上这个人你有把握赢他吗?”   成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成渝被他叫的回过神, “哦”了一声, 低声道:“可能吧。”   成匀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昨日成渝见过秉风山众人后面色就不大好看, 此时更是憔悴。可这毕竟是机会难得的武林大会,成匀纵使担心, 也不能放他就这么去休息。   成匀犹豫了一下,道:“渝儿, 今日是第二日,再过几个时辰便要定出武林盟主了。你现在可要上场?”   “嗯?上场?”成渝反应过来成匀的意思, 他顿了顿, 而后看向远处秉风山众人的方向。只见慕浮白依旧是那个瘫在椅子上的样子,离得太远看不清神情,但就姿势来看, 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   若说是能替他将其他竞争者解决掉也是好的, 哪怕输了也能消耗一些, 不至于让他打的不耐烦。成渝点了点头,朝成匀道:“嗯, 现在去吧。”   成匀眼睛一亮,赶紧往远处走去通知了一下台下的工作人员。顾球球两只大馒头似的手握成拳头,眼睛亮晶晶的:“小渝加油!!”   成渝点点头走下看台。一声铜锣响, 成渝手握完骨剑上了台。台下明门门人一板一眼的播报:“尚央山少主成渝,对阵侠白帮副掌门孙坚。”   “尚央山”三字一出,看台“轰”的一声喧闹起来。所有的人都探着头向台上看去, 想看看那曾经在灭门惨剧中逃过一劫、如今又在江湖上名声渐盛的尚央山少主是何许人也。   也有人回过味来,疑惑道:“成渝?上一届云门无双台的时候砍了金门二公子一只胳膊的那个少侠是不是也叫成渝?那个不是秉风山的弟子吗?”   “估计是同名同姓吧,这个名字也不算少见。”   “哦哦。”   “不对!他就是当年那个成渝!”有人眼见,惊呼一声:“他拿的是完骨剑!就是当年慕浮白拿着平了尚央山的那把完骨剑!”   看台之上又“轰”了一声炸开,所有人的八卦之魂都熊熊燃烧了起来——看啊!尚央山少主竟然是灭门仇人的徒弟!   一片人声鼎沸里,成匀的脸黑的堪比煤块。顾球球“啧”了一声,嘟囔道:“真是少见多怪。成家三叔,你别在意,管他是谁的徒弟呢,反正小渝现在是尚央山的少主,能带着尚央山越走越好,这就够啦!”   台上,那侠白帮副掌门看到成渝的剑也是一愣,疑惑道:“…尚央山少主?”   成渝突然一顿。   是啊,如今他以尚央山少主的身份登台,在如此场合,难道还要用秉风山的招式?以秉风山的剑法赢了比试,若是慕浮白上台还好,这武林盟主依旧是他的,可若大师兄不上台呢?难道要让满江湖人说尚央山靠着秉风山的剑法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   他自己固然不在意,但成匀呢?成汲呢?那么多为了尚央山的奋起而苦苦挣扎努力的门人呢?   他们又如何能抗的下来如此的屈辱和嘲讽?   成渝心里一滞,而后抽出完骨剑,朝着对方道:“嗯,来吧。”   对方好歹是一大门派副掌门,遇到这种八卦狗血的事情也没说什么,手中□□一晃便刺了过来。成渝侧身躲过,完骨剑一横一挑,角度奇异的回刺回去,身法飘逸干净,转眼间便后发制人。   场上又嗡嗡了起来,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在讨论,身形和套路都如此奇特,招式却又如此厉害,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场上那副掌门也是一惊,不由得更加认真,手中□□一扫,猛的刺过来,枪法大开大合,端的是气势如虹。成渝长剑一转,又是灵巧的躲了过去,而后宝剑斜向上一刺,有如拨开浓云,一轮皓月缓缓升起,带着并不刺眼的光华,却夺人心魄。   “好!”   场上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所有人在惊叹的同时都更加期待——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那对面的副掌门心里也是连连惊叹,使出看家本领同成渝斗了起来。两人转瞬之间走了五十招,成渝心里烦闷,无心恋战,使出印象里最快的一招,长剑有如疾风暴雨一般朝着那人而去,剑剑都带着皎洁如月色的光华,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一招之后,长剑稳稳的架在那副掌门的颈上。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看台之上,瘫在椅子里的慕浮白猛的站起了身,望着成渝的方向,眉头紧紧的皱着。   片刻之后,会场上陡然爆发出一声“好!”而后整个会场炸了开来,人人欢呼雀跃,为了台上这少年喝彩。可就在众人正欢呼尖叫之时,各大门派的掌门们却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沉着脸色向明门的方向聚了过去。   “请诸位英雄冷静一下。”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袍的男子背着双手缓缓走上擂台,先是优雅的朝着看台之山的所有人行了一圈礼,而后又转向成渝,嘴角微微一勾,道:“成少主。”   成渝一看见他脸上那个制式精美的金质面具脑袋就疼,真的是哪哪都有这搅屎棍的事。   成渝翻了个白眼,道:“有事?”   “有事。”祝宁羡双手背到身后,微微朝前倾身,道:“成少主可否告知诸位英雄,刚刚那套剑法是何名字?”   成渝一顿,没说话。   “既然成少主不想说,那在下替你说。”祝宁羡看着看台上乌央乌央的众人,朗声道:“成少主刚刚所用的剑法,名为‘霁月剑’,乃是江湖中为数不多的…”祝宁羡转过头看着成渝微微一笑,道:“邪道剑法。”   成渝一怔。   他记得离开无极洞前那位性子古怪的老祖宗同他说过,少在人前用这套“霁月剑”,省的吓到别人。可他会的厉害剑法除了秉风山的“风雪剑”就只有这一套“霁月剑”,实在是没得挑,一咬牙也就使出来了。他原本猜那老爷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剑法太厉害,会惊到别人,没想到直接来了个大的…   成渝瞬间炸毛——邪道剑法?!这特么不是在逗我?!   成渝嘴角抽了抽,咬着牙道:“邪道剑法?在下倒是想请教一下祝宫主,这剑法邪在什么地方?”   祝宁羡看了看他,道:“要习得这套霁月剑,前提便是要将身体奇经八脉全部打通。”   成渝一愣:“奇经八脉?我没通啊。”说完这话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无极洞时挨的那些打,当时那老祖宗的棒子不要钱的往他身上招呼,每打一下身上不仅钻心的疼,还伴着剧烈的酸麻胀,而等到两个月后离开无极洞的时候,成渝已经感受不到那棒子打人有多痛了,难不成那个时候那老祖宗就是在给自己开奇经八脉?   成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抬头看着祝宁羡等着下文。就听祝宁羡接着道:“生而为人,能打通其中两至三条已经可称为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打通四条至五条可成圣,全部打通可成仙。”祝宁羡看着成渝,不急不缓道:“成少主还是个凡人,却习得了这霁月剑,那习得的这套剑法,不是邪道又是什么呢?”   成渝:“…”   这逻辑我特么的给零分!   他看着祝宁羡,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学着对方的样子微微一笑,道:“那祝宫主的意思是?”   “成少主,看来你好像还没明白其中的厉害,那在下便提醒你一句。成少主刚刚那一招快剑,你一共刺了孙副掌门…””祝宁羡看了看成渝,幽幽道:“二十七剑。”   成渝的脸瞬间僵住了。   “这意味着什么,我想成少主比在下更清楚。”祝宁羡勾了勾嘴角,道:“秉风山与尚央山血海深仇多年,灭门之痛,又怎么能是几年的养育所能弥补的?成少主隐忍多年,想必心中苦痛得紧,此番如此决绝,在下佩服、佩服。”   成渝猛的朝远处的慕浮白看去,只见慕浮白静静的立在远处,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成少主,既然当初没有同银角宫合作,那么便好自为之吧。”祝宁羡说完,一转身优哉游哉的缓缓下了台。成渝只觉得耳朵嗡嗡直想,整个脑子木的厉害,再也转不过弯来。   成语这厢正呆愣着,不远处明门的掌门突然上前一步,朝着看台朗声道:“诸位,邪道剑法重出江湖,我等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今日正值武林大会,待我等选出武林盟主后,请盟主处置,各位意下如何?”   这主意本就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一同做出的决定,其他人自然拥护,这决定看似也合力,但却存在着一个问题——谁能打的过成渝。   成渝自知是个废柴,可偏生手里这两套剑法个顶个的牛逼,一套风雪剑就已经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又得了个神乎其神的“邪道剑法”,整个江湖简直都不够他蹦跶的了。   他看着众人挑挑眉,突然福至心灵的感受到了做反派的快感。   就在他翘着尾巴在台上转圈的时候,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我来。”   紧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稳稳的落到台上,伴着微风,一根狗尾巴草缓缓落到地上。   成渝转过头去,蓦的愣住了。   “那可以胜过前任秉风山掌门的霁月剑法,可否让我也领教一下。”慕浮白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声音凉凉的,缓缓道:“成少主?”   作者有话要说:  慕浮白幽幽道:听说你想在上面?嗯?成少主?   成渝崩溃炸毛: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啊?!   慕浮白语气凉凉:来,咱们比划比划,让你在下面呆的心服口服。   成渝:…   这可是涉及到家庭地位的关键一战。   PS:明天有糖啦~ 第60章   成渝愣在原地。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慕浮白会亲自下场,此时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的两人。   成渝呆呆的看着慕浮白, 嘴唇动了动, 道:“大师兄, 不是我…”   慕浮白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成渝心口一疼, 急道:“大师兄,师父他不是我害的, 这剑法我也是刚刚才学会不久,真的!”   慕浮白没答, 缓缓抽出腰间的太渊剑, 朝着成渝一点,道:“来吧。”   成渝嘴唇哆嗦了两下:“大师兄…”   慕浮白不答,手腕一转, 只见寒光一闪, 太渊剑已然到了成渝耳边, 成渝一惊,猛的向一侧一躲, 劲风擦过耳边,成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一撮头发被利刃所断, 缓缓的飘落在地。   成渝握着完骨的手紧了紧,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慕浮白,嘴唇发颤, 道:“大师兄,你真的要…杀了我?”   慕浮白声音凉凉的,道:“我到底还是忘了,你终究是尚央山的少主。”   成渝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好,这样也好…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是我贪得无厌了。我…也该赶紧回去了。”成渝强忍着眼泪,硬生生扯了一个笑出来,苦巴巴的,而后手中完骨剑一晃,道:“师兄,来吧。”   话音刚落,慕浮白手中太渊剑已经刺了过去,剑气有如深冬里的刺骨寒风,劲风势如破竹,直奔成渝而来,正是曾经逼着成渝所学的风雪剑。   成渝咬着牙横剑一挡,直直往后退了三四步才堪堪接住了这一剑。慕浮白一皱眉,道:“你学到的就是这么硬接对方的剑?”   “我学到的是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关系?”成渝将慕浮白的剑挡了回去,还不等再说什么,慕浮白的剑又一次挥了过来,成渝硬生生抗了,慕浮白冷冷道:“用霁月剑。”   成渝不愿,还不等摇头,慕浮白的剑宛如疾风骤雨一般呼啸而来,快的只能看见朦胧的剑影。成渝条件反射的去挡,不经大脑思考自然而然的使出了霁月剑法,剑光宛如皓月,干净皎洁的光华笼罩全身。   就在成渝那二十七剑的最后一剑刺出之际,成渝只觉寒风呼啸,冰冷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成渝猛的一下回过神来——就见慕浮白的太渊剑剑尖稳稳的停在自己的心口处,已经刺破了外衣,却没有再继续刺下去。   成渝呆愣愣的看着慕浮白将太渊剑放了下去,而后没有再看自己一眼,转回头看向台下聚在一处的各派掌门人们。   “秉风山掌门慕浮白胜!”明门弟子高声宣告:“那位英雄想与慕掌门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请上台!”   全场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一个人动一步。   慕浮白看着那明门的掌门,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屑的道:“既然如此,我就是这所谓的什么武林盟主了?”   明门掌门乃是一个不怒自威的老人,他点点头,道:“慕掌门高义,能够亲手清理门户,这武林盟主当之无愧。”   慕浮白“嗯”了一声,那明门掌门继续道:“霁月剑乃是邪道剑法,为了江湖的稳定,我们绝不能容忍修习此类剑法的人堂而皇之的存活于江湖之上。尚央山手握美人玉此等邪物,也为武林中人所不耻。另,尚央山少主成渝,欺师灭祖,此等不孝不义之辈,人人得而诛之!慕掌门,我等静候你清理门户。”   成渝看着慕浮白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原书里,慕浮白就是这样静静的站在台上,冷冷的看着主角,道:“你都听见了。师兄弟一场,我可以让你自行了断。”   语气冰冷,没有半丝初见之时,那让主角一眼千年的温润如玉的样子。   成渝苦笑一声,将完骨剑收回剑鞘,缓缓朝着擂台远处断崖的方向而去。   身后慕浮白的声音传来:“去何处?”   成渝回过头,瞪着通红的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道:“省的费你的事,我自己了断。”   慕浮白眉头皱了皱,嫌弃道:“又犯什么病,还不滚去找青灵。”   成渝一呆,愣了片刻:“啊?”   慕浮白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道:“听不懂人话?”   “不是,”成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呆滞道:“我不用跳崖了?”   慕浮白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而后转回身对着明门掌门,道:“既然我是这劳什子武林盟主,这废物怎么处置我便做主了。诸位操心了,大家都散了吧。”   明门掌门:“…”   “且慢!”明门掌门上前一步,道:“慕掌门,此时并非儿戏,慕掌门既然已经成为武林盟主,凡是当以江湖为先,不可只念一时同门之情。”   慕浮白哼笑一声,道:“我若偏要念及同门之情呢?”   “…”明门掌门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那慕掌门便是与整个江湖为敌!”   “当年三大门派围剿我秉风山,秉风山已经体会过与江湖为敌的滋味了,倒也没什么新鲜的。”慕浮白不屑的歪了歪嘴,回过头发现成渝还站在台上,冷冷道:“还杵这干嘛?等着我给你踢下去?”   “啊?哦哦。”成渝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正一脸懵逼的打算往台下走,台下突然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慕掌门当真是随性洒脱。”祝宁羡背着双手,优哉游哉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嘴角含笑,道:“慕掌门,好久不见。”   慕浮白冷冷的看着他:“怎么,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不耐烦了?”   “哪能呢?我还没有看到慕掌门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得到报应的那一天,怎么会活得不耐烦?”祝宁羡轻轻一笑,道:“今日同慕掌门站在对立面的可不只我一人,单打独斗我是胜不过你,但此时江湖上的高手齐聚于此,你真当自己是神仙,能一人单挑整个江湖吗?”   一边的成渝一急,上前一步:“大师兄!”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你闭嘴。”   成渝立马怂成一个没毛鹌鹑:“…哦。”   “看来慕掌门是决意要护着你那位师弟了?”明门掌门沉着面色看着慕浮白:“明门向来以稳定江湖铲除邪佞为职责,决不能容忍慕掌门如此草率的做决定。慕掌门,得罪了!”   话音刚落,那掌门好似一阵风一般窜上了擂台,手臂一挥,手中的长刀便奔着慕浮白而来!慕浮白侧身一躲,身后却又来了祝宁羡的一剑。那明门掌门窜上擂台之后,各门各派的高手纷纷上了台,同慕浮白斗了起来。   慕浮白冷哼一声,手中太渊剑寒光一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时竟没人能近的了他的身。成渝心里着急,完骨剑一晃,也冲了过去,刚替慕浮白挡了两剑,就觉得自己后脖颈被人一提拎了起来。成渝一惊,刚想回头去看,就听慕浮白凉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霁月剑的事我还没问你,你老老实实找青灵号脉去,别在这我给耽误事。”   说罢手臂一挥,硬是将成渝像个小鸡仔似的扔下了擂台。   成渝孤零零站在台下,一脸复杂的看着上面打的热火朝天:“…”   行吧,不给大佬耽误事。   成渝没再上台,却也没听话的去找周青灵号脉。他紧张的看着台上的形势,只见慕浮白一人单挑江湖顶尖的七八名高手,虽然未显颓势,但情形也不算乐观。他有心上台帮忙,可就算上去八成也会被慕浮白再扔下来,除了在台下看着也别无他法。   “不愧是当年平了三大门派之人,果然厉害。”那明门的掌门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明门的弟子吼了一声:“取天网来!”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祝宁羡嘴角微微一弯,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多时,明门门人捧来一张叠起来的金属网,明门掌门长刀一挑,将那“天网”挑到半空,直奔慕浮白而去!慕浮白皱眉,刚要躲开那金属网,几人的剑便刺了过来,硬生生将慕浮白又逼回了那天网之下。   “刷”的一声,天网骤然落下,将慕浮白刚刚困在其中。成渝不管不顾冲了上去,待他上了台,这才发现那网里都是尖锐的倒刺,慕浮白皱着眉在其中以剑挑着那网,身上却依旧不可避免的被划了数个口子,看起来血淋淋的。   成渝心口一痛,抬剑便要去挑那天网,剑刚刚碰到那网,台上众人的兵刃便齐齐的刺了过来。成渝咬牙应对,另一边慕浮白那反而空了出来。   祝宁羡缓缓走近,朝着慕浮白一笑,道:“能看到慕掌门这个狼狈的样子,在下可实在是有幸了。”   慕浮白冷冷的看着他。   “杀伐决断的慕掌门,想不到有一天会因为要护着仇家而殒命于此吧?”祝宁羡邪性的一笑,手中月牙短戟掂了掂,一抬手便朝慕浮白刺了过去!   慕浮白被那金属网困着,咬着牙往旁一躲,刚刚好躲过了那月牙短戟,却又被那金属网刺了一身的血口子。他“嘶”了一声,刚刚拎起太渊剑打算掀起那金属网,祝宁羡的月牙短戟却转眼就到,直奔他心口而去。   成渝这边刚刚挑飞了一把长剑,转眼就看到慕浮白的心口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子。只见慕浮白满身都是深深的血口子,他眼睛微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心口处的月牙短戟,而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大师兄!”成渝心里就像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拳,疼的喘不上气。他挥开砍过来的刀,一个纵身就跳到了擂台上,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慕浮白身边,一挥剑将那金属网挑了,而后蹲下身来。   此时慕浮白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脸色煞白,全身上下无数个血淋淋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成渝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没有任何反应。成渝一下子慌了起来,他手颤颤巍巍的伸向慕浮白的颈动脉,手忙脚乱的找了半晌,依旧没有感受到半点跳动。   成渝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说:这章结尾大师兄是真的挂了…(抱头跑走…)   (所以我觉着你们应该差不多猜到怎么回事了…)   所有BUG尽在下章解释,一起发了不用等中午十二点了(保命要紧…) 第61章   “成少主, 节哀。”一边的祝宁羡嘴里说着“节哀”,语气却带着笑意, 丝毫不掩饰愉快的心情。他整了整衣衫, 朝着成渝挑了挑眉, 道:“他堂堂一个灭过三大门派的掌门,此时为了你死了, 你应当十分骄傲吧?”   “你闭嘴。”成渝静静的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慕浮白渐渐凉下去的尸体, 声音凉凉的,道:“我要静一静。”   祝宁羡一愣, 而后“哈哈”笑了起来, 道:“成少主,你是不是没搞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全江湖的人都将你得而诛之,慕浮白那个傻子为了护着你连命都搭在这了, 你不想着如何逃命, 还…”   “我再说一遍, 你给我闭嘴。”成渝抬头看向祝宁羡,眼神冷冷的, 道:“我知道你是假的。”   祝宁羡一愣。   “你,还有你们,”成渝手指向一边的明门掌门众人, 而后又指向身后的慕浮白:“甚至他,全都是假的。”   “祝宁羡”一乐,道:“说什么胡话, 你是不是打击太大…”   成渝冷冷的看着他。   “祝宁羡”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而后微风吹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宛如入了水的墨汁一般,逐渐变成黑白两色,而后化为轻烟随风散了开来。   刚刚祝宁羡所站的位置此时悬空站着一个白色衣衫的青年,衣衫无风而动,十分飘逸,墨色的长发在身后随意的一扎,在白衣的映衬下越发乌黑,眉眼俊朗英气,仔细看去与成渝还有三分相似。   那人神色淡淡的看着成渝,道:“何时发现的?”   成渝盘腿而坐,道:“一开始从无极洞的山口醒过来的时候。”   那白衣青年微微一愣。   “无极洞是尚央山禁地,我三叔最是讲究规矩,既然我已经进了那山口,那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三叔也不可能进到里面去找我。”成渝接着道:“从我醒过来到现在,漏洞实在太多,以至于我多想相信这是真的都不行。”   “哦?”按白衣青年道:“很多漏洞?”   “既然是为了见祝宁羡才暂停了无极洞的试炼,为何那搅屎棍走了之后我却没有再回无极洞?最后的剧情是武林大会,五大门派里的云门和金门却没有出现,这不合逻辑。我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原书大结局的时候这些人没什么戏份,我一时没想起来他们,所以他们便没有在这里出现。   “远的不说,就说刚刚,明明我才是被传手握美人玉、欺师灭祖又修习邪道剑法的人,可最后莫名其妙所有人都同我大师兄打了起来,反而对一边的我视而不见,就算是想先将一心护着我的大师兄收服后再来收拾我,那也不至于我在旁边站了半天都没人过来捅我两刀吧?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解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因为我心里怕大师兄出事,一心都放在他身上而忽略了自身,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成了个透明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成渝一指身后刚刚躺着“慕浮白”的地方,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道:“我大师兄哪有那么弱?”   那青年看着他,淡淡道:“既然你早已经知晓一切都是虚空,为何开始不说,反而一路走到现在?”   “因为他想看看结局到底会如何。”一个清亮的声音从成渝身后响起。成渝回过头去看,只见另一个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同样身着一身白衣,眨着一双桃花眼,右眼角下三颗小泪痣组成一个三角形,看起来十分俏皮。成渝只觉得这青年看起来有些眼熟,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呆子,我就说这个娃娃有意思吧。”那青年挑了挑眉,而后悬空飘到了那第一个青年的身边,转回头对成渝道:“进入到这‘镜花水月’里看到的都是自己心中所念之事。人人看的都是现实中求而不得的,要么升官发财,要么名扬天下,有几个小娃娃比较懂事,看到的是尚央山发展的如何如何,偏偏只有你一个,又打又杀还死人。”   那青年“啧”了一声,道:“惶恐到这种程度,你这心里是有多害怕失去那个人啊。”   第一个神色淡淡的青年看了看他,道:“惶恐?”   “不然呢?说你是个呆子果然什么都不懂。”桃花眼青年下巴朝着成渝抬了抬,道:“不信你问他自己。”   成渝心里一堵,什么都没说。   那青年说的都对,他实在太害怕失去慕浮白了。   在他发现一切都是假的的时候,他突然很想看看,如果按照剧情发展下去,最后到底会怎么样,自己会不会同一年前刚刚穿进书时想象的那样开开心心的去跳崖,劫后余生一般回到书外过他九九六平淡却又安稳的日子。   开始进行的还不错,可等最后到了慕浮白出场逼死主角的戏码之时,成渝的心里实在是太痛了。   他终究还是忍受不了慕浮白冷着面色和心肠,像一个无关之人一般冷漠的看着自己去死,于是剧情按着他的心思拐了个弯,慕浮白最后还是选择护着他,就如同这么长时间一样,一边嫌弃一边将他安安稳稳的护在身后。   至于最后慕浮白的死,那是成渝给自己扇的一个狠狠的巴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渝感觉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个世界。他开始越来越纠结要不要继续按着剧情走下去,也开始越来越惧怕那个原本的结局。他有的时候就想,要不算了吧,早早的把误会解释清楚,以慕浮白的性子,定然不会难为自己,更不可能同原书里一样把自己逼死。   可然后呢?当时主角的死并非慕浮白一人所造成的,若是按着自己所想,那来自他人的压力自然而然的就会落到慕浮白的身上。真的要他为了自己抗下那些伤害?真的要让他在九年之后,再一次与整个江湖为敌?   成渝不知道,他想不明白,于是他需要试试。   现在,他试过了,看过了,感受过了。   他觉得不行。   亲眼看着慕浮白在他眼前死去,那感觉比让他跳一百次崖还难受。   成渝苦笑一声,怎么都是难受,左右都是为难。   “小娃娃,你想太多啦!”那桃花眼青年忽然出声,道:“你们成家人都犯这个毛病,心思一个比一个深,没多大点事搞得天都要塌了似的。”   那青年微微翻了个白眼,道:“小娃娃,承你叫我几声祖宗,祖宗就教你个道理——万物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答案在需要的时候自会出现,顺应自然本心便好。凡人譬如微尘,你的这点小心思小纠结,在大道自然里,实在是幼稚的可笑。”   成渝静静的发着呆。顺应…本心?   那青年看他发呆,也没再和他说什么,转回头小声朝另一位道:“喂,你怎么也不学我之前那样变个样子再出来啊,你就不怕吓到这小娃娃?”   另一位看了眼成渝,而后淡淡道:“你看他像是被吓到了的样子吗?”   那青年疑惑的看着成渝,道:“是啊,他怎么不害怕呢?”   一边的成渝径自在发呆,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呵,老子连穿书这种事都遇见了,看见两个在天上飘的人算个球?   那桃花眼青年顿了顿,而后化成一缕青烟,再然后一个青面獠牙长着血盆大口的妖怪陡然出现在成渝眼前,那血盆大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口水,眼见就要咬上成渝的鼻子。   “啊啊啊!!!”   成渝嗷的一声抓着完骨剑转身就跑,速度堪比奥运会百米冲刺。   “哈哈哈哈哈!”桃花眼青年朝着旁边那位得意的一挑眉:“他怕了吧!”   另一位无奈的摇了摇头,拉着人往回走去。   无极洞。   “不是说要睡觉的吗?怎么睡到一半又出门了。”身材略高的那位青年看着眼前一个劲打哈欠的那位,把床铺重新铺了一下。   “你不在我睡不安稳啊。”桃花眼那位一瘪嘴,道:“再说我也挺好奇那小娃娃在‘镜花水月’里能看到什么的,这叫关心后辈身心健康,你这个呆子不懂。”   被称作呆子的那位嘴角微微弯了弯,道:“既然这么关心,为何还总要说‘你成家的孩子’。”   “不然呢?”桃花眼那位打着哈欠往锦榻上一躺,闭上眼睛就要睡,道:“本来就是你成家的孩子,哪里说错了。”   “下次说‘我们成家的孩子’吧,”那人将烛火熄了,翻身也上了榻,伸出手将人往怀里收了收,在人耳边轻声道:“几十年后下一个孩子来的时候,我提醒你。”   黑暗里,被抱着的那位耳朵突然就红了起来,半晌之后,蚊子一般的“唔” 了一声。   ·   慕浮白乘着月色来到无极洞山口的时候,成渝正径自坐在地上发着呆。   月色如练,皎洁的光静静的照着大地,周围满是长长短短的杂草,随着风摇来摆去。成渝静静的坐在地上,眼神没有聚焦,呆呆的望着某处,神情看起来像是迷茫,又是疑惑。   慕浮白眉头轻轻一皱,上前几步一把将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一脸嫌弃道:“不回去在这发什么傻呢?”   成渝回过神来,瞬间眼神一变,“啪”的一声打掉了慕浮白拎着自己后脖颈的手,而后上前一步一下子钻进了慕浮白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他不撒手。   慕浮白一愣,而后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怎么了?”   成渝将脸埋在慕浮白胸口,声音闷闷的:“大师兄…”   慕浮白:“嗯?”   成渝在他怀里蹭了蹭,将头埋得更深:“大师兄…”   慕浮白:“在呢,怎么了?”   “大师兄…”成渝叫了第三次,而后抬起小脑袋看着慕浮白,裂开嘴笑了笑,鼻音有些重,低声道:“没事,就是突然想叫叫你。”   慕浮白一愣,大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又将人按回了怀里,皱眉道:“怎么总是这么缺心眼呢。”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糖好像不太够,下章还是糖!高纯度的辣种!   感谢小天使坚持到现在_(:з」∠)_   我知道这一部分的逻辑和人设稍微有点崩,我实在已经尽力了…因为成渝在镜花水月里看到的东西其实是原书虐文的剧情,那才是他一直所相信的故事走向,而原书和成渝真正进到的世界又不一样,所以…嗯…(嗯,这个理由找的好…(不是(/ω\)   最近糖比较多,预告一下下章是草莓+芥末味的!(多么神奇的味道…)   小天使们明天见!~么么哒 第62章   “大师兄, 你怎么来了啊?”成渝跟着慕浮白往尚央山走:“怎么还是夜里来的?”   “明天便是两个月的最后一天。今夜闲来无事,来等等你。”慕浮白转过头一脸嫌弃:“谁知刚到就看见你跟个傻子似的坐地上, 两眼发直, 不知道还以为你撞见鬼了。”   “然后就撞见你了么不是。”成渝笑嘻嘻咧了咧嘴, 而后挨了慕浮白一个脑瓜嘣。成渝挨了这一下,突然想起前两个月挨的那些打来, 而后紧接着又想起来刚刚在‘镜花水月’里那桃花眼青年说的那句“承你叫我一声祖宗”。成渝眼睛眨了眨,气哼哼的一拍大腿——特么的这丫在占我便宜啊!   慕浮白瞅了瞅他, 成渝便将那桃花眼青年说了,慕浮白想了想, 道:“三角形的泪痣如此少见, 不过我曾经倒是在别处见过。”   成渝好奇:“哪啊?”   “秉风山祠堂,开山掌门人的画像上。”慕浮白瞥了他一眼,嫌弃道:“老头儿领着你拜祠堂的时候都没仔细看看?”   成渝吐了吐舌头。当时拜祠堂的时候只顾着看那些排位了, 顾言让他跪他就跪, 让他朝哪磕头就朝哪磕头, 哪里有心思看拜的是谁。   成渝也没心思深究,是人是鬼随他去吧。成渝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 道:“大师兄,这两个月三叔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还没那个胆子。”慕浮白道:“不过银角宫的那个劳什子宫主来了一次, 约莫是要找你的。”   成渝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慕浮白,道:“你们打起来了?”   慕浮白随手揪了根狗尾草叼在嘴里, 道:“没有。帐不急在这一时算,那几天我一直看话本子没出屋。”   成渝知道慕浮白这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裂开嘴嘿嘿笑了笑。   慕浮白一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傻了。”   第二天,成渝从无极洞回来的消息传遍了尚央山,人人欢欣鼓舞,尤其是三叔成匀,激动的拉着成渝不撒手:“渝儿!历代掌门在无极洞中所待的时间三个月至三年不等,你居然两个月就出来了,如此优秀,天不亡我尚央山啊!”   成渝尴尬的咧着嘴笑了笑,这位三叔若是知道自己在‘镜花水月’里把尚央山再次搞成了众矢之的,怕是肯定不能笑的这么开心。   无极洞的试炼已经结束,紧接着便是继任掌门之位的仪式。成渝从慕浮白那位大爷那三催两请将尚央山的掌门印讨了回来,并且被对方趁机要挟着亲了两下额头,而后又懵了一整天。   尚央山门派历史悠久,掌门继任仪式规矩繁杂的堪比皇上登基。成渝把一切都交给三叔成匀,而后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由着成匀折腾。让换衣服就换衣服,让拜祠堂就拜祠堂,只不过上次听了慕浮白的话之后拜祠堂的时候多看了两眼,总觉得那位开创尚央山的先祖的画像有点眼熟,眉目如远黛,神色淡淡的。   热热闹闹的折腾了一整天,晚上还安排了酒宴,整个尚央山热闹的堪比过年,就连那位平日子永远冷着脸的堂弟成汲都多喝了几杯,露出些那个年纪该有的欢快来。成渝知道自己酒量差,不敢多喝,可还是被成匀逼着喝了两小杯,整个人晕乎乎的,小脸红扑扑,就知道对着慕浮白傻乐。   慕浮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袖子不撒手,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看着众人狂欢。成渝突然凑了过来,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就离慕浮白两个拳头的距离,小鹿一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兴奋道:“大师兄!我带你去看花吧!”   “花?”慕浮白看了看他,道:“什么花?”   成渝不答,笑嘻嘻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拉着慕浮白就往外走。大殿里众人径自热闹着,吵吵闹闹,连成匀都喝的一个劲和人划拳,两人走出大殿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成渝一脸兴奋的拉着慕浮白奔着东边而去,两人穿过正在修缮的各个建筑,穿过树林,穿过荒地,最终来到山崖下的一处。只见那山崖下零星的开着几朵小花,花瓣洁白,一层一层好似含羞一般将那花蕊包起来,在微风之中轻轻摇晃,漂亮极了。   成渝兴奋的跑过去蹲在一株小花的旁边,抬头朝着慕浮白傻乐:“大师兄大师兄!我在无极洞里的时候老祖宗告诉我,这个地方有好看的花,而且这花只有晚上在月色之下才开,白天就看不到了,大师兄你看好看吧!”   “只有晚上开?”慕浮白看了两眼,道:“挺有意思的。”   “是吧是吧!”成渝眼睛亮亮的,道:“老祖宗还说,这个花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今夕’。”   “今夕?”慕浮白看过去,只见皎洁的月光照在成渝的脸上,因为酒劲没过小脸还红扑扑的,此时献宝似的看着自己,嘴咧着露出一排小白牙,看起来傻乎乎的。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慕浮白一笑,点了点头,道:“还行。”   “嘿嘿。”成渝盘腿坐到地上,一门心思的傻乐,慕浮白走到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脑袋,而后也没再看那花,随手揪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就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看起了星星。   成渝见他不在说话,便也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好奇,往旁边凑了凑,觑着慕浮白的脸色,道:“大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慕浮白晃着嘴里的狗尾巴草:“想你离开秉风山之前同我说的那些话。”   “诶?”成渝一呆,道:“什么话?”   “一堆没过脑子的废话。”慕浮白转过头,漫天星光之下,成渝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老老实实的抱膝坐在身边,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好似羽毛一般低低垂着,凭白就让人想揉进怀里疼一疼。   慕浮白勾了勾嘴角,转回头接着望天,晃了晃嘴里的狗尾巴草,道:“你说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你从别人那偷来的,身份是偷来的,关心是偷来的,别人对你的付出也是偷来的。”   成渝心里一滞,眼神黯淡了下去。   是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原主角的,自己不过是按着他的剧本走这么一场,不是偷来的又是什么呢?老祖宗说得对,他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说到底,现在拥有的一切,又有多少是真正属于他的呢?   因为在乎,所以珍重。   因为珍重,所以惶恐。   成渝心里难受,低着头不说话,旁边慕浮白望着繁星点点,神色不明,感慨道:“我听的时候就想,这人是得有多缺心眼才能说出来这种话啊…”   成渝一抬头,懵懵道:“啊?”   慕浮白看傻子一般瞥了他一眼,道:“你当别人都是没脑子没情感的傻子?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偷偷的就离开了秉风,青灵知道之后第一反应没怪你,反而要托人把调养身体的药给你送过来,只是因为你姓成名渝?小师叔逍遥自在惯了,连魏观和四个小娃娃都不管,因为一句话就天天往练功场跑教你功夫,只是因为你是秉风山的弟子?我逼着你学风雪剑,之后仍然不放心怕你受欺负一路追过来,只是因为你是老头儿的小徒弟?”   慕浮白嫌弃的摇摇头,道:“你自己说,你这话说的是有多蠢。”   成渝依旧呆呆的,忽然就觉得眼睛有点热,鼻子还酸酸的。他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闷闷的“哦”了一声,半晌,又道:“可是…”   “可是什么?”慕浮白声音干净清亮:“还是觉得拿了别人的东西?”   成渝犹豫的点了点头。   慕浮白心里突然就涌现出一股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他叹了口气,道:“行,就当这些都是你偷来的吧。若当真如此的话…”   慕浮白顿了顿,望着满天繁星,突然痞里痞气的勾了勾嘴角,而后懒洋洋道:“我慕浮白何其有幸,碰上你偷了这些。”   成渝猛地抬头,呆愣愣的看向他。苍芎之下,那人悠闲的躺在草地上,嘴里晃着狗尾巴草,嘴角微微弯着,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   陡然之间,成渝心里就像是豁然开了一扇门,曾经在迷雾里的徘徊纠结,被突然射进来的光一照,霎时散了个干净。   老祖宗说的对,万物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答案到了对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纠结个什么呢?顺应本心就好。   “呦,这就给说哭了?”慕浮白看着成渝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轻轻一笑,活像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道:“啧,小孩真不经夸。”   成渝眼角还带着些许的晶莹,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恶狠狠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瓮声瓮气道:“大师兄,我不走了!”   慕浮白:“嗯?”   “我不走了!”成渝重复一遍,叫道:“去他妈的苟剧情,书里就书里,老子不出去了!”   慕浮白看着他一乐,没说话。   “看什么看!”成渝小脸一红,一本正经的看着慕浮白,凶巴巴道:“不许看!再看、再看、我、我…”   “你什么?”   成渝磕巴半天,一发狠,道:“我就要亲你了!”   “呦吼,这么厉害呢。”慕浮白眼角含笑望着他,挑了挑眉,懒洋洋道:“来,躺平任亲,求之不得。”   “亲就亲!我才不怕你!”成渝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崩的紧紧的,努力无视慕浮白那双微微上挑带着笑意的丹凤眼,忍着胸腔里剧烈的心跳,缓缓将唇靠近慕浮白。   苍穹之上,皎洁清凉的月色静静的洒落人间,凉爽的微风缓缓吹着,吹得人心里舒舒服服的,花儿草儿随风轻摆,悠闲自在的很。   成渝的鼻子里满是慕浮白身上那股淡淡的混着青草香气的幽香,就像是一个醉人的梦境,搞得他有些许的头昏脑涨。他带着满腔的忐忑和欣喜缓缓向慕浮白靠去,就在两唇即将相触的一刹那——   山崖之上一块松动的石头在风的吹拂下颤了两颤,轻轻一动直坠而下,“咣”的一下砸在了成渝的脑袋上。   成渝“嗝”了一声,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成渝沉着面色咬着牙:我要杀了你。   慕浮白挑着丹凤眼,幽幽道:我要杀了你。   二狗:哭泣着抱头跑走…   注:“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出自《绸缪》,先秦,佚名。百度上翻译是“今夜究竟是哪夜?见到这人真欢欣,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好人怎样亲?”   高级版最炫民族风的赶脚哈哈哈 第63章   “唉…”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一个抱着键盘、头顶鸟窝的人盘腿坐在地上,一脸惆怅的看着对面的人, 幽幽道:“醒了?”   成渝一个翻身坐起来, 抱着脑袋对那人怒目而视, 呲着牙就想上去掐架。   “别急别急,一会再生气, 你先听我说。”作者狗子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道:“小成同志, 要不是一块石头把你砸进来,你是不是就亲上了?亲上之后还不够, 是不是还打算酱酱酿酿把慕浮白睡了?不对…”狗子轻咳一声:“被他睡了?”   成渝耳朵红了红:“…不说出来还能做朋友。”   “我对你的雄心表示由衷的敬佩, 原主角应该掀开棺材板跟你叫爸爸。”狗子由衷的点了点头,道:“但是小成同志,情节不是这样的, 来, 你说说, 我们的精髓是什么?”   成渝挑了挑眉:“伪鸡汤?乱码?人设崩坏?”   “错!”狗子眼睛亮晶晶,拍着大腿, 道:“虐!是虐!主角一腔深情无处诉说,在责任和爱情当中苦苦挣扎,最后被深爱之人逼的跳下百丈悬崖。不虐的人心肝脾肺肾都疼, 怎么深入人心?怎么被人牢牢记住?怎么成为经典?!”   成渝翻了个白眼,道:“虐你妹,老子就要甜的嗷嗷叫。”   “问题是这事由不得你啊。”狗子叹了口气, 道:“穿书大神在上,剧情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如果情节跑偏严重,剧情会启动自我修复功能,而后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自动修正?!”成渝“嗷”一嗓子叫出来:“…那我当初那么费劲的苟剧情是图啥?啊?图啥?!”   “淡定淡定。”狗子拍了拍成渝的肩,道:“总之,剧情会以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方式走向既定的结局,如果你在其中一味的阻挠剧情朝正确的方向发展,为了保证你专心走剧情的目的性,可能会发生不可预知的事情哦,比如说把你的记忆格式化什么的。”   成渝:“…”   成渝一脸不忍:“…这么凶残?”   “听起来是有点狠…”狗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过没办法嘛,穿书也有穿书的章程,不能随意改主线啊!现在剧情的发展已经脱离原书很多了,如果再出现重大剧情差错,格式化是必然的。”   成渝嘴角抽了抽,道:“什么叫做重大剧情差错?”   狗子:“和慕浮白睡觉觉肯定是重大差错。”   成渝:“…”   狗子:“还有很多其他的啦,比如说宰了原本活到结局的人,或者救了本该死的人,门派没发展起来,没获得该有的成就点,这些都算。”   成渝眼皮直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成同志,看好你哦!”狗子真诚的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   成渝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预想之中慕浮白微挑的一双丹凤眼,也不是成匀一脸关切着急的担忧,而是猪头一般的一张大脸。   成渝“嗷”的一嗓子坐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后窜,手指着那头猪:“你你你何方妖孽!”   顾球球幽幽的叹了口气,泫而欲泣,道:“小渝,我已经很尽力的不要脸了,然后就被她揍成了这副样子,是我没用呜呜呜…”   “…”成渝一脸怀疑:“堂、堂兄?”   “小渝啊呜呜呜…”顾球球一把就抱了上来:“ 小渝,堂兄命苦啊…”   成渝一脑袋问号,原书里,顾球球最后的媳妇乃是一个文文静静的闺秀,外出之时被飞豹寨劫到山上,碰巧赶上主角一行人前去平了飞豹寨的山头。那姑娘见了主角,当场便要以身相许,主角自然不会答应,交代顾球球将人平安送回家。   那姑娘见了第二号救命恩人顾球球,晃了两晃,泪眼婆娑的换了说法,表示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这份恩情。顾球球表示他不缺牛和马,他缺的是媳妇,而后锲而不舍了几个月,天天去人家里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最后终于让那姑娘和姑娘的家人点了头。   成渝一脸犹疑的看着顾球球,原书里也没说那姑娘会功夫啊?成渝想了想,道:“堂兄,你追的可是山下平安镇里孙家那位小姐?”   “孙家小姐?那是谁?”顾球球眨巴眨巴眼睛,道:“那柴房里关的明明是一个云门的女弟子啊!”   成渝目瞪口呆:“云门?”   “是啊!”顾球球猪头一样的脸往成渝身上凑了凑,道:“不过小渝你算的可真准,那姑娘虽然泼辣了些,但是我见到那姑娘的第一眼啊,啧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成渝抽了抽嘴角:“再而衰三而竭?”   “不竭不竭!”顾球球嘿嘿一笑,道:“对了,据说那姑娘是为了来尚央山路过飞豹寨才被劫的,说是云门掌门听闻你重回尚央山,特意送来份贺礼,结果没想到遇上飞豹寨的人那么厉害,居然连云门的人都劫了。”   成渝一愣,奇道:“云门欧阳兄弟给我送贺礼?”   一来,成渝自认为同欧阳兄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没那个身份去受这份礼;二来,尚央山同秉风山仇怨如此之深,云门与秉风山关系又如此亲密,此时尚央山重建,云门不来踩一脚已经算是不错了,又怎么会来支持?最后,自己离开秉风山一事知道的人不多,能传到云门那去途径也就只有慕浮白和周青灵两个人了。   成渝微微一愣——此时云门的这份礼,定然是两位师兄给自己讨来的了。   成渝鼻子一酸,突然有一种很想回到秉风山的冲动。   “小渝啊,咋了?发什么傻呢?”顾球球胳膊肘捅了捅他,道:“对了,忘了和你说正经事了。云门的副掌门来了,本来想见你,知道你受伤了就没来,现在估计和你大师兄在一块呢,你三叔估计也在,你既然醒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欧阳越来了?”成渝眼睛微微睁大,道:“来找我大师兄的?”   “我哪知道啊!我和人家又不熟。”顾球球道:“起得来不?起得来就去看看吧。”   成渝刚刚问的时候就已经翻身下了床,捂着缠满了绑带的脑袋就出了门。这两位难兄难弟一个脑袋颤的堪比木乃伊,一个脸肿的比常人大了两圈,一同走在路上简直成为了尚央山一道夺目的风景线。   成渝走进前厅的时候三叔成匀刚好出来,看起来好似心情十分不错,见到成渝快走了两步,喜道:“原本我还怕门派重建云门会有所阻碍,没想到那副掌门看起来谦和有礼,甚至还给你送来了贺礼。渝儿,你这么多年在外,真是为尚央山挣下了不少脸面啊!”   成渝笑了笑,道:“三叔,尚央山重建,第一个阻挠的该是秉风山,此时我大师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你为什么不感谢感谢他呢?”   “他…”成匀一顿,而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前厅。   “我说,你就这么看着尚央重新建起来,心里还受的了吗?”屋子里,欧阳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同慕浮白闲聊:“你对尚央山的感情可真够复杂的。”   “我对这可没有任何感情,好的坏的都没有。”慕浮白懒洋洋道:“感情都在人身上,关这山什么事?”   欧阳越一笑,道:“行行行,知道你就是不放心成渝。”   慕浮白眉毛一挑,幽幽道:“贺礼呢?”   欧阳越一愣,道:“不是都说而了送过来了被那什么山匪劫了吗?成渝不是已经平了那山头,把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那是他自己拿的,不是你送的。”慕浮白面色不善的看着欧阳越,嘲讽道:“做哥哥的送点东西,还需要弟弟自己去抢回来,你也好意思?”   “诶诶诶你讲不讲理啊!”欧阳越气的要炸毛,可想一想,又好像也是那么个理,顿了顿,而后认命的点点头,道:“行行行,回头我再派人挑点东西送过来。”   慕浮白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成渝顶着个木乃伊头走进前厅的时候,正看见两人聊着天。只见慕浮白半瘫在椅子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成渝一见他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丢人事,小脸瞬间通红,应着头皮走过去同欧阳越打了招呼,欧阳越许久没见到成渝,此时一见也是高兴,朝着他一笑,依旧干净的如同深山云海里走出的少年。   “对了,成渝来了,得说正事了。”欧阳越从身后拿出一把剑来扔给慕浮白,道:“哪有你这样的人?把剑穗带走剑扔在山上。姓周的不放心,让我给你送过来。”   成渝心里一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慕浮白,小声道:“大师兄,那个剑穗你还带着呢?”   “那么丑的东西,不随身带着岂不是转眼就得被别人扔了。”慕浮白挑了挑眉,道:“贴身带着,你要检查一下吗?”   成渝小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慕浮白一乐,转回头对欧阳越道:“你说的正经事是什么?”   “哦,是青灵让我给你带话,说是一定得在成渝在场的时候说。”欧阳越清了清嗓子,道:“青灵让我告诉你,他自诩医术高绝妙手回春,但这世上有一种病,别说是他小华佗,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成渝一脸好奇,慕浮白也看着他挑了挑眉等待下文。   欧阳越轻咳一声,而后一本正经道:“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作者有话要说:  周青灵:我真是为这个门派操碎了心。   感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么么哒 第64章   成渝脸腾的一下子红成了猴屁股, 低着头窘迫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慕浮白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眼一边窘迫的成渝, 道:“多虑了。”而后勾了勾嘴角, 补了一句:“他可能对我体力有什么误会。”   成渝脸瞬间红的更厉害。   欧阳越抽了抽嘴角, 道:“行行行,你厉害。”而后从怀里拿出一本剑谱递给慕浮白, 道:“喏,青灵让我把这个也一起带给你, 说是你可能会要。”   慕浮白接过来看了两眼,点点头, 道:“确实要用。”而后将那剑谱递给了一边的成渝, 道:“好好看看。”   成渝接过剑谱,只见封面之上几个字:风雪夜归人。   成渝好奇的看向慕浮白,慕浮白下巴指了指那剑谱, 道:“当年某一任掌门在外游历, 回山之时心有所感, 在风雪剑的基础上又创了几式变招,你如今风雪剑掌握的也差不多了, 可以看看这个了。”   成渝一怔,嚅嚅道:“大师兄…”   “除非被清理门户,否则一天是秉风山的弟子, 一辈子都是秉风山的弟子。”慕浮白看了看他,淡淡道:“哪怕有一天你成了天王老子,秉风山该学的东西还是要学。”   成渝一顿, 握着剑谱的手紧了紧:“嗯!”   “老慕,还有件事,得麻烦你去趟云门。”欧阳越顿了顿,道:“我哥的事。”   成渝一顿,想起原书剧情。云门掌门欧阳琰,“梨花先雪,月色霜白”,性子清冷,寡言少语,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慕浮白和周青灵打小的玩伴,江湖高手排名前三,大佬中的大佬。   原书里这位大佬的戏份不多,除了前面在无双台出现了几次,就只有后面闭关中毒的剧情了。云门规矩,掌门人需定期闭关以提高功力、保证云门在江湖之上的震慑性,某一次欧阳琰闭关前不知从何种途径中了奇毒,不知情的情况下闭关修炼,中途奇毒发作,来势汹汹,比平日里更要凶险百倍。后来,欧阳越硬生生劈开了云门掌门闭关专用的玉钟,冲进去将他哥抬了出来,而后周青灵不休不眠的忙了半个月,终于将人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只是后来,欧阳越作为云门弟子因为毁了那玉钟,被罚逐出云门,欧阳琰虽然虽然性命无忧,功夫再也无法与之前相比,云门弟子虽然功夫不错的也有不少,但终究没有能跻身大佬行列的,是以云门一代大派,竟然就此没落了下去。   原书里没有写明那毒的来源,但成渝通读全文,觉着八成是银角宫宫主祝宁羡那个搅屎棍搞的鬼,这位反派大佬在原书里唯一的任务就是搅和,搅和完了这个搅和那个,嘚瑟来嘚瑟去,整个江湖都不够他浪的。   “我哥这次闭关有点奇怪。”欧阳越轻轻皱了皱眉,朝着慕浮白道:“以往都没什么事,只有这次,他进关前同我说,如果两个月他还没有出来,就让我去找你去云门,将他从玉钟里带出来。”   慕浮白一顿,看了看他,犹疑道:“从玉钟里将他带出来?”   “是啊,所以我觉得奇怪呢!”欧阳越皱眉道:“我们云门那玉钟,一旦人进去了,就只能从里面打开,若是想从外面进去,就只能将那钟毁了。玉钟是开山之时就在的,与我云门同寿,是云门最金贵的几样宝物之一,哪能是说毁了就毁了的?再者,云门虽然有掌门定期闭关的规矩,但是并不凶险,我哥做了这么多年的掌门,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这次闭关,我哥连我都不放心,不仅让我来找你,甚至不惜毁了玉钟…”欧阳越顿了顿,道:“我这心里就有点突突。”   成渝看了看欧阳越,道:“现在欧阳掌门闭关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欧阳越道:“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尚央山离云门刚好半个月的路程,如果要去的话,现在就得动身了。”成渝看了看慕浮白,道:“大师兄,你去吗?”   慕浮白没说话,挑着眉望着他,道:“这回知道路了?”   “…”成渝脸一红,心里跳着脚炸毛——我找不着还不能有理论知识了?半个月是书里写的!书里写的!   慕浮白见他有低头不说话,轻笑一声,放过了他,道:“小霜花有事,自然要去。就算半个月后他没事去云门去看看云海也不错。”而后顿了顿,看着成渝道:“成掌门,云门之行,要不要同行?”   成渝一愣:“我?”   “对对对,成渝也一起吧!”欧阳越一拍手,道:“如今你成了一派掌门,就当是两派促进感情了。还有,青灵现在就在云门,你们好久没见了吧?刚好也去看看他。”   成渝一听周青灵在云门心里就一动,眼睛亮亮的,道:“那我去和我三叔说一下!”而后一转身,蹬蹬蹬就跑了出去。   成匀虽然对要与慕浮白同行一事不大高兴,但尚央山复兴与几大门派搞好关系十分重要,此时有云门的邀请,自然开心,嘱咐了几句,又亲自去挑选了几样礼物,而后便送成渝几人出了山。   时间充裕,几人在路上也没急着赶路。路上闲暇之时成渝还会翻一翻那本名为‘风雪夜归人’的剑谱,只觉得其中的剑法玄妙无比,将风雪剑的清冷之气更进一步,威力更甚。   这一日他正坐在树下的阴凉里翻着剑谱,刚刚翻过一页,突然看到那页下方的空白处用墨水十分写意的画了一只…小王八。   成渝一愣,仔细看去,只见那小王八旁边还有一只箭头,箭头的另一边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的三个字:周青灵。   成渝“噗嗤”一乐,接着往后翻,下一页上换了另外一种字体,依旧歪歪扭扭,一看便能感受到写字之人的愤怒,上面写着:欧阳越才是王八!   那画王八的人看来是虚心接受了他的建议,第三页上又画了一只同样的王八,旁边一个箭头,标着:欧阳越。   下一页出现了第三种字体,语气比第二页还要愤怒:我要找我哥揍你们!   又翻了两页,不知是谁画了一个吐着舌头的鬼脸。   成渝接着往后翻,几页之后终于出现了与之前狗爬一般的大字全然不同的字迹,笔法虽然还稚嫩,但干净清秀,很是漂亮,写着:你们不要欺负小越。   再下页只有一个字,是一个十分张狂的:哼!   有哥哥撑腰就是好啊!   也不知是几个人换了本书接着传小纸条了还是被师父们发现将书收了,后面好像再就没有了类似的涂鸦。成渝多翻了翻,直到翻到最后,才终于在剑谱的最后一页又发现了一幅,看起来还是画王八的那位的作品,只见空白处画着一朵六角形的雪花,十分写意,又很是好看。旁边一个箭头,写着:欧阳琰。   成渝心里突然就是一酸。   他也知道自己这酸的实在是莫名其妙,难不成还要跟个小孩子吃醋?自己是不是也太出息了点?   可是成渝看着那漂亮的小花,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局外人的疏离感,这感觉让他有点心里发堵。   成渝呆了片刻,叹了口气,而后一把合上剑谱,起身朝着慕浮白走去。   此时慕浮白正瘫在另一棵树下看着话本子,成渝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叫了一声“大师兄”。慕浮白许是正看到某个关键的地方,听到成渝这一声眼睛也没离开话本子,大爷一般“嗯”了一声。   成渝往他跟前凑了凑,谆谆引导道:“大师兄,你是不是很喜欢画画啊?”   慕浮白依旧看着话本子:“不喜欢。”   成渝:“…”   行,行,你可以。   “怎么?”慕浮白终于舍得把目光从话本子往成渝身上移了移,道:“小时候瞎画过,后来就看话本了。有事?”   成渝眼睛眨巴眨巴,道:“大师兄,你给我画一条鱼呗!”   “鱼?”慕浮白轻轻皱了皱眉,而后一脸犹疑的望着成渝,道:“望梅止渴?画饼充饥?马上就到云门了,云门虽然差劲,还不至于连条鱼都没得吃,这话让欧阳听到他会哭的。”   成渝:“…”   行,行,你可以。   成渝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脾气,看着慕浮白,不满道:“你就给我画一条呗!又不费事!”   慕浮白一顿,转头看向成渝。只见成渝厉害了一声之后又耷拉了下去,羽毛一般的睫毛乖巧的低低垂着,他看着地面,委委屈屈道:“别人有的我也想有…”   慕浮白静静的看了他一会,而后一乐,一翻身坐了起来,随手捡了一根树枝,挑挑眉,道:“想要什么样的?”   成渝听罢一下子抬起头,朝着慕浮白嘿嘿一笑,而后歪头想了想,开心道:“都好!”   慕浮白嘴角弯了弯,拿着那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几笔之后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便出现在地面上,摇头摆尾,看起来傻乎乎的,样式同成渝雕的那个剑穗一模一样。   慕浮白挑眉看着成渝,道:“满意了?”   “嗯。”成渝眼睛亮亮的,凑过去拿着树枝又在那小鱼旁边打了个箭头,认认真真的在旁边写上了“成渝”两个字。   慕浮白看着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就是一乐,想了想,又捡起树枝在那小鱼旁边添了几笔,转眼之间地上便又多了一个倾斜的酒杯,杯口刚好对上那傻鱼的嘴,而后又在那酒杯旁打了个箭头,写了个“慕”字。   成渝眼睛睁的老大,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画。   只见旁边慕浮白大爷一般拿着树枝朝着那画点了点,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些许笑意,缓缓道:   “得鱼如此,当浮一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的名字自出《说苑》“饮不釂者,浮以大白。”原来指罚饮一大杯酒,后来指满饮一大杯酒。(出自百度百科)   感谢“39792188”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拾七”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几点能到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感谢“鱼跃”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青橙”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鞠躬! 第65章 倒V结束   成渝猛的抬起头, 刚好对上慕浮白带着些许笑意的丹凤眼,心里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开心了?”慕浮白伸出手揉了揉成渝的脑袋, 道:“年纪不大, 心思倒不少。”   成渝小脸红扑扑的,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画,满脑子只恨书里没有手机能把这画拍下来。   “呦, 这么有闲心呢。”出去找水的欧阳越拿着水壶回来,刚好看到地上的画, 离的远又没看清标的两个名字,抻着脖子道:“诶?给鱼喝酒啊?有酒杯怎么不把鱼放酒杯里啊?”   “好好的鱼困在酒杯里还怎么游?”慕浮白挑了挑眉, 转过头看着成渝, 接着道:“喝点酒好,喝完酒就知道亲人了。”   成渝小脸腾的一下又红了几分——承袭尚央山掌门的那天晚上,可不就是在宴席上喝了些酒, 而后拉着慕浮白去看花的时候凶巴巴的非要亲人家?   欧阳越疑惑的皱了皱眉, 倒也没多纠结, 道:“还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就到云门了,咱们早点赶路, 夜半就能上倾云山。”说罢看了看成渝,笑道:“青灵可是挺惦记你的,咱们早点回去你们也能早点见面。”   “我也挺想二师兄的。”成渝一脸真诚:“不过你要是着急回去见二师兄可以直说, 不用每次都把我拉出来当幌子,真的。”   欧阳越:“…”   欧阳越无奈的看了眼成渝,又看了看慕浮白, 对方一摊手,没说话。   “行行行,就非要说出来吗?”欧阳越叹了口气,道:“走了走了!”   成渝一笑,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画,而后恋恋不舍的同两人上了路。   三人一路疾行,果然在夜半之前就上了倾云山。   几人刚刚过了山门,翻身下马,便有云门弟子迎了上来,走到欧阳越身边行了一礼,道:“副掌门,金门三公子金致前日来了,现已在山上住下了。”   欧阳越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轻咳一声,紧张道:“周公子呢?”   那云门弟子一脸为难,道:“副掌门,问题就在这,金公子把周公子关起来了。”   “你说什么?”欧阳越俊朗漂亮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冷冷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那弟子道:“金公子在云门向来是贵客,此时掌门闭关,您不在,山上没有人能去说服金公子,这是前日的事,放出信鸽的时候怕是您正在路上。”   欧阳越紧紧皱着眉头,拎起剑二话不说就运起轻功就往山上奔。   刚刚两个说话成渝听了个清楚,心里急的火急火燎,生怕周青灵出什么事,转头朝慕浮白道:“大师兄!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急什么。”慕浮白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道:“放心,有欧阳在就够了。要是在这倾云山上欧阳都能让青灵出事的话,他差不多可以以死谢罪了。”   慕浮白说完,两手往后一背,优哉游哉的往山上走去。成渝一愣,快走两步跟上,月色之下一同往倾云山上几人的固定住所走去。   路上,成渝忍不住内心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好奇道:“大师兄,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欧阳副掌门为什么那么怕金三公子?我觉着金三公子好像是看上他了,但是欧阳既然不喜欢他,直接拒绝不就好了?这么拖着,这不就是气二师兄呢吗?说实话我看着都有点生气。”   “看着生气?”慕浮白瞟了他一眼,道:“这件事,全天下都可以骂欧阳优柔寡断窝囊废物,唯独青灵不行。”   成渝一愣:“啊?”   “可你看多有意思,这件事又偏偏全天下都不关心,只有青灵一个人在乎。”慕浮白“啧”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站在房门口道:“有时间找你二师兄问去,大师兄我要睡觉了。”   “哦。”成渝想那几人的事情想的有点出神,站在门口没动地方。   慕浮白已经走进了屋子,一回身看到成渝还呆呆的杵在门口,一挑眉,道:“怎么,要进来一起睡?”   成渝回过神来,登时往后蹦了一步,瞪大眼睛瞅了瞅慕浮白,而后涨红着一张脸一转身撒腿就跑。   慕浮白看着他兔子似的背影一乐,转身关上了门。   ·   欧阳越提剑冲进金致住所的时候,那位风骚的金三公子正坐在院子里对月喝着酒。   今天他穿的依旧是一身绛紫色的衣衫,在月色之下闪着光,看起来华贵无比,手中悠闲的擎着一小盅酒,一双桃花眼淡淡的望着天上一轮皓月,端的是俊美无双,对得起他‘旭日琼楼光,东风不惊尘’的名号。   欧阳越快步走到他面前,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道:“他人呢?”   金致对于欧阳越的到来半点也不惊讶,嘴角微微弯了弯,道:“看来我算的还算准,欧阳哥哥果然一回来便急匆匆一脸怒气的来找我了。今夜月色撩人,不如小酌几杯?”   “我再问你一遍,青灵他人呢?”欧阳越脸色沉的吓人,说这话的时候手都有些在打颤。   金致轻轻一笑,道:“欧阳哥哥今日倒是不躲着我了,也不像之前一般见到我就兔子一般跑,我倒是得感谢一下那个姓周的。”顿了顿,又道:“只是今日欧阳哥哥对我可实在是太凶,看起来怪吓人的。不如你对我客气些,我便告诉你那姓周的在哪?”   欧阳越紧紧的握着云水剑,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的一团火,咬着牙道:“…小致。”   “小致…真是好听…”金致声音低低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抬起头轻轻一笑,道:“我本来将那姓周的关在了柴房,但是他实在是太吵,我听着头疼,便将他捆了扔下了悬崖。”   欧阳越眼睛猛地睁大,而后瞬间沉了下去,手中云水剑寒光一闪,转瞬间架上了金致的脖子!   欧阳越浑身打着颤,咬牙切齿道:“金三公子,这些年云门始终将你当做座上宾,对你礼遇有加,我对你也算是千般顺从。但我提醒你一句,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欧阳越不敢或忘。但是当年我也说的足够清楚…”欧阳越冷冷的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冰碴,道:“他,你不能动。”   “欧阳哥哥,今天这一幕,你已经想了很久了吧?”金致脖子上架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宝剑,面上却无半点惧色,他弯了弯嘴角,嘲讽道:“早知会是如此,当年又何必要答应我呢?同那姓周的一起死了,岂不是更痛快?”   欧阳越脸色难看的要命,手中长剑不受控制的向金致颈间压去,金致白净的脖颈瞬间多了一道殷红。   “居然急成了这样,和当年真是一模一样。”金致轻轻一笑,道:“放心,如今我妹妹刚刚承接金门不久,根基不稳,我不会让金门一举得罪云门和秉风山两座大山的。姓周的还在倾云山上,具体在哪里,欧阳哥哥你自己找吧。”   欧阳越闭了闭眼睛,而后猛的将长剑收了回来,一转身向外走去,冷冷道:“金公子好自为之吧。”   “等一下。”身后金致摆弄着手里的酒杯,懒懒的开口,道:“欧阳哥哥都不问问这次我来云门所谓何事?”   欧阳越背对着他没说话。   金致看他不说话也不回头,倒也没在乎,自顾自道:“下个月乃是云门掌门的生辰,如今我妹妹执掌金门,根基不稳,想趁此机会与云门交好,特送来解毒丹一颗,可解奇毒。”   欧阳越声音冷冷的,道:“金门高看我云门了,解毒丹如此金贵,金公子还是拿回去给金门留着吧。”   “慢着。”身后金致的声音冷了一些,他看着欧阳越的背影,声音凉凉的,道:“欧阳哥哥不需要,不代表别人也不需要。你身为云门的副掌门,此番又涉及到两大门派的关系,欧阳哥哥还是不要意气用事的好。”   欧阳越顿了顿,道:“那边多谢金门掌门了。”而后一抬脚,快步走出了院子。   直到院子里云门的人都散了个干净,金致犹自望着欧阳越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片刻之后,他自嘲的轻笑一声,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酒,一抬头,一饮而尽。   “我早和你说过,黑暗里行走的人,心中不能有光,那是折磨。”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阵风吹过,金致身后陡然多了一个玄色衣衫的男人,那人背着双手,望着金致微微皱眉。   “你说的对。”金致自顾自的饮着酒,道:“可我这辈子一共只见过两次光,他们那么扎眼,我努力了那么久,还是忽视不掉,你说它们…”金致摇了摇头:“是有多可恶。”   “生了个当恶人的命,又不能彻底放下良心,想当好人,却又偏偏要以恶人的方式说话办事。”那男人走到桌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摇摇头:“你可真是够变态的。”   金致一笑,没说什么。那玄衣男子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而后突然哼笑一声,道:“‘欧阳琰生辰,金门云门两派交好’?亏你想的出来,金门历代何时曾给人送过生辰礼?你这理由找的实在是拙劣。”   “不然呢?跟他说他哥中毒了,这是解药?”金致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道:“他怕是转手就能抓两只兔子来试毒,到时剩的药量不够,欧阳琰还活不活了?”   那玄衣男人摇了摇头,道:“如今那边已经盯上了云门,你救得了这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何必呢。”   “欧阳越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掌门,不是个废物,只要不像当年秉风山那样被众派围攻,云门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   那玄衣男人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金致静静的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发了会呆,片刻之后轻轻笑了笑,道:“我没什么图的,只不过黑暗里待久了,总归想往光的地方凑一凑,哪怕这光刺的人生疼,哪怕之后还是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滚回阴暗潮湿的黑暗里一辈子不能出来。”   他顿了顿,一仰头喝了杯酒,道:“欧阳越这辈子惹上了我实在是算他倒霉,这点东西…就算是些许补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陌上人如玉”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不想做饭”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感谢“你可撩死我了”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鞠躬! 第66章   周青灵最后是在柴房被找到的。   被找到的时候他被人捆成了个粽子, 饿了两顿,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欧阳越着急忙慌的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 一抬头就看见周青灵张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   “松开!嗷!你给我松开!”欧阳越疼的呲牙咧嘴, 妄图把胳膊从周青灵两排牙里抽出来, 谁知道对方咬的紧,这一拽更是疼的厉害, 登时就冒出了一脑门的汗。周青灵气的厉害,恶狠狠的咬着欧阳越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松口, 直到欧阳越疼的好悬没晕过去。   半晌之后,周青灵终于松了口, 而后换脸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欧阳越, 幽幽道:“我饿。”   “行行行,知道你饿!”欧阳越瞪了他一眼,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道:“后厨给你煮了粥, 怕你嫌清淡还做了条鱼, 一会就端到你屋里。还想吃什么吗?我去和后厨说。”   “清蒸的还是红烧的?”   “给你做自然是清蒸的。”   “嗯。”周青灵老佛爷一样哼了一声, 瞥了一眼欧阳越,而后费劲的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缓缓往自己的屋子而去。欧阳越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又不敢上前去扶,活像是跟在老佛爷后面低头耷脑的小跟班, 直到走到秉风山几人的小院,碰上刚好出门的成渝,欧阳越的腰总算是挺起来了一点, 有点一派副掌门的气势来。   成渝一见周青灵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去:“二师兄!”   “来来,去我屋吃鱼!”周青灵笑嘻嘻的拉着成渝往屋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欧阳越,幽幽道:“你也要来吃鱼?”   “…”欧阳越气鼓鼓的瞪着他:“行行行!我不吃了行了吧!”说罢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朝着成渝道:“小渝你看着点他,别吃的太急卡着鱼刺了。”   成渝看了看欧阳越,转头又看了看周青灵,再转头看了看欧阳越,一脸复杂的“哦”   了一声。   欧阳越看了一眼周青灵,只见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气的直咬牙,“哼”了一声,转身真走了。   “欧阳副掌门是不是生气了?”成渝跟着周青灵走进屋子,周青灵也没答,直接奔着那桌上的饭菜就去了。成渝跟着他到桌子旁边坐下,道:“二师兄你还好不?大师兄说你被金致抓走估计的得破相,我看这也没啊…”   周青灵白了他一眼:“能盼着点你二师兄好不?”   成渝嘿嘿一笑,而后就听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香。”   成渝转头看去,只见慕浮白优哉游哉的走进屋子,甚是自然的拉把椅子坐了,而后给自己盛了起了粥。   “大师兄,这是给二师兄准备的粥…”成渝微微皱眉,就见慕浮白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道:“欧阳把他自己那份也准备了,我吃他那份。”   成渝:“…”   突然感觉欧阳很可怜是怎么回事…   成渝见到周青灵平安回来,心里安稳了,八卦之魂便又熊熊烧了起来,往周青灵身边凑了凑,一边八卦道:“二师兄,欧阳副掌门和你,还有那个金三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青灵舀着粥的手一顿,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多少年了怎么就不能提了!”成渝又往前凑了凑,贱兮兮道:“讲讲呗二师兄!”   “…”周青灵犹豫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道:“行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话说这也是我当年励志奋发图强好好学习医理的重要原因…”   ·   “副掌门。”守在山洞口的云门弟子朝着欧阳越一拱手,欧阳越点了点头,道:“我不在的这期间,可有什么异常?”   云门弟子:“不曾。”   欧阳越想想,又道:“可有什么人来过这吗?”   云门弟子:“前些日子金门三公子曾来过,但是并没有进去。”   欧阳遇眉头皱了皱,道:“金三公子?他可曾说过什么?”   云门弟子想想,道:“不曾。金三公子好像是晚上出门赏月,偶然走到了这边,在洞口站了片刻,而后便离去了。”   欧阳越想想,道:“可曾有其他人来过?”   云门弟子:“不曾。”   欧阳越点点头,道:“若有异常,或是掌门提前出关了,立刻报与我知晓。”   云门弟子:“是。”   ·   “什么?这辈子都不能拒绝他?!”成渝目瞪口呆,叫道:“赵敏都只敢让张无忌答应他三件事,金致居然能让欧阳这辈子不能拒绝他?欧阳居然还答应了?!”   成渝一拍桌子:“这特么什么中二的要求啊!”   慕浮白淡定的夹了一筷子清蒸鱼,道:“当时你二师兄被那斑花蛇咬的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瘫在地上嘴唇都绿了,长辈们又都不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金家独藏的解毒丹,你说欧阳还能怎么办?坐下来列个章程谈谈条件?”   “可是…”成渝皱了皱眉,道:“这条件也太落井下石了吧…”   “是有点,不过说实在话,这些年他倒也没提过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周青灵想想,道:“而且当年为了拿那解毒丹,金致搞的也挺惨的。你别看金家之前那个掌门人金原豹跟个油乎乎的面团似的,金门的规矩可是严的很,那解毒丹金贵的紧,哪里能随便拿给我用?金致想方设法把那药丸搞了出来,代价可是挺大的。”   “他是金门的公子,能有什么代价?”成渝想想:“挨了一顿打?”   周青灵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金原豹亲手斩了他一根手指头。”   “什、什么?”成渝目瞪口呆:“斩了他一根手指头?!”   “是不是挺吓人的?金致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当时约莫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也不知道金原豹当时怎么下的去手的。”周青灵喝了口粥,道:“许多年前有过传言,说金三公子并非是金原豹的亲儿子,这事没人知道真假,但金致在金门过得很惨肯定是真的。”   “小的时候他跟着金原豹来过几次云门,刚好我也在,十岁左右的孩子嘛,正是讨狗嫌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和别人都不一样,不吵也不闹,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也就欧阳越那个废话多的能逗的他笑一笑。”周青灵感慨的“啧”了一声,道:“所以后来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风流之名传满江湖,成了‘东风不惊尘’的金公子,我还挺惊讶的。”   成渝微微皱了皱眉,原书里金致这个人物简单的很,身上只有几个标签:金门,漂亮,风流。却半点也没提到过周青灵所说的这些东西。   成渝往前凑了凑,道:“二师兄,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今天的事也不怪欧阳副掌门。”   “我知道不怪他啊。”周青灵往嘴里塞着鱼肉,道:“我什么时候说怪他了?”   成渝一愣,道:“那你干嘛还不让他进来吃饭?”   “我还不能生个气了?”周青灵一瞪眼睛,气鼓鼓道:“粽子一样捆了一宿,还被饿了好几顿,我还不能生个气了?!啊?!”   成渝:“…”   成渝抽了抽嘴角:“…嗯,没毛病。”   成渝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歌词里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话可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   三天后,云门掌门闭关山洞口。   欧阳越微微皱着眉,立在洞口没有动。慕浮白叼着狗尾巴草优哉游哉的走过去,路过他的时候微微一歪头,道:“小霜花还等我呢,你不进我进了啊。”   “诶诶!”欧阳越紧走两步跟上,道:“我哥都那么说了自然要进,只是云门规矩,掌门闭关之时任何人不得进入山洞,你得让我做点心里准备吧!”   “我又不是云门的,先进了。”慕浮白挑了挑眉,道:“成渝,跟上。”   “哦哦。”成渝拎着完骨剑紧跟着往山洞里走,后面还跟着个周青灵。   欧阳越一皱眉,伸手就拉住了周青灵的袖子,道:“你怎么也进去?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去干嘛?”   “我师兄师弟都在,我还能被妖怪吃了?”周青灵白了他一眼,道:“你进不进,不进我们三个进去了。”   “行行行,进进进!”欧阳越一对上周青灵就满脑门官司,而后将人往身后一拉,道:“里面路还挺复杂的,我打头,你走我后面,让成渝和老慕断后。”   “行吧。”周青灵应了一声,同前面两人说了,四人就按照欧阳越说的顺序进了那山洞。   刚开始的时候,两侧的石壁上还都点着火把,往里走了不到半柱香,火把逐渐消失,整个山洞便暗了下来,黑漆漆的。   “我说,你们云门是连个火把都烧不起了吗?”周青灵一脸嫌弃:“这路要靠摸着往前走?”   “不懂就别瞎说!”欧阳越气鼓鼓道:“能进这个山洞的,靠着洞口射进来的那点光便能视物,还烧火把干什么?一会眼睛适应了,你约莫也能看见点东西。”   “哦,行吧。”周青灵嘴上应着,眼睛开始四处乱瞟。成渝打小不怕黑,尤其是大学那几年总走夜路,更是练的对黑没什么感觉。他正听着前面的脚步声跟着往前走,就听身后慕浮白的声音低低道:“怕吗?”   成渝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怕!”   黑暗里就听一声轻笑,而后成渝就感觉一双温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肩上。慕浮白在他耳边轻轻道:“走在后面不方便牵着你,将就一下吧。”   成渝耳朵红了红,蚊子一般的“嗯”了一声。   前面周青灵正四处乱瞟努力适应黑暗,突然之间“嗷”一嗓子叫了出来,手往前一把拉,猛的将欧阳越的腰带拽了下去。   “周青灵你抓哪呢?!”欧阳越散着衣襟,愤怒的声音还没结束,就见周青灵浑身打着颤,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向一个方向,叫道:“鬼鬼鬼!鬼啊!” 第67章   众人被他这一嗓子一惊, 纷纷向他指的那地方看去。   只见一片昏暗里,那方向隐约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静静的悬在半空之上。成渝前几日刚在无极洞里见了两位飘在天上的, 此时自然不怕, 他往那方向仔细看了看, 道:“二师兄,那个东西不会动, 应该不是鬼。”   “啊?真的?”周青灵手里攥着欧阳越的腰带,哆哆嗦嗦的往后缩。欧阳越散着衣襟回头瞪他, 黑暗里隐约看见他那个怂成小鸡仔的样子,皱着眉头把胳膊往他身前一伸, 气哼哼道:“喏!拽着!”   周青灵半点也不客气, 恨不得这个人都挂他胳膊上,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们云门这什么爱好啊,黑漆漆的山洞里放这东西装装装装鬼吓唬人…”   “这山洞理论上只有掌门才能进来, 我云门可没有胆小成你这样的掌门。”欧阳越瞪了他一眼, 而后朝着那白影而去。摸到近前, 几人透过极其细微的光线,看出那是一副白色背景的画, 隐约能看出上面画了个人,但具体就看不清了。   “诶对了!我带打火石了!”周青灵眼睛一亮,而后又耷拉下去:“不过没人带火把进来啊…”   欧阳越崩溃:“那你带打火石来干嘛?!”   “我就随手塞兜里了, 谁想到你们云门连个灯都烧不起,真的用得上这玩意?”周青灵一瞪眼睛,道:“你那么凶干嘛!”   “我…”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 成渝一脸复杂的站在一边,一时有点无言以对。   “他们两个分开哪个都跟个人似的,碰到一起脑子就都没了。”慕浮白从成渝身后走到前面,道:“你习惯了就好。”   “哦。”成渝感觉他刚刚说话之时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到耳后的皮肤上,黑暗里又悄悄红了红耳朵。   慕浮白从周青灵手里将打火石拿了过去,“嚓”一声打了一下,冒出些许火花。就着那一闪而过的丁点亮光,成渝看的清楚,画上之人乃是个相貌俊朗的男人,盘腿坐在江边,膝上放着一架古琴,修长的手指放在琴弦之上正在拨弄,神色淡泊,颇有一丝出尘之感。   除了成渝之外的几人都是一愣,周青灵拽着欧阳越的袖子,道:“这不、这不是那个谁吗?叫什么来着?秦、秦…”   欧阳越看了他一眼,道:“秦晗。”   “对对对!秦晗秦叔叔!”周青灵回头看向慕浮白,道:“我记得小的时候来云门玩第一次见到他,他给了我一块糖,后来大师兄过来找我,他没有糖了,就给了大师兄一块随身的佩玉,大师兄后来好像还把那块玉当成剑穗了。对了大师兄,你以前那个剑穗呢?”   慕浮白随口道:“跟他一样,送了个小孩换糖吃了。”   周青灵:“哦哦。”   成渝黑暗里悄悄将手伸到怀里,摸了摸当年慕浮白送给主角的那块古玉,脸又红了红。   周青灵转身看向欧阳越:“这位秦叔叔后来怎么样了?好像后来就没怎么见过。”   欧阳越沉吟一下,道:“去世了。”   “啊?”周青灵瞪大眼睛:“怎么回事?我记得他看起来身体挺好的啊。”   “我也不清楚。”欧阳越摇了摇头,道:“秦叔叔去世之后,我师父的状态很不好,每天借酒消愁,几乎没有醒着的时候,还在他日常活动的范围挂上了好多秦叔叔的画像,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挂上了。”   成渝突然想起来上次无双台的时候,他在找周青灵的途中迷路了,误入了一个密道,在那里第一次获得了原主角的一些记忆。记忆里,主角的父亲成褚带着主角站在那石洞中,对面地方横卧着一个醉酒的男人,成褚声音十分无奈,道:“欧阳,你这又是何必呢。”   想必那位就是前任云门掌门欧阳辞了。   “所以后来你哥就接下了云门?”周青灵想想,道:“我记得当时你哥当掌门当的还挺突然的。”   “我哥那叫有实力让师父放心好吗?!”欧阳越瞪了他一眼,道:“你当谁都像你似的只知道傻玩?”   “欧阳越!”   “周青灵!”   一边那两位又吵吵了起来,成渝无奈的叹了口气,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道:“大师兄,这个秦叔叔是什么人啊?”   慕浮白摇了摇头,道:“不大清楚。他当年来秉风山找过老头儿,把秦歌那个不着调的丫头送了过来,之后就再没来过。”   成渝点点头,原书里他的确还有个师姐,只是这位师姐在原书里戏份实在太少,只在最后大结局的时候露了个面,所以成渝也一直没当回事。   那边欧阳越和周青灵两人掐完了架,四个人接着往里面走。拐了个弯,之前山洞外隐隐射进来的光消失个干净,山洞里面却出现了莹莹的亮光,成渝看过去,只见石壁之上一左一右镶嵌着两颗不小的夜明珠,正发出柔和又皎洁的清光。   成渝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好奇道:“大师兄,我在尚央山的无极洞里也见过这样的夜明珠。”   “这些可能还是同一批。”慕浮白看了看他,道:“云门、尚央、秉风,三派从开山之始便关系密切,每一代的弟子从小就常常一起玩闹练功,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到了老头儿那代,他和你爹成褚、前欧阳掌门还都是过命的交情。只是到了这一代尚央山出了你二叔成浩那么个搅屎棍,所以情况变了些。”   成渝呆呆的点了点头:“哦…”   “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见过你一面。”   成渝猛的抬头:“啊?”   “当时好像是八九岁?记不清了。你比我们小很多,见你的时候你连路都不会走,被你娘抱着,看起来跟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似的。”慕浮白一边回忆一边感慨:“我记得欧阳当时都抓着你的腿眼看就咬上去了,然后被他师父提搂着后脖领子给扔出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欧阳越回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事我打算瞒成渝至少二十年的。”   “你的面子早被狗吃了,”周青灵道:“走你的路吧!”   欧阳越第二十次瞪了他一眼,而后老老实实的往前面接着走了。   “你当时见着我就咧着没牙的嘴傻笑,看见小霜花也笑。你爹觉着小霜花太清冷了,有意让他和你多玩玩,就让他抱抱你。小霜花尊敬你爹,就真的抱了。”   成渝好奇:“然后呢?”   “然后?”慕浮白挑挑眉,道:“你乐呵呵的在他怀里呆着,然后乐呵呵的尿了他一身。”   成渝:“…”   “梨花先雪,月色霜白。江湖高手榜前三,江湖上最清冷一轮孤月,寒冬里最精致的一朵雪花…”慕浮白拍了拍成渝的肩,道:“一会见到他的时候可别忘了,你可是在如此人物的身上撒过尿的人。”   走在前面的周青灵回过头认真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成渝抽了抽嘴角:我…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   慕浮白想了想,接着道:“后来不知道尚央山出了什么问题,你爹很少再离开尚央,有那么几回带了你出来,但是机缘巧合我们也没遇见过,直到九年前发生了那件事。”   成渝点点头,后面的事情他就都知道了。逃命的主角在尚央山下遇见了慕浮白,并且被他救了一命,从此将慕浮白当成心里的朱砂痣和白月光。而后主角亡命天涯几年,直到被云游的师父捡回秉风山,成为慕浮白的小师弟。   慕浮白顿了顿,道:“也就是说如果当年尚央山没有出问题,你应该是跟着我们一起长大的,以你的性子,约莫会倒腾着小短腿叫着哥哥到处跑。”慕浮白勾了勾嘴角,伸手揉了揉成渝的头,道:“小渝弟弟。”   成渝一愣,而后脸红了红,低下头不说话。   “诶同样是弟弟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啊!”欧阳越回过头,不满道:“成渝不在我就是最小的,为什么成渝就是受宠的,我就是挨欺负的啊?”   “成渝小时候能像你似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周青灵嫌弃的一撇嘴:“老实走你的路!”   “周青灵!”欧阳越第二十一次瞪眼睛:“你把我腰带还我!”   “给你给你给你!”周青灵将那绣着藏蓝色纹路的月白色腰带往欧阳越怀里一扔,瞟了眼他半敞开的衣襟,一撇嘴,道:“有伤风化。”   “周青灵!”欧阳越气的咬牙切齿,周青灵做了个鬼脸,大踏步往前走去。   成渝耳朵里听着前面两个人的吵闹声,跟着往前走着,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改变了区区一件事,到底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如果一切都按着顺利圆满的方向走,秉风、尚央不会反目成仇,那么多无辜的人不会枉死,主角也不会有那多年的纠结彷徨,更不会有那最后心如刀绞、被逼跳崖的悲惨结局。   他可以同几个哥哥一起,快快乐乐纯真放肆的长大,也可以在某一天惊觉内心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叫一声“浮白哥哥”,等着对方和他说“别闹”或者笑着揉揉他的头。   如果,如果。   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发什么呆呢?”慕浮白瞥了他一眼:“走哪都能发呆,你这是什么技能?”   成渝条件反射的一撇嘴,而后又突然笑了——如果一切都那么美好,又哪里还有他的事?若是这真是本打怪升级的鸡汤文,他怕是只会合上书感慨一句,而后接着端起泡面蹲在电脑前面接着他社畜的日子吧。   成渝上前一步拉着慕浮白的袖子,眉眼弯弯,道:“超厉害的技能。走了走了!”   慕浮白一乐,任由他拉着,一同往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啾咪~ 第68章   云门这山洞极其幽深, 好在后面半截路墙壁之上都有夜明珠照着亮,几人的路走的很是顺利。   约莫又走了半柱香, 道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两扇巨大的石门, 高一丈, 宽五尺,上面刻着精致的云朵样式的浮雕, 两扇门上各有一个凹槽。欧阳越停下来回过头,道:“这石门后面就是历代掌门闭关的地方了。”   周青灵好奇的眼神四处瞟, 道:“这门怎么开?砸开吗?哎呀我带个锤子进来好了。”   “你带个锤子的锤子!对我云门的东西就不能心疼点用吗?!”欧阳越白了他一眼,上前一步, 将随身带着的副掌门印信放在那一侧门的凹槽里, 轻轻一转,两扇石门缓缓而动,开了。   欧阳越转回头看向慕浮白, 无奈道:“我的印信只能打开这个门, 再进去就是玉钟, 那个东西只要进去人了之后就只能从里面打开,我就没有办法了。”   慕浮白点了点头, 率先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依旧是长长的甬道,周青灵看着两边墙上的夜明珠,拉了拉欧阳越的袖子, 道:“又是这么长的路,你们这山洞里有没有什么机关啊?我看话本子里都是那么写的。”   欧阳越白了他一眼,道:“这是历代掌门闭关的清净之所, 云门的剑法清冷幽寒,甬道幽长是为了降温和与外界隔绝,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青灵点点头,放心的松开了攥着欧阳越的袖子:“早说嘛,害我担心这么久。”   成渝在后面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轻轻皱了皱了眉,道:“不…”   刚说一个字,成渝一脚踩空,猛的掉了下去!   “诶这什么时候出来了个洞?!”周青灵的声音在上面响起,他气急败坏的瞪着欧阳越:“你他娘的不是说没机关吗?!”   欧阳越也一脑袋问号,嚅嚅道:“我哥确实说没机关的啊…”   隔着长长的甬道,上面的声音已经听不真切。成渝嗷嗷叫着一路往下,活像是进了小时候玩的封闭式滑梯,只是这滑梯是土质的,他在里面一路磕磕碰碰,衣服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头发也散场了鸡窝,搞得灰头土脸,狼狈的端个碗就可以出门要饭。   成渝一脸惊恐的一路向下滑,刚刚下面出现点亮光,就听“咚”一声,成渝的屁股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地上,他“嗷”的一声叫出来,只感觉尾椎骨好悬没摔断了,疼的他呲牙咧嘴捂着屁股原地转圈,还没来得及转半圈,“嗖”一声,几只短箭破风而来,直奔成渝的面门而去!   成渝一惊,刚伸手去拿完骨剑,就听“叮叮”几声响,那几只短箭悉数被击落在地,成渝定睛看去,只见那几只短箭旁边掉落了两颗蜜果子,正在地上骨碌转着。   成渝立马也不捂屁股了,也不呲牙咧嘴了,转瞬之间以最快的速度人模狗样的直起身,转回头看着那人,笑的一脸春花烂漫:“大师兄。”   慕浮白往嘴里丢了个蜜果子,道:“疼就揉揉,你丢人样我见的不少了,不差这一回。”   成渝:“…”   慕浮白眉梢一挑,流氓似的一笑,道:“要不我亲自给你揉揉?”   “不用不用不用!”成渝顿时往后蹦了一步,小脸通红通红,缓了缓,道:“大师兄,这是哪啊?”   “约莫是云门历代掌门的储藏室,存放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东西。”慕浮白看了一圈,道:“我记得以前小霜花提过一句有这么个地方。”   成渝看了看另一边按着顺序摆着的六个制式精美的木盒,点了点头,而后又皱了皱眉,指了指地上的短箭,道:“那他们每次进储藏室还得跟闯关似的?”   “…没有任何一个云门掌门会以屁股着地的方式进到这里来的。”慕浮白幽幽道:“那些箭自然不是给他们准备的。”   成渝:“…”   行…吧。   “走吧,这个地方不可能只有那一条路进来。”慕浮白双手往后一背,自顾自的往前走。成渝跟在后面,好奇的四处乱瞟,突然“诶”了一声。   慕浮白转回头,只见成渝指着墙上的一幅画像,道:“大师兄你看,那是三大门派的先祖们吗?”   只见墙壁之上挂着一幅硕大的画,宣纸泛黄的厉害,不知道已经在这里挂了多少年。只见那副画上,一个桃花眼的少年盘腿坐着,笑嘻嘻的伸手捂着面前下了半盘的棋盘,看起来是输了在赖账,对面一个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着藏蓝云朵图案的衣袍,正哈哈笑着往对面那人身上丢棋子,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一个神色淡淡的少年拎着一壶酒往这边走来,嘴角微微弯着。   成渝指着那拎酒的少年,道:“这个是成家的先祖,我拜尚央山祠堂的时候记得清楚,而且在无极洞里的时候也见到了。”   慕浮白点点头,道:“那位是秉风山的开山掌门,想必另外一位就是云门的先祖了。”   成渝羡慕的感慨:“他们感情真好。”   “我们感情不好?”慕浮白转头看了他一眼,嫌弃道:“我都主动提出帮你揉屁股了。”   成渝:“…”   您就不能不提这事了吗?!   成渝余光一扫,微微一愣,指着那一排盒子,道:“大师兄,有一个盒子是打开的诶。”   他凑过去数了数,那是第五个盒子,若是按照辈分来看,应该是欧阳琰的上一代,也就是前任云门掌门欧阳辞放东西的地方。   “既然打开了,我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吧?”成渝眼睛眨巴眨巴,好奇的抻着脖子往那盒子里面看去,这一看顿时傻了眼,他目瞪口呆的盯着那盒子里的东西,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怎么又傻了?”慕浮白嫌弃的看了看他,而后走了过来也往那盒子里看了一眼,而后也微微愣住了。   “这、这个…”成渝咽了口口水,嚅嚅道:“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慕浮白微微皱着眉,盯着那盒子里的东西不说话。   只见那古旧的盒子正中,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座青白玉像,美人持扇而笑,风华绝代。   “不对不对,尺寸不对。”成渝摇摇头,道:“我记得传说中的美人玉该是两尺高,这个充其量刚到一尺。再说不过是个美人样式的玉雕罢了,说明不了什么…”成渝顿了顿,疑惑道:“不过这若只是个普通的玉雕,前欧阳掌门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谁知道。”慕浮白移开目光,道:“这个不急,小霜花的事要紧,青灵和欧阳已经先过去了,我们快点。”   “哦哦哦。”成渝转过身子三步两步跑了两步,十分乖巧的跟在慕浮白后面。慕浮白转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乐,没说什么,接着快步朝前走了。   ·   “哥!!”   欧阳越站在玉钟之外,一脸焦急的看着那里面的人。这玉钟尺寸极大,高将近一丈,雕刻精致,材质看上去像是青白玉,也不知是从哪里找到的原石。透过那玉钟,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里面一个人影,此时侧身瘫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欧阳越半点也没有进山洞之前的犹疑,叫了两声见里面的人没答,抽出云水剑便要往那玉钟上砍。旁边周青灵吓得一瞪眼睛,一把扑上去抱住他胳膊:“大师兄和成渝马上就来了!马上马上!你冷静点!”   “那是我哥!”欧阳越眼睛瞪得通红,道:“不就是被云门除名吗!除名就除名!我不能看着我哥出事不管!”   周青灵急的满脑袋汗,刚要说什么,就听“嗖”的一声,一个蜜果子破风而来,稳准狠的打在了欧阳越的手腕上,欧阳越手腕一松,云水剑“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今天若是让你来,你哥出来之后怕是得一剑捅死我。”慕浮白手一伸从成渝腰间抽出完骨剑,朝着欧阳越道:“闪开。”   欧阳越拉着周青灵往后退了两步,神色复杂的看着那玉钟。就听“当!”一声巨响,慕浮白向上一纵,手中完骨剑卷夹着狂风暴雪的气息猛的击在那玉钟之上,巨大的撞击声将整个山洞都震了两震,慕浮白手中完骨剑争鸣一声,被巨大的反弹之力震的差点脱手。   慕浮白一击之后落到地上,皱了皱眉,攥了攥手指,手腕一转,握着完骨剑再一次朝着那玉钟猛的劈去!   “这钟不是玉做的吗?玉难道不该是一磕碰就碎?”周青灵看着那被连击两次后只是裂了个缝隙的玉钟皱了皱眉,而后转回头看向欧阳越,神色复杂道:“我现在有点觉得,你哥让你找大师兄来不是怕你被云门除名,是怕你救不出来他…”   “就你长嘴了是不是?”欧阳越瞪了他一眼:“你行你上!”   “我不行,我就哔哔。”周青灵朝他瞥了瞥嘴,而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玉钟。只见几声巨响之后,那玉钟里面侧身瘫在地上的人好像动了动。   周青灵一喜,紧紧的盯着,生怕错过欧阳琰想传达的信息。只见钟内,欧阳琰手艰难的抬了抬,而后缓缓向上移动,最后…捂住了耳朵。   钟外的众人:“…”   周青灵:我真是想多了… 第69章   “欧阳兄, 云水剑借我一下!”成渝两步走到欧阳越身边,欧阳越还没来的及动, 周青灵已经一把将云水剑从欧阳越的腰间抽了出来, 一抬手扔给成渝, 道:“喏!”   成渝一把接过长剑,一转身, 在慕浮白运出风雪剑的同时,手中长剑当空一指, 而后云水剑带着霁月般皎洁清冷的光华,同完骨一起, 猛的砍向了那玉钟的裂缝, 那裂缝顿时又大了一些。   慕浮白一怔,而后看了他一眼,道:“再来一次。”   成渝点头, 两人再次举起宝剑, 使出风雪剑和霁月剑, 一同向那玉钟劈去。霎时间,只听“翁”的一声沉闷的巨响, 整个山洞跟着一同震了起来,那声音仿佛穿过了千百年的时光,爽朗的大笑、哀痛的哭泣、惊恐的尖叫、释然的长叹…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那一瞬统统夹杂在一起, 而后倏然归于平静,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混沌,安静的令人心惊。   下一瞬间, 只见那玉钟骤然炸开,巨大的钟体碎成无数个碎片,仿佛漫天飘雪一般四散开来,将钟内嘴唇青紫生死不明的人显现了出来。   同一时间,尚央山南五里,无极洞。   两位白衣飘飘的人同时猛的看向洞外。身材略高的那位微微皱了皱眉,道:“云门玉钟碎了。”   “那东西那么结实怎么碎的?”桃花眼那位伸出手掐指算了算,而后“哦”了一声,翘脚瘫在椅子上悠闲的玩起了指甲:“当年欧阳说什么来着?看我们秀恩爱眼睛疼,非要自己回云门那玉钟里住,这下好了吧?这才几代?被他曾曾曾孙子给炸了。”   “明明是成家和秉风山的后人动的手,你又冤枉他。”对面那人淡淡道:“房子没了,欧阳且要郁闷一段时间,你别再气他了。”   “行行行,”桃花眼那位撇了撇嘴,道:“再下棋我不跟他耍赖了好吧?”   对面那人沉吟一下,缓缓道:“少赖一点就好,炸个房子而已,还不至于要如此。”   桃花眼那位眉眼一弯嘻嘻一笑,道:“好,听你的。”   ·   云门,倾云山外。   整座山一震之后又归于平静。土路之上,两个男子坐在马上,其中一个玄衣男子一皱眉,疑惑道:“云门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紫衣男子望着那山峰,道:“秉风山的几人同欧阳越在一处,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就算出事你也管不着,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那玄衣男子瞟了他一眼,道:“你可知这次为何我特意来找你?”   金致看了看他:“为何?”   玄衣男子一脸严肃:“四公子出现了。”   金致一愣,道:“四公子?上面那位要不行了?”   “八成是吧。”玄衣男子道:“四公子和干爹之间怕是还有较量,但无论如何,这江湖是不能太平了。眼见风云又起,你且好自为之吧。”   金致笑了笑,道:“当了这么多年棋子,哪里是我自己可以好自为之的事?贱命一条,只能祈祷还有些用处,晚些被人抛弃罢了。”   玄衣男子哼笑一声,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今你大仇刚刚报了一半,怕是今天被当成弃子没了命,明天就能从地狱里血淋淋的爬出来。”   “看破不说破啊朋友。”金致摇摇头,道:“都挑明了多没意思。”   玄衣男子哼了一声,打马扬鞭:“走了走了!”   “好。”金致嘴上应着,却转头望向了倾云山顶,他望着山顶云雾缭绕,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轻轻道:“下次再见便是仇人啦…”   云雾缓缓的飘着,一如千百年的宁静安详。   ·   “我哥他怎么样了?”   欧阳越慌张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不错眼珠的盯着床边给欧阳琰号着脉的周青灵,急道:“青灵你说句话啊!”   周青灵眉头紧紧皱着,一手按着欧阳琰的脉,一手遥遥朝着欧阳越一指,凶巴巴道:“你闭嘴!吵得我号不出来了!”   欧阳越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小狗一般的蹲在旁边,一会看看周青灵,一会看看床上的欧阳琰。只见欧阳琰此时全身发紫,嘴唇已经接近黑色,刚刚从山洞里背出来的时候还能应两声,此时早已人事不知,静静的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微弱的很。   周青灵眉头越皱越深,手指在欧阳琰的寸口处反复按压,自言自语的嘟囔:“不能吧…难道真是那个…”   “是什么啊?”欧阳越急的好悬要哭出来,道:“青灵你说啊!”   周青灵全当他是背景音乐,只顾皱着眉一遍一遍的号脉。直到这脉号了七八遍,周青灵终于放下了手,脸色沉的堪比脸上挂了俩秤砣,缓缓道:“错不了了,就是‘忘川’。”   一边的慕浮白猛的站了起来。   “忘川?我管他黄泉还是忘川,你能不能治…”欧阳越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看着周青灵嚅嚅道:“忘、忘川?”   周青灵哑着嗓子道:“没错,就是九年前秉风山被屠山之前,通过井水下所种的剧·毒,忘川。”周青灵苦笑一声,道:“这名字还是当年我研究这毒的时候欧阳兄亲自帮我起的。”   欧阳越猛的跌坐到地上。   一边慕浮白脸色难看的吓人,成渝一脸不忍的看着欧阳越,心里难受的紧。原书里,周青灵拼尽全力,只是堪堪的保住了欧阳琰的一条命,武功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欧阳越因为亲手劈碎了那玉钟被逐出云门,云门便从此萧条了下去。此时无论欧阳琰如何,至少欧阳越还能坐镇云门,想来云门无论如何也会比原书的结局要好一些。   “欧阳,秉风山出事之后,这个毒我研究了许多年,终究还是无法研究出完全对应的解药。这毒之奇远超任何现存的毒·药…”周青灵一脸不忍的看着他,道:“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抱住欧阳兄长的命,你…别这样。”   跌坐在地上的欧阳越脸色灰白,突然,他眼睛一亮,抬头道:“前几日金致送来一颗解毒丹,说是给我哥的生辰礼,那个会不会有用?”   周青灵沉吟片刻,还不等说什么,欧阳越已经一起身抬腿冲了出去,不多时便拿回来了一个精美异常的盒子,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颗紫色的药丸。   欧阳越一愣,道:“这解毒丹怎么和当年那那颗不一样?”   周青灵将药接了过去,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皱眉,道:“这药…”   欧阳越一脸期待:“怎么样?可以用吗?”   “中毒之人全身发黑紫,血气受到重创,肝藏血,肝经毁伤,这药我一时分析不出来成分,但能闻出来至少有归肝经的白附子和败酱草…”周青灵顿了顿,犹豫道:“可以一试。”   欧阳越眼睛登时又亮了几分,看着周青灵将药研磨开来就这温水给欧阳琰送服了进去,而后小狗一般老老实实的蹲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人事不知的欧阳琰。   周青灵取了金针,全神贯注的顺着欧阳琰身上的经络依次施针,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直到晚上掌灯时分,欧阳琰皮肤的黑紫终于褪下去了三分,轻咳了一声,缓缓张开了眼睛。   欧阳越眼泪差点下来,一步就冲上去握着欧阳琰的手不撒开,一边周青灵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往后走了几步,瘫在了椅子里。   床上,欧阳越扶着他哥坐了起来,欧阳琰猛咳几声,吐出了几大口黑血,而后面色又缓过来几分,他看了看一边因为高度紧张了几个时辰此时已经累得不动弹了的周青灵,声音有些发虚,低声道:“青灵辛苦了。”   周青灵此时累得话也懒得说,只是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浮白。”欧阳琰低低的叫了一声:“辛苦了。”   “这个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吧。”慕浮白沉着面色:“怎么回事?”   “不清楚。”欧阳琰虚弱的摇了摇头,道:“我闭关之前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严重。闭关的时间改不得,我便想趁着闭关将这毒逼出去,却不想这毒越走越深,最后还是麻烦了你。”   “我去查!”欧阳越瞪着眼睛:“云门竟然出现给掌门人下毒的事情,等我查出来是谁非要给他千刀万剐不可!”   “云门一向闲云野鹤,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什么仇家。”慕浮白皱着眉,道:“这毒来的实在诡异。”   “忘川重现,”欧阳琰咳了一声,轻轻道:“这江湖,怕是又要变天了…”   ·   回去的路上,周青灵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成渝想了想,估计一方面是因为他刚刚连续施针几个时辰,身体吃不消,另一方面是因为那药是金致拿来的,周青灵心里不大舒服。当下便也没多问,跟着他一起回了院子。   周青灵回去休息之后,成渝也打算回去小睡一会,好好消化一下故事走向,谁知还没走两步,衣领一紧,被人提了起来,慕浮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霁月剑?嗯?”   “大师兄你也知道这个剑啊?”成渝一回头,道:“刚刚在山洞里一着急就使出来了,是不是还挺厉害的嘿嘿嘿。”   慕浮白看着他献宝似的傻笑,一乐,将成渝放下,道:“以后少用。这个剑法招式离奇,被江湖上那帮没见识的废物们称为邪道剑法,没必要惹麻烦。”   成渝眼睛眨巴眨巴:“大师兄,你居然还会怕惹麻烦?”   “不知道人有了家室之后会添顾虑吗?”慕浮白瞥了他一眼,嫌弃道:“尤其是家室还是缺心眼成你这样的。”   成渝看着慕浮白,只是一个劲的嘿嘿嘿傻笑,半晌,小脸红扑扑的,道:“大师兄,你亲我一下呗?”   不能主动亲,被亲总可以吧?!   慕浮白一笑,伸手揉了揉成渝的头。成渝嘿嘿一声,头仰的高高的,嘴巴撅成小鸡的样子,小鹿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慕浮白,等着对方来亲。   慕浮白看着他的那个样子就是一乐,向前走了一步,就在即将要俯身的时候,天上一个乌鸦嘎嘎嘎的飞过——   “啪”一声,一小坨青白色的鸟屎准准的落在了成渝撅起来的嘴上。   成渝:“…”   我他妈给你表演一个原地爆炸怎么样?!! 第70章   故事的结尾, 两人自然没有亲上。   不仅没有亲上,悲惨的主角回屋之后整整用了一盆水漱口, 第二天一早嘴里依旧存留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诡异味道。   成渝走进饭厅, 欧阳越递给他一个馒头, 往一边抬了抬下巴,道:“那边还有粥, 自己盛。”   成渝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嘴里难受。”正说着, 云门一个弟子走了进来,在欧阳越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欧阳越一皱眉, 放下馒头就大步走了出去。   成渝扫了一眼,只见周青灵沉默的吃着饭,脸色依旧还是昨天那个样子, 他心下好奇, 道:“二师兄, 那个药虽然是金致拿过来的,但好歹欧阳掌门的毒解了, 还是值得高兴的。”   周青灵抬起头,沉默了半晌,道:“小师弟, 我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可以解所有毒的解毒丹。”   成渝一愣。周青灵接着道:“所谓康健,不过就是保持大道平衡, 这平衡一旦打破,多了少了都是毒。很多毒·药作用机制都是相反的,何来能存在解所有毒的解药?金门的解毒丹能解江湖上常见的几十种毒,已经是价值万金的神药了,但即便是这神药,也需要过一遍懂医理之人的眼才行,我小时候之所以吃了便解了蛇毒,一方面是因为那蛇毒并不罕见,二来也是运气好碰上了。但是忘川这种毒…”   周青灵没有再说下去,成渝呆了呆,道:“你是说…”   “金致拿来的不可能是所谓金门的解毒丹,他拿来的,”周青灵脸色沉着:“就是忘川的解药。”   “可是他怎么会有忘川的解药…”成渝呆呆的看着周青灵,道:“难道说他也和九年前的事情有关?”   “周公子。”一个云门弟子走进来,对着周青灵客气的一行李,道:“周公子,副掌门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找到了下毒的人,在他的屋子里找到了两种毒`药。”   “两种?”周青灵一愣,看了成渝一眼,放下筷子就跟着那门人走了出去。成渝没动地方。若是能同忘川一同出现,怕就是当年小师叔叶逐服下的神志尽失记忆混乱的毒了。   屋子里,欧阳越皱着眉,指着桌上的两小包药粉,朝着周青灵道:“人跑了,就留下这么两包东西。”   周青灵轻轻一皱眉,道:“你确定是跑了不是死了?”   欧阳越一愣,道:“为什么这么说?”   “敢给你哥下毒的不会是普通人,这样的人逃跑之时能忘了将这东西带走?”周青灵看了欧阳越一眼,道:“不管这人是死了还是跑了,这药一定是被人特意留在这的。”   “这什么意思?”欧阳越皱着眉:“对我云门示威?”   周青灵看傻子一般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轻轻道:“没脑子真好,辜负了别人也不知道。”   “嗯?青灵你说什么?”欧阳越疑惑的看着周青灵,道:“你大点声。”   “我说,有了这毒药的样本,研究解药就简单多了。”周青灵抬起头,道:“九年前我只能研究中毒之人的尸体,时间有限,得到的信息太少,这回这解药便有希望了。”   欧阳越眼睛一亮,道:“好好好,要不然以后再有人中这毒,还得等我哥明年生辰才能拿到解药了。”   周青灵牙疼似的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   “不过为什么有两种药?”欧阳傻子一脸认真的盯着桌上那一紫一白两种药,道:“难道云门中毒的不止我哥一个?”   “我回去研究一下吧。”周青灵看了看他,道:“等欧阳兄长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动身回秉风。”   ·   欧阳琰的身体好转的很快,有了周青灵尽心尽力的调养,不过半个月,欧阳琰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成渝在云门待了半个月,再加上路上的时间,算一算也该回尚央山了。周青灵要回秉风,刚好一同出发,还能顺一段路。   欧阳越不放心他哥,还是留在云门。秉风山三人下了山,周青灵看了看慕浮白,道:“大师兄去尚央还是回秉风?”   “自然是尚央。”慕浮白瞥了一眼成渝,道:“看着这个废物。”   “行行行,全江湖也就你能管一派掌门叫废物。”周青灵施施然进了自己的小马车,道:“走啦!”   三人一路向南,时间充裕,走的慢慢悠悠的。两天之后,三人行到一座城镇,入城找了一个客栈住下,放好了东西便到一楼去吃点东西。   这座城镇不小,南来北往哪里人都有,一楼坐满了人,一桌桌都在聊天胡侃,好不热闹。   三人找个空桌子坐了,一时没人说话,成渝便听起了邻桌闲聊。临近几桌聊得话题大同小异,都是说最近赋税降了不少,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再往里聊,便是说如今皇帝身体不好,减赋税以求上天降恩,让身体好起来。   成渝啧啧感慨,身在高位就是不一样,攒人品都能攒的这么清醒脱俗。   店小二拿着菜单乐呵呵的走过来,道:“几位爷,吃点什么?”   周青灵随意点了几个菜,而后道:“现在不是正经饭点你们家生意还这么好,恭喜啊。”   “嗨,就是凑巧最近城里热闹,来了好多外人,把小店这生意也带的好起来了,平常也没这么多客人的。”   周青灵最爱凑热闹,好奇道:“啥事这么热闹?”   那店小二往周围扫了一圈,发现暂时还没人客人叫他,便转过头多说了两句:“我们这城里啊,有一户姓孙的人家,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传闻呢,孙家有一座玉雕,孙家自己说是当年一位贵人相赠,价值连城。明天那孙家会在自家酒楼前搭擂台,青年才俊只要愿意都可以上台打擂,最后谁赢了这玉雕就归谁。”   周青灵好奇:“谁赢了就归谁?那这孙家图什么?”   “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外地过来的,这里面的事您不清楚。”店小二接着道:“那孙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据说长得花容月貌,再加上孙家富贵,多少人想求娶这位小姐。孙家视这位小姐如同掌上明珠,自然要挑个人中龙凤,所以这擂台也是给那小姐择婿的台子。”   周青灵点点头,道:“哦…比武招亲?”   “也不能这么说,”那小二道:“毕竟孙家没直接这么说出来,想想也是,万一最后赢了的那位是个不得小姐喜欢呢?这擂台摆的也能图个热闹。只不过现在慕名来打擂的,我看八成也都是冲着那小姐来的。”   小二说完,刚好有客人叫他,他同几人点了个头,转头又招呼别人去了。周青灵嘻嘻一笑,道:“明儿去看看热闹?”   慕浮白凉凉道:“不会去研究你的解药了?”   “又不差这一天。”周青灵没感受道慕浮白话里的凉意,转头又看向成渝,一脸期待道:“渝啊,去不?”   原书里没这段剧情,想来便是没发生什么事。成渝虽然觉得该早点回尚央,可是一想到成匀等人对慕浮白的恨意,心里又不自觉的想把回山的时间往后拖,故而点了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   “好嘞!”这边周青灵笑嘻嘻的应了,那边就见慕浮白两道凉凉的目光朝成渝投了过去,幽幽道:“只是看看。”   “…”成渝听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道:“那不然呢?”   “敢上台我把你腿打折。”慕浮白幽幽道:“金柔儿的事情我们还没好好的聊过呢。”   成渝:“…”   这位大佬你怎么了?金家姑娘好无辜的好吗?从前被你三度六十度花样diss,现在还要被你当情敌?   成渝嘴角抽了抽,道:“大师兄不上我就不上。”   “很好。”慕浮白悠悠的喝了口茶,道:“我记着了。”   ·   第二天三人溜溜达达走到孙家酒楼前的时候,整一条街都站满了人。   来打擂的和看热闹的差不多占了一半一半,小商家抓住商机,穿梭在人群里卖着瓜果和板凳零食,狠狠赚了一笔。   成渝不错眼珠的盯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周青灵买了两串回来递给他一串,而后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一脸遗憾的感慨:“上一次擂台还是金家那一场,结果我被那个戴面具的疯子抓走关了一天,愣是没看到魏师兄横扫擂台的那英姿飒爽的姿态。”周青灵咬下去一大颗,“啧”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今天打的能不能好看。”   “至少这台子搭的比金门那个好看,金门那个晃瞎眼配色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渝嘴里塞着两颗糖葫芦,瞬间变成蜡笔小新脸,呜呜道:“上次擂台我也没看,我就记着我被大师兄跟拎小鸡仔似的给拎出来,一路晃晃悠悠,我当时还发烧,忍了好久才没吐大师兄身上。”   "那不是你自己要出来的?"慕浮白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而后一伸手,将他嘴边的金黄色的塘渣用手指抹了。   成渝跟个智障似的嘿嘿一笑,舌头舔了舔刚刚被慕浮白擦过的嘴角。慕浮白心里一动,脸上嫌弃的一撇嘴,转过身去。   三声铜锣响,孙家管家上台说了些场面话,而后便一侧身,请出了这次擂台的奖品。只见一个家丁捧着一个红锦绒的托盘走上擂台,托盘正中摆着一个高约一尺的东西,上面覆盖富贵华丽的绣花红布,看起来就像是盖头下的新娘子。   众人的欢呼口哨中,那老管家缓缓的揭开了红布。在那红布滑落露出里面的东西之后,秉风山三人齐齐愣在了当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自己锁在码字的小黑屋里…出不来了…π_π…   连今天的稿子都是用手机发的…   今天也有小红包~手机发不了,昨天留言还没来得及发的和今天留言的小天使,等我被放出来就马上去发啊,你们等~我~啊~~~   (疯狂赶稿的某人在线哭泣) 第71章   “不是, 当年就为了找这个东西,整个江湖被搞的腥风血雨, 结果最后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周青灵呆呆的看着托盘里那东西, 而后转过头看向慕浮白:“最近这是怎么了?金门一个, 我听成渝说前几日你们在云门的地道里也看见一个,这又一个, 难不成这美人玉学会自己下崽生产力大爆发了?”   “不过是形态相同的玉雕而已,能说明什么?”慕浮白瞥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那这也太巧了吧!”周青灵“啧”了一声扭回头,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玉雕看了起来,可惜那孙家的管家不过是展示一下有这么个东西, 两句话说完便将那红锦绸布又盖了上去, 而后拿下了台。   周青灵眼睛随着那托盘缓缓移动,胳膊肘碰了碰慕浮白,小声道:“诶, 大师兄, 要不咱把那个东西赢过来看看呗, 万一里面有什么讲究呢?反正那孙家也没明确说这就是比武招亲,大不了让他们家以后有病都去秉风山找我去, 反正这和秉风山离得也不远。”   “懒得上。”慕浮白瞥了一眼一边的成渝:“成渝你更别想。”   “啧,小气。”周青灵瞥了瞥嘴,无奈的又转过了头。   不多时台上便站上了两个青年, 互报了姓名,手中兵刃一挥便斗了起来。成渝在台下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看还一边认真同旁边的周青灵点评:“我觉得他们打的吧, 咱们山上那四个小娃娃随便一个都能把他俩揍趴下。”   “打成这样知足吧,不过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姐,厉害的高手自然不会来。你等明年武林大会的时候,那才是八仙过海,神仙打架。”   成渝一愣,道:“武林大会?明年?”   不是,明年怎么就大结局了?这么快吓唬人呢么?   “是啊,十年一届,明年刚好是下一届。”周青灵没注意成渝的脸色,接着道:“这武林大会说是选角武林盟主,不过这江湖又没什么需要武林盟主做主的大事,所以那大会差不多就是各门各派的顶尖高手们切磋切磋,争一争那天下第一罢了。”   周青灵余光扫到成渝,突然一顿,道:“渝啊,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成渝听到武林大会,除了想到这是结局,更想起了之前在无极洞‘镜花水月’里看到的最后慕浮白死掉的场景,心里顿时一堵,难受的有点喘不上来气。他朝周青灵摆了摆手,而后偷偷瞟向慕浮白,只见那人双手抱胸一脸无聊,看台上打斗的眼神活像是在看斗蛐蛐,若不是两个师弟在这怕是能立马转身回客栈睡觉。   成渝绕过周青灵凑到了慕浮白旁边,伸手攥住了他的袖子,这才心里舒服了一些。慕浮白一侧头,看了眼成渝那心事重重的样子,顿了顿,疑惑道:“…糖葫芦没吃够?”   成渝:“…”   成渝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人多,怕走散了。”   慕浮白一挑眉,也不知道信没信他这说法,将袖子从成渝手里拽出来,而后大手一伸,轻轻握住了成渝的手掌。   慕浮白的手十分温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因为常年拿剑有着一层茧子,有些硬,却不划人。慕浮白歪过头,眉梢微微挑了挑,低声道:“下次怕走丢的时候记着这么牵。”   “哦…”成渝小脸一红,低低的应了一声,任由慕浮白拉着,低着头不说话了。   “…”旁边周青灵瞥了他俩一眼,而后轻轻的叹了一声,望着天自言自语道:“唉,我就知道只有我是来看擂台的…”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上台打擂的依旧都是那个让人一言难尽的水准。周青灵看的也无聊,转过头道:“要不咱们走…”   “打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突然之间,一个气哼哼的姑娘一窜便上了台,只见那姑娘穿着一身红衣,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精神又干练,一双兔子般的眼睛圆圆的,撸胳膊挽袖子的,瞪着眼睛叫道:“就你们这样的也敢惦记我家婉兮?来来来老娘教教你们什么叫功夫!”   “我的个娘诶,我我我没看错吧?”周青灵目瞪口呆的望着台上。只见说话之间那姑娘长剑都没出鞘,将那长剑当做木棍十分气势的抡了几下,台上的两人便已经被揍得趴在了台上,那姑娘如墨的长发在空中宛如马尾一般一甩,竟有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   “这他娘的都能碰见?”周青灵眼睛一亮,一拍巴掌,咧着嘴道:“诶呦我的小鸽子诶!”   成渝一脸好奇,只见慕浮白也是微微一愣,而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台上那姑娘揍趴了两个人之后眼神霸气的朝着台下一扫,一脸嫌弃,那嫌弃之情竟同慕浮白有几分相似,道:“能不能上来个像点样的?”   台下众人瑟瑟发抖,只有周青灵一个人两只眼睛晶晶亮,蹦着高跟台上挥手。那红衣姑娘定睛一看,瞬间眼睛就亮了,两步走到擂台边上,还不等说什么,突然又看到了站在周青灵和慕浮白中间的成渝,顿时眼珠一转,朝着成渝挑挑眉,伸手一指成渝:“你!上来和我打!”   “啊?”成渝呆愣愣的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痴呆道:“我?”   “没错,就是你!”那姑娘一抬下巴,道:“怎么?怕了?”   成渝:我能不怕吗!师兄说上台就把我腿打折呢!   成渝往后缩了缩脖,十分识时务的摇了摇头。那台上的姑娘眉毛一皱,不满道:“你这和谁学的,怂成这样会挨揍的不知道吗?!什么人能给你教成这德行?!”   旁边周青灵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慕浮白,心里为台上那姑娘默哀了三秒。   “切,不上来拉倒。”那红衣姑娘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吆喝:“能不能上来个能打的?姑奶奶我在这等着你们!”   成渝觑着慕浮白的脸色,只见这位微微皱眉看着台上,表情嫌弃的活像是看着一只当成凤凰养着结果长残了的杂毛鸡,成渝感觉两人相握的手紧了紧,慕浮白偏头朝成渝道:“去,把这疯丫头给我打下来!”   “啊?”成渝呆呆的看着慕浮白,道:“我腿…”   “有青灵在,腿折了也没事。”   成渝:“……”   慕浮白把人往前一推,道:"下手重点,只要别破相怎么都好说。"   成渝顺着他手上的劲差不多算是被扔上了台,迎面就对上了那姑娘饶有兴致的目光。成渝咧了咧嘴,苦笑一声:“姑娘好身手。”   “我知道。”那红衣姑娘上上下下十分有兴致的打量着成渝,而后目光停在成渝的腰间,微微一笑,道:“这位少侠佩剑不错啊!”   废话,那可是完骨!跟着慕浮白平了三大门派的完骨!   成渝“嗯”了一声,还不等对吹彩虹屁,就见那姑娘挑了挑眉,接着道:“这奖品颇为无聊,不如我们赌点有意思的。”那姑娘顿了顿,余光瞥了一眼台下的慕浮白,嘴角含笑道:“不如就赌手上的佩剑。”   成渝一愣。就见那姑娘将手中长剑一举,“苍啷”一声利刃出鞘,三尺青锋在阳光之下反出带着寒气的银光,端的是一把神兵利器。   “我这剑可是宝贝,神兵谱上记着名号的。”那姑娘挑了挑眉,道:“若是你赢了,我便将这剑送你,若是你输了,”那姑娘朝着完骨剑抬了抬下巴,道:“你那把剑就归我了,怎么样?”   “不行!”成渝脱口而出,而后在那姑娘有些讶异的眼神里轻咳了一声,道:“那个…不妥。这剑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不能拿它当赌注。”   手里完骨剑轻轻的嗡嗡两声,以示认同。   “重要?有多重要?”那姑娘好像觉得这话很有意思,嘴角带着笑意,刨根问底道:“哪里重要?”   成渝一皱眉,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八卦呢?心里感慨一声,而后完骨剑一举,假模假式道:“姑娘,请吧。”   “等等等等,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那姑娘双臂抱胸,十分有兴致的道:“这剑哪里重要了?”   成渝心中嘿嘿,这姑娘可真是上道,一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语气娇羞兼骄傲的就差抻着脖子朝台下大喊:看啊!这是我老攻给我哒!我老攻!!   那姑娘哈哈一笑,道:“好好好,来来来!”说罢手中长剑一挥,朝着成渝便刺了过来。   成渝心里十分不满,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探究精神呢?听到重要的人都不知道问一下那人是谁吗?身高长相家里几亩地是不是超牛逼?话题就这么过了是怎么回事??   成渝十分不满的抽出完骨剑对了上去,两人转瞬之间过了三四招,成渝一愣,手中完骨剑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谁能告诉我,这姑娘使的也是秉风山剑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依旧被锁在小黑屋没出来,但是我发现原来手机也能发红包哈哈哈~   感谢“宸曦”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第72章   成渝手中招式一慢, 那姑娘的剑反而越来越快,她勾了勾嘴角, 道:“同我打架, 走神可是不行的哦…”   说罢手中长剑越来越快, 大红色的衣袖翻飞,宛如一团明艳绚丽的火焰, 长剑一刺一转,剑气一扫, 成渝的一小撮头发被削了下来,缓缓的飘到地上。   “快点快点!让我看看你的能耐!”那姑娘一脸兴奋, 长剑猛的又刺了过来。成渝一愣之后稳了稳心神, 认真的同那姑娘对起了招,这一对招又是一愣——同样是秉风山的剑法,师父顾言使使起来进退的当, 严谨有序;慕浮白使起来潇洒飘逸, 纵横疏阔。而这位姑娘使起来…   还真是随性跳脱, 肆意妄为。   疯归疯,这姑娘倒是别具一格的开辟出了自己的风格, 秉风山剑法玄妙,这与众不同的打法让那剑法的威力还上涨了不少。成渝觉得新奇,手中完骨剑也随之快了起来, 对招对的颇为认真。   “大师兄,你看小鸽子这几年剑法是不是有点进步?”周青灵不知何时手上又拿了个糖葫芦,一边咬着一边同慕浮白闲聊:“你看他俩谁能赢?”   “成渝若是不用霁月剑, 便是秦歌赢。”慕浮白看着台上,淡淡道:“成渝若是用了霁月剑,三个秦歌也不够他打的。”   周青灵点点头,继续啃起自己的糖葫芦来。   只见擂台之上,两方剑气交缠,快剑纷飞,打的难舍难分。一片剑影之中,秦歌嘴角勾了勾,道:“不错嘛!”   成渝脸一红,手腕一翻又接了对方一招,却不想露出一个空挡,秦歌的快剑转瞬即到,这一剑刺下,成渝若是不丢剑自保,手腕必然会被刺穿。   成渝一惊,还不等反应,对方的剑招却突然变了,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换了个方向,这方向一换,反而成了成渝占优势,成渝手腕微微一动,竟将对方的长剑挑飞了出去!   “厉害呀!”秦歌也没管被挑飞的剑,朝着成渝嘻嘻一笑。   成渝脸红了红,将那长剑捡了起来双手递了过去,道:“明明就是姑娘让着我。”   “姑什么娘?”秦歌秀眉一皱,道:“想好了再叫。”   成渝十分乖巧的朝着秦歌行了个礼,道:“师姐好。”   此人正是顾言的第三个弟子,也是秉风山如今唯一的一个女弟子,秦歌。   原书里秦歌戏份少的可怜,成渝也没太关注过她,只知道她很早就被送上了山,而后不知为何在外待了几年,一直到了秉风山出事之后的第二年才正式拜入山门。穿进来之后周青灵也曾经简单的提到过这个师姐,说是性情不羁,喜好自在,逮着机会就出去撒欢,平均下来一年里能有一个月呆在秉风山上都算是超额完成目标,真真的和老头儿一个德行。   本来该在结局才能遇见的人没想到现在就遇到了。成渝心里纳闷,倒也觉得这师姐挺有意思。秦歌见他将剑拿了回来,笑嘻嘻的接了,而后眨巴眨巴眼睛,道:“好好玩,帮我闺中密友选个好夫君,我先下去啦!”   而后如墨般的辫子一甩,红衣飘飘,在众人的瞩目里英姿飒爽的从台上蹦了下去。   成渝眼见着那红色的如一团火焰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突然回过味来,而后站在台上一脸懵比——诶?这擂我是打还是不打啊?!   成渝小心翼翼的朝着台下的慕浮白看去,只见对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看向那姑娘,好像不是很友善,成渝料想大佬此时可能没心思管自己,定了定神,默念老天保佑,再上来的可是个功夫说的过去的让我早点下去吧!   台下,秦歌乐颠颠的穿过人群走向周青灵和慕浮白。还没等走近,周青灵已经伸着胳膊朝她冲了过去,眼含热泪道:“鸽儿啊!可想死二师兄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给我憋的,一肚子八卦没人分享的痛苦谁知道啊谁知道!”   秦歌拍了拍周青灵的手背,道:“二师兄乖,一会再陪你哭,我有话想先问大师兄。”   而后上前几步,眨巴眨巴兔子一般的圆眼睛,看着一边的慕浮白,道:“大师兄,我前一段时间遇见师父啦,说是给我找了个小师弟。我今天这一看……大师兄,你是不是已经把人拐到手了?”   慕浮白:“…”   周青灵:果然是我师妹!   慕浮白瞥了她一眼:“你和他过了几招就看出来了?”   秦歌一拍大腿,一脸激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完骨剑!完骨剑!作为全山唯一的个小师妹,还是个集娇小可爱与美貌大方与功夫才华于一身的小师妹,我软磨硬泡求了你三个月,你理都不理我,现在这剑在他身上,你说,这不是定情信物还能是啥?!”   旁边周青灵一脸激动,眼含热泪的握着秦歌的手,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定什么情?什么乱七八糟的?”慕浮白一脸嫌弃的瞥了一眼秦歌,而后“啧”了一声,而后眼睛望着擂台之上成渝手中的完骨剑,默默思考:定情信物?会不会太破了点,嗯,早知道把木头屑擦一擦好了…   秦歌笑眯眯的往前又凑了凑,一扫刚刚台上霸气威武的女侠样子,笑容亲切和蔼的宛如隔壁日日关心你结没结婚啥时候要娃的大娘,道:“大师兄,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慕浮白一顿,而后眉毛微微一皱。大手往秦歌巴掌大的小脸上一放一推,道:“一边呆着去。”   秦歌被慕浮白推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满的一皱眉,朝旁边周青灵道:“咱们这小师弟怎么回事?大师兄明显这是欲求不满啊!”   慕浮白:“…”   周青灵激动的摇着秦歌的手,激动的恨不得给她跪下来。   秦歌叹了口气,转身拉着周青灵的手,哀痛道:“二师兄,我不在的这些年,咱秉风是不是发生了好多事?”   周青灵猛点头。   秦歌哀伤的闭上眼睛:“二师兄,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周青灵跟着摇头叹息。   秦歌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坚定而有力量,道:“不过没关系,我!回来了!从此,八卦这条路上你不再孤单!”   周青灵激动的攥着秦歌的手,慷慨激昂道:“这条路上我们携手奋进!”   慕浮白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个犯病的师弟师妹手拉着手眼睛晶晶亮的开始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而后转头看向台上的成渝。只见台上那位苦着张脸,想方设法的给对方卖破绽,就差木偶似的一动不动等人来刺了,偏生对手一个比一个菜,没有任何反抗的刺过去都能自己把自己绊个跟头。   成渝内心凄苦,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我只想知道今天下台之后我的腿还能保住吗?   “歌儿啊,你怎么在这?这是要回山?”周青灵两人叽叽喳喳聊完了八卦,终于想起来问点正经事。   秦歌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总算能回山了。最近两年我其实根本没在外面玩,一只都被关在家里。最近我爹病了,终于没心思看着我了,我这才找个机会逃出来回来找师兄们。”   “诶?父亲病了?”周青灵好奇:“病了你不是更应该留在家照顾吗?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去帮忙看一下?”   “我家事复杂着呢,没事,一堆人抢着照顾他呢,不差我这一个。”秦歌摆摆手,而后一脸委屈,道:师兄你是不知道,这两年都要憋死我了,可算有个机会能跑出来,简直跪谢上苍!”   说罢,秦歌眼睛突然亮了亮,道:“对了二师兄,过一段时间就要武林大会啦!我们去看不?”   “武林大会?”周青灵一愣,道:“武林大会不是明年吗?怎么是过一段时间?”   “改时间了呗!”秦歌一脸神秘道:“小道消息,三个月后,最迟不过四个月。”   周青灵一乐:“若要举办武林大会,至少提前三个月就要开始准备,提前两个月就要广撒英雄帖。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你这小道消息能不能靠谱一点?”   “绝对靠谱!一手消息,全江湖我是第二个知道的。”秦歌骄傲的一抬小下巴,道:“我说办肯定办!”   “行行行,整个江湖都听你的。”周青灵笑着道:“不过这武林大会突然提前,总得有个由头吧?”   “还能是为了啥,为了那个美人玉呗。”   话一出口,慕浮白和周青灵同时望向了她。秦歌往回一缩,眨眨眼睛,道:“小道消息而已,干嘛这么看我。”   周青灵一脸怀疑的看着她:“你小道消息怎么这么多?”   “谁还不能有点秘密了?”秦歌眨巴眨巴眼睛:“不告诉你!”   这边话刚说完,那边台上的成渝终于成功的输了比试,下台之时比赢了比赛还累。他走到慕浮白身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大师兄”,本以为慕浮白会说什么,谁知对方也不知为何只是“嗯”了一声,而后便一直盯着他手中的完骨剑。   慕浮白眼睛看着那剑越看越嫌弃:这东西当定情信物果然是寒酸啊…你看那剑鞘,尾巴都掉漆了,你看那雕花,里面还有柴房留下的木屑,你看那握着剑的手,那手真是好看啊…   慕浮白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状似随意道:“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想要的?”成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的一愣,而后一脸认真:“我想要你别打折我的腿。”   “…”慕浮白:“…准了。”   成渝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慕浮白看他那傻样,哼笑一声,弯了弯嘴角,道:“还有什么想要的?”   成渝小脸红了红,没说话。慕浮白突然想起来在云门之时成渝仰着头噘着嘴要亲吻的样子,嘴角勾了勾,道:“还是想亲一下?”   成渝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身后一个激动的声音传来:“亲什么亲!能不能有点追求!”   一个火红的影子从一边冲了过来,脸色因为亢奋而闪着不正常的红光,激动道:“一夜春·宵!听我的!选这个!一定要选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000000”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叶木木”小天使灌溉营养液2瓶!~   感谢“嘻嘻嘻”小天使灌溉营养液6瓶!~   感谢小天使们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第73章   周青灵拽着秦歌的后脖领子将两眼闪着贼光的人薅了回去, 道:“起什么哄起什么哄!我药还没准备好呢春什么宵?!”   秦歌一愣,看了看周青灵, 又看了看慕浮白, 最后又一脸不忍的看了看成渝, 一咧嘴,小声朝周青灵道:“大师兄他…不行啊?”   慕浮白:“…”   大师兄想杀人。   周青灵白了她一眼:“…给成渝的!伤到了怎么办。”   “哦哦哦哦哦。”秦歌点点头, 一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成渝,一边认真点评道:“嗯, 这小体格是得小心点。”   一边的成渝脸红的简直要爆炸,四肢将着杵在那——这群人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有点师兄师姐该有的样子啊喂!!!   慕浮白眼睛瞟着成渝, 见他窘迫的眼看就要撒腿跑了, 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朝着秦歌道:“人家小姐招亲的擂台,你个姑娘家上去凑什么热闹?”   “我看不过去啊!”秦歌一拍大腿, 气哼哼道:“当年我叔叔送我去秉风山的时候路过这里, 在孙家待过几天。那孙家小姐人美心善家世又好, 你看看上台的那一个个歪瓜裂枣的都是什么玩意?就这样的也想娶人家千金小姐?”   “你叔叔?”周青灵道:“秦晗秦叔叔?”   “对啊。”秦歌叹了口气,道:“唉,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叔叔了,可惜了。”   众人知道那位已经过世,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周青灵见慕浮白无意去赢拿奖品, 当下对那不知真假的美人玉也失去了兴趣。对秦歌道:“小师弟现在是尚央山的掌门人,大师兄和小师弟要去尚央,我要回秉风。你跟谁走?”   “尚央?”秦歌眨眨眼睛:“咱秉风这是灭了人家山头还不够, 还得把人压身下面啊?”   一边的成渝脸又腾的红了起来。周青灵“啧”了一声,道:“姑娘家家的一天天满脑子里面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去我给你开两副清心寡欲的药喝喝。”   秦歌“嘿嘿”一声,眼睛亮晶晶直勾勾的盯着成渝,慕浮白上前一步将涨红着脸的成渝往身后一拉,朝着秦歌幽幽道:“想都别想,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秉风山练剑去。”   秦歌泪眼巴巴:“大师兄,我还没去过尚央山呢…”   慕浮白声音凉凉:“别以为长大了我就不能把你吊起来揍了。”   秦歌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的往周青灵身后缩了缩。周青灵回头看了看她,道:“行了,你老老实实和我回秉风吧,再不回去那四个娃娃都要不认识你了。”   “也行…”秦歌转过头,朝着成渝笑了笑,道:“那下次师姐再和你玩。”   成渝红着脸点了点头,心想玩啥?这么大人了你要玩啥?   当天下午,四人便在路口处分别,周青灵和秦歌回了秉风山,慕浮白和成渝南下奔着尚央而去。   穿进书来这么长时间,秉风尚央金门云门走了一遍,成渝惊觉现在居然是第一次长时间和慕浮白单独呆在一起。云门到尚央大概一个多月的路程,成渝此时只觉得天也蓝了花也香了,路上美景这么多,一个半月的路程实在有点短暂。   慕浮白由着他在路上磨蹭,一周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月。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不提此事,每日走走停停,日子悠闲的似神仙。   此时已经又是一年盛夏。两人悠然打马在林子里穿行而过,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叶洒下来,在两人身上形成斑斑驳驳的光斑,并不晃人眼,却又明艳动人。成渝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衫,他本就长得白净,衣服一趁更显得干净俊俏,打马走在树林之中,活像是哪个富贵人家出门游玩的小公子。慕浮白心有所感,转过头去看他,只见微风吹过,成渝额前的碎发随风动了动,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眨巴眨巴,正不错眼珠的看着自己。   看慕浮白眼神望过来,成渝小脸一红,嘿嘿笑了笑。慕浮白一乐,道:“傻笑什么呢?”   “开心。”成渝打马离慕浮白又近了一些,嘴角带着笑,道:“今天天气好,开心。”   “天气好?”慕浮白抬头望了望天,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而后低下头看向成渝,道:“以前天气没好过?”   “那不一样。”成渝笑了笑,心里想,因为以前身边没有你啊。   见慕浮白一直望着自己,成渝想想,道:“以前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哪里有心思抬头看看今天是什么天。”   这倒也对。成渝穿进书里之前是个典型的九九六社畜,偶尔项目忙起来了就进化成熬夜猝死党,天气对他最大的影响不过是下雨天地铁会把他的面包挤成烧饼。后来他穿进了书里,开始的时候忙着将这个乱码的剧情走回正轨,后来在剧情里陷的越来越深,心思也越来越接近原主角,一方面操心着该怎么把尚央山建起来,另一方面又纠结着原书的结局,本来就不多的心眼全放在了这些事情上,哪里有心思抬头看看这没有被雾霾污染过的蓝天。   慕浮白看着他那一脸享受的样子就是一乐,抬头看了看天,意味不明道:“那你可抓紧时间多看一会。”   “好!”成渝乐呵呵的应了,接着走在慕浮白后面错开半匹马的距离,说是看天,其实是种有意无意的瞄着慕浮白的背影。   慕浮白此人很神奇,绝技之一就是不论在哪里,不论是走着还是坐着,都带着一种半瘫着的慵懒感,此时他悠闲的骑在马背之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双臂环胸,即便是衣服穿得好好的,束腰也束的精神利落,可一看他那慵懒的姿势和微微挑着的丹凤眼,就会让人想起午后锦榻旁飘着袅袅轻烟的一杯茶,那眼睛就好像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功名富贵天下熙攘,被那双眼睛懒洋洋的一瞥,便都化成了一缕青烟,转眼便消散了个干净。   成渝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心里踏实。这个人,会皱眉咂舌叫你‘废物’,也会在你离开舒适圈去面对未知的时候一脸嫌弃的默默守护在后面,这个人可以眼神睥睨的手起刀落浑身浴血的连屠三座山,也会不耐烦的拽下自己的剑穗,扔给对面哭泣不止的小孩,而后耐着性子道:“小孩儿别哭啦,喏,那这个去换糖吃。”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不喜欢呢?   “别看了,快点走吧。”慕浮白转过头,懒洋洋道:“你的好天气马上就要没了。”   “啊?”成渝一呆,还没出下一句,就见天上一块巨大的乌云由远及近飘了过来,带着隆隆的闷响,眼看就是一场大雨。   成渝一急:“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呢?!能不能靠谱点啊!”   “连天都不会看就出门,心也是真的大。”慕浮白瞥了他一眼,道:“来不及到下一个镇子了,找个山洞避一下吧。”   “好好好。”成渝话音刚落,就见天已经彻底阴了下来,“咔嚓”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转眼间大雨倾盆而下,这雨来的又急又猛,打的人睁不开眼睛。   两人转眼之间从头到尾湿了个透,慕浮白轻轻皱眉啧了一声,转身长剑一挑,将成渝那马的缰绳攥在了自己手里,而后一夹马肚,牵着成渝那马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成渝老老实实的在马上坐着,大雨迷蒙,只能看出斜前方慕浮白一个大致的身影。只见那人骑马向前跑着,衣裳尽湿,却不见半分狼狈,自得安稳的仿佛这雨就是他要老天下的一般。   成渝望着那身影,突然就觉得不打伞在雨中漫步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并且十分有理论依据——老天爷憋了半天劲下场雨,你还十分不给面子的躲着避着,多无聊啊!   ——此事充分说明,谈恋爱的人是真的没有脑子的。   不多时,身下的马速度慢了下来,成渝抬头一看,慕浮白居然真的找打了个山洞。只见那位一翻身从马上下去,回头朝他扬了扬眉,而后便牵马进了那山洞。   成渝瞬间摒弃了刚刚‘接受并享受老天爷给你的一切’的理论,屁颠屁颠的牵马也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扫了一圈,发现这山洞居然还不小,用现代的衡量方式来看约莫能有两室一厅的大小。   慕浮白将两匹马安置好了,朝着成渝一抬下巴,道:“你,生火去。”   “哦哦。”成渝听话的朝石壁边上的那一堆干树枝走过去,瞪大眼睛好奇的问:“大师兄,这洞里怎么什么都有啊,这么多树枝一看就是特意捡过来的,那边还有张虎皮和小毯子!”   “此处山势的问题,很容易下雨。常在这出没的人自然会有所准备以防万一。”慕浮白瞥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成渝嘿嘿一声,道:“那大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个山洞的啊?”   “上次从秉风去尚央走的就是这条路,偶然发现的。”慕浮白道:“赶紧把火生起来烤烤衣服,路上病了麻烦。”   “哦哦哦。”成渝小脸腾的红了起来,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生火。慕浮白犹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脸红什么?”   成渝低着头不说话——脸红什么?你说我脸红什么?烤衣服不都得把衣服脱光光然后晾在架子上烤吗?关键步骤不就是脱光吗?你衣服都脱了还不许我脸红你是不是个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暮影菀秋”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第74章   “先点着小的树枝再点大的。”慕浮白看他“咔咔咔”的打着打火石就是点不着木头, 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耐心提醒。   “知道知道!”成渝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慕浮白脱了衣服的样子,心思乱的很, 在“咔咔”了第二十次之后总算在树枝上搞出来个小火苗, 将木材摆好了, 而后站起身红着脸不说话。   “你是怕脱衣服?”慕浮白有些犹疑的看着他,道:“怕羞?”   “额…”成渝半晌, 一时十分为难——说不怕显得目的性太明显,说怕又显得太矫情, 所以我是该怕还是不怕啊?!   慕浮白看着他那个样子大概猜是小孩儿脸皮太薄了,顿了顿, 一脸复杂道:“你这样让我突然想起以前一件事。”   成渝一抬头:“嗯?什么?”   “以前有一次我带着秦歌出门, 七八年前那丫头比现在还疯,为了抓鱼把自己搞进了河里,我为了捞她也弄了一身湿, 后来也是找了个山洞生火烤衣服。姑娘家自然要避嫌, 我便先去外面守着洞口等她。”   成渝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丫头拉着我, 说了一句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的话。”   慕浮白一脸复杂,幽幽道:“那丫头拍着胸脯一脸骄傲的跟我说, 不用,咱哥俩谁跟谁啊?”   成渝:“…”   “噗!”成渝一个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慕浮白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算了, 以前的事不提了。”说罢把外衣脱了,搭在了旁边的架子上,而后盘腿坐到火堆旁边, 一脸心疼的举着湿透了的话本子在火边烤了起来。   成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脱衣服,而后在他稳稳当当的坐下之后,一脸懵比——啊?就坐下了?咋不继续脱了啊?!   成渝轻咳一声,试探的开口:“那个…大师兄,湿的里衣贴在身上不舒服吧?”   “还行。”慕浮白一门心思盯着自己的话本子:“火旺,一会就干了。”   “哦。”成渝一脸遗憾的也只脱了外衣,而后老老实实的坐到了火堆边上。慕浮白抬眼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把衣服都脱了烤烤,我不介意。”顿了顿又道:“反正你那小身板也没什么好看的。”   成渝:“…”   成渝险些炸毛,我怎么了?我小身板怎么了?!我不就是没有你那个透过里衣都能大致看出线条的胸肌吗?我不就是腹肌只有一块吗?瞧不起谁?!   成渝气哼哼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专心致志的烤起了衣服。慕浮白看着他那个气鼓鼓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而后转头看向手里的话本,意味不明又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洞外泼天大雨,更显得洞里安静。过了半晌,成渝实在无聊,衣服也烤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活动活动四肢,朝着慕浮白道:“大师兄,我去看看雨!”说罢几步走到接近洞口边上,盘腿坐下看起雨来。   “喜欢雨?”慕浮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成渝扭过头,就见他也走了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喜欢。”成渝笑着点点头,道:“一下雨,世界就安静了。”   穿进书里来之前,成渝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除了看小说就是在雨天对着窗户外面发呆,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世界才是他自己的,一切的繁杂琐碎统统被那雨声隔绝了个干净,世界空空荡荡,心思也可以空空荡荡,一切的一切统统化为那沙沙的雨声,就好像自己也融进了那雨水里,在空中自在的舞上那么一会儿,而后爽快的砸进泥土里,再也消失不见。   “以前过的很寂寞?”   成渝一愣,抬头看向慕浮白,只见那人穿着白色的里衣,随意的盘腿坐着,嘴里依旧叼着那万年不变的狗尾巴草,好看的眉眼懒洋洋的看着外面的雨幕,见成渝不说话,微微转过头看着他,一挑眉,道:“说的不对?”   成渝感觉心里好像突然被人掏了一把,将长时间盖在上面的那层布轻轻巧巧的掀了起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的露了出来。   成渝从有记忆以来,的确过的有些寂寞。他父亲心脏不好,给他也遗传了些,以至于先天身体就糟,虽然不是动辄要没命那种,但也得小心伺候着,小朋友在外面疯玩的时候,他通常都是乖乖的待在家里看书,加上人聪明,始终都名列前茅,可代价就是没什么一起玩的朋友。   后来长大了,他父亲的病也越来越重了。成渝懂事,从大学起便将所有空余的时间用来打工赚钱,同学相伴着出去喝酒的时候他在外面做家教,室友吆喝着开黑的时候他在通宵自习室里做翻译,大学四年下来,同寝室的只记得有这么人在,甚至连他的手机号都不清楚。   再后来毕业了,工作了,成渝自然还是接着拼命。工作最努力的是他,有项目抢着做的是他,人人都道成渝优秀惯了十分上进,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成渝不过只是需要钱罢了。无数个加班到恶心的夜里,无数个一栋楼只亮了一盏台灯的凌晨,成渝最盼望的就是能下一场雨,让他在沙沙的雨声里静静的发一会呆,将所有的苟且和担子都统统扔掉一会,能让他心无旁骛的、脑子放空的自在一会。   当然,后来一切都好了。他攒够了给父亲做手术的全部费用,还完美的完成了一个耗时几年的项目。   虽然再然后,项目完成的第二天成渝就因为公司的潜规则怒而辞职,又在郁闷之下企图买本鸡汤洗脑,而后紧接着便被穿书大神一巴掌扇进了书里。   成渝表示:我特么真的好想骂街。   “大师兄怎么知道的?”成渝好奇的看了看慕浮白,道:“就因为我喜欢雨?”   “猜的。”慕浮白吊里郎当的晃了晃嘴里的狗尾巴草,道:“你废物成这个样子,偏生肩上的事情又不少,换成谁都很难,却又从没听你抱怨过什么,天天就跟个缺心眼似的,连个为什么都不问,也从来不知道找别人帮忙,硬着头皮就去做了。”   慕浮白顿了顿,看着洞外的大雨,道:“什么时候都喜欢自己扛的人,通常都比较寂寞。”   成渝一怔,而后笑了,眨眨眼睛,看着慕浮白道:“大师兄你这怕不是在说自己?”   “我可没你那么缺心眼,能不亲自做的事我从来不动手。”慕浮白瞥了他一眼,道:“不过喜欢什么这个倒是也能看出来点什么。”   成渝好奇:“怎么说?”   “青灵天生心思细腻,研究草药又踏实务实,从小就喜欢拿水加土和泥玩。秦歌疯疯癫癫热烈洒脱,喜欢玩火,以前在山上点着过不少东西。还有老头儿,最爱自在,不在外面撒欢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剑阁屋顶上吹风。”慕浮白看了看他,道:“所以你喜欢雨也不是什么猜不到的事情。”   成渝眨眨眼睛,往慕浮白身边凑了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好奇道:“大师兄,那你喜欢什么呀?”   “我?”慕浮白突然笑了,舒朗的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平日里那总是透着懒洋洋神色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带了一丝小小的俏皮,他朝着成渝弯了弯嘴角,道:“我喜欢你啊。”   成渝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啊啊啊!犯规!他犯规!!!   成渝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负荷有点大,他轻轻捂了捂心脏,倒腾了两口气,一边还在心里疯狂吐糟自己——明明亲都亲过两次了!对这种话怎么还是毫无抵抗力!   “我还以为你知道。看来不仅缺心眼,记性也不大好。”慕浮白看着他那个又红着脸呆在原地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有意留给他时间自己缓缓,便伸出手揉了揉成渝的头,而后起身站了起来,先去看了看一边安静的甩着尾巴的两匹马,而后又走回火堆边上,半瘫着看起了话本子。   成渝在洞口坐了片刻,看着同样的雨,只觉得那雨声也喧嚣了,四大皆空物我两忘的氛围也转成激昂热烈了,渔舟唱晚也变成命运交响曲了。   成渝顿了顿,一起身抬腿便往回走去。   “大师兄,你喜欢什么,你再说一遍。”   慕浮白目光从话本子上抬起来看向成渝,只见他此时穿着纯白色的里衣,火光之下映的有些消瘦,乌黑柔顺的头发刚刚被大雨淋湿还没有完全干透,带着些许泛着晶莹的水光,头发微微凌乱,两小撮碎发搭在脸上,带着一丝凌乱的美感。成渝天生白净,再加上刚淋雨受了些寒,脸色不免有些苍白,此时这一身更现出少年的单薄消瘦来,偏偏那火堆烧的热烈,暖黄色的火光映在他身上,又带了一层欲说还休的暧昧来。   外面天色昏暗,雨声沙沙,山洞里安静的很,只有那火堆偶尔发出树枝烧裂的劈啪声。慕浮白看着那少年带着些许亮光的、认真望着自己的眼睛,心里突然就是一动。   他缓缓起身坐起,望着成渝的眼睛,声音略有些哑,道:“这么快就忘了?”   “是你说我记性不好的,那你就得负责提醒我。”成渝小鹿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慕浮白,道:“大师兄,你刚刚说,你喜欢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成渝表现出来的:乖巧,温顺,好欺负,小白兔。   成渝心里想的:不过审。   感谢“39792188”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fairy”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天空线”小天使灌溉营养液9瓶!~   感谢“默默”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想食芒果冰”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几点能到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3瓶!~   感谢小天使们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鞠躬!(*∩ω∩) 第75章   “喜欢你。”   慕浮白弯了弯嘴角, 道:“喜欢你,很喜欢你, 只喜欢你。”慕浮白眼角带着笑意, 道:“还想听多少遍?”   成渝故作淡定的僵着脸——怎么回事?这局明明是我在撩他啊怎么特么的还被反撩了?!   成渝轻咳一声, 看着慕浮白一本正经道:“大师兄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我就又想亲你了。”   慕浮白挑了挑眉,道:“时刻准备着。”   成渝:“…”   啊啊啊这位大佬段位太高了啊喂!   成渝刚刚情难自已的往前移了些许, 而后猛然顿住,吸取上次的教训, 抬头看了一圈这山洞的顶,确定不会有石头突然掉下来, 而后又望了望山洞口, 外面倾天大雨,确定不会有鸟类飞进来往他嘴里投喂鸟屎,这才放心的转向慕浮白, 只见那位眉梢微挑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 顿时小脸一红, 而后小心翼翼的朝慕浮白靠了过去。   就在两唇即将相触的一刹那,山洞里剧烈的亮光一闪而过, 而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个雷猛的劈了下来,原本在一边悠闲甩尾巴的一匹马受了惊, “嗷”的长嘶一声,奔着洞口就冲了出去。   当然,没忘了一蹶子把成渝踹飞了七步远。   成渝:“…”   你逼死我吧!逼死我吧!!   成渝一脑袋磕在地上, 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迷迷糊糊只觉得老天爷正一脸狞笑的朝着他比中指。   慕浮白轻皱眉头走过去将他半抱起来查看伤口,成渝窝在他怀里,看着慕浮白那个好看的眉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顿时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唯一一个感慨:他皱眉的样子怎么也这么好看啊…   “大师兄…”成渝气若游丝:“我是不是破相了啊?”   “放心,你脸长前面了,没磕着。”慕浮白将他抱到火堆旁边,而后去包裹里将用油纸包的常用药拿了出来,又从衣服上撕了个布条,取了刚刚在火堆上烧的开水,转回身给成渝处理伤口。   “那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成渝老老实实的由着慕浮白处理伤口,那软布沾到伤口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绕灼感,成渝疼的一呲牙,道:“我要是因为破相了你不喜欢我了,那我真是亏大发了。”   慕浮白手一顿,语气晦涩不明道:“…对你这张脸挺自信啊?”   “还行吧。”成渝带着一点压抑不住小骄傲,道:“我以前有时候就觉着自己挺帅的,到了咱们山上之后一次都没照过镜子,就更这么觉着了。”   成渝在慕浮白怀里窝的舒服,说完突然一顿,从慕浮白怀里往外挣了挣,一本正经的看着慕浮白,道:“你不喜欢我这张脸吗?”   慕浮白:“…”   “明明刚才还说喜欢呢。”成渝一撇嘴,不屑道:“呵,男人。”   “…我何时说过不喜欢了。”慕浮白一抬手将人按了回去:“…老实点。”   慕浮白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塞,将成渝后脑的伤口露出来,道:“要上药了,疼就说一声。”   成渝毫不犹豫:“疼!”   慕浮白声音凉凉:“…药还没取出来呢。”   “…哦。”成渝低声应了一声,声音闷在慕浮白怀里,他窝在对方胸口,慕浮白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里衣透出来,将成渝的小脸烤的又红了几分。此时他的鼻子里满是慕浮白身上那特殊的带着青草和山泉气息的幽香,一时仿佛跌进了一个旖旎温柔的梦境,舒服的简直想哼哼两声。   成渝往慕浮白怀里又拱了拱,贪婪的吸着慕浮白身上的味道,闷闷的声音道:“大师兄,要是让你二选一的话,和我保持距离,和让我失去记忆,你选哪个?”   慕浮白吧药膏往成渝头上一抹,道:“哪个也不选。”   那药膏沾到伤口之上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成渝疼的抽了一下,道:“必须选一个呢?”   慕浮白声音凉凉的:“我选砍了这个出题的。”   成渝一笑,不着痕迹的往慕浮白怀里又拱了拱。   “起来,别装茧蛹了。”慕浮白涂好了药,一拍成渝脑袋,道:“伤口不深,这几天别碰水。”   “哦。”成渝一脸不舍的从慕浮白怀里起来,一抬头,惊道:“对了!大师兄,我们就剩一匹马了!”   “嗯,到下个镇子再买吧。”慕浮白走到山洞里面,将地上放的一张虎皮和一张毯子都拿了过来,往成渝身边一放,道:“睡觉,明天早起赶路。”   说罢走到火堆的另一边,往坚定的石头地上一倒,枕着佩剑,双臂抱胸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成渝看了看身边的虎皮和毯子,刚想绕过火堆走过去将毯子给慕浮白盖上,就听慕浮白闭着眼睛道:“老实盖好了。”   成渝一顿,道:“大师兄你不冷吗?”   慕浮白语气有些生硬:“不冷。”   “哦。”成渝老老实实的躺了下来,隔着火堆悄悄的瞄着慕浮白的睡颜。暖黄色的火光静静的洒在慕浮白的脸上,成渝以目光为笔,一寸一寸的瞄着慕浮白面部的线条,只觉得越看越好看,那飞扬的眉,那上挑的眼,那高挑的鼻梁和不薄也不厚的嘴唇,都恰到好处的仿佛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   “大师兄,”半晌,成渝小声的叫了一声。慕浮白没应,想必是已经睡着了。成渝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道:“睡得里的那么远,是不放心我怕半夜我偷偷亲你,把唯一一匹剩下的马也惊走吗…”   “不是。”慕浮白依旧闭着眼睛,突然开口,淡淡道:“只是不放心我自己而已。”   成渝一愣。   “闭嘴睡觉。”慕浮白声音凉凉的:“再废话就把你扔出去,咱俩都省事。”   “哦。”成渝应了一声,突然甜甜的笑了一下,而后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一个月后,两人抵达尚央山。   三叔成渝对于成渝回山表示十分开心,看到旁边的慕浮白时脸色变了变,虽然不悦,倒也没说什么。成渝刚想问问最近山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就听成匀道:“渝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昨日山上来了一位客人,说是要见你,得知你近期会回山后便住了下来,现在还没有走。”   成渝好奇:“谁啊?”   “他说他乃银角宫宫主,还说你知道这个名字。”   成渝脸登时就垮了下来。   ‘镜花水月’里看到的东西成渝半点也没忘,尤其是最后一幕祝宁羡那个狗娘养的一戟戳死了慕浮白,让成渝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活剐了他。   可此时这书里依然有很多扑朔迷离的疑点没有解开,成渝依然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而银角宫作为其中重要的一环,又是解开这一些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故而现在也不能真的剐了祝宁羡那个搅屎棍。   成渝咬咬牙,道:“人呢?”   “安排在客房休息了。若是要见,我这就派人去找。”   “见,”成渝嫌弃道:“让他在尚央山多待一个时辰我都难受。”   成匀一愣,而后点点头转身走了。成渝转头看向慕浮白,慕浮白耸耸肩,道:“我回屋去看话本子。”   成渝低了低头,道:“师兄,总有一天我会亲手解决他的。”   “好。”慕浮白伸手揉了揉成渝的头,一步三晃的走了。   前厅。   成渝走到前厅的时候,祝宁羡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样子同在成渝在‘镜花水月’里见到的别无二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面带精美的金质面具,神态悠闲的品着茶,活像是名门望族里某位优雅闲适的贵公子。   祝宁羡见到成渝进来,起身朝着成渝优雅的行了一礼,嘴角微微勾着,道:“成少主,好久不见。”   成渝见过了镜花水月里的结局,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剧本,只想早早将这人扫地出门,声音凉凉道:“祝宫主,我没心思同你废话。你扶植尚央山,而后再同尚央山一起对付秉风的计划尚央山不会参与,不仅如此,尚央山过去、现在、将来也不会同你有任何合作,我管你是造谣生事也好,无事生非也罢,我会努力改变结局,但不会在这一部分有任何妥协。”   祝宁羡微微瞪大眼睛看着成渝,没说话。   “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成渝冷冷的看着他:“祝宫主,请回吧。”   “没想到成少主竟然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在下真是颇为意外。”祝宁羡淡定的喝了口茶,道:“看来可以省掉很多废话了。”   祝宁羡放下茶杯,看着成渝,道:“成少主,你在秉风山待了几年,师恩难报,可尚央山三百七十二口人的性命,无论如何你不该忘了个干净。”   成渝冷哼一声,道:“忘与没忘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牢祝宫主费心。再者,我就算忘了又如何?”   祝宁羡没有动,他的眉眼隐藏在那面具之下看不清楚神情,但成渝猜测八成是在皱眉。   片刻之后,祝宁羡声音放轻,也不知是在同成渝说,还是同自己说,他缓缓道:“灭门之痛,你真的能忘得干净?至亲之人在你的眼前缓缓倒下去,血就溅在你的脸上,那么烫人。他们的眼睛到最后也没有闭上,直勾勾的看着你,直到那眼睛再也没了半分光彩,身子渐渐凉了,僵了,那双眼睛依旧没有闭上。无数个寂静的深夜里,你一个人缩在黑暗里,就从来没有再见到过那双眼睛?”   精美的面具戴在脸上,掩去了他逐渐燃起来的愤怒:“你的心口就没有一团烈火,恨不得将自己烧起来,将这以万物为邹狗的混蛋天地烧出个口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什么额外要说的,给各位小天使跳个舞吧!~(作者有话说是不花钱的哈)   ~( ̄▽ ̄?)(? ̄▽ ̄)~   (≧◇≦)ㄏ   ~( ̄▽ ̄!)(! ̄▽ ̄)~   ㄟ(≧◇≦)   ~( ̄▽ ̄~)(~ ̄▽ ̄)~   ㄟ(≧◇≦)ㄏ   跳完啦!感谢大家的掌声,鞠躬!   大家周二愉快鸭~ 第76章   “我没兴趣玩自·焚, ”成渝微微皱眉看着祝宁羡,道:“祝宫主, 我知道你们厉害的反派都有洗脑技能, 但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这些技能在我这里不大好使,所以你也不能再费心思同我说什么。和谐社会, 我也奉劝你别总搞这些限制级的东西。”   成渝顿了顿,肯定道:“不过你的演讲和共情能力确实很强, 说的我都要以为这些事你自己经历过的了。”   祝宁羡僵了一下,而后别过视线, 声音凉凉道:“成少主想多了。”   ·   祝宁羡离开之后, 成渝在前厅独自又坐了一会儿,而后起身回后山休息。   这一路虽然走得悠闲自在,可到底车马劳顿, 成渝此时还是有些疲累。正想着回去先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刚一踏进院子, 就听身后一声:“你站住!”   成渝回头,就见一个少年怒气冲冲的朝自己走过来, 一双眉紧紧皱着,正是堂弟成汲。   “怎么了?”成渝一脑袋问号,这堂弟不喜欢自己他知道, 可回来还没一个时辰,自己又哪惹着这位少爷了?   “我问你,那个什么宫的宫主要和尚央合作, 扶持尚央复兴,你为什么拒绝?!”成汲气的满脸通红,道:“尚央山复兴,去秉风山报仇雪恨,这些明明都是尚央山一直致力于去做的事情,大家努力了这么久,连做梦都想去做的事情,你为什么拒绝?!”   成汲越说越气,上前一步一把揪起成渝的领子,瞪着眼睛道:“你的心明明就是和秉风山在一块的,我爹根本就看错你了,你,根本就不配当尚央山的掌门!”   成渝一愣,而后一脸平静道:“成汲,你先把手松开。”   成汲恨恨的摇了摇牙,把成渝往后一推,松开了手。   成渝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淡淡道:“祝宁羡那个搅屎棍见过你了?”   成汲哼了一声:“山上碰见的。”   “他连这些都和你说了,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让你把我取而代之,自己来做这尚央山掌门?”   成汲一愣,而后脸涨得通红,攥着拳头怒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成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但是我是。”   成汲猛然愣住。   “我不想反驳你说的那些,因为你说的那些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成渝坦然的望着他,道:“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秉风山免我颠沛流离之苦,予我坦然安心的生活。我的心确实还在秉风,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变。”   “可是你…”   “可是我是成家的人。”成渝平静的看着成汲,道:“作为成家的少主,只要我一天顶着‘成’这个姓,我就一天不会做伤害尚央的事情,即便所做的选择你不能理解。成汲,你年轻,坚定,有冲劲,将成家和尚央当做最重要的东西,的确比我更适合做尚央的掌门人,我也早有想法在合适的时候将这位置给你。”   成汲愣愣的看着成渝,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但是不是现在。”   成渝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道:“成汲,你之今天可以肆无忌惮的来找我对着我发脾气,不过是因为无论何时,你的身后都有人在接着你,当你的靠山。你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单纯的去做一切你自认为对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将要做的事过一过脑子。现在的你,根本接不了尚央山的担子。”   “我…”成汲呆呆的看着成渝,而后一咬牙,气愤道:“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就是在给你自己找借口!我不想当掌门,我只想让尚央山好好的!”   “我知道。”成渝轻轻道:“成汲,快点长大吧。”   成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紧紧的攥着佩剑转身就走。成渝望着他的背影感慨一声,青葱少年,带着无处发泄的蓬勃的力量,还傻的可爱。真好。   “汲儿还小,多谢你多担待。”   成匀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成渝转过头笑了笑,道:“三叔,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成匀点点头,道:“渝儿,你同我说,那姓祝的宫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个尚央山绝对不能沾惹的人。”成渝一脸严肃,道:“此人阴险狡诈,做了不少为人不齿的事情。三叔,即便是尚央山需要帮忙,也不该与这种人为伍,您说呢?”   “你心里有数就好,三叔信你。”成匀顿了顿,犹豫一下,开口道:“渝儿,刚刚你同汲儿说的那些,可都是真心的?”   成渝点点头,道:“自然是真心。我早有意将掌门之位交给成汲,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说的不是这个。”成匀看着他,缓缓道:“我说的是,你说你心始终在秉风山。”   成渝一顿,而后郑重道:“也是真心的。”   “这孩子,连个谎都不舍得撒。”成匀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想的明白,那三叔便也不逼你了。”   成渝一愣,抬头看向成匀,道:“三叔,我…我以为您来找我的目的和成汲一样。”   “怨你断不了同秉风山的关系吗?”成匀摇了摇头,道:“起初的确是怪你不懂事来着,可是渝儿啊,人都是长了眼睛的。”   “你到底是成家的孩子,颠沛流离在外,当叔叔的又怎么能不担心。如今看来,秉风山对你的确很好,甚至慕掌门能为了你来人人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尚央山来,从这点上来看,三叔是感激他们的。”   成渝呆愣愣的看着成匀:“那…”   “可我对秉风山的恨是消不掉的。”成匀看着成渝,平静道:“我知道当年秉风屠了尚央全山,乃是为了报仇,当年也的确是尚央山对不起他们。可是我的手足兄弟皆惨死在他秉风山师徒二人的剑下,尚央山全山三百七十二条人命,其中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我若就这么算了,死后下去,让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他们?”   成渝紧紧抿着唇。   “三叔老了,有些事情想的明白,终究还是放不下。”成匀拍了拍成渝的肩,而后一转身,慢慢走了。   成渝静静的望着成匀的背影,突然想起主角留给他的记忆来。   三叔成匀年轻的时候脾气爆,长得也凶,走在街上能吓哭一条街的小孩那种。成家虽然都生活在一座山上,但各有各的院子,各开各的火,是以各家的孩子们和长辈们也并不很熟,这就导致了成匀每每出场必然会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而后成匀便养成了随身带着糖果的习惯,每每遇到被吓哭的孩子,便掏出糖来给他吃,甚至有时候还会坐下来和小孩一起吃。   成渝脑子里对这位三叔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画面是这样的:花架下,一个虎背熊腰横眉立目的大汉,腰间别着一把三尺青锋,弯下腰,对着对面一个憋着嘴眼角挂泪的小孩努力的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讨好似的伸着手,手心放着两颗松子糖。   这么温暖纯良的一个人,偏偏要他扛起复兴门派的重任,偏偏要他心里带着满腔的恨意过下半辈子。   成渝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院子里,脚步一顿,直接走进了慕浮白的屋子。   “啪啪啪”三声鼓掌,慕浮白瘫坐在椅子里,眼睛没离开话本,拍了几下巴掌,而后道:“说的好,果然有掌门的样子。”   成渝知道他说的是刚刚自己同成汲说的那些话,一撇嘴,而后不客气的往慕浮白床上一瘫,道:“麻烦死了,我现在知道大师兄当时为什么那么不想当掌门了。”   “秉风和这可不一样。”慕浮白一挑眉:“秉风山人人不想当掌门,谁不听话你用让他当掌门威胁一下就好了。”   成渝哈哈一笑,蹦下床朝着慕浮白走过去,余光突然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竹筒,好奇道:“这是飞鸽传书?”   “杏花微雨楼的信。”慕浮白瞥了那竹筒一眼,道:“最近有两个不大不小的门派掌门人被杀了,都是一剑致命。”   成语一呆,道:“哦,不过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江湖上的事了?”   “大花闲来无事就飞两只鸽子过来告诉我点事。”慕浮白看着话本子,一脸坦然道:“许是想我了不知道怎么表达吧。”   成渝:“…”   大佬的自恋从来都是这么的坦荡。   成渝一乐,坐在椅子上往嘴里扔了个蜜果子,配合道:“大师兄英明神武,自然谁离开了都要想。”   慕浮白嘴角勾了勾,放下话本子看向成渝,道:“那你呢,离开了可会想我?”   成渝:“…”   这位大佬你这一言不合就开撩这什么毛病啊?!   成渝小脸一红,道:“想有什么用,又亲不上。”   “那就是没有?”慕浮白挑了挑眉,眼神不善的盯着成渝。成渝一梗脖子——不就是撩吗?老子当年也是接过情书的人!   成渝一仰脖,故作镇定的看着慕浮白,道:“那大师兄呢?看不见我的时候想我吗?什么时候想,有多想?”   “想啊。”慕浮白一脸坦然,道:“晚上想的最多,早上第二,中午容易饿,想的稍微少点。”慕浮白顿了顿:“想的时候都…很想。”   成渝小脸腾的又红了起来。   啊啊啊我撩不过这位大佬啊!   对面,慕浮白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看着他。呵,和你大师兄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笙夏”小天使灌溉营养液9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还有,今天双更!~ 第77章   此番互撩的结果是, 成渝涨红着一张堪比猴屁股的脸,同手同脚的走出了慕浮白的屋子。   并且一个月内没敢再进慕浮白的屋。   慕浮白十分遗憾, 表示小孩儿真是没见过世面, 都不给自己敞开了发挥的机会。可看成渝那个一见自己就眼神乱瞟的样儿, 也舍不得再逗他,万一撩过了尚央山也不待了跑了可怎么办?   一个月内, 日子过得安安稳稳。又过了三天,门人气急败坏的跑上山, 急的简直要哭出来:“掌门,现在江湖上流言四起, 说是那美人玉在我们尚央山上!”   成匀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 瞪着眼睛:“什么?!”   成渝倒是淡定的很,这一场景他在原书里和‘镜花水月’里一共看过两遍,此时心里已经起来半分波澜。他挥了挥手, 那报信的门人走了出去, 成渝朝着成匀道:“三叔, 你先别急。”   “别急?你让我怎么别急?”成匀眼睛瞪得溜圆:“那美人玉可不比别的,你可知道江湖上有如此传言, 对我尚央山会产生多大的威胁?!”   “我知道,”成渝淡淡道:“秉风山当年就是被这么屠山的。”   成匀一顿,而后气焰下去了一些, 低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流言,我尚央山复兴正势如破竹,何人能散播如此恶毒的流言害我尚央山…”   “是祝宁羡。是因为我没有答应同他合作, 所以他才这般报复尚央。”成渝顿了顿,看着成匀的眼睛,道:“三叔,你怪我吗?”   “事已至此,还能怪你什么?”成匀摆摆手,道:“的确不是个能同路的人,若是真的和他上了同一条船,怕是以后的事情更糟。渝儿,你此时如此淡定,可是有相应的办法了?”   成渝顿了顿。若是按照原书和镜花水月里的剧情来看,散播美人玉在尚央山的用途只有一个,就是为最后逼死主角做准备,对尚央山倒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所以这事可大可小,扔一边不管也没什么。   可是成渝看了看一边一脑门官司的成匀,突然就觉得,干啥要这么憋屈啊?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有啥好想的,干他丫的!!   “小渝!”成渝还不等说话,就见顾球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气的脸红脖子粗,道:“现在山上都传遍了,这什么意思?娘的,居然造谣说美人玉在尚央山,老子撕烂他们的狗嘴!”   成渝一笑,对着成匀道:“办法来了。”   顾球球一愣:“啥?”   “充分发挥你舆论战线第一人的力量吧,顾外长。”成渝眨眨眼睛,道:“出现谣言的时候单纯的解释是无力的,因为受众才懒得去区分真的假的,他们只是乐意谈论你而已。唯一有用的做法,是拉一个人出来,让受众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反派就不能用正派的法子。”   “啧,我喜欢!”顾球球眼睛一亮,道:“不过这法子咱得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啊,而且放料这种事情,半真半假最为可信,咱也得知道点对方的事才行。”   顾球球皱着眉头一脸忧愁:“这江湖上消息繁杂,一传十十传百,上哪能查到背后主使和他的事啊?”   成渝轻轻一笑:“我知道啊。”   ·   半个月后,江湖上的传闻转眼变了个方向。   传闻那美人玉并非在尚央山手里,而是落入了一个名为‘银角宫’的组织。这组织神出鬼没,时常给人下毒,而后用解药威胁中毒之人为他们卖命,那发放解药的人均穿着黑色的斗篷,面带银质面具,称为尊使。   江湖之上受银角宫荼毒的人士不少,却连这组织叫什么名字都无从得知,此时听到了这传言,大家纷纷证实这传言的可信性,并且一致认为,这恶毒的组织存活已久,却始终没有被世人所知,就连一向自视为武林裁决者的明门都没有发现端倪,如此反常,不是因为手握美人玉还能是因为什么?那尚央山虽然最近势头是足了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崛起也在情理之中,相比较来看这美人玉还是更可能在银角宫。   舆论这一转向,人们顺便连那流言的下半截也都坚信不疑——银角宫宫主乃是个奇丑无比的变态,因为自己长得丑便勒令所有门人必须佩戴面具,否则就会被用刀将脸划伤才能保住命。不仅如此,那宫主身上长着癞疮,浑身散发恶臭,一天要洗八遍澡才能勉强入睡,屋子里种的香兰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枯死了一半,每日都要换新的香兰进去…   人们纷纷点头表示可信,这样的宫主和这样的组织一听就是一家啊!   茶余饭后人人都聊着那银角宫的组织,反而将尚央山渐渐淡忘了下去。院子里,顾球球骄傲的一仰脖,道:“怎么样?干的漂亮吧?”   “漂亮。”成渝点点头,道:“尤其是变态和癞疮那部分。”   “那是,咱顾爷出马还能差吗?”顾球球骄傲的一拍他B罩杯的小胸脯,道:“今儿爷给自己加个鸡腿!”而后得胜的大公鸡一般迈着四方步雄赳赳气昂昂的奔着后厨去了。   成渝看着他的背影一笑,而后往院子中间瘫在椅子上的慕浮白身边凑了凑,道:“大师兄,这件事花楼主帮忙了吧?”   慕浮白眼睛依旧盯着话本子:“可能吧。”   “哪里只是可能?”成渝往他身边一坐,道:“球球再厉害也只能在南边放消息,昨天有从北方探亲回来的弟子说现在北方也在传这件事。大师兄,是不是你找花楼主帮忙了呀?”   “嗯,可能随口提了那么一句。”慕浮白依旧看这话本子,十分装逼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成渝嘻嘻一笑,一脸谄媚道:“大师兄真好。”   慕浮白抬眼看了看他,一乐,道:“别顾着傻乐,这两天把剑法再练练。”   “练剑?”成渝一愣,道:“为什么?”   “这届武林大会怕是要提前。”慕浮白道:“秦歌那丫头的小道消息一向准,此时办武林大会,保不齐有你们尚央山的事。”   成渝一听“武林大会”这四个字,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就暗淡了下去。   ‘镜花水月’里,慕浮白在武林大会上为了护着自己被祝宁羡一月牙戟捅死的一幕就像是个噩梦,时不时的往成渝眼前飘,让他在无数个夜里心里堵得简直要喘不上气来。   从‘镜花水月’里出来之后,成渝打定了主意要给这本要人命的伪鸡汤换个结局,结果那天杀的作者紧接着就给他砸了个雷下来——若是执意改变剧情走向,就会面临记忆被格式化的风险。   从他知道了这事的那天起,他就又一次犯上了选择困难症,这几个选项摊开了在他眼前躺平——自己死,慕浮白死,自己没了记忆再去死。   成渝抽了抽嘴角,还真是哪个选项都不想选呢…   算了算了,老祖宗都说了答案在需要的时候自己会出现的,现在纠结来纠结去有啥意思。成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道:“大师兄,我要是有一天把你给忘了,不对,是把你当成另一个人的话,你…会不会揍我啊?”   慕浮白神色淡淡:“你选断腿还是破相?”   成渝:“…”   成渝小心翼翼:“能揍得轻点么?就…弹个脑瓜崩这种?”   慕浮白伸手就毫不客气的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成渝捂着脑袋,就听慕浮白道:“你还想干什么?上天上飞会儿?若是有一天你把我忘了…”   成渝捂着脑袋眨巴着小鹿似的眼睛好奇的看向慕浮白,道:“你就怎么样?”   “我就把你困成粽子绑在床上,知道你把我想起来为止。”慕浮白声音凉凉的:“我说到做到。”   慕浮白说完,轻哼了一声,大爷一般拿起话本子又看了起来。   成渝打了个哆嗦,而后小鸡崽子似的往后缩了缩。   很好,三选一现在变成了二选一,一下子简单了好多呢…   ·   “上官先生,好久不见。”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个锦衣玉袍的公子缓缓走进室内。只见这公子身着一件沙青色的长衫,金丝勾着云锦螺旋暗纹,头发束起,配以青白色的玉冠。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一双英气的俊眉斜飞入鬓,端的是贵气逼人。   “四公子。”屋内,一个老者快走几步,到了那公子身前,双手一抬一躬到底,道:“未曾远迎,还望四公子赎罪。”   “上官先生何必行此大礼。”那四公子弯了弯嘴角,虚扶一下,道:“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是。”那被称为上官先生的老者站起身,对着那四公子朝着上首一让,道:“请。”   那四公子也没客气,坦然的坐到了上首。老者在下首坐了,道:“不知四公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上官先生洞察世事,整个江湖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何必此时同我装糊涂?”四公子品了口手边温度刚刚好的香茗,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为了,美人玉。”   “四公子可真是说笑了。”老者半点也不惊讶,朝着那四公子道:“美人玉不过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江湖传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四公子是贵人,何必为此等子虚乌有的事挂心。”   “这美人玉到底存不存在,它所谓令人心想事成的说法究竟源于何故,它一旦出现,到底会有多大的威力,这世上难道还有人会比上官先生更清楚?”四公子微微挑着眉,缓缓道:“倘若我没记错,九年前为了找到这个东西,借成家的手将江湖搅了个翻天覆地的那位,可不就是您…上官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三快乐鸭!~ 第78章   那老者神色淡淡, 道:“既然四公子知道九年前的那事,那便也当知晓, 当年折腾了如此阵仗, 还是没有找到那东西。”   “此事我自然知晓, 要不然我又何必来寻上官先生呢?”四公子静静的看着那老者,明明是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却莫名的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他道:“我为何来此,上官先生明白的很。听闻前段时间有几个小门派有些不服上官先生管教, 我便私自做主,派人将其解决了, 全当是我此次涉入江湖送给先生的见面礼。”   那上官先生一颔首:“四公子客气了。”   “无妨。”四公子道:“只是有些可惜。我本想将云门来作这见面礼, 中途出了些岔子,只好拿这几个小门派来凑数。还望上官先生不要嫌弃。”   “四公子送的东西,老朽哪里有嫌弃的资格?”那老者一拱手:“四公子说笑了。只是四公子欲做之事实在不易, 九年前没有找到, 如今可就更难了。”   “不易, 不代表不能。”四公子勾着唇看着那老者,淡淡道:“希望上官先生不要用九年前回那位的话来回我, 我同他不一样,希望上官先生明白。”   那老者微顿,没说话。   “不过, 他没做成的事情我来接着做,倒也算是子承父业。上官先生九年前没做成的事,难道就不想弥补遗憾?”   ·   “左争, 进来。”   门外,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正双臂抱胸懒散的靠在柱子上,听到这话一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干爹。”那名为左争的男子朝着屋里的老者行了一礼,道:“您找我。”   坐在雕花木椅的上的上官先生喝了口茶,道:“云门的事情,你知晓吗?”   左争一顿,道:“不知。”   “当真不知?”   左争一脸坦然:“当真不知。”   上官先生“嗯”了一声,道:“宁羡在吗?”   “在。四公子还没走的时候就来了。”   “叫他进来吧。”   “是。”   左争朝着上官先生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屋子,朝着院子中央那个带着精致雕花面具的人往身后歪了歪头。   祝宁羡抬步想屋子里走,走到左争身边的时候,只见那人微微侧了下头,懒洋洋道:“问了云门的事,我说不知道,别露馅了。”   “多谢。”祝宁羡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抬脚进了屋子。   ·   “这次怎么办事的?”上官先生皱着眉头看着身前低着头的祝宁羡,带着些怒气道:“银角宫在江湖上一向不为人知,行事隐秘,是最有用的一只手。如今全江湖都议论起来,甚至连你姓甚名谁都知道了个干净!”   祝宁羡低着头,道:“是宁羡办事不力。”   上官先生皱着眉,道:“消息查到是谁放出去的了吗?”   “尚央山。”祝宁羡道:“但并未查到他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看来尚央是留不得了。”上官先生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三个月后武林大会,你想个办法解决了吧。”   祝宁羡一顿,站在那没说话。   上官先生挑了挑眉:“怎么,对尚央山同病相怜,舍不得下手?”   祝宁羡一低头:“不敢。”   “他们今天能查到你的消息,明天就能查到我身上。宁羡,你可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上官先生顿了顿,又道:“再者,已经灭门灭派了,何必逆天而为搞什么复兴。这江湖不缺他们一个门派,处理了吧。”   祝宁羡面具之下的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而后抬起头,神色已看不出半分异常,道:“是。”   顿了顿,祝宁羡又道:“干爹,三个月后武林大会?”   “嗯,今天刚刚定下来。”上官先生喝了口茶,道:“四公子既然说了,总归要给他些面子。”   他看着手中茶碗里的沉沉浮浮飘着的香茗,轻叹道:“上位者弱了,小狼崽子们便要开始折腾喽。”   ·   祝宁羡走出上官先生房间的时候,左争正立在院子中央抬头望天等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挑了挑眉,道:“阴险毒辣至此,你就不怕短命?”   “在这样的世道里长命,本也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祝宁羡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淡淡道:“大不了,不是还有你给我收尸呢么。”   “啧,”左争一挑眉:“我就喜欢你这敞开了恶毒不做作的样子。”   “如今尚央山势头颇足,靠的乃是新一任的掌门成渝。成渝在外流离几年,入了秉风山,是慕浮白的小师弟,也正是因为如此,秉风作为尚央山复兴最大的阻力,此次不仅没有打压尚央,反而还提供了不少助力。”祝宁羡淡淡道:“想要解决尚央,最有效的办法便是破了那两人的关系。而对于慕浮白来说,能放在心上的,也只有秉风山那几人的性命。”   “所以你就打算给那个小掌门扣个‘欺师灭祖’的帽子?”左争无奈的看着他:“你就不能挑个简单的人?阿羡,我就一个问题——谁能杀的了那位曾经一口气平了尚央、南斗、承光三大门派的秉风山前任掌门?你还是我?”   “成渝和秉风山其他人没有仇怨,杀别人逻辑上行不通,只能是顾言。”祝宁羡看了他一眼,道:“恶毒之人,杀人自然不会用光明正大的办法。当年太乙谷为了炼制那毒的解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我不信周青灵三个月内就能完成。”   “行吧,你有主意就好。”左争抱着双臂往前走着,道:“当年太乙谷也因为炼制那毒被上面那位雪藏,但凡和那毒沾上点边的就没有好下场。这次你找别人去下·毒啊,我可不想碰那玩意。”   “左兄,”祝宁羡看着他,嘴角弯了弯,道:“这事只有你能办的妥。”   “…”左争看了祝宁羡两秒,只见那人虽然嘴角带着些许笑意,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却宛如平湖,将深埋在底的那宛如烈火岩浆般的挣扎痛苦掩藏了个干净,一如这么多年。   左争暴躁的一挥手:“行行行,真是也不知道我图你点什么!”   ·   成渝收到武林大会的帖子的时候,脸拉的有门框那么长。   一边的成匀径自兴奋着,一双眼睛闪着光,道:“渝儿!武林大会这样的盛会,能邀请尚央山,这是对我们的认可啊!”   一边的成汲凉凉道:“当年武林大会的时间还要同尚央山一起制定呢,如今不过是收到了邀请,有什么好兴奋的。”   “今日不同往昔吗!”成匀将那帖子繁复看了几遍,而后朝着脸阴的要下雨的成渝道:“渝儿,怎么不高兴?”   废话,眼看着就要死了你能乐的出来吗?   成渝调整了一下表情,道:“三叔,这武林大会突然提前,不一定是福是祸,如今尚央刚刚有点起色,咱们还是该小心为上,低调行事为好。”   “是是是。”成匀一抬头,接着兴奋:“渝儿,你如今功夫如此之高,咱们也上台去比试比试如何?说不定真的也能当上那武林盟主呢?”   成渝:“…”   敢情我刚说的您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是吧?   成渝轻叹了口气,还不等说什么,身后成汲先说了话:“爹,现在尚央山不该是出风头的时候。”   成渝猛的一愣,只见成汲说完,转头看向自己,凉凉道:“你说我办事不过脑子,我学就是了。”   成渝呆呆的看了他两秒,而后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汲儿说的对,是我太兴奋,糊涂了。”成匀拍了拍成汲的肩,而后转向成渝,道:“如今尚央山刚刚有些起色,江湖上美人玉在尚央的谣言也没有完全散去,此时我们是该低调些。渝儿,你看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自然要去。”成渝道:“该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不过那比试的台子我是不能上的。”   “好。”成匀点点头,道:“我们就当是去看看形势,也顺便让年轻一辈的弟子长长见识。”   ·   从前厅回来,成渝急急忙忙的进了的屋子,坐到桌前抓过纸笔,扯着脖子遥遥朝着院子里看话本的慕浮白道:“大师兄,我要给二师兄写信,你有什么要说的不?”   慕浮白一抬眼睛,道:“给青灵写信?何事?”   成渝一边写一边道:“让他找人这几日在山下转悠转悠,看见受伤的赶紧救治。”   ‘镜花水月’里顾言就是在武林大会之前死在了秉风山下,还被人丧心病狂的刺了二十七剑,虽然原书里顾言不是这个死法,可谁知道现在剧情线是按哪个走?   本着严谨的原则,两条线的路都得堵上,至于改变关键剧情的惩罚……   成渝表示,爱咋咋地,反正我师父不能死!   慕浮白挑了挑眉,对于成渝的怪异行为已经习以为常,想了想,道:“过几个月武林大会的时候让青灵给我带点蜜果子过去,这的蜜果子比谢婶做的实在差的有点远。”   “哦哦,蜜果子。”成渝写了一句,而后突然想起原书和镜花水月里的剧情,微微一愣,拎着毛笔走到院子里,道:“大师兄,师父没来信叫你回秉风吗?”   镜花水月里,慕浮白在成渝收到武林大会请帖之前便被顾言一封信给叫回了秉风山,而原书里,慕浮白甚至都没有来过尚央,始终都呆在秉风。   “嗯,叫了。”慕浮白抻了个懒腰,道:“怎么?”   “你不回去?”成渝小心翼翼道:“万一师父真有什么事呢?”   “那老头儿能有什么事?”慕浮白一挑眉,不满道:“怎么?想让我回山好让你找小姑娘去?”   “…”成渝:“…整个尚央山连蚊子都是公的,我上哪找小姑娘去?”   “没有最好。”慕浮白瞥了他一眼,道:“省的我还得把你绑成粽子捆床上。”   “放心!”成渝骄傲的一挺小胸脯:“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慕浮白闻言,意味不明的抬眼看了他一眼。   几个月后,被结结实实捆在床上的成渝回想起这一幕,十分想穿越回去对自己说一句too young too simple——   大佬想捆你还用找理由吗?!捆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周四快乐鸭~ 第79章   两个月后, 众人起身前往明门。   路上,顾球球闲不下来, 蹭到成匀旁边聊闲天:“成三叔, 每届武林大会都是明门举办吗?这明门自视为武林的判官, 可我看这江湖太平的很,哪里需要什么判官?”   成匀道:“武林大会的传统很早就有, 向来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轮流来办,只是到了最近几届才都成了明门。这明门说起来, 立派的时间怕是比尚央山还要早上几年,但是之前始终行事低调, 在江湖上也并不出名, 直到最近几十年才逐渐高调起来,不知不觉就成了江湖上很有话语权的一派。”   顾球球点点头,道:“五大门派里, 明门现在算是老大了吧?”   “姑且可以这样说。”成匀想想, 道:“若说门派大小, 其实云门应当比明门还要大些。但云门向来清醒寡欲,从不愿参与江湖诸事, 尤其是云门掌门欧阳琰,只有在办无双台和武林大会这江湖上最盛大的两个活动的时候才能露一面,其他时间终年呆在倾云山上, 自然也就无心去争这江湖第一门派之名。”   顾球球道:“也是,云门都不争,剩下三个就更不会争了。”   “不错。”成匀道:“顾少侠之前所在的金门, 心思着重放在经商上,较名声来说更重实利。剩下的两派少商堂和侠白帮,少商堂妙手仁心重医道,侠白帮以贩夫走卒为主,重情义,也都无心争名望地位。这样看来,近十年来的江湖以这五大门派为首,看起来倒是和谐。”   “一个个都不争不抢的,可不是和谐。”顾球球道:“可比当年三足鼎立的三大门派和谐多了。”   成匀一顿,沉默半晌,道:“当年尚央山、南斗山、承光山三足鼎立,虽有矛盾,但也不算敌对。如今不过十年,却只有尚央山还留有一丝气在,想来也是令人唏嘘。”   顾球球的好奇心上来了,往前凑了凑,道:“成三叔,听闻那两座山分别以月牙戟和长·枪闻名,他们厉害吗?”   “自然是厉害的,不然怎会跻身三大门派?”成匀话音刚落,眼神扫到了一边同成渝并排骑着马的慕浮白,顿了顿,神色复杂道:“但想来还是厉害不过某些游离在江湖之外的门派了。”   “游离于江湖之外的门派?”顾球球好奇的顺着成匀的目光望过去,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是谁,眼见成匀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也不敢再聊什么,缩了缩脖,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另一边,成渝一脑门官司低头耷脑的打马往前走着——去看难得一见的神仙打架是让人兴奋的,但凑完热闹就去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成渝低头耷脑的缓缓走着,此时他们走的这条路十分漂亮,艳阳高照,明媚的阳光洒下来,路边的鲜花开的正艳,伴着微风还是时不时传来一阵芬芳。然而这样的美景在内心萧瑟的成渝眼里整个变了味道,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走在幽暗的黄泉路上,两边是在河里挣扎嘶吼的小鬼们,前方等着他的不是高耸的、令人振奋的武林大会擂台,而是那个怪石嶙峋掉下去就死的很惨的断崖,而那断崖又变身成了一个举着巨大镰刀穿着黑色袍子的死神,表情狰狞,朝着他嘿嘿嘿直笑。   “脸上能挂两个油瓶了。”旁边慕浮白瞥了他一眼,道:“来凑热闹也能凑的一脑门官司?”   成渝被慕浮白这一句说的回了神,他调整了下表情,想了想,转过头对慕浮白道:“大师兄,这次咱们山上的人是不是都会来呀?”   “差不多吧。”慕浮白道:“魏观不爱凑热闹,但小师叔是个不凑热闹活不下去的性子,小师叔会来,那魏观便也一定会来。这么看的话,全山除了那四个娃娃和老头儿,所有人都到齐了。”   成渝点点头,嘿嘿两声,开心道:“好久没见到魏师兄和小师叔了,还有点想他们了。”   慕浮白转过头去,只见成渝乐呵呵的看着前方,小鹿一般的眼睛微微弯着,神情是发自内心的对于重逢的期待。慕浮白也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嘴角,转过头朝打马前方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前方一声响亮的骏马嘶鸣之声。   成渝一惊,定睛看去,只见队伍最前方,成汲胯下骏马扬蹄而起,好似是受了惊,成汲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肚不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双手用力向后勒着缰绳,废了不少力气,终于将让那马安稳下来。   成汲紧紧皱着眉,看着刚刚硬生生挤到前面的马车。   此时他们所在的乃是一个丁字路口,那一队人从另一条路走来,要往同尚央众人同一个方向而去,故而在那路口刚好碰上。后面要走的那条路路略微有些窄,同一时间只能有一队人马行进。尚央山的队伍先走到路口,按理那马车的队伍该等尚央山众人走上那路之后再走,却不想那马车硬生生的挤到了前面,马车夫的鞭子扬起之时惊到了成汲的马,这才出现刚刚的一幕。   成汲紧紧皱着眉望着那马车,怒道:“没长眼睛吗?!”   “呦,什么人敢抢本大小姐的路,还敢出言不逊?!”   一个清脆又高傲的声音从马车当中传出来,而后那马车帘子一挑,从里面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姐来。只见那小姐头顶插着一只一看便不是凡品的精美金质发簪,身着一身鹅黄色云纹琉璃锦的衣衫,外罩月牙白的小氅,映的肤色白嫩红润,带着少女的娇俏,却又莫名带着一丝世界皆俯首的傲气。   那小姐朝着成汲高傲的一抬下巴,圆眼睛一瞪,骄横跋扈道:“就是你抢本小姐的路?!”   走在队伍中间的成渝定睛看去,而后不由自主的一乐,一拍巴掌,呦吼,这不熟人吗!   成渝双脚一夹马肚,慢悠悠的打马走了过去,笑嘻嘻的朝那小姐道:“金小姐,你还欠我你的首饰呢,有缘又在此碰见,不如顺便就将东西还了?”   那骄横的小姐正是金家小姐金柔儿。金柔儿一见成渝就是一瞪眼睛:“是你?”   “不错,是我。”成渝笑嘻嘻的看着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该叫你…金掌门了?”   金柔儿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也是,听说你回尚央山当掌门了?就你这样的废物也能当掌门,我看尚央山是真不想好了。”   一边的成汲紧紧皱着眉,朝着金柔儿道:“你说话注意点!”   “切,我又没说错什么。”金柔儿跋扈的一扬头,道:“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还不是靠着浮白哥哥一路护着你?没了浮白哥哥在后面给你帮忙,你个废物能做成什么?还重建尚央?做梦吧你。”   “你说话给我小心点!”成汲向来对成渝不满,但在外人面前却听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好,听闻金柔儿如此说话,也顾不上对上是什么门派的掌门,心头火一起,顿时瞪着眼睛便要拔剑。   “诶诶诶,不至于的。”成渝一伸手按在成汲要拔剑的胳膊上,道:“来,哥教教你怎么对付这种小姑娘。”   说罢成渝转过头朝着金柔儿一笑,小鹿似的眼睛微微弯着,笑的一脸春光荡漾,语气里带着几分甜腻,道:“是啊,我是废物,可谁让浮白哥哥宠着我呢,唉,推都推不走,你说说,浮白哥哥怎么就不宠着你呢?”   “你!”金柔儿脸色顿时就变了个样,伸手指着成渝,气的浑身发颤,叫道:“你不要脸!”   “我是不要脸。”成渝点点头,接着笑道:“可不要脸浮白哥哥也喜欢我,你说这可怎么办?”   金柔儿一听此话,本来就圆圆的眼睛瞪的更圆,她气的头发都要炸起来,因为发抖,发间的饰品乱撞发出叮当的脆响。片刻后,金柔儿愤怒的一跺脚,朝着马车夫道:“走!”   “诶怎么这就走了?”成渝忍着笑意朝着钻进马车里的人道:“不再聊十块钱的了啊?”   好像回应他的话一般,那马车带着后面一大队人马在成渝眼前奔驰而去,扬起一地尘土。成渝伸手在面前扇了扇,一脸乐呵的看着那队伍走远,转头就看见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成汲。   成渝:“…”   成渝拍了拍成汲的肩,认真道:“你哥我不是每天都用这种恶毒女配的语气说话的,信我。”   成汲的神色丝毫没因为这一句苍白无力的解释变化分毫,目光在成渝脸上停留了两秒,而后缓缓转过了头,沉默的打马走了。   成渝:“…”   “宠着你,推都推不走?”   慕浮白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成渝顿时一个激灵,回过头谄媚的一笑,道:“逗小姑娘玩呢,哪能当真呢?大师兄何许人也?拉着求你都来不及呢,哪敢往外推啊?”   慕浮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那话说得也没错。”   成渝:“啊?”   “的确推不走。”慕浮白语气凉凉的:“不仅推不走,还附赠一个过肩摔,把骨头摔断的那种。”   慕浮白顿了顿,道:“有兴趣你可以试试。”   成渝:“…”   我…惹不起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成渝:‘慕大佬正骨’店开业啦!传统手法,疗效显著,来了都说好,不摔断骨头不要钱哦!欢迎光临!   感谢“想食芒果冰”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茸茸一团雪”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學會堅歭。”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第80章   尚央山的队伍跟在金门之后, 又走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明门所在的卿明山。   卿明山共有三座主峰, 峰峦连绵不绝, 煞是壮观, 间或又有飞鸟翱翔而过,发出响亮而清丽的嘶鸣, 好一副如画风景。   成渝啧啧点头,果然好看, 妥妥的5A级风景区。   众人被明门的弟子引着上了其中一座主峰,各门各派均在这里安排了住处, 是以此时这峰上也算得上是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   尚央山众人跟着那明门弟子往安排的住所而去,路上成渝眼睛陡然一亮,一脸兴奋的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 道:“大师兄大师兄!我看见小师叔了!”   慕浮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见到远处叶逐正蹲在地上, 笑嘻嘻的同不知哪派的小孩玩着翻花绳。魏观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活像是看孩子的老父亲。   成渝打马快走两步到了成匀近前, 道:“三叔你们先去,我一会再来找你们!”说罢也不等成匀回答,一转马头拉了拉慕浮白便一脸兴奋的朝着叶逐的方向而去。   成匀遥遥的看着成渝越跑越远, 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了。   “小师叔!”成渝一脸兴奋的翻身下马, 道:“好久不见!”   “呀!小渝!”叶逐桃花眼亮晶晶的:“你也来啦!刚刚还和师兄聊起你呢,好久没见到你师父了吧?”   成渝眼睛一亮:“师父也来了?”   “来了。”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成渝转过头去,只见顾言正站在自己身后,依旧还是从前那般清瘦书生的儒雅样子,眼角带着些许的皱纹,眼神清亮。他朝着成渝慈爱的笑笑,道:“为师不在的这段日子,渝儿长大不少。”   成渝一脸激动的扑过去:“师父!你还没死!”   顾言:“…”   顾言沉默了片刻,犹豫道:“…渝儿,你…也没死?”   “没死没死!”成渝自顾自的兴奋:“还没呢!不过快了!”   顾言:“…”   顾言皱着眉头看向慕浮白,眼睛里的指责简直溢出天际——老子才离开几个月,好好的聪明伶俐小徒弟让你给教成啥样了?!脑子呢?!   慕浮白耸了耸肩,一脸“你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这是我们新一代青年的打招呼方式”的欠揍表情。   成渝兴奋完脑子又回来了些。既然顾言现在还没出事,那就是要走原书的剧情了。想到这他又紧张起来,抓着顾言一本正经道:“师父,你这两天记得别喝酒,千万记得啊!”   “酒?”顾言看着成渝那一脸担心的样子一笑,道:“怎么?有人要害你师父?”   “对!有人要害你!”成渝一脸认真,道:“所以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喝!”   “这孩子,说的跟真的似的。”顾言揉揉他的头,敷衍道:“行行行,不喝不喝。”   “你走点脑子!”成渝微微厉声,道:“我说真的呢!”   “好好好。”成渝在秉风山上向来乖巧温顺,此时突然对自己厉声厉色起来,顾言倒是也觉得新鲜,转回头对着叶逐道:“听见没有,这两天别找我喝酒啊!”   “啊?”叶逐一脸遗憾,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魏观,立刻一脸正经煞有介事:“不会不会!本来也不喝酒!酒我都戒了!”   成渝终于放下了些心,去给秉风山众人安排的住所里同周青灵和秦歌打了招呼,在秦歌闪着贼光不停在自己和慕浮白身上游离的眼神里如芒在背的待了片刻,而后逃也似的拉着慕浮白出了门。   这一出门一抬眼便又见着个恨得牙痒痒的。   只见远处,一个身影静静的立在那,一身月白色衣袍,精致金致面具挂在脸上,将脸上的神情遮了个严实。他呆呆的望着某处,犹豫了片刻,抬腿走了过去。   只见他走过去的那个方向,小师叔叶逐依旧在笑嘻嘻的逗着不知道哪家的孩子玩。魏观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不言也不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一副三好之家既视感。   祝宁羡缓缓走到叶逐近前,叶逐只见眼前地面出现一个影子,好奇的一抬眼,瞬间蹦了个高,直接躲到了魏观的身后,哆哆嗦嗦的从微观的肩膀边上露出一双眼睛来。魏观见叶逐那个耗子见了猫的样子就是一皱眉,面色不善的盯着祝宁羡。   “你…”祝宁羡望着叶逐,有些犹豫道:“…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叶逐攥着魏观的衣角,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恨恨道:“我记得!当时我还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四处游荡,去那什么山上摘了几个果子吃,你就抓我!还抓了好几次!我哪知道那山是你家的果子不能摘啊!幸亏我跑得快没被你抓着!”   魏观眉头皱的更深,“苍啷”一声长剑出鞘,看着祝宁羡,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冷的要结上冰霜,长剑泛着寒光,转瞬便架上了祝宁羡的脖子。   祝宁羡却好似根本没看见那剑一般,只是看着缩在后面的叶逐,听了那话微微一愣,而后道:“再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再之前的事?”叶逐眨巴眨巴眼睛,而后一脸复杂的看着他,道:“这位大兄弟,你带着面具我知道你谁啊?”   祝宁羡一怔,手不自觉的碰了碰脸上的面具,而后自嘲一般轻轻的笑了一下,带着些许的苦涩和无奈,顿了顿,道:“也对。”   就在叶逐以为他要将那面具取下来的时候,祝宁羡却放下了手,朝他道:“你放心,找你不过是因为许多年前你曾经随手教过我两招功夫,看你流离在外,想还个恩情罢了。既然你已经平安的回了秉风山,那此事便也不必再提了。”   远处的成渝听到这话一愣。   当年金门办擂台的时候,因为祝宁羡抓了周青灵,自己去救,引得慕浮白也找去了银角宫。后来慕浮白独自去银角宫与祝宁羡对了几招,回来之后曾说过那银角宫宫主使了几招秉风剑法,当时众人均十分疑惑,却不想那功夫竟然是叶逐教的。   叶逐依旧缩在魏观身后,探头道:“我随手教了几招功夫的人多了,我哪知道你是哪个啊?”   “这样么。”祝宁羡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道:“那便更不必说了…”   说罢,他的目光转向冷着脸的魏观,嘴角勾了勾,抬手遥遥的指了指成渝和慕浮白的方向,道:“我与你们秉风的恩怨还没到结的时候,你们掌门都没有动手,你何必着急?”   魏观的剑依旧搭在他颈边,微皱眉头不说话。   祝宁羡看了看那颈边泛着寒光的利剑,而后浑不在意的转过身,朝着慕浮白和成渝微微颔首,举止优雅的宛如一个和善有礼的贵公子,而后一转身,翩然而去,只是那背影看起来有些消瘦,平了多了一分落寞。   成渝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道:“这人到底想干嘛?”   “想做什么他总归会自己说出来的。”慕浮白神色淡淡,道:“着什么急。”   另一边,魏观将长剑回鞘,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叶逐。   “你、你别这么看我啊!”叶逐哭丧个脸:“我不记得了啊…”   “不记得了?”魏观脸色更凉,直勾勾的盯着叶逐,幽幽道:“当年那次你喝多了酒,第二日也是这般同我说的,不、记、得、了。”   “我…”   魏观眯了眯眼睛,缓缓道:“你还教了他三招功夫…”   “这位徒弟你冷静!我只有你一个徒弟!保证!发誓!”叶逐急的蹦高,哭丧着脸道:“可能就是一开心了就教了两招,那都不作数的…”   “最好是真的。”魏观声音凉凉的,道:“为了同孩子争一块松子糖你都能拿秉风的功夫去换,你最好不记得他是谁。”   “不记得不记得!”叶逐忙点头:“以后也想不起来!”   魏观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回了屋。叶逐望着他的背影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徒弟可真不好哄…”   “大师兄。”远处,成渝歪了歪头,感慨道:“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魏师兄才更像是师父啊…”   “全山都是这么觉得的。”慕浮白看了他一眼,道:“一物降一物罢了。没有魏师兄在,小师叔怕是能作到天上去。”   成渝感慨的点了点头,而后嘿嘿笑了笑。   慕浮白一挑眉:“傻笑什么?”   成渝眼睛眨巴眨巴,道:“就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降的住大师兄。”   慕浮白:“傻成你这样的。”   成渝:“…”   慕浮白哼笑一声,道:“这么问我,是不是等我夸你呢?”   成渝小脸一红,道:“非得说出来吗?再说,我就没有一点优点吗?”   “优点?”慕浮白挑了挑眉,道:“特别喜欢我?”   成渝:“…”   这天没法聊了。   成渝气鼓鼓的往前走着,慕浮白一乐,跟在后面。两人走的这条路人不少,道路两侧有明门的小弟子们给刚来找不到方向的众人指路,这些小弟子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却一个个跟复制粘贴似的,顶着一张扑克脸,迂腐又古板。其中一个见到成渝两人,上前行了一礼,朝着慕浮白道:“慕掌门,秉风山的住所在另一边。”   成渝一愣。   是啊,慕浮白如今乃是一派的掌门,平时也就算了,武林大会这样重大的盛会自然该是同秉风山在一块,堂堂一派掌门人,住在尚央山的住所里算怎么回事?   成渝转过身朝着慕浮白,声音低低的,道:“大师兄,要不…”   慕浮白看着那明门的小弟子,手朝着成渝一指,很是随意的道:“家属。”   而后接着道:“这几日所有涉及道秉风山的事情,都去找那个看起来最不能打的老头儿,我们秉风山前任掌门还有余热没发挥完。”   那明门小弟子听后一怔,而后朝着慕浮白行了一礼,一本正经道:“好的,知道了。”   “嗯。”慕浮白双手一背,优哉游哉的朝前方走去,走到成渝旁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一挑眉,道:“怎么?”   “这样好吗?”成渝看着他:“师父他…”   “只要在这卿明山上,住在哪里没什么区别。”慕浮白看看他,道:“放心,若真有什么事情,老头儿半夜掀房顶也能来把事扔给我。”   “哦。”成渝点点头,而后抑制不住的嘴角开始向上扬,一脸傻笑的样子活脱脱一二百五,上前一步拍了拍慕浮白的肩,道:“那大师兄就安心的当家属吧,待遇优渥,可聊天,回暖床。”   “暖床?”慕浮白挑了挑眉:“不怕又被马踢了?”   成渝嘿嘿一笑,道:“踢轻点还是可以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陌上人如玉”小天使扔了1个手榴弹!~   感谢“陌上人如玉”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大家周末愉快鸭! 第81章   回到住所, 三叔成匀便迎了出来,拿着一张洒金印花红宣, 道:“渝儿, 刚刚明门给各派又发了一次过几日武林大会的章程, 之前在尚央拿请帖的时候你没细看,这次好好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成渝摆摆手, 连过程和结局都看过两遍了,一个章程看它作什么?   “不看也行, 我大致和你说一下,你心里有个数。”成匀道:“这大会从明天开始, 一共进行三天, 第一天各派英雄随意上台…”   “等会等会。”成渝一愣,道:“三天?”   成匀一顿,看着他道:“是啊, 怎么, 三天有什么不对吗?”   成渝微微皱眉。当然不对, 无论是原书里还是镜花水月里,武林大会都是只进行了两天。第一天结束顾言死了, 第二天结束主角死了。这突然改成了三天,难不成是死两个不够玩的了?   成渝疑惑的看着三叔成匀,道:“以往武林大会难道不是只进行两天?”   “哦, 那倒是,不过这次章程上写着,多加一天乃是为了给更多人机会, 让各门各派但凡有想法的英雄都有机会上台一试。”成匀想想,道:“可能这次也是想预热的时间长一点吧。”   “为了给更多人机会?”成渝不相信的看着成匀,道:“武林大会这么多届以来章程向来固定,为了这么个理由改章程?”   “渝儿,你觉得这里有问题?”成匀看了看手中的洒金印花红宣,道:“这理由没什么问题啊。”   “听起来确实没问题。”成渝道:“可这武林虽大,武艺顶尖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位,再除去云门掌门那般清心寡欲对这位置没有兴趣的,剩下的各大高手比试起来一天足矣,安排两天,第一天便已经算是热场。若说给所有英雄机会,这话听起来好听,可实际想起来也不正常。在本门派里都无法做到顶尖,又有什么必要来这群雄聚首的武林大会?”   “若是为了争名声呢?”成匀道:“即便抢不到那武林盟主,若是能在这样的盛会上崭露头角也是相当不错的。”   “对众英雄来说的确如此,可武林之中已经有了无双台,那台子就是专门为了这个目的而建的。武林大会目的很是明确,就是为了争天下第一,既然历来都是如此,为何这次突然特殊了起来?”   成渝轻轻皱眉,接着道:“若是只有这一条倒也没什么,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一届的武林大会明明应该是明年才举办,为何突然要提前,还要办的这么急,提前的时间这么多?”   “这事很多门派也在好奇,明门给的答复是,慧人观天象,今年当有一位武曲星出世,所以将这大会提前了。”   成渝一笑,道:“这借口找的还真是不走心。”   成匀道:“听起来的确有些怪异。不过既然明门这般说了,对各派来说今年明年也没什么区别,今年办也就今年办了。”   成渝想了想,也没能从原书的剧情里分析出点什么线索来,索性点点头,道:“那就全当多看一天热闹吧。”   ·   第二日,武林大会正式举行。   作为武林中最为隆重的盛会,各门各派人人都愿意来一堵天下第一的风采,故而来参加这大会的人比无双台只多不少,大致扫上去能有过千人。而作为武林最顶尖的盛会,这次的气场派头又都比无双台要高了不少。   本次的擂台设在风景绝美之处,不远处即是断崖,放眼望去,只见云雾缭绕,远处隐隐约约群山群绕,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恢弘气魄。擂台设在断崖旁边,一方面是因为景色秀美,另一方面也是彰显高手们底气十足,唯有这样带着一丝惊险的会场,方能配得上诸位顶尖高手的艺高人胆大。   大会一开场,诺大的会场四周十六面被架起的大鼓齐声而响,“咚咚”之声直击肺腑,只击的满场群情激荡,振奋异常。鼓声方歇,一位老者在万众瞩目之中缓缓走上擂台。只见他脚上穿着一双灰黑色的布鞋,下盘稳健,一看便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身着一身青蓝色衣袍,银发银须,精神矍铄,在无数人的注目下没有一丝慌乱,坦然自若的走到擂台当中站定,望向黑压压的人群。   成渝朝顾球球歪了歪头,道:“这老爷子谁啊?这气场够稳啊!”   “这个时候上台的肯定是明门掌门人啊。”顾球球看了成渝一眼,道:“不过不怪你不认识,这位老爷子和云门那位高岭之花掌门差不多,在江湖上出现的次数少的可怜,不是这种场合轻易不露面。”   成渝点点头,想起原书里对明门掌门的描述,基本就是…没什么描述。   他胳膊肘碰了碰顾球球,道:“这位老爷子叫什么名字啊?”   “他…”   顾球球还未说完,就见台上那位老者朝着看台之上的众人行了一礼,而后朗声道:“老朽明门掌门上官酬,在此欢迎各路英雄莅临明门。”   “嗯,听见了吧,上官酬。”顾球球道:“这位老爷子生平神秘的很,第一次被人所知就是他二三十年前当上明门掌门的时候,而他当上掌门之前何时入的明门、祖籍在哪,统统没有人知道,这人就跟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一样,咔嚓一下,江湖上就多了这么一号人。”   “有秘密的听起来都像是厉害人物。”成渝眼睛瞧着台上那老者,而后瞥了一眼一边坐着的原书里成为武林盟主的慕浮白,弯了弯嘴角,一脸骄傲道:“不过还是没我大师兄厉害。”   “人家厉害也不只是厉害在功夫上。”顾球球道:“自从他当上了明门的掌门,这明门转眼之间就变了个样子,从曾经不起眼的小门派发展成如今江湖之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我看全是靠的这位老爷子。”   这边成渝和顾球球议论完,场上的上官酬也说到了最后一句:“预祝各位英雄旗开得胜,夺得桂冠。”   那老者说完,悠然下了擂台,向明门的看台走去。成渝的目光跟过去,只见上官酬座位旁边还摆着一张雕花木椅,上面坐着一个华服公子正品着茶,朗目星眉,端的是贵气逼人。   成渝胳膊肘碰了碰顾球球,抬了抬下巴,道:“诶,球儿,那个人是谁啊?”   顾球球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能和上官掌门并排坐着,这位身份不能简单,你等我打听打听去。”   成渝点点头:“好。”   第一天是纯热场,基本上就是像想上台感受一下气氛凑个热闹的都可以上去耍耍。成渝坐在座位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的起劲,之前无双台的时候他功夫还很是一般,看擂台纯是看热闹,如今功夫上来了,看的门道也就多了起来,只是可惜这第一天上台的功夫实在参差不齐,看了一会就有些无聊。   成渝眼神在场上扫来扫去,扫到看台角落里的时候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只见祝宁羡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台上,脸上那金色的面具怎么看怎么让人生气。   成渝不悦的撇了撇嘴,道:“武林大会群雄聚首,银角宫这种跟邪教似的组织怎么也来?关于他们的消息江湖上已经传遍了,他们就不怕被曾经祸害过的人打吗?”   “武林大会规矩,大会期间任何门派不得因私怨起冲突,一旦大会结束,你把对方脑袋拧下来都没人管你。”顾球球瞥了祝宁羡一眼,道:“只要武林大会结束之前他们能撤走就没问题。”   成渝撇了撇嘴,目光转向了别处。他刚刚没注意的是,角落里祝宁羡身边还坐着一人,那人一身玄衣,懒洋洋的望着台上,椅子边上撑着一只□□,手指正无聊的摸着那枪的木杆。   “好…无…聊…啊…”左争半瘫在椅背上,道:“这么多门派的掌门副掌门都在呢,让咱俩来控什么场?要我看今天打的越热闹越好,这些人都是小孩子丢泥巴打架吗?没长骨头是怎么的?!”   “今天不能出事。”祝宁羡瞥了他一眼,道:“毕竟四公子在这。”   左争瞥了一眼名门看台上的那个华服公子,撇了撇嘴,道:“我看那四公子更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保不齐更喜欢打的刺激一点。”   祝宁羡喝了口茶,顿了顿,道:“秉风山前任掌门顾言来了。”   “哦,行吧。”左争懒懒的应了一声,道:“那我今天晚上去好了。”   “左兄辛苦。”祝宁羡向他抬了一下手中精致的骨瓷茶杯,道:“敬你一杯。”   “呵。”左争瞥了他一眼,道:“净给我整这用的,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还不如练套月牙戟给我看看,至少还能饱眼福。”   祝宁羡弯了弯嘴角,道:“有时间的。”   ·   今日这擂台打的实在有点无聊。成渝看了一会便有些犯瞌睡。他往旁边瞄了两眼,只见慕浮白静静的望着那擂台,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成渝拽了拽他的袖子,好奇道:“大师兄,你想什么呢?昨天开始就一副思考者的样子。”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不然你让我做什么?我带来的话本子全都看完了。”   成渝想想,这擂台对自己来说都如此无聊,更何况是慕浮白。他想了想,道:“要不你回去睡觉?”   慕浮白目光一动,道:“不行。”   成渝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慕浮白转过头接着望着那擂台,道:“继续看吧。”   “哦。”成渝觉得慕浮白有些奇怪,倒也没多问,乖乖的转回头看向擂台,结果这一看眼睛猛然间瞪了起来,瞠目结舌道:“我的个乖乖,她怎么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日愉快鸭!~ 第82章   只见擂台之上站着一个姑娘, 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衫,外罩一剑杏黄色小氅, 手中提着一把花里胡哨的长剑, 朝对面那人睥睨的一抬头, 头上的流苏金钗一晃,道:“我跟你打!”   成渝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的人, 不可置信道:“金柔儿好歹也是一派掌门啊,这个时候上台这是什么操作?!”   “是啊, ”一边的顾球球也一脸纳闷:“她怎么想的?”   两人正在这说着,台上已经动上了手。只见金柔儿花里胡哨的长剑一晃, 那剑法使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难得的是她对面那人更菜,先是被金柔儿的气势吓了一跳,而后动起手来, 竟然还节节败退。   但凡有点功夫的都能看出金柔儿那剑法是个什么德行, 成渝胳膊肘碰了碰一边的顾球球, 一脸牙疼道:“球儿,金门功夫不错啊, 怎么把金柔儿教成这个得德行了?”   “实不相瞒,我以前都没听说她会功夫…”顾球球犹疑道:“难道是我离开金门之后她刚学的?好歹是一派掌门,手上没有功夫也不行吧…”   成渝牙疼的“啧”了一声。   其实按道理来说, 成渝同金柔儿没什么交情,甚至到现在为止两人遇见金柔儿还在叫自己废物。可是在慕浮白的事情上成渝总是觉得好像有点对不住她,虽然慕浮白对她的态度始终十分明确, 但毕竟原书大结局的时候人家两个成了一对啊。   再者,金柔儿虽然骄横跋扈,这么长时间也就嘴上占占便宜,倒是没过什么太出格的事。当年金柔儿孤零零站在悬崖边上要自尽的样子还在成渝眼前晃悠,成渝叹了口气,决定再圣母心爆棚一回,全当攒个人品,起身走到成汲身边,朝着那冷脸少年道:“汲啊,帮哥一个忙。”   成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干嘛?”   成渝看了看擂台,一脸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现在不方便下去,那个…你能不能下去和她打一场,让她别输的太惨?”成渝想了想,补充道:“就是看起来像是体力不支才输了的那种?”   成汲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而后一转头,冷漠道:“不去。”   成渝:“…”   “我知道作假不好。”成渝苦口婆心:“但是也没让你输,就是打慢一点而已…”   “不去。”成汲冷冷道:“我不和姑娘打架。”   成渝:“…”   行…吧。   成渝想着从尚央山来的其他的弟子中挑一个功夫不错的又没那么固执的去打场假赛,回头就看见慕浮白两道凉凉的目光射过来。   成渝:“…”   成渝顿时抖了两抖,圣母心瞬间死了个干净,老老实实的回到座位低头耷脑的坐着了。   对面的看台之上,金门已经彻底乱了套。   金家一位堂主满脸怒气的走向一直跟在金柔儿身边的侍女,道:“这个时候小姐怎么能下场?就以小姐那个功夫,给金门丢人不说,搞不好还要受一身伤,你让我回去怎么同金三公子交待?!”   “我拦了,拦不住啊!”那小侍女简直要哭出来,道:“小姐说以前三公子和她说过,以后她要撑起金门,必须要学会去做从前不敢去做的事情,小姐在这看了一会,突然就下去了!”   那堂主急的满头是汗,可下面的擂台已经打上了,当真除了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堂主一脑门官司的朝着身后的人挥手,道:“赶紧赶紧!把金门带来大夫全都叫过来,一会小姐下来的时候一刻也不能耽误,听见了吗!”   “是是是!”金门的人手忙脚乱的去叫大夫一时间搞得人仰马翻。   同一时间。   “这什么情况?!”看台的角落里,左争目瞪口呆的站起身,看着台上的金柔儿道:“这姑娘脑子怎么想的?!”   他回头看了看祝宁羡,道:“我说,这够需要控场的标准了吧?堂堂金门掌门若是在这输了,五大门派的平衡是不是明天就要破了?”   祝宁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骄横的姑娘,精美的面具挡住了他紧紧皱起来的眉头,道:“够了。”   “行。”左争说罢拎起靠在椅子边上的长·枪,“啧”了一声,道:“让她赢,同时又让她受不能继续比试、却又不能太重的伤。唉,考验我演技的时候到了。 ”   祝宁羡看了他一眼,道:“别用枪。”   左争一顿,道:“怎么?”   祝宁羡道:“用枪必然是重伤。”   “…行行行,服了你了!”左争一脸不耐烦的走过来,愤恨的一抬祝宁羡的胳膊,从他袖子里面掏出一只月牙短戟,道:“这回行了吧!”   祝宁羡点了点头。左争不耐烦的转过头,抱着那月牙短戟看着擂台,安心等着金柔儿把台上那位比她还菜的宝藏男孩打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只见台上那人眼见不敌,找准了一个空子,手腕一翻,从袖子里猛的射出两枚暗器,直奔着金柔儿的两处大穴而去!金柔儿一惊,手中长剑猛的收了回来,挡开了一个,却没挡开另一个,暗器猛的击到身上,金柔儿瞬间便脱了力,直直的倒了下去。   对招的那人见金柔儿中招,面上一喜,手中的长·刀直奔金柔儿而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直直的盯着台上,左争眉头紧紧皱着,脚腕一动已然朝着那擂台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就听“当”的一声兵刃向撞之声,那人的长·刀被一把宝剑猛的拦下,而后在相撞的反作用力下崩飞了出去!   一个白衣少年手握长剑立在金柔儿身前,对着那人冷冷道:“和姑娘打架还用暗器,你还要不要脸?”   成渝目瞪口呆的看着擂台上那个少年的身影,又看了看刚刚还站着成汲现在已经空空荡荡的位置,手一捂胸口:“…卧槽尚央山轻功这么牛逼的吗?!!”   “汲儿怎么下去了?”成匀看了看台上立在金柔儿身前的成汲,而后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去历练历练也好…”   “孙某使用暗器,违反武林大会规则,取消比试资格。金门掌门金柔儿胜。”   明门弟子语音播报一般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给这场比试画上了句号。使暗器的那人本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却忘了在场全是大佬,那点小动作哪里能在这帮人眼睛底下藏过去?还不等明门弟子的智能语音播报结束,这人便被明门的弟子粗鲁的拽下了台。   成汲见那人被拉走了,转回身看了一眼金柔儿,皱了皱眉,道:“还起得来吗?”   金柔儿认出这是前两日在路口为了抢路同自己吵了两句的那位,当下咬了咬牙,躺在地上傲慢的扬了扬尖尖的小下巴,哼了一声不说话。   成汲皱眉看着她,觉着这姑娘脑子怕是有点问题,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金门的人很快便赶了过来,将金柔儿抬了起来走下台去。   金柔儿被人抬着,回过头看了眼台上。只见刚刚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已经转过了身,手握长剑,带着一丝孤傲孑孑独立于台上,风把他白色的衣衫吹起,显出了一丝少年人的单薄,可那身影看上去又是那么坚定,仿佛在那里一站就可以站上许多年。   金柔儿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转回头正消化着不知何处而来的霎是新鲜的感觉,抬眼便又看到刚刚被拽下台正在被往外赶的那位,金柔儿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又变成了那个骄横又骄傲的公主。   台上,成汲自愿上了台,那便要继续站下去,直到比试输了为止。   他在尚央山苦练多年,但年纪在那里摆着,终归力量方面要差上不少,是以当年连尚央山周遭厉害一些的山匪都打不过。   亲眼见过成渝是如何碾压别人之后,成汲练功便开始了不要命模式,尚央山后的那片小树林被他被他刺的叶子掉光一片,光秃秃的看起来颇有现代颓废美感。成汲一门心思苦练,心里只记得曾经被人踩在脚下的耻辱,却不知如今自己水平究竟如何,是以此时站在台上免不得又些许的紧张。   自己输了倒无妨,主要怕给尚央山丢人。尚央山正在复兴的路上,哪里还受得住在这样的场合被人耻笑?   成汲这边心里正有些乱,眼角余光就见尚央山的看台上一个身影在那跳着脚摇摆乱晃。他转头看过去,只见那位掌门堂兄蹦着高的朝自己挥着手,咧着嘴角,嘴里高声大喊:“小汲加油!小汲加油!看好你哦!”   成汲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   ——这丢人玩意谁?!怎么放出来的?!   成汲幽幽的叹了口气,尚央山有这么个掌门就足够被人耻笑的了,怕是也不差自己这点了。   ·   “这个少年是谁?”   一个清凉的声音响起,明门看台上,那位锦衣公子望着台上的白衣少年,朝着一边的上官酬微微歪了下头。   上官酬转头看向一边你的明门弟子,那弟子上前两步,在上官酬耳边说了名字。   台上,成汲已经连赢了五场,五场下来仅没有疲累,反而兴奋起来,状态越来越好,他手中的剑越来越兴奋,寒光闪闪,白色衣袖翩飞,当真舞出了尚央剑法当年的风采来。   看台之上众人开始议论起来,纷纷开始打听那少年的来历。得之是尚央山之后,纷纷点头感慨:到底是曾经的三大门派之首,如今潦倒没落下去,却已经能有如此少年英才,果然不可小看。   “这少年来自尚央山,名为成汲。”名门看台之上,上官酬听了弟子的汇报,转过头答了那锦衣公子的问题,而后接着道:“四公子…想用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一愉快鸭~ 第83章   四公子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换换搓了搓, 没说话。   “仓皇办这武林大会,擂台又多加了一天, 本就是为了让四公子能够及时的亲自甄选英才, 不误大事。”上官酬看着台上的白衣少年, 道:“依我看,这成家少年的确不错。”   “哦?”四公子看了看上官酬, 道:“先生为何也如此认为?可否说来听听,看看上官先生的理由是否与我一样?”   上官酬缓缓道:“眼神。”   四公子搓着手指, 没再说话。过了片刻,他道:“只是这眼神怕是只忠于尚央吧?”   上官酬道:“四公子预谋大事, 选人自应当谨慎。”   “那便算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驯一匹小狼。”四公子顿了顿,而后微微一笑, 道:“刚刚上官先生说他合适, 怕是舍不得这江湖少了一个少年英才, 故意这般说的吧?”   上官酬微微颔首:“不敢。”   “我也舍不得,上官先生有此心实属正常。”四公子看着台上的成汲, 道:“算了吧,换个好管教的,双方都省心。”   ·   这一日结束, 成汲大出风头,尚央山时过九年再一次成为江湖人士议论的热点,只是这次不再是遗憾、嘲讽和幸灾乐祸, 而是满眼的感慨和羡慕。   成渝笑呵呵的拍着成汲的肩膀,只觉得内心无比欣慰,尚央山后继有人,成渝已经能想象到不远的将来,自己将这尚央山这个担子交给他时的喜悦,也在这一刻突然福至心灵的感受到了当年顾言看着慕浮白时的快乐。   慕浮白曾说,秉风山全山上下没一个想当掌门的,成渝再一次用实际行动证明这句话是个真理,不管这掌门是哪派的,都不想当。   傍晚,成渝从成汲那边乐颠颠的回来,一进院子就见到慕浮白正瘫在院子中央的躺椅上抬头望天,只见他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神色淡淡的,像是正在思考什么事情。   夕阳西下,暖色的夕阳斜斜的照过来,给他那好看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高耸的山根之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一双眸子在光线的照映下颜色浅了些,看起来像是晶莹的琥珀,不薄不厚的唇微微抿着,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可有可无的晃来晃去,更添了一份懒散。   成渝静静的站在院子门口,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好看的怎么看都看不够,他正呆呆的出神的望着,突然就见慕浮白歪过头看向了他,嘴里狗尾巴草一晃,没说话。   成渝回过神,乐呵呵的走了过去,道:“大师兄,我回来啦!”   “嗯。”慕浮白应了一声,朝着旁边地上的一小坛酒一抬下巴,道:“刚刚明门的人送来的,说是明门自酿的什么酒,送各派掌门一人一坛。”   “酒?”成渝一听此话眼睛立刻瞪了起来,道:“还是明门送来的?!”   慕浮白看了看他,道:“不然呢?”   还不等说完,只见成渝一转身蹬蹬蹬就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大师兄我去找下师父!”   慕浮白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神色有些复杂,片刻后又瘫回了摇椅里望起了天,嘴里的狗尾巴草晃来晃去,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   “你给我放下!”   成渝急匆匆跑进屋子,一把夺下顾言手里的酒坛,瞪着眼睛道:“我前天和你说什么来着?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   “额…”顾言上次见过一次成小兔子突然发飙之后,这次虽然没多惊讶,但还是一愣,而后解释道:“那个…这酒不是他们分发的,是叫每个门派派人去拿的,拿的时候所有的酒坛都一样,在里面随意挑一坛。就算是真的有人想害我,也不至于在所有的酒里都下毒吧?”   成渝觉得此话说的十分在理,点了点头,而后依旧抱着那酒坛不撒手,一瞪眼睛:“那也不行!”   一边的叶逐也凑过来,道:“青灵试过毒啦!放心,没毒。”   “真的?”成渝犹疑的看了一眼那酒,原书里写的明明就是顾言在喝了酒之后身中毒·药‘忘川’而亡,主角最先发现尸体,而后有被人‘碰巧’在他身上发现了剩余的药粉,就此坐实了主角欺师灭祖的禽兽罪名。   “真的,青灵亲自看的你还不放心么?”叶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酒坛,道:“听闻明门人死板的很,但这酒酿的却不错,不喝浪费太可惜了!”   成渝犹豫的看了看那酒,道:“那行吧,你们喝酒的杯子也注意啊!所有要入口的、沾上嘴唇的都要注意!”   “行行,师父知道了,还是渝儿关心师父啊。”顾言装模作样甚是欣慰的拍了拍成渝的肩,而后转眼就亮着眼睛去倒酒,甚是满足的喝了大一口。   那一小坛酒少的很,顾言给自己和叶逐一人倒了一碗便见了底,见成渝还在一边站着,顾言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道:“那个,渝儿啊,喝酒对身体不好,来,刚刚青灵走之前刚给我煮了碗参芪白莲粥,益气健脾,来来来,给你喝!”   成渝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   成渝刚在成汲那热闹完,此时倒真是有点饿了。他接过那粥一口气灌了,擦了擦嘴,道:“你们接着喝,我确定你喝完这坛酒没事我再走。”   “这孩子…”顾言摇了摇头,道:“你说有人要害为师,你倒是说说那人是谁?”   “那人…”成渝一脸郁闷,原书里也没写是谁啊!   虽然他推断这事八成是祝宁羡那个搅屎棍搞得鬼,可也没有实际的证据,说了顾言也不一定会信。成渝摆摆手,道:“师父你听我这一次就是了!”   ·   卿明山另一座山峰之上。   夕阳西下,倾斜的光将人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左争踏着夕阳的尾巴优哉游哉走回住所,迎面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祝宁羡。   “呦,稀客啊。”左争走到他旁边的石椅上坐了,道:“事办完了,检查结果来了?”   “你拿走的不是说好的那种毒。”祝宁羡淡淡道:“你拿走的是‘忘尘’。”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左争勾了勾嘴角,道:“我还以为要等顾言毒发的消息传过来呢。”   “为什么。”祝宁羡看向左争,道:“忘尘、忘川一字之差,毒性全然不同。你拿的忘尘只会让人记忆混乱,严重一些也不过是神志尽失,多年之后还会复原。”祝宁羡顿了顿,道:“左兄,我以为你也恨他。”   “恨啊,你没以为错。”左争无所谓的挑了挑眉,道:“只不过我这个人目光狭隘,自私自利还不负责任。比起那些恨啊仇啊什么的,我还是更看重眼前。”   “就比如说现在。阿羡,我真的很怕你短命。”左争一脸认真的说完,望了望天,道:“既然‘忘尘’就可以达到目的,还是别把事情做的太绝了吧。”   祝宁羡转过头看向他,片刻之后,突然轻笑一声,好像觉得十分好笑。他道:“左兄,你这话听起来倒是深情款款,可这些年来你事事听从我的,还不是因为我在做的,正是你该做、却不愿做的事情?你心中有愧,便来帮我,可你既然决定为了减少些愧疚来帮我了,又何必中间加上诸多妨碍呢。”   左争一顿,面色沉了些,他理了理衣服,缓缓道:“阿羡,过慧易夭。人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   “那便要像你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祝宁羡看了看他,而后移开目光,无奈道:“算了,你我的分别一早就有,说不通的。”   左争一挑眉,笑了笑,道:“这个时候我就喜欢你的聪明了!”   “那药确保顾言吃下了吗?”   “没有。”左争摇摇头,道:“顾言那个水平的人,我根本做不到看着他喝了那粥再走又不被发觉。想来那粥是他徒弟亲自熬给他的,看起来还是挺补的药粥,应当会喝吧。不行的话就明日再去一次喽,反正武林大会还有两日。”   祝宁羡点点头,道:“好。”   ·   成渝走在回尚央山住所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纳闷。   原书里明明就是那坛酒的问题啊,为何此时那酒如此干净,顾言喝完不仅没中毒,还和叶逐乐呵呵的耍起了就疯在院子里大战了三百回合?   难不成是因为这次武林大会改了制度多了一天,所以这多出来的一天没什么特殊剧情,师父顾言第二日才能领便当?   成渝越想越奇怪,越想脑子越糊涂,糊涂到后来那脑子简直堪比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成渝看着眼前即将要走进去的院子,突然紧紧皱起了眉头,脑子里猛然浮现出人生三大哲学命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只不过这回不是形而上的高深思考,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成渝紧紧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晕的厉害,脑子就像是按下了一键格式化,一条大被蒙上来,所有的记忆都仿佛是盖在大雪之下的禾苗,半点也不见了踪影。   成渝捂着自己的脑袋晃了两晃,努力的撑了一会,终于还是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迷信男孩左争:周二,宜看文,宜开心。嗯,为了给阿羡攒人品不短命,送大家每人一个“人见人爱符”,都拿好了啊,每个都只此一份的。 第84章   金柔儿睁开眼睛的时候, 就见道床边的一抹绚丽华贵的紫色。   金柔儿眼睛一亮,一个翻身坐了坐起来, 喜道:“三哥!”   只见床边坐着一个紫衣公子, 眉眼俊俏, 一身贵气,正是金门的三公子金致。他伸手扶着金柔儿躺下, 道:“还是要休息。我听他们说你被击中了要穴,气脉阻滞, 得好好调养,最近不能大动。”   “嘶…确实好疼啊…”金柔儿一动, 一张脸便抽抽了起来, 听话的躺了下去,带着喜色朝金致撒娇道:“三哥,你也来明门了!不是说有事情要办不能一起来吗?我央求你那么久你都不答应我!”   “刚好路过卿明山, 过来看看你。”金致笑了笑, 道:“柔儿长大了, 也该学着一个人面对这些事了,总不能总倚靠三哥。”   “嗯, 我知道…”金柔儿的声音低了下去,委委屈屈的躺在床上,水灵灵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怎么了?”金致一愣, 道:“谁欺负柔儿了?三哥去给你出气。”   “三哥,我…有点害怕…”金柔儿红着一双眼睛,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往金致怀里一钻,道:“三哥,我感觉自己好没有用啊…我、我,这金门的掌门,我真的挑不起来啊…”   金致一愣,而后慢慢拍着金柔儿的背,许久之后轻轻道:“是,让柔儿受委屈了。”   “三哥,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从前在金门的时候,我只需要当我的大小姐,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玩玩乐乐,考虑的不过是这件衣服好不好看,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喜欢我…现在金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说我是掌门,就要学着撑起金门,学着去做以前不会、不敢、不愿做的事情。三哥,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学了,可是、可是…”   金柔儿哇的一声哭出来:“三哥,我好没用啊!我想让金门变成原来的样子,可是当掌门好累啊,三哥,我、我当不下去了…”   金致轻轻的拍着金柔儿的背,一双漂亮的眉轻轻皱着,一双潭水似的眼睛里混合着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片刻后,他缓缓道:“是三哥对不起你…”   这话说的极轻,金柔儿呜呜的哭着,也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听到声音便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看向他,道:“三哥你说什么?”   金致看着她,道:“我说,你昨日下场去比试,也是因为我同你说要学着勇敢些?”   “嗯,是我太没用了,连那样的人都打不赢…”金柔儿低着头,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突然抬起头,一脸期待道:“三哥,你那么厉害,你来作这个掌门啊!我回去就把掌门印给你,我…”   "柔儿,”金致轻轻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三哥的路并不在金门。”   “可是…”   “柔儿很厉害,才学了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敢上这样的擂台,三哥在你这个时候怕是连你的一半也不及。”金致打断了金柔儿的话,微微笑了笑,道:“比三哥厉害多了。”   “真的吗?”金柔儿眼睛亮了亮,道:“三哥那么厉害,我以后也能像三哥一样吗?”   金致点点头:“自然可以。”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让金门变成原来的样子了?”金柔儿圆圆的眼睛闪着光,一脸期待道:“到时候三哥也不用再这么辛苦一直为金门的事情在外奔波了!”   金致微微一怔,眼里的神色动了一下,而后仿佛微风已过,潭水又重新归于平静,将那深谭之下不为人知的东西都掩了个干净。他弯了弯嘴角,轻轻道:“好啊。”   金柔儿笑嘻嘻的拉着金致的胳膊,道:“三哥,这回你来明门了就不走了吧?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家!”   金致摇了摇头,道:“事情还没办完,三哥还得走。”   眼见着金柔儿一张小脸又委屈起来,金致揉了揉金柔儿的头,道:“再睡一会吧,三哥再陪你一会。”   “哦…”金柔儿遗憾的点了点头,乖乖的躺回了床上,而后又转过身看向金致,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多陪一会儿啊!”   “好。”金致笑了笑,道:“睡吧。”   ·   “忘尘。”   只见屋子里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秉风山和尚央山的人几乎来了个整齐。   床边,周青灵将手从成渝的脉上拿了下来,脸色沉的仿佛是挂了两斤秤砣,缓缓道:“是当年小师叔中的那种毒,忘尘。”   满屋子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慕浮白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着的成渝,道:“解药研究出来了吗?”   周青灵摇摇头,道:“当时在云门拿到这两种药,忘川和忘尘,一种短期内便要毙命,一种令人神志尽失。相较之下我自然要先研究的那更厉害的忘川,如今刚刚有些头绪,哪里来得及研究忘尘的药。”   周青灵说完,眼神看向一边的成匀,顿了顿,道:“成副掌门,据我小师弟说,您以前也中过这毒?”   成匀的脸色没比慕浮白好多少,道:“的确,九年前我二哥起事之前曾给我下过这毒,剂量不大,我过了四年方才想起从前的事情。尚央山上也没有发现过这毒的解药。”   周青灵皱着眉看着床上的成渝,道:“那便只能等了。”   “成副掌门等了四年,我等了八年,若是小渝的剂量更大些呢…”叶逐一脸不忍的看了看慕浮白,道:“这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也不一定,作用到脑子里的药个人差异太大,这个不好说。”周青灵看了眼慕浮白,道:“还是先等小师弟醒过来看看状态再说吧。”   慕浮白眯了眯眼,沉着面色,袖袍一甩,转身走了出去。   ·   成渝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脑子好像被百八十斤的大铁锤砸了个稀巴烂。   他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坐起来,而后看着这古香古色的屋子一脸懵比。   诶?这什么情况来着?   他揉了揉脑袋,开始十分认真的回想起之前的事。片刻之后灵光一闪,啊!想起来了!   是了,自己姓成名渝,离职之后为了奋进买了一本伪鸡汤,结果因为作者货不对板愤怒的给作者寄去了刀片,而后就穿进了书里。   不过穿到的是哪段剧情来着?   成渝脑子依旧懵的厉害,他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只见旁边的桌子旁坐着一个青色衣衫的俊俏小哥,此时正支着手肘打瞌睡。成渝轻咳了一声,而后客客气气小心翼翼的朝那小哥道:“这位公子?”   两声之后,那小哥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成渝醒了眼睛登时就亮了,两步冲过来激动到:“渝啊!你醒了!”而后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期待道:“还记得二师兄不?”   哦,这位该是二师兄周青灵了。   成渝心里一动,这可是位神医啊!成渝笑呵呵道:“记得记得!二师兄超厉害的!”   “不错啊!看来记得的东西还不少!”周青灵笑嘻嘻的在床边坐下,道:“还记得师父和大师兄不?现在大家都在这,一会我叫他们过来你挨个认一下。”   成渝只觉得周青灵这话说的奇怪,因为对周围情况不了解也没心思多问,道:“二师兄,我们现在在哪啊? ”   换句话说,现在剧情到哪段了啊?   “哦,我们现在在卿明山上,现在正在办武林大会。”   成渝的眼睛陡然瞪成了牛铃铛——卧槽?直接穿到大结局?来了就跳崖?这么刺激?!   成渝目瞪口呆的看着周青灵,周青灵面色有些发愁,道:“渝啊,其他都好说,大师兄你还能想起来不?你要是把他给忘了,大师兄会杀人的。”   谁?大师兄慕浮白?那个温润如玉翩翩有礼的端方君子?   哦,对了,最后还是这位把自己给逼的跳崖的。   成渝懵懂的点了点头,道:“哦哦,记得记得。”顿了顿,又一脸疑惑道:“杀人?为什么会杀人?大师兄性情温和谦卑有礼,怎么会突然要杀人呢?”   “什么玩意?!”周青灵见鬼一样的表情盯着成渝,而后一拍脑袋:“完了完了完了,脑子糊成这样,大师兄真要杀人了!”   成渝懵的更厉害,也不知道周青灵再说个啥。他想了想,既然此时已经是武林大会,那师父顾言应该已经死了,下一步剧情应该就是主角发现师父的尸体,并且被人在身上发现了师父所中的那毒,然后第二日在武林大会上被慕浮白逼死就好了。   成渝把自己的任务整理好,十分满意——居然两天就能完成任务,这书穿的有水平啊!   成渝乐呵呵的翻身下地,打算去进行第一项‘找师父尸体’的任务。这边刚穿好鞋子,就见一个清瘦的老者走进了屋子,气质儒雅,颇有一番饱读圣贤书的模样。那老者看见成渝就是一喜,快走两步过来,激动道:“渝儿醒了!可把为师担心坏了!”   成渝一抬头,眼睛瞬间又一次瞪成牛铃铛,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顾言,不可置信道:“师父你你你你还没死呢?!”   顾言:“…”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啊…   周青灵赶紧过来,拉着顾言低声道:“这脑子糊的实在有点严重,刚刚都说大师兄性情温和谦卑有礼了。”   顾言倒吸一口凉气。   周青灵低声道:“师父,大师兄呢?暂时可别让大师兄见着小师弟啊!”   顾言回头瞥了一眼正抻着脖子往这边看的成渝,就见那位看见自己回头,扯着脖子一脸期待:“师父,你昨天喝酒了吗?”   顾言牙疼似的转回头,道:“浮白正拎着剑满卿明山找那个下毒的王八蛋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着。”   周青灵一愣,道:“师父,武林大会期间不能因为私怨起冲突,更何况我们只是猜测,手上连证据都没有。”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又拦不住他。”顾言叹了口气,道:“我看尚央那边的人也急的够呛,成家老三那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他们现在也正忙着查这毒是哪来的,我去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过来看看渝儿吧。”   顾言说完便回过头打算同成渝再说两句话,结果这一回头就见床上空空荡荡,刚刚还在的人也不知何时没了影。   周青灵一急,道:“现在全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卿明山,小师弟现在这个脑子里缺东西的样子可不能让他到处瞎走啊!”   “赶紧找人!”顾言说了一句,两人急急忙忙的出了屋子,到处找了起来。   ·   成渝刚刚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半句有用的也没听见。扯着脖子问了一句,那俩人也都不理他,成渝无奈,索性出门自己溜达熟悉熟悉环境。   成渝在路上走着,一路遇见的人纷纷朝自己打着招呼,嘴上恭恭敬敬的叫着“成掌门”。成渝乐呵呵的应了,只觉得这感觉实在是新鲜的很,要是能有事没事就穿个书就好了,调节调节心情,比坐在窗户边上看雨有意思多了。   他一路溜溜达达,觉得什么都有意思。正好奇的四处瞎看,前方突然迎面走来了个男子,两人不认识,本该就这么错过去,可成渝看着眉眼突然就移不开了眼睛。   这人…也太好看了吧…   成渝心里面这么呆呆的念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挪不动地方。只见那人身着一身水青色的长衫,头发随意的束起,眉黛如远山,山根很高,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些许的懒意和风情,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唯一遗憾的是,那人此时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大好。   成渝看着那人直奔着自己而来,在面前站定后一双眼睛便沉默的看着自己。成渝脸一红,小心翼翼抬眼道:“这位公子有事?”   “这位公子?”那人听到这话,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面色沉的吓人。   “那…这位英雄?”成渝心里有些犯难,这人看起来有点不好打交道啊。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人沉着面色,一双眼睛盯着成渝,声音低哑,又带着一丝凉意,缓缓道:   “如果有一天你把我忘了,我便将你困成粽子绑在床上,直到你想起来我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今天是超长的一章~开心~   大家周三愉快鸭!~ 第85章   堂堂尚央山掌门, 最后是被人扛麻袋似的给扛回去的。   成渝被倒扣在那漂亮男子的肩头,一路走一路吱哇乱叫, 一边垂着那人的背一边叫唤:“这位大兄弟你谁啊?咱俩认识吗?!你这是侵犯人权!”   这话一落地, 成渝就觉得那人箍着自己腰的手紧了紧, 那人好像更生气了一点…   “我若是你,现在就把脸挡上。”那人声音凉凉的, 道:“如果你不想丢人丢到整个江湖上的话。”   话音刚落,道路前方就走过来两个不知哪个门派的小弟子, 一脸好奇的往这边看着。成渝脸一红,赶紧用袖子挡上了脸, 低声催促道“快走快走!”   那男子哼笑一声, 快步往回走去。   ·   “渝啊,多少吃一点呗?”   周青灵手里端着一碗瘦肉粥,对着床上那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循循善诱, 道:“饿着肚子怎么和大师兄吵架啊?来, 你闻这粥多香…”   “我不吃!”成渝手脚皆被捆着, 朝着周青灵横眉立目的吵吵:“二师兄你给我解开!他凭啥绑我!”   成渝发现了,他穿进来的根本就是一本假冒伪劣的盗版书, 下午将他二话不说麻袋一样扛回来、而后半句废话也没有就把他给绑床上的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大师兄,什么温润如玉,什么谦和有礼, 全特么是扯淡!   亏他还觉得那人长得好看!   “你看你这小词一个个的我都听不懂。”周青灵搅着手里的粥,道:“小师弟你别挣扎啦,大师兄说了, 你想不起来他就不能给你松开,谁把你放跑了他剁了谁…”   成渝气的牙痒痒,道:“尚央山的人呢?我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被人捆了都没人找我的吗?!”   “你三叔来了几趟,大师兄站在门口二话不说就把太渊剑抽了出来,现在连师父都不敢去跟他说话。”周青灵道:“不过你放心啊,大师兄答应你三叔明天大会的时候会让你出席的,听见这个你三叔才走的。”   走了?就走了?!   成渝郁闷的简直想咣咣撞大墙,翻了个白眼,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呀,事情办砸了,砸的还有点厉害…”卿明山另一座山峰上,左争盘腿坐在石桌上,牙疼的“啧”了一声,朝着对面的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这我真不是故意的…”   旁边石椅之上的祝宁羡沉默着没说话。   “要不我去求干爹说一说吧,这回是我的问题,不怪你。”左争道:“再者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错过了武林大会,顶多就是让尚央山再多活几天呗。”   “他说的明白,武林大会解决掉尚央。”祝宁羡顿了顿,道:“你知道没完成的后果是什么。”   左争一脸懊恼,道:“那你有办法吗?”   祝宁羡想了想,道:“尚央山同其他门派的交情都不深,只要没有慕浮白在后面支持,美人玉一件事就足矣解决掉尚央。既然现在他们之间没什么矛盾,那便只好让慕浮白不能在场。”   “不在场?”左争看着他道:“慕浮白此人对什么都不上心,什么东西能让他离开成渝和秉风山的那些人?”   祝宁羡沉默的望着桌子,手指在桌边敲了四下,缓缓道:“我。”   说罢抬起眼,静静的望着盘腿坐在桌上的左争,道:“他现在一心想杀了的,我。”   ·   晚上的饭是周青灵和欧阳越一起送过来的。   欧阳越一进门直奔床边而去,原本苦大仇深的神情在看到成渝的一刹那破了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头道:“这谁绑的?”   只见成渝像个茧蛹一样的被困在床上,腰间的绳子风骚的系出了一个巨大的蝴蝶结。   “还能是谁?小师叔呗。”周青灵道:“大师兄只顾着绑的结实,小师叔嫌丑,又重新绑了一遍。”   成渝对着他们两个人怒目而视。   “咳。”欧阳越轻咳一声,回过头向成渝道:“这两天云门的事情多也没来找你们,听说你中毒了就赶紧过来看看。小渝啊,还记得我不?”   成渝心里只记恨他刚刚笑的那开心样,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谁?   “看来真不记得了。”欧阳越遗憾的摇摇头,道:“不过好在人没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周青灵端着饭碗走到床边,一边给成渝喂着饭,一边朝欧阳越道:“明天你是不是要上场?”   “嗯。”欧阳越随口道:“我哥对那个武林盟主没什么兴趣,明天是第二天,我上台打两场,表示一下云门对这次武林大会的支持就行了。”   周青灵道:“那几位掌门得最后一天才上场,明天你若是真的想打,应该能站到最后。”   “不一定。其他人倒好说,侠白帮的副掌门明日估计也要上台,他的快剑若是认真起来,胜负差不多五五分。”欧阳越想想,道:“不过江湖上的快剑之首还得属霁月剑,你们秉风也有快剑,真比起来的话,还是老慕更快。”   “说谁快呢?”   随着声音响起,慕浮白走进屋子。成渝见到他是不由自主的一哆嗦,而后不着痕迹的往床里面缩了缩。   慕浮白背着手走到床边,朝着成渝道:“别听欧阳瞎说,我快不快以后你试试就知道了。”   成渝目瞪口呆。   这位大兄弟你特么在说啥呢?!!   为啥要和我说这话?!!   谁要关心你快不快啊?!!   不对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个纯洁的孩子我听不懂啊!!   成渝只觉得这书穿的糟心程度成指数增长,剧情人设乱出天际,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走个剧情了?!   成渝郁闷的一口咬住周青灵送过来的一勺饭,而后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床边,欧阳越朝慕浮白翻了个天大的白眼,而后余光一扫,惊奇道:“诶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诶,老慕你怎么带着太渊了?”   此时慕浮白腰间的确正别着自己的佩剑太渊剑。他看了自己的佩剑一眼,随意道:“哦,一会去杀个人。”   “诶诶,淡定啊,现在到底是武林大会!”欧阳越一急,道:“再等两天就行了,你着什么急?”   “武林大会?”慕浮白哼笑一声,道:“武林大会又怎么了?等到结束的时候人跑了怎么办?”   “人真的要跑喽!”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只见顾言快步走了进来,对慕浮白道:“刚刚传来消息,那个什么银角宫的宫主已经启程离开卿明山了,但是这两天走了两拨人,还是往两个方向走的,也不知道哪个是他们。”   慕浮白不悦的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成渝,道:“你这两天老实点。”   “诶?等会等会!”成渝一急,道:“你要走?”   慕浮白回头,一挑眉,道:“怎么?舍不得我?”   呵,哪能呢。   成渝心里盼星星盼月亮能离这位大佬远点,可剧情不允许啊!他走了我还怎么被逼死?我还怎么穿回去?!   “你不能走。”成渝一本正经,想了想,道:“你武功高强,应该能当上武林盟主的。”   慕浮白不屑的哼笑一声,提着剑转身就走。   “诶诶你别走!”成渝急了,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呢,嘴巴一张没过脑子的喊了一句:“我舍不得你走!”   已经走到门口的慕浮白蓦的顿住。   成渝也是一愣——我这是说啥呢啊?!   门口,慕浮白回过身来,烛火的映照下他那副好看的眉眼之间神色晦暗不明,一时看不出情绪。过了片刻,他哑着嗓子,道:“你…再说一遍。”   诶?有戏?   成渝眼睛一亮,为了走剧情也顾不上要脸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舍不得你走。”   慕浮白眼神一动。   就在成渝以为还得再接再厉的时候,就见慕浮白转过身,将腰间的佩剑朝着门外的顾言一抛,道:“作师父的也得有点师父的样子,还有一路人马就麻烦小师叔和魏观吧。”   门外的顾言:“…”   行…吧。   成渝见慕浮白走了回来,终于放下了心,长出一口气。周青灵见慕浮白回来了,将手里的粥碗往他手里一塞,而后识相的拉着欧阳越往外走。欧阳越一边被他拉着一边回头,道:“诶我和成渝还没说上两句话呢你拉我干嘛啊?”   周青灵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强行将人拽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了成渝和慕浮白两个人,刚刚热闹的时候成渝感觉还好,此时一下子安静下来,成渝看着眼前那个人心里突突的更厉害。他不着痕迹的又往床里面蹭了蹭,而后看着那人端着粥碗坐在了床边,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粥,而后……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成渝:“…”   成渝瞪他一眼:“那是我的粥!”   “你在这躺着又不消耗什么,吃什么饭。”慕浮白答的甚是理所当然:“我在山上找人找了几个时辰,这饭自然该给我吃。”   成渝气的眼睛都要瞪出来——虽然的确不饿,但是那是我的!我的!   “味道不错。”慕浮白挑眉看了看他,道:“想吃?”   “想!”成渝怒气冲冲的瞪着他,睁眼说瞎话道:“我饿!”   “行,那喂你。”慕浮白挑了挑眉,好看的眉眼带了些许的笑意,自己喝了一口,而后伸手扣住成渝的脑后,一俯身,嘴对嘴的渡了过去。   成渝:!!!   不是让你这么喂的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四愉快鸭!~ 第86章   成渝一脸懵比的僵在那, 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瞪得老大。   柔软的唇相碰,成渝觉得他的唇齿之间满是粥的香气和一种混合着青草和山泉味道的幽香, 那幽香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 就好像经年之前做过的一场甜美旖旎的大梦, 让人沉醉进去便再也不愿醒来。   这幽香…在哪里闻过来着?   成渝的脑子有点乱,直到慕浮白起身坐起, 他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慕浮白嘴角弯了弯,道:“好吃么?”   “好、好吃。”   “还要么?”   “要、要。”   “诶不对!”成渝猛然回过神, 瞪着他道:“不要了!至少不是这么要!”   慕浮白一乐,道:“脑子糊涂了, 傻劲倒是还和从前一样。”   说罢他正经的舀了一勺粥, 给成渝递了过去。成渝在床上躺了几个时辰,此时也确实有些饿了,他愤愤的伸着脖子将粥喝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将一碗粥喝了干净。   直到慕浮白将碗勺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成渝才突然反应过来, 刚刚两人用的是同一把勺子!   成渝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将碗放好,而后一脸坦荡的走了回来, 坐在床边理了理衣袍,道:“想让我当武林盟主?”   成渝心里一乐,心说这人上道啊!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一脸真诚道:“你肯定可以的,相信你!”   慕浮白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 接着道:“还想让我当上武林盟主之后发现你欺师灭祖,在秉风山的几年都在演戏,其实心里始终恨着秉风,将我和师父当做仇人。”   成渝一呆。   “再然后,我气愤不已,在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联合其他各大门派一起,将你逼跳了崖。”   成渝彻底傻了。   这都是什么发展???   慕浮白抬眼看了看他,道:“这些都是以前你喝多了的时候同我说的。”   成渝心里一恨——这届主角怎么回事?怎么还带给人物剧透的?   诶不对啊,主角是怎么知道后续发展的?!   成渝一脸懵比,就听慕浮白接着说:“哦,对,还有一次你没喝酒,那天夜里你不睡觉,跑到我屋子外面给我吹迷魂烟,还偷亲我来着。被我发现之后就都说了。”   成渝傻的更厉害,这都什么对什么啊??   “都想不起来了?”慕浮白看着成渝那一脸痴呆的样子,遗憾的摇摇头,道:“我猜那天你应该是还想对我做些别的事情,可惜被发现的太早,我现在想想,当时应该晚一点再睁眼睛的…”   “我没有!”成渝一张小脸红的厉害,道:“原书根本就没有这一段,你骗人!”   呀嘞,说漏了…   成渝正眨巴眨巴眼睛忙着想怎么把话圆回来,却见慕浮白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缓缓道:“原书里的那个人也不是你。”   他好看的丹凤眼定定的看着成渝,声音有些凉,道:“我不管你说的书里是怎么回事,但是在这里,在我眼前,那种情况你想都别想。”   成渝:“…”   成渝呆呆的看着慕浮白,这人生气的时候也这么好看是怎么回事?   诶不对!成渝猛的回过神,什么玩意?不让自己跳崖了?这版本人物怎么这么难攻略啊?!   成渝明白了,难怪只穿过来两天,这难度级别高啊!   慕浮白说完刚刚那段话,径自走到桌边将烛火熄了,转回身将成渝往床里面推了推,而后翻身躺下,和衣睡在了外面。   成渝第一百次一脸懵比——这就睡了?在这?   成渝茧蛹似的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加慕浮白闭着眼睛,道:“在你想起来之前,都得在我视线范围内,现在,闭眼,睡觉。”   “…”成渝见那人径自睡了,只好老老实实的翻回了身。他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此时毫无睡意,直勾勾的瞪了一会屋顶,而后忍不住转过身小声道:“那你还当不当武林盟主了啊?”   “闭嘴。”   “哦。”   成渝老老实实的缩了缩脖,又转回身继续瞪屋顶,可惜瞪了半天也瞪出个花来。   他实在无聊,小心翼翼的拱了拱,将身体转向了慕浮白那面,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眨巴眨巴偷瞄起旁边这人来。   此时夜还不算深,但屋外已经安静的没有半点人声。缺月挂疏桐,皎洁干净的月光从窗子透进来,给旁边安睡的这人脸上撒上了一层银粉。因为角度的关系,月光在他较高的山根下面投出了一块小小的三角形的阴影,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即便此时闭上,依旧带着些上挑的弧度,睫毛不长不短,嘴唇不薄不厚,既不显得薄情寡义也不显得太过厚重,一切都宛如精确计算过后的精心雕刻,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好看。   好看,很好看,非常好看,好看到……想亲一口。   成渝被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再看下去,慌慌张张的转了个身面朝墙,紧紧闭上眼睛,心里默念起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而后迷迷糊糊的睡了。   ·   第二天一早慕浮白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昨夜离着自己八丈远的人此时静静的躺在自己身边,额头抵着自己的肩膀,看起来睡的很是安心。   慕浮白一顿,低头看过去,只见成渝粉嫩的两瓣唇微微张着,一呼一吸间将搭下来的碎发吹得动了动,那头发拂在脸上有些痒,成渝睡梦之中有些不舒服,偏生手又被绑着,只能挤眉弄眼的活动脸上肌肉。慕浮白嘴角弯了弯,伸手将那碎发拂了,而后在成渝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成渝在睡梦里无意识的哼哼了两声,好像很是开心。   慕浮白在昏暗的光线里又坐了一会,在破晓的刹那,晨曦洒进屋子里,成渝几乎在同一时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小声的“唔”了一声,而后轻轻道:“大师兄怎么在这?”   慕浮白看着他没说话。下一瞬间,就见成渝猛的睁开眼睛,惊道:“你你你怎么在这?!”   慕浮白哼笑一声,道:“今日武林大会你要出场。”而后目光挪到成渝腰间那个巨大而风骚的蝴蝶结上,“啧”了一声,道:“可惜了。”   成渝愤怒的瞪着他,慕浮白眉梢一挑,往前一探身将成渝抱了起来竖着放到地下,修长好看的手指一动,就好像在拆一样礼物,而后朝着成渝勾了勾嘴角,道:“准备好了?”   “啊?”成渝还没反应过来准备什么,就见慕浮白懒洋洋的坐在床边,往后一拉绳子,两只手交替着往后抽着那麻绳,成渝顿时就像个纺布的梭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只转的天旋地转头晕眼花满脑袋冒金星,最后绳子全部抽完后,成渝仍在不停的转着,直到晕晕乎乎的跌进一个温暖的、带着青草幽香的怀抱里。   慕浮白眼角微微弯着,轻笑一声,道:“好玩吗?”   成渝看着眼前乱飞的小星星们:好、好玩你妹啊!   ·   第二日的擂台打的实在是比第一天精彩太多了。   第一天算是给水平一般的众人机会,谁想上谁上。等到了第二日,有资格上台便都是各大门派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成渝看的乐呵,他自己也好奇,以前明明没学过武,连拳击比赛都没看过一场,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将这门道看的挺明白。左思右想,估计是穿进书来自带了主角‘武学奇才’的金手指,没练过武也能无师自通。   当天结束之后,慕浮白又将人抓回了屋子。将人带走的时候主角的三叔成匀想拦,结果被慕浮白一个眼神给瞪的哆嗦了一下。成渝倒是一脸坦然,安慰了成匀两句,十分自觉的同慕浮白走了。   原因无他,他还肩负着修正剧情让这位大佬成为武林盟主的艰巨任务呢。   成渝一脸为革命献身的神情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慕浮白往回走,慕浮白回头挑眉看了看他,道:“不跑了?”   “不跑不跑!”成渝一脸坚定,而后小心翼翼一脸谄媚道:“我要是乖乖不跑的话,你能去争一争那武林盟主吗?”   “不能。”慕浮白面无表情:“想都别想。”   成渝:“…”   这版本太难打了。一颗星,差评。   当天晚上和前一天差不多,只不过慕浮白嫌麻烦,不过是把成渝的手脚绑了,没再像前一天那样搞成带着蝴蝶结的肉粽子。成渝看着正在自己手腕上打结的某人,一脸真诚道:“大师兄,我都答应你不会跑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慕浮白面无表情道:“你这个语气,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对此有所期待。”   成渝嘴一绷,老老实实的开始装哑巴。   慕浮白瞥了他一眼,而后熄了烛火,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没说话。   半晌之后。   “大师兄,武林盟…”   “闭嘴。”   “哦。”   又过了半晌。   “大师兄,天下第一…”   “闭嘴。”   “哦。”   沉默片刻之后。   “大师…”   “闭嘴。”   “大师兄我要解手!”成渝瞪着他,道:“再憋下去要尿床上了!”   “…”慕浮白沉默的把他从床上解了下来,而后一弯腰,从床底拿出了一个…尿盆。   成渝:“…”   我太难了… 第87章   成渝生无可恋的望着慕浮白, 道:“大师兄,我保证不跑, 你给我留那么一丢丢可怜的尊严行吗?要不然我向你保证, 明天早上躺在你身边的妥妥是一个被尿活活憋死的可怜人…”   慕浮白沉默的看着他, 而后一脸遗憾的撇了撇嘴。   成渝:“…”   这位大兄弟你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   成渝洗完手出来的时候,慕浮白正静静的站在庭院中央等他。月色凉如水, 慕浮白背对着成渝,头发在刚刚打算睡觉的时候散了下来, 看起来更加洒脱和随性,只是那月光太凉太冷, 慕浮白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 凭白就多了几分孤寂和落寞。   成渝静静的看了一会,莫名的心里就有点心疼。他也不知道这心疼从何处而来,只觉得很想上前去抱一抱那个人, 哪怕不能让那人笑一笑, 只是将他身上那么凉的月光分担下来一点也好呢?   成渝脚下动了动, 而后又是一顿——何必呢?明天跳了崖,一切都结束了。再说按原书里的剧情还有金家那位小姐呢, 自己现在算是个什么?   成渝心里蓦的一空,而后扯了扯嘴角,上前两步道:“大师兄我好啦!”   慕浮白回过头, 成渝把手一并往前一伸,笑嘻嘻道:“要绑吗?”   慕浮白一顿,抬眼看了看他, 沉默片刻,而后大手一伸,握住了成渝的一只手,一言不发的牵着人往回走。   慕浮白的手很温暖,掌心带着一层薄茧,并不划人。成渝由着他牵着自己回去,脸腾腾的冒着热气。   ——这人什么毛病啊?手是说牵就能牵的吗?皮肉挨着皮肉,那就是肌肤之亲啊!四舍五入一下…   成渝这边正满脑子胡思乱想,人已经被慕浮白牵进了屋。他乖巧的爬上了床,十分自觉的往床里面缩了缩。   慕浮白回来之后还是一直沉默着,躺在床上却没有闭眼,静静的望着屋顶。   成渝好奇,往他那边凑了凑,道:“大师兄,你想什么呢?”   慕浮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在想你要傻多久。”   “…”成渝嘴角抽了抽:“这真是个好问题。”   “若是就这样下去倒也没什么。”慕浮白转过头接着望着屋顶,道:“从前是我的人,就算是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以后一样还会是我的人。你记不住的我来替你记着,总归以前的日子没有白过。”   成渝没太听懂这话,但是约莫着说的可能是原书的主角。他心里越加糊涂,原书里没见这位大师兄同主角有多亲近啊?后来逼死主角的时候那叫一个六亲不认斩钉截铁,这搞得深情款款的又是哪出?   “只不过…”慕浮白忽然转过了身,胳膊一伸,一下子便将缩在墙边的成渝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成渝的额头,叹了口气,轻轻道:“明天,无论如何,你不能出事。”   成渝一脸懵比的窝在他怀里,脑子嗡嗡直响。   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成渝小脸通红,第一反应就是从他怀里挣扎出去,可胳膊一动又顿住了。   那人怀里有着那奇特的混合着青草和山泉的幽香,仿佛是他记忆深处不知何时获得、却又苦苦寻觅了良久的、带着甜蜜和温暖的一处桃花源。成渝的手就搭在慕浮白的胸口,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推出去,那阵阵幽香钻进成渝的鼻腔,引着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他仿佛是一个跋涉许久终于回到了家乡的漂泊者,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苦苦寻觅的安宁。   成渝闭了闭眼,算了,既然只剩下这一夜,就当是放肆一回吧,他的手动了动,终究还是轻轻的放了下去。   ·   第二日,武林大会终于赢来了最精彩的重头戏。   从一早开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神采,激动的等待着这近十年来最巅峰的高手对决,各大门派人人都希望自己门派的掌门能够胜出,这不仅是个人的比试,更是门派和门派之间的较量。   最后一日没有规矩,谁觉得自己比台上的人强谁就直接上,反正能留在台上的人定然是让全江湖如雷贯耳的大佬,所以连同明门报备名号都不需要。台下打的精彩纷呈,成渝凑热闹的看了一会,正看得有滋有味,就见成匀走了过来,犹豫道:“渝儿,你真不考虑下去试一试?”   成渝一呆,让我下去?我半招功夫都不会,下去干啥?   成渝轻咳一声,假模假式道:“如今这个时候尚央山就不要太过高调了吧…”   成匀遗憾的点了点头,道:“是三叔贪心了,我只是看了许久,你的剑法怕是要比他们还要强上一些,所以还是忍不住来问问你。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成渝眨眨眼睛,原主角要是比下面那几位都厉害的话,难怪慕浮白最后成了武林盟主啊!   成渝这么一想,心里又是一动,转过头去偷瞄着慕浮白。只见那人漫不经心的看着台下,好像对结果丝毫都不在意,颇有一种‘我不在乎谁更厉害,反正都没我厉害’的大佬气场。   成渝不甘心的往前凑凑,道:“大师兄,当上武林盟主多好啊,全江湖你是老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然,看谁不顺眼就能让谁活不下去…”   慕浮白一顿,而后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幽幽道:“你曾经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说罢顿了顿,道:“算了,总归你是不记得了。”   原主角苦恋慕浮白那么多年,一心希望他越走越高也正常。成渝没再细想,一拍大腿,激动道:“那说明这话有理啊!大师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当时那话没说出来,想来现在说也是一样。”慕浮白顿了顿,看着成渝挑了挑眉,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而后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成渝,语气平常的仿佛是在聊天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违抗的霸道,懒洋洋道:“可我只要你。”   成渝原本激动的神色僵在脸上,整个人蓦的钉在原地。   擂台之上,两方对决正是激烈的时候,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只引的全场惊叹连连,欢呼声、赞叹声连成一片,只听全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而此时的成渝只觉得天地一片寂静,半点声音也听不见。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那个人,感觉脑子懵的厉害。他不知道该先去考虑剧情的不合理,还是先去分析一下为什么自己听了这话心里的感觉那么复杂。   心脏咚咚咚跳的厉害,偏生心里又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直到眼前这人嘴角微弯伸出大手在自己头上揉了揉,带着些许笑意道:“嗯,反应和以前一样。”   成渝一张脸通红,磕磕巴巴道:“我…那个…你…那个…武林盟主…”   慕浮白抬手往成渝嘴里塞了个蜜果子,道:“看热闹吧你。”   “哦。”成渝嘴里含着那蜜果子也没咬,呆呆的转过身望向了台上。   片刻之后,尚央山一个小弟子手里封着一封信走过来交给了慕浮白。慕浮白一顿,而后挑了挑眉,将那信打开看了,面色便是一沉。   “怎么了?”成渝好奇的看着慕浮白。   “我出去一趟。”慕浮白微微皱了皱眉,拎起太渊剑便往外走。成渝一愣,这马上就要到关键剧情了他干啥去?   成渝不放心的朝着他的背影道:“那你快点回来啊!”   慕浮白的背影一顿,而后转过身两步走到成渝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幽幽道:“我不在的时候老实点。”   成渝一缩脖:“哦…”   慕浮白走后,成渝又坐回了椅子里看擂台,旁边的椅子空空荡荡,他总觉得心里好像也少了点什么似的,总想往那空椅子上瞄两眼。   此时台上交手的两人乃是侠白帮的严掌门和明门的副掌门。明门使刀,刀法稳中带狠,看起来克制死板,实则却诡谲阴狠,不容小觑。侠白使剑,剑法大开大合气势无双,再加上闻名江湖的快剑,两人斗的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   二百招过后,胜负终于有了些苗头。又五十招,侠白帮严掌门以快剑险胜。   那严掌门对着对手一抱拳,道了声“承让”。那明门的副掌门也没多说什么,回了一礼便下了台子。那严掌门持刀立在擂台之上,片刻之后,竟然再没有人愿意上去。   那严掌门自己也十分吃惊,站在台上朝着看台上各个门派看了一圈,竟真的没有一个人有意下场。成渝看着台下有些好奇,往三叔成匀的方向歪了歪身,道:“三叔,这侠白帮的掌门在江湖上是什么水准?”   成匀想了想,道:“大概是江湖前五的高手吧。”   成渝点了点头,思考起了自己的事情。   如今顾言已经离开了卿明山,应当不会再向原书里那样中毒而亡,而且即便真的出事消息也不会传回来的这么快,更怪不到自己的头上来,是以‘欺师灭祖’的帽子他怕是抢不来了。   除了‘欺师灭祖’这么个罪名,主角被众人逼死的另一个理由是藏有邪物美人玉。扣这个罪名的时候银角宫那个名为祝宁羡的宫主是主要战斗力,明门助攻,如今主力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就剩一个助攻…啧,感觉有点不太行啊。   成渝心里打着鼓,万一明门手下留情了呢?   要不…这事刚起个头自己就往山崖那跑? 第88章   过了不多时, 明门一位弟子上台,朝着三方看台行了一礼, 而后朗声道:“可还有英雄愿意与侠白帮严掌门一战, 争一争这武林盟主之位?”   全场寂静。片刻之后, 那小弟子向着明门的方向行了一礼,明门掌门上官酬缓缓走上擂台, 朝着看台颔首致敬,而后朗声道:“老朽不才, 替江湖众英雄宣布,侠白帮严掌门为本次武林大会优胜者, 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顿时, 全场欢声雷动,一百零八响的鞭炮从擂台的四角响起,全场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成匀点了点头, 道:“侠白帮向来以仁义闻名江湖, 历代不少武林盟主皆出自侠白, 此次由侠白夺得这个位置也算是众望所归。”   仁义?成渝担忧的看着擂台,仁义的话, 一会跳崖许是会麻烦了一些了。   ·   “就这么几句话,记住了吗?”   看台的角落里,祝宁羡转头看向旁边你的左争, 道:“该你上场了。”   左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明明就在这,干嘛让我上?”   “银角宫和明门的关系, 那位是打死都不会暴露在江湖之上的。”祝宁羡道:“我不方便。”   “行吧行吧。”左争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站起了身,道:“谁让你好看呢。”   鞭炮声响过,看台之上的欢呼声仍然未停。那严掌门朝着看台致谢一周,正要下台之时,忽听一个声音想起,那声音虽然不算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耳中,道:“既然武林盟主已经选出,那不如请盟主在此便处理一下近来的一件大事?”   那严掌门微微一愣,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看台之下站着一个男子,身穿一身玄色衣衫,手中握着一只长枪,正懒洋洋的望着自己,道:“如今邪物美人玉重出江湖,如今已经查明在何人手上,如今正赶上群雄聚首,盟主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事解决了?”   此话一出,看台之上的众人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原本安静下来的会场又混乱了起来。   尚央山的方向,成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的那玄衣男子,心说这位不认识的大哥,你可一定要给点力啊!   “美人玉?”看台之上,那严掌门一顿,望着台下的男子面色严肃道:“那美人玉乃是邪物,最为不详,九年前出现在江湖之上便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这样的邪物若真的再现,后果不堪设想,自然该及早处理。这是不知这位英雄说已经查明在何人手里,可否告知那人是谁?可否有足够的证据?”   左争笑了笑,道:“既然敢在这种场合说这话,自然是有证据。”说罢他往尚央山看台的方向看了看,道:“那美人玉如今就在尚央山成掌门的手里,这事还是他们尚央山的人看不下去,趁着武林大会期间特意来告知明门的。”   “这位英雄是明门的人?”严掌门怀疑的看了看他那同明门半点也不搭的穿衣风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长·枪,更加怀疑他同明门的关系。   “哦,那倒不是。”左争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我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明门掌门仗义,将我收留在明门,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该帮明门做些事情。”   严掌门点了点头。还未再说什么,左争朝台下的一个方向看了两眼,而后往擂台的方向一歪头,那角落里便走出了一个缩头缩脑的小弟子,穿着尚央山的衣服,走到台前看了看严掌门,而后伸手一指尚央山看台的方向,道:“没错,美人玉就在我们掌门的屋子里!有一次他叫我去给他取东西的时候我看见的!”   成渝定睛朝着那小弟子一看,看了半天一皱眉,朝旁边的成匀一脸好奇道:“三叔,咱们尚央山有这么一号人?”   此时的成匀气的简直要炸了,伸出手指着那台下的人,那手气的直哆嗦,道:“胡说八道!那人都不是我们尚央山的,他看见个屁的美人玉!”   台下,左争也是一脸无奈——这冤枉人的手法实在是太过敷衍,就差直白说“我都懒得找理由了你就认了吧”了。好在现在尚央山没什么有交情的门派能替他说话,再加上明门的威望足以一呼百应,只要明门盖戳认定有罪,那成渝就是长了三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那所谓的证人一出场,场上的议论之声更加的热烈,人们出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以及心里对美人玉这东西的恐惧,再加上中间有出于各种原因带节奏的,整个会场的声音渐渐统一起来,矛头直指成渝。尚央山众人凭白受了冤枉,一个个气的义愤填膺,三叔成匀更是气的好悬没突发心脏病,拎着剑便要下场要说法。   明门的看台之上,那华服公子微微挑了挑眉,看向旁边的上官酬,不急不缓道:“美人玉在尚央?”   上官酬喝了口茶,悠然道:“可能吧。”   “哦,原来如此。”四公子轻轻一笑,道:“看来是欲加之罪了。这成家掌门还是年轻,竟然不知道这全江湖最不能得罪的便是你上官先生。”   上官酬望着看台:“四公子言重了。”   场上,议论之声越来越响,让成渝交出美人玉受制裁的声音越来越多。左争一脸同情的朝着尚央山掌门位置的方向望了过去,本以为会看到的是委屈不甘愁容满面的人,谁知一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睛因为兴奋正闪着贼光,一脸感激的望着自己,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左争:???   擂台之上,严掌门听完那证人的说辞,朝着成渝的方向一拱手,道:“如此大事,不可只听一方之词。可否请成掌门上台,将此事说个清楚?”   成渝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大声道:“行!”   “渝儿!”成匀一拉成渝的手腕,道:“三叔和你一起去!”   成渝心里一顿。   原书里,这位三叔就像是主角的父亲一般,虽然主角回到尚央山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段日子里足以看出这位三叔对他的疼爱。原书里主角是被逼死的,自然顾及不到尚央山的众人,可此时成渝是自己奔着跳崖去的,看着三叔一脸关切的眼神,突然就觉得心里一阵愧疚。   成渝犹豫一下,而后甩了甩头。害,矫情什么,反正都是剧情。成渝想罢,安慰的拍了拍成匀的手背,道:“没事,我自己去就好。”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成渝的身上,就在众人等着他使出绝世轻功、从看台上纵身飞到擂台之上的时候,只见那位风头正盛的年轻掌门一转身,顺着几十步的台阶蹬蹬蹬下了看台,而后一路小跑,乐呵呵的跑上了擂台,而后因为跑的急还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全场众人:…   严掌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成渝之后转瞬恢复神色,道:“成掌门,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   “这种时候,难道他还会坦坦荡荡的承认?”成渝话还没说完,左争哼笑一声,道:“承认了绝没好果子吃,但凡有点脑子也能猜出来他不会认账。”   成渝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不不不,脑子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无论如何,总该给成掌门一个解释的机会。”严掌门转身看向成渝,道:“成掌门,你可有要说的?”   成渝清了清嗓子,道:“我没什么要解释的,这事我认。”   此话一出,“嗡”的一声,全场哗然。   原本就并不安静的会场此时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感慨成渝真是胆子大过天,有人怀疑这么痛快的就承认里面定是有什么猫腻,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目光都落在擂台之上那半点惧色皆无的成渝身上。   尚央山看台之上,成匀呆呆的望着擂台之上,身子一晃,差点晕了过去。另一边的秉风山看台之上情形也差不多,秦歌目瞪口呆,道:“二师兄,小师弟这是要干嘛?”   周青灵急的直冒汗:“胡闹!胡闹!成渝脑子不好使也就算了,尚央山那群人就没一个能拦一拦他?!”   擂台之上,那严掌门也是呆了一呆,片刻之后,道:“成掌门,你所说…可是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成渝半点也没犹豫,道:“不过这件事只同我一人相关,尚央山其他人并不知晓,还希望盟主不要连累尚央山。”   “好…”严掌门神色复杂的看着成渝,道:“成掌门还当真是坦荡。”   “好说好说。”成渝听到这话居然还笑了一下,眼睛眨了眨,一脸期待的看着严松,道:“严掌门看怎么处置我比较合适?”   跳崖吧,我选跳崖。   “这…”严掌门犹豫的朝着四方看台看了一遍,只听全场依旧在热烈的议论着,也不知道要讨论多久。他作一派掌门这么多年,处罚过的人自然多得很,但还没见过明知结果惨烈还承认的这么快的,一时竟也拿不出主意来。   “不如老朽出个主意吧。”   明门的看台之上,上官酬站起身,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穿进了会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缓缓道:“老朽出个主意,不知众位英雄以为如何?” 第89章   “美人玉乃是众所周知的邪物。私藏美人玉者, 人人得而诛之。”上官酬缓缓道:“九年前,美人玉出现在江湖之上, 以至三大门派联手攻上秉风山, 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此时美人玉再次重现, 念在成掌门为人坦诚,又声明此事与尚央山并无瓜葛, 那便由成掌门一人了结此事,自我了断, 以正视听。从今往后众英雄也不会再追究尚央山的责任。诸位看,这样可好?”   此话一出口, 看台之上“嗡”的一声热闹起来。秉风山看台之上, 秦歌死命拉着气的要上去拼命的周青灵,道:“二师兄二师兄!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个屁!”周青灵气的发抖:“那老王八蛋什么意思?!啊?!九年前三大门派围攻秉风山还成了正义之师了?!扯他娘的蛋!老子撕烂他的嘴!”   “可是你打不过他啊!”秦歌急的直冒汗:“大师兄呢?大师兄哪去了啊?!”   擂台之上,那新任的严盟主听了这话皱了皱眉, 道:“这美人玉的确是邪物, 但成掌门也并未用这东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自我了断…怕是有些过火吧?”   “是否过火,还是要看全江湖众英雄的意见。”上官酬声音不急不缓, 带着胸有成竹的底气,缓缓道:“不如众英雄考虑一下,若是有人反对, 那便在此提出来,我们再商议对策。”此话说完,他顿了顿, 又转头望向秉风山的方向,道:“老朽听闻,成掌门曾经入过秉风山,既然如此,便请秉风山的诸位英雄避嫌,就不要参与这次讨论了。”   一句话,将成渝的退路断了个干净。上官酬说完,老神在在的走回座椅,端起茶杯,悠然的喝了起来。   看台之上嗡嗡声越来越大,秉风山的看台之上,周青灵气的连连冷笑:“不让秉风山说话?呵呵!我日他大爷的,这不就是摆明了要逼死成渝么!”   一边的秦歌一双圆眼睛瞪得溜圆,满场的找慕浮白,偏生就是连个影子也找不到,只急的眼泪都要冒出来:“怎么这个时候师父和大师兄都不在啊!”   明门看台之上,四公子悠然的坐着,嘴角勾了勾,朝着上官酬微微一笑,道:“人人都知道这决策并不合理,可此时提出异议,便等同于公开反对明门、同明门交恶。上官先生这借一个小小的尚央山来发现异己的法子,当真是好手段。”   上官酬喝了口茶,没说话。   “只是上官先生也太过小心了。”四公子悠悠道:“如今这江湖之上明门是什么地位?那尚央山又是个什么角色?傻子才会为了尚央山那么个苟延残喘的东西同明门起纷争。”   “哥…”云门看台之上,欧阳越紧紧皱着眉,道:“怎么办?再不说话成渝就真没命了!”   欧阳琰沉默的看着明门的方向,缓缓道:“小越,你可知今日这话一出口,江湖的格局从此便完全不同?至此以后,云门再难独善其身,从此卷入无穷无尽的纷争之中,明枪暗箭,再难自拔。”   “我知道,可是…”欧阳越皱着眉头一脸不忍的看着台上的成渝:“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成渝去死?”   欧阳琰静静的望着明门的方向,沉默片刻后,他挥了挥手,一张霜雪般的脸一如平时那般没有半分悲喜,淡淡道:“云门不愿争斗,却也不是斗不起。”   欧阳越眼睛一亮,刚刚站起身还未说话,突然就听一个清脆娇俏的女子的声音在场上响起,声音十分跋扈,道:“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都移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金门看台之上,一个娇俏的女子站在最前方,身着一身鹅黄色云纹琉璃锦的衣衫,外罩月牙白的小氅,头顶插着一只精美的金质发簪,亭亭而立,下巴微微抬着,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傲气,再加上四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扬声道:“我不同意!”   成渝一脸懵逼——这姑娘谁啊?这半路杀出来,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就往上冲?!   “小姐!你快回来!”那姑娘身边的小侍女急的简直要哭出来,道:“现在不是该说话的时候啊!”   “我三哥说过,要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不用管别人怎么想。”那姑娘伸手推开小侍女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步,抬了抬下巴,朝着台下大声道:“我不同意!”   明门看台上,上官酬的眉毛不易察觉的皱了皱,四公子颇感意外又十分感兴趣的挑了挑眉。角落里,祝宁羡猛的站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攥紧。瘫在椅子里的左争“咿…”了一声,道:“这姑娘是不是没长脑子啊?啧,真敬她是条汉子。”   擂台之上,那严盟主倒好似松了口气,朝着那姑娘道:“金掌门有异议,不如说来听听?”   “就他那个废物,就算拿了美人玉又能做什么?”金柔儿不屑的看着成渝,哼了一声,道:“若真的拿了能让人心想事成的邪物,现在他还能老老实实跟个鹌鹑似的任你们宰割?难道不该自己坐上了那武林盟主的位子成为天下第一?还有,他那个人扣扣索索的眼睛里就只有金子,连姑娘家的首饰都不依不饶的讨要,你们看看他现在那个穷酸样,哪里有半点心想事成的样子?”   成渝:“…”   我和你何愁何怨啊这位姑娘…   那严盟主面部肌肉一抽,强忍着一本正经,道:“金掌门说的有理。”   “当然有理!”金柔儿一抬下巴,道:“就这么个废物活着就够不容易的了,干什么非逼着他去死?还有刚刚那个什么证人,话都说不明白当什么证人?在掌门屋子里看到美人玉?呵,你家掌门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有个被发现就没命的东西,非得特意带到明门来,还一定要堂而皇之的摆在屋子里等你发现?”   此话一出,场上议论之声更大。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明门在上面压着,谁敢为了尚央山这么个苟延残喘的名牌得罪明门?   江湖之大,怕是也只有金柔儿这么一个了。   成渝听了这话心里有点犯突突——这姑娘虽然话难听了点,但也算是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万一煽动了几个大门派替自己说话,那这崖我还跳不跳了?!   成渝一拍大腿,这哪行啊!   就在会场之上议论纷纷之时,成渝也不管那么多了,一转身,二话不说直奔着那擂台旁的断崖便去,他这一急也不知怎么就使出了这身体里自带的轻功,那严盟主一愣之后伸手一拉,竟连成渝的袖子都没有拉到,脚一蹬地,几步便到了那断崖边,一个没收住差点直接下去。   成渝站在那断崖旁缓了缓心神,探头往下望了望。只见那断崖的峭壁上怪石嶙峋,就像是石壁上长出了一个个尖锐的、獠牙一般的黑色倒刺,看起来颇为张牙舞爪,看着人心里突突。再往下去,便只见云雾缭绕,将下面的东西藏了个干净。云雾本是美的,但这里的云雾带着深不见底的未知,反而更让人心里发慌。   成渝打小胆子就小,跳崖蹦极这种事情想都不会想,更别提自己作死的试验一把。此时他看着下面怪石嶙峋云雾缭绕,腿瞬间就成了软乎乎的棉花,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一小步,而后一闭眼睛一咬牙——不久一小会儿的事吗!怕个屁啊!   再睁眼睛身下就是舒服的席梦思,手边就是快乐肥宅水,是手机不好玩还是小说不还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成渝心下稍定,转过身来,略一思索,开始做最后陈词总结。   “诸位英雄,不必在为我起争执了。”   成渝看了看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发挥出他小学‘优秀作文获得者’的水准,结合和原书的台词,开始了即兴发挥,一脸大气凛然道:“想我成渝这二十几年,美的丑的,幸福的不幸的,都看过经历过,心里唯一放不下的那点执念现在想想,也不过就是自己的画地为牢,前尘诸事皆是虚妄,现在一切都在此了结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成渝顿了顿,接着道:“帮过我的各位,愿你们诸事顺遂,心中常有光明,害过我的各位,祝你们报应不爽,早日升天…”   “成掌门,此时我们尚且还需商议。”一边的严盟主打断成渝自我陶醉的演讲,道:“你先回来。”   成渝摆了摆手,道:“此时无需再商议,我心意已决,严盟主不必再劝,我…”   “给我滚回来。”   成渝在那洋洋洒洒说的正嗨,就听一声低沉的、凉凉的声音响起,一阵风刮过,水青色的衣袍随风而荡,成渝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的领子便被人拉了起来,身子瞬间腾空,再一晃脚踩实地,自己已经离那断崖几步远!   一个身影稳稳当当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带着浓重的阴郁看着自己,周身气压低的简直让人喘不过来气。   成渝瞬间就是一哆嗦,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只见那人眼睛微微眯着,带着危险的威压看着他,声音沉沉,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刺骨的凉意,缓缓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给我老实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峨眉逋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2瓶!~   感谢“鹅 鹅 鹅”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爱你们,啾咪!~   明天就放假啦,预祝大家国庆快乐鸭!~ 第90章   成渝小鸡崽子似的缩着脖子, 一声也不敢吱。   “老实到悬崖边上来了。”慕浮白阴恻恻的,咬牙切齿道:“很出息。”   “我…”成渝本想回一句什么, 可是说什么好像都不占理。他郁闷的咬了咬牙, 我就是想回个家而已啊!这版本难度怎么能这么变态!   成渝心里气愤, 可转念一想,毕竟原书结局都写好了, 总不见得最后真死不成吧?跳崖是肯定要跳的,眼见着就要穿回去了, 坚决不能折在最后一步!   成渝心下安定,抬起头, 极力的隐藏起自己的激动, 大气凛然道:“大师兄,为了江湖的稳定,我得死啊, 我一定得死啊!”   慕浮白脸依旧阴着, 不屑的哼了一声, 眼中带了几分嘲讽,道:“江湖?关我什么事?”   “…”成渝苦口婆心:“这是绝大多数人一致同意的诉求…”   “那我今天便把话放这。今天, 谁敢动你,”慕浮白说着转过身望向擂台之上的严盟主,眯了眯眼, 淡淡道:“我灭他一派。”   成渝:“…”   无辜躺枪的严松:“…”   “大师兄…”   “闭嘴。”慕浮白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你敢往那断崖边再走一步,我打折你的腿。”   成渝:“…”   成渝:“哦。”   “慕掌门。”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只见明门看台之上,上官酬缓缓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遥遥望着慕浮白,道:“既然成掌门自愿以身谢罪,慕掌门又何必多此一举,做这两面得罪人的事呢?”   “我师弟最近脑子里缺了点东西,倒是教各路英雄费心了。”慕浮白懒洋洋的朝着三方看台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上官酬身上,淡淡道:“从现在开始,我这个废物师弟的主意我替他做了。诸位可有什么问题?”   成渝:我有问题!你脑子才缺东西!你家一条街都脑子缺东西!!   成渝刚要跳脚,慕浮白漫不经心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了一眼,成渝顿时一哆嗦,老老实实又缩了回去。   “慕掌门,你这是要与整个江湖为敌吗?”明门看台之上,上官酬独身站在那里,严肃的面孔不怒自威,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摄人的威压,冷冷的道:“这是江湖众英雄一致做的决定,慕掌门这是想要以一己之力,对付整个江湖?”   “喂!你怎么说话呢?本姑娘不是人吗?!”金门看台之上,金柔儿一听这话眼睛一瞪。她在金门颐指气使惯了,此时只发现了那上官掌门居然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脑子里半点也没装门派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小姑娘气哼哼的朝着上官酬叫道:“本姑娘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是聋了没听见吗?!”   擂台之下,左争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的给朝着金柔儿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   上官酬的面色更加不好看,只是如今的场合他没空也没心思同金柔儿一般见识,只能全当没听见。   慕浮白眼神扫了一眼金柔儿,而后又扫了一圈三方看台,眼神在众门派之间扫过一边,最后望向上官酬,“呵”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味道,道:“与江湖为敌?说的好像多新鲜一样。”   上官酬沉着面色望着慕浮白,道:“慕掌门,如今与九年前不同,还望你慎重。”   慕浮白取下腰间佩剑,随手往地上一插,支着剑,淡淡道:“我呢,这辈子胸无大志,心中所愿不过是将心上那几样东西护好了,每日看看话本,逗逗小傻子,日子就挺美。这些年来我悠闲日子过惯了,懒得听江湖诸事,竟然前几天才得之如今这江湖姓上官,倒是失敬了。上官掌门,这江湖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是…”   慕浮白遥遥望着上官酬,看似漫不经心,眉眼之间却猛然涌上了一股子凌冽的杀气,声音凉凉道:“我的人,也是你能动得的?”   上官酬蓦的一惊。   明门看台之上,四公子挑了挑眉,十分感兴趣的望着台下的慕浮白。只见那人明明站在下方,那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眼神却仿佛是站在泰山之顶,带着一览众山小的睥睨和狂傲,没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你们这些垃圾”的嘲讽。   “严盟主,”上官酬好歹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一惊之后转瞬间神色便恢复如常。他望向擂台之上的侠白帮掌门严松,道:“既然慕掌门不屑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作为武林盟主,现在该是您出手的时候了。”   严松一顿。执掌一方大派掌门这么多年,谁也不是个傻子,严松早已经将形势看了个明白,说到底,不过就是上官酬不知何故一定要弄死那个尚央山小掌门,慕浮白出现要护着人,上官酬便把自己拎出来当剑使。   严松沉默片刻,朝着上官酬道:“上官掌门,我看此事还需再行商议。”   上官酬眯了眯眼,沉沉道:“再行商议?如今事情已经如此明了,严盟主认为还要如何商议?”   严松看着上官酬,道:“毕竟事关人命,不应如此草率。”   上官酬沉默的看着严松,严松则一脸坦然的回望过去。片刻后,上官酬沉声缓缓道:“既然严盟主不愿出手,明门腆作江湖判官这么多年,那便只好在下出手了。”   上官酬此话说完,足尖一点,轻飘飘的便飞上了栏杆,而后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身法轻盈,稳稳地飞向了擂台之上。   “好功夫!”严松情不自禁的赞叹一声,看着上官酬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诧。   “干爹今天是怎么了?”不知何时,左争已经溜溜达达回了看台的角落里,朝着祝宁羡好奇道:“深藏不漏这么多年,今天突然就露了功夫,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急了。”祝宁羡看着擂台之上,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提高明门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成为江湖的真正掌权者。今天他终于到了为所欲为指鹿为马的程度,绝不会允许有人将他的威信减损一丝一毫。”   祝宁羡看了看空地之上的严松,道:“四大门派表面上将明门尊为长,不过是因为明门手里握着他们的把柄,心里如何想的猜也能猜个大概。一旦明门震慑力下降,四大门派各个都能将明门取而代之。这种事情他绝不会允许发生。”   左争点点头,道:“所以他才会如此忌惮云门,因为他手里没有云门的把柄。”   “不错。”祝宁羡神色淡淡的看着台上的慕浮白,道:“若是秉风山还是九年前的规模,他要做到这一步怕是还得再等上十年。”   “阿羡,你看干爹和慕浮白打起来的话谁的胜算更大?”   “不好说。”祝宁羡道,道:“干爹的功夫从未十足十的显露出来过,若是全力来打的话,也许是干爹吧。”   左争挑了挑眉,缓缓道:“可慕浮白曾经显露出来的功夫也并非就是十足十的啊。”   场上。   上官酬稳稳落到擂台之上后半点也没耽误,足尖一点,周身带着煞气,直奔慕浮白而去,慕浮白挑了挑眉,将支在地上的太渊剑一抛,“苍啷”一声利剑出鞘,道:“上官掌门这就沉不住气了?”   上官酬皱眉不答,手中长·刀一晃直奔慕浮白的要害而去,慕浮白架起太渊剑一挡,刀剑争鸣,两人瞬间交上了手。   台上,严松站在一边,只觉得自己好好的一个新晋武林盟主此时活像个当裁判的。好在严帮主心宽,爽朗的哈哈一笑,往后退了几步,自行找了个场边的椅子坐下认认真真的看热闹了。成渝原本站在慕浮白身后,此时眼见着两位大佬打了起来,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见前方刀光剑影,恢弘冷冽的剑气同那杀伐之气的刀势裹挟在一起,刀刀直奔要害,剑剑不留后手,只打的目不暇接精彩纷呈,看的全场众人目瞪口呆,惊叹声此起彼伏。   最后一日的武林大会本就都是高手过招,已经是十年来最精彩的比试。可此时慕浮白和上官酬的较量将武林大会的擂台又拔高了一个层次。两位均是深藏不露的、活在传说中的人物,一旦动手便是巅峰对决,如此的较量已经不能用“难得一见”来形容,只能说能有幸见过一次便足够吹一辈子。   高手对决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谁都不敢有分毫松懈。只见慕浮白太渊剑仿佛一条寒冰所成的游龙,卷携着漫天凛冽的风雪,带着狂傲不羁的霸气朝着上官酬呼啸而去;上官酬的长·刀则宛如丛林中扑食的恶狼,在黑夜中闪着猩红的眼睛、呲着沾着唾液的獠牙,嘶吼着朝着猎物猛的扑去。   只是那精彩是别人的。成渝站的近,生怕这两位大佬里哪位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顺带也给切了,只好一边叹着气一边胆战心惊的一小步一小步往后退,直到他不小心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   转瞬之间,成渝脚腕一痛,脚一崴,身子猛的向后倒去!他眼睛瞬间惊恐的瞪大,胳膊徒劳的在空中抡了两圈——   而后“嗷”的一嗓子,干净利落的从断崖上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国庆了!超级激动!大家今天都去看阅兵嘛! 第91章   一片虚空之中, 天地皆是一片白茫茫,这里安静的很, 只有键盘打字的声音哒哒哒的响着, 听起来十分繁忙。   原书的作者狗子盘腿坐着, 鼻梁上架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的厚底圆眼镜,头发蓬松混乱, 手指飞快的在膝盖上的键盘上跳着舞,那认真专注的表情一看就是临近死线在赶榜。   脚步声传来, 狗子从巨大的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笑嘻嘻的道:“小成同学你回来啦?”   在抬起头看清的来人的瞬间, 狗子的眼睛猛地瞪大, 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抱着自己的小键盘瑟瑟发抖,一只手指着来人磕巴道:“你你你怎么是你?!”   只见狗子对面此时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 身着一身天青色长衫, 腰间配着一把三尺长剑, 长得丰神俊朗,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 此时正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一双俊眉微微皱着,声音凉凉道:“你就是写这个话本子的人?”   “我…对。”狗子瑟缩的看着他, 道:“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慕浮白瞥了他一眼,而后朝着四面虚空看了看,嘲讽的哼笑一声, 道:“我就说为何从小我便总有预感将来会发生什么,第一次听那废物说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和我一样,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一切都不过是话本子里写好的故事。”   狗子缩了缩脖,又害怕又好奇的道:“可是你和我写的完全不一样…”   “我为何要同你写的一样?”慕浮白斜眼看着他,道:“我的命运凭什么握在别人手里?”   “可是…”狗子推了推鼻梁上巨大的厚底眼镜,嚅嚅道:“你只是一个人物啊…”   “哦?是吗?”慕浮白手腕一翻,寒光一闪,太渊剑出鞘,转瞬间便架上了狗子的脖子。慕浮白眯了眯眼,带着周身升腾而起的杀气,冷冷道:“我没时间同你废话。我问你,他在哪?”   狗子吓得顿时跌坐在地上,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剧情到跳崖就是大结局了。那么高的悬崖,想来是死了吧。”   慕浮白脸上神色更阴,手上长剑半点也不客气便朝狗子的脖子压了过去,瞬间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子。狗子吓得嗷一声叫出来:“大佬大佬!好说好说!”   慕浮白冷冷的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简直要冻上了霜。   狗子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道:“这位大佬,剧情到这里真的就结束了,我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在我们那个世界吧,有一个人叫做薛定谔,现在小成同学的情况基本可以概括为‘薛定谔的成渝’,就是他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死没死…”   “诶诶诶!”狗子眼见着那剑往自己的脖子里又嵌进去几分,惊叫道:“不是还有没死的可能吗!”   慕浮白冷冷的看着他:“你可还有什么办法?”   狗子瑟缩一下,摇了摇头,可怜巴巴道:“这本书已经挂上完结了,连写番外的机会都没有了…”   慕浮白眯了眯眼。狗子抖了几下,就在他以为慕浮白要一剑砍了他的时候,狗子突然感觉脖子上一松,慕浮白收了长剑,转头便走。   狗子一愣,朝着他的背影道:“你干嘛去?”   “去找他。”慕浮白身形一顿,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他被豺狼虎豹分着吃了,我将那些畜生开膛破肚,也要将他的尸骨拼完整了。”   慕浮白说完,长袖一甩坚定的朝着远处而去。狗子坐在地上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慕浮白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他才回过神来,轻声道:“之后的故事就是由你们自己来写啦,祝好运啊…”   片刻之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这本书我是不是杀青了?啊不管了码字码字!要赶不上更新了!”   ·   成渝迷迷糊糊的刚恢复点意识之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是不停搅拌的水泥车,混乱的无法言说。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仿佛是两条奔腾喧闹的海水,在他不大的脑子里剧烈的冲撞到一起,水花四溅,又经过漫长的撞击和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声势浩大的涡流,带着无数飞溅的水流,缓缓汇成一股,渐渐安宁下来。   成渝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   他叫成渝,是九年前江湖那场腥风血雨里幸存下来的尚央山少主,是现在的尚央掌门人。   他也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的一个普通人,每日想着项目和房贷,在钱和舒心只见反复挣扎。   他还是这本伪鸡汤的穿书者,穿到这书里来,按着既定的剧情走向结局,进而回到书外的世界。   他是…   他是慕浮白的废物小师弟,是慕浮白的心上人。   这种感觉神奇的很,他同时拥有着尚央山少主和现代青年成渝的双重记忆,却偏偏并不矛盾,他记得小时候骑在尚央山掌门成褚的肩头弯着咿咿呀呀的玩着风车,嘴里叫着“爹爹快跑!”,也记得小学时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窗边,看着夕阳余晖下操场上的小同学们追逐打闹,一脸艳羡;他记得离开尚央山亡命天涯之时深夜里咬着牙给自己上药时那钻心的疼,也记得拼了几年的项目结束时却被提出潜规则才能得到应有的奖励、而后斩钉截铁的辞职时的满腔愤怒。   他还记得…   他记得那人微微上挑的漂亮的丹凤眼总是带着懒洋洋的神色,嘴上叫着‘废物’,颐指气使的支使他干着干那;他记得那人一手轻轻的揽着自己的腰,在亲吻前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弯着嘴角道‘准备好了吗?’;他记得那人威胁的眼神看着他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而后手握长剑坚定如山的挡在自己身前,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江湖。   他记得那人眯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沉沉道:“若是有一日你忘了我,我就将你捆成粽子绑在床上,直到你想起来我为止。”   大师兄,我想起来你了,你在哪里呀…   成渝的意识渐渐苏醒,还没来得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猛然间就感到了腿上一阵刺骨的疼,那疼痛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几寸长的钢针往他的心上插,疼的他刚醒过来好悬就没再晕过去。   成渝呲牙咧嘴的努力睁眼,朦朦胧胧的看见不远处的地上蹲着一个小姑娘,那姑娘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抽抽搭搭很小声的在哭。   成渝一愣,这是给自己哭丧呢?   他挣扎的动了动,腿上针扎似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一疼也刺激的他彻底清醒过来,也看清了对面那姑娘。   这一看清楚之后成渝更傻了——只见那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云纹琉璃锦衣衫,外罩月白色的小氅,头上插着一只精致的金质发簪,一双眼睛圆圆的,其不就是如今的金门掌门金柔儿?   只是此时金柔儿那一身高档精致的衣服已经划开了几个口子,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歪歪扭扭,那漂亮的蝴蝶发簪松松垮垮的勾在头发里,再加上脸颊上挂着两条泪痕,整个人看起来狼狈的很。   成渝呆愣片刻,而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金姑娘?”   “你醒了?!”金柔儿听见声音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一脸喜色,而后又猛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成渝抬起袖子使劲的擦了擦眼睛,整了整衣服,这才转回身来,一抬小下巴,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骄横道:“你终于知道醒了?”   “嗯,醒了。”成渝点点头,转而环顾四周。只见他们俩现在所在的地方乃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山洞,正中间烧着一个火堆,从洞口望出去,只见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横拦在洞口,再外面一片漆黑,想必此时已经到了深夜。   成渝想想,自己不是从断崖上摔下去了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金姑娘,”成渝目光望向金柔儿,道:“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金柔儿下巴朝着洞口一歪,道:“我们现在在明门的断崖下面,看见洞口那棵树没?就是那棵树救了你一命,你从上面摔下来直接落在了树上,除了断了一条腿以外没什么别的问题。”   成渝听她这一说才又注意起自己的腿,抬起头往腿上一看,只见自己的左腿大腿骨弯着一个诡异的角度,一看便是断了,上面用布条捆着一根木头,处理的十分粗糙。   金柔儿朝他抬了抬下巴,道:“本姑娘没处理过这种伤,你将就将就吧。”   成渝抽了抽嘴角,就算没处理过把骨头位置摆对总会吧?!可想来金柔儿在金门当惯了大小姐,能知道用木头固定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还能指望她什么?   成渝看着自己那条腿,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咬着牙将骨头的位置重新摆好,又将木头重新绑了。金柔儿从怀里拿出一小瓶药粉给他扔了过去,道:“上好的金疮药,你省着点用。”   成渝一愣:“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东西?”   “出门在外不得以备万一吗?”金柔儿白了他一眼,道:“我出门的时候三哥嘱咐了跟我过来的堂主一堆事情,那位堂主小心,带了一堆药过来,后来还不放心干脆给我自己也塞了一瓶。”   成渝“哦”了一声,低头往伤口上撒药,弄完之后只疼的有进气没出气,有气无力的靠在石壁上,道:“金姑娘,我是从断崖上掉下来的,你呢?你怎么又会出现在这?”   “我?”金柔儿看了他一眼,而后绷着嘴唇不说话了。   成渝看着对面那小姑娘一脸又惊慌又委屈、偏偏还硬憋着不在自己面前哭出来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他顿了顿,柔声道:“是不是白天你在武林大会上因为我得罪了明门的掌门,所以他要害你?”   “谁是因为你了?”金柔儿抬头,眼睛因为不肯让眼泪流出来而瞪的更大,恶狠狠的朝着成渝道:“你想的美!”   “行行行,和我无关,金姑娘一生正气,路见不平一声吼,是我辈楷模。”成渝靠在石壁上笑了笑,而后轻轻道:“金姑娘,谢谢你。我从没想过,那种场合下居然是你替我说话。”   “谢什么谢,都说了不是因为你了。”金柔儿白了他一眼,高傲的扬着尖尖的小下巴,道:“本姑娘才懒得替你这个废物说话,你别自作多情了!”   “行,那就不谢了。”成渝点点头,道:“你刚刚吃什么呢?我也有点饿了。”   “出息!”金柔儿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将地上的枣子抓起一把往成渝怀里一塞,道:“洞口那棵树是棵枣树,这枣虽然难吃了点,饿极了倒也能填填肚子。”   成渝点点头,抓起那枣一个个的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和金柔儿聊天:“金姑娘,那明门究竟厉害在何处,为何整个江湖都怕他们?”   “我哪知道?”金柔儿道:“那老头儿连我说话都听不见,我看他就是个聋子!”   成渝一脸复杂的看着她,道:“你好歹也是一方大派的掌门人好不好,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知道?”   “你还是一方掌门呢!”金柔儿一脸不屑:“不还是被全江湖逼着跳崖?还赶不上我呢。”   成渝:“…”   行行行,全江湖最差劲的两位掌门在此喜相逢,一身狼狈,把枣言欢,以后说出去也是一桩乐事。 第92章   “不过我三哥以前的确同我说过那个老头。”金柔儿往嘴里扔了个酸枣, 道:“我三哥说,那是个绝对不能惹的人, 不过没说为什么。”   成渝点点头, 道:“我听说现在一直是金三公子辅佐你治理金门, 你们兄妹俩的感情真是好。”   “那当然了,那可是我三哥!”金柔儿一提起金致就是一脸骄傲:“‘旭日琼楼光, 东风不惊尘’,金三公子的大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三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而后嫌弃的瞥了一眼成渝, 道:“可不是你这种废物比得了的。”   成渝听着金柔儿嘴里文武双全又亲善有担当的三哥,想起之前在云门时周青灵提起, 金致在金门生活凄惨, 甚至曾经被金家掌门金原豹亲手砍下一根手指,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看了看一边的金柔儿,突然感慨这姑娘是真的是有福气, 金门那么大的门派, 最后竟然磕磕绊绊的落到了她的手里。   成渝想到这突然好奇了起来, 道:“金姑娘,我听闻当时银角宫占了金门, 最后祝宁羡不仅没将金门据为己有,还帮你治理了一段时间?”   “谁知道那人怎么想的。那段时间我一面都没见着他。”金柔儿无所谓道:“那个时候我二哥灰心丧气,整日将自己闷在屋子里, 我三哥受了重伤又失踪,我天天忙着全山上下找我三哥,本来也懒得管金门的事, 他管着不是刚好?就是没想到最后他把金门交还回来的时候给的那么痛快,我本来还想着他能留我们一命就不错了,搞得我还寻思了好几天这里面是不是有诈,万一他就是逗我玩呢,给我几天又收回去了呢?那得多气人?”   金柔儿沉默片刻,而后看了看成渝,一脸认真道:“诶废物,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成渝:“…”   我该说这姑娘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脑子呢?   可能就是没长脑子吧。   成渝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道:“不会,你放心。”   “嗯,我觉得也是。”金柔儿点点头,而后突然一瞪眼睛,一脸气愤:“银角宫宫主那么坏的坏蛋都没拿我怎么样,明门那个老东西居然想杀我?我看他才是全江湖一等一的恶人,等姑奶奶上去了非得手撕了他!”   成渝一脸敷衍的附和:“嗯嗯,对,手撕了他。”   曾经的两位情敌此时被困山洞,相处的倒是十分和谐。两人在火堆的两边各自躺下歇着,成渝身上有伤身体乏,在对面金柔儿一会嫌石头太硬一会嫌不够暖和的声音里居然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成渝在晨光和清亮的鸟鸣声里睁开眼,只觉得伤腿的疼痛比昨日轻了不少,可见金门那金疮药的确是上品。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等骨头长好时间怕是没几个月下不来。   昨夜的火堆已经熄了,成渝朝另一边望过去,只见金柔儿瑟瑟发抖的蜷成一团,侧身躺在坚硬的石头地面上,看起来极不舒服。成渝眉头一皱,金柔儿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日子过惯了,身子娇贵,若是在这里病了麻烦可就大了。   成渝不放心的叫了两声“金姑娘”,金柔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而后十分不满的道:“春花,我的被子呢?”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猛的坐起身,意识完全清醒之后愣了片刻,而后一言不发的抱膝坐在那,愣愣的出神。   成渝看她不像病了,当下放下了心,过了片刻,道:“金姑娘,今日我们该想想法子出去了。”   “怎么出去?”金柔儿抬起头,苦笑一声,朝着成渝抬了抬下巴,道:“瘸子。”   又指了指自己:“三脚猫功夫。”   最后朝洞口偏了偏头:“万丈悬崖。”   最后望着地上,声音低低的,仿佛是一朵被霜打了的娇贵花朵,眼圈微微发红:“出不去的…”   “别灰心啊!”成渝此时心里也没有主意,可他现在对面坐着的是个低头耷脑眼见心态就要崩盘的小姑娘,他如论如何也得撑起来。成渝扯起嘴角笑了笑,语调轻快道:“金姑娘,听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不?连从断崖上摔下来都能留得一命,我摔断了条腿,你甚至都没受什么伤,这说明我们以后的福气大着呢啊!”   金柔儿抬起头,不确定的看着成渝:“真的?”   “真的!”成渝一脸肯定,而后道:“你有没有什么非常想做但还没有做的事情?”   “有啊。”金柔儿眼睛亮了亮,道:“我想让金门变成原来的样子,就像我爹爹还在世的时候那样,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厉害,让我三哥不用再在外面为金门奔忙,安安稳稳的作他的贵公子,像以前那样吟诗舞剑,逍遥自在!”   金柔儿开心的说完,圆眼睛看向成渝,道:“你呢?”   “我?”成渝望着洞口的晨光,笑了笑,道:“我想回秉风山继续作我的小师弟,每天一边练剑一边偷偷看大师兄瘫在树下看话本,等他睡着了,我就过去偷偷亲他一下,被发现了就赶快跑,没被发现就再亲一下,一直亲到被发现为止…”   金柔儿瞥了瞥嘴,道:“浮白哥哥那么厉害,你还没过去呢肯定就被发现了,你这想法不现实。”   “可能吧。”成渝浅浅的弯了弯嘴角,而后扶着墙吃力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跳到了洞口,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出去。”   金柔儿看他一蹦一蹦实在吃力,走过去大发慈悲的扶了他一下,道:“说得轻巧,你有办法吗?”   成渝走到那洞口,只见这洞就仿佛是神仙在在峭壁之上掏了个口子,洞口下方斜向上长着两棵一人环抱粗的枣树,这地方阳光充足,两棵树枝繁叶茂,繁密的树枝就仿佛是一个宽厚的手掌,难怪从断崖之上摔下来还能保住一条命。   成渝叹着头往下望去,只见这峭壁怪石嶙峋,看着虽然吓人,却方便吃力,看起来像是能攀登的样子,极目下眺,虽然依旧看不到底,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下面稀稀落落的也斜长着几棵树。成渝心下安稳了不少,道:“金姑娘,爬过山吗?”   金柔儿一皱眉:“本小姐上山自然都是坐轿子。”   “…”成渝无奈,道:“行吧。那到时候找个藤条把咱俩栓一起,省的爬到半路你掉下去。”   金柔儿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瘸了条腿还能爬山?”   “好歹我不是三脚猫功夫,轻功还是会一点的。”成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别太拖后腿就行。”   “你才拖后腿!”金柔儿眼睛一瞪,下巴一抬,道:“不就是爬山吗,本姑娘还怕了不成?!”   “行行行,你最厉害。”成渝坐在洞口,道:“现在的问题是往上还是往下。”   “当然是往上!”金柔儿理所当然,义愤填膺道:“我失踪了金门的人肯定还在山上找我,我们当然要上去,找到他们,揭露上官酬那个王八蛋的恶行,然后让他被全江湖所唾弃!”   “若是你们金门的人有用,你又怎么会被扔下来?”成渝摇摇头,道:“昨日是武林大会最后一天,今日各个门派便要启程回去,让全江湖的门派给你做主这事不现实。更何况这次算是咱们俩捡了两条命回来,上去之后,万一在找到我大师兄之前先被明门的人发现了,定然是得死透了之后再被扔下来,到时候神仙都救不回来。”   “那怎么办?”金柔儿秀眉一皱,道:“往下走?可是下面是哪啊,我又不认识路,走丢了怎么办?”   成渝一乐,巧了,我也不认识。   “走一步算一步吧。”成渝一边说一边脱衣服,道:“总归比在这困死强。”   “诶诶诶!好好说话呢你脱什么衣服,耍流氓吗?!”金柔儿一瞪眼睛,道:“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成渝一乐,道:“放心,全世界我只想对我大师兄一个人耍流氓,你请我我都不对着你耍。”成渝脱下外衣开始撕布条,一边撕一边道:“弄布条缠手啊,要不然爬山弄得一手的伤口,以后留了疤,牵大师兄的时候他该不舒服了。”   “哦。”金柔儿看了看自己不沾阳春水的嫩白的柔荑,十分纠结的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行啦,你的也从我这撕好了。”成渝递给金柔儿两条长长的布条,道:“姑娘家现在够衣衫不整的了,再撕了外衣让别人看了像什么话。”   金柔儿一伸手将那布条快速的拿了过来,心里感激,面上还是骄横的一抬头,硬邦邦道:“谢了。”   成渝摆摆手,用布条将自己的双手缠好了,而后又将骨折了腿木板重新固定了一下,单腿蹦了蹦,道:“金姑娘,多摘点枣子带上,这山可不知道要爬多久。”   金柔儿向来都是支使别人,哪里听别人差遣过?听到这话先是一瞪眼睛,而后倒是没说什么,真的去那树上摘枣子去了。成渝抽出完骨剑,在洞口砍了几条尚且柔软的细枝藤条,编在一起弄的更结实了些,朝着捧了一衣襟酸枣的金柔儿道:“喏,一会缠腰上,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一会小心为上啊!”   金柔儿不屑的哼了一声,装好了枣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那藤条缠好了,同成渝一起出了洞口。成渝抬抬下巴,道:“你先下。”   金柔儿一瞪眼睛:“干嘛我先?”   “你若是一脚踩空掉下去,从我上面掉与从我下面掉对我产生的作用力要大得多,也就是说你先下的话,万一掉下去了我更容易拉住你…”成渝看着一边瞪着眼睛的金柔儿,摆摆手,无奈道:“算了,你没学过重力加速度和冲量,说了你也不明白。你知道不是害你就行了。”   金柔儿瞪着大眼睛又看了看他,而后一撇嘴,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道:“为了金门和我三哥!”   说罢三寸金莲往前一探,转过身伏在石壁之上,试探着攀着石头往下爬,看起来虽然紧张,但胜在小心翼翼,她爬几下便歇一下,呼两口气再继续,看起来倒是挺稳。   成渝见她状态比自己想的好不少,心下稳当了一点,身子一转也伏到了石壁之上。此时他的左腿基本上就是个装饰,吃不上力,只能用两只手和一只右腿交替向下,好在当年小师叔叶逐给他集训风雪剑的时候力量练的都差不多,少了一条腿虽然吃力,但也不至于太耽误事。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爬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下面最近的一棵树。金柔儿坐在树干之上,一双眼睛有点发红。成渝吃力的也挪了上去,看金柔儿那个样子约莫是心里委屈又上来了,此时这个凄惨的情境之下他也不好劝什么,只好道:“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金柔儿没说话,成渝朝她看了看,只见她两双手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过度,即便此时休息了依旧在不受控制的轻微抖动。金柔儿咬了咬牙,道:“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把明门那个老东西也扔下来,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可以可以,记得把他腿打折再扔下来。”成渝看了看自己的伤腿,附和的点点头。此时他们坐在峭壁横长出来的一棵树上,脚下是茫茫云海,头顶是广阔苍穹,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空荡,他们就仿佛是天地之间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两个小沙粒,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占得似有若无的一个小小空间。   成渝望着这一片空荡,心里突然就开阔了起来。原书的剧情到了主角跳崖便已经结束,也就是说后面的故事完全由他们自己来写。天地之大,蕴含着无限可能,难道还不够他折腾?   来啊!造作啊!   什么明门,什么银角宫,老子大难不死,干他丫的!   两人一起雄心鼓荡,心里这一开阔,心情也好了不少。两个人一边休息,一边吃着酸枣填肚子,成渝感慨:“你说这造物主也是神奇哈,在这悬崖峭壁上都能长出树来,多不容易。”   金柔儿白了他一眼,道:“是不容易,你没见长了这么多年还只有这么丁点粗么。”   “你不能这么看啊!”成渝仿佛化身为积极向上劝慰颓丧小年轻的居委会大妈,道:“细小怎么了?它蕴含的能量大啊!你别看它小,这不是也承载了咱们两个人的重量了吗?它不是也没断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渗人的“咔嚓”声。   金柔儿的脸登时就是一变,僵在那里手脚发麻,道:“你别说了!”   成渝心里也是一哆嗦,道:“没事,别吓自己别吓自己,稳住,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成渝身后的一节树干在硬撑了许久之后终于到达了极限,十分爽快的一断为二!   “啊啊啊!”金柔儿一声尖叫,两个人连同那半截树干一同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大家国庆快乐呀!~   感谢“想食芒果冰”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小天使灌溉营养液3瓶!~   爱你们~啾咪~ 第93章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成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一颗心吓得干脆就不动了。   这玩意比跳楼机可刺激多了!这是真要命啊!   成渝一边听着呼呼的风声和不远处金柔儿的尖叫声, 两眼一闭, 完蛋, 等着死球吧。   片刻之后。   成渝一脸懵比的看着金柔儿,道:“金姑娘, 咱俩里面肯定有一个是被老天爷特别眷顾的,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我觉得可能同连中三次五百万大奖差不多。”   金柔儿以手抚胸压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小心脏, 白了他一眼,道:“那自然是我。”   成渝点点头, 看了看自己因为一摔骨头又错位了的左腿, 点点头,附和道:“应该是你了。”   此时,两个人正坐在另一棵峭壁上斜长出来的大树的繁密树枝之上, 那和他们一起掉下来的半截树干就插在他们不远处的树枝里。两人刚刚从那小树上掉下来, 靠着重力飞快的行进了一段时间, 本以为定然要摔个粉身碎骨,却不成想这正下方也有一棵大树, 刚刚好将下落的两人接住,让两人又一次不可置信的死里逃生。   成渝将自己过速的心跳晃了晃,看了看金柔儿, 道:“一会接着往下?”   “歇会歇会!”金柔儿此时也不管什么女儿姿态,累的往树枝上一瘫,有气无力道:“吓死老娘了。”   两人在这颗树上休息了一会, 等歇的差不多了,又重新伏到石壁上继续。只是两个人一个体力不够,一个少了条能用的腿,又加上保险起见,两人的速度堪比蜗牛,吭哧吭哧的爬了一个时辰,走的路程怕是还没有刚刚掉下来的一半多。   到达下一棵斜长出来的大树后,两个人坐在树上又歇了一会。成渝坐在树枝上探着头往下面望,道:“金姑娘,我有个绝妙的主意…”   “想都别想!”金柔儿一瞪眼睛,道:“老娘的好运气不是这么用的!”   “啧,要用于尝试嘛!”成渝将伤腿放好,往树枝上一坐,道:“也行吧,那就稳妥点,我这条命还得留着找大师兄呢,是得小心点。”   黄昏之时两人趁着日落之前爬到了那山洞下面的第四棵树,没有山洞,两人便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在树上休息了一晚,第二日破晓再继续往下。等爬道第三天上午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十分狼狈,金柔儿的头发乱七八糟的顶在头上,活像个精神不正常自己偷跑出来的疯婆子。只是此时疯婆子的表情一点也不疯,她在成渝右侧偏下的位置一点点往下挪动着,忽然之间一直一顿,伏在石壁上不动了。   成渝余光扫到她,道:“怎么?没劲了?”   金柔儿秀眉轻轻皱着,道:“废物,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成渝一愣,侧耳听过去,隐隐约约好像脚下好像有刷刷的声音,因为距离太远听不真切。成渝脸色一僵,道:“我说…这悬崖下面不会是河吧?”   “…”金柔儿抬头看向成渝,一双圆眼睛狠狠的瞪着他,道:“你要是敢说要重新再爬上去,我现在就拉着你一起跳下去!”   “我也没劲了,再拖下去我这条腿肯定废了。”成渝无奈道:“接着往下爬吧,走到绝路再说。”   两人又爬了半日,终于在当天下午,也就是经历了长达整整两天半的攀岩活动后,见到了悬崖下的真实情况。   金柔儿:“…”   成渝:“…”   金柔儿:“你乌鸦嘴一直都这么灵的吗?”   成渝:“…过奖了。”   金柔儿咬牙切齿:“老娘咬死你!”   只见两人的脚下横亘着一条宽广的河流,因为水流的流速比较慢,所以声音并不大,以至于两人直到亲眼看见才能确定那真的是一条河。只见那河极其宽广,最可怕的是那河的对面也是也个站不得人的峭壁,并没有‘平坦的河岸’这种可爱的东西。   金柔儿气的直咬牙,伏在石壁上,道:“现在怎么办?”   “要不…”成渝看了看金柔儿,试探道:“新时代的娱乐项目——‘水上漂流’了解一下?”   一炷香后。   金柔儿上半身伏在两棵并排的树干上,下半身浸在水里,一双圆圆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对面一个姿势的成渝:“居然能有人管这叫玩?”   “玩法有点区别,这不是条件有限嘛!”成渝抹了把脸,道:“能砍下来的木头只有这么多,不够做木筏的,虽然不能在上面坐着,但是这样子只要抱的牢,咱们也不会沉下去嘛!行了金姑娘,我腿还折着呢,这不一样得在水里泡着,你就将就将就吧!”   金柔儿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片刻后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腿这么泡着没事?”   成渝道:“这次骨折伤的很有水平,骨头断在里面没露出来,只要没有外伤短时间应该没问题。”   “果然祸害遗千年,这都折腾不出来事。”金柔儿瞥了他一眼,而后道:“我们这能漂到哪去啊?”   成渝想想,道:“这河水流的挺慢的,等出了这片山,只要看见河岸我们就上去,想来不会离明门太远。”   成渝话音刚落,两人就觉得身边的水流陡然快了起来,带着两人飞速的朝前而去!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金柔儿瞪大眼睛一脸惊恐:“怎么突然就快了?!”   “水流突然变快,难不成…”成渝眼睛也瞪了起来:“难不成前面有瀑布?!”   话音刚落,两人前部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个断层,水流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再不复之前的平静缓和,四溅的水花裹挟着两人朝前面猛的冲了过去!   “你个乌鸦嘴能不能闭上!!”金柔儿一声又惊又急的咆哮声刚落,两人已经被飞速前进的水流裹着猛的冲出了悬崖。   “啊!!!”金柔儿第不知道多少次尖叫起来,两人伴着这一声尖叫,一条抛物线便飞了出去!   ·   “爹。”白衣少年走到独自坐在断崖边的中年男子走去,道:“回去吧。”   “汲儿,”成匀满脸沧桑,一双已经有些苍老的、带着不少皱纹的眼睛此刻有些发红,哑着嗓子道:“是我没护好你堂兄,我对不起尚央,对不起过世的大哥…”   “爹,你别太自责,这件事怪不得你。”成汲看了看那云雾缭绕的断崖,道:“再者,也许堂兄能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呢?秉风山的人已经去找了,说明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逃过一劫?”成匀苦笑一声:“这样深不见底的断崖掉下去定然是粉身碎骨,如何还能留得命在?秉风山此举,怕也只是为了有个结果能心安罢了。”   成汲沉默的望着那断崖,没再说话。   “汲儿,既然秉风山已经去找了,我们更不能放弃希望。爹给你一队人,你也去吧。”   成汲点点头,道:“是。”   ·   成渝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人正一身狼狈的瘫在河岸边。   身上拴着的藤条已经松开,好在那藤条刚刚在水里的时候还算敬业,两人被冲到河岸上也没离得太远。成渝的伤腿此时已经彻底没了知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肚子里灌了一肚子的河水,他俯身趴在石头上胡了个昏天黑地,把胃里能吐的泥啊沙啊以及不知道怎么进去的小虾米吐了个干净,这才算有些精神爬过去去找金柔儿。   金柔儿此时的样子比成渝还惨,好好的一个富贵人家大小姐此时活像个流离失所的叫花子,湿漉漉的头发乱七八糟的顶在头上,活像是顶了一堆黑乎乎的海草,一身精致漂亮的衣服也沾满了泥沙,最关键的一张脸煞白,闭着眼睛毫无意识的趴在河岸的之上,静静的看不出呼吸的起伏。   成渝吓得心里一惊,三步两步拖着伤腿蹦了过去,蹲下身将金柔儿翻过来放平,只见这位姑娘此时半点意识也没有,一张脸白的活像是水鬼,成渝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低声念叨了两句“得罪”,将金柔儿的头微微上抬打开气道,而后便要俯下身按照在现代社会学的心肺复苏步骤进行人工呼吸。   就在他即将俯下身的同时,金柔儿一口水呛了出来,紧接着便开始咳嗽。成渝在一边惊喜的看着她,金柔儿恢复了意识,一抬头就看见成渝眼睛冒着光盯着自己,顿时一瞪眼睛,惊道:“你干嘛?!”   “我开心。”成渝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道:“多亏金姑娘福大命大,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和我大师兄解释。”   金柔儿也不知道他在说些啥,例行惯例的翻了个白眼,自顾爬起来伏在河岸上吐了一会。待她转过身的时候,发现成渝已经往河岸上蹦了几步,正抬眼看着周围的情况。   只见他们所在的这片地方,入眼一片荒凉,河岸边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中间穿插着稀松的芦苇。此时天色已经偏暗,整片河岸半个人影也没有。   金柔儿往成渝的方向走了过去,道:“这是哪啊?”   成渝回过头,道:“你不认识?”   金柔儿摇摇头。   成渝:“巧了,我也不认识。”   金柔儿:“…”   好想打人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钰”小天使的火箭炮~啾咪!~   昨天放存稿箱居然忘了设置时间了…啊我这脑子………   今天晚发了几个小时,抱歉抱歉 第94章   “往前走走看吧。”成渝往前蹦着, 道:“毕竟是河边,周边至少应该有渔村, 见到人就一切都好办了。”   金柔儿点点头, 脚下一迈就朝前走去。成渝在后面蹦了两步, 朝着她的背景叫唤:“诶诶!这位姑娘你慢点慢点!”   金柔儿回过头来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而后还是走了回来, 顿了顿,胳膊一伸, 道:“记住今天啊!本姑娘亲自扶你,连我爹都没有过这待遇!”   “行行行, 金姑娘心地善良, 帮助弱小。”成渝将手搭在金柔儿的肩膀上,一蹦一蹦的朝前走去。   两人走走停停,过了一个时辰, 终于见到了稀稀落落的人, 看起来穿的衣服不错, 不像是风吹日晒的渔夫。两人上前打听了一下之后得之,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座小城镇, 颇为繁华,比两人想的小渔村还要好了不少。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踩着夕阳进了那小城。此时已经黄昏, 街边的商铺陆陆续续都开始关门落锁,街上的行人也都步履匆匆,纷纷朝着家里赶, 远处飘来不知谁家饭菜的香气,顺着鼻腔钻进人心里,好像是在勾着人赶快归去。   两人衣衫褴褛的站在街道中央,眼睛看着黄昏下纷纷归家的行人,鼻子里闻着空气中悠悠飘荡的饭香,成渝的心里突然就是一阵发空。   他想起小时候妈妈在厨房里朝着卧室的方向喊他吃饭,等他放下书本走出来,妈妈又会笑着催他去洗手。他也想起来在秉风山之时谢婶把菜推到他面前,弯着眼角道上一句“这是小渝爱吃的,练剑辛苦,多吃点。”   成渝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难受的紧。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转头看向金柔儿,发现那位不论何时都颐指气使骄横跋扈的姑娘竟然不知何时红了眼睛。   “哭了?”成渝看了看她,就听金柔儿的肚子里传来骨碌一声。   金柔儿吸了下鼻子,一抬小下巴,哼了一声,道:“你才哭了!我这是沙子迷眼睛了!”   成渝一乐,看小姑娘这个样子,瞬间将满脑子的伤感以最快的速度捆成团扔到不起眼的角落,一挑眉,又变成那个天塌下来也不叫事的乐天派,道:“行,迷眼睛了。走,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金柔儿小声嘟囔:“我才没你这么废物的哥。”   成渝一笑,也没再说什么,扶着金柔儿的肩膀一蹦一蹦的接着往前走。两人顺着香味走了不久,便到了一家酒楼门口,只见这酒楼一共三层,装修的甚是豪华,张灯结彩,迎来送往,甚是热闹,一看便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地方。   金柔儿站在门口挑剔的打量了这楼几眼,而后一抬下巴,道:“也就这家勉强能入得了眼。走吧,就在这吃了。”   “额…”成渝欲言又止:“你…确定?”   “这有什么确不确定的?你不饿?”金柔儿看傻子似的看了成渝一眼,道:“你别告诉我要去街边那蜡烛都没点上两颗的小馆子啊,我可吃不了那样的菜。”   “可是…诶!”   成渝还没说完,金柔儿已经大步流星的往那门口走了过去。成渝无奈,只好一蹦一蹦的跟上。就在他们即将要走过那装修华丽富贵的大门门时,门口迎客的那个小二手臂一伸,将两人拦了下来。   那小二长着一双三角眼,目光嫌弃的上下打量了打量两人,只见明亮的灯火之下,这两人浑身上下灰呛呛的,头发乱七八糟堪比顶了两个鸟窝,身上衣衫褴褛,不仅破,还沾着满身的泥泞,鼻子吸吸还能闻到一股海腥味,看起来仿佛两个刚刚化出人形的海妖。   那三角眼的小二顿时就是一皱眉,往门口一拦,一脸嫌弃的挥手:“走走走!哪来的叫花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进!”   “什么玩意?!”金柔儿登时就炸了,圆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怎么和本小姐说话呢!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叫花子?哈,本小姐来你这吃饭那是给你这个没长眼睛的赏脸呢!”   “呦,叫花子我见过不少,嚣张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那小二的不屑的一撇嘴,道:“我可用不着你赏我脸,我们这是要赚钱的地方,你们该回哪个犄角旮旯就赶紧回哪,别在这晃着碍人眼耽误我们做生意!”   那人说完,不耐烦的挥着手来赶两人走,金柔儿眼睛一瞪,道:“敢赶我走?好日子过够了是吧?你等着,我让我三哥砸了你们这破店!”   “诶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好赖话听不懂呢?好好和你说话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那人三角眼一瞪,道:“行,做生意的和气生财,我也不难为你。我们这酒楼可是全城最好的,且不说一品熊掌、清炖蟹粉、太极明虾这些招牌菜,就是清炒豆腐盐拌毛豆这样的小菜也得二十个铜板往上,你们拿的出来吗?”   “二十个铜板?你埋汰谁呢?!”金柔儿嘴撇的简直要飞出去,气哼哼道:“本姑娘把你这楼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一边的成渝听不下去了,伸出手拉了拉金柔儿的袖子,压低声音小声道:“金姑娘,那个,我没带钱…你身上有钱吗?”   金柔儿一抬下巴:“呵,本小姐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带钱出来?!”   成渝:“…”   金柔儿此话说完,整个人也是一僵。   门口的三角眼冷笑着看着两人,道:“买下这楼?说大话真是都不打草稿的。行了,我也不用你买这楼,今天你能拿出来二十个铜板我就让你进去包间伺候!大话说完了赶紧走,去去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金柔儿当了十几年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一掷千金的日子过惯了,何曾因为钱财犯过难?更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她咬着牙站在原地,手紧紧的握着拳头,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漂亮的圆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委屈。   成渝看不下去,拉了拉她的袖子,道:“走吧,带你去吃别的,保证比这的好吃行不行?”   “不行!”金柔儿脾气也上来了,她看也没看成渝,抬起头来,脖子一梗,一身破烂狼狈,却半点也没输气场。大小姐朝着那人一抬下巴,冷冷的哼笑一声,道:“要钱是吧?”   “怎么还没完没了呢。”那三角眼嫌弃的道:“是,要钱,没钱赶紧走!”   金柔儿冷笑着看着那人,而后手一抬,将一侧耳朵上的挂坠取了下来,扯过成渝的袖子将那挂坠上的淤泥粗鲁的蹭了一下,抬起手往那三角眼面前晃了晃,哼笑一声,道:“上等油青种翡翠,买你们这楼三个,绰绰有余了!”   ·   半柱香后。   “干嘛这么看我?”   上等雅座包间里,两个堪比叫花子的人坐在这座城里最上等的酒楼之中,金柔儿瞪着眼睛看着成渝,道:“才发现本姑娘好看?!”   “嗯嗯。”成渝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金柔儿,道:“就像自动提款机那么好看!”   金柔儿:“什么玩意?什么鸡?”   “没什么没什么。”成渝摆摆手,啧啧两声,道:“诶,刚刚那个小二看着你那个耳坠都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恨不得跪下来把你驮进来的样子真应该录下来,经常回味回味,这辈子都不会抑郁了。”   “呵,那个没长眼睛的东西。”金柔儿大佬一般不屑的哼了一声,而后一扬下巴,道:“刚刚说什么来着?‘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没没没,”成渝从善如流,道:“金姐在这,我哪敢叫哥。”   “哼,这还差不多。”金柔儿满意的点点头,指着桌子上的一品佳肴,品头论足道:“姐跟你说,他家的这个清蒸蟹的鲜味根本没出来,火候差太多,那个一品熊掌肉质也不好,咬起来不够香嫩。这几个菜里也就那个太极明虾勉强能吃吃,但是照比金门的还是差了不少。”   成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金姐说的对。”   金柔儿此时吃饱了肚子,心情甚好,朝着成渝扬扬头,道:“一会吃饱了姐带你去找个医馆看看你那条腿,就这么用木头绑着也不是个事。”   之前在秉风山的时候,以防万一,成渝曾经同周青灵学过一些受伤之后的救治,现在这腿虽然只是用木头绑着,但医治的方式没什么问题,但是的确缺少加速愈合的汤药。两人之后必定有很长的路要赶,这腿不能这么拖着。成渝看了看自己的伤腿,点了点头,道:“嗯,好。”   吃完饭后,金柔儿带着成渝大摇大摆的往下走,在一众小二谄媚的笑脸和“欢迎再来”的声音里昂着下巴走出那富丽堂皇的酒楼,在华灯初上的街上四处寻摸起医馆来。   两人一边问寻一边找,连着找了几家,不是已经关门就是看见他们衣衫褴褛不愿理,金柔儿气的伸手就去摘另一侧的耳坠,被成渝给拦了下来:“一顿饭就送出去个能买三座酒楼的坠子,你身上一共有多少东西够这么花?等明天当铺开门当了钱慢慢来吧。”   金柔儿皱了皱眉,看着成渝那条看起来十分惨烈的短腿,道:“还是早点处理比较好吧?”   “不差这一晚上。”成渝无所谓的耸耸肩,道:“还是先找个住处吧。”   金柔儿又是一皱眉:“没有钱,怎么找住处?”   “没事,我带你找。”成渝挑了挑眉,道:“这就需要生活经验了不是?”   金柔儿将信将疑的跟着他往前走,等着他变出个住处来。   一炷香后。   “这就是你说的住处?”金柔儿咬着牙:“…我信了你的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鹅 鹅 鹅”小天使灌溉营养液!~   啾咪~ 第95章   “将就将就嘛, 反正就一晚上。”成渝往前蹦了两步进了大殿,伸手扶起供桌, 理所当然道:“风餐露宿, 第一选择当然是破庙啊!遮风又挡雨, 就是有时候阴森了点。”   此时,他们所在正是城郊一座荒庙里, 这庙是典型的电视剧里闹鬼的好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均破败不堪, 四面窗户漏风,原本彩绘的壁画漆已经掉的差不多, 剩下的斑斑驳驳颜色也蜕的厉害, 看起来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生机,倒在地上的桌椅木头已经腐朽的厉害,看起来还是把椅子, 伸手一扶就散开了架子, 原本挂在棚顶的彩色经幡半死不活的垂下来, 将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的大佛遮挡了一半。   最渗人的是,凉凉的、泛着青色的月光从破败的窗户里投进来, 照到那陈旧斑驳的佛像之上,将那佛像照成了个半边黑半边白的阴阳脸,原本慈眉善目的神情瞬间阴森恐怖起来, 看一眼能把人的三魂吓掉俩。   金柔儿虽然跟着成渝折腾了一趟练出了些胆子,但毕竟还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养尊处优的小姑娘,见到这个场景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站在大殿门口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迈一步。成渝听身后半点动静都没有,回过头果然就看见金柔儿离着门口八丈远。他挑了挑眉,道:“怕了?”   金柔儿一抬下巴:“你才怕了!”   “那你杵外面干什么?”成渝一乐,道:“怕了就直说嘛,反正我也不会安慰你。”   “谁用得着你安慰?!”金柔儿恶狠狠的瞪了成渝一眼,而后硬着头皮往大殿里面挪了几步。她三寸金莲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挪着,不小心踩在了一块碎木板上发出“嘎吱”一声,这突兀的声音不仅吓到了金柔儿自己,还惊动了角落里的一只老鼠,那老鼠“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吓得金柔儿登时就“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瞬间又蹦到了门外。   “老鼠而已,别怕别怕。”成渝伸手拽过地上的草席,掸了掸灰,朝着大殿外的金柔儿一递,道:“喏,有限条件下,如此奢侈的草席让给你了,进来吧。”   “这地方怎么住?!”金柔儿依旧站在大殿之外,眼见的就要崩溃,叫道:“在树上那两晚上就够折磨人的了,这地方比树上还不如!”   “那…”成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金柔儿犹豫道:“金姑娘今天晚上去院里那棵树上将就一下?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爬不了树,不如明早我去树下叫你。”   “…你!”金柔儿狠狠的瞪着他,而后纠结良久,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走进大殿,从成渝手里一把拽过草席,气哼哼的在他旁边坐下了。   成渝笑了笑,张嘴就开始灌鸡汤道:“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相信自己,一切皆有可能。”   “我宁可不发现潜力。”金柔儿翻了个白眼,气鼓鼓道:“明天说什么也得住到客栈里去!”   “行行行,听你的。”成渝看她气哼哼的样子,敷衍的应了两句,一转头突然看见那供桌后面还摆着一个签筒还有一个解签本。他手一伸将两样东西拿了下来,朝金柔儿道:“金姑娘,别气啦,来,既然在破庙里就干点应景的事,算上两卦。”   金柔儿瞥了他一眼,道:“你还会算命?”   “不会。”成渝摇摇头,诚实道:“我连星座都看不明白。不会算摇签子总是会的嘛,来,你先试试!”   金柔儿也是觉得实在无聊,从成渝手里拿过那签筒倒真的摇了起来。不过一会一只竹签“啪嗒”一声掉了出来,成渝伸手将那签子捡了起来,看了两眼,开始哗啦哗啦的翻那本被老鼠啃掉了个角的解签本。   “啊,找到了。”过了片刻,成渝手指放在那解签本之上,道:“只有一句判词,听着啊。”   成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清泉玲珑石上响,最是人间富贵花。”   金柔儿得意的抬了抬下巴,道:“算你说的准。不过为什么要在石头上响,这石头哪冒出来的?”   “这个…”成渝想想,道:“许是在说的你的夫君?”   成渝说完,突然想起他所见过的人里面最像石头的乃是魏师兄。魏师兄已经有主了,更何况和金柔儿怎么看怎么不搭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许只是说你未来的夫君有一些特别的品质,比如说坚如磐石、坚定顽强这些。”   “可我喜欢的明明是浮白哥哥那样随心所欲潇洒自在的。”金柔儿微皱眉头,又道:“算了算了!有钱就行了。”说罢她又往前凑了凑,道:“你也来算算,看看你这么废物能算出来什么?”   “行,等着啊!”成渝拿过签筒,一本正经的晃悠起来。不大一会,一只签子“啪嗒”一声掉了出来,金柔儿将签子捡起来对着那解签本哗啦哗啦翻了半天,又倒回去翻了一遍,眉头一皱,道:“怎么找不到啊?”   “没事,有可能是空卦。”成渝拿过那签筒又摇了起来,道:“我再试试。”   过了片刻,又一只竹签掉了出来。金柔儿捡过去看了一眼接着翻书,片刻后一撇嘴,道:“你这什么情况啊?还是没有!”   “怎么会?是不是你找的不对啊?”成渝伸手拿过那解签本,自己认认真真的又翻了一遍,果然什么都没找到。   “我就不信了!”成渝不服气,拿起那签筒哗啦哗啦又晃了起来,第三只签子摇出来之后亲自认认真真的一页一页找过去,终于看到了一句解语。   “写的什么?”金柔儿好奇的将脑袋凑过来,看了半天,疑惑道:“这什么意思?”   只见那解签本上同样也只有两句词:前尘烟云散,天高任尔飞。   成渝嘴角微微弯了弯,而后看向金柔儿,道:“这都看不懂,这位姑娘你该多读点书了。”   “我当然看的懂!”金柔儿白了他一眼,道:“不过这第一句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前尘?”金柔儿说完,圆眼睛突然一瞪,道:“你不会是和浮白哥哥在一起之前还有别人吧?那对浮白哥哥可太不公平了!”   “脑子里一天天都想什么呢?”成渝“啪”的把解签本一合,道:“不如我们继续来刚刚那个石头的话题…”   成渝话还没说完,大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近及远,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金柔儿刚刚放松下去的心有瞬间悬了起来,圆眼睛瞪得老大,哆哆嗦嗦的往成渝凑了凑,强自镇定,声音却在发抖,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不会是…”   “鬼都是飘着的,走路哪有声音。”成渝嘴上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也紧张——鬼自然还是不可能的,可有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不是更不正常?   成渝的手缓缓的移到了完骨剑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难道明门的人知道自己和金柔儿都活了下来,这么快就追过来灭口了?   大殿里的两人正紧张着,就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成渝渐渐放下了心,那脚步声偏重,一听便是个么有武艺的普通人。过了不多时,只见大殿门口一个影子投了进来,迎着月光看过去,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手上拎着一个小竹篮,里面不知放的是些什么东西。   那男人走进大殿,突然看到那佛像的供桌下面坐着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受的惊吓比金柔儿还大,瞪着眼睛往后一退步,又被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绊了个跟头,瞬间跌坐在地上,篮子里的东西滚了出来,成渝眼睛尖,看出来那东西里有一个古香古色的香炉,还有一把香。   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上香?   成渝眨巴眨巴眼睛,这人怕是脑子有点什么问题吧?   那男子跌坐在地之后,看供桌下面坐着的那两位并没有像恶鬼似的朝自己扑过来,当下心定了一些,颤颤巍巍的道:“你们…是人是鬼?”   “废话,本姑娘自然是人!”金柔儿一见来的是个人,瞬间不怂了,从草席上站了起来,看着那人凶巴巴道:“你是谁?这大半夜的来这地方,是想干嘛?!”   “我…我来上香。”那人看金柔儿瞪着眼睛凶巴巴的样子,气场更弱了一点,嚅嚅道:“家里出了点事,来拜佛求佛祖保佑让我家度过这一劫…”   “扯淡!”金柔儿难得智商上线,道:“拜佛哪有这个时间来拜的?再说这庙都破成这样了,你是来拜佛还是拜鬼的?!”   “我…”   “诶这位大兄弟别怕别怕。”成·居委会主任·渝和蔼的朝着那人笑了笑,道:“来,长夜漫漫,有话过来慢慢说。”   那男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旁边叉着腰盯着自己的金柔儿,犹豫了一下,鉴于成渝笑的实在太过和蔼可亲,还是慢慢的挪了过去。   那男子刚走到成渝身边,就着月光突然看到了成渝那条断腿,神色一惊,道:“小兄弟,你这腿是断了吗?”   “嗯,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成渝嘴上应着,心说这一跤摔得可不是普通的一跤哦,可是从断崖上跳下来的超牛逼的一跤哦!   那男子盯着成渝的伤腿直皱眉,道:“就这么处理怎么能行呢!万一骨头的位置对错了,以后可就是残疾了!”   成渝一顿,道:“这位兄弟也懂医道?”   “嗯,我家三代行医,是个大夫。”那男子道:“既然在此遇见也算有缘,这位小兄弟跟我去我家医馆看看吧。”   成渝笑了笑,道:“我们现在身上没有钱,付不起药费。”   “扶伤济世乃是医者的天职,哪有见到不管的道理?”那男子看着成渝,道:“放心,你们一时落魄,我不同你们要钱,你们等我拜完佛上完香,就同我一起走吧。”   成渝借着月光看向那男子,只见那人长得浓眉大眼,十分周正,气场虽然弱的可怜,但看起来十分和善,一看便是那种一到过年过节就会有很多人去送鸡蛋的老好人。   成渝笑了笑,道:“不急。既然能在这破庙遇见便是有缘,不如先坐下来聊聊?何故这个时间来这里拜佛?若是有疑难,也许我们也能帮上忙。”   “唉,这可说来话长了。”那男子摇了摇头,道:“你这腿伤拖延不得,我先上香,之后慢慢说吧。”   成渝还不等说什么,金柔儿不干了,一瞪眼睛,道:“喂!你这人也太可恶了吧?把人好奇心勾起来又不说了,这废物一时半会残疾不了,你赶紧麻溜儿说!”   “这…”那男子一听金柔儿说话就哆嗦,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长话短说。”   那男子顿了顿,道:“你们听说过…‘美人玉’这个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鹅 鹅 鹅”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么么哒~ 第96章   “美人玉?”   成渝一听这话就是一惊, 怎么到处都有这阴魂不散的玩意?   “对,美人玉。”那男子点点头, 道:“我们这城里有一户姓吴的人家, 腰缠万贯, 有权有势,据说同京城的大官都有联系, 是这里最有名的富贵人家。前一段时间,吴家的小公子突然不知从哪里听说, 京城的贵人在找一个叫做美人玉的东西,我们这附近产玉, 城外十几里地就有玉矿, 那吴家的小公子就动了心思,要先去寻得这美人玉,就算寻不到, 问得那美人玉的样式, 而后在当地雕一个像是样式的送过去, 万一能蒙混过关,那便能攀上贵人的关系, 以后吴家定会飞黄腾达。”   成渝点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那小公子找了许久没有找到,最后决定亲自去玉矿挑一块上好的玉石来做这假的美人玉, 却不想在玉矿里出了岔子,摔断了一条腿。”那男子微微皱眉,接着道:“那小公子腿伤的很严重, 骨头都从皮肉里露出来了,当时跟着他的人也没做处理,急急忙忙带着他往回赶,在马背上颠簸了十几里路,把那伤口搞得更加严重。我家三代行医,我父亲当了几十年的大夫,在这城里十分有名,那吴家就将我父亲找去给那小公子医腿。我父亲一看,便告诉吴家这腿伤的太过严重,怕是保不下来。那吴家不干,抓了我母亲威胁我父亲,我父亲无奈,拼着全力熬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将吴家小公子的腿接上了,吴家人将我母亲放了,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谁知过了一段时间,那吴家小公子渐渐养好,可以下地行走了,却发现走路有些跛,这回吴家又不干了,说是那吴家小公子以后是要到京城去做大官的,现在跛了脚,便是断了去京城的路,非要我爹来负责,天天扬言要去砸了我家的铺子,将我们一家赶出这座城。吴家有权有势,与官老爷关系好的很,我爹又气又怕,却又没处说理去,再加上本来就上了年纪,转天就病倒了。我母亲现在也日日叹气愁眉不展,我白日侍候双亲,等他们都睡了,这才有时间来这庙里给佛祖上上香,祈求老天爷能帮帮我们,度过这一劫。”   “这都什么玩意?!”成渝还没等说话,一边的金柔儿先炸了,瞪着眼睛道:“这吴家怎么这么不讲理?让本姑娘遇见,非拆了他家不可!”   成渝转头看了看金柔儿,心里一时有点复杂。江湖五大门派里,金门最为踏实,认认真真捞钱,从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自古钱权不分家,金门富可敌国,手中权势自然不可小看,人无横财不富,吴家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每年金门干的怕是只多不少。   “干嘛这么看我?!”金柔儿瞪着眼睛看着成渝,道:“我说错了?”   成渝一脸敷衍:“没没,说的对,说的好。”   “切。”金柔儿白了他一眼,朝着那人一抬下巴,道:“你继续!”   “没有什么需要继续的了。”那男子犹豫一下,道:“吴家有权有势,得罪不得。我们这平头百姓,只求能平安度过这一劫,让吴家放过我们,如今也只能求佛祖保佑了。”   “你怎么这么怂?”金柔儿嫌弃的看了那男子一眼,道:“怕什么怕,有什么怕的?等我找到我三哥,让我三哥来收拾他们!我…”   “舍妹涉世未深,脾气暴躁,这位兄弟不要介意。”成渝听不下去,一拉金柔儿的袖子,朝着那男子道:“那兄台为何要来着这里上香?这庙破败至此,应是已经荒废许久了。”   “这个时间城西新建的庙已经关庙门了,进不去的。”那男子道:“我想,佛祖慈悲,既然是佛祖,那无论是金身高香的庙宇里,还是在这漏雨漏风的破庙之中,只要心意够诚,应当都能听得到的。”   成渝点点头,道:“自然听得到的。这位兄台先上香吧,之后还要麻烦您帮在下医治一下伤腿。”   那男子点点头,道:“好,小兄弟你等我一下。”   那男子说完,先将那供桌简单收拾了一下,而后从那篮子里拿出香炉和香认认真真的摆好,而后恭恭敬敬的上起香来。   一边的金柔儿瞥了瞥嘴,道:“我爹以前说过,‘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人埋’,这世道如此,他自己不去争,一味地求佛祖,能有什么用?”   “金姑娘,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更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本和底气去反抗那些落在身上的不公的,那后果他们承受不来,多理解理解吧。”   “切。”金柔儿接着撇嘴,道:“这世界这么大,求佛的人那么多,佛祖真的见他所求的?”   “听得见啊。”成渝歪了歪头,轻轻一笑,道:“佛祖这不是把我们派来了吗?”   “你…”金柔儿圆眼睛突然睁大,道:“你要干嘛?”   “你没听他要给我治腿呢么。”成渝看了看她,道:“今天跟着他回去,连住宿的地方都有了,总给给人家点报酬吧?既然咱没钱,就报答点别的呗。”   “你…”   金柔儿话还没说完,那男子已经站起了身,朝着那破败的大佛又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转回身朝着成渝道:“小兄弟,咱们走吧。”   “好嘞。”成渝乐呵呵的应了,手自然而然的搭在金柔儿的肩膀上,在金柔儿的白眼里一蹦一蹦的出了那破庙,跟着那人朝着城里而去。   路上聊天,成渝两人才得之那人姓邵名故,经营的医馆名为永济堂,取的乃是扶伤济世之意。这医馆到了邵故这里已经经营了三代,但是据说三代往上也是医者,只不过没有落户在这里而已。   两个人跟着邵故走到那永济堂门口,只见这医馆的门脸不大,看起来倒是小巧精致,大门两侧两个古朴的牌匾,各书: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成渝想想今日所经历的那几个因为两人衣衫褴褛而将人赶出来的医馆,又想想现代社会那天天在门口大喇叭广播“满一百减二十”的药店,摇了摇头,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邵故一边往下取着门板,一边道:“因为吴家来闹事,铺子已经关张好久了,这门板还是这半个月来第一次取下来。”   成渝点了点头,和金柔儿从取下的两块门板的地方进到铺子里,邵故又将那门板放好了,招呼成渝道一边专门用来看病的检查床上做好,而后去点了烛火,就着那火光查看起成渝腿上的伤势来。   邵故这边查看他的伤,成渝一边也打量起这医馆来。只见这医馆和在外面看的感觉差不多,屋子不大,一共两间屋子,后面许是还有一间,黑灯瞎火的看不真切。这屋子虽然不大,装修布置的却是雅致,几处一看便是精心设计好的位置摆着吊兰,问诊的那桌椅看起来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也没有什么花纹,但看起来却带着一种医者踏实大气的朴实,整体布局来看,这里的主人定然不是个俗人。   邵故查看了一番成渝的腿,惊奇道:“这位小兄弟以前学过医术?这木头虽然绑的粗糙,骨头的位置对的却准,固定的也结实,看起来可不是随随便便绑的。”   成渝笑了笑,道:“练过一段时间的功夫,这种外伤也就学着自己处理了。”   邵故点点头,道:“难怪。但凡学武的都伤病不离身,大多都有能处理些简单的伤口。我们这城虽然不大,但也算个交通要道,再加上十里外的山上还有个大门派,所以南来北往的练家子不少,他们来这药铺大多也只是来买药,有什么伤自己就都处理了。”   邵故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临时对付上的木头取了下来,开始给成渝上药,一边忙活这一边道:“吴家现在还三番两头的来找茬,我家这铺子一时半会不能开业。小兄弟,我看你们也没有住处,这铺子里刚好有两张检查用的床,不如这几日你们就先歇在这铺子里吧。”   “那便谢过邵兄了。”成渝看了看一边闲着无聊四处打量的金柔儿,转回头道:“在下替舍妹也谢过邵兄。不过邵兄,依我看这铺子还是开下去吧,吴家人又不会搬走,你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铺子这么关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邵故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想开?我家这铺子几十年来,即便是过年,这铺子都未曾关张过。只是现在吴家人这么闹,关门还好说,若是开了,这铺子定然会被砸个稀巴烂,这里的一切皆是我祖父那辈留下来的,几十年了,我实在不忍心亲眼看着它们被人砸毁…”   “开吧。”成渝看着邵故道:“既然已经坚持了几十年,没必要因为那不相干的人破了习惯。”   成渝顿了顿,道:“邵兄,这铺子你尽管开,我保证吴家的人进不来。”   邵故一愣,而后摇了摇头,道:“小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不清楚那吴家的威风,他家里光是恶犬就有十几条,更别提五大三粗的家丁。我们这平头百姓斗不过他们的。”   “让你开你就开呗,缩手缩脚的,累不累得慌?!”金柔儿无聊的往旁边一坐,圆眼睛瞥了眼邵故,道:“这个废物虽然没什么能耐,打跑几只狗还是没问题的,你放心好了。”   “这…”邵故疑惑的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金柔儿,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金柔儿下巴一抬;“我们可是…”   “闲人。”金柔儿话还没说完,成渝打断她,朝着邵故笑了笑,道:“闲人而已,邵兄不必在意。”   说罢顿了顿,道:“邵兄,这永济堂几十年未曾歇业过,想来邻里乡亲早已习惯,也不愿看到你们如此。”   “这倒确实是。”邵故轻叹口气,道:“我邵家行医多年,邻里乡亲认这招牌,这铺子歇业这几日,好多乡亲都找到了我家里去求诊,但家里毕竟不比在铺子里,抓药检查都不方便,大家也是怨声载道。”   邵故犹疑却又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看向成渝,道:“这位小兄弟,你真的能确保吴家不会砸了我这铺子?”   成渝笑了笑,道:“邵兄若是不信,等着看便好。”   邵故沉默了片刻,而后一拍大腿,道:“好!为了信任我们的邻里乡亲,我也该把这铺子开下去!”说罢了顿了顿,道:“小兄弟,那吴家嚣张跋扈可怕的很,若是有危险,你带着你妹妹尽早离开就是了,不用为了我家以身犯险…”   “行了行了,"金柔儿撇了撇嘴,道:"我看你那絮絮叨叨的样就来气!那废物的腿搞好没?搞好了本姑娘要睡觉了!”   邵故也确实是有点怂,遇上金柔儿那个大小姐脾气倒是一点也没恼,朝着金柔儿客客气气道:“也是,是我打扰姑娘休息了。”   一边的成渝看不下去,赶紧朝着邵故挤了挤眼睛,低声道:“我妹妹打小脑子不大好使,邵兄勿怪。”   “无妨。”邵故摆了摆手,从后屋拿了两床被子过来,而后又嘱咐了几句,拎着那装着香炉和香的小篮子走了。   邵故走后,成渝和金柔儿各选了一张床,成渝一边将那断腿抬到床上,一边道:“天天听你叫废物,我倒是第一次知道金姑娘如此信任我。”   金柔儿打着哈欠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道:“就算你被揍了又能怎么的?反正现在也找到城镇了,明天我就给金门写信,金门的人一来,什么吴家有家的,本姑娘才不放在眼里。”   成渝一顿,道:“你要给金门写信?”   “废话!”金柔儿黑暗里翻了个白眼,道:“不找金门让他们来找我,难道就这个德行自己走回去?做梦呢你?”   “金姑娘,”成渝犹豫的道:“ 我觉得这件事还需要再考虑考虑。我记得之前你同我说,被扔到断崖下那晚你被人下了迷药?”   “是啊,那天吃晚饭我就觉得头晕难受,早早的睡了,再睁开眼睛就到了那断崖下面了。”金柔儿回想起那段经历就十分气愤,而后朝着成渝的方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成渝望着屋顶,道:”你要是真想杀一个人,在能得手的情况下,会只下迷药而不是致死的毒药?“   “自然不会!”金柔儿说完也顿住了,呆了半天,道:“诶?那这怎么回事?这是想杀我还是不想杀我啊?”   “我记得你这次出门,连厨子都带出来了?”   “是啊。”金柔儿理所当然道:“别的地方的吃的做的都太糙了,我吃不惯,自然要带厨子出来。”   “所有的食物都是自己准备的,金姑娘,你倒是想想你那迷药是怎么中的。”成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实在是奇怪,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金姑娘,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好,暂时还是不要联系金门了。”   金柔儿猛的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黑暗中瞪着眼睛道:“你是说金门有人要害我?!”   “只是有这个可能,从那迷药的角度来看,是不是真的要害你还两说。”成渝顿了顿,道:“捡回来一条命不容易,小心为上呗。”   金柔儿坐了一会,而后缓缓的躺下,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顿了顿,又道:“那便算了,我三哥知道我失踪以后一定会满江湖的找我,等到见到了我三哥,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成渝想了想,没再说什么。两人折腾了几天,终于能安心的睡个好觉,不大一会便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日清早,邵故果然来到铺子,一脸郑重的取下了门板,将永济堂重新开了张。   成渝将昨夜的床铺理好了,那床便又成了给患者做检查的专用床。成渝一蹦一蹦的走到前面,朝着邵故道:“邵兄,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你腿脚不方便。那边有椅子,你歇着就好。”邵故说着,将昨日的那篮子又取了过来递给成渝,道:“小兄弟,这里面有一套我的衣服,还有一套家母年轻时候的衣服,虽然衣服旧,但是都洗的干净。你和令妹若是不嫌弃便换上,现在身上这套也好换洗。”   成渝一愣,而后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筚路蓝缕看起来活像个叫花子的衣服,笑了笑,道:“让邵兄费心了。”   邵故摆摆手,道了句“不必客气”便转过身去整理药材。成渝一蹦一蹦的拎着篮子回到后面,将那身女装交给了金柔儿。金柔儿打小穿的便是绫罗绸缎,见了那衣服嫌弃的撇了撇嘴,倒是没说什么。   成渝蹦到后院,打水梳洗了一下,换上了邵故的衣服,顿时改头换面,又变成了那个干净俊俏的小公子。此时也没什么事情,邵故又不需要他帮忙,成渝干脆扯了把椅子,一蹦一蹦的挪到永济堂外面,坐在大门口像七老八十的爷爷奶奶一样望起街景来。   过了不多时,金柔儿也换好了衣服梳妆好,从永济堂里走了出来。金柔儿长得尖下巴,圆眼睛,本就算是个漂亮姑娘,再加上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此时将脸洗干净,再把头发束好了,虽然穿的是最朴素的衣裳,依旧掩不住她打小便培养出来的富家小姐气质,此时看起来不仅不显得瑟缩,反倒多了一分清水出芙蓉的干净清爽来。   成渝看了金柔儿一眼,招呼她坐:“来来来,今儿天气好,晒晒太阳补补钙。”   金柔儿白了他一眼,左右没什么事干,便也扯了把椅子出来坐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太阳渐渐升高,街上的行人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永济堂所在位置不算是繁华地带,再加上这段日子关了张,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会特意往这医馆里瞧。可今天情况特殊了点,成渝和金柔儿坐在那铺子门口,公子俊俏清爽,小姐人比花娇,两人均气质出众,一看便不是凡夫俗子,一打眼过去,好一对养眼的金童玉女,来来往往的人都禁不住这铺子的方向多瞧上两眼。   这看的人多了,永济堂重新开张的消息便像长腿了似的跑了出去。铺子开门还不到一个时辰,陆陆续续的便有患者找了过来,看见这永济堂果然重新开了门,一个个都喜出望外,仿佛这铺子开了门,自己的病便再也不用担心了一般。   一个中年妇女背着自家的孩子来到这医馆门口,看见里面坐着的、正在给人号脉的邵故,顿时就像看见了救星,脸上洋溢出喜色,嘴里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老天保佑,好人有好报!”而后三步两步的奔进了永济堂里,等和邵故给自家孩子看病。   门口金柔儿看着那妇人进了铺子,朝着成渝道:“这姓邵的还挺得人心的。”   “医者仁心,他将病人的康健放在首位,自然能得别人爱戴。”成渝仰头靠在后面墙上,逼着眼睛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道:“尤其是这城里其他的医馆都是只顾着赚钱的,比较之下,永济堂当然更得人心。所以…”   成渝话还没说完,就见这街上不远处突然来了一伙持枪夹棒的家丁,各个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手中拿着棍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气势汹汹的直接奔着永济堂的方向而来。   “所以,吴家的人该打!”金柔儿气哼哼的接下后半句,道:“哼,说曹操曹操到。”   金柔儿话音刚落,那一伙人已经拎着棒子来到了永济堂前。为首那人长得四方脸,三白眼,立着眉毛,朝着永济堂里大吼一声:“居然还敢开门?!姓邵的!你给老子滚出来!”   邵故还来得及没出来,那医馆里的几个等着问诊的患者先出来了。刚刚进去的那个妇人朝着那家丁连着作揖,一脸恳切道:“这位老爷,您行行好,就放过邵大夫一家吧!我家二丫还等着邵大夫救命呢…”   “就是啊,这医馆关门几天,多少看不起病的穷人家就只能硬熬着,”其他的病人也接连出声:“您就行行好,放过他们吧…”   “找他看病?!呵,那个姓邵的老不死的连个腿都看不好,把我家好好的小公子给医成了跛子,他儿子也定然还是个庸医!”   “庸医害人,居然还敢开门。”那为首的家丁瞪着眼睛,一举胳膊:“兄弟们,给我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狸陌”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祁风风”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青灵樾”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第97章   他这一声说完, 那众家丁便举着棍子凶神恶煞的要往那永济堂里进。那站在门口的几个病人徒劳的想拦,可一个比一个病弱, 哪能拦得住对方身强体壮的家丁?   就在那些人的棍子要落到永济堂的门框上时候, 邵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急道:“住手!”   “呦,终于出来了啊?”那三白眼的家丁不屑的哼哼一声, 道:“你家那老不死的医坏了我家小公子的腿,这事还没了呢, 你家居然还大模大样的重新开张做生意了?谁给你的胆子?!”   那三白眼掂着手里棒子,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邵故。邵故胆子不大, 此时气的急了, 倒也顾不上怕,只是他向来温声细语,即便此时气的发抖, 多年的习惯也让他说不出什么有震慑性的话。他伸手指着按家丁, 气的直发抖, 咬着牙道:“你!你!”   一边的金柔儿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就听邵故“你!”了几声之后, 愤恨的一瞪眼睛:“你胡说八道!”   “…”金柔儿失望的翻了个白眼,胳膊肘碰了碰成渝,道:“喂, 废物,该你了。”   “明门的事情你不是早憋了一肚子气吗?”成渝绅士的一伸胳膊,弯着嘴角:“女士优先。”   金柔儿一顿, 而后圆圆的眼睛弯了弯,拍了拍成渝的肩,笑着道:“谢啦。”   成渝弯着眼角:“好说好说。”   片刻后。   金柔儿拎着一把镶金戴玉花里胡哨的佩剑走出永济堂,朝着那一群家丁高傲的一抬下巴,道:“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今天本姑娘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说罢,金柔儿长剑出窍,寒光一闪,那宝剑直奔为首的那三白眼就刺了过去!那三白眼仗着吴家的权势,又知道邵故老实懦弱,本以为这次来找茬简单的很,却没想到半路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厉害姑娘,只见那姑娘圆眼睛一瞪,周身气势逼人,长剑直奔自己而来!三白眼吓得就地一打滚,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剑。   金柔儿一剑刺空,倒也不恼,反正这一伙人多,她虽然剑法奇菜无比,但好歹也是金家花重金请人教的,对上这些只有一把子力气的家丁就宛如一只兔子冲进了胡萝卜地,看见哪个咬哪个,看见顺眼的还可以多咬上几口。   大小姐这边在人群里砍了个痛快,另一边大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看惯了吴家的家丁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却第一次见这伙人狼狈的挨打,更神奇的是还是被一个看起来娇弱漂亮的姑娘给揍成了这副德行,一时间纷纷驻足观望,胆子大一点的直接在旁边欢呼叫起了好。这一叫好,金柔儿砍的更是开心,手中宝剑横劈竖砍,一言难尽的剑法也使出了睥睨不羁的气势来。   “你别得意!”那三白眼趁着金柔儿对付别人之时撒腿朝远处跑去,跑过一段距离后回过头对着金柔儿喊道:“敢跟吴家动手,你且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便飞快的朝远处跑去。金柔儿不屑的“切”了一声,道:“这话本姑娘五岁的时候就说腻了,吓唬到你姑奶奶头上了?!”   金柔儿不把那人放在心上,围观的众人却知道厉害。站在永济堂门口的一位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望着那三白眼家丁跑走的方向一脸着急:“他定是回吴家去叫那‘十阎王’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成渝在旁边听着,好奇道:“‘十阎王’是什么?十个人?”   “唉,不是。”那老人摆了摆手,道:“‘十阎王’是个统称,说的乃是吴家的所养的十条恶犬。吴家自打多年前便开始豢养恶狗,听闻为了将那些狗的凶性激发出来,从小便给那些狗吃生肉、喝鲜血,定期让他们互相撕咬,其中最凶的十条被称为‘十阎王’,十阎王里的狗老了,厮斗时输了,便会被新生的恶犬所取代,所以这么多年来那十阎王越来越凶,当真比阎王还可怕。吴家每每有那群恶霸一样的家丁平息不了的事情,就会从十阎王里牵一条出来,管你是七尺高的汉子还是身强力壮的屠夫,在那十阎王面前都只剩下哭爹喊娘的份…“   成渝十分不走心的赞叹道:“呦,这么厉害呢。”   “唉,这位公子,我看你面生,应该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那十阎王的厉害。”老人摇了摇头,道:“当年一个外地来的汉子看不过吴家仗势欺人,直言不讳的说了不少话,惹恼了吴家,吴家公子一气之下竟然一下子放出了两只十阎王!可怜了那汉子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没留下…“   老人说罢,转头看向邵故,道:“邵大夫,保命要紧,这铺子还是先关张,赶紧走吧!”   邵故犹豫一下,看了看前面正切菜似的砍人的金柔儿,而后也不知怎么就硬气了起来,咬了咬牙,道:“我不能走!永济堂在这里开了几十年,以后还要继续开下去,如今吴家找我麻烦,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战战兢兢的当缩头乌龟,还不如坦然面对,一下子来个痛快的!”   “你…”那老者不停的摇着头,道:“年轻人啊,唉…”   “这还像句话。”欢快切菜的金柔儿瞥了眼终于下定决心的邵故,手中长剑一转一拍,又拍晕了一个家丁。   不多时,眼见着刚来的这些快要全都收拾完,突然街边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那声音响亮又凶狠,光听着声音便让人心里直哆嗦。那犬吠的声音一响,街上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群脸色顿时都是一变。   “十阎王来了!”   “是十阎王!赶紧走赶紧走!”   “快跑快跑!千万别碰上!”   人群一下子散了开来,成渝身边的老者脸都有些发白,抖着手里的拐杖,哆嗦着声音道:“快走啊!快走啊!”   “老人家,外面吵,您先进屋休息休息吧。”成渝从椅子里站起身,虚扶了一下那老人,朝着一边脸色也白的吓人、哆嗦着望着街角的邵故,道:“邵兄,你先扶老人家进去休息休息吧。”   “这是我家的铺子,我怎么能但留你们二位在外面涉险,自己躲进屋子去?”邵故此时腿抖的厉害,却没往后退一步,朝着旁边那老翁道:“孙叔,你先进去,不管怎么样都别出来。”   “我…”那老翁话还没说完,只听那激烈的犬吠之声越来越响,不多时已经到了铺子前面。只见十个大汉全副武装,身上没有一丝暴露出来的地方,两个人合力牵着一条狗,方能将将的将那恶犬牵住。   竟一下子来了五只十阎王!   老翁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腿顿时就软了下去,险些跌坐到地上。邵故此时脸色也白的吓人,一只手扶着按老翁,自己的腿却也在禁不住的打着颤。   刚刚跑走的三白眼走在那队伍的最后面,在一片犬吠声中从后面探出头来,狞笑着看着金柔儿,道:“让你猖狂!爷爷看的起你,将十阎王请来了一半!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蛋了呦,下黄泉后悔去吧哈哈哈!”   金柔儿懒得理他,眼神瞄到那五只恶犬,心里也禁不住颤了两颤。只见那五只恶犬宛如恶狼,眼睛泛着血色,獠牙外龇,尖牙上面还沾着生肉的肉屑,朝着自己凶神恶煞的嘶吼着,声音洪亮渗人,看起来真真像五只要命的阎王。   金柔儿心里害怕,嘴上却依旧厉害着,扬了扬下巴,道:“呵,不就是几只疯狗么,还能吓到姑奶奶不成?!”   “‘不就是?’”那三角眼不屑的一哼,半点也不废话,朝着那十个大汉道:“让她知道知道十阎王的厉害!”   那十个大汉听到此,同时放开了手上的皮绳。那五只恶犬发现身上没了束缚,嘶叫着便朝金柔儿扑了过去!   金柔儿脸色一变,手中宝剑一挥,硬着头皮对付起那五只恶犬来。只是那恶狗实在厉害的很,一只便顶的上刚刚那一群家丁,金柔儿挥了还不过两剑,袖子已经被撕咬开了个口子。她瞪着眼睛全力对付着那恶犬,嘴里略带焦急的大喊:“废物!我打累了!该换你了!”   “邵兄,赶快扶老人家进去吧。”成渝扭头朝着邵故道:“这种场面不适合老人家看。你也进去,等一会叫你的时候再出来就行。”   “我…"   "废物你快点!”   邵故话还没说完,金柔儿那边已经要撑不住了。成渝耸了耸肩,邵故在两人之间看了两眼,既然成渝已经说一会会叫他出来,想来心里是有数的,自己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帮,一咬牙,道:“好!”   邵故那边架着那老翁走进屋子,成渝便转回身,腰间完骨剑一抽,伸出手拍了拍剑身,一脸惋惜道:“都沦落到要用来杀狗了,跟着我真是委屈你啦。”   手中完骨剑嗡嗡两声以示赞同。   成渝轻轻拍了拍完骨,抬头看向金柔儿,道:“用我堂弟那个直男的话来讲,哪能让姑娘家对付这些丑东西呢?”成渝勾了勾嘴角,道:“金姑娘,换我啦!”   话音一落,成渝手中完骨剑一晃,朝着那五只恶犬便迎了上去!   ·   邵故和那老翁坐在永济堂内的椅子上,胆战心惊的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成渝那一声“换我了”之后,犬吠之声更加凶狠,此起彼伏,过了不过片刻,那犬吠之声突然变了个调,从开始的凶神恶煞变成了低声的呜咽,又过了一会,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又过了片刻,门上响起“当当当”三声,金柔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道:“喂,出来了。”   邵故冲过去一把拉开屋门,只见外面阳光正好,成渝随意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之上,断了的那条腿直着搭在一边,身上半个伤口也没有,甚至连头发都没乱了一根,手里的长剑朝着不远处的几只狗比划着,一边歪头朝着坐在旁边的金柔儿一本正经的道:“狗肉还是狗腿比较好吃,虽然味道少不了有些许的骚味,但是肉紧实,相比之下这一部分的肉就不行…”   不远处,五只十阎王有三只已经死了个彻底,还剩下两只老老实实的脸贴地面,趴在远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瞄着成渝,半点声音也不敢出,怂的好像是流浪多年摇尾乞怜的弃狗,哪里还有半点十阎王的气势?跟着那五条狗一起来的大汉还有那个三白眼更是早已经没了踪影,不知道躲到了何处。   邵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身后老翁也从永济堂里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好悬没给成渝跪下,颤着声音道:“这位公子,您可是神仙下凡,来解救我们的?”   “诶诶诶,我受不起受不起!”成渝还坐在台阶上,这个角度也不好起身相扶,便用完骨剑撑了一下那老翁,将人扶了起来。那老翁这话说完,刚刚听见犬吠急急忙忙跑走的人也纷纷从各个巷子里冒出了头,一脸惊讶的朝着成渝望过来,脸上的神色都和那老翁差不多。   成渝打小就喜欢蹲角落,并不爱在人前出风头,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望过来,成渝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朝着大家笑了笑,道:“大家安心来看病吧,没事啦。”   来找永济堂看病的,大多是家里不大富裕、在别的医馆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此时见唯一救命的希望又重新回来了,一个个看向成渝的时候都一脸感激,而后纷纷进了永济堂等着看病。邵故一脸感激的看着他,道:“小兄弟,我…"   成渝摆了摆手,弯了弯嘴角,道:“邵兄先忙,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邵故见人都进了医馆,点了点头,先去给人号脉问诊了。永济堂外一下子清静下来,那老翁却没有进去,他一脸担心的看着成渝,道:“这位公子,吴家人极其记仇,这一次你直接毁了他家五只‘十阎王’,怕是吴家还会再来报复…"   "这个您放心。”成渝朝着屋里开始给人号脉的邵故望了一眼,道:“我腿伤未愈,怕是还要叨扰邵兄一段时日。临走之前我定然把这件事解决好。”   “这…”   成渝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朝着那老翁笑了笑,道:“今日阳光好,我在这晒晒太阳补补钙,也好让这伤腿好的快一点。只要我在这坐着,永济堂便半点事情也不会有,您放心好了。”   “嗨,他家不就是还剩下五只狗吗,那吴家要是舍得的话就再放狗过来呗。”金柔儿浑不在意的道:“来一只杀一只,不是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么?刚好补一补。”   那老翁看了看两人,道:“我是担心二位的安全…唉,也罢,二位是有能耐的人。但还是希望二位能小心为上。“   “有劳费心了。”成渝朝着那老翁点了点头,那老翁便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进屋了。   老翁走后,成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金柔儿,道:“金姑娘,麻烦你帮我跑一趟,把这两封信寄了?”   金柔儿眼睛一瞪,道:“支使我上瘾了是吧?!这一路来本姑娘够给你面子的了,还没完没了了?”   “我这不是不能走么,吴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一会剩下的五只也来了怎么办?”成渝舒舒服服的往墙上一靠,道:“劳驾,一会把那三只死了的狗也收拾一下,晚上喝狗肉汤。”   金柔儿白了他一眼,拒绝的十分干净彻底,而后一起身,自顾自回永济堂里面歇着去了。   成渝手里捏着那两封信,“啧”了一声,无奈的又放了下去。   “这位小兄弟,我帮你吧。”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成渝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七尺高的大汉正站在他一边,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成渝眼光一扫,就见那大汉腰间别着一把兵刃,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看起来就与它的主人一样,看起来十分粗犷,但粗犷里又带着一份细腻。   成渝只觉得这兵刃看起来眼熟,多打量了那兵刃两眼。那大汉看他瞄着自己的兵刃,道:“这位小兄弟,我乃是侠白帮门人,这宽剑是我们侠白的独特兵刃。”   成渝恍然大悟,想起来武林大会上侠白的那位严掌门用的可不是就这样的一把剑?既有剑的灵活多变,又有刀的勇猛霸气,再加上侠白特有的快剑剑法,的确不容小觑。   成渝对侠白那位严掌门印象还算不错,他看了看这大汉,笑了笑,道:“这位兄台,多谢帮忙,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汤,小兄弟叫我汤三便好。”汤三上下打量着成渝,道:“我刚刚路过此地,本想来这医馆买些药材,刚好看到小兄弟出手惊人,剑法奇异,想必也是武林中人,不知师从何派?可方便告知?”   “自己瞎练练罢了,武艺不精,就不说出来给师门抹黑了。”成渝笑笑,道:“汤兄请勿见怪。”   “无妨。”汤三摆了摆手,道:“行走江湖的,多一些小心总没错,更何况还是小兄弟这般身手奇异的高手。”   汤三说着,在成渝旁边也坐了下来,道:“相逢便是缘分,邵大夫还忙,我买药也不急,在这同小兄弟聊一会。”   成渝自己晒太阳也无聊,索性就同汤三攀谈起来,道:“汤兄能到此地,这是刚从武林大会离开?”   “不错,这届武林大会刚结束不久,各门各派都已经纷纷离开了明门,我还有事,没能同我派众人一起走,所以独自到了此地。”   成渝估计那武林大会之时场地大得很,从看台上看过去能看清动作却看不清楚人脸,再者自己又换了身衣服,想必这汤三也认不出自己,索性撒了个谎,说自己没资格惨叫武林大会,向他打探起大会的事情来。   “这届武林大会…实在是乱的紧。”汤三皱着眉头,转过头看向成渝,道:“这位小兄弟,你既然也是武林中人,想必尚央、明门、秉风这些门派都听说过吧?”   成渝点点头,装模作样道:“这次武林大会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发生了不少事。”汤三叹息一声,道:“如今这江湖真是越发乌烟瘴气了。武林大会最后一天,明门仗着威势,逼着尚央山那位年轻有为的掌门人自尽。那年轻掌门曾经师从秉风山,明门这一相逼,秉风山的人便不干了。如今秉风山的那位掌门正是九年前连灭三大门派的那位慕浮白,他也是尚央山那位掌门的大师兄,为此同明门掌门大战了三百回合,只打的天地变色。”   成渝想知道的正是这一部分的后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汤三,道:“然后呢?”   “唉,想那尚央山的年轻掌门也是个有义气之人,不愿看到秉风山为了自己同明门和全江湖结仇,在慕浮白同明门掌门刀剑相向的时候,纵身一跃,跳下了那万丈悬崖!这样的胆识和义气,实在是难得啊。”   成渝:“…”   成渝抽了抽嘴角,附和道:“嗯,是难得…”   “那秉风山掌门见他师弟跳下了悬崖,顿时无心恋战,冲到那悬崖边上便要向下跳…"   成渝的心陡然揪了起来,紧张道:“然后呢?”   “然后?呵,那明门掌门又装腔作势起来,说慕浮白乃是一代传奇,不能如此轻生,缠着他又斗了一百回合。慕浮白无心恋战,两人还依旧打了个平手,可见若是认真起来,明门比秉风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汤三顿了顿,接着道:“再后来,明门掌门也觉得这样打下去没有意义,便停了下来,连人停下之后,慕浮白本还想跳下悬崖,秉风山的人去拦,拦不住,最后连云门的掌门欧阳琰都亲自出手了,站在崖边差点刀剑相向,这才终于将人从崖边拉了回来,而后秉风山一行人便离开了会场,不知去向了。”   成渝听闻慕浮白没有跳崖,顿时放下了心。虽然慕浮白若是真的跳下去了,也许两人很快便能相遇,可是谁能保证慕浮白跳下去也一样落到那棵老树上?万一要是没有…   成渝心里哆嗦了一下,心里瞬间感谢起欧阳琰来。   汤三没注意到成渝神色的变化,接着道:“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当真是麻烦事不断,尚央山掌门跳崖之后,当天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青灵樾”小天使灌溉营养液!~   啾咪!~ 第98章   成渝估计他说的大事应当就是金柔儿的事了, 果然就听汤三接着道:“这武林大会白天刚没了一派掌门,谁成想第二天一早就有消息传来, 说金门那位掌门在前一天晚上也神秘的失了踪。这件事可谓是引起轩然大波, 金门的人肯定不干啊, 一边急匆匆的到处找人,一边气冲冲的和明门讨要说法。这边闹得厉害, 其他的门派跟着也就紧张了起来,纷纷看自家有没有人失踪。这一看, 居然还真发现少了几个人,都是武林大会第一天上台比试过的青年才俊, 晚上悄无生气的就没了踪影。”   “还有人失踪?”成渝轻轻皱了皱眉。他醒来的时候山洞里只有她和金柔儿两个人, 其他失踪的人是没有像他们一样幸运的掉到树上,还是根本就没有被从断崖上扔下来?   成渝一时没有头绪,便也不再继续纠结, 同汤三又扯东扯西的闲聊了一会。一个时辰之后, 永济堂里的人少了下来, 汤三拍了拍成渝的肩,站起身进了永济堂买药去了。   一些同永济堂相熟的患者家属带着家人看完病, 走出来发现门口的污秽还没清理,自发的帮忙将那三条死狗收拾了,将地上沾着的血迹也清洗了干净。成渝推还瘸着, 打架虽然没问题,干这种活却费劲的很,他看众人热情, 自己便也没上去凑热闹,坐在一边老老实实的晒太阳补钙。   到了傍晚,永济堂里清闲了下来。邵故得了空,对着成渝又是千恩万谢,并且邀二人去自己吃晚饭。此时邵故的父亲还病着,两人不好叨扰,更何况成渝也怕晚上的时候吴家来砸这铺子,想了想,还是谢绝了。邵故着急回家照顾父亲,便也没再坚持,收拾收拾东西便回了家。   等邵故走后,金柔儿翻了个白眼,道:“你倒是推脱的爽快,不去他家吃难道就这么饿着?”   “今天打架打累了,得吃点好吃的补补。”成渝揉了揉有点瘪的肚子,一挑眉,道:“无奖问答,请问,整个城里最好吃的饭菜在哪里?”   金柔儿一皱眉:“酒楼?”   “错!”成渝一拍金柔儿的肩,道:“要说最好吃的饭菜,自然是在吴家的后厨里!”   “吴家?”金柔儿一顿,看着成渝,道:“你想干嘛?”   “说好的请你吃好吃的呢。”成渝嘴角一勾,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今儿补上。”   ·   “汤堂主。”   一个腰间别着一个似刀似剑兵刃的青年朝着对面大汉行了一礼,道:“您找我。”   “嗯。”那大汉看了一眼那青年,道:“永济堂门口的那位少年你可认得?”   “有听说。”那青年道:“只知道昨日那人同一位姑娘晚间一同到了永济堂,今日上午大败了吴家的那几只恶狗,其他的便不知晓了。”   那大汉点点头,而后不满的皱了皱眉,道:“说到这,你们怎么回事?永济堂扶伤济世这么多年,你们明知道吴家仗势欺人,就一点声音也没有?咱们侠白以义为首,侠气藏胸中,可不是你们这样的作风!”   “之前堂主吩咐过,如今江湖形式复杂,做事要低调,所以…”那青年一低头,道:“请堂主责罚!”   “行了,如今是该小心些,怪我吓到你们了。”大汉摆了摆手,道:“我一会便要离开,你们留在此地,多注意一下永济堂,还有永济堂门口的那位少年,我看他有些像武林大会上的一个人…”   那青年顿了顿,道:“堂主,若是他们有难,侠白可要介入?”   “嗯,有必要时伸手帮一把,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过不必暴露身份。”大汉顿了顿,轻轻道:“如今江湖上能和明门抗衡人不多,那少年倒是一个希望…”   `   月色凉如水。   皎洁的月光洒下来,显得院子里一片寂静,也显得屋子里那津津有味的咀嚼声更明显了些。   后厨里,成渝和金柔儿两个人坐在备餐桌旁正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颐,桌上是玉盘珍馐,手里是美佳佳酿,两人吃的痛痛快快坦坦荡荡,就差纵情高歌一曲‘活的潇潇洒洒’了。   显然,翻墙和打晕厨子两件事并没有给他们的心情造成任何的影响。   金柔儿吃的开心,倒也没改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吃的不急不缓,颇有大小姐风范。她夹了一筷子的熊掌豆腐,“啧”了一声,嫌弃道:“这熊掌豆腐做的照比金门真是差的远了,就这样也敢学我们金家仗势欺人?真是不要脸。”   “行了大小姐,你这连着把金门都骂了。”成渝吃了两口菜,看了眼一边地上趴着的厨子,道:“快点吃,一会他们等不到菜又找不到厨子,估计就会派人来后厨了。”   “来就来呗,本姑娘还怕他们不成?”金柔儿不屑的哼了一声,而后道:“诶,废物。我们来吴家就是为了吃顿饭?”   “自然不是。吃完了饭总得活动活动筋骨消消食才行嘛。”成渝吃饱了饭,满意的打了个饱嗝,一手抚着自己肚子,一手举着一直油焖大虾,道:“有奖问答。问,怎么样才能让吴家从今以后都不再找永济堂的麻烦?”   “打服了呗。”金柔儿理所当然道:“就像今天那样。”   “不错,奖给你了!”成渝将油焖大虾往金柔儿的盘子里一放,接着道:“不过怎么样才算是打服了?今日我们杀了他家三条狗,他家还会再养十条三十条,我们在这里一天,就能保永济堂一天安稳,可是等我们走了之后呢?到时候没有人能接着保护永济堂,吴家新仇旧恨一起算,到时候邵家难道不会更加凄惨?”   “那怎么办?我们又不能一直在这。”金柔儿一急,圆眼睛瞪大,一边啃着大虾,一边道:“我还得去找我三哥呢!”   “所以啊,我们今天不是就来拜访他们家了么。”成渝抻了个懒腰,而后挑了挑眉,道:“怎么样,吃饱了吗?吃饱了哥带你活动活动去。”   半柱香后。   一脸怒气的家丁急匆匆走向后厨,一边走一边吵吵:“菜呢!菜呢!等了这么长时间,公子气的已经开始拿鞭子抽人了!完了这么久,你就等着挨鞭子吧!”   没人有回应他。那家丁气冲冲的走进后厨,顿时就是一呆。他大睁着眼睛往屋里看,只见已经做好的饭食摆在配餐桌上,每个盘子里的菜都已经被人吃了不少,那今晚的钟头菜油焖大虾此时一只虾也不剩,两个盘子里堆着扒下来的虾壳。   那家丁还道是那两个厨子将给主子做的东西吃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还没来得急发火,眼角余光扫到一边的架子,顿时又是一呆。只见那两个厨子此时正被倒扣在架子最上面,闭着眼睛没有半点意识,那两个厨子加一起怕是得有个三四百斤,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挪上去的。   就在那家丁还在呆愣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犬吠之声!那声音嘹亮的很,不同于以往的凶戾狠毒,这回的叫声里仿佛还透着一丝兴奋。   那家丁心里一惊,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查看,这一看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俩,脸色煞白的撒腿就跑!   只见狗舍的方向,几十条恶犬不知被何人放了出来,此时正四处冲撞着往外狂奔。吴家为了激发这些狗的凶性,豢养之时从不将它们喂饱,此时这些饥饿的狗一个个眼睛里泛着血色,张着血盆大口,兴奋的冲撞出来,见到东西就咬,原本立在院子里根根挺拔的苍竹瞬间被咬断铺了一地,原本精致典雅的院子转眼间一地狼藉。   那些疯狗们自然不会局限在这一个小院子里咬竹子,狗鼻子动了动,顺着香味就奔着后厨而去。还有一部分的狗此时已经对熟食没了兴趣,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而后顺着人味,直奔着吴家人所在的饭厅而去。   又片刻,饭厅之中人仰马翻,咒骂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兴奋的犬吠声混合在一起,活像是一首充斥着暴力美学的激进的交响乐。   狗舍不远处的屋顶之上,金柔儿看着吴家饭厅里的惨烈样子,扬了扬下巴,解气的道:“自作孽不可活,该!”   旁边的成渝却没有她那般开心,沉默了一会,道:“差不多就行了,一会用吃的把它们引走吧。”   金柔儿一愣,不满道:“干嘛啊?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好可怜的!”   “吴家这样的人家,轻易不会砸到自己的脚的。”成渝摇了摇头,道:“倒霉的还是给他们卖命的下人。”   果不其然,成渝话音刚落,就听那吴家的老爷、少爷、夫人们纷纷扯着脖子喊了起来:“来人!来人啊!养活你们这些废物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这些疯狗赶走!”   一群家丁慌慌张张的拿着棍棒跑了过来。那些家丁虽然其中一部分仗着吴家的威风在城里横行霸道,但大部分也只是从小生活在这座城里的普通人,为了混个生计进了吴家,此时虽然手里握着棍棒,看着那群恶犬腿也止不住的哆嗦。   那群恶犬许是平日里挨那棒子的打太多,此时见了那棍子,凶性更被激发了出来,恶狼一般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那些家丁,嗓子里发出威胁愤恨的呜呜声,而后纵身而起,向着那群家丁直扑过去!   那群家丁本就对那群恶狗心中惧怕,此时见那群狗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恨意扑过来,吓得更是厉害,有几位直接瘫坐到了地上,因为发抖,手中的棍子打过去半点准头也没有。那狗凶得很,对那棍子已经浑不在意,几个扑闪撕咬便将家丁手里的棍子扔了出去,而后一口便朝着家丁的腿咬了过去!   转瞬之间,痛苦的嘶号之声不绝于耳,地上满是鲜血。被咬上的家丁在地上痛苦的打起了滚,而被护在后面的吴家的主子们见到此场景,反而更加气愤,扯着脖子吼道:“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几只狗都大步跑,明天趁早都给我滚蛋!”   那群家丁听到此话,只好痛苦的拎起地上的棒子,再次朝着那疯狗们而去。不远处的屋顶之上,金柔儿一双秀眉紧紧皱着,道:“我说,这吴家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成渝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干嘛这么看我?”金柔儿不满的一瞪眼睛,道:“我是嚣张跋扈。从小我爹就告诉我,人分三六九等,我打小欺负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我就是再欺负人、再随着心思胡闹,我也从来没有不把人命当回事过,那可是要挨雷劈的。”   金柔儿白了成渝一眼,道:“行了,我看不下去了!你把它们引走吧。”   成渝“嗯”了一声,瘸着一条腿纵身一跃,运起轻功在房檐上点了几步,转眼便到了后厨。他将原本盖着的锅盖掀开,又给灶台下面添了点柴火,让锅里饭菜的香气飘得更远,这才重新出了后厨,回到了金柔儿所在的屋顶。   不多时,那狗群问到饭菜的香气,呜咽了几声,转头奔着后厨而去,留下饭厅里的一片狼藉。金柔儿皱着眉又看了两眼,道:“走吧,本姑娘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   “别急。”成渝面如平湖的望着饭厅里的一个人,缓缓道:“事情还没办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茸茸一团雪”小天使扔了1个手榴弹!~   感谢“茸茸一团雪”小天使灌溉营养液29瓶!~   感谢“祁风风”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鹅 鹅 鹅”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爱你们~啾咪!~ 第99章   “还没办完?”   金柔儿一愣, 好奇的看着成渝,道:“都闹腾的这么厉害了, 还要怎么办?”   “金姑娘, 吴家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热闹, 可真正的恶人还全须全尾的在后面躲着呢。”成渝看了看金柔儿,道:“光解气了可不行啊。”   “你的意思是…”   “金姑娘, 你在这里等我吧。”   “诶…“   金柔儿话还没说完,成渝身影一闪, 人已经纵了出去。只见他虽然瘸着一条腿,身法却干净利落, 束在头顶的长发因为快速前进而飞荡起来, 带着一丝飒爽之气。   “搞什么啊。”金柔儿不满的撇了撇嘴,见已经追不上成渝,干脆往屋顶上一坐, 抬头望着漫天星辰, 安心的等起人来。   片刻之后, 富丽堂皇的室内。   “这位英雄,这位大侠…”   吴家装修豪华精致的卧室里, 一个锦衣公子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腿,脸色煞白的打着颤,朝着坐在桌边的那青年气若游丝的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宝马香车还是田地住宅?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 我都能给的起,只要你饶了我…"   坐在桌边那青年长得十分俊俏,听到此话, 好看的眉眼一动,轻笑一声,道:“呦,现在知道服软了,刚刚不是还叫嚣着要把我扒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吗?”   床上那锦衣公子此时只疼的要晕过去,白着一张脸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在这城里作威作福久了,现在吃点苦头也是活该,没什么好气的。把你那条腿再打折一遍,就全当之前没被治好过,免得你好了伤疤忘了疼。”那青年一脸随意的说完,顿了顿,又道:“还有啊,我已经死无葬身之地过一次了,所以你这威胁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那吴家的小公子捂着断腿,疼的满脑袋是汗,颤着声音道:“你是谁?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都能给你!”   “只要我说出来就能给我?”成渝哼笑一声,道:“这话说的可有点大了。”说罢他顿了顿,朝着那吴家小公子道:“我想要美人玉,你能给我么?”   床上的吴家小公子顿时愣在那里。   “说说吧。”成渝将完骨剑往桌上一放,道:“关于美人玉,你都知道多少。”   ·   一炷香后。   “金姑娘,回去歇着啦。”   成渝的声音突然响起,正躺在房顶看月亮的金柔儿一惊之后瞬间起身,朝着成渝道:“你干嘛去了?”   “把吴家小公子那条医好的腿又打折了一遍,打的碎了一点,估计又得老邵大夫才能接的上。”成渝狡黠的眨眨眼睛,道:“以我浅薄的医学知识来看,为了让他这条腿舒服点,以后他是离不开老邵大夫的药了。”   金柔儿皱了皱眉,道:“直接卸了不就好了,还能接上,岂不是便宜他了?!”   “啧,想当然了不是?”成渝摇了摇头,道:“你说,怎么样才能叫一个人永远不会对另一个人动手?”   金柔儿眉头轻皱,道:“不是说了么?打服了就好了。”   “威慑的确有用,可是却有时效性。一旦一方更强了,或是另一方弱了,这威胁便再难存在下去。”   成渝看了看金柔儿,语气认真和缓,仿佛是在教自家傻闺女,道:“最有效的办法,是让对方永远有求于你,保持在某一个方面上两方地位的不平等,有求,才能有足够的敬意。永济堂最厉害的方面是医术,用老邵大夫不可替代的医术来形成这个地位差距,才能保证永济堂持久的安全。”   “怎么这么复杂…”傻闺女皱着眉头想了好久,道:“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理。”   成渝扬了扬眉,道:“是吧。”   “嗯。”金柔儿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而后一脸复杂的看着他,道:“废物,我真不敢想象,你若是想当个恶人会有多可怕。”   成渝闻言一顿,转过头来对着金柔儿一乐,道:“别说的我像个大好人似的行不行?现在好人可不是个夸人的好词,听起来和‘蠢人’没什么区别。”   “我的意思是,亏得浮白哥哥以前还说你没脑子,觉得你需要保护。”金柔儿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比你需要保护多了。”   成渝:“…”   成渝点点头,一脸真诚道:“就冲你能说出来这话,你确实是比我需要保护一点,”   金柔儿骄傲的一抬下巴,道:“是吧!”   “是是是。”成渝一脸复杂,转回身默默叹了口气。   “不行,等我见到浮白哥哥一定要和他说一下!”一边的金柔儿依旧自顾自的想着这个事,道:“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见到浮白哥哥!”   成渝听到此话,刚刚同金柔儿打趣时候的神采飞扬顿时散了开去。他沉默了片刻,而后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上弦月,轻轻道:“谁不是呢…”   ·   同一时间,永济堂隔街。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纷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涌向酒肆饭馆,吃饭喝酒侃大山,好不痛快。此时的酒肆里喧杂热闹,人声鼎沸,店小二忙碌的在各个桌子间穿来走去,手里端着刚出锅的美味佳肴,一边招呼着新的客人一边将酒菜放到客桌上。   “您的煸牛肉,青椒干丝,辣子鸡,还有一壶红妆醉。两位慢用诶!”   小二上菜的这桌有两位客人,长得都颇为俊俏,人群里一眼望去便会多留意的那种。只是这两位与其他客人有些格格不入,既不聊天也不划拳,相对着沉默,仿佛是两座摆错了位置的雕像。   “嗯。”两位沉默的客人此时都无心说话,其中一位象征性的嗯了一声,便当作了应答。   热情的店小二也没在意,转过身接着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这一桌便就又沉默了下来。   片刻过去,依旧没有人说话。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许久之后,怕是桌上的几盘菜都凉了,两人中那位穿着水青色衣衫、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的那位动了动嘴唇,面无表情的缓缓开口:“我不带孩子。”   他对面端坐着一位白衣少年,看起来眉眼清秀,还带着一时稚气,眼神却是坚定的很,此时也是面无表情,道:“我不是孩子。”   “你管他叫堂兄,那便是孩子。”丹凤眼那位看着对面那个白衣少年,好心提醒道:“这位小朋友,我还是你仇人。”   “我没忘。”那白衣少年面如平湖,道:“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说罢顿了顿,补充道:“在找到我堂兄之后。”   “…”丹凤眼那位顿了顿,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抑郁,道:“江湖之大,为何一定要跟着我一起找?”   “如果他死在了那断崖下,那怎样找都没有意义。”白衣少年看着对面那人,有理有据道:“可若是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有一丝气在,哪怕手脚都断了,他爬也会爬到你跟前。与其大海捞针一样的找,还不如在你身边守株待兔。”   白衣少年说罢,的看着对面那人,脸上是岿然不动的面无表情。对面那人无奈的闭了闭眼,而后再张开,伸手取过那壶红妆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只要你能当一路哑巴。”   那少年觉得自己对这个差事简直有着得天独厚的天分,十分爽快的点了点头。   对面那人沉默的吃了两口菜,道:“吃完之后去这座城的医馆问一问,他从崖上掉下来,身上一定带着伤。”   对面少年点点头,道:“好。”顿了顿,又道:“为了不落下一个医馆,我建议从城的一边开始找起,比如从北往南,这样比较有规划。”   对面那人手腕轻抬,筷子一指那少年,道:“哑巴。”   白衣少年顿时住了嘴,沉默、却不依不饶的盯着那人。   对面那人喝光了一杯酒,半晌之后,道:“那就听你一次吧,从北往南。”   ·   永济堂在这座城靠南的方向,吴家则在北边。成渝和金柔儿回到永济堂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永济堂的屋门却是开着的,里面还亮着烛火。   成渝神色一动,快走两步进了屋子,只见一个老妇人坐在桌边,桌上还放着一个食盒。   那老妇人看见两人进来,急忙起身,客气道:“二位就是帮我们对付了吴家的恩人吧?”   想必这位老妇人该是邵故的母亲。成渝笑了笑,道:“恩人谈不上,举手之劳罢了。”   “恩人客气了,为了我们得罪吴家哪能是举手之劳?”老妇人急急忙忙的将食盒打开,道:“邵故那孩子不懂事,你们二位住在这里有没有灶台做饭,晚饭可怎么吃?我这简单几个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桌上一排,摆了四菜一汤,看起来虽然比不上吴家的珍馐,闻起来却是香气扑鼻,带着一丝家的味道。成渝突然想起了秉风山之时谢婶做的饭菜,一时心里一动,他看了看那老妇人,笑了笑,道:”您费心了。“   两人在吴家已经吃过了饭,此时肚子还饱着。成渝拿起筷子每个菜都尝了尝,赞叹了一番,而后同那老妇人解释了一下,将饭菜又收了起来,留作第二日的早饭。   成渝看见这老妇人便想起谢婶,心里觉得亲近,便多聊了几句。那老妇人感念两人恩情,自然知无不言,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道:“我们这永济堂开了有三代啦,是从故儿爷爷那一辈就开始的。故儿的爷爷最擅长医治骨病,不是我吹牛,我来邵家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老爷子接不上的骨头,整个城里一提永济堂没有不连连赞叹的。后来我家老头子将这医术传了下来,现在又传到了故儿。我听我家老头子说,邵家这医术已经传了好多代了,最初是邵家的某一代祖宗娶了一位十分厉害的医女,而后这医术便传给了邵家。”   “哦?”晚间无事,最适合听着这种故事。成渝笑了笑,道:“那这位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奶奶可真是造福了邵家后代呢。“   “可不是么。”那老妇人一脸羡艳,道:“那位是真的厉害,听闻还是某个特别厉害地方的大家小姐,祖上都是作大夫的。”   成渝点点头,道:“不知那位祖奶奶姓什么?”   老妇人想想,道:“姓周。听说她来的那个地方叫什么谷。这些都是我家老头子许多年前同我说的了,我现在也记不大清了。”   成渝一顿,而后笑了笑,道:“可是叫‘太乙谷’?我还刚好认识一位神医,也是姓周,出自那个地方。若是当真如此,你们怕是还有亲戚关系。”   “好像是这个名字!”那老妇人看着成渝,一脸感慨的赞叹道:“看这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却走南闯北认识这么多人,功夫也好,一身的能耐,真叫人羡慕。”   “他这算什么?”一边的金柔儿摆弄着一盆花,随口道:“江湖上比他厉害的人物多了去了,和浮白哥哥还有我三哥比起来,他也就是个小弟弟。“   那老妇人好奇的看向成渝,道:“浮白哥哥?”   成渝一顿,心里蓦的一空。片刻后,他扯了扯嘴角,缓缓道:“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他的名号威震江湖,从走进江湖的那一刻起,便始终站在全武林的最高处。可他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嘴上说着嫌弃,却会在有危险的时候始终坚定的站在你身前,哪怕与整个江湖为敌。看见他的时候,心里就会莫名的踏实,好像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他…”   成渝嘴角弯了弯,心里轻轻道,他,是我的心上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木子狍”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啾咪!~ 第100章   吴家的那位公子熬了一晚上, 将全城除了邵家以外的大夫全都叫了个遍,依旧没有一个人敢说能接的上他那条腿。   第二日一早, 六人抬的精美轿子便到了邵家门口, 一行吴家的家丁带着一箱子的绫罗绸缎金银细软送到邵家, 低声下气一脸谄媚的去求邵老爷子出山。邵家老爷子心里有气,躺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起来, 那家丁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眼睛刚刚瞪起来要吵吵, 金柔儿拎着她那把镶满金玉花里胡哨的长剑悠悠的走了过去,那家丁顿时泄了气, 低头耷脑的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吴家去了邵家宅子, 邵故第二日去永济堂的时候便晚了一些。他到的时候永济堂外已经等了不少人,人人都是一脸担忧,知道见到邵故现身, 这才都纷纷长出一口气, 迎上去道:“邵大夫, 我们还以为那吴家又找你们麻烦了,生怕这永济堂又要关门, 您来了可太好了!”   邵故安慰了众人几句,便打开大门开始忙活。等到人少了一些的时候,邵故满医馆的找了成渝两圈, 后来才发现成渝不知何时出了门,此时正在门口晒着太阳。   邵故过来将早上吴家的事说了,成渝点点头, 道:“等到老爷子身体好一些了还是给接上吧,一直这么拖着怕是吴家逼急了咬人。你放心,吴家小公子那腿不仅是骨头碎了,经脉也堵了一半,一到阴天下雨必定痛苦难耐,他以后要吃的苦头还多着呢,少不了来求你家的药。”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你对我邵家的恩…"   “行啦行啦。”成渝打断了旁边一脸感激的邵故,一笑,道:“你积德行善这么多年,老天看不过去你受欺负,这才让我们碰见。你别谢我啦。”   说罢,成渝顿了顿,又道:“邵兄,永济堂的麻烦解决了,我也该走啦。”   “走?”邵故一愣,道:“小兄弟要去哪?”   “去找我师兄。”成渝望着天边的云彩,小鹿似的眼睛微微弯着,笑了笑,道:“找到他,然后再也不离开。”   ·   两个时辰后。   尘土飞扬的土路上,一男一女两个人互相对着大眼瞪小眼。   沉默片刻之后,那俊俏的公子动了动嘴唇,一脸复杂道:“金姑娘,我说,那可是能一下子买三座酒楼的翡翠啊,你…说丢就丢了?”   那漂亮姑娘圆眼睛一瞪,道:“丢了个耳坠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姑娘以前丢的东西加一起能买座城了!”   那俊俏公子哭丧着脸,道:“虽然这么说很小白脸,但是金姑娘,那可不仅仅是一个耳坠,那是我们这一路的路费啊!”   那姑娘也是直皱眉,道:“明明刚刚出门的时候还带着呢,怎么这就没了呢?”顿了顿,道:“要不实在不行的话…”   金柔儿一脸为难的将头上的一只金钗取了下来,道:“实在不行的话,把这个当了吧…”   成渝看过去,只见金柔儿手上的那只钗子十分漂亮,金子质地,钗尾上立着两只振翅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好像会煽动翅膀飞走一般,一看便不是凡品。   金柔儿为难的看着手里的金钗,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钗子,纹样是我自己选的,当年找了好几个顶尖的匠人才打造出来,钗尾还是我央了我三哥好久才帮我写的一个‘柔’字。我所有的首饰里最宝贵的就是这个了…“   “行了行了,你这么说我宁可去天桥上面表演胸口碎大石赚铜板了。”成渝无奈的看了看她,道:“还是插头发上吧,当了怪可惜的。”   “可是…”   “邵兄给的铜板还够吃顿饭,吃饱饭再说。”   “哦。”   成渝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犯着难。他在自己的身上摸了个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东西,摸来摸去,只摸到那枚当年慕浮白送给主角的古玉,那古玉这些年经过主角的成语的手保存的十分完好,晶莹剔透,又凉又润,一看便价值不菲。   成渝手指缓缓的抚摸着古玉,叹了口气——还是去天桥上胸口碎大石吧。   ·   “你们是他们什么人?”   这座城医馆多得是,两人找到城南时已经将近傍晚。永济堂门口,邵故微微皱眉看着门外的两人,眼神扫过他们腰间的长剑,不放心的道:“不会是他们的仇人吧?”   “我是他堂弟,后面这位是他的师兄。”白衣少年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也因为寻到了线索儿露出了几丝急不可耐,道:“我们一直在找他,他去哪里了?”   “堂弟?”邵故怀疑的看着成汲,道:“那你姓什么?”   “成。”成汲道:“成王败寇的成。”   邵故眉头微微一皱,道:“可是那位小兄弟明明说他姓慕,怕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姓慕?”成汲一愣,还没等回过神来,只听身后骏马一声嘶鸣,尘土飞扬,慕浮白神色蓦然一动,已经朝着远处奔了过去。   成汲一愣,转回身朝着邵故一拱手,翻身上马,也快速的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   最终,金柔儿还是当掉了那只振翅蝴蝶的漂亮金钗。   理由是,成渝这小身板胸口碎完大石基本人也没救了,路上必定又要拖累她。   成渝一脸感激的捧着自己吃软饭的银子,眼睛亮晶晶的,道:“这么多钱啊…这要是换成毛爷爷得多少啊…”   “呵,没见识。”金柔儿对他这没见识的样子嗤之以鼻,下巴一抬,道:“往哪走?”   “这边这边!”成渝将银子收好了,指了方向,咧着小白牙开心道:“金姑娘,我想了一下,如今全江湖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秉风山。只要我们到了秉风,一切都好说,到时候你写信给你三哥,哪怕你们金门里面真的出了奸细,那信又落到了坏人的手里,只要不是你三哥亲自来接你,你就不走,那么就不会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嗯…”金柔儿想想,点点头,道:“也行。”   两人一定下主意,便安下心来往前走。此时成渝的腿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两人在路上走得慢,有心去买两匹马,偏偏这路越走越偏,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城里去。   两人越走天越黑,直到月上柳梢头,俩人依旧在荒林子里瞎转悠。成渝一脸感慨的叹了口气,道:“今晚月色正好,适合睡树上。”   “你是不是又走错路了?!”金柔儿一脸崩溃,道:“这是哪啊?!”   “别急别急。”成渝一脸淡定,经验老到的絮叨起来:“是这不顺的境遇造就了你暴躁的心情。这人在不顺的时候呢,最适合想想比自己还惨的,就比如说…”   成渝话音还未落,就听不远处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成渝一乐,接着道:“就比如说有的人有马,但他还是要睡树上…”   “呦,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荒林子里,这是干什么呢?”   那骑马而来的几人路过成渝二人,直接就将两人围上了。为首一人尖嘴猴腮,目光不善的在成渝和金柔儿两人身上打量着,目光落到金柔儿腰间那珠光宝气的佩剑之上,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同一时间,成渝看着他们胯下的那几匹宝马,眼睛瞬间也是一亮。   “大哥,”旁边一人打马过来,道:“太乙谷的事情耽误不得,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太乙谷’三个字一出,成渝的目光便从那几匹马上移到了说话的人身上,这一看就是一皱眉。成渝只觉得这几个人的穿着看起来有份眼熟,可又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马上那个被叫大哥的人不耐烦的道:“急什么?那几棵草又不会长腿自己跑了,再说现在天都这么黑了,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说罢眼睛色眯眯的盯着金柔儿,道:“良辰美景,可不要辜负了小娘子啊。”   金柔儿因为心情郁闷,此时对这着种人连冷哼的心情都没有,她冷冷的看着看着,面无表情道:“找死么。”   “诶诶诶,好说好说。”成渝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往前走了两步,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要上哪去啊?”   尖嘴猴腮的那位见到成渝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的样子,哼了一声,懒得和他废话,朝着另外几人一抬下巴,道:“把他们给我绑了!”   “诶诶,你们干嘛啊!我们就是普通百姓,你们绑我们干嘛啊!”成渝一脸惊恐的看着朝他飞过来的绳子,嘴里嚷着:“你们放开我啊!”   金柔儿一路走来实在是累的没了力气,此时连火都懒得发。她看了看一边演戏演的乐呵的成渝,漂亮的圆眼睛冷冷的望着走过来的几人,道:“你们绑我一个试试。”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能用绳子绑呢?”那尖嘴猴腮的那位色眯眯的盯着金柔儿,道:“来,上哥哥这马上来。”   “大哥!”后面一个人打马走到那尖嘴猴旁边,低声道:“大哥,你可还记得银角宫掌使不久前命我们找一位姑娘,给的特征看起来就是这个姑娘这个样子…”   “去他的掌使!等那药找到我们自己配了解药,还要那掌使干球!”那尖嘴猴不耐烦的一摆手,而后色眯眯的看向金柔儿,道:“小娘子,过来啊!”   金柔儿转头,见另一边的成渝已经被倒扣在了一个人的马上朝前走了,金柔儿叹了口气,也没客气,转过身飞起一脚就将那尖嘴猴腮的人从马上踹了下去,而后翻身上马,一撇嘴,道了句“这马还不错”,双腿一夹马腹,跟着成渝的那匹马往前走去。   那尖嘴猴被踹下马,顿时火冒三丈,可一抬头看见金柔儿端坐马上窈窕的背影,火又下去了一半,愤恨的抢过了一个手下的马,朝着远处跟了过去。   有马快了不少,一炷香之后,众人走到一个荒废已久的破庙近前,晚上便在这里休息。金柔儿对破庙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但看在人多的份上,终于还是勉为其难的跟着走了进去。   众人刚刚进到破庙之中,便有人走过来将金柔儿和成渝推搡到了角落,而后收拾东西生火取暖。成语举了举被绑的结实的手腕,一脸郁闷的看着金柔儿,道:“同样是打劫,为啥咱俩差距这么大?”   金柔儿此时郁闷的半点也不想理他,瞪了他一眼,自顾靠着墙假寐。成渝吐了吐舌头,专心致志听起那伙土匪说话。   刚刚劝人早点走的那位生起火堆,道:“如今这银角宫发药越来越不及时,帮主受的罪越来越多,咱们还是得快点找到那草,赶紧做出解药才行。”   旁边一人点头,道:“唉,如今江湖上提起银角宫,人人都恨得牙痒痒,可偏偏还是忌惮他们手里的解药。等过些时日我们去太乙谷将那草药取了,自己来做这解药,到时候人人来求药,我们赤龙帮说不定也会成为江湖上一个大门派呢!”   这话说完,成渝终于想了起来。当年他跟着几位师兄去金门打擂、给周青灵去赢那老太乙谷主的玉佩之时,在路上遇到一伙打劫的,魏观在山上憋的久了,手起刀落,转瞬间将那一伙人收拾了个干净,那伙人的门派,可不就是叫着劳什子的‘赤龙帮’?   “话虽如此,但我看这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的到手的。”   刚刚生火的那位一脸犹疑,道:“那太乙谷多年以前是何等辉煌?传闻太乙谷无人习武,却能保证多年安全无虞,向来一定有过人之处。最近这些年太乙谷虽然落魄了下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药怕是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给我们。”   “害,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抢不过来两棵草?”旁边那人一脸不屑,而后又神秘兮兮道:“诶,你听说了吗?传说九年前三大门派合力围攻秉风山,之所以能成功,主要还是靠着一种毒药,传闻那种毒药就是出自太乙谷之手。”   “有这说法?”另一人一顿,而后又道:“太乙谷没落也是从九年前开始的,好好的药谷不治病救人,反而害人,想必这就是糟了报应吧。”   两人说话之间,那尖嘴猴腮的大哥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破庙里扫了一圈,而后眼睛就定在了墙角的金柔儿身上,色眯眯的朝着墙角走了过去。那一伙人里的另外两个小弟此时正忙着分拣从成渝身上搜出来的银子,见到大哥朝着金柔儿走了过去,心照不宣的收起东西,而后一伸手就要去拉成渝。   “小娘子睡着了?”那尖嘴猴搓着双手色眯眯的看着金柔儿,金柔儿闻声睁开眼睛,用看尸体一般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尖嘴猴,而后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一边的成渝。   “唉。”成渝一叹气,眼神在几人身上扫了扫,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呢?就不能让我多演一会?”   “什么玩意?你活腻…”   来拉成渝的其中一人话还没说完,就见成渝理都没理他,朝着那尖嘴猴腮的一抬下巴,道:“喂,你爷爷在这呢!”   那尖嘴猴子一转头,就见火光照映下,成渝眉梢一挑,轻轻扭了扭脖子,而后一个纵身,一脚当胸便踹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不知不觉已经一百章啦!开心哈哈   感谢小天使们的一路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第101章   “为什么要来这个方向?”   月色之下, 两个修长的身影端坐马上,朝着远处而去。白色衣衫的少年微皱眉头, 道:“四个方向里, 三个分别朝着明门、尚央、秉风, 只有这个方向哪里都不到,堂兄怎么可能回来这边?”   “没有为什么, 哑巴小朋友。”另一个男子面无表情的打马朝前走着,片刻之后, 还是大发慈悲的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正是因为那个方向都不是, 他才一定会走这条路。你的堂兄就是有这个本事, 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的路。”   白色衣衫的少年面色复杂的没再说话,十分认真的扮演起了哑巴的角色。   不过多时,两人前方出现一个小小的村落, 成汲一喜, 和慕浮白两人一夹马腹, 奔着那小村子便奔了过去。   “当当当。”   三声敲门响,沾着鱼腥味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个年轻的渔夫从里面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着门外的两人,眼睛落到他们腰间的兵刃上, 眼睛一亮,道:“你们是武林中的英雄?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找一个人。”成汲道:“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外乡人,身高大概这么高, 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服,身上还带着伤?”说罢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看起来挺惨的。”   “挺惨的?”那年轻渔夫摇了摇头,道:“我们这地方小的很,来一个外乡人大家都知道,最近除了你们二位还不曾又外乡人来过,惨的不惨的都没有。”   成汲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失望,而后又变成了一脸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多谢。”   “诶天都这么晚了,你们有地方住吗?”那年轻渔夫十分朴实热情,见成汲转身要走,朝着他的背影道:“我们这村子偏的很,最近的城镇也要七八里路,看天色今天晚上多半有雨,你们晚上要不要在我家歇一晚再走啊?”   成汲一顿,看了看天,果然乌云密布,下雨不过是一会的事。他偏头看向马上的慕浮白,只见那人听见渔夫说没见过成渝之后,目光便望起了远处,显然对于下不下雨、夜宿在哪没有任何兴趣。   两人一路找过来,相处的这些天里,成汲早已看出慕浮白虽然脸上神情总是淡淡的,但他心里是真的着急,那种压抑隐忍的暴躁,怕是再听过几次‘没见过’之后便要暴发了。   成汲转回头,对着那热情的渔夫道:“多谢,不过我们找人着急,就不叨扰了。”   “啊…那你们注意安全啊。”渔夫想想,热心道:“对了,我们这附近虽然没有城镇,但是往南走二里地有一个破庙,虽然荒废了很多年,但是挡雨还是没问题的。晚上下雨的时候你们要是无处去,可以去那里先避一避。”   “多谢。”成汲朝那渔夫点了下头,而后转身上了马。   “唉这是有多着急啊。”那渔夫一边摇着头一边关上门,道:“又是下雨又是晚上的,一晚上都等不及…”   ·   成渝和金柔儿两个人骑着两匹高头大马,身上揣着满登登的从一伙人身上扒下来的银子离开破庙的时候,天上的乌云已经厚的很了。   成渝啧啧感慨:“这收获颇盛的一晚上,没有明月松间照来应景,真是可惜。”   “你还是先担心会不会被淋成个落汤□□。”金柔儿白了他一眼,道:“乌云这么厚,分明就是要下雨了,早知道就留在那破庙里等雨过去再走了。”   成渝道:“不是你说的嫌腥味重不想在破庙里待着吗?你自己把那几个人打的一地血,自己还嫌弃。”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大小姐不满的斜了他一眼,道:“赶紧往城里走吧你。”   “行,我觉得城镇应该是…”成渝坐在马上朝着四周没有半点区别的树林寻摸了一圈,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肯定道:“这个方向!”   金柔儿也懒得和他废话,双腿一夹马腹,朝着那个方向便走了。   三炷香后。   金柔儿咬着牙瞪着成渝:“这棵歪脖子树我已经看见三次了!”   “意外,这是个意外…”成渝挠了挠头,道:“真是奇了怪了诶,怎么走不出去了呢?”   话音刚落,天上便想起了隆隆声,空气明显的湿润了起来,不大一会,蒙蒙细雨便飘了下来。   金柔儿气的直想扑上去和成渝掐一架,她咬了咬牙,环顾四周,而后眼睛一亮:“那边有灯光!”   成渝往那方向一看,果然在远处有那么几个隐隐约约的光亮。两人不再废话,打马直奔着那个方向而去。   等到了附近,两人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渔村,村子不大,夜里隐约看过去也就十几户人家。此时天上的雨已经比刚刚大了不少,两人没有蓑衣和伞,衣服均已经湿透贴在了身上,感觉凉飕飕的。两人透过雨帘望着那几户人家屋子的烛火,只觉得温暖无比,恨不得立刻能进了屋子好好休整一番。   成渝大概扫了一眼,而后打马到了看起来屋子最多的一户人家,翻身下马,在那泛着鱼腥味的木头门上敲了三声。   不大一会,一个青年男子开了门。只见那青年看起来像个渔夫,身上带着些许的海腥味,皮肤因为常年在河上打渔而晒得黝黑,一双眼睛倒是晶亮。那小渔夫见到成渝就是一愣,眨眨眼睛开心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而后朝着成渝笑着道:“这位英雄,有什么事吗?”   “这位小兄弟,我们兄妹俩夜间路过此地,这附近没有城镇,能否在兄弟你这留宿一晚?”成渝客客气气道:“我们按照客栈的价钱付你银子可好?”   “害,住一晚而已要什么报酬!这大下雨天的,你们赶紧进来吧!”那小渔夫热情的很,一边说着一边将门打开把两人让了进去,自言自语道:“这才对嘛,晚上得找地方睡觉啊!”   成渝听见了这话觉得奇怪,倒也不好多问。两人进了那屋子,之间这屋子里面虽然东西都朴素的很,收拾的却是干净整洁,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年轻渔夫关上门转回身去取热水给两人倒上,一边忙活一边道:“你们坐!你们还真是找对地方了,我们这村子小,人口也少,就我家还有两件空房,你们要是先找去别家啊,最后还是得来我家住。”   那小渔夫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杯粗茶递给两人,热情道:“我们这偏僻,少有外乡人来。不知两位这是打哪来要去哪啊?”   “哦,我们从卿明山那边过来。”成渝接过热茶,客客气气的道了谢,道:“我们要往北边走,去找人。”   “诶,你们也去找人啊?”那年轻渔夫笑道:“这可是巧了,刚刚也有两个外乡人要找人,不知你们要找的可是同一个人?”   成渝一愣,道:“不知他们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想想啊,”年轻渔夫摸了摸后脑勺,道:“身高和你差不多,穿一身藏蓝色的衣服,身上还带着伤。”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据说看起来挺惨的。”   成渝从那断崖上掉下去的时候穿的正是一身藏蓝色的衣衫,因为那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在永济堂之时换上了邵故的旧衣服便将那一身衣服扔了。此时听到这渔夫所说的描述,成渝的手不自觉的就握紧了茶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年轻渔夫,道:“这位小师兄,那来的那两个外乡人什么样子?”   “哎呦,那俩人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小渔夫啧啧感慨,道:“我呀,从小就有个武侠梦,刀光剑影江湖义气,嘿,多带劲!今日来的那个英雄,一看便是我梦想中的那种人物,肯定厉害的很!”小渔夫顿了顿,道:“来和我说话的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话稳当的很,穿着一身白衣服,一看就是个少年英雄。还有一个人坐在马上没下来,长着一双丹凤眼,坐在马上,那气质,诶呦,就跟天上下来的神仙似的!”   他话音还没落地,就见成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像丢了魂一般,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诶诶你干嘛去?”小渔夫惊讶的去拉他,却不想成渝的速度快的很,转眼便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那渔夫站在门口朝着他的背影叫:“喂!还下着雨呢!你要出去也打把伞啊!”   已经走出去的成渝置若罔闻,此时雨已经大了起来,他走出院子,瞬间便被浇了个透,凉凉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可他却好像半点也没觉察到一般,一瘸一拐的朝着远处而去,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既期待又惶恐,好像真个天地都空了下来,只留下远方的那一点希望。   “诶你…”   “别叫啦,他听不见的。”屋子里,金柔儿悠然的喝着自己的热水,道:“没见他连马都没骑吗?现在人是傻的,你朝他喊地上有金子他都听不见。”   “哦。”青年渔夫若有所思的走回屋子,道:“那位小兄弟…腿是跛的?”   “可不是,看着是不是有点惨?”   “也不能这么说…”那小渔夫突然一愣,惊道:“刚刚那两个人要找的人不会就是他吧?可是衣服颜色也不一样啊…”   “空屋子在哪?本姑娘这一晚上折腾的,实在是有点累了。”金柔儿打了个哈欠,也没理会小渔夫的问题,道:“好想睡觉。”   “哦哦,那姑娘跟我这边来吧。”小渔夫递给金柔儿一把伞,一边亮着眼睛同絮叨着自己对江湖的向往,一边带着她朝着院子另一边的空房而去。金柔儿此时乏的厉害,走到门口拍了拍那小渔夫的肩,道:“这江湖没你想的那么好,江湖义气有,人心险恶却更多,说不定你前一天刚刚说了两句真话,第二天就被人下了药扔下山崖。这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明白。”   那小渔夫一愣。   “不过若是有幸能遇上几个朋友,”金大小姐平日里骄横的眉眼一动,秀眉微挑,嘴角轻轻弯了弯,接着道:“这江湖,倒也没有那么糟。”   ·   成渝浑浑噩噩的在大雨里走了两刻钟,走到后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四处都是相同的雨幕,那雨击打在地上又弹起,放眼望去仿佛一片烟雾朦胧,雨水仿佛从天下倒下来一般,浇的人睁不开眼睛。   成渝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本来就不厚的衣服贴在身上,他却半点也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怕的厉害,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错过这近在手边的相遇。他越走越急,越走越慌,瘸着的那条腿此时感受不到半点疼痛,他只想走的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要追上那个人,告诉他自己没有死,在他寻找自己的同时,自己也在急切的寻找他。   可是没有。漫天的雨幕之中,除了那沙沙的雨声,什么都没有。   成渝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他颓然的呆呆站在雨中,忽然自嘲的苦笑了一声。   本来就是,这样的找法上哪能找的人呢?慕浮白骑马,他瘸着一条腿走路,这小渔村周围都是荒地,哪里都能走,而他出来之时甚至都没有问一问那年轻渔夫慕浮白是朝哪个方向走的!   成渝静静的立在雨中,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冷冷的雨往地上砸着,砸在他身上沉得很。   突然之间,那落在他身上的雨好像一下子轻了,成渝片刻后缓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天,却发现不知何时头顶多了一把伞。   成渝心里一滞,猛的回过头。   只见一个修长的人影静静的立在他身后,眉黛如远山,山根微高,鬓若刀裁,嘴唇不厚不薄,仿佛精雕细琢出来的精美人像,只是那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是任何大师都雕琢不出来的复杂情感,仿佛夜色下的潭水,沉静之下泛着微波,混合着庆幸、思念、这些日子里冷静背后的惶惶、无数次寻而无果的心痛、甚至不知所寻之人可否还在人世的绝望……   无数的情感混杂在一起,最终只汇成了那短短的、沙哑低沉的五个字。   “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陌上人如玉”小天使扔了1个手榴弹!~   感谢“鹅 鹅 鹅”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感谢“暮影菀秋”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爱你们~啾咪!~ 第102章   “我找到你了。”   短短的五个字, 让成渝突然就红了眼睛。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看着这日夜思念的一张脸庞, 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只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好像生怕下一秒钟那脸庞就会消失了一般。慕浮白的目光沉沉的,伸手在他眼角擦了一下, 微微有些粗糙的指腹划过成渝的眼角,那触感真实的令人心醉。慕浮白轻轻道:“怎么还哭了?”   这一真实的触碰, 让成渝一下子回过神来,终于相信这相遇是真实发生的, 而不只是他即将疯魔前的一段幻觉。他忽然轻轻的笑了一声, 这么多天的委屈和艰难在确定了眼前那人的一瞬间烟消云散,胸腔里盛的满满的只有庆幸、欢喜和感激。   够了,只要这人在这里, 就够了。   他吸了吸鼻子, 瓮声瓮气道:“大师兄的眼睛不也红了。”   慕浮白沉沉的望着他, 而后上前一步,大手一伸将他搂进怀里, 嘴唇碰了碰他的头顶,沉声道:“你看错了。”   慕浮白的声音稳的很,冷静的仿佛是新闻联播里穿着西装面无表情报道国际新闻的主播, 可窝在他怀里的成渝却感受的清楚,慕浮白的怀抱紧的仿佛恨不得将他挤进自己的身体里,手臂甚至在微微发颤, 怕是要极力的控制自己才能不一个大力将成渝的肋骨弄折了。   “好,是我看错了。”成渝的心突然就化成了谁,他的嘴角弯了弯,双手环着慕浮白的腰,头埋在那人温暖厚实的胸口,贪婪的吸着那人身上特有的青草的幽香,心里踏实的无法言说。   半柱香后,两人共乘一匹马返回小渔村。   此时的雨看起来小了一些,至少成渝的后背贴在慕浮白温暖的胸口,感觉没有之前那般冷了。   慕浮白一只手臂轻轻环着成渝,另一只手撑着伞。就仿佛是为了不打破这份宁静一般,两人均沉默着,谁也不说话。此时虽然下着雨,两人却谁也不急,打马缓缓的走在路上,静静的享受着这久别重逢和失而复得的欣喜。成渝看着眼前的朦胧雨幕,只觉得这路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才好。   走回那小院子的时候,年轻渔夫的屋子还亮着灯光。成渝不舍的从慕浮白怀里离开翻身下马,抬头朝慕浮白道:“大师兄,这家的主人说有空屋子可以借住,我去问问。”   慕浮白“嗯”了一声,也翻身下了马,将马拴在一边,而后走过来,道:“我和你一起。”   “好。”成渝耳朵红红,看了慕浮白一眼,而后转身,一瘸一拐的去敲那小渔夫的门。那渔夫开门看见两人一愣,而后笑着一拍巴掌,朝成渝道:“他要找的人果然是你啊!”   “是。”成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慕浮白,又转回头朝着那小渔夫笑了笑,道:“这位兄台,可还有空的屋子可以借住?”   “有倒是有…”那小渔夫有些为难,道:“只是我家一共只有两间空屋子,刚刚那姑娘住了一间,还剩一间,只能麻烦你们两位挤一挤了。”   “那有多余的被褥吗?我们…”   “无妨。”身后慕浮白突然出声,朝着那渔夫一点头,道:“叨扰了。”   成渝耳朵微微红了红,站在一边不再说话。那小渔夫“害”了一声,道:“诶这有什么叨扰的!我这难得这么热闹,只要你们不嫌挤就行。”说罢朝成渝道:“被褥我屋里还有一套,我给你拿去!”   小渔夫说罢,回屋子取了一套干净的被褥,打着伞走进院子,热情的引着两人走向院子里的另一间屋子,将门打开后往里一指,朝两人道:“这屋子本是给我那两个常来探亲的远方亲戚准备的,他们前几天刚走,现在屋子里面什么都有,你们随意用就好。”   “多谢。”成渝点了点头,而后“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哎呦刚才淋雨着凉了吧?”小渔夫一皱眉,道:“要不先回我那屋喝点热水吧!”   “不用不用。”成渝此时一门心思只想和慕浮白呆在一起,道:“不碍事,进屋了就好了。”   小渔夫点点头,道:“那行,你们赶紧关门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了!”   小渔夫说罢,转身便走向了自己的屋子。成渝和慕浮白进了门,将蜡烛点了,烛火的映照之下只见这屋里简单的很,除了一张小桌子就只有一张单人床,那尺寸看上去也就够两个成年人挨着刚刚躺平。   成渝耳朵一红,转回身道:“大师兄,要不今天晚上我睡地上…”话刚说一半,成渝突然发现慕浮白身上已经湿了一片,想必是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伞都偏向了自己这边,他自己反而暴露在了雨里。   成渝一惊,上前两步急道:“怎么湿了这么多?这样容易着凉,我还是去找那个小渔夫烧点热水,让你洗个热水澡发发汗。”   慕浮白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说话。   成渝见他没反对,抬脚便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手即将要拉开门的时候,突然觉得腰间一紧。   成渝顺着那力道往后退了一步,温暖的体温顿时从后背传了过来,慕浮白修长的手指放到门上,将那已经拉开了一个缝隙的门轻轻推上,而后微微俯身,有些凉的唇擦到成渝通红通红的耳朵,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令人欲罢不能的磁性,仿佛要将人吸到一个再也不愿醒来的、恍惚的幻境中去,轻轻道:“你知不知道,发汗可不止热水澡一个方式。”   成渝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身体僵硬的宛如一块木头。   就在他还脑子放空、一脸呆滞的发愣时,腰间湿透了的腰带已经被那双修长好看的手轻轻解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成渝的心仿佛被那一声也惊了一下,身体不自主的轻轻抖了一下。   身后那人感觉到他的紧张,在他耳边轻轻道:“害怕了?”   成渝涨红着一张脸,顿了片刻,而后飞快的摇了摇头。   那人一声轻笑,嘴唇在他的耳垂上轻轻碰了一下。成渝只感觉从耳朵那开始整个脑子都麻了,他呆呆的转过身来,抬眼看向那人。只见慕浮白好看的眉眼静静的望着他,目光如水一般,嘴角微微弯起,温柔的像是四月里化了积雪的蒙蒙细雨。   成渝刚刚在外面淋了许久的雨,此时湿透了的衣服还贴在身上,身形勾勒之下显出了一丝单薄,因为在外面受了些凉,再加上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上,更显得那小脸泛着一丝苍白来。可即便如此,盈盈烛火之下,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却亮亮的,望着对面那人有些发呆。   “又傻了。”慕浮白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就是一软,他俯身在成语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仿佛是在吻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别怕,之前的故事都结束了。”慕浮白的气息近在咫尺,他嗓音低低的,略微有些沙哑,带着些许勾人的醉意,轻轻道:“不会再有人妨碍我们了…”   ·   ·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成渝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仿佛被人用八十斤的大铁锤砸断之后再缝上的,那酸爽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抽着嘴角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腰,一动便感到背后贴着一个温暖的身子。成渝一顿,还没等转过头,就听一声低沉好听的声音擦着耳边响起,道:“还早,多睡一会。”   “唔。”成渝听话的应了一句,片刻后还是忍不住的转过了身子看向那人。只是没想到这一动带的身上疼的要命,他倒吸了口凉气,咬着牙翻了个身,刚刚翻过去,一只温暖的手便覆上了他的腰,缓缓的揉了起来。   成渝抬眼朝着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侧身躺着,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下来,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半睁不睁的看着自己,带着些许的笑意。成渝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顿时脸涨红了起来,低下头往慕浮白怀里拱了拱。这一低头忽然发现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仔细看一下还眼熟的很,其不就是慕浮白以前穿过的那一身?   慕浮白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头顶,道:“昨天的衣服洗过了,还没干,我包裹里带了两套换洗衣裳,刚好一人一套。”   “唔。”成渝好奇的摆弄摆弄身上大了两个号的衣服,脸又红了红,抬头道:“你昨夜起来洗的?”   “不然还是你梦游的时候洗的?”慕浮白挑了挑眉,大手一伸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又推了推,道:“昨夜哭的厉害,今天多歇一会。“   “才没哭的厉害!”成渝抬起头急着争辩,慕浮白看着他那一本正经挽尊的样子就是一乐,道:“昨天半夜突然醒了搂着我嗷嗷哭的那个不是你?”   “我…”成渝想反驳,可事实就是如此。昨天后半夜又下了雨,惊雷一响把成渝吓醒了,许是前半夜折腾的厉害,此时他一碰到身边的人,真真正正的感受了安全和踏实。他这一放松下来,这些天的惶恐、委屈、提心吊胆也不知怎么就都涌了上来,钻进慕浮白的怀里哇的一声就开始哭。慕浮白被他吵醒,也不说什么,只是搂着他,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任由他哭了个痛快,直到他哭到后来渐渐又睡了过去,这才亲了亲他的眼角,给他掖了掖被子。   此时自己的眼睛还是肿的,狡辩实在是没有意义。成渝愤愤道:“行吧。”过了片刻,又道:“大师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先找到了那个叫永济堂的医馆,而后找到这里,那个时候你还没来,再之后去那破庙遇到了被你揍了一地血的那伙人,问了一下,便又往这小渔村走,而后就看见了个大雨天在外面傻站着的呆子。”   成渝脸一红,往慕浮白的怀里又拱了拱。慕浮白伸手碰了碰成渝的腿,道:“腿是怎么回事?”   “从断崖上摔下来的时候折了。”成渝浑不在意道:“在永济堂的身后医治过了,没什么事,就是再跛一段时间就完全好了。”   慕浮白不满的皱了皱眉,道:“过几日让青灵再给你看看。”   成渝微微一顿,道:“二师兄?”   “嗯。青灵说‘忘川’的方子他差不多已经解了出来,看配比熟悉,像是太乙谷的风格。如果真的是太乙谷的药,按照太乙谷的习惯,解药中的关键一味药应当会在太乙谷找到。现在他和秦歌已经动身去太乙谷了,我们之后去找他们。”   “好嘞!”成渝一听要去找周青灵和秦歌,瞬间开心了起来。而后他顿了顿,道:“我在永济堂的时候给咱们山上和尚央山都写了信报平安,也不知道我三叔他们有没有收到。”   “嗯…”慕浮白沉默片刻,道:“提起尚央山,有个事得和你说一下。”   成渝抬起头:“什么?”   “你那个堂弟也来找你了,只不过…”慕浮白看了看成渝,面无表情道:“好像被我给忘在破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凌晨没睡觉,为了这一章去搞了个围脖,emmm…我猜你们应该能懂…   啊,写文真快落…搞CP真快落…躺平痴汉笑jpg.   感谢“想食芒果冰”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薛定谔的喵”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5瓶!~   感谢“鹅 鹅 鹅”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爱你们~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第103章   破庙里。   秋风萧瑟。   此时, 距离慕浮白答应他“回去看一眼,半柱香就回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时辰。   成汲和那尊佛像大眼瞪着小眼, 彼此沉默着。   片刻后, 成汲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将身边的东西归置好,走出那破庙, 翻身上马,准备在肃杀的秋风里, 独自一个人接着去大海捞针般的找那位不知是死是活堂兄。   就在他双脚一夹马腹即将离开破庙之时,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那声音气喘吁吁的朝着他高声呼喊:“诶这位小英雄别走!等一等等一等!”   成汲一顿, 转回身来,只见来的那人皮肤黝黑,一双眼睛晶亮, 身上挂着渔网带着斗笠, 正是昨日见到的那个小渔夫, 看起来这是正要去河上打渔。   那年轻渔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擦了擦头上的汗, 道:“这位小英雄,你的朋友托我来告诉你,他们现在都在我家呢, 让你也过去。”   成汲一愣:“他们?”   “是啊!诶,就是你们昨天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 就在我家呢!”小渔夫咧着嘴笑了笑,道:“开心吧?不过就是不知道为啥,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下不了地了…”   那小渔夫一脸疑惑,成汲却觉得自己大概明白其中的缘由,他顿了顿,而后一脸认真道:“可是被昨日同我一起的那人给打瘸了?那人担惊受怕许久,突然见面,一气之下发了火,倒是也能理解。”   “这个…看起来不大像吧…”那小渔夫牙疼一般的表情摇了摇头,而后一拍大腿,道:“诶你们见了面再说吧!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真要错过去了。我得赶紧去打渔,我家怎么走你知道的哈,你快去找他们吧!”   “好,多谢。”成汲点了点头,那小渔夫便朝着远处大河的方向去了。成汲牵着马换了一个方向,一边走一边低声的自言自语:“把腿打折了吗?这下手也太狠了…”   ·   成·打不死的小强·渝自认为没有下不了床那么惨。   可是慕浮白是这么觉着的。   慕大佬上午出门寄信,起床之时干脆直接嘱咐他今天一天都别下地。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成渝一咬牙,扶着碎了半截的老腰下了床,姿势活像是刚生完孩子月子里的产妇。他本想趁着慕浮白出门的功夫去院子里走走,等人回来刚好能看见自己生龙活虎的样子,以彰显自己这小身板质量相当过硬,结果光下地、穿衣服这两项活动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唉,能不能让他把尺寸缩一缩…”成渝一边抱怨一边费劲巴拉的穿好了衣服,拉开屋门,一走出去就看到了旁边屋子门口打着哈欠一脸疲倦的金柔儿。   “没休息好?”成渝好奇的看了看她。一路走过来住的地方都不怎么样,但昨夜也算住在正经屋子里,按理说金柔儿不该这么疲倦才对。   金柔儿听到声音转过头,秀眉一挑,看着成渝的目光要多复杂有多复杂,语气诡异道:“呦。还能下地呢?”   成渝就觉得她这句话语气微妙的很,与其说是酸酸的,还不如说是带着一丝愤恨。成渝想想也还是,金柔儿曾经毕竟喜欢了慕浮白那么长时间,现在眼见着两个人在一起,心里肯定不舒服。   他有心说点什么,可是这种情况下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嘴唇动了动,还没等想好说些什么,就见金柔儿樱桃小嘴撇了一撇,幽幽道:“好歹旁边屋子还住着个姑娘呢,下次能不能小点声?”   成渝:“…………”   金柔儿看了他一眼,“呵”了一声,转身施施然的走了。成渝杵在原地,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缓了片刻,刚想转身到外面走走,一转头就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瞬间就是一哆嗦。   只见成汲静静的站在院子口,手里牵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鼓荡起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个脚能沾地的鬼。   成渝:“…………”   成渝瞪眼:“你个死孩子来了不能吱一声吗?!”   成汲缓缓牵着马朝着成渝走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你没死。”   “没死没死,好着呢。”成渝顺了顺刚刚被他吓了一跳滞住的气,想起之前在永济堂的时候寄出去的信,道:“前一段时间我给尚央山写信了,你们收到了吗 ?”   成汲不答,依旧盯着成渝,执着道:“从万丈悬崖上跌下去,你没死。”   成渝心说这孩子是不是傻了?他眨眨眼睛,道:“是啊,你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吗?”   为了让这话更有说服力一点,成渝真的跳了一下,结果拉扯到伤处,疼的他好悬没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成渝呲牙咧嘴的抬起头,成汲依旧是那张扑克一样的脸,又道:“不仅没死,甚至连伤都没受多少。”   成渝犹豫道:“额…也不能这么说…”   成汲喉间一动,眼神晃了晃,他顿了顿,低着声音,带着浓重的无力和不甘,道:“我不如你。若换作是我…一定会死的。”   成渝:“…”   成汲:“我苦练了轻功那么久,可却连你的一半也不及。”   成渝:“……"   成汲:“我永远也赶不上你。”   成渝:“…………”   成汲:“是我太没用了。”   成渝险些当场崩溃。娃!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成渝还没组织好语言解释清楚,成汲已经一脸失落的牵着马走了。成渝心里一急,他该不会以后为了检验的自己的能力也去跳一次崖吧?!万丈悬崖,再厉害的高手也得摔成肉饼啊!   成渝打算去和成汲解释清楚,一转身刚好看见慕浮白从外面回来。为了让论据更有说服力一点,成渝赶紧朝慕浮白挪了过去,一脸期待道:“大师兄!就卿明山那个断崖,再厉害的人跳下去也得摔死的对吧?!”   “嗯?断崖?”慕浮白随意道:“不至于,我前几天就下去了一趟。”   成渝:“……”   啥?你在说啥?!   慕浮白看了看他,挑了挑眉,道:“你掉下去的时候我便想下去,结果青灵他们非觉得我是接受不了事实要寻短见,为了这个事小霜花差点和我动手,剑都抽了出来拦在那断崖前说什么也不让我过去。我解释他们也不听,没办法只好等晚上他们都不在的时候才下去,然后就发现了那个山洞,以及里面一地的枣核。”   成渝:“…”   难为我听到你要跳崖的消息的时候还感动了许久。   慕浮白:“怎么了?”   成渝无力的摆摆手,连去劝成汲的心思都没了,干脆扶着自己要折了的老腰回去接着歇着。   慕浮白同他一起进了屋,顿了顿,道:“金柔儿怎么回事?”   “哦,你今天看见她了?”成渝站在床边,道:“她被明门的人扔下了断崖,和我一路过来的。”   成渝将两人的经历简单说了一番,难得慕浮白这次没有多说什么。成渝说完忽然一顿,看着慕浮白道:“我们之后去太乙谷找二师兄?”   慕浮白点点头。   成渝微微蹙了蹙眉,道:“这样的话金姑娘该怎么办。”   “自然是回金门。”慕浮白喝了口粗茶,道:“她毕竟是金门的掌门人,跟着我们不方便。”   “这倒是。可是如今金门的情形不好说,金姑娘那个脑子怕是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成渝摇了摇头,道:“我和她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让她这么回去我不放心。”   慕浮白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样吧。”成渝想了想,抬起头看向慕浮白,道:“二师兄那里应该不急,我们在这里多留宿一段时间,让金姑娘今天便给金门写信,确定她三哥金致在金门再让她回去,路上…就让成汲送她吧,亲手将她交给金致再回来。如果金致不在金门的话,那也只好让她跟着我们了。”成渝说罢小心翼翼的看着慕浮白,道:“大师兄觉得呢?”   慕浮白点点头:“你定便好。”   成渝一愣,而后小鹿一般的眼睛弯了弯,道:“我还以为大师兄会生气。”   慕浮白站起身,走到成渝身前,伸手将人揽到了怀里,一只手轻柔的给他揉着腰,眉梢微微挑了挑,带着一丝痞子气,轻轻道:“金柔儿又不能让你坐都坐不下,跟一个小姑娘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成渝脸腾的一下又红了起来。不生气就不生气,理由一定要说出来吗?!   慕浮白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道:“再睡会吧,一会吃过午饭给你上药。”   “可是我又不困。”成渝道:“哪有刚起来又睡的道理。”   “那你想做什么?”慕浮白挑了挑眉,道:“我们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成渝一顿,麻溜的上床、盖被、闭眼睛装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十分完美。   慕浮白弯了弯嘴角,翻身也上了床,将装死的那位往自己怀里一搂,道:“我陪你。”   “唔。”成渝低低的应了一句,而后一转身往慕浮白怀里一拱,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想食芒果冰”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狸陌“小天使”扔了3个地雷!~   感谢“薛定谔的喵”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爱你们~啾咪!~ 第104章   金柔儿走出屋子的时候, 看见院子里正坐着一人。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丰神俊朗, 一如当初擂台上所见那般翩翩少年。只是这少年此时与擂台上初见又有些不同, 只见他静静的坐在那里, 双目失神,看起来颇为失落, 偏偏脊柱挺的却依旧笔直,仿佛天压下来也压不弯, 即便前方的目标再远,也不改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定。   金柔儿在武林大会见到他时突然冒出来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此时又一次冒了出来, 她突然心跳的有点快, 脸还有点热,因为这感觉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金柔儿搞不清楚原理, 一时竟然跟自己气急败坏起来。她撇了撇嘴, 想转身回屋子去, 转过了身却又迈不开步子,于是越加生气。   自己是不可能有错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所以错的肯定是那个人。   金柔儿点点头,觉得十分有理。她一转身,理所当然的朝着成汲一抬下巴, 道:“喂!呆子!”   一边的呆子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金柔儿,一句话没说, 那眼神里却充满了嫌弃和“有事说事,没事闭嘴”的意味。   金柔儿长这么大,最不会干的事就是看别人脸色。她往前走了两步,高傲的一仰头,道:“呆子,你干嘛呢?”   成汲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有事?”   “没事就不能聊聊天了?”金柔儿秀眉一皱,打算认认真真的开始找茬。理由还没强行找出来,就听成汲接着道:“你给金门写信了吗?”   金柔儿一顿,道:“写好了,一会就送出去。”   “嗯。”成汲面无表情的应了一下,而后目光移走,又一次沉默起来。   金柔儿:“…”   金柔儿:“喂!呆子!刚刚浮白哥哥和我说,等我三哥回信了,让你送我回去?”   成汲“嗯”了一声没说话。   金柔儿财大气粗的一抬下巴,道:“送本小姐回金门那是你的荣幸,要是路上让本小姐开心了,等到了金门,金银财宝随你挑,只要你说得出数,本小姐都赏你!”   成汲抬眼看了看金柔儿,此时那扑克一样的脸终于有了点神情。曾经他只是有那么丁点感的觉,现在他确定了——这姑娘脑子是真的有问题。   金柔儿看见他那个一言难尽的眼神瞬间不高兴了,道:“你是不是不信?!哼,金门的富贵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等到了金门,本姑娘让你看看我们金门的厉害!”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成汲嫌她实在太烦,干脆站起了身往院子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道:“我想成为最强的高手,想让尚央山重新成为江湖之首,想报尚央灭派之仇。你给不了,任何人都给不了。”   金柔儿原本颐指气使的站在那,骄傲的活像只昂头挺胸的花毛大公鸡,听了成汲这话却突然一顿,意外的沉默了下来。   成汲几步经过她走向了院外,白衣翩翩,带起的风撩起金柔儿的两缕碎发,金柔儿沉默的看着前方,在成汲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金柔儿猛的回过头,道:“我若是能给你呢?”   成汲脚步一顿,回过头,微皱眉头。   金柔儿一抬下巴,脸上是毫无缘由却明艳动人的坚定,她圆圆的眼睛带着亮亮的光,道:“总有一天,我会让金门比现在还要厉害的多,甚至比我爹在世的时候还要好!我一定做的到!到时候,扶植一个门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成汲沉默的看着她,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缓缓走了。   “诶…”金柔儿看着他背影一急,一脸懊恼,一跺脚,道:“怎么还是走了?!”   成汲背对着她缓缓向前而去,扑克一样的脸上,嘴角却不可察觉的弯了弯。   这样脑子的人都能如此坚定的却做一件充满艰辛的事情,复兴尚央山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   晚间。   那小渔夫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新来的白衣少年,道:“这位小英雄,我家一共只有三间房,姑娘家一间,另外两个公子挤在了一间,你看…“   成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小渔夫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接着道:“隔壁家有一个小屋子闲置了一段时间,有一张床,但是快烂的差不多了,所以就不考虑了。你可以和我挤在一间房,我那间屋子很小,但是可以打地铺…”   成汲道:“没有别的选择了?”   渔夫为难的挠了挠头,道:“我们这小渔村小的很,平时也没有外乡人能来,所以…”渔夫顿了顿,看着院子角落里今天刚刚搭好的简易马棚,道:“再别的选择,就只剩睡马棚了…   半个时辰后。   成渝和慕浮白两人从外面走进院子。今日成渝在屋里闷了一天,傍晚天气不错,便拉着慕浮白出门散步。两人在外走了多半个时辰,成渝纵使开心,到底也架不住那条断腿还没有长好,走到后来实在吃不消了,便由慕浮白牵着走了回来。   两人一进院子便看见了角落里的马棚,成渝一怔,而后拽了拽慕浮白的袖子,道:“居然给那几匹马搭了个棚子,那小渔夫实在有心了。大师兄,我们走的时候给他留点值钱的东西吧。”   慕浮白点点头,道:“好。”   “对了,”成渝看见那一共四匹马,突然想起来成汲。朝着慕浮白道:“大师兄,你和成汲一路走过来,觉得他怎么样?”   “你说哪方面?”   “功夫,心性,各方面。”成渝看了看他,道:“成汲虽然一直强调你是他的仇人,但其实在他心里,你一直都是他的目标。评价他的话你来说可能更有分量。”   “超过我?”慕浮白看了成渝一眼,“呵”了一声,没说话。   “…”成渝道:“超过你是难了点,不过我看他还是挺有前途的。你觉得呢?”   “不知道,你们成家的人我除了你以外一个也没兴趣管。”慕浮白从怀里掏出刚刚买的热乎乎的打糕,道:“刚刚不是嚷着要赶紧回来吃吗,赶紧进屋,一会凉了。”   “哦。”成渝看了看那打糕,笑嘻嘻的拉着慕浮白进了屋。   坐在马棚里侧、被四匹马挡了个严实的成汲面无表情的坐在铺在地面上的被褥中间,一阵寒风刮过,他单薄的衣衫被吹得鼓荡起来,冷的厉害。成汲沉默的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屋漏偏逢连夜雨,寒风刮过,肚子也因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而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成汲默默的转头看着有着温暖床铺和热乎乎打糕的成渝的屋子,片刻后,在马尾扫来荡去的沙沙声里,成汲从怀中拿出剑谱,静静的看了起来。   ·   五天后。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骑着骏马来到这个小渔村,打听之后直奔小渔夫的家,在见到金柔儿的瞬间翻身下马,齐声跪地,一脸恭敬的道:“恭迎掌门回山。”   “呦,这么气派啊?”成渝笑嘻嘻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扫了一眼一院子的人,而后看向院子中央那个颐指气使的小姑娘一拱手,道:“金掌门厉害了。”   金柔儿骄傲的一抬下巴,道:“呵,好歹也是五大门派之一,自然得气派。”   金柔儿说完,朝着那一伙人里为首的一人道:“是我三哥派你们来的?”   为首那人是个身长七尺的大汉,腰间挂着一只月牙戟,长两尺,头部弯曲如新月,很是漂亮。那大汉听金柔儿问话,一点头,恭敬道:“是。三公子在接到掌门的信之后立刻传信给我等,命我等接掌门回金门。”   金柔儿在外面晃了一趟,好歹也涨了些小心。她盯着那大汉看了两眼,道:“你是金门的人?”   那大汉一顿,道:“自然。”   “可我为什么没见过你?”金柔儿盯着那大汉,道:“你若是坏人冒充金门的人,我就这么同你走了,岂不是危险?”   成渝心里“呦”了一声,一笑,心说这姑娘可算长点脑子了,竟然突然冒出些许老父亲的欣慰来。   那人听了金柔儿的问话,不卑不亢道:“金门人数众多,掌门自然不能人人都见过。更何况我等乃是为了保障金门的生意而派遣到分部的门人,掌门更是没有机会能见到。不过也正是因为我等并不在金门总部盆赢山,所以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这里,迎接掌门回山。“   “嗯,听起来倒是有点道理。”金柔儿点了点头,而后一抬下巴,甚是痛快道:“行,那就信你们了!”   成渝:“…”   闺女靠不住,还得老父亲上场。成渝往前走了两步,朝着那大汉道:“这位兄弟,金门人人都有一块金镶玉的腰牌,不知你可否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这…”那人一听成渝此话脸色不易察觉的一变,道:“这个…我没有。”   “什么?没有?!”金柔儿一听这话瞬间瞪起了眼睛,道:“你们到底是谁?带我走想干什么?!”   “掌门,真的是三公子拍我们来的。”那大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往前一递,道:“特殊原因,我等没有金门的腰牌,但三公子的书信在此,请掌门过目。”   金柔儿从他手里一把拿过书信,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的确是我三哥的笔迹…”   说罢,她一脸怀疑的看着那大汉,道:“你真的是金门的人?”   “是。”大汉恭敬道:“掌门失踪,三公子十分着急,还请掌门尽快动身,返回盆赢山,三公子此时正在盆赢山等您。”   “是了,我三哥肯定要急死了。”金柔儿提起金致,脸上的骄横便散了个干净,转回头看了看成渝,道:“废物,我得赶紧走了。”   “嗯。”成渝点点头,沉默的盯着那大汉看了一会儿,而后转头看向院子里给马梳理毛发、半个眼神都没往这边看的成汲,道:“小汲,送金掌门回金门。”   “嗯。”成汲冷淡的应了一声,自顾接着给马梳毛。   “魏!你这是什么态度?”金柔儿一脸不高兴,朝着成汲一扬眉毛,道:“答应你的事我可记着呢,你放心,等把我送到金门,我不会亏待你的!”   “走吧。”成汲成汲给马梳理完,面无表情的牵着马走向院子口,而后半个眼神也没给金柔儿,看向成渝,道:“我答应我爹找你,但并没有答应他让你尽快回尚央。如今知道你还活的好好的,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虽然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毕竟是尚央的掌门人。”   成渝一顿,点点头,道:“太乙谷之后我便回尚央。”   成汲没再说什么,牵着马便出了院子。金柔儿瞪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叫道:“喂!呆子!我东西还没收拾呢啊!”   成汲不答,沉默着往远处走。金柔儿一急,一转头便冲回了屋子里,不消片刻便拎着那把花里胡哨的长剑又冲了出来,翻身上马,朝着成渝扔下一句“废物!我走了!”,便急冲冲的朝着远处的成汲追了过去。   院子里的众人见金柔儿走了,也纷纷上马离开,转瞬之间,热热闹闹的院子里一下子便只剩了成渝一个人,一阵秋风刮过,院子里黄色的树叶打着旋转了几圈又落回地上,一下子显出秋日的冷清来。   “吱呀”一声响,慕浮白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成渝皱了皱眉,道:“不冷?”   “还行,反正只出来一会。”成渝回过头朝着慕浮白笑了笑,而后又道:“不过现在觉得冷了。”   说罢,他朝着慕浮白就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而后一下子撞进慕浮白的怀里,红着脸小声道:“大师兄说的对,真的好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鹅 鹅 鹅”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瓶!~   啾咪!~ 第105章   慕浮白一乐, 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低头在成渝头顶亲了一下, 带着人进了屋。   成渝窝在慕浮白温暖的怀里, 进了屋也不愿意离开。他从慕浮白怀里探出一个头, 道:“大师兄,我记得之前你同我说, 月牙戟是哪个门派常用的兵器来着?”   “南斗山。”慕浮白顿了顿,道:“怎么了?”   “唔, 没什么。”成渝摇了摇头,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南斗山曾为江湖三大门派之一, 地位仅次于当年的尚央, 当年也是因为他们,江湖上曾经掀起过一阵练月牙戟的风潮。”慕浮白搂着成渝,道:“但月牙戟这种兵刃并不好练, 存留的秘籍也少, 自从九年前南斗山被老头儿和我灭派之后, 江湖上用这兵刃的人少说要少了一半,如今也算是新鲜的兵刃了。“   成渝点点头, 道:“那南斗山当年有后人留下来吗?”成渝抬起头,道:“我是说,一个门派那么大, 你和师父又只有两个人。尚央山尚且留下的我三叔他们和我,南斗山和另外一个承光山应当也会还留有后人吧?”   慕浮白看着成渝挑挑眉,道:“怎么突然对南斗山这么感兴趣了?”   “突然想来了, 好奇呗。”成渝往慕浮白怀里拱了拱,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自然会留有后人。”慕浮白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的是遥远的、早已将一切情绪都沉淀好了埋藏在心底了的故事。他接着道:“当年我和老头儿回到秉风的时候,山上连一只活鸡都没有。我和老头发誓血债血偿,可真的轮到自己了,面对老幼妇孺的时候,到底还是下不去手。当年我们第一个灭了距离最近的承光山,之后南斗和尚央之大躲不过去,便提前转移走了老幼妇孺,等我和老头上山的时候剩下的都是一身功夫的门人,倒是让我们杀了个痛快。“   成渝仰起头,小鹿一样的眼睛直视着慕浮白,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担心,道:“大师兄,这样留有余地,你就不怕以后他们再来报复吗?”   “报复?”慕浮白挑了挑眉:“有那个能耐,那便来,我等着就是了。”   成渝轻轻笑了笑,道:“也是,大师兄武艺高绝,想报复也要有那个胆子才行。”   慕浮白嘴角弯了弯,低头在成渝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带着略有些沙哑的磁性,道:“不知尚央山掌门可有这个想法?若是你的话,随便你刺。”   成渝听着他的那个声音心跳的速度就一下子飙了上去,听完这话心脏更是承受不住。他小脸红扑扑的,埋在慕浮白的胸口,道:“我可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耐…”   慕浮白低低的笑了一声,道:“我说你有便有。”   “真的?”成渝突然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的看着慕浮白,道:“用什么刺都行?刺哪里都行?”   慕浮白沉吟:“…”   成渝一脸兴奋,小脸因为激动泛着亮光,他一拉慕浮白的腰带,道:“大师兄,话说我一直有个要在上面的梦想来着,怕你不同意一直忍着没说过,我…”   “你…”慕浮白任由他两把将自己的腰带扯了下去,目光沉沉的看着成渝,微微眯眼,声音带着些许危险的意味,道:“…想的很多啊。”   “害,这才哪到哪,多得是没和你说过的呢!”成渝一脸兴奋自顾自的扒着慕浮白的衣服,动了两下突然觉得不对劲。他一顿,借着那救命的第六感缓缓抬起头,就见两道凉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双漂亮的眸子仿佛是皎洁月光下的潭水,被不知什么东西搅起了越来越危险的漩涡。   成渝顿时一个激灵:“…”   完蛋。   ·   第二日两人离开小渔村的时候,成渝是牵着马走的。   原因无他,因为骑不了。   慕浮白眼角带笑的看着他不说话,成渝心里有气,可碍着旁边还有一个十八相送的小渔夫,成渝只好装模作样的装文艺青年,道:“今日天朗气清,多走走。”   “嗯嗯。”那小渔夫也没心思去想是真是假,一味地沉浸在要离别的遗憾里无法自拔。成渝知他是因为心里有个武侠梦,羡慕身在江湖的生活却没有门路,好不容易遇上几个江湖里行走的人十分欢喜,如今分别自然难过。成渝本就对这小渔夫这几日的收留和热情很是感激,见他如此,便从衣摆上扯下了块布料,随手捡了块炭石在上面写了个“渝”字交给他,告诉他,若是当真想习武步入武林,可以以后去尚央山,那里会有人收留。   那小渔夫捧着那块布料眼睛亮晶晶的,对着成渝千恩万谢,成渝又客气了几句,而后同慕浮白踏上了去往太乙谷的路。   慕浮白一边慢慢走着,道:“临走时在屋子里留了两块银子,够他去尚央的路费了。”   “两块银子?这么多?”成渝一愣,道:“够他一年多的花销了,会不会吓到他?”   “我喜欢那屋子,便多留了些。”慕浮白往前走着,嘴角带笑道:“喜欢到很不得以后常回来看看。”   成渝顿时脸一红,牵着马绳便往前快走了两步,结果这一急扯的伤处又疼了起来,他呲牙咧嘴的回过头,对着像个流氓一样挑笑看着自己的慕浮白狠狠的一瞪眼,气鼓鼓的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慕浮白挑了挑眉,道:“不走了话可就见不到青灵和秦歌了。”   成渝恨恨的道:“这么走下去不是一样见不到。”   慕浮白干脆也停了下来,随意的往马上一靠,十分痞子气的一挑眉,道:“来,亲师兄一下就让你能骑马。”   “真的假的。”成渝一脸怀疑的看着慕浮白,道:“我才不信。”   “啧,现在不好骗了。”慕浮白道:“没骗你,亲一下就能骑。”   成渝犹疑一下,往前凑了两步,又一顿,一本正经道:“骗人是小狗!”   慕浮白挑了挑眉,没说话。   成渝脸红扑扑的,往前一凑,在慕浮白的唇上啄了一口,而后眼睛直直的看着慕浮白等下文。慕浮白嘴角一勾,一脸遗憾道:“亲的这么不走心。”   成渝刚想说什么,就见慕浮白伸手大手放在成渝头顶揉了揉,道:“行吧,谁让是我让你骑不了马的呢,这次放过你了。”   说罢,他从马鞍一边挂着的袋子里取出了一个超级厚的坐垫,往成渝的马鞍上一放,用绳子固定好了,回过头道:“我们走慢点就好。”   成渝的脸红的简直要烧起来,他低着头走到走过去,一蹬马镫上了马,坐在那坐垫上果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他小声的“唔”了一声,道:“算你没骗人。”   慕浮白一笑,走回自己的马边,翻身上马,两人朝着东边而去。   两人的马没跑起来,但是速度总归比走着要快得多。两个时辰之后,日落黄昏之时,两人踩着夕阳进了城。   夕阳西下,放眼望去,街上都是忙着归家的人,炊烟袅袅,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气,让人归家之心越发急切起来。   成渝嘴角不可察觉的弯了弯。他上一次和金柔儿一起进到永济堂所在的那个城镇的时候也是黄昏,那时候两人刚刚被水冲到这边,衣衫褴褛,身上半个铜板也没有。两人看着街上归家的人,鼻子里闻着饭菜的香味,均有一种漂泊无依的心酸。而此时相同的情景,成渝看了看身边的慕浮白,却有一种踏实的幸福感,好像只要那个人在自己的视线里,这个世界便满满当当的,半点东西也不缺了。   “傻笑什么呢?”慕浮白回过头来,道:“饿不饿?”   成渝摇摇头,打马往前又走了两步,笑嘻嘻的道:“大师兄,我们今天晚上应该就住在这城里吧?现在去找客栈吗?”   “嗯,”慕浮白看了看天,道:“现在是得过去了,要不然一会乱眼睛。”   成渝一脸呆滞:“什么?”   “没什么。”慕浮白打马往前走着,道:“走了。”   “哦哦。”成渝老老实实的跟上,随着慕浮白往远处走去。   一刻钟后。   成渝抽着嘴角,道:“大师兄,这就是你说的客栈?”   只见两人所在之处乃是一条花街,此时天色尚早,一街的花楼都刚刚开门,还没热闹起来。两人站在其中最为富丽堂皇的那一栋前,那花楼上挂着硕大的牌子,上书三字“花朝楼”。   门口的龟公尽心的迎了上来,笑呵呵道:“公子来这么早,姑娘们可还没准备好呢!”   成渝回过头瞪着慕浮白,只见慕浮白翻身下马,朝着成渝道:“大花自己所在的主楼名为杏花微雨,其余他麾下所有的所有花楼,均名为‘花朝’。”   “花楼主连在这种地方都有产业?”成渝睁大眼睛,道:“我还以为他只在大门派附近有。”   成渝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下了马。慕浮白同那龟公说了两句什么,那人便一改刚刚谄媚的表情,一脸恭敬的带着两人往里走。   慕浮白回过头,等成渝跟上,道:“大花那‘花飞满天知尽天下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但凡有花街的地方都有他的楼。”慕浮白说完顿了顿,道:“若是你之前但凡进了一次花楼,我也不用如此费劲的找你了。”   “那让我想想,”成渝看着慕浮白,一脸复杂道:“是不是找到我之后,我也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慕浮白一挑眉,嘴角微微勾了勾,道:“聪明。”   成渝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抽着嘴角同同慕浮白一起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啾咪!~ 第106章   那龟公领着两人走进一间布置雅致的屋子, 而后恭敬道:“慕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半柱香后再来,帮我传个消息。”   “是。”那龟公应了, 而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慕浮白走到桌边坐下, 拿起案上的毛笔, 铺平一张宣纸开始写信。成渝往他身边走了两步,道:“给二师兄的信吗?”   “嗯, ”慕浮白道:“不出意外的话,青灵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太乙谷了。”   成渝顿了顿, 道:“如果二师兄知道我没事,是不是就不用去太乙谷去找那药了?”   “只是没有那么急罢了, 该找还是要找。”慕浮白看了他一眼, 道:“忘尘忘川两种毒太过凶险,当年秉风已经在这上面吃了亏,青灵既然已经拿到了这两种毒的药粉, 解药也研究了一半, 此时就没有停下的道理, 无论如何他也会将解药研究出来,以防万一。”   “真是难为二师兄了。”成渝一脸不忍, 道:“若是没有这件事,想必二师兄应当是不愿回太乙谷的,毕竟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与其让这根刺横在心里想一次扎一次, 还不如尽早处理了,拔出来也好,折断也好, 总归该有个结果。”慕浮白顿了顿,道:“青灵他能处理好,不必担心。”   ·   “周公子,谷主身体抱恙,今日依然不见客,还请回吧。”   山谷口,一个布衣青年朝着对面的一男一女客气的行了一礼,便打算转身离去。   此时他们几人现在所站之处乃是一个极其漂亮又雄伟的所在,放眼望去,两边皆是茫茫高山,中间的山谷仿佛是天工在山间挖了道口子,山谷中树林繁密,此时已经入秋,满树金灿灿的叶子随风而动,一阵风吹过,金色的叶子便被吹到空中,飘飘荡荡而落,再加上一条河流穿梭而过,漂亮仿佛仙境。   山谷口,一块巨大的石碑昂然挺立,上面笔法苍劲的书着两个大字:太乙。   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此时站在此处的几人并没有神仙那般恬淡虚无。其中那身着一身火红衣衫的姑娘瞪着眼睛,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道:“周公子?你这是什么称呼,他是你们太乙谷的人,怎么也得尊称一声少爷吧?!”   那布衣青年为难的看了一眼周青灵,只见周青灵沉默片刻,一张脸上上神色淡淡的,朝着那布衣青年一拱手,道:“我有要事求见谷主,还望能再通报一下。”周青灵顿了顿,道:“就说,秉风山周青灵拜见。”   “二师兄…”一边的秦歌一脸不忍,而后哼了一声,道:“对!我们山可比这好太多了,才不惜得这什么破山谷!”   那布衣青年也没反驳,见周青灵坚持,叹了口气,道:“好,我再去通报一声,请再此等候片刻。”   那青年说完,一转身回了谷。秦歌在一边自顾自的替周青灵生气,周青灵则沉默的望着这山谷里的一草一木,脸上无悲无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柱香后,那布衣青年又走了回来,抱歉的朝着周青灵一拱手,道:“周公子,谷主他还是不见客。”   秦歌眼见着又要生气,周青灵却仿佛已经预想到了一般,一脸平静的拉住秦歌,而后客气道:“请问这是谷主亲自说的,还是谷主夫人的意思?”   “这…”那青年为难的顿了顿,而后道:“是谷主夫人的意思。”   周青灵点点头,道:“看来今日是见不到谷主了。辛苦了。”周青灵说完,转身看向秦歌,道:“师妹,我们走吧。”   “就这么走了?”秦歌皱着眉头:“师兄,大不了我们闯进去…”   “走了。”周青灵看了她一眼,道:“闯进去像什么样子,有点规矩,别给秉风山丢人。”   “哦。”秦歌应了一声,转头朝着那太乙谷里面狠狠的瞪了一眼,而后一转身,朝着往远处走的周青灵追了过去。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秦歌猜周青灵心情定然不好,忍着一肚子话也不敢去打扰他。反而是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周青灵见秦歌在一边欲言又止难受了一路,先开了口,道:“想说什么就说。”   秦歌一听这话顿时送了一口气,机关炮似的对着周青灵突突了起来:“二师兄,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找借口不见我们!一个药谷的谷主哪里那么容易身体抱恙?身体但凡有点问题全谷的药都给他随便吃,说是全江湖最健康的人都不为过,那这个做借口也太敷衍人了!还有,我们都来了三次了,三次都被拒在门外,哪里有半点待客之道?还有那位谷主夫人,谷主还在,她做什么主?这都什么对什么?!“   “行啦,别气了。”周青灵看了秦歌一眼,道:“我都不气,你怎么跟个要窜上天的炮仗似的。”   “我这不是替师兄生气吗!”秦歌气哼哼的道:“师兄好歹也是谷主的亲儿子,就算不能继承那药谷,至少也该尊称声少爷,他们办的那都是什么事?!”   “从我六岁那年离开太乙谷,我便再没想过要与这地方有什么瓜葛。如今我是秉风山的人,以秉风山的身份前来拜访,人家叫我周公子不是挺正常的?有什么好气的。”周青灵说完,想了想,又接着道:“这两日太乙谷谷主是不是真的身体抱恙不知道,但他身体的确是不怎么样,也就是生在太乙谷里吧,若是换个地方怕是活不过十岁,这么多年来靠太乙谷的灵丹妙药吊着,已经算是太乙谷医术高超了。最近太乙谷几代都人丁凋零,到了他那一代实在没有办法才轮到了他,就他那个身子,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谷里的事,这也是太乙谷再不复往日辉煌的一个原因吧。”   秦歌皱皱眉,道:“那那位谷主夫人又是怎么回事?谷主不管谷里的事,随意就轮到她来管了?”   “差不多。”周青灵望着前方,道:“谷主夫人自小长在太乙谷里,对这里熟悉的很,为人又有野心,这也正常。只是…”   周青灵说到这顿了顿,没再接着说下去。   “只是为人恶毒,眼里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去!”秦歌一脸愤怒,道:“以前你不是和我说过吗,当年就是那个谷主夫人在老谷主去世之后不到一年将你赶了出去,让你分无分文的外面流浪,要不是遇上了师父,都不知道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如今你已经换了个身份,她还是将你拒之门外,这人的心眼是只有针孔大吗?”秦歌气哼哼的道:“你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这是干嘛呢?!”   “行啦,别气了。”周青灵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她和周明旭青梅竹马,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太乙谷和周明旭身上,当年周明旭身体不好,很少出谷,第一次走了两个月,时隔五年再出谷一次,回来就带了个孩子,还说是自己的亲儿子,她不气炸才怪。看在我太爷爷的份上忍了我几年,那几年我早就想到结果会是如此了。”   “可是…”   “放心,我没原谅她,还是懒得为了这种人生气罢了,不值得。”周青灵一脸无所谓道:“这世上值得花心思的去感受的东西太多了,美景,珍馐,真情,终其一生都体验不完,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些乌七八糟的人身上。”   “嗯,那倒也是。”秦歌想了想,道:“以前大师兄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武林大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大师兄有没有找到小师弟…”   “等消息吧。”周青灵神色也沉重下来,道:“如今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   成渝两人虽然住在花楼之中,那屋子却是清净的很。吃过晚饭,慕浮白又大爷似的往太师椅里一瘫看起了话本子,成渝无聊,又不好出去看热闹,干脆趁着一个姑娘进来取碗碟的时候拉着人家说起了话。   那姑娘见成渝长得干净俊俏,举止又得体,倒是也愿意同他搭话,听成渝同自己搭讪,掩面笑了笑,道:“今日奴家不方面接客,李妈妈便让我歇着,现在下面正是忙的时候,所以便由我来收这碗碟了。”   “辛苦姑娘了。”成渝朝着那女子笑了笑,道:“既然闲来无事,不如我们聊聊天?”   话音刚落,一边太师椅的慕浮白便放下了话本子,目光幽幽的望了过来。   成渝背对着慕浮白看不到,那女子却是看的真切。她看了看成渝,又看了看神色不善的慕浮白,到底是风月场里打滚的人,一个眼神便看了个透彻,那姑娘掩面又笑了笑,道:“公子同奴家聊天,那边那位公子怕是不高兴了呢。”   “怎么会?聊聊天而已。”成渝一边说着一边一脸不信的转回头看向慕浮白。就在成渝回过头的瞬间,慕浮白飞快的收起了刚刚幽幽望过来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将话本子又捧了起来,十分认真的研读起来。   成渝挠了挠头,好奇道:“大师兄,你很喜欢这个故事吗?”   慕浮白抬眼:“嗯?”   “我看你这页都看好久了。”成渝笑嘻嘻道:“一会给我讲讲呗!”   “…”慕浮白刷的翻过一页,面无表情道:“聊你的天。”   “…”成渝:“…哦。” 第107章   成渝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 而后转回身来看着那女子,道:“没事, 我师兄他不介意。”   那女子了然的浅浅一笑, 道:“公子想聊些什么?”   “自然是聊聊这江湖上的新鲜事。”成渝一脸期待, 道:“我师兄总说花楼主‘花飞满天知尽天下事’,而这些消息又都是通过分散在各地的花楼所收集的, 你们定然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了。”   “有意思不一定,但至少都很新鲜。”那姑娘想想, 道:“武林大会之后,江湖上没发生什么事, 不过官家那边倒很是精彩, 公子想听吗?”   “你说朝廷啊,”成渝对此没什么兴趣,不过反正也是闲聊, 姑且听听, 无可无不可的一伸手, 道:“姑娘请说。”   “如今上面那位身体愈加不好,下面的几位皇子也越来越沉不住气, 宫里面真可谓是云诡波谲,波涛汹涌暗藏杀机。”那女子看了看成渝,道:“官家么, 本就少不了明争暗斗。只是近来这斗的越发肆无忌惮,大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原本上面那位除了太子,还有四位成年皇子, 也就是说是五个人共同争这个位置,可就在最近,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其中三位皇子接连出事,不是突患重病就是从楼上摔下来摔断骨头,还有一个最夸张的,晚上睡着睡着觉,第二天醒来便少了一条腿,满院子的侍卫没有一个听到那皇子发出什么声音,也没发现有此刻,那皇子就这么睡了一觉,腿便没了。“   “这倒是奇了。”成渝想想,道:“能瞒过满院子的侍卫,这人的轻功应该想当厉害。”   “是呢,李妈妈也这么说。”那女子接着道:“江湖上少传官家的消息,可是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人都说一定是高手所为。”   成渝点点头,道:“姑娘继续。”   “那三位皇子莫名其妙的接连出事之后,如今能争这皇位的便只剩下了太子和四皇子。太子平庸,在太子位这么多年,没有大的过失,但是也没什么功绩。四皇子比太子要有能力,但争储的意思好似并不强烈,而且这些年上面那位不知道因着什么原因,始终对四皇子疏远的很,关系甚至比普通的君臣关系还要生疏。京里的大官们一半对一半的站队,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究竟会如何。“   “天家的事哪是那么好猜的,”成渝笑了笑,道:“不论结果如何,同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也没有什么关系。”   “那倒是。”那女子嘴角弯着,道:“还是身边的人最重要。”   成渝回过头看了看慕浮白,只见那人放下的话本子也在看自己,顿时嘴角勾了勾,回过头朝着那姑娘道:“是啊,什么都没有身边的人重要。”   ·   “二师兄!大师兄的信到了!”   太乙谷外五里的小村子最大的一间农舍里,秦歌一脸兴奋的跑进屋子,手里举着一个信封,道:“最近的一个花朝楼刚刚送来的信,快看看是不是找到小师弟了!”   周青灵此时正在屋子里摆弄药材,闻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上的土,连忙将信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而后一喜,道:“果然找到了!我就说成渝没那么容易出事嘛!”   “真的?!”秦歌眼睛亮亮的,道:“那小师弟的毒怎么样了?有没有解开?”   周青灵又扫了一遍慕浮白的信,也不知道写信那位是为了省墨还是为了省时间干什么别的要紧事,那所谓的信也不过就只有两句话。周青灵摇摇头,道:”大师兄没说,不过说他们已经往这边来了。“   “诶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能就见到大师兄和小师弟了?”秦歌一脸开心,想了想,又道:“等大师兄来了,太乙谷就不是个事了,我们也不用再去吃闭门羹,在客栈里舒舒服服的住着等他们就好啦!”   周青灵点了点头,将慕浮白的信放到一边,随口道:“确实,反正也不着急,等着吧。”   “当当。”   周青灵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朝屋外望过去,只见一个老农夫、也就是这农舍的主人正站在门口,见两人望过来,操着一口乡音,道:“门外头有人找你们嘞!哎呦,还赶了架大马车来,可威风嘞!”   周青灵一愣,道:“找我们的?”   那老农夫点了点头。   秦歌眨巴眨巴眼睛,道:“他们可有说他们是谁?”   “嘿,不说也知道嘞!”那老农夫看着两人道:“都穿着一身一样的布衣裳,肯定是太乙谷的人嘞!   “太乙谷的人?”   周青灵和秦歌都是一愣,秦歌眼睛眨巴眨巴,朝着周青灵道:“这太乙谷什么情况?把人拒在门外三次,这又亲自派人来接,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   “先去看看吧,好歹是来寻药的。”周青灵顿了顿,道:“我去换身干净衣裳。”   片刻后,两人走出院子,果然看到院子外停着一辆马车,看起来不算华丽,但却精致古朴。马车外众人皆穿着书生样子的麻布衣裳,确实是太乙谷的人。   为首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见周青灵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朝着他一拱手,道:“二少爷,谷主前几日身体抱恙,并不知晓少爷回来了,今日听说,立刻命我等来接少爷回谷。”   周青灵皱了皱眉,道:“我不是你们的二少爷,我今日来是以秉风山门人的身份来求药,并不想与贵谷扯上什么关系。“   那人一顿,道:“二少爷心里有气,谷主也知道。这些年来谷主常常思念二少爷,万分后悔当年没有拦住谷主夫人,以至于让二少爷流离失所这么多年。后来太乙谷曾派人出谷找过,当时二少爷已经入了秉风山,那是个好地方,谷主便放下了心。这几日二少爷回来,谷主并不之情,今日听说之后十分激动,立刻派人来接,谷主知道二少爷不爱骑马,便没有让人骑马来接,而是把自己的马车都派了出来…”   “行了。”周青灵一乐,道:“十分思念我?你当我是五岁孩子呢?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一个字吗?“   那中年男子一顿。   “我不知道你们谷主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又想见我,但怎么都不会是你说的那般,还不如直接说实话,彼此还能留点颜面。”周青灵瞥了一眼那马车,嘲讽的轻笑一声,而后道:“我有自己的马车,不需要贵谷主的。若是谷主身体好了些可以见人,那我和我师妹现在便去拜访,至于其他的,便不用再提了。”   “这…”   “就是,我们又不是没有马车,干嘛要坐你们的?!”秦歌一抬下巴,道:“你们太乙谷也太不会办事了!”   那人为难的看了看周青灵,道:“二少爷…“   “还是叫我周公子吧,你们的二少爷早就死了。”周青灵神色淡淡,朝着秦歌道:“师妹,去把马车赶来。”   “好。”秦歌转身走进院子,不多时便将停在院子里的马车赶了出来,经过太乙谷一伙人的时候一抬下巴,不屑的哼了一声。   周青灵上了马车,秦歌便驾着马车朝着太乙谷方向而去。那中年男子见周青灵已经走了,摇头叹了口气,带着众人也跟了上去。   从走近太乙谷一路到谷主周明旭所在的院落,秦歌一路都被太乙谷的风光所吸引。这里的人虽然不讨喜,景色却是真的漂亮,一路所见宛如仙境,在加上地处偏远,也算得上是个世外桃源。   秦歌想同周青灵感慨一番,可一路走来,周青灵却一次也没从马车里露面,甚至连窗子的布帘都不曾拉开一个角看看外面。   秦歌猜他心里有气,只好自己看风景。不多时,前面引路的人在一个院子口停了下来,秦歌便跟着停了,朝马车里的周青灵道:“师兄,到啦。”   周青灵一掀帘子走下马车,后面跟着的那中年男子走上前来,道:“二少爷,谷主就在里面等您呢。”   众人都以为他多年后重回太乙谷,下了车之后定会环顾四周看看,感慨一番,谁知他听了那中年男子的话只是一点头,抬脚便往院子里走,对周围半点也不上心。秦歌看他进去,抬脚便要跟上,谁知那中年男子一抬手臂将她拦了下来,道:“这位姑娘,二少爷和谷主父子俩多年未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姑娘不如在外等候。”   “呵,父子俩?”秦歌嘲讽的一笑,道:“你也好意思提父子俩?当年你们把我二师兄赶出谷的时候他们也是父子俩,我二师兄饥寒交迫和狗抢吃的的时候他们还是父子俩,现在好了,又跟我提父子俩,你们谷对父子俩的关系理解的这么变态,我二师兄手无缚鸡之力,我不在旁边看着,他自己进去了又被你们欺负了怎么办?你们不把他当回事,我秉风山可是把他放在心上当宝贝的!”   说罢,秦歌哼了一声,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一推,火红的衣袖一摆,昂首挺胸的走进了院子。周青灵等她走近,才又转身,两人一起朝着周明旭的屋子走去。   那中年男子望着两人的背影,沉默片刻,轻轻道:“秉风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啾咪!~ 第108章   “大师兄, 绕过那座山是不是就快到太乙谷了?”   成渝骑在马上,转头朝着身后不急不缓打马往前走着的慕浮白一笑, 道:“好久不见, 我还真有点想二师兄和师姐了。”   “太乙谷附近有城镇, 绕过这座山,在那镇上住上一晚, 第二天应该就到了。”慕浮白打马走到成渝身边,道:“他们俩估计也挺惦记你的。”   成渝道:“那我们快点走吧。”   慕浮白点点头, 两人一甩缰绳,马蹄一扬, 奔着远处而去。   两人的马跑的很快, 天还没黑便已经进了城。成渝肚子饿,两人便先随便找了个饭馆吃饭。   一进那饭馆的门成渝就是一愣,此时正是饭点, 只见这饭馆里热闹的紧, 每一桌都坐满了人, 店小二端着盘子在其中穿来走去,一边吆喝着招呼客人, 好不忙碌。那满厅坐着的客人里,腰间带着兵刃的竟然占了一半,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吆五喝六, 让这大堂里更加喧闹起来。   两人见这饭馆没有空余座位,便退出去再找其他饭馆,却不想连走几家都是相同的情况。   成渝好奇, 拉了拉慕浮白的袖子,道:“大师兄,这镇子周围又没有武林门派,怎么有这么多武林中人?”   慕浮白想想,道:“这附近只有一个太乙谷,这些年太乙谷越发萧索下去,早已没有当年的辉煌,也不该吸引这么多人来。”   “那便是和二师兄一样,是来求药的?”成渝说罢眉头微微蹙了蹙,突然想了起来,当时他和金柔儿被那赤龙帮打劫的时候,那些人说的可不就是要来太乙谷寻药?   成渝道:“怕是太乙谷不仅有可解忘尘忘川的草药,还有能解银角宫那毒的,单单来找忘尘和忘川的解药的人不会这么多。”   “先吃东西再说。”慕浮白牵着马走在前面,道:“明日到了太乙谷自然就都明了了。”   ·   秦歌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见到太乙谷现任谷主周明旭的时候,他真的是病病殃殃躺在床上的。   只见床榻之上,那人虚弱的靠在一个靠枕之上,面色苍白,身材单薄,长相同周青灵有五分相似,神情却没半点周青灵的灵动。   那人见两人走了进来,眼神落到周青灵身上,神情顿时明亮了一些,嘴唇动了动,道:“青灵回来了。”   “在下秉风山周青灵,为了我师弟,前来求取贵谷一味药。”周青灵走到离床榻两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神色淡淡的,语气恭敬又疏离。   听他如此说,周明旭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一些,他顿了顿,道:“果然心里是怨恨太乙谷的。”   周青灵沉默着没说话。   “当年你赵氏将你赶出太乙谷,乃是因为嫉恨你娘,妇人善妒,因为嫉恨甚至不顾你只是个孩童便将你赶出谷去,实在心如蛇蝎。只是她这些年来对太乙谷也算是尽心尽力,我不能因为此事就休了她。青灵,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你放心,因为这件事我已经训斥赵氏好多次了,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一会儿我叫赵氏来,亲自给你赔不是,你看可好?”   秦歌站在一边,只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却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一时间心里难受的紧。她抬眼看了看周青灵,只见周青灵听了此话脸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面无表情的看着虚空中的某个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还不解恨?”周明旭试探着问了一句,见周青灵还不说话,顿了顿,道:“我这就命人将赵氏绑了,随你处置!”   周青灵的神色终于变了,他一侧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冷笑。他呵了一声,道:“周谷主,别搞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了,你若是在我一进门的时候便开口说有何事求我,我还能看的起你一点。”   周明旭神色一顿。   “有事求你?”一边的秦歌一愣,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位谷主,最擅长装聋作哑。”周青灵毫不客气的伸手一指床榻上的周明旭,朝着秦歌道:“若是没有事求我,我就算天天在太乙谷门口要饭,他都不会说半个字,还亲派马车来接?呵,还当我是当年给块糖就能乐呵一天的五岁小孩吗?”   “青灵,你误会为父…”   “打住打住,我可没有你这样的父亲。”周青灵说的半点也没犹豫,道:“我认真的,你可别侮辱父亲这个词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有我师父一个父亲足够了,真的不缺你。“   “青灵,我知道秉风山的掌门对你很好,可就是再好,你也姓周,而不是姓顾,你身体里流的是太乙谷的血,你…”   “周谷主。”周青灵的声音冷了下来,道:“既然你一个劲的在这演父子情深,我拦不住,那就不妨尽早将话说明白。“   他顿了顿,一脸认真的道:“我周青灵,姓的是我太爷爷的周,可不是你周明旭的周。还请周谷主不要再提此时,给彼此留点颜面。”   周明旭微微皱了皱眉,道:“青灵,我知道你如此怨恨太乙谷,你和我说,究竟怎样才能让你消气?我已经答应你将赵氏交给你,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你还想怎样?“   “哈哈哈!”周青灵笑了两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人,道:“周明旭,你是真的让我开眼了,这世上竟然能有不要脸到如此地步的人,在下佩服。”   周明旭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周青灵不说话。一边的秦歌却是懵懵的,她找不出来周明旭说的话奇怪在哪,那意思听起来的确是在给周青灵出气,却总带着一股别扭,一时憋着嘴在那里,自顾自的脑子里绕圈。   “这么和你说吧,我从来没有恨过赵氏。”周青灵笑够了,神色淡淡的看向床上的人,道:“哪怕是当年在狗抢一个发了霉的包子的时候,都没有恨过。”   周明旭和秦歌都是一愣。   “因为我恨的人始终都是你,我曾经以为的父亲。”周青灵目光冷冷的,声音仿佛要结上冰碴,道:“赵氏同你青梅竹马,这些年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太乙谷、放在了你身上,你出游两次便带回了一个孩子,她就算是当场宰了我我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你呢?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谷里被所有人欺负、活的像个流浪的小猫小狗的时候,你做什么了?我被赵氏当着全族的面打的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了的时候,你做什么了?太爷爷去世不到一个月,大冬天里我连一件棉衣都没有被扔出谷去等死的时候,你又做什么了?!“   周青灵冷笑一声,道:“你什么都没做,你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你是这谷里地位最高的谷主,可是你竟然没长眼睛,没长耳朵!好,如今有事情需要我了,我便又成了太乙谷的人,又成了你儿子,一口一个为父,姓周,周明旭,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周青灵顿了顿,接着道:“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如今我不好骗了,你还能将为太乙谷操劳了半辈子的赵氏拎出来挡刀。是,赵氏确实恶毒,连四五岁的孩子都容不下,可就是恶毒,她也至少恶毒的痛快坦荡,比你这自私自利的伪君子、没有心肺的真小人强的多!”   周青灵说完,周明旭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十分吓人。   空气里充斥着针锋相对的尖锐,秦歌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她转头看向周青灵,却见周青灵对着周明旭严肃的、阴沉的脸色,半点惧色也没有,十分坦然的回望过去,道:“我本不想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可谁让你偏偏要一个劲的恶心我呢?好歹也有头有脸的人,彼此留点颜面不好吗?“   周明旭脸色沉的厉害,他望着周青灵,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恨太乙谷恨到如此程度。”   “我再说一遍,我不恨别人,我只恨你。”周青灵一脸平静的说完,道:“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便爽快些吧。我这次来是为了找太乙谷特有的鹿鸣草。你有什么事需要我?若是我做的到,我们可以交换。”   周明旭听了这话,脸上渐渐换了一个神情,从假模假式的慈父变成了沉着冷静的太乙谷谷主。他沉默片刻,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周青灵,道:“我需要你接下太乙谷。”   秦歌和周青灵同时都是一愣。   片刻之后,周青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讽道:“周谷主,你别是被人下蛊了吧?把太乙谷交给我?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没开玩笑。”周明旭一脸严肃的说完,接着道:“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将太乙谷妥善的维持下去,度过这个难关。”   “哦,原来如此。”周青灵点点头,道:“看来太乙谷这是遇上你们抗不下的麻烦了。”   周青灵说完顿了顿,接着道:“太乙谷这些年衰败成这个样子,早已远离江湖,就如今这个情形,就算是放别人脚下别人都不见得有那功夫踩上一脚,我倒是好奇,能惹上什么麻烦?”   “□□烦。”周明旭忽略了他语气里的嘲讽,缓缓道:“飞鸟尽,良弓藏,太乙谷这些年越来越低调,本也是为了自保。可如今眼看要保不下去,太乙谷百年基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就这样消失。青灵,现在你是唯一一个能保住这里的人,我…”   “打住打住!”周青灵哼笑一声,道:“周谷主,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你治理太乙谷这么多年,你都抗不过的事情,怎么就觉得我能抗的过呢?我周青灵何德何能,能得周谷主如此赏识?”   周明旭沉默的看着周青灵,仿佛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很难启齿一般。片刻之后,他缓缓道:“因为你母亲。”   话一出口,周青灵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紧紧皱着眉,盯着周明旭道:“小的时候我曾问你我的母亲是谁,你说她只是一个普通农妇,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而后埋进了深山,连块墓碑都没有,我曾经去找过,可茫茫大山,根本没有任何找到的希望。”   “曾经是我骗了你,你的母亲不是农妇,当年她也没有去世,只是被家人抓了回去,这辈子再不得自由。”周明旭一脸平静道:“但是现在情况变了,你的母亲,她怕是真的走了。”   周青灵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上前两步一把抓起周明旭的领子,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道:“我母亲是谁?她在哪?为什么说她去世了?”   周明旭被他揪着领子,沉默的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片刻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道:“你母亲她…”   ·   “永乐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太乙谷就尽早处理了吧。”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躺在病榻之上,他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很好,眼角的皱纹都没有几条,但神情却苍老的很,精神气不足,一双眼睛浑浊的紧,躺在病榻之上宛如一半身子已经入了土。他说完这话,朝着床边的青年摆了摆手,合上眼睛,道:“思儿去办吧。”   “是。”床边的青年微微垂首,道:“父皇放心。”   “嗯,你办事我放心。”老皇帝闭着眼睛,慢慢悠悠道:“当年永乐胡闹,那太乙谷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难得后来还能派上些用场,也不枉我留了他们这些年。”老皇帝顿了顿,接着道:“这些年我一直想将那地方除了,架不住永乐总是和我闹,也不知道她是惦记那地方的什么。好了,现在她也走了,我听上官哪个老东西说现在江湖也不清净?既然如此,太乙谷那个地方就更是留不得了。”   床边那青年垂手道:“思儿明白。”   “嗯,下去吧。”几句话就好像耗干了力气一般,老皇帝朝着那青年摆摆手。那青年站起身,朝着床上的人行了一礼,而后后退两步便要向外走去。   “等一下。”床上的人忽然出声,那青年一顿,又转回身朝着床榻上望去。   “我病了的这些天,十一是不是又溜出去玩了?”老皇帝咳嗽了一声,道:“怎么这几天都找不见她。”   那青年一垂首,道:“宫里清冷,十一爱热闹,许是太过贪恋江湖风云了。”   “胡闹。”老皇帝皱了皱眉,道:“好好的一国公主,整天拿枪带棒的在外面混什么,哪里有点公主该有的样子?这些哥哥里面,十一最亲近你,你把她给我叫回来,外面风餐露宿的,哪里有宫里好?她若是不从,抓也得给我抓回来。”   那青年点点头,道:“是。”   ·   “二师兄,这、这是真的?“   太乙谷谷主周明旭的屋子里,秦歌一脸震惊的呆愣在那,嚅嚅道:”你母亲竟然是、是永乐长公主?那岂不是…"   秦歌突然住了声,朝着周青灵看去。只见周青灵此时一双眼睛通红,整张脸因为愤怒有些变形,他紧紧的盯着床上的周明旭,咬牙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不让我呆在太乙谷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我母亲是谁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看着你找过去?”周明旭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道:“她当年已经成了皇家之耻,你的存在一旦被人知晓便是个死字,好歹你也是我儿子,我不能看着你自己去送死。”   “儿子?呵…”周青灵冷笑一声:“这话你居然还能说得出口。”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对不起你,我认。”周明旭道:“只是太乙谷现在到了存亡之际,只有你能救得了这里,只要你能接下太乙谷,我任你处置。”   周明旭顿了顿,道:“当年永乐一事,上面那位便对太乙谷心存芥蒂,九年前明门带着上面那位的意思前来太乙谷,命我们研制两味毒药,而后间接促成了秉风山险些被灭门的惨剧…”   周青灵浑身发抖,咬着牙狠狠道:“当年那两味毒果然是出自太乙谷!”   “不错,是出自这里。”周明旭一脸平静,道:“青灵,你大可不必如此动气。太乙谷不过是众多棋子中小小的一枚,顶多是加快了速度,却不可能左右的了这结果,你若是怨也只能是徒增烦恼罢了,没有半分用处。”   周明旭说完,顿了顿,接着道:“当年那两位毒研制出来之后,明门便有斩草除根的意思。想必是永乐在功宫里花了力气,太乙谷低调多年,总也算是留住了根。可如今永乐走了,太乙谷再也没有任何屏障,最近已经有了危险的苗头,怕是最近太乙谷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所以你便想让我来做这谷主?”周青灵冷哼一声,道:“当年我的存在不能被人知道,现在就可以了?”   “不错。”周明旭道:“这是一场豪赌。”   周青灵皱眉:“赌什么?”   “赌永乐,你的母亲,有没有给你留下保命的东西。”周明旭抬起头,看着周青灵,一脸平静道:“永乐的遗言上面那位不可能不听。赌赢了,你活得下去,太乙谷也活的下去。“   “那赌输了呢?!”一边的秦歌急的瞪眼睛,道:“我二师兄岂不是也活不下去了?!”   周明旭沉默的看着一边的周青灵不说话。   “周明旭,你…”周青灵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咬着牙,眼睛通红,道:“你究竟还是不是人…”   “二师兄!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秦歌上前一把拉起周青灵的袖子,急道:“那什么破药我们不要了!小师弟的毒总会有办法解的,就算是解不开也不过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罢了,大师兄总会有办法。二师兄,我们现在就回秉风,这什么破地方,我们再也不来了!”   秦歌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周青灵就往外走。两人走到门口之时,身后那人突然出了声。   “青灵,这谷并不只是我周明旭的太乙谷。”周明旭望着周青灵那略有些单薄的背影,缓缓道:“他也是你太爷爷的太乙谷。”   门口的周青灵蓦的顿住。   “二师兄!”秦歌见他不动了,顿时急的跳脚,道:“老爷子都去世那么多年了,哪里还在乎这谷怎么样?他若是泉下有知,首先关心的当然是你的安危啊!”   呆立在门口的周青灵神色一动,他转头看向秦歌,“嗯”了一声,仿佛自我催眠一般,低声嚅嚅道:“对,他首先关心的该是我的安危,是我的安危…”   “是吧是吧!”秦歌一脸期待,道:“二师兄我们现在就回秉风!”   秦歌说着便去拉周青灵的袖子,拉了两下,周青灵却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当年他那般待你,如今太乙谷有难,你难道要就这样眼睁睁的像个路人一般事不关己的看着?”身后周明旭缓缓道:“看着这个他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地方被夷为平地,看着他引以为豪的名字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即便有好事的提起来,众人也不过是一阵嘲讽唏嘘…”   “够了。”周青灵回过头来,苦笑了一声,缓缓道:“周明旭,你真的不是个人。”   ·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秦歌丧兮兮盘腿坐在桌子上,双手指着脸蛋,一脸郁闷的朝着身前那个身材修长的人道:“大师兄,你说可怎么办啊!”   此时成渝和慕浮白已经到了太乙谷,两人乘着月色进谷,还没来得及安顿好,秦歌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往椅子上盘腿一坐,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等秦歌说完,成渝已经从周青灵的身世带来的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微皱眉头,道:“师姐,二师兄已经决定要接下太乙谷了?”   “可不是么,我他娘的拦不住啊!”秦歌一拍大腿,急的简直要哭出来,道:“上面那位做事杀伐决断,当年争储的时候对上亲兄弟眼睛都不眨的就宰,二师兄这是拿命赌啊!我都恨不得一巴掌把二师兄拍晕抗回咱秉风了!”   “青灵的性子看起来好说话,实则倔强的很,打定的主意没人能改的了。”慕浮白皱着眉头,道:“更何况此时涉及到他太爷爷,你就算是把他抗回了秉风,只要他腿还没断便一定会再回来,你拦不住。”   “那这可怎么办啊!”秦歌哭丧着脸,道:“长公主怎么就不能多活一段时间呢!”   “行了,越想越歪。回去洗洗睡觉,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慕浮白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这事我再想想,明日见到青灵了一起商议。”   “嗯,也行吧,”秦歌不情愿的下了桌子,慢慢腾腾的往外走,便走边道:“反正大师兄来了我心里就有底了。”   成渝将人送出门,两人刚走到院子中央,还没来得及道别,秦歌突然一下回过头,月色之下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丛林里一匹火红色皮毛的野狼。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成渝,嘴角带着一丝幽幽的笑意,看的成渝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小师弟,别怕别怕。”野狼秦幽幽的看着成渝,眉梢微微一挑,语调因为兴奋而微微上挑,道:“大师兄这么急着让我走,是不是要和你做什么事情?”   成渝:“……”   “做一些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做的事情,一些…”秦歌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幽幽贼光,道:“看见了就要被大师兄挖眼睛的事情?“   成渝:“…………"   成渝脸红的简直要烧起来,他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院子中间,局促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   ——这位师姐,麻烦你有点师姐的样子行吗?行吗?!算我求求你了!! 第109章   “那疯丫头又和你说什么了?”   成渝回到屋子里的时候, 脸上的红还没下去,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了回来。慕浮白看了他一眼, 道:“许久不收拾她, 那丫头皮又痒了。”   “师姐也没说什么。”成渝小脸红红的, 慕浮白拉过他,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道:“小孩儿脸皮怎么这么薄。”   成渝抬起头道:“师兄,二师兄的事你怎么想?”   慕浮白搂着他, 顿了顿,道:“太乙谷低调多年, 如今突然传出有草药能解银角宫的毒, 势必会引得众多武林中人前来争抢。以太乙谷现在的能力,根本扛不住瞪着眼睛意图抢药的众人,看来是已经有人要对太乙谷动手了。若是按照秦歌的说法, 这背后是朝廷, 且不论青灵身世的事情该怎么传到上面那位的耳朵里、那位知道之后如何决定, 便是眼下的麻烦就已经不大好解决。青灵接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凶险。”   “眼下的麻烦…”成渝想了想, 道:“太乙谷没人习武,要不然我给尚央写信,让我三叔派些人过来?”   “尚央山如今人也不多。”慕浮白道:“此事明天见了青灵再商量。”   “也好。”成渝点点头, 顿了顿,又道:“大师兄,你说, 九年前的事情真的是朝廷搅起来的吗?”   慕浮白沉着面色,没说话。   “我在永济堂帮着他们对付吴家的时候,听那吴家小公子说,京中有贵人在找美人玉。”成渝道:“美人玉不过是江湖上虚无缥缈的传说,‘心想事成’这件事这么扯淡,怎么连朝廷都想要?甚至还为了这个涉入江湖,把武林搅的风云变色…”   “若是美人玉真的存在呢?”慕浮白走回桌边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若说是成浩那个没脑子的,姑且我还可以信一信只是道听途说,但背后是朝廷,他们能花这么大功夫来找这东西,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传说。美人玉,一定存在。”   “真的存在?”成渝一愣,想想道:“现在就我们看到的,金门那里有一个,云门的山洞里有一个,咱们山附近那个姓孙的人家也有一个…”成渝疑惑道:“可这几个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玉雕,实在没什么神奇的,怎么也想不出来如何能让人心想事成。”   “应当是有特殊的方法,我们不知道罢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寒月挂树梢,冷风吹进屋子里让成渝打了两个哆嗦。慕浮白站起身关了窗子,道:“今日先休息,什么事情明天和青灵一起商议。”   慕浮白说着,一转身就看见成渝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他转过身的同时又钻进了自己怀里,双臂环着自己的腰,脑袋在自己胸口拱了拱。   “怎么了?”慕浮白一乐,揉了揉他的头,道:“跟小狗似的。”   “开心呗。”成渝又拱了拱,声音闷在慕浮白的胸口,道:“人人都在为了能心想事成而去争那破石头,我就不用,我想要的都在这了。”   说罢,成渝从慕浮白怀里抬起小脑袋,嘿嘿傻笑道:“有大师兄在,我就已经心想事成了。”   慕浮白望着他那张泛着光彩的小脸,眸色突然一暗。   “唔…”成渝前一秒还一脸骄傲,后一面便人用双唇堵住了嘴。那人亲也就算了,双齿还偏偏要在他的唇上不知轻重的研磨两下。成渝嘴上吃痛,手不自主的就抓紧了那人的衣服,紧张的哼哼两声。   慕浮白放过他,离开些许的距离,一双好看的眼睛目光沉沉的,静静的看着他,而后轻轻道:“多巧,我也是。”   ·   第二日一早,秉风山四人在周青灵的院子里碰了面。此时周青灵刚从周家的祠堂里出来,神色疲惫,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样子像是在那里待了一夜。   成渝一见周青灵那个略带憔悴的样子心里就有点难受,上前刚想说两句话,谁知周青灵在见到他的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快走两步一把抓过成渝,激动道:“渝啊,我听小鸽子说你都想起来了?”   “啊…”成渝看着他那一脸激动的样子有点发愣,他呆呆的点点头,道:“是,都想起来了。”   “我就说我小师弟福大命大嘛!”周青灵一拍成渝的后背,而后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二师兄那个药怎么样?当时给大师兄的时候我就估计快用的到了,果然被我猜到了!怎么样,没遭罪吧?”   几步远的地方,站在慕浮白身边的秦歌两眼闪着贼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这边。   成渝一反应过来周青灵在说啥,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这师兄师姐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啊?!都怎么回事?!   “啧,脸红什么,大夫制药是需要反馈的,有反馈才能有所改进啊。”周青灵看他实在太窘迫,摇摇头,道:“都这样了脸皮还这么薄。算了算了,我问大师兄去!”   周青灵说着便朝慕浮白走去,成渝一想两位师兄讨论自己的场景,瞬间就要抓狂,刚想伸手拽住周青灵,就见那位二师兄此时也不知速度怎么就那么快,转眼已经凑到了慕浮白旁边。   成渝涨红着脸快走两步过去,还不等说话,就见慕浮白一脸冷漠:“改天和欧阳试试不就知道了?绝知此事要躬行,亲身感受最直观。”   “诶诶,这和从我这拿药时候的态度不一样啊!”周青灵望着慕浮白正往屋子里走的背影,叫道:“大师兄你过河拆桥!”   慕浮白没理他,旁边的成渝长出一口气,伸手拽了拽周青灵到袖子,一脸真诚道:“二师兄,咱还是先把太乙谷的事情处理了吧。”   “唉,行吧。”周青灵叹了口气,几人一起进了屋,纷纷走到桌边落了座。刚刚坐好,一个布衣青年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朝着周青灵行了一礼,道:“周公子,谷外又来了一波寻药的,这才是早上,已经来了第三波了!”   一听这称呼,刚坐下的秦歌顿时眼睛就瞪了起来,立着眉毛就要吵吵。周青灵赶紧一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道:“我让他们叫我周公子的,二少爷我听着难受。”说罢,周青灵转向那青年道:“怎么不去找谷主?”   “去过了,谷主让我来找您。”那青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秦歌,而后一脸为难道:“周公子,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甩的倒是痛快。”周青灵轻哼一声,道:“以前你们谷主是怎么处理的?”   “您来之前,一共只来过两三波人,谷主便给了药将人打发了。”那小青年哭丧着脸,道:“谁知道今日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态度也不像之前几波人那般客气,如果这样给下去,谷里的草药就是拔光了也不够啊!”   周青灵皱了皱眉,还不等说话,秦歌站起身,将腰间的长剑掂了掂,道:“你们商量着,我先去山谷口看看!”   “也好。”周青灵点点头,秦歌束起的长发一甩,火红衣袖一摆,十分潇洒的带着那布衣青年出了屋子。   等秦歌出了门,成渝一脸好奇道:“二师兄,太乙谷真有银角宫那毒的解药啊?”   “唉,这就尴尬了吧?还真的有。”周青灵叹了口气,道:“太乙谷作为一个药谷,这些年做了不少孽。九年前的忘川忘尘出自这里,这几年银角宫四处投的毒也出自这里,也不知道一个隐居避世的药谷是怎么和银角宫这样的地方扯上关系的。”   “太乙谷谷之人不习武,被人要挟制毒想必也是没有办法。”成渝道:“二师兄,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太乙谷现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德行,来阵风都能给吹没了,什么都扛不住。”周青灵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昨天已经给欧阳写了信,让他从云门派几个人过来。虽然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至少心里能踏实一点。至于到底要怎么解决…”   周青灵顿了顿,道:“我昨天想了一夜,就现在这种情况,太乙谷没有能力硬碰硬,唯一的办法只有把靶子扔出去。我想把那草药放出去几株,传出话去,这是全部的草药,让他们自己去争。”   “这个法子的前提是,来求药的人里没有别有用心之辈。”慕浮白手指点着桌面,道:“若是来求药的人当中有人提出不信这是最后的几株草药,你难道还要敞开了山谷让他们来看真的没有了?若是真的有人想对付太乙谷,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便是煽动求药的人闯进谷来,借他们的手将太乙谷搅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时候法不责众,连追究都不知道该去找谁追究。”   周青灵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到了,可是我如今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也不一定要这么悲观。煽动人群,说到底比的不过就是谁的煽动力更强。”成渝顿了顿,微微皱眉道:“这方面我倒是认识个厉害的朋友,只是他现在应该在尚央,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试试吧。”慕浮白手指敲了敲桌面,道:“两手准备着。我一会儿给大花写封信,杏花微雨楼也能帮上忙。”   成渝点点头,转头看向周青灵,只见他眼里的红血丝此时还没有下去,看起来十分疲惫。成渝道:“以前大师兄说,秉风山人人不想当掌门,现在看来,除了师姐一个乐得清闲,其他人身上竟然都背了一身的事。”   “是啊,小鸽子多好啊,一把长剑闯江湖,连老头儿都管不了她,多自在。”周青灵往椅子上一瘫,道:“希望她能一直这般才好啊…”   ·   太乙谷谷口。   秦歌火红的衣袖随风飘着,她将长剑往剑鞘里一收,目光从已经朝着远处离去的来讨草药的众人移开,望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只见那棵树位于距离谷口三十步远的道路一侧,此时虽然已经入了秋,那满树的金黄叶子依旧十分繁密,微风徐徐,枝叶随着清风微微晃着,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十分好听。   秦歌望着那树,秀丽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旁边站着的那位布衣青年好奇,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他刚刚见识了秦歌一身霸气的亮剑赶人,将自己对付了半天也没半点法子的人在片刻就解决了个干净,此时只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那布衣青年朝前走了一步,语气十分恭敬,道:“秦姑娘,那树有什么问题吗?”   秦歌收回目光,道:“没什么。”   “没问题就好。”布衣青年又道:“秦姑娘辛苦了,要不要回去喝口水歇歇?”   “好。”秦歌又看了那树两眼,而后一转身,朝着远处走去那布衣青年疑惑的看了两眼那没有半点异常的大树,摇了摇头,转身也跟着秦歌往回走去。   ·   “过程就是这样。”屋子里,秦歌一脚踩在椅子上,眼睛放光激情四射的讲着过程:“我一拔剑说要比试比试,那几个怂货就开始互相推诿让别人上,我再吓唬一下,就都跑啦!”   “厉害厉害,我们小鸽子乃是江湖上一代英雄,哪怕是拔剑的容资都能让人闻风丧胆。”周青灵十分敷衍的附和着,给她倒了一杯茶,道:“女侠,润润嗓?”   秦歌将那茶一饮而尽,嘿嘿一笑,道:“师弟他们呢?刚刚有个自称是小师弟堂兄的人,圆滚滚胖乎乎的,我给放进来了。“   “成渝他堂兄?”周青灵一顿,道:“从尚央山过来的?”   秦歌还没答,就听屋外脚步声响起,两个人并肩走了过来,竟然就是成渝和他的堂兄顾球球。   只见两人均十分高兴,成渝领着顾球球进了屋子,给众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而后笑着朝着周青灵道:“二师兄,今天刚说我有一个厉害的朋友,没想到他就来了,你看这事多巧!”   “没什么巧的!”顾球球摆摆手,道:“成家三叔接到你的信之后就想派人来接你,结果人刚派出去一波,就又接到了你说要来太乙谷的信。如今江湖上关于太乙谷的传闻一个接一个,我估计你来这是有事,就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顾兄,”周青灵看了看顾球球,道:“现在江湖上关于太乙谷都有哪些传闻?”   “叫我球球就好。”顾球球嘿嘿笑了笑,在桌边坐了,道:“现在江湖上可是不少人的眼睛都钉在太乙谷身上。现在的传闻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太乙谷有能解银角宫那个毒的草药,我一路过来,已经看到不少江湖人士在往这边走,我走的比较快,想必之后来的人只会更多。”   周青灵点了点头,道:“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就是关于你的了。”顾球球看了看周青灵,道:“恭喜成为太乙谷新任谷主呀!”   周青灵顿时就是一愣。一边的秦歌一脸疑惑,道:“可是二师兄接下太乙谷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啊,江湖上怎么就知道了?”   “这两天的事情?”顾球球一乐,道:“怎么可能?这消息我至少半个月前就听说了!”   秦歌一脸疑惑的看向周青灵,只见周青灵脸色很不好看,暗暗咬着牙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不管我同不同意接下太乙谷,只要消息放出去,太乙谷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周明旭早就知道如此,即便我不同意接下太乙谷,我也逃不掉做这山谷的盾牌命运。”   秦歌一听,顿时就起了一股火,气哼哼的就要出门。周青灵将她拉住,无奈道:“行了,就是现在把他宰了又能怎么样。”   “可是…”秦歌愤愤不平:“这什么人啊!”   成渝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但是看情形大抵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转过头,朝顾球球道:“球儿,这一路上还有什么消息吗?”   “嘿,我出门能打听不到新鲜事吗?”顾球球骄傲的一挺胸脯,道:“自然有。如今上面那位身体不好,宫里暗潮汹涌,几个皇子斗的厉害,这事你们知道吧?”   “这种事和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成渝不感兴趣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别啊!后面就有关系了!”顾球球道:“其中一个皇子为了讨上面那位的欢心,派人全江湖的找那个邪物美人玉,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和传说里的一模一样,青白玉雕着一个持着扇子的美人。上面那位特别高兴,将东西收了,谁知道那竟然是个假的,这次上面那位一生气,干脆把那皇子给贬成了个偏远地区的王爷,直接踢出了竞争圈子。“   “正常,那个皇子本来就不受重视,就算他找到的美人玉是真的,那皇位也轮不上他。”秦歌随意的说完,就见屋里的几人都望向了自己。秦歌眼睛眨了眨,道:“我…小道消息比较多。”   “现在就我们见到的美人玉都有好几个了,”成渝道:“就连秉风山附近城镇里的那个孙家都有一个,都符合传说,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真的。”   “别的不知道,孙家那个肯定是假的。”秦歌摆摆手,道:“孙家那个是我二叔亲手雕的,雕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就一普通的玉雕。”   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都愣了。周青灵直勾勾的看着她,道:“秦晗秦叔叔雕的?!”周青灵眼睛瞪着她:“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秦歌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我二叔最爱雕美人,闲着没事就雕着玩,样式都差不多,难不成他雕的都是美人玉不成?“   “秦叔叔和前欧阳掌门关系好的很,若是秦叔叔爱雕玉雕的话,云门山洞里的那个八成也是他雕的。”周青灵挥了挥手,道:“我说怎么跟大甩卖一样呢,秦叔叔这爱好也是够特别的。”   “是,我也觉得奇怪。”秦歌道:“明明身边从不让女子靠近,却只爱雕美人,雕完就送人,就我眼看着他送出去的就得有十几个,真正送出去的,怕是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   ·   “第几个了?”   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坐在雕花黄梨木上,看着面前被侍卫捧在手里的美人玉像,手指轻轻点着桌子。   “第二十六个。”侍卫恭敬道:“除了细小的差别外,所有玉雕的姿态均是持扇而笑,看起来都差不多。”   “嗯。”华服公子若有所思的点着桌子,道:“收在一起吧。”   “是。”   侍卫应声而退,华服公子喝了口茶,道:“太乙谷那边如何了?”   一直沉默着站在他身边的侍卫朝前走了一步,道:“回主子,太乙谷今日换了谷主,根据十分隐秘的消息来源看,那新任谷主怕是有些来头。”   “再大的来头还能大过朝廷不成?”锦衣公子一笑,道:“难不成还能是那位的私生子?”   “不是那位,是…”侍卫顿了顿,道:“已故的永乐长公主。”   锦衣公子一顿,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敢情比那位的私生子还要厉害。”   “主子,要通知已经过去的人停手吗?现在还来得及。”   “不必。”锦衣公子悠然的喝着茶,道:“我明日进宫同那位说说,以那位的性子,估计不会改主意。”   侍卫一点头,道:“是。”   “十一怎么样了?”   “公主警惕性高的很,派过去的人只能跟到太乙谷外面。”那侍卫顿了顿,又道:“据守在谷口的人说,公主最近十分精神,看起来剑法也有进步,就是好像瘦了一些,想来是吃住赶不上宫里,加上舟车劳顿,有些疲累。”   “呵,这丫头,哪乱往哪跑,瘦了也是活该。”锦衣公子赌气收拾的将精致的骨瓷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宫里锦衣玉食,非说繁文缛节勒的她喘不过气,还说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是在把她当猪养,好好的公主不当,天天要死要活的嚷着要出宫作她的女侠…”   那侍卫沉默的听着,听到主子话音停了,一时有点犹豫是该劝慰“公主长大了许就安稳了”还是夸赞一下”公主剑法超群,令人钦佩“。   正犹豫着,就听那锦衣公子重新开了口,声音沉沉的,道:“通知下去,太乙谷之事,若是十一有半点损伤,提头来见。”   那侍卫心里抖了一下,顿时省了纠结。他一点头,道:”…是。“ 第110章   五天后。   “少谷主!”布衣青年一脸焦急的跑进屋来, 朝着周青灵道:“少谷主,山谷外来讨草药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往常都是一波一波的来, 也好打发, 这次一下子来了竟然有近百人, 说什么也打发不走!秦姑娘现在带着云门今日赶过来的人还有谷里的人守在山谷口,但是来的人太多, 不知道还能守到什么时候…”   周青灵皱了皱眉,抬脚便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道:“我师妹她没受伤吧?”   那布衣青年没想到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他问的竟然是这种问题,一顿之后遥遥头, 道:“没有。”   “那就好。”周青灵道:“去把鹿鸣草取十株过来。”   “是!”那布衣青年应了, 转身走向了药库。周青灵快步赶往山谷口,离的还有些距离,便听见人声鼎沸, 吵嚷之声不止。等走到近前, 只见山谷口外乌央乌央的站着百余人, 一个个均带着兵刃,看起来十分不好惹。谷内, 秦歌一身红衣,手握长剑,眉头微蹙, 一脸紧张的看着众人,她的旁边是欧阳越从最近的地方调过来的十几个云门的弟子,再旁边则是手里握着药锄的谷内的人。   两方对峙, 剑拔弩张。   周青灵快走两步走进人群,发现成渝和慕浮白不知何时已经赶了过来,周青灵擦了擦头上的薄汗,皱着眉头道:“药材马上就来。”   “二师兄你别急。”成渝道:“我们看了一会,大概确定了几个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一会若是乱起来,我们就先解决那几个,想必后面就好解决了。”   “行。”周青灵点点头,此时那布衣青年也气喘吁吁的带着十株草药赶了过来。周青灵拿了那药,走上一边的一个小土坡,看了看众人,而后手中握着那十株草药,不卑不亢的朗声道:“诸位英雄!诸位不愿千里而来,为的不过是在下手上的这鹿鸣草。“   周青灵说着将那草药举了起来,哄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周青灵的手上。周青灵顿了顿,接着道:“太乙谷乃是药谷,诸位英雄中了奸人的毒,太乙谷也不忍看诸位英雄受苦,只是这鹿鸣草本就珍贵,生长条件苛刻,即便是在太乙谷,如今也不过只剩下了这十株。诸位结实武林中的英雄,太乙谷无法抉择将这草药赠与哪位英雄,只能将这草药交予一人,而后诸位自行商讨个解决办法。“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哄闹起来,过了片刻,人群中一个长相极为普通、见过一面转眼即忘的人高声喊了一句:“你说这是最后几株就真的是最后几株了吗?你那什么证明你们谷里没有再没有这草药了?”   这声音一落地,顿时人群都跟着闹腾起来,纷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周青灵。一边的秦歌气的直发抖,道:“这草药本就是太乙谷的东西,太乙谷又没有义务给药,这都是什么人?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还真让大师兄说中了。”成渝看了一眼秦歌,道:“师姐别生气了。他们之所以能就到这里来,本就是仗着如今太乙谷势微,护不住这草药,他们从一开始便是打算要硬抢的。”   周青灵站在土坡之上,朝着下面盯着自己的众人冷哼一声,声音凉凉道:“太乙谷不忍诸位英雄中毒受苦,愿意将这草药赠送给诸位,可这并非是太乙谷的义务,还请诸位明白个中关系。”   换句话说,这药你们该不该拿一个个的心里都有点B数,别太不要脸了。   这道理人人都懂,可这群人里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真中了毒的,为了救命顾不上要脸了,另一种就是来找事的,本来也没有脸,是以周青灵这话的也没什么大用。   人群乱了一会,另一个方向一个人突然冒出了声,高声道:“你们太乙谷也是江湖的一份子,江湖上诸位英雄身中剧毒,你们本来就该施以援手!才拿了那么一小把草药出来,你打发叫花子呢?你不给我们,就闪开,我们自己进去找!”   “对!我们自己进去找!”   “走走走!进去进去!”   人群里有一些人还在犹豫,但是活命心切,最后也就一咬牙跟着大家一起往山谷里冲。众人刚走了两步,就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看今天谁敢进我太乙谷?!“   山坡之上,周青灵迎风而立,一身布衣在风中鼓荡。他本就偏瘦弱,此时衣袖一鼓荡,更现出他的清瘦来。他一双眼睛目光如炬,沉沉的看着下方的众人,就是这样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子,孑孑独立在那并没有多高的土坡之上,竟然带着不能忽视的威压,带着摄人的力量感。   下面的众人看着他的样子,竟然均齐齐的顿住了脚,一时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一步。   “啧,二师兄严肃起来真帅。”秦歌小声感慨,道:“不愧是我师兄。”   “是啊。”成渝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微微侧身,朝着身边一个云门的弟子抬手指了指人群里刚刚说话的那个淹没在人群的毫不起眼的人,道:“把那个人处理一下。”   说罢走了两步,又同另几个云门弟子指了人群中的另外几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均长相普通,第一天见了第二天在街上遇到都认不出来的那种,也亏得成渝曾经背书背的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要不然还真记不住这几位。   几个云门的弟子应了,绕到后面钻进人群。秦歌看了两眼,道:“这些人这么普通,处理他们做什么?”   “师姐,你没发现刚刚就是他们在带节奏吗?”成渝看了一眼秦歌,道:“煽动人群最好的人选就是他们这样转眼就会让人想不起来长相的,这样才能像水一样融到人群里,在任何需要的时候发出声音,也只有这样,才最难被发现。”   “这么麻烦。”秦歌轻轻皱了皱眉,而后拍了拍成渝的肩,道:“亏得小师弟你记性好。”   成渝笑了笑,转头看向慕浮白,眨眨眼睛,道:“大师兄,台阶已经准备好了,得有人逼一逼他们啦。”   慕浮白“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成渝的头,而后闲庭信步的走到太乙谷谷口众人的面前,在那谷口稳稳当当的一站,双手一背,目光懒洋洋的在众人身上扫过。   也亏得最近一段时间慕浮白这位隐居避世的大佬在江湖上晃悠了几晃,让更多人的知道这张脸的主人即是那传说一般的人物慕浮白。只见他往这谷口稳稳的一站,刚刚还喧闹的人群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人都跟小鸡崽子似的往后缩了缩,站了百余人的山谷口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人们紧张兮兮的望着山谷口的那位大佬,生怕他一个不如意抽出长剑将在场所有人都咔嚓了。慕浮白被他们盯得有点烦,抬了抬下巴,不满道:“都看我干什么,给你们药的在那边呢。”   众人想起草药,这才又齐齐的将目光放回道周青灵身上。   周青灵目光在人群里扫了几圈,只见那几个云门的弟子已经悄没声的将几个人弄出了人群,这才举了举手中的鹿鸣草,道:“刚刚我已经说过,草药稀少,中毒的英雄却多。太乙谷没有办法抉择这草药该分给谁,只能将所有的药都交予一位英雄,而后诸位自行决定如何分配。”   “这可要怎么给?”人群又一次哄闹起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许多人朝着周青灵道:“人人都想要拿这草药,你要选哪位来拿这草药?”   “就是!人人都想争这东西,你该给谁?“   “这个自然还是要问诸位英雄了。”周青灵双手一背,朝着人群朗声道:“不知诸位英雄,哪位想接过这鹿鸣草?”   人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吱声。   “诶,他们怎么不争了?”秦歌一脸惊讶的眨眨眼睛,道:“刚刚不是还你争我抢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个这么谦让了?”   “来这里的人都不傻,太乙谷羸弱不堪一击,可聚在这里的众人却不是。”成渝偏过头,低声道:“一致对外的对付太乙谷,那是以大欺小,没什么危险。但是这个时候若是当了出头鸟接下了那草药,对付的便是红着眼睛等着抢药的众人,这群人疯起来,别说自己能不能从十株药里面留下一株,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这些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歌皱眉,道:“那怎么办,这事其不就僵在这里了?”   成渝挑挑眉,没说话。   过了片刻,人群依旧安静着,周青灵又问了一遍:“诸位英雄,可有人想接过这十株鹿鸣草,为诸位中毒的英雄分配一番?”   众人一个个都明哲保身,纷纷沉默。周青灵将这话又重复了第三遍,依旧没有人吭声。   眼见着就这样僵持,片刻后,人群中一个青年扬声道:“没人敢接你这十株草药,你想了这么个办法,无非就是不想将这药给我们,何必装的一副圣人面孔?”   “就是!这药谁敢接啊?你这样分明就是不想给!”   人群哟一次喧闹起来,周青灵静静的望着众人不说话。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雄壮的声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还想让人家太乙谷怎么着?!”   人们听到声音,纷纷回头朝着那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只见人群正中站着一个圆滚滚的肉球,双手叉腰,一双圆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道:“那草药人家不给,大家就要冲进去抢,人家现在说给,大家又都一个个不吱声,你们这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那球说罢一抬下巴,道:“你们爱要不要,反正我要!这位小兄弟,给我给我!把那十株药给我!”   “诶,那不是你堂兄吗?”人群外,秦歌朝着成渝压低声音道:“他怎么也成了来讨药的了?”   “打入敌人内部呗。”成渝眨眨眼睛,道:“有球球在,你放心吧。”   秦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周青灵也是一脸放心的样子,便安心下来,抱着剑站在一边看热闹。   他这一说话,人群又一次闹腾起来,没人出头的时候都不愿做这出头鸟,可是有人来要这草药了,又纷纷担心自己真的拿不到,一时间全都嚷嚷起来。   “凭什么给你啊?我也要!”   “给我给我!把草药给我!”   “我们门派里中毒的最多,把那药给我!”   …   人群激动起来,刚刚说话的那球反而安静下来,片刻之后,他一脸骄傲的从云门弟子手中接过了那十株鹿鸣草,下巴一天,道:“诸位!现在草药在我手上,咱们公平点,慢慢商议个分配的章程出来。行了,别堵在人家太乙谷门口了,走走走,都跟我走!”   顾球球一边说着,一边举着那草朝着远处而去。众人眼睛全都钉在他手上那十株草药上,没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在太乙谷,均跟着顾球球朝着远处而去。   待到众人已经走远,周青灵下了那土坡,走回几人身边,微微一笑,道:“走吧,回谷。”   “好嘞!”秦歌乐呵呵的跟着他往回走,一边拉着成渝道:“那你那位堂兄呢?他怎么办?”   “球球有他的办法,不用担心。”成渝想想,道:“最晚明天上午,肯定回来了。”   秦歌一脸开心,道:“那这个麻烦是不是就已经解决完了?哈哈,解决的好轻松啊!”   成渝却摇了摇头,道:“现在不过是解决一时罢了,若是朝廷还是想对太乙谷动手,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阵仗。”   “等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周青灵一拍巴掌,道:“走!咱吃饭去!”   “好嘞!”秦歌笑呵呵的一应,此时秉风山几人聚在一起,便好像这世上再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几人相视一笑,而后一同往山谷里走去。   ·   “永乐的孩子?”   身穿龙袍的老人虚弱的坐在雕着龙头的楠木椅子上,双眉紧紧的皱着,袖子一挥将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道:“胡说八道!”   茶杯碎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脆响,把在场的人都吓得心里一惊。旁边的老太监赶忙上前,一边收着地上的茶杯,一边絮絮叨叨:“龙体重要。龙体重要啊!皇上息怒,再怎么样也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另一边的锦衣青年倒好像早已经预料到了如此,他垂着双手立在一边,轻轻道:“有人曾经见过那人,说那眉眼与永乐长公主的确有四五分相像。”   “胡说八道!永乐出宫才几年,怎么就能有孩子?!”老皇帝缓了缓,朝着那老太监道:“永乐临走前是不是给我留了个玉雕,说里面有一封给我的信,让我过几年在打开看?”   “是。”那老太监应了一声,道:“皇上现在要看?”   “取来!”   “是。"   就在那老太监即将要走出去的时候,身后老皇帝突然又皱着眉叫了一声:“回来!”   老太监疑惑的转回头,一边的四皇子倒是对这毫无反应,一脸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的表情,静静的听着老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道:“我的永乐不可能做下这等糊涂事,她人已经不在了,我不允许她身上有这样的污点!思儿,”   “是。”一边的秦思应了一声。   “去,把那个什么谷,还有那个胆敢往永乐身上泼脏水的人,都给我处理了!处理的干干净净,半点痕迹也不要留!”   秦思沉吟一下,道:“父皇,不需要再看看长公主的遗物?”   “不看!”老皇帝说了几句话,此时气已经喘不上来,虚弱了咳了两声,一边的老太监赶忙上来帮他抚着后背顺气,就听老皇帝哑着嗓子,声音虚虚的,道:“我的永乐,走了也是清清白白的长公主,谁胆敢给她身上泼上半点脏水,”   老皇帝声音虚的厉害,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一双浑浊的眼睛透着凶狠,道:“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愉快鸭!~ 第111章   “主子, 上面那位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秦思回到自己的府上,张开双臂由侍女将衣服换了。持剑立在一边的贴身侍卫看着秦思那沉默的样子便知他此时并不愉快, 多半是因为刚刚入宫的缘故。   “看起来不错。”秦思自己理了理袖口, 道:“今天居然能坐到椅子上, 甚至还能掀杯子,我看他少说还能有一两个月。”   “主子不高兴?”侍卫顿了顿, 道:“如今太子位还没动,那位坚持的时间长一点, 主子的机会不就也大一点?”   “呵。”秦思冷哼一声,眉眼闪过一丝阴翳, 道:“话是这么说, 可让他活这么久实在是便宜了他。祸害遗千年,这话一点也不假。”   秦思顿了顿,道:“美人玉找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 又找到了两个。”那侍卫道:“可是…并没有发现哪个里面藏有东西。”   “我这个二叔啊, 全族就没有比他更聪明的。”秦思坐到椅子上, 道:“他打定主意要藏的东西,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找得到?继续找, 不过动作快一点,三个月之内务必拿到手里。”   “是。”   秦思喝了口茶,道:“对了, 太乙谷那边如何了?”   “回主子,太乙谷那边…并不太顺利。”侍卫一低头,道:“本以为太乙谷如今独木难支, 那百余号江湖人冲进去闹腾一番也就解决了,却没想到秉风山的人去了,慕浮白亲在守在山谷口,那百余人没有一个敢上前一步…“   “秉风山…”秦思手指敲了敲桌面,道:“也对,连十一都去了,慕浮白没有不去的道理,这倒是有些麻烦。”   “主子,上面那位怎么说?”   “那位?”秦思冷笑一声:“他视天下人为草芥,陪着他出生入死的结发夫妻都能说斩就斩,此事又涉及到了永乐长公主,他能怎么说?自然是斩草除根。”   “那…”侍卫犹豫一下,道:“不然就派亲兵过去守着,等慕浮白一行人走了便将那谷处理了?”   “嗯。就这么办吧。”秦思喝了口茶,随意道:“上面那位也没几天活头了,这事不用太上心。”   侍卫一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   “二师兄,大师兄和小师弟出去溜达啦,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   秦歌几步走进周青灵的院子,周青灵抬眼道:“大师兄和小师弟去溜达,你去凑什么热闹?大师兄几天没揍你又不长记性了?”   “嘿嘿,这不是想关心关心他俩么。”秦歌把剑往石桌上一放,大马金刀的坐下,道:“二师兄你想什么呢?”   周青灵抱臂坐着,放着远方,道:“想太乙谷可怎么办。”周青灵顿了顿,道:“太乙谷有如今这一难,不过是因为谷内没人习武,没有能护得住自己的力量。我现在是越发佩服我太爷爷,那个时候太乙谷同样没人习武,却没有一个武林门派敢来侵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找帮手呗。”秦歌理所当然道:“现在大师兄就是帮手,还很好用。”   “大师兄是秉风山掌门人,还能在太乙谷待一辈子?”周青灵摇摇头,道:“靠别人总归不如靠自己。”   “大师兄不能,可是有人能啊!”秦歌嘿嘿两声,道:“反正早晚是一家人。”   话音刚落,院子外一个布衣青年走了进来,朝着周青灵行了一礼,道:“少谷主,山谷外来了一批人,说是云门的人,而且云门副掌门也亲自来了。”   “哎呦!正说着呢就来了!”秦歌眼睛里闪着贼光,道:“不能去凑大师兄和小师弟的热闹,凑你俩的也行啊!欧阳可比大师兄好说话多了,我上次答应他在你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他就连小时候扒你开裆裤的事都说了…”   “皮痒痒了是不是?”周青灵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去去去,找大师兄和小师弟散步去!”   周青灵一边说着,一边抬脚便朝着院子外走去。秦歌“啧”了一声,嘿嘿道:“我知道,你就是想把我支走,好和欧阳两个人小别胜新婚去,二师兄我改主意啦!我觉得还是你俩比较有意思!”   秦歌一边说着,一边笑呵呵的跟上周青灵,颇有一副狗仔死缠烂打的架势。周青灵这边正跟秦·牛皮糖·歌扯皮让她回去,道路的另一边就急匆匆的走来一人,一身白色衣衫,衣襟上藏蓝色的针线绣着云纹,眉眼干净,气质斐然,正是云门副掌门欧阳越。   只见欧阳越看见周青灵眼睛就是一亮,几步奔了过来,道:“怎么样,你有没有事?他们没为难你吧?”   周青灵本想说什么,余光看见秦歌闪着贼光的星星眼,瞬间脱了力,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眼睛不舒服?”欧阳越疑惑的看着他,道:“我接到你的信马上就带着人上了路,可惜云门太远,只能让在附近的云门弟子先过来,唉,还是怪我,再快点好了…“   “一个月的路程你走了半个月就到了,还要怎么样,飞过来?”周青灵没好气的说完,看了他一眼,只见欧阳越此时满脑袋的汗,一身白衣风尘仆仆,这半个月想来也知道是怎么过的。周青灵心里一软,道:“你带着云门的人赶紧去歇歇吧,我让人把屋子收拾收拾。”   “没事,不累。”欧阳越一门心思放在周青灵身上,一脸紧张道:“你怎么样?那些人是不是为难你了?我在路上还见到了源源不断往这边赶的人,太乙谷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对付不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秦歌就两眼冒光的在旁边盯着,周青灵只觉得脸有点烧的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欧阳越见他不说话,更是着急,一双眼睛紧紧着他,道:“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受伤了?伤到哪了?给我看看!”   欧阳越说着便来拽周青灵的袖子,周青灵一躲,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欧阳越被他瞪习惯了,也没明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一门心思只顾着看他有没有受伤。就在这时,一声轻咳从一边传过来,欧阳越一愣,转过头看见秦歌正站在一边,歪着头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一只手抬起来朝着自己摆了摆。   欧阳越一愣,而后朝着她笑了笑,道:“小鸽子来了啊,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歌假笑一声,道:“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在了。”   欧阳越:“…”   秦歌开始了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欧阳你是不知道,我二师兄虽然没受伤,但是这两天可是被那些人气的够呛,吐血就吐了三次呢!你可得好好安抚安抚啊!二师兄你说是不是?”   周·被吐血·青灵:“…”   欧阳越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周青灵,而后轻皱眉头,道:“真吐血了?”   “真的真的!还有啊,我小师弟现在怎么说也是尚央山的掌门了,过几天肯定要回去的。”秦歌一脸严肃:“大师兄八成得和他一起走,到时候太乙谷可就只剩你了啊!我二师兄可就全靠你了,你可得把我们这么宝贝的二师兄护好了啊!”   “嗯。”欧阳越应的十分认真,道:“一定。”   一边的周青灵听不下去,他转过头,就见秦歌嘿嘿一笑,还想再接着说什么,周青灵瞪了她一眼,抢道:“还不赶紧找大师兄他们去?”   “我…”秦歌眼见周青灵的眼神开始不对劲,自己再待下去怕是晚上就得被下毒。她哆嗦一下,十分有眼力价的嘿嘿两声,道:“去了去了,现在就去!”说罢夹着尾巴飞快的溜了。   周青灵回过头,就见欧阳越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一顿,没好气的道:“看什么?”   “没什么,有点好奇你被别人气的吐血会是什么样。“欧阳越摸了摸鼻子,道:“向来都是你气别人,还没见过别人气你,这么历史性的一刻居然没见识到,实在是可惜。”   周青灵白了他一眼,道:“赶紧歇着去吧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脚便往前走。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欧阳越的声音:“诶!”   周青灵回过头,皱着眉超那人望过去。欧阳越走了两步追上他,认真道:“你真没受伤吧?”   周青灵心里一暖,面上却没显,嫌弃道:“我也没那么弱的行不行。”   “那就行。”欧阳越轻轻笑了笑,道:“欺负我的时候那么来劲,我也觉得你没那么容易被人欺负。行了,那我就去歇着了,这些天赶路确实有点累了。”   周青灵望着他,只见欧阳越一身白色衣衫上面也布满了尘土,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此时正贴在额头上,一双清亮的眼睛布满红血丝,这半个月来怕是没有一天正经睡过觉。   周青灵心里一软,道:“你先去睡一会吧,我去药庐给你们煮点汤药。”   欧阳越神色不易察觉的顿了顿,片刻之后,小心翼翼道:“青灵,我可是不要命的赶了半个月的路来的,这回…就别往里面加料了吧…?”   “…”周青灵白了他一眼,抬脚就往远处走去,气哼哼道:“爱喝不喝!”   “我…”欧阳越站在原地,望着周青灵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委屈道:“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不喝啊…”   ·   第三天一早,顾球球就回到了太乙谷。   成渝将人接到屋子里,道:”怎么样?顺利吗?“   “有惊无险吧。”顾球球接过成渝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道:“前天我拿了那十株草药,那帮人看我的眼神都跟饿狼似的,很不得扑上来吧我吞了。”   秦歌一脸好奇的往前凑了凑,道:“所以你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不办他们就得被他们办了,自然得抓紧时间啊!”顾球球眨眨眼睛,道:“趁着晚上将各个门派能说上话的人叫道一起开会商量对策的时候,我趁机放了点迷魂烟,等他们全都倒下了,将那十株草分别藏到了十个人身上,而后留下书信一封说明情况,然后就跑路喽!”   成渝一笑,道:“你倒是真有主意,这样一来他们彼此猜忌,内讧少不了要脑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对太乙谷有什么威胁。”   “对头!”顾球球嘿嘿一声,道:“我那封信里说我是明门的人,接着明门这个大招牌,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球球,这回太乙谷欠你一个人情。”周青灵朝顾球球拱了拱手,道:“多谢。”   “诶,咋这么见外呢,你是成渝二师兄,那可不就是我师兄?有啥好谢的。”顾球球一摆手,笑道:”以后头疼脑热的还得指望你呢。“   周青灵笑了笑,道:“好说。”   “诶,这位是云门的副掌门吧?”顾球球眼睛瞄上了一边的欧阳越,双眼闪着狗仔队的晶晶亮的光芒,道:“太乙谷的人情可以啊!秉风和云门都来撑腰,太乙谷以后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他以前也是横着走的。”欧阳越看了一眼周青灵,无奈道:“就没见过比他还横的。”   周青灵瞪了他一眼,后者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顾球球凭借他异于常人的狗仔队雷达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看了两眼,成渝猜到他要说什么,连忙过来打岔,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顾球球接过茶,突然想来了什么,道:“渝啊,太乙谷现在有云门,你什么时候回尚央山?你三叔可是挺惦记你的,而且你毕竟是尚央的掌门人,是尚央的主心骨,你们门派也需要你山上镇着。”   成渝点点头,道:“我也想说这事呢。”他转过头,朝着周青灵道:“二师兄,事情暂时解决了,而且欧阳也已经来了,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打算这两天就启程回尚央山。“   “行。”周青灵点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过几月我们还能再见。”   成渝一愣,道:“过几个月?”   “过几个月就又是无双台啦!”秦歌一脸兴奋,道:“我这回出来先赶上武林大会,又赶上无双台,可真是开心。就是不知道这回轮到了哪个门派来办,能不能有上次欧阳他们办的那么有意思。”   成渝点点头,笑了笑,道:“那就几个月后再见。”   ·   第二日一早,成渝、慕浮白还有顾球球就一起离开了太乙谷赶往尚央山。   慕浮白对于路上凭白多了个高瓦数的灯泡表示十分不满,但是介于晚上成渝始终十分乖巧自觉地同他睡在一个屋子,这位大佬的心情勉强算是不错,看顾球球的时候眼神也没有第一天那么犀利。只是难为了顾球球,每日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大佬一箭穿心,一路上走的战战兢兢,一路走下来甚至都瘦了一圈,在不经意间迈出了通往减肥这条康庄大道上的一小步。   回到尚央山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成匀在见到成渝的一刻差点老泪纵横,激动的甚至比两人一年前第一次见面还要厉害。成渝这个时候才惊觉当时一门心思的跳崖有多不负责任,虽说那时有那时的理由,但这个行为实在是对不起三叔成匀、对不起尚央山。   成渝一脸愧疚,陪着三叔成匀聊了许久才离开。离开前成匀提起最近的事情,说是在成渝他们回来的前两天请柬刚到,这一届的无双台由金门来承办,时间就在两个月后。   成渝拿着那请柬就是一乐,且不说金柔儿那个姑娘能给这复杂的操办帮忙还是添乱,就以金门那个前无古人后面也难有来者的审美,成渝差不多也能想象出这一场无双台能办成什么风格——简而言之,不就是金子吗?往上堆!   此时分开已经有几个月,成渝想起当时同金柔儿分别的场景,同三叔成匀问了一下成汲是否回来了。成匀点点头,顿了顿,有些犹疑道:“不知为何,汲儿这次回来比以前练功还拼命,后面那一片树林已经被他祸害的不成样子,昼夜不分的练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问他也不说。”   成渝知道成汲是误会了自己跳崖还活下来这件事受了刺激,他笑了笑,道:“他铁着心要赢了我大师兄呢,自然拼命。没事,树林糟蹋了就再种,他可是咱们尚央山的希望,苦了谁也不能苦孩子。”   成渝说完这话就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身上背着沉重的担子还用心良苦养孩子的模范老母亲,他一乐,同三叔成匀告辞,打算将老母亲角色演到低,亲自去看看自家傻儿子。   走到成汲练功的那篇树林的时候,远远就见那篇树林实在是丑的十分突兀——此时已是秋天,无边落木萧萧下,金色叶子飘荡在空中,漂亮的紧,而成汲所在的那片地方则完全不同,一阵风刮过,半片叶子也没有。   原因无他,那树上早就被人搞得光秃秃一片,枯藤老树昏鸦,画风无比苍凉。   成渝心里“啧”了一声,抬腿向那树林走去,走近之后预想中练剑的刷刷声却没有听到。成渝好奇的往里又走了两步,就见不远处,成汲站在一边,满头都是汗珠,长剑靠在旁边的树上,看起来像是在中场休息。此时他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东西,一双俊眉紧紧皱着,沉默的望着手上那东西,似是又疑惑又嫌弃。   成渝好奇,往前又走了几步。这一看清楚成汲手里的东西便是一愣——只见那是一支金发簪,两只振翅的蝴蝶立于尾部,栩栩如生,一看便是精品中的精品。   成渝呆呆的看着成汲手中的东西,道:“这个不是金柔儿的发簪吗?她还说这是她最喜欢的饰品来着,可惜当时没有路费她去当掉了,怎么又到你手上了?”   成汲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到来没有半分惊讶,道:“离开渔村之后,金姑娘说这是她最喜欢的发簪,吵着要将东西赎回来,于是便又去了你们当时当东西的铺子,换回了这发簪。”   成渝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成汲一双俊眉紧紧皱着,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人?既然如此喜欢,自当好好爱护、珍重的保管起来。我等回到了尚央,却发现这东西竟然不知何时跑到了我的包袱里。对最喜欢的东西都如此粗心大意,怎么会有人如此丢三落四?”   成渝:“…”   “汲啊…”成渝沉吟半晌,道:“你确定这簪子是因为金姑娘粗心大意才跑到你包袱里的?“   成汲皱眉,道:“那不然呢?”   “那自然是…”成渝一顿,突然想起当初他和金柔儿两人在破庙里摇签子时金柔儿的判词,“清泉玲珑石上响,最是人间富贵花。”   成渝叹了口气,道:“我算是明白这石头是谁了。”   成汲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成渝,成渝叹了口气,拍了拍成汲的肩,感慨道:“魏师兄顶多是表情像石头,你怕是连脑子都是石头做的。”   成汲的眉头皱的更深。成渝摇摇头,颇有一种看傻儿子的无力感,道:“将这东西保存好了,两个月后的无双台拿着它去找金姑娘,到时候说话尽量要温柔,不许说人家蠢笨,也不许数落嫌弃人家丢三落四,听见了吗?”   “基本的礼貌我还是知道的。”成汲嫌弃的看了一眼成渝,道:“我知道同她说话要客气,她是金门的掌门,这关系到两派的关系,对吧?”   成渝:“……”   说你是石头脑子怕是都对不起石头。   成渝叹了口气,无力道:“对,你说得都对…”   成汲轻哼一声,道:“你放心,涉及到尚央的事情,我会考虑周全的。“   成渝点头:“我信,我可太信了。”   “不过我们并不需要仰仗金门,没有必要低三下四的。”成汲一本正经:“尚央总有一天会重新成为武林之首的大派,我们不需要仰仗任何人。”   “有志气,说的好。”成渝象征性的拍了两巴掌,而后道:“这位顶天立地的少侠,作为关心弟弟的兄长,多嘴问一句,将尚央发展成武林之首的大门派之前,有没有兴趣先把媳妇娶了?”   成汲一愣,而后眉毛又紧紧皱了起来,一脸嫌弃道:“你当我是你呢?”   成渝:“……"   这天没法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薛定谔的喵”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7瓶!~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爱你们~啾咪!~ 第112章   从树林那边离开, 成渝心里想着成汲手里拿着那金簪子一脸纠结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等忙完了尚央山的事情,成渝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漫天星辰洒在苍穹, 一道银河挂在天上, 漂亮的无法言说。屋顶之上,一个身影双臂枕在脑后, 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静静的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成渝找了个梯子爬了上去, 往慕浮白身边一坐, 片刻后,还是没忍住,眨巴眨巴眼睛, 一脸期待的看着慕浮白, 道:“大师兄, 我以前送你的那个剑穗你还留着呢吗?”   “昨天扒我衣服的时候不是刚见过?”慕浮白微微侧过头看向他,微微挑眉, 道:“这么快就忘了。”   成渝脸一红,道:“就是再确认一下呗。”   “想来你花了心思雕了个东西送我,我除了完骨, 好像也没送过你什么。”慕浮白翻身坐起来,道:“只是我好像也没什么随身长带的东西,你喜欢什么, 我去找来送你。”   “不用啦。”成渝伸手摸了摸怀里一直贴身带着的古玉,那古玉因为长时间的触摸变得越发莹润,成渝哪怕是这么在隔着一层衣物,那古玉里面的纹路也能记得一清二楚。他扬起小脸,星光之下眼睛亮晶晶的,傻笑道:“大师兄很多年前就已经送过我了。”   慕浮白一顿,好奇道:“送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成渝嘿嘿一笑,道:“我知道就够了。”   慕浮白一乐,只见星光之下,成渝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角弯着,带着甜甜的笑意。成渝伸出手将慕浮白的一只手臂抱到怀里,头靠在慕浮白肩上,轻轻道:“真好啊,简直像做梦一样。”   “那就梦下去吧。”慕浮白侧过头吻了吻成渝的头顶,带着柔柔的笑意道:“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   ·   一个月后,众人再次启程,前往金门参加无双台。   这是成渝第二次参加无双台,启程之时还没觉得什么,等到临近金门,看到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之时,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上一届云门无双台的时候,他还刚刚穿进书来,跟在慕浮白和周青灵的身后作他的废物小师弟,一门心思的苟剧情想着跳崖。短短不过三年,白云苍狗,此时他已经成了一方门派的掌门人,走完了剧情,跳过了悬崖,最关键的是——   成渝看了看身边的慕浮白,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笑容灿烂的宛如隔壁家二傻子。   成汲瞄了他一眼,而后一脸嫌弃的打马快走了两步,眼不见心不烦的走到了队伍前面。   慕浮白伸手揉了揉成渝的脑袋,道:“怎么又傻了。”   成渝嘿嘿两声,还没等说话,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一队人马不急不缓的大路的另一边经过,和成渝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只见那队人马人数不少,众人穿着暗蓝色的衣衫,一个个面无表情,年纪轻轻却看起来老气横秋,一打眼就是明门的人没跑了。只见这一队人马簇拥着中间一架马车,那马车的装饰看起来十分低调,但明眼人一见便知所有的木料均是上品,雕花不多,却精美异常,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低调奢华有内涵。   那架低调奢华的马车旁边打马走着一个青年,懒洋洋的牵着缰绳跟在一边,与明门死气沉沉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成渝眼尖,眼睛看着那人,朝一边的慕浮白道:“大师兄,那个人不就是武林大会的时候要逼死我的那个吗?好像是叫左争?”   慕浮白一听这个定语,眉头瞬间紧紧的皱了起来。成渝一见他表情不对劲,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他不过是小虾米,别在他身上费时间。”   慕浮白的神色依旧不好看,好在倒也没真的拔剑就去杀人。成渝眼睛望着那辆马车,思索道:“若是明门的身后站着朝廷,以武林大会的时候上官酬对台上那个锦衣公子恭敬的态度看来,那公子说不定就是朝廷的人,此时我看八成马车里的也是那位。大师兄,二师兄的身份特殊,你说现在有朝廷的人掺和进来,无双台期间二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这里毕竟是江湖,朝廷的手想伸进来也得问问这里的人同不同意。”慕浮白声音凉凉的,道:“除非真的将军队调来,否则就靠着明门,想将这江湖再搅的天翻地覆,怕是在做梦。”   “也是。”成渝点点头,有慕浮白在身边,想来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他转过头,一牵缰绳,跟着众人一起朝前走去。   ·   “这无双台不如武林大会精彩,四公子本不必亲自来看,有后起之秀老朽告知四公子也就是了。”   宽敞舒适的马车里,秦思与上官酬相对而坐。秦思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手炉,斜倚在旁边的矮桌上,微微一笑,道:“上官先生这是嫌我多事了。”   “怎么会。”上官酬微微颔首,道:“老朽绝无此意。”   秦思轻轻抚着乌石暖炉,道:“若不是上面那位撑的久,想来这无双台我也不会有闲心来看。本以为武林大会不久之后便差不多了,竟然没想到还能撑到无双台。”   这话说的已经十分露骨,不敬的意思直接摆到了明面上。上官酬微微一愣,没说什么。   “我如此这般说话,上官先生不教训我几句,倒是有些让我惊讶。”秦思缓缓道:“先生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着实令人钦佩。”   上官酬低垂着眼,缓缓道:“四公子能在老朽面前如此这般,是老朽的荣幸。”   “哦?怎么说?”   “四公子能在老朽面前如此这般说上面那位,说明是将老朽当成自己人。如今夺嫡之争越演越烈,几位皇子相继没了希望,只剩下太子和四皇子两位。太子平庸,难当大任,四皇子此时能将老朽当做自己人,岂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上官先生如此议论太子,胆子倒也是不小。”秦思挑了挑眉,道:“上官先生德高望重,向来直接听命于上面那位,本可以不搅和进来的。”   “老朽折服于四皇子雄才大略,自愿为四皇子效犬马之劳。”上官酬一拱手,道:“江湖之事,四皇子尽管吩咐。”   “能得上官先生相助,倒是在下应该庆幸了。”秦思嘴角勾了勾,片刻后,道:“如今倒是有一件小事上官先生办起来合适。上面那位看太乙谷碍眼,尤其是那个新任的谷主。我的人事情办得不好,那便劳烦一下上官先生吧。”   “四皇子放心,老朽这就去办。”上官酬道:“四皇子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没有了。”秦思抚着乌石手炉,道:“上官先生辛苦。”   “是老朽应该做的。”上官酬说完,朝着秦思行了一礼,而后躬身出了马车。   待那帘子重新放下来,秦思抬眼看向那帘子的方向,神色凉凉的,带着肃杀的寒意。   片刻后,帘子又被掀开,秦思的贴身侍卫躬身进来,给秦思添了杯热茶,道:“主子,上官酬果然如您想的那般,前来示好了?”   “嗯。”秦思应了一声,缓缓抚着手中的乌石手炉,道:“那老东西没别的选择。”   “怎么会?”那侍卫一愣,道:“他处在江湖之远,又向来直接听命于皇上,何必要参与到夺嫡当中去?”   “不参与就是个死,你说他参与不参与?”秦思喝了口热茶,道:“上面那位是个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做事不留半分余地,绝不会留丁点把柄在别人手上。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九年,如今他连太乙谷没放过,难道还能放着上官酬这个知道他全部底细的在江湖上活蹦乱跳的蹦跶?上官酬现在这般,不过是想让我给他保命罢了。”   那侍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那主子想如何?”   “暂且留着他吧。”秦思淡淡道:“送到手里的没有不接着的道理,江湖上兴许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一切等上面那位没了再说。”   ·   金门号称是一方的土皇帝,金银财宝富可敌国,这话怕是半点水分都没掺。   成渝一行人走到离金门还有十里路的时候,便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种“老子有的是金子”的豪放,虽然审美依旧一言难尽,但许是因为同金柔儿熟了不少,此时再见金门,倒是莫名有一丝亲切之感。   众人刚刚行到金门所在的盆赢山山门之时,便已经有人飞快的跑了进去报信。成渝坐在马上,望着这富丽堂皇、树枝都恨不得镀上一层金的山门口,一脸感慨的朝着成汲道:“汲啊,你知道么,曾几何时,你哥我也是有过一个吃软饭的梦想的…”   成汲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说是梦想?你现在难道不是?”   成渝:“…”   成渝转头看了看一边的慕浮白,一乐,道:“倒是也差不多。虽然中间某些环节出了点问题…”   成汲一脸“我没兴趣”的表情,盯着他那张扑克脸一声没吱的打马走了。   “诶…”成渝望着他的背影还没说出来话,就见不远处一个身影像只小鸟一样飞了过来,一双眼睛亮亮的闪着光,奔到成渝近前,开心道:“废物你来啦!”   “我…”成渝扯了扯嘴角,道:“你就不能把废物俩字去了吗?”   “行!”金柔儿眼睛半点没放在他身上,圆圆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的找人,一边道:“废物,你弟弟来了吗?”   “…”成渝无奈的叹口气,抬手指了指队伍的后面,道:“刚过去。”   “好嘞!”金柔儿说着便要往后走,迈了一步突然又顿住了,轻咳一声,将脸上的兴奋收了,朝着成渝一抬下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朝着成渝道:“我找他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本姑娘有东西落在他那了,想问问还在不在。”   成渝一乐,而后一本正经道:“这可是件大事啊!连让我们先上山都等不及。金姑娘快去吧。”   金柔儿听了此话顿时瞪了成渝一眼,而后一咬牙,道:“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那便等你们上山再说吧。”   “多谢金掌门。”成渝忍着笑意,双脚一夹马肚,众人便朝着山上走去。金柔儿坐在马上,朝着成渝的背影咬了咬牙,低声道:“怎么不让你多瘸一段时间呢!” 第113章   “周青灵?”   装饰雅致的屋子里, 两人面对面而坐,左争点点头, 道:“对, 周青灵, 他现在是太乙谷的新任谷主。”   对面那人皱了皱眉,道:“如今秉风山差不多来了个齐, 挑这个时候对周青灵下手,且不说这是办起来有多困难, 若是办成了,秉风和金门岂不也就结下梁子了?”   “他当时说的肯定, 看起来这事非办不可。”左争耸耸肩, 道:“要不…我再去问问能不能往后推推?”   “问也没用,他何曾考虑过我们的难处。”祝宁羡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好好想想, 实在不行, 就只能重演一次武林大会。”   左争一顿, 不置可否道:“你是说用明门的威压来逼着全江湖的人一起?这么麻烦还不如我半夜去一趟解决了,他们秉风的人关系再紧密, 也不至于晚上睡觉都在一块吧?”   祝宁羡一愣,而后轻笑一声,道:“我最近忙的脑子都乱了, 想的如此复杂。”他顿了顿,又道:“可以试试,但是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去的时候务必注意安全,觉得情况不对马上撤出来。”   “行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怕死,放心,但凡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我我不会动手的。”左争抻了个懒腰,站起身道:“走了,你有时间赶紧休息。”   “嗯。”祝宁羡也站起身,将左争送到门口。左争往院外走去,迈了两步忽然顿住,转回身,朝着祝宁羡挑了挑眉,道:“阿羡,我还是喜欢你不戴面具的样子。”   左争说完,嘴角弯了弯,一转身朝着院外走了。祝宁羡站在原地怔了片刻,而后苦笑一声,转身也回了屋子。   ·   成渝和慕浮白来到金门的第二天,周青林和秦歌也到了。   几人一汇合,秦歌就叽叽喳喳的同成渝二人讲起分开之后的事来,先是将在太乙谷的时候鸡毛蒜皮的事说了一遍,大骂了周明旭那个不是人的王八蛋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而后又讲几人在路上遇上了好几拨刺客,并在欧阳越和自己的神勇之下,周青灵没受丁点的伤,那群刺客反而一波比一波惨,被揍得妈都不认识。   成渝对秦歌的英勇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和钦佩,而后微皱眉头,道:“这个时候袭击二师兄,难道是朝廷的人?”   “肯定是朝廷的人,错不了!”秦歌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道:“就那身形剑法,我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就是朝廷的人。”   成渝眨眨眼睛,道:“师姐,你怎么对朝廷这么熟悉?”   “我…”秦歌面上一顿,而后一挥手,道:“你师姐我走南闯北啥没见过,看见了就记住了呗。”   “哦。”成渝点了点头,道:“那师姐真厉害。”   秦歌嘿嘿笑了两声,讪讪的没再说什么。   “路上就已经如此,到了金门怕是也不会安生。”一边的欧阳越看着周青灵道:“这几日人更多,也得格外小心才行。好在大家都在,总比在太乙谷那个四面漏风、房子塌了都没人手修的地方好的多。”   周青灵点了点头,从靴子里抽出一支匕首来,十分机智道:“我离开太乙谷之前还特意把它磨了一下。”   “…”欧阳越十分不屑,道:“遇上真要杀人的,就你这小身板,带着匕首也是给人家准备的。”   “心里踏实点嘛。”周青灵将匕首收了,转身朝成渝道:“渝啊,你和金柔儿熟,让她给我多派点护卫呗?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用,但是人多看着也踏实。”   “行。”成渝点点头,想了想,忽然一笑,道:“我一会找个比我说话还好使的去找她。”   ·   成汲在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等金柔儿的时候,一双眉还是拧着的。   另一间屋子里,金柔儿听了下人来报,眼睛一亮,一起身便像只小鸟一样飞奔出来,而后在即将转个弯就能见到人的地方停了下来,理了理衣裳,又对着旁边鱼缸里的倒影弄了弄头上的发饰,这才一仰脖,仪态万方的走了出来。   成汲说明了来意,金柔儿豪爽的一挥手,道:“这有什么!不就是人吗,我金门有的是,我这就去调!”说罢,金柔儿顿了顿,眼睛亮亮的看着成汲,略带期待的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成汲想了想,从怀里拿出那只金簪子,往金柔儿眼前一递,面无表情道:“给你。”   金柔儿眼角微微弯着,却没接那簪子,言笑晏晏的看着成汲,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成汲想了想,道:“我哥不让我说你蠢笨,也不让我说你丢三落四。”成汲顿了顿,依旧面无表情,道:“所以,没有。”   金柔儿:“……”   成汲把簪子往前一递,道:“不是说这是最喜欢的么,别再随手乱放了。”   金柔儿气的咬牙,一抬下巴,道:“我不要了!我又不差这一个簪子,留在你那好了!”   成汲又是一皱眉,看了看手上的簪子,又看了看金柔儿,一本正经道:“我哥不让我说你丢三落四,却没说不让我说你铺张浪费。金姑娘,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多少孩子穷的念不了书?金门虽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但这不是你铺张浪费的理由,若是钱多的花不完,大可去资助那些吃不饱饭的人家,也算是积德行善…“   金柔儿被他说得一个头两个大,仿佛有个人钻进她脑子里去念经。金柔儿烦的恨不能原地爆炸,她一跺脚,在成汲的念经声里双眼一瞪,道:“看见这只簪子的时候,你难道就不会想起我?”   成汲止住声音,顿了顿,理所当然道:“当然会啊,一看见这簪子就想起你丢三落四铺张浪费…”   金柔儿气的恨不得拉着成汲一头撞死,小姑娘一跺脚,转身就走。   成汲站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那支金簪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金柔儿的背影,十分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姑娘怎么奇奇怪怪的…”   ·   晚间,左争优哉游哉的在树上飞来飞去、最后落在周青灵所在院子外最近的一棵树上的时候,只见院子里外灯火通明,金门的人全副武装的将那院子围了三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门将人囚禁了。   左争一乐,在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静静的等着深夜。   滴漏滴答滴答的响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左争在树上舒舒服服的眯了一会,抻了个懒腰起来,夜已经深了。左争抬眼看去,院子外守着的一众金门门人也都十分困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聊天以保持清醒。   左争站起身扭了扭要,刚打算飞身进院子,就听“吱呀”一声,院子里一道门打开,一个丰神俊朗青年走出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门口,“当当当”敲了三下门。   片刻之后,周青灵从里面打开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抬眼看了下那青年,道:“大半夜的,有事?”   “嗯,我想了好久,还是不放心。”门外那青年一身白衣,衣襟上藏蓝色的丝线绣着云朵,正是云门副掌门欧阳越。欧阳越站在门口,接着道:“金门的人虽然多,但是不过是应付差事,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你在这里还是危险。”   周青灵打着哈欠,随意道:“没事,我有匕首呢。”   “你那个匕首就跟个玩具似的,能有什么用?”欧阳越一脸嫌弃,道:“青灵,在金门的这几天你还是和我在一个屋子睡吧。”   周青灵翻了个白眼,道:“睡你的觉去!”说罢一转身,回身就关上了门。   “诶…”欧阳越被关在门外,想敲门又怕对方觉得烦,眼见周青灵屋里的烛火已经灭了,想必是这就睡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左争挑挑眉,刚一个纵身往外纵去,就见欧阳越那屋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此时左争人已经跃到一半,一见那门又开了,心里一惊,硬生生使了个千斤坠又重新落回了树上。他咬了咬牙朝着那院子望去,就见欧阳越一脸大义赴死的表情,走到周青灵屋门口,“当当当”又敲了三声。   这回周青灵来开门的时间长了不少,开门的时候穿着白色里衣,外面胡乱的搭了一件外袍,果然是已经睡了。周青灵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见来人,眉头轻轻的蹙了蹙,道:“又怎么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欧阳越一本正经,道:“无双台是个大会,现在金门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能出什么事。青灵,你听我的,还是和我一个屋睡,我看不见你心里不踏实。”   周青灵这一路走在本就乏的很,此时又是深夜,现在让他躺地上都能闭上眼睛睡着。他半眯着眼睛静静的看了欧阳越片刻,而后“咣”的一声,半句废话也没有的关上了门。   站在屋外的欧阳越差点被门板把脸拍成张大饼,他朝着屋子里面道:“青灵!你别倔!就这几天,无双台结束之后我就不管你了行不行?”   屋子里的周青灵走回床边,闭着眼睛砸回床上,伸手将被子一拽盖住了脑袋,顺便也把门外的聒噪声隔在了外面。   片刻之后,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周青灵在被子里被闷的难受,他迷迷糊糊的将被子从头上掀了下来,还没呼吸两口新鲜的空气,就听门外没完没有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那敲门声倒是也不急,三长两短,偏偏就是没完没了,大有不开门就能敲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周青灵的眉毛拧成了一股麻花,猛的一下子将被子又捂住了头,可那声音就像是长了翅膀的一样,透过被子钻进耳朵里,声音不大,却偏偏就是能吵得人睡不了觉。   片刻之后,周青灵暴躁的低吼一声,鞋子都没穿,气冲冲的几步走到门口,猛的一开门,怒发冲冠的瞪向门外。只见月色之下,欧阳越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怀里满满当当的抱着一床被子和枕头,见他终于开门,释然的出了口气,执着道:“你不去我屋子,那我过来睡。睡地上就行,你不用管我。”   周青灵紧紧皱着眉,一言不发的盯着欧阳越,后者在他的注视里慢慢气势低了下去,到了后来竟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试探道:“…行不?”   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周青灵没穿外衣也没穿鞋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皱了皱眉,沉默的转身回了床上。欧阳越见他这回没再关门,长出了一口气,一脸庆幸的抱着被子跟着进了屋,还不忘一转身关上了门。   站在院子外大树之上的左争一脸复杂的叹了口气,低声道:“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啾咪!~ 第114章   第二日, 无双台正式开始。   众人在锣鼓喧天里进了会场,纷纷对金门这一言难尽的审美表示了震惊。一片喧闹里, 众人汇合到一起, 秦歌好奇的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一个劲又打哈欠又揉胳膊的欧阳越道:“欧阳,昨天晚上没睡好?”   “哦, 床有点硬。”欧阳越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周青灵,朝着秦歌笑笑, 道:“可能习惯了就好了。”   “也不硬啊…”秦歌疑惑的皱皱眉,自言自语道:“难道每个屋子的床还是不一样的?”   她这边正犹疑着, 其余各大门派已经接连入场, 几人的本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在一队人进来的时候同时住了声。   只见不远处,上官酬陪着一位锦衣青年缓步走向明门的看台, 态度十分恭敬。秦歌在看见那锦衣男子的一瞬间就是一缩脖, 在那男子若有若无的眼神扫过来的同时, 不留痕迹的往周青灵身后缩了缩。   周青灵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秦歌摇摇头, 道:“这地方视野好。“   周青灵本想说躲在别人身后能有什么视野,还没开口,就听一边的成渝道:“那位应该就是朝廷的人吧?”   “应该是了。”慕浮白目光沉沉的望着上官酬和那青年, 过了片刻,沉声道:“九年前的事情,三大门派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剑罢了, 他们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成渝转头,就见慕浮白的眼睛仿佛月色下平静的湖水,可那湖水下面,却掩藏着翻滚不息的、愤怒的岩浆。   成渝伸手拉了拉慕浮白的手,道:“师兄,明门不比三大门派,对上了朝廷不是杀人就行的。咱们慢慢来。”   慕浮白转过身,伸手揉了揉成渝的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场上,各门派入场结束,等待下一步的流程。金柔儿坐在金门的掌门位之上,今日她穿着一身白色与樱红色相间的衣衫,绣着精美藤萝花纹的腰带束在腰间,显得整个人精神十足,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她本就长得白净,今日又略施了薄粉,唇红齿白,漂亮的不可方物。   成渝看了她两眼,就见她在那位子上假模假式的端庄了一会儿便卸下了劲儿,眼睛时不时的往这边瞟,明显是在找人。   成渝嘴角弯了弯,朝着一边的成汲道:“汲啊,前面视野好,你往前走走。”   成汲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许是懒得和他废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往前走了一步。看台之上金柔儿找到了人,顿时笑靥如花,挺了挺小身板,又端庄了起来。   片刻之后,按着流程,金柔儿走下台,朝着四方看台行了一礼,背了一遍今天早上金致塞到她手里的稿子。声音清亮悦耳,气质卓然,假模假式的端着架子,竟然也有了一方大派掌门的泰然自若来。成渝站在看台上,心里带着老父亲的欣慰之感,小声道:“金门交到金柔儿手里,虽然惊险了点,说不定以后还真能不错。”   慕浮白撇了他一眼,道:“后悔了?”   成渝一怔,道:“你不是不跟小姑娘吃醋吗?!怎么又提!”   “没吃醋。”慕浮白看着已经往回走的金柔儿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的事。金门出事之前,金柔儿那个姑娘可谓是朝着恶霸的方向茁壮成长,金门出事,虽说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却也将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谁说不是成全了她?”   成渝点点头,道:“也是。不过师兄,我一直没弄明白当年金门怎么回事。”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说?”   成渝想想,道:“当年金家老二金砂借着银角宫的力量打算推翻他爹篡权,成功之后又控制不住银角宫而被银角宫夺了金门。到这我都能理解,可是后来银角宫不仅没有将金门据为己有,反而上下打理好了交给了金柔儿,这看起来并不像是有计划的图金门什么,反而更像是单纯的泄愤,”成渝顿了顿,道:“泄对原金门掌门金源豹的愤。”   “金源豹执掌金门多年,恶事做下不少,许是曾经也得罪过那个银角宫戴面具的那个吧。”慕浮白挑了挑眉,道:“以恶制恶,倒是省事。”   成渝点点头,遥遥的望着明门看台上的上官酬,自言自语道:“以恶制恶,嗯,倒是个好办法…”   ·   “什么?今天务必解决?”   角落里,两人相对而立,左争点点头,道:“我刚从那边过来,他主意坚定的很,四公子那边虽说嘴上讲他当做自己人,实则对他并不信任,他现在急于显示自己的价值,趁着现在四公子在这里,自然着急赶紧将周青灵解决了。唉,也是怪我昨天等的时间太久,若是早点动手,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怪不到你身上。”祝宁羡紧紧皱着眉,道:“还是那句话,如今秉风山众人和明门现在全在周青灵身边,动手太难了。他要求的这么急,就算是要重演一遍武林大会,针对太乙谷的舆论也还没造起来,没有半点基础,让我怎么解决他?强人所难也要有个度吧?“   左争“啧”一声,一脑门官司道:“要不…我去跟他认个罪,实话实说办不到吧。”   祝宁羡望向明门看台的方向,紧皱眉头看了许久,而后一咬牙,道:“我试试就是了。”   “阿羡,你…”左争一怔,而后轻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   “谁让我所求之事只有他有希望做的到?”祝宁羡望着明门的方向,苦笑一声,道:“他不也是吃准了我这一点,才一次次交给我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能有什么法子…”   “‘祝宁羡’这个名字已经是个肮脏、奸诈的污点,永远也洗不清了。”祝宁羡收回望向明门的目光,面无表情道:“那便由着它再奸诈一次吧。”   ·   “打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看台之上,秦歌一脸不屑的看着擂台上比试的人,撇了撇嘴,道:“还没有山上那四个小娃娃打架有看头。”   “你当人人都有魏师兄那样的师父呢?”周青灵递给她一个苹果,道:“打的不错了,也许道后面能精彩一点。”   秦歌咔嚓咬了口苹果,郁闷的坐在一边。周青灵看了看她,道:“你今天倒是奇了,放着热闹不看非要回去换衣服,以前也没见你多喜欢身上这件啊?”   此时,秦歌已经换下了最喜欢的那身火红色的衣衫,改成了一身普通至极的杏色短袄和长裙,看起来倒是不丑,只是十分普通,远不似原来那身在人群里一眼便能找得到。   “偶尔低调一下嘛。”秦歌眼睛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明门看台的方向,回过头来,道:“就当转换转换心情。”   周青灵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回过头来接着看台上的比试。   此时台上的两人比刚刚要精彩了一些,两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十分激烈。片刻之后,其中一个突然面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长剑支地,口中一口污血吐了出来,嘴唇发绿,浑身渐渐变成紫色,强撑了片刻,还是缓缓滑到了地上。   全场都被这一变数震惊到,看台之上哄得一声热闹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中毒了?天啊,这是什么毒?嘴唇发绿,身体发紫,太吓人了!”   “是啊,没见过啊,这什么毒这么厉害…”   …   台上,他对面那人也呆住了,他看着对面那人倒在地上,又看了看四方看台,最后看向了金门所在的方向。金柔儿皱了皱眉,朝旁边的堂主道:“这什么情况?”   那堂主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啊?可话又不能这么说,他上前一步,道:“看起来是中毒了。”   金柔儿白了他一眼,道:“我能看不出来他这是中毒了?我问你他怎么中的毒。”   那堂主更是郁闷,毒又不是我下的我哪知道他怎么中的?那堂主又道:“掌门,我们还是先派人将人抬下来吧。”   正说话间,就见一个人影一路小跑上了擂台,几步走到那躺倒在地的人身边,皱着眉头蹲下身查看情况。金柔儿一怔,眨眨眼睛,道:“诶?小神医怎么上去了?”   上台的那位正是周青灵。只见他的眉头就紧紧的皱着,脸色难看的要命,伸出手掀了掀那人的眼皮,脸色顿时又差了一些。   看台之上,欧阳越刚和云门弟子交代完一些事情,转回头就见一边的周青灵的没了人影,再找一圈就见人已经上了无双台。欧阳越顿时一急,道:“他上去干嘛?!”   “二师兄说那人中的毒像是忘川。”秦歌担忧的看着看台之上的周青灵,一推欧阳越,道:“欧阳你也快上去看看!”   “好。”欧阳越一拎长剑,转身便往台上走,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周青灵拉过地上那人的手臂要号脉之时,身后另一个比试的人嘴角勾了起来,手中长剑一举,直奔着周青灵的后心而去!   ·   “咳咳咳…”   绣着金龙腾空的层层幔帐之内,一阵沙哑的咳嗽声传来,带着行将就木的气息,听起来让人难受的紧。   老太监快走几步撩开幔帐,将床上那人扶了起来,一手缓缓给人顺着气,而后双手端起桌边的汤药,道:“皇上,喝药了。”   老皇帝没有接药,他咳的累了,缓缓靠在老太监放在身后的软垫上,声音发虚,道:“你说,永乐真的在江湖上有一个孩子吗?”   老太监沉吟片刻,轻声道:“皇上不能确定,看一看长公主的遗物不就清楚了?”   “不能看。”老皇帝摇了摇头,哑着嗓子缓缓道:“朕不敢看啊…这么些年来,永乐定然是恨着朕的。朕知道她厌倦皇家拘束,始终将这里当做是黄金做的笼子。可我总不能替她重新选择一回生在哪里,她是皇家的公主,这从一开始便改不了。皇家颜面在上,我就是再由着她任性胡闹,这件事也总归不能顺着她的意。”   “皇上的无奈长公主一定都知道。”老太监垂手立在一边,道:“皇上不必太过挂怀了。”   “我听说那个孩子长得同永乐有四五分相似,医术高超,性子也同永乐一样活泼?”   老太监缓缓道:“是,报上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可惜了,唉。”老皇帝叹了口气,道:“永乐的孩子倒是优秀,比我那几个强啊。“   “皇子们也都是很优秀的孩子。”   “他们?呵。”老皇帝冷哼一声,道:“其他几个就不用说了。如今太子无能,这些年就没办明白一件事情过。至于老四…”   老皇帝摇了摇头,道:“老四野心太大,当年因为他母妃的事情一直怨恨朕,这些年在我面前恭敬有礼,那是忍辱负重呢,嘴上说着恭敬,说不定心里早就想将我千刀万剐了。”   老太监道:“怎么会,四皇子对皇上也很上心的。”   老皇帝摆了摆手,道:“我听说老四最近一直在找那个东西?”   “是。”老太监一点头,道:“想必是四皇子殿下知道皇上想要,便想找来让皇上高兴高兴呢。”   “希望如此。”老皇帝咳了两声,眼神突然犀利起来,道:“他不会知道那东西里面有什么吧?”   老太监神色一顿,低声道:“自然不会,知道那东西里面是什么的现在都不在人世了,四皇子没有途径能知道。”   “那就好。”老皇帝点点头,道:“把药拿来吧。”   老太监应了一声:“是。”   ·   无双台。   台上那人眼神一凛,手中长剑直奔着周青灵的后心而去。就在即将刺上他的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嗖”的一声,云水剑破空而来,直奔那人的长剑而去!   “叮!”   清脆的一声撞击声响起,直震的人心里发慌。那人的长剑在即将接触到周青灵后心的瞬间被击飞出去,周青灵猛的回过头,就见欧阳越两步跃到台上,一拳直奔那人而去!   那人的长剑被欧阳越震飞,紧接着便见欧阳越的拳打了过来,心里一惊,双脚向后一错,竟然将这一拳躲了过去。看台之上,成渝眼睛微微瞪大,道:“这人的功夫不差啊!”   “想必刚刚都是在演戏。”慕浮白看着台上,道:“八成就是冲着青灵来的。”   台上,欧阳越眉头一皱,转瞬之间另一拳已经挥了出去。那人对欧阳越对着招,目光却一直往周青灵身上瞟,目的明确的很。另一边,周青灵一愣之后回过神来,明白过来这就是一个引他的局,顿时气的咬牙,此时也懒得再管台上躺着的那位,猛的起身奔到云水剑掉落的地方,将云水剑朝着欧阳越一抛,朝着那背后伤人的那个道:“敢设计害你爷爷!王八蛋,欧阳!给我往死里打他!”   欧阳越接过云水剑,顿时如虎添翼,云水剑寒光一闪直奔那人而去。那人手中没有兵刃,眼见欧阳越的长剑已经刺了过来,一咬牙,双臂一甩,从两侧袖口里飞出两只月牙短戟来,月牙短戟一晃,跟欧阳越对起招来。   “诶,这兵器怎么这么眼熟啊?”金门看台之上,金柔儿漂亮的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的兵刃,疑惑道:“我在哪见过来着?”   “诶哎呦我的掌门啊,你现在怎么还关心人家的兵刃啊!”跟着金柔儿的那位堂主一脑门官司,道:“现在这种情况咱们金门得有所反应才行啊!”   “嗯…你说的对。”金柔儿道:“我三哥呢?我三哥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三公子…不在这。”身后一个金门门人道:“半个时辰前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这可怎么办?”金柔儿秀眉一皱,道:“不管了,先找人把他们拉开!”   “找谁能…”   那堂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叮!”一声脆响,云水剑和月牙短戟猛的撞到一起。双方本打的甚是激烈,此时兵刃一撞,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欧阳越微微皱眉,道:“你是南斗山的人?”   那人一听“南斗山”这三个字,脸色顿时就是一沉,一咬牙,手中月牙短戟一晃,又奔着欧阳越而去。欧阳越云水剑一横,挡住了他的一击,两人身形一错,刀光剑影,转眼又斗了起来。   看台之上,成渝看着两人的交锋,道:“能和欧阳对上这么多招不露败势,这人来头不小啊。”   “南斗山曾经也是三大门派之一,手里自然有功夫。”慕浮白道:“只是对上欧阳还是要差上一些。”   “可是南斗山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种方式?”成渝疑惑的看着台上,道:“难道南斗山也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这边正说着话,台上,欧阳越云水剑一刺一挑,长剑已经架到了那人的颈上。那人眼见不敌,不仅没有往后躲,反而应着欧阳越的长剑而上,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欧阳越一惊,云水剑猛的往后一收,那人瞅准空隙,猛的往后一纵,使出轻功,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欧阳越心里念着周青灵,也没有去追,转回头看着还气哼哼的周青灵,急道:“你没事吧?人家比武的台子你往上冲个什么劲?现在什么情形你心里没点数吗?!”   周青灵想反驳,可欧阳越这话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是自己一急欠考虑,要不是欧阳越来的及时怕是自己已经血溅当场见阎王了。他顿了顿,十分老实的“哦”了一声。   他这一老实,欧阳越反而不习惯了,呆呆的看了看他,嘴唇动了动,承认错误似的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把人放走的…”   “…”周青灵白了他一眼,道:“好好说话呢你委屈什么?我又没说你。行了行了,走了走了,人家还要比武呢。这中毒的一会找金门说说,看看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好。”欧阳越应了一声,两人刚要下去,忽然之间,一阵风刮过,台上八个方向突然同时落下八个身穿黑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灌溉营养液5瓶!~   啾咪~ 第115章   “这什么情况?!”   看台之上, 成渝一惊,手握着完骨剑便想冲下去。慕浮白一伸手将他按住, 道:“再看看。”   慕浮白在这里, 成渝心里也踏实, 既然慕浮白说了再看看,那便没什么可着急的, 成渝点点头,握着完骨剑的手一松, 安静的在看台上看了起来。   无双台上,欧阳越看着那八个带着面具的人就是一皱眉, 云水剑重新又抽了出来。周青灵站在他身后, 朝着那八个人道:“你们是银角宫的?”   那八个人均没有说话,沉默着抽出手中的兵刃,寒光一闪, 几人直奔着台中央的两人而来!只见那八个人各个功夫都不差, 八人组成一个阵型更是搭配有序、进退的当, 将威力又上升了一层。   “他娘的,当我金门是不存在吗?!”   金门看台之上, 金柔儿气的直跺脚,伸手扯过旁边那位堂主的领子,道:“这群王八蛋, 我金门办的无双台也敢这么撒野,去,把他们给我打下去!”   “…”虽然这掌门人不靠谱了点, 但道理也这是这么个道理。那堂主应了一声,转过身便吩咐下去。不多时,一队金门的门人持剑赶到无双台下,众人纵身上了那台子,提起剑朝着那八个身穿黑袍之人攻过去,然而不仅没有将那几人处理了,反而纷纷跌落下台子,被那黑袍人打的惨兮兮的。   “怎么回事?!”金柔儿瞪着眼睛,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也打不赢他们?!”   不止金柔儿,此时全场众人均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纷纷议论起这邪门的功夫。因为这八人的穿着太有特色,一看便知是银角宫的人,可银角宫在江湖上闻名已久,却从没有人听说过他们的武艺有多么高超,此时在这样的情形下展现给江湖众人,自然少不得议论惊奇。   纵使成渝之前读过原书,此时也想不起来银角宫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几位。他疑惑的看了看慕浮白,道:“大师兄,这个…”   慕浮白微微皱眉,道:“这是承光山的八卦阵。”   “承光山?”成渝一愣,道:“当年三大门派里的最后一派?”   慕浮白点点头,看着与欧阳越交手的众人,道:“承光山以两样东西闻名江湖,一样是他们祖传的枪法,另一个就是这八卦阵。八卦阵一成,八人合一,威力无穷,欧阳现在还要护着青灵,怕是抗不过多久。”   另一边的秦歌一听,秀眉一皱,拎着剑就往下冲,慕浮白把她一把拉了回来,淡淡道:“不怕被抓回金笼子里了?”   秦歌一愣,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她呆呆的看着慕浮白,道:“大师兄…你…”   “我若是这点事都不知道,还怎么当你大师兄。”慕浮白一脸理所当然,转头看向成渝,朝着下方台上的其中一人抬了抬下巴,道:“‘坎’位变‘乾’位,‘坎’位破,此阵即破。”   成渝眼睛一亮,掂了掂手中的完骨剑,道了声“好!”,而后向上一纵,直奔那看台而去。   欧阳越被困阵中,只觉得这阵仿佛是一张越来越紧的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还要护着身后半点功夫也不会的周青灵,只觉得艰难的紧,手中云水剑挥的也越发凌乱起来。突然之间,那网仿佛破了一个口子,从外面投射进来清亮的光。欧阳越顺着那口子望出去,只见成渝挥舞着完骨剑已经将那阵破了个七七八八,欧阳越心里一喜,手中云水剑又一次精神起来,两人合力,不多时便见那阵彻底破了开来。   明门看台之上,秦思悠悠的喝着茶,朝着一边的上官酬道:“上官先生,这是想让我看什么?”   先是背后偷袭失败,而后又是阵法被破,为了一个小小的、甚至连武功都不会的周青灵,银角宫竟然接连两次失败,而且还是当着秦思的面!   上官酬此时脸色难看的紧。他朝着秦思行了一礼,道:“是老朽属下无能,让四公子见笑了。”   秦思静静的喝着茶,没说话。上官酬一顿,道:“既然下属无能,那老朽便亲自前去将那人解决了,定然完成四公子的吩咐。”   上官酬说完,一转身,便要朝着下方无双台而去。四公子把精美的骨瓷茶杯往桌上一放,嘴角勾了勾,道:“上官先生何必这么着急?”   上官酬意料之中的转回身来,却听秦思不急不缓的接着道:“当时武林大会一场你也该明白,慕浮白的剑法在你之上。”   上官酬猛的顿住。   秦思接着道:“你若是举明门之力,兴许那金家的小姑娘忌惮你会对金门有所报复,由着你今日将人解决了,这事还能简单点,你若是亲自上场,慕浮白新仇旧恨一起算,到时候结果如何,可就两说了。”   上官酬面色难看的要命,他被人尊称了一辈子的先生,骄傲了一辈子,此时却因为一时心急,被秦思如此轻视,更关键的是,秦思说的并没有错——此时慕浮白还在看台之上看着,自己亲自动手,的确没有胜算。   更何况,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周青灵,真的值得闹这么大阵仗?   上官酬微微颔首,道:“是老朽无能,让四公子见笑了。”   秦思没说什么,抬起手轻挥一下,身后侍卫应声而动,转身走了出去。秦思朝着上官酬微微一笑,道:“上官先生言重了,这本就是上面那位给我的任务,上官先生能愿意帮忙,在下已经十分感激了。”   这话说的倒是十分客气,上官酬心里舒服了不少,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就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上官酬一愣,转身看去,就见从会场的几个入口处走进一队一队身着锃亮铠甲的士兵,放眼望去竟然能有几百人之多,也亏得金门这会场足够大,要不然根本装不下。这些人手持□□,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到无双台下站定,将那台子层层围起,只围的密不透风。   整个会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看台之上“轰”的炸开,仿佛是一锅水突然之间沸腾了起来。看台之上,上官酬猛的回过头去,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思,道:“四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思一挑眉,无所谓道:“如你所见,抓人。”   上官酬眉头紧紧皱着,道:“朝廷要掌控江湖,向来都是通过明门低调行事,何曾这么张扬过?四公子,江湖事江湖了,此时如此行事,怕是武林英雄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的话,不是还有你上官先生么?”秦思嘴角微微弯了弯,道:“先生辛苦,要做一下这善后工作了。”   上官酬沉默的看了秦思片刻,而后微微颔首,道:“是。”   ·   “什么鬼?这都是什么鬼?!”   金门看台上,金柔儿气的简直要把她那一头首饰晃悠掉,她看着台下的军队,一把扯过旁边的堂主,道:“朝廷怎么还来人了?我金门好好的半个擂台,怎么这么多破事?!”   那堂主哭丧个脸,道:“我的掌门啊,这个时候还是赶紧看看该怎么办吧,生气有什么用啊!”   “对!想办法!赶紧想办法!”金柔儿的目光在满场找人,道:“我三哥呢?我三哥哪去了?!”   “掌门!三公子不在,你不能乱了阵脚,现在全金门的人还指望着您呢!”   金柔儿在全场找了几圈也没找到金致,一咬牙,道:“走,跟我下去!”   ·   台子上,周青灵瞪大眼睛看着下方的军队,咽了口口水,道:“我的个姥姥啊…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我这一条小命?我是不是值得骄傲一下?”   欧阳越的脸色沉的要命,道:“从前朝廷渗入江湖,还总会蒙着一层布,如今毫无掩盖、肆无忌惮的参与进来,性质就变了,你别贫了,赶紧想想怎么保命吧!”   “这种情况下…”周青灵摇了摇头,道:“这摆明了就是上面那位不打算放过我,连军队都动用了,我就是再聪明,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二师兄,没到最后一刻总归还有希望。”成渝提着剑望着台下乌央乌央的军队,道:“朝廷就朝廷,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青灵一乐,道:“对,我小师弟说的有道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风一样的吹了过来,金柔儿穿过人群几步走上无双台,朝着下面的军队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为首那个骑在高头大马的头领身上,朝着他瞪了瞪眼睛,盛气凌人道:“这位将军,敢问我金门举办江湖盛会,可是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连朝廷的军队都能招来?”   为首那军官看了看她,道:“这位姑娘,无双台上出现罪人,犯了诋毁皇家、当诛九族的大罪,因犯人身在江湖,与诸位英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等为能完成命令,故而才掉了几百精兵。”   金柔儿皱了皱眉,回过头来一看欧阳越那个护着人的样子,顿时明白那军官嘴里所说的“罪人”便是周青灵了,她疑惑的看着周青灵,道:“小神医,你咋这么厉害呢?”   周青灵也不知道能回她点啥,无奈的摆了摆手。金柔儿转过身,还没想出什么理由能拖一拖,就听那军官道:“姑娘,我等无意为难你,还烦请你让开,不要干预我们执行任务。”   “诶…”   还不等金柔儿说完,那军官手往前一挥,台下精兵手中□□整齐划一的往前一斜,尖锐的枪尖在阳光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兵卒齐声一喝,直震得人整个肺腑都是一震,让人情不自禁的心里发颤,枪尖直指台上几人,前排的士兵此时已经上了那台子,再往前一步,台上的几人便要被扎成筛子!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欧阳越身后的周青灵一把把身前的欧阳越推到了身后,他单薄的身影站在台上,对着那尖锐的枪尖没有半分惧色。他昂首挺胸的看了一圈众人,而后平静的朝着为首那军官道:“我周青灵一人的事情一个人担着,你让他们几个下去。”   那军官一顿,手一举,往前进的兵卒们便集体停了下来,让出了一条小通道来。   身后欧阳越一抓周青灵的袖子,瞪着眼睛急道:“青灵你干嘛!”   周青灵回过头,定定的看着欧阳越,片刻后突然轻轻的笑了,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缓缓道:“欧阳,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命特别不好,没有娘,还有个不如没有的爹。可是之后我遇见了师父和师兄,再后来又遇见了你。遇见你的时候我刚流浪几年,脾气古怪得很,看见你心里就酸的紧,同样是年纪差不多的人,凭什么你从小便有师父和哥哥护着,有上等的功夫学,而我就只能仿佛是流浪的阿猫阿狗,为了一个发了霉的馒头都要和野狗打架?我气不过,总是想方设法的欺负你,而那个时候你明明功夫已经很好了,每次还是跟个傻子似的让着我,我打你打的手疼,你不生气,还给我买糖吃…”   周青灵顿了顿,轻轻一笑,道:“那个时候我还真的觉得你脑子有问题来着…“   欧阳越愣愣的看着他,道:“你…”   周青灵眼角弯弯的,轻轻道:“欧阳,老天爷够眷顾我啦,活了二十几年,竟然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有你在。我都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现在死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   欧阳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眼角微微发红,他一把抓住周青灵的手腕,力气大的让周青灵不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欧阳越看着他的眼睛,厉声道:“那我呢?这些年你始终将秉风山放在心尖上,报了顾掌门的师恩,现在你要因为太乙谷去死,又报了你太爷爷的恩情。可是我呢?我等了这么多年,该说的话还都没有说出口,你现在你说你没有遗憾了,那我的遗憾怎么办,你要我以后怎么办?!”   周青灵微微一顿,呆呆的看着欧阳越,低声道:“欧阳,我…”   “你们到底还下不下去?”为首那军官不耐烦的看着台上几人,道:“这可是要命的事,能活下去还不赶紧走?”   “急什么急什么?!”台上,金柔儿往前一步一瞪眼睛,道:“没看见这说这话呢么?拜你所赐要死人了,这么大的事说两句话都不行了?催催催,催你娘的催,阎王都没你急!”   金大小姐此时心情甚是不佳,面对那一个个明晃晃的尖锐枪尖半点也没带怵的,气场全开,怼的那军官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军官被怼了一脸,尴尬之后略带惊讶的看着台上几人——那放他们走的通路早已让了出来,台上这几位却没有一个朝那通路看上一眼,甚至连那同此时半点关系的金家掌门都没有。   他接到的任务就是周青灵一人,军队出动来捉一个江湖人士本就是犯忌讳的事,更何况此时还一下子涉及到这多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此时四周看台上议论之声已经成了鼎沸之势,所有人都面色不善的看向他们。那军官犹豫的朝着明门看台的方向望了望,只见看台之上,秦思的侍卫立在前方,朝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继续执行任务。   那军官一咬牙,转回身一抬手,兵卒齐喝一声,明晃晃的枪尖直奔着几人而去!   眼见那枪尖便要扎上几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杏色衣衫的身影从看台上一跃而下,踩着众人的肩膀向着那无双台上飞速而去,她迎着风,衣诀翩飞,如墨的长发在风中飘荡,宛如一只自在翱翔与天空的鸟儿。   那身影几步便到了无双台之上,上去之后半点也没耽误,身形一晃,转眼便插进了为首的兵卒和周青灵中间。   周青灵一愣,急道:“小鸽子你上来干嘛?你赶紧给我下去!”   秦歌半点也没有理会周青灵的话,她一站定,双臂一张便将周青灵众人护在了身后,一双漂亮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明门看台的方向,眼里满是决绝,坚定的仿佛是一块可以挺立几百年的顽石。   明门看台之上,秦思猛的站起身,暴喝一声:“让他们住手!” 第116章   秦思说完, 命令飞快的传了出去。无双台下,所有兵卒整齐划一的将长.枪立起, 而后后退十步, 远离了那台子。   秦歌长出一口气, 张开的一双手臂无力的缓缓放下。身后周青灵目瞪口呆的看着向后退开的兵卒,嘴唇动了动, 道:“小鸽子,你…”   秦歌的眼神躲躲闪闪, 不敢看向周青灵。周青灵还没来得及再问些什么,就见明门看台之上, 一个锦衣公子缓缓走了出来, 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秦歌,皱着眉头道:“胡闹!”   秦歌脖子一梗,双臂又张了开来, 像老鹰捉小鸡里的老母鸡一样又将几人护在后面, 她一脸坚定, 道:“你放了我二师兄!”   明门看台上那锦衣公子紧紧的盯着她,片刻之后, 道:“十一,你先从那台子上下来。”   “我不!”秦歌一仰脖,道:“你不放了我二师兄我就不下去!”   “十一?”周青灵疑惑的看了看秦歌, 又看了看那锦衣公子,此时就是在糊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一拍巴掌,一脸惊喜, 道:“我的个乖乖,我师妹居然是一国公主?”   一边的成渝也是一愣,也是一想曾经秦歌那关于朝廷的无情无尽、不知何处而来的“小道消息”,以及那对于朝廷的了解,倒也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只是他突然惊觉,他这两个师兄师姐,一个是一国公主,一个是长公主的儿子,竟然都是天潢贵胄,倒是觉得自己也跟着荣耀起来。   “胡闹!”明门看台之上,秦思听了秦歌的话脸色一沉,道:“这是上面的命令,哪里能随着你耍性子!”   秦歌紧紧的咬着牙,她听了秦思的话半步也没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秦思,许久之后,她一抬头,一字一顿道:“你放了我二师兄,我跟你回去。”   台上的秦思一愣。   只听秦歌接着道:“他急着让我回去,不过是怕我同姑母一样,成了秦家的耻辱,他希望我能好好的做一个筹码,嫁给需要笼络的臣子或是嫁到邻国,成为他治理天下的工具。前年他想让我嫁西边什么国的每日吃生肉的首领,我不从,今年又想让我嫁东边那个长毛怪,我跑出来了。四哥,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姑母,但是如若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就是。”   秦歌顿了顿,道:“但是前提是,你放了我二师兄,而且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为难他。不然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踏进宫廷一步!”   “师妹,你…”周青灵呆呆的看着秦歌,而后一把拉过她,一脸认真道:“小鸽子,你听我的,现在马上回去找大师兄,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满江湖哪里有热闹就去哪里玩,开开心心的做你的女侠,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不用顾及任何人不用顾及任何事,宫里的生活不喜欢,咱们就再也不去管它…“   “二师兄,”秦歌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忽然一笑,一双眼睛弯弯的,道:“我从小便讨厌我这个身份,觉得它就像是紧紧束在我身上的一张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是今天,我突然发现这身份原来也是有些用处的。二师兄,既然它终于有了些用处,总该让它发挥一下。”   周青灵呆呆的看着秦歌转过身去,她那一双杏核眼漂亮的很,闪着自由的光。   台上,秦思一双眉紧紧皱着,片刻后,他道:“十一,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秦歌一脸平静,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四哥,你放了我二师兄,我跟你走,就这么简单。”   秦思定定的望着秦歌,而后沉默的一挥手,身边侍卫一挺身,道:“是!”   “后退!”那侍卫朝着无双台下的首领一打手势,那首领点头,带着队伍有条不紊的撤退了出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百余人的队伍便已经撤了个干净。秦歌看着他们一点点消失在会场里,终于松下了力气,腿一软,缓缓的坐了下去。   ·   “什么?!以后对秉风山敬而远之?!”   屋子里,祝宁羡紧紧的咬着牙,一双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上官酬,压着嗓子道:“义父,当年您答应过我,会让秉风山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上官酬一脸平静的看着祝宁羡,道:“当年秉风山手中可能握有美人玉,是朝廷的眼中钉。可现在呢,有公主亲自护在那姓周的身前,皇子亲下命令以后不许动秉风山任何一人,宁羡,难道你还要对抗整个朝廷不成?”   “朝廷就朝廷!朝廷又怎么了!”祝宁羡一双眼睛通红,他仿佛是一只暴发了凶性的野狼,朝着上官酬吼道:“我祝家全山二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全没了的时候朝廷没管,如今我要报仇雪恨,朝廷凭什么管我?!”   “胡闹!”上官酬将杯子“当”的一声重重的磕到桌子上,怒道:“不想活了你就自己去死,别拉着别人给你陪葬!”   “呵,”祝宁羡冷笑一声,道:“我去死?九年前我就该死了,这九年里我活的蝇营狗苟,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活着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报仇。现在你不帮我了?好,那我就自己去!“   祝宁羡说着,袍袖一甩转身便朝外走去。左争一急,道:“阿羡!”   上官酬皱着眉头,道:“让他自己发疯去!”   左争看了看上官酬,道:“义父,阿羡这些年心里是如何想的您应当清楚。报仇是他唯一的目标,秉风山厉害的紧,靠明门来消灭秉风山是他唯一的希望。这些年来您交给他的所有任务,无论能做的、不能做的,阿羡都尽全力的去做了,如今您却说以后不会对付秉风山了,就是把他最后一点希望也掐灭了…“   “报仇?”上官酬打断左争的话,冷笑一声,道:“当年哪怕举了三大门派之力,还要趁着顾言和慕浮白外出之时才动了秉风山,对付秉风山?他说的容易,难道就要为了他一个人的小恩小怨,再将江湖搅得腥风血雨?!”   左争闻言问问一愣,道:“义父,您…是不是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帮阿羡报仇?”   上官酬没说话。   左争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片刻之后一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   当天晚上,秉风山三人和欧阳越聚在周青灵院子里喝酒。   月光皎洁,清辉洒在院子里,漂亮的紧。院子里的四人却没人有心思去赏那月亮,一个比一个沉默。   接连喝了两杯之后,周青灵把就被往石桌上一放,认真道:“不行,我还是得去把小鸽子换回来。”   “秦歌是自己要保你的,没看走的时候那么决绝?你现在用你自己去换她,且不说能不能换的出来,就算是可以,你就不怕辜负了她的一片心?”   欧阳说完,将他面前的酒杯拿走,道:“少喝点。”   “可是…”周青灵皱着眉,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轻声道:“师妹那么爱自在的一个人…”   成渝听着周青灵说着,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秦歌的场景来。那个时候他们正在秉风山附近的城镇里,孙家擂台上,秦歌一身如火一般的红衣,头发高高束起,神采飞扬,睥睨的看着台下众人,道:“谁上来和我打?”   眉眼之间是道不尽的光彩,自在热烈的仿佛是肆意燃烧的一团火。   如今那样自在逍遥的一只鸟儿被关进了金子做的笼子里,那团火还会继续烧下去吗?   成渝也倒了一杯酒,一口一口的喝了,心里也有一丝难受。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道:“不能喝就少喝点。”   “嗯”成渝应了一声,心里盘算着什么,心不在焉的继续喝着。他心里想着事情,也没想着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知不觉间酒就喝了不少,酒劲一上来,成渝脸通红通红的,双肘支在石桌之上扶着脑袋,晕乎乎的只想睡觉。   “没想到小鸽子竟然是皇家的人,真是没想到。”欧阳越喝了口酒,道:“老慕,你们知道吗?”   “嗯。”慕浮白淡淡的应了一声,道:“知道一些。”   “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周青灵一瞪眼睛,道:“就应该让她早点回秉风山,就不该让她来无双台!”   慕浮白没说话,一边的成渝支着脑袋,迷迷糊糊道:“就算师姐不来也没有用啊,朝廷若是真想抓她,早晚都还是会被找回去的,当年的永乐长公主不就是这样?”   一提永乐长公主,周青灵的心情更差了一些。他抬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头一饮而尽。   成渝说完那话,双手支着头便又闭上了眼睛。慕浮白看了他一眼,抬手碰了碰他,本以为他能抬头说上两句话,却不想成渝身子一晃,直接砸进了慕浮白的怀里,轻哼一声,就这么睡了过去。   慕浮白一顿,而后看了一眼欧阳越,道:“我先将他送回去。”   欧阳越点点头,慕浮白一抬手将成渝抱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成渝窝在慕浮白温暖的怀里,舒服的仿佛是一只晒着太阳的懒猫,他的头搭在慕浮白胸口,无意识的哼了两声。   慕浮白看了他一眼,怕他睡着着凉,脚步快了些,不多时便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将人稳妥的安放在床上之后,慕浮白给他脱了衣服盖好了被子,转身又出了门。   窗外,缺月挂疏桐,一朵云彩飘过,屋子里暗了片刻,而后月光又缓缓的洒了进来。   就在这一片静谧里,一阵令人心悸的嘶嘶声缓缓响起,几条花斑蛇从角落里游走出来,直奔着床的方向而去…   ·   成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带着尖锐的小刺流淌到全身各处,扎的人恨不得疼晕过去,全身半点力气也没有,身下还硬的要命,难受的紧。   成渝微微动了动,感觉自己的手脚也都被绑了起来,还绑的挺结实。他心里也一惊,微微吸了口凉气,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他所在的地方乃是一个山洞,山洞的两侧点着两个不大的烛台,光线昏暗,自己手脚被缚躺在石头上,前面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人,银白色衣袍,双手背在身后。   成渝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记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想起昨夜迷迷糊糊之际好像被人稳妥的放到了床上,而后额上落下了一个十分温柔的吻。成渝的脸微微红了红,知道这个时候想起这个实在是不太符合气氛——   毕竟按现在这个情形来看,自己多半是被人劫了。   如今自己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敢劫自己的肯定也不是寻常人。他望着动了动嘴唇,朝着那人十分冷静道:“你是谁?”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脸上金质的面具在昏暗的烛火下反射出淡淡的流光。成渝翻了个白眼,果然又是这个搅屎棍!   只是此时祝宁羡的感觉和从前遇到的时候完全不同。曾经的他总是从容淡定的,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仿佛带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稳重和底气。而此时的祝宁羡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带着着滚滚戾气,仿佛身上烧着熊熊的火焰,甚至让人感觉那火不知何时便会将他自己连同周围的人一同烧成灰烬。   成渝不自主的缩了缩,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祝宁羡。祝宁羡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醒了?感觉如何?”   成渝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一张脸因为疼痛而变的煞白,额头上一层一层的冒着冷汗。他咬了咬牙,盯着祝宁羡,十分装比的道:“感觉不错。”   “看来还是咬的少了。”祝宁羡瞥了他一眼,道:“你中的就是当年周青灵差点死过去那次的蛇毒,只不过你命没有周青灵好,虽然我手里有金门的解毒丹…”祝宁羡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晃了晃,朝着成渝轻轻一笑,道:“但是我并不打算给你。”   祝宁羡是说完,手臂一挥,顺着洞口便将那药瓶扔了出去!   成渝眼睛看着那药瓶被扔出洞外,脸色登时又白了三分。   “不过放心,你暂时还死不了。”祝宁羡看着他,神情隐在面具之后,依旧能看出慢慢的阴翳。他阴恻恻的道:“毕竟,我还没有想好要那你威胁慕浮白做些什么。”   成渝眉头皱了起来,他咬着牙撑起上身,而后无力的靠在身后的石壁之上,喘了口气,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大师兄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怎么会,他可是宝贝你宝贝的紧。”祝宁羡顿了顿,道:“让他砍了自己的一条手臂怎么样?或者一条腿?不,太便宜他了…”   祝宁羡顿了顿,突然一笑,朝着成渝挑了挑眉,道:“你说对他来说,你和顾言哪个重要?让他去杀了顾言,你说他能不能下的去手?”   成渝咬着牙道:“你疯了。”   “我疯了?不不不,我脑子清醒的紧。”祝宁羡摇摇头,神情突然一阴,道:“我没疯,是这个世界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说完这句,祝宁羡的神情又是一变,他弯了弯嘴角,朝着成渝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说让他在你和顾言之间选一个,他会选谁?”   “他会选先杀了你。”成渝额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着,道:“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祝宁羡咬牙切齿道:“我想让慕浮白死,让顾言死,让秉风山再一次血流漂橹,祭奠我祝家二百五十七条人命!”   祝宁羡双眼通红,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发颤。成渝沉默的看着他,片刻后,道:“你果然是南斗山祝家的人。”   “我不是!”祝宁羡瞪着眼睛打断他,道:“在给祝家报仇之前,我不配以祝家子孙自称。”   “你倒是孝顺。”成渝虚弱的靠在石壁之上,嘲讽的一笑,道:“报仇报仇,这位大兄弟,你祝家先上秉风山杀了我秉风山无辜的门人,我师父和大师兄以牙还牙的杀回去,有什么问题?别说的好像我秉风山对不起你南斗山一样,没人欠你的。”   “南斗山当年有自己的不得已!”祝宁羡浑身发着抖,道:“就算有过错,也不该是如今这个下场!”   “呵。”成渝冷笑一声,道:“南斗山的不得已?这世上人人都觉得自己委屈,有些人是真的委屈,有些人却是咎由自取。你有不得已,就要害的秉风山血流漂橹,害的别人家破人亡,最后反而还觉得自己委屈。这位大兄弟,你要点脸行吗?!”   祝宁羡身体发着颤,双眼狠狠的瞪着成渝,仿佛下一刻他便要炸开,将整个山洞炸成无穷无尽的齑粉。就在成渝以为他要发疯抽出兵刃一下捅死自己的时候,祝宁羡突然又沉静了下来,仿佛一壶沸水突然变成了平湖。他淡淡的看着成渝,道:“你激怒不了我。省省吧。”   成渝眉头一皱,这人怕是真的疯了。   祝宁羡转过身,走到一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端起手边的一盏茶喝了一口,顿了顿,道:“现在慕浮白应当是全山上下的找你呢,开心吗?”   成渝没说话。   “不过你也不能开心太久,我那么恨他,怎么能让他心无旁骛的只找你呢?”祝宁羡勾了勾嘴角,道:“把你带走的时候,在床上留下了一块从你身上拿下来的古玉…”   成渝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去摸怀里的古玉,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祝宁羡接着道:“当年在银角宫的时候,慕浮白身中‘无欢’的毒却没事,我为了他寻遍整个江湖,终于找到一味与无欢药性全然相反的‘醉梦’,那毒就涂在那块古玉上,你说,他现在还能有力气来找你吗?”   成渝顿时就急了,那古玉曾经跟了慕浮白那么多年,突然出现在床上,自己又失踪,慕浮白无论如何都会拿起来查看一番。他心里一急,红着眼睛道:“我也是秉风山的人,如今我已经在你的手上,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多方便,别去动我大师兄!”   “冲着你来?”祝宁羡挑了挑眉,缓缓道:“我倒是好奇,慕浮白究竟好在哪里,能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成渝一顿。   祝宁羡晃着手中的茶杯,道:“他的功夫的确不错,可除了这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称颂的。你如今也是一方门派的掌门人,尚央山被毁的不剩什么,如今也被你发展的也很快,你若是努力一下,说不定甚至可以和他比肩,为何就偏偏甘心作他的小师弟?“   成渝看了看他,道:“我大师兄有多好你根本不知道。”   祝宁羡一挑眉,道:“哦?”   成渝望着石壁之上的盈盈烛火,眼前浮现起当年的记忆。   那是一个昏暗而混乱的傍晚,身后是漫山大火,熊熊火光映的天地都变成红色。他一身血污的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因为剧烈的惊恐而瞪得大大的。身后手持长剑的杀手眼看就要追上来,他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身继续他没日没夜的逃亡。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冷铁即将刺入他小小的身体之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直奔他身后那杀手而去!成渝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噗”的一声,下一刻,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血便喷到了自己的后颈之上,烫的他一个激灵。他缓缓的转过头去,就见那追了自己几天的杀手此时脖颈上插着一柄长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气息。   小成渝心下稍定,猛的回过头去。他找了片刻,终于在不远处的一个断墙边看到了一个人影。只见一个少年斜靠在那只剩下一半的墙上,衣裳已经被血染透看不出颜色,那血迹太多,早已看不出是自己伤口流的还是别人的。少年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略有些狼狈,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却很亮,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小成渝费力的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一走近才发现那少年垂在一边的一整条手臂已经成了紫色,血管仿佛一条条蜿蜒的蚯蚓,看起来煞是吓人。那少年的脸色也白的厉害,半点血色也没有,仿佛可以直接去装鬼。   小成渝知道,他可能要死了。   即将要被一剑穿心的时候成渝都没有哭,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在漫长的逃亡路上流干了。可此时他看着这个眼神清亮却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少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就号了出来。   “诶诶…“那少年也是一愣,道:“小孩儿你哭什么啊!”   小成渝只顾着一边号一边抹眼泪,眼泪把脸上的尘土擦的一条一条,宛如一只小花猫。那少年此时浑身是伤,又中了剧毒,却仿佛半点也不在意似的,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只是定定的放在小成渝身上,道:“你别哭啦,我给你笑一个,你也给我笑一个?”   少年扬了扬嘴角,明媚亮眼的宛如一道晨光。小成渝看的呆了,而后在那少年嘴角微微放下的一瞬间,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少年:“…”   少年眉头微微皱起,沉默的看着小成渝,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道:“喂,小孩儿,你是不是饿了?”   小成渝哭的气都穿不上来,也没空答话。那少年朝着远处那杀手的尸体抬了抬下巴,道:“诶!你去把剑给我拔下来。”   小成渝此时虽然虽然说不了,但是能听着话。他一边哭一边听话的走到那尸体旁边,两只手一起用力才将那剑费力的拔了出来,也不知道那少年飞那剑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小成渝拔出剑,又一边嗷嗷哭着走着回来。那少年另一只手吃力的将剑接了过去放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剑身,另一只手握住那剑穗一用力便拽了下来。他掂了掂那剑穗上的古玉,而后朝着小成渝一递,道:“喏,拿这个去换包子吃吧。”   小成渝见他将东西递过来,伸出小手便接了过来,将那古玉往怀里一塞,而后坐在地上接着嚎啕大哭。   少年:“…”   那少年一脸无奈,道:“怎么还哭。”   小成渝哭的要喘不上来气,他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道:“你、你要死了吗?”   “因为这个才哭的?”那少年一乐,眉眼一弯,即便是此时脸色白的吓人,依旧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他挑挑眉,甚至都没有看那紫红紫红的手臂一眼,漫不经心道:“是我要死了还是你要死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小成渝不听,依旧哭的十分执着。那少年闭了闭眼睛,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发虚,轻轻道:“别哭了,哭的我头疼。”   小成渝一听,顿时将嘴捂了起来,眼泪止的没有那么快,只好一个劲的憋气。片刻后,他往前蹭了两步,伸出手想碰碰那少年,可一看自己满手的鼻涕,又怕碰到他他会疼,只好讪讪的将手又收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少年道:“你别死好不好?”   少年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漫不经心道:“这世上每天死的人千千万,为什么我就不能死了?”   “你…”小成渝想了想,认真道:“你好看!”   那少年一乐,睁开眼睛,轻咳两声,好像比刚刚还要更虚弱一点。他看着成渝那眼看又要嗷一声哭出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道:“行,我不死。”   小成渝眼睛一亮,道:“真的?”   他问完这句话,那少年又闭上了眼睛,安静的仿佛是一具尸体。成渝心里慌得厉害,片刻之后,那少年终于如蚊子一本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小成渝心里一松,还没等再说什么,不远处急急忙忙的奔过来一个男人,腰间长剑如明月般亮眼。他在看到那少年紫色手臂的一瞬间眼睛陡然睁大,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双手扶着那少年的肩,一边晃着一边急道:“浮白你醒醒!师父来了,浮白!浮白!”   哦,原来这个好看的少年,名字叫做浮白。   真好听。   小成渝心里默默的念着那个名字,就见男子呼了少年许久,那少年始终没有反应。那男子一急,飞快的站起身,将那名为浮白的少年背到了肩上,也没有功夫管坐在一边的小成渝,转身飞快的便往远处奔。   “诶…”小成渝心里一急,朝着那人背上的少年大喊:“你千万不要死啊!你答应我了!”   可惜那男子奔的太快,转眼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那少年有没有听见。   小成渝嘴巴一瞥又想哭,他突然想起什么止住了哭声,伸手将怀里沾着血污的剑穗拿了出来,小手缓缓摩擦着那块古玉,心里将那少年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认认真真的刻在了心里,轻轻道:“你可一定要活着啊。”   远处,身材修长的男子背着少年飞快的往前奔着,对身后充满了稚气的童音也没有当回事。直到片刻之后,他听到自己肩头的少年极轻极细的声音,缓缓道:“嗯,答应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超级粗长的一章哈哈哈 第117章   山洞里。   祝宁羡静静的看着成渝等他回答。   成渝回过神来, 他脸色苍白的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头上的冷汗已经将头发打湿了不少, 他却仿佛对浑身的刺痛没有半点感觉一般, 抬眼看了看祝宁羡, 道:“他是我的光。”   成渝嘴角轻轻弯了弯,道:“照亮黑暗的, 我的光。”   “光?呵。”祝宁羡冷笑一声,道:“将仇人当成自己的光, 你也不怕对不起尚央山的列祖列宗。”   “到底是谁对不起尚央山的列祖列宗,我祖宗们心里清楚着呢。”成渝看了看祝宁羡, 道:“倒是你, 为了报仇将自己搞成了这么个样子,连脸都不敢露出来,不知道你祝家的列祖列宗如何想。”   一提到祝家, 祝宁羡的脸色登时又沉了下来。他恶狠狠的看着成渝, 道:“你们秉风山的人不配提我祝家列祖列宗。等着吧, 过不了多久,你的光就也会和你一样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 忍着白蚁噬心之苦,半点也动弹不得!”   成渝眉头一皱,道:“你别动他。”   祝宁羡挑了挑眉。   成渝道:“我说了, 我也是秉风山的人,你恨秉风,把气撒到我身上就好, 何My必去动我大师兄?”   “这是他慕浮白欠我的!”   “就算是他欠你的。”成渝紧紧的盯着祝宁羡,沉声道:“我师兄的债,我替他还。”   “你还的起吗?”祝宁羡冷笑一声,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成渝身前,上下打量着他,道:“你说,我若是将你的一直胳膊砍了送到慕浮白面前,看着他急的要疯了,却只能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会不会很开心?”   成渝此时身上针扎一般的疼痛越来越甚,他脸色煞白的瘫坐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祝宁羡,想伸手去拿腰间的完骨剑,手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他咬着牙看着祝宁羡,道:“你个疯子!”   “哈,我是疯子。”祝宁羡脸色忽然一变,袍袖一甩,月牙短戟便握在手上,手腕一转,月牙短戟直奔成渝的手臂而去!   成渝此时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就宛如砧板上的任人宰割的鱼肉,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月牙戟,眼睛一闭,只能等着手臂被砍断的剧烈疼痛。   “当!”   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响起,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成渝猛的睁开眼睛,就见不远处的地上,一柄长剑震开月牙短戟后插在地上,还在颤着。成渝心里一喜,猛的转过头,就见洞口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带着摄人的锋利,仿佛单单眼神便可将人千刀万剐。   成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脸喜色道:“大师兄!”   “你怎么会没中毒?!”祝宁羡呆呆的看着慕浮白,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慕浮白冷笑一声,缓缓走进山洞。祝宁羡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成渝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真是自己刚刚扔出去的解药。   祝宁羡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慕浮白将解药给成渝吃了,成渝眼巴巴的看着慕浮白,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他身上,道:“大师兄,你没事太好了。”   慕浮白此时脸色却十分不好看,他看着成渝,声音凉凉的,道:“我的债你替我还?”   成渝一顿:“我…”   “你还想干什么?”慕浮白沉着面色说完,看了一眼几步远处的祝宁羡,向成渝道:“等我。”   成渝点头,道:“好…”   慕浮白站起身,手臂一伸便将插在一边的太渊剑握在手上,周身仿佛烧着熊熊的火焰,他朝着对面的祝宁羡冷冷道:“祝宫主,我们的帐也该结一结了。”   祝宁羡咬牙,袍袖一甩,两只月牙短戟都握在了手上,阴狠狠道:“不就是拼命吗?我也会!”   说罢,祝宁羡脚下一动,转眼就奔着慕浮白而来!慕浮白长剑一转,明明该侧身避让的一招,慕浮白却半点也客气的迎着他而上,长剑和月牙短戟相撞,发出“当”的一声清脆而剧烈的响声,将山洞都震得一颤!   慕浮白面色沉的吓人,兵刃一撞之后,太渊剑半点也没耽误,剑身一转便朝着祝宁羡的心口而去!祝宁羡一惊,猛的侧身堪堪躲过,慕浮白下一招又到,招招都是不留半点余地的杀招,整个山洞里都充斥着慕浮白摄人的杀气。   祝宁羡开始几招还能应对,几招之后越来越狼狈,只能堪堪避开要害,其他地方却已经护不住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祝宁羡一身伤口,一双月牙短戟招式越发混乱,而对面的慕浮白却半点也没变,沉着脸色,手中太渊剑招招致命,带着摄人的威压,招招朝着祝宁羡身上要害而去。   三十招,祝宁羡败势已定,慕浮白前一秒震飞他手中的双戟,下一秒没有半点犹豫的朝着他的心窝便刺了过去!   这一招已经躲不过去,祝宁羡大惊,眼见那长剑离他的心口只剩下两个拳头的距离,就在这一瞬,山洞内两侧烛火突然熄灭,整个山洞一片黑暗,紧接着一阵风刮过,慕浮白长剑去势不减,却刺空了。   片刻后,烛火再次亮起,山洞里已经没有了祝宁羡的影子。   慕浮白脸色沉的吓人,他看了看地上长·枪留下的痕迹,抬头看了看洞口,没再追出去。   成渝此时见到了慕浮白,知道他没有中毒,心里欢喜,也不在乎祝宁羡被人救走这件小事。他眼睛亮亮的,朝着慕浮白道:“大师兄!”   慕浮白转过头来看着成渝,却没有往他这边走上半步。此时他的脸色虽然比刚刚好看了一些,却依旧阴沉的吓人,与成渝所预想的那般完全不同。   成渝微微一愣,而后小心翼翼的道:“大师兄?”   慕浮白看着他不说话。   成渝心里更是没底,将还被绳子绑着的手往前递了递,讨好道:“大师兄,你帮我解开啊?”   慕浮白看了他递过来的手一眼,依旧没有动。成渝此时已经有些委屈,难道这个时候不该是亲亲抱抱温柔的安慰自己吗?站那么远还凶巴巴的是怎么回事?   成渝委委屈屈的又叫了一声“大师兄”。这一声之后,慕浮白终于动了,却与成渝预想的完全不同。他沉着面色两步走到成渝身前,半点也没管成渝还被绑着的双手和双脚,一把将成渝推倒在地,紧接着身子便覆了上来,撬开成渝的唇齿,疯狂的亲吻起来。   从前,慕浮白的吻始终是温柔的、缠绵的,仿佛怕他害怕一般,总是带着温柔的呵护,仿佛是一个甜美的梦。而此时,他的吻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变得霸道、肆无忌惮、疯狂、甚至凶残。慕浮白的舌一边在他的嘴里疯狂的攻城略地,一边还撕咬着他的唇,甚至将成渝的唇咬出了血。   带着些许铁锈味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开,成渝开始害怕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慕浮白,更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他“呜呜”两声,想要将身上的人推开,那人却将他楼的更紧,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压。口腔里的那一丝血腥气仿佛是给了他刺激,慕浮白吻的越加疯狂,越加肆无忌惮,仿佛恨不得将成渝拆开入腹一般,甚至带着一丝狠厉。   成渝更加害怕,他被吻得厉害,只能不断的发出“唔唔”的求饶声,一双被绑着的手无力的推着身上仿佛一座山一般的人,可是他越推,慕浮白就越凶,片刻之后成渝的眼睛都红了,慕浮白依旧没有放过他,大手一伸,一把便将他的腰带扯了下来!   ·   ·   ·   昏睡了片刻之后,成渝在慕浮白的怀里幽幽转醒。   成渝在醒了的刹那还有一丝不真实感,不敢相信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直到双肘双膝和手腕脚腕上还存留的疼痛传来,成渝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在那瞬间直起身子从慕浮白的怀里离开,而后半点也不客气的转身就是一拳,怒气冲冲的直直打向了刚刚还倚靠的地方。   成渝这一拳带着怒气,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这本是很好躲开的一招,只要慕浮白想,甚至还可以将他的拳头截在半空。可慕浮白却硬生生的受了,一拳下去,成渝只听一声闷闷的响声,想必是直接将慕浮白的肋骨给打裂了。   成渝一惊,急道:“你怎么不躲!”   慕浮白闷哼一声,道:“我躲开了,你这一拳不就要打到石头上了?”   “胡闹!”成渝气的咬牙,伸手就来扒慕浮白的衣服,慕浮白拂开他的手,平静道:“裂了而已,没断,没事。”   “什么叫没事!什么叫而已?!”成渝比刚刚被他欺负气的还厉害,恨不得一剑捅死他,吼道:“你给我看看!”   “真的没事,再说挨一拳也是应该的。”慕浮白将他的手放下,而后将人重新搂紧怀里,低头亲了亲成渝的眼角,柔声道:“骗你是小狗。”   “你…”成渝气的牙痒痒,更像开口骂人,就听慕浮白在耳边轻轻道:“对不起。”   成渝刚刚还硬的宛如石头、打算拎起剑拼命的心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   他暗骂自己没出息,却怎么也没法办法说服自己的身体离开那个怀抱。他想起刚才的事,双手攥着拳头,凶巴巴的道:“慕浮白你混蛋!”   慕浮白轻笑一声,道:“连大师兄都不叫了,看来是真气到了。”而后亲了亲他头顶,柔声道:“是,我混蛋。”   成渝继续咬牙,也不知道是同慕浮白生气还是同自己生气。生气这种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气,可偏偏又忍不住,想到后来成渝只觉得自己被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喘气都是气哼哼的。   他这边气的随时都能把自己炸了,另外一边,慕浮白搂着成渝,声音轻轻的,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愫,又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别在离开我一次了,我受不住。”   成渝一顿。   慕浮白一下一下吻着成渝的头顶,声音里仿佛带着些许的哀求,轻轻道:“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围脖补全~   小天使们周末愉快鸭   这本书快要完结了,感谢小天使们一路支持!~之后可能会写一两个番外,大家有哪对特别想看的吗? 第118章   短短三个字, 成渝的心突然就软的一塌糊涂。   他往慕浮白的怀里又钻了钻,乖乖巧巧的道:“好。”   成渝暗骂自己没出息, 三言两语就能被哄得团团转, 可偏偏又被哄得乐呵呵的。慕浮白的怀抱太舒服了, 舒服的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他脑袋像小狗一样在慕浮白胸口又拱了拱,突然想起慕浮白的肋骨还裂着呢。   成渝一惊, 猛的起身,道:“大师兄你不疼吗?”   “疼。”慕浮白看了看他, 而后手一伸将人又揽到了怀里,轻轻道:“再让我抱一会。”   “抱什么抱!”成渝又一次跳脚, 凶巴巴的道:“赶紧回去找二师兄去!”   慕浮白一怔, 他靠坐在墙边,嘴角弯了弯,道:“这么凶。”   “我还能更凶。”成渝瞪了他一眼, 起身便来拉他。这一起身只感觉自己浑身像散了架子一般, 难受的紧, 尤其是手腕脚腕还有双肘双膝均是一阵刺痛。成渝瞪他瞪得更厉害,慕浮白轻轻一笑, 站起身,抬起成渝的手腕,在被绳子勒的依旧发红的地方揉了揉, 道:“我下次早点解开。”   成渝脸就突然红成了熟透的苹果,他抬眼看了看慕浮白,舔了舔嘴唇, 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一丝期待,道:“还有下次啊?”   慕浮白一顿。   成渝的脸红的更厉害,低头看着正给自己揉着手腕的慕浮白修长的时候,声音如蚊子一般,道:“倒也不是不行…”   慕浮白看着他那个小脸红扑扑的样子,突然一乐,而后凑到他耳边,带着暧昧的气息,轻轻道:“那我下次绑松点,不伤到你。”   成渝脸简直要烧起来,低着头,轻轻的“唔”了一声。   ·   “他把秉风山那个小徒弟给劫了?”   屋子里,上官酬喝着茶,声音凉凉的,问着对面的人。   左争点点头,道:“是。”   “现在他人呢?”   “回去歇着了。”   “嗯。”上官酬喝着茶,淡淡道:“处理了吧。”   左争一愣,猛的抬起头,道:“什么?”   “不听话的手下,留着他反咬自己吗?”上官酬说的理所当然,看着左争淡淡道:“他目光太过狭隘,眼睛里面只有报仇二字,如今已经成了挣脱了缰绳的疯犬,多留无意。这些年他恶事做的够多了,也该有个了结了。”   左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可他做下那些事,明明都是为了完成义父你交给他的任务…”   “我给他任务,何时教过他要如何完成?”上官酬面无表情,道:“他自己选择以那样的方式去做,怪得了谁?”   “可是…”   “没有可是。”上官酬将茶杯放在桌上,道:“去吧。念在他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他个痛快。”   左争紧紧皱着眉,沉默了半晌,而后道:“是。”   ·   两人离开山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成渝被绑了一晚上又饿了一天,此时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慕浮白找人做了饭送到屋子里,成渝刚吃了两口,周青灵和欧阳越就大步进了屋子,见到成渝没事这才放下了心。周青灵问了问成渝的情况,而后一脸庆幸的看着他,道:“还好你没事,渝啊,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失踪之后大师兄什么样,比之前你从悬崖上掉下去那次还吓人,跟疯了似的,大半夜直接冲进金柔儿的闺房拎起来让她派人全山找人,拎着剑跟外出私访的阎王似的漫山遍野的走,我都怀疑一直找不到你他能把金门炸了。”   成渝心里一软,转过头看了看在一边同欧阳越说话的慕浮白,突然很想去抱抱他。   慕浮白这边同欧阳越正说着话,感觉到成渝的目光便转过头,就见成渝朝着他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好看极了。   慕浮白走过来,伸手揉了揉成渝的头,而后坐下来,道:“说什么呢?”   “跟成渝介绍一下你昨天晚上的光荣事迹。”周青灵顿了顿,道:“祝宁羡被人救走了?”   “嗯。”慕浮白拿起一副筷子给成渝夹了点菜,道:“那个使枪的救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周青灵道:“无双台还有两天,他要是就躲起来了再也不出现怎么办?”   “他总归不能躲一辈子。”慕浮白凉凉道:“帐早晚都有时候算。”   ·   河边。   左争拎着长·枪朝着独自坐在河边发呆的那人,一时心里难受的紧。   明明是那么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一个人,明明他的眼睛曾经也有过光,此时沉默的坐在河边,却颓然的仿佛行将就木、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的废人。   左争走过去,道:“阿羡,和我走吧。”   祝宁羡转过头,风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吹得乱飘,透过面具露出的那双眼睛仿佛是久旱之后列成一条一条的河道。他神色淡淡的,道:“他要对我动手了?”   左争没说话。   祝宁羡转过头,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嘲讽的轻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靠着那么一丝丝的幻想走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醒醒了。”   左争看着他,道:“阿羡,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南斗山的人早就重新投胎了。你就不能都放下,为自己活一活?是,这样是有些自私,可是规定了人就不能自私一点了?”   “我做不到。”祝宁羡摇摇头,道:“直到现在,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我看到的都是透过衣橱的缝隙看到我爹倒下去的样子。左争,我忘不掉,太难了。”   “如今你已经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你还想怎么样?坏事做尽,面目可憎,甚至面对你最亲近的人都不敢摘下面具!阿羡,当年你明明是那么…“   左争一脸不忍,轻轻道:“…那么善良的人啊。”   “善良?”祝宁羡冷笑一声,道:“善良能让我活下去吗?善良能帮我报仇吗?”   左争苦笑一声,道:“与其这样,当年你遇见我的时候还不如就不给我那半个馒头了。”左争自嘲的摇了摇头,道:“也好过让我现在看着你变成如今的样子却无能为力。”   祝宁羡回过头,淡淡道:“左争,你动手吧。”   “动手?”左争一皱眉,道:“阿羡,且不说我会不会真的对你动手,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至始至终不过一枚棋子,现在他让你死,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听话的去死?”   “我自然不愿顺了他的意。”祝宁羡淡淡的看着左争,道:“只是我累了。左争,我真的累了。这些年我做么那么多事,本来就也没打算长命百岁,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报的了仇。”   祝宁羡顿了顿,道:“我就是不死在这,也要死在慕浮白手上,没什么区别。相比之下还不如死在你手上。”   左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皱着眉道:“你跟我走。天涯海角,总能找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什么南斗承光,什么秉风明门,我们通通都不管了,每天晒晒太阳种种地,你要是觉得累就画你的画写你的诗,剩下的我来做,好不好?”   祝宁羡淡淡的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光彩,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阿羡,算我求你了…跟我走,好不好?”   左争拉着祝宁羡的手腕,语气近乎哀求,他一双眼睛执着的看着那人,恨不得能进到他的脑子里,在里面重新点一把火来。   许是他的哀求让祝宁羡有了些许的触动,半晌之后,祝宁羡终于点了点头,道:“好。”   左争松了口气。   “等我守着无双台办完。”祝宁羡缓缓道:“等这场无双台平安的办完,我跟你走。”   “你…”左争轻轻皱眉,而后一咬牙,道:“好!我陪你!”   ·   无双台最后一天。   周青灵半个身子探出栏杆,望着明门的方向,皱着眉头道:“小鸽子来没来?是不是被他们关起来了?”   欧阳越拦不住他,只好在一边跟着以防他随时掉下去,道:“好歹是个公主,他们也不会把秦歌怎么样的。”   “娘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真动手了,三百精兵,你和大师兄再加上成渝,也没什么难对付的。”周青灵恨恨道:“大不了大家一起跑路,往大山里一钻,朝廷也不一定就找得到!”   “那你当时怎么认命认得那么快?”欧阳越看了看他,道:“听话的简直都不像你。”   “我不是怕连累你们云门么,总不能让你哥散了云门和我们一起跑路。”周青灵叹了口气,遗憾道:“现在想想,也不是不行啊…”   欧阳越:“…”   “诶欧阳,”周青灵胳膊捅了捅欧阳越,道:“你说我准备点药,咱们晚上去把小鸽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来怎么样?应该不难吧?”   “我发现你这人脑子怎么时有时没有的?”欧阳越瞥了他一眼,道:“且不说宫里的侍卫功夫不比江湖中人差,平时看着跟石头似的不说话动起手来也有真功夫,就单说将秦歌救出来之后,人没了,傻子都知道是谁救的,到时候你们秉风山和我们云门都得完蛋。”   “也是。”周青灵皱着眉,道:“那也总得想个办法把小鸽子弄出来,要不然我后半辈子过不了了。”   “那你慢慢想。”欧阳越道:“成渝主意多,你俩一起想。”   “嗯。”周青灵点点头,道:“我一会找他商量商量去。”   ·   “人没了?”   明门看台上,上官酬微微皱眉,道:“你昨日不是还说,他回去歇着去了吗?”   左争点头,道:“是。但是当夜我去找的时候人就不在了,东西都没动,就是人没了。”   “四处都找过了?”   “找过了,连金门的地方也都找过了,没有。”   上官酬一双苍老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左争,道:“真的?”   左争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一脸平静道:“真的。”   “怎么?上官先生有事?”一边的锦衣公子喝了口茶,道:“可需要我帮忙?”   “无事,不必麻烦四公子。”上官酬转过身朝着秦思一颔首,道:“不过是家里的狗跑丢了而已。”   左争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没什么事便好。”秦思弯了弯嘴角,道:“这无双台果然没有前几个月的武林大会有趣,今日都要结束了,也没什么出彩的比试。”   “四公子若是觉得无聊,那老朽便让他们弄些有意思的给您看看。”上官酬说罢,转向左争,凉凉道:“狗丢了,就放个饵把它引出来啊。”   左争一顿,皱着眉头看向上官酬。上官酬轻哼一声,挥手叫过身后一个明门弟子吩咐了几句,左争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待那弟子听完吩咐转身走了,左争行了一礼,转身也要告辞。上官酬道:“等一下。”   左争顿住,回头看向上官酬。上官酬淡淡道:“去帮我做件事。”   “我…”   左争还没说完,上官酬道:“关乎金门的。”   左争皱着眉犹豫了片刻,而后道:“…是。”   明门看台的另一边。   “十一还不来看擂台?”   秦思侧过身,声音放低问向身后的侍卫。那侍卫一点头,道:“不来。”   “她怎么说的?”   “公主她说…”那侍卫一脸纠结,道:“她说…”   “她说什么?”秦思一皱眉,道:“说!”   侍卫一咬牙,道:“公主她说,她马上就要嫁给长毛怪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得在屋子里憋着努力长毛!”   “…”秦思抽了抽嘴角,道:“胡闹!邻国那个皇子哪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公主就是这么说的…”那侍卫无奈道:“别人劝也不听啊…”   “你去和她说,看擂台不耽误她长毛。”秦思皱着眉,接着道:“嫁过去可就看不到这样的擂台了,今天最后一天,让她好好想想。”   “是。”侍卫应了一声,一转身退了下去。   过了片刻,那侍卫回来,走到秦思身边,俯身道:“主子,公主她还是不来。”   “她又怎么说?”   侍卫叹了口气,道:“公主她说,她都要长毛了,还哪有心思看擂台?”   “…”秦思一咬牙:“爱来不来!”   顿了顿,一挥手,又道:“你去,叫后厨给她熬一锅黑芝麻送去!祝她长的又黑又长,别辜负了公主连擂台都不看了的一番苦心!”   那侍卫看多了这兄妹俩的相处,内心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光初冷紫琼枝”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狸陌”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陌上人如玉”小天使扔了2个地雷!~   爱你们!~啾咪~   秦歌小姐姐的番外现在有点想法啦,CP会在番外里出现的~   其他CP我再想想,会尽量都拥有姓名的~   爱你们~ 第119章   金门看台上。   金柔儿侧身, 同那堂主道:“诶,我三哥呢?还没来?”   那堂主摇摇头, 道:“今日一直没看到三公子。”   “我从昨天晚上就没见他了, 我三哥怎么这么忙。”金柔儿摇摇头, 道:“不行,无双台之后得让我三哥好好歇歇, 太辛苦了。”   “是。”那堂主一脸复杂的看着金柔儿,由衷感慨:“三公子的确太辛苦了。”   “诶我三哥前几天给我的那个稿子呢?”金柔儿在身上翻来翻去, 道:“就是无双台结束的时候要上去背的那个,我得再看看。”   “这呢这呢!”金柔儿身后的小侍女从怀里拿出稿子, 道:“小姐昨日让我给你看背的全不全, 稿子就放在我这了。”   “我说我这么找不到了。”金柔儿拿过稿子,认认真真的扫了两遍。片刻之后,台上最后一组选手也比试结束, 等到评判指导、宣读名次一系列的流程走完, 那堂主朝着金柔儿道:“掌门, 到你了。”   “好。”金柔儿一边眼睛没离开稿子一边站起身,由着侍女给自己整了整衣服, 而后挺起胸脯仪态万方的走下看台,朝着无双台走去。   明门看台之上,上官酬转过头朝着秦思行了一礼, 道:“四公子,有趣的要来了。”   “哦?”秦思好奇的看向天上,只见金柔儿已经稳稳当当的上了台, 朝着四方看台做起最后陈词总结。秦思轻轻一笑,道:“又是这位姑娘,那应当会挺有趣的了。”   上官酬颔首,道:“的确。”   他说完,手朝后边轻轻挥了挥,一个门人应声而动,转身向外走去。   台上,金柔儿背的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宛如那稿子是她自己写的一般。看台之上欢声雷动,金柔儿背的越发激动,一张小脸红红的,眼睛里闪着光。她微微向金门的方向侧头,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想骄傲的让她三哥看看自己,可惜找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最后无奈,金柔儿有些委屈的回过头,朝着四方看台行了礼,正起身打算下台之时,忽然之间,八个身穿黑袍带着银色面具的人从天而降,将金柔儿围在当中!   昨日周青灵和欧阳越在台上的时候已经上演过相同的一幕,此时再次出现银角宫的人,看台上顿时又是一阵哄闹!   秉风山看台之上,成渝一皱眉,道:“又来?!没完了?”   成渝刚刚说完,台上那八个人手中兵刃一晃,已经朝着金柔儿冲了过去!这变故来得太快,金柔儿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慌神,腰间的长剑抽的慢了两分,转眼左臂便被划出一个血口子。   “来真的?!”金柔儿一咬牙,手中长剑奋力挥朝那那个人挥去!只是可惜双方实力悬殊,不过走了几招,已经撑的十分勉强。   金门的人大惊,那堂主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擂台,可即便是他亲自上去,面对那八个人组成的阵法,依旧没办法冲进去,一次一次的尝试之后,只能在外面看着干着急。   “就金柔儿那三脚猫功夫,欧阳都对付不了的阵法她活命都困难。”成渝心里着急,抬脚便要飞身下去,道:“我去帮她!”   “等一下。”慕浮白一伸手将成渝拦住,一边看着台上一边皱眉道:“这不是八卦阵。”   “不是?”成渝一愣,道:“和昨天不一样?”   “不一样。”慕浮白道:“承光山阵法丰富,最厉害的莫过于八卦阵,老头儿以前无聊的时候挑着难的研究,所以我懂一些。可是今天这个,我未曾听老头儿说过,破不了。”   成渝一急,道:“那从外面硬闯呢?”   “可以,但是很难。”慕浮白看了看他,道:“一旦外界试图闯入,八个人的力量便会集中在一起,并且所形成的威力会远大于八个人单纯的相加。”   慕浮白能如此说,那便一定困难的和。成渝眼睛看着眼看就要撑不下去的金柔儿,一咬牙,道:“不管了,我先试试!”   成渝正想向台上跃去,突然之间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冲到台上,竟然腾挪几步,进到了阵中!   成渝一愣,道:“这是…”   只见那身影身穿一身银色衣袍,面带金质面具,进到阵中后袖子一甩便将金柔儿护在了身后。那八个银角宫的人见到他的瞬间便是一愣,而后缓缓停下了动作。   祝宁羡脸色沉的吓人,声音里带着怒气,哑着嗓子道:“谁让你们来的?!”   那八个人面面相觑,而后一人上前朝着他行了一礼,道:“宫主,我们是收到了…您的命令。”   “我的命令?”祝宁羡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了明门的看台。明门看台之上,上官酬神色淡淡的回望着他,眼神冷漠的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   台上,站在他身后的金柔儿整个人都呆了。她动了动嘴唇,呆愣的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人,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祝宁羡一顿,没答她。他转回头看向台上的八个银角宫人,冷冷道:“你们下去。”   “是,宫主。”那八个人应了,一纵身,速度快如闪电,消失在会场里。   祝宁羡背对着金柔儿,道:“金掌门也请回吧。”   “我…”金柔儿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想法是如此的不切实际,可她却无论如何不能将那想法摆脱干净。她上前一步一把拉住祝宁羡的袖子,急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救我呢!”   “金掌门吉人天相,不该命丧于此而已。”祝宁羡声音十分平静,道:“金掌门年纪轻轻,却担负金门如此大的门派,想必十分辛苦。此次化险为夷,还望金掌门日后凡事多加小心。“   金门的堂主此时已经冲了上来,奔到金柔儿身边,一躬身,道:“掌门,咱们先回去。”   小侍女也跟着跑到了金柔儿的身边,见金柔儿只顾着盯着祝宁羡的背影,上前轻轻拉了拉金柔儿的袖子,小声道:“小姐,现在咱们该回去了…”   金柔儿猛的甩开那小侍女的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祝宁羡,道:“你告诉我,银角宫和金门没有交情只有仇怨,你为什么救我?还有之前你拿下金门之后不仅没有收到银角宫里,反而上下打理好之后半点废话也没有的交给我,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啊!”   “金掌门请回吧。”祝宁羡依旧背着身子,道:“此刻不是金掌门可以任性的时候。”   “怎么就不是了?!”金柔儿的心慌的厉害,她瞪着眼睛,声音甚至有些发颤,道:“我之所以接下金门,不过是为了能让在乎的人能始终稳妥平安。现在涉及到了我金门的人,我怎么就不能问两句了?是,我是没用,我努力的学了那么久还是当不好掌门,可是涉及到我身边人的事情,我总该有权力知道吧?!”   祝宁羡一顿。片刻后,他终于转过身,目光透过那精致的雕花面具落在金柔儿身上,道:“金门本就该是你的。若你觉得太累…”   他顿了顿,轻轻道:“随着心意来就好,莫要让自己委屈。”   金柔儿原本悬着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两行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为什么…”金柔儿一双眼睛通红,一双秀眉微微皱着,道:“这是为什么…”   “小姐!”那侍女急的要命,道:“小姐,诸位英雄都看着呢,你别说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李堂主。”祝宁羡转头看向一边的金门堂主,一脸平静道:“金掌门累了,先扶她回去休息吧。”   那李堂主自然知道此事情况不对劲,可如此情形容不得他细想,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祝宁羡,而后一点头,手搭在金柔儿的脉门之上。金柔儿任由李堂主将自己拖了下去,一双通红的眼睛只是放在祝宁羡身上,两片唇紧紧的抿着。   等到金柔儿被拖下了台,祝宁羡这才转回身,朝着议论不断嗡嗡作响的四方看台看了一圈,目光最后望向了明门。片刻后,他忽然嘲讽似的冷笑一声,道:“上官掌门费心费力引我出来,此时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让我猜猜,上官掌门此时是在等我向你跪地求饶呢,还是在等着看我的仇家上来将我撕碎呢?”   明门看台上,上官酬神色淡淡的看着祝宁羡,没有说话。   “想必是两种都不错,上官掌门也懒得挑了。”台上,祝宁羡双手背在身后,反而带着一股子从容,他转头看向秉风山的方向,朝着稳稳坐在那里的慕浮白道:“慕掌门,可否给我点时间?”   慕浮白没说话。   “多谢。”祝宁羡转过身,朝着上官酬勾了勾嘴角,道:“上官掌门,你此时能如此安稳的坐在那,是吃准了我为了活下去,会像从前那般对你卑躬屈膝?可惜,宁羡有点累了,不想陪你玩了。”   上官酬一皱眉。   祝宁羡转过身,看了看四方看台,而后一脸平静的朗声道:“银角宫存在于江湖四年,乃是明门上官掌门所创,为洗清干系,命我为银角宫宫主。四年来银角宫恶事做尽,害人无数,所谓皆是为明门扫清障碍,以达到他一统江湖的目的,也保全他名门正派的名声。“   此话一出,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上官酬面色沉的吓人,他站起身,朝着祝宁羡冷冷道:“祝宫主这脏水泼的倒是随性,你做下诸多恶事,如今难逃一劫,此时临时想拉个垫背的,我能理解,可是这般血口喷人,实在可笑。”   “只是这般就坐不住了?”祝宁羡轻笑一声,接着朗声道:“明门表面刚正不阿,正气凛然,实在搅弄风云,从中牟利。九年前,美人玉是否真的在秉风山,上官先生想必最清楚不过,毕竟这消息,当年可是你派人放出去的。”   此话一出,会场中喧闹之声更甚。   “美人玉?怎么又跟美人玉有关系了?”   “明门同九年前的事情也有瓜葛?真的假的?”   “九年前的假消息是明门放出去的?那秉风山和明门岂不是也有血海深仇?”   …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上官酬铁青着脸色,道:“胡说八道!无论那消息是谁放出去的,最后攻上秉风山的都是当年的三大门派,同我明门又甚关系?!”   看台之上一些人频频点头,哪怕那消息真的是明门放出去的,最后动手的毕竟还是三大门派。江湖上谣言多得是,听到一个就昂真,这江湖得成什么样子?   “有没有关系,上官掌门非要我提醒一下才能想的清楚?”祝宁羡一双眼睛盯着上官酬,胸腔里的怒气腾腾燃起,道:“既然明门与此事无关,三大门派围攻秉风山之前,明门为什么要做局,抢了南斗山的孩子送去金门抚养?!又为何以掌门位为饵,撺掇尚央山成家二弟造反?!”   此话一出,看台之上,成汲“咔嚓”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上官酬。成渝神色也十分不好看,尽管预先已经想到可能会是如此,可此时一听,胸腔里还是窜出来一团火,烧的厉害。   金门的方向,金柔儿呆呆的看着台上的人,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胡说八道!”明门看台上,上官酬暴喝一声,道:“一派胡言!果然是阴险狡诈之辈,江湖上有你这等败类,实在是江湖的不幸!”   祝宁羡冷笑一声,道:“上官掌门,别急,我要说的还多着呢,你是怎么一步一步将明门发展成如今这个规模,怎样一步一步的吃掉小门派,怎样做局手握其他几大门派把柄的,我想诸位英雄可是都想听一听呢。”   无双台全江湖的门派几乎来了个遍,这些年来门派里面发生的离奇诡异的事情不好为外人道,众门派自己却是清楚的很,此时听祝宁羡如此一说,纷纷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上官酬。上官酬眉头紧紧皱着,道:“胡说八道!无双台是比武切磋的地方,哪容得下你在此胡言乱语!”   上官酬说着,双脚一蹬,纵身一跃,直奔台上祝宁羡而去!祝宁羡哼笑一声,道:“如此沉不住气,可不像是上官掌门的作风。”   上官酬不答,神色一暗,手中长·刀直奔祝宁羡而去!祝宁羡双手臂一甩,两只月牙短戟便握在了手上,迎面挡住了上官酬的一击,两人转眼便交起手来。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只见上官酬长刀在手,刀法稳中带狠,诡谲阴狠,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祝宁羡双戟灵活多变,身法飘忽诡异,仿佛一只飘飘荡荡的鬼魂,两人交手不过十几招,看天上的众人已经看呆了一半。无双台本是后起之秀崭露头角的地方,水平也不过就是那般,本届无双台倒是丰富多彩,前有朝廷军队来凑热闹,后有惊世骇俗的旧闻渊源,还有两个深藏不漏不漏的高手过招,当真算得上精彩纷呈。   明门看台之上,秦思往嘴里扔了个葡萄,道:“果然有趣。”说罢顿了顿,朝身后的侍卫一摆手,道:“去,和十一说,今天不来,活该她后悔一辈子。”   侍卫一点头:“是。”   无双台上,两人越打越激烈,然而终归实力有差距,祝宁羡渐渐便显了败势。月牙短戟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身上也多了不少的伤口。上官酬气势却足,一柄长刀舞的虎虎生风,用的均是杀招,招招致命,不留半点余地。   片刻之后,上官酬一脚狠狠的踹在祝宁羡当胸,祝宁羡一口血喷了出来,向后摔了足有一丈。他挣扎着站起身,擦了擦嘴边的鲜血,一侧嘴角一勾,眼神又是嘲讽又是憎恨,再加上嘴边尚未擦干的血迹,整个人带着一丝邪性,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上官掌门,我身为一个恶人,却深信报应不爽。我今日死了,自当是下阿鼻地狱,受烈火焚身之苦。”祝宁羡直直的看着上官酬,道:“你呢?你可信报应?”   上官酬皱眉,长刀在手,直朝祝宁羡砍了过去,道:“你既然如此着急,那我现在便送你下那阿鼻地狱!”   祝宁羡月牙短戟一横,堪堪挡住了他这一刀,哑着嗓子道:“等你死后,定会是十八层地狱挨个走一遭,受我百倍的苦痛,比我长百倍的时间,拔舌削骨,永世不得翻身!”   “做梦!”上官酬怒喝一声,长刀朝着他的脖颈便砍了过去,祝宁羡向后一退,因为力气不济,堪堪躲过了致命处,那长刀的刀尖带着寒气一划,“当”的一声轻响,金属相碰,击掉了祝宁羡脸上的面具。   “当当”两声轻响,祝宁羡的面具掉落在地,露出里面那张干净白皙的脸庞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眉如墨画,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情,却不轻佻,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是让多少人魂牵梦绕的一张脸啊,当真对得起他“旭日琼楼光,东风不惊尘”的名号。   那面具掉落的一刹那,全场寂静。   金门看台之上,金柔儿双腿一软,无力的跌坐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薛定谔的喵”小天使灌溉营养液20瓶!~   啾咪!~ 第120章   “欧、欧阳…?”   看台之上, 周青灵目瞪口呆的看着下方,道:“这、是金致?”   欧阳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嘴唇动了动, 道:“好像…是吧…”   “不是, 他怎么就成祝宁羡了?!”周青灵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一转头, 朝着成渝道:“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我…”成渝摸了摸鼻子,道:“昨天晚上他和大师兄动手的时候, 我看见他少了一根手指。你不是说金致小的时候被金原豹砍掉了一根手指么,我就猜到了。”   成渝顿了顿, 转过头, 道:“大师兄呢?”   “你都看见了,我能没看见?”慕浮白道:“他把金原豹杀了之后又把金门交给金柔儿,这一件事就能确定一半了。“   四方看台之上, 人群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回过神来, 会场第不知道多少次炸了开来, 人们纷纷表示这次大会来的可太值了,这一处处儿的,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无双台上,那面具叮当一声掉落之后,金致先是短暂的愣了一下神, 而后苦笑一声,道:“我还以为要等我死了之后才能被人知道呢。”   上官酬冷冷的看着他,而后半点也没犹豫, 手中的长刀再一次直奔他而去!此时金致浑身是伤,已经再没有力气举起兵刃,在那长·刀即将切入喉咙的时候,他反而释然的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看台之上,金柔儿尖叫一身,晕厥了过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当!”的一声,将上官酬的长·刀震偏的几寸,离开了金致的咽喉。上官酬猛的看过去,就见身后一个身影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语气凉凉道:“上官掌门,他同我秉风山的帐还没算清楚,你现在将他解决了,为时过早了吧。”   上官酬一愣,道:“慕掌门,此人作恶多端,我替你除去了岂不正好?”   “我秉风山的债可用不着别人帮我们讨。”慕浮白神色淡淡的,道:“话说回来,无论是九年前还是现在,上官掌门同我秉风山还有不少债该清算一下。”   上官酬眸色一暗,道:“我的身后有朝廷,慕掌门说话还是小心的好。”   “朝廷?”慕浮白不屑的冷笑一声,许是现在没到收拾他的时候,慕浮白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去,看向金致。金致瘫倒在地上,自嘲的一笑,因着全身的血迹,看起来那笑也血淋淋的,他道:“没想到我到了临时的时候倒还蛮抢手的。”   慕浮白看着他没说话。金致挑了挑眉,道:“慕掌门想怎么算这帐?我如今但求一死,慕掌门尽可以好好算,算完之后知会我一声便好。”   “你先是为了剑谱劫了我秉风山的孩子,而后为了引我小师叔劫走打伤我二师弟,昨日又发疯的给我下毒、给我小师弟下毒,让他受蚀骨之痛,最后还妄图杀了他。”慕浮白声音凉凉的,道:“我自然是想将你一刀砍了。”   金致耸耸肩,道:“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想杀了你,可惜最终也不能如愿。成王败寇,你动手就是了。”   慕浮白没有动,他面无表情道:“但是有人给你求了情,让我饶你一命。”   “哦?”金致一怔,而后勾了勾嘴角,道:“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有人给我求情?倒是新鲜。”   慕浮白淡淡道:“那废物说你是他朋友的哥哥,只要你从今往后不再作恶,他便当祝宁羡已经死了,你和他的一切仇怨一笔勾销,从此世间只剩金门三公子金致。”   金致一挑眉,道:“但你不认同。”   “自然不认同。”慕浮白背着手,声音有些凉,道:“若是我昨日去的再晚片刻,现在他怕是在哪投胎都想好了。就这么放过你,凭什么。”   金致坦然的躺在地上,道:“说来说去不还是一样。”   “不过这一命我可以饶你。”   金致眉头微微一皱,道:“我用不着你假好心。”   慕浮白看着他,道:“当年三大门派围攻秉风山的时候,是你把我师叔叶逐的药换了。”   金致一顿,没说话。   “我师叔他最近一年慢慢想起来了很多事情,前后想一下,大概也就猜得出来。”慕浮白道:“虽然你那个时候也还是个孩子,但是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金致仰面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云朵,片刻后,他淡淡道:“是。当年金原豹带我去云门那次,我本想趁机逃回南斗山。可是金原豹防我防的紧,为了逃出去花了不少功夫,受了一身的伤。我在云门附近的地方晕了过去,刚好碰上叶逐去云门路过,机缘巧合,又将我捡了回去。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见我一身伤,还道我是受了欺负,给我处理好了伤口,便教了我两招功夫让我防身,还叫我以后要是再受欺负,可以去秉风山找他。我那个时候在金门受够了苦,整个金门除了个半大孩子的柔儿,所有人都不把我当人看。突然遇见一个对我如此好的,自然心里感激…当年三大门派围攻秉风山的时候,我身在金门,也没能力救人,只能托人先给叶逐下了另一种药,好歹能保住命。”   金致望着天,叹了口气,道:“我同你们秉风山还真是理不清的乱账。”   “后来师叔知道了你的身份,喝多了的时候还曾提过你几次,每次都是连道三声可惜。”慕浮白看着他,道:“后来你没有再逃出去。”   “嗯。”金致道:“当年叶逐救我的时候只当我是个普通孩子,将我带回来没有告诉欧阳掌门,金原豹自然也不知道。当天我醒了之后,本可以再离开,可是走到了半路,就遇见了你那个走路连条蛇都躲不开的蠢货二师弟,还有在一边人都傻了的欧阳越。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金致一脸平静,仿佛当年他遇到那两人时,在救人和逃跑之间那难到骨子里的纠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插曲。   慕浮白一顿,转头看了一眼秉风山方向的周青灵。周青灵扒着栏杆往前探着头,可惜离的太远,金致声音又小,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言半语。周青灵一拽欧阳越的袖子,道:“诶,他们说什么呢?我大师兄看我干嘛?”   “听不到。”欧阳越将他从木栏上拽了下来,道:“一会老慕回来不就知道了,你小心点。”   “哦。”周青灵听话的从栏杆上下来,继续盯着无双台。   慕浮白回过头,道:“这件事,是秉风山欠你的。”   “别,我恶人当惯了,可懒得承别人的情。”金致看都没看慕浮白,道:“那是当年我自己的选择,管你们秉风山什么事?只是说起来那时候的我也实在是可怜,每日受人白眼的日子过多了,在云门碰见个看我一个人呆着就非要拉着我一起玩的欧阳越,都会觉得仿佛看见了一点光,看他恨不得要跟你二师弟一起去见阎王的样子,竟然就愿意用一根手指换他拉了我两把的情,你说是不是挺可笑的?”   慕浮白看着他没说话。   “我这辈子啊,活的就是一个笑话。”金致哼笑一声,而后转过头看向慕浮白,道:“对了,你叫周青灵放宽心,我对欧阳越没想法。这所以这么多年缠着他不放,不过是黑暗里待久了,总归想往光的地方凑一凑,就像是要淹死的人去抓那稻草,只是本能而已。”   “好,我会告诉他。”   “行了,帐算的差不多了。”金致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慕浮白,道:“动手吧。”   慕浮白微微皱眉,道:“我说了,我不会杀你。”   “我也说了,我不想承你秉风山的情。”金致瘫在地上,哼笑一声,道:“那太讽刺了。”   “慕掌门,秉风山的帐可是已经算完了?”上官酬拎着长·刀往金致的方向走了一步,道:“既然如此,慕掌门便请回吧。”   “上官掌门怕是误会了。”慕浮白背着身子,道:“我小师弟嘱咐我,务必留他一命,那便是说他这条命,别人也不能来取。”   慕浮白转过托,神色淡淡的看着上官酬,道:“上官掌门这是想当着我的面动手吗?”   上官酬神色难看的紧,他看了看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金致。慕浮白能护得了他一时,还能护得了他一世?上官酬沉默了半晌,道:“看在慕掌门的面子上,老朽也放这东西一命就是了。”   上官酬说完,袍袖一甩,转身回了明门看台。慕浮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片刻后,也转身要走。   “等一下。”   身后的金致突然出声,慕浮白回过头,金致一脸平静道:“你能不能把欧阳越叫来?”   慕浮白一顿,道:“你找欧阳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   慕浮白点头,道:“好。我可以给你传话,只是来不来还要看他自己。”他说罢,一纵身,回了秉风山的看台。   金门那位李堂主见台上只剩下金致一人,终于松开了扣着金柔儿脉门的手。金柔儿眼睛通红,飞快的往无双台上跑,几步冲上台子,抱着浑身是血的金致,眼泪刷刷往下掉:“三哥,你疼不疼啊,这么多血,呜呜…三哥,三哥,你疼不疼啊…”   “三哥不疼。”金致抬手在金柔儿脸上轻轻抹了两下,将她的眼泪擦了,声音柔柔的,道:“多大姑娘了,还哭鼻子。”   “我…”金柔儿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一边哭一边道:“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啊,三哥…”   “告诉你,你一直信任的哥哥其实是个很坏很坏的人?”金致无奈的摇了摇头,声音虚虚的,道:“若不是今天事出有因,这件事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知道。”   “你不是坏人!”金柔儿抽着鼻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道:“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在我心里三哥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金致轻笑一声,而后叹了口气,道:“这么傻,以后要是被人骗了可怎么办呢?”   “那你就一直在我身边啊!”金柔儿拉着金致的胳膊,急道:“我要是被人骗了,三哥会心疼的对吧?我太容易被人骗了,三哥,你可千万得看紧我!”   金致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揉了揉金柔儿的头。   秉风山看台上,周青灵听了慕浮白的话,朝着擂台的方向看了看,没说话。   欧阳越看着周青灵,小心翼翼道:“你让我去吗?”   “问我做什么?”周青灵一脸莫名其妙,道:“你自己拿主意啊。”   欧阳越委委屈屈,道:“不是怕你生气么…”   “我什么时候气性那么大了?”周青灵道:“你去吧,我不生气。”   “那你和我一起。”欧阳越一拉周青灵的手腕,道:“我觉得这个时候至少该去听听他想说什么,但是我不想一个人去,你和我一起。”   “人家是找你又没找我。”周青灵瞪了他一眼,道:“你多大人了?这事还得我陪你?”   “对,这么大了也得你陪着,就得你陪着!”欧阳越说的一脸理所当然,道:“你不陪着我谁也不见!”   周青灵白了他一眼,道:“行行行,我陪你,走吧走吧。”   欧阳越终于松了口气,两人一转身朝着看台走去。   等到两人一起上了那无双台,金致看了周青灵一眼,倒是半点也没惊讶。他伸手揉了揉金柔儿的头,道:“柔儿,去我书房将书架第三层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取来。”   “好,我就叫人去拿!”   金致摇摇头,道:“别人去我不放心,你亲自去帮我拿一趟吧。”   “啊…”金柔儿看了看走过来的欧阳越和周青灵,又看了看金致,犹豫了一下,道:“好。那你等我,我很快的!”   “好。”金致朝她轻轻笑了笑,道:“去吧。”   “嗯。”金柔儿应了一声,而后飞快的跑走了。金致静静的望着她兔子一样的背影,直到她拐了个弯看不见了影子,金致这才回过头来,一脸平静的看着欧阳越,道:“欧阳,曾经你答应我的事情还作数吧?”   欧阳越点点头,道:“作数。我曾经答应你这辈子永远不会拒绝你提的要求,这些年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那就好。”金致一笑,道:“这些年我自认为没向你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现在我还有两件事想让你帮我,之后再也不会同你有任何瓜葛,可好?”   欧阳越一愣,道:“你说。”   “第一件事,帮我护住柔儿。”金致咳了两声,又咳出了刚刚被上官酬那一脚提的肺子里的血,他随意的擦了两下,道:“多的我不求,只求她能平安。她若是觉得累,便将金门甩手扔给随便什么人都好,金门没了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平安喜乐,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当然若是还能寻得一良人陪着她守着她,那便更好了。”   欧阳越眉头微皱,道:“你…”   金致摆了摆手,道:“你答应我的,不问缘由,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好,我答应你。”欧阳越看着他,道:“护着金柔儿一世平安。”   金致释然的长出一口气。而后道:“第二事有点难,不过就现在这个情况,在场的这些人里,还是你最合适。”   欧阳越紧紧皱着眉头,斩钉截铁道:“不行!”   金致嘴角弯了弯,转头看了周青灵一眼,道:“以前听你说他傻,可是现在你看,他哪里傻了?这不是已经猜到我想说什么了么?”   周青灵也是一皱眉,道:“你…”   金致哼笑一声,而后看向欧阳越,一脸平静道:“欧阳,杀了我。”   欧阳越手一颤,一动不动。   “你答应我的,不会拒绝。”金致看着他的眼睛,道:“杀了我。”   欧阳越脸色煞白,他上前一步,道:“老慕已经放过你了,上官酬现在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为什么…”   “为什么?”金致笑了笑,依旧是那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眉眼,却带着些许苦涩,道:“你让我今后如何活下去?回金门当金三公子?不,金这个姓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当年所有的屈辱和不堪,即便我杀了金原豹,这种耻辱也没有减少分毫。继续作祝宁羡?我这些年做的这些事,已经将这个名字钉在了耻辱柱上永远翻不了身,哪怕是死了,我都无颜见我祝家的列祖列宗。还有柔儿,明天整个江湖便都会知道,金门三公子便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银角宫宫主,我若是不死给江湖众人一个交代,你让她今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欧阳越满眼隐忍,一双手微微发颤。   金致闭了闭眼睛,道:“欧阳,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就当是给我个解脱吧,求你,杀了我。”   ·   金柔儿飞快的跑到书房,垫脚取下架子上那盒子,打开之后,那盒子竟然是空的。   金柔儿呆愣两秒,盒子“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金柔儿一转身,疯了一般的朝着无双台跑去。   等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回会场,看到的便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欧阳越从金致的胸口缓缓抽出云水剑,鲜血在长剑离开的一刹那喷涌而出,仿佛天地间只剩了那刺眼的红色。金致的嘴角微微弯了弯,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浅笑,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欧阳越眼睛发红,膝盖一弯,无力的跪到了地上。   “不!!!”   金柔儿尖叫一声。从那一刹那开始,天地间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呆愣愣的看着那好像是一副是做梦一般的画面,只感觉一切都变得十分不真实。她疑惑的皱了皱眉,这…都是在做什么?自己在做什么?一定是还没有醒过来,一定是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一阵风一样的奔了过来,那人一纵身跃到台上,长·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那人红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台上血泊中的人,呆呆道:“你明明答应我了,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了…”   不过一瞬,那人猛的一俯身,将金致打横抱起,脚尖一挑将长·枪挑起,而后以一阵风似的带着金致离开了无双台。   “回来!你带我三哥去哪!你回来!!”   台下,金柔儿发疯似的朝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嘶喊,她拼了命的追去,可那人速度太快,转眼已经飞出去好远。突然之间,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将金柔儿绊了一跤,她朝前一扑,掌根顿时擦出血珠。金柔儿半点也没管,抬起头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可惜那人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半点影子。   金柔儿趴在地上,终于“哇”的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那个所以,金致和左争的后续会在番外里出现的~超甜哒~   感谢“39696895”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宇科桑”小天使灌溉营养液8瓶!~   爱你们,啾咪!~ 第121章   “唉。”   屋子里, 周青灵长叹一声,看了看慕浮白, 道:“成渝呢?”   “去看金柔儿了, 据说那姑娘现在状态不大好。”慕浮白看了他一眼, 道:“欧阳难受我能理解,你怎么看起来比他还难受?”   “谁说呢,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难受。”周青灵想想道:“可能是因为他就倒在我眼前吧,当大夫当成习惯了, 上去就想救,可是又得尊重人家意愿, 不能救。”   周青灵摇了摇头, 目光看向呆坐在院子口的欧阳,同慕浮白道:“说实话金三这个人吧,因为某些那个什么比较显而易见的理由, 我一直不怎么喜欢, 那个没事就给我们使绊子的祝宁羡就更不用提了。当初金致缠着欧阳不放的时候, 我想冲上去扇他几巴掌让他滚;祝宁羡把我抓道银角宫还打了我一顿的时候,我想两倍、三倍的打回去, 打得他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哭爹喊娘的和我求药,还有后来我听说他把成渝抓走还下了药, 我恨不得把他绑椅子上撬开嘴往里灌我能想象出来的最折磨人的毒,让他也常常白蚁噬心之苦和那蚀骨之痛。我巴不得他离我们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可是…“   周青灵叹了口气,道:“可是不是以这种方式。”   慕浮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院子里的欧阳越,道:“欧阳状态也不好。”   “好的了么。”周青灵摇摇头,道:“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他刺进去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本来心里就过不去,后来金柔儿又对着他又打又哭的,就更受不住了。好在有成渝在金柔儿旁边跟着劝着,要不然金柔儿且得疯一段呢。”   “成渝不放心金柔儿,这两日怕是都得跟着。”慕浮白顿了顿,道:“也不知道他们俩不过一起流浪了一段时间,怎么关系就好成这样了。”   “小师弟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看着不多说什么,真认准了就是会将人放心上。”周青灵顿了顿,道:“唉,也不知道小鸽子怎么样了,昨天乱成那个样子,也没见她出来,我还说要和成渝研究研究怎么把她弄出来呢。”   慕浮白想了想,道:“无双台已经结束,明日明门就要离开盆赢山,这倒是个不能等的事。”   ·   “什么?银角宫那个抓我二师兄的王八蛋祝宁羡就是金家老三金致?!”   屋子里,秦歌目瞪口呆的听着侍女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一拍大腿,气的牙痒痒,道:“全怪我四哥!就不能晚两天抓我?这么劲爆的事情我居然不在现场!”   小侍女疑惑道:“可是四皇子明明叫您去看了呀…”   “那我哪能去啊!”秦歌摇摇头,道:“听没听过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这是典型在诱惑我跟他服软,本公主就算是回来也是个有骨气的公主,哪能就这么听他的?!”   小侍女认真点头,道:“公主说得对。”   “还有其他的消息不?”   “还有就是宫里的消息了。”小侍女压低声音,道:“听说皇上的病更重了,听御医那个意思,最多还有半个月。”   秦歌一顿,眼神黯淡了一些,道:“如此说来我倒真该回去了,至少再看他一眼吧。”   秦歌想想,道:“太子位还没动?”   小侍女摇摇头,道:“没有。”   “只剩半个月的时间,怕是不会动了。”秦歌微微蹙眉,道:“唉,我还是觉得我四哥更适合当皇帝。”   “嘘!”小侍女赶紧把手指放到嘴唇上,急道:“公主,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反正我四哥这太子的人又进不来,怕什么。”秦歌无所谓的往床上一躺,道:“再说了,管他谁当皇上,做公主的不是都得嫁人?现在和东边关系正是紧张的时候,可是又没到能出兵开打的时机,最好的办法便是和亲,太子也好四哥也好,谁上位都只能这么办,反正我怎么都要嫁给长毛怪,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公主也别这么悲观啊,万一还有缓和的余地呢?”小侍女想了想,低声道:“若是四皇子能上位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有转机…”   “你当我四哥不想当皇帝?”秦歌望着屋顶道:“他想干的事可多着呢,如今太子位还没动,想必他比我着急多了。”   ·   隔壁院子里。   “半个月…”秦思手指敲着桌面,沉声道:“还没找到?”   “回主子,还没有。”那侍卫道:“如今收在一起的美人玉已经有近四十个,但没有一个有那纹路的。”   “来不及了么…”秦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敲着桌面的手指一停,道:“明日回宫。”   “是。”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侍卫走了进来,朝着秦思行了一礼,道:“主子,门外有一人求见,姓成名渝,说是秉风山的人。”   “十一那个小师弟?他来做什么?”秦思微微蹙了蹙眉,道:“让他进来。”   “是。”侍卫一低头,转身出了门。   ·   成渝从秦思那边离开回去找慕浮白的时候,一路都在感慨自己可能真的是闷声作大死。   今日金柔儿状态太糟,一个下午哭晕了三次。成渝一直陪着,离开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才惊觉第二天秦歌便要跟着朝廷的人走了,也就是说若是想法子让秦歌不被抓回去,今天晚上便是最后的机会。   成渝在穿进这本书里之前,看的宫斗小说不少,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好歹也了解一点,明争暗斗你来我往,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谁最后能拿到那么一个东西而已。   化繁为简,其实并不复杂。   于是成渝就脑袋一热作了个死。   他在院子口绕圈圈,一边绕一边叹气,这事一会可怎么和慕浮白说呢?   不管怎么看都是要被吊起来打的节奏。   “渝啊,在这干嘛呢?”周青灵从外面走过来,好奇道:“大师兄不让你进屋?”   “没,不过估计快了…”成渝上前拉了拉周青灵的袖子,未雨绸缪一脸郑重道:“二师兄,一会儿大师兄要是想打死我的话,你可一定得把我救回来!”   “大师兄打死你?”周青灵一乐,道:“你给他带绿帽子了?”   “虽然不是,程度也差不多…”成渝一叹气,道:“进屋说吧。”   半柱香后。   慕浮白脸色黑的宛如锅底,一言不发的看着成渝,那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个洞来。   成渝低头耷脑缩在周青灵身后,活像是躲在母鸡后面的小鸡崽子。可惜此时那老母鸡也没想护着他,转头叹了口气,道:“渝啊,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   “这不是时间太急就没来得及和你们商量么…”成渝缩着脖子,道:“至少也是个办法啊。”   “你…唉…”   院门“吱呀”一声响,欧阳越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周青灵就道:“怎么了,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出什么事了?”   周青灵一指成渝,无奈道:“成渝去找了那个皇子,答应帮人家去偷传国玉玺,作为交换让秦歌回来。”   “还有放弃明门,不做上官酬的保护伞。”成渝一脸认真的补充了一句,而后抬眼瞟了一下一边的慕浮白,瞬间又缩了回去。   欧阳越目瞪口呆的看着成渝,道:“传国玉玺?我的天,你是不是最近在金门天天吃包子胆了啊…”而后又转头看向慕浮白,道:“老慕,你看…”   慕浮白的脸色沉的吓人,瞪着成渝不说话。成渝缩了一会,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道:“这事也不一定就有想的那么复杂,就是偷个东西而已…虽然不太道德,可是你们想啊,偷个东西,师姐就能不用被送去和亲逍遥自在,我们也可以没有顾虑的找上官酬去算账,怎么看都是我们赚了啊!”   “而已?不太道德?”周青灵瞪着他,道:“传国玉玺!那是传国玉玺!是那么容易就能偷出来的吗?!”   成渝摸了摸鼻子,道:“试试呗。”   “你…”周青灵这一晚上叹气就没停过,他“唉”了一声,往桌边一坐,闷闷的喝起了茶。   “这是个办法。”一边装阎王的慕浮白终于开口说了话,道:“既然已经答应了,可以试试。”   成渝眼睛一亮,道:“大师兄说的对!”   慕浮白神色凉凉的看着他,道:“这件事我去。”   成渝一顿,自告奋勇道:“大师兄,我在尚央的时候有好好研究过尚央山的轻功,我可以的…”   “你给我老实呆着。”慕浮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这件事之后我再和你算账。”   成渝抖了两抖,道:“我…”   “这个办法我之前便想过,可行。”慕浮白转头看向周青灵,道:“答应秦歌放你一马的人是现在这个四皇子,哪怕是为了将来你的安全,登上皇位的人也必须是他。”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欧阳越道:“青灵回太乙谷,我和你们一起去京城,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诶我怎么就得回太乙谷了?”周青灵一瞪眼睛,道:“我也去!给你们准备点药粉什么的,说不定用的上。”   慕浮白点点头,道:“好。”   夜已经深了,片刻后,周青灵和欧阳越离开,屋子只剩下了成渝和慕浮白。   成渝看着慕浮白那个不善的目光,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明明自己也是那么想的,还吓唬我干嘛…”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慕浮白眯着眼睛走近,一把把成渝堵在墙角,道:“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么…”成渝心一横,抬眼谄媚的拽了拽慕浮白的衣襟,道:“大师兄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慕浮白心里气的厉害——前一天刚被人劫走下药,今天刚被救回来就又自己去答应这么悬乎的事情,这是生怕他心里稳当一天吗?   成渝见他真动气了,心里一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脸色,手拽着慕浮白的衣襟,轻轻晃了晃,试探道:“…大师兄?”   慕浮白本来气的厉害,可此时一看成渝那个小猫似的样子,想起刚刚那人讨好的笑,慕浮白心里一软,刚刚的气愤散了个干净。他心里叹了口气——上辈子怕真是欠他的。   成渝见慕浮白神色好看了些,继续努力,双手环住慕浮白的腰,乖巧道:“最后一次,以后我都听大师兄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映着烛火的光,看起来亮亮的。慕浮白一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咬牙道:“不行,得罚。”   “啊?怎么罚…唔…”   成渝还不等说完,嘴便被人堵上,慕浮白捧着他的下巴,四片唇轻轻摩擦,而后牙齿轻轻咬了咬成渝的唇,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道:“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明天是大结局啦!~   感谢“花夕”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塵陳”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爱你们~啾咪!~ 第122章   第二日, 众人同秦思他们一道,朝着京城而去。   金门里金柔儿的状态很差, 成渝放心不下, 临走之时将成汲留在了金门。成汲本想回尚央, 但是去找成渝的时候见了一眼哭脱了力的金柔儿,还是点了点头, 留了下来。   临走之时,成渝千叮咛万嘱咐, 但是鉴于这位堂兄在成汲心里没什么分量,所有的话都被无视的十分彻底。众人走后, 成汲认真思索了一下, 认为难过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独处,于是在前三天里老老实实的带在自己的住处练剑连门都没出,并且自认为做的十分合适——看啊, 多么贴心又机灵的孩子啊。   直到第四天, 金柔儿才知道成汲没走。   “小姐, 见吗?”侍女问:“成少侠在外面已经等了一会了。”   金柔儿的眼睛肿的仿佛两只水蜜桃,她摇摇头, 道:“没心情。再说这副鬼样子也没法见人。你请他回去吧,好生招待着。”   “是。”小侍女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又回来,道:“小姐,成少侠不走。”   “不走?”金柔儿微微一愣, 道:“他有什么事?”   侍女摇摇头,道:“问他也不说,只是说要见你。”   金柔儿看了看自己狼狈的一身,摇了摇头,道:“不见。和他说有事情去找李堂主,李堂主会帮他。”   “是。”侍女转身走了,不大一会又走了回来,犹豫道:“小姐,成少侠他还是不走,该说的都说了,可是他就像块石头似的,怎么说都说不动…”   金柔儿微微皱了皱眉,道:“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旁边的座子上就摆着铜镜,金柔儿瞥了一眼,就见自己现在这副尊荣实在是不怎么样,关键是她也没心思收拾。金柔儿道:“去给我取块面纱来吧。让成少侠去前厅等我。”   “是。”   半柱香后,金柔儿戴着绣花面纱出门,发现成汲并没有去前厅,而是就坐在她院子外面的石阶上等她。   金柔儿一愣,道:“你怎么在这?”   成汲回头,盯着那面纱看了两眼,一脸认真问道:“为什么要戴这个?你长得又不丑。”   金柔儿:“…”   金柔儿:“今天不够好看。”   她说完,索性也在石阶上坐了下来,道:“你找我有事?”   “嗯。”成汲从怀里掏出那只金质的发簪,往金柔儿眼前一递,道:“你还喜欢吗?”   “嗯?”金柔儿看了看那发簪,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成汲见她不说话,道:“我觉得人在难过的时候,看看喜欢的东西心情会好一点。”   金柔儿一愣,而后轻笑一声,低声道:“所以那个废物就把你留在金门了?”   “什么?”成汲没听清她说什么,一脸认真的又问一遍:“你还喜欢这个吗?”   “喜欢。”金柔儿伸手接过那发簪,手指缓缓抚摸着,不大一会儿眼睛又红了,她的手轻轻摩擦着那簪子尾上刻的“柔”字,道:“这还是当年我求着我三哥给我刻的,他写字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成汲坐在旁边听着。   金柔儿拿着那支簪子,扯着嘴角笑了笑,道:“你知道吗,我从小生活在金门,吃香喝辣,我爹每天要忙各种各样的事情,有时候我一个月才只能见他一两面。金门有的是钱,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到处花钱,心情不好了就拿下人撒气,没人管得了我,也没有人愿意管我。我大哥在我很小时候就没了,二哥脾气暴躁,对谁都凶,我很怕他。只有三哥不一样,虽然小的时候他也不爱理我,但是我找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会很温柔的陪我待一会。再后来我常常去找他玩。我爹对三哥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能怎么办,每次他被我爹打的一身伤的时候,我就只会在他床边哭,三哥还要反过来安慰我,骗我说他不疼…“   金柔儿眼睛红红的,道:“我三哥他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成了祝宁羡了呢?他成了恶人,成了人人喊打的江湖祸害,还成了杀害我爹的凶手…可是你知道吗,无论别人怎么骂他恨他,无论他怎么阴险狡诈作恶多端,我一点都不恨他,一点都不…”   “他永远都是那个将我护在身后的三哥。”   “那么多年没有光的日子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如果那天我足够强大,可以对付得了那些银角宫的人,我三哥是不是就不用出来护着我,就不会死了?”   “我…”   说到后来金柔儿已经泣不成声,成汲微微皱眉看着她,轻声道:“不怪你。”   金柔儿在一边哭的厉害,成汲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片刻后,他道:“我以前也有一个很尊敬的兄长,后来…他也死了。”   金柔儿抬起头,道:“也死了?”   “嗯。”成汲点点头,淡淡道:“九年前顾言和慕浮白灭尚央山的时候,慕浮白亲手杀的。”   金柔儿一愣。   “那个时候我爹不知道为什么神志尽失,我和他一起呆在成家老家。知道消息的时候差点疯了,拎着剑就要去找慕浮白报仇,被家里的人拦了下来。为了不让我去送死,他们把我关在屋子里整整锁了一个月。”成汲回忆着以前的事情,仿佛在讲一个故事,他道:“那个时候我痛苦的要疯了,每天的心里只有报仇。后来我冷静下来,知道我不可能打得过慕浮白,于是就开始疯狂的练剑,昼夜不停的练,练的脑子都木掉了,每天累得躺地上就能睡,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这才稍微好过了一点。”   成汲转头看了看金柔儿,道:“不如你也找些事情做吧,会有帮助的。”   “可是我剑法又不好,都已经气跑三位师父了…”金柔儿为难道:“我三哥不在了,也没人再给我找师父了…”   “我可以教你。”成汲真诚道:“我之前见过你的剑法,比我们山入门的弟子水平还差,好教。”   金柔儿:“…”   金柔儿突然笑了笑,道:“谢谢你。”   成汲:“不客气。”   金柔儿道:“你现在还想找浮白哥哥报仇吗?”   成汲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接着道:“一年前,我堂兄回来了,慕浮白跟着一起上了尚央山。那个时候我气得要炸了,不仅恨慕浮白,连着我堂兄也一起恨了起来,偏偏我爹还说他是尚央山的希望,要靠他复兴尚央。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渐渐发现,我堂兄他虽然是秉风山的门人,但他确实在很努力的复兴尚央,尚央山在他回来之后便变了个样子,一路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且我发现,慕浮白他这个人和我想的也不一样…“   金柔儿道:“浮白哥哥很好的。”   “我以为他是穷凶极恶滥杀无辜的那种,但是却不是。”成汲看着远处,道:“他平常出门连剑都不拿,也不喜欢动手。他刚来尚央的时候,哪怕是我爹命令禁止,门人还是有气不过去找他茬的,他也懒得理,太过分的那些他也是点到为止,从来没伤过人。门人惹事自然都是背着我堂兄去做的,失败之后也都提心吊胆的担心我堂兄处罚,可是慕浮白好像从来都没和我堂兄说过这些事,我堂兄到现在都什么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完全想不明白,他去尚央山到底图什么。”   成汲顿了顿,道:“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放心不下我堂兄而已。我想不明白,他这么一个除了我堂兄以外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当年为什么要灭了尚央几百人,我去问我爹,这才知道九年前的全部,也才知道为什么我堂兄还能和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还要不要报仇,我甚至不知道这仇该怎么算。”成汲摇摇头,道:“但是无论这仇报不报,他都是我的目标,总有一天我要追上他,成为比他还厉害的人。”   金柔儿看着成渝,透过面纱看到的人影影绰绰的,可那人眼睛里的坚定却清晰的很。金柔儿点点头,将金簪子往成汲手里一放,道:“好,明天开始我同你学剑法。”   成汲看了看手里的簪子,道:“你不留着?”   金柔儿道:“说好了送给你了,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成汲十分认真的思考的一下,而后一本正经道:“好。那等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找我,我把簪子拿出来给你看。”   金柔儿笑了笑,道:“好。”   ·   秦歌再见几人的时候,激动的恨不得给每个人一个熊抱,周青灵和成渝坦然的受了,慕浮白一脸嫌弃的用两个手指推开她肩膀,道:“你又不是成渝,别搂搂抱抱的。”   成渝脸红了红,秦歌倒是半点也不生气,“嘿嘿”两声,道:“大师兄你去偷玉玺啊?”   “偷什么偷,那叫取。”慕浮白瞟了她一眼,道:“别人看不见又怪不得我。”   “有道理!不愧是我大师兄,偷东西都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秦歌狗腿子的拍了两下巴掌,道:“那地方可不好进,你们拿到地图什么的了吗?”   “拿到了。”成渝点了点头,道:“我们打算到了京城的当夜就去。”   “那没几天了。”秦歌道:“你们一起?”   慕浮白道:“成渝只到外围,我自己进去。”   秦歌点点头,道:“我父皇现在马上就要不行了,那个地方看的更严,敏感时期我四哥不能调人,不过我回宫之后比较自由,也许能帮上忙。”   慕浮白点头:“好。”   ·   第三日晚上。   万里无云,月色正好。   成渝伏在一个不知名的宫殿上方,摇头叹气道:“这倒霉催的,光线这么亮,怎么偷东西?”   慕浮白道:“小心些就可以。”   成渝点点头,两人等巡逻的侍卫走过了,按着地图朝着一个方向跃去。落在某一个宫殿上的时候,成渝突然动作一顿,看着众多宫殿的屋顶微微皱眉。   “怎么了?”慕浮白回头。   “我…怎么觉得这个形状有点眼熟呢?”成渝疑惑的皱眉,伸手指着那一栋一栋的宫殿,道:“就是他们排列成的形状,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慕浮白也看了一眼,没看出所以然来,道:“先办正事再说。”   “好。”   片刻之后,两人到了外围的一处。慕浮白继续往里走,成渝留在原地等他。此时正是敏感时期,看护玉玺的地方护卫比往日森严的多。但是以慕浮白的轻功,成渝倒是也不担心,更何况还有秦歌能帮忙。   他挑了一个高处隐藏起来,开始专心研究那宫殿的分布。可研究了许久也没研究出来点什么,正在冥思苦想,慕浮白已经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包东西,看起来是个盒子。   成渝一惊,道:“出什么事了?这是什么?”   慕浮白掂了掂手上的东西,道:“就是这个东西,拿到了。”   “这就拿到了?!”成渝懵的厉害,道:“不是,守卫那么严,这么简单就拿到了?!”   慕浮白回头看了眼那宫殿的方向,转回头一脸淡定道:“秦歌走到门口大发脾气,训斥守卫看守的不精神,把所有的守卫都叫走听她训话去了,我进去就拿出来了。   成渝:“……”   这守卫就是个笑话对吧?对吧?!   “研究出什么来了吗?”慕浮白道:“这宫殿?”   成渝摇摇头,道:“想不起来,就是觉得熟悉。”   “走吧,回去再想。”   成渝“嗯”了一声,又看了两眼那宫殿,而后转身同慕浮白一道走了。   ·   三天后,皇上驾崩,四皇子继位。   成渝坐在院子里,朝着旁边瘫坐在椅子上看话本子的慕浮白,略带担忧道:“大师兄,你说如今的皇上能遵守诺言吧?”   慕浮白眼睛都没抬,道:“能。”   成渝一愣,眨巴眨巴眼睛,道:“这么肯定?”   “我不仅肯定,还只道下一步他就是要杀上官酬,不仅杀,还得让他受够了折磨再咽气。”慕浮白翻着话本,道:“刚好省的我动手。”   成渝更懵,抬手拽了拽慕浮白的袖子,道:“为啥?”   慕浮白被他一拽也没办法再好好看话本,眼睛从话本里移出来,道:“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去找人家谈条件之前都不打听打听底细?”   慕浮白看成渝一脸懵懵的,坐起身,耐心道:“当今皇上的母妃当年是被先皇从江湖上抢去的,入宫之后生下两个孩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和秦歌,秦歌那性子多半也是随了她母亲。后宫中尔虞我诈,他们的母妃斗不过那些从小便耍心机手段的后宫妇人,生下两个孩子没几年就被打入了冷宫。冷宫清冷凄苦,她想尽了办法见了皇上一面,请求能放她回江湖。皇上当时念在夫妻一场还生下了皇子的份上点了头,可等到人走了又后了悔,便派上官酬去解决。而上官酬解决的方法也简单的很,直接杀了了事。所以,”慕浮白顿了顿,道:“杀母之仇,如今的皇上怕是得把上官酬扒皮抽筋都不能了事。”   成渝一脸懵比,嘴唇动了动,道:“大师兄,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你当老头儿报仇只是没脑子的杀杀杀,撒个气自己舒服了就完了?”慕浮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从九年前开始,老头儿对当年的事就没放下过,要不然好好的秉风山他不呆,满江湖的乱晃什么?”   成渝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道:“难怪我刚上山的时候师父连入门剑法都没教完就把我扔给你了…”   慕浮白“嗯”了一声,重新瘫回椅子,道:“还有秦歌那丫头。当今的皇上本就是秦歌的亲哥哥,她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起来,想必也不会真把她往邻国嫁。”   “那就好…”成渝若有所思的念叨一句,片刻之后突然眼睛一瞪,一拍大腿,道:“什么鬼?!那我们岂不是白干活了?!”   “至少确保四皇子继位,这两件事能顺利进行。”慕浮白伸手揉了揉成渝的头,一脸心疼道:“小师弟啊,长点心吧。”   成渝:“…”   成渝一乐,往慕浮白怀里一扑,道:“不用,有大师兄在,我不长心也够用了。”   慕浮白笑了笑,还没等说话,成渝的脸在他胸口拱了拱,嘟囔道:“什么东西这么硌…”   成渝说完,也没客气,直接伸手到慕浮白怀里将那东西掏了出来,正是他一直戴在身上的、九年前慕浮白送给他的古玉。   成渝一怔,而后道:“大师兄,这…”   “祝宁羡在上面涂的毒和当年我在尚央山上中毒可差的远了。”慕浮白满不在意道:“放心,青灵已经把上面的毒去了。”   “哦…”成渝点了点头,突然感觉耳朵一热。慕浮白坐起身,在他耳边柔声道:“你就是九年前那个哭鼻子小孩儿,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我…”成渝脸微微红了红,道:“那个时候哭的太惨了…”   身后那人轻笑一声,假模假式的叹了口气,道:“难为我还因为答应你要活下去受了那么多苦。”   “我…”成渝一急,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慕浮白勾着嘴角伸手揉了揉成渝的头。   成渝小脸红红的,低着头,手握着那枚古玉,突然之间顿住了。   慕浮白感觉他不对,道:“怎么了?”   “这个…”成渝目瞪口呆的握着那枚古玉,一抬头道:“我想起来了!师兄,我在宫里看见的那宫殿组成的形状…”   成渝朝着阳光的方向举起那古玉,道:“可不就是这玉里面的纹路?!”   慕浮白也是一愣。他伸手拿过那古玉,只见阳光下,那玉里面细小的纹路相连,若是放大几倍来看,正是那宫中建筑的平面图。在那所有纹路的左下角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应当是标记的某个特殊的地方。   “师兄,你说…”成渝呆呆道:“美人玉会不会不一定是美人的形状?也许是当年秦晗秦叔叔总雕美人,所以他带出来的东西就被以为也是美人的形状?”   慕浮白皱了皱眉,片刻之后,他哼笑一声,手掂了掂那玉,道:“敢情找来找去,一直就在你身上。”   成渝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道:“大师兄,那我们还要不要去研究研究埋的是什么东西?”   “研究它做什么?”慕浮白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道:“宝贝也好秘密也好,管我们什么事。”   成渝看了看那古玉,笑了笑,往慕浮白怀里一钻,道:“大师兄说的对。”   “诶诶!怎么在院子里就开始搂搂抱抱的了。”   院子外,周青灵和欧阳越并肩走了进来,周青灵道:“大夫专业意见啊,白日宣淫有损康健啊。”   成渝小脸瞬间红了几分,慕浮白手一扬,将话本子又稳又准的砸了过去,道:“一边呆着去。”   周青灵机灵的往旁边一蹦躲开,嘿嘿两声,道:“现在就等小鸽子了。”   “我回来啦!”   院子门口,秦歌一身火红的衣衫,头发高高束起,眼睛亮亮的,像一只鸟儿一样冲了进来,开心的咧着嘴,一把抱住成渝和周青灵,道:“哈哈哈哈哈我自由啦!”   成渝也笑,道:“师姐,恭喜。”   “好了,人齐了!”周青灵笑呵呵道:“下一步去哪?”   成渝看了看慕浮白,笑了笑,道:“如今我弟弟成汲已经成熟了不少,可以接下尚央了。我先回尚央将掌门位传下去,然后就回秉风。”他顿了顿,拉着慕浮白的手,笑道:“老老实实的做我的小师弟,再也不离开。”   慕浮白弯了弯嘴角,道:“好。”   “好嘞!那我们走吧!”秦歌一仰头,咧着嘴道:“回秉风山。”   太阳高悬,天朗气清,微风缓缓的吹在人身上,仿佛将所有的愁绪都吹了个干净,只剩下满当当的欢喜。   成渝拉着慕浮白的手,笑着道:“好,回秉风山。”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到这里这本书就完结啦,虽然看起来有些匆忙,但是我觉得停在这里已经足够了。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超级爱你们~   这本书是我的第一本耽美,回顾一下也算是命途多舛经历丰富,先是开文前临时加元素又改人设,导致直接废掉了十五万字存稿,而后新晋期赶上半个月禁网不能更新,上了新晋榜呆了四天就下了,前一段时间又赶上了关闭评论一个月,也算是亲身经历了不少。   中间很多次想过放弃,最难受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小天使的留言,一下子就有了力量。当时觉得,哪怕只有一个人喜欢也是喜欢呀,哪怕只有一个小天使在看,这个故事也应该写下去,小渝和大师兄也该走到他们自己的结局。于是一点一点的,这本书就走到了现在。我是一个不太善于交流的人,很多留言想回复,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所有的留言我都有认真看,哪怕一个打卡我也会开心很久。所以,真的很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和陪伴,你们就是我的力量源泉呀~   写这本的过程里发现了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为了能写出更多更好的故事,接下来要学习一段时间,下一本《上邪》开的时间还没定,但是一定会开哒!我会一直一直努力写下去的,大家等我哦~   PS.番外过几天发,写几个还没定,但是秦歌小姐姐的CP和金致左争的后续已经安排上啦~   PPS.再次表白,祝所有小天使身边都有秉风山一样温暖亲善的人守护着你们。爱你们~笔芯~ 第123章 番外一   金致睁开眼睛的时候, 右胸口疼的宛如针扎一般。   俊朗的眉目不自觉的皱在一起,他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一间农舍。   屋子不大, 东西少得很, 除了这张木板床, 屋子里只剩下一方小小的木桌和一个架子,架子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样东西, 收拾的倒是干净。架子旁边的墙上靠放着两把带着土的锄头,以及一支…   一支同样沾满泥土的六尺银尖红缨枪。   看样这只左家的传家宝、左家家主的象征同样被用来挖土了。   金致的眉头终于松了一些, 嘴角弯了弯。   屋外隐隐传来人声。金致手捂着右胸口,咬着牙下了地, 朝着屋门口走去。   “小左啊, 王家的那个姑娘啊,长得那叫一个俊俏,爹妈也都是老实人, 你…”   院子口, 一个中年婶子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正在和一个背对着屋门的人说着什么。那人身材修长, 宽肩窄腰,只是站在那姿势懒洋洋的, 低沉的声音更是懒洋洋的,敷衍道:“行了行了行了,李婶你不是要修房顶吗, 我下午过去一趟就是了,您可别给我张罗媳妇了。”   “你看你这孩子!这么大人了可不是得找媳妇了吗,难不成屋子藏着的那个就是?是你倒是直说啊, 婶子也不用操心了…”李婶说着,眼睛朝屋子扫了一眼。   金致闪身往门后移了一下。   李婶接着絮叨,看背影都能看出那男子的不耐烦,就听他无奈道:“我屋子里藏着的可比媳妇好得多,行了行了李婶你回吧,我还得回去守着他呢。”   “你…”   “下午过去下午过去。”男子将李婶转了个方向。   “诶诶等会!这鸡汤你拿着,这不你和我要的吗!”李婶转回身将篮子交给男子,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鸡汤啊。”   “他身子虚,得补补。”男子闻了闻那鸡汤,终于笑了,眼角弯了弯,道:“多谢李婶。”   “敢情是给那位的。”李婶一笑,道:“这孩子,不知道的真以为那位是你媳妇。”   李婶走了,金致从门后走出来,扶着门打量这小院。刚没看两眼,就听“咣当”一声,篮子掉落在地,汤壶的盖子溜溜的在泥土地上滚了一段路,终于碰到一块石头停了下来。   左争呆呆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人,片刻之后回过神来,两步奔到他面前,手猛的抬了起来,即将碰到金致肩膀的时候又顿了一下放了下去,定定的看着他:“…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眼睛怎么红了。”金致看着他浅浅笑了笑。   “嗯?嗯…”左争一顿,无奈道:“就不能不说出来吗。”   金致弯着嘴角:“抱歉。”   左争摆摆手,小心翼翼的扶着金致走回屋子。金致低声道:“没想到我还没死。”   左争原本带着的三分笑顿时僵在了脸上,沉默许久后才接上一句:“嗯,没死。”   “欧阳越还是手下留情了。”   左争没说话。   “这是哪?”   “桃花村。”   “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   左争将他安顿在床上,回身又去将院子里掉的汤壶取了回来,道:“李婶在下面放了垫子保温,壶没碎,汤还热着,喝点。”   金致看着他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瓷碗倒了汤进去,又朝自己递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金致喝了两口汤,觉得气氛一时有点尴尬。他弯了弯嘴角,道:“王家的姑娘,嗯?”   “…”左争道:“别打趣我了。”   又道:“本来下午要去李婶家帮忙修屋顶,既然你醒了,我一会去告诉她一声,今天先不过去了。”   金致一顿,道:“为什么?”   “不想见那位王家姑娘行吧?”左争又给他添了点汤,道:“今天刚好也有点累。”   金致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晚上,左争给他铺好了被褥,回头朝着坐在椅子上的金致道:“我去外间,有事叫我,嗯?”   “好。”金致道:“以前都是这样睡的?”   “不是。”左争去柜子里取了一床被褥出来,习以为常道:“以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我都是睡在这屋地上。”   金致一顿,道:“辛苦你了。”   “有被褥又不硬,有什么辛苦的?”左争抱着被子走到桌边将蜡烛吹了,屋里暗了下来。月光顺着窗户洒进来,撒到左争回过头看着他的脸上。左争嘴角弯了弯,带着些许这些年混出来的痞子气,却又莫名让人心安,道:“好梦啊,阿羡。”   “好梦。”   金致看着左争走出去又掩上门,回过头看向窗外。   缺月挂疏桐,一只还没睡的鸟立在枝头,动了动脑袋,看起来怪孤单的。   金致回过头,躺下睡了。   半夜里他是被自己的咳嗽弄醒的。   欧阳越那一剑虽然留了他的命,但是不可避免的伤到了肺子,夜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咳了起来,开了个头便止不住,大有没完没了的架势。   金致还没完全清醒,就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而后嘴边就被递过来一杯茶。他一愣,睁眼便看到左争皱眉看着自己,身上还是离开时的那身衣服。   金致喝了口茶缓了缓,好奇道:“你没睡?”   “睡了。”左争答的十分自然:“等你躺下我再回去接着睡。”   屋门没关,金致就着月色望出去,只见左争拿走的被褥卷着卷放在外间的桌子上,根本没打开。   金致皱了皱眉。左争见他看到了那被褥,脸上僵了一下,老实道:“你刚醒,我不放心,在门边坐了一会。”   又道:“以前我也常常晚上不睡觉,早习惯了,你不用管我。”   “左兄。”金致看着他,认真道:“你不欠我的。'   “我乐意不行么?”左争十分混不吝的挑了挑眉,道:“你就是再厉害,还管得着我乐意了?”   金致:“…”   “行了,别在这纠结你欠我我欠你的了,算了一辈子帐,还没完没了了?累不累得慌。”左争将茶杯里的水填满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道:“一会嗓子不舒服就起来喝点,或者叫我,嗯?”   “你…”   左争一看他那表情就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一伸手直接将他按回了床上,道:“现在闭嘴,睡觉。”   金致一顿,而后嘴角弯了弯,道:“好。”   第二天,金致还没睡醒的时候朦朦胧胧听到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声音低微,听起来是在压着声音说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家主,如今明门已亡,老夫人问,您何时回承光山?”   左争的声音响起,道:“暂时不回。回去告诉老夫人,左家的事这些年怎么办的,今后还是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沉默片刻,道:“是。”   金致身体不舒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再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许久,他起身走到外间,发现左争不在。   他道左争应该是去了李婶家,打算去院子里坐坐,结果一出门就看左争正蹲在院子里,前面摆着一张按了两个轮子的椅子,左争正手里拿着工具忙活着。   见他出来,左争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嘴角弯了弯,道:“刚好弄好。”   说罢他将那椅子推到金致身前,道:“做了挺久,正好你昨天醒过来,它也做好了。你身子虚,有这么个东西出门晒晒太阳也方便。”   金致看了看那椅子,沉默片刻,道:“要是我一直没醒过来呢。”   “李神医说你只有三成的可能能醒过来,我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左争一脸平静道:“有这么个东西,我心里还能有点指望。若是你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我…”   左争笑笑,道:“算了,没想过。”   “你…”金致道:“何必呢。”   左争没应,将椅子往前又推了推,嘴角弯了弯,道:“试试?”   “嗯。”金致坐了上去,左争便推着他出了门。   “有什么想看的景色?”左争推着他走着,道:“桃花村景色不错,现在天气暖了,长出了新一茬的叶子,挺漂亮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时候流浪走到这,在这住过一段时间。这里的村民都很好,当时还想留在这来着。”   “那怎么后来又走了?”   左争沉默下来,片刻后平静道:“曾经有个人在我快饿死的时候给过我半个馒头,我想去找他。”   金致没说话。   片刻后道:“左家人还在等你吧?身为家主在外混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了。”   “都是家主了,还不得活的自在点?”左争满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岔开话题道:“现在还没到时候,等过几个月漫山遍野的桃花开了,纷纷洒洒的,相当漂亮。”   左争道:“你肯定喜欢。”   “去李婶家吧。”金致微微侧头,道:“既然都答应人家了,还是该去。”   左争有些犹豫。   金致嘴角弯了弯,道:“再说我也想看看那位王家姑娘。”   左争二话没说,推着轮椅便往村子外走。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金致笑了笑,道:“我看这天明天怕是有雨,屋顶漏着还是得尽早修。”   左争犹豫一下,道:“行。”   两人到了李婶家的时候,李婶和那位王家姑娘看着金致都有点呆。   “这…”   只见那位公子坐在椅子上,面如冠玉,朗眉星目,一双桃花眼带着些许风情,却不显媚态,端的叫人移不开眼睛,再加上他身上那恰如其分的一丝贵气,更是让人觉得此人不凡。   “这位公子生的好相貌啊…”   李婶激动的手都没地方放,左争挑了挑眉,低声道:“名满江湖的金三公子啊,就应该给你带个面纱再出来。”   金致笑了笑,没应他,朝李婶道:“多谢李婶,鸡汤很好喝。”   “那就好那就好,你喜欢以后婶子经常给你熬。”李婶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微微探头道:“这位公子,可曾婚娶啊?”   左争推着金致转头就往李家院子里面走。   “诶诶你着什么急?!”身后李婶追上来,道:“这小公子好不容易醒了,你慢点推别晃着他!”   左争看了一眼金致,道:“长得好看就是招人喜欢哈?”   金致笑笑没说话。   “这位小公子啊,可曾婚娶?”李婶追过来,锲而不舍的接着问。   左争刚想再推着金致走,就听金致好脾气的同李婶道:“还未婚娶。不过在下已经有心上人,不用麻烦李婶了。”   左争推着轮椅的手顿时紧了紧,指节泛着白。   “有心上人了啊…“李婶一脸遗憾,片刻后又不甘心的接着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可有花容月貌之色?可是温婉贤德之人?可已经上门提亲?若是还没有,那…”   左争打断她,道:“人家是一大门派的副掌门,厉害着呢。”   金致微微一愣。   左争半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行了行了李婶,你还修不修屋顶了。”   “修修修!”李婶道:“你看你这孩子,干什么这么着急,说两句话的时间都不给…”   左争撸起袖子,看了看金致,道:“这不晒,你等我会儿,修房顶用不了多久。”   金致指了指头顶的太阳,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这里不晒的?”   “…”左争顿了顿,道:“这我在屋顶也能看到你。”   金致无奈一笑,道:“我答应你不走,就在院子里等你。”   “不行。”左争“呵”了一声,道:“你答应我的事多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走走走,小公子我们不理他,进屋去进屋去…”   李婶说着便来推轮椅,左争不给,两人正要争起来,金致朝着李婶笑了笑,道:“晒晒太阳也挺好的,我就在这吧。”   左争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在李婶瞪着他的眼神里将外衣脱了罩在金致头上,道:“晒就拿衣服遮一遮。”   金致:“…”   左争上了房,叮叮咣咣的开始修屋顶。金致等的也无聊,目光朝着始终安静站在一边的那位姑娘来。   桃花村民风淳朴,女子嫁人前也没那么多讲究,是以那位姑娘此时被李婶拉到院子里倒也不令人惊讶。   只见那姑娘一身葱绿色的衣衫,梳着发髻,看起来像是精心打扮过,一双眼睛圆圆的,本来该偷瞄左争的眼睛此时被金致吸引,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看金致朝自己望过来,也不似城里的姑娘那般红着脸转身,而是大方的朝着金致笑了笑。   金致一怔,朝着她也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带着三分温柔。   那姑娘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看的有些呆,而后突然道:“我家有苹果,可甜了,我去给你拿!”   说罢一转身蹬蹬蹬的跑了。   半个时辰后,左争干完了活,从屋顶跳下来,一抬头却发现金致不在原地。   左争的脸色瞬间变了,指尖发凉。他猛的一转头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李婶,急道:“他人呢?”   李婶被左争的脸色吓了一跳,呆了呆,道:“刚、刚才不是还在这呢吗?”   左争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诶诶!你别急啊!”李婶在后面叫:“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左争不应,运气轻功就冲出了门。   他刚出了李婶家的院子,突然又顿住了脚。   只见不远处的树荫下,两个人并排坐着,金致将一个苹果的把拽了下去,用袖子把苹果擦了擦,递给了旁边葱绿色衣衫的小姑娘,眼角微微弯着,道:“吃吧。”   小姑娘接了,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金致,道:“你也吃呀!”   “嗯。”金致也从篮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浅笑道:“我同我妹妹小的时候也常常这样坐在一起吃苹果。那个时候她还小,也不知怎么的每次都喜欢咬苹果的把,我就得每次都把那东西拽掉才行。”   小姑娘一脸羡慕,道:“你一定是个好哥哥。”   “不,我不好。”金致摇摇头,道:“好的哥哥应该将一切都处理好,护着她一辈子安稳无虞,让她做一辈子无拘无束的大小姐,而不是将一切都扔给她,逼着她尽早长大。”   金致顿了顿,道:“最后还让她狠狠的伤了一次心。”   “那…”小姑娘皱起眉毛,道:“那你去安慰她啊!”   金致朝着小姑娘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左争放缓脚步走了过去。金致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见左争一顿,而后抱歉道:“刚刚看你在忙,本想在你忙完前回去,没想到忘了时间。”   “无妨。”左争走到近前,道:“我干完活了,我们去走走?”   “好。”金致转头朝小姑娘笑笑,道:“谢谢你的苹果,很好吃。”   小姑娘又看呆了,等到两人已经走了才回过神来,对着两人的背影叫道:“我家还有好吃的梨子!我下次带给你啊!”   ·   左争推着金致走出了村子,沿着平坦的土路往前走着。   “还有一个月桃花就要开了,到时候漫山遍野的粉,相当漂亮。”左争低头看着金致,道:“你一定喜欢。”   “嗯。”   “那个小姑娘还说要请你吃梨子呢,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估计也不会太晚。”   “嗯。”   “对了,两个月之后这边有他们特有的一个什么节,张灯结彩特别热闹,到时候我们才可以参加看看,我觉得不必江湖上的活动办得差。”   金致双手扶住轮椅的两个轮子将轮椅停了下来,微微转过头,道:“左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左争一顿,道:“没什么,介绍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一个月后的桃花,还没有拿来的梨子,两个月后的节日。”金致道:“你同我说这些以后的事情,是怕我依然想自尽。”   “我…”左争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下去。   金致靠回到椅背上,望着远处低声道:“无双台一剑,金致死了,祝宁羡也死了。”   左争秉着呼吸看着他,握着轮椅把手的指节有些泛白。   “看来…”金致望着远处,自言自语道:“我需要一个新名字了。”   左争呆住。   “你…”   “嗯?”   金致眼角微微弯着,回过身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左争,道:“这是什么表情?我去死你才高兴?”   左争:“…”   “死了一次,与金门的帐,与祝家的情,便都了了。”金致缓缓道:“是你说的,我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   金致笑了笑,道:“费了这么大力气将我救了回来,我若是又死了,岂不是又欠了你更多?”   左争一顿,片刻后,他抬手将落在金致头顶的一片叶子拿了下去,低声道:“你知道就好。”   ·   金致这几日还得静养,可那爱穿葱绿色衣衫的小姑娘没事便来找他,搞得左争很是烦躁。   小姑娘十分有理,一抬下巴,道:“我来找漂亮哥哥,又不是来找你的,你凭什么拦着我!”   对着小姑娘又不能真的发火,搞得左争更加烦躁,皱着眉头往外赶人:“去去去,多大的姑娘了,总往这跑也不怕嫁不出去!”   那小姑娘机灵的很,瞪了左争一眼,而后一猫腰就从左争胳膊下面钻了过去。左争回头一抓没抓到,转眼那小姑娘便进了屋没了影子。   屋子里,金致正站在桌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提笔画着什么。此时这屋子已经变了样子,小桌子换成了六尺长的大木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边一个青花瓷缸,里边插着多卷书画。   看见小姑娘进来,金致抬起头朝她笑了笑,道:“夏儿来了。”   “嗯!”小姑娘笑的明媚,将头往桌子上凑,眼睛一亮,道:“好漂亮啊!”   只见桌上一幅宣纸,上面画着无边无际的桃林,桃花烂漫,漫天都是粉色,好像一阵微风吹过,桃花飘忽而下,仿佛一场粉色的雨。   而桃林中间,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手握六尺银尖红缨枪正在舞枪,英气逼人,偏偏又带着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痞子气。   小姑娘一见那人脸便一瞪眼睛,不满道:“画那个混蛋干嘛呀!煞风景!"   “有么?”金致看着画里的人,嘴角弯了弯,道:“左家枪法独步武林,人也精神,挺好看的。”   “诶诶诶!画我怎么了?”左争从门外走进来,和小姑娘互相瞪眼,道:“下次画你嫁人,嫁给一个丑八怪。”   “你才嫁丑八怪!”小姑娘恨恨的朝着左争做了个极丑的鬼脸,而后转过头又看起金致桌子上的东西来。她拎起一本书,好奇道:“诶?百家姓?漂亮哥哥怎么开始看这个了?”   “我需要一个名字。”金致道:“夏儿帮我挑一个?”   此时金致醒过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两人将那百家姓翻了几遍也选到合适的。左争自然是觉得百家姓里没一个配得上身边这位清逸绝尘的俊俏公子,金致翻来翻去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故而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定下来。   夏儿眨眨眼睛,道:“漂亮哥哥没有名字啊?这可是件大事啊!”   小姑娘像模像样的翻着书,翻了半天也选到满意的,一瘪嘴,道:“都不好听。”   “就知道你挑不出来。”左争拿过夏儿手里的百家姓,道:“一边玩去。”   一只鸽子扑棱棱的落在窗口,咕咕叫了两声。夏儿转过头,惊讶道:“诶?怎么有鸽子?”   左争抬脚朝着鸽子走去,还没走到窗前,居然又飞了两只过来,三只鸽子一起咕咕咕叫。   左争眉头一皱,将三只鸽子腿上的小竹筒都取了下来,倒出里面的信笺看了起来。   金致道:“左家人在催你回去?”   “不用管。老人家闲的没事问候一下而已。”   金致看了看那三只并排咕咕叫的鸽子,点点头,道:“连着三封信,这问候倒是真挚。”   “…就你聪明。”左争将三封信收了,一转头眼睛一瞪,道:“诶诶诶你干嘛呢?!”   就见一边夏儿抓起一只鸽子,好奇的打量着,那鸽子扑楞着翅膀,怎么也逃不出去。夏儿圆眼睛亮亮的,道:“它好漂亮啊!”   左争:“…送你了。”   左争将另外两只鸽子放飞,回头道:“以后多和鸽子玩玩,少往这跑。”   拿人手短,夏儿捧着鸽子,瞪了一眼左争,倒是难得没说什么。   “左家催的如此急,许是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去吧。”金致顿了顿,道:“我和你一起。”   左争一顿,道:“真的?”   想了想,又道:“承光山清净,适合养病,可是同这里比起来到底还是差了不少。这些年老夫人将左家管的不错,我回不回去没什么区别。”   “好歹也是家主,这么多年不回去说不过去。”金致放下笔,道:“待我挑个名字,同你一起走。”   左争挑挑眉,道:“你可想好了,左家老夫人给人牵媒拉线的兴趣不比李婶差,你这样的去了左家,怕是安生不了。”   “不是有你呢么。”金致拿起一边的百家姓又翻了起来。   “要不姓王吧!夏儿就姓王。”夏儿凑过来,道:“以后漂亮哥哥就是半个亲哥哥啦!”   “一边去!”左争将夏儿拎到一边,道:“不好听!”   夏儿和左争又一次互相瞪了起来。   “要不也姓左?”一边的金致翻着书,自言自语的低声道:“随夫姓也不错。”   和夏儿互相瞪着的左争忽然一僵。他转过头看着桌边那个俊逸公子,佯装随意道:“你…刚刚说什么?”   “嗯?漂亮哥哥刚刚谁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见?”夏儿拎着百家姓好奇的眨眨眼睛,道:“漂亮哥哥你……啊混蛋你放我下来!”   下一秒夏儿便被某人无情的扔出了门外。   身后“啪”的一声,门还落了锁。   夏儿:“…”   夏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回头拍着门大叫:“左争你混蛋!你要对漂亮哥哥做什么!”   屋子里,左争十分自然的无视了门外的喊叫,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金致,挑了挑眉,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听清了。”金致看着他浅浅一笑,翻着手上的书,道:“只是一个提议而已,你若是不同意那便算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左争道:“阿羡,这么逗人玩可不地道。”   “没逗你。”金致转过头看着他,道:“曾经你说过,以后再也不管江湖纷争,门派仇怨皆随风而去,以后诗酒田园,吟诗作画。如今有机会重新来过,自然该应当时的约。”   左争看着他没说话。   “再者,这种日子本就是我一直所愿,只是诸事所累,不敢奢望。如今能得尝所愿,本就是幸事,”金致看着左争,嘴角微微弯着,道:“若是今后能有左兄一路相陪,那便更是美事一件。”   左争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哑,片刻后道:“嗯,我们曾经有约。”   金致没说话,片刻后,他才重新开了口。   “左兄,我想我该说明白些。”金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不是履行约定的附属品,也不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无奈选择。这些年里,我活的糟糕透顶,面目可憎,我没有资格给任何人承诺,给不了,也给不起,索性不看不想不知道,找个差不多的寄托一下,这些年也就过来了,两不相欠,互相都不耽误。”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金致眉眼弯弯的,道:“所以,我真诚的邀请你来共度后半生,左兄,你可愿意?”   左争呆在原地。   许久之后,他动了动嘴唇出了声,嘴角弯了弯,道:“阿羡,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对吧?”   金致挑了挑眉,朝着门的方向歪了歪头,笑道:“你出去被夏儿打一顿就知道了。”   门外小姑娘张牙舞爪的叫声还在源源不断的传进来,已经从“你要对漂亮哥哥做什么”升级到了“混蛋我要拆了你屋子”,并且大有继续升级的架势。   左争头疼的一皱眉。   “快点吧,一会儿怕是真要拆房子。”金致道:“她可向来说到做到。”   “拆就拆吧,不管她。”左争上前一步轻轻环住金致,在他耳边满足的喟叹一声,道:“我都有你了,房子算什么。”   金致轻笑:“这是愿意了?”   左争:“嗯。”   左争:“怎么会不愿意呢。”   左争:“我太愿意了。”   门外,夏儿的叫嚷依旧响着,阳光正好,河边柳树抽出嫩绿的枝丫,桃花村里漫天桃花纷纷洒洒,鸟儿立在枝头欢快的唱着歌。   暖日和风,青葱玲珑,莺啼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又是一年春三月。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番外是二师兄和欧阳的~   感谢“陌上人如玉”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   感谢“道生云起时”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工木澤良”小天使扔了1个地雷!~   感谢“塵陳”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红笺”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瓶!~   感谢“道生云起时”小天使灌溉营养液24瓶!~   感谢“Molecule”小天使灌溉营养液9瓶!~   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们,啾咪~ 第124章 番外二   秋风微凉, 吹动满树金黄,叶子翩然而落, 宛如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太乙谷外, 漫山遍野的金黄宛如仙境。在金色的雨中, 一个布衣小药童踩着树枝跑进谷中,脚步不停, 哒哒哒一路跑至谷主的院子里。   太乙谷不小,谷主的院子也本该十分宽阔。可新任谷主结果山谷之后便将住所搬到了另一处地方, 虽然比原来小了不少,但景致却好, 新谷主再布置了一番, 这院子便成了整个太乙谷里最雅致的地方。   小童快步跑进院子,迎面就见两个布衣青年蹲在地上侍弄草药,小童跑过去, 将手里的信往前一伸, “给谷主的信!”   那青年接过信看了眼信封, “请柬?”顿了顿,又道:“可是谷主出门采药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谷主每次出门采药短则两三天,长则几个月,也不知道会不会误了这请柬的日子。”另一个青年道。   “又出门了呀?”小童眨眨眼睛, “我好想和谷主一起去呀…”   “谷主自然有人跟着,你去做什么?”青年笑道。   “有人跟着?”小道童好奇,“谁啊?”   “自然是…”青年弹了小童一个脑瓜崩, “问那么多干什么,背药经去!”   深山里。   欧阳越此时有点郁闷。   他今日穿着的依旧是云门那套银色云锦镶蓝色压边的衣衫,看起来雅致精神,俊朗非凡。此时却蹲在地上,双手满是泥土,努力挖着一株不知名的草药。   一个泥鳅慢悠悠从他指缝间爬过,带起一阵痒意。   欧阳越内心轻叹口气,抬眼看先不远处那人。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布衣,身边放着一个背篓,蹲在地上正研究着一株什么植物,神色专注认真,黑羽一般的睫毛轻轻垂着,细皮嫩□□红齿白,怎么看怎么好看。   欧阳越真的很想说,他研究的那些植物真的都长一个样,不就是根茎叶么,都是绿了吧唧的,没任何区别。   可又怕这话说出来会被骂。   欧阳越徒手挖出了那人口中“根部很重要千万不能被铲子伤了”的不知名野草,而后第无数次回想起一年前同秉风山其他人分别的时候。   慕浮白那厮难道没打趣他,分别时压着声音言简意赅意有所指的说了句:“山洞是个好地方。”   一边的成渝肉眼可见的红了耳朵。   欧阳越觉得慕浮白可能不是想帮他,纯粹只是想来秀一下。   秦歌悄悄凑过来,眼睛一边瞟着不远处弄行李的周青灵,飞快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到了他手里,而后一本正经的嘱咐:“千万别告诉我二师兄这是我给你的。”   欧阳越低头看了看那封面上硕大的“龙阳春宫图”以及不堪入目的画面,神色更郁闷了些:“你觉着我这辈子真的有希望用到这玩意么?”   “相信自己!”秦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我教你一招,这一招我还是跟青楼里的花魁学的,虽然耗时很久,但是还是好使。”   欧阳越很想问问她一姑娘家是怎么能跑青楼里同人家花魁交流这些的,还未说话,秦歌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记住了啊,四字真言——死缠烂打。”   而后再次一脸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我都教你到这份上你再追不到我二师兄真的可以去跳崖了”的神情,悠然飘走。   只有成渝还算正经点,走过来轻声道:“其实我二师兄心里一直都装着你,就是有时候性子别扭了些,越是喜欢越要反着说。再加上这么些年你们一直都这样过来了,谁也没迈出一步把话说开,其实我看你们只要哪天把话说开了,这是挺简单点事。“   欧阳越觉得也就成渝说的靠谱一点——可也没那么容易。   同秉风山其余众人分别之后,他跟着周青灵一起回了太乙谷。一年的时间里,他找了无数次机会想尝试着把话说明白,毕竟当年在金门无双台的擂台上,他们被朝廷军队差点扎成刺猬的时候该说的话还是说了不少,说清楚真的也就不过两句话的事。   可是每每做好心理建设叫住那人,等那人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无数次的怂了下去,后面的话从“你头上落了个叶子”到“今天中午吃什么”再到“今天天气不错”,越来越离谱,当然收获的也是漫不经心的转过身、“饿着”和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   欧阳越觉着周青灵眼里的自己怕是越来越有病。   “挖出来了吗?”那人拎着背篓过来,伸出手拨了拨地上那株草药,细长洁白的手指宛如大理石一般,指尖沾上些许泥土,更显的那时候白的发亮。   欧阳越指指地上那株草。   “不错,你还有点用。”那人看了草药一眼,笑了笑,将那草药小心翼翼的捧进了背篓里,道:“等我回去制成药丸,下次回秉风的时候给成渝带过去。”   “给成渝的啊?”欧阳越道:“你还真是日日都惦记他们。”   “那是我小师弟,我还不能惦记了?”周青灵不置可否,“成渝既练秉风的剑法,又练尚央的,这两个剑法有冲突,得调调。”   欧阳越“哦”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小声嘟囔一句:“怎么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惦记我过。”   “什么?”周青灵没听清,不满道:“你是小姑娘吗?说话大点声。”   “我说,”欧阳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一横,憋足了力气,道:“那个…”   周青灵抬眼看他:“嗯?”   欧阳越继续憋气:“那个…”   周青灵等着下文。   欧阳越憋的脸红脖子粗:“那个,你冷不冷?”   为了显得这话不是那么有病,他还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我看你脸都有点冻红了。”   周青灵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转身就走。   “诶?诶诶!这怎么也能生气呢…”欧阳越一脸颓丧,站起身拎起地上的背篓跟了过去。   长叹一声,前路是真的艰辛。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深山里走着,谁也没说话。   为了采药,周青灵哪荒往哪钻,此时他们走的地方连条路也没有,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半人高的野草丛里踩,因着视线不好,一脚下去踩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欧阳越看着前面那人拿着棍子一边走一边敲,知道他是在惊蛇。通常这种地方蛇虫都多的很,不做好准备的话药还没找到人就没了。   周青灵敲的一下比一下用力,说是惊蛇,看起来倒更像想把那棍子敲断,看起来气鼓鼓的。   欧阳越更是无奈,以前他们相处的时候,周青灵生气十次,他能猜出来五六次缘由。最近一段时间比例骤降,十次里他能猜出来三四次都算是他灵机一闪聪明了一下。   虽说周青灵以前没事就自己跑出去往深山里钻,经验丰富的很,可是欧阳越跟了他几次,每每这个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害怕。明明都是谷主了,采药这种事让谷里的其他人去做不行吗?可偏偏周青灵性子又倔的很,每次听他絮叨要么瞪他,要么转身就走,搞得欧阳越也不敢再说什么。   山风偏凉,一阵风吹过,将周青灵的衣袍吹起,鼓鼓荡荡的。周青灵本就偏瘦,又不习武,衣袍这一鼓荡更显得人纤纤细弱,颇有些弱不禁风。   “我说,”欧阳越放不下,朝着那人背影道:“你真的不冷吗?我外袍给你吧。”   “不要。”周青灵头都没回。   欧阳越上前两步,半点也没废话的将外袍扣在那人身上。周青灵回头瞪他,欧阳越轻叹一声,一脸真诚:“我看你这样我冷,真的。”   周青灵又瞪他一眼,倒是老老实实披上了衣服,转头继续往前走,手中一敲一敲的棍子力道比之前放轻不少。   “还要找药吗?”欧阳越掂了掂手中的背篓,已经装了多半篓,“我看已经挺多的了。”   “嗯。”周青灵应的心不在焉。   于是欧阳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过了片刻,欧阳越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不那么突兀的话题,在心里高兴了一番,而后轻咳一声,十分自然的开口:“你这些草药都是什么功用的啊?除了给成渝的那些,其他的呢?”   周青灵瞥他一眼:“好像说了你能懂似的。”   “你试试呗。”欧阳越答的坦然。秦歌的四字真言“死缠烂打”,翻译过来基本可以等同于“死皮赖脸”,别管结果怎么样,先缠着人说话就行。   周青灵又瞥他一眼,“治剑伤的。”   欧阳越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上去。周青灵如今生活在药谷里,身边能受剑伤的人还能有谁?   可不就剩一个自己了!   欧阳越一脸明媚:“我很厉害的,其实用不着准备这些。”   “我知道。”周青灵看着前面,声音有些模糊,“这不是给你的,是给金致的。”   欧阳越愣在原地。   周青灵看了他一眼,道:“当年那一剑是你亲手刺的,我就在旁边看着,咱们两个都清楚的很,那一剑是不是真的半点没留余地。”   欧阳越面色沉下了一些。   “他那个情况,虽然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若是左争当时没把人带走,给我足够的时间,定然救的回来。”周青灵淡淡道:“这一年来我有的时候会想起他在我眼前倒下去的那个画面。做些他用得上的伤药,虽然八成没机会给他了,但是多少心里安慰一些。”   欧阳越喉咙有些干,“青灵,你又不欠他什么。若真说欠他那也该是我的帐。再者,他到底对秉风山也图谋不轨过,这账算不明白。”   周青灵轻笑一声,道:“欧阳,算了吧,我又没说什么。我们同金致到底谁欠谁多一点,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欧阳越心里一紧。   周青灵是个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表面上嘻嘻哈哈半点不受委屈,其实内心敏感的很,别人对他好,他必然会加倍的好回去,承了别人的情,必然会一直在心上惦记着,若是那情还还不回去就不用提。   如今两人半点进展也没有,兴许…是周青灵心里依然留着金致那一根刺?   从前是怀疑,如今是不安。虽说这些事与周青灵无关,可那个人若是将其放在心上,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欧阳越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就在这时,周青灵脸色一变!   他脸色发绿:“欧、欧阳。”   欧阳越转头看他:“嗯?”   周青灵僵着身子,脸色可怕的要命,手指轻动指了指脚下,喉咙发紧:“刚、刚刚,有东西咬了我一口。”   欧阳越脸色瞬间也变了。小时候那一次之后,蛇这个东西在两人心里都有极其深刻的阴影,欧阳越闻言瞬间抽出云水剑,寒光一闪朝着周青灵脚下挥去,拨开草丛一看,果然是一只花纹繁复的寒石蛇,此时被一分为二,尖利的牙外呲着,还沾着周青灵脚腕上的血。   “还行,不致命。”周青灵强撑着看了那蛇一眼,脸色惨白,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声音发飘,苦笑一声,“欧阳,我没带解蛇毒的药…”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欧阳越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他抱着人朝四周望了一圈,远远的看见不远处有个洞口,一提真气运气轻功,朝着那洞口奔了过去。   那地方果然是个山洞,地方不大,但是避开风口,是个休息的好地方。欧阳越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一俯身将毒血吸出来,而后熟门熟路的处理周青灵脚腕上那伤口来。   欧阳越对毒向来没研究,但有一个例外,就是蛇毒。   当年周青灵中了蛇毒惊险的靠着金家解毒丹才捡回一条命之后,欧阳越将所有能寻到的蛇毒资料研究了个遍,生怕哪天再遇到相似的状况。今天那蛇名为寒石,看着吓人但毒性不算太大,至少不能会伤及性命。   欧阳越心下稍宽,可一看周青灵那张煞白的脸,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还冒着一层一层的冷汗,欧阳越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寒石蛇的毒虽说不致命,可遭的罪却不少,这种毒先是昏迷,而后浑身发冷,周身如坠寒冰之中,冷到骨子里,而若是没有解药,这罪要整整熬一个晚上才过的去。   欧阳越处理好伤口,转身便出门找树枝生火堆,一边找一边后悔自责,怎么就要在那么一个地方缠着周青灵说话呢?若不是他说话走了神忘了敲草震蛇,又怎么会被那挨千刀的蛇咬伤?!   欧阳越心里越来越烦,以最快的速度生好了火,将周青灵抱到火堆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看。周青灵此时的面色比刚刚还差,昏迷之中整个人缩成一团,甚至哆嗦起来,明显是那寒意上来了。   周青灵身材本就纤细,外面又穿着自己大了两号的外袍,此时缩成一团在地上发抖,仿佛一个一碰即碎的瓷器。他一张脸白的吓人,眼睛紧紧闭着,黑羽一般的睫毛轻颤,细看过去还沾着些许水汽,带着可怜巴巴的脆弱感,半点也不见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厉害样子。   欧阳越心里难受的紧,在原地转了两圈,眼见周青灵抖的越来越厉害,他一咬牙,躺在周青灵身后,解开衣袍,将周青灵向后一拉,裹进了自己怀里。   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从后背传来,昏迷之中的周青灵下意识的往后又挤了挤,发抖的身体终于平复了一些。   欧阳越愣了下神。   清醒时候的周青灵始终都是厉害的,和他的相处模式基本上要么是吹胡子瞪眼,要么就是笑呵呵的给他下毒,两人相识相伴十多载,那人还从未有过现在这般…依赖。   对,就是依赖。   人生在世谁没有难捱的时候?周青灵上秉风山前又受了不少苦,自己身子骨还弱,跑两步喘三口,本该是个菟丝花一般的存在,偏偏活的比谁都刚强,甚至一直在用自己所能撑着所有被他放在心上的人。   他好像永远都不需要倚靠,一个人就能上蹿下跳的对上整个世界,间歇还能活蹦乱跳呲呲牙,一脸混不吝的朝这世界叫唤:爷才不怕你!   可此时周青灵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是不是皱着眉头往身后挤一挤,就仿佛在不经意间撕开了那个张牙舞爪的硬壳,露出了一面那点难能一见的娇气来。   欧阳越苦笑一声,慕浮白说的倒是对,山洞是个好地方,可他倒宁愿周青灵还像平日那般张牙舞爪,健健康康的,没半分病痛。   周青灵昏迷之中皱着眉头哼唧了一声,好像十分难受。   地上太硬,欧阳越将手臂垫到他脑袋下面,将人又往怀里塞了塞,伸手将周青灵头上刚刚冒出来的冷汗擦了,在他耳边道:“我在呢。”   周青灵又哼唧一声,这回倒好像挺满意。   欧阳越搂着怀里的人,颇为无奈。   有些话啊,对上那双眼睛,这辈子怕是都说不出口。可是既然此时那人正睡着,那话便也没那么难说了。   就当是为下次正是说出来做个准备吧。   欧阳越做了一会心里建设,那人明明还昏迷着,他的紧张却半点也没少,犹豫了半天,终于磕磕巴巴的开了第一句口:“青灵,其、其实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挺、挺喜欢你的了…”   说完自嘲的轻轻一笑,低声道:“这什么烂俗的开头啊…”   怀里那人没半点反应,欧阳越的胆子也就大了不少。顿了片刻,说倒是说的顺了起来:“那个时候顾掌门带着你和老慕来云门找我师父,我跑去看,在去前厅的路上看见了你。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正蹲在路边看一棵草。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反正在我看来这些绿了吧唧的玩意长得都一个样。但是你看那棵草的眼神特别温柔,温柔的就像……我说不出来就像什么,反正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干干净净的,见到就再也忘不掉。   “我呆呆的站在旁边看了你好久,直到你眼神看过来了我都没回过神。你眼神落到我身上的时候顿时就变了,明明那个时候比我矮了一个头,跟我说话却凶巴巴的,跟只呲着牙的小奶猫似的,你问我前厅在哪,一看就是找不着路了。   “那个时候我也有脾气啊,我哥向来让着我,我在山上横冲直撞的也没人敢惹我,还没谁对我说话那么凶过。我嘲笑你不认路,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打我。你说我能在自己家被别人揍吗?肯定要打回去啊,结果还没等动手,老慕就来了…”   欧阳越轻叹口气,“然后老慕什么都没问,二话不说就把我揍了一顿。”   欧阳越一脸感慨,“你们秉风山护犊子又不讲理真的是一脉相承。”顿了顿,又道:“你看,第一次见面我就挨了顿揍,果不其然这些年我就没翻身过。”   欧阳越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堂堂江湖一大门派的副掌门,走出去那是多少人吹捧奉承的人物,怎么就在这一见面就凶巴巴的人身上吊死了呢?   挨了这么多年欺负,又是瞪眼又是下毒的,忒凶残。   可他偏偏就甘之如饴。   欧阳越认命的叹口气,搂着怀里的人,轻声道:“我怕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怀里人不安的哼唧了一声。欧阳越瞬间紧张,赶忙凑过去看他的脸色。好在周青灵脸色没更糟糕,只是还是浑身发冷。一边的火堆烧的没有刚才旺,周青灵又开始抖了起来。   欧阳越坐起身,伸手去拨了拨火堆中的树枝。身后的温暖一下子没了,晕迷中的周青灵瞬间不满了起来,一边往刚刚欧阳越所在的地方蹭,一边气鼓鼓的哼哼。   欧阳越赶紧又躺了回去,重新将人搂好。被打断这一下子,原本想说的话倒是接不上去了,停了片刻,才道:“其实这些话本来也没什么必要说,你跟个人精似的,其实这些你都明白的对吧?”   怀里人没说话,也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沉默的拒绝。欧阳越接着道:“我就知道你什么都明白。算了,这些话还是不说了,省的你还觉得我蠢。”   欧阳越换了个姿势让周青灵躺的更舒服些,这一动,周青灵的袖子里突然滚落出来一个小瓷瓶。   周青灵是个大夫,身上随时都带着瓶瓶罐罐的小玩意,本没有什么。欧阳越将那小瓷瓶捡起来打算放到一边明日再给他,好奇多看了两眼,神色突然变得极为复杂。   ·   周青灵糟了一晚上罪,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还疼的厉害。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前的火堆已经灭了,身后却有温暖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他微动,就感觉身上压着一只成年男子的手臂,肌肉线条漂亮,带着力量感,却不突兀。垂在他胸前的手指骨节分明,细长好看。   周青灵知道,那一双手握着剑的时候好看极了,即便他已经看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看不够。   身后呼吸清浅均匀,那人应当是还在睡着。周青灵嘴角微扬,静静的躺了片刻,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身子一动,“啪”的一拍那人的手,道:“干嘛呢!起来!”   他以为身后那人会跳着脚说他忘恩负义,兴许还会气鼓鼓的扔下他出去转一圈才回来。却没想到那手臂一紧,将他往里又拉了拉,声音带着刚醒过来的些许的哑,在他耳边道:“折腾了一晚上,让我再睡一会。”   周青灵:“…”   娘的,这声音也太他妈好听了。   周青灵心里一颤,啪的一声将那人的手臂拍落,坐起身来回过头去,一脸嫌弃道:“想睡就睡,搂着我做什…”   周青灵一瞪眼睛:“你他娘的把衣服给我穿好了!”   就见那人侧身躺在地上,胸前衣襟大敞,露出里面线条漂亮的肌肉来,带着蓬勃的力量感,又带着不自知的撩拨。周青灵红着脸别过视线,十分气愤。   同样是男人!凭什么!啊?凭什么!   那人缓缓坐起身,将衣服穿好,道:“忘恩负义。”   周青灵点头,我就知道。   那人继续道:“我甚至都想把你扔在这出去转一圈再回来。”   周青灵继续点头。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欧阳越抬起眼,朝着周青灵一笑,眼角弯弯,眼睛里带着些许亮光,一脸坦然,“青灵,你…你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周青灵……周青灵惊呆了。   欧阳越见他不说话,犹豫了一下,道:“就一下,好不好?”   周青灵见鬼了似的盯着对面那人,半晌没说出来话。   “一下也不行?”对面那人好像有点失落。   “不、不是…”周青灵懵的厉害,小心翼翼道:“那个…这位公子,你是占了这个人的身吗?”   周青灵往后窜了窜,盯着欧阳越的眼睛,磕磕巴巴道:“这个人他身子骨还行,但是脑子有时候不大好使。外面聪明人那么多,你、你要不去找别人吧…”   欧阳越一笑,犹豫了片刻,忽然一把抓过周青灵的手腕将人拽了过来,而后向前一凑,准准的吻上了周青灵的唇。   轻轻研磨两下,软软的,带着薄荷的甜。   毕竟是生平第一次,欧阳越的吻技十分有限,可见于另外一个人石化在当地,两个人也算不分上下。   等到欧阳越向后移开,周青灵整个人依旧宛如石雕。欧阳越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先说好,不要生气。”顿了顿,又道:“昨天刚中了毒,今天也没什么劲,你要是想打我可以留着以后再打。”   片刻后周青灵终于回过神来,从地上蹦起来,瞪着眼睛:“欧阳越你发什么疯!”   “果然还是活蹦乱跳的好。”欧阳越轻笑一声,一脸明媚的看着周青灵,宛如蹲在村头看太阳的二傻子。   对上这样的周青灵反倒没了招。他一脸崩溃:“昨天中毒的是我吧?啊?不是你毒傻了脑子吧?!”   “放心,不是。”欧阳越顿了顿,“不过我昨天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说罢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   周青灵一见那瓷瓶,神色顿时变了。   两人沉默片刻,周青灵梗着脖子硬撑:“这、这瓶子怎么了?我身上不能带着药粉了?”   “自然是能,不过这药粉特殊了一些。”欧阳越握着小瓷瓶,“你知道我对药一窍不通,可偏偏这个药粉我能认的出来。”   欧阳越看着周青灵,缓缓道:“这是驱蛇的药粉,拧松盖子带在身上,能驱开方圆两丈之内所有蛇虫。你常常进山采药,这东西当是必备之物。”   周青灵脸色一僵。   欧阳越继续道:“可我看到它的时候,盖子是拧紧的。”   周青灵僵的更厉害。   片刻后,周青灵硬撑着,道:“我忘了打开了。”   欧阳越轻叹口气,站起身来,轻柔的握着周青灵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拉,轻轻道:“我错了。”   周青灵猛的抬头。   就见那人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望着自己,带着满脸歉意:“你向来是这样嘴不对心的性子,我没当回事。以前是我犹犹豫豫拖拖拉拉,总担心说出来怕真的惹你生气。逼的你使出糟蹋自己的法子,是我太懦弱了些。”   “我昨天想了一夜。”欧阳越轻轻一笑,道:“所以话该说的还是要说,不能以为大家心知肚明就总拖着,要不然搞成这样反过来还是我心疼。”   他顿了顿,一脸郑重道:“青灵,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那人一脸期待,干干净净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一如当年初见时那个深山云海里走出的少年。   周青灵有些发傻。   两个人相识相知多么多年,彼此的情都清楚。可也是因为拖了这么多年,反倒越发不敢迈出那一步。   不过一句话,可却因为太过郑重,两个人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生怕出了丁点差错,将现在有的也毁个干净,他们都承受不起。   于是他不敢,他也不敢。   别人眼中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们二人的心里却带着千斤的重量。周青灵知道那有多难,至少时至今日,他宁愿拐着弯的让自己遭一晚上罪,也不敢先开那个口。   他等了这么多年,可欧阳越又何尝不是?   周青灵突然觉着鼻子有点发酸。   “我…”周青灵声音发颤。   “好了,我说完了。”欧阳越有些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往他眼睛上瞟,给自己打气一般挺了挺胸脯,硬撑着笑道:“现在到你了。若是你点头,那以后云门的一半就是你的,太乙谷还多了一个干活的。若是你摇头,那…”   周青灵看向他。   欧阳越想想,道:“那也一样,不过你还可以打我一顿,反正我刚才亲也亲了,不亏。”   周青灵忽而一乐,“怎么听都是后一种划算。”   欧阳越面色微微一僵。   欧阳越脸色有些发白,还没等想好怎么改回来,周青灵的拳头已经捶了过来,看起来凶巴巴的,落在欧阳越胸口却轻飘飘的,像是挠了下痒痒。   欧阳越有些懵,脸色白的更厉害:“所、所以是后一种?”   “傻子。”周青灵瞪了他一眼,而后钻进他怀里,将脸埋了起来,将脸上那能滴出血的红藏了个严实。   周青灵不说话,过了许久欧阳越才慢慢明白过味来,犹豫的搂住那人单薄的肩,不确信的问道:“…青灵?”   周青灵还是不说话。欧阳越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又用他那个因为紧张而基本丧失判断力的脑子好一顿研究,终于想明白这该是同意了的意思。   欧阳越瞬间灿烂宛如一株摇摆的向日葵。   只是怀里那人一直没有动静,久到欧阳越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闷死了的时候,怀里那人终于松开了手,将自己从闷死的边缘解救了出来。   “走了。”周青灵强撑着一脸淡定。   “走?好。”欧阳越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周青灵一脸淡定的走到山洞口,突然转回身,瞪着欧阳越,“你都不打算牵我手吗?”   “牵手?”欧阳越愣了一下,而后瞬间笑了,快走两步牵起周青灵的手,珍而重之握了握,“怪我。”   周青灵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嘴角却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山洞之外,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带着秋日特有的天高气爽,又是一个好天气。   “果然还是…”   周青灵轻轻一笑,“牵着手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喜欢的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希望大家都能有勇气说出来~   抱歉隔了一个月才更新这章番外,最近比较忙,一边还在搞下一本的大纲。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会发完后续的番外+开新文《上邪》,再晚也不会超过下下周   爱你们!啾咪~ 第125章 番外三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   太乙谷内, 周青灵手指指着桌上的请柬,细长手指敲了敲洒金信笺上那十分喜庆的“喜结连理“, 道:“这四个字我也认识。”   “可放一起我怎么就搞不明白了?”周青灵转头看向一边的欧阳越, 一脸疑惑, “这俩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什么叫搞到一起?”欧阳越抬手将周青灵额前碎发撩了起来勾到耳后,伸手指了指请柬上字迹娟秀的“成汲”和“金柔儿”两个名字, 想想道:“尚央山掌门,金门门主, 倒是般配。”   “这俩人性子…”周青灵想想,“倒也算互补。”   “两大门派掌门成亲, 必然会是江湖上的盛会。云门肯定也会收到请柬, 我哥八成得让我去。别人不说,成渝和老慕肯定得去。”欧阳越道:“去吗?”   “当然!”周青灵笑嘻嘻的一拍巴掌,“下月初六, 去凑凑热闹!”   ·   金门是五大门派之一, 尚央山百年基业, 复兴后自然也是一方大派。如此两个举足轻重的门派掌门成亲,自然是几年之内江湖中最盛大的一件事。   且不说尚央山山上如何, 便是周边的数个城镇都热闹非凡,正日子前的一个月开始,大街小巷慢满是面带喜色的江湖人士。喜事人人都愿意凑, 更何况必然能借着这一场大婚见到各门各派顶厉害的人物,众人自然都愿意来。一时间,周边城镇之中人人拿枪佩剑, 都是江湖豪杰,一杯酒便是熟识,若是聊得来,还能寻个地方切磋两下,为着方便干脆搭上了擂台,一时间尚央上附近城镇上大大小小的擂台不计其数。   众多擂台中,最有名的当属尚城东边城门口的那个。   那台子不大,四四方方的台子长款各两丈,原本是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石台。这擂台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一个姑娘已经在这台子上整整站了十天。   十天里,不知道多少个江湖豪杰上台比试,口出狂言的,小心翼翼的,使剑的拿枪的挥刀的,不论上台前什么样,而是找之内,全被那姑娘一把剑打的心服口服。   “真的假的?”   热热闹闹的酒肆之中,人们热火朝天的谈论这城东那擂台。一个锦衣公子轻摇着手中的酒杯,手指修长洁白,眼角带笑,看着隔壁桌的大汉,“别是你被打下来了不好意思,才将那姑娘说的如此厉害。”   “怎么说话呢你?!”那大汉朝那公子瞪了过去,只见那公子着一身水蓝色云锦纹的衣衫,映的人文秀干净,长相斯文俊俏,一双眼睛微微弯着,好看是好看,只是那笑此时在大汉眼里仿佛就变了味道。   大汉气愤的一砸桌子:“老子这流星锤可是祖传的功夫,这些年赢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多年也就败在这一个姑娘手里。你若是不信,出来咱俩单练练!“   大汉气势甚足,那公子端坐在原位面色却半点也没变,悠悠喝了一口小酒。   那公子旁边的小跟班听大汉如此说,直接站了起来,瞪眼道:“怎么和我们公子说话呢?!我们公子要是动手,怕是你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来来来!说大话谁不会,出来练练!”那大汉更气,伸手就要去抓那文弱公子的手腕。小厮一急便要上来拦,谁知道那大汉手快的很,直接越过小厮就抓了过去。   就在众人担心那大汉会不会一用力将那公子的手腕捏碎之时,转瞬之间,就见那大汉手里捏上了一只油乎乎的鸡腿。   大汉看着手里还往下留着油的鸡腿,比在场的其他人还懵——这鸡腿哪来的?   桌边,那锦衣公子举着筷子,笑道:“既然打输了,那便吃个鸡腿补补。不用谢。”   而后优雅的站起身,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抬脚悠悠往外走去,边走边道:“走了,去见识见识那位连赢了十天的姑娘。”   “好。”小厮瞪了那大汉一眼,一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大汉回头,朝着同伴嚅嚅道:“你们刚才,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手了吗?”   满屋众人齐齐摇头,一脸震惊。   “各位大爷诶!”掌柜的笑呵呵的捧起那枚银锭子,朝着呆愣的各位喜笑颜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愣着了,接着吃饭吧!”   ·   今日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许是因为天气好,也许是因为好奇那姑娘能在上面坚持多久,今日城东那擂台周围围着的人比前几日还要多了不少,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那擂台围的水泄不通,小贩看准行情,穿梭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卖着瓜果零食,赚了不少。   擂台之上,只见一个姑娘迎风而立,一身红衣入火,头发高高束起,神采飞扬,眼神睥睨,嘴角带着明艳动人的笑,一抬下巴:“还有谁上来和我打?”   台下热热闹闹叽叽喳喳,拿枪佩剑的人多的是,半晌居然都没人应声。   “这位姑娘是真的厉害啊…”人群里有人摇头感慨:“岳家老四号称活阎王,一双飞星刀不知赢了多少人,刚刚上台,被这姑娘十招以内就给挑了下来。”   周围人顿时一阵惊呼。   “你们行不行啊?”半晌没人上台,那姑娘十分不满,抱着剑立在台上,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不满道:“一个个看着人五人六的,就这点水平?怪不得我小师弟让我别欺负你们。”   这话说的猖狂,台下却没人敢应声。那姑娘又等了一会,颇为无聊,眼神扫着众人,道:“都不上来,那我瞎点了啊!被点到的上来,本姑娘让你三招。”   那姑娘说完,顿了顿,一伸手,直接指向了人群外看热闹的一位锦衣公子,抬抬下巴,不满道:“你!那个穿水蓝色衣服的,你来和我打!”   众人还道她会挑个看起来身强力壮武功超群的,没想到挑了个文弱书生般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那锦衣公子来到这还没站定多久便被那姑娘点了出来,身边的小厮一见又来了气,皱着眉头:“他们这边人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冲着世子来!”   “被姑娘挑中可是件美事。”锦衣公子心情倒是不错。   “难不成这边的姑娘家都这么凶的?我看还赶不上我们…”   锦衣公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小厮登时闭了嘴,换了个话头又道:“再说这姑娘长得也不…"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那台上瞥了一眼,本以为凶巴巴的姑娘长的定然也是五大三粗的样子,却不想那姑娘唇红齿白,一身火红的衣衫更映的皮肤如雪,五官清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神采飞扬,当真是美的令人神魂颠倒。   于是小厮第二次老老实实闭了嘴。   就在他要起第三个话头之时,眼前水蓝色一晃,那位锦衣公子已经飞了出去,飘飘悠悠的朝着擂台而去。小厮心里发急,却也只能干瞪眼,脚下一动,朝着擂台挤了过去。   那锦衣公子优雅的落在擂台之上,朝着那红衣姑娘微微拱手行了一礼,嘴角带笑,不急不缓道:“这里英雄众多,不知姑娘为何选在下?”   他生的漂亮,打小受姑娘喜欢,也对自己的长相向来自信,刚刚那姑娘选他之时虽有些惊讶,一想便也觉得正常的很。   谁知那姑娘听完他问话,脸上睥睨的表情不仅没少,还多了丝不满,气愤道:“没人上台也就罢了,你还在一边笑!你笑什么笑!没人陪我打架很有意思吗?!”   锦衣公子的笑有些发僵。   “咳…”锦衣公子轻咳一声,抬眼道:“所以你就把我点上来了?”   “不然呢?”红衣姑娘皱眉看他,上下打量了他几遍,略微嫌弃:“算了算了,看你这文弱样子,让你五招。”说罢将长剑往剑鞘中一插:“来吧,前五招我不还手。”   那公子抬眼,慢悠悠道:“你确定?”   “话都说了有什么确不确定的?”红衣姑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道:“十招也行。就是我刚刚看你上台的时候轻功不错,还以为五招就差不多了。”   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觉得牙有点疼。   “那就…请吧。”牙疼的公子袍袖一挥,抽出腰间君子剑便攻了过去,两人顿时交上了手。   “啧,我看让他十招这工资也打不过这位姑娘。”台下议论纷纷。   “可不是么,肯定打不过。这姑娘的功夫深不可测,肯定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出来玩来了。”   “诶你们看,那公子的剑法也还是相当厉害啊!”   “确实是,不过那位公子剑法精巧,却远没有那姑娘气势足,我看八成不是姑娘的对手…”   台下的议论尽数传到了台上两人的耳朵里,那红衣姑娘皱了皱眉,锦衣公子倒是一脸无所谓,甚至嘴角依旧微微弯着,带着丝浅浅的笑意。   红衣姑娘一见他那笑心里就有火。   这姑娘对笑没什么偏见,她最熟悉的这么几个异性,二师兄嘻嘻笑起来阳光灿烂,小师弟抿嘴一笑可爱的很,虽说大师兄和她四哥笑的时候准没好事,尤其是对着她笑的时候往往意味着她马上要挨揍,可是这些还不至于在没心没肺的她身上里留下什么阴影。   然而这位公子笑起来…温润有礼,明媚俊朗,偏偏就是让人想揍他。   红衣姑娘心里烦躁,压着火躲着那人的剑招,只盼着十招赶快过去拔剑打回去。   第九招。姑娘嘴角开心的一弯,一个转身避开长剑,火红衣袖在空中飘荡,宛如一只神采飞扬的凤凰。   锦衣公子稍顿,长剑打转,手腕一转,朝姑娘又刺了过去。   十招已过,那姑娘却往后退了一步,停住了。   天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姑娘怎么不打了?”锦衣公子缓缓放下长剑,抬眼问。   红衣姑娘微皱眉头,“你刚刚那一剑若是不转回去,明明可以赢我。”   锦衣公子颔首:“是在下技艺不精,多谢姑娘赐教。”   那姑娘眉头皱的更紧:“你明明是在让我。”   锦衣公子倒也不辩驳,浅笑道:“姑娘让我十招,不也是在让着我?姑娘若是拔剑相应,那一招对姑娘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那不一样,说好了让十招的。”红衣姑娘手离开剑柄,双手往后一背,洒脱道:“我输了!台子留给你吧!”   说罢潇洒转身,一蹦便跳下了台子,一身火红衣衫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宛如一株亮眼的火苗。   “这就完了?”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不可置信,料想那锦衣公子捡了便宜该是喜不自胜,抬头望去,却只见水青色一晃,那锦衣公子已经跃下擂台朝那红衣姑娘追了过去。   “诶诶!擂台还没打完呢啊!”台下更是一阵喧闹。   小厮终于挤到前排,一抬眼就见擂台已经空了下来,只有一道水蓝色的身影迎着风朝远处而去。小厮急的跺脚,崩溃大喊:“哎呦喂世子你又要去哪啊?!”   ·   “跟着我干什么?!”   走出足足二里地,身后那身影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红衣姑娘转回头,语气不善:“有事?”   锦衣公子上前两步,声音不急不缓,“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作不打不相识吗?既然打过一场,总归该结识一番。”   “我打过的人可多了,哪记得过来?”红衣姑娘转头便走,“我还有事,别跟着我了哈!”   片刻之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知姑娘姓名?”   “没名没姓。“   “不知姑娘姓名?”   “…”   “不知姑娘姓名?”   姑娘转头瞪他,对上那人笑意盈盈的眼睛,顿时更加烦躁起来,“你属鹦鹉的吗?!”   “姑娘若是不答,我可以说上无数次。”那公子慢悠悠的又道:“不知姑娘姓名?”   那姑娘行走江湖多年,见的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痛快好汉,还从没碰到过这般没脸没皮之人,却又偏偏没半点办法,犹豫了一下,硬邦邦道:“秦歌。”   “秦歌。”锦衣公子好死不死的又笑了一下,“好名字。”   秦歌转身朝着酒馆走去。   “在下严衡。”   “没问你。”   “严华不逐世的严,阡陌认衡纵的衡。”   “…”   “我生在中原,长在边疆,最近刚刚回来,又见故土,颇为欣喜。”   “…”   “不知姑娘…”   秦歌在酒馆门口站定转身:“我还要等人,严公子请回吧。要是不回的话,”   秦歌凉凉的看着他:“真的揍你啊。”   说罢,秦歌飒爽的一转头进了酒馆,严衡立在门口轻轻一笑,倒是没跟进去。   片刻之后,气喘吁吁的小厮终于跑了过来,站定后捂着胸口一个劲的倒气,语气十分崩溃:“我的世子爷诶,咱就不能老老实实同东安王一同去京里?王爷说这次进京是给您定亲事的,可是一国公主呢!您不去看媳妇,这满城乱跑是干什么呢啊?!“   “公主怎么了?老头儿想和这边的皇帝稳定关系,让他自己娶,拉着我算怎么回事。”锦衣公子一脸坦然,拍拍小厮的肩,“体格不行啊,还得练练。”   小厮连连翻白眼。   “喘好了没?”公子瞪了片刻,道:“若是喘好了,就去街角那叫点心铺子买点梨花糕来,就刚刚想买结果没来得及的那家。”   小厮眼睛瞪大:“世子,你在这站着其实就是等我让我去买梨花糕是吧?”   “聪明。”锦衣公子拍拍他的肩,而后悠然转身进了酒馆。   小厮认命的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街角去了。   ·   周青灵和欧阳越走进约定好的酒馆之时,一抬眼便见到了窗边一身火红的秦歌,以及她身边的一个锦衣公子。   秦歌一双大眼睛正瞪着旁边那人,而那锦衣公子在她杀人般的眼神里神色自在,一边慢悠悠的吃着梨花糕,一边还同她聊着天,虽然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周青灵同秦歌师兄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秦歌如此愤恨又无可奈何过,第一反应竟是觉着新鲜,多看了两人两眼,这才笑嘻嘻的叫了句“小鸽子”。   秦歌听到这一声眼睛顿时亮了,转过头便朝周青灵扑了过去,抱着周青灵的肩笑逐颜开:“二师兄!”   一边的锦衣公子一顿,低声道了一句:“民风这么开放?”   周青灵也是高兴的紧,同秦歌一道坐了,眼光落在锦衣公子身上。秦歌还未说话,那人便十分不见外的开了口,“在下严衡,是秦姑娘的…”   那人顿了顿,浅笑道:“朋友。”   “朋友个鬼。”秦歌瞪他一眼,同周青灵道:“别理他,我不认识他。”   “姑娘明明认得在下。”那人也不恼,心平气和陈述事实。   秦歌又开始暴躁:“我哪认得你了?”   “秦姑娘知道在下叫严衡,知道名字,自然就是相识。”严衡一脸坦然。   秦歌:“…”   秦歌想揍人。   周青灵听着这往来对话便明白了是怎么个情况,他自然不能让秦歌受欺负,可心里却又觉着有趣,多打量了那严衡两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那严衡长得十分不错,挺鼻深目,细看过去带着些异域风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总是弯弯的,仿佛会说话一般,可他身上同时又带着中原男子特有的温润儒雅,两种特指结合在一起十分惹眼。   明明是站在人堆里能惹得无数姑娘脸红娇羞的长相,偏偏在他师妹眼里就是个讨人嫌的。   周青灵轻笑一声,拉着秦歌说起别的话来。   “大师兄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吧?”   “他们都来一个月了!”秦歌想起另外两位师兄弟就开心,“小师弟好歹是新郎官堂哥,一直忙前忙后的,大师兄帮不上什么忙,我拉他下山玩他也不来,搞得我太无聊了只能天天打擂。”   秦歌颇为不满,顿了顿,又道:“金家送亲的队伍什么时候才能来啊,我都在城门口守了好几天了。”   周青灵算了算,道:“按日子看的话应该就是再过个七八天吧。”   “那么久啊…”秦歌顿了顿,开心道:“那我等跟着新娘子的队伍一起上山!”   ·   仿佛老天也眷顾一般,金家送亲的队伍一路走得十分顺畅,甚至连个刮风下雨都没赶上,到达尚央山下城镇之时甚至比预计的日子还要早上了三四天。   金柔儿一路自然开心,越临近尚央山心思越急,可等真到了地方,反而又沉静下来。   一路跟着过来的堂主腆着发福的肚子,想过来问候两句,可等到走到金柔儿边上了,看了一眼那姑娘的眼神,又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这堂主在金家呆了三十年,眼看着金柔儿从小长到大,等金柔儿接过金家的时候又一点一点帮扶她将这位置坐稳,也算得上金柔儿的半个叔叔,看一眼便能大致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金柔儿没法劝——她定是又想起她三哥来了。   “东风不惊尘“的金门三公子金致,曾经那是怎样一位风流人物?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一个回眸让多少闺秀掉了帕子?文韬武略毫不逊色,在失了掌门连受重创之际将金门治理妥妥当当,半点也没因为混乱而失了五大门派的位置。   当年他在无双台之上显示出人人喊打的祝宁羡的身份,可即便如此,又有多少人真的舍得恨他?一剑穿胸,他将江湖搅得翻天覆地之后,连死都死的轰轰烈烈,时至今日,江湖上谈起他来,哪个不是遗憾的一声唏嘘。   堂主轻叹口气,嘱咐金柔儿的侍女好生照顾好小姐,转身走了。   侍女打好了水,柔声道:“小姐,明天就是正日子了,明天早早便要起来梳妆收拾,小姐早些睡一会吧。”   金柔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看着窗外没说话。   侍女看她这个样子,犹豫了一下没走,又道:“小姐,明天早上成少侠那边就要派人来接亲了,小姐开心一点,若是让成少侠看到您这个样子怕是要心疼了。”   “那个呆子吗?”金柔儿轻笑一声,“他若是心疼也不会有半点反应,顶多杵在人身边盯着你看,半句宽慰的话也说不明白。”   侍女看她笑了,终于松了口气,也笑道:“成少侠就是那样的性子,心里将小姐可在意呢。明天是小姐和成少侠的大日子,小姐今日可得好好休息。”   “嗯,我这就睡了。”金柔儿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这烛火就留着吧。”   侍女一愣,听她这么说也只好应着,端着水盆出了屋。   金柔儿脱了鞋子,上了床,却没躺下,抱着膝盖看着那烛火出神。   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啥时候她三哥还没来金家,父亲永远在忙,大哥很早就没了,二哥永远凶巴巴,她也是常常这样一个人,小小的身子团成一团,静静的望着烛火发呆。   火苗一跳一跳的,看着有些孤单。   那个时候她有无数的银两可以花,有无数的人听从她不管有没有道理的话,可是她好像却不知道该怎么长大,怎么都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直到后来她三哥来了,于是就有人给她讲故事,有人在她疯玩的之后帮她理头发,有人在她看烛火的时候柔声问她怎么还不睡觉,有人让她安心的靠在肩上等她睡着后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那个人啊,在她半点东西都不会却接下偌大的金门的时候,柔声告诉她,别怕,三哥在呢。   那个人啊,在面对她质问的时候,眼神透过脸上厚重的面具落在她身上,告诉她,若是你觉得太累,随着自己心意来就好,莫要让自己委屈。   那个人啊,在决定要死的前一刻还要将她支走,怕她看到血淋淋的一幕。   金柔儿轻笑一声,后来她才知道,那个人其实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却不着痕迹的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夜已经深了。   金柔儿依旧静静的望着那烛火,火苗一跳一跳,一如当年。   金柔儿弯起嘴角,自己就要出嫁啦。   若是一切还像原来一般,此时…也该是他来送自己才对。   金柔儿嘴角弯弯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说好了不再哭了的,到底还是忍不住。   金柔儿吸了吸鼻子,正打算将那烛火吹灭,门外突然响起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金柔儿一愣。此时金家的人应当都睡了,侍女也因着明天要起早抓紧时间去睡两个时辰,这个时候了还有谁能来敲她的门?   金柔儿微微皱起眉头,警惕道:“谁?”   门外那人没应,紧接着又是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金柔儿眉头皱的更紧,拎起防身的匕首,轻轻下地,走到了门边。等到第三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金柔儿缓缓打开了门,一见门外那人瞬间愣住了,而后眼睛一瞪,手中匕首二话不说便把刺了过去!   “这才一年多没见,怎么脾气变成这样了?”门外那人一侧身躲开,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敢情这么恨我…”   金柔儿气的直想哭——那张脸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就是这个王八蛋抢走了他三哥的尸首,导致她三哥葬在哪她都不知道!   金柔儿手中匕首又刺了过去,那人轻飘飘将她的匕首夺了,在手中转了两圈,道:“这个先没收一会啊。”又道:“有人想见你。”说罢侧身,刚动了一下又顿住,抬眼看向金柔儿,嘱咐道:“别哭啊。”   金柔儿还没来的及说话,那人已经侧身走了一步,将身后的人让了出来。   金柔儿的眼睛瞬间睁大。   只见那人身着一身白衣,宽袍广袖,宛如下凡的谪仙,眉目清秀俊朗,是令人见之不忘的风流。此时一双眼睛如水般温柔,静静的看着自己,眉眼带笑,轻轻道:“柔儿。”   金柔儿眼泪瞬间溢了出来。   她呆呆的望着那人,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朝着那人便扑了过去,大喊一声:“三…”   嘴巴被人一把捂住,讨人厌的那位一脸无奈:“小点声啊祖宗!”   说罢还转头朝后面那人埋怨:“我就说先写信知会她一声吧?这样八成得疯,明天亲还结不结了…”   后面那位无奈摇了摇头,跟着他进了屋子,关上屋门之后讨人厌的那个松开手,金柔儿直接就扑向了那位漂亮的,泪眼婆娑:“三哥你没死!”   “嗯。”金致带着歉意道:“本想早点告诉你的,刚好听说了你要成亲的消息,便想来给你个惊喜。是不是吓到你了?”   金柔儿用力摇头,抱着金致不撒手,生怕一切都是一场梦。   “柔儿是大姑娘了,这就要嫁人了。”金致伸手揉揉金柔儿的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来,道:“成亲的礼物,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打开看看?”   金柔儿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便见莹润的清蓝色亮光幽幽亮起。那是一颗半个手掌大的珠子,里面点点颗粒宛如漫天繁星,珠子莹润光华,宛如将整片星空装入其中。   “呦,辰星珠,这可是个宝贝。”   屋顶之上,一个锦衣公子趴在瓦片之上,抬起头朝着旁边那红衣姑娘感慨道:“这人很厉害啊,这东西都搞的到。”   秦歌已经从金致没死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听严衡这一句之后睥睨的看着他:“你有病吗?大晚上跑人家新娘子屋顶上来?”   “不是你说想看热闹么,新娘子出嫁前这一晚上一般都会有热闹看。”严衡抬眼看她:“再说你不还是一起来了?”   “一般都会?”秦歌一脸复杂:“你是趴过多少个新娘子的房顶?”   “我们那边成亲不这样,不过也差不多…诶你干嘛去啊?”   秦歌头也不回:“无不无聊。走了。”   “诶不是你说想看热闹呢么…”严衡将瓦片放好,起身追了上去。   屋子里,左争抱臂坐在一边,抬头看了看屋顶的某处,而后视线落回到金家兄妹身上。此时金柔儿满脸眼泪,宛如一只花猫,宝贝似的抱着那个礼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金致。   金致抬手将她眼泪擦干了,柔声道:“明天开开心心的出嫁,三哥看着你,好不好?”   “嗯!”金柔儿嘴角一弯,笑的春光灿烂。   ·   第二日的婚礼热闹的比武林大会还厉害,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个干净,尚央山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正厅里,成汲穿着大红的喜袍。他本就白净,被大红色一应更显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虽说始终是那个万年不变的神情,但从一圈一圈的走来走去看,此时人十分紧张。   “淡定淡定。”成渝按了按他的肩,笑道:“你是新郎官,你都这样,一会让新娘子怎么办?”   成汲闻言终于顿住了脚步,转头坐在红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成渝走过去陪他坐着,看他捏的有些发白的手指,看来还是紧张。   片刻之后,成汲有些哑的开口,道:“我…要是当不好夫君怎么办?”   成渝一愣,“怎么这么说?”   “柔儿性子外向,总说我呆。”成汲紧张道:“万一以后我惹她生气了不会哄怎么办?万一她要回娘家怎么办,万一…”   成渝一乐:“这些你们以前没经历过?别的不说,就说惹她生气这一点,你不是挺擅长的吗?”   成汲抬头幽幽望了他一眼。   “以前这么办的以后还怎么办就好了。”成渝安慰道:“莫紧张。”   “算了,问你也没用。”成汲将目光从成渝身上移开:“你又没成过亲。”   成渝:“…”   成渝走出屋子来到外面,慕浮白正颇为无聊的抱臂坐在角落里,见他出来,一挑眉:“怎么这个表情?”   “我觉着我被嫌弃了。”成渝略微委屈:“他是今天新郎官,我还不能揍他。”   “你可以等他成完亲揍。”慕浮白一乐:“我帮你。”   “可别,金柔儿非抓着我拼命不可。”   慕浮白拉过成渝的手,道:“喜欢婚礼吗?喜欢的话我们在秉风山也办一个。”   “不喜欢。”成渝摇头:“乱七八糟的,有这时间还不如看大师兄练剑。”   “真的?”慕浮白看着他的眼睛。   “骗你干嘛。”成渝一乐:“怎么?大师兄想成亲了?”   慕浮白想想:“成亲没兴趣,”顿了顿,又道:“洞房倒是很有兴趣。”   成渝笑着捶了他一下。过了片刻,道:“前几天上面那位给我写信了你知道吗?吓得我还以为是圣旨。”   “知道。”慕浮白道:“那个时候你忙,也没同我说什么内容。”   “上面那位让我遇到师姐的时候劝她回京城,说是之前同她说过的那个异姓王要带着世子进京,想让师姐见一下。”   慕浮白一顿:“就是秦歌说的那个长毛怪?要把秦歌送去联姻的那个?”   “就是那个。”成渝点头:“不过也不是逼师姐。说是那世子名为完颜衡,长在边疆,却生于中原,母亲也是个中原女子,那世子长相随母亲,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一表人才,不考虑政治原因,也是个值得考虑的成亲对象。上面那位管不了师姐,只能让我们来劝。“   “于是你就应下了,媒婆成?”慕浮白挑眉。   成渝轻捶他一下:“看情况吧,我看那人就算是好,师姐也还是更愿意闯荡江湖。”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传来,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成渝一笑:“新娘子快到了。”   尚央山山门出,一顶八抬大轿缓缓走上山顶。锣鼓喧天之中,喜轿落在院外,新娘子由人扶着跨过火盆,一步一步缓缓走进正厅。   成汲僵着四肢走过去,面无表情,手臂发颤,伸出手去握住金柔儿小手的时候,却稳的宛如持着宝剑,同时又温柔珍重的仿佛捧着一个珍宝。   “一拜天地!”喜庆的声音高高响起,两位新人缓缓而拜。   “放心了?”人群之中,左争微微侧头,朝着旁边带着斗笠那人轻声道:“尚央山有根基有未来,成汲也是个青年才俊,看起来挺靠谱的,你不用担心了。”   旁边那人轻轻摇头,声音有些凉:“我看着长起来的妹妹,就是天人下凡我也觉得配不上她。”   左争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   “二拜高堂!”   “我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两位新人的时候,欧阳越悄悄拉了拉周青灵的手,低声在他耳边道:“咱们俩洞房花烛什么时候才能安排一下?”   周青灵脸瞬间红了个透,扭头就瞪了他一眼。   欧阳越委委屈屈:“是个人进程就比咱俩快…”   “…”周青灵瞥了他一眼,小声道:“回太乙谷的。”   “真的?!”欧阳越眼睛瞬间亮如小太阳。“   “嗯。”周青灵红着脸又瞪他一眼:“看拜堂了!”   欧阳越美滋滋:“好嘞!”   “夫妻对拜!”喜庆的声音再次传来,一次比一次热烈。   “不行,回去还是得补上。”慕浮白拉着成渝的手:“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成渝一笑:“行行行,我明天就去找金柔儿借红盖头去。”   “开心么?经历了这么多。”   成渝一愣,而后突然想起他刚刚穿进这本书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每天内心吐槽这本书的作者八百遍,觉着自己倒霉穿进书来八百遍,一心一意苟着剧情想回到现实世界,现在想起来…恍然如梦。   如今的他早就变了想法,若是有机会能见到把他塞进这本书的穿书大神,他应该能在骂上一句艹之后再心平气和的加一句谢谢。   毕竟有些看似灰暗崩溃的路,可能就是通向美好幸福的一个路口。   成渝回握住慕浮白的手,轻笑:“有大师兄在,自然开心。”   慕浮白将他的手放在掌心,轻笑:“好巧,我也是。”   “礼成,送入洞房!”   整个院子彻底哄闹起来,成汲牵着金柔儿的手,缓缓走向了院子后方。   屋顶之上,秦歌笑嘻嘻的拍着巴掌:“真好。”   严衡抬眼看她,浅笑道:“觉得好你也可以成一个亲。”   “算了算了,”秦歌摆手:“家人絮絮叨叨想劝你嫁个长毛怪的话,没人会想成亲的。”   严衡颇为认同的点头:“被逼着娶一个不苟言笑满脑子规矩的妻子,也让人对成亲没什么兴趣。”   “走了。”   “去哪?”   秦歌纵身已经飞走,火红衣袖在空中鼓荡,眉眼弯弯,神采飞扬,“江湖之大,浪荡去啊!”   严衡轻轻一笑,飞身追上:“一起。”   清风和煦,艳阳高悬。   莺啼婉转,鸟语花香。   又是一个好天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番外啦~   不出意外下周开《上邪》,下本见呀~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 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