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恶魔的契约恋人》作者：双尾喵喵 文案 忙着找工作的女大学生惨被车撞，“幸运”地遇上魔鬼。 　　姚媛：我还不想死，我还没谈过恋爱。 　　契约：好，那你谈完恋爱再去死。 　　姚媛：？？？ 　　求生欲浓烈的人类下定决心，就算是魔鬼也别想完成契约！ 　　好感度给我锁死在0！ 　　房子？车子？票子？糖衣炮弹统统给我打回去！ 　　然而在黑暗中相拥时，心跳却越来越快…… 　　傲慢的魔鬼低下头亲吻她的指尖：“我会为你夺回一切。 　　到底是为了契约，还是恋人？ 　　姚媛：被魔鬼盯上灵魂怎么办？急，在线等！ 　　魔鬼：尝尝看，刚做好的草莓巴菲。 　　姚媛（合上电脑）：算了，今天还不急。 　　轻松甜文1对1，正常少女与魔鬼本鬼的恋爱故事，都市异闻舞台上演大型真香现场。 　　cp：正统精英大恶魔x扮猪吃虎占卜师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恋爱合约 异能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媛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与精英魔鬼的契约爱恋 　　立意：用努力改变悲惨命运 第1章 魔鬼恋人 　　“嘶——砰！” 　　黑色跑车甩着圆弧撞向面前的人体，剧烈的刮擦声异常刺耳。 　　意识慢悠悠地升入高空，漫天星辰向她坠来。 　　滴答、滴答。 　　好凉，是谁在流血？ 　　信号灯绿光闪烁，行人可以通行。 　　“嘀嘀嘀，嘀嘀嘀嘀…”闹钟骤然作响，姚媛猛地睁开双眼。 　　“才几点啊…没课怎么还闹…”她抓起被子边缘向内蜷缩，片刻后一声惨叫：“糟了糟了，面试要迟到了！！” 　　来不及抱怨更多，她顶着乱七八糟的长发翻下床找拖鞋，径直奔到水房里用凉水漱了漱口，又用浸满水的毛巾绕着脸好好搓了一圈，深褐色杏眼终于明亮起来。 　　梳子与头绳在镜子面前对准头发一齐使劲才把长长的马尾束好。 　　姚媛风风火火地冲回房间抓起昨天准备的衣服，白衬衫扣好，小西装上身。 　　双脚蹬了高跟鞋便去够桌上的文件袋，一叠塔罗牌哗地一声被带散下来。 　　她慌忙伸出手抓住其中一张，刹那间酥麻的刺痛感从纸面直达指腹。 　　牌面上恶魔的形象被火焰包裹，它踩着地上的剑柄，将皮鞭重重拍向哭嚎的人类。 　　火辣辣的炙烧感从心底腾起：这不是她熟悉的塔罗牌牌面！可底部烫金的名词确实是【恶魔】。 　　浮在牌面的幻象转瞬即逝，她咽着口水翻转塔罗牌：卡面上的恶魔还是那么古典，憨态可掬地牵着两条锁链。 　　幻觉吗…可能是太累了，下次有空去医院看看。 　　姚媛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每次呼吸疼痛都会减弱一点。 　　没时间想太多，再不面试就迟到了！她抓起手机往外跑，抽空看了一眼屏幕上弹出的群聊：【下周六中午集合，举行茶会。】 　　占卜爱好者群要举办线下活动了？ 　　刚刚的正位恶魔还有心脏的痛感难道是在警示自己不要参加？仔细想想，醒来的时候也是一身汗，搞不好做了噩梦。 　　诡异的预感宁可信其有，她在聊天对话框中十指翻飞：【抱歉，最近要出去找工作，这次活动我就不参加啦~】完事后按下确认发送，头也不回地冲出宿舍。 　　15分钟过去，姚媛用纸巾擦干净嘴角的煎饼残渣，站在路灯旁紧盯对面的信号灯。等120秒倒计时完就能冲过去打车了。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手机在包中不屈不挠地震动，请求通话的铃声持续响起。 　　她打开拉链一瞅，糟糕，是师傅的电话…占卜群里的事情果然没完。 　　犹豫片刻接了起来：“喂，是师傅吗，我是真的没空~您也知道，我现在快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学校那边会——”“没有人能逃避命运，月光石。”电话那头的语气十分漠然。 　　“师傅，我总是要工作的嘛~哪天请你们吃饭。” 　　等了几秒没有反应，一看屏幕对方已经挂断。 　　啧，那种冷冰冰的语气…生气了？等她消气后再好好聊吧。 　　真羡慕无忧无虑可以沉湎于神秘学爱好的小富婆。群友可以不担心未来，她却不可以。 　　姚媛的左脚轻轻踢在等待线上，目光被对面走过的一对少年男女夺去。 　　【好漂亮的混血儿。】 　　两人都是高中生模样，穿着童话风格的巫师法袍。 　　女孩应该是戴了美瞳的国人，眼睛呈现极绚丽的紫色。而少年则明显有外国血统，银发紫眸，高鼻深目，唇角挂着近乎讽刺的笑。 　　他们是在扮演游戏中的魔法师吗？ 　　视野逐渐模糊，红绿灯的颜色与数字消散在边界处。 　　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动，姚媛向斑马线跨出一步。 　　“你们、”为什么想追逐那对高中生呢？似乎没有理由。 　　“嘶——砰！” 　　姚媛缓缓失重，黏腻的液体在马路上泼洒开。 　　诶…这是…谁闯红灯了？意志将一抹绿色拽入脑海。 　　很好，没有闯红灯——因为错的不是我，所以没有那么疼吗？ 　　“人类，你甘心吗。” 　　谁在说话？差点闭起眼睛拥抱死亡的姚媛勉力撑开眼皮。 　　黑影沉沉压到太阳的光华，天空不再湛蓝，一条条银色锁链自幽暗中浮现。 　　点点光芒闪烁其上，仿佛星子在俯瞰下方。 　　一只手盖住她的眼，遮蔽了视野。只能通过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勉强分辨出是一位女性在说话。 　　“人类，回答我，你甘心就此死去吗？” 　　回答什么？嗓子好干。 　　手指一寸一寸移开，姚媛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型。 　　确实只能用人型来形容，“她”是一道勉强维持四肢形态的黑影，唯有一双猩红色眼眸如星辰宝石般聚集全部目光，很容易让人忽略不定的形体。 　　“她”受伤了吗？姚媛看着阴影末端的半透明缺口，痴痴地想。 　　“你真的想毫无意义地死在这里？” 　　“我不知道…” 　　“向我倾诉，倾诉你足以献上灵魂的执念。”猩红宝石与她对视，冷漠从心底向灵魂传递。 　　“执念？”跑去面试肯定达不到这种程度，那混吃等死算吗。钱？多少钱可以买到灵魂？ 　　“许愿吧，诉说心底深处最深切的不甘…！”阴影绕过双肩，纯粹的黑暗将她包裹：“不管是偿还恩情、清算仇怨还是满足私欲。” 　　“许愿？”倒是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可是说到愿望…如果可以许下一个愿望的话… 　　“没错，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黑影锁定了猎物，一道道银色锁链禁锢住灵魂，拦截通往天堂的道路。 　　“确实…我不该现在就死掉，我还没有…” 　　初次意识到死亡临近时怎能不留恋？想活下去是无法抗拒的本能。心底深处的诉求剧烈燃烧，爆散在灵魂中。 　　眼眶涌出眼泪，黑影的手与她的指尖相触。 　　在六芒星的见证下，一卷羊皮纸诞生于火焰，表面浮现未知的符号。 　　两根纤长的手指捻住姚媛的食指，按在羊皮纸最下方。 　　“说出愿望，代价是你的灵魂。” 　　“我还没有…” 　　血色从食指中渗出，利落地绘制成符号文字。 　　在文字构成完毕的同一时刻，绝望从胸腔中迸发。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啊！！！”本该不容更换的契约瞬间褪去所有文字，变回空白。 　　“什么——”“我想活着谈一次恋爱，甜甜的恋爱呜呜呜呜呜！我要遇到最完美的爱人啊！！！” 　　无数怨念被羊皮纸抽出，传达向虚空意志。 　　她多想有人可以懂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手，在她最得意的时候不放开。不管是愉快的事情还是悲伤的事情都能随意分享，不用小心翼翼。 　　多想在夏天看海，在冬天吃火锅。 　　多想成为彼此的依靠，互为剑盾。 　　多想不为鸡毛蒜皮置气，全力享受美好人生......无数思维碎片串联成不现实的、堪称奇迹的美好之恋。 　　【这就是你的表述？】某种意志在回应，祂无悲无喜地阅览了这份驳杂的愿望，将它化为符号镌刻在羊皮纸上。 　　人类看不懂这些文字，灵魂恍惚地给出了【是】的表达。 　　【契续》》约成立】 　　冰冷的声音响起，羊皮纸在黑暗中吞噬自我，深渊中的哀嚎一并远去。 　　“什么契约？”姚媛突然感受到眼泪的重量，灵魂也能流泪吗？ 　　瞳孔放大，星辰在她眼前高速旋转。 　　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凝实，火焰在影子内部飞旋，每次烧灼都更添一份色彩。 　　几次呼吸间，绝美的“生灵”诞生了，“她”吞噬了“星空”，于是太阳重返人间。 　　漆黑长发随风赋予，浓眉墨色更胜名家工笔。 　　猩红艳色内敛于长睫之下，与高挺鼻梁一同构筑。红唇略薄，勾魂摄魄。 　　阳光照射下来，膝盖还能感受到地面的硬度。 　　既定的事实改变了，她现在正半跪在红绿灯边，完好无损。 　　唯一不变的是紧握的手，还有那双冷却下来的眸。看得到漆黑眼瞳深处的暗红，却感知不到一丝温度，连交握着的手指也是冰凉的。 　　美人缓缓勾起唇角，用力将她拉起，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姚媛踉跄几步撞入对方怀抱：好高，肯定在175以上！而且超级有料。 　　“想让我怎么称呼你？”语气分外亲昵，耳廓也能感受到暧昧的空气。 　　她用几秒钟确认了现在的状况：假如刚刚那个是死而复生，面前这位…大概，不，肯定是类似魔鬼之类的东西吧？！ 　　深吸一口气，姚媛推开美人的同时一躬到地：“您以后就叫我小姚吧！” 　　沉默没持续太久，高挑美人一步步接近，最后撩起她耳边一丝垂发。 　　姚媛很想后退可腿不争气，腰也在抖抖抖：“还、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美人低下头，手指先是竖在唇前，接着自然放下：“你想用什么名字？” 　　小黑、小白、小猫、小狗… 　　“星空。”不像名字的名字脱口而出，之前那片无垠星空占据脑海。 　　被命名为星空的魔鬼搂住她的腰，脸颊相贴。 　　尖锐的疼痛穿透耳垂从内部迸发出灼烧感，一下子斩断了刚刚的暧昧。 　　“你干什么啊！”姚媛猛地挣脱，委屈地抱住路边栏杆。 　　“刚刚在稳定契约，现在没事了。”魔鬼的笑容浮于表面。 　　想躲藏是不可能的，星空像是保护她一般走在身侧，却比任何路人都危险。 　　姚媛连忙摸摸耳垂后面，没有凸起或者伤口，也没有多出耳钉，和平时一样柔软光滑。 　　“一个很小的烙印，代表你我之间的联系。”星空“善意”的告知萦绕耳边，幽暗随指尖划过。 　　“我、我还有事要做！你不要贴我那么近。”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姚媛拎起包慌忙往前踉跄几步。 　　“在担心面试？别担心，一定会被拒绝。”魔鬼从右侧勾住她的胳膊：“要不要先去约会？履行契约的一部分。” 　　履行契约？脑海中飞速划过刚刚的一幕幕：【“说出愿望，代价是你的灵魂。”】 　　【“我想活着谈一次恋爱。”】 　　【“契约成立。”】 　　姚媛深吸一口气，抖着嗓子大声反驳：“是吗，你看到了我被拒绝？那我拒绝你的拒绝。” 　　魔鬼回以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2章 同居开始 　　大话说早了！ 　　人事一一收好面试者带来的资料，又每人发了一张个人信息登记表。 　　姚媛捏着表格看向身侧的男男女女，要和约莫二十个不同年纪的竞争对手竞争同一个岗位。 　　大公司的吸引力就是不一样，看这架势就知道多半白来一趟，魔鬼还真没说错。 　　来都来了，她晃晃脑袋俯下身填表。 　　性别、年纪、住址……笔尖停在紧急联络人上的时候顿了顿，跳到下一行。整个走廊只有笔尖刷刷和鞋子接触地面的踏踏踏。 　　年轻的人事走过来收齐表格，面试正式开始。所有人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扯起笑脸打开门走进去，和面无表情走出来的人擦肩而过。 　　轮到我要怎么做？看到椅子就扶好，有纸屑就捡起来，还是目不直视地熟练回答每个刁钻问题？ 　　总算轮到了姚媛，她内心打鼓地推开面前的门。 　　深吸口气想向面试官问好，却只看到一排银色饮水机。室内干干净净一只椅子都没放，反而装了冲杯子用的水槽。 　　难道是特殊的考察手段？她发懵地看着站在饮水机前聊天的男女。 　　面前的两个人说不定是经理啥的，太糟糕了吧！姚媛猛地转身转动门把，咔哒咔哒，门被锁住了。 　　她这边尴尬地要撞门，里面的人倒是自在地很。 　　“小李啊，你们部门这次进的新人是那边打招呼的？”年纪较大的女性笑起来只撬动半个嘴角。 　　三十多岁的男子背部略弯：“是的、是的，是个留学回来的小孩。” 　　“先照顾着，反正三个月不到就会嚷着走。”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话音刚落，整个场景瞬间碎裂。 　　“虚构”的房间顿时恢复正常。 　　椅子等在腿边，宽大的桌子连同绿叶桌景映入眼帘。一身灰色西装的星空正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转动钢笔。 　　姚媛长舒一口气：“吓死人了，刚刚还以为是鬼打墙…我还想着去看医生。” 　　魔鬼面试官似笑非笑：“这位小姐，面试的时候认真一点。” 　　“……” 　　“首先，我想知道你对这份工作的看法。” 　　不得不说魔鬼认真起来很像回事，白炽灯光下她的眼睛透着光，看不出任何非人特征。 　　制服整洁，坐姿挺拔，眼神礼貌…一定在履行【完美恋人】的契约吧？ 　　用魔鬼的力量告诉你【你看，我帮你规避了一次注定会被拒绝的面试】，并且轻轻松松掌握主动权，用尽办法制造人工甜蜜。 　　踏踏踏，姚媛踩着高跟迫近星空，被凳子绊了一脚也假装没注意，坚定地走到面试官正前方。 　　“你不准备继续面试？”面试官一脸不解。 　　“我不讨厌角色扮演游戏，只不过…”姚媛单膝顶住桌子，伸出手拎起魔鬼的领带：“我可不想依靠你改变别人的命运，区区文员这种工作，凭我自己就——”“别人的命运不会改变，你会获得额外的编制。”星空伸出手，用安抚猫咪的手法捏住姚媛的后脖子。 　　“就、就算你这么说…” 　　“省略3个月实习期，一周后签订正式合同，没人会质疑。” 　　“……这样不好吧，你肯定会加价。”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姚媛松开领带，在裙子上擦了擦手。 　　“呵。”一声轻笑后魔鬼穿过桌子，取下用于角色扮演的眼镜抛向虚空：“我不会为这种无聊的小事加价，我们可是——”【恋人】 　　姚媛闭着眼睛躺在公园长椅上反思错误，任由午后阳光洒满脸颊。 　　总觉得不该答应，就算灵魂已经交给魔鬼…好凉！ 　　续》》她眼光躲闪地侧过身子，用野猫般警觉的姿态双手护肩。一个激灵睁开眼，星空正提着冷饮，将塑料袋轻轻贴在她脸上。 　　谢谢。”野猫用最快的速度抓住魔鬼手上的杯子，对着香草奶盖咽口水。 　　甜味悠长，茶叶与牛奶交融的美妙口感不像人工甜味剂的功劳，小小的冰珠在舌尖跳跃，回味清爽。 　　“好喝~你们肯定很有钱吧？” 　　“当然，炼狱永远不缺黄金。”魔鬼抿住剩下那杯的吸管：“用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交易灵魂方便又廉价。” 　　好有道理，享受着奶茶幸福的姚媛无法反驳。 　　她抬头看向同样喝着奶茶的星空，突然有点想笑：“你喜欢喝奶茶吗？传说故事里都说你们没有味觉来着。” 　　“如果从狭隘的角度看，我们确实没有【味觉】。因为感知的方式不一样。” 　　“能说具体点吗？”姚媛有些入迷地看着星空阳光下的侧脸。 　　“我不用喝下这杯东西，只需要看到或者感知到它的存在，就能获取颜色、大小、触感、味道等等讯息。”星空抽出吸管，单手一拧，奶茶杯瞬间消失。 　　“那你为什么要喝，喜欢角色扮演？” 　　“因为你喜欢具有人类特质的恋人。”她顺手按住姚媛的肩膀，一辆在人行道上逆行的电动车擦肩而过。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扬起脸看到魔鬼诱人的脸庞时，却想起将羊皮纸化为灰烬的炼狱火焰。 　　醒一醒！当务之急是拖延完成条件才对！ 　　姚媛一口气喝完奶茶，揉着肚子把奶茶杯丢到垃圾桶里。 　　她双眼转了转瞅到路边的公厕，脑子毫不转弯地撞了上去：“你刚刚说你们只需要感知…诶呦！” 　　纤长又苍白的手指温柔地抬起少女的脸庞，眼神满含情愫：“想体验吗？” 　　“不、不想，谢谢！求你了！”被捧着脸的某人眼泪都要挤出来了。 　　“真遗憾，如果是亲爱的你提出的请求，我会满足的。”被畏惧的目光注视，魔鬼的喜悦有了几分真实。 　　极具吸引力的脸庞在贴近，姚媛啪嗒一下伸出爪子，一左一右撑住星空的嘴：“说到请求——请、请先帮我搬家！” 　　姚媛重新推开宿舍门，一时间恍如隔世：“我早几天收拾地差不多了，你帮我搬一下放在那边的…”话还没说完，编织包瞬间消失。 　　“你知道我出租屋在哪里吗？算了肯定知道。” 　　她直起身继续翻找，从柜子里抱出一叠杂志还有一些装零碎的小盒子。弯腰把它们全部装到拉杆箱里，抬起头和星空大眼瞪小眼。 　　“拉杆箱不移走吗？” 　　星空拎起拉杆箱：“这也是你愿望的一部分。” 　　姚媛愣了几秒，站起来跺跺脚：“腿麻了，我先去关窗户。”从窗台往下看，还能看到拎着零食、水瓶的学妹们。 　　“需要我抓住最后的机会摆蜡烛求爱吗？” 　　“噗——你喜欢这么土味的事情？！”姚媛吓了一跳，她可不想看到有人站在楼下用大喇叭对她告白！ 　　“你在期待。”星空微微耸肩：“可惜期待值没有超出羞耻感。” 　　“人生不是什么想要的都得体验啦…我们走吧。” 　　阳光照耀下，两只手自然地牵在一起。一路上有收到羡慕的注目礼，偶尔也有惊讶的眼神，不过她们全都不在意。 　　姚媛咔嚓一声打开出租屋的门，先敞开散散里面的味道。 　　“不用换鞋，没有地板。”她打开灯，灯光有点暗，将将好照亮整个房间：一间整房被隔板拆成了三个出租屋，她租到了其中的一室一卫。 　　“我运气不错，分到的是客厅和厕所。比带厨房和多一个房间续》》的都便宜。” 　　魔鬼一言不发地捉住姚媛的手。 　　“怎么了？别闹呀，我们还要一起打扫卫生~”“你不喜欢这里，正好我也是。”星空眼眸中能看到细碎的星辰：“交给我。” 　　她确实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谁不喜欢更宽敞明亮的房子，过更舒适的生活呢。 　　可魔鬼一定不是那个对的人，她们也并未相爱。 　　姚媛笑着挣开手：“我就想住在这里，连押金都付完了~”“好。”星空把扫帚丢给她，自己拿起抹布与水桶清洁更难弄干净的地方，看来不准备使用魔法代工。 　　魔鬼为了契约真是什么都肯做。 　　激烈的扫除后，姚媛累倒在床上：“不行了~总算干净了！你先洗，我等等再洗…”说完头一歪，又舍不得沾刚换好的干净枕套，整个人委委屈屈地蜷缩成虾球。 　　窸窸窣窣，是衬衫滑落的声音。 　　略带重量的衣物盖在被子上，下意识地抬起头，完美曲线蒸红偷看者的脸。 　　什、什么嘛…魔鬼真是好啊，不需要减肥就有好身材。姚媛心猿意马地扭开头。水声很快就传了出来，浴室的门关地很随意，肯定没锁。 　　说起来这个小出租屋的浴室和厕所是一体的，魔鬼真的会用里面的淋浴吗，要不要确认…不不不，别为偷看找借口！ 　　不对，并不是偷看，看魔鬼洗澡是有必要性的。 　　因为…因为说不定能看到弱点？游戏里不都是有符文或者光芒表示弱点的么。 　　心脏剧烈跳动，姚媛一点一点挪到厕所门口，对准门锁探出头。 　　可恶，用锁孔根本看不到里面吧！ 　　既然锁孔偷看不了，只能直接开门——咔嚓。 　　理智在开门的瞬间回归：谁会蠢到直接在魔鬼洗澡的时候闯进去啊？！ 第3章 不可逾越的界限 　　水声瞬间停止，神明听不到魔鬼契约者的祈祷。 　　星空一脚跨出淋浴间，毛巾半搭在肩膀上，水珠顺着高挑的身躯一颗颗滑落。 　　能够入目的肌肤上没有半点记号，想象中的火焰、符文、伤疤、闪光破面全都看不到。 　　就算她胆子再大也不敢扯魔鬼身上的小毛巾，姚媛咽着口水往后踩了几步，拖鞋一滑，被魔鬼扯住手臂拉回怀抱。 　　衬衫染上点点水渍变得透明。 　　“想和我一起洗？”嘴唇在笑，冷酷却在瞳孔深处暗涌。 　　星空的手指正攀在脖颈处，即使现在还在宠爱地轻抚，也说不准下一秒就将手中的事物随意捏碎。 　　“没、没。” 　　“嗯？” 　　“我、我是来上厕所的，你看，这里只有一个厕所。” 　　到底说了什么理由啊！姚媛尴尬地咬着唇，恨不得晕过去。 　　脖颈处的手指挪开了：“有道理，【人】有三急。” 　　“嘿嘿嘿…” 　　“请。” 　　“什么？”她无辜地抬起头，看到一双暗红流转的眼。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请便。”魔鬼真诚地让开一条道，邀请姚媛坐上马桶王座。 　　“…能麻烦您出去一下吗？” 　　“刚刚没听到敲门声，你直接推门一定是急到无法等待了吧。”魔鬼牵着手，将她按在马桶上：“我不会介意的，毕竟我们是【恋人】。” 　　“即使是恋人…” 　　“你希望我介意？如果你希望的话。” 　　姚媛读不懂魔鬼的想法，不得不从最坏的打算推测：也许魔鬼在生气，因为被冒犯而生气？ 　　确实，刚刚是她在明知道对方在洗澡的情况下不敲门就进来。 　　从对等的条件来看，假如要求星空不介意这件事，她也不该介意——怎么感觉被绕住了！ 　　在森冷目光的注视下，姚媛逐渐提起裙摆…… 　　已经有什么太迟了。姚媛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脸上一副死相。 　　咔哒，灯光消失，幽暗从另一侧压过来。 　　单人床发出咯吱咯吱的抱怨声，盖得好好的被子也往另外一边滑去一半，一只手臂委屈地露在外面。 　　她习惯性地翻动两下，小腿接触到丝滑的皮肤，意外不算太凉。 　　“星空，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像人类？你们在另一个地方住的时候也这样吗？” 　　魔鬼到底住在【地狱】还是【炼狱】？ 　　艺术作品里的魔鬼总是浑身火焰，犄角獠牙，在岩浆与幽暗中驰骋。可是身旁躺着的这位横看竖看都是人类。 　　“我们的本体差异性很大。即使在魔界，对盟友以外的存在显现本体也是一种挑衅。” 　　“谢谢…”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仍然一阵漆黑。 　　姚媛从床上翻下来，摇摇摆摆去完厕所回到床边，忍不住冲着星空低下头。 　　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借着一点光源看清轮廓。 　　一整天的奇怪经历让脑子没空仔细思索，夜深人静才清醒下来。 　　首先，她和魔鬼签订了【需要完美恋人】的契约。 　　当时浑身是伤地躺在马路上，没有签订契约不死也残。现在好手好脚还多了一位恋人。 　　一切的代价是灵魂。 　　以契约方的付出看，他们肯定希望履行时间越短越好，所以魔鬼才会这么容忍。 　　契约达成以后她就得献上灵魂，直接去世了吧？ 　　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死，何况坠入地狱的灵魂会经历什么？ 　　光是想想神话传说里的炼狱图景都会发抖。 　　那么续》》，假如契约无法履行呢？ 　　姚媛向床铺伸出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杀死魔鬼，是不是就能摆脱契约束缚了？】 　　“睡不着？”忽然被曳住手腕，她吓得脚下一滑倒了下去。魔鬼顺势搂住她的腰，将被子扯到一边：“想让我哄你睡？” 　　气息拂过耳垂，烙印隐隐作痛。 　　“不需要，我自己就能睡着。”细微的挣扎毫无作用，腰与手腕依然被禁锢着。直到现在她才直观地感受到和魔鬼的力量差距。 　　只要魔鬼不想松开，她绝对挣脱不了桎梏：想违抗魔鬼的意志抽出手，恐怕比直接敲碎浇筑好的混凝土还难。 　　“呜…”畏惧不可抑制地涌出，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魔鬼无表情的面容上浮现出惑人的笑意来，不需要开灯，灵魂深处诞生的畏惧正被笑容搅动。 　　腰部忽然一空，姚媛摔倒在床上，头重重地陷入靠枕。床垫软得不像话，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的手足。 　　魔鬼保持着压制的动作，一只手撑在枕边，亲密的动作为身下的少女带来更多恐惧。 　　“不需要哄，那需要用其他方法睡着么？别怕，会很快。”鼻尖与鼻尖的距离只剩半个指腹。 　　“你才不可能快…呜呜…不管什么方法都不要！不要！听到了没我不要！！”姚媛尖叫起来，唯一能动的脖子把脸摆到左侧，拼命远离魔鬼。 　　不管是手腕、腰还是四肢百骸的压制瞬间一松。床铺重归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你…”姚媛死死裹好被子，战战兢兢地看向另一侧的家伙。 　　“怎么了？” 　　“……”谢谢？对不起？快向我道歉。好像都不对。 　　“你还没做好准备，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 　　看着拼命往后缩的少女，魔鬼咧开嘴，虎牙闪烁寒光：“即使以一般恋人的等级判断，伤害行为都是不允许的。” 　　“你还知道啊…” 　　“当然，我会切实履行契约，你一定不会想着干扰契约执行，对不对？”魔鬼搂住姚媛的肩膀，亲昵地拥她入怀：“敢于违抗契约的契约者会经历什么，想知道吗？” 　　“不、不必了，我不会…” 　　“很好，这是约定。”指尖轻轻滑过唇线。 　　姚媛紧抿住嘴，她之前是有多自负，居然敢于挑战魔鬼的底线。而且，说不定魔鬼她…… 　　星空拍拍怀中人的肩膀，依偎着问询：“在担心什么？” 　　“我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直接告诉我问题的答案。” 　　“不能。”星空熄灭灯火，无光的幽暗笼罩床铺，掩盖住姚媛狐疑的双眼。 　　呼吸在纯黑的包裹下逐渐平稳，跑了一天的疲惫让她很快脱离恐惧，再一次沉入睡眠。 　　“早安。” 　　“……” 　　“嘀嘀嘀，起床了。” 　　今天的闹钟好奇怪…姚媛伸出手晃了两下，没拍到闹钟。手腕忽然落入柔软的掌心，摩挲触感让她猛地惊醒。 　　“呀…呀噫呀噫呀。”看着面前的点心，大脑一阵过载。 　　“张嘴。” 　　“我还没刷…嗷？！”姚媛刚一条件反射地拒绝，一根牙刷伸入口腔，还擅自搅动起来。 　　“早餐吃甜食还是饭后刷牙比较好，不过刷两次也不会累。”星空无所谓地捻着牙刷柄，另一只手放下托盘，托住她的后颈。 　　柔软的刷毛剐蹭着牙齿与舌苔，又麻又痒。 　　“唔唔！咳咳咳咳。”姚媛一把推开她的手和牙刷，奔跑到厕所里吐干净，满脸涨红地漱口：“咕噜咕噜呸，搞什么鬼啦，我手好好的，要别人帮我刷牙！” 　　“我不是别人。” 　　“行行行，恋人也不可以！” 　　“不可以吗？这好像是你的期…” 　　“别说，算我求您了！” 　　“好。” 　　蔫头巴脑地从厕所里走出来，咬了口点心：确实是喜欢的类型…可恶，更丧气了… 　　砰砰砰，隔板门被大力敲响。 第4章 魔鬼没牵绳 　　“我。” 　　这个“我”字气势浑厚辨识度满满，一听就想到房东。姚媛迷迷糊糊连睡衣也不换，啪嗒啪嗒跑去开门。 　　“我来。”星空勾住她的胳膊，呼吸间两人的衣服由睡衣过渡到正装。 　　房东颠着肚子挤到门里，一眼便撞见魔鬼潋滟的眸。她夸张地退了两步，差点撞到后面跟着的两个人。 　　“诶呦，她是谁啊？”明明问的是星空背后怂成一团的姚媛，眼睛却紧紧盯着看似和善的星空。 　　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划破了性别的界限，散发着纯粹的…恐怖！ 　　房东眼中的迷醉一瞬间被击碎，啊地一声捂住脸往后倒去。幸好后面的男女眼疾手快，一边一个抵住了她。 　　姚媛：“是我同学。” 　　星空：“是她爱人。” 　　姚媛一咬牙一跺脚当场认怂：“啊，确实算是…女朋友。” 　　门外三个瞪大眼睛，久久没人说话。 　　姚媛这才想到一件本该考虑清楚，而且很重要的事：魔鬼她…对，魔鬼是她！不管本体是她、他还是祂、它，现在的表现形式都是女性。 　　虽然她不介意恋人契约的执行者是女性形态，但介意女性有个女性恋人的人好像不少。 　　希望这些人不要破口大骂，魔鬼脖子可没牵绳。 　　“加钱。”房东这次不敢再看星空，只盯着姚媛：“你这里加个人得加钱。”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我们活动的范围没有变…” 　　“多一个人就多个麻烦。”房东指了指背后两个人：“我侄女和她男朋友都得多交一半钱。” 　　“行，等等，您侄女和男朋友都住隔壁？” 　　“对。” 　　“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厕所，男人不太方便吧。” 　　房东怪异地瞅了眼：“呦，大小姐啊，出来租房子还想都和女孩子住啊？” 　　“就是，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们两个同性恋还怕了他哦？”房东侄女翻翻白眼，说了一半就和穿着低腰牛仔的男友一起笑得扭来扭去，不知道笑啥。 　　想发火，仔细想想又没立场发火，要是就她一个人肯定当场要回租金抬腿滚蛋。 　　看一眼旁边的星空，姚媛在心中叹气：星空连人都不是。危险性不光大于男人，比没牵绳子的花豹都大。 　　“就这么说定了，定金不要你多交，下次交租的时候多交一半钱，便宜你了。”房东风风火火地带着小两口跑去隔壁，木板外传来哐啷哐啷的噪声，好像是家具在地板上摩擦。 　　门自动关上，星空伸出手指抚平姚媛拧紧的眉：“卫生问题不需要担心，我用魔法彻底消毒过。” 　　“那多麻烦你啊，这厕所算是公用的…” 　　“他们使用的是【其它地方】，打扰不了我们。” 　　“...谢谢。”姚媛真诚地看向星空，第一次后悔昨天不够礼貌。即使邀请被拒绝，魔鬼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她。 　　星空忽然感慨：“人类真是奇妙。” 　　“怎么说？” 　　“内心有领地概念也会划分领地，却不介意无关人等在领地上踩来踩去。” 　　姚媛有些无奈，合租时作为公用设施的厕所与厨房当然毫无隐私可言：“资源是有限的，你们那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占据一大块领地吧？” 　　魔鬼笑而不答。 　　“我从房东那边租赁了一块地方，所以这儿是房东的【领地】，我只是上交租金的过客。” 　　“属于你的领地在哪？” 　　“那种地方哪里都没有。”姚媛主动拉住魔鬼的手：“陪我一起出去。” 　　“好。” 　　从地铁通道往上走，一脚跨入步行街，周围人群熙续》》熙攘攘。 　　“这间店怎么样？”姚媛抬起头，手指指向展示橱窗中的睡衣。 　　“小媛想让我穿什么样的？”星空换了一套格子衬衫，底下是休闲裤。以商店街为背景时真的很像人类。 　　“不要说得那么奇怪…等等，我之前说得过希望你叫我小姚来着？” 　　星空握住她的手腕，抬腿走入隔壁店铺：“我问的是你的心。” 　　“你不是说不会读心——”“欢迎光临~”姚媛与销售员的眼神撞到一起，看到品牌标识后一阵鸡皮疙瘩。是那种比她能承受的价格多出一到两个零的杀人店！ 　　不愧是市中心的步行街，走着走着就会踩到会把钱包炸空的雷。 　　“我更喜欢隔壁的衣服…”她红着脸转过脑袋。 　　一件粉色裙子随即递到面前：“试试看这件。” 　　“不试，我要走了。” 　　“我想看你穿这件。” 　　肩膀上的重量转移至腰间，不容拒绝的方式很简单。 　　双脚一空，裙子直接盖在身上。 　　“你给我松开！” 　　试衣间的门在两人面前打开，3秒后关好，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店员。 　　像洋娃娃一样被放到凳子上，姚媛不服气地仰起脸：“我连房子都不要，别以为衣服就能收买我，完美的恋人和钱没有关系！” 　　“我没准备用廉价的东西收买你。” 　　“高价的也不行…你在听吗？” 　　星空利索地单膝蹲下，抬起姚媛的小腿。 　　凉鞋在她大呼小叫之前落地，一双样式简单却价格不菲的黑色皮鞋恰恰合脚。 　　“站起来试试看？” 　　这双鞋明明看上去有点厚，踩在脚上一点也不重。内部难以置信地服帖，无需双脚做一丝一毫的将就。 　　“接下来是裙子。” 　　“哦…你等等！” 　　纽扣随着纤长手指的划过自动弹开，没有系带的短裙直接褪到脚腕。 　　粉色连衣裙覆盖肌肤，双手无意识地保持抗拒姿态，不肯面对镜子。 　　“喜不喜欢？”星空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中直达心底。 　　“还行，不过不需要，我只喜欢节约的人。” 　　这句话说得很勉强，她真的非常喜欢这件裙子，但这么贵的东西并不应该属于她。 　　世界上有个词叫性价比，不是她或者裙子的错。 　　“说谎的孩子要受惩罚。”魔鬼的动作仿佛起舞，旋转着让舞伴面对自己。 　　傲慢的星辰与勇气的湖泊对在一起，湖心泛起点点波澜。 　　“随便你。”姚媛轻轻抿唇，下一秒瞳孔收缩。 　　星辰在接近，玫瑰色的唇瓣贴向她的脸。 　　她没有闭上眼睛，魔鬼也没有，此时荡漾在眼中的绝非爱情…… 　　“滴滴滴滴，滴滴滴。” 　　“喂？”姚媛用最快的速度推开魔鬼，拿起嗡嗡震动的手机。星空不以为意地整整领子站在她身边。 　　“月光石，你下周真的不参加茶会吗？” 　　这个清脆的声音是…啊，是群主。她用杂乱的思绪平复躁动的心。 　　“群主大人~我真的——”“真的要对我说谎吗？” 　　相似的话吓了姚媛一跳，还好接下来完全不同。 　　“我做过占卜，你现在的工作做不久。何况周末又不上班，来茶会散散心吧。” 　　电话里的声音与魔鬼略带讽刺的笑容相得益彰，不管是朋友还是魔鬼都不觉得我能认真工作么？！ 　　“我实话和您说…” 　　“豪华游轮免费食宿。” 　　“我当然有空啊！” 第5章 初次约会 　　周六的步行街人流如织，姚媛一步三回头：让魔鬼帮忙拎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星空花起钱来毫不含糊：服装鞋子、化妆品、家居装饰…在拼命拦着的情况下还是买了一大堆。 　　“还需要去哪里购物？” 　　“不…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她连忙摆手：“我这边可都买完了，你再买也没手抓了。” 　　彩色礼盒与购物袋一个上抛消失在半空中，星空张开双手：“现在有手抓了。” 　　“那买了半天的东西呢？！” 　　“别担心，它们比我们先回去。” 　　姚媛嘶地一声撑住太阳穴：“不对不对，重点错了！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单方面大把花钱那叫包养吧？” 　　魔鬼牵起她的左手继续往前走：“包养和恋爱互斥吗。” 　　“我说互斥就互斥——”“那我等着你的礼物，小媛。” 　　和星空对视时完全说不出煞风景的话，这也是魔鬼的力量吗。 　　姚媛鼓了好几次劲，最后还是泄气了：“哈…那下一步我们去租衣服的地方吧。” 　　“租衣服？” 　　“没错，之前我有参加过小规模茶会，群友全都打扮成魔女的样子来着。”她左顾右盼：“不会关门了吧？” 　　事实证明乌鸦嘴真的很灵。 　　【吉屋招租】的公告和无情铁索紧密联系，橱窗里模特假人光溜溜站成一排。 　　姚媛贴着玻璃哀嚎：“不是吧！明天就上船了，关了我去哪里租衣服啊？！” 　　咔哒，粗重的锁链落到地上，灯光点亮。星空手指一勾拉开门扉：“进来吧，里面还在营业。” 　　歪七扭八的塑料模特换上盛装，一排排成衣连同道具攀着架子从半空中降下。 　　一只靠着墙根假寐的三花野猫窜入夹缝，穿过朦胧光晕幻化为笑容可掬的营业员。仔细一看cos的还是某个游戏中的喵娘。 　　“喵喵~两位需要什么衣服？”喵娘眨动翡翠色大眼，竖瞳分外调皮：“开业酬宾，第一单很随缘喵~”牵着手踏入暖黄灯光，轻音乐悠扬响起。星空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衣服，落在姚媛身上的同时穿戴完成。 　　三面落地镜构成半棱形围住正前方，让镜中人从各个角度看清自己。 　　她抚摸着头顶的尖角帽后退两步：也许头饰更适合一点？想法刚一闪过，尖角帽旋转着缩小成一弯鹿角王冠，金色宝石镶嵌在正中间。 　　“戴鹿角冠有点夸张了。” 　　金鹿角人性化地歪歪扭扭，委屈地蜷成圆弧状，迎合保守的佩戴者，失去了原本显眼的造型。 　　对着镜子小碎步跺跺脚，碎钻鞋子闪闪发光，试着旋转，多褶裙摆符文摇曳。 　　她很喜欢这件黑色小裙子，非常喜欢，喜欢到无法拒绝。假如人生有一张必做清单，穿最满意的礼服出席满是朋友的晚宴恐怕挺靠前。 　　一只手捧起她的脸：“来，支付账单吧——用你的笑脸。” 　　要怎么拒绝？姚媛伸出手捂住嘴唇。笑意根本止不住，一直向眉眼间生长。 　　“茶会上你想穿成什么样呢…星空。”轻轻地、还是命名之后第一次认真呼唤。 　　“准备带我一起去？” 　　“我说不带你也会去吧，不如给大家引荐一下。逛街的时候我私聊过群主，她说非常欢迎。”姚媛晃晃手机。 　　“这次换你来挑。”星空走到镜子前，两人手边的衣架不断交换位置。姚媛最关注的那件一定会随着目光的移动出现在手边，一件黑礼服在数次变换后脱颖而出。 　　一对纯黑情侣浮现在镜子中，仿佛从插画中走出的高挑魔鬼与娇小魔女双手交握。 　　“谢谢惠顾~”喵续》》娘挥舞爪子，目送打包好衣服的两人。 　　踏出店铺的同时灯光熄灭，假人失去华服，衣架七零八落。“店员小姐”蹦跳着从缝隙中挤出，消失在巷子尽头。 　　姚媛慢慢收敛笑容：现在动摇为时过早。 　　钥匙拧开门，两袋衣服顺手丢到柜子上。在路边菜场购买的一小条排骨待遇好一些，落点是茶几。 　　“买的东西太多了~来搭把手。” 　　两人默契地配合起来，星空负责拆开一个个盒子，处理包装杂物与腾空储物柜，姚媛负责拿着东西摆到指定地点。 　　小盆栽、迷你冰箱、懒人沙发纷纷占据空间，床铺边还挂上只捕梦网。 　　她小脸一红：想着不能花魔鬼的钱，真哄着买起来才发现完全控制不住！ 　　不能堕落、不能堕落，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小媛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么？”魔鬼好整以暇地斜靠在沙发上。 　　只要一秒钟就能摆出这么自大的姿势真是辛苦了！ 　　不过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姚媛诚实地摇摇头：“光是衣服的价格我都还不起，等我转正后用工资给你买…口红？” 　　试探失败，在她拖长声音说口红的同时，魔鬼的唇色变了起码36种色号。 　　“给个提示！” 　　“试试看撒娇。”星空将她揽到怀里，仿佛在逗弄小猫。 　　“告诉我好不好！”姚媛无奈地摇晃魔鬼的手臂。 　　“不好。” 　　“呜，我不会撒娇。我不管，你爱要不要！” 　　星空无奈地拍拍炸毛的小媛猫，站起身拎着排骨往厨房走。 　　刚刚还打着滚的姚媛立马翻下沙发阻拦，不由分说抢过排骨：“等等，你今天很累了吧，放着我来！” 　　她兴高采烈地穿过邻居开着的门奔到厨房里。 　　首先电饭煲热饭节约时间，紧接着挑选食材~没有冬瓜就用土豆代替，放在那边的玉米棒子也不错。 　　她熟练地过冷水焯好，捞出发白的排骨丢到汤锅里调味。回过头玉米已经断成小段，土豆更是裂成规则方块乖乖趴在盘子里。 　　直接加入菜蔬直到香气弥漫，然后将一小袋番茄酱混入其中，长久的等待换来完美汤料。 　　“尝尝看。”姚媛舀起一勺清汤吹了吹。 　　星空轻抿一下：“有点淡。” 　　“是吗？”无意识地尝了一口，味道十分浓郁，甚至能尝出未知的香料…在对方恶作剧的表情中慢慢涨红脸。 　　陷入魔鬼的节奏就输了，她眯起眼假装没发现：“一般。” 　　“砰砰砰。” 　　排骨汤刚刚放到桌上，敲门声又一次突兀地响起。 第6章 谁在危险中 　　“谁？” 　　“我！”很粗的男性声音，完全不熟悉。 　　“你谁？”她很不客气地反问。 　　“隔壁的，上厕所。” 　　要是没有星空，姚媛百分之一千不会和陌生男子合租，这种情况一个人在家谁敢开门啊。 　　看了一眼背后站着的魔鬼，她懒得多费口舌直接开门，反正不是自己在面对危险。 　　外面的男人比姚媛高出半个头，皮肤发黑，说不清难不难看反正不好看，斜着往身上觑的眼神让人发毛。 　　“晚饭挺香啊。”他一进门眼睛往汤上觑，鞋底留下半个泥印。 　　姚媛回身时发现魔鬼的表情和往常不太一样：嘴角没有平时看着她时的轻微上扬，眼底有一层暗红色在汹涌。 　　为了人类的生命安全着想，她只好挺身而出挡在两人中间：“你去不去厕所，不去我关门了。” 　　“切。”男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词：“拽什么拽…”随即溜进厕所哐地一声关上门。 　　即便对方去的厕所和自己去的不是同一个，姚媛还是一阵膈应：不认识的人在用厕所，而自己却在客厅喝汤…… 　　“我们出去吃吧，我把汤喝完了。”魔鬼抬起空空如也的汤碗，里面一滴也没剩下，和洗过一样干净。 　　“好~”以最后一抹晚霞为背景，两人在宁静的暮色中漫步，身旁是路灯排排点亮。 　　牵起手时很自然，散步时步幅都是一致的。只看这些小细节完全想不出刚认识两天。 　　哪怕知道这是魔鬼的小伎俩，姚媛心底还是泛起一阵酥麻麻的妥帖感：“这顿我来请，从这里转过去就是一整条小吃街~”星空拥住她的肩膀：“别再委屈自己了，我想带你去更像家的地方。” 　　“我不要。” 　　“理由？你明明很喜欢美好的东西。” 　　姚媛知道星空的意思，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呢。 　　她确实没有【绝不多花恋人一分钱】的信念，逛街的时候被哄一哄脑子立刻发热。 　　但没有这样的信念不代表可以百分百依赖另一个人，这太危险了。更何况提出建议的人不是恋人，而是一只馋你灵魂的魔鬼。 　　契约还在前面等着呢，被魔鬼牵着鼻子走可不是好事。 　　“星空，我昨天也说了这里不是我的领地，是房东的。”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凝视对方眼中的星辰：“不管星空带我去多美好的地方，那儿都是星空的领地，不是我的。” 　　“是吗，可我听说人类很高兴和爱人共享同一块领地，不少人渴望从家庭中汲取幸福。”星空带了几分人性化的憧憬：“他们还愿意签订难以置信的契约模糊彼此的界限。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传说中魔鬼不能说谎，也许是不喜欢说谎，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一阵风吹过，叶片重重落地。 　　“你爱我吗？” 　　“我明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魔鬼用温柔的语气期许未来。 　　姚媛也不介意这巧妙的回避，她正忙着惊讶：转角小吃一条街空空如也，只剩最角落一个空架子在占位置，大块塑料布马虎地盖在上面。 　　是被城管驱赶还是集体去了新地盘？ 　　“奇怪，前几天还看到的…要去更远的地方吃吗。” 　　“不需要。”空架子瞬间笼好透明塑料壳，铁质餐具一盘盘交叠。 　　在她们走近的同时，各式各样的肉类、蔬菜忙着把自己串好排成排。铁板下填充的木炭腾地红了脸，安静的玻璃瓶含着辣椒与孜然蹲在角落。 　　“稍等，我说了要请你吃。”姚媛跳到排挡后面，这次的速度比野猫快得多。 　　从草丛中跳出的奶牛花野猫续》》叼着她丢来的生鸡腿窜了回去。 　　随着星空坐下的动作，不染一丝油污的桌椅纷纷浮现。 　　“老板娘，随便来二十串。” 　　“好嘞~”一切都充满新鲜感，她还是第一次尝试摆小摊。 　　姚媛小学的时候很想开一家烧烤店，坐在店里边烤边吃。今天也算完成了一件被放弃的理想。 　　仔细看看串好的串串，怎么也不是一两块钱的质量，旁边的价格表分外良心。 　　排到玫瑰盐后面的调味瓶完全叫不出名字，旋转透明瓶身能看见细碎的草叶。 　　就当孜然粉撒撒看好了。 　　“这串串怎么卖？”流里流气的公鸭嗓突然响起。 　　姚媛也不慌张，摆在外面的摊子有其他客户也是正常。 　　她学着之前摊贩们的口气：“里脊2元，羊肉串3元一串，其他的您看看价格表呢，就在边上。” 　　“1000串里脊。”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1000串…”姚媛抬起头，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些人绝对是来捣乱的，先不说塞到肚子炸也塞不完的1000串，就看那三、四张不怀好意的脸也知道不对劲。 　　“少废话，摆摊费给我交了。”为首的人伸出一只脏手：“交不出来摊子留下，人给我滚！” 　　这是唱白脸的，后面某个小弟开始□□脸：“美女是新来的吧，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路数。这么着，今儿先交个千把块认个哥哥，过几天再补齐嘛。” 　　没想到摆摊也会惹麻烦…身后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你不需要这样的体验，对不对？”语气既温柔又耐心，姚媛能感受到一只手落在肩膀上的重量。 　　“那当然。”是个正常人都不希望认真工作的时候被敲诈啦。 　　“喂，和你说话发什么呆？！听见没有！”另一个小弟声嘶力竭地喊叫，为了威慑一拳头砸在案板上。 　　凄厉的哀嚎划破夜空，几枚铁签硬生生穿透手掌，只有被扎穿的男子明白这份痛苦有多么异常。 　　小小的伤口黑气弥漫，钻心裂肺。 　　半秒钟后，想嘲笑或是帮忙的流氓们也陷入了同等的恐怖——唯有他们能看到夜空中重重落下的铡刀，血液从脊髓中迸溅——那份斩断脖颈痛苦如此真实，不容许昏迷的规则残忍到虚假。 　　“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怎么了？”姚媛忙不迭推开遮住眼睛的手，满头雾水地看着流氓们扭曲地消失在街道尽头，他们逃跑的样子比电视剧里的疯子还夸张。 　　“没什么，胆子小得可怜。”星空随手拿起一枚肉串放到铁板上。香味伴随肉与高温接触的滋滋声弥漫开来。金属台板上干净得很，没有血污和碎片。 　　“原来摆摊会遇到这么困难的事。”姚媛转过身，想和星空再聊两句，却看见眼底深处的一抹暗色。 　　那是厌烦与不屑的余音吗？灵感在她耳边耳语，不是的，没有那样深切…比人类捏死烦人的蚊子还要轻浅。 　　“…星空？” 　　“嗯。”魔鬼抬起眼，星辰驱散倦怠，兴味重新回归：“别担心，他们没机会打扰任何人了，啊~”一小口鸡肉喂到姚媛口中，铁签粉碎在虚空里。 第7章 正位还是逆位 　　四周充满五彩斑斓的泡沫，它们旋转着向上攀升。 　　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海洋正在沸腾。 　　火焰，赤红色火焰卷起滔天巨浪，浪花中诞生晶莹珍珠…… 　　这一定是梦境，姚媛在绚烂的色彩中央伸出手。 　　大脑无法控制记忆，她一下子摔在细腻的沙滩上，满手都是粉色砂砾。 　　无数画面就像万花筒，向她展开奇异绘卷，可每一份记忆都与她无关。 　　直觉在耳语：金发的、黑发的、紫色眼眸的、蓝色眼眸的，天青色、赤红色全都属于异次元。 　　她“看”到了自己的直觉。 　　一袭白裙的少女手捧镜面，当啷——碎片洒满空间。 　　【请交给我。】 　　交给你什么...【回来吧，履行命运。】 　　履行谁的命运… 　　【祂需要你的力量。】 　　心脏一紧，坠向无尽深渊。 　　我还…不想消失啊！ 　　“早安，小媛。”低沉的问候声响起。 　　坠落的身躯停止在阴影泥泞中，猩红色光点充斥身周，却…并不可怕。 　　朦胧中有人轻抚脸颊，拖鞋落地的声音紧随其后。 　　“还没醒？”宠溺似有若无地缠绕在耳边。 　　“我醒了！”姚媛一个激灵爬起，七手八脚飞下床，冲到卫生间里一把凉水盖住脸。 　　这儿不是出租屋…难道是旅馆？ 　　冷水洗去茫然，记忆停摆在昨晚喝下的金色液体上。 　　还是第一次喝酒…果然有魔鬼在旁边就什么都敢试了，明明魔鬼才是最该戒备的！ 　　“房钱我来交！”她肉疼地捂住心口，不能再堕落下去了。 　　星空无所谓地摆摆手：“早就交过了。” 　　“呜…昨天我怎么跑到这里的？” 　　“被我抱着来的，你昨晚睡得很香。” 　　呜呜呜，姚媛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睡成一只死猪，被扛着进入宾馆的囧样。她滚回床上，低头蜷起脚趾，突然想到一件事。 　　“星空，我睡着的时候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刚刚的梦境在快速消退，想问具体的事情，却只记得一句【履行命运】还有万花筒一般破碎的色块。 　　若是没人提醒，这次迷梦说不定会消散在记忆的最深处。 　　“你睡得很沉，一直在做梦。”星空一边说一边解开姚媛的睡衣扣，为她换上外出用的连衣裙。 　　“除了做梦呢？你能不能读取我的梦？” 　　手指离开最后一颗扣子，轻轻压上胸口，片刻后米色长裙覆盖完毕。 　　“我还没有尝试，你想邀请我么？” 　　与魔鬼对视时只能感受到诚实，姚媛叹了口气：“算了，问你还不如问自己。” 　　她从床上跳下，很快就发现被搁置在一旁的挎包：魔鬼办事就是周到，落在家里的包包都带来了。 　　这样周日就能无缝约会…自己真是开始适应这种节奏了，不好、不好！ 　　她翻了翻包包，拿出一盒最普通的塔罗牌。 　　有一部分爱好者会挑选特殊的塔罗，还有人会自己绘制，不过她相信占卜的准确程度主要还是看占卜人。 　　熟练地挑出二十二张大阿卡纳，接下来应该腾空心思洗牌。 　　可姚媛尚在犹豫要列什么牌阵：是严格按照书籍手册还是…像师傅一样遵循命运呢？ 　　【抽一枚、两枚还是三枚，排成何等形状，都不影响命定的结局。】师傅曾这样说过。 　　不管是翻开的正位恶魔还是残留痕迹的噩梦似乎都在佐证这一点。 　　“你想占卜什么？”魔鬼的声音续》》很是悠远，手却很近。 　　二十二张塔罗牌只是很小一叠，轻松换到星空手里，有些轻佻地把玩。 　　塔罗牌在占卜过程中被别人夺走是大忌，不过姚媛倒不在乎，她现在心绪乱得很，完全没办法洗牌。 　　“我想占卜——”对，与其说是不确定牌阵，不如说是不知道要占卜什么。 　　未来的命运吗？ 　　她的命运正和面前的魔鬼紧紧绑在一起，作为将死之人谈何未来？对星空说实话一定会被嘲笑【你的未来属于我】吧。 　　不对，想占卜的其实也不是命运。 　　她更想占卜的东西…头很痛，刚刚的对话好像消逝地更快了！ 　　“你刚刚说到梦。” 　　“对，是梦境！” 　　手指一抖，两张塔罗一张带一张落下。 　　星空与姚媛分别捉住一张。 　　“这样怎么看正位还是逆位呀！”半空中横着接住，完全没办法判断正逆。 　　姚媛心急地翻开，她手中的塔罗是命运之轮。 　　“看不了就自己决定，我抽到了——”魔鬼带着笑容展示属于她的那一张逆位世界，随意地逆时针翻转。 　　“正位世界。” 　　明明是没道理的发言，压在心上的石头却挪开了。 　　姚媛有样学样，将命运之轮调转为正位盖在左眼上：“我宣布：这张就是正位命运之轮~我珍贵的同伴呦，今天由你来决定去哪里！” 　　“…我能撤回之前的话吗？” 　　“你要撕毁约定？” 　　魔鬼脸上的笑容怎么也算不上安全，姚媛猛力摇头：“没，我之前都说过多少次——我.不.买.房。” 　　“对，你不买房，我买。” 　　两人正僵持在售楼处大门口，稍微有点滑稽。 　　“不管是谁买，你都会劝说我住进去吧！” 　　“我会邀请你住进【我们的】房子，作为爱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星空轻笑：“我不觉得在之前的环境下你会有安全感。” 　　“那也应该让我自己努力——”“你已经【努力地】遇见了我。” 　　不行，不论说什么魔鬼都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节奏被她掌握的话就太迟了，姚媛只好先退一步：“好，我不阻止你买房，但代价是你不允许以任何手段迫使我住进去。” 　　“很公平。”魔鬼甚至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指尖。 　　姚媛差点被一本正经的举动逗笑，赶紧咬住嘴唇憋住。 　　握手礼结束后，星空顺势牵住她直接往里走，却先一步被人截住。 　　“打扰了，请问两位有看过这个人吗？” 　　姚媛回过头，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不知道为何，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紫裙少女，她突然感到一阵悲伤。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却感觉很想哭。 　　“没有。”魔鬼的声音忽然冷淡下来，一只手盖住她的眼。 第8章 价值碰撞 　　一滴眼泪滑落，刚刚的悲伤烟消云散。 　　“对不起对不起！这张照片好像不适合太敏感的人看，队长、不，我朋友也说过。” 　　星空挪开手，姚媛这才看到面前不断道歉的人。 　　她看上去很年轻，染成金色的头发只顶到肩膀。五官很有些英气，身体又健壮，属于某些人在网上酸【嫁不出去】的类型。 　　更别提左耳穿了一只耳钉，拿着照片的那只手还有纹身。不过袖子挡住了大半个，看不出具体纹了什么。 　　“请不要继续打扰我的女友。”星空挡在姚媛身前，十分冷淡地用手势驱赶。 　　“对不起！”金毛女子窘迫地离开，开始询问其他路人。 　　姚媛踮起脚尖，悄悄问道：“你认识她吗？” 　　“我知道她的同行，一些很麻烦的人。” 　　“诶，难道和魔鬼差不多？” 　　“来，进去选你最喜欢的。”星空直接岔开话题，牵着她走入售楼处。 　　门开的同一秒，姚媛就感到胃在微微发胀。 　　幻觉？灵异？不不不，这分明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分钱却得走进高档商场借厕所的感觉！ 　　还好今天没穿高跟鞋，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对，没钱买房却来看房没什么好尴尬的，也许大多数人都很坦然，可她就是好尴尬啊… 　　因为紧张，她半边身体紧紧贴着星空，显得怯生生的。 　　穿着妥帖小西服的售楼小姐走了过来，从表情到动作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两位先请坐，需要红茶还是绿茶？”俨然不是来售楼，而是做服务的样子。 　　她一眼就能看清谁有能力付账，同时也照顾到突然社恐的姚媛，眼神只与星空接触。不过脚尖却冲着姚媛，显出随时在听的样子。 　　姚媛有点僵硬地随着星空坐在卡座上，售楼处有采光极好的一处大平台，每个座位都距离其他座位较远，间隔之间会摆放绿植盆栽稍作遮挡。 　　两杯红茶放到玻璃台上，售楼小姐很是自然地放下一本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什么？一栋栋房屋的设计图纸？ 　　姚媛还是放松不下来，一只手紧张地牵着星空。她瞅了一眼售楼处的标识，试图回忆这家公司的讯息。 　　金阳都会…虽然不很了解，不过依稀记得主打独栋别墅还有联排，总之是高档房源。 　　指望魔鬼考虑性价比果然不可能，星空这家伙是不是直接在脑内选择【只看附近】然后一键【价格降序】了？！ 　　“请问两位对房子有什么样的需求呢？”售楼小姐居然首先抛出了一个劣势：“如果考虑到学区房的话，这里优势不是很大，从幼儿园到小学都还不算好学区。” 　　不过紧接着，她又立刻递上了一个优势：“但是不管从交通还是房屋户型上考虑，我们这边的房源都是很优秀的，医院与商场离得很近。” 　　售楼小姐停顿了几秒钟，见星空没有打断便继续补充：“不知道两位信不信风水，这块地历史上就很受青睐，建筑过程包括设计时也很注重这一块。” 　　风水？她为什么会提出风险这么高的话题？ 　　姚媛的目光落到自己放在一边的挎包上：神秘学风格的紫水晶挂坠，还有特殊纹路的小装饰。 　　“小媛。”星空轻轻捏了一下牵着的手。 　　“啊？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吓了一跳，挣开手拘谨地往后缩。 　　“可我想买小媛最喜欢的那栋。”魔鬼突然压低声音，甜蜜的语气渗透过来。被挣脱的手掌从手臂移向肩膀。 　　哗的一声，忍耐到极限的姚媛一把推开魔鬼，颤抖着站起身。 　　“我说了不选就不选！” 　　略显尖利的声续》》音很是刺耳，她涨红脸，站着不对，可坐下又不行。 　　售楼小姐嘴唇微张，一只手悬在半空。姚媛也晓得这种行为很失礼，该坐下来用成年人的规则好好交流才是。 　　可是她已经受不了这种被强行带出舒适区，陷在魔鬼节奏中的尴尬交互了。 　　“抱歉，我先走了…”她复杂地看了一眼星空，拎起包疾步往外走。 　　“呵…”魔鬼眼中却没有一点挫折，反而闪过点点星辰：“我的恋人很害羞，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 　　“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售楼小姐连忙避开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眸，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经验让她做出了最佳的判断：【恭敬服从】 　　“和你的同事一起挑选出最佳的四套房，复印好介绍交给我。” 　　“好的。” 　　姚媛疾步走在街道上，走着走着拐入步行街。毕竟这里没有车，可以很轻松地散步。 　　在太阳的照耀下，身边没有魔鬼，她终于能缓慢喘口气了。 　　和星空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会感到安全与底气，但这种安全完全是建立在不安上。魔鬼会故意引导她【不安】，不安全与不安分。然后赋予她安全与坦然，让依恋根植于心。 　　对，一定是这样，多么可怕。要在完全不利的情况下抵抗处于优势地位的【恋人】难度果然不低。 　　所以要延缓契约的进程，不落入魔鬼的圈套，让自身变得强大很重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被恩惠收买！ 　　她啪地拍了自己一巴掌，拍蚊子一样打在手臂上。 　　人一旦放松很快就会觉得饿，何况姚媛还是只馋嘴猫，不饿也喜欢奶茶冰淇淋伺候一下。 　　她的脚步被甜品站凝固在原地。 　　雪白的冰淇淋球覆盖在蛋筒上，可以添加巧克力碎、抹茶粉还有各种各样不同口味。 　　买不起房子，买个冰淇淋总可以。 　　她打开手机滑到甜品站优惠券，眼睛一亮：有任意消费加1元送指定冰淇淋的劵诶，那只要买一个最便宜的蛋筒就可以拿到最贵的蛋筒了！ 　　星空肯定很快跟上来，纯白蛋筒送她就好。 　　“你好，我买一个蛋筒，要一个20块钱的冰淇淋~”姚媛举着手机界面直晃荡。 　　打冰淇淋的小哥探出头：“美女，你仔细看那个优惠劵，上面写的指定冰淇淋是指定消费的意思，送的只有图上画出的才有。” 　　“啊…那岂不是要买一个20元的冰淇淋才能指定一个蛋筒？” 　　“也可以选其他饮料嘛。” 　　在心中比划了一下，一点也不划算，还不如去隔壁买便宜点的冰淇淋。 　　姚媛转过身，忽然撞入星空的怀抱。 　　魔鬼搂住她的背，顺势接过手机举起来：“来一份20的冰淇淋，指定一个蛋筒。” 第9章 步步紧逼 　　“你、你…”姚媛张口结舌地往后退，后背却被温柔的箍住，就算强行挣脱也只会撞到甜品站台面。 　　“我回来了，来，啊~”星空接过冰淇淋，往姚媛嘴边递去，心情很好地在她抿起的唇上涂抹一层奶油。 　　“我不七、”话都没办法说清楚，冰淇淋球一口吞进去小半个。她很想拒绝，最好能吐出来，可是甜甜的香草与巧克力交融的味道实在太香了！ 　　咕嘟一下就咽了下去，甜甜的液体让愉快的因子大量分泌。 　　没等意识反应过来，已经被牵着手走到长椅边坐下。 　　“吃你的冰淇淋！”姚媛生气地把手中贵一些的冰淇淋塞给魔鬼，将蛋筒抢过来。 　　仔细一看脸顿时涨红了：星空手中的冰淇淋被自己咬了一大口，这不就是间、间接接吻吗！ 　　“啊~”魔鬼故意张开嘴，要去咬刚刚咬过的地方。 　　“换回来啊！”哀嚎着又一次交换了冷饮，握着冰淇淋往长椅另一侧挪动，自顾自地舔起来。 　　真好吃啊…呜呜呜。 　　“这样就好。”树荫在星空脸颊上落下一层阴影：“有没有很开心？” 　　“才没有。”姚媛嘀嘀咕咕地继续往边缘挪，直到半个屁股差点掉出椅子，用双脚不认输地撑在外面。 　　“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我忽视你的意志？” 　　“算不上，那种程度谈不上忽视。” 　　“对，我觉得现在还很克制，所以——”魔鬼在椅子中间偏转身体，专注地看向尽头：“你在警觉什么？” 　　好像就在这一刻，虫鸣鸟叫皆被屏蔽，四周的行人淡化为背景，只能看到魔鬼暗涌的眼睛。 　　生气了吗，发现我在抵触契约？还是单纯讨厌不礼貌的行为？ 　　口水还有奶油的甜味，手却不自觉攥紧裙摆。 　　心脏猛地一跳，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刚刚…觉得你在耍我玩。” 　　“耍你玩？” 　　“你…在生气？”姚媛仰起脑袋，满眼都是小心翼翼。 　　钟摆停止在中央，时间重新流动。 　　魔鬼无表情的脸庞突然生动起来，眼角在舒展，暗红色直接褪去。 　　“怎么会，不用担心。” 　　“……” 　　刚刚拉开的距离被拖回原处，星空捧起姚媛的脸颊：“你挣扎的样子很可爱。”食指浅浅划过耳垂。 　　瞳孔剧烈收缩，在她推开魔鬼之前，星空倒是首先松手了。刚刚的奇妙宣言简直变成一场幻觉。 　　因为坦白了某些事情的缘故，心跳渐渐和缓，储存的紧张情绪悄然一空，松紧带突然失去绷紧的力度。 　　姚媛握住冰淇淋猛力舔起来，死也要吃完再死。 　　“对了，要不要试试看抽卡？” 　　“抽卡，什么抽卡？”眼睛一亮，她最喜欢抽卡了，不管是占卜还是玩手机游戏，那种随机的享受真是难以言喻。 　　是好还是坏，能不能抽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会受伤却可以享受风险带来的乐趣。 　　星空拍拍手，一只文件夹出现在身旁，刷得一声展开，一张张彩打的房屋介绍掉落到膝上。 　　“这里有22栋不同大小、地点、用处的房屋，来自不同楼盘”话说到一半，彩色打印纸全部对折成普通塔罗牌大小，最后化为一套纸牌翻转过来盖好。 　　“这种游戏没有名字，就叫它房屋塔罗吧。”魔鬼拾起一叠塔罗牌，一张一张按在长椅上。塔罗牌张张连缀，排成过于密实的长方形阵列。 　　“你以为刚刚吓唬过我，趁我放松的时候就能得逞了吗。”姚媛叉起手：“不好意思，我可没答应过选房子~”“我猜你会抽到恶魔。” 　　续》》“哼，你用魔法干涉想抽什么都行。” 　　魔鬼的一只眼瞳忽然变为赤红色：“我保证不用任何方法干涉你抽牌的结果，毕竟我也在享受概率的美感。” 　　“既然是对赌，怎么玩？”姚媛正襟危坐，看向椅面上的塔罗牌。每张的牌背都是一致的。 　　“很简单，这里一共22张纸牌，牌面仿照你背包里的塔罗牌。由你来抽卡，猜中牌面者获得胜利。假如都没有猜中，赌局作废。”星空兴致很好：“原本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应该各选一张，不过既然是我提起这个游戏，你可以猜五张。” 　　“听上去很优惠，那赌注呢？” 　　“胜者可以要求败者做一件能力范围内的事，限时3天兑现。同时赌注也向你倾斜，如果胜者是你，我每次动用金钱必须预先征得你的同意。” 　　姚媛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这场游戏，太有利了，实在有利到不行。 　　传说魔鬼不喜欢说谎，这种小赌局星空应该不至于用能力操纵。那么概率就是：星空胜率22分之1，我22分之5。5倍的胜率有什么好犹豫的！ 　　“行，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情我就答应。” 　　“很好，顺带一提——和我做交易的时候，最好先提要求再说表示接受的词。”魔鬼眨眨眼：“在你说行的同时赌局已经成立，这次算特别照顾。” 　　“谢啦~我选愚者、命运之轮、恋人、月亮和战车！”姚媛立马选好了5张牌。星空选择了恶魔，说明她的倾向是关联性。 　　唔，总之这种情况选有点灵异的牌总没错。 　　手伸向椅子，在22张牌中游移不定。 　　这个时候应该相信直觉，只要避开22分之一的恶魔就好。边角会给人安全感，但说不定会故意放在边角或者最中心处。 　　那果然还是选内环，就算推测出我会选靠中间位置的牌，也不一定会正好放在我选择的位置。 　　姚媛深吸一口气，开始转动胳膊：魔鬼的心理学等级肯定比她高，那样就交给命运来决定吧。 　　手掌最后停在左侧第三排第二张上方。看上去很普通的位置，应该是安全的，就选这张好了。 　　心脏又一次猛烈跳动，不是紧张的加速，而是一次变速。 　　她猛地捂住胸口，狐疑地看向魔鬼，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眼睛再度往下看去，越看越无法下定决心。 　　仿佛冥冥之中有谁在耳边说：【这张就是恶魔】 　　假如交给命运，她确实会选择这张，她现在很想翻开它，非常非常想，异常想！ 　　到底是命运在推动还是魔鬼在违约？ 　　心底泛起的声音是帮手还是骗子？ 　　手腕一颤，手指按住旁边的一张牌，用力一掀。 　　“我…选择这张！” 第10章 魔术师 　　掀开的塔罗牌反射光芒，啪地一声尘埃落定。 　　看清牌面后，姚媛高度紧张的精神忽然一松。 　　【魔术师】 　　既不是恶魔也不是自己选择的五张，确实是概率最高的可能性。 　　“很不错。” 　　“什么不错？”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有点喘。 　　“刚刚的表情很不错。”魔鬼很有些恶质地勾了一下姚媛的下巴，即使是不友善的样子也很惑人。 　　“稍等一下，我要确认其他牌没有做手脚。” 　　姚媛连忙制止星空收牌的动作，快速翻开一张张塔罗牌。她刻意没有只翻开旁边那张，一丝马脚也不想露给魔鬼。 　　在按住那张关键牌的时候手腕一顿，随后果断翻开。 　　十分奇异又毫无疑问的，恶魔。 　　真的是恶魔牌。 　　魔鬼没有提醒她的理由，那么在心底响起的声音，是自身的能力，师傅所谓的【占卜师的直觉】还是其他因素？ 　　不知道，总之不是魔鬼在干涉命运就好。 　　规避了一次胜负，姚媛心情很好地捏着这张恶魔牌在魔鬼面前晃荡：“真是可惜~某人看到的命运好像出了点差错，输给概率了呢~”“没错，所以…”星空勾起唇角，学着姚媛的动作捻起魔术师。塔罗牌在手中滑动展开，变成一份房屋介绍。 　　魔鬼有模有样地念起介绍：“这间是刚装修好的二手房，不过房主从来没有住过。原本是想转租，因为特殊原因必须转售。” 　　“你…” 　　“运气不错，位置在商店区且靠街的两层小楼，自住或者改造成店铺都可以。” 　　“给我等等，这次赌约不是算了吗？是魔术师不是恶魔！” 　　魔鬼抖抖手中的纸张：“对，这次赌约的内容还记得吗？” 　　【胜者可以要求败者做一件能力范围内的事，如果胜者是你，我每次动用金钱必须预先征得你的同意。】 　　确实横看竖看也没有说买不买房。 　　“我懂了，你提出赌约的目的是为了让我选房子。”姚媛的脑子终于转过了弯：什么五倍胜率都是骗她入局用的，最大的可能性不是决出胜负，而是11分之8的【赌约取消，房屋选好】！ 　　“是啊，很乖，学会动脑了。” 　　姚媛拍开在脑袋上揉来揉去的手：“随便你，你买就是了，与我无关。” 　　星空收起介绍，仔细叠好：“我们的房子当然与你有关。” 　　“算了，反正我也不搬家。”姚媛气鼓鼓地往回走：“晚饭回家吃，不要在外面买买买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站在门口都能听到极大声的争吵。 　　男声：“要死了，不洗碗你活着干吗？！” 　　女声：“好意思说啊，早饭谁烧的？你tm一个人在家地都不拖！” 　　男：“你赚得多还是我赚得多，娶个老婆家务都不做！” 　　女：“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衣服没给我买几件，晚上吃的豆腐都是老娘买的！” 　　“要不要去酒店住？明天可是上班第一天。”魔鬼靠在肩头友情提醒。 　　“不至于，我们忍一忍，他们最多吵到睡觉。” 　　姚媛话音刚落，里面的声音忽然抬高。 　　“不说了、别说了！老子晚上还要去唱k，莫晦气。” 　　“带着我，不带我敢去瞎混狐狸精，老娘拍死你！” 　　“隔壁人来了，我们去问问他们觉得谁的错！” 　　“问就问，你不觉得丑！” 　　“跑！”姚媛带着星空落荒而逃。 　　灯光昏黄，快捷旅店的床铺仿佛薛定谔的盒子，干净与不干净在躺下去之前是叠加续》》的。 　　还好星空先躺了上去，结果一下子坍塌到干净上。 　　用魔鬼消毒真是方便~姚媛也啪叽一声躺倒在纯白被子里。 　　从自己钱包里掏钱当然要节约，房间很是狭窄，床铺自然是不好加的。 　　“该说晚安了？还是想要更多？”星空在被子中搂住姚媛，怀抱中的少女不再颤抖。 　　“星空，明天我要做什么工作来着？”她突然想到很要紧的事情，万一跳过实习期过去什么也不会怎么办。 　　“没事，会有人教你。明天其实是那家公司的新人培训。” 　　“啊？！”姚媛猛地掀开被子，和星空大眼瞪小眼。 　　“准确地说是新人培训最后一天。”魔鬼不以为意地笑笑：“新人培训是周六、周日和周一三天，全是无聊的事情。” 　　“你帮我把新人培训也跳掉了？！” 　　“嗯，我觉得不会有人需要那种培训，我看过教案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气得有点头疼，根本没法交流：“你和我商量一下也好啊。” 　　“现在商量也不迟。”魔鬼勾住她的脖子：“培训的主题很明显，驯服。” 　　“放…”姚媛想骂脏话，这句脏话在出口前咽了回去，对着魔鬼的脸真的骂不出口，她还不想死。 　　“真是天真可爱。”星空的手忽然捏紧，还好后脖子捏了也不疼：“你觉得大公司需要什么样的文员？你还记得你应聘的什么岗位？” 　　“……”真的不太记得了，其实同时投了好几家。 　　“他们会让你和团体一起行动，进行一些突破心理界限的有些危险甚至□□暗示的活动。”魔鬼的语气忽然冷淡：“目的很简单，让你【合群】、【驯服】，失去原本的底线，愿意更多付出。” 　　“太夸张了，人又不是羊群。” 　　“当然不是，羊要先吃草料，不会被简单说服。” 　　“就算有这种手段，也没有多少公司会干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 　　“很不巧，你这次遇到的就是这种，我可没有干涉。”魔鬼抬起手熄灭灯光：“明天你就会感谢我帮你跳过两天了，晚安。” 　　说完那么丧气的话题，还说什么晚安。 　　但到底是晚安了，姚媛闭上眼睛。睡眠很浅，好像没有睡多久就又睁开了。 　　唔…去个厕所继续睡。 　　她迷迷糊糊地翻下床，坐到马桶上。 　　“碦啦、刷…咯哒、刷…” 　　好奇怪的声音。 　　脑子还在迷糊，快捷旅店的隔音效果好差。 　　直到走出厕所，还是能听到奇怪的拖曳声。 　　打扫卫生的人这么敬业，凌晨还在拖地？ 　　姚媛顺手打开门，想看一眼到底谁那么敬业，还是什么设备坏了——难以形容的场景展开在眼前。 　　紫色裙子的少女甜甜地笑着，她面庞清秀，小鹿般的眼睛与黑亮长发惹人怜爱…假如能忽略她手上锋利的斧头。 　　裙摆上大片的血迹本不够吓人，可视野不可控制地往她另一只手拎着的东西挪去。 　　那个是…人类的… 　　冰冷的手盖住姚媛的眼睛。 　　“不用怕。” 第11章 危机感 　　“星空，那个…是什么？”声音嘶哑，血腥味一股股往鼻子里钻。眼睛确实被盖着，却好像能看到紫衣女孩的盈盈笑意。 　　开玩笑的吧，是整人游戏抽到我了吗？电视台的摄像机在哪里… 　　怎么可能会有杀人凶手人拿着斧头站在我面前——“哈哈哈，看来情况不妙呀？事急从权~”出乎意料，紫衣少女的声音铃铛般清脆，像一汪清泉流过山涧。 　　踏、踏、踏踏踏。 　　每一步踏出都有奇异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拎着斧头的少女正加速冲来。 　　假如星空不在身后，自己一定会被吓晕吧？ 　　也许是大脑在逃避恐怖图景，意识飞速乱窜：会赢吗？星空她可以保护我吗？她会保护我吗？ 　　答案是肯定的。 　　斧头破空声硬生生停止，随后是沉重地击打与碰撞。 　　咔嚓！ 　　墙壁还是脊椎碎裂了？！ 　　姚媛忍不住挪开遮挡在眼前的阴影，随即看到了更加难以置信的变化。 　　紫衣少女明明已经断成两截却依然绽放笑容。 　　身体断面仿佛沸腾的液体一般气泡潺潺，她扬起脸冲着姚媛的方向伸出手：“还真是危险呐…要…” 　　啪嚓啪嚓——大块大块的气泡炸裂开来，紫衣少女连同斧头还有人头一起融化在地板上。 　　红色雾气加速锈蚀残存的物质，向空气升华。 　　“呕。”姚媛捂住嘴干呕起来，极其恶心的气味猛烈地往嘴里钻。 　　“来，我们换个地方。” 　　她没有半点抵抗的力量，被星空稳稳抱起。 　　在新的一家旅店里，姚媛足足冲了一小时才从浴室走出来。 　　身上早就擦干了却还是拿着一块毛巾不断地擦，沐浴露用掉了大半瓶，走路都歪着半个身子。 　　“呼啊…”一头栽倒在被套上，第一次感谢旅店的被单全部都是纯白色。原先认为太普通，现在只觉得干净。 　　没有血污真的太好了，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滴下。 　　她第一次看到人头的断面，第一次看到杀人犯，同时也是第一次看到人类被溶解…那真的是人类吗？人类被裂成两半还能说话？ 　　不知道，也完全不想细想，她的大脑拒绝思考一幕幕恐怖画面。 　　星空靠了过来，居然有了温暖的错觉。 　　当肩膀与腰部拥有支撑后，绷紧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姚媛一点点倒向后面，贪婪地享受这种彻底的安全感。就算被腐蚀也是明天、后天、大后天的事，她迫切需要某种力量支撑自己跨过面前的坎。 　　“放心，我会保护你。”承诺萦绕耳边。 　　在魔鬼的攻势下，人类是无力的，这一刻姚媛能够感受到坠落的错觉，而她不想阻止。 　　在舒适的环境下人很容易松懈下来，于是一句话脱口而出。 　　“星空，你…之前有受过伤对吧？” 　　“……” 　　姚媛将魔鬼的沉默判断为倾听：“在我们签订契约的时候感觉得到，那些黑影是躯体吗？有点透明感。” 　　“…小媛，你想说什么？”语气异常温柔，指腹慢慢顺着锁骨往上移动。 　　错解了这份【温柔】的人类，向错误又错误的深渊迈出一步。 　　“我有点担心你，万一你也被可怕的怪物——”这一次扼住的不是后颈，而是咽喉。 　　极大的力量掠过肩膀将姚媛迅速翻转过来按在下方，姚媛这才想起：星空可以轻易地单手提起她。 　　魔鬼有一半陷入阴影化，不过她只注意到那双重新血色奔腾的眼眸。 　　充满恶意的眼睛在寻找蛛丝马续》》迹，似乎只要搜索到半分不对劲的情感就会将禁锢着的少女撕得粉碎一般。 　　焦糖一样暖融甜蜜的伪装被割裂开，露出内部毁灭性的岩浆。 　　“你、你怎么回事啊…” 　　恐惧在心底泛滥，姚媛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满眼都是惊慌。被扼住的只有脖子，她却连推开的动作都做不出。 　　从大脑到指尖，无处不在担忧未知的湮灭方式。 　　眼眸似乎满意了，鲜红色逐渐褪去，但按在颈部的手指依然没有收回。 　　“小媛，告诉你一件事。”魔鬼逐渐压低重心，几乎紧贴着她的侧脸：“对我们施以怜悯，是侮辱。” 　　“不，不是怜悯，只是、只是…”舌头发着抖，担心两个字吞吞吐吐说不出。 　　锋利的指甲【温柔】地划过舌尖：“很好，在涉及底线的情况下要保持慎重。多可爱，我舍不得让你受伤。” 　　“骗、骗人…” 　　“骗人？我可从未骗你。”魔鬼的语气越来越温和：“敢于冒犯我们的人，灵魂本该受到百倍乃至数千倍于身体粉碎的痛苦。” 　　嘴唇慢慢接近，裂痕仿佛要被甜浆弥合：“我知道你很怕疼，比其他人类还怕。” 　　“呜…” 　　“所以我不准备惩罚你，你看，只要下次注意不——”循循善诱的魔鬼忽然被一股力量推开：这点力气自然不足以推开她，但她自觉地让开了位置。 　　姚媛也不清楚自己哪来的勇气挣脱束缚，猛地翻下床：“你不是说过作为【恋人】吗？！大骗子，你算哪门子的恋人？！” 　　她一边怒吼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入厕所，将门反锁。委屈的哭声在门内响起，姚媛坐在马桶盖上不断抽着卷纸。 　　眼泪里委屈比害怕要多得多，这一点让她…非常生气！ 　　她不是在生魔鬼的气，而是在气自己：早就下定决心要抵抗魔鬼了吧？决定好不踏入陷阱就和p话一样。 　　假如今天魔鬼没有露出马脚，她还真的要喜欢上那家伙了… 　　垃圾、脆弱、恶心！ 　　“小媛。”星空抵在门上，发出轻轻的倚靠声。 　　“你不要进来！离我远点！”门背后传来仓鼠的尖叫声。 　　“好，我不进来。” 　　于是她真的没有闯进来。 　　姚媛哭着哭着，嗓子哑了，头发疼，腿也酸得慌，厕所哪里有床铺舒服。 　　人不应该和自己较劲，她舀起冷水使劲抹了抹脸，冷冰冰地打开门。板起脸无视乖乖等在一侧的星空，径直往床铺疾走。 　　拎起被子，腿放进去，拉起被子，完美。 　　她紧紧闭上眼睛，身体抗拒地蜷缩成一个球，靠在床铺最右侧。 　　不多时，身边的被子动了动，星空也躺了进来。 　　姚媛往右侧挪动，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一双手臂试探着环住她的腰，任凭姚媛紧拧了两下也没放手。 　　“你放开，谁要看你角色扮演，假死了。” 　　“我说过会保护你。” 　　“你才最危险吧？算我求求你，等我死了灵魂反正也——”一个吻轻轻落在耳垂边，带着显而易见的歉意。 　　仿佛施展了定身咒，红晕从耳根处蔓延到半张脸。 　　姚媛张张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她还是第一次…和人这么亲密。 　　哪怕这种亲密是演技。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哦。” 　　哦完后充满了对自己的怨念：哦什么哦啊，哦能劝退谁啊。可是这个时候除了哦，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姚媛咬牙龇出后半句：“我知道了，您能放手吗，您的续》》爪子会影响到我睡觉，谢谢。” 　　“不能，如果我放手了你会睡不着。” 　　“你不放手我才睡不…” 　　刷地一下，放松戒备的姚媛整个人被拉入怀中。 　　在她大声抱怨之前，星空已经将最舒服的姿势调整好，手臂慢慢放松又温柔地环住。 　　“来，忘记可怕的事情，我就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意识却逐渐下沉，姚媛真的太累了。 　　即使不想承认，那份看到血腥场景的恐惧确实因为星空的存在而被渐渐遗忘。 　　她沉入无光的梦乡。 第12章 大声拒绝 　　怎么办，完全不认识他们。 　　本以为会失眠，结果最后睡得很香。一身工作装的姚媛尴尬地站在电梯里，脖子上还挂着工牌。 　　旁边的同事友善地点头，电梯门打开，人们一个一个走出去。 　　“不用担心，他们记得你参加了前两天的培训。”多了副眼镜的魔鬼出现在队列最后，与姚媛的装扮一模一样。 　　虽说全是白衬衫+西服裙的套装，穿在星空身上要比她飒地多。不像公司新人，更像上级公司外派过来视察的领导。 　　“我又不记得他们…唔，反正是最后一天，不至于惹麻烦。”昨天的尴尬记忆让她没办法和星空对视，偏开脸自言自语般走出去，坐到放着姓名牌的位置上。 　　星空在她背后落座。 　　距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看手机。眼神扫过新人群，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的备注是班主任。 　　新人培训的导师和学生时代的老师用了同个称呼，还挺熟悉的。 　　“各位同学，上课啦。” 　　姚媛立刻收回手机，调成静音落到旁边收集手机的篮子里。 　　走进教室的人乍一看很年轻，没有穿工作服，长裙拖到膝盖下方，脚上踩着半透明凉鞋。 　　当视线落在她眼角上时，才能猜出年纪30岁往上走。 　　饶是如此，这个人看上去聪明又温和。 　　不过下一秒立马打碎了第一印象。 　　“我可是超玩得起的，今天也来玩游戏！”这位班主任自顾自地嗨了起来：“来来来，大家站起来。” 　　新人培训为什么要玩游戏？姚媛左右看看，其他人好像没有异议，她也只好跟着站起。 　　也好，玩游戏应该比上课时间轻松。 　　在班主任的引导下，所有人先排成一列，然后绕着教室围成一个松散的圆。 　　“规则很简单，我来规定项目，你们按照这个项目迅速说出对应的词~比如我说蔬菜，你们就一个接一个报青菜、萝卜、大白菜…谁停顿、重复或者报错了，谁就要受惩罚。”班主任迅速拍下身边一个人的肩膀：“从你开始，蔬菜！” 　　“青菜。”“黄瓜。”“苦瓜。”“冬瓜。”“西…”一个年轻的男生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出列，乖乖站到台上，游戏还在继续。 　　“从你开始，动物。”“猫。”“狗。”“狐狸。” 　　姚媛迅速张嘴：“仓鼠。”魔鬼也坦然地加入游戏：“鹦鹉。”这一次持续更久，直到第二圈才有人停顿了1秒钟，只得出列。 　　游戏很快结束，一共四个人站在台上。 　　“啊呀，运气不错，正好两男两女，我有创意了。”班主任用夸张的语气挤眉弄眼：“我们来玩点好玩的，惩罚不算严重算什么惩罚~”不管有没有人捧场，她果断地发号施令：“女的在下面躺着，男的在上面俯卧撑。” 　　姚媛皱起眉头，小声自语：“这是个什么鬼惩罚…” 　　可是周围的人却无动于衷，反而有人低声笑着准备看好戏。 　　旁边的男生听到她小声的话，反而嘲笑起来：“封建，大家做游戏而已，介意什么啊。” 　　姚媛本想反驳，但仔细想想俯卧撑确实很正常。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周围的人都在笑着，所有人都很轻松，说不定不对劲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可能真的想太多了？ 　　犹豫的心绪很快就消散在课程中，课程里没有什么听不懂的东西，智力正常的人都能完全理解，比学校上的课简单多了。 　　可是很快，下午到了。 　　“来，上课了上课了，这节课是团体活动。”班主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姚媛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说不上续》》来是什么预感，反正不是好事。 　　“别紧张。” 　　“老师你这么说我就紧张了。” 　　“哈哈哈哈哈。” 　　教室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只有一个人坐立难安。 　　“好了，闲话说到这里，我们一起玩这个。”班主任拿出一副扑克，在姚媛误以为她要说扑克的时候转弯：“嘴传扑克！” 　　嘴怎么传扑克？一个人叼着扑克传给另一个人？这样一队传下来，岂不是会咬到上一个人的口水。 　　班主任生怕人群里有姚媛这种小白，赶紧示范，她用两只手合在一起：“男女一组，扑克隔在你们嘴中间，你们要用亲的姿势把扑克传到终点。” 　　这次有人问得更快：“老师，非得男女一组吗，男男女女可不可以？” 　　哄笑声中，班主任一本正经地拒绝：“当然不可以，不是男女一组就没意思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游戏…”姚媛很想大声反对，可最终只是气得发抖，她总是对【老师】这样的角色有些敬意，而且很不擅长在一大堆人面前说话。 　　旁边的男人又听到了这句，不过这次倒没有嘲笑：“别介意，综艺节目上不也有这种游戏，为了工作就得听话嘛。” 　　他说得很在理：正式合同是在这次新人培训后签的，所有人都得掂量得失，这年头工作不好找。 　　正经提供五险一金的大公司对他们这些工作经验与学历都一般化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机会。 　　游戏已经开始，台上的人真的开始用嘴搬运纸牌，嘴唇和嘴唇距离相贴只差一张扑克。 　　不，其实已经相贴了，力度比亲吻还要重，重到可以黏住牌不掉落。 　　为了工作，也为了【某个小组不受罚】，一对对男女们认真地玩起这个游戏。 　　所有人都按照座位的位置被分组，掉落最多纸牌的小组将会受到惩罚。 　　也许有人觉得很有趣，可是姚媛只感到窒息。 　　这种窒息感甚至比昨晚被扼住咽喉的时候更强烈：就像此刻被扼住的不止是身体，还有精神与灵魂。 　　“需要我提供帮助吗，需要的话说一声就行。”魔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姚媛知道她的意思，魔鬼在这些人面前自然无所不能。不管是强行更改他们的记忆、破坏稀奇古怪的游戏还是最低程度地和她一起玩这个游戏…好像都是不错的选择。 　　既不用在所有人面前丢脸，也不需要和别人正面冲突，仿佛是破坏和谐的坏人。 　　“不需要。”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老师，我拒绝参与。” 　　四围的目光聚焦到同一点，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诉说一件事：居然有人敢拆班主任的台？！ 　　这里可不是校园，而是真真正正的社会，撕破温情的面纱需要更多勇气。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班主任无辜地眨眨眼，动作比姚媛还像大学生。她靠在讲台右侧，另一边还有人刚刚用嘴送完一程纸牌。 　　现在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情，站在底下的姚媛仿佛是个故意浪费别人时间的搅局小混蛋。 　　“这里说不定有人已经结婚了吧，或者有恋爱对象，和不认识的人嘴对嘴真的好吗。” 　　话一出口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有人不语，也有人小声地【切】了起来，好像在嘲笑某人观念守旧。 　　同组的女生腾地站起身圆场：“诶诶，没谈过恋爱是这样的，脸皮薄。” 　　“是啊是啊，实在不做就不做，没人逼你的。”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有的人不知道怎么和稀泥，便用最和善的笑意混进来，让场面和悦起来。 　　“这和我有没有谈恋爱有什么关系——”“我们这组决续》》定不参加这个游戏。”出声的居然不是星空，而是打圆场的同组女生。 　　她友善地摇摇头，让姚媛不要再说。 　　确实不该再说了，其他人很可能非常在意这份工作。 　　这时候班主任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游戏是综艺节目里的，不过你们不参加就直接输了。” 　　“是的，我们会接受惩罚游戏。”同组女生很坦然地应承。 　　于是气氛重新热烈，不用再做游戏的人们忙不迭地拼好桌子，送上老师指定的惩罚道具：一大堆纸杯，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调味料。 　　里面有柠檬汁、可乐等正常的饮料，还有辣椒酱、芥末之类不太妙的玩意。 　　为败者准备的纯美饮料，自然是每一个都要加一点。 　　“我们意思意思得了，打一小半就行。”班主任大发慈悲地放水。 　　于是一组7个纸杯大概混合了三分之一杯恶心溶液。同组的7人一个也逃不掉，连坐。 　　真的一点也不想喝，不论是从接受惩罚的角度还是…姚媛憋着一口气：不得不喝。这算不算成年人特有的痛苦？ 　　她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坏人，却在做毫无意义的恶事并以此取乐。 　　星空抬起她的那杯，碰了碰姚媛手中的纸杯。 　　姚媛摇摇头，屏住呼吸将纸杯往唇边凑。 　　味道真冲，可万一不喝就太对不起其他人了… 　　“等等！”出声的是刚刚嘲笑封建的男人：“让小女生受罚，我们几个大男人丢不起脸。女生放下，我们男人喝。” 　　另外一个男生也用行动支持，他把打圆场女孩的杯子拿过来倒到自己杯子里。 　　他们豪气的发言激起阵阵喝彩。 　　杯子忽然到了别人手里，来不及反应的姚媛即将看着其他人代她喝下那杯恶心的液体。 　　时间似乎变得很缓慢，男人夺杯子的举动凝固在面前。 　　“啊，不要帮我喝啊？！”大脑断了的弦总算接好，姚媛跳起来夺回杯子。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时间流逝的速度瞬间恢复，空了手的男人茫然地看着杯子。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份责任没有男女差异。哈——”姚媛深吸一口气，猛地咬住杯沿。 　　液体和舌苔接触的刺激感真是绝了，超想吐而且超辣…诶。两秒不到的时间里，液体的触感与味道猛地调转。 　　再喝下去只剩下纯粹的可乐甜味。 　　也许是怕姚媛或者更多人化身“杠精”，接下来的游戏草草结束，新人培训总算开始进行正常的课程。 　　不管有多尴尬，度过最后一节课就是胜利。总算明白星空说会感谢她帮忙跳过两天是什么意思了，心情复杂。 　　一张纸轻轻落在手边，仔细一看是小组长刚刚发下来的。 　　【课程问卷】匿名填写对老师们的评价… 　　姚媛顺手勾了一堆五星，不管匿名还是实名，她都太习惯在所有评价上给五星好评了。 　　就算对这位老师的游戏意见很大，她也不准备给差评为别人添麻烦。只是在最后的课后意见中补充了一句：希望以后在游戏选择上更慎重。 　　“小媛，写了这句话会给你带来麻烦。”星空友情提醒：“当然，我会为你解决任何麻烦。” 　　“你太夸张了，这有什么麻烦？” 　　“要打赌吗？”魔鬼按下签字笔。 　　“…好啊。” 第13章 试探 　　不小心提前答应了！ 　　姚媛刷得捂住嘴，星空笑着摇摇头：“没事，这次也不算数。” 　　“嘿嘿…所以这次赌什么？事先说好，违反道德或者太过夸张的赌约是不行的。” 　　周围坐着的人纷纷沦为灰白背景，在魔鬼的领域中只有彼此是鲜活的。 　　“这次我们来赌你在评价表上写下这行字的后续。”魔鬼的指间多出一枚硬币，在评价表上翻转。 　　“说人话，我听不懂。只是写下一行字而已能有什么后续？啊，会影响到别人的话就算了，班主任也是按照公司规则办事嘛。” 　　“不是她，而是你。”星空将硬币掷入姚媛的怀中，欣赏她气鼓鼓的样子：“如果三天内你的工作因为这件事受到极大困扰是我赢，几乎没有变化发生则是你赢。” 　　姚媛沉吟片刻：“给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用读心术读心了？” 　　“绝对没有。” 　　“说说赌注。” 　　“我赢的情况下，你后续搬家必须优先考虑我买下的地方，在你赢的情况下，你可以向我要求新的恋爱模式。” 　　原来这只魔鬼还明白自己现在的恋爱模式很主观？！故意的，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行啊，我接受这个赌约。”姚媛抽抽嘴角，一下捏住魔鬼的食指：就算真的输了，不搬家不就行了？ 　　仅仅是一份五星好评的匿名表，提出的建议也不疼不痒甚至有点卑微，能有什么影响？ 　　就算班主任觉得她死封建，也不至于影响到工作吧？怎么影响，报告总部说她太过保守不适合这份工作？ 　　周围的色彩重新开始流动，姚媛当着魔鬼的面掏出手机十指翻飞。 　　她在班级群聊中找到老师的头像私聊：班主任您好，其实我没有打扰您教学的意思，只是觉得课程安排上可以更多考虑一下大家的接受程度，谢谢~“呵。” 　　“笑什么笑，你又没说不能发短信…”姚媛红着脸收起手机。 　　星空捏住她的脸蛋：“天真，你如果不发这条短信还有一分胜算。” 　　“哈？怎么可能发了反而胜算变低，你骗人！”小拳拳锤在魔鬼身上。 　　夜晚很快降临，然后日夜交替。 　　周二的姚媛心情也很不错，新人培训结束后就只剩下签正式合同啦。她早早进入公司，张望着寻找星空说过的帮忙带新人的同事。 　　“是小姚吧。” 　　姚媛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在叫自己，赶忙点头：“对，是我。” 　　面前的人好陌生…不对，仔细看看，貌似就是面试那天在走廊登记的人事部同事？ 　　“小姚，有件事要和你说。”人事的表情有些奇怪，姚媛连忙跟在她背后，走到一间空着的小办公室。 　　玻璃门在背后关上：“坐，先坐。” 　　她听话地坐到沙发上，人事也坐到对面，桌上甚至有一杯茶。 　　“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讲…”人事的年纪只比姚媛大几岁，似乎还不习惯说这些：“其实…公司不准备和你签正式合同了，邮件已经抄送领导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想到，大脑忽然一空。 　　是啊，星空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规律吧，一种天真的人看不见的规律。 　　看着姚媛消沉的脸，人事的语气带着歉意：“没办法呀，试用期不通过是比较遗憾。你这么年轻，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我明白，试用期就是试用的意思，当然也有没通过试用的可能性。”姚媛抬起头，表情平静。 　　人事松了口气：“是的，别想太多。收拾一下工位上的东西，试用期的工资也是照常结算的。” 　　离开前还拍了拍她的肩。 　　续》》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仿佛第一天才意识到成年人世界中有规则存在般站起身。 　　然后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走到座位面前：说是要收拾，其实没有任何需要收拾的东西。 　　一切都是魔鬼的戏法，戏法破灭后又有什么好怅然若失的？ 　　没有人看她，也没有人上前惋惜，试用期来来去去太正常了。 　　姚媛拎起挎包，几步迈出电子门。 　　透明的大门在她面前展开，双脚忽然踩上驼色地毯。灯光照亮书柜与白墙，金银奖杯与典雅字画构建完成。 　　魔鬼旋转老板椅正对向门口，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怎么样？” 　　姚媛疾步向前，啪地一掌按在桌上：“嘶…你要是敢说是你做的我就、算了，肯定不是你。” 　　“不错不错，纯真的孩子长大了。”星空捧起她的手掌吹了吹。 　　有魔鬼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怕？姚媛一屁股靠在桌子边，泄愤般用脚后跟敲打桌腿：“可恶，被培训部一封邮件开除真是够够的，领导也太夸张了，因为保守就不能通过试用期？！” 　　“再仔细想想。” 　　“啊？” 　　一双手臂从背后伸出，轻轻按住腹部：“动脑筋，先不提嘴对嘴游戏本身，辞退理由真的是【过于保守】么？” 　　“你是说…班主任不是这样的人？那又是怎么回事？”被带着仰躺到桌子上，姚媛睁大眼望着魔鬼似笑非笑的脸庞。 　　“思路不对，她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用了其他的理由【告发】你。”星空的笑容在扩大：“猜猜看是什么理由？” 　　“…不肯参加团队活动，没有集体心？” 　　手机屏幕忽然伸到眼前，一行行文字划过。 　　弹出的群聊记录明显属于某位“班主任”。 　　【这次培训班上有位叫做姚媛的学员。】 　　【她可能存在精神障碍。】 　　…… 　　【是的，她确实很难沟通。】 　　【所以建议……】 　　眼前一片模糊，精神障碍这一段已经算是最【善意】的揣测，中间还夹杂了几个非常充满恶意的专业名词。 　　胡编乱造的一大堆罪状不过是为了掩饰一个嘴贴嘴的游戏，惩罚一位胆敢站起来反对的天真女孩而已。 　　姚媛猛地撑起身体，眼泪从眼角滑落，随后被手臂用力擦去：“我、我才没有、才没有精神问题，也、也不是…她凭什么这么说啊？！” 　　委屈从喉咙口满溢而出，她不是没有被冤枉过，却没有想过那样普通的、毫无仇怨的人会编制出如此可怖的谎言。 　　只为了将她一脚踢出去，好似人类碾死蚂蚁。不，就算要碾死蚂蚁也不会在踩下来之前对周围的人大喊：“都是这只蚂蚁的错！” 　　“对不起。”星空轻柔地搂住她，将她抱到椅子上。 　　“你、你道歉个什么劲，你又没错！有错的是那、那个……”姚媛紧紧咬住嘴唇，再委屈也不想迁怒别人。 　　她气地哈了好几口气，想骂脏话，结果想了半天骂出一句：“狗…”声音越来越低。 　　“……” 　　“你笑我吧。”姚媛自暴自弃地捂住眼睛：“狗有什么错…这次是我输了。” 　　星空没有笑，她伸出手轻轻挪开姚媛的手腕：“我想请求你的原谅，我被胜负心影响，没有提前阻止诬陷的发生。” 　　魔鬼没有等来预想的回答，只见姚媛抬起红肿的眼：“赌约也是约定，该道歉的只有打破约定的人。” 　　不算长久的沉默后，魔鬼抬起手拭去少女的眼泪。 　　“我会为你纠正错误，小媛。” 第14章 飞鸟 　　“纠正错误？” 　　“对，你很讨厌不合理的事情，对不对？” 　　被宠爱的感觉很好，被掌握权能的人【偏爱】就像融于烧灼的蜜糖一样。 　　姚媛在恍惚中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要惩罚那个班主任？” 　　话一出口便失笑了：即使被对方恶整一次，她依然没有记住班主任数次提到过的真名。 　　恐怕每个人都只把其他人看做戴着假面的过客，没放在心上啊。心中燃烧的怒火顿时一空，只剩下淡淡的委屈与不甘。 　　“你不希望吗，惩罚邪恶和你的观念相符。” 　　“邪恶？的确算是一种邪恶，可你的惩罚一定会超出她的罪孽吧。”姚媛直起身子从桌上跳下：“用更邪恶的方式对付邪恶，怎么想都有点问题。” 　　她以为魔鬼会就坡下驴，但星空没有。 　　“不一样，我和她的出发点完全不同。”星空牵住姚媛的手腕，将她按在可以旋转的老板椅上。 　　“哪有什么不同，都是单纯邪恶恃强凌弱。” 　　按在肩膀上的力度突然一重，姚媛赶紧闭紧了嘴。 　　“小媛，不要把我和蛆虫相提并论好不好？”笑意中可以听出一丝肃杀。 　　“好、好。”姚媛瞬间怂成一团，四肢紧张地往椅子里瑟缩。 　　“与其说惩罚，不如说复仇。”嘴唇离耳朵太近，痒痒的。 　　“复哪门子仇？”姚媛一手捂住耳朵，挡住某人的嘴。 　　“为我的恋人复仇。” 　　“是吗，那就不需要了，我不需要复仇。”刚出口拒绝，姚媛忽然被好奇心支配：“不过你本来准备怎么做？” 　　假如星空根本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好像也没必要直接拒绝。对那种奇葩小人小惩大诫确实是维护正义。 　　“很简单，让她经历一些【小事】，一些她惯常做的，嘴上很不介意的小事。” 　　姚媛与星空对视，在汹涌的暗色中忍不住颤抖：“不用做到那种地步吧…她对我人生的影响又…” 　　“对他人呢？你觉得她是第一次这么做吗，会是最后一次这么做吗？”魔鬼勾住她的脖子，让她的脊背与椅背紧紧相贴。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姚媛紧紧捏住扶手。惩罚坏人的事情为什么非得她来做啊。 　　“是啊，人类总是害怕溅上一身血。”魔鬼的手安抚般地解开马尾划过长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会中你的激将法——想复仇什么的要做你自己做！”她索性闭上眼。 　　是的，我在畏惧，在畏惧被魔鬼蛊惑，于无知中犯下同等的罪行。 　　一张张纸页忽然飘飞折叠在桌前，电脑面对姚媛开启界面。 　　“要不要试试看？掌握一切的感觉。”魔鬼的手攀上姚媛的手背。冰冷的、白到微微透明的手指捏住柔软的无名指，让她的手伸向桌面。 　　“你对这家公司做了什么？” 　　“很简单，如果你希望，它将会属于你。”魔鬼在耳边低语：“不要担心我会加价，和你的灵魂比起来，这些东西不值一提。” 　　“……” 　　这还是姚媛第一次被如此认同。人的灵魂该如何标价？一般来说怎么也不会超过一家巨型公司吧。 　　绝大部分人就算出卖灵魂也无法暴富。财富绝非魔鬼口中不值一提的东西，它对人类充满吸引力。 　　“怎么了？这次的复仇可没有流血。”魔鬼继续劝导：“她希望开除你，你便开除她，从结果上看很公平。” 　　“我拒绝。”被魔鬼注视着的人类猛地挣脱桎梏撞在桌上。她没有管手臂碰出的一小块淤青，反而回过头用那双坚定的眼睛逼视魔鬼。 　　“为了区区一条蛆虫拒绝恋人的好意续》》？” 　　她能看到魔鬼的表情：星空一丝笑意也无，洋溢着的只有危险。 　　“你说得没错，她的确是蛆虫，这条蛆虫试图践踏我的自尊。她用谎言去构陷我，说不定还诅咒我坠入尘埃。” 　　“所以呢，你现在的举动毫无逻辑。” 　　“不，逻辑在于…她只是试图践踏我的自尊，而你已经在施舍我了。”姚媛自嘲地摇头：“你从未把我的自尊考虑在内，对你来说人类不存在那种东西吧，星空。” 　　魔鬼沉默了一秒，这一秒钟对于她来说很漫长，不过对人类只是转瞬。 　　“这不是施舍，是我对你的爱。” 　　“爱？” 　　“喜爱。”星空抬起眼：“我喜欢你，我绝不会对你说谎。” 　　心脏剧烈跳动，未知的感情在此刻渗透心门。 　　【我喜欢你。】 　　呼吸也混乱起来，谁能抵御这份诚挚的表白…等等，真的是表白吗？ 　　耳边的噪鸣声慢慢被一个声音覆盖。 　　【魔鬼不会说谎，它会用实话误导你偏离真相。】 　　是啊，爱和喜欢是宽泛的。人类可以宠爱猫，人类会说喜欢吃巧克力，那些也是爱与喜欢。 　　于是姚媛拾起散落在桌面上的虚假文件，看也不看上面的盖章和文字一把撕碎：反正都是魔鬼变出来骗人的东西。 　　雪片飘飞中她飒然一笑：“蛆虫陷在馅饼里，愿意吃的人有的是，愿意变成蛆虫的人有的是，愿意惩罚蛆虫的人有的是，那是对攀登者的试炼，这场试炼不属于我。” 　　“你不想看看高处的风景吗，小媛？那是很多人一生都看不到的风景。” 　　“高处的风景？啊，你是在暗示权利吗？暗示那种一个邮件就能让不喜欢的人滚出视野，一声咳嗽就能让利益相关者畏惧的权利？” 　　踏、踏、踏，刷拉——姚媛一把掀开窗帘，让整个房间暴露在阳光中。她俯身往下看了一眼，高楼之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已经看过了，足够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星空一步步走来。 　　她对着走来的魔鬼仰起脸：“踩死蛆虫的可以是更大的蛆虫，也可以是正直的人类，或者一口沸腾的锅。总之，不该是和魔鬼做交易的我。” 　　“我明白了。”星空温柔地拥住她，在阳光下用手指穿过长发：“我尊重你的选择。” 　　至于针对蛆虫的具体惩罚，当然不需要说给恋人听，那些不值一提。 　　面庞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界限哗啦一声打碎一般。 　　咔嚓，真的有东西被打开了。 　　开门的中年女性茫然地看着办公室里的景象：“你、你们…”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在做梦还是有人在发疯。 　　高挑的黑发女人对着她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接着与怀中少女一起消失在浮光中。 第15章 游乐场 　　爽，耍酷装那啥是真的爽！ 　　姚媛得意地挎着小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大街上，活像一只快乐的小鸭子。 　　星空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我们去游乐场吧。” 　　“随便~等等，是游乐场？”姚媛唬了一跳：“差点被你绕进去了，我还要找工作。” 　　“收到面试通知了吗？” 　　“没……” 　　学校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工作提升就业率，哪里有那么多好工作啊。 　　姚媛叹了口气：“现在卡得越来越死了，不趁着刚毕业找工作，之后会越来越难。”招应届生好歹不需要工作经验，再拖上一年半年就会陷入【工作需要x年工作经验】可是没有工作经验又没办法找到工作的怪圈了。 　　“嗯，加油。” 　　听到这句不咸不淡的鼓励，姚媛猛地瞪大眼睛看过去：“你…不开后门了？或者给点建议？” 　　“是啊，你说得对。”星空的眼中满是认真：“我之前在践踏你的自尊。” 　　“也没有那么过分…”她心虚地偏开眼，星空这是开窍了？还是转变了策略？ 　　“所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魔鬼牵起她的手：“在得到你的请求之前，我不会再插手你的工作选择。” 　　“谢、谢谢。”姚媛用另一只手挠挠脸颊，遮挡住微热的红晕。 　　“给，气球。” 　　“好~啊？！”她茫然地从星空手中牵过兔子气球：“你哪来的气球，我们什么时候走到游乐场的？！” 　　“在一起的时间很宝贵，我不想浪费在交通工具上。” 　　抬起头，旋转木马正伴随音乐高高低低地旋转，欢笑的孩子们在附近玩闹。彩色地砖两侧林立各式各样的机械，更远处的喷泉表演直冲天空。 　　“问题不是这个，我已经过了玩游乐场的年纪了！”姚媛第一时间把气球塞给路过的孩子，扭头就走。 　　只要一闭上眼睛，过去的时光就会猛然碾压过来……那个独自坐在草坪上撕开零食包装的女孩。 　　【“我就不用了，我上去会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太夸张了，胆小鬼。”】 　　【“就是就是，爱哭鬼~哈哈哈哈。”】 　　…… 　　【“等等我，等等我！”】 　　【“开车前去厕所做什么？活该！”】 　　“嘭！” 　　“哇——”气球炸开与孩童大哭的声音将姚媛猛得拉回现实，一转头果然是刚刚那个孩子。作为礼物的兔子气球变成一块碎片，风一吹连线头都不剩了。 　　“星空，你在搞什——”怒火一下子腾起，欺负小孩子算什么。 　　“回来了？” 　　“……” 　　映入眼帘的，是看不透情绪的魔鬼。 　　“回来了吗？小媛。”星空轻轻呼唤，眼中满满倒映着她的身影。 　　姚媛张了张嘴：是在耍她吗，还是吃准了她的寂寞与胆小刻意使用了更激进的方法拉近距离？ 　　星空没有计较她的沉默，缓缓弯下腰，直到嘴唇贴到耳边：“你也学会尊重我，好不好？” 　　语气轻柔到小心翼翼。 　　【她在装腔作势】 　　那又如何？ 　　姚媛主动捏了捏星空的掌心：“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玩吧，刚刚只是太累了。” 　　姚媛很想打死15分钟前的自己：“你、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星空心情很好地系上安全带：“放心，就算掉下去也有我在。” 　　“你这么说我放心个鬼！呀呀呀呀呀——”在姚媛做好心理准备之前车子缓缓加速。 　　“现在还在续》》爬升，到下坡的时候会有趣一点。” 　　“不要提醒我…”姚媛死死抓住降下来的卡住上半身的杠:“啊啊啊啊啊——”满嘴都是风，云霄飞车飞起来了！ 　　狭窄的轨道扭曲成8字，车子剧烈地抬升到最高点，猛地坠落！ 　　真实的坠落感攥住心脏，紧接着身体随着车体的倾斜而倾斜，激起一阵尖叫。 　　过山车窜过轨道缓缓停下，失重感哗地终止“哈、哈…哈…”姚媛歪歪扭扭地走下车，往前走出几步猛地回头：哪里还有过山车？！ 　　刚刚才走过的地方变成了平坦的草坪，草坪上扎着一两只铁架子恐龙，恐龙的样子丑到可爱，距离逼真十万八千里。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白嫩嫩的小手与身上印满向日葵的裙子，恍惚间回到了十年前的午后：“星空，星空！？” 　　“喜不喜欢这种熟悉感？”一只手轻轻捉住她头上的羊角辫，同样变成十来岁模样的魔鬼弹弹她头发上绷紧的橡皮绳。 　　“……” 　　“吓到了？”星空放下手：“这里是你——”“好可爱！！！”姚媛喵地一声搂住星空的脖子，接着换成腰愣是想抱起来。可惜变小的魔鬼依然比她高了半个脑袋，她一用力差点一屁股摔到水泥地上。 　　“比起撒娇，现在给我好好回忆。”星空一只手顶住嗷嗷飞扑的姚媛：“我明白人类喜欢年幼的生物，但你冷静一点。” 　　回忆？她早已忘却10多年前的春秋游都玩了些什么，记得的只是… 　　“喂！”记忆里十分高大的女孩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过来。在真实的场景中，她发现对方也只是小小孩童而已。 　　当小小的孩子走到她面前，某种悲伤与委屈忽然散开了。回忆并没有多凄凉，甚至有点好笑。 　　“你不去排队吗？”女孩叉着腰：“我们都玩过几圈转转转了，就你还在吃吃吃。” 　　她嘴里的转转转大概是简易的小轨道车？当年的游乐场刺激的东西少得很。 　　姚媛摇摇头：“我不想去。” 　　“不想？” 　　她拉住星空的手，忽然往另一边跑过去：“不想就是不想呀！” 　　打脸虽迟但到，姚媛看着面前的旋转茶杯发呆：这是她在过去回忆里转了一圈，找到的最好玩的东西。 　　几只做成茶杯模样的座位安放在转盘上，在音乐声中缓缓旋转。 　　在她下定决心离开之前，星空把她放到了旋转茶杯中。 　　音乐声恰到好处地响起。茶杯开始转动，魔鬼的笑容让人沉溺。 　　她忽然闭上眼，嘴唇扬起和星空差不多的弧度。 　　“星空，你带我离开这里吧。”已经足够了。 　　“好。” 　　再睁开眼时，一定会在真正的旋转杯子里吧，不知道周围的小毛头们会不会嘲笑我。 　　两鬓忽然起风了，姚媛猛地睁开眼：云霄飞车还在猛绕螺旋8字！ 　　“啊啊啊啊啊啊——星空你混蛋——”车子缓慢停下时，她的眼神差不多是个死人了。 　　“小媛很喜欢的话就再坐一次？” 　　“不必了！”仿佛被施展了尸体复生，姚媛腾地一声直角坐起，僵尸一般蹦了出去。 　　满身都是干涸的冷汗，寒毛总算收了回去。 　　姚媛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我算是知道那些玩vr过山车被朋友推了一把的人是什么感觉了…要死要死。” 　　“开心吗？” 　　“你对开心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她恨不得拧下星空的脑袋。 　　魔鬼弯下腰，伸出手盖住姚媛的额头。 　　“你在做什么？我没发烧。” 　　续》》星空一把抱起她：“很好，现在精神多了。让我们赶紧继续下一项吧。” 　　“再敢带我去过山车这种项目我就咬死你！” 　　2小时后，姚媛出神地坐在长椅上看周围来来去去的学生。 　　“来，烤肠。”星空从队列尽头走出。 　　“谢谢~”她接过星空手上的烤肠小口吃了起来。有点烫，还洒了番茄酱。不过肉质很紧实，脆皮一咬就在唇齿间绽开。 　　“哈哈哈哈哈。”姚媛摇头感叹：“想想小时候的我也蛮傻的，硬是需要别人理解。”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她笑到一半笑容忽然凝固。一些金色光点附着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倏忽往后飞去。 　　姚媛腾地站起，她想起来了，当年并不是因为去厕所耽误了时间，而是看到了这些奇怪的光点。 　　“星空，你看到刚刚的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 　　“没什么。”心一动，她把要说的话咽到心里。 　　【连魔鬼也看不到那些吗，还是在装蒜呢。】 　　星空没有追问：“看看这个。” 　　姚媛转过脸，一张宣传海报递到她眼前。 　　【鬼屋特别活动-亡灵狩猎】 　　时间：4月14-4月24日地点：狂欢谷亡灵之地您是否已经厌倦千篇一律的鬼屋冒险？震撼演出火热来袭，4月14日起将举行为期10日的狂欢派对！ 　　由专业演员扮演的亡灵与猎魔人将准时参战，也期待您的加入。 　　看到这里姚媛移开眼：“你就这么喜欢鬼屋吗？” 　　“我期待看到你的欢笑。”星空的手指划过狂欢派对几个字：“到时候我们来玩吧？” 　　哪有时间过家家，工作还没找到。其实夜晚的时间不是抽不出来，可她还想多活几天。 　　姚媛吞下最后一口烤肠正要直接拒绝，忽然瞳孔放大：远处的摩天轮上有一格吊舱摇摇欲坠！ 　　不止她看到了这种异常的摇晃，附近也有其他人开始惊呼。 　　“星空，你能不能——”明明看不到里面，她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血红人形站在吊舱中的图景。 　　咔嚓！吊舱的链接骤然裂开。 　　“放心，里面没有人。”魔鬼眯起眼。 第16章 无事殷勤 　　人群迅速聚集起来，孩子们一层层围绕在坠落地点。 　　姚媛气喘吁吁跑到最外圈，愣是插不进去。 　　“没有人，里面没有人！”里层的人向外喊，一听没有人大家都放松下来，失去兴趣的人群哄然散开。 　　砸了半碎的吊舱内外没有一丝血迹，只有一圈圈铁锈与旧磨损。 　　“太好了…”姚媛长舒一口气，直觉出错真是太好了。她刚刚真的【看到】有人在一片血污中死去。 　　“要不要先休息？”星空出现在后方，关切地拍拍她的肩。 　　“嗯…” 　　转身时一丝灵光闪过脑海：不对，人群里有些人不太对。 　　为什么刚刚没有注意到！她回头向基本散开的场地看去：有一些行为、装扮异常的人在接近吊舱。 　　左前方举着手机的墨镜男子，右后方两位看上去十分强壮的青年，还有…诶，那不是之前看到的在街上拿张照片四处问人的金毛吗。 　　眼神在虚空中交互，金毛的表情很是疑惑…姚媛心一跳，赶忙移开眼睛。她不自觉地握紧星空的手，紧张的情绪慢慢减弱。 　　“回去吧。” 　　“好。”魔鬼冷漠地挪开眼，只有唇角在笑。 　　没钱自然不能天天住旅馆，姚媛回到出租屋打开灯，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今天晚上炒蛋炒饭给你吃~”“好。”星空乖乖拿起扫帚：“小媛，垃圾桶里的垃圾是你丢的吗？” 　　“邻居帮我们丢垃圾了？” 　　姚媛脑子没转过弯，一看垃圾桶：好家伙，塞满了啊！再仔细瞅瞅，好像还有带血的纸巾和一些迷之纸球… 　　垃圾桶哄地腾起一道火焰燃烧殆尽，原地出现了一只崭新的垃圾桶。 　　姚媛默默抬起大拇指，溜到厨房中做炒饭。 　　首先把冰箱里的冷饭拿出来，两个鸡蛋拍在碗里，搅拌好加入少许盐。接着掰两片大白菜切丝备用，火腿肠也不客气地放两根吧~“呀！”腰忽然被围住，低头一看是个画了小兔子的围裙？ 　　“来，抬起手。”星空仔细地帮忙系好：“炒饭的时候小心沾到油。” 　　“谢谢…”围裙倒是没必要拒绝，姚媛拿起锅铲：“不过你能松开手吗，围裙已经系好了吧？” 　　“我想看你炒饭。”魔鬼的脑袋忽然垂到她的肩膀上，有点重。 　　“你、你随意。”没必要在小事上拒绝对方。 　　姚媛挥舞锅铲先炒鸡蛋和包菜丝，接着迅速加入冷饭翻动，在翻动的同时狠狠踩了魔鬼一脚：星空往上探去的爪子迅速停在腰部。 　　“吃你的蛋炒饭。”大碗哐地一声被姚媛拍在桌上。 　　星空无辜地拿出饭勺，先给她盛了一碗：“怎么了？” 　　“你的手也太咸了吧，再敢摸我就、就…就骂你。”声音越说越小。 　　“不喜欢直说就好。”星空不以为意地把筷子和小碗递给她：“我是为了让你开心才这么做的。” 　　“开心？”姚媛懵了几秒钟，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粉色画面。看着魔鬼纤长苍白的手指，脸一点点涨红。 　　星空的手缓缓放在她的肩膀上，拇指在她反应过来前滑过锁骨：“对，单纯的愉悦。” 　　衬衫第一颗扣子已经解开。 　　“咚咚咚。”门板被人敲响。 　　“小媛，你介意我对门板使用一些小魔术吗？” 　　“介意。”姚媛瞪了星空一眼，扣好扣子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便是一张尬笑的脸，隔壁的女性不知为何提着一纸盒炸鸡，怎么看都不像是过来用厕所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姚媛只好让开身子，放她走进来。 　　“哎呀续》》，搬过来这么久也没和你们认识认识。”邻居把炸鸡往桌上一放，顶着星空的眼神没敢推开炒饭。 　　“房东不是微群里发过了，我叫姚媛你是邹纹莉。” 　　“对，我是叫这个。你们…是做什么的呀？”邹纹莉小心地斜了一眼星空，被刺到一般垂下目光。 　　看来是打听八卦来了，她可没心思满足别人的好奇心。随口糊弄道：“我还没毕业，星空是搞摇滚的。” 　　“摇滚？！”邹纹莉瞪大眼睛：“哦、哦…酒吧驻唱，挺好啊。” 　　噗，酒吧驻唱…姚媛偷偷看了一眼星空，嗯哼，换身皮衣染个头发应该蛮像的。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炸鸡盒子口部有点破，里面只有大概4块炸鸡。 　　“你们吃，送你们吃的！” 　　“谢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谁也没碰炸鸡块。 　　邹纹莉不得不轻咳一声，好像随口一问：“你们老家在哪里呀，毕业后就退房回去和父母住？” 　　姚媛面无表情地摇头，也不说话。 　　“呦，呦~有什么话不好说的。”邹纹莉眼睛一亮，立马歪着凳子凑过来。 　　魔鬼伸出手挡在她面前：“我们和你不熟。” 　　“熟不熟的，多来往就熟了。”邹纹莉还想多说什么，忽然被一股大力携住肩膀。 　　嘶——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她惊恐地被魔鬼扭到房门口，差不多是丢出去的。 　　门在背后合拢，一道符文没入其中。 　　“小媛？”星空拍了拍姚媛的肩。 　　“我没事，吃饭，先吃饭。”姚媛挤出一抹笑来，筷子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晚饭在沉默中度过，她早早洗漱完毕裹入被子里，和星空连眼神接触都没有。 　　“晚安。”星空按下灯光开关。 　　“谢谢。”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 　　“谢什么？”星空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谢谢…你肯定不怕倒霉的事情。”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魔鬼转过身把玩姚媛的手腕：“炼狱语中没有象征【命运】的词汇。”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姚媛主动倒向星空，蜷缩在她怀里：“就抱一会，不许动手动脚。” 　　“我觉得你在期待。” 　　“不要随便觉得！” 　　周三清晨的太阳也照常升起，这次是姚媛先睁开眼。 　　魔鬼似乎还在沉睡，睫毛细密地让人心痒。 　　姚媛忍不住吹了一口气，星空夸张地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把她压到下面。 　　“起来，给我起来~啊，先别起。”她刚刚够到手机了，一打开才7:30。今天又没有要紧的事情，何必这么早爬起来。 　　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用来玩手机好了！ 　　手指熟练地划过一个个新闻，啪嗒，手机一下子摔到旁边。 　　【本地新闻】 　　4月7日xx区xx旅店再度发生血案…… 　　一股血腥味涌到喉咙口：4月5日挥舞斧头的紫衣少女——还活着！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景象重归脑海，斧头和血液…很多血…… 　　冰凉手掌抚上脸颊，血红色幻象刷拉拉裂解，未能留下一滴泡沫。 　　“星空…”姚媛眨眨眼睛，任由对方擦去干涩的泪珠。 　　“别怕，我会保护你。”星空眼底氤氲着看不清的感情，温暖的毛巾盖向哭泣的脸，抹去最后一点心悸。 　　“今天要去哪里找工作？”灯光点亮，扫尽夜的暗沉。 　　“我想先出去逛逛。”姚媛犹豫了一下：“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之前的快捷酒店。”有些东西不亲眼看看是不会放心的。 　　毛巾在魔鬼手中化为齑粉：“当然。” 第17章 紫裙少女 　　“怎么这么多人啊…”姚媛捂着心脏往外探出身子,当场社恐发作。她正和星空站在快捷酒店旁边的巷子里，稍微躲避路人们的视线。 　　发生过凶案的酒店还在正常营业，进进出出的人着实不少。 　　有一些人行动的速度很缓慢，好像在等人般频频抬头。只需要观察一会，就能发现五六个人总在附近绕行、蹲守，难道是便衣？ 　　“你只想进去看看？” 　　“对，诶，不要拉、不要拉呀~”星空挽住她的手臂，大摇大摆地走出巷子进入酒店，从楼梯直接爬上二楼，带着她站到其中一扇门前。 　　门上没贴封条，不知道打开后会不会看到一个白色人体框。 　　姚媛呆呆地停在客房前：“我们直接进去？”星空拉住把手，门应声而开。 　　一双眼睛瞪了过来，闪着奇异的光。 　　“呀呀呀呀呀！” 　　“啊啊啊啊啊！” 　　里面站着的人和姚媛面对面惊叫起来。星空反应最快，将她往里一带迅速反锁门，一圈波纹荡起，声音被限制在房间中。 　　抱着滑板的少年一把拽下耳朵上挂着的荧光色耳机：“你们干嘛来这里？” 　　“我还没问你在干嘛呢，这边可是命案现场！”姚媛不甘示弱：“旅馆肯定不会给你房卡，你怎么进来的？” 　　“你们不也一样！啧，我们别浪费时间了，和解好不啦？”少年挠挠鲜橙色的头发：“实话和你们讲，我就是个拍猎奇短视频的。” 　　为了证明自己，他把手机翻开调出界面，这个叫【飞翔的大橘】的账号有一万多粉丝。 　　他挥了挥手上的滑板：“我拍完这里还得去拍玉米地滑滑板。” 　　这人说不出来的古怪，眼睛会反光又顶着鲜橙头…姚媛不想再纠缠：“我们也是拍短视频的，星空是我的摄像师。” 　　星空在少年见鬼的眼神里拿出摄像机，对着房间开启摄像功能。 　　房间应该还维持着当日的陈设，被子与床铺上沾着大片血迹。地面没有白圈，地毯与地板非常干净。 　　姚媛没有触碰现场的桌椅，她走到窗子前面：“窗子怎么开着？” 　　“是我开了通风的。”少年嗓子有点哑。 　　会不会是真的死了？也许二次作案的人不是那个少女，她化作泡沫的一幕并不久远。 　　从窗口往下看，正好能看到有人在向旅店大门这边走：那头耀眼的金发很特别。 　　说不清的紧张感在姚媛心底绽开，她折回身搜索可以触碰的地方，甚至打开了卫生间仔细查看。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残存的尸体，没有让人心悸的泡沫。就算那个女孩还活着，也不会留下太多证明活着的线索。 　　【等全部看完就放下心离开吧。】 　　姚媛看看自己光洁的手掌，好像看到了流动的血污。她屏住呼吸打开最后一个还未检查的地方：衣橱。 　　一阵白雾扑面而来。 　　“帮我一个忙好不好，然后我也会帮助你。” 　　谁在说话？姚媛在一片苍茫的迷雾中看不到前方。 　　“你确定要看我？” 　　确定，诶，为什么嘴巴不能说话。 　　于是模糊的身体穿透雾气，紫色的衣服将记忆唤醒。 　　“我就知道你会被吓到，别怕。”紫裙少女提起裙子：“我啊……” 　　【杂音——】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杂音——】 　　【杂音——】 　　不要伤害我！！！ 　　一道深红色光束从正上方击入白雾，锋利的剑刃紧随其后偏过姚媛的脸颊，削下一束头发。 　　紫衣少女没有举续》》起手中的斧头，带着爽朗的笑倒向虚无：“你们也知道吧，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你刚刚是不是听不到我的话。】 　　少女清越的声音在姚媛心底响起：【帮忙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回头看好了——】 　　姚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信任敌人，她真的在此时转过头：一块红光打在星空腰侧，一闪而碎。 　　这是…那个女孩故意给我看的标记？ 　　她有太多事情想问，下一秒忽然被一道柔软的水汽缠绕住往外侧抛掷。 　　“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大量浅红色气泡纠缠覆盖少年与星空，而姚媛则被重重抛出窗户，肩膀瞬间撞碎玻璃。 　　底下把守的怪人与前往旅馆的金发女子同时抬起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惨叫的少女。 　　金发女子猛地拽碎自己手上的手链，纹身爆发出金色光芒。与姚媛的距离迅速拉近，只要伸出手就能接到坠落的她。 　　伸出的手刷得落空了，天空忽然被阴影遮蔽，赤红色光芒迫使金发女子偏开脸，再看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没有坠落的少女也没有…那对漆黑的翼展。 　　叮铃铃，风铃吹动的声音。 　　“……”姚媛猛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粉刷成天蓝色的顶。 　　“来，尝尝看这个。”星空拿着签子往她嘴里喂什么。 　　她张开嘴咬下签子上的肉类，细密咀嚼，好像是蘸了一层冰淇淋的炸鸡？奇怪又美味。 　　少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们倒是舒服，算了，这次算我请。” 　　他还是戴着奇异的荧光色耳机，不过这次多了一条围裙，双手还在摇晃奶茶。 　　橘毛少年面前放了只装好珍珠的玻璃杯，他用倒鸡尾酒的姿势倒下热奶茶，将杯子推到了姚媛面前：“喝点甜的压压惊。” 　　“谢谢。”姚媛抿了一口奶茶：“你也在调查紫衣女孩？” 　　“不错，既然是同行就不瞒你们了。”橘毛少年丢下围裙走出来：“认识一下吧，你们可以喊我大橘。” 　　“用网名？那你喊我月光石，喊她星空好了。”姚媛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大橘后退一步靠在吧台上：“这里是我的店子，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的技术在哪里学的？” 　　“不，我只是个普通人。”姚媛连忙摆手。开玩笑，万一这小哥把她也算在战力里，邀请打怪怎么办。 　　“少来，能召唤那么强的使魔，你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使魔？你说星空？”姚媛难以置信地往后戳戳手指。 　　“不然呢？”少年很是不解。 　　“哼~”她的笑容猛然灿烂：“也对哦~”魔鬼捧着杯子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姚媛忍不住扬起嘴角：“那你学的是什么？” 　　“咳，我只是个普通的修道者。”大橘轻咳一声：“你看，我还得一边拍短视频，一边抽空卖炸鸡奶茶。” 　　一阵风吹过，风铃叮铃铃作响，奶茶店只有一位客“人”。 　　“你开奶茶店赔了多少？” 　　“店面是自家的。” 　　“那没事了。” 　　“不要岔开话题，我可以把调查紫裙子的事情交给你么？”大橘眨眨眼睛，他的眼睛大而有神：“你的使魔比我强。” 　　“不好意思，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啊？” 　　“我还没完全毕业，得先找工作。”姚媛垂下脑袋，真让她这个外行跑去调查，黄花菜都凉了。何况让星空与紫裙女孩再次对上真的好么？ 　　“那好说啊。”大橘抬高声音：“你有某音号吗？快点注册一个。” 　　“让我拍短视频？那怎么行！”姚媛吓得贴到星空身上续》》：“我什么才艺都没有。” 　　“你挺好看啊，灯光滤镜一打完全没问题。”大橘仔细打量了一下：“要什么才艺，给你指条明路，用好你的使魔。” 　　“怎么用？难道…要星空叼着玉米跳火圈？”她脑海里顿时出现魔鬼跳火圈玩空中飞人的场景。 　　大橘顿时翻了白眼：“不用那么麻烦，你买一两只毛色漂亮的猫和她一起摆人设啊，懂不懂，人设！” 　　“什么人设？和养猫有什么关系？”姚媛还是没听懂。 　　“高颜值百合贴贴啊!流量起来了签个好点的m，会有团队帮忙包装的，签的时候眼睛摆亮点。” 　　贴、贴贴？她脑补着脸贴脸的画面涨红了脸。不行，她才不想利用星空去摆什么人设…再说… 　　“不。”星空忽然站起身，同时牵住姚媛的手：“我不会让我的恋人做她不想做的事。” 　　“恋人？！喂——你真的和使魔谈恋爱？！”大橘惨叫着双手揉脸：“太变态了吧！” 　　姚媛扶住门框回头：“星空才不是我的使魔，她就是、就是…就是个坏家伙！” 第18章 攻守 　　面包与酸奶平放在托盘上，星空用小刀削开一道口子，把刚刚煎好的鸡蛋与鸡肉片塞进面包，最后抹了一层蓝莓果酱。 　　“你又变魔术了？”趴在床上的姚媛放下手机拿起面包，唇上很快沾染果酱。 　　“鸡胸肉前几天就冰好了，面包和果酱是刚刚买的。怎么这么看着我？”星空一手撑着头，从纸袋里抽出一片切片面包。 　　“没什么，挺好的。” 　　现在吃晚饭有点早，姚媛又看了一眼手机：依然没有任何邮件、电话、短信，连学校聊天群都安静地吓人。 　　“找工作真难啊。”她重重倒向被子：“就没有什么来钱快又不犯法的事情吗！” 　　“想想看你真心想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姚媛猛地抬起头，见鬼一样看向星空。 　　“怎么了？” 　　“你居然愿意说正经话，我还以为你会来一句【我有钱你花就好】或者【一个电话分分钟叫来一卡车上市公司老板。】”星空一把捏住她鼓来鼓去的腮帮子：“我们刚刚说要学会尊重——你这些想法是从哪里看来的？” 　　“我有考虑写，看过一些超受欢迎的文，咩呀呀松手！”姚媛揉着腮帮子：“但是写太难了。前期没钱赚，后期一天更新3000字每有100个人购买才赚到5块钱，不如去大街上发传单。” 　　“你想去发传单？”星空眯起眼睛。 　　“才不是。”姚媛划动手机屏幕，向星空展示一篇文章：除非面临饿死风险，人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提升的事情上。 　　“有道理，你最终的决定是？” 　　“不许笑我，我想试试看当家教，以后说不定可以办培训班。”姚媛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 　　“啊~”“啊？”一枚巧克力忽然被塞入嘴里，迅速融化在舌尖。 　　“我会支持你的每个决定。”魔鬼宠溺地揉着她的长发。 　　“星空，抱歉。” 　　“嗯？” 　　“你今天又浪费了一天。”姚媛意有所指地低下头。 　　“来，看着我。”一只手忽然环住她的腰，另一手扶上下巴。 　　“我总看你——”她忽然说不出话来，不论看多少次，那双充满了情热的眼眸…都能让她深坠其中。 　　嘴唇忽然相贴，舌尖燃起难以置信的热度，连同腰与掌心一起灼烧。 　　“唔…”姚媛无法控制轻哼声，腰际能感受到滚烫又轻缓的摩挲。束缚已经解开，只要闭上眼睛一定可以堕入极乐的深渊。 　　但在意志耗尽前的最后一秒，她依然没能在魔鬼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怜爱。是的，哪怕是【怜爱】也没有。那双勾魂摄魄的眼…只有冷酷。 　　于是，她眨眨眼绽放出甜甜的笑来。 　　姚媛用力撑住身体挣脱开，在魔鬼的默许下舒服地趴到她身上：“为了感谢你今天救了我，现在可以向我提一个我能轻易完成的要求哦~”“不后悔？” 　　“不能违反道德、不能难、不能疼、也不能勉强我。”她收敛了笑意。 　　“跳舞，我想看你跳舞。”没有一秒钟犹豫。 　　“不愧是魔鬼，在这么尖刻的条件限制里依然找到了我不想做的事！”姚媛整个脸皱成橘子。 　　星空眼底的星辰果然越来越明亮：“对，这是约定。” 　　一面化妆镜忽然挡住前方，她扭过头撞上魔鬼伸过来的口红，刷得一下，脸上多了一道耐克的logo。 　　“稀有的场面当然要认真留念。”星空晃了晃手上的瓶子，拍拍刚刚出现的闪亮化妆台：“坐到这里，我来帮你化妆。” 　　姚媛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她自己的化妆熟练度大概只有5，最多续》》整个烈焰红唇和苍白之面，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 　　她满怀喜悦地坐好，闭上眼感受刷毛与手指的抚触。 　　片刻后星空放下笔，画成的淡妆只有嘴唇相对明显，眼线与鼻翼的技术好得很，五官瞬间立体起来。其他地方完美地掩盖了瑕疵，脸上那一点点雀斑完全看不到了。 　　姚媛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鸡蛋里挑骨头：“可惜辨识度不够，要是能有点古典韵味或者二次元属性就好啦~”她也不晓得自己在瞎说什么，反正就得给魔鬼添点堵~“好，我试试看古典韵味和二次元属性。”星空再次捻起化妆工具。 　　魔鬼的速度果然可靠，不过片刻便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完成。 　　睁开眼只见化妆镜寒光一闪，里面闪现一张鬼脸！ 　　“啊——”悲惨的尖叫声响彻出租屋。 　　镜子中的脸比A4纸还白，活像word文档成了精。偏偏两个眼睛一边一圈黑色，比国宝还熊猫。 　　如果只有黑白两色大不了披个黑袖子白衣服cos熊猫，嘴还被画了一个动漫风红三角，真是闻者烧心，见者吓吐。 　　“你、你这是哪门子古典风格？你的审美扎在熊猫豆腐里吗？！”姚媛惨叫着奔到厕所里，恨不得用卸妆油淹死自己。 　　“是吗，我觉得很可爱。”星空拍拍化妆桌，桌子向内折叠成纯白连衣裙，服帖地落在臂弯。 　　这一次姚媛不敢再胡闹了，她洗完脸乖乖让星空画好淡妆，换好轻便的连衣裙开始热身。跳个什么舞好呢？上次认真跳舞还是在小学舞蹈队。 　　“我准备好了。”星空举着一只看上去就很高档的摄像机。 　　“我知道，别催啊~”没有音乐伴奏，姚媛搜肠刮肚地从广播体操中汲取灵感。 　　两只手一定要摆动，她努力划了两下手臂。等等，腿不可以不动，但是原地踏步很怪吧？ 　　讯息过脑的速度很快，腿自然地交替起来，貌似还挺顺利。 　　要不要转身？不要比较好。于是她开始重复滑动动作，一会像虎鲸摆尾，一会像鸭子拍水。 　　跳着跳着就自然起来，身体的扭动越来越顺利。什么嘛，看来我还是很擅长跳舞的~“你拍好了吗？”不知道跳了几分钟，有点累就停了下来。 　　“拍好了，稍等，我看看能不能做成视频。”星空放下摄像机，拿起手机。 　　“剪视频不需要电脑吗？你都没有导出吧。”姚媛好奇地探出头。 　　“我不需要，好，做好了。”星空自信地按下播放键：“模板是现在最火热的一种短视频。” 　　按钮一按，手机大声欢唱：“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 　　“啊啊啊啊啊！”姚媛脸都麻了。 　　“惊不惊喜？”星空表情平静，相当无情的画面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姚媛乱摇乱摆的动作在特写中乱舞，自己跳的时候完全意识不到的迷乱展露无遗。 　　土味的背景音乐此时嗨出了魔幻效果，只见左右摆手的白裙女孩一瞬间□□成三个！！ 　　“啊——你干嘛用影x之主特效！”她抱住脑袋猛女落泪：“拿走啊，不要辣我眼睛！！” 　　“你不喜欢？本来还想放到网上呢。”魔鬼作出遗憾的表情。 　　“你还没放？千万别放…放上去我人没了！”姚媛腿都吓软了，今天经历的恐怖残余已经烟消云散：“你不是说过不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吗。” 　　“是。”星空忽然捧住她的手：“刚刚只是玩笑，我真正想说的是…” 　　“是什么？” 　　魔鬼温柔地搂住姚媛，亲昵耳语：“今晚好好睡，明天早点起来找工作。” 第19章 魅魔 　　“怎么只有这些电话诈骗的奇葩。”姚媛踩在西装青年背上，抽出他的钱包把自己的钱数了回来。 　　“被这种愚蠢的手段欺骗…我不是说你。”星空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你是故意被骗的，不一样。” 　　“啧啧啧，总之剩下的事情我没空管，交给其他受害者好了。”姚媛走到电脑面前使用骗子的群发软件。 　　把文本改成【诈骗犯的地址在xxxx-xxx，想处理的人请尽快过来或直接报案。】 　　周五的太阳逐渐西沉，两人坐在港口等待群主派人过来接应。 　　聊天群内活跃起来：月光石：【我们到了~owo】 　　青金石：【很好，请稍等。】 　　绿松石：【再确认一下，我们今天晚上6点上船，周日晚上6点下船？】 　　青金石：【是的。】 　　火欧珀：【我到了。月光石你在哪。】 　　火欧珀为什么会问我在哪？姚媛停顿了一下。 　　也许是喜欢和群友见面。这人平时在群里也比较活跃，天天推送各种神秘学道具，比推销员还像推销员，和群主一个路数的有钱少女。 　　“月光石，你就是月光石吧。” 　　“火欧泊？”姚媛放下手上刚打了我在两个字的手机。 　　海风吹拂下，火欧泊鲜红的小帽子瞬间飞了出去。一身红色的少女一把抓住帽子，另一只手紧紧扶住手上的阳伞。 　　她毫不克制地端详姚媛，姚媛也忍不住打量夸张的一身红：小红帽子、红色领结、红宝石装饰、红色萝莉塔裙子、红白双色长筒袜、红色小皮鞋、红色阳伞… 　　真的不能更红了！要是没有白色蕾丝和金色边缘点缀，简直是个去了蒂的红辣椒。 　　“事先说好——”最多不超过17岁的女孩扬起脸，手指上的深红宝石彩光璀璨：“我会粉碎每一个挡路的家伙，不想死就快点臣服。” 　　被人用手指指着的时候要怎么做？ 　　说时迟那时快，姚媛抬起爪子就抓住了那个又大又圆的…宝石戒指！ 　　右手紧紧攥住对方的食指，一边还往下拽。 　　“你、你松手！” 　　“道歉的话不是这么说吧？” 　　呲溜一声，火欧泊的宝贝戒指与手指脱离。 　　姚媛得意洋洋地旋转戒指：“不想被丢到海里就好好道歉！毕竟这玩意算是你的本命灵器，对不对？” 　　对付中二病要用中二病的办法！既然浑身上下最显眼的东西就是这枚戒指，那家伙推崇的本命灵器大概就是这玩意了。 　　“你这是抢劫！” 　　“真的~吗？那你刚刚说什么臣服啥的，不是在复辟奴隶制？”捏着戒指的手晃晃悠悠作出抛掷动作，唬得火欧泊后退一步。 　　“不要乱来，你真的要激怒我吗？难道不怕地狱的烈焰…呀啊啊！” 　　“噗，太胆小了吧。”姚媛收回丢出去的手，戒指安全地躺在手心里。 　　火欧泊扑过来想抢，被星空轻松挡开。 　　“可恶，仗着有使魔就耀武扬威！” 　　“使魔？” 　　“就是你边上的家伙，花钱雇佣使魔这招太恶臭了。”火欧泊个子太小，蹦跳着越不过去。 　　“还你了，下次注意点。”姚媛心情突然变好，抬手把宝石戒指丢回对方的帽子上，吓得火欧泊嗷嗷叫。 　　“都是一个群的群友，别闹了。”她伸出手要和火欧泊握手言和，没想到那孩子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地缩到一边。 　　“几位，现在可以上船了，会有工作人员接应其余成员。”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女性双肩在外，裹着一层希腊式长袍。长袍边缘卷起一层鲜艳的青绿色，曳地续》》的裙摆居然没有沾染尘埃。 　　“您是…” 　　“青金石。” 　　“啊~是管理员呀，好，我们这就上去。”姚媛的手往前探了一点，发现对方一动不动便乖乖垂下。 　　青金石走路时脚腕有铃铛作响，一路叮叮当当进入客舱，为她们打开两间房间：“请任选。”说完便点点头没入黑暗中。 　　“天这么快就黑了？才上个船而已。”在姚媛抬头的功夫，火欧泊已经窜到了左侧房间中把门反锁。 　　“我们也进去吧。”她失笑地进入右侧房间。 　　内部的陈设有些奇异，几乎是全木质家具，床与桌椅非常古典。房间最左侧有一只内部空空的玻璃柜，玻璃柜正上方插着金钥匙。 　　除了钥匙与锁具、舱体，看不到其他金属制品，连把手都是陶瓷的。 　　叩叩叩，戴着白手套的金发青年敲响半开着的门，他手上推着餐车。 　　“您用完后按铃就好。”侍者将两份牛排放到桌上，利落地离开并带上门。 　　“星空，一起吃晚餐吧，星空？”姚媛转过身就慌了起来，刚刚还在门口的星空呢？那么大一只魔鬼飞天了？！ 　　啪、啪、啪。 　　三声掌声凭空响起，随后是甜腻诱人的少女音：“这一幕戏剧~还不到骑士登场的时候呐~”“谁、不要装神弄鬼！”姚媛后退几步，抄起桌上的烛台。金属烛台入手的那一秒猛然想到：桌上之前可没有这玩意！ 　　“我是谁？我是王冠的边缘，是美人的眼眶，是一枚再正常不过的齿轮呀~”甜蜜的声音一咏三叹，悬空出现的幕布两边一抖骤然拉开，一只再白嫩不过的纤细小手向外丢出一束玫瑰。 　　玫瑰在半空中炸开，几枚花瓣落在姚媛头顶。 　　“你在说什么啊？” 　　“我可以为您唱一首、两首，更多首歌，可惜时间并不充分呢。”幕布消失，有人从虚空中跳下。 　　出现在姚媛面前的，是一只赤足的魅魔，完美符合传说故事定义的妖媚魔族。 　　她有蜷曲的双角，双眼满含情谊。身穿紧身连衣裙的金发魅魔一抽桃心尾巴，姚媛手中的烛台顿时被劈成两半。 　　“可爱的公主殿下，利刃不适合您哦。”魅魔右手一挥，握住一把镶蓝宝石匕首：“您是不称职的女演员，烦请让出位置——”魅魔的腹部忽然裂开一条缝隙，汹涌的血色往外喷溅，气态般的“血液”落到地面瞬间消失不见。 　　“你在说什么？”星空出现在魅魔背后：“魔导废物。” 　　站在正对面的姚媛能看到魅魔一瞬间变得猩红的眼瞳。 第20章 求生欲 　　“连君主都不是的小家伙——”魅魔的怒火被一把透体而出的宝石短刀强行终止，她粉色的眼中血丝崩裂：“看来是我走眼了呢~”魔鬼划下手指，无形之线牵引来的利刃分割开眼前的躯体，每一块断面都异常光滑，更像果冻而非血肉。 　　“果冻”落到地面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魅魔的身体颜色逐渐变淡。 　　蹲在桌子下的姚媛脑中闪过惊险的画面：有什么东西会击打向魔鬼的腰侧！ 　　“星空！小心侧面——”一层黑影迅速链接魔鬼与姚媛，将两人紧紧包裹。 　　“女主角的特权可真是过分呢。”魅魔怒极反笑，手中的匕首轻轻变换方向，投出的匕首被黑暗吞噬，她也最终化为透明消失不见。 　　“星空，你没事吧？”姚媛迅速从桌子底下翻出。 　　“没事，你刚刚是在担心我？”魔鬼在面前投下一层阴影，让她想起那一晚可怕的反应，哇，这家伙不会又要说什么怜悯等于侮辱吧？ 　　姚媛可怜兮兮地瞅了一眼魔鬼：“也不是很担心，我刚刚是真的看到那家伙袭击你了。” 　　“看到？有趣的能力。”魔鬼没有再说什么，她走到桌子面前坐了下来，拿起陶瓷刀划开牛排。 　　牛排内部呈现美好的粉红色，姚媛紧张地坐了下来，偷看了好几眼魔鬼，最终捻起叉子轻轻叉上一小块。 　　牛肉一入口旋即化开，她惊讶地啊了一声，这也太肥了吧？好像还有点生肉的质感。 　　一道火焰从盘子底部腾起，妥妥全熟了。 　　“谢谢~”姚媛又吃了一口，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她用叉子搅拌意大利面放到嘴里，享受满满的番茄味。 　　这顿晚餐结束的很快，姚媛将最后一口红茶咽下，星空忽然正对过来，有些严肃地抬起她的头：“小媛，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其实没有啦。”她非常谨慎地放下杯子，万一魔鬼忽然发疯就惨了。 　　“像刚刚那样的家伙，以后交给我就可以了。她们只是一些人工合成的杂鱼。”魔鬼摸了摸她的脸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那，星空…你可以教我一些魔法吗？”姚媛大着胆子问。 　　“我所掌握的魔法不适合你，不过我不会阻拦你向其他人讨教。” 　　其他人啊…也对，如果刚刚的事情是一个陷阱，那魅魔肯定是魔术师的召唤兽？ 　　星空熄灭灯：“快睡吧，船已经开了，这两天会很有趣。” 　　“什么，船开了？！”姚媛哗地推开桌子，火速打开门冲向甲板，果然看到海波反射月光粼粼晃动。 　　太糟糕了，文学作品里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死人的。 　　星空顺手将她抱回房间丢到床上，没入层层被子：“晚安。” 　　船舱内响起铃铛声，仿佛青金石在左右走动。 　　姚媛猛的睁开眼，星空正替她扎好裙子上最后一只蝴蝶结。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晃了晃脑袋：“现在几点了？” 　　“早上9点，还有一小时集合。”星空端起旁边的蛋糕：“先吃早饭。”盘子上放着一叠彩色的马卡龙，看来是资深甜党群主大人安排的食谱。 　　姚媛洗漱完毕后就着热巧克力一口一口吃完马卡龙。庆幸星空没有上竿子过来喂她，魔鬼过分细致的态度总让她想起养猫的人。 　　她擦了擦嘴，斟酌道：“星空，能否告诉我，昨天的魅魔干嘛要冲着我来？”嘴里还念叨着奇奇怪怪的话… 　　“当然是为了灵魂，我不会把你的灵魂让给任何人。” 　　所以我的灵魂到底是能吃还是能喝啊，姚缘哭笑不得：“灵魂不是你们的一般等价物吗，就为了一块钱？” 　　魔鬼替她打开门：续》》“不，稀有的灵魂是最好的收藏品。” 　　“契约达成的话，你准备将我的灵魂收藏到什么地方？书柜、衣架还是奇奇怪怪的盆栽里？”没等魔鬼回答，她自己倒先笑了：“算了，你先别告诉我，免得我害怕。” 　　走上甲板，海风刮来一阵腥咸。姚媛走到最外围探出头。碧蓝海水的颜色甚至有些艳丽，介于透明与不透明之间。 　　几只鱼鳍忽然破开海面，是鲨鱼吗？答案很快就有了，几只胖胖的虎鲸出来换气。她们贴在游轮侧后方一并前进，看上去是一大家子。 　　“真可爱~等等，为什么这里会有虎鲸，我们到底飘到哪里去了？”姚媛瞬间紧张起来：“难道是游戏中的时空魔法？！” 　　星空：“你想太多了。” 　　火欧泊从船舱中走出来，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早啊~”姚媛尴尬地打了招呼。 　　“少和我套近乎，我们可是敌人！”话虽这么说，火欧泊也没有迅速离开。她仔细看了看姚媛身后的星空，大喊道：“别得意，我以后也会有使魔的，而且一定比你的使魔更强大!”“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为好。”姚媛苦笑：“我付出的代价可是灵魂。” 　　“少骗我了，你以为是跟恶魔签订契约吗？”火欧泊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自顾自提着她的红裙子跑向大厅。 　　姚媛以为她们来得够早的了，没想到踏入大厅后里面位置都被坐得差不多了。 　　大厅与甲板简直是两个世界，内部的陈设让人想到肃穆的修道院。有意思的是彩绘玻璃上并非圣母与圣子的画像，而是一个个奇异的符文。 　　更为不同的是除了金与银制品，大厅中所有的东西都避开了金属。 　　在座的各位服饰各异，有的像在扮演动漫或游戏作品中的人物，有的则穿着便服或制服。 　　不过相同的是，每个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并没有特别亢奋或者特别羞涩的人。 　　“请随便坐。”青金石看了姚媛一眼对她点点头，便又与别人交流去了。群友一共有36个人，而这边的人看上去约莫五十个，分坐4个桌子。 　　在主桌上手的人就是群主白水晶了，纯白长裙的样式跟青金石有点像。她真的异常年轻，不知道高中有没有毕业。 　　姚媛扫视大厅，瞬间注意到坐在角落位置的少年少女。 　　是车祸那天看到的人！ 　　她鬼使神差般的向她们走去，少年维持着偏头的动作，少女则友善的对她点点头。 　　“你们也是群里的人吗？”她没话找话，眼睛紧紧盯着少女漂亮的紫色眼睛。 　　“不，我只是恰好感兴趣。”少女微微一笑。 　　“我叫姚媛，能不能认识一下。” 　　“好，我叫林晓玉。”少女说了一半，少年不客气地出声打断：“玲，你和死人废话什么？” 　　“小梅~不要刻薄，她还没死呢。” 　　“又差不太远。”被叫做小梅的少年终于转过头：“和魔鬼签订契约，真不知该夸你聪明还是骂你蠢。” 　　“只有我能达成她的心愿。”星空搂住姚媛的腰，语气非常不客气。她的态度似乎比昨晚面对魅魔时认真很多。 　　“完成心愿然后给予永恒的禁锢，这慈善做得好啊。”他忽然看向姚媛：“你运气不错，要不要我帮你？” 　　“帮忙？”姚媛没反应过来。 　　“是啊，帮你释放灵魂。”少年讽刺的笑容被阴沉的眼神抹去：“只要我在这里抹杀你，魔鬼也无法完成契约。” 　　【假如我点头，一定会死在这里。】 　　一阵冰冷的战栗笼罩了姚媛：他是认真的。 　　“我绝不容许。”魔鬼冷笑着，黑影在身周涌动。 　　“那可由不得你。”少年针锋相对，他绷紧了手中把玩的红宝石。 　　“算了、算了~和平、和平！好不容易度假一次打什么架啊。”林晓玉打着哈哈：“我倒觉得她们挺般配的~”“恋爱脑不要随便插话！”少年不客气地反驳。 　　“感谢两位的好意，我——还不想死。” 第21章 挖墙脚 　　“随便你。”少年似乎失去了兴趣，再次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不要管他。”林晓玉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以后有事情可以送信过来。”名片烫金，上面用秀气的字体印刷了一间旅馆的名称与房间号，还有类似贵族纹章的海浪珍珠图案。 　　“谢谢。”姚媛压下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双手接过名片。 　　当所有人落座后，青金石对白水晶点点头。从后台走出的工作人员帮忙落下四周沉重的钢铁门。 　　“你们竟然使用铁门！”宾客中有人抱怨道。 　　白水晶站起身走向前方突出的讲台：“请各位稍安勿躁，这只是隔绝魔素的手段。” 　　“少来，监听监视魔法隔着厚点的木门都会失效。”对方随口就是魔法，让姚媛的世界观有点动摇。不过回头看看四周，又会被现代化的场景拉回原地。 　　她忍不住摇头，明明人生的前二十年只看到过一些小灵异，现在却坐在船上听别人大谈魔法。要不是身边坐着一个货真价实的魔鬼，她肯定会觉得这些人精神有问题。 　　“诸位，难道你们感受不到魔素正在变浓吗？”白水晶扫视全场：“以现在的恢复速度，用不了一千年就能够重新回到魔法时代。” 　　有人迅速打破沉默：“一千年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麻烦过个1000年再开会。” 　　“冒昧问一句，您是抱着什么心态过来参加集会的？”白水晶好像没恼，她看向出声打断的人。 　　被她注视的中年男子不屑地切了一声：“你们这群小朋友天天过家家，一点常识都没有。现在这点魔素浓度p用没有，还是做点实在的事情吧。” 　　“你很可怜。”白水晶不客气地回答：“有天赐的才能却鄙夷魔法，注定无法跨向新世界。” 　　话音落下后青金石出现在男子身后，按住他的胳膊。 　　“小心我报警！魔法这种东西能做到多少我还不明白——”男子的威胁声瞬间停止，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从怀里飞出来当场粉碎。受到惊吓后任由青金石把他拖到后台。 　　“他有一句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之所以开这次会议是因为…”白水晶看向全场：“大家都希望魔法时代能提前降临吧。” 　　这一次没人打断她，仪器在洁白的幕布上落下投影。屏幕迅速闪回拍摄于不同地点的图像。 　　“我现在有个计划需要大家的支持。由于种种原因——最主要是信赖问题，我并不准备现在公开计划，希望大家理解。” 　　青金石从后台回来接上话茬：“白水晶大人这次集会的用意是让大家彼此认识，并在登记后起到互相协力、监督的作用。” 　　“没错，未必所有人都希望魔法时代提前到来。毕竟拥有天赋的人只是极少数。” 　　白水晶这句话说得十分诚恳，也很有自己的立场，姚媛却感到一阵不对劲。 　　还有【大人】那种称呼是什么鬼？ 　　“请大家先签上名字。” 　　四张桌面同时凹出一个凹槽。各有一卷羊皮纸浮了上来。 　　林晓玉首先拿起纸张，她仔仔细细翻了翻：“还真没做手脚。” 　　“又不是那家伙。”梅菲斯特兴趣缺缺的样子，看都没看那张纸，全程也没有望向白水晶一眼。 　　“不愿签字也没事，直接从前门离开即可。”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铁门缓缓升起。 　　“如果我签了有什么好处吗？”终于有人替大家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首先是金钱，如果需要大家帮忙，我自然会给出合适的价码。”白水晶不慌不忙：“还有就是未来的发展，当魔法时代降临后，我会牢记参与者做出的贡献。” 　　见还有人犹豫，白水晶补充道：“不要担心这续》》张纸，上面没有施展任何法术。现在的魔素浓度很低，我有什么本事操纵大家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有的人直接推桌子离场，更多的人则在纸张上签下名字。林晓玉和梅菲斯特都没有签字，但也没有人带她们出去。 　　“星空，我可以签字吗？” 　　魔鬼点头后，姚媛在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她还蛮好奇后续的发展的。说不定能抓到机会学习魔法。 　　“原来你叫姚媛。” 　　姚媛放下笔回头看去，说出这句话的人十分清秀，但只要一移开眼睛就会迅速忘掉那张五官端正的脸，非得盯着看才行。 　　“我叫初颜。”初颜一瞬不瞬地盯着姚媛，似乎要将她的面容刻到脑子里。 　　“你好。”姚媛感到后脑勺在刺痛，每个字都要谨慎。 　　“能问问你家在哪儿吗？”她一字一顿地靠近姚媛：“也许我会去拜访。” 　　星空的右手放到桌面上，似有不耐地敲动手指。 　　初颜伸出的手猛地收回，她直起身不再纠缠：“看来现在还不是机会，我们以后再见。”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酝酿着看不懂的情绪。 　　回到房间后姚媛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说不上怎么回事，身上好像黏黏的。 　　“星空，你觉得我们需要掺和这件事吗？”她忍不住顶着毛巾跳出来问。 　　星空将睡衣丢向她：“不需要。你觉得有趣就去做。” 　　什么有趣不有趣…姚媛吐吐舌头缩回床上：“先睡个午觉，午餐的时候到了喊我哦。” 　　下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起床一看星空并不在房间里。 　　姚媛踩着拖鞋打开门，星空与初颜正背对着雨幕在走廊上说话。 　　魔鬼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淡，初颜却展露了异常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姚媛真的很讨厌初颜换上的这身衣服… 　　明明在餐厅里还穿着波西米亚风长裙，现在却换了一身黑色小裙子。样式和我这么像，故意撞衫吗？ 　　“星空，你们在聊什么~？”她心里有点吃味，装作没事地凑过去。 　　“她醒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初颜笑了笑，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姚媛忽然感到一阵烦躁。 　　“星空，快点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什么？”她猛地捉住魔鬼的手腕摇来摇去。 　　星空嘲讽地勾起唇角：“她想和我做交易。” 　　“你怎么回答的！”姚媛有些紧张，运气太差了吧，被最怪的人看穿身份。 　　“我嘲笑了她的愚蠢。” 　　听到无情的回答，她松了口气：“那最好了，做事可不能三心二意哦。” 　　“同时履行多个契约不是不行，重要的是她不配。” 　　两人走回房间关上门，姚媛迫不及待地追问：“难道说做交易还有不签契约的？”那不就和工作不签劳动合同一样吗？ 　　“当然有，正式契约的签订会迎来某种仲裁者的关注，这部分代价由我支付。” 　　虽然被魔鬼重视大概不算好事，可她还是开心起来：“原来如此，初颜许了什么愿望？” 　　“她希望我放弃你。” 　　刚刚才产生的侥幸心理啪嗒破碎，姚媛的笑容瞬间消失。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她吧？不，难道说是超级圣母型人格，希望拯救被魔鬼诱惑的可怜灵魂？ 　　星空第二句话彻底打碎了她的猜想：“交易的另一部分是希望我和她协同行动。 　　协同行动，那不就是同吃、同住、同玩？可恶啊，这家伙想挖我墙角！姚媛顿时气成翻车鱼：“这家伙哪里拿得出和这种愿望对应的代价。” 　　魔鬼挠了挠她的续》》下巴：“她提出用你的灵魂抵偿部分代价。” 　　“开什么玩笑，我的灵魂和她有什么关系？！”翻车鱼彻底翻车，甚至可以浮到水面上怒吼。 　　“不用担心，我们之间的契约是第一位的。我也不认可她旁门左道的提案。” 　　脸颊与脸颊越来越贴近，姚媛红着脸闭上眼等待，却一直没有等到触碰感。 　　忍不住睁开眼时，只看到星空中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轻轻跺脚：“你什么意思啊。” 　　“我在想…”魔鬼的嘴唇贴在她耳朵旁：“你怎么还没有准备好？” 　　姚媛愣了几秒，总算想明白星空的意思，脸颊嘭地涨红。 　　“你、你无、你可恶！”翻车鱼的脚软绵绵地踩了下去。 第22章 骤雨 　　雨声逐渐变大，姚媛在睡梦中翻滚：“星空，关下窗。” 　　她慢慢醒转过来：不对，现在不是在家里，游轮上哪来这么大的水声。 　　姚媛迷迷糊糊地翻下床没踩到拖鞋，不知道为什么，开关也摸不到。“星空。”她像在梦里一般往门外摸索。 　　咔嚓，门开了，水声瞬间铺天盖地。 　　不，铺天盖地的不是声音，而是真真正正的海水！ 　　海水一下子倒灌进来，没过她的脚踝。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黑，姚媛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有点疼，应该不是梦。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很多人的脚步声响起。 　　刚刚还非常安静的雨幕顿时浸满噪声。当她走上甲板，无数慌乱的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寻找出路。 　　一个推着一个，还有人在大喊：小船、小船！ 　　一定还在做梦，姚媛狠狠拧了自己一把，好疼，还是好疼。 　　可船上哪儿来这么多人，看上去又不是船员。每个人的衣服都很普通，也看不出神秘学爱好者的身份。 　　“让一让！”少女的声音响起，姚媛和她撞个正着。 　　“火欧泊？！” 　　“什么火欧泊？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和早晨的火欧泊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拎起裙子，迈开步子冲向另外一边，消失在转角处。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坚持穿火红衣服的中二病换上了蓝色裙子？ 　　姚媛沉下脸，看来这一定是极厉害的幻境。 　　她没有跟着人继续往外跑。如果在幻境里也会死去，那一定要避免最危险的地方。和一大堆人一起涌上小船，那还不是想怎么被杀就怎么被杀。 　　她逆着人潮往船舱里走：一定还有人留在原地。 　　水渐渐涌了上来，不一会儿就没过了小腿。姚媛反而冷静下来，很好，看来敌人并不希望我这么做。 　　暗算我的人到底是谁？是那个奇怪的魅魔或者魅魔背后的人，或者是初颜…她会是魅魔背后的人吗？ 　　她也不清楚要前往哪里，但如果要找到一个人脱困的话——星空的脸庞首先浮现在脑海里，旋即摇了摇头：星空可能正在和敌人缠斗。 　　一个个人脸在脑海中闪回，画面最终停留在刚刚认识的林晓玉。如果是她…不知为何姚媛的直觉在低语:她会帮助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气息吐出胸腔：“林晓玉——”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空间中震荡，水声潺潺。 　　姚媛失笑：果然没那么简单，怎么可能一喊名字就…她愣住了。 　　一束光芒打在楼梯上。这里已经是最上层了，楼梯只能通向原本不存在的空间。 　　她顾不上去猜到底是不是陷阱，一口气飞窜上楼，雕花房门向两侧自动打开。 　　“很机灵嘛。”林晓玉靠在梨木椅子上，身着繁复的裙装。蕾丝一圈圈折叠，碎宝石堆出绚烂效果。 　　房间中的陈设很古典，家具设计却不属于姚媛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艺术风格。让她松一口气的是，给人带来很大压力的少年并不在旁边。 　　“我想求您救命，请问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姚媛将手放在胸口，喘气都顾不上：“不瞒您说，我的灵魂已经支付给魔鬼了，所以只有它是不能给您的。” 　　“代价？不需要。虽然你不是我的…在我眼里都是一样值得拯救的。”慈爱只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就被狡黠代替：“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要不要听听看我的提议？” 　　“您请说。”姚媛乖乖的站在她对面，似乎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而是更高贵的存在。 　　“你相信吗，这里虽然是梦境，但也可以代替真实。” 　　“我很可以理解。”姚媛苦笑：“既然存在魔鬼，时空魔法当然也能存在。” 　　“很好，总之在梦里的你并没有和魔鬼签订契约。”林晓玉耐心地解释：“敌人为你构造这样一个梦境，自然是为了避开魔鬼对你的保护。” 　　“您的意思是？”姚媛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晓玉。 　　“很简单，我有能力将陷害你的黑手给斩回去，让你脱离死亡威胁。同时嫁接你的命运，彻底摆脱魔鬼的交易。” 　　“真的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林晓玉若有所思：“要说代价的话，嗯，你和现实世界的联系会进一步减弱，更难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毕竟你相当于走在一条被强行拉近距离的平行世界里。” 　　“反正我也…”姚媛在答应之前心脏一跳：“那星空她不要紧吧？契约不存在后她会怎么样呢。” 　　“哦，你是说魔鬼吗？她会因为契约撕毁遭到一些反噬和惩罚。亿点痛苦对它们来说小意思啦。”林晓玉轻描淡写的摆摆手。 　　姚媛点点头：“我明白了——请您将我送回现实世界吧。” 　　林晓玉似乎并不疑惑，只是在例行追问：“你确定吗？我、小梅、魔鬼之类的存在对于你们的世界来说【质量】太大，魔鬼依靠契约停留在你身边，而我们每次只能停留很短的时间，错过这个机会我可就帮不到你了。” 　　“如果我的自由是以背叛和伤害恩人为代价，那我真的做不到。”她艰难地回答道：“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但星空确实救过我的命。” 　　“哈哈哈哈。”林晓玉爽朗地笑起来：“你难道是在怜悯魔鬼，因为她之前已经被重伤过，所以觉得不能让她伤上加伤？” 　　姚媛脸上的疑惑一闪而逝：“没错，也许未来的她会对我做出很恐怖的事，也许有一天我会很后悔今天的拒绝，但我现在不想背叛星空。”她上前几步，深深鞠躬：“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就算这样你也要回去？” 　　“对，就算这样我也想回去。” 　　“等在那边的魔鬼可以出来了，不要以为我看不到。”林晓玉忽然拍拍手：“谢谢你的小女朋友吧，要不是她，我一定会送你回炼狱。” 　　“不愧是作为神明新生儿的自信，这里并非您创造的世界，谁杀死谁可不一定。”星空的身影慢慢浮现。 　　“好啊，你摆我一道！”姚媛气鼓鼓：“刚刚过来救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星空没有回答，略带嘲讽的笑容似乎有了几分真切，不再浮于表面。 　　林晓玉摇摇头：“年轻真好~魔鬼，以后等你玩腻她的灵魂记得献给我，我一定要问问她后悔不后悔。” 　　姚媛吓得头发发炸，一下子窜到魔鬼怀里。 　　青红色的辉光包裹住两人，空间与时间在神明面前扭曲。 第23章 小教训 　　姚媛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起来：“星空、星空!”“没事，噩梦已经结束了。”魔鬼就躺在旁边共用一个枕头。 　　“哇，吓死人了，到底是谁这么玩我啊？”她一下子瘫回床上。 　　“只是借用了一点点伪神力量的家伙，我刚刚已经把它收拾掉了。” 　　“魅魔的人还是那个初颜的人？” 　　“都有可能，重点是伪神的赐福。叫初颜的人嫌疑大一点，那只魅魔不一定需要借助道具和仪式。” 　　听到这个答案，姚媛反而心情好了点：“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去揍她一顿！” 　　开玩笑，对方正好也困在船上。现在不去把她打成小饼干，等着以后被晒成咸鱼干吗？ 　　她翻身下床，拎起电话拨打给服务台：“喂，我要点餐，对对对，是免费的吗？啊，那就好，我要点两盆麻辣小龙虾，或者随便什么麻辣海鲜多浇点汤~辣油芥末给点好吗？嗯，再来个塑料盒子。”笑容满面地挂断。 　　一小时后推着餐车的侍者除了这些东西外还多送了一个塑料罐。 　　姚媛对着星空挤挤眼睛，撸起袖子开始操作。她将虾子一一捡出来塞进塑料盒，然后把虾汤全部倒到塑料罐里，混合辣油与芥末。 　　混合完成后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推开门：“现在可以了~准备充分我们go~”“小媛。” 　　“不要劝我，我意已决！” 　　星空：“我泼得更准，她来不及跑。” 　　姚媛：“哈哈哈哈，没事我自己来！” 　　她一路拎着塑料罐祈祷：初颜可千万别蹲在房间里不出来啊，下船就蹲不到人了。也许神明听到了她的祈祷，一踏入大厅，就发现初颜正和火欧珀坐在一起。 　　靠近一看，她们正在玩纸牌，从发牌手法与桌面能判断出是经典的21点。 　　等在一边的姚媛怒气突然消了不少：万一这事压根和初颜没关系，自己这么跑过来玩龙虾汤复仇岂不是找不到魅魔就欺软怕硬？ 　　她晃晃脑袋，看向桌上的牌局。 　　初颜负责发牌，火欧泊作为对手。从筹码数目来看，应该是火欧泊赢的比较多。 　　火欧泊被发的两张牌恰恰是18点。这个点数介于拿牌和维持之间。若是直接这么比吧，胜率并不算太高，可要是再拿牌爆的概率就更高了。 　　还要抽牌吗？初颜颠弄手上的筹码。 　　“不要了，18已经够强了。”火欧泊咬住嘴唇：“我就压这么多，你开牌吧。” 　　初颜翻开手上的牌，红心4、黑桃6、黑桃10一共20点。 　　“不玩了，见好就收。”火欧泊拍拍裙子想要离开。 　　“理智的选择，你再玩下去一定会输。” 　　“你什么意思？”她被这句话激得转过身。 　　“没什么意思，有些事情可不是打牌，弱者还是趁早出局为好。”初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姚媛。 　　火欧泊气得坐回去：“那好，我刚刚再要一张牌会怎么样？”她刷的抽出一张红心5：“看，这不就爆掉了吗？” 　　“对，所以我刚刚夸你很理智。” 　　“你、你强词夺理。”火欧泊拿起筹码，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厅。 　　“你也要玩吗？”初颜对着姚媛微微抬起下巴。 　　“不必了，我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初颜没有理会姚媛的拒绝，她捻起两根手指抽出下一张牌。 　　“是方片7。”她摇了摇头：“看来你注定会输。” 　　姚媛挑起眉：“我看是抽牌的人有问题，你凭什么替我抽？”手腕一闪，一张红心3夹在指尖。 　　她头也不抬：“刚刚那一局是火欧泊的，续》》你要不要坐下来认真玩儿？” 　　“你没听见吗，我刚刚说要问你一个问题，昨天晚上…” 　　初颜一笑：“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你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没关系。”姚媛捏紧拳头，但也不准备教训存疑的人。 　　转身时初颜最后一句话慢悠悠地灌入耳中：“你还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让我恶心的事。” 　　姚媛猛地扭过来，打开塑料罐的盖子。没想到坐着的初颜速度更快，她即刻起身避开泼洒。 　　初颜脸上嘲讽的神情还未来得及完全浮现，辣油忽然一个回旋从后往前冲去。 　　星空从呆愣的姚媛手中拿过塑料罐。刚刚的辣油命中了初颜的后脑勺，现在正顺着她黑亮的头发一滴一滴往下滴。靠近的人可以轻松闻到龙虾腥味十足的味道。 　　姚媛的嘴唇掀动了几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星空拎起初颜的披肩，蹭了一些辣油，团成团塞回她手中：“比起黑色或者粉色，你更适合现在的颜色。” 　　姚媛有些尴尬地扫视四周，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就算有也只是盯着拿着空盒子的星空，没有一个人看向初颜。 　　姚媛从星空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干巴巴地说道：“喂，听到了吗？以后不要再惹我们了。” 　　夜色降临，下船时的姚媛被海风一吹，禁不住抖了抖。她还是记不清初颜长什么样子，但那怨毒的眼神终于刻在了脑海里：“星空，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去招惹她？那件事还不一定是她做的呢。” 　　“你不该放她活着。”魔鬼温柔的为她披上一条纱巾:“你忘了，她之前就和我说过想让你死。” 　　那倒是，姚媛哑口无言。 　　“两位，那边的两位请等一等!”声音有点熟悉，转身一看好家伙，不就是之前拿照片找人的金发吗？ 　　她停下脚步：“今天也来问照片？” 　　“啊，你们误会了。”对方拦在前面：“两位刚刚从那艘船上下来吧？” 　　“对，参加群友聚会。” 　　金发女性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仪器，有点像过安检时用的扫描仪：“麻烦两位举起手接受检查。”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只见金发女性忽然收回仪器离开了。 　　“星空，我们好像也没带什么可疑的东西。” 　　“我不想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魔鬼搂住姚媛的腰：“我们去最近的旅馆休息一下。” 　　“怎么不打车回出租屋？” 　　“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星空这次的回答很认真。 　　既然是正事，那就没办法了。 　　姚媛随口问道：“能不能去不花钱的地方啊？”比如公园什么的。 　　“好，那就去不花钱的地方。”星空从善如流。 　　一小时后，左手一个冰淇淋，右手一个蛋卷的姚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房子：“入侵民宅是犯罪。” 　　“你忘了，这是我们的房子。”房门应声而开。 　　内部的装修极其简单，四壁刷上了浅淡的蓝，灯具是朴实无华的椭圆。米色储物柜与玻璃茶几尽显现代风。真皮沙发是温柔又不耐脏的奶油色。 　　大部分空间还是空着的，客厅中的大家电分得很开。电视贴在墙上，电脑连在窗台边，立式空调孤零零地站在东北角。 　　“楼上和地下室的装修需要你的意见，保持这样的风格如何？想添置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魔鬼从冰箱中拿出一瓶香槟砰的打开，两杯金色液体充当这里唯一的装饰。 　　姚媛拘谨地坐到沙发上，把挎包丢在另一侧：“你要和我说什么？快点说。” 　　“别紧张。”魔鬼笑了笑：“你可以先洗澡换衣服，我们去卧室慢慢说。” 第24章 开诚布公 　　“不需要、不可以、我拒绝！”姚媛吓得双手护胸。 　　“放轻松，我不会再对你做那种事了。” 　　“你说清楚哪种事？” 　　“就是这种。”星空伸出手按住姚媛的肩带。 　　那就好，听懂暗示的姚媛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小失落：“说起来，你干嘛每天都那么色啊？” 　　沉默几秒后，星空面色如常地回答：“这就是我今天想要和你开诚布公的事，我必须为之前对你的轻视道歉。” 　　她举起香槟抬了抬，没有喝。 　　“原来如此，你前些天可真卑鄙。”姚媛瞪了她一眼：“你是从哪个黄色游戏中获得的知识吗？以为人类少女都是这样那样就听话的？” 　　“呵，要不要试试看？” 　　“试什么试，你刚刚才说不会用那样的方法对付我了！”该认怂时就认怂，她连忙缩成一团。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星空扬起眉：“我说的是用幻术激发你的幻觉。” 　　“啊，那就是说…” 　　“就像昨晚有人想让你死在梦境中，我曾经也想让你沉沦在梦境里。” 　　心中有什么感情在缓缓褪色，姚媛这下彻底冷静下来了：原来如此，魔鬼就是魔鬼，魔鬼从来未曾动心，而她却一直在深渊边缘徘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姚媛咬牙切齿，很想在星空手臂上试试看力道。 　　“因为我想试着尊重你。”她真的把空闲的那条手臂放到姚媛肚子上，大有随意处置的意思。 　　“之前的承诺都是谎言吗？” 　　“你知道那是不一样的，而且我从未承诺过什么。”魔鬼站起身将酒杯贴向姚媛的嘴唇。 　　“少来，我更喜欢喝可乐！唔…”姚媛还在生气，张嘴就被灌下一口可乐。 　　“在此向你承诺：我将不会再对恋人使用幻术。”星空的双眼一瞬不瞬：“小媛，原谅我好吗？” 　　她又在作弄人吧，姚媛不抱希望地与魔鬼对视。突然心中一动，直觉和她的本能都愿意相信星空的歉意是真实的。 　　她红着脸举起剩下的那杯香槟递给星空：“算了，我原谅你。反正你也没得逞，这次是我的胜利!”魔鬼将金色液体一饮而尽，仿佛默认了她胜利的成果。 　　洗完澡香喷喷地蜷在被子里，得到承诺的姚媛这一次紧紧地贴着星空。其实她并不讨厌和值得依赖的人拥抱，想着想着便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进入你的梦境。” 　　“不用了，除非我遇到危险，不然离我的梦远一点，算我求你。” 　　“好。” 　　说来也怪，当有人先一步在睡觉时说话，说完后另一个人反而更难睡着。 　　姚媛在床上翻来覆去，忍不住探出头：“星空，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炼狱是不是到处都有大胸部的魅魔？”她做了一个晃来晃去的手势。 　　“有，但和你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哦。”姚媛躺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姚媛又一次探出头：“星空星空，你家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注意过。” 　　“不是你装修的？魔鬼的记忆力应该很好吧。” 　　“不是，我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那你想存放收藏品总要回家吧。” 　　魔鬼回过味来，勾了勾姚媛的下巴：“你猜。” 　　“不猜，我睡了。”姚媛刚要蒙上被子，手机不看气氛地响了起来。 　　“喂，谁呀？我不买黄金。” 　　“是我。” 　　“你是谁？”她忽然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有续》》点熟啊。 　　“你交到我这里的论文还不合格，后天来我办公室修改。” 　　电话挂断了。姚媛渐渐变得苍白，砰地一声倒在枕头上。 　　周一清晨，姚媛一脸痛苦地爬下床。真的不想面对需要重写论文的现实！ 　　“早，今天也出去找工作？” 　　“找是要找，不过我不能做家教了。”姚媛接过碟子叼起炸鸡蛋，忽然见鬼一样抬头看向星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魔鬼今天穿着兔兔围裙！ 　　“怎么了？”星空顺手解下围裙放到椅子上：“这是我给你买的，喜欢吗？” 　　“别以为你给我买围裙，我就会天天做饭。”姚媛恶狠狠地咬碎炸鸡蛋。 　　“穿围裙也未必是在做饭。” 　　“我还是做饭吧…不对，这不是重点。”她揉揉太阳穴：“你不问我，我不想做家教的原因吗？” 　　“你想学习超自然力量，没空锻炼自身的教育水平。” 　　“算是一部分原因吧，不过我更不想拖累别人。”姚媛叹了口气，把空碟子推了回去：“要是我去当老师，学生被坏人抓住可怎么办？” 　　“你以后准备从事不需要和人接触的职业？” 　　“也不是。”她猛的站起身：“出发吧，解决问题要找专业人士。” 　　商业街橘橘喵奶茶店。 　　“所以这就是你来麻烦我的理由？”大橘一手指向门口：“出去！不要说傻话了，你的召唤术是自学成才吗？” 　　姚媛双手合十：“我真的没有学过召唤术，星空不是我的使魔，她只是我交到的女朋友。” 　　大橘收回裂开的下巴，他挠挠头发：“哈，那又如何？我为什么要教你魔法？” 　　“拜托了，请教我自保的手段！” 　　“我是问对我有什么好处！” 　　姚媛仔细想了想：“我可以帮你赚钱，比如说组成一个捉妖组合什么的？” 　　“捉妖？噗，你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吗？”他无情嘲笑：“你对我们这一行有什么误解啊？一两百起所谓的灵异事件，有一件是真灵异就很可怕了。” 　　“那你平时怎么挣钱？” 　　“奶茶、炸鸡、拍视频。” 　　我早该想到的……姚媛压低声音：“那您要怎么样才肯教我学法术呢？” 　　“实话告诉你，我也只会点三脚猫功夫。对付真正的灵异——比如说那个紫衣服女孩，用法术和用普通的菜刀只是能伤到和不能伤到的区别。” 　　大橘拿起旁边的饮料罐，冲了一杯沙冰递给姚媛。 　　她诚恳的低下头：“有这样的区别就足够了，我不能总是拖星空后腿。” 　　“你已经尽力了，作为人类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指逃得够爽快吗？姚媛眉毛狂跳：“星空，你等他答应再出声好不好。” 　　“够了够了，别想喂我狗粮。”大橘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魔鬼，那点技术教谁不是教。” 　　“谢谢师傅。”她看到竿子立马顺着爬上去。 　　“不过，我需要你给一件拜师礼。”大橘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打开手机给姚媛发了一个地址。 　　“我明白了，这里一定有什么鬼魂，您要拜托我和星空一起去除灵吗？” 　　“不是，你不要什么都想到灵异事件去啊。”大橘往门外看了看，见没有客人进来才轻声说：“住在这间房子里的男主人很不对劲，他现在正在给女儿招收家教老师，像你这样的大学生肯定更容易通过。 　　“可以，他在哪里招聘家庭教师的？” 　　“招聘联络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大橘咳嗽一声：“我之前已经假装学生妹和他在网上聊过了，我们约的是今晚6点在他家见面。” 　　续》》“你本来是要女装赴约吗？” 　　“不要在意细节！”他敲敲桌子：“总之有你这个正牌女学生自然更好，我等待你的好消息，记住，任何异常的事情都要记得告诉我。” 　　6点到来之前，姚媛在几家快捷酒店间来回寻找紫衣少女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倒是在互联网络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瘫倒在公园的长椅上：“我的天哪，她已经作案了那么多次吗？” 　　网络上能搜到的可能是她犯下的案件起码有7件，受害人数达11人。 　　其中有些特质很奇怪：受害者多半为中年男性，但也有年轻男子或者女性。 　　身体都被利器切成碎块抛洒在作案现场。 　　理所当然的，在凶手抓到之前警方不可能公开相关情报，所以对受害者的身份以及作案动机都无从推测。同时也完全看不出有目击到紫衣少女的描述。姚媛只能凭感觉推测是她做的。 　　头疼，几千年都没有魔法存在，要怎么对付灵异事件。再这样下去，类似的事情会不会越来越多？ 　　“小媛，现在5点30分。” 　　“好好好，我这就去。” 　　叮咚，门铃被按响。 　　姚媛在门打开的一霎微微笑道：“请问这里是曾先生家吗？” 　　“是的、是的，先进来喝杯茶。”门内的中年男子有些秃顶，身体异常瘦削，脸上挤满笑容。 　　“打扰您了。”跨入门时突然感到一阵危险，还好星空就在外面，不然她现在就要逃跑。 　　男子反锁房门后，她几乎每走一步都感到脑勺在刺痛。 　　他说是要给她泡杯茶，却自顾自坐到桌子对面坐：“请坐。” 　　姚媛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请问您的女儿现在不在家吗？” 　　“在的，在写作业，她们作业多。” 　　往旁边看去，有两扇门牢牢的关着，其中一扇大概通往小女孩的卧室。 　　客厅里确实有一双小女生穿的鞋子，前面有些旧，不过却没有任何女主人存在的迹象。 　　姚媛小腿发颤：“嗯，不知道您觉得我适不适合当您女儿的家教。” 　　“适合、当然适合。”男子舔了舔嘴：“我们先一起吃顿饭，吃完饭你和我家丫头好好谈谈。” 　　姚媛战战兢兢地答应，在她答应后，男子总算站起身给她倒了杯茶，当然她是一口也不敢喝的。 　　在她好奇这位曾先生要准备什么晚饭的时候，男人从书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盒披萨。 　　“不好意思，我老婆不在家，我之前点的外卖还是新鲜的，一口也没碰。”男子拿起一块披萨，殷勤地递给姚媛：“尝尝看，很好吃的，里面的芝士浓的很。” 　　“您女儿不出来吃晚饭吗？”她嘴里的口水完全是被吓出来的。拎着披萨的一个角，就像拎着一只活青蛙。 　　“她挑食，我会给她削水果。”男子死死盯着她的手：“别客气，吃啊。” 　　姚媛讪笑一声：“您稍等，我先看看教案是不是忘带了。”她迅速甩下披萨，用纸巾擦了擦手，一把拉开挎包的拉链。 　　她在心中默念：这个男人有问题吗？手指探向塔罗牌卡套。指尖一抖夹出一张牌来，她迫不及待地翻开…… 　　【逆位死神】 　　“星空、星空！救命啊——”她头发炸起，拎起包就往外跑！ 第25章 低配法术 　　“别跑！”男子被姚媛的举动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 　　他向前伸出的手发出咔哒一声，从手腕往肘部扭曲折叠。接着半个身体骤然腾空，以头朝下颈椎着地的姿势摔在地面上。 　　使用完物理催眠术的星空浮现在男子身后，对她挥挥手。 　　“星空，你该不会杀人了吧？”姚媛往前一探，好家伙，一个男子已经变成一滩男子了！ 　　“现在还没有，把它原地放上三天应该就是尸体了。” 　　“是不是太狠了？就算他想做坏事，不也还没做成功吗？” 　　星空没有迅速回答这句话，她走到披萨旁边敲了敲：“你知道他在里面加了什么吗？” 　　难道说…姚媛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种剧情，那种总是出现在女配、男主、女主、男配之间会让人迅速那啥的小药丸？ 　　没有门能挡住魔鬼，星空穿过侧面的门。走出来时手中多了几个装满粉末的小瓶子：“杀他不需要我动手，你只要把这些属于他的东西放在他旁边就够了。” 　　姚媛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告诉大橘报警的。”她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半死的家伙。 　　看来女儿什么的也是他骗小女生过来的借口。 　　她随手按住刚刚猜想是女孩房间的门把手，咔哒一声，门真的开了。 　　里面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来。多瘦的女孩！姚媛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这么瘦的小孩。几乎是一层青皮包裹着一副骨架，唯有那双眼睛还有点怯怯的神采。房间角落躺着一只被锁链锁着的，只剩一层猫皮的小猫。 　　等大橘过来处理完事情，夜都深了。 　　“你们解决得可真彻底，剩下来就交给警方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册子递到姚媛手上：“喏，说好要教你的法术。” 　　薄册上写着4个大字：法术基础，怎么看怎么像是5毛钱一斤的地摊货。 　　姚媛兴冲冲地翻开书看起来，连翻几页眉头皱紧了：“你这书怎么全是插图？” 　　“武功秘籍不都这格式嘛，光是引气入体就需要三五年苦工。”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些看上去泡过水的纸：“我最近没空手把手教学，你就用这些纸试试看画符。” 　　“喂，你等等。”姚媛连忙阻拦他。 　　“我没骗你，我现在是真的忙。要不警方那边你去联系？女孩那里你来安置。” 　　“您走好…”她只好目送大橘离去，将薄册与疑似草纸的符纸一并放到包里。“星空，我们现在回出租屋吧。” 　　“出租屋？”魔鬼理所当然地牵住手：“还是回我们家吧。” 　　“不行，我又没有搬家。“她自顾自向前走了几步。 　　“要不要打个赌？现在回出租屋肯定会遇上麻烦。” 　　“你这结论是通过时空魔法看到的吧？” 　　“我可不会在这种小地方用上奇迹魔法。” 　　姚媛盯着魔鬼的眼睛看了一会，移开目光：“我才不和你赌，和你赌也许会赢，但不和你赌绝对不输！” 　　来到出租屋前，姚媛缩到星空背后：“你来开门。”她紧盯着房门，生怕一打开里面就跳出三五个抢劫犯。 　　星空捏捏她的脸蛋，手握上把手，咔哒，门应声而开。笼罩在黑暗中的房间很是安静，这次纸篓里没有废纸。 　　“哈哈~不用魔法果然就没有准确度啊？”姚媛志得意满地扭着腰往里走。 　　“要不要吃点夜宵？” 　　“不要，我洗个澡就睡了。”她抱着睡衣拧开浴室的门，今天为了拜师礼还画了较浓的妆呢。 　　姚媛先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洗去脸上的妆，接着站到浴池里淋浴。莲蓬头里流出温暖的水时，她无法抑制地怀念前两天待在豪华游轮上的极致续》》享受。 　　星空买的新房子也是有大浴缸的。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她慢慢闭上眼睛。 　　…… 　　“钱花在哪里给我老实交代!”“老子打不死你，你赚的那两个臭子也叫钱。” 　　哗啦啦的水声里忽然夹杂了一阵叫骂，她猛地拧住水龙头。 　　叫骂声还未平息，紧接着是一阵厮打。混合了拳头到肉的声音和女人发出的尖叫。 　　姚媛连忙从浴室探出头：“星空，麻烦处理一下。” 　　噪音瞬间刹车，魔鬼纯良地笑了笑：“我把声音屏蔽了。” 　　“不是，你能不能帮忙分开他们”再打不要打死了吧。 　　“怎么分开？让他们互相遗忘？” 　　她摇摇头，陌生人的事情谁说得清：“能不能让那男的出去溜达，别在这打人了。” 　　星空点点头走出门，等姚媛包好头发出来找电吹风时，沙发上坐着哭泣的邻居。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狠狠瞪了一眼魔鬼：星空可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让女邻居坐在客厅里，肯定是为了看戏。 　　她头发也顾不得吹，跑去倒了一杯热水放到茶几上：“邹小姐…”这种时候好像不该说节哀？ 　　好在邹纹莉压根不需要安慰，她抽完桌子上最后一张餐巾纸，抹了抹鼻子上的血：“哎呀，让你们看笑话了，那死鬼真不是人。” 　　“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别诶，我也就是抱怨抱怨。”邹纹莉连忙改口。 　　姚媛仔细一看，好家伙，这女人一半的头发披散下来，脸上被打了个乌眼青，嘴唇都可以看到一道血印子。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我哪有钱去医院，你们有没有止疼片，消炎的药膏也行。” 　　“我也没有这些，我很少受外伤的。” 　　邹纹莉有些尴尬的捂了捂裙子上撕开的破口，没有接话茬。 　　“那我下去帮你买点药，你对什么药过敏吗？” 　　“不能麻烦你，我自己去。”邹纹莉连忙跟着站起来，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能不能跟你借两百块钱？” 　　姚媛有点悲哀，眼前的人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活成这幅模样：“行，我转你两百块，你自己去买点药擦擦。” 　　钱一转完，姚媛和邹纹莉大眼瞪小眼：“你不去买药吗？我也想睡觉了。” 　　“姚…小姐，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万一、万一他晚上回来还要打我可怎么办？” 　　姚媛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那你趁机离开他呗，你们又没小孩没结婚。” 　　“不行不行，跑掉更要打死我的，而且他脑子清醒的时候对我很好。”邻居的眼神里满是惊慌，好像在惊讶居然有人提出这种建议。 　　“所以呢。”她彻底失去了耐心。 　　“我今天能不能住在你们这里，我睡沙发也不要紧的。”邹纹莉用弃犬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 　　姚媛看向星空：原来如此，在这里等着我啊。和魔鬼玩游戏，不赌也会输！ 　　“你赢了。”她重重叹气：“你今天睡这吧，我和星空出去逛逛，不用等我们了。” 　　在邹纹莉局促不安的表情中，门重重关上。 　　新房中，姚媛无力地用枕头盖住脸，把翻看了一半的法术基础丢到一旁。 　　她到底还是依赖了魔鬼，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想和那个满是负能量的人待在一间房里。走上社会才发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连这种难以形容的人都是存在的。 　　她刚想在心里责备那个宁愿被暴打也要留在不成器恋人身边的女人，却猛然想到自己也是一个赌上了灵魂，还想着遵守契约的笨蛋。 　　“星续》》空，你觉得我和她谁更愚蠢？” 　　“小媛，你最近是在好奇如何才能激怒我吗？” 　　“对、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和那种人比。”姚媛诚恳得道歉，眼中萌生点点希望：“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你残忍起来也很有格调咯？” 　　“格调？”魔鬼转过头，一只手拍了拍姚媛的肩膀。 　　“对，你应该不会喜欢殴打灵魂吧？那不就和暴发户撕钱玩一样。”姚媛半个身体靠到她身上。 　　“是没什么魔鬼会这样做。鞭打或使用某种武器的乐趣，在有实体的生物身上更能体会。” 　　看到姚媛呆愣的样子，星空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这次岔开话题的方式不错，记好了，我无法容忍你把自己和那种浊体相提并论。” 　　浊体大概是什么炼狱的专有名词。 　　灯光熄灭，魔鬼在黑暗中捧起她的脸：“你认真思考的时候…”指尖轻轻划过眼睑：“非常可爱。” 第26章 第二次抉择 　　第二天并未转晴，雨越下越大，姚媛从车上下来抖了抖身上未干的水花。 　　“星空你先别动。”她挡住伸过来的伞：“我想试试看淋湿一点打心理战。” 　　越往学校那条巷子里走，街道上的水汪成一片。五步没迈出去，脚和凉鞋已经黏在一起，雨点密集又猛烈，简直像天老爷在过泼水节。 　　星空的伞又递了过来，这次她没有推开。 　　雨云又厚又沉，透出奇异的黑紫。 　　她好不容易蹲到教学楼里面，打开手机预览天气预报，没想到右上角居然显示不在服务区？！ 　　“附近有能量场，放心，我不会放开你。”星空握住她的手腕，灯适时地闪烁起来。 　　教学楼一共有20层，姚媛战战兢兢地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上移动。老师平时在14层社团部...叮的一声，电梯停在第8层。 　　电梯门打开得很慢，开到一半忽然开始摇晃，链条咯嚓往下一塌！至少1/3个空档被墙壁挡住。 　　“啊啊啊啊——！”姚媛猛地抱住星空的腰，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挂在魔鬼身上：“瞬移！瞬移呀星空！！” 　　呼啸一声，一个黑影猛得从空挡里窜出。 　　“鬼啊啊啊——”这次姚媛来不及呼救，她的手比脑子动得快，从包里掏出昨天练习画符的草稿纸糊了黑影一脸。 　　“我就知道这是个陷阱，肯定是有人要杀我。”她丢完符纸缩到星空背后瑟瑟发抖。 　　“咳咳咳！”黑影咳嗽起来，哇的吐出一口血。 　　姚媛定睛一看：不得了，这还是个熟人，见过好几次面的金发！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没练还能打伤人。”她连忙掏出餐巾纸想擦干净金发脸上的血，结果越帮越忙，连包都沾上不少血污。 　　“你是被什么种类的器皿打伤的？”星空蹲了下来，她的手按在那人脖颈间的伤口上，眼神一暗：伤口愈合的速度要比平常人类快很多。 　　“谢谢，我不能说。”金发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很是沙哑：“求求你们带我出去，我要、要把事情告诉其他人，咳咳咳！”她又吐出一口血。 　　“行，我们这就下去。”姚媛猛地按下1楼的按钮，电梯一动不动。她眼巴巴地看向魔鬼，没想到魔鬼的表情很是严肃，一把将她抱紧。 　　咔嚓一声，电梯的缆绳在姚媛的惊叫声中被无形之力切断，往深渊坠去。 　　金发与魔鬼超乎常人的默契，黑色的雾气席卷底部强行刹车，金发左右手各压住半开的电梯门，手臂肌肉猛得隆起，一声大喝门应声而开。 　　还没等姚媛反应过来，金发已经闪出电梯，力竭一般倒在地板上。她也被魔鬼抱着飞出电梯，安全落地。 　　整个流程似乎短于一次呼吸，深井中传来金属粉碎的声音。 　　事情还没有结束，地板咯吱咯吱往上抬升，像是虫子在咬啮饼干。一道道透明又粘稠的丝状物拱出地板，仿佛菌类在增值。 　　“我懂了，这些是灵气增生物。”姚媛灵光一闪，猛地回想起昨晚看的基础教学小本子上写着的东西。 　　“差不多。”星空走向倒地的金发，用匕首划开她的掌心按在地面上。丝状物猛地一滞，魔鬼耐心地按着这个人的手掌，往地面绘制六芒星阵。 　　“你是魔鬼…”刚刚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金发忽然抬起头用那双浅茶色的眼狠狠瞪着星空。 　　“别动，不然我就只能先杀死你，再把手腕拧下来。”魔鬼有条不紊地绘制着：“掏出你的心脏太血腥，会吓到我的契约者。” 　　“你说谎，魔鬼都精通幻术，你肯定有其他打算…咳咳咳。” 　　“星空，你要杀人吗？”姚媛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续》》“不要这么做，她根本不是坏人啊。” 　　“小媛，伪神器皿的力量不容轻视。”星空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歇。 　　“你和魔鬼签了契约吗？”金发忽然移动目光，死死地盯住姚媛：“你是被迫的。”她眼中满是怜悯，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自身安危。 　　咔嚓，清脆的折断声。 　　金发的眼睛被血色染红，她的右手腕真的被拧了三百六十度。魔鬼似乎在享受这份她给别人带来的痛苦。 　　【她真的被激怒了。】 　　姚媛的嗓音在打颤：“星空，如果你在这里杀了她，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如愿！” 　　“小媛，不要乱说话。”魔鬼的脸上甚至浮现出笑意来：“再说献祭生命重新封印伪神之器，原本也是她该尽到的责任。” 　　“确实如此。”金发的声音很虚弱，但她整个人突然腰部发力，腿一蹬向魔鬼扑来！ 　　“人类，你以为你能伤到我？”傲慢突然凝固在嘴角。 　　“我当然伤不到你，但是——不要小看人类制造出的能封印神器的器械啊！！” 　　血沫飞溅的嘶吼中，金发用另一只手攥住圆球状的物体向前推进，尚且完好的手腕弹出骨质利爪，完全贯穿了星空的身体！ 　　“星空！”姚媛早就发现局势不对，但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两人的交手只在瞬息之间。 　　“为了人类！”金发目眦欲裂地看向姚媛：“快把我腰间的匕首抽出来！” 　　她下意识的抽出匕首：“啊？然后呢？” 　　“它与封印球是一对链接器…咳咳咳，快去封印魔鬼......”星空被封印球完全束缚着，以姚媛对她的了解，这只傲慢的魔鬼大概高傲到连处于下风的戏都不愿意演。 　　也许是一秒，也许是10秒，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在匕首尖端砸地时，魔鬼忽然挣脱部分束缚，一道黑影迅速爆散。 　　金发倒飞出去撞在墙角，双目紧闭，后脑勺渗出鲜血。生死不明地垂着两只断手倒在地上。而魔鬼的躯干部分变为半透明介质，正反复纠缠着闪烁的圆球。 　　姚媛不管不顾地伸出手，将手指探入星空的体内。她想去触碰那颗圆球，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小心，它也能封印你。” 　　“啊，被封印？” 　　“没错。”魔鬼的眼瞳很幽深，她一只手抚上姚媛的脸：“凭借那把匕首的力量，封印我百年也许是做得到的，你真的不想逃跑？” 　　【百年对星空来说很短暂，对我来说，却是一生。】 　　姚媛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摆脱契约，她心一颤，故意瞪了魔鬼一眼：“当然想逃啊，可是你情况太糟糕了，说吧，我要怎样才能帮到你？” 　　假如星空是只满嘴谎言的魔鬼，也许她刚刚就能拥有挥刀的借口。 第27章 拖家带口 　　“别担心，这等低劣的魔械最多困住我10天，旁边还有一个家伙可以分担封印力量。” 　　姚媛赶紧挡在金发前面：比起重伤员躺在小球里变成死人腐烂，还是星空多关10天半个月好点。 　　魔鬼却像完全没看到她的举动一样伸出手，按在刚刚画好的六芒星阵中。 　　“几天后见。”星空的颜色越来越浅，她从虚空中取出一把钥匙丢给姚媛，那是她们新家的钥匙：“反锁好门，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出去。” 　　“好。”姚媛连忙答应，抬起头已看不见星空的身影，在地板上涌动的菌丝也消失不见，空留一个小小的金属球落在原地。 　　【这事没完。】直觉在耳边低语，神器只是暂时被封印力量逼退。 　　扭头一看，金发女性一动不动地躺在角落，血液已经凝固。 　　糟糕，现在是不是应该打120？ 　　“喂，你还清醒吗？你的同事们在哪里呀？”她连忙蹲下，不敢随便碰触和移动。 　　才盯了数10秒，最多不超过两分钟，就能看到脸上嘴唇还有头上的血液停止涌出了。这个人伤口愈合的速度可真快。 　　原本想打120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万一奇特的愈合能力吓到医生，接着被送到实验室解剖可怎么办？ 　　既然神明魔鬼是存在的，人体实验室也有可能存在啊。被活体解剖可比直接死难受多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对方折断的手，手骨压根不是骨折可以解释的程度，已经从中间彻底拧断了。 　　【我舍不得让你受伤。】那句话也许不是谎言…不行，可不要斯德哥尔摩了！ 　　姚媛晃晃脑袋集中精神，尝试着对齐对方的前臂与后臂，慢慢往回推。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虽然看不到内部，但捧着手臂时确实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在生长连接。 　　不愧是敢于集团追击幽灵和鬼神的存在，感情都不是正常人类呀。 　　她蹲在原地等待对方慢慢痊合，教学楼外的雨越来越小。等地上的人几乎看不到外伤时，雨完全停了。 　　几乎在雨停的同一秒，属于人间的声音回到了耳边，本该碎成一团的电梯忽然正常运作，里面的学生笑笑闹闹地走出来。 　　姚媛扶起地上的人往外走——她本来是这样想的，但金发实在太重了！ 　　“醒醒，你现在好了没呀？”她慌忙拍打金发的脸蛋，再不醒可真的要被别人抓去活体解剖了。 　　金发抖了抖睫毛，慢慢睁开眼睛。 　　“太好了，你醒了！你同事在哪里？她们是不是就在外面？在外面的话你一个人走哦。” 　　对方嗯了一声，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姚媛悄声劝说：“你不要被星空的力量打击到啊，她又不是人。” 　　良久也没听到回复，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会不会被打傻了？ 　　“看看这是几？”她伸出一只手掰开三只手指。金发只是紧紧盯着手掌，微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苍天啊，看来是真的傻了！ 　　既然傻了一个人，自然不能乘公交车回家。 　　“哟，小姑娘，你同学没事吧？”出租车司机好心地帮姚媛把金发一起扶上车。 　　“没事没事，她赶作业赶太累了~”“你们也是辛苦。”司机一脚油门，车子顿时启动。 　　在出租车行驶的过程中，姚媛终于能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金发被打傻了，不管是为了她不被解刨，还是为了自己不被她的同事打成猪头，都绝对不能在星空出来之前暴露真相！ 　　她摸了摸自己的挎包，可怜的星空被塞进了金属圆球，现在就像小精灵球里的小精灵一样。 　　续》》然后就是安全问题。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屡次三番遇到倒霉事，千万不能在这几天内死掉。 　　和魔鬼签订契约的人保不齐死后都得下地狱，哪怕没落在魔鬼手里，她也不想在地狱岩浆里泡澡。 　　星空说的对，等等收拾完东西，这几天就去新房子里呆着吧。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老小区楼下，她将金发扶了出来。 　　“要不要我送你们进去。”司机大叔热心肠地询问。 　　“不用，我们家就在附近。您赶紧去接下一单，不耽误您赚钱。” 　　“好嘞！”车子逐渐远去。 　　姚媛将金发扶到楼梯口，忽然想起来可以问问大橘这只珠子的事情。 　　她把金发丢在台阶上，自己拿出手机给珠子拍了张照片，接着打开聊天软件。 　　不行，万一这只珠子是中那种超稀有魔法道具，我要怎么和大橘解释？ 　　她顿了顿，只在聊天窗口中询问：【大橘大橘，你知不知道有哪些组织是专门和我们一起调查灵异事件的，比如那天在旅馆附近看到的人。】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 　　“喵！”猫叫声很尖厉。 　　姚媛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捏在手里的珠子顿时滑到地上。她赶忙蹲下身去捡，然而猫的速度可比她快得多。 　　那只求食的瘦黑猫大概把珠子当成了友善两脚兽供奉的糖果，咕嘟一下就叼到嘴里吞咽了下去。 　　“喵？”黑猫无辜地看着已经吓呆了的两脚兽。 　　“星空——你不要死啊星空！”姚媛悲鸣着捏住小猫的后颈皮。 　　现在要怎么办？她可不愿意破开小猫的肚子取珠子。魔鬼是命，小猫也是命啊。 　　往好处想，就算星空一定要离开猫肚子才能解开封印，猫的寿命也只有十几年嘛，那我还可以多活一会儿。往坏处想，星空出来的时候，这只可怜的小猫猫不会被撑炸吧？这还真有可能…魔鬼断人手脚都不带犹豫的！ 　　她捏着小猫的右手忽然沉重起来。 　　砰砰砰，终于轮到姚媛来敲房门了。她左手搀着呆呆的金毛，右手捏着无辜的小猫，只好用额头来敲门。 　　“来了。”隔壁的邹纹莉果然一晚上都待在这里，她被门口的姚媛吓了一跳：“这是……你女朋友呢？” 　　“星空这几天不回来，乐队有事。”姚媛顺口敷衍：“这位是她乐队的人，我顺顺东西去旅馆住。” 　　姚媛满心都是这几天要给小猫吃点好的，没有注意到邹纹莉忽然晦暗的眼神，她只是感到脊背发冷。 　　当姚媛弯下腰把一些必要的东西整理到拉杆箱里时，邹纹莉问道：“你女朋友过几天回来啊？” 　　“大概半个月。” 　　“金发的那位朋友是不是生病了？” 　　“没，她就是喝多了，不用管她。” 　　“哦。”邹纹莉拍拍裙子：“你家要锁门的吧？那我先回去了。” 　　姚媛不疑有他，点头答应。花了好一阵子整理好东西，提起拉杆箱抱好猫，招呼金毛跟上来。 　　她走到路口让金毛撑住拉杆箱，自己一手抱猫，一手按手机，想打个车直接到新家。 　　恰好在这时迎面跑来一个人，哐地一声撞到了她。 　　手一松，小猫从怀里掉了出来。 　　小猫失去了姚媛的钳制，立马蹬着脚往小巷子里跑。 　　“你给我回来！星空——不要跑！”姚媛提着裙子追上去，和猫一起窜到巷子里。 　　咚！一记闷棍砸在她的后脑，世界顿时一黑。 第28章 危险重重 　　姚媛在黑暗中醒来。 　　唔，好重的霉味儿，这里是哪里？目光在周围移动片刻，她猛地吓清醒了。 　　四面又空又旧，地上铺了层凹凸不平的水泥。凳子与椅子缺胳膊少腿离得老远，其它什么也没有。 　　窗户的高度逼近不高的天花板，比起住宅更像仓库。 　　她的手臂被草绳绑在一起，手腕附近是死结，脚倒是可以动,看来是被绑架了。 　　糟糕，犯人要向谁要赎金啊？姚媛暂时还没有实感，她能想到最靠谱的解决方式就是拖个10天，等星空找过来。 　　只要魔鬼安全出来，即使她被运到国外也不要紧。 　　她勉强保持冷静，身体蹭着墙往门外探去：有两个壮实的男人蹲在门口，更远的地方一个驼背的小老头在树下闭目养神。 　　“里面的好货该醒了吧？”左边的男子捧着豁口瓷碗往嘴里扒饭。 　　“还好货，怕不是有20了！”右边穿着裤衩的年轻男子面露不屑。 　　“孬娃屁事都不懂，女大学生可不得20。”左边的人放下碗，用袖子抹抹嘴：“女大学生好啊，她们过去了还能教小娃。” 　　“教什么教，认个名字和数字不就得了。” 　　“嘿，不懂了吧，俺们营生也不知道能再做多时，娃子们有新的出路总好些，也是让她做做功德。” 　　姚媛吓出一身冷汗，她缩回脑袋蹲到原地：天啊，这是被拐卖了！卖了我的人到底是司机还是…邹纹莉的脸闪过脑海。 　　是她吗？直觉在肯定，理智却在否定。没有理由啊，动机不充分，她又没有欺负过邹纹莉。 　　“哟，真醒了。”男青年拿个小碗横在姚媛面前命令道：“吃。” 　　姚媛低下头看了一眼那碗，整个中枢神经都在嫌弃。青年的手指半埋在剩饭里，没有蔬菜也没有肉沫，不知道是拌了油渣还是酱油，散发出一股懊糟味。 　　呕！她干呕起来。 　　“摆什么大小姐谱啊？不吃拉倒。”那男子掏了一把米饭糊在姚媛嘴边，恶心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青年见姚媛真不吃，嘴里不干不净地拎着碗走开了。 　　她被绑在通风不畅的仓库里，又气又饿。好像药物还有残余，姚媛又一次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响起。 　　她睁开眼一眼看到面目狰狞的男子正抄着一根棍子，这是带了棍子要打我吗？ 　　不过这次她猜错了。 　　“让你跑！跑你这刺儿头！就你麻烦，再敢跑就把你腿卸了。”棍子正在她旁边飞舞。 　　姚媛顺着棍子看向侧面，旁边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孩，即使她被绑成青虫的模样，嘴也塞住了，依然试着用眼睛杀死这些男人。 　　女孩看上去不比姚媛大，还要瘦的多，身上七七八八满是交错的伤痕。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年轻男子吐了口唾沫。 　　“孬娃不要吓唬了，管管好就行，买主都快来了。”壮年男子抄着木棍劝说。 　　“那能怎么办嘛，我能不能教训教训她？”年轻男子一指地上的女孩，看向同伴。 　　“教训？别当老子蠢。”壮年男子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别拽有的没的，你要是碰了就不好当处女卖了。” 　　“她们又不一定是处女。” 　　“你没碰就可以是，处女子又不一定都有血。” 　　两人争论的话题很让地上的人惊恐，她紧紧闭上眼睛咬住牙。年轻男子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跟着壮年人走了出去，门嘭地关上。 　　黑暗笼罩了两人，新来的女生堵着嘴，整个人又捆在绳子里。姚媛既没有办法和她互相解开绳子也没有机会和她交流。 　　草绳续》》把手腕绑得很紧，磨得皮肤疼，完全没有一点松动。她按照记忆在房间里蹭了半天也没找到锋利的地方：圆凳腿和上厕所用的小木桶可不够，更要命的是还有几个男人守在外面呢。 　　她最终累得闭上眼睛，直到黎明的光线与脚步声将她们唤醒。 　　首先走来的人便是昨天在树下休息的驼背老头，他旁边跟着一个干瘪的老太婆。老太婆的皮肤又皱又黄，唯有两只眼睛闪着贼光，狠辣的目光扫过姚媛与另外一个女孩，仿佛要把她们称在舌头上掂量掂量滋味与骨量。 　　“多少？”老太婆沙哑的声音仿佛两只树枝在互相摩擦。 　　“少说也得这个数。”驼背老头和她握住手，手指节咔咔作响。 　　“贵了，不值当。”老太婆两眼一瞪，腮帮子顶起。 　　“嘿，您别和咱们来这套。”他们身后的壮年男子指了指姚媛：“这丫头是大学生呢！还是个好大学的。” 　　“俺不懂什么好啊孬啊的，看她那猴精屁股也不好生养。” 　　“不妨事，她不是俊嘛！” 　　乱七八糟的哄笑声很快停息，老太婆拿食指点着地上五花大绑的女孩：“这又是怎么回事，都打破相了。” 　　“别介，没破。”壮年男子比划了一下：“包您养得好，养不好了，再说值不值的话。” 　　“她也是大学生？” 　　“看年纪也不是啊。”男子陪着笑：“这小丫头倔的很，都被提溜来了也不肯好好说话，还等仰仗您的好鞭法。” 　　“贵了，还是贵了。”老太婆下嘴唇兜着上嘴唇，只作不悦。 　　“听说妹子在给盲子找洗媳妇？” 　　老头不咸不淡的一句让她黑了脸：“俺孙子要娶的是肉婆娘，不是金婆娘。” 　　“给个准话吧。20出头的女娃娃最好生养，又是个大学生。领回去不出三五年抱上重孙孙。老妹子要是20年不咽气，就能看到家里出个文化人了。” 　　“呸！给我抹个这个数！” 　　“不上算，妹子你心不诚啊。” 　　听着那堆人千儿八百的讨价还价，姚媛的冷汗滚珠一般从脊背上滑下。 　　她生下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家禽的想法：逢年过节养肥了的生猪大抵得挨这一遭。 　　现在的她在买主眼里不是人类。她身上所有的价值包括念过什么大学，什么年龄，长得怎么样…统统都是可以量化成几十几百块钱的符号。 　　别人看到的是会自己觅食的子宫，看到的是根本不该存在的未来孙子看到的是“家族出路”。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他们的利益，却要从她或者任何一个不认识的少女身上生生剥离下一层层血肉来！他们便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若是她、她们敢叫喊一声疼…怕不是要被活活打死，丢到猪圈里喂猪！ 　　多么诡异，前几天还在努力找工作，还想了解神明魔鬼，还在写练习法术基础。今天却要为没有自保能力这一条按在案板上，给清算总账了！ 第29章 挣扎 　　不要绝望，我还有…术法！法术基础四个字涌入脑海，只练过两个小时的超自然力量给了她无比的信心。这一刻【世界存在魔法】就像一针强而有效的安慰剂。 　　其实姚媛也明白：需要练3到5年的技巧现在肯定起不到多大作用，但有些东西只要【存在】就大不一样。 　　前天晚上她在那本书上看到过定身咒之类的标题，只要能起到几秒钟的作用，说不定就不至于落到最惨的下场。 　　在她想入非非时，老太婆和老头子好像彻底谈崩了，他们对于最后的150块钱差额有着极大的分歧。 　　“这只杂毛驴子你想要5万两千八百五？！驴屎糊心了！”老太婆一把抓住姚媛黑亮的长发，薅了两把发现又顺又滑，根本没有染过，顿时黑了脸。 　　疼疼疼！姚媛趁着这个机会提议：“能不能放了我，我会给你更多钱的，我、我亲戚特别有钱！” 　　老太婆连眼皮子都没抽动：“小驴崽子少给俺多嘴。实话告诉你，想回去？这辈子当牛做马，下辈子投个好胎！” 　　听完这些话，她乖乖闭上嘴，免得这些家伙动手打人。表现得懦弱一些，才有更多机会逃跑。 　　“另一个怎么说？好歹给个折半。” 　　“再折半不如送给你了！” 　　“行啊，你敢送，俺敢收。” 　　他们唇枪舌战了一番，最后满身是伤的女孩也以三万六千四敲定了。老头子咬死了一点：年轻的女孩，卖哪里都是卖，再压价他宁愿卖给开鸡店的。 　　“黑心老鬼，大学都没上过的丫头敢要这价钱，也不怕小鬼卖到鬼地方，鬼火烧了爪。俺钱不凑手，顶顶多先付一半。”老太婆啐了一口。 　　“别人没钱，老妹你还能缺钱？”老头子半点不气：“要是老妹子也没钱，那俺只好把货全都卖给那群外来人。” 　　“卖给穿袍子的外来鬼也不怕烂□□。”婆子心急火燎起来：“那群神神叨叨不定和黄皮子有关系。和他们做生意？晦气！呸呸呸！”她猛地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给钱就是俺亲戚。”老头子嘬了嘬嘴：“谁晓得她们要那些大姑娘去做什么，反正没得活的出来就好。” 　　“缺了大德。”老太婆摆出一副假慈悲样子，拍拍胸口。 　　“莫废话，那两丫头要不要，要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头伸出一只黑黢黢的爪子。 　　“要，怎么不要？盲子，你聋啦，拿钱过来。”老太婆尖酸的语气忽然和缓下来。 　　“来了。”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是鞋底摩擦。一个下巴方方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走到仓库内。 　　眉眼脸廓的正气全被鼻子两侧深深的凹陷与往下拉扯的唇角破坏，显露出一股子野蛮来。 　　年轻人一言不发地丢下旧箱子，一张一张当着几个人的面数好钱。 　　“不愧是念了高中的，那气质那算数就是不一样。”壮年男子出声赞美。 　　他突如其来的马屁让老太婆一声冷笑：“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呐，不把你老婆看好点，整个村都得玩完。” 　　壮年男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 　　钱货两讫后，姚媛与被捆着的女孩一起塞上了巡运货车，在哒哒声中驶向远山。 　　半路除了上厕所停了一趟，剩下来的时候前面两个人一句话也不和捆在货框里的她们讲。 　　不知道走了多远的山路，一直从清晨绕到晌午，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遥望前方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山村。 　　老太婆从前面爬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了姚媛和女孩一眼：“盲子，把她们解开。” 　　叫做盲子的年轻人抽出一把尖刀，他先是直勾勾地看了姚媛几眼，一刀划下去，绑在背后的绳索应声而断。 　　姚媛不由得在心里思索：要是趁这个机会挟持了那老太太…算了，还是别作死，说不定那老太比她力气大，何况这男的一看就是狠角色。 　　女孩身上捆的绳子比较多，盲子连割好几刀，才把她从五花大绑中解脱出来。 　　女孩儿第一时间就抬腿想跑，被老太婆拧住头发狠狠冲脸甩了左右各3个巴掌才停手。 　　姚媛看得心惊肉跳：“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她实在是心疼那小女孩，正该在学校上课的年纪，却被骗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只要能多活几天，撑到星空找过来，大家就没事了。】 　　“你也想挨打。”老太婆高高扬起手。 　　姚媛闭上眼睛：打吧、打吧，反正治得好。多挨两下说不定能打出自己脑子里进的水。下一次就是被打死，她也不会轻信不熟悉的人，更不会往没监控的地方跑。 　　“奶奶，家里没多余的药。”盲子冷冰冰地提醒了一句。 　　“哟，木头脑袋也知道疼媳妇了。”老太婆转了转眼睛：“乖孙，不是奶奶不疼你。抓来的女人...别被迷得5迷三道的，你妈的事情可忘了？” 　　“知道。”盲子一字一顿地说：“奶奶，您的嘱咐我不会忘。” 　　“那就好。”老太婆从包袱里掏出两个馒头丢到地上：“吃。”招呼猪狗一般招呼姚媛与女孩。 　　姚媛还在犹豫，女孩已经气急败坏地抬起脚，狠狠踩扁了一只馒头。 　　不用老太婆吩咐，盲子忽然提起女孩的后领，往地上压去。在姚媛的惊叫声中，女孩被按着头狠狠砸在那只踩扁了的馒头里。 　　“吃，快吃！还把自己当个什么人物呢？浪费粮食，踩扁了也得吃，丢到茅坑里也得吃！”老太婆两只眼睛闪着绿光，仿佛压注的赌徒看着垂死的斗鸡。 　　姚媛连忙扑过去拉地上的女孩儿，一边拉一边分辩：“踩过的馒头不能吃了，吃了会拉肚子，这儿又没有医院，万一吃死人您的钱就白花了。” 　　“要你多嘴！”老太婆扇了姚媛一巴掌。却露出满意的神色：“也好，她饿着，你吃不吃？”眼里满是威胁，半大不大的脚踢在另外一只馒头皮上。 　　姚媛很想大喊一句，那我也不吃。 　　但她还是在直觉一跳一跳的提示下装出驯服的神色，捡起那个没被踩过的馒头：“我吃。” 　　一口咬下去，嘴里的馒头比她吃过的任何食物都咸。 　　她第一次滞后了等待星空的预想，心中被另一股执念替代：不管魔鬼醒不醒，什么时候、冒多大的危险…她都必须逃出去！ 第30章 求生 　　望山跑死马。 　　一直到太阳西沉临近傍晚时，小车才进入村落。整个村子都沉浮在黑黝黝的死气里，让姚媛想到老头手上的死皮。 　　四周看不见几块田地，倒是有几家猪圈。谈不上街道的街道一点也不干净，尘土、落叶、还有伪劣食品的包装袋到处乱飞。冷不防还有半大的小子尖声怪叫着撞来撞去。 　　正是晚饭时间，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光着膀子靠在阴凉处休息。更多人大概在家里，反正看不到一个妙龄甚至中年女性待在外面。 　　再往近处走走，姚媛悚然看到一个光着身子的女孩子被锁在树桩上，呆滞地玩着泥巴。 　　“那个是？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锁在这里？”她忍不住问，问完才想起旁边的人可是人贩。 　　没想到老太婆倒是和颜悦色：“这是赔本生意。”她两只手指曲起来：“俺只卖了两千块，统共到手也只赚了六百。””“您是说这孩子…” 　　“屁，还大学生呢。”老太婆很有些过，要是生的第一胎是男孩再给1000，脑子灵光的就再给2000。”老不死的表情不无遗憾。 　　“婆婆，这次的货怎么卖？可要轮到咱了吧？”一个光着膀子的流氓站起来抖抖破裤衩，夹出一支烟，殷勤地递给老太婆。 　　“去去去，这两个都是处女，价钱不一样。” 　　流氓油滑的眼神滑向她们，然后不甘心地收回来：“那婆婆可别忘记啊。” 　　“呸，凑不齐个10万8万，还想买大姑娘。” 　　老太婆呸了一声，带着她们径直往前走。不多时就来到一家看上去稍好点的房子前。 　　她砰砰砰敲响门板，房门裂开一条缝，探出一只贼眉鼠眼的头来。头发稀稀疏疏的中年女人给老太婆赔了个笑脸：“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小菊啊，你仔细看看。”老太婆让开半边身子。 　　中年女人水唧唧的眼睛慢慢亮起来：“是您给咱家小子找的媳妇？” 　　老太简单地点了个头。 　　“那感情好啊。”中年女人伸出手就要去捏姚媛的脸，吓得她直往后退。 　　“是这个。”老太婆连忙把背后的小女孩往前一拱：“咯，更年轻。” 　　女人似乎很不好糊弄：“看她脸上这么多伤，不好教吧。” 　　老太婆暗暗后悔之前的殴打：“这才多大点的小孩子，你拿扫帚多打几次也就乖了。你们家老大身体又不好，正缺一个力气大点的媳妇。” 　　“多少钱？我怕管不住。” 　　“还怕管不住，你家可生了三个小子。”老太婆捕捉到她压价的想法，伸出手：“一口价7万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这价格似乎压得又准又狠，正正踩在女人的心理线上，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念过几年学？” 　　女孩恶狠狠地大喊：“没念过！” 　　“她在和你玩儿呢。”老太婆很是尴尬：“做活，生娃都没问题。年纪又轻，脸盘又好看。” 　　众人看向女孩肿得老高的脸，一时无语。 　　“6万块，再多真没有了。”女人垂着脑袋：“婆婆，这儿也就咱家出得起这个价。娶个老婆总不能把家底都掏空了，我还有老二和老三要拜托您呢。” 　　“你家小二子、小三子都好手好脚的，嘴甜点去外面骗一骗也好。” 　　抹嘴滑舌了半天，6万与7万就是谈不拢。房里的女人索性拍拍门框：“婆婆今晚在我家住吧，您家离这儿可老远了。” 　　“六万五，不能再少了。” 　　“万一不能生可就亏大发了。这么着吧，您先六万饶我一个，等孩子生下来，我再补您1万。”女人审视地看了一眼女孩。 　　“行，不耍嘴皮子。”老太婆恶狠狠地对后面来了一句：“今天给你们好吃好住，别想着跑。” 　　女人嘴里的家不止这一间房，后面居然有一串小院儿。姚媛和女孩被分到一间，老太婆非要和她们一起挤。 　　晚上吃的相比之前确实还行，都就着米粥喝了一些青菜汤。真的是太饿了，根本顾不上饭菜里加没加东西。 　　吃饱后房间里的灯熄得很快，带着一天的疲惫沉入梦乡。 　　第二天，她是在铿啷铿啷的金属摩擦声中惊醒的。 　　姚媛捂着耳朵爬起身，只见女孩儿正在打磨她腿上的铁链。“你脚上怎么多了链子？” 　　女孩头也不抬：“她们早上给我扣的，说要让我带到生儿子。” 　　老太婆不在房间里，大概是去吃早饭了。 　　“铁链这么磨磨不断的，要用工具或者钥匙。”姚媛不赞同地摇摇头：“他们听着声音嫌烦了肯定会打你。” 　　“那又怎么样？打就打。” 　　“你可以等他们戒心小点的时候再逃，被他们发现小动作就管得更严。” 　　听到这句话，女孩才抬起头看了姚媛一眼：“你也要一起逃吗？” 　　姚媛犹豫了一下，暗示道：“我有一位亲人有能力找过来，也许等几天就会好的。” 　　女孩冷哼一声，又低下头哐啷哐啷起来：“我还当你有点骨气，那你就等着给他们生十个八个毒崽子吧。” 　　也是，空口白话肯定没人信… 　　姚媛忽然看到床角的草纸：这里有草纸啊，正好试试看符咒。符咒的组成有三个部分：灵力、介质与口诀。 　　她拿起其中一张，沾着唾沫在纸上草草画了一道点燃符咒。 　　姚媛在心中默念口诀，隐约有点希望：万一成功呢？指尖热了一下，无事发生。 　　她挪开手指，底下的纸张出现一个不知道是烧出来还是捅破了的破口：看边缘有一点点灼烧的痕迹，大概是起效了。 　　她心中一动，扯了几张草纸藏到身上：万一被带到危险的地方，指不定就要靠这个救命。需要练三五年的技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没过多久，老太婆就满面春风地把她带了出去。似乎女子已经交了钱，女孩就被留了下来。 　　小车摇摇晃晃爬上山道，距离人烟越来越远。 　　最后车子停在路边一户远离小村的人家里，所有人下车继续步行。 　　老太婆走在最前，盲子殿后，中间的姚媛如芒在背。越是往前走，心头危险的感觉就越浓厚。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要是在此刻给自己抽一张塔罗牌，肯定是正位死神吧。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她轻拍胸口，里面藏着纸张。法术基础书上说过，在特殊情况下使用指尖或心口的血液要比其它方法更容易启动术法… 　　“咱们这里也不兴什么彩礼、拜堂的。”老太婆打开门，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姚媛心跳如鼓，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直觉跳动的强度甚至比之前濒死时还要强烈。 　　“我今天有点累，有什么事情能明天再？” 　　“去你的吧！”老太婆一脚把姚媛蹬进去：“盲子！收拾收拾你媳妇！” 　　盲子刚一进门，老太婆便猛地反锁上门：“不教训好了不要放出来，别忘了奶奶教你的本事。” 　　一线血丝从唇边溢出。 　　【这倒是省得咬破手指了】 　　她从怀里掏出纸，颤颤巍巍地擦去唇边的血丝，用食指沾着这一点点血希望抹出符咒来。 　　在她假装擦拭的时候，男子居然没有上前，这让她涌起了一股不切实际的希望。姚媛用极其悲哀的声音乞求:“能不能放过我，我会给你们很多钱的！就算不能，宽限几天也好…” 　　【我可不是不说谎的魔鬼。】 　　姚媛心里暗暗思忖：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要将这些罪人绳之以法，绝不能让他们继续伤害更多无辜者。 　　盲子不置可否，他在姚媛惊恐的眼神中举起凳子狠狠砸了下来。 　　姚媛紧急之下用肩膀挡住了这一击，背后火辣辣得疼。 　　男子没给她缓冲的机会，一下一下地机械式地捶打着地上的姚媛，仿佛在捶打没有生命的米袋。 　　他足足砸了五下才停，每一下都使足了力气。 　　姚媛在剧痛中感觉得出自己的右肩膀怕是断了。若是平时断了肩膀，必定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现在反而愈加冷静。她在死亡的威胁中蜷着身子，将画好的符咒按在嘴边，一遍遍默念咒文。 　　眼前在发花，“幸运”的是唇角正涌出更多的血，大大增加了符咒激活的可能。 　　她正绷紧身体等待男子接近，没想到对方反而远离了几步，从桌子底部抽出…链条？ 　　姚媛茫然地看着他手中的铁链，铁链末端连着反射寒光的钩子。 　　“这是…什么？”腥甜的血水在齿间泛滥，她捏紧手中最为关键的符咒，等待唯一一次机会。 　　“家里不需要你种地打扫。” 　　“……”她没听懂。 　　盲子走近几步，另一只手中攥着一把凿子：“腿断了也没关系，以后我会照顾你，一天喂你两次。你只管生孩子，以后记得教好他们。” 　　“……”姚媛的眼锋利起来，心猛地下沉到谷底：不能再消沉、懦弱。 　　【你死、我活】仅此而已。 　　男子看着她的目光心头闪过不详，脚步一停。但对女性的轻视让他把顾虑抹去，继续将凿子与锁链举在身前，他握得很紧，绝不给武器掉下去的机会。 　　三、二、一… 　　“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姚媛双眼一眨不眨。 　　对方同时高举凿子，【机会】来了。 　　她故意让对方一直看清楚自己手里的是纸团，摊开来冲着他径直砸过去！只有在武器举起来的那一刻没空躲闪。 　　一张纸确实没有什么威慑力，盲子不闪不避，只顾瞄准姚媛的腿：他要打下面一点，脚腕碎了就行，膝盖碎了很麻烦… 　　咔嚓，带血的纸条贴在皮肤上。 　　滋啦滋啦的酥麻感，视野忽然变得模糊。盲子的意识中断了一秒钟，仅仅一秒。 　　往地上摔去的势头却收束不了，他用了太大力气劈砍，整个人往前面倾去。 　　旋即手腕一松，凿子的柄被抽出。 　　“啊！！！！”剧痛，背心忽然一阵剧痛！ 　　入眼的是双目赤红的姚媛，那弱小的少女居然双手持握凿子，带着难以想象的决意再次抬起手！ 　　盲子握紧拳头，他相信自己就算赤手空拳也不会死在这种小女生手上！！ 　　轰隆轰隆！这是什么声音？ 　　房屋剧烈震动起来，不，也许不止是这间小屋，是群山在怒吼！地震了？！ 　　“小媛，我来了。”一道来自炼狱的声音蓦然响起。 第31章 降临 　　阴影将墙壁割裂，猩红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还未完全凝固的魔鬼遮挡住手持凿子的少女，獠牙从裂到耳后的口唇中透出。 　　“星空，没事吧？”一滴眼泪从姚媛脸上滑过。她猛地转过身抱住逐渐凝实的魔鬼：一点也不可怕，在星空出现的那一刻起，只有安全感。 　　“我当然没事。”星空噙着微笑，温柔地抬起手指穿过她的发梢。姚媛身上所有细碎的伤口依次愈合，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起也瞬间变为柔软的裙装。 　　魔鬼的降临对其他人可算不上好事。 　　与此同时，男子在极端的恐惧中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腿脚猛地往前抖了几步，尖刺从四方洞穿了他。 　　尖端在喉咙口固定为米字型，手、脚、每个关节都疼痛欲裂，仿佛有无形无尽的铁锥在皮肉里穿凿。 　　人承受不了这样的剧痛，可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用全部神经感受着丝丝入骨的折磨。 　　“小媛，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这一次星空没有随意道歉，她撒娇般搂住姚媛，将她按在怀中，亲昵的举动很快消融了这几天积累的恐惧与隔阂。 　　魔鬼与那些家伙是如此不同，无法构成任何联想与迁怒。 　　“好久是多久？”姚媛蹭了蹭星空的胸口，在暖洋洋的睡意中微笑。 　　她的笑容似乎也影响到了魔鬼，星空的脸颊逐渐失去非人的特征，重新戴上类人的假面：“三个小时，用来一个一个连锁【相关的人】，更多的时间在挣脱那个没用的封印。” 　　“看来你问了一圈才问到啊。”姚媛打了个哈欠，这几天精神紧绷着，又饿又累。 　　星空没有说多余的话，她只是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好！”姚媛突然想到了要紧的事，眼神瞬间认真：“等等，我还得救人。外面是不是蹲着个老太婆？她还没死吧，我要让她交代到底卖了多少人，都是从哪里拐的，卖到了哪里。” 　　“她还活着。”星空的语气很淡，被串成羊肉串的男子噗地一声飞弹而出，脊椎重重砸在破裂的门板上。 　　盲子瞪大眼睛七窍流血，亲眼看着自己把老太婆的腰扎成两段。接着断成两截的脊椎扭曲着拼接到一起，老太婆在非人的叫喊声中变成一滩软软的猎奇生物。 　　等姚媛被星空放开跑到外面时，只看到男子一脸惊恐地钉在门板上，而那老太婆则蜷成一团趴在地上。 　　“小媛，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星空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姚媛清了清嗓子：“老实交代，你到底卖过多少人？都是从哪里拐的？卖到了哪里？” 　　老太婆的颈椎不自然地抖动几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无语气地念动：“32年前正月初7在…” 　　她5分钟就念出了好几个受害者，刚到31年前，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出新的案件,气得姚媛踢了她一脚。 　　脚尖仿佛踹在软绵绵的毛虫身上，让人慎得慌。一踹之下，老太婆衣服中蹦出一只手机，摔在地上裂开一条缝。 　　“星空，能帮忙加强一下信号吗？”她顺手递出手机。 　　“可以。”魔鬼将手机递了回来。 　　姚媛直接拨打110，等待接通：“我要报案，这里有个经常拐卖妇女儿童的老拐子被我逮住了。” 　　她把手机放在老太婆旁边：“重新说一遍，这里是哪里，你又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拐人？分别卖给了谁？” 　　老太婆扭曲着继续坦白，每说一段话脑子就会淌出一道白花花的液体。 　　一小时后，姚媛看了那罪恶的祖孙二人最后一眼：“就把他们放在这里吧，警方很快就会过来的。” 　　她有些兴奋地搂住星空的胳膊：“还有个受害者就在山下的村里，离这还ter续》》ter有一段距离，我们先去救她吧？” 　　“我刚刚就是从那过来的。”魔鬼深邃的眼中闪烁细碎星光：“那边不用担心。” 　　“她安全了吗？”姚媛没想太多。 　　“嗯，那个人安全了。要不要先睡一觉，我抱你回去。”暗红色在螺旋中沉淀，恢复常态的双臂将怀中人围绕。 　　“那就好…”姚媛整个人松懈下来，在突如其来的浓重睡意中合上眼：“晚安。” 　　“晚安。” 　　再次醒来时，眼前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看着陈设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新房间，姚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慨：星空真的好偏向可爱的风格啊，卧室都被装修成公主房了… 　　星空买了不少新家具填充卧室，一只可爱的布偶熊正对着床，放在玻璃柜里。两侧能看到粉紫色梳妆台还有一整排立柜。 　　她倒也不是不喜欢这些。 　　脚往窗外移去，踩在纯白的毛绒地毯上，粉色兔兔拖鞋就在脚边。 　　“星空~在吗？” 　　“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是周六。”魔鬼的身影浮现在门外。 　　姚媛看着星空手上提着的东西睁大眼睛：“你居然出去买炸鸡了？！” 　　“嗯，你应该很喜欢吃这个。”魔鬼抬了抬纸袋。 　　姚媛的脸慢慢涨红：“确实很喜欢啦…就是…没什么！我们一起吃吧。”她接过纸袋，撕开来放到桌子上。空白的盘子与银色刀叉自动出现，纸袋被剥离，一块块鸡块搁到盘中，剥离杯很快溢满酸奶。 　　难怪星空会在房间里摆一张用来吃下午茶的小桌子…还好卧室很大。 　　她捏起叉子叉在鸡块上，把一块白嫩的鸡肉分成小块。看着星空专注的眼神脸颊飞红：“星空，啊~”魔鬼张开嘴，一小块鸡肉喂到口中。 　　“星空。” 　　“嗯。” 　　姚媛微微扬起脸：“我们现在，还真是【像】恋人一样呀。” 　　“我们本来就是恋人。”星空学着她刚刚的动作，喂食。 　　这一次，姚媛主动捉住了魔鬼的手腕。 　　皮肤凉凉的，魔鬼的手腕比想象中要细一点，明明力量那样大… 　　她的掌心在发烫，却没有移开目光，直直地与魔鬼对视：“星空，正式开战吧。” 　　“开战？你和我？” 　　“对，从今天开始堂堂正正地履行契约。”姚媛的眼睛一眨不眨：“到底是我彻底爱上你，还是你无法完成契约，你可以把它看成开战宣告。” 　　她们之间的阻隔顿时不见，桌子与椅子自觉挪开，魔鬼牵住了姚媛的手，支撑着她不倒下。 　　被猩红的眼俯视真的充满压迫感，姚媛逼迫的脖颈不要扭动。距离越来越近，她…激怒了星空吗？ 　　不，没有…星空不在生气，她在… 　　【兴奋。】 　　魔鬼没有心跳声，但人类能在自身每一次心跳里【感受】到对方反馈过来的情绪。气氛与血流在交织。 　　然后，她的呼吸被夺去。 　　【窒息感】 　　姚媛忽然失去对脖颈的感知，无法从胸腔获取一丝一毫氧气。甚至完全感受不到鼻息，忘记了如何呼吸。 　　嘴、嘴唇……嘴唇正被掠夺。 　　与【魔鬼的应战】相比，【人类的宣战】显得幼稚好笑。 　　她根本分不清舌尖的触感，头脑中线条凌乱。 　　甜美，服从的甜美与…荣幸。 　　这个吻…眼睛总算正常视物，吻着她的星空…是【上位者】。 　　灵魂开始慌乱，姚媛总算意识到了最危险的一点：抗拒心，她真的能抗拒星空吗，在刚被拯救的情况下？ 　　人类少女要用什么去对ter续》》ter抗魔鬼的接近？ 　　【用意志，我不能输在这里！】 　　在意志醒来后，呼吸与手腕的控制权同时回归，傲慢的魔鬼果然没有用魔法去限制她的行动。 　　姚媛抬起手腕，拧住星空的腰，牙齿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暧昧的气氛蓦然消散，她舔了舔嘴唇：“你要亲到什么时候，就这么喜欢我么？” 　　糟糕，是不是太挑衅了？ 　　“呵…哈哈哈哈。”星空笑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嘴笑眼不笑，笑意已经蔓延到眼底。 　　魔鬼的手指轻轻抚摸姚媛的脸颊：“真可爱，刚刚没有感受到什么吗？” 　　“什么感受。”姚媛咬牙装傻：“别仗着技术不错就耍流氓啊…” 　　“据说人类很容易堕落。只需要稍微用力一点，就会自己倒下。”手指做了一个非常有暗示性的动作，划着弧线丢开。 　　“你真幽默…”她避开了魔鬼探索的目光，要是说实话，很可能发生一些笑不出来的事情吧。 　　“我明白了，我接受你的宣战。”星空的语气很温柔，手臂却在彻底压制她：“作为让我如此愉快的谢礼，在你献出灵魂以后——”【“我会彻底吞噬你。”】残酷的低语，决绝地像是恋人的誓言。 　　“诶、诶？”姚媛张口结舌：“你、你太浪费了吧…收藏品不是用来回本的吗？你、我的灵魂难道卖不出去？”呜呜，林晓玉还说会买的。 　　“浪费？你只会属于我。”魔鬼紧紧地箍着她的腰：“你再也不用担忧被如何对待，这是我作为【恋人】的仁慈。” 　　狡猾。 　　这是在告诉我，认同我恋人的身份吗…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故作姿态？ 　　看不清，看不清…眼眶太模糊。 　　轻轻的触吻柔柔落下。 　　这一次的星空闭上了眼睛，仿如真正的恋人一般略带小心与虔诚。 　　【战斗开始了。】 　　高超的剑客总算丢掉了傲慢，将手中树枝换为趁手的神兵。前来掠夺的上位者没能击穿钢铁防线，残酷决绝的恋人却向底线深深跨出一步。 　　这场发生在悬空丝线上的战斗，向前向后均是无底深渊。 　　于是唇分之后，姚媛用笑容掩饰不安：“星空，我们今天——”“小媛，先放松一下吧。”魔鬼的眼中第一次闪烁爱意：“经历了那么多，我想从今天开始…” 　　【“了解你。”】 第32章 彼此靠近 　　可恶，太犯规了，被这样抱着的话要怎么思考啊。 　　姚媛小心翼翼地后退，坐到床边上，不想再被限制在怀里。“你说的了解，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吗？” 　　“当然，休息天想怎么度过？”星空把玩着手机：“不需要担心钱，我刚刚给你转过。” 　　“不要给我转钱，让我自己赚好不好。”姚媛哀叹地捂住脸。 　　“我不希望太多零碎的事情夹在我们的爱恋之间。”星空的手指点在她的手腕上：“既然你是我的恋人，学会享受就好。” 　　“这种强势自爆发言太糟糕了，是准备原地认输吗？” 　　“我也有我的意志，我本来就很强势。” 　　魔鬼的笑容有点帅气，她不得不偏开脸：“好，打不打钱是你的事，用不用是我的事。” 　　“中午我想吃牛排，帮我点个外卖。” 　　手机忽然自动亮起，姚媛探头一看脸都歪了：“人均1200的牛排？！” 　　“对。”星空不由分说地坐下，唰啦一声躺到姚媛腿上。 　　“行行行，我给你点，反正花的是你的钱！” 　　点完牛排，姚媛如释重负地拍拍星空脑袋：“再不开始玩的话，今天都过去了…你会玩游戏机吗？” 　　哼哼，魔鬼这种奇妙生物说不定没有见识过电子游戏，不得不拜服在人类手下，想想都有点爽。 　　“你想玩哪一种？”星空一个响指，电视开始表演变形金刚，在ps4，Xbox，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小霸王还有各种各样叫不出具体名字的游戏机之间疯狂转换。 　　“停停停就这个吧。”姚媛揉揉眼睛，立刻叫停。 　　变换停止的那一秒正好随机到电视与DVD，DVD上插了两个游戏手柄。 　　这是哪年的游戏方式？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电视自动打开，进入选游戏的界面。 　　“我不常玩游戏，松鼠大战怎么样？”姚媛眯起眼睛翻来翻去，总算挑到一个眼熟的。 　　“想玩这个？” 　　“对。” 　　星空按下按钮，游戏当即开始，两只可爱的小松鼠出现在屏幕上。 　　“星空，你可不要拖我后腿啊。”姚媛跳下床坐到地毯中央，拿起左边的手柄操控戴帽子的松鼠。 　　“好。”星空坐在床沿，两只手捧住手柄，手肘自然地靠在姚媛肩膀上。姚媛只要一往后靠，就能躺到她怀里。 　　“这种姿势很快就会死的啦！”姚媛不满地抱怨。 　　“你在说角色？”星空轻笑。 　　“除了角色还有谁会死？”帽子松鼠愤愤不平地往前走。操控松鼠搬起箱子砸飞怪物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个游戏允许搬运同伴，只有在游戏里，她和魔鬼的力量是均等的。 　　嘿嘿，姚媛双爪蠢动。她操纵帽子松鼠抓起箱子，冲着魔鬼操控的衬衫松鼠砸过去：给我晕！ 　　刷拉，另一只松鼠轻快的闪开，冲到帽子松鼠面前，把她举了起来。 　　姚媛连忙放下手柄：“我不玩了，你玩游戏都这么厉害，在炼狱也经常玩？” 　　“今天第一次碰这个。”星空也放下手柄，DVD机瞬间消失。 　　“那是经常玩其它游戏喽？” 　　“不。” 　　“那为什么这么强，而且你不是很喜欢角色扮演吗。”姚媛不太信，斜着眼睛看着星空。 　　“因为有替代品。” 　　“什么替代品？大胸部的魅魔姐姐？”姚媛的反应太快，时间凝滞了半拍。 　　“如果有魅魔出现在我的领地，我会杀了她们。”星空微笑着说出很可怕的话：“炼狱最流行的游戏是领地战争。” 　　“有道理，在现实里能够使用魔法，还存在魅魔的话，你们确实不用玩剑与魔法的游戏。” 　　魔鬼挽住想要偷偷溜走的姚媛：“有的喜欢诱骗智慧生物献上灵魂，有的喜欢伪装成神明逢场作戏，不过最通用的娱乐方式除了杀戮就是让纯洁的灵魂堕落。” 　　话题好像越来越危险了，她压力很大地移开目光：“你也想让我的灵魂堕落吗？” 　　“曾经这么想过，毕竟…”魔鬼忽然握住姚媛的手腕，将她压在毛绒地毯上：“即使人类的身体被彻底弄坏，灵魂堕落深渊，契约依然可以达成。” 　　“那不是我真正的愿望，我许愿…”姚媛的声音在颤抖。最让她恐惧的，是她心中原本应该纯粹的恐惧，掺杂了太多说不清的感情。 　　“所以我现在改主意了。”星空从压制的动作转为拥抱，懒洋洋地和她一起躺在地毯上：“我不准备利用契约漏洞，你说过要堂堂正正战斗。” 　　姚媛忽然很是好奇：“假如我今天没和你宣战，你准备怎么对付我？钻空子？” 　　“不，从游轮下来后，我就没考虑过那种方法了。”傲慢的魔鬼笑了笑：“你不是第一个提出类似诉求的人。” 　　“什么，你之前和很多人谈过恋爱？！”姚媛的声音都变了。 　　“不，我从不回应类似的请求。”星空很是随意地揭短：“有些魔鬼很喜欢回应这些契约，比如寻求永远的幸福、安宁或者幸运。他们会用尽手段将人类推入绝境，接着彻底摧毁身体或是意志，让人类转化为离不开他们的宠物。这时候契约就会因为意志的扭曲宣告完成。” 　　听上去恋人也确实能够这么解，姚媛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你一开始就是打着这种主意的吧，想让我经历过一些倒霉的事情，完全依赖你。” 　　“差不多，我一开始想让你沉溺于享乐，最终只能匍匐于我脚下。”星空无辜地眨眨眼：“现在我放弃了这条路，有没有觉得很开心？” 　　“才没有！”一只枕头拍在星空脸上。 　　枕头大战以姚媛被压在10个枕头底下告终。 　　“你不能让让我吗？”她哀哀地在枕头下嚎叫：“就算不能，双持枕头也太犯规了！” 　　“没事，你差亿点就赢了。”星空的拇指与食指弯成一个圆弧。 　　姚媛钻来钻去脱离枕头山：“少来！对了，还记得那个金发吗？我和她一起打车去出租屋的。” 　　魔鬼笑而不语。 　　“星空，你有没有看到过她？告诉我好不好~”她勾住星空的手腕摇来摇去。 　　“她在地下室。”星空故作无奈地拍拍她的头发：“暂时还活着。” 　　“在地下室？你没把她放出去？”姚媛吓了一跳，赶忙往楼梯口跑。真是的，这种组织成员应该有很多同事在寻找吧。 　　别墅的地下室特别深，也许进行过改造，大概走了两层楼的距离才看到地下平台。 　　金发女性正木呆呆地坐在石板上，四周还算干净，没有任何污秽。 　　“别担心，她的存在已经被伪神之力抹去。”星空无声地出现在身旁。 　　“存在被抹去？她还活着呀。”眼前的金发眼神虚浮，但人还是实体的，可以被触碰到。 　　“确切的说是过去的存在意义与存在感被抹去。除了我们，其他人将不再记得她，她也将遗忘与情感相关的记忆。她现在是个装满了技能的空壳。”魔鬼无情地解释道，顺手丢出一枚铁片。 　　金发就地一滚，用利落的动作躲开，然后继续木呆呆地蹲在地上。 　　“她还能治好吗？真可怜…”姚媛无法想象被夺去【存在】的后果。这个人可能前几天还是有家有口为了正义事业努力奋斗的超能力者，一次失败就变成了失忆的孤家寡人。 　　“没必要，和能够抹去存在的伪神器做交易太危险。” 　　“她的智力也被夺走了吗？”她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这样养着她了。” 　　“小媛，你说什么？”星空的嘴角失去了弧度。 　　姚媛无辜地眨眨眼：“不然怎么办呢？总不能随地乱丢吧，会引起骚乱的。” 　　“...智力的问题倒是不大。” 　　星空走到金发面前，右手变为利爪完全扣住她的脑袋，爪尖划出的红印看得姚媛额头一疼。 　　伴随手指收紧，金发的脑袋发出铿地一声，像是锁链断裂。 　　魔鬼松开手站回姚媛身边，金发扭曲着脖颈，一些淡红色液体从眼眶中流出。咔哒、咔哒，她偶人一样摆动，最终缓慢地直起腰，恢复了人类正常的坐姿。 　　“这是几？”姚媛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挥了挥。 　　“你是…？”对方抬起眼，眼神透露出戒备。 　　“太好了，至少人没傻。”姚媛欣慰地收回手：“哼哼~动动脑筋，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忽然有个极好的注意：把面前的冤大头争取过来当员工！ 　　“你救了我，你是…”眼神中的戒备逐渐消失：“我的爱人？” 　　“咳咳咳咳！”姚媛摆摆手：“不是啦，你看看她~”金发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星空，沉默了一会，接着表情凝重：“她是你的保镖吗？看上去心术不正，辞退吧。” 　　姚媛连忙张开双臂挡在前面：“别打，再打会死人的，星空才是我爱人啦。” 　　金发歪歪脑袋：“我叫星空？” 　　“小媛，没事，我现在没生气。”魔鬼一只手搭在姚媛肩膀上：“听好了，你的名字叫金毛，是我们养的宠物。” 　　“……”完全不是没生气的样子啊喂！ 　　“宠物吗？我确实想不到其他人…脑子里什么都没有。”金发贴着墙站起身：“但是我好像…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那个啊，确实有哦。”姚媛点点头：“你以前是个非常好的人，我猜，也许你的目标是成为英雄？正义的伙伴？” 　　“…你说得对，我肯定有类似的目标。”金发捂住了胸口：“我想相信你。” 　　“这个好说~你要不要为——”“我可以为你工作吗？”她抬起头：“我相信你也站在正义这一边，我现在需要指引。” 　　姚媛，良心不安！ 第33章 组队完成 　　牛排外卖及时救场，气氛随着一阵香气和缓。 　　两只盘子一左一右把不大的桌子全部撑满，金毛驯服地盘腿坐在地毯上。 　　“要不，你先给自己起个名字？”姚媛头疼地看着被星空忽悠成金毛的金发：“你真的不叫金毛。” 　　“小媛希望我叫什么？”金毛目光纯良，一只叉子忽然划过她的手背，渗出的血与愈合的速度同样惊人。 　　“注意称呼。”星空似笑非笑地在姚媛阻止之前收回叉子。 　　“那，叫主人？”金毛歪歪脑袋。 　　“星空，别和失忆的人生气。”姚媛连忙掰住叉子看向金毛：“以后叫我小姚就好，名字的话…你先叫金羽？” 　　“金鱼？好。” 　　“是金羽…算了，小羽？” 　　手忙脚乱一番后，姚媛给小羽端来凳子，三个人共同坐在桌前。星空一把火把牛排催成全熟，顺便切割成了最适合入口的正方形网格。 　　“谢谢~”她用叉子叉起一块塞到嘴里：“现在我们来商量以后的事业吧，我想建立一个专门清扫异常事件的小组。” 　　星空捧场地鼓了三下掌：“然后？” 　　“然后…第一步果然是招人啊。”她无奈地摆摆手：“毕竟我现在什么法术都搞不定，只能依靠你们。当然，我自己也会抓紧时间练习法术，至少不能遇到怪物只会嘤嘤嘤。” 　　上次的事件真的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如果不掌握真正的力量，人类的坏人比怪物都可怕。 　　星空的眼底忽闪过温柔：“周末先好好休息。” 　　“嗯…我先联络一下大橘，看看他有没有兴趣。” 　　法术基础就是大橘给的，说起来还没看到之前的回复呢。 　　姚媛兴冲冲地跑到床头拿起手机开机。聊天窗口一打开，瞬间弹出数条讯息。她把其他群聊先屏蔽，专心点开大橘的头像。 　　月光石：【大橘大橘，你知不知道有哪些组织是专门和我们一起调查灵异事件的，比如那天在旅馆附近看到的人。】 　　飞翔的大橘：【知道啊，那天的人是超能力协会的，最近几十年才兴起。】 　　飞翔的大橘：【魔素好像在缓慢增多，据说古代人要练习数十年才能掌握最初步的气功。】 　　飞翔的大橘：【总之别和他们扯上关系了，超麻烦。】 　　…… 　　飞翔的大橘：【图片表情】 　　…… 　　飞翔的大橘：【人呢？在吗？回复呀？】 　　姚媛看完最后一条记录，赶忙打字。 　　月光石：【我在！抱歉抱歉，前几天突然有事，没带手机！】 　　月光石：【大橘，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月光石：【我想建立一个异常事件清扫小组，靠解决怪异事件赚钱，你有兴趣吗？】 　　仔细想想，对方拒绝的可能性不小。毕竟大橘之前就开一家炸鸡奶茶店，还拍视频赚钱，应该是不想冒风险的。 　　想到视频，姚媛赶忙在各大短视频网站上搜索飞翔的大橘，越搜眉眼越舒展：她好像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了。 　　10分钟后。 　　飞翔的大橘：【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人了。】 　　飞翔的大橘：【但是我拒绝！】 　　飞翔的大橘：【你想做那么麻烦的事情就做啊，十件超有嫌疑的事件起码九件是假的，还有一件超危险。】 　　月光石：【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无所谓，我们可以带摄像机去。】 　　飞翔的大橘：【啊？你要拍异常事件？】 　　月光石：【没错，你不觉得异常事件会很吸引观众吗？】 　　月光石：【你每隔一周都会至少上传一篇视频，播放量最高的ter续》》ter全都是最刺激的极限滑板。】 　　月光石：【你肯定比我更明白大家喜欢看什么。】 　　飞翔的大橘：【把异常暴露给大众不是好事，也会让类似超能力协会的组织盯上我们。】 　　月光石：【所以我们只暴露假的异常给大家就好啊。】 　　月光石：【真正的异常给予销毁，虚假的异常为大家解密，流量与酬劳全都要。】 　　飞翔的大橘：【地址。】 　　一小时后，大橘拘谨地缩在墙边：“你、你你你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说要过来帮忙么。”姚媛往前走一步，他哐地一声撞到门板：“让你后面那个金毛离我远点！” 　　“你认识她吗？太好了！” 　　“什么认识？她的气息很不对啊！”大橘扒着门把：“有一股很浓烈的不妙的气息…嗯？” 　　他闭上眼嗅了嗅，满脸迷惑地放松身体：“奇怪，没了。” 　　姚媛倍感头痛，不过转过身看小羽和星空，两个人的表情都超级自然…大概没事？ 　　她无力地安慰道：“总之别管那么多了，从事我们这一行的哪会有几个正常人嘛。” 　　“也是……”大橘浑身戒备地环视一圈房子：“这里就是工作室吗？环境还不错，员工有几个？” 　　“就她们和我~”“你们都会些什么。”大橘绕着客厅与书房转了一圈，从电脑看到衣柜再看到厕所，脑袋直点。 　　“我不知道。”小羽的脖子似乎是习惯性往一侧歪去：“我的脑子里只有用刀具分割不同体型生物的想法，还有…为了…谁去努力。” 　　“喂，你从哪里捡来的活宝？”大橘压低声音：“希望只是屠宰场出来的，我可不想被关到监狱里。” 　　“不知道，但保证是个好人！”姚媛连忙担保：“还有就是星空，你也知道的，她超级强。” 　　“那你叫我过来是双保险，还是要我帮忙摄像？” 　　姚媛后退两步，恭恭敬敬一鞠躬：“我请你过来，是希望修行法术，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啊啊啊？” 　　她直起腰：“不论付出何等的努力与代价，我都想迅速变强。这些只靠我自己是不够的。” 　　大橘摇摇脑袋：“少啰嗦，你根本不明白情况，光是让灵气从丹田…”他伸出手按在姚媛的脉上，瞳孔一震：“你…怎么回事？已经有气息在流动了？不，之前肯定有底子，气息和魔素流是同一种能量。” 　　“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在拿到那本书之前，一天也没有练习过。” 　　“那就算我不想帮你也…” 　　铃铃铃，手机忽然响起。 　　“对不起，我先和我的塔罗牌师傅说句话！”姚媛赔着笑接起手机：“您好~”“月光石，加入我们。” 　　“群主又要聚餐了吗，不好意思我之前没看群~”“不，有一些任务需要你进行。” 　　滴答，滴答，滴答。 　　心中忽然响起秒针转动的声音，直觉在暗示什么？姚媛咽下了本想吐露的拒绝。正确的选择不是拒绝吗？如果我答应，就会正式卷入名为【提前魔法时代】的不靠谱计划里。 　　还是说我必须答应加入，去刺探情报？ 　　她的沉默太久了一点，对面忽然挂断。 　　几秒后，私聊中出现了一行字：【有需要再联络。】紧随其后是一副三角形牌阵的照片：正位愚者在三角正上方，左底角为正位月亮，右底角为逆位女皇。 　　月光石：【师傅，您是要我解牌吗？】 　　久久没有回答，她摇摇头放下手机。多想无益，还是等师傅自己有心思解答吧。 　　大橘在她眼睛旁边挥挥手：ter续》》ter“聊完了吧？收徒的事情免提，我不管你有塔罗牌师傅还是拉面师傅——当然，我可以作为同伴教你一点有用的东西。” 　　“太感谢了，今天先教什么！” 　　星空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小媛，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强大的气场从手臂传达到接触面，姚媛大脑一卡：“我有主意了，第一次异常拍摄就去游乐场吧？正好游乐场也在举行活动嘛~去游乐场参加狂欢派对，可是很棒的约会哦。” 　　她心里真正出现的画面，却是在草丛中浮动的金色光点，还有坠落吊舱中扭曲的红色人影。 　　周末下午的游乐场挤满了游客，也许是因为晚上的狂欢派对，门口检票处还在排长队。 　　好不容易从队尾排到头，终于发现排得慢的原因：面前的铁栅栏将一个入口分为四个，每个入口都对应一大段被临时长方形帐篷笼罩的区域。 　　打扮成中世纪士兵的检票员会引导每个人进入不同的帐篷，哪怕是一起来的情侣也会被暂时拆开。 　　她们一行正好四个人，按照顺序正好一人一处。来不及后悔没有打乱位置，后面的人已经催促着压过来。 　　排在最前方的姚媛进入绿色的帐篷，里面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些奇幻风的装饰物。 　　一直走到尽头，门口放着一篮水果糖，上面贴着【吃我】的标签。 　　【布景还不错，至少童话氛围是有了。】 　　姚媛抓了一把透明糖果，撕开糖纸含住一颗。 　　从另一头出来时，方向已经不在大门口。一株巨大的藤蔓拧成一圈，附近满是塑料做的荆棘，荆棘上悬挂彩灯。 　　塑料荆棘与行道树、低矮灌木丛还有装饰性花朵簇在一起，营造出黑森林的感觉。 　　她顾不上欣赏人造景色，凉鞋踏踏地往前跑：“星空，星空你在哪？”在奔跑的过程中，一枚金色光点也没有看见。 　　“这位小姐，夜晚的黑森林是很危险的。”一位男子从树木背后走出，他头戴羽毛帽，脚踩长靴，手上还拿着一把彩蛋头玩具□□。 　　“对不住，我现在没空陪你演罗宾汉。”姚媛看着都尴尬，急忙往旁边绕过去。 　　男子的速度不慢，他举起□□的动作吓了她一跳。 　　刷得一声，彩蛋击发，狠狠砸在姚媛背后扮演怪物的工作人员身上，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彩带也留下一点点紫色油墨。 　　他向姚媛伸出手：“美丽的小姐，要不要一道行走？我会保护您不被染上颜色。” 第34章 支配者 　　姚媛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僵硬地往外走。 　　“这位小姐。”低配版罗宾汉持续尬演：“我会为您开辟道路，不让荆棘划破您的裙角。” 　　她往左走，罗宾汉也往左走，往右走，罗宾汉也往右走，只好停在中央和这块牛皮糖对峙。 　　他眨眨黑眼圈严重的眼睛：“难道您不希望和我单独相处吗？”一边说一边扯了一朵假花衔在嘴上。 　　“不希望，谢谢。”姚媛看着被咬瘪的塑料假花，一字一顿地拒绝。 　　那人龇牙一笑，往前迈出一条腿——瞳孔忽然看到鬼一样放大，嘴里的塑料花掉了半个在地上，提着裤带就往反方向跑！ 　　一道阴影落在姚媛头上，她不由得仰起头：“星空，你好慢…” 　　喉咙被指尖轻轻点住，染着浅紫光晕的指甲滑到脸颊，姚媛呆呆地愣在深邃的眼眸里。 　　“小媛，你是在索吻么？”星空的唇瓣贴了过来，一对獠牙从中透出。 　　“哇哇哇…才没有！”姚媛被尖尖的牙齿吓了一跳，连忙挥开她：“你的牙齿怎么了？！” 　　一转身便不需再问，星空淡漠的表情被一身黑色礼袍衬托得有些慵懒，血红色点缀、银白蝙蝠纹路还有标志性的牙齿无不透露她现在扮演的角色。 　　姚媛的心脏微微一颤：这幅贴近吸血鬼大公的打扮，要比平时的服装有冲击力多了…不愧是魔鬼。 　　“过来吧，迷途的羔羊，我就是你今夜的归宿。”星空张开双臂，高挑的她完全遮挡住在后面看戏的大橘与小羽。 　　“不要再演啦，你尴尬不尴尬！”姚媛涨红脸，用小拳头锤她肩膀。魔鬼轻笑一声，吹走她长发上贴着的叶子。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打情骂俏了，接下来我们去玩什么？”大橘走到两人面前。现在四个人里只有他和姚媛没有穿演员的衣服。 　　星空扮演着吸血鬼，小羽则穿着猎人的衣服。 　　“我不知道，附近好安静啊…说起来你们的衣服怎么回事？”姚媛瞪了星空一眼，拍开她纠缠自己头发的手指。 　　“她们的衣服大概是工作人员帮换的，我们两个走的就是大众通道吧？”大橘耸耸肩：“恐怕进去的时候就不是均分，是看人下菜碟呢。” 　　“ho~看来我确实不够好看呢。”姚媛气呼呼地，星空就算了，之前那个罗宾汉也有演出服。 　　“不，小媛。”星空笑眯眯地用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可能他们只是觉得，你特别适合扮演受到魔鬼诱骗的少女。” 　　“我谢谢你啊！” 　　夜色笼罩在人工森林里，周围一个游客都没有，大橘紧张地嗅了嗅，良久都没有松开皱紧的眉。 　　最终他放弃了寻找：“喂，姚媛，你现在不忙吧？” 　　“不忙呀。” 　　“那好，你不是说要修行法术么。”他搓了一下鼻梁：“我先从你最擅长的开始引导你好了，这里环境好人又少，气氛又不错。” 　　“好好好，师父快教我！”她早就等在这里了，要是不学个一招半式，下次再落单只能哭瞎。 　　“嗯，第一步就是对使魔的约束与控制。”大橘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星空：“先别给我否认，她和你签订过契约吗？平等契约或者主从契约都算。” 　　姚媛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星空，没得到任何暗示，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不知道，应该是平等契约吧。” 　　“果然是被强力生物相中签订了平等契约…还好不是逆主从。”大橘微微点头：“就算是平等契约，以主人的身份支配也便于发挥实力，对你和她都是。” 　　“啊？”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不解：“和人类签订契约的异族又不是白打工，你之前没有魔力，她肯定续》》是为了你的精力。” 　　精力…从名字上猜想不太妙！ 　　姚媛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说的精力，是什么力量？” 　　“还问是什么力量，你们不是自称恋人吗，她肯定天天和你一起睡吧？” 　　完全没办法反驳，确实如此，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大橘看到姚媛的脸变成大桃子，一脸我懂：“总之，既然你们有这层契约关系，她就应该听你驱使，你才是这段关系的支配方，懂吗？” 　　“哦，可星空本来就很听话啊。”姚媛有气无力地反驳，这些天来星空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说不感动是假的。 　　“你仔细想想，她做的事是你【要求】她做的，还是她自己做的？”大橘正色道：“这两点可是差别很大的。” 　　“算是我想让她做的，星空很聪明，总是想得比我要求得快啦。”姚媛说到一半就发现不对，移开了目光。 　　“我就知道…第一步，称呼变更。” 　　“诶？” 　　“诶什么诶，给我过来。”大橘恨铁不成钢地抓住姚媛，让她和星空距离半米，脸对脸站着。 　　“师父，我觉得现在的称呼挺好的。”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 　　“好个头，昵称随便你怎么叫，但是不要忘记，你才是主人。”他站在姚媛身后大声鼓励：“在契约存续的时候给我堂堂正正支配她！来，让她喊你主人！” 　　不、不行，绝对不行。 　　恐惧在升腾，理智与感情共同低语，这是绝对错误的选项。 　　“那个，师父…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哪怕会暴露一点什么也顾不得了，她牙齿打颤：“万一类似魔鬼契约怎么办，传说中的异界生物有很多都是记仇的啊！” 　　“她是异界生物？那又怎么样。”大橘倒是丝毫不乱：“我现在告诉你，就算她是魔鬼，只要有契约束缚，你就能这么要求。” 　　“真、真的？” 　　“真的！不骗你。” 　　姚媛一点一点强迫自己的瞳仁归位，看向正对面的星空。 　　魔鬼正站得笔直，月华下嘴角微翘，漆黑长发与血色披风被风吹起。她没有给出任何同意或者不同意的讯号。 　　【可恶，这家伙永远把选择、观察别人的选择当成乐趣！】 　　突然浮现的认知暂时压制住对魔鬼本身的恐惧，少女心情中的一角在骚动：让星空喊她主人，听上去好像也不坏？ 　　要，还是不要？她下意识地想去摸包里的塔罗，手指颤动几下便控制住。 　　姚媛向前一步：“星空，你叫我…” 　　“叫我什么？”魔鬼自然地伸出手按在姚媛肩膀上，身体前倾，专注地与她对视。 　　“主、主主主主人？” 　　“说清楚一点。” 　　魔鬼的笑容太绚丽，眼底泛起的猩红被粉紫色代替，勾勒出比咒文还要魅惑的纹路来。 　　“主、主…”姚媛一时迷醉在旋惑的魅力中，舌头弹动的节奏忽然一僵。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尖，她顿时清醒：“你诳我！” 　　“呵，哈哈哈。”魔鬼拥她入怀，耳语：“小媛，也确实有一两个召唤者在见面的时候毫无礼节。” 　　“……” 　　“他们不清楚自己的地位，以主人自居，【命令】我实现他们的愿望。”魔鬼的手臂十分有力地箍在她的腰上：“最后的场面只好交给他们的助手打扫。” 　　“……” 　　“要道歉吗，我会原谅你。”星空的笑容甚至有点暖意，足够让人受宠若惊。 　　“……不要。” 　　“不要？” 　　姚媛在无形的压迫中抬起头：“对，我不会对你道歉。” 　　“理由？”魔鬼的笑容是易逝续》》的。 　　“我不觉得这件事值得道歉。”她咬着嘴唇，脑内不祥的预感在震颤。不行，她不会道歉的。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不管是寿命还是灵魂，早就是放在天秤的一端，上下摇摆的筹码了吧？也许她作为区区人类的自尊不值一提，但真的不想再为这种小事弯下膝盖了。 　　连没成功的玩笑都不接受的傲慢恋人，她真的需要吗？就这么孤单、卑微吗？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魔鬼，再次开口：“现在，我们谁都不该道歉。” 　　“是吗？” 　　“是，我说过，这是堂堂正正的战斗。”人类少女的眼瞳中倒映着【恋人】：“践踏自尊的讨好，从来不是我的选择。” 　　下一秒，时间加速流动。 　　大橘的声音懒洋洋的：“什么嘛，要做果然还是很好的嘛。” 　　姚媛猛地回过头：“什么要做？” 　　“改变称呼啊，做得不错。”他竖起拇指：“接下来是发出指令，你给件事让她照着做就行。” 　　果然，就算是有法术的人也没办法对抗魔鬼的魔法。 　　姚媛早就预料到他没看到刚刚减缓的时间，她心中腾起一阵火焰：一定要让星空见识见识人类的意志，别以为所有人都任由魔鬼搓扁揉圆！ 　　她的心思已经不放在召唤系培训上，反正星空又不是召唤兽。她顺手抽出一只没有扎好的假树枝丢向远处。 　　然后一片寂静，星空、大橘、小羽都安静地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啊？”姚媛摆摆手，难道她的行为还不够明显？ 　　大橘首先打破沉默：“你、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使魔跑出去捡树枝？” 　　“对啊，不是你说要找件事情让使魔做的吗？” 　　大橘抖了抖头发，往后退出好几步：“你的使魔是人型的啊，你刚刚那个指令…是训狗啊！” 　　这次不用星空发作，姚媛乖乖地冲了出去：“我负责捡回来！！！”自尊什么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一行人往最黑森林外侧走去，太阳完全落下，狂欢节即将进入最有趣的夜晚部分。 　　姚媛有点好奇地回头：“大橘，问你个问题啊。你之前说就算是魔鬼都能让她喊主人是真的吗？魔鬼在传说里不是很傲慢么。” 　　“是真的啊，你当然可以要求他喊，甚至用契约限制强迫他喊。”大橘无所谓地笑了笑：“嘛，不过除了没节操的小恶魔，天知道他们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啦，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个头！ 第35章 占卜屋 　　“噼啪！”中心几只气球全部打破，姚媛放下□□舒了口气：也许自己在射击上是有天赋的，毕竟除了军训从没练过。 　　老板蹲下去捡起气球里掉出的纸卷：“可以换12个金徽章或者挑个第二排毛绒布偶，你选哪个？” 　　“金徽章吧。” 　　“好嘞。”老板殷勤地数出12张纸票递给姚媛。这就是金徽章，算是狂欢节的活动通用票，集齐一定数目能在服务台换奖品。 　　狂欢场地被分割为五瓣花形状：花心为一座巨大的城堡，花瓣位置则是不同的娱乐区域。 　　现在她们所在的右上角是最安静的地方，没有举办任何大型活动，单纯是购物与休息。 　　“不需要我帮忙？”星空指了指旁边的娃娃机。 　　“不需要，现在没心情抓娃娃，我们先玩其他的吧~”姚媛看了一眼感受节日气氛的男男女女，摇摇头。 　　真正参与游乐场的狂欢节也不过如此：假如不是和朋友一起来，就很缺少乐趣。重金聘请的演员还有人造背景没能让她投入其中。 　　可能有些经历不去体验会更浪漫。 　　“小媛，要不要吃点东西？”星空从虚空中捉出一张纸币递到她手上，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热狗摊。 　　姚媛点点头，接过纸币买了两只热狗跑回来。当她把其中一只递给星空后，被欣慰地揉了一把头发。 　　“…星空。”她总算回出味：“你在报复吗？” 　　魔鬼的语气很自然：“当然不是，我很认同他的支配者观念。” 　　谁才是支配者啊，在这种时候报复训狗太幼稚了！ 　　姚媛一口口吞吃热狗，有点无聊：唯一的乐趣大概是集齐五十张金徽章，兑换可爱的兔子玩偶吧。 　　“要不要去城堡里玩？”吃完的签子在星空指尖消散。 　　“不，你肯定会包场，但今天对其他人来说也是特别的啊。”她摇摇头。拒绝是拒绝的，不过说实话…星空这幅打扮她很喜欢，气质很微妙地符合。 　　银色月轮之下，魔鬼忽然向她伸出手，苍白皮肤被纯白手套掩盖。这是一起前往某处的邀请，姚媛会意地走向星空。 　　时间流动放缓，脚步变得轻盈，只是最简单的一拉一拽，再次落地时已经走到花朵区域的另外一端。 　　扮演农民与妖魔的演员、游客们闹成一团，在广场上欢庆夜晚。 　　姚媛的右手一只被星空牵着，有些羞赧地用肩膀撞了撞她：“还不放？” 　　“还没到。” 　　星空牵着她绕过人群，走向后方。 　　“再往外面走会走到哪里？”姚媛攥住星空的披风。 　　魔鬼没有回答，她抬起手扯住布景的一端，黑色幕布被一把曳下。 　　鲜红色瞬间满溢，娇嫩又傲慢的红蔷薇花苞次第绽开。花朵们野蛮地生长着，挤开周围不合时宜的人造物。 　　其中最娇艳的一朵玫瑰被魔鬼摘下，深蓝火焰包裹花茎，舔食完所有的尖刺，只留两片形状完美的叶。 　　星空擒着这朵半开的花，将它缀在姚媛的发鬓边。当叶脉触碰到长发，玫瑰悄然盛放。 　　“你、你在做什么？”姚媛一摸胸口，凉凉的。往下一看，差不多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这什么裙子呀！ 　　西式宫廷长裙代替了刚刚便于行动的现代服装，层层叠叠的丝绸与散碎珠宝做着生死搏斗，唯有开胸设计简单大方。她连忙用手臂挡住胸口勒出的一道漂亮圆弧。 　　“小姐，事到如今您还在后悔么？”魔鬼的手指划过她的脖颈，圆润的珍珠网格项链遮挡住大片春光。 　　姚媛瞳孔收缩，然后勾起微笑：“您说笑了，我没有后悔。”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在此刻模糊。 　　“是么，假如ter续》》ter您认真恳求，我也许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星空眨眨眼，眼中泛着从未见过的有些孩子气的明澈，与她划清界限般远离。 　　“您在质疑爱情？还是在质疑我的承诺？”姚媛步步紧逼，每当星空退却半步，她必定要上前一步，直到即将碰触。 　　“爱情，哦，爱情。”魔鬼咏叹的时候认真而缱绻，无头绪的台本也能赋予韵律：“您说您爱我，可是您的心脏还好好地停在鸟笼里。” 　　“您是说，您亲手用黄金铸就的鸟笼吗？”姚媛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可没有呀，笼子里缺少了关键的东西。” 　　“什么东西？只要您愿意索取…” 　　少女的食指按在血族的唇上，笑容悲凉：“我可以为您献上舞蹈、可以用血液浇灌您的蔷薇，唯有我的心，需要您亲自来拿。” 　　“您许可吗？”魔鬼的掌心按在胸口，冰冷中孕育着火焰，虔诚里泛滥着暴虐。 　　姚媛逐渐从玩笑的戏剧中脱离，踮起脚尖触碰她的耳垂：“您知道的吧，等价交换。” 　　“很遗憾，那只能先让您履行诺言。” 　　“我很乐意与您真正站在同一侧。” 　　戏剧的结尾自然该是利刃与带血的长吻，可惜两位主演默契地选择了点到为止。 　　光晕散去，时间重新流动。 　　周围的声音回到耳边，姚媛看到一扇小门半开着，上面画着一只水晶球。看来是游乐场自带的占卜屋？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 　　“星空，我们去那里看看。”她挽起魔鬼的手，有些好奇地往那边走，她还没有看到过专业的占卜师呢。 　　穿过木门，茶色的桌布盖在木桌上，一位有些发福的中年女性裹在长袍中。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她用手把兜帽往后勾了勾，对姚媛慈祥地笑笑：“来占卜呀？” 　　语气和来个鸡蛋饼呀差不多。 　　这让姚媛有些失望，又莫名松了口气：“是的，要付钱吗？” 　　“不用不用，今天是个好日子。”一点也没有占卜师气质的女人乐呵呵地摆摆手：“我猜猜，你想占卜爱情~”又猜错了，她怎么可能占卜爱情呢，她的爱情已经被抵押出去了…虽然，也没有别的想法。占卜事业？算了，反正这位肯定算不准的工作人员也在努力扮演，就别打岔了。 　　姚媛不想分享烦闷的情绪，勉强笑笑：“对呀。” 　　和善的占卜师点点头，手指按在两侧桌布上猛地翻了个面。原来有点绒布质感的茶色是底面，用来占卜的那一面倒很干净，是银色六芒星装饰的紫色正面。 　　“嗯，我想想，真命天子牌阵怎么样？”占卜师乐呵呵地说着很不规矩的外行话，手指刚刚扣过脸就去摸牌：“这牌阵可灵咧。”哗啦哗啦，扑克牌洗牌法。 　　一叠塔罗被暴力叠好，拍了两下子盖在桌布上。 　　在沉默中呆愣片刻后，占卜师才像想起什么一样：“诶呀诶呀，小姑娘，我来帮你抽。” 　　姚媛为这些塔罗默哀半秒钟，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去碰。 　　占卜师抖着手选了半天，最后极快地抽出五张盖牌，一个叠一个落成三角形。数目倒是对的，可这形状也不是真命天子… 　　姚媛只是苦笑：好吧，塔罗牌主要是个人兴趣，别管固定形式了。 　　“让我们来看看第一张…”占卜师挤眉弄眼。 　　姚媛也学着她的表情看星空：“真命天子第一张代表的是真正伴侣的类型哦~”刷啦，第一张牌被掀开。回过头的姚媛顿时一震：正位恶魔。 　　为什么偏偏是…正位恶魔？！ 　　“呀，好像出错了呢~不对不对，也不是坏事。恶魔牌本身就和恋人牌的构图类似嘛。”占卜师捧着肚子：“类型、哦类ter续》》ter型…大概在说你真正的伴侣是个很执着，拥有相当多财富的人！” 　　不是，不是，不是。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姚媛的耳朵在噪鸣：才不是，因为…星空是真正的恶魔。 　　她不敢回过头质问，是不是魔鬼故意干涉了塔罗牌。她知道她只会听到否认的回答，她也知道…星空不会对她说谎。 　　占卜师没有犹豫，直接翻开了第二张：“诶呦，是皇帝。不看正逆，在是否抉择里多半都是【是】呢。” 　　第二张对应的问题是，你真正的伴侣是否已经走入你的生命。是…吗。 　　第三张对应的问题是，将会有困难产生吗？ 　　第三张没有延迟，占卜师啧了一声：“是正位正义，也是很明确的是呢。也许会有很多需要决断的困难，总之魔鬼和天使都会拨弄你心中的天平啊。” 　　第四张，逆位的命运之轮。 　　占卜师在这张牌上犹豫了一下…对应的问题是需要做出什么样的改变。 　　她拍拍桌子照本宣科：“呀，是逆位命运之轮啊，总之就是不要赌博。” 　　姚媛的心直坠谷底，不，这张可能不光是不要赌博的意思，命运之轮最关键的含义…还有逆位所代表的意义… 　　【因果报偿】这个词汇在脑中闪烁，是在讽刺我和魔鬼作对就像是在逆天改命吗？人类，是渺小的。 　　最后一张翻开的时候，占卜师带着轻松的笑容：“是正位战车…” 　　丁铃铃铃，外面的钟声响起。 　　中年女性一把拉开兜帽：“诶呀，我要下班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城堡那边还有很好玩的密室逃脱呢，你们去玩吧！” 　　“嗯。”笼罩在牌阵的恶魔与命运之轮阴影下的姚媛心事重重，任由星空牵着她往外走。 　　星空自始至终都没有针对这个牌阵做任何发言，魔鬼一定不相信命运吧，就算命运在她面前演示了一下小小的巧合，她也一点兴趣都没有。 　　“诶呦，姑娘，我还没有解最后一张牌！”占卜师已经换上便服，和她们一起走出房子。 　　“不要紧，我知道的。”姚媛勉强笑了一下：“第五张对应的问题是你将相信什么。” 　　“对呀，战车是相信什么呢？” 　　连这种基础都会忘吗？她条件反射地回答：“战车代表意志、自律、胜利、旅程。” 　　【战车代表意志、自律、胜利、旅程。】 　　姚媛猛地抬起头看向远去的占卜师，又收回了目光，她挽起魔鬼的胳膊，重新挂上微笑。 第36章 密室逃脱（上） 　　密室逃脱各个主题区域都人山人海,主城堡更是一条长队歪了七八个弯。人还在越聚越多，每轮游戏都要至少封馆一小时。 　　所以为了游客的体验，每批只放30人。这样下来大部分人肯定玩不到,全靠组队后抽选号码。还好四人加入的队伍运气不错，凭借抽选在深夜之前进入场地。 　　一进入城堡，冷气直冲面门，橄榄黄的吊顶灯恰到好处地渲染古典气氛,与金色烛台一起照耀四面墙上的挂画。 　　停在中央往四周看看，就能大略估算这次解密的难度：用来烘托气氛的道具实在太多，光是辨别哪一条才是真正的解题讯息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东西南北角都有花瓶，装满东西的立柜藏在帷幕后面，墙上的画作与烛台数目一看就头皮发麻。 　　“要是还穿刚刚的衣服就好了。”姚媛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星空现在的常服。 　　大橘头也不回地走在最前面：“你喜欢就回去买同类的衣服嘛。密室逃脱游戏是有剧本的,我猜现在在扮演来博物馆参观的游客。” 　　“有时候线索甚至会藏在替换的衣服里。”他边说边掏了掏口袋，带出一张纸条：“是信,主办方做道具的水平真牛诶,蜡烛是真蜡烛，信的印刷质量也不错。” 　　纸条有a4纸裁出一半大小,上面印刷着薰衣草花纹，有简略的金色封边。 　　【亲爱的约书亚见字如面。 　　请相信我从未刻意与您疏远,只是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不能常常联络。 　　……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请求您来赴约。 　　您忠诚的莉莉丝格罗美】 　　“这是什么意思？”姚媛还是第一次参加密室逃脱,不太明白流程。 　　“这是线索之一吧，不过看情况也可能单纯是剧情介绍。”大橘折叠纸条把它放回口袋：“总之其他人里应该也有像我一样被工作人员选中的人，负责扮演不同的角色推进剧情。”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收集情报接着打开房门？” 　　“不,你给我过来。现在游戏还没开始，工作人员一般不会阻止我们移动。”大橘示意姚媛跟过来，四人一个接着一个晃到隔壁房间里。 　　“我明白了,你要作弊？”姚媛紧张兮兮地左右看看，这间房间里只有他们几个，怪有恐怖气氛的。 　　“作弊个头！金羽你去门口守着。”大橘没好气地锁上门，从怀里掏了一张符纸黏在锁上：“让他们自己玩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要做什么？秘密拍摄？” 　　“我才不会盗摄！”大橘玩笑般地捣来一拳，被星空挡在半路，发出很轻地摩擦声。 　　在魔鬼不见底的注视中，他没有抱怨，只是愤愤不平地放下手继续解释：“总之这里的气场比周围都强，应该坐落在灵脉上，你来试试看修炼吧。” 　　姚媛有些感动，这位半路师父比她想得要负责诶。 　　“好~师父，我现在应该怎么做？画哪张符咒？” 　　大橘倒吸一口凉气，好悬控制住自己的爪子。他狠狠瞪了姚媛一眼：“你还不会走学什么跑？闭上眼睛，用腹部呼吸。” 　　这题她会，不就是腹式呼吸嘛，自己练瑜伽的时候尝试过。 　　姚媛乖乖跑到道具床上盘腿坐好，闭上眼睛用腹部吸入气流，再缓缓吐出。 　　“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脂肪在燃烧…” 　　“喂，那边那个叫星空的，这总能打了吧。” 　　魔鬼揉揉姚媛的头发，看都没看一眼：“不能。” 　　“哈啊…”大橘深吸一口气：“给我听好了，在你腹部呼吸的时候，每次吸都要感受气流，看看是不是在内里汇聚了一团热量，呼出的时候不明显。” 　　“好。” 　　姚媛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呼~咳咳，没有啊，一点感觉也没有。”硬要说的话，有点饿。 　　“怎么会？你体内确实有魔力反应啊。”他跑过来一捏脉：“有的，肯定有，是不是感觉很冷，脉络跳动不明显？” 　　“不，什么反应都没有，不冷不热，只有腹部两侧的脂肪有点热。”姚媛诚实地捏捏肚皮，这一招说不定能减肥。 　　两人大眼瞪小眼，大橘不甘心地看向星空：“既然你是她的契约者就好办了，你也坐到床上。” 　　“诶诶诶，为什么要星空坐在床上，难道是传说中的双那啥修！”姚媛吓得弹跳起来，被星空顺手按住。 　　“你在想什么啊，我才不想看你们秀恩爱。”大橘切了一声：“她既然是凭依你的契约留存的异界生物，你们的魔力是可以互通的。” 　　“什么意思？” 　　听着不开窍的话，他气不打一处来：“还没听懂？你基础是怎么打的啊。你和她贯通后就可以感受到魔力了，她的魔力流很强，绝对能…你这什么表情？” 　　姚媛的脸比煮过的虾米皮还红：“贯、贯通。” 　　“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给我扒了！”大橘张牙舞爪：“你和她手牵手再腹部呼吸，听懂了吗？！” 　　这下姚媛听懂了。星空依然站在一边，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星空…” 　　“嗯？”魔鬼的声音很好听，配合那副暧昧的表情，简直让人…想揍她一拳！ 　　姚媛耐着性子拉拉她的衣角：“你坐下。”星空没有抵抗，顺势坐到床垫上。充当布景用的单人床铺一瞬间变换为富丽堂皇的国王床。 　　魔鬼一动不动，姚媛不得不主动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时，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腕传递到手心，只能假装没注意。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气。 　　这一次的感觉大不相同。第一口气吸入时就能感受到主动脉在微微发胀，疼痛感甚至能蔓延到没怎么启用的胸腔。 　　相反的，呼出时则感受到无上的阻力。气息本该从喉咙中散去，不知为何有另一股气流非要从交握相贴的掌心奔涌。 　　潮水拍向大陆，一部分消匿无踪，另一部分则丝丝缕缕地反震回来。 　　“咳咳咳咳！”姚媛一下子岔了气，本该迅速停止的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眼泪都在涌出眼眶。 　　左手手掌再一次交叠，星空温柔地用右手按住她的背：“没事，来，呼~吸…”魔鬼的声音很舒缓，她跟着节奏用胸口呼吸，总算把这股奇异的力量卸去。 　　“你怎么了？”大橘吓了一跳，半蹲下来观察她的脸色。 　　“没事，我感觉到了。”姚媛捂住胸口：“在这里，热流是往这里流的。” 　　“那地方叫心脏。” 　　“我知道啊，就是在往心脏流。” 　　又一次对视，还是大橘先破功：“我的天，别搞笑了。心脏位置不可能构成任何魔力储存的螺旋！我告诉你，如果你那儿长了一个魔力旋旋，你的心脏会被冲出一个空洞！” 　　“可是就是那…” 　　“没有可是，这是1+1=2的常识。” 　　叮铃铃，叮铃铃…悠远的铃铛声响起。 　　姚媛下意识地摸口袋，手机已经被工作人员收走了，铃铛声是广播吧？ 　　大橘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地毯：“好了，我们还是去玩吧。教你受气还不如玩会呢。” 　　“对不起啦…” 　　姚媛可怜兮兮的道歉让他心情好了一点：“没事，你毕竟是新人。总之再练一周我再帮你试试看。” 　　“好~”咔哒，房门很轻松地打开。 　　“什么啊，居然没有顺便把我们反锁在里面。”大橘一副老司机的样子走在最前面。 　　站在中间的姚媛忽然有些恍惚：心脏的热流还在涌动，只有一点点残余的力量，但还是被引出来随着血液流淌。 　　【要是能把这些魔力花出去就好了。】 　　她头一晕，一只手撑到墙上，呼~吸… 　　“要不要睡会？”星空抱住她半边身体。 　　“没必要，我好多了。”姚媛摇摇脑袋，可能是缓过来了，几次腹式呼吸后血流中的胀痛感就这样消失了。 　　铛，铛，铛。 　　“摇铃的声音怎么还变大了？”和撞钟一样的声音让她皱起眉头。 　　“什么声音？”大橘一头雾水地回头。 　　“我没听到声音。”小羽摇摇头。 　　她连忙看向星空，魔鬼的回答很是肯定：“没有，看来是不符合规则的力量。” 　　说到不符合规则的力量，姚媛的手臂微微颤抖：又是伪神？还是初颜或者魅魔？这些人就算她跑到游乐场玩一天也不放过她吗。 　　“等下，你不要再靠近了！”大橘的声音分外严肃，前方过道口泛着明显的血腥味。 　　有人死亡了？！为什么，为什么只是这么短的时间… 　　【如果没有人死亡该多好，这明明是一场密室逃脱，对，密室逃脱！】 　　巨大的希望忽然从心底涌现：【不应该出现奇异的力量，大家，大家都在好好参加游戏，不该有受害者！】 　　大橘转入过道：“这不是人血，是某种动物的血啦，估计是家禽。” 　　“太好了！”姚媛正要欢呼，肩膀忽然被魔鬼捏住，星空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而啪嗒啪嗒连滚带爬跑回来的大橘脸色很加惨淡，比墙壁还白。 　　“你们怎么了啊？”她握着星空的手：“别吓我啦，不是动物血吗？” 　　该、该不会后面或者上面有尸体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顿时一僵。 　　“不是，我的灵力动不了了。”大橘慌慌张张地探出身子：“什么鬼啊！” 　　“星空、那星空你呢？”姚媛着急地扬起脸，万一在这种时候被突袭可怎么办。 　　“别担心。”魔鬼猩红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各位客人，你们在这里呀！”管家服饰的人无声地出现在走廊尽头：“快请过来，小姐真等着你们呢。” 第37章 密室逃脱（下） 　　“请出示请柬。”管家向众人伸出手,手套上清晰可见的缝纫瑕疵让姚媛松了口气，差点就以为穿越到异世界了。 　　大橘抽出口袋里的纸条递过去：“你是说这个吗？” 　　他展开纸条：“没错，欢迎您的到来,约书亚先生。”两名男仆从背后走出，一左一右扶住大橘的胳膊。 　　“喂喂，做什么啊？我没空和你们玩！”没人理会他的挣扎，抱着肩膀就往后拖。 　　姚媛嘴唇张了张,没说话：还不知道星空现在具体怎么样，况且那些人应该只是在表演，没有任何恶意。 　　“等一下！”大橘嗷嗷嚎叫，指向小羽：“她是我的保镖，必须和我一起去！” 　　“可以。”管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小羽看了一眼姚媛，在她点头后慢慢跟上。 　　大厅的门哐地一声合拢。 　　姚媛晃晃脑袋,铃铛响起时带来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不见,感觉不到一丝异常。 　　星空牵起她的手往更外侧走去，绕开有血腥味的走廊。所有窗帘都严严实实地落下,大多数地方没有电灯，只点着蜡烛。 　　她们沿着台阶向上走了一层楼,把四面隐隐约约的笑闹声丢在身后。 　　“这里是不是要通过解密才能来？”姚媛伸手推了推二楼阳台的木栅栏,上面有个很明显的锁，不知道钥匙在哪里。 　　【往下。】短促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又是直觉么… 　　“你们怎么上来的！”踏踏踏，有人踩着靴子快速接近。 　　打扮成女仆的工作人员紧赶慢赶地拦在她们面前：“还、晚宴还没结束呢,请两位客人先回房间等待。” 　　这位不熟练的演员勉强行了半个提裙礼，看来满心都是如何把两个过于活跃的游客赶回队伍。 　　“好。”刚好心底的声音也要她下楼，姚媛果断地答应下来。 　　也算女仆运气好,下楼时正好碰到最先一批游客通关第二个房间，忙不迭把她们混了进去。 　　一共七人直接被带到了大厅另外一侧的会客室里。从中间走道还能听到大橘的声音，好像在和谁说话。 　　门咔哒一声反锁，工作人员把一堆年纪不大的男男女女关在房间里。 　　大家只来得及对视，广播传出沙沙的背景配音：“…愉快的晚宴已经过去，作为贵客的你们却发现一些不妙的端倪，现在是时候逃跑了，要注意别惊动警觉的仆人们。” 　　广播停止，一个剃了寸头的男生连忙站出来：“我们还是像刚刚那样分头寻找线索，注意不要触发机关。”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只要有一个有领导力的人，这种密室逃脱还是很容易的。 　　“星空，你先找左边，我来负责右边。” 　　姚媛也没闲着，主动走到最右侧从书架上找起，先把书翻开看看有没有线索。 　　“呀~~~”尖利的叫声吓人一跳，她连忙转过身，只见一位穿着夹克衫的女孩子满脸娇羞地往星空身上撞：“我好怕虫子~~”太浮夸了吧姐妹！姚媛瞪大眼睛看这位夹克小姐表演，她距离星空起码有几米远，中间还隔了一位女生，怎么偏偏往后扑啊！ 　　魔鬼从表情到脚尖纹丝不动，只在女生快撞到她肩膀时一只手拎住她后领不客气地往旁边一扔，这个动作比平时用魔法丢垃圾还果断。 　　站在沙发旁边找东西的男生连忙接住女生：“你干嘛推她!”魔鬼唇角微微上扬：“你的眼睛还需要吗？” 　　“你！” 　　“呜呜呜呜……” 　　周围的人松散地围上来，有人看热闹有人劝架，大家一时间全把解密丢在脑后，解密哪有围观好玩。 　　姚媛望着对面嘈杂的局面无奈摇头，真是的，反正魔鬼才不会吃亏。 　　啪嗒，书柜好像松动了，她眼睛一亮：不错嘛，能见识到电视剧中才有的机关。她两只肩膀猛地用力一推，没想到书柜很轻，里面的轴承润滑地很，一瞬间就把人翻转进去。 　　几个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抓住她，在姚媛没反应过来时就把她往一副棺材里一抬，顺带合上了纸板做的简易棺材板。 　　“别紧张，你负责演这轮的受害者。”工作人员小声提醒，有人抬起了简易的棺材，棺材很快就移动起来，晃晃悠悠的。 　　不多时晃悠停止了，她和棺材一起接触到地面，周围凌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工作人员把棺材放下来吓人去了？】 　　棺材里面放了枕头和薄垫子，还蛮舒服的。姚媛索性闭上眼睛…不行！不能这么咸鱼，好不容易才来玩一趟的。 　　姚媛轻轻掀动棺材板，纸板太薄，为了不弄破道具只能一点点剐蹭。 　　挪开棺材板后她提着裙子翻了出来，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周：有很多增加气氛用的装饰物随意摆放在这儿，看来是充当仓库的房间，也许是个地下室。 　　她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踢到一只铁锹，连忙扶住。这铁锹也许是游乐场花园用的工具，被工作人员随意收在这里了？也说不定有假装埋人的戏码。 　　在她端详铁锹时，门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姚媛吓得抱着铁锹就跳回了棺材，用不可思议地速度收回纸板。可惜在里面盖不齐，留了好大一条缝隙。 　　她刚刚躺好，外面就响起阴郁的声音：“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 　　姚媛紧张地瞪大眼睛，这个声音是一开始遇到的那个低配罗宾汉？他是透视眼吗？！还是刚刚扣动机关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还好，另外一个声音很快响起。 　　“怎么，我不是说了稍等一会么？”声音非常【诱人】，明明属于男子却能踩在人心弦上，稍微有一点点像星空。 　　当然，还是星空的声音更好听啦。 　　“可恶，我不是已经把舍友献给你了吗！你说你不能说谎可是什么都没给我！你到底要骗我几次！”低配罗宾汉声音嘶哑，又怕又气。 　　动听的声音低沉下来：“哦？这次献祭用的法阵材料难道不是我赐予你的，人类，你太贪婪了。” 　　“呜呜…我只想要变得有钱有女人啊，这对你来说很容易吧！还要、还要再杀几个人…” 　　躺在棺材内的姚媛浑身冷汗，右手紧紧握住铁锹：外面的家伙…也是人类和魔鬼的组合？！ 　　现在要怎么办，等星空过来肯定是最安全的选择。可是万一对面的魔鬼恢复了，发现棺材里躺着我，星空真的来得及吗。 　　“没办法，谁叫你期待自己不付出任何代价呢？”疑似魔鬼的声音很是轻蔑：“那些灵魂只能通过献祭魔法到手一部分，完全~不够啊。” 　　“那你要怎么办！”男子有些崩溃：“我都杀过人了，我明明还抓到一个猎物…谁知道怎么会不见啊。” 　　“所以我让你等待，只要我力量恢复了，就能再画第二个献祭法阵。”好听的声音轻笑道：“很容易，以后你会习惯的，只要提供更多的灵魂，金钱与美人根本不必担心。” 　　“说定了，我再杀一个人你就给我钱，要很多很多钱！” 　　砰咚！低配罗宾汉一拳打在棺材上，纸板顿时震了出去。 　　姚媛的心脏猛地一抽，眼睛眨也不敢眨，不详的预感在耳边高亢尖叫。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下意识过来盖盖子的男子探出头，顿时被棺材里惊恐的脸传染:“你…”在他叫嚷之前，铁锹狠狠地照着扭曲的脸庞拍了下来！ 　　姚媛顺势跳出棺材，抡起铁锹又给了还在挣扎的低配罗宾汉后脑一铲子：开玩笑，不彻底拍晕就变成了一对二，她可不敢找死。 　　还好这家伙是和魔鬼契约不是被吸血鬼初拥，男子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不动了。 　　暂时解决其中一个麻烦，她抬起脸与陌生的魔鬼对视。 　　面前的魔鬼和星空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也许是作为魔鬼的共性：充满诱惑力，有一双迷人的眼，身材高挑，极度俊美…嗯，看得出这只是个男性，假如魔鬼也有性别区分的话。 　　男性魔鬼耳朵有点像是精灵，面孔带着很明显的非人气质，妖媚地有点刻意。 　　“女孩，我们做个交易吧。”魔鬼一只手指点在嘴唇上，眼瞳中似有符文闪过：“将地上的人献祭给我，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奇异的电流湮灭在意识里，姚媛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后退一步，与对面的家伙保持安全距离：“能请您走开吗，他犯了罪，必须交给警方。”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想把这个教唆犯一并逮捕，可惜战斗力实在不足。现在也只是仗着持有武器才敢和暂时失去力量的魔鬼对峙。 　　魔鬼眉毛上挑，似乎没想到姚媛会拒绝：“是吗，那可真遗憾。”嘴上说着遗憾，双腿却不放弃地向她走来。 　　“你、你离我远一点！小心我拍死你！”铁锹的冰冷直刺掌心，姚媛紧张到了极点。她从来都没有试过和人殴斗，至于和魔鬼打架…她又不是手握祝福武器的主角，鬼晓得会被打成几块，也许会碎得比肯打鸡鸡块还小！ 　　想到这里，口水不自觉地湿润舌头，带着一丝血腥味。 　　“女孩，放轻松。”一步，两步，三步，他停住了，然后咧开嘴唇：“可是~抱歉了，我可不想放弃契约者呢。” 　　【在后面。】灵感卷起风暴，化作一幕延迟极高的场景：魔鬼即将加速，从身后发动攻击！ 　　几乎将信赖全然托付给直觉，姚媛猛地回旋身体，拼命挥舞铁锹！ 　　“乒铛——！！”让人牙酸的击打声，手腕在疼，好似拎着铁锤砸中巨石。 　　英俊的魔鬼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向下倒去，姚媛心中的自信被局面彻底点燃。 　　魔鬼，不过如此！傲慢在内心膨胀：所谓魔鬼不过是借助魔法耀武扬威的怪物而已，只要失去特殊能力，也就是身体能力强大一点的生物，一点也不可怕~“哈哈哈哈哈哈。”她狂笑着再次举起铁锹：“区区魔鬼，给我死——”她的笑容忽然凝固，底下的魔鬼脸上只有一道很浅的红印，根本没有多大损伤。他舔了舔唇角，眸中符文涌动。 　　【糟了，这把糟了。】 　　就在荆棘穿透胸口的前一秒，姚媛脚下一空，落入冰冷的怀抱。英俊男子见事不好相当果断，整个身体夺门而出，连续穿透数道墙壁。 　　“哈、哈哈…”姚媛尴尬地笑了两声：“原来你们的魔力已经恢复了呀…” 　　星空完全没有追击的意思，她轻轻靠在恋人的肩膀上：“区区魔鬼？”声音中溢满致人死地的温柔。 第38章 摩天轮 　　“呜呜呜”姚媛捂着脸,委屈小媳妇一样挽着星空的手，磨磨蹭蹭地走出城堡。 　　“你们好慢啊，脸怎么了？”大橘随口一问,没人回答他。星空表情如常，姚媛的脸只比糖栗子好一点。 　　一行四人磨蹭到更衣室里换好衣服，一人手上一个香草冰激凌，晃晃悠悠往门口走。 　　“小媛,还想去哪里？10分钟后有烟火表演。”星空弯下腰，眼神专注。 　　还想去的地方？金色的光点闪过脑海。不，今天人太多了，没必要寻找不一定存在的东西。 　　“没，烟火到门口看也行的,我们先回”正对面的摩天轮无声地矗立在视野尽头，心忽然被触动。 　　“我想去看看摩天轮。”脱口而出以后,说不出的感情默默沉入最深处。 　　事故已经过去好几天,摩天轮安静地停留在原地，外侧环绕着一圈绳索,绳索上挂着游客止步的牌子。 　　星空挽着她堂而皇之地穿过绳索。 　　“想好好确认一次？好习惯。”魔鬼在耳边低语，吹得耳朵上的绒毛酥酥麻麻。 　　走到近前依然看不到什么异常,没有红色人形也没有金光,一动不动的摩天轮笼罩在黑暗中。 　　星空抱起她，轻轻跃入吊舱。 　　“好冷啊。”姚媛抱怨着推开星空的怀抱，没想到更冷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星空，魔鬼却没有再伸出手。她不好意思趴回去,只好自己搂着自己的胳膊。 　　这里倒是挺适合说话的，姚媛心头一动：星空才不是宽宏大量的魔鬼呢，刚刚的捏脸惩罚根本不算过关。 　　【主动,堂堂正正地进攻！】 　　她软绵绵地贴过去，指甲用力压在掌心：“对不起啦，星空~之前打架的时候是骂顺口了~”“嗯？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魔鬼前半句话让她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的后半句又让心提了起来。 　　“小媛，你没有在心里想着对抗我，对不对？”一抹猩红色在眼底浮动。 　　这题是送命题！ 　　姚媛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说没有肯定是假话，她拍的那铁锹确实是冲着陌生的男性魔鬼，但对星空…内心的不安也快要溢出。 　　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想发泄一番处于下风的怨念。就算恋人再完美，她也不喜欢被魔鬼完全掌控的感觉。 　　所以拍下铁楸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确实是星空的脸。 　　如果是游戏，这里一定会有三个选项。 　　【说谎，魔鬼说过她不会读心术。】 　　【实话实说，理直气壮地面对死亡。】 　　【装傻卖萌就对了。】看来这条是正解！ 　　“诶嘿。”她傻笑着歪了歪脑袋，气温顿时降低。糟糕，选错了…耳边没有好感度下降的提示音，只有席卷周身的气压。 　　“小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危险的气息在耳边浮动：“说，你之前最想打的是谁？” 　　心猛地往下坠落，这真的是送命题。 　　“星空，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应该说打是亲骂是爱吗，不对不对，敢说就真的死了！ 　　一只手先是温柔地抚上姚媛的右胳膊，接着一点点加深力气：“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堂堂正正对待我，像真正的恋人一样履行契约。” 　　“对对对，你也说过家暴是不好的，渣滓都不屑做的。”姚媛忙不跌地点头。 　　星空的声音带着笑：“是啊，恋人之间当然不该想着殴打对方，用拳头或者武器都是罪过，对不对。” 　　“对、对不起！” 　　“我之前说不会再用某些手段，是有前提条件的。”星空的声音逐渐低沉：“那就是你真的把我当做恋人，既然你没有也就做好接受我所有能力的准备了吧？” 　　一声尖叫堵在姚媛的喉咙口，她的喉咙被指尖轻轻按住。不算疼，但浑身都吓得哆嗦。 　　咔啷咔啷！跳舱忽然震动起来，摩天轮居然在此时启动，身上的束缚顿时一轻。魔鬼凝望了一眼外侧，暂时坐回座位，将她守护在内圈。 　　姚媛猛地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虽然调查摩天轮的异常也很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停战要紧。 　　“星空~”她拖长声音撒着娇再次靠过去，用脑袋轻轻蹭着魔鬼的肩膀：“原谅我这次好不好？就一次。” 　　魔鬼没说话，她就继续加大力度：“这次真的是我不对，不过我们比起最开始都好很多了啊，你现在超级有诚意，我也真的很感动~”“是吗。”星空不置可否。 　　“当然~你看我们今天的约会就很成功呀。”她用力眨眨眼睛。 　　“我不觉得。”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姚媛鼓起腮帮子，想骂又不敢骂。冷凝的气氛在她道歉后缓和许多，可魔鬼依然不复之前贴心的样子。 　　说起来，星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这样发脾气了？魔鬼从最初就不可能是好人，也经常恐吓她，但是两句话哄不好还是很罕见的。 　　她之前都是怎么做的？星空会立刻作出亲昵的态度，毫不介意地送出昂贵的礼物…但幻术、魔法与财富，对于魔鬼来说，也许是比自身情绪还便宜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试探性地把手搭在星空腿上。 　　等了几秒没有被拒绝，姚媛前倾身体，另一只手轻轻按住星空的手背。魔鬼的眼眸微微抬起，依然冷淡。 　　直到…映入她绽放的笑容。 　　烟花绚烂地爆散在天际，逸散光点照亮空中的吊舱。 　　主动贴过来的唇瓣略带紧张，像是一只试探洞口郊狼的野兔偷偷伸爪…这只兔子自然无法幸免。 　　一次浅浅的触吻就想逃脱？魔鬼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灼烫的热流毫不留情地涌入，将犹豫抹杀，即使是【平等对待】，被恶魔紧拥时也能随时感到脖颈处勒紧的缰绳与压迫十足的索求。 　　唇分后，姚媛大喘着气歪倒在星空怀里，感觉漫天都是小星星起起伏伏。回过神后的她仰躺下来，随着吊舱升上最高处，安静欣赏一朵朵烟花缤纷消散。 　　忽然，恶作剧的情绪一闪而过。 　　“星空，你怎么这么熟练啊？”她故意学着某位游戏角色的语气。 　　“什么熟练？” 　　姚媛懒洋洋地用头顶了一下她的肚子：“当然是接吻…” 　　良久的沉默后，魔鬼在吊舱下行时开口：“你猜？” 　　“不猜…”危险的感觉让人类果断认怂，她讨好地用头蹭星空的手：“你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从一开始就没有。” 　　“你说的哦！不许反悔，不许秋后算账！”姚媛扬起脸，狐疑地盯着对方平静的脸庞。 　　星空捏住姚媛的脸蛋：“要不要和我打赌？”、打赌？不赌，谁还敢和魔鬼赌。快要患上和魔鬼打赌tsd的她果断摇头：“不赌了，不赌了，你本来要和我赌什么…” 　　星空松开手：“当然是赌，你每过几天就会试图激怒我一次。” 　　魔鬼腿上的少女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这有什么不敢赌的，我当然赌你会生气呀！嗷、嗷嗷嗷…大人大量松手、松手啊~~”浓重的夜色下，两人牵着手离开摩天轮。一阵风吹来，地上落满樱花。姚媛的额头一重，她顺手一摸，入手的却不是小巧的粉色花瓣，而是一朵蔷薇花蕾。 　　“树上怎么会有蔷薇花？”她愣了一下，欣喜地捏住花蕾看向星空，笑容凝固在脸上：魔鬼正看这么摩天轮的方向。 　　最高的吊舱刚刚灭去光芒，一个红色人形逐渐消失。 　　踏入别墅时，大橘第一个嚷嚷着要洗澡：“我住第一层还是第二层？” 　　反正上下两层都有独立的厕所、浴室，倒是不要紧。 　　姚媛看了一眼星空，见她没有反对便说：“你和小羽住二楼客房吧，一个左边一个右边。” 　　“行，随便咯。” 　　安置完所有客人，房间很快安静下来。姚媛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回被子，四面都有东西包裹真的超有安全感~她正把自己裹成一只圆球，被子忽然被星空一抽，一大半落到另外一头。 　　“星空，柜子里不是有好几床被子嘛。” 　　“一条就够了。” 　　一想到今天才惹过魔鬼，她不敢再反驳，乖乖躺好：“好，你不要压到我啊…” 　　灯光熄灭，人类逐渐沉入睡眠。 　　丝丝缕缕的白烟围绕房屋，在窗口试探。啪嗒、啪嗒，有节奏的拍打声被玻璃上的符文完全吸入。 　　星空看了一眼在她身上缠成一团八爪鱼的姚媛，化成黑雾重新汇聚在床前。符文撤离后，白烟顺利地透入屋内。 　　“你的力量可真是惊人。”紫色长裙的少女在白烟中显露身形，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先别打我，我有事和你商量。” 　　魔鬼站在她与姚媛之间：“说。” 　　“那个山村的事情是你做的吧？真是可怕。除了受害者，我想看到那种场景的人一定会满意的。”紫裙少女晃晃脑袋，睁开满是戒备的双眼：“算了，关于这点我倒是没立场指责你……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没有签订契约的资格。” 　　“我知道。”她向星空走来几步，被一道利刃逼退：“只是口头约定就可以。”不顾阴影大肆吞噬白烟，她勉力包裹住头部，微弱的声音述说完最后的话语：“即使魔鬼也需要力量，我可以用更强大而纯粹的力——”魔鬼没有回答，她站在光与影的分界线上，划开浓重的泡沫。 　　谈判破裂，白雾再一次消散在空间中。 　　“逃跑的能力倒是不错。”轻蔑的声音落下，黑暗与宁静重新笼罩房间。 　　唔…好冷啊。 　　姚媛伸了伸手，扑了个空。梦里软绵绵的白云瞬间消散，她啪叽一下头朝下磕到枕头上。 　　“哇，星空？星空呢！” 　　手忽然接触到冰冷的皮肤，定睛一看，躺在旁边的魔鬼正无言地望着自己。 　　姚媛摸摸星空的肚子，松了口气：“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哼哼唧唧地横趴在魔鬼身上，眯起眼睛想继续睡。 　　“小媛。” 　　“嗯？” 　　“明天去约会吧。”星空环住她的腰：“像普通恋人一样约会。” 第39章 以退为进 　　周末,睡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的姚媛在被子里挥了挥两只手，碰触到到星空的胳膊便放心了，肯定还早。 　　她裹着被子回笼了一会儿忽然感觉不对,捞到手机一看心跳骤停：11点整。 　　“星空，你怎么没喊我起床啊？今天不是说好要约会吗？”她咋咋呼呼地蹦下床。 　　“对，约会从吃你亲手煮的早餐开始。”魔鬼斜靠在枕头上，大片春光无遮无掩。两人睡衣样式差不多,穿戴效果却差异很大。能盖过姚媛膝盖的睡裙根本盖不住星空比例超凡的大长腿。 　　“好吧，爱心早餐都变成爱心午餐了。”姚媛揉揉控制不住的眼睛，跑出房间转了一圈：“大橘和小羽呢？” 　　“我让他们明天再回来，今天是我们宝贵的约会日。”星空依然没下床，看来是准备瘫个彻底。 　　明天回来？肯定是使用了钞能力推他们出去玩了吧。她没再追问,直接跨入厨房系上围裙。 　　拿起铲子的时候不由想起星空搂着她腰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星空专注又温柔,连冰冷的拥抱都很温暖。 　　姚媛连忙晃晃脑袋,寻找食材与工具：不能沉溺于魔鬼的魅力。 　　她打开冰箱，被里面琳琅满目的材料闪了眼睛,还是不要细想魔鬼到底是怎么把平时能想到的所有食材都塞到正常大小的双开门冰箱里比较好，大概和大象装冰箱是同个缩放步骤。 　　从橱柜里拿出模具,一只爱心鸡蛋快速地填充完银色爱心,火腿肠切成章鱼脚的形状烫好边。接着做什么好呢？ 　　既然是午饭，吃点意大利面算了。 　　姚媛熟练地在番茄表面划上十字花烫到热水里，把面条与肉酱拌在一起，简易的爱心早午餐就此完成。 　　“嗟,来食！”她恶作剧般地冲着床上的魔鬼递上盘子。 　　星空毫不介意地接过，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送到嘴里。她的动作很美味什么的赞美。 　　“味道怎么样？”姚媛解开围裙,迫不及待地问。 　　星空顺手卷起第二卷 送到她嘴里，她皱着眉头嚼了嚼：“太淡，肉酱放少了，番茄没有入味，也许加上番茄酱会好点。”“说得很对。” 　　“那你就不能夸夸我吗！”姚媛扑过去和星空闹作一团，总算想到今天最重要的事：“星空，这也是约会？” 　　“对，从现在开始就是在约会。”星空的手搭在她额头上：“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确实不正常，难怪你抗拒心那么严重。” 　　这只傲慢鬼居然学会反省了！ 　　姚媛非常感动：“对啊对啊，你之前和传说中的舔狗一样，吓死人了。” 　　“…今天想去哪里玩？”星空的回应慢了1秒。 　　“能不能就在家躺着呀？”她没听出魔鬼声音的变化。好不容易一个休息日，不想去外面乱跑。 　　“当然可以。”星空的声音低沉下来：“有很多事情适合两人在私密房间里做。” 　　姚媛刚想抗议，忽然想到了什么：“星空，你说我们现在算是什么相处模式？” 　　“当然是恋人的相处模式。” 　　“对，我们一直是在假装恋人。”她抬起头仰望魔鬼：“现在应该开始做真正的恋人了吧。” 　　“假装？你觉得我们之前全都在假装。”魔鬼的声音喜怒不明，她的身影能够轻松笼罩住渺小的人类。 　　姚媛的心跳逐渐加速：【假如星空之前没有假装，一定会很生气。】 　　然而当她凝望魔鬼的眼睛，却发现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怒火，她的心一沉。和摩天轮上是一样的，即使是看上去如此真实的【愤怒】，亦是演技。 　　果然，星空在数秒沉默后捧起她的脸：“没错，你很聪明。” 　　语气与主人夸赞心爱的小狗学会了新把戏一般，带着对下等生命意志与聪慧高高在上的赞美。 　　她本该为蒙混过关松口气，不知为何心中却满是苦涩。 　　残酷的真相撕裂开来，魔鬼并未付出爱，而她却开始在意魔鬼：也许她宁愿激怒魔鬼受到惩罚，也不愿意猜中真相得到赞美。 　　【我想要她的心】 　　一种狂妄的野心诞生在人类的灵魂里，她开始渴望得到一个魔鬼的爱。这种想法极端危险，甚至在诞生的那一刻，就相当于给自身判下死刑。 　　就算没有契约，索求魔鬼的爱也注定走向毁灭。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她的心。】 　　这道执念野火般的升腾起来，开始无尽的蔓延，四肢百骸都为之抽痛。这张爱恋的契约不能只有我在面对风险。 　　姚媛强行中断狂想，凝视深邃的眼瞳：“你看，既然之前我们都在虚情假意，现在就认真一点吧？来，从恋爱的最初阶段开始~”星空顺势搂住她的腰，前倾身体时嘴唇却被强硬地挡住，怀中的人用两只手死死盖住嘴唇，拒绝了那个吻。 　　“你太快了，星空。”她的眼比魔鬼更平静：“我们现在才刚刚成为恋人哦，要从牵手开始。”一只手轻轻握住魔鬼的两根手指，带着人类特有的温暖。 　　姚媛不复牵手之前的冷漠，脸颊染上红晕：“我是因为你在车下救了我，才答应和你恋爱的。” 　　星空摊开手掌，手指穿过她的指缝，直至十指相扣：“初次见面，我叫星空。” 　　她呆呆地看了一眼魔鬼，视野在微笑中逐渐模糊：“好，我记住了，以后请叫我…小媛吧。”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了好久，既没有进服装店也没有进礼品店，因为刚吃过午饭，饭店都不好进。 　　即使这样她们也没有抱怨，直到路过一座公园才终于停了下来，一左一右坐到长椅上。 　　说来也怪，姚媛倒觉得这种体验很妥帖，要是她不知道星空是魔鬼，肯定很容易被追上吧。 　　扭过头看向星空完美的侧脸，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再索吻了，毕竟她们现在只是最初步的恋人。 　　假如她再渴望亲吻，契约达成的速度一定会加快。现在灵魂的归属或者求生欲已经慢慢被另外一种欲念替代。 　　无论如何都想在契约达成之前得到星空真正的爱。就算难度远高于撕毁契约，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小媛，你想看电影吗？” 　　“想呀。”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看电影，但不得不承认看电影是刚刚发展感情的人很适合做的事。 　　“不许说谎。”星空只冷冽了一瞬，立时温柔下来：“别怕，我只希望你能彻底放轻松，不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不愧是魔鬼，真懂说话的艺术，就算心里烦得要死还是很礼貌。 　　姚媛忽然很想去酒吧看看，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进过酒吧，有魔鬼陪着就不用怕危险了。 　　“我想去酒……” 　　叮铃铃~手机适时响起。 　　她做了个手势接了起来：“喂，师傅呀。” 　　【月光石，有件事情需要你处理。】 　　“您说。”语气顿时严肃起来。 　　【是关于计划的，需要你去一个地方提供帮助。】 　　姚媛刚想答应，为难地看了一眼星空：她先答应星空约会的，何况魔鬼从昨天到今天都在坚持履行契约。 　　没想到这次星空居然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师傅，我去的，你把地址发给我？” 　　几句之后对面挂断了电话，她有些惊讶地盯着星空，一言不发。 　　“怎么了？”魔鬼逗弄她的下巴：“我说过，我希望你做真正想做的事。” 　　姚媛支支吾吾地踮起脚，让两人的眼睛更近一点：“但是，你不是…很讨厌我不履行契约吗？” 　　“什么契约？”星空轻笑着抱住她：“我是你的恋人，不是吗？” 　　差、差一点就沦陷了！姚媛拍着自己的小心脏，走向塔罗牌师傅指定的地点：看上去是一间仓库。 　　嗯…仓库给她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还好这间仓库位置靠近港口，肯定不是之前山区的那间。 　　星空的胳膊伸了过来，她紧紧抱住，一并踏入大门敞开的仓库。 　　想象中满是神秘学道具的场景没有出现，相反的，里面放着好几只大箱子。箱子都没有封死，可以看到内部装着一盒盒…玩具？ 　　“这是什么？”她拿出其中一盒放在手上，看上去全都是长条状的碎石块。难道师傅准备开网店，要她过来帮忙分类商品？ 　　“低劣到可笑的类魔晶固体物。”魔鬼撕开包装，把晶体放在掌心里展示：“里面的魔力元素和没有差不多。”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姚媛打开手机，正好一条讯息发了过来。 　　【到了吧，帮忙挑选出还有魔素残留的晶体，其它地点有其他人在检查。】这是帮忙质检的意思？也太奇怪了吧！ 　　转账提醒：1000元已到账。 　　“星空，师傅给了我一份工作，我开始做了。”她收起手机，目光坚定。 　　这份工作意外轻松，只需要撕开包装检查内部的晶体，有魔力反应的放到桌上的空盒子里就行了。 　　在星空的帮助下，不到三个小时就完成了全部晶体的检查，绝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撕包装上。算是姚媛这辈子赚得最舒服的1000元。 　　在餐厅吃完馄饨，回到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姚媛躺倒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额头突然被戳了戳，睁开眼，星空的脸在极近的距离。 　　“别闹，我想睡啦~”“小媛，想不想学魔法？” 　　“当然想！”她连忙答应：“你不是说过不适合我么！” 　　“的确不适合，你体内的回路是闭锁的。”魔鬼很是专业：“在某些世界里，施法者会有能够连通的魔法回路，但你们的世界几乎不存在这样的人，魔法体系是不一样的。” 　　“啊…我才不要消耗你的力量。”姚媛重新躺回去。 　　【何必做到这个地步，消耗魔力也要讨我欢心，这就是魔鬼对契约的执念么？】 　　“魔力共享确实是很舒服的解决方式，但也有其他办法让你真正拥有两套施法能力。”魔鬼忽然翻过身，膝盖压在身侧，两手压制住她的双手：“只不过会有点痛，忍住一点——我的恋人。” 第40章 新的力量 　　想学习魔法吗？当然想。 　　然而当注视星空深邃的眼瞳时,姚媛却感到害怕：很害怕星空用看别人的眼神看着她，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不知从何时开始，诱惑的幻觉已经对她无效。 　　“星空,你正常一点，我不会逃跑。” 　　“你不喜欢我这样？”星空眼神中的悠远消失了，亲昵又无辜。 　　“我喜欢现在的你，好好谈谈刚刚的解决方式吧,我想知道第二种方法。”她从放松的压制中抽出手，环住魔鬼的脖颈。 　　她们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星空靠在枕头上，右臂搂着姚媛：“很简单，我来为你打造一条全新的魔力回路。” 　　好像有哪里不对,姚媛犹豫地问：“可是没问题吗，我现在连魔力感应都很困难。” 　　“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只是缺少练习而已,论天赋不会输给其他人。” 　　获得专业人士的肯定，她不由高兴起来：“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而且有必要吗？我本来也能练习大橘给的法术基础。” 　　“这个世界的魔素太过游离，需要大量时间在体内巩固,也许十年之后你能很轻松地放出火球。”星空点到为止。 　　要练个十年才能放出小火球那……姚媛脑海中忽然出现不妙的画面。 　　一会是二十七八个大汉围住她,拿起折凳一阵暴打，一会儿是面目不清的初颜狞笑着用折刀把她斩成混沌馅。 　　然后她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喊：“十年之期已到，看，火球术！”一道小小的火苗在掌心中啪地出现,又呼地熄灭。 　　……真是太糟糕了！ 　　“星空，我想……” 　　“先别急着想，魔力共享也很好。”魔鬼的手指贴在她唇上,语气越来越宠溺：“你是我可爱的恋人，不需要那么辛苦。” 　　【激将法。】直觉一闪而过。 　　姚媛的心情忽然好起来：这次星空并没有直接选择最方便的办法，不管是真的开始在乎她的安危还是懂得尊重都是好事。 　　“我想明白了，请帮我重塑回路！”她坚定地咬住牙齿。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姚媛躺在空浴缸中浑身发抖。 　　要是还在浴室也没有那么怕，可现在浴缸被星空搬到了地下室。 　　“忍一忍，会很快的。是不是感觉浴缸有点没气氛？”星空贴心地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陶瓷浴缸变成了四四方方的开口长条大铁盒，特别像某种浇筑好的刑具。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姚媛咬着嘴唇快哭出声了，铁盒在她的抽泣中缓缓增大。 　　当铁盒的大小由浴缸变成水族箱时，魔鬼一跃而下。 　　和体温相近的微冷的液体慢慢浸没内部，姚媛在液体中触碰到冰冷的躯体。溺水感让她心中毫无旖旎，海藻一般缠绕上星空的身体。 　　【会很痛，扒皮裂骨般的痛】直觉在耳边恐吓。 　　下一秒果然开始疼痛起来，没有酥酥麻麻的过渡，第一下就比打肌肉针疼得多。然而直觉预测的粉身碎骨没有到来——因为她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媛总算睁开眼睛，头很晕还一抽一抽地疼，看来是睡得太久了。 　　“早，现在是周二下午2点。”坐在床头的星空递过一只刚削好的苹果。 　　“早？不早了！”她差点摔到床底下，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可还行。到底出什么事会睡一天……对了，塑造魔力回路！ 　　回想起睡前发生的事情，姚媛激动地摸了摸手臂：“星空，现在我有新回路了吗？” 　　“有。”一片苹果自动飞到嘴里：“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引导魔力。” 　　她连忙闭上眼睛，睫毛快速颤动。感应了半天肚子还是空空如也，除了刚刚吞下去的那片苹果，啥也感知不到。 　　星空没等她出口抱怨，直接捏住她的无名指。随着第一道魔力细碎地探入，全身各个节点第一次互相呼应，仿佛初升的晨星。 　　虽然她不懂魔法，但能预感到利用一条贯通回路施法的畅快淋漓：假如让点滴的魔力充盈整条轨道，一定可以卷起火焰风暴吧？ 　　星空松手后，姚媛开心地爬起来啃苹果：“居然只痛了一下下耶，就是过程吓死人了。” 　　在她心情大好啃吃苹果时，魔鬼忽然悠悠地开口，讲起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拥有魔法的世界里，人人都有完整的魔法回路，只是有人阻塞，有人贯通。 　　有这样一位没有魔法天赋的贵族少年，他得知只需要拥有贯通的回路就能施法，于是开始追寻贯通回路的方法。 　　他听说只有特别伟大的法师能够塑造人工魔法回路，便卖掉了祖上的城堡与田地，用数年时光找寻，终于在成年前的一天找到了一位大法师。 　　大法师很是惊讶，他说：“你可真是幸运，要是成年了再来贯通就千难万难了。” 　　少年很开心，将所有的金币交给法师，获得了宝贵的机会。 　　法师选取了一个特殊的日子，用占卜得来百年中最适合打通魔法回路的时机。 　　那一天，少年得以进入法师塔，一层下凹的宽大石台中躺着数10位少男少女。法师请来了大量助手一起来赚这份丰厚的报酬。 　　少年感到安心，他平躺在血池平台上，准备安静等待时机成熟。 　　然而很快惨叫声便此起彼伏，因为当血池里的水涌上来时，他们才发现这些全是酸液。 　　听众忍不住打断：“等等，是酸液，那昨天那些液体难道也是吗”“没错，当然是酸液。用酸液溶蚀表层可比魔力溶蚀简单多了。”魔鬼面带微笑，似乎连故事里的痛苦也是她的享受源泉。 　　姚媛勉强追问：“你说的那个表层是指皮肤和肉吗？” 　　“差不多，只不过是另外一层。”星空依然微笑着：“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你继续说吧……” 　　酸液缓慢地溶蚀了灵魂，身体与回路之间的介质，紧接着助手们开始拿起魔力切割刀为他们服务。少年给的钱最多，于是大法师亲自动手编辑回路。 　　回路的修改是缓慢又精细的，然而在高浓度魔力中回路的增生速度却非常可观。长达4时的镂刻中，裂解、切割、拼凑与重生反反复复。 　　少年最终成功获得了贯通的魔法回路，代价是受到重创的精神。在他短暂寿命的每一天中，他都只有三个小时是清醒的。 　　即便如此，他也是所有孩子中最幸运的一个。 　　一半的孩子死在了溶蚀步骤里，多半是体质不合适，酸液耐受测试只能筛除过敏的人，不能筛除不够适应的人。 　　剩下的也多半没有熬过最艰难的4时，活下来的人中，也仅有少年一个人获得完整的贯通回路，其余人的四肢都存在大大小小的问题。 　　神经链接与回路被彻底损毁后是无法再生的，人类就再也无法保留对应位置的器官了。 　　“故事说完了吗？” 　　“说完了，有什么感想？”星空用手帕擦去恋人嘴角的苹果渣。 　　“首先，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会说个和你自身没关系的故事…” 　　“谁说没关系？” 　　“诶？” 　　魔鬼收起手帕：“贯通魔法回路的方法就是我教给他们的，真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姚媛愣了几秒，继续问出最关注的问题：“然后，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感到疼？故事里的人要是能麻醉肯定不会傻到不麻醉吧。” 　　“确实，重塑回路的疼痛无法以任何魔法减轻或者进行物理麻醉，作用在灵魂层面的感觉即使晕过去也会起效。”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现在是契约状态，我可以选择替你承担疼痛。”语气比讲故事时还平淡。 　　姚媛一时失语，星空就这么说出来了。在她的猜测中确实有类似的原因，但谁会想到魔鬼直接选择在此时掀开王牌。 　　一切都是魔鬼自导自演，但是她依然欠了星空很多。这张这么好的牌，为何要在此时弃置？难道不应该挑选一个她最脆弱的时机打出，彻底粉碎障碍吗。 　　“你为什么直接告诉我？”她咬了一下嘴唇，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因为…没办法对坦率的恋人不坦率啊。 　　“哪一部分？”星空眼睛微微眯起，饶有兴致地欣赏姚媛的表情。 　　“分担疼痛的部分。”姚媛感到一阵恍惚。 　　【即使这样仍然不算爱吗？我对爱的定义到底有多严苛？】自责的情绪在心底泛滥。 　　“你是不是想多了？”魔鬼恶趣味地抬起她的下巴：“也对，差点忘了，人类是难以享受痛苦的生物。” 　　“星空。” 　　“嗯。” 　　“你…是抖吗？啊，疼疼疼！不要捏我~”她委屈巴巴地捂着腮帮子：“是你先说让人误会的话。” 　　“不要瞎想。”魔鬼躺回枕头：“像你这种意志薄弱的人类，肯定熬不住一点疼痛，我怎么可能撕毁契约。” 　　“那，如果我意志超~级坚强呢？不许说你猜！”姚媛气呼呼地趴在枕头上，用手指缠绕星空长长的头发。 　　“说得也是，欣赏人类在极限中挣扎真的很有趣。”魔鬼虚幻的笑容在恶意中变得真实：“光是猜想要多大的痛楚才能彻底摧毁他们，就…愉悦至极。” 　　勾着长发的手指呆呆地松开，姚媛下意识地往后瑟缩，却被一股力气禁锢在原地。 　　魔鬼在她耳边低语：“但我不愿意看你挣扎，因为…” 　　“星空…”一滴眼泪在眼眶内凝聚，她向魔鬼伸出手臂。 　　“你挣扎起来一定很难看。” 　　一番枕头大战后，姚媛凭借撒娇好要从最普通的恋人关系开始吗？” 　　如果她是魔鬼，铁定要把这张牌留在以后，和痛苦分担打个连击。 　　“所以我才急着还清亏欠。”当魔鬼偏过头时，眼神中的火焰分外清晰：“让没有自卫能力的契约者冒险，是我犯下的错误。” 　　“你的意思是，等我拥有魔法能力后再遇到的危险就得自己解决咯？”压在枕头上的少女不依不饶。 　　“不，让我们开始轻松的恋爱吧，小媛。”魔鬼轻而易举地掀开枕头，接住半空中的恋人：“信任是约定。” 第41章 海选 　　房门一打开,游戏的喧嚣声立马灌到耳朵里。 　　“好耶！”大橘一声欢呼，屏幕左侧的小人把右侧的小人击飞出去。 　　“你和小羽在打游戏呀？”姚媛从星空怀里探出身子，没想到迎来一个白眼。 　　“是啊是啊,和你们小情侣不一样，我倒要负责帮她找爸妈。” 　　“你找到小羽的爸妈了？！” 　　“才不是，你听不懂讽刺吗。”大橘挪开盯在屏幕上的目光，咔嗒一声关掉游戏：“我们才刚歇下来,这两天总算确认了一件事，这家伙的社会关系被完全抹去了。” 　　姚媛偷看了一眼捧着游戏手柄的小羽，她看上去的确很迷茫。 　　“过去的她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了，总之我们现在就先带着她一起玩儿吧。”大橘挠挠头发：“人活着日子总要过，我找到了新的活计。” 　　“加油！” 　　“你加什么油？”大橘气呼呼地看着姚媛：“我是说我给大家找到了新的工作！” 　　“啊。”握紧小拳头的姚媛呆住了。 　　“啊什么啊？难道不是你说要组建一个除灵视频小团体吗？”他有些崩溃：“你敢说你忘了,我现在就走！” 　　“当然没忘！”她连忙发誓：“说说看，你找到了什么活？” 　　“很简单,你听说过真人秀吗？”大橘竖起食指,想了想拿起手机展示屏幕截图。 　　【诚招体验专员】只看标题真的是百分百诈骗，姚媛耐着性子往下看去。 　　【要求：年龄在18-29岁之前,男女不限，样貌端正上镜。 　　海选选出20人参加后续活动,通过者每人可以获得五千元奖金。】 　　“什么东西啊,看上去太假了，肯定要交押金吧？”她无语地看向大橘，只见对方用手指戳了戳右下角水印。 　　【撒钱的a先生。】 　　“这是…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这位撒钱先生就是巨博网上的那位有名人！原来是拍野外探险出名的，现在时不时搞抽奖保持热度来着。”大橘友情提醒：“可信度很高,他应该不会为几万块钱的事情骗人。海选时间就是这周六，努力一把试试看？” 　　“可是只选20人，我们没什么优势吧？”姚媛还在犹豫,她还急着练习魔法呢。 　　“主要是这家伙，她体能和脑子都好得很。”他笑嘻嘻地指着小羽：“假如是综艺或者野外求生活动多半能中。” 　　“小羽不一定愿意吧？” 　　“我愿意。”金发抬起头，自尊心依然闪耀：“我现在寄居在这里，怎能连房租也不交。” 　　“这种事不需要介意…” 　　星空的重量忽然压在姚媛头上，魔鬼的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小羽说得对，我们那么熟，房租就算5000一个月吧。” 　　“星空，我们都是朋友，不至于吧。”房子不是姚媛的，她只能弱弱抗议。把无家可归的好人赶出去太可怕了。 　　“朋友？她不配。”魔鬼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这点感情很快被压制住：“金钱只是打扰我们二人世界所需要偿付的零头。” 　　“那我呢。”大橘一指自己。 　　“你也是。”星空毫不客气：“不过你的房租可以用劳动力代替。”气氛一瞬间差到极点，魔鬼显然是在挑拨。 　　嗅到决裂气息的姚媛连忙拍板：“这样，第一个月免费好不好，我们先把手头这个活拿下！” 　　她先劝魔鬼再劝大橘：“想想看，海选只需要一天就能拿到5000，我们先试试看再想后面的事。” 　　“可以。” 　　“我没意见。” 　　魔鬼与同伴都给了肯定的回答，她总算松了口气。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明天就是海选的日子了。 　　姚媛特地7点就爬上床睡觉，定好早上6点的闹钟防止迟到。她放空脑袋，很快进入梦乡，享受梦中的潮汐。 　　潮汐声三百六十度环绕，分外真实。 　　“好真实呀，就像真的一样…”她眼皮一动，不，梦里一般不会发觉自己在做梦吧，有可能是清醒梦？ 　　不安地翻动身体，啪叽，手掌好像拍到了什么湿哒哒的东西… 　　睁开眼，天空中繁星闪烁。 　　低下头，手里抓着一大团海草。 　　“……”姚媛僵硬地扭头，魔鬼正站在不远处把玩一枚贝壳。 　　“果然是梦啊。”她安详地闭上眼睛，倒向沙滩。哐叽！一脑袋砸在石头上。 　　“啊啊啊啊啊，好痛，星空！！你干嘛修改我的梦境啦，我不是说了离梦远点么呜呜呜呜。” 　　“放心，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你喜欢海滩吗？”星空出现在她身后，脑袋上的鼓包在抚摸下消了下去。 　　“那不是更惨…”姚媛叽叽咕咕地爬起来，拍拍满身的沙子：“为什么要带我来海滩，明天不是要参加海选么。” 　　月光穿过黑发，星空将她打横抱起：“我以为你很喜欢海边。” 　　“不要瞎浪漫啊，我现在只想在家睡觉。”海风很舒服，夜空也很美，但是床单与被子更香。 　　一阵风吹过，星空轻轻捏住她的右手，将手掌摊开：“来，试试看施法。” 　　“你才教了我三天呀，真的够吗？”姚媛很怀疑地问：“不是说因为空气中魔素浓度太低，就算有贯通回路，施法也很困难么。” 　　伴随风声，手掌与手指的接触面开始融入点点魔力，涌动的魔力如同流水一般驱动干涸的回路。 　　【是风。】 　　她所在世界的元素是驳杂的，分不出系别更接近于混沌。但从星空指尖传递出的元素确确实实是灵动的风。 　　不需要口诀或者仪式，纯粹的风在天地中震颤。 　　姚媛眯起眼睛感受风声，紧接着全身都被风包裹，真舒——眼睛猛然睁大，星空不是抱着我吗，怎么站在海边挥手？ 　　“啊啊啊啊，星空你给我记着！！”被丢出去的她在空中乱舞，脚底与腰部的风元素消散极快，最多几次呼吸就要变成落水狗了。 　　在即将触水的最后一秒才被星空接住，重新回到岸边。姚媛扯住她的袖子想好好理论，却被铺天盖地的睡意掩埋，在疲惫中睡晕过去。 　　铃铃铃铃…闹钟称职地在六点响起，姚媛头疼欲裂地按下手机。 　　“嘶…”她揉着额头看向枕边，星空那一端已经空了，大概正在厨房做早餐。她伸出手摸了摸微微凹陷的地方，果然一点温度也没有。 　　我在做什么啦，她触电般地收回手，摸着头发掩饰尴尬。沙拉沙拉，细碎的撞击声在手腕上响起。 　　抬头一看，左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套上了一串粉色贝壳手链。 　　姚媛从出租车上下来，立马捂住耳朵：音乐声吵得震天响。 　　定睛一看音响到处都是，算是人工环绕声。而这些音响并不算夸张，夸张的是郊区空地改造后的…超巨型游泳池！ 　　“这是什么搞笑综艺节目啊？”姚媛无语地指着不远处被彩旗围绕的场地：巨型游泳池水波粼粼，水面上架设了娱乐用器械，滚轮、吊桥还有攀爬带只是最初的关卡，后半程的玩意感觉不是给没翅膀的生物用的。 　　“哼哼哼，我果然没猜错。”大橘嘻嘻嘻地笑出牙齿：“撒钱先生可不是傻子，他每次撒钱都要有节目效果，他最喜欢搞类似的活动了。” 　　“类似男生女生向前冲的仿造活动吗？” 　　“不，虽然形式上有借鉴，但他这种活动的核心是投入一笔横财，诱导毫无经验的人上镜头。”大橘得意地介绍：“最开始玩这套的是国外的网红，他们从拍摄送路人小钱后的反应到花大钱举办大型节目，可谓是步步高升呢。” 　　规则就贴在入口，男女不限，只要符合之前说好的报名要求，随时可以去服务台签字，排队上去挑战：每人只有一次机会，落水就淘汰。整个流程都向特定平台直播，主办方的每一分钱都化作流量，相当聪明。 　　出乎姚媛的意料，排队口完全通畅。看来大多数人都被这么困难的综艺秀劝退了：不是专业人士上去就是白喝水。 　　现在正在场景上挑战的是一位看上去身体匀称的青年，一看就是运动爱好者。吊绳组成的丛林没能限制住他勇往直前的脚步，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由攀岩开始的远路，另一条是后续路程较短的水上平衡杆。 　　青年略加思索走上平衡杆，一步、两步…刺啦，嘭哗！水面绽开水花，周围的人不禁遗憾叹息，又有一位有实力的参赛者被淘汰了。 　　“我就不去了，我要是去肯定得靠作弊…”姚媛看了一眼全程，直接打了退堂鼓，她可不擅长体育。 　　“魔法可不算作弊。”星空表示反对：“它也是你能力的一部分，和其他人类的体能一样。” 　　“可我自己又没办法控制魔法。”她踮起脚小小声：“至少这件事别让我依赖你，好不好？” 　　啪嗒、啪嗒、啪嗒，有人穿着运动鞋迅速接近。 　　来人没有掩饰的意思，姚媛轻易察觉到阴冷的视线，她抱着星空的肩膀抬起头，对面走来的人是——“好巧。”一脸精致妆容的初颜停在两步之外：“能借助魔鬼的力量出风头真的很舒服，对不对？” 　　姚媛的手捏紧了：“星空，你别管她。” 　　魔鬼戏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真的连头也没有回。 　　只要星空不和对方交流，她就感觉舒服多了，故意把勾在肩膀上的姿势改为搂着腰：“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精神科医生？” 　　“你来这里也是来参赛的吧。”初颜演戏的本事也不错：“作弊还是弃权？” 　　“什么意思？”姚媛皱起眉，这家伙把两头都堵了。 　　“没有什么意思。”她抬起拇指，翻转向下：“请你欣赏我的英姿，当然——你应该不至于卑鄙到让魔鬼来干涉结果吧？” 第42章 挑衅 　　没给姚媛反驳的机会,初颜将外套丢到一边，径直向场地走去。 　　直到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其他人才意识到又一位挑战者就位了。旁边的参赛者发现自己差点插队,不好意思地退到后面。 　　初颜的体型偏瘦，看不出锻炼的痕迹，四肢动作倒是很协调。似乎连主持人都对她没信心。每位挑战者挑战时一般会插两句介绍，好歹报个名字,这次一句话都没有。 　　姚媛等着看她如何表演，眼睛一瞬不瞬的定在脚踝与手臂。 　　初颜深吸一口气，动了！她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拼成六边形的第一关根本够不成阻碍，一道闪光般冲过摇摆锤阵,第三关她甚至没有伸手去够吊环，直接用脚抓住地板跳跃前进。 　　“开什么玩笑！”姚媛的惊呼声被观众的欢热烈欢呼掩盖。 　　接下来的表演更加不真实,不管是浮在水面的立柱还是木板,或者纯粹要靠手臂力量应付的绳索，初颜跑动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她精彩的表现终于吸引了观众,已经有不少人打开手机拍照留念了。 　　当初颜跃过最后一道关卡，成为第一个合格者时,姚媛默默合上自己的下巴：毫无疑问,这家伙使用了魔法。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但能感受到魔力在躁动。 　　“轮到我了。”小羽是四人中最先签字的，她走向起始点。 　　“稍等，星空,你能和小羽交换一下位置吗？”姚媛连忙请求：“那个家伙说不定会在路上设下陷阱什么的。” 　　魔鬼扫了一眼她交叠的手掌：“小媛，这种无聊的挑衅不需要中计。” 　　“话是这么说，但我想试试看…我自身的极限。”姚媛将手垂下：“反正有星空你在,她做不了什么。” 　　其实这句话不算百分百的实话…更多的只是不甘心而已，莫名的不甘心，【绝对不想输给初颜，至少不能后退】的信念油然而生。 　　星空没有再劝说，直接走向起跑线。 　　姚媛悄悄拿出手机：魔鬼玩综艺的样子还是很有趣的嘛，让你上次恶搞我跳舞！嘿嘿嘿，配个土味一点的bg再用连打666特效… 　　嗯？人呢？她猛地抬起头，星空已经站在终点线，朝着这里挥了挥手。 　　“你、你作弊！”惊呼出声才想起一件事：魔鬼本来就有实力跑过去吧？难道是为了尽快拆解初颜留下的陷阱… 　　三秒钟后直觉直接给出回答：星空单纯是不想被拍下把柄，可恶。 　　好在没有人提出异议，姚媛不晓得他们眼里魔鬼到底做了什么，反正小羽正常地走向终点线，朴实无华地跑完全程。 　　比起瘦削初颜的夸张表演，肌肉线条完美的她能通过再正常不过。 　　姚媛看了一眼大橘，好歹还有人陪着丢脸，她很是欣慰：“大橘，你也辛苦了啊。” 　　“辛苦？什么辛苦？”大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把腕带推好。 　　“为了赚钱还有赚人气啊，你今天被拍到肯定也有人气提升吧。”她做出很懂的样子：“不过你不脱外套吗？弄湿了洗起来多麻烦。” 　　“不掉下去不就好了。” 　　没等姚媛反应过来，大橘敏捷地翻过起点线，引起一阵高呼。不论是反差极大的初颜还是朴实无华的小羽都没有他来得够炫。 　　【单纯通过海选？蹭直播热度才是我的目标啊！】大橘在心中暗笑，双手一撑地面，几乎倒着用脚勾住吊绳飞荡出去！ 　　他边跑边做杂技动作，手脚协调地像是一只四足兽，目瞪口呆的观众们顿时爆发出阵阵惊叫。 　　好家伙，原来所有人都是王者只有我是真青铜啊！姚媛目瞪口呆地看向对面，再看看后面，咽了口口水：身后已经排了不少身材匀称健美的俊男靓女，想必这些专业人士被刚刚成功通过的人鼓舞，觉得他行他也上了。 　　现在该做的大概是迅速举手弃权，不要挡住后面的人？ 　　“下一位参赛者叫做姚媛，很可爱的大学生哦！”主持人忽然上线，灵感能索引到附近复数个摄像机。 　　【为什么轮到我的时候就全集中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脸，对面正在用手机看直播的大橘忍不住摇头：越是羞涩、不靠谱，观众就会越期待反差啦。 　　在屏幕集中时抬手弃权实在是超出极限，何况还有…初颜！ 　　捂在脸上的手缓缓放下，心跳逐渐加快：哪怕掉落到水里，也比主动撤退好一点！大不了、大不了就传到网上被星空日常笑一笑。 　　她很想英姿飒爽一点，可惜站在起始点往下看的时候才发觉到底有多高。对，底下全是水，也有救生员等在边上…可是该怕还是怕！ 　　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平衡感救命啊！她蹲下来，用立定跳远的姿势跳到第一块浮板上，激起一大片水花。 　　“稳住了，她稳住了。”主持人居然还没有移开目光，兴致很好地继续主持。 　　【所以刚刚那些开挂的人飞过去你咋啥话都不说！】姚媛勉强忽略心中略过的恐惧，在摇摇晃晃的浮板上二次起跳，这一次轻松了很多。 　　第一关六连跳板她每一个都得先停顿差不多一分钟，还好通关不限时。心顿时收回去一半，接下来也这样稳扎稳打就好。 　　然后是需要快速冲过与躲避的摇摆锤，像她这样沉下心的咸鱼通过连续等待的方法轻松过关。 　　第三关是比第一关更难的小浮板，除非初颜那种铁掌水上漂，不然一定要借助上方绳子组成的吊环。 　　上面有吊环下面有浮板，看上去有戏。 　　姚媛摸了一把束好的马尾，深呼吸，起跳！手指紧紧抓住吊环，手腕被全身的力量带得生疼：糟糕，吊起来后根本没办法动啊。 　　明明看电视的时候别人手抓着吊环轻松前进，自己吊在上面的时候活像一块死肉，别说整个人晃荡着握住不算近的下一个吊环，腾空状态抬腿跳上跳板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手腕开始松动，掉下去就轻松…个鬼！一股蛮力从掌心迸发，心脏有力地输送血液，与此同时魔力也在贯通的回路里涌动。 　　手指瞬时轻松许多，魔力狂躁地推动身体前进。啪嗒，姚媛轻轻落在踏板上，震动幅度异常小。她没有凝滞太久，脚步快速回弹跳向下一个目标。 　　迅速翻越绳索连环阵，她脱力地摔在中段软垫上，耳边传来铺天盖地的杂声…似乎是观众在欢呼起哄。 　　眼睛好晕，汗好黏…姚媛勉强站起来，就算没有时间限制也不该拖太久。她站在中间段的分叉上犹豫。 　　如果选攀岩这条长路，魔力也许能够帮上一点点忙，但体力根本不够，她很可能因为脱力半路跌下来。而选择平衡木的话，脱离魔法自然难度更高。 　　没时间犹豫，半只脚很快踩在平衡木上，她稳住呼吸，一点一点挪动。 　　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鞋底也好像沾湿了水份，有种又黏又滑的触感。再、再快一点点？不行，再快一定会倒下去。于是她只能用螃蟹的姿势勉强前进。 　　“糟糕，她要掉了。”大橘放下手机，这种龟缩动作可不利于保持平衡，外行就是外行啊，太勉强了。 　　周围没人接话茬，他一只眼睛觑向魔鬼：“喂，你不是她的使魔吗，不想点办法帮帮你的主人？” 　　“我不是使魔。” 　　星空的眸子移过来时，他猛地打了个寒噤：“噫，别开玩笑了，不是使魔又签订契约的只有魔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虽说刚刚那个女生说过魔鬼之类的话，但大橘依然坚信：魔鬼都是有巨大弯角，蝙蝠翅膀长相凶恶的家伙，面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骗吃骗喝的妖怪精灵。 　　“好好好，你不是，那你不准备想点办法帮你女朋友吗？”他清清喉咙：“咳哼，再不帮忙她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又怎样？无聊的游戏而已。”魔鬼的眼中却燃烧着火焰。 　　“那，您要不要考虑换个契约者？”原本站在最边缘处的初颜已经站到他们背后，向着星空伸出手：“我之前的提案依然有效。” 　　她等待了一分钟，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星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快要坠落的姚媛，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那句话。 　　“您知道的，我会是更完美的容器，她只不过是一块幸运的碎片而已，是残次品，而我有成长为【完整】的潜力。”初颜再度逼近，她的右手紧紧贴在胸口：“我的灵魂绝对比她的更宝贵，您没有必要执着于劣——”瞳孔剧烈收缩，初颜在阴影切裂空气之前选择撤退，明智地扭头跑回最角落的位置。 　　【为什么没有被杀？】 　　疑问在她心中冒泡：难道是因为“幸运儿”的那句话？不可能，魔鬼怎么可能听从人类的摆布。 　　疑惑的感觉逐渐发酵为更为负面的情感。 　　【瞎眼的恶魔，我一定要让你付出傲慢的代价。】 　　可惜姚媛没能看到这“暖心”的一幕，她正在平衡木后半段上垂死挣扎，撕拉一声头往下砸去。 　　真糟糕，假如现在有一阵风——于是，起风了。 　　她的想法仿佛是某种无言的命令，体内残存的魔力浮动于双脚，一阵有力的风从身后吹来，吹得人踉踉跄跄往前走去。 　　心脏在这一瞬间似乎被替换为一团金色的光，姚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看到体内的光，但确实有光点在涌动。 　　当她恢复意识时，已经跨越终点线，扑在魔鬼的怀里。 　　【那些光点到底是什么？】细碎的思绪在看到星空的那一刻清空，她只是抬起头微笑：“也不是那么难嘛。” 第43章 忠告 　　终点线后是高台,假如被人从背后推下去的话撞到水泥地的概率是百分百，一瞬间就会死亡。 　　要问姚媛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因为星空正在耳边低语。 　　“我想在这里解决她。” 　　温柔地就像是一句情话,也许这就是魔鬼的情话。这句话里的【她】自然指的是瑟缩在角落的初颜。 　　即使看上去很无害，灵感、直觉还有魔鬼都在诉说她的危险与恶意。长久的沉默,星空正在等待回答。 　　“不,不了。”姚媛只是摇头：“太夸张了,当众杀人什么的…” 　　“小媛,你知道那不是问题。”星空抚触她的脸颊：“她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只要你希望。” 　　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夺走一个讨厌的人的生命，听上去是诱惑的糖浆。 　　她抬起头，一如既往地迎来略带兴味的眼神。魔鬼的眼眸中正倒映着人子的姿态,星空到底希望看到什么样的戏码上演？ 　　一行行字符在心底涌现,螺旋成锁链。 　　【我想要她的心。】 　　【遵从她的喜好是必要的吗？星空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让我，试试看吧。】 　　“不要。” 　　“嗯？” 　　“我说，我不要。”些微紧张感让她有点大小眼，于是便带着这样搞笑又嚣张的表情缓慢吐出气息：“其实你刚刚那句话是陷阱吧？” 　　手收紧了，星空在生气…猜错了？ 　　箭在弦上,舌尖微微湿润嘴唇：“假如你真的那么希望她死，你不会问我，人类没办法影响你的判断吧？” 　　是的,这就是她的猜测：星空正习惯性地诱惑她作恶。 　　不论初颜实际上的恶意底线在哪里，只要她犯下无证据处刑看不惯的人的错误，魔鬼就会获得某种好处，也许是纯心理上的？谁知道呢。 　　星空的停顿比想象得还要长，长到连她都能看出魔鬼确实有所犹豫。 　　她等到了结果，星空松开手,一脸无趣。 　　猜对了？直觉毫无回应。 　　“你怎么了？”姚媛可不准备和恋人玩猜猜乐，果断追问。 　　“我在想，该夸你是滥好人还是该多锻炼锻炼你的胆量。” 　　生气了，肯定是生气了，这句话得反着听！她不好意思地牵住星空的手：“我是相信不会输给她，不管是星空还是魔法，我都不会输给她。自信不可以吗？” 　　“随便你。”过于温和的微笑与压力一同消失，姚媛松了口气。 　　“刚刚真是太精彩了！”激动的声音响起，大概说得是初颜或者大橘？她头也没有回，星空却挡住了某个人的手腕。 　　姚媛这才发现有人冲着自己走过来，她连忙转身看去，快速接近的女性约莫和她差不多大，气质却更贴近高中生。一身贴合身材的修身长裙，眼睛是混血儿般的灰蓝色。 　　“你好？”姚媛轻拍星空侧过身子，能直接爬上来说不定是主办方的亲友？总之大小姐模样的人没什么好怕的啦。 　　双手忽然被人握住，卷在温暖的掌心里：“我真的太喜欢你刚刚的表现了！” 　　“呃…”姚媛尴尬地指指角落的初颜：“你记错了吧？其实是她？”不管从顺序还是吸引人的程度都完全不一样。 　　“啊？她是谁？”大小姐奇怪地盯着初颜看了两眼：“我没注意，我刚刚只看到你。” 　　“是吗，没想到我那么优秀——”“是啊，我超爱你拼命~挣扎的样子。”对方裸粉色的指甲划过姚媛的掌心：“那种随时会掉下来却又没有掉下去的模样，让人的心都怦怦跳呢！” 　　“……”等等，刚刚耳朵出问题了？好像听到ter续》》ter了很不对劲的话。 　　更不对劲的在后面，大小姐的瞳孔在阳光下微微收缩：“我真的好期待看到【平凡人的奇迹】，特别是破碎的那一刻呀。” 　　说完很不对劲的话后，大小姐反而自己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唇：“抱歉抱歉，我是不是太话痨了？总之请您务必参加后续的活动，好吗~”【就算我本来想参加，现在也一点都不想参加了好不好！】 　　危险的预兆在心底翻涌，姚媛顿时烦躁起来，一个两个都这么诡异，能不能来一点正常人。星空的手轻轻放在肩膀上，不管是初颜还是面前的大小姐，都没办法绕过魔鬼推她下去。 　　这让她松了口气，终于能够开口回答：“很抱歉，我不太擅长运动，还是其他参赛者更合适。” 　　“对不起~钱不是问题啦。”大小姐想到什么一样把手伸到身后，一位毫无存在感的年轻人端来开口的礼盒。 　　她要从盒子里拿出什么？无限刷的黑卡？ 　　只见大小姐拿出一颗金色的珠子，在姚媛越张越大的嘴面前，将珠子——递向星空。 　　夭寿啦，有人要施舍魔鬼啦！ 　　身后的气场瞬间一变，对比之下刚刚试探要杀初颜的态度简直和风细雨，某位大小姐的死兆星怕不是在夜空高高闪耀。 　　“稍等，星空不缺钱！”姚媛连忙抱住星空的腰，树袋熊一样缠上去。呜呜呜，千万不要溅我一身血啊。 　　“不缺吗？真的不缺吗？”大小姐握着珠子还在怀疑。 　　“真的不缺，我发誓她超有钱！” 　　大小姐摇摇脑袋：“可惜，我还以为你们是贫穷鸳鸯的设定呢~毕竟你很平凡嘛，她这么漂亮一定很穷。” 　　姚媛已经不想吐槽面前这位到底从哪篇里萌上的设定，她一秒钟都不敢松手：“是吗，反正我们过关了吧？能登记一下就离开吗？”再不离开就有人要无了！ 　　“我明白，你一定太胆小了，不愿意上台领奖对吧？”大小姐善解人意地摆摆手：“可以哦，只要你答应一定参加后续的活动，钱我怎么给你都行。” 　　她糊弄地点点头：“差不多吧，我真的不擅长体育，不劳您破费了。”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特别喜欢看人做运动哦。”这一刻少女的笑容比魔鬼还要恶意：“我想看的，只是一群人为了钱争先恐后而已，形式一点也不重要。” 　　从活动场地回家后，姚媛自闭地躺在沙发上恢复精力，卧室门一关，任由其他两只在外面打游戏吃外卖。 　　“先休息？”星空体贴地帮忙盖好被子。 　　她挪开盖在脸上的手臂：“星空，我在想，果然还是不该轻易放过初颜。” 　　“在后悔没有当场杀了她？” 　　“不，证据是必须的，只是为什么要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姚媛和魔鬼对视一眼，没想到星空很沉得住气，真就假装没有想到。她只好直接开口：“我们一起去调查一下初颜吧？不能任由她在暗处。” 　　“嗯。” 　　“…你有建议吗？” 　　星空轻笑：“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陪着你。”看来是真把初颜当成教学关卡的杂鱼了。 　　姚媛在床上翻了两圈：“现实又不是点击游戏~帮帮忙，说说看怎么调查嘛”“不，认真想一想，用人类的办法。”星空按住不断翻滚的被卷：“我想看你不想思考又不得不思考的模样。” 　　被卷顿时停止转动，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不得不真真正正努力思索起来：假设我现在没办法借助星空的能力，要如何调查初颜呢？第一次见面是在游轮上，是没有人引荐的陌生人… 　　【聊天群。】 　　姚媛迅速掏出手机调到群聊，开始ter续》》ter一个一个翻动名字，排除认识的人，群里的人那么少，肯定很快就能挑出来！ 　　“可恶，没有像那个家伙的人！”她无力地倒在床上，倒是挑出了几个人，可是每个都不像是初颜。初颜一定不会用流泪猫猫头做头像，也不可能拿【人生三大问：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做签名。 　　等等，群主应该认识每个人吧？ 　　她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但依然调出聊天界面，申请通话。她想听到确认是群主的声音。 　　“晚上好。”白水晶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仿佛回荡在异次元。 　　心理作用吧…肯定是因为群主游轮上的表现有点脱线。姚媛镇定下来，整理措辞：“您好，我想打听一位群友。” 　　“哪一位？” 　　“初颜。” 　　“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哦。” 　　怎么可能？！就算初颜不是群友，在游轮上出现肯定也是受到邀请的。 　　“那天游轮上参加活动的人您都认识吗？” 　　“都认识。” 　　那就好办了，初颜也许用了假名字，她舔舔嘴唇：“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的特别之处在于非常容易被人忽略，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她的特征，也记不住穿搭。” 　　“哦~我大概明白你在说谁了。” 　　“那就好，她到底——”“杀掉就好了吧，这是我的忠告哦。” 第44章 私人飞机 　　沉默,良久的沉默，久到姚媛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离开了手机。但她还是说：“我没有理由，暂时没有证据…” 　　“如果我是你,我会迅速放下手上的其他事情，用一切机会接近然后直接杀死她。” 　　第二天早晨睁开眼时,脑子里还在回荡白水晶忽然淡漠的声音。她的心太乱了，乱到连塔罗牌都不想抽。 　　“早安。”星空的声音透露着正面的情绪：“决定好了么？” 　　魔鬼似乎无比确定一个胆小鬼会如何面对自己也在天秤一端的抉择。 　　“决定了,不能放着初颜不管。”手臂从眼睛上放下：“上次那个有钱大小姐举行的后续活动我不想参加,不过至少可以向她确认一下初颜的真名。” 　　没错，真名原本不那么重要，可持有【初颜】这个名字的人就像一滴泡沫,在她的世界里无影无踪，不公布任何讯息。 　　“嗯,然后需要我做什么？”魔鬼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长发：“我很喜欢你这幅模样。” 　　【是喜欢看我挣扎吧,就像那个大小姐一样。】 　　姚媛有些烦恼地推开魔鬼的手：“别闹，你既然不想提示我，那就跟着好了。” 　　“只是跟着？” 　　“不要装傻。”她的眼睛看向星空：“记得保护我。” 　　“当然。” 　　没空去管魔鬼放在她腰间的手,姚媛趁着自己还有勇气的时候拨打了大小姐预留的联系方式,反正一开始肯定是管家之类的人接听？ 　　“呀~这么早就联络我？缺钱了吗？准备踹了那个贫穷的贝斯手咯？” 　　这是什么死亡三问？贫穷的贝斯手又是什么设定？ 　　姚媛难以置信地看向星空,魔鬼连无辜都懒得装,大大咧咧地斜靠在床头：她肯定听得到电话里的声音，也就是说,星空营造的假身份被某位大小姐自以为是的调查到了。 　　“对,不、不对！”她磕磕绊绊地组织语言：“我不是缺钱，是想问你、您一个问题。” 　　“问吧~”“昨天第一个通关的女性，您知道她叫什么、有什么来路吗？” 　　“第一个通关的女性…”对面迟疑了一下：“哦！叫金羽吧，很强壮呢。” 　　诡异的感觉在心底闪过,姚媛压下几乎确认的疑惑：“不，金羽是第二个通关的，第一个通关的人确实存在感稀薄，但她通关的方式很引人注目。” 　　“嗯哼~那你先挂电话，等等我发你邮件咯。”对方真的一直在等，直到姚媛忍不住先挂断电话。 　　时间掐得很准，整整十五分钟，一封邮件发到了姚媛的邮箱。她已经不想在意这个邮箱是没有公开的私人邮箱这个问题了。 　　打开后，特殊的个性动态信纸展现在她面前：咬着草莓的粉色龙猫很抢眼，不过正文也不逞多让。 　　【我查到啦，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不过远远没有你有趣哦。 　　如果你希望知道她的有趣之处的话，请务必在下周五早上10点钟前往城东机场，请放心，只是私人邀请，不会有任何~让人疲惫的事。 　　s：有你最喜欢的牛排哦！】 　　不，我最喜欢的不是牛排。姚媛心情复杂的关闭邮箱。 　　“下周五之前你可以先练习魔法。”星空安慰地拍拍她的腰。 　　听上去确实正正好，练习一段时间魔法然后得到初颜的消息，最后打败敌人…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顺手拿起牌盒，从里面抽了一张。 　　【宝剑五】，是小阿卡纳啊…她摇摇头放了回去，对太细节的小阿卡纳总有种不希望细想的感情。 　　房间陷入沉默，她不想继续占卜，直接抬起头看向星空：“你好像一ter续》》ter点也不担心初颜。” 　　“当然。”魔鬼理所当然地回答：“一只稍微强壮的蚂蚁，不值得关注。” 　　听到这种傲慢的解释，姚媛稍微安心一点了。星空虽然傲慢，但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再说她们已经达成了预先击败初颜的共识，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时间飞速过去，“下周五”很快就变成了今天。 　　姚媛拿着一包开袋的薯片，星空帮她拿着饮料杯，两人大大咧咧往机场走。在机场餐厅请吃饭应该不需要过安检？说起来有钱的大小姐这么喜欢机场环境么。 　　以防万一，她还是在机场门口吃完了薯片，把袋子丢进垃圾箱。 　　“请跟我来，小姐在等你们。”一个身穿制服的男青年从正前方走向她们，停下脚步打招呼。 　　还真的是大小姐呢，姚媛点点头：“行啊，在哪里吃饭？” 　　“在飞机上。” 　　她恍恍惚惚地跟着男青年穿过另外一个没人的通道，经历了一次只有两人被检查的安检，直到走到飞机下面才察觉到不对。 　　“为什么要在飞机上吃饭？你家大小姐就不能在随便哪个参观约我吗？她提前了整整一周诶。” 　　男青年的回应很礼貌：“因为您也是本次旅行的客人之一。” 　　“旅行？我没买票啊？” 　　“不需要票的，这是大小姐的私人飞机，验证身份就可以了。” 　　这，这就是金钱的魔法吗！ 　　震慑于奇妙的事实，姚媛好奇地走上飞机，一脚踏在宽敞的机舱中。她其实从来没有坐过飞机。 　　内部虽然较狭窄，但陈设完全不同于电视剧中看到的飞机内设。富有现代感的金属色并不显眼，米色、白色的欧式风格是主基调，皮质感的包裹物很多，踩在大小姐脚下的却是一张蓝色编制地毯。 　　姚媛抬起头往上看，大小姐友好地冲着她挥挥手：“你果然带着女朋友一起来呀~”“不欢迎吗？”她有些谨慎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座位，在对方摆手后径直坐过去。 　　“当然欢迎，别担心，这次负责当小丑的不是你。”今天穿戴了一身简约黑白格子裙的少女笑意盈盈：“你说的那个初颜现在也在飞机上哦。” 　　“…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姚媛按捺下性子。 　　“很简单，和我一起旅行。”在她生气之前，大小姐伸出三根手指：“只浪费你三天时间，怎么样？” 　　“我是可以啦，但你也在浪费星空的时间。”嘴巴在意识之前说出这句话，姚媛愣住了，这个问题她自己之前都没考虑过。 　　“说得也是~那让她先回家？毕竟你的女朋友一看到我，就摆出超级~不耐烦的表情。” 　　星空也会有不耐烦的表情？ 　　姚媛连忙回头看向星空，魔鬼还是原本的表情，看不出有多不耐烦。 　　“有吗？” 　　“当然有啊，气息都变化了。”大小姐用指甲敲敲桌子：“边吃边说。” 　　三盘牛排放到了桌子上，桌子的大小是合适的，毕竟圆桌最边上也能放第三份牛排。然而椅子只有两张而已。 　　星空连一秒钟都没有尴尬，她顺手抱起姚媛，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哇，你在外面不要这个样子啦…” 　　抗议无效，魔鬼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到她嘴里。 　　简直是入口即化…姚媛皱起了眉头：“哇，比游轮上的还肥。”她是真的吃不惯这种嫩滑的口感，甚至有点想点可乐炸鸡。 　　“我无所谓，牛排不都是这样么。”大小姐理所当然地切下一片放到嘴里：“你居然不喜欢？那下一次试试看其他东西。” 　　“一般不会有下一次了吧”“你这次旅游ter续》》ter不用吃饭？” 　　“糟了，我没带行李！”姚媛一惊，看向自己的随身小包：里面有纸巾、钱包和手机，换洗衣服怎么办？！ 　　“没事，我能帮你解决。”大小姐忽然前倾身体：“我有预感，你会是个很有意思的朋友。” 　　“就算觉得看我挣扎很有趣，也未必要和我做朋友吧。”姚媛抗拒地握住自己的手腕紧紧贴向星空。这种富有侵略意味的示好实在太过奇怪，而且和她扯上关系没准是面前的少女此生最大的厄运呢。 　　“你很棒哦，原本我确实只想看看你挣扎的样子。”大小姐眨眨眼睛：“但你从走进来后，一眼都没多看。” 　　多看什么？她没听明白。既然对面的大小姐这么提了，姚媛抬起头第二次环视四周，依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简约典雅的设计、不知道是不是古董的装饰品，还有很多花卉元素隐藏在纺织物与家具中。 　　“还没明白？” 　　“没有，东西挺漂亮的，然后呢？” 　　大小姐夸张地张开双手：“亲爱的，入口贴的纸上写着【喜欢的东西请随便拿走】。” 　　“我干嘛要抱走你的花瓶？”姚媛非常不解，仔细看看，地毯、花瓶、餐具…零零碎碎的东西虽然多，但都不便于携带，要是扛个沙发走至于么？ 　　“那就是你特别的地方，我看不出你对它们的追求！”一只手径直伸向姚媛，仿佛想触碰新礼物的孩童。 　　【咔嚓。】 　　银质餐叉深深没入圆桌，魔鬼面无表情地阻拦住她向姚媛伸出的手。 　　“你、你这是什么…咳咳，算了，是我太激动了~”大小姐略带畏惧地坐回座位：“原来这位也挺有意思嘛。” 　　看来她意识到危险后终于觉悟不该在危险人物面前翩翩起舞了，姚媛有点欣慰地在心里点头。 　　“总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你看，星空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啊。”姚媛指指星空。 　　大小姐的表情很微妙，有三分…厌恶？她小嘴微张：“啊，对，也许你不信，我是个直觉很准的人，我讨厌她。” 　　“呃…为什么？” 　　“我觉得她也讨厌我，说不定是个反人类的恶心家伙呢！”大小姐傲慢地抱住双手：“一点也不可爱。” 　　【我相信你的直觉，但你的直觉为什么没警告你不要作死呢！】姚媛紧紧按住星空的手腕，保持微笑。 　　“打扰了，我是来道歉的。”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初颜端着一杯果汁站在门口。 第45章 道歉 　　“我是来道歉的。”初颜脸上的表情很是诚恳。然而在场各位也许包括她本人,都明白不会有人相信这句话。 　　“你想用果汁泼我？”姚媛第一反应就是绕到星空背后，戒备地看着她手上的果汁，知道初颜将果汁放到桌上。 　　“别太敏感,我真的是来道歉的。”在极近的距离下，她的面孔依然给人无法记忆的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 　　很明确的停战请求，连同她的站姿与声音都在向人示弱,然而一阵蜂鸣声忽然席卷姚媛的脑海。 　　滋啦滋啦的声响让她没办法回答,反而呼吸困难。 　　初颜伸出手，那只白皙的手腕在视野里显得很模糊。因为姚媛还躲在星空背后，这只手平平地举在魔鬼面前。 　　星空的声音终于多了一丝感情,她嘲讽地看着人类的手指：“你连睡前故事都没听过？” 　　“听过的。”初颜依然平举着手：“和魔鬼握手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我完全明白这一点。” 　　完全不明白这一点的人躲在魔鬼背后满头问号,她都握过多少次了……旋即瞳孔剧烈收缩：星空真的向初颜伸出了手。 　　魔鬼苍白的手指即将接触到少女充满决意的手掌什么的…绝对不允许！ 　　啪嗒,姚媛先一步捉住那只手，眼中满是猫儿般的恼怒：“我不是说过无视这家伙就好了么！”所以、所以接触禁止！ 　　星空转过脸时，眼中却没有时常酝酿的冰冷：“你在担心她？”唇角的笑意分明是在玩笑。 　　“担心个大头鬼。”姚媛气鼓鼓地绕了一圈,走到正对面把她们隔开：“不好意思,我们之间的契约可是第一优先级。” 　　长久的凝视,长久到她以为魔鬼会给出【握手不算契约】的辩解,却只等来星空的一声轻笑：“好。”这一次，伸出的手温柔地拍在姚媛的额发上。 　　星星映在姚媛的眼瞳里,笑容在下一秒消失：一把锋利的匕首穿透星空的腰侧,刀柄正握在初颜的手里！ 　　【这是怎么回事——】 　　魔鬼的身体没有血液渗出，黑色暗影一瞬间爆散开，形成螺旋模样分担匕首上纯白的光雾。 　　星空终于严肃起来，眼神瞟向胆敢以下犯上的初颜：一道符文在初颜眉心浮现,随着一声魅意十足的轻笑声消散。 　　然而随着符文破灭，逸散而出的力量反而再一次增幅了面目不清的少女，让她向非人化二次转化…是魅魔吗？！ 　　怎么回事的回音刚刚落下，姚媛意识醒转，只发现自己被星空紧紧包裹在内侧。初颜明明应该是弱小的一方，她能给魔鬼带来伤害的原因只有一个：魔鬼需要守护最内侧的人类不受伤害。 　　【如果我能更强一点的话，我就能和她并肩作战。】 　　【如果我刚刚不吸引星空的注意力，她一定不会被突袭。】 　　如果…不，没有如果了！ 　　感情在心底猛然高涨，心脏再一次灼烧。说不清的感觉被一阵空虚席卷，她脱力地往下倒去。 　　“小媛？”入眼是星空平静的眼，风暴停止了，周围一切都没有改变，没有黑影、魅魔、符文还有躁动的声响。 　　“星空，初颜她——”“打扰了，我是来道歉的。”初颜端着一杯果汁站在门口，再一次，和大约10分钟前一模一样。 　　诶？这是…什么意思？姚媛见鬼一般看向门口，这是…怎么回事？时光倒流？ 　　她没有管初颜试探的表情，直接扭过头重新打量星空：就连魔鬼也没有任何异状，所以说，就算是星空也没有刚刚的记忆？ 　　到底是时光倒流还是脑内预知？暂时无法确认。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星空胳膊上，张ter续》》ter张嘴想说些什么。 　　【不要说。】这一次响起的声音不光是灵感，理智也在这样说。这大概是她的【特殊能力】吧？如果想要在和魔鬼的战斗中取得胜利，保持一定程度的未知是必要的。面对满是王炸的魔鬼，她不能没有底牌。 　　星空已经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微微俯下身来，温柔的眼神带着探究。 　　“我没事，你…”姚媛缓缓调整呼吸，绽开略略淡漠的笑容来：“先不要搭理她。”没错，不管是预知还是时间倒流，她都要阻止星空与这家伙握手。 　　“好。”星空伸出的手落了空，总是躲在保护者身后的少女居然主动站起身走向目的不明的敌人。 　　“你是来道歉的对不对？”姚媛的速度很快，这一次是初颜来不及反应，一只拳头径直打在她耳旁的门框上。 　　“对，我是来道歉的，因为…” 　　“因为什么都好，从现在开始，我禁止你跨入星空三步之内——”新仇旧恨混杂着刚刚匕首穿透的那一幕在脑海里沸腾，姚媛不顾指关节的疼痛，捏着初颜的肩膀往后仰。 　　可惜初颜只在最初有一丝惊讶退却了半步，接下来不管她怎么推都纹丝不动，硬生生杵在门口。 　　“请你冷静一点，我这次很有诚意。”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仿佛在指责姚媛不顾脸面的举动。 　　然而这一次注定不可能如她所愿！ 　　“哼，我现在很冷静~诚意？你是说这个吗！”姚媛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往上抬起，别以为这次我还会被你骗过去！匕首可——诶？匕首呢？ 　　被紧紧握着的手和抓住手腕的手一样纤细白皙，最重要的是，掌心或者袖子并没有掉出匕首。 　　她没有放弃，拎起初颜的袖子狠狠晃了两下，依然什么都没有掉出来。是绑在袖子里了，还是本身就没有放在上半身？奇怪，之前拔刀的时候明明那么快…… 　　初颜的声音终于不再维持空无，带了一分恼怒：“你闹够了吗？” 　　“没有！”姚媛毫不客气地和她对视，在对视的同时依然上下其手，匕首到底藏在哪里，绝对要找到。再让你用匕首捅到星空，我还不如直接从飞机上跳下去。 　　初颜猛地用力挣脱手腕，一阵风声裹挟巨大的力度甩向姚媛。 　　“啪！”只差一点点就甩在姚媛脸上的手被星空钳制住，准确地说，是被一团不成型的阴影直接纠缠住。 　　瞬息之间，那只被纠缠的手腕直接裂成数块，蒸发在空气里。意料之中的血污与尖叫…全都没有发生。 　　绝不可能自然愈合的残缺在众人眼前快速愈合，切裂的手腕与手掌就这样不自然地加速生长出来，一如裂解之前的样子。 　　“有趣。”魔鬼的言语充满恶意：“像你这样的合成生命有没有痛觉？再生的极限是？”看上去准备自己动手满足好奇心。 　　“星空，先别和她废话，找找看她身上有没有匕首模样的东西!”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初颜的脸色顿时一变，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姚媛。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句话写在了脸上，紧握的指甲就快刺破掌心。 　　“废话？”星空似笑非笑，倒也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阴影席卷面前的初颜，下一秒就可以把她分成无数块，从尸体碎片里仔细搜寻匕首。 　　咔哒。姚媛听到了很明显的指针的声音，然后是熟悉的时间凝滞感，星空对付这个人需要凝滞时间吗？初颜闪避的速度有那么快？ 　　狐疑地回过脑袋，这次轮到她露出惊恐的表情：初颜没有被粉碎，她直接穿过半透明的阴影，站在姚媛面前和她对视。 　　这一次，两人的眼瞳里都翻涌着决心与…困惑。吹起两人长发的不是风，而是浓烈又稠密的魔力洪流。 　　“你也是吗？”初颜先ter续》》ter开口了，身边的场景在扭曲着，她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 　　“哈…唔…”姚媛仿佛离水的鱼，猛地深呼吸。 　　“小媛？”星空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渴水的感觉顿时消失。似乎只需要指尖相触，就能从对方身体里汲取力量。 　　真的是力量，她能感受到一股魔力从魔鬼指尖流泻，充盈了她干涸的回路。 　　“你刚刚用了什么魔法？”魔鬼询问的语气很是体贴，就像陷入恋心的情侣一样。不过早就熟悉她的姚媛很是明白，这个问题绝对凶险无比。 　　她借着平息气喘的时间打量周围环境：还是在飞机上，但不是刚刚的座位。大小姐貌似正在靠近书柜的沙发上熟睡，飞机也起飞了…这是时间被跳过的意思？初颜刚刚的问句难道是指【你也是时间魔术师】？ 　　一种古怪的直觉让她很想摇头。 　　姚媛刚想喝口水缓一缓，抬起头就看到魔鬼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星空已经等待这个回答至少10秒钟，要是恋爱游戏，这局算是大失败了吧？ 　　【必须找个合乎逻辑的理由…】大脑快速转动，想从哪个抽屉里翻出完美搪塞的应对方法。 　　“别说谎。”温柔的声音下潜藏暗峰，星空的右手轻轻抚在她的后脖颈上，用抚弄猫的方式由上至下。 　　“呜。”姚媛肩膀一抽，不知为何想到磨刀石。 　　【我没施法。】这句拙劣的谎言顿时在嘴里裂成八瓣吐不出来了。 　　“我…” 　　“你。” 　　“我觉得可能是预言魔法。”姚媛闭上眼，用极快的速度说出部分真实：“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但我刚刚看到初颜——”“我是来道歉的。”在她吐露出匕首两个字之前，初颜举着果汁一步一步踏入：“为了我们更好地了解彼此，暂时停战吧？” 　　“啧。”姚媛心情复杂地咬住嘴唇，从感情上来说她很想告诉星空赶紧干掉对方夺走匕首，但理智却不这么认为。 　　就算初颜的魔力比她想象地少，会在几次轮回中全部消失，最终被星空所杀，而不是破釜沉舟用疑似时间魔法的手段扭曲现状…很多秘密，也可能是她最后的底牌也会随着对方的死亡而被掩埋。 　　【投鼠忌器。】此刻，对视的两人都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意思。她们正在互相猜忌彼此的能力与极限。 　　“你刚刚不是过来道过歉了吗？”姚媛先让出一步，她谨慎地靠在靠背上，做出按兵不动的表现。 　　“不，我刚刚没有来过，我现在是【第一次】过来。是不是有些地方让你惊讶了？”初颜的表情不复淡漠，她嘴里的情报也是退让的表现。 　　“随你怎么说，先离我们远一点。”姚媛有点烦躁地探出身子抱住星空，防备某人二度突袭。 　　“好，那么就等到目的地后再详聊。”初颜边说边转身往回走，连果汁都没有放下。 　　这是到时候仔细聊的意思？说不定要避开星空。 　　啊，说到星空…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小媛，我们现在【详聊】一下，怎么样？” 　　“啊，呃……” 　　这种时候，微笑就好了吗？ 第46章 国王游戏 　　贵宾室内安安静静,姚媛压力很大地端起红茶，嘴唇贴上去时才发现杯子里的液体不翼而飞，只得放下茶碟,放下的同时茶杯也自行消失。 　　“不至于吧，只是问个问题还特地换房间,星空你不是有那种嗖啪隔开空间的能力吗~”她絮絮叨叨地说话，眼神飘忽。 　　魔鬼暂时没有回答,她还在调整亮度。灯光从和缓的暖橙色上升至有些刺眼的白炽。 　　直到灯光仿佛要把一切暴露一般亮堂时,星空才坐到姚媛正对面。翘腿的姿势本该显得不雅，然而当魔鬼把一条腿轻轻搭起时，压迫感铺天盖地。 　　【她是故意的。】姚媛不由得咬紧牙齿,紧张起来。 　　“说吧，我可爱恋人的小秘密。”温柔的笑容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此时的魔鬼真的就像刚刚认识时那样冰冷。 　　她是故意的…故意用这些小手段逼迫我吐露真相,不过不得不承认很有用。 　　深呼吸：“我可能觉醒了预知能力。” 　　“可能。” 　　姚媛暗暗心惊：“对，确实是可能，你也看过我的魔力回路吧？大橘说不应该在心脏位置,但我真的感觉关键节点是在心脏位置。” 　　呼吸逐渐急促,因为魔鬼直接离开座位,将一只手盖在她的胸口。没有抚触或者摸索,只是单纯地用阴影穿透身体。 　　“你的回路状态很正常。”魔鬼收回手：“心脏位置不存在节点。” 　　是吗？那为什么…你的表情那么严肃？姚媛恍惚地摇摇头：“那就好，总之我确实在她这次走过来之前看到了一些事情。” 　　星空重新坐回座位,姚媛的声音悠远地落下：“我看到她用匕首袭击了你。” 　　错愕的表情只存在了一瞬间。“呵。”魔鬼的嘴唇轻抿住,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事情。 　　“你别笑，真的啊。”姚媛有点着急：“我看到她巴拉拉变出一把匕首，直接捅到你腰上！” 　　“首先，她必须要接近我,其次，我周围有很强大的防护魔力。” 　　“对啊，然后她把你捅穿了，炸成一朵烟花。” 　　“……预知一下，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你不会捏我脸，哇——”姚媛忽然失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跌到了魔鬼腿上。 　　“至少有一点你猜得没错。”魔鬼的声音一顿。 　　“哪一点…你、你？！” 　　衬衫就这样随意解开，丢到一边。猩红色的符文在腰侧浮动，血雾与阴影一起翻动着。 　　“我的【弱点】确实是腰侧没错。”手指在符文上划了一圈，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狠厉：“这个伤口短时间好不了。” 　　“是谁…你想说吗？” 　　“我以后会杀了她。”星空轻轻攥住姚媛试探触碰的手指，在她缩回之前压在腰侧。 　　触感不是肌肤，至少伤口处不是。是虚无的…虚无中也带有一点点实体，更接近湖泊或者河流。星空的本体难道是液态生物？ 　　“一般的匕首捅在这里是无效的，不过她所使用的肯定是伪神赐予的东西。” 　　“你相信我了？”姚媛赶忙收回手，有些欣喜。 　　“为什么不相信你？我说过，信任就是约定。”星空眼中倒映着她的脸庞：“你还记得么。” 　　“当然…说实话刚刚没想起来，嘿、诶嘿？” 　　“不可思议。”星空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我很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傻，不过你这样做…” 　　“很可爱？”姚媛期待地眨眨眼睛，只要是特别的那一个，安全度就会大幅度上升！ 　　“唔。”魔鬼似乎很认真地思索片刻，最后笑着承认：“是啊，你是真傻，所以我不生气。” 　　ter续》》ter姚媛瞬间翻车鱼化：“那你可以试试看以后都和傻子契约！反正你说什么他们都信！” 　　“不，我也讨厌无法正常交流的人类。”星空诚实地摇头：“你可能傻得恰到好处。” 　　这是在夸人吗？ 　　在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后，飞机穿透重重云层，继续驶向前方。不知道过了多久，轻轻的拍击让姚媛呼地抬起头：“唔…巧克力…哇！到站了？” 　　“现在已经在岛上了。”星空微笑着拎起她的脖子，示意往前看。入眼是一片热带雨林般的风貌，阔叶树与潮湿的空气一起占据感官。 　　“星空，我睡着的时候你带着我跑到非洲了？”她揉揉眼睛，再揉还是热带雨林。 　　“这里可不是非洲，是岛屿啦~”大小姐忽然出现在她们背后，饶有兴趣地打量姚媛：“你睡得可真香，误了两餐饭哦？” 　　“我睡了这么久？”肚子适时地叫起来，姚媛有点尴尬，不过心脏的空虚感倒是消失了。 　　“就是睡了这么久，差点错过好戏。”大小姐伸出的手被星空一把拍了回去，也不恼怒，自顾自嘀咕：“跟我过去吧，他们应该已经决出胜负了。” 　　“胜负？”姚媛顺着她的手看向不远处的山崖：“你、你逼他们徒手攀岩了？！” 　　“噗！我又不是魔鬼~怎么会这么做啦。”大小姐眨眨眼睛，作了一个bang的手势：“只是让他们玩了一场轻松愉快地丛林狙击。” 　　“狙击？！”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呀，是彩蛋枪，不是真货。” 　　“对不起…”姚媛晃晃脑袋，跟着魔鬼跟太久，常识都开始错乱了。 　　“对了，我是不是没有自我介绍？你以后喊我小可就好。”大小姐的发梢随风摆动：“我大名叫王润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别叫我阿柯。” 　　“好吧，王小姐。” 　　“喂~”要走的路并不泥泞，一排打磨好的鹅卵石标出一条小道，直通山崖边的别墅。进去后有仆人帮忙拿走外套，打理鞋子。 　　木质地板有一层涂了油般的光泽，鞋底踏在上面弹性很好。小可走到客厅，三把铺有绒垫的椅子立在桌边。正中心的圆桌非常显眼：大小够坐十来个人，布满美妙精细的雕饰，那些象牙色雕饰看不出明确的象征，只能猜测是飞鸟或者花朵。唯有桌面中心位置的王冠最为具体。 　　“咳哼，请坐。”大小姐喜滋滋地坐到属于自己的那把主座上，接着眼神闪烁地看向两人：“你们相信魔法吗？” 　　这、这让我怎么回答？ 　　姚媛一只手按在唇角上：“相信，我是占卜爱好者。” 　　“呀~真是太合拍了，我也是占卜爱好者，虽然才刚学一星期~”小可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不过我现在说的可是魔法，真正的魔法。” 　　“啊…信的，您要不当场表演一个火球术？” 　　姚媛的反应非常平淡，眼神中一点兴奋感都没有，只有疲惫。这个世界果然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施法者，真是不意外。 　　“你这是什么反应啦，不合格！”小可旋即整理领带上的蝴蝶结：“我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获得了这套魔法道具呢，现在就展示给你们看！” 　　她的手掌啪地一声击打在桌子上的王冠图样，一阵圆形弧光亮起，中间的简易放射状图形一闪而灭，取而代之的是三条红色射线，正对三个人。 　　“这个是自动化桌灯吗？”姚媛戳戳自己面前的那条红线，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要小看魔法，这个道具，我叫它【国王圆桌】！”小可一只手捂住左眼，另一只手潇洒地从桌侧面抽出一副扑克，拍在正中央。 　　好端端的大小姐人设顿时碎成一地，拼成完整的中二病。 　　ter续》》ter“所以这个国王圆桌要怎么用？召集12个骑士帮你寻找圣杯吗。”反正没事可做，姚媛顺手从中央的扑克中抽出一张牌，到底是梅花还是方片…嗯？ 　　眉头随着牌面的展开皱起：牌面不是扑克牌的样式，而是一顶王冠。 　　“哗，我还没有洗牌呢，按道理来说这里一共三个人，连同国王牌我只该拿三张才对。”大小姐的表情一派轻松，她拿起剩下的牌，挑选出编号1、2，盖好后连续切牌，递向星空：“你先抽数字牌。” 　　星空看也不看她，直接抽出左边的牌向姚媛展示：牌面是空的。 　　“哼哼，发现了吧，这就是第一重魔法~传令隐匿。”小可得意地翻转自己的卡面，用指尖弹了弹：“就算直接展示或者说，也没办法报出自己的编号哦。” 　　【我的编号是1。】星空的声音直接在姚媛心底响起，让她有点想笑，这算是当场打脸吗？还是不要告诉小可残酷的事实比较好。 　　“既然是第一重魔法，那肯定有第二重？”姚媛偏过脸，不忍心看。 　　“没错，第二重魔法就是超级厉害的——国王号命！”小可拍拍桌子：“发令吧，既然是你抽到国王卡，那就请下令咯。” 　　这不就是中二版本的国王游戏么，规则都一模一样。 　　姚媛强忍好笑的想法，清清嗓子：“那么，就请2号把1号举起来吧，要举过头顶。” 　　嘿嘿嘿嘿嘿，让星空举起小可当然轻而易举，反过来的话…看你怎么举起星空啦！像这种大小姐，只要发现做事吃瘪了，肯定就立刻——啥？！ 　　她在惊人的事实面前瞪大双眼：小可真的用力把星空举了起来！而且是用的握住脚腕这种超级不科学的漫画姿势！ 　　“星空，你愿意被她举起来？！”就算大小姐有超人的力气，魔鬼不愿意也是不行的吧！ 　　“这种程度没必要消耗额外的魔力抵抗。”星空踩着小可的手成功落地。 　　“哈、哈…怎么样，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大小姐气喘吁吁地瘫软在椅子上：“虽然、虽然会透支一点体力…或者其他什么，但是命令可是绝对的，其他人就快回来了，你、你们等等陪我继续玩~” 第47章 结盟申请 　　“想不到你真的会答应那个大小姐的请求,心里肯定在考虑怎么利用她吧？”姚媛狐疑地放下望远镜，背靠着阳台围栏。 　　“差不多。”星空双臂压在她身侧的栏杆上：“这种魔法小道具对我无效，对人类确实好用。” 　　“比如初颜？” 　　“对。” 　　一阵海风吹过，姚媛在阳光的照射下眯起眼睛：“你准备利用国王游戏命令她死掉？” 　　“不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莫名的烦躁感在心底躁动,她的确很讨厌初颜,但总觉得不该在这里杀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不过最重要的理由并不是好奇心。 　　“理由？”一层淡淡的阴影遮蔽了阳光。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会给王小姐添麻烦,即使是富家小姐也不该面对命案。” 　　“不用担心,幻术很好用,死者会真正地人间蒸发。”一只手按在肩上,赋予沉重分量的，是魔鬼口中轻描淡写地生命剥夺。 　　“其实我也没有…”没有抓住对方下手的证据？不,明明已经通过能力看到了不是吗。巨大的理由顿时碎成一片片,暴露出了内心深处的想法。 　　姚媛缓缓呼出一口气：“为什么我非得成为杀人凶手不可？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旧的杀掉谁才行啊？很可笑吗,但那——”“很合理。” 　　“…” 　　星空的声音中依稀有着近乎嘲讽的怜惜：“害怕的话，全部交给我就好。” 　　“不、我不是想逃避的意思…”解释也很无力,真正的理由其实不止一个，但另外的理由并非能够轻易展示给星空的。 　　对于魔鬼，她所了解的太少，就连不应该握手都防守不了。只要流露出蛛丝马迹,就会被对方拽住，把【生】的希望抽离吧？ 　　她唯一的【胜机】居然是因为她求胜的目的并非撕毁契约。 　　姚媛抬起头，想要叮嘱对方小心的话语忽然变了个腔调：“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星空眼瞳深处的红色源自瞳孔，似乎有一道道彩色的细碎光片蕴藏其中。 　　“对，我赌你小看了初颜。” 　　星空太傲慢了，回顾初遇的那一天——即使她刚刚认识这只魔鬼几分钟，都能看出她由内而外对弱者的漠视与敷衍。 　　想要让她收起这份无处不在的傲慢,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你想利用我对约定与胜利的执着？” 　　“是啊，那又怎么样。”姚媛忽然离开护栏。 　　魔鬼跟着她的走动来到门扉旁边：“你准备用什么做赌注。” 　　咔哒，旋转把手门锁打开。姚媛拉开房门，一阵风吹起她的长发，属于人类的眼瞳也逸散出魔性的光点：“一切。” 　　【既然是国王游戏，那就赌上一切好了。】 　　她没有过任何关于魔鬼的可靠的卷宗，没有听过与魔鬼打交道的任何注意事项，仅仅如赌徒一般充满勇气地压上了全部。 　　无谋…么？ 　　星空的笑容渐渐加深，眼中的少女不再是人类亦或普通的契约者，而是一枚旋转辉光的宝石。哪怕此时的耀眼只能持续片刻，也足够珍贵。 　　就让她看看这枚宝石到底是真货还是假货。 　　“怎么样，赌不赌？不敢的话我降低赌注也可以。”逆着光的人类在魔鬼面前不露一丝怯意。 　　“当然，我无法拒绝。”于是，魔鬼报以微笑。 　　啊，好想死，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回到客厅的姚媛头都被风吹疼了，很想时光倒流回去打说大话的自己一顿。 　　自欺欺人是无效的，抬起头时间还是自然流逝，刚刚的一幕幕已经成为ter续》》ter既定事实，并非预知的幻影。 　　小可正坐在圆桌的主座上把玩扑克牌。 　　“王小姐，你也要参加？”姚媛有些诧异地走过去。 　　“对啊，为什么不，多有趣~”“那你有必胜的诀窍吗？你能操纵扑克次次拿国王牌？” 　　“怎么可能~”大小姐笑嘻嘻地拍拍手里的牌，当面连抽好几次都是编号。毕竟她拿出来的起码十几张，一次抽中的概率不大。 　　“所以参加这个游戏难道不有违于你自己的美学么？”姚媛忍不住问：“要是参加的话，你自己都得挣扎在里面，万一有人喊到你的编号，让你交出全部财产怎么办？” 　　大小姐的手一顿：“说得也是，确实有那种可能呢~”“即使这样你也要参与？”她在小可的脸上看不到退却。 　　“没错，庸庸碌碌的人挣扎于金钱，而我挣扎于其他利益~我可能没有那么洒脱哦。”小可拍拍桌子：“它赋予我的特权只有一个，那就是开场第一轮我必定是国王。” 　　【她没说出全部的实话。】不用能力姚媛都能猜到，不过也不准备戳破，毕竟在场的任意一人都不可能说出所有秘密。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演了。”多说无益，姚媛选择了与大小姐对立的座位，星空在她身旁落座。 　　“敬请期待吧~”无声的仆人为小可戴上金子打造的细巧王冠，可是这样的天之娇女，接下来也会投入一场极难全身而退的游戏。 　　时钟在数分钟后震荡三下，随着一楼正门打开，正好十位男女走入大厅，其中一位就是初颜。 　　“欢迎、欢迎~钱的话很快就会打入各位的银行卡里，用金条折算也完全可行，不过呢~”头戴王冠的大小姐一只手指扣在扑克上：“接下来的游戏，得胜者完全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一辈子都不需要考虑。” 　　一行人疑神疑鬼地落座，初颜这一次没有选择魔鬼身边，而是选择了大小姐左侧。坐在魔鬼身边的是一位穿着白衬衫的男性，姚媛旁边则是一位健美的女性。大家都是上次活动的通关者，年纪都不大。 　　所有人好像都在哪里梳洗过，头发干净，衣服也像是新换的。 　　“首先我来介绍规则，我相信大家都听说过国王游戏？”大小姐将扑克放在正中心：“请各位将手放在桌面上，任意一只手掌心向下。” 　　【加深契约效应的常见做法。】星空的声音在脑海响起，看到魔鬼第一个把右手盖在桌面，姚媛咽了口口水，跟着放下左手：她真的超在意赌约啊。 　　所有人按过手心后，小可从扑克中抽出一张，翻转后果然是王冠图样。 　　“现在我是国王了~大家别愣着呀，抽，一起抽。” 　　星空毫不犹豫地跟着抽了一张，有她带头，其他人也开始抽牌。毕竟这位有钱大小姐给钱很爽快，谁都觉得这是个有利可图的游戏。 　　星空这次没有把编号泄露给姚媛，甚至没有飘来一个眼神。这是宣战的意思吗？姚媛有点紧张，只听见大小姐清脆的声音。 　　“现在，请3号原地起飞~”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然而没有人笑得出来：坐在星空另一侧的男性挥舞双臂茫然地悬到半空，他回过神后猛得掉在凳子上发出嗷地一声。 　　“怎么回事？！”男子难以置信地摸摸脑袋，他平衡感不错，不是头着地。 　　“就是这样的游戏哦，绝对服从国王的魔法游戏，任何~的要求都会以一定形式立即实现。”大小姐得意洋洋地把国王牌退回中间。其他卡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汇聚到一起，用人眼无法识别的速度迅速洗牌。 　　“下一轮谁想先抽？” 　　小可话音刚落，魔鬼的手已经触碰到中间的牌堆，毫不犹豫地从中抽出一张。 　　ter续》》ter星空看到牌面后眼神冷凝，什么话也没说。 　　肯定不是国王牌，所以就算是魔鬼也无法正确判断出哪一张才是国王牌，刚刚的洗牌估计不是物理层面上的。 　　时间的凝滞感又一次出现，姚媛扭过头：“星空，这种时候就别作弊…”魔鬼也在凝滞的时间里，她倒吸一口气看向对面。这就是初颜特地选择对坐的意义？ 　　“是我。”初颜面无表情：“结盟吧，你和我。现在我不准备扭曲时间，我们可以聊个五分钟。” 　　泄露出的情报应该就是她的诚意，相对的，我也应该付出我的诚意。 　　姚媛猛地跳出思维陷阱，时间太紧急，她来不及过多思考：“我为什么要和你结盟？你要和我结盟对付谁？” 　　“魔鬼。” 　　“不可能。”刚刚还想敷衍一番，拒绝却脱口而出。 　　初颜的眼神没有任何光泽，带着刺痛感落在她身上：“如果你想继续活着，对付她是必须的。” 　　“少开玩笑了。”姚媛怒视着对手：“你先是劝说她放弃我，现在又来骗我放弃她？只要我撕毁和星空的契约，你就会过来把我撕成碎片吧，当我是傻瓜吗！” 　　“如果我有一种方法让你夺取魔鬼的力量呢？”初颜无光的眼仿若要探入她的心脏：“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灵魂是很特别的，我有办法让你夺取她的力量。” 　　一份巨大的诱惑就此降临，谁能拒绝纯粹的实力？ 　　“我不信。”姚媛的拒绝依然斩钉截铁：“我绝不相信你说得任何一句话。” 　　“真是固执，就这么想对魔鬼保持忠诚？”初颜的手盖在自己的心脏上：“你也清楚吧，她愿意和你契约可不是因为【你的】灵魂或者其他原因，单纯是为了和你无关的力量。” 　　“我不清楚。” 　　“真可怜。” 　　姚媛气地脑仁疼，对面是什么品种的杠精啊，说谎都说得面不改色。 　　“想想看你与众不同的力量，那其实和你没有关系。” 　　这句话倒是有点效果，姚媛探寻地问道：“那和谁有关？” 　　没想到这一次初颜倒是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了，她摇摇头：“既然你拒绝和我结盟，我也不会告诉你。” 　　“所以你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姚媛忽然很后悔放她这么多次，等一会星空拿到国王就让魔鬼把她杀了算了。 　　“不，我依然觉得可以和你合作。”初颜认真地说：“如果你抽到国王牌，我会把我的编号告诉你，接着你直接让我退出游戏就可以了。只要你这么做了，我就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在姚媛嘲笑她的冒失之前，时间继续流逝。 第48章 未戴之冠 　　“我是国王。”有人弱弱地举起手,是在场所有人中看上去最为弱气的一位。这位紧张地捏着国王牌的小女生怎么看也不像是上次活动的过关者。 　　【王小姐到底是以什么标准选人的呢？】 　　“别紧张，国王只需要下令就好了。”小可鼓励地看着她：“不过命令目标不能超出两个人。” 　　穿着毛绒针织衫的女孩局促地舔舔嘴唇：“那、那就…请10号□□吧？” 　　一片死寂，她侧面的健美女性难以置信地站起来，双手伸向薄薄的t恤。 　　“开玩笑的啦~我收、我真正的要求是请、请10号去后面换好泳装继续参加游戏~”女孩连续咬着舌头,最后涨红脸连连摆手。 　　10号如蒙大赦地跑下去,用不到5分钟换好比基尼重新坐回位置。她们两人似乎都非常尴尬,女孩好几次张开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坐得近的姚媛听到女孩低着头很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发现我没办法收回说出去的话,就顺着说下去了。” 　　没人在意这种程度的小小插曲。这里一圈人都是王小姐找来的,即使不是上次的优胜者,也是前几番活动认识的人,多半是经常参加综艺的人。 　　他们一定认为这是一场表演，最开始的是托。 　　第二轮抽选很快开始,穿着比基尼的健壮女性一脸阴沉地展开国王牌：“这次是我。” 　　仿佛要证明什么一般,她直接将牌甩在桌上：“我要求7号与…” 　　【7号,正好是我！】姚媛猛地抬起头，这位大姐该不会报复性地出招吧？！她难以想象自己脱掉衣服继续打游戏的场景！ 　　从口型来看她应该想说六…6号是谁？ 　　心中忽然响起咔哒一声,就像扳机轻轻扣动。 　　健壮女性后半句话恍如梦醒般说出口：“7号和8号拥抱一下就可以了，事先说好，接下来谁做国王都别说奇怪的要求。” 　　8号是…一双熟悉的手臂拥住她的腰，敷衍到在她意识到8号是谁之前就结束了。回过头只看到坐回座位的魔鬼平静地直视桌角,完全避免了眼神接触。 　　什么嘛，这家伙这么介意赌局么？姚媛收回探寻的目光。短暂的命令过去，扑克牌纷纷丢回牌堆中。 　　“好耶！我抽到国王了！”一声欢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坐在右侧方的青年激动地展示手中画着王冠的扑克。 　　“很不错。”大小姐双手交叉，胳膊微微颤抖：“就请国王先生下令咯~”“哈哈哈，不要骗我们了！”青年爽朗地一拍桌子：“刚刚那个飞出去的是吊威亚对不对？特效~都是特效。后面两轮都是托，一个个面对镜头表演剧情,我懂。” 　　“全都是真的。”小可的眼神紧紧盯着他手上的王冠牌。 　　青年听了她的话反而更加做作地向着想象中的摄像机摆出展示衣服logo的姿势：“不承认吗，不承认就让我来揭穿你们的玩法。” 　　他先是侧面站立伸出一条腿，又赶紧改为一只手戳额头：“请8号一拳打穿墙壁！”说完后还第一时间跑到墙壁面前，猴子一样拼命拍打。连续敲完整面墙才满意地点头。 　　周围窸窸窣窣地响起哄笑声，一拳打穿墙壁怎么想都不可能啦。 　　大小姐连忙补充：“小心把承重墙打碎了全压在里面。” 　　青年挤眉弄眼地摆了会ose：“看来你很困扰啊？好吧，那就把外面的铁门全部打碎，8号到底是谁。” 　　星空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原来她这把也是8号！预感到什么的姚媛直接捂住脸。 　　“呦，还是上轮那位托女士。”青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继续装酷：“让您在摄像机面前出丑可真对ter续》》ter不住……”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雷鸣，紧接着是让人牙酸的金属爆鸣声，比指甲刮擦黑板还刺耳。 　　铁门断成一大段一大段的合金断面，钢铁在风中裂解，又消融在无形里。魔鬼不发一言地收回手指，在死寂中坐回座位。 　　【真是的，你运气真差，抽到了唯一一个不需要命令也办得到的人。】姚媛摇摇头，看向正中央重新汇聚好的牌堆。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大家终于相信大小姐一开始说的话，那么要下什么样的命令自然——“是我。”星空斜前方的男性翻转王冠牌面：“1号与2号把所有的钱都转给我。” 　　“我不要！”最年轻的女孩尖叫起来：“我凭什么把钱给你！”她嘴上说得斩钉截铁，手却已经按在手机上。 　　“国王”不为所动，任由她泪流满面地按动手机进行移动支付。 　　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也不算好，个子很高的男性向这轮的国王大喊：“别开玩笑！让我交钱我抽到国王就杀了你！抽不到国王我出去就宰了你！” 　　粗暴的威胁让“国王”皱皱眉头，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不后悔…还是真的没办法收回？ 　　把能够转账的钱转完后，两人又掏出身上零碎的现金还有一些便于折现的首饰，全部交到青年手上。就算他们的眼神想要杀人，交钱的动作也不慢。 　　青年一股脑把东西收好，抬起头问：“房产、车子呢？” 　　没有人回答他，1号与2号坐回座位一动不动，女孩趴在桌上哭泣，高个男性表情阴沉，让他下一轮抽到国王说不定真的会杀人。 　　“房子和车子不算么？钱难道只算不动产？”青年这次直接逼视大小姐，毕竟对方是这里最有钱的人，是他最想命中的猎物。 　　小可的指节泛着白，脸上却依然笑容明媚：“命令的影响范围有限，下令的同时也要衡量代价。” 　　“什么意思？” 　　“你猜？” 　　【你猜】的语气近似魔鬼，悠远又自信。这让姚媛眼神一动：代价，国王发号施令难道也有代价？ 　　时间流速太快，没有多余想法酝酿的余地。扑克一张张落回牌堆，紧张的气氛包裹众人，下一轮即将开始。 　　【就是这一轮。】 　　异常的感觉在脑内翻涌。是星空在作弊吗？不，傲慢鬼不至于这么做。 　　那就是直觉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初颜，与对方四目相对。说起来她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抽到国王牌，还能知道她的编号？ 　　应该是猜测星空会把所有人的编号透露给我吧，毕竟对我充满恶意的家伙肯定不敢自己说出来。 　　手伸向牌堆，其余纸牌被抽走的感觉都是空白的，唯有一张在视野里保持清晰。姚媛按在那一张牌上，用力向上翻转。 　　金色王冠在牌中央熠熠生辉。 　　正常的时间又一次凝滞，抬头看向初颜时对方的表情不再轻松惬意。想来这种能力的高频使用对她来说也有很大负担。 　　双眼无神的初颜一字一顿地传达道：“我是4号。”时间旋即常速流转，没有人察觉刚刚的异状，只除了对坐的两人。 　　惊涛在脑海中拍打理智：为什么、初颜为什么要信任我？她一定想杀死我，也明白我很想解决她。所以4号不是她吗？仅仅为了规避一次危险状态就要在这一刻说下几秒钟就能识破的谎言？ 　　难道，要选择信赖她？信赖一个想杀死我的，想杀死星空的——别开玩笑了！ 　　王冠贴在脸颊旁，姚媛的眼神钉子一般钉在初颜脸上：“4号，请和我到隔壁房间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你我的秘密。” 　　初颜在她的逼视中站起身，也唯有初颜在此刻站起，所以4号真的是ter续》》ter她没错。姚媛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没想到满嘴谎言的对手偏偏在这一轮没有说谎。 　　“走吧，你不是想知道秘密么？”初颜在她发愣的时候已经站到通往隔壁的走廊前。 　　“嗯。”姚媛慌忙离开凳子，临走的时候还被桌腿绊了一脚。 　　进入休息室后，初颜反锁好门。 　　“为什么锁门？” 　　“你希望别人听到这么要命的事情吗？”初颜坐到沙发上，双腿并拢：“这间房间的监控已经失效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直觉很平静，姚媛无意识地向着她跨出一步，硬生生因为怀疑停住脚步：太可疑了，不论怎么说她的态度都…太好了。 　　“我能站着听吗？” 　　“随便你。”初颜的目光从门锁处收回：“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说魔鬼对你虚情假意吗？” 　　“魔鬼对我真情实感才奇怪吧。” 　　“……”对方被她奇怪又平淡的回应噎了一下：“你心态倒是好，真的不介意她执着的根本不是你本身吗？” 　　姚媛的眼神瞬间变了，她不介意魔鬼居心不良，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执着的不是我本身？” 　　“很简单，你的力量并非与生俱来的，她看中的仅仅是你特殊的力量而已。”初颜了然一笑：“虽然不明白是哪位选中者把力量的碎片以何种形式寄托在你身上，你都只是【普通人】，普通人的灵魂可不会引起魔鬼的兴趣。” 　　“……” 　　“怎么，真相很难接受？” 　　“不，好好解释给我听。”姚媛向她走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什么叫做被选中者，力量具体又是——”一脚踏入池沼，时间逐渐变为胶质。 　　【糟糕！】直觉也因为凝固的时间而延迟起效，姚媛瞳孔剧烈收缩：还是中计了。 　　她现在只想把跨出去的脚收回来，但双腿被死死粘在空间中，如同一副平面的画。 　　“如我所料，区区碎片果然没有多少能耐。”初颜缓缓从沙发上站起，在凝固的时间领域内一步步接近姚媛。 　　汗水顺着两人的手臂流下，一方想要逃离，另一方想要接近，如此胶着的时空中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消耗。 　　是意志的对抗也是魔力的鉴定。 　　初颜向着前方探出手：【我才不会输给一个依赖于幸运的凡人！】 　　“永别了，碎片。”只要撕裂外壳，这个一文不值的姑娘最为宝贵的碎片就会暴露在她面前，到时候即使是魔鬼——“你想对我的契约者做什么？” 　　简短数字的问话间，虚空被阴影撕裂，时间被释放，而冗余的能源束缚则被一网打尽。 　　魔鬼与善意无缘，她裹挟充满毁灭欲的【恶念】瞬间将初颜的双手斩断！ 　　“星空，她会再生，小心匕首！” 　　“魔鬼，你居然能突破凝固的时间？”初颜的问话也只是一层薄薄的盾牌，她的双臂以难以捕捉的速度再生，紫色锋芒于指尖显现。 　　“愚蠢。”星空等着面前愚蠢的人类向自己的【弱点】进攻。想要伤害到她仅有一次机会。 　　初颜猛地掷出匕首，错愕在魔鬼脸上一闪而逝。 第49章 洋葱的表层 　　【不属于此世的武器。】 　　猩红席卷双瞳,魔鬼没有理会自动爆散的阴影，丢开黑色的迷雾将姚媛紧紧拥入怀中。 　　能够对抗这道紫色锋芒的，唯有同样不属于此世的【真实】。她将伤口暴露于匕首，一道血芒飘散出十字辉光。 　　星空口中咏出未知的词句,明明是魔鬼,严肃的声音却如圣咏一般。姚媛一个字都听不懂,直觉却“翻译”出了近在耳边的起始语：【奉上真实之血…】 　　没有插话的余地,星空一把将匕首拔出,涌动的血液是鲜红的而非虚无的幻影泡沫。 　　一滴滴鲜血由红变紫,快速地停止流动,一道封印符文重新将伤口盖好。握在魔鬼手中的匕首也溶蚀殆尽。 　　初颜呢？姚媛从星空怀里探出头：在沙发上四分五裂的不是人类肢体，而是一堆材质不明的碎片。 　　“她是人偶？！” 　　“本体暂时跑了。”魔鬼的声音幽深地可怕：“替身或者魔械都无所谓,我会很快碾碎她。” 　　听到星空的回答,姚媛猛地一激灵,手忙脚乱地从星空手臂上跳下来：“你还是受伤了，没事吧？” 　　被匕首捅到旧伤,伤上加伤怎么想都很惨。 　　“没事。”星空的语气逐渐回暖：“我没那么脆弱，刚刚那下差远了。” 　　“真的吗？” 　　“真的，差不多是10被砍了5点伤害。” 　　这句一本正经的奇怪解释瞬间驱散凝重的气氛，姚媛还是有些担忧：“你没有说谎吧。” 　　“我不会对你说谎。”星空回应很平常,身周阴影也收散自如。虽然用生机勃勃形容魔鬼有点不对劲，但元素活泼的反应确实让回路有这种感觉。 　　她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所以~你输了对不对？” 　　“什么输了？” 　　“赌注啊赌注。”姚媛逼近魔鬼，坏笑起来：“我记得赌注是【一切】哦，你觉得我的一切和你的什么是对等的？” 　　“等一等，我没有输。”星空低下头与她对视，眼神认真：“我们赌的内容是【我小看了初颜】。” 　　“对啊,你肯定小看她了。”姚媛两只手指捏到一起：“5点血也是真实伤害哦，boss~”“这点损伤不能证明我小看了她，我对她的看法一直都是能够轻易杀死的废物。” 　　“那还不是随便你怎么说，赌约全都由你主观判断吗？”她不服气地追问：“你倒给我一个你没小看她的理由啊？” 　　“理由当然有。”星空轻轻捧起她的脸，长发与阴影一同落下：“我最珍贵的契约者毫发无伤。” 　　“你、你耍赖…”姚媛想后退，却无法抗拒地抬头。 　　“这是我真实的想法。”眼瞳中仅有彼此的身影。 　　“说、说得好像我受伤你就会认输一样…”怎么回事啊这个气氛，又不是告白…她有些局促地捏起手指。 　　“我会。” 　　【我会】简单的两个字酥酥麻麻地渗透到心底。怀疑与甜蜜复杂交织，姚媛慌忙挣脱魔鬼的手掌，后退几步。 　　“你、你说…” 　　【说谎】说不出口，她知道魔鬼没有说谎，不，她愿意相信星空没有说谎。 　　再一次深呼吸，她向门口走去：“算了，你说得很好听。” 　　接下来就该走…了？走到走廊上，姚媛呆住了：圆桌游戏所有参与者都七倒八歪地晕在四周，唯有作为主持人的王小姐四肢变为石块，被固定在座位上。 　　小可看到她们回来，急慌慌地冲着星空叫喊：“快点把我变回去！” 　　“你在命令我？”魔鬼似笑非笑地一个响指，石块顿时ter续》》ter碎开！ 　　“呀啊啊啊啊——”小可尖叫起来：“我、我的手脚！” 　　“是啊，你的手脚，要不要向我可爱的恋人解释一下你做了什么手脚。”星空的语气带笑。 　　“呜，对、对不起…”眼泪溢满小可的眼眶，一滴一滴滑下来：“我、我确实在利用他们…但是、但是我才刚刚开始，没有害过多少人！而且他们本来也没有机会接触魔法。” 　　“给你桌子的人是怎么说的？”魔鬼真切地笑起来，仿佛在期待深渊前的挡板扯下。 　　“她说…通过和别人玩游戏，我能抽取对方残存的一点魔法能量，任何人都有魔法能量。”大小姐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他们一辈子都用不到这些，全都给我，让我当魔法师又有什么错，我给钱了，我也冒着风险啊！一轮固定13回只有最初和最后的国王肯定是我，风险很大的！” 　　“你以为他们每次许愿消耗的只有魔力？”魔鬼循循善诱道：“实现了不可思议的愿望，每次都会转移给你一点魔力，那代价是什么？” 　　“不、不是魔力的一部分吗？” 　　“是生命力。”魔鬼欣赏着面前凋败的花朵：“许了超出常理的愿望的人，会被完全抽成空壳。” 　　夜晚很快降临，当月亮第二次照耀夜空时，两人已经走在港口的街道上。有了魔鬼谁还用飞机呀。 　　“星空，你最后居然把她的手脚拼回去了！”姚媛牵着她的手在黑暗中前进。 　　“她可怜的表情很有趣，你觉得应该惩罚她？” 　　“惩罚是当然的，但、但…” 　　但什么呢？姚媛也不知道，最后只好放弃：“算了，就算要惩罚也不该是我们，再者说要怎么判断惩罚力度啦。” 　　桌子已经完全碎裂，大小姐也发誓会进行赔偿…虽然快死的人大概什么赔偿都没用了，希望之前参与赌局的没有多少人许过夸张愿望吧。 　　往前继续走了一段路，姚媛如梦初醒：“星空，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有要去的地方，之前初生的神明给过你一张卡，向她求助吧。”星空头也不回地牵着她往前走。 　　“哦，记得是叫林晓玉。等等，为什么让我求助啊！”她不服气地小碎步跟着跑：“是谁说【初颜只是能够轻易杀死的废物】来着。” 　　“确实，所以这次求助只是为了获取她的具体方位，你自己有调查的头绪么？” 　　“呃……”姚媛哑口无言，她想起之前和星空谈过的话了。需要负责寻找初颜的确实是她，那么求助具体方位由她来也是正常。 　　“初生神明的仆人是异世界施法者，让她来帮忙保护你就更好了。”星空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景物缩地成寸般往后飞。 　　“那太丢人了吧，所以说你为什么不召唤一点魔界的朋友啦。”姚媛一边跟着跑一边抱怨。 　　“我不会向她们求助的。” 　　她们是谁？一丝疑惑飘过：“为什么？” 　　“因为丢人。” 　　好、好有道理哦！ 　　跟着地址跑到旅馆，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抱歉，小姐和师傅没办法长时间留在这里。”温文尔雅的青年拿出一封信：“不过小姐说过，如果有可爱的女孩子来找她就送上这个，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不错的魔力反应。”星空扫视了一眼青年，只见他用最快的速度逃回房间。 　　“对不起，我不和魔鬼说话！” 　　门砰地一声关上，姚媛擦着冷汗拦住星空：“没必要、没必要生气。” 　　信封表面有点皱，看上去稀松平常。她拆开信封，信纸上只写了两行大字：【顺其自然是最优解，双手抓住最想要的。】 　　ter续》》ter说了等于没说，这是哪门子的过期鸡汤，姚媛的脸比信封还皱。 　　“我被神明和搞事情的坏人打败了。”她颓败地走向大马路，还好星空拽了一把，不然飞速驶过的车辆就得二次送她上天了。 　　“注意安全。”魔鬼用力捏住她的手腕。 　　“对不起，我差点又死了。”姚媛一脸死相地停在红绿灯前。夜风吹拂着她们，心也随之平静。 　　“想去哪里散心？夜钓还是放风筝？”星空重新牵起她的手：“有我在你身边，安全的问题确实可以交给我。” 　　那你刚刚还说…姚媛偷偷看向星空的侧脸，她也没有意识到吗？如果是一开始的她，肯定一句责备的话都不会说。 　　想着想着脸就涨红了，她看向四周，找寻岔开话题的引子，却一眼看到之前的出租屋立在较远处，露了半个轮廓。 　　“啊，我都忘了！”她一声大叫：“那个谁谁谁来着，估计就是她把我给卖了！我要审问她！”呜，到底为什么会忘记，那么明显。 　　姚媛思前想后只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是那段经历太悲惨，大脑自动过滤创伤了？ 　　“那儿没有那个谁谁谁。”星空的语气突然入骨温柔：“我都处理好了，乖，和那段经历有关的所有细节都不用挂心。” 　　她们正好跨入路灯的光晕中，魔鬼看向她时的表情可以用甜美形容，那是诱人的蜜糖，也是愈合伤口的特殊待遇。 　　星空对敌人毫不留情，对普通人完全漠视，但对她永远是特别的。这种特别有时候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爱情。 　　她不明白，甚至在这样的待遇中恍惚起来了。 　　【你以为魔鬼会为了你本人吗？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毫无价值。】初颜的话猛地跳入脑中。 　　“好，那我想去更安静的地方玩，说起来…”她故作轻松地撇开眼：“星空为什么会喜欢我的灵魂，我记得当时你说我比我想得更有价值。” 　　所以是因为当时的我不知道你所珍视的价值么？我的价值就是初颜口中的碎片，代表了不属于我的某种力量。 　　“灵魂，你的灵魂是特别的。若不是看重你的价值，我也不会默认那种玩笑一样的契约。” 　　听到这句回答，姚媛看向星空的眼睛，分明是一片幽暗，却仿佛能够透过幽暗窥看到深渊的真诚。 　　“我的灵魂里是不是有什么碎片，金色的还是银色的，有光点吗。”她的笑声细碎到沙哑：“属于天使还是神明？” 　　“唯有你。” 第50章 快步接近 　　清晨,窗帘刷拉一声释放阳光，姚媛拉起被子捂住眼睛。 　　“休息得怎么样？”阴影投向床铺，温热的炸鸡蛋放到桌上。 　　“还行…不对,累死了！”姚媛猛地翻身下床：“都怪你昨天、昨天说奇怪的话。”记忆逐渐回归,昨晚的一幕幕赶紧被她卷在一起压到脑海最深处。 　　只是气氛太好而已…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的心情在心底泛滥。 　　【你主动请求我的那天会很快到来。】拒绝后星空说出的那句话恐怕不是虚言,我就快、也许现在就已经爱上魔鬼了吧。 　　“来，尝尝看。”一枚半包在棱形厨房纸里的点心被递到嘴前，她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咬了一口，绵绵的红豆味与脆皮相得益彰。 　　“居然是红豆派。” 　　“很惊讶？”星空把红豆派往前推了推，方便牙齿再咬一口。 　　姚媛在细细密密地咀嚼后感叹：“做什么都很优秀，这就是魔鬼的才能吗？” 　　“差不多。”星空将碎屑与纸片一同消融：“任何事情，我最多只会在第一次尝试时失败。” 　　“什么意思？你有某种特殊技能？”姚媛愣住了：这是什么神仙技能啊，那也就是说，学习数理化或者音乐美术统统只需要一次练习？！ 　　“没你想象地那么简单,只是我能在第一次尝试中找到【理】而已。”星空的手拂过她的脖颈，崭新的连衣裙舒展开纯白裙摆。 　　姚媛低头看了看换好的裙子，双手合十：“星空，以后作业帮我写好不好！” 　　“好。” 　　等等,作业。想到作业,姚媛忽然想到一件要命的事情：我、我似乎还没毕业来着？！ 　　【我有几天没去学校了？】 　　噔噔咚,心脏一脚踩上急刹车。 　　姚媛半石化地掏出手机确认日期：今天是周二，时间10点整。大四下学期确实没课,可是毕业论文已经被她忘在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了。 　　她一点一点抬起头：“星空,我失踪后的那段日子你有没有正好遇到过我的论文导师？” 　　“没有。” 　　“我想也是。”她痛苦地栽倒在床上。 　　唰啦，星空也跟着躺到床上，枕头凹陷下去：“别担心，有我在。” 　　“呜呜呜,有你太好了。”姚媛感动地抱住星空：“那我毕业之前不去学校也没问题吧？” 　　“还是得去一次，最好今天就去。”魔鬼顺了顺耷拉下来的发梢：“我们先去把被封印的伪神器回收，说不定用它就能引出杂碎们。” 　　姚媛一个激灵撑起来：“好，回收后就能治疗小羽了吧？” 　　“…可以。” 　　“好耶~那我们现在就去！”她穿上鞋后停在门前：“不，应该晚上去。” 　　夜色降临，体内的回路自动运转，可以感到些微异常的颗粒在空气里涌动。姚媛算是明白为什么星空初次过来的时候会看出能量场了。 　　在知觉能够触及的地方，学校被细密的黑紫色颗粒包裹在内。她非常庆幸深夜过来的决定，至少没有学生在附近逗留，万一和怪物打起来破坏力要小得多。 　　姚媛拿出装着论文的u盘与文件夹，来都来了，收拾完伪神器就拜托星空穿个墙把它们放到老师桌上。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有点紧张地单手夹住文件夹，另一只手被星空紧紧牵着。 　　“抓紧我，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 　　星空的笑容永远很自信，这让她也放松下来：是啊，只要有星空在——咔哒、咔哒、咔哒。 　　两声短促，一声悠长的机械发条声在她跨入大楼时奏响。不安顿时弥漫开来，姚媛猛地扭过头：“星…” 　　身边空无一人，她的手只能按在无形的屏障上。手指在透明的镜面间留下印痕，即使短促的接触也荡漾开丝丝缕缕的波纹。 　　“谁？”心脏砰砰跳动，她从最左侧仔细看起，一直看到右侧，平静的空间终于给予回应。 　　“不用那么害怕，我还不想杀你。”声音清脆，浮现出的面影却让姚媛连连后退。 　　“初颜？！你搞什么鬼！”鬼都不会相信她，姚媛握紧拳头，努力鼓动回路推进魔力。但除了心脏部分的魔力还能勾动一点，四肢回路就像干涸的河床一般毫无反应。 　　“初颜？那是哪个？”和初颜一模一样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误会很大啊，我可几百年没从这里出来了。” 　　看外表确实是换了身古装的初颜没错，感觉倒确实有很大的不同。面前的少女称得上面容姣好，气质出尘，而五官一模一样的初颜却无法给人留下任何映像。 　　【简直就像存在被剥夺了一样。】 　　咯噔，多种猜想闪现在脑海：难道初颜是什么长生生物，被伪神器剥夺过存在？还是说伪神器是伪神大量批发的作品，初颜是残次品新作？ 　　“坐。”桌椅凭空出现，与初颜面容相似的古装少女一抖长袖，爽利地坐到椅子上。 　　姚媛犹豫了几秒没敢坐下，她站在原地：“我在这里说也一样的。” 　　“随便你，要不要做个交易？放心，我就是这儿的器灵。”器灵微微侧过脸：“我拥有剥夺存在的能力，也拥有你需要的能力。” 　　“又是交易啊，所以你也需要我的力量？”被初颜提醒过一次，姚媛这次一点都不惊讶：“抱歉，我可不准备放弃魔法能力。” 　　“你又误会了，虽然那个也不错，但我现在有更好的提议。”器灵见她真的不靠过来，直接融掉桌子，飘散到她背后。 　　“什么提议？” 　　“你和我签订契约，带我离开这里，最终离开这个世界。”器灵如烟雾一般缠绕上她的手腕：“你看过穿越么？” 　　“看过。”姚媛刚想拒绝就被奇怪的问题打断，她很好奇器灵会说些什么。 　　“和我签订契约后你就能彻底摆脱死亡，你可以无限次跳跃时空，选择想体验的人生。”器灵的声音缺少起伏，内容却汹涌澎湃：“你可以把我当成中类似【穿越系统】的外挂，我会陪伴你知道你厌倦到想陷入永眠的那一刻。” 　　“所以代价是？”姚媛在过于【美好】的画饼前止步。 　　“首先，我会将你的时间倒回你和魔鬼确立契约前。”器灵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你之前也在某位神明那儿体会过类似的事情吧？与其相信满口谎言的魔鬼，不如和我签订契约。” 　　原来如此，这份大胆地承认几乎直接宣告她的来源就是伪神，和船上的凶手是同源甚至同一人。 　　心脏的魔力被愤怒激发，姚媛顿时忘了拖延时间让星空来救的想法。她的手掌猛地抓住烟雾，居然揪住了袖子的实体：“我才不会相信你，至少魔鬼不会对我说谎！” 　　“真的吗，你盲目相信魔鬼的理由是什么，爱？”丝丝缕缕的缠绕略过脸颊。 　　“不、才不…是，是又怎么样。”姚媛见手中的袖子被抽出，她便拽住上层的一抹浓稠烟云：“我就是爱上了魔鬼，怎么样？” 　　“浅薄的人类，可怜。”烟雾在诉说冰凉的怜悯。 　　怒火被冷水越泼越旺：“你凭什么说我浅薄，我爱她，所以我拒绝一切让我和她断绝关系的人，听懂了没有？” 　　“我听懂了，但你什么都不懂。”器灵转动烟云，一轮镜子从液态雾气中升起，将姚媛的身影锁定在内：“其他人可以救你，我能带给你完美的结局，而魔鬼只想吞噬你。” 　　“对，她的确说过想吞噬我，但……”她脸颊微红。 　　【那…是星空对我的告白。】 　　“但那种暧昧的说法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当她吞噬你后，力量也会被她掠夺。” 　　滴答声在安静中噪鸣，时间变得迟缓。 　　“你是什么意思？” 　　器灵却仿佛不想回答：“不过这样虚假的爱倒正适合肤浅的你。你以为你爱的是魔鬼？只不过恰好没有其他强大的美人愿意爱你而已。” 　　“你、”“你爱着的是符号，和只看重力量的她天生一对。”镜子再次转动到姚媛正对面，浮起一层金色辉光“不信？不信的话就证明给我看啊。” 　　“混蛋，证明就证明——”同一时间，不同空间，魔鬼将损坏殆尽的琉璃彻底捻成灰烬。然而不论阴影重复多少次碾压，被研磨到极限的粉末依然会复原如初。 　　“停手吧，这样做是无用…”重新聚合好的琉璃再次被击打到粉碎。 　　“有用，从现在的损耗估算，重复毁灭一两年就足够了。”星空说到一半，阴影忽然停下：“把小媛交出来。” 　　“我现在交出她，你会饶了我？” 　　“不会。” 　　“那不就得了。”见她停手，器灵化为人形：“我现在人质在手，怎么可能蠢到交出来？你继续破坏下去，她也只会被我消化。” 　　“你交出小媛，我会暂时放过你。”魔鬼血色的眸子没有温度。 　　“不够，你也晓得等价交换的道理吧？这交易不能让我太亏。”器灵水袖遮唇：“实话和你说，她现在已经被我送到和你签订契约前的时间点了。” 　　“只要我彻底粉碎你，一切就会终止。” 　　魔鬼的威胁让烟雾轻轻一抖：“果然博学，所以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那个小丫头身上有一部分【祂】的力量，而且…姑且算是一枚能够代替我运转核心的碎片。” 　　魔鬼的回答是再次粉碎琉璃，然而这一次粉碎的效果弱了许多。 　　琉璃再次化为人形：“你选择那个丫头的理由既然是那股力量，等我用完了把碎片给你便是。” 　　“你在自说自话什么。”火焰画成逆十字，魔鬼的束缚层层解开：“区区碎片也称得上理由？” 　　烟雾凝滞片刻，器灵轻笑：“是吗，那你对特别的契约者一定很有信心？要不要打个赌？” 第51章 看穿 　　信号灯由红转绿,行人可以通行。 　　“嘶——砰！” 　　黑色跑车甩着圆弧撞向面前的人体，剧烈的刮擦声异常刺耳。 　　意识慢悠悠地升入高空，漫天星辰向她坠来。 　　滴答、滴答。 　　好凉,是我在流血。 　　“嘀嘀嘀，嘀嘀嘀嘀…”闹钟再度响起,这一次细巧的手按得很坚定。 　　“果然是八点半。”姚媛端坐在床上,意识有短暂的空白，一瞬间差到忘了要做什么。但最终记忆还是回归到身体里，没有被谁夺去。 　　为什么那个奇怪的器灵不剥夺我的记忆？她犹豫地踩着拖鞋往水房走。要是想和她签订契约,难道不是直接抹除记忆丢到过去更方便吗。 　　来不及抱怨更多,她和过去一样拿起茶缸漱口。 　　镜中浮现出的脸没有任何异常，小巧的嘴唇紧抿着，深褐色的眼瞳中满是戒备。她站在镜子面前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镜中的影像流出血泪吓人一跳。 　　这一次她走出水房的动作迟缓了很多,每一步都提防从哪里飞来一把刀具梦回死神来了。 　　还好器灵的信誉也许有个05,她成功摸到放在凳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换好。塔罗牌安静地躺在桌面，还没有被扫落。 　　【再抽一张会是哪张？】 　　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她的手按在牌堆上,用指腹轻轻抽动盖在最上方的第一张。 　　牌背就像有低温的火焰附着,让指尖微微发疼。她将抽到一半的牌推了回去，不管是不是都一样。 　　姚媛捂住胸口,心脏的跳动很有力,一点也不疼。还能感受到贯通的回路在源源不断地向它输送元素微粒。 　　说是送回过去,实际上魔鬼造成的改变也并未逆转。意识到这一点后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 　　手机按时震动，和过去一模一样的短信显示在屏幕上：【下周六中午集合，举行茶会。】 　　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姚媛迅速在聊天窗口回复：【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走不开，这次就不参加啦。】 　　她按下确认发送，果断关机。接下来只需要冲到红绿灯面前就……楼下怎么回事？ 　　一阵尖叫忽然刺到耳朵里，简直就像哪个明星戴着口罩被粉丝群体发现一样。 　　好奇心作祟，姚媛站到窗台前往下看去。眼神撞入一片幽蓝色，猩红的蔷薇花在风中飘荡。 　　她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再往下一看：妈耶，还在！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在宿舍楼下摆爱心的家伙！还好用的不是易燃蜡烛，而是一朵朵鲜花。 　　她拉好窗帘走出宿舍，顺着楼梯一路往下，跨出最后一阶台阶时，正对着围观群众们兴奋的表情。 　　“答应她、答应她！”不算整齐的声音充斥耳朵，还有更小声的低语。 　　“是混血儿吧？”“还是女孩子，哈哈哈。”“就、就是那个…” 　　所以这些人脑子都长成什么样啊，遇到这种尴尬的表演还这么开心？她举起挎包挡住脸，唇角不自然地往上扬起。 　　确实…有点开心。 　　【你在期待。】星空这样说过，读心的魔鬼说得对。 　　开心归开心，姚媛依然一门心思地往前冲，她得赶在车辆路过红绿灯前跑到那儿。虽然主动被撞听上去更尴尬，但只要星空在那里——“请和我交往。”一束蔷薇挡住了她前进的道路。 　　【我倒想看看器灵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人。】这样想着的她抬起头，心跳的频率瞬间加快。 　　蓝眼的女性眉眼柔和，眸子澄澈地像是湖泊。鼻梁高挺唇线略宽，下颚线条有点明显，让整张脸显得正气十足。 　　为什么看到脸庞截然不同的人，她依然在此刻想到了星空？ 　　【你以为你的爱是特别的？只是恰好没有强大的美人喜欢你而已。】器灵刻薄的言语…绝不该是真相。 　　“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蓝眼的美人丢下花束，向她伸出手。就连动作也一模一样。 　　理智在不断拒绝，那个神秘的器灵本就有这样的能力，居然仿照星空的样子塑造出一个完美的恋人出来，开什么玩笑。 　　“不好意思，我很忙。”心思乱七八糟直跳，她拨开对方的手，逆着人群往外跑去。 　　她曾经很喜欢湛蓝色的眼瞳，因为少女漫画中的主角总有一双浅色眸子。黑发或者金发都很棒，尤其喜欢一脸正气的人…… 　　姚媛忍不住往后一看，脸更红了：对方穿着童话故事中最常见的礼服，可恶的器灵连这也知道，能够读心的生物这么多吗！ 　　童话般的美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想去哪里约会？” 　　“我说过我很忙。”她捂着胸口一路小跑，希望心跳赶紧缓下来，却还是不争气地快。 　　“那就把选择权交给我？【去世界的最高处看流星雨】怎么样？”手轻轻压在肩上。 　　“你、你别用我签名档里的句子！”姚媛惊得转过身，被对方无辜的蓝眼睛触动。 　　【算了，和被器灵创造出的人生什么气。】 　　“小心。” 　　小心？一双手臂拥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温暖的怀抱里。就连拥抱的感觉都一模一样，也许她真的无法拒绝这样的相似感。 　　引擎声呼啸而过，一阵风吹起裙摆，同时也吹散过于相似的遐思。 　　姚媛向着马路的方向猛力挣扎，却被面前的人紧紧抱住，一厘米都没办法接近。 　　“你在搞什么啦，松开。”连续拍了好几下，跑车也过去了，她泄气地停下手。 　　对方也松开禁锢的手臂轻柔地将她放下：“试试看多信任我一些。” 　　说什么信任不信任的，区区器灵——抬起眼就被一片蔚蓝色灼伤，心脏一阵阵颤动。面前的人似笑非笑，温柔的举动就像一层天鹅绒，覆盖了与生俱来的傲慢。 　　【星空……】 　　心底的呼唤仿如实质的命令，时空在此刻扭曲。意味深长的蓝色美人逐渐消散在视野里，与熟悉的街道一同陷入黑暗。 　　明明没有被车撞到，魔鬼依然降临了。这一次星空会用什么来交换她的灵魂呢？ 　　姚媛缓缓失重，坠入一片冰凉的泡沫。 　　黑影沉沉压倒太阳的光华，天空不再湛蓝，一条条银色锁链自幽暗中浮现。 　　点点光芒闪烁其上，仿佛星子在俯瞰下方。 　　黑影浮现在眼前，猩红的宝石与她对视：“人类，向我倾诉你的执念。” 　　一抹异常感忽然升起：星空当时是这样的吗？她好像确实说了这些话，但为什么压迫感少了这么多？ 　　是因为我太熟悉她了吗？那种从未消散的冰凉一点也感觉不出。星空是冰冷的，就算是激动或者愤怒的状态，也是冷焰灼烧在冰上。 　　阴影绕过双肩，纯粹的黑暗将她包裹：“许愿吧，不论何等愿望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许愿吗？”姚媛捂住胸口：“什么愿望都可以？” 　　“没错，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黑影锁定了猎物，一道道银色锁链禁锢住灵魂，拦截通往天堂的道路。 　　【我当然要和你谈恋爱——】这句话呼之欲出，然而心中巨大的疑虑让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这种心情简直就像…一点也不想和面前的人说话一样。 　　“我想问，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姚媛深呼吸，手指点在自己的脸颊上。 　　“灵魂。” 　　不对劲，很不对劲。直觉终于缓缓觉醒，面前的猩红宝石仿佛失却了本身的光辉，蜕变为灰白色。 　　“我灵魂的哪一部分？是实话，真正的魔鬼是不能说谎的。”她一步一步逼近阴影中的闪光，眼神越来越确信。 　　“力量，你的灵魂中有力量的碎片。” 　　“原来如此，你需要那个啊。”姚媛停在原地，笑容不减。 　　一卷羊皮纸以最快的速度浮现，火焰在上面燃烧出一个个未知字符。 　　“诉说你的愿望，契约将会约束你我。” 　　“我看看~”姚媛没有上前，她抬头看了看这份契约卷轴：“怎么说呢，哈哈哈哈——”阴影没有应答，周围的空间在爽朗的笑声中逐渐崩毁。 　　“也太假了吧，冒牌魔鬼！”姚媛伸出拇指，往下方一戳：“星空才不会说这么恶心的话！也不会傻成这种呆样！” 　　于是琉璃瓦彩绘而成的群星发出清脆的龟裂声，一道道光芒投射到小小的剧场中。仿佛蛋壳触碰到大理石，最上方涌入大量半固态的阴影，夹杂金与红的辉光。 　　凝固的阴影吞噬虚假的星辰，重新聚合为完美的人型。 　　“还没有笨到家。”星空撕裂伪造的契约踏于脚下，单手抱起她。 　　“哪里哪里，全靠对方衬托。”姚媛得意地试探：“刚刚的蓝眼睛也是你吧？”唔，就算不必要也想知道！ 　　还好，魔鬼点了点头，眼底能看到罕有的满意：“良好。” 　　“那刚刚才是合格？” 　　“没错。” 　　姚媛想了一下：“合格。” 　　“对我的演技不满？还是提示少了。”星空在相拥时也没忘记收拾周围的残渣，黑影一点点吞噬属于伪神的领域。 　　“不，你太土味了，居然在宿舍楼底下摆爱心！”她满脸都是【我很喜欢】的小得意。 　　“稍等，以后有很长的时间去【相恋】，我先处理一下杂务。”星空毫不介意地说出让她心跳加快的话，一道红色辉光击打在空间底部，激荡出粉碎裂纹。 　　“滚出来吧。”魔鬼漠然地用魔力聚合整个空间，层层火焰将琉璃主体舔食殆尽，暴露出虚弱的器灵。 　　器灵有些狼狈地旋转幻形：“居然连逃跑的方向也不留，就真的这样无情？” 　　“少废话，想借助我的力量摆脱封印就该做好被我灭杀的准备。”一缕缕烟尘缠绕上魔鬼的指尖，星空的杀意是冰凉的。 　　“是吗，你看穿了我——想法的第一层。”器灵抬起眼，满是戏谑。 第52章 大意与誓约 　　“是吗,你的第一层也包括你和某个无脸的人偶是共生状态？”星空不为所动地继续蚕食不断抵来的能量浪潮，属于伪神的力量还在负隅顽抗。 　　“不错，居然能看到第二层,但是你看看这个？”器灵的声音陡然上扬，她的王牌就此翻转。 　　一卷华丽的羊皮纸以倒逆的状态吐出火焰,崭新地摊开在半空中。未知的符文密布其上,姚媛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但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第一时间看向星空的脸，魔鬼切实地…在震惊！ 　　“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器灵的得意满溢在空间里：“没想到吧,伪神的力量确实包裹着我，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器！” 　　货真价实四个字近乎咬牙切齿，她毫无最初灵气十足的感觉,充满了怨愤：“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真神任性伪神扭曲,老子不干了！” 　　时空中的气息为之一变，源源不断的奇异力量在翻涌。姚媛莫名感觉那和她心脏中的能量有些相似,即使不明白这个器灵在搞什么,也能依稀猜到：对方怕不是在利用星空消耗伪神附着的力量？ 　　“还有你,小丫头。给我过来！”一阵震颤如同电击一般，这里是对方掌控的神域,命令顿时生效。 　　紧握的手瞬间分开,姚媛出现在器灵身边,一道无形的屏障看似毫无厚度，却彻底将星空隔绝在外。 　　“你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这里可不是什么拙劣的模仿时空，是真正的【过去】。”器灵将契约平摊在姚媛面前,曾经签上的血色符文居然一点点淡化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份契约在同一平面缓缓生成。 　　“你想做什么？！”不妙的感觉在心底升腾沉浮。 　　“很简单，和我签订契约，以后你代替初颜作为我的零件，和助手差不多。”器灵冷酷地笑着，用最朴实的方式为她分析利弊：“你将获得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哪怕你想让这只魔鬼做你的奴仆，等我完全摆脱控制也能做到！” 　　若是魔鬼对她说类似的话，她一定会很皮地来一句：那么，代价呢？ 　　然而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姚媛死死盯住面前两份不一样的契约。原件上的签名已经变得很淡，而拓印出的附件上只有文字越来越清晰，签名的部分还是空白的。 　　【她还需要我签订契约。】 　　“来吧，做出你的选择。”重获自由的嚣张语气在上空响起：“你当然可以不签，我可以凝固、加速、倒转你的时间，让你站在这儿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最终你还是得签。” 　　一支羽毛笔出现在她手边，姚媛试探地伸出手握住笔。她一直很在意，对方似乎没办法直接触碰她？是个性还是暂时做不到？ 　　刚刚假扮星空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光是言语出现了破绽，还完全避开了动作接触。她不由得想起当时签订契约时见证的某种意志反应的速度…所以、所以机会还是有的！ 　　虽然不明白器灵是怎么弄到了那份契约，但她依然冷静下来。 　　“好，我答应你。” 　　羽毛笔冲着契约复件伸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偏移向原件——一动不动。 　　“我就知道人类擅长说谎。”器灵残忍地笑起来：“笔当然只能签订我的那一份，至于你…这是惩罚！” 　　【会被凝固时间放置一百年？！】恐惧蓦然侵蚀心脏，但她还算“幸运”。 　　一道锋芒切开姚媛的左手小手指，剧烈的疼痛顿时绽开！ 　　“你很幸运，我暂时没空等你一万年，区区疼痛还是可以忍受的吧。反正等你我合二为一，逆转时间会很轻松。对了，人类似乎有二十根指头？” 　　血雾在姚媛眼前炸开，断面一片模糊。眼泪来不及奔涌，飙到极限的肾上腺激素忽然替代了理智，向大脑下达更优先的指令。 　　【本能】在支配，她全心的想法只有一个：现在“墨水”已经有了。 　　触碰是不被允许的，那么播撒呢？即使是器灵也完全想不到，被隔绝在真正契约之外的姚媛居然因为自己的冒失拥有了接近的可能性——用血液去触碰！ 　　悠远的见证者没有让姚媛失望，几乎在血液重新渗入纸张的那一刹那，她就能感到一阵目光在这一层面浮动。 　　目光没有对她或者契约做出任何干涉，但上空的器灵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她顾不上回头查看，手忙脚乱地扑到契约面前，看着血红的字符鼓起胸腔中的气息：“快点履行契约，星空——！” 　　魔鬼在用行动回应，当原件契约被火焰吞噬，器灵所在的地块也彻底裂解。驳杂的能量彻底荡涤空间，在白炽中让一切学会寂静。 　　终于，教学楼原本的颜色开始浮动，空间彻底回归。一枚破碎到看不出形态的琉璃器皿残片正躺在不远处。 　　“愚蠢！居然宁愿成为魔鬼的食物！” 　　残片喋喋不休的声音回荡在深夜的教学楼中：“我造成的伤口是绝对无法修复的，你的存在也好，灵魂也好都——”数条阴影状态的锁链束缚住残片，形成一个液态球将它完全包裹，看来这次不管是神器还是伪神器，都别想继续聒噪了。 　　解决完神器碎片，星空捧起姚媛的手指，专注地看着断面。 　　姚媛缩到她怀里：“已经不疼了，不用太担心。”前半句倒不是为了安慰随口说的假话，而是真的不疼。 　　被器灵剁掉的时候是真的很疼，可现在的伤口却与众不同，是纯黑色的断面，看不到骨骼或者血肉。 　　这种止痛方式是星空做的吗？看到魔鬼凝重的表情时，姚媛忽然有点害怕，器灵可不会好心到为她止痛，所以到底…… 　　在她担忧的同时，教学楼彻底融入无光中。不知是原本就有还是被器灵预留的灯盏完全被阴影遮蔽，涌动的金红线条在黑底上显得诡异又躁动。 　　“星空？”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触碰面前的魔鬼，星空现在的形态似乎很不稳定？这是在暴露出类似本体的部分吗。 　　黑暗中，她残缺的手掌忽然被阴影包裹，阴影浮沉后汇聚为实质的掌心，将断面与无名指捧在中央。 　　冰凉、却很柔软。 　　幽暗遮蔽人造的光源，却有一层模糊的光影晕染在她与星空之间。 　　“我会为你夺回一切。”傲慢的魔鬼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主人。”最后一个词缓缓落下，郑重又虔诚。 　　今天就像梦境一样，从梦境中脱离却被拖入更轻飘飘的“幻觉”中。这份幻觉，在“啪嗒”声后依然存续。 　　开关轻响，室内灯光一并打开。 　　姚媛被稀松平常的纯白灯光笼罩，她忍不住看向身侧一直挽着手腕的魔鬼。 　　星空的步调和她一致，在同一时刻低头：“夜宵想吃点什么？” 　　态度完全不一样了…该说疏离吗？可分明还是有着惯常的傲慢感。没错，就是那种感觉：体贴又傲慢。 　　认知到这一点后她反而松了口气，真切地笑起来：“不啦，今天吓都吓饱了，我想快点睡觉。” 　　“好。” 　　四道光弧封锁出一块长方形地块，姚媛脚下一滑，直接没入暖洋洋的温水里。仔细看看，周围已经从客厅转换为浴室。 　　说浴室已经不太确切，浴池？澡堂？约莫有两个客厅那么大的空间中烟雾弥漫，四周被大理石质感的墙壁包围，连靠在背后的也是台阶凹陷而不是木桶。身上的衣服已经全然不见，换洗的衣服也折叠在距离很远的石凳上。 　　“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姚媛有点懵，看到身后衣着整齐的星空立马全部没入水中：“你、你又奇奇怪怪！” 　　可恶，为什么只有我自己□□啦…虽然洗澡肯定不能穿衣服。不、重点不是这个。她满脸通红地泡在水里，两只爪子护在胸前。 　　“来，把手给我。”星空的语气很平静，提到【手】的时候，姚媛也反应过来了。低头一看，小指的断面依然是一片纯黑。 　　这种完全不自然的现象当然要赶快解决，她可不敢想象自己出去买个零食都能吓到人的样子。 　　她乖乖把手指放在星空的手心里。羞涩一旦褪去，疑虑就丝丝缕缕缠绕上来：如果这个伤口很容易解决，星空肯定当时就帮她解决了，不会拖到现在。 　　“星空，手指接不回去了吗？”声音有些颤抖，但也并不懦弱：“要是实在接不回去，少一只手指也没事。” 　　“……”片刻沉默后，血色光芒包裹手指断面，很快就塑造出新的小指，看上去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很轻松吗。”姚媛顿时开心起来，在星空手心勾勾小指，酥酥麻麻的，触觉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知为何魔鬼的表情并未轻松，姚媛故作看不到的样子将另一只手也搭在星空手腕：“这样就好，我们现在已经解决了坏人，所以…” 　　所以，就像你说得那样约会然后恋爱吧。她的眼中只有信赖：是输是赢不再重要，她的心已经明白什么才是真正想要的。 　　然而一直都宣称要履行契约的魔鬼，这一次却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不，我说过要为你夺回一切。在此之前就算契约也要为这份约定让步。” 　　“也、也没差别？”脸上的红晕根本无法消退，姚媛有点不敢直视此刻的魔鬼。 　　星空将浴巾展开，铺在她肩上：“有差别，一份是契约对我的约束，另一份是我对你的约定。” 　　真是傲慢呐，自我的意志永远凌驾于契约的魔鬼——是我最爱的家伙。眼泪蒸发在热气蒸腾的浴室中。 　　“好，我也…最想遵守星空和我的约定，约好了哦。” 　　少女抬起手，魔鬼的唇瓣轻轻吻在新生的小指上。 第53章 察觉 　　“呼……”第二天早晨,深夜才睡的姚媛睁开疲惫的眼。应该是9点还是10点了？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直到倦怠感消退才仰起头：“星空？” 　　“我在。”回应迟了半分钟，魔鬼端着早午餐出现在床边。放好盘子后一只手按在被子上,随时准备为她换装。 　　“态度真的变了好多啊，我有点不习惯。”姚媛故意双手抱肩：“正常一点,正常一点。” 　　“那两个人找你有事,要见么？”星空没有接话茬，只是拿起一只马卡龙喂到她嘴里。异常甜腻却很细滑的触感绽放在舌尖，让意识混沌了片刻。 　　“啊？嗯,是大橘和小羽？当然见啊！”她忙不迭地点头,跑出去失踪了几天，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也许已经习惯了？ 　　魔鬼一拍手,大门应声而开,大橘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涌进来：“给我开门,怎么什么烦——啊，终于开了！” 　　他气呼呼地冲到半路,被无形的屏障隔开,伸出手敲打：“喂喂,小羽那家伙好像恢复记忆了！” 　　“那不是好事吗？还是有什么不对…”姚媛的笑容才展露一半，就被对方沉重的表情吓了回去。 　　“问题是,只有她自己认同那种记忆。”大橘拉长声线解释：“她想起的亲人、朋友或者接触过的事件者全都不认识她,包括她做过的事情也一并没有证据。” 　　“哈？”不详的预感,她分明记得那个器灵最后的狂言【我会抹杀你的存在】。 　　“哈什么哈，你仔细听我说。”大橘没有察觉姚媛的不对劲：“她在昨晚疯子一样冲出去找了好多人，一晚上都没有睡，到早上才消停…不,好像还准备找更多人来着。” 　　姚媛迅速想通关键：器灵被星空摧毁并封印后，小羽的控制解除然而已经抹去的存在无法恢复？ 　　“她现在怎么样了？”心中不详的预感在扩大，昨天星空的表情还有手上看似无碍的奇怪断面。 　　大橘摇摇头，指了指外面：“她现在在房间里补觉，接下来大概要连战好几天吧，至少先把自己存在过的线索找清楚。” 　　“我好像没办法帮到什么。”姚媛的声音陡然下滑，她紧张地捏住自己的小指：“我、总之过几天可能…” 　　咔嚓，像是什么东西龟裂了。心脏陡然停跳一拍，再次跳动时她深吸一口气，想向大橘解释清楚刚刚的错乱。 　　却只看到大橘茫然的表情：不是对着她，而是星空。 　　他突然从刚刚顺手抓的椅子上坐起来：“奇怪，我找你干嘛来着？”这句话也是冲着星空说的。 　　魔鬼连表面的态度都没有维持：“你的话题很无聊，现在该出去了。” 　　大橘一秒钟也没有耽搁地往外走：“是啊，我也在想我怎么这么奇怪…”门在他背后合上，堵住最后一句话：“我怎么会想到拜托房东帮忙…” 　　“星空。”姚媛从沙发上站起，面色苍白：“我的存在是不是也被抹去了？和小羽一样？” 　　星空牵起她的手，将小指握在掌心：“不用担心。” 　　简单的四个字真的让呼吸平缓下来，她勉强稳住重心，斜靠在星空肩膀上：“好，我要怎么做？” 　　“不知道。” 　　“嗯，诶？” 　　星空、星空居然会说【不知道】？牵着手走出门的时候，姚媛还是一脸震惊。这只傲慢鬼难道不是那种，哪怕不知道，也会用奇奇怪怪的话带过去，接着火速找到解决办法的类型吗？ 　　在走路的过程中，她连续瞅了好几眼，终于发现一点端倪：魔鬼的表情一直很凝重，好像在掂量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星空，今天先约会一天吗？”姚媛故作轻松：“也是呢，约会的话会放松很多。” 　　“不，今天先去你家。” 　　“出租屋？还是宿舍？” 　　“不，是你出生的家庭。”星空停下脚步：“虽然对那种事情并没有兴趣，但现在确实应该寻找【过去的线索】。” 　　出生的家庭？对，每个人都有来处，然而姚媛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并非忘记父母是何人，可是父母的面容很难与【父母】这个角色对齐。 　　所以，她也很久没有再和他们联络，从高中时代起就变成了一叶扁舟。可是仔细想想，为什么会这样…来着？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察觉到了一丝关于亲情的不自然。 　　“小媛。”星空的手放在肩膀上，将她飞舞的思绪重新按回身体。 　　“没事。”姚媛摇摇脑袋：“我现在就打电话回家问问看。”她掏出手机把通讯录拉到最下方再拉回来，一脸茫然。 　　没有任何关于父母或者亲戚的讯息，不管是备注名字还是熟悉的号码一概不是家人。 　　【是被器灵抹去了？】直觉在否认，不对，她这些年貌似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星空，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曾经的家庭？”呼吸有点困难，鼻腔被奇异的压力阻塞，她不得不用口唇代替呼吸。 　　“没有，这一点不是神器的效用。”魔鬼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它还没有影响我的能力。” 　　听上去是好消息，可某种程度上事情更糟糕了：并不是器灵抹去了她的存在轨迹，而是更早之前的干预。 　　姚媛最终放下手机：“我找不到父母的联系方式了，手机是一年前换的，连聊天记录也没有。” 　　“地址还记得么？” 　　“不记得了。”这句话回答地很干涩，她迟疑地补充：“应该就在附近？我小时候在这里的游乐园玩过。”大脑就像被一大堆浆糊盖住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星空的手指轻轻点触在她的额头：“再仔细想想。” 　　霸道的魔力瞬间冲入脑海，只要魔鬼愿意，随时可以把人类的大脑搅拌成脑花。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有种微微舒爽的感觉。 　　脑海中的画面终于在外力的帮助下逐渐清晰，不断倒回的录像带卡在了她年少时代耽误了那辆春游车的画面。 　　“我小学是在这里上的没错。”姚媛的眼睛紧闭着，不知为何，有两个不同的房屋在脑中回转，最终也没能记忆起更多细节。可她分明有为了上大学乘坐动车的记忆。 　　【如果我是本地人，为什么要做动车过来住校，又为什么毕业后租房子？】 　　【因为我和双亲的关系并不好。】 　　【可是，为什么呢？记不清。如果有深仇大恨，怎么会记不清，如果没有，又怎么会没有一条聊天记录。】 　　太多自相矛盾的线索了。 　　滴滴滴滴，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还变了。顾不上考虑音乐，姚媛条件反射地接起来按在耳边：“喂？” 　　“是我。”占卜师傅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淡漠。 　　这种淡漠感反而让姚媛松了口气，这位居然没有忘记她，看来事情没有特别糟：“师傅，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啊？” 　　“我之前在名单上录过你，你有做过什么吗？” 　　这我怎么知道…姚媛很想反驳，却听到对面忽然轻轻啊了一声：“师傅？师傅！你那边怎么了吗。” 　　“你是谁？算了。”电话咔地挂断。 　　“……”姚媛在原地握紧拳头，手指在手机上颤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收起手机，转向魔鬼：“星空，我们先去游乐场吧，那是我回忆中断的地方。” 　　“好。”魔鬼将她抱起，无形的翼展就此展开，她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足尖点地，到游乐场的距离不过数次呼吸而已。落下去的同一时刻，星空怀中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 　　不等魔鬼伸手按住，光源向姚媛脑内投射声音：“别白费力气，接受我的条件——”星空无表情地将一片琉璃碎片捏在手里：“居然溜出来了，做得不错。” 　　“稍等一下。”姚媛的手搭在星空手上，俯视着琉璃：“你的条件还不下调吗，现在可是你处于不利地位。” 　　琉璃也不再掩饰：“可以，我的条件是你们放了我，我会慢慢把你的过去还给你。” 　　她的手指在星空手背上划了一个圈：“没得谈，像你这么危险的东西我才不会放出去呢。” 　　“那我也没得谈。”琉璃的语气森寒：“我只在乎自由。” 　　阴影重新包裹手掌，松开后手心空无一物，用魔鬼做收纳箱还真方便。 　　星空整理一下袖口：“不用担心，它一出来我就会察觉。” 　　工作日的公园人不算多，姚媛一路都凭着直觉向前走。她以为停下来的时候会在摩天轮底下，再不济是占卜屋，没想到绕了一圈却停在一处假山旁。 　　“想起什么了？” 　　“还没，呜。”眼神落在周围的草丛上，脑海里全是刺拉拉的火花在噪鸣，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真的想知道真相吗。】刺拉拉，刺拉拉。 　　【我真的很想知道。】心脏中的光点迸发出奇异的力量，但有什么模糊的东西她没有接触到。 　　“星空，试试看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个——那个激发回忆的魔法。”初次进入游乐场的时候…她确实通过星空的幻术——冰凉的手指触及额头，从心脏涌出的魔力与外来的魔力点触交融，旋即天地转动。 　　某年某月某日，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春日晴天，适合学校组织郊游。 　　自由活动的时候总有人会离队，姚媛也不例外。小小的女孩揉揉眼睛，从草坪上爬起来，抖落裙子上的草叶。 　　“喂，今天没人和你一起啊？”高个子的女孩带着两个跟班遮住了太阳。 　　姚媛有点尴尬地扭过脑袋：“又什么的，我本来就喜欢一个人玩。”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似乎都难以相信她说的话，最后还是最高的女孩弯下腰：“喂，真的吗，我刚刚看到姗姗了。” 　　“姗姗是谁呀？”头忽然疼了起来，为什么会头疼？是吃了什么坏东西吗。 　　“你和她吵架了？”高个子女孩八卦地凑过来：“那我告诉你，她现在就在小恐龙那边休息，看你怎么办。” 　　同学们嘻嘻哈哈地跑去玩其他东西了，只留下捂着脑袋的姚媛。 　　【姗姗是谁？】是我们班的学生吗？ 　　当想到同学时，脑海中才勉强闪回一张模糊的相片：看不清面目的女孩子，好像在笑。 　　她们说的小恐龙是在哪里来着？往她们过来的路走走看好了。好奇心与头疼同时支持着她站起身，却先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位漂亮姐姐。 　　黑发美人摘下墨镜，向她走来。 第54章 过去的结束 　　“你就是我的【意义】？”面前的漂亮大姐姐与周围一切景物都不相融,她单膝蹲下也无损窒息的压迫感。 　　小小的姚媛捏着零食袋子，往后退了几步，失去平衡向草地跌去。不知怎得忽然被兜住脖子抱了起来。 　　“你叫小媛？”黑发美人皱起眉头,眼神似乎在看着更悠远的景物。 　　姚媛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叫姚媛，大姐姐认识我吗…”遇到陌生人首要注意不能吃糖,可是面前的大姐姐似乎并不想给她糖吃。那就是安全的？ 　　黑发美人单手抱着姚媛,另一只手把一张纸片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中，径直往门外走去：“你的父母在哪里？” 　　“…”她听傻了，难道这就是法制节目中的绑架？！从游乐场直接抱走落单的孩子,接着打电话给父母威胁赎金,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啦！ 　　“难道不在这里？”大姐姐还在往游乐场门口走。 　　姚媛连忙扯住她的领子：“大姐姐为什么要找爸爸妈妈？我又不认识你。”两条小腿挣扎着想跳下来。 　　黑发美人停下脚步，一双通透的眼眸与她对视：“纸条说明我叫星空,你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我。” 　　“什么纸条？”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姚媛被她抱着继续往前移动：“星空姐姐,我父母没钱…” 　　【咔哒、咔哒、咔哒。】闹钟指针噼噼啪啪往前挪动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父母,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不需要钱,只需要见到他们。”星空还在往前走，扭过头就注意到姚媛涣散的眼瞳。 　　星空立时蹲下,把姚媛翻转过来：“怎么了？” 　　她眼中浮动的光点逐渐消散：“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爸爸妈妈在哪。”巨大的茫然攥住心脏,是不是询问老师就会知道？可是老师又在哪里？ 　　短暂的时间流逝中,记忆迅速消失。 　　“你现在还记得谁？”深黑的眸子直视着她，这种眼神绝不像在凝视孩童。 　　“不知道…姗姗？”口中吐出的是刚刚听到别人说的名字，模糊的身影现在却变成脑海中最清晰的一份。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会在小恐龙那边等你哦。”】 　　“她…在小恐龙那边等我。”姚媛眨眨眼睛，一颗眼泪不知为何滑落下来。就像有很多很多悔恨凝固在心脏中,却因为无知而无法冲破牢笼。 　　视野忽然上浮，姚媛惊讶地抱紧星空的脖颈。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名叫星空的姐姐正在攀爬附近最高的装饰塔：说是攀登，简直是如履平地般的侧面上台阶！ 　　木板搭就的建筑物根本无法阻拦她敏捷的身手，瞬息之间便单手撑在塔顶上俯瞰下方。 　　“是那边。”星空单方面锁定位置，一把解开身上的外套，外套就像翼展一样在风中辅助划翔，两人稳稳落在道路尽头的恐龙装饰物旁边。 　　“真是了不起~像你这样不存在于此世界的魔鬼~”小恐龙的头颅上忽然浮现出一双靴子，靴子慢慢延展出魅魔的身形，她冲着星空微微歪头：“在神明一部分的扭曲空间中，应该没有外面的记忆才对吧？” 　　“识破你的伪装太简单了。”星空一拳砸向魅魔，在对方的错愕中将她砸到三米开外。收回拳头后攻势未止，滑铲而去的一脚只差分毫落空。 　　“咳咳、怎么可能。”魅魔的身形在透明与实体中反复切换：“你为什么能在这种空间里使用魔法？” 　　“这也算魔法？”魔鬼第二波攻势无延迟袭来，异常的力量与敏捷施展出人类无法企及的格斗动作。 　　“大意了，居然是固有的身体能力…”魅魔从碎成几块的装饰碎片中站起，她们周围一个人也看不见，姚媛吓得扭头就跑。 　　她不明白两个很漂亮的姐姐为什么要打架，但就算是小学生也知道能把钢铁打断和硬吃一顿铁拳都不骨折的家伙肯定很危险！ 　　她迈开小腿在异常宽广的草坪上奔跑，心脏快到要跳出胸腔。在绊倒之前跌跌撞撞地冲回原来的位置。穿越一层薄薄的屏障后，耳膜中重新涌入嘈杂的人声。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背后，那个方向空无一人。难道刚刚是睡着做梦了？姚媛颠了颠背后的小背包，准备先和同班同学汇合。 　　同学们呢？为什么周围的人都是不认得的大人？她茫然地在原地转圈，哪里都找不到认识的同学。 　　糟糕，该不会是错过汇合的时间了？想到这里，脑海中涌出校车远去的景象。即使觉得时间还早，她依然忙不迭地冲出去寻找游乐场大门。 　　只要跑得够快，肯定不会耽误吧？车辆远去的虚影在脑海中一遍遍复写。 　　“抓到你了。”很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为什么会想到小女孩这个词？情绪就像泡沫一样裂开。 　　姚媛只是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面前盈盈微笑的【陌生人】。这个陌生人不是她的同学，这个陌生人…应该没有熟悉感才对。 　　但是为什么她被抓住后领、听到声音的时候，有种想哭的感觉？ 　　“圆圆？”戴发箍的女孩慌张地摇动小手：“我没吓到你吧？” 　　“没有，你…”你是谁？舌头僵硬着无法发声，只能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往内走。 　　现在姚媛一点也不想离开游乐场，就算车子当着她的面反复倒车五十次，她也宁愿跟着面前的女孩走回园区。 　　【就像已经这么后悔过数百次一样。】 　　“我们现在要去哪？”她很快调整好心态。拉着手的“陌生女孩”走得很轻快，是想去碰碰车，还是逛花园、喂鸽子？ 　　头有点疼，总是有模糊的虚影在四周浮动，比如较远位置的山坡上有一层卷卷上升的影子，让她想到电视机里播放的四驱车轨道。 　　“当然是去博物馆呀。”发箍女孩笑着回答，声音上扬：“如果你想玩碰碰车，我等等陪你一起去。” 　　【这里有碰碰车吗？】 　　当然有，迟疑只维持了一瞬，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想玩碰碰车，要是出来后还有时间，我们就玩旋转茶杯吧。” 　　“好~”两人手牵手，一前一后进入狭小的场馆。 　　小型游乐场中建造的“博物馆”自然不可能和正牌的博物馆相提并论，没有任何值钱的宝物放置其中。 　　里面的陈列物但从观感上来看，说是上周的都有人信。比起展示历史的风霜，这儿更大的作用大概是向游客推销精美包装中的纪念品。 　　姚媛虽然头疼，感觉却依然敏锐，她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的地方。这里太安静了，这种安静是因为只有她们两个人在里面闲逛。 　　要说其他游客在玩刺激的设施也说得通，可是为什么连柜台后面的售货员也不在？ 　　“姗…”被遗忘的名字呼之欲出，心脏中的光点骤然转动！ 　　“姗姗！”不属于年幼女孩的惊惧呼叫穿越了数年时光，从姚媛胸腔中迸发。在时空交错的此刻，她终于能够【看到】被层层覆盖的过往！ 　　然而，姗姗并不在她身边。戴着发箍的女孩正饶有兴趣地端详博物馆中央的玻璃棺：“圆圆，你快点过来看，这里好像——”【快逃，这里根本不应该有这种东西——】姚媛整个身体向前扑去，然而既定的历史依然无情地碾压过来。 　　就在她的面前，一把细巧的匕首【再一次】洞穿友人的身体。 　　就此，姗姗的年龄将终止于这一岁，数不清的光点从破碎的心脏中溢出。 　　虚空中垂下一条绳索，把玩数把匕首的魅魔从天而降，匕首消散在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玻璃瓶。 　　“终于结束了，果然这个时空中的祂弱得可怜~诶呀呀，怎么回事？”魅魔捏着瓶子的手指一顿：光点顺着风往外飘去，一片裙摆消失在门后。 　　魅魔毫无迟疑地轻点足尖，荡秋千一般平地飘舞起来。双脚在空中交换位置，撞碎猛力击打过来的门扉。 　　“小家伙，快点到姐姐这里来，睡眠会来得很愉快~”粉色的魔力在翻涌，很快就能包裹不断奔跑的小女孩。 　　然而神明的力量要比她的魔力更快，草丛附近的金色光点没入心脏，开始响应继承者的一切愿望。 　　【我想逃、想跑出去，想活下去！】 　　【不论如何都想活下去——】 　　“让你真的跑出去可不行，人家能够活动的范围可是有限的呢~”魅魔眼睛微眯，没有谁比她更懂得神明之力的犯规。神明就是法则，还好没有觉醒的胚胎缺乏自保能力。 　　她极快地荡到姚媛前方，彻底杜绝她跑上校车的可能性。神力能够让所触的世界为之驱使，然而前提还是触及。 　　“乖孩子，睡、唔！”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这是实体受到重创才会有的景象！然而为什么……魅魔完全不明白。 　　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无限制数目的阴影正在撕裂她之前穿透的小洞。魅魔几乎瞬间弄清一切的原委。 　　“原来如此，我处于更前的时间点，之后的我在某个时点…”她话不说完便毫无留恋地起跳。 　　疯子才会试图在一个已经失误的时间点与未知的强大敌人对抗。 　　“啊……”幸运的继承者发出哀嚎，不同时间的记忆同时回归并压缩至脑海。很多很多的碎片在割裂她的意志。 　　她想起了【继承】，却依然看不到【真实的过往。】在某个碎片里她有漂亮的妹妹，在某个碎片里她是独生女，在某个碎片里她家境豪富，在某个碎片里她孤身一人…… 　　这些不完全互斥的碎片似乎在宣告：也许她一直是姚媛，存在真正的过往，拥有真实的经历，但也许【姚媛】并非真实存在的个体，而是某个为了继承力量而生造的符号：世界与神明需要她在那一天出现，于是她便牵起了神明的手。 　　巨大的虚无感将她笼罩，直到阴影彻底隔绝辉光。 第55章 波澜起伏 　　姗姗的血液绽开在逝去的时光中,真相随着那一日的封印被掩盖。属于姗姗的父母与人生，被赋予了本该一并死去的【无关者】。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样【她】、姚媛又是谁啊？从根源上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获得了奇异的馈赠，回归了平凡的人生,然后被追逐而来的家伙杀死… 　　一只手轻轻盖住双眼,将光芒收敛。 　　“已经结束了，和我回家吧，小媛。” 　　游乐场与名为家的别墅距离并不远,当灯光亮起的时候,姚媛猛地抱住脑袋：“把灯给我关掉！”她用尖叫声掩盖着胆怯，小指上附着的虚幻正在不断流失，当自信的锚点都开始松动时,又有什么能挽留注定消失的弱小存在？ 　　灯光熄灭,黑暗的笼罩中不安定依然在持续。“很好笑吧,一定很好笑吧？”姚媛细碎的声音比风中摇曳的烛火还虚无：“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比初颜那家伙还伪劣,只是、只是某种、某种掠夺者……” 　　四面八方的窒息感都是自己赋予给自身的,然而她却无力挣脱。【人生本无意义,需要自己来确定意义】这种话，只对人类有用呀…说不定她连人类都不是,只是被神临时创造出的符号。 　　陪伴的父母、羁绊的源头、既往的经历、从小到大一直体验的真实——假使将这一切剥离,人类又能剩下什么？更不用说她活下去的意义可能只是逃亡。 　　假如她非正常死去,力量的碎片就会落入魔鬼或者伪神的手中。假如她老死，这枚碎片也许会重新回归她所不知道的某处，也可能卷起更多争夺。 　　意义、意义…如果说现在的她还有某种意义的话。她的眼睛忽然接触到魔鬼特殊的猩红色。顾不上理会猩红中的冷凝，只是向虚空中伸出手：“带我走好不好？你做得到吧,做得到吧？” 　　“当然做得到，你想去哪里。” 　　“星空，请你…吞噬我。”姚媛另一只手郑重地按在胸口。 　　只要彻底消散在世间，是不是就能【逃避】内心无时不刻的追问？把这枚小小的碎片交给自己所爱的人，也许是满足私心的最好答案吧？ 　　“你在说真的？”冰冷的语气，近似仇怨的感情在酝酿。 　　“当然是啊，你喜欢我的灵魂对不对，如果喜欢的话就…呜！”肩膀重重地撞击在床头，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悬浮在暗影中的猩红宝石。 　　诡异的景象对她的冲击远远不及事实：这还是魔鬼第一次对她动手。 　　“真是恶心。”阴影开始凝实，却并未汇聚成星空的样子。暗影组成的奇异肢体似乎在考虑要如何在不碰到她的情况下抹去她。 　　简直和人类对待蟑螂的模式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姚媛忽然狂笑起来，眼泪不断涌出，即使用手背去擦拭也完全来不及。 　　她突然其来的哭泣暂时延缓了死神的脚步，不知出于什么考量，魔鬼依然停在几步之遥：“下定决心了？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实现它。” 　　每一个字都凝聚着嫌弃与仇恨，就像人类在被威胁吞咽异常恶心的东西。 　　星空毫无保留、彻彻底底的厌恶比身周涌现的银色锁链还要有效。理智逐渐回归，镜面在【逃避】与【面对】中旋转，最终重重地将逃避压在下面“你、你也说真的？不会那么笨吧？”情绪腾起地快，消散地更快，姚媛的眼睛还是通红的，表情却逐渐恢复。 　　啪嗒，她伸出手按住床头的开关，光明重新在室内奔涌。 　　“……小媛？”一声试探的呼唤似乎优先于魔鬼的思考，阴影沉默几秒，最后重新汇聚为星空的样子，站在她的侧后方。 　　“晚上好，我的忠仆。”手臂挪开，小表情傲慢到可笑。 　　如果有人想驱使魔鬼，会是这种姿态吗。 　　“……”星空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脸拉扯了好几下。 　　“疼疼疼！”姚媛笑出泪来：“星空你以前是不是从来没有哄过其他人类？” 　　“当然，没有必要。” 　　星空递过去的手帕被推拒，姚媛眨眨眼睛：“是啊，靠话术或者幻术更方便咯。” 　　在一段长度适中的沉默后，姚媛伸了好大一个懒腰：“明明把一切都输了，你还是一副主人的样子呀。换了的称呼都没有用几次。” 　　只听星空说了一次【主人】，血亏。 　　“不，我输掉的不是一切。”星空坐到床边，利落地翻到她身旁：“与你的【一切】相对应的赌注，是我【直到你生命尽头的服从】。” 　　有点感动，不过一定要冷静。姚媛侧过脸掩饰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是吗，那你刚刚怎么不希望我赶紧死？我死了的话，你就自由了。” 　　即答：“服从蛆虫一样的家伙让我恶心。” 　　“诶、也不至于说到这种地步吧，刚刚只是有点崩溃而已，你没有看到过崩溃的人吗？”姚媛在半空中比划了好几下。 　　魔鬼真的开始回忆，在数十秒后给出回复：“看到过不少，他们全死了。我不会特意记住毫无意义的家伙。” 　　“意义啊…星空，你说我应该去寻求什么样的意义？”她拉起被子盖住胸口，将手臂轻轻勾在星空脖颈上：“时间不多了，我…” 　　她的舌头连续与牙齿接触几次，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直到星空反手拥住她，专注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不用担心手指，我说过我会为你夺回一切。”魔鬼轻轻握住她的小指：“我不会遵从任何旨意，只会实现和你的约定。” 　　其实担心的不是小手指，也不是刚刚抱怨的存在。姚媛没有戳破，她的双眼笑到眯起：“好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稍微期待一下你要怎么夺回我的存在吧~”睡眠的时间到了，时钟指向午夜12点。姚媛的手指刚刚探向开关，灯光自己灭了。 　　星空关开关的速度真快…诶？她扭过头，忽然意识到并非是开关控制，而是阴影包裹住床铺，将灯光隔绝。 　　“星空？”她大脑一片空白，直觉或者灵感自然也无从提醒。 　　“我说过，不会让你担心手指的问题。”魔鬼郑重地许诺，床边的阴影开始向中心汇聚。 　　“哈、哈哈哈，你刚刚说过了呀，我不担心。”姚媛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为何越来越红，是因为星空压制着的姿态太暧昧了吗？放在腰间的手掌明明很凉，接触时却异常灼热。 　　手腕忽然被无形的阴影禁锢住，碍事的枕头化作一团乱羽消散在背后，一束束触感类似布条的东西将她的身体撑起。 　　“你、你给我解释一下现在这种状况？”姚媛很想有点主人的威严，但声音却不争气地小了下去。 　　“别动，随便乱动会受伤。”魔鬼的眼神没有一丝游移，紧紧盯在她的胸口处，那些金色光点开始不安地左右晃动，心脏部分的回路正无限制加热。 　　“…你在看我的回路？”姚媛勉强恢复一点理智，想用正常的对话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错，得先让碎片安静下来，我明天会带你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重要的地方是哪里？没等姚媛问出口，一句话落在耳边。 　　“我最讨厌的坐标。”仰视的角度可以轻松看到魔鬼一瞬间复杂的表情，分明不带有厌恶，却说得斩钉截铁。 　　【既然讨厌就别去呀。】 　　来不及了，瞳孔猛地放大。她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没有问出魔鬼想用什么办法平息她心脏中跳动的能量。 　　在纽扣自然解开的那一刻，畏惧与期待的天秤重重倒向其中一侧。 　　人类与人类，人类与魔鬼该如何表达爱意的极限，她统统不明白也未曾经历过。只是这一刻乃至接下来的时间流逝中，极大的苦痛与至高的幸福扭曲为螺旋，生生不尽。 　　滴答、滴答。姚媛猛地睁开眼睛，奇怪的时钟声瞬间散去，脸猛地涨红了：凌晨的回忆七零八落地在脑子里跳动，把担心与茫然统统粉碎。 　　“哈…”她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算是明白为什么会存在一种喜欢把一切都交给别人支配的人了…【被强者全部支配】的感觉…如果只是暂时状况可真是刺激，莫名让人心安。 　　她对星空的爱明显比其他思绪更炙热纯粹，在这样强烈的感情下，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 　　看着星空的睡颜，姚媛伸出手指触碰她的睫毛，如愿以偿地看到魔鬼睁开眼时的一刹那。哪怕只是睁开双眼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都有种独特的美感。 　　“早安，今天怎么赖床了？”姚媛叽叽喳喳地勾住星空的脖颈，靠在她身上：“昨晚、昨晚你怎么知道…” 　　“嗯？” 　　“知道…知道我准备好了的？” 　　“准备？” 　　姚媛的嘴角顿时一垮：“装什么蒜啦，之前准备、准备的说的难道不是你吗？”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星空，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她气呼呼的表情倒映在魔鬼眼瞳中。 　　“呵、哈哈。”星空突然笑出声：“你不会把昨晚当成人类之间的某种接触了吧？”眼神中满是戏谑。 　　“不，不是当做，那肯定是吧？虽然你不是人。”姚媛一开始还被星空的嘲笑唬了一跳，可是电脑与其他社交媒体带来的专业知识瞬间让她恢复自信。如果昨晚那种负距离接触都不算，那什么都不能算了！ 　　“也是，毕竟你是缺少见识的人类。”魔鬼展露十足十的傲慢。 　　“我是人类可真对不起哦？我看是某个过于自信的家伙缺少具体常识。”姚媛针锋相对地抵住她的额头：“顺带一提~某人的表现很差劲哦？” 　　“哼，神力转存的步骤我确实只做过一次。”星空一点也不怀疑其他：“能够成功本身就是我实力的证明。” 　　“啊，随便你。我先去弄早餐了。”再争论下去也只会因为某种认知差异导入到奇奇怪怪的岔路中，姚媛翻身下床踩拖鞋跑路。 　　“对了，星空，你昨天说今天要带我去个地方？”姚媛刚出房门赶紧探回脑袋：“到底要去哪里呀？稍微具体点。” 　　“…很难解释。”星空这次的语调拖得有点长：“首先你得明确一点，魔鬼不存在亲缘关系，因为我们都诞生于纯粹的能量中。” 　　“嗯嗯。”姚媛猛地点头，虽然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知识。 　　“我准备向某个很讨厌的家伙求助。” 　　“啊，那真是不容易…”她同情地看着星空，可以想见傲慢鬼有多么不乐意。 　　“那个家伙以人类的角度看，算是我的直系亲属。” 　　“嗯…诶？！” 第56章 花式作死 　　这套不行,这套也不行，粉色裙子还不行！姚媛一头扎进衣服的海洋，翻箱倒柜丢出来一大堆少女风的连衣裙。 　　“哈~星空你到底多喜欢纯色和碎花啊！”她忍无可忍地从衣服堆里冒出脑袋,头上还顶着一件翠绿碎花小裙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裙子？现在想要哪一件。”星空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衣服堆面前,单手在虚空中一拽,一条丝绸白裙顿时舒展在风中。 　　“所以说你到底多喜欢纯色…诶，这件可以。”姚媛抖落身上的衣服，丝绸长裙覆盖在身上瞬间穿好。 　　全部是最合适的尺寸,半分不需要改动。 　　“这次居然不用魔法二次调整了？”她拍拍身上的裙子,以往都会调整细节来着，比如袖口和腰部。这次任何地方的尺码与装饰都未改变。 　　“全记住了。” 　　“啊？嗯…”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蹦跳，无形无色触感特殊的阴影曾抚过、渗透、包裹每一处角落。 　　姚媛的脸腾地红了,她看向窗外岔开话题：“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你家长吧？” 　　“……”星空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一沉,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家之前,姚媛往背后看了一眼：“我们要带什么礼物去吗？茶叶点心这种在地狱有规矩吗？” 　　初次上门见家长，两手空空总是怪怪的。 　　“不要乱想,硬要说礼物,伪神器残片就够了。”魔鬼牵起她的手：“我们先去寻找一个魔力充盈的地方,附近没有就去百慕大。” 　　“没有固定通道吗？类似地铁那种？” 　　“当然没有，要暂时连通异世界坐标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持。”星空展开双翼,姚媛的双脚也随之腾空：“那家伙的主子有非常稳定的坐标点。” 　　听上去怎么像是在说仇人… 　　她灵光一闪,扑到星空怀里稳住身形,旋即打开手机拨打群主的电话。通讯很快接通。 　　【有心情和我通话，看来进展很顺利？】 　　居然还记得我，姚媛有点感动：“还行，您一定经常观测魔力吧,能推荐一个魔力充盈的地方吗？” 　　【魔力充盈的地方，那当然是在你师傅现在负责的地方啊。】 　　“师傅她，好像忘记我了。” 　　【那你等等，我给你标一下。】 　　“谢…” 　　通讯状态终止，不一会就有一张图片传了过来，上面用截图工具粗糙地戳了一个x。 　　完全看不懂这幅地图！ 　　姚媛认命地举起手机递给星空：“你看得懂吗？” 　　“这里？很近，那就先去这里。” 　　天空一瞬间变得很近，被恋人抱着升入空中，在湛蓝的背景下飞翔，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是现在，一切都仿佛触手可及。她抬起小指，凝视着不存在的断面，随即释然地放下手。 　　一间废弃工厂一样的建筑物出现在视野内，郊区就是容易有废弃的设施。她们稳稳停在最上方的平台上。 　　锈蚀的锁具在魔鬼面前一点用处也没有，自然地敞开门，欢迎两位顺着通道往下走。 　　“这里魔力浓度好像真的不一样。”姚媛试着运转回路，有一丝丝魔力顺着空气往她体内传输，速度比别墅内的尝试快很多。 　　“确实，多了两到三倍。看来这群人类没有放弃他们可笑的计划。”魔鬼加快速度，领先她几步。 　　“可笑的意思是很难成功？” 　　“不，反而很容易成功，笑点你以后会知道的。”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想，四处都可见荧光笔写下的奇特符文，这些符文勾画的线条似乎能够运送少量魔力，构成了类似人体回路的仿造物。 　　“星空，他们画这么多符文有什么用？”哪怕过阵子就得下地狱，她还是没办法控制好奇心。想让魔法时代提前降临，怎么想都是一件需要彗星撞地球等级变故的大事请。 　　光靠在废弃工厂上画符，到底是锁链的哪一环？ 　　“这里应该是他们装配零件的地方，大型魔法阵需要设下很多点，每个点都得利用大量零件构造稳定结构。”星空忽然停下脚步，伸出手在距离地面上方一尺左右的地方比划。 　　“小媛，往这里站一点。” 　　姚媛听话地点点头，往前挪动几步：“是因为这个点魔力最强？”一道道黑影猛烈弹射出，将她四周的地板直接贯穿。 　　“诶…？”没来得及反应，她被星空抱在怀中，往楼下直直坠落。 　　周围的钢筋混凝土只持续了一次加速，紧接着一切都开始模糊。她安心地抱住星空，哪怕接下来要面对真正的地狱，心脏却因为开心而加速跳动。 　　坠落的感觉忽然一个急停，炽烈的亮光将两人笼罩。 　　“别担心，只是一点小小的异常。”星空眼神冷凝，传送强行终止的下一秒光芒散尽。 　　“发生什么事了？”姚媛从怀里探出脑袋。 　　“有人抽离了附近的魔力，我很快就会解决。”星空将她轻轻放下，她们被强制传送到了第一层，头顶看得到巨大的空洞。然而抽取魔力的人似乎在地下室，姚媛能感受到魔力正有序下沉。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中，一位女性被绷带固定在凳子上。她怒视着面前抖抖索索的几个年轻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塔罗牌告诉过我，你们的所作所为不会有好下场。” 　　“我才不信。”为首的女孩全身火红，她强行鼓起勇气：“如果你的占卜真这么灵，怎么不算算今天会被我们绑、绑起来…” 　　年轻人们连绑架都不敢说，毕竟全是怂得要死的普通青年。然而今天他们确实有必须做的事情，那就是——召唤使魔！ 　　“总之，这里的魔力充盈也有我们的功劳，所以你阻拦我们进行使魔召唤是不对的。”火欧泊不断强调他们行为的正当性，声音越大越能安慰同伴和自己。 　　“你自己也知道吧，半吊子召唤使魔会被反噬。即使是我也没有召唤使魔。”被绑在椅子上的女性咳嗽几声：“咳咳咳，你们现在后悔就不会受伤，我不会报复你们的，快点松开我。” 　　“晚了，做都做了，岂有现在撤退的道理！”年轻人中身穿长袍的一人大着胆子鼓动同伴：“我们现在就激活召唤阵，有召唤兽帮助才能在接下来的世界里大展身手！” 　　他的号召顿时得到不少赞同。在场的人谁没看过一大堆、动漫。末世或者世界变革之时，有超能力有魔宠的人才有主角模板呢，因为害怕就不敢召唤使魔，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毕竟他们全员都在几天前通过群主的测试，得到了不怎么满意的结论。要是指望魔法时代重临做人上人未免远了点，还是捞个使魔划算。 　　“喂，你们谁懂召唤阵怎么画？”微胖的男青年拼命翻着手中的书：“它们看上去都差不多，几芒星配什么装饰啊。” 　　遇事不决先画星，符文统统叫装饰。 　　要是异世界的魔法师听到他这么说话，非得一魔杖教他做人不可。然而现在围着他的人全都没有法术基础。 　　“就六芒星配逆十字吧，所有配色都用红油漆或者黑色墨水。”火欧泊是众人当中最显眼的一个，于是她理所当然地为大家敲定注意。 　　当然，这个配色和造型是她在某本网上购买的书籍中看到的，其实并不知道有什么含义：召唤使魔需要的难道不是相信的心与灵魂的共鸣吗？形式一点也不重要。 　　“你们这是在送死——唔。”被绑着的占卜师嘴里多了条手帕，她用力拍打椅子，可惜没有一个人理她。 　　在场的年轻人们说干就干，有过绘画经历的火欧泊配合好友迅速绘制好一枚像模像样的六芒星，四周围上了标准的逆十字。 　　为了增添气氛，他们全员轮流用匕首划开手指，各滴了一滴血上去。 　　轰隆隆！在火欧泊最后滴下血滴的同时，楼上似乎传来了某种声响。 　　“火欧泊，这是什么声音啊？” 　　她镇定地安抚同伴：“一定是天空之龙被我们的意志感动，准备送上最强的后辈供我们挑选和驱使。” 　　“好耶，我要冰龙！” 　　“那我就要…梦龙！卡牌游戏里经常做梦的那条！” 　　他们的笑容被一股奇特的硫磺气味中止，硫磺的味道很快沉降，取而代之的是更刺鼻的氯味。 　　“呕，你、你是…”靠得最近的火欧泊生理上忍不住，干呕起来。迷雾中依稀勾勒出人形剪影，看得出是高挑的男性。 　　味道差到疑似有毒的气味很快消散，火欧泊听到沉闷的倒地声，连忙往后看去：同伴已经全部倒在地上，这里清醒的人唯有她和靠得最远的占卜师。 　　就算是她也明白，面前召唤出来的家伙恐怕和理想中的使魔差距甚远。 　　“你、你不要乱来啊！我、是我召唤你出来的。”她双腿完全站不起来，吓得只往后挪：“根据召唤法则，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当然，我宝贵的契约者。”魔鬼模样的男性毕恭毕敬地向地上的她伸出手：“坐在地上可与您的身份不符。” 　　帅、帅哥！火欧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帅气的人型使魔，就像女主角的配置。一时间甚至想不到背后倒地的人，也许他们只是晕过去了？ 　　然而当指尖触碰的同时，她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底的黑渊，符文就像螺旋一般旋转起来。 　　火欧泊的手臂顿时一软，整个人晃晃悠悠地向着前面栽倒，被男子轻易揪住后领。揪的动作只持续了数秒，当男子松开手后，她依然维持着半悬浮的状态。 　　整个身体明明是放松着要瘫软的样子，却能只靠脚尖维持站立。 　　“真是笨蛋…”占卜师咬紧嘴唇。 　　“吃饱了的感觉真好。”男子舔舔嘴唇：“接下来——” 第57章 暂离 　　天顶被巨大的力量震碎,整个建筑物凭依无形之影维持稳定。此刻降临的正牌魔鬼爆发出熟悉的气息。 　　男子喉咙一甜，顿时回忆起游乐场一大堆不快乐的事情。 　　【可恶，正牌魔鬼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群杂鱼的召唤阵根本不正统！】虽然一开始就能感受到传送魔法的震动,但怎么也想不到是这种异常状况啊！ 　　他没有犹豫太久,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就想抬手化形,至少要变成更利于逃跑的姿态。已经吃饱了,没必要为了更多的食物而——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致命的声响从内部龟裂,维持他人形存在的玻璃装物体顿时从腹部游走至口中。他紧咬牙关，堪堪避过第一次死亡。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之所以没有死亡,不过是对方还不想轻易杀死他罢了。能够逃走的空间被尽数封闭，阴影凝固为灰黑色的囚笼笼罩八方。 　　囚笼中隐约还有更不妙的金色光点,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在其中闪烁。英俊男子并不想死，所以他最低程度地维持着体面的样子，期待对方还有对话的意愿。 　　“星空,这不就是游乐场那个家伙？”姚媛从星空怀中探出脑袋,一眼就回忆起一把铁铲。 　　和她有相同回忆的男子也皱起眉头：这个少女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情况,只剩下一把铁铲在脑子里乱晃。 　　魔鬼还没有回答，姚媛指了指被困的男子：“他也和你有亲戚关系吗？” 　　糟糕，要死！男子在风暴般的死亡预感中一阵战栗。然而风暴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降临,反而逐渐平息。 　　“不，差得很远。它只是吸收恐惧与死亡的低劣种。” 　　“有多远？我觉得你们现在还有一点点像呢,看脸型。”姚媛笑眯眯地往火炉里添煤加碳。 　　“大概是你和蟑螂的差别。” 　　“诶,为什么要把我和蟑螂并到一起啦。”她不满地敲敲星空的胸口：“就算要举例，说人类和蟑螂的差别不行吗？” 　　“差距不够大。”魔鬼伸出手，阴影构成的笼子立刻收束,其中的男子哀嚎一声转变为…一只灰毛老鼠。 　　“星空，你喜欢把人形生物变成老鼠？”姚媛吓得往旁边缩了缩，恋人有这种爱好有点顶不住。 　　“不，他在这个世界能够利用的能量太少。”魔鬼晃动笼子，里面的老鼠不断缩小，最后变为一只甲虫。 　　“什么意思？能量被你吸收干净就变成甲虫了？” 　　“不，我看不上这种劣质能量。”星空撤掉笼子，甲虫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它算是最底层的魔族，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因此更容易流窜到人间。” 　　“因为他也是魔族，所以你物伤其类不想杀他，对不对？”姚媛眉眼弯弯。 　　“想激我杀他？”星空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虫子，显然连脚都不想凑上去。 　　她爽朗地笑了：“是啊，我很讨厌这个魔鬼，星空愿意为我杀了他吗？”火欧泊的意识缓缓恢复，抬起眼时就看到这份无邪的笑容。 　　【她…在说什么啊？】难以理解，但看到周围的尸体后，好像也不那么难。 　　连回答都不需要，地上的虫子在空间中彻底碾碎。不管他过往曾经踩在多少人头上，现在只不过是虫尸粉末罢了。 　　“我们走吧。”星空抱起姚媛：“剩下的两个人要管么。” 　　“嗯，我想救她们。” 　　占卜师的绳子应声而断，她腾地站起来，却没赶上元素的转移。 　　“唔…”姚媛在毛茸茸的触感中醒来，哇地翻下地毯。居然是纯白毛皮地毯？一看大小就知道是魔物。 　　“来，我们去见那个人吧。”偏向冷淡的声音响起，她条件反射地将手放到掌心，才发现面前震撼的场面！ 　　“星、星空、噗。”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星空现在穿着非常接近中世纪礼服的繁复服饰，不过最重要的是那张被迫营业的脸，绝对是被逼着换上去的！ 　　“进入她的领域必须遵守她的法则。”魔鬼能看出几分无奈：“年纪和实力与心理状态不成正比的家伙，我们快去快回。” 　　一听就是对长辈不耐烦的小辈嘛，能够看到星空的这一面，姚媛忽然有点安心。 　　“所以我也变化了？”她低下头，身上的简介连衣裙顿时复古起来，还多添了许多宝石装饰，看上去像是半个圣诞树。 　　“还有这个。”星空手中出现一条细细的银项链，中间镶嵌紫色水晶。纤长的手指在她颈部划过，将项链扣好。 　　“这个是特别的礼物？”姚媛看得到宝石背后镂刻的未知文字，红晕染上脸颊。 　　“是标记，意思是【这个人类是我的所有物】。”星空牵起她的手：“属于我们的领域中也有留下烙印的异族在行走。” 　　“所有物什么的…我的灵魂现在还不属于你呢。”姚媛叽叽咕咕反对，脚步轻快地跟上。 　　“迟早，不过你也不被无关者看作契约者。履行完毕契约的生物灵魂基本都会被储存在容器里。”星空的手指在虚空中勾勒。 　　魔力涌动的空间顿时回应了她，勾画出一个个不同样式的瓶子，演示作为一般等价物与作为收藏品的灵魂的不同待遇。 　　“那他们会认为我是什么？佣兵？保镖或者女仆？” 　　“类似于你脑海中对大胸部魅魔的执念。” 　　“哪有…哇，会被当成姬妾？那太糟糕了！”姚媛口是心非地扭过头。 　　【城堡】似乎只是某种概念，当星空想要跨出的同时，地块缩减到只剩几步的距离。她们很快就走到了类似街道的宽敞场地上。 　　“星空，你这算住在市区？”姚媛好奇地四处张望，一个人都没看到。也许有生物藏在四周的建筑物里，但显然现在它们不想出来逛街。 　　“不，整个领域都是我的。”星空的眼神越来越阴冷：“我不需要【长辈】的施舍，但那家伙非常任性。” 　　听上去是继承了几十亿遗产的概念？嘛…地狱里的长辈不算过世。姚媛脑海中出现一个任性、自私又天真的形象。大概是金发双马尾萝莉魔鬼？ 　　“星空，我真的不需要注意什么吗，比如特殊礼节？” 　　“不需要，我很讨厌她。” 　　作为求人的态度，这样很不妙吧…… 　　巨大的宝石圆环矗立在广场中心，地块向着她们移动，只走了一小半的路程便足以穿透圆环，一层薄膜戳破的感觉后，两人来到了全新的地界。 　　彩绘地砖的尽头，有两个人影正在等待。 第58章 见家长 　　金红色王座上,王冠闪闪发光。然而最为夺目的并非熔炼闪耀的金属，而是王冠的所有者——紫水晶双眸的魔王。 　　【她一定就是魔王】只要看到就会有如此想法：银色的柔顺长发、端庄精致的双角还有充满自信的眼瞳，黑红色长裙被自身压倒性的威压全然压倒。 　　虽然外表看上去不过16、7岁,个子也很小,但这正是魔王殿下本人的意志吧。因为过于强大，完全不在意显现出的表象。 　　“魔王殿下。”几乎没有延迟地,姚媛上前一步。要跪吗？单膝还是双膝？她倒是没有下跪的心理障碍,毕竟这儿算是地狱，给西方阎王下跪稀松平常。 　　“免礼,你现在还不是本王的部下。”魔王的声音居然称得上温柔,完全听不出一丝星空所谓的任性。 　　“是。”姚媛带着好奇心抬起头，大胆地看向魔王紫水晶般的眸子。怎么说呢,非常不像是魔鬼，倒像是看着一位正气凛然的前辈…… 　　金色灯光在摇曳，水晶、金币、宝石、魔力符文…太多闪烁的东西在组成壁垒的概念,然而唯有正对面的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魔王抬抬手指,好像扣响了姚媛的心门，让她飘出去的意识重新回归。 　　“呼呼,和别人可不能这样做哦？”魔王一声轻笑,她的心脏顿时收紧。 　　“对、对不起,刚刚失礼了。”心脏和回路在震颤,假如魔王带有恶意，刚刚她一定会被大量魔力冲碎吧。 　　为了削弱刚刚给予心脏的震颤感,她回过头寻找星空。 　　本以为星空肯定会一脸难言表情地注视【讨厌鬼魔王】,却没想到魔鬼的目光却投注在最侧面的柱子上。 　　是在避开谁的视线？姚媛往另外一侧看去，真的看到了另外一位夺目的人。要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小魔王的气场太强大,她刚刚是绝无可能忽略这位的存在的。 　　【完美的管家、副手、四天王之首】大概这样的形容词最为合适，因为站在魔王右手侧的女性简直是【理性】与干练的化身。 　　银色长发，细框眼镜，还有和星空类似的猩红色眼瞳…啊，这个才是星空的亲戚？在她凝视对方的同时，那位魔鬼也将目光移来。 　　几乎可以称之为魔性的魅力，没有发动幻术却仿佛被幻境抓住心脏。 　　银发魔鬼推了推眼镜：“请问两位今日求见殿下所为何事？” 　　姚媛再一次被解咒，有点懊恼地往后退一步，缩到星空背后。偷眼一看，星空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了。 　　哇，到底多讨厌面前的人。 　　星空仿佛在沸水中浮沉，最终还是开口了：“我是来求助的。” 　　“嗯。”银发的魔鬼嘴角上扬：“为了什么事情求我？” 　　“不是求你，我求魔王帮她解除伪神的诅咒。” 　　王座上的魔王殿下歪歪脑袋：“是吗，【她】是谁？我要问的是…”姚媛敢发誓，她在此刻的魔王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恶趣味！ 　　“【她】是你的谁？” 　　“她现在是我的主人。”声音沉了下去，每个字都咬字清晰。 　　姚媛越发担忧地瞅瞅星空的脸，从表情来看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总觉得气息都变了。 　　“那确实没有不帮忙的道理~”魔王咳了一声。笑了吧，绝对是笑了！两只角都在颤，然而就是没有大笑出声，只是强忍笑容拍拍手掌：“巴巴托斯，你和…你现在叫她什么来着？” 　　姚媛有点警觉地回答：“星空。” 　　“嗯，巴巴托斯，你先和星空好好聊聊，我来与这位小姐交流原委。” 　　“是，殿下。” 　　魔王的命令是绝对的，仅仅一句话后便上下翻转。场景从魔王宫殿转动至喷泉庭院，包括突然出现的纯白桌椅，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叫做巴巴托斯的魔鬼与星空一起消失在上个场景中，只留下姚媛一人独自面对娇小的魔王殿下。 　　“不要紧张，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晚辈。”魔王殿下的手伸向杯盏，茶杯中浮现温润的红茶：“我其实知道你叫姚媛，星空前往你的世界也是我的嘱托。” 　　“是您的嘱托？”贴在唇边的红茶忽然有点烫。 　　“别误会，那孩子拒绝了。”魔王眨眨眼睛：“她很傲慢哦，宁愿被打得半死跑出去，也不想履行我们的命令。” 　　“很像星空会做的事。”不知晓前因后果的姚媛谨慎地问询：“那为何星空依然会来到我身边？” 　　“嗯~命运吧。我们对她的期望是回收沉睡神明的力量碎片，但她自身的想法似乎只是你的灵魂。”魔王宽慰道：“不用担心，既然那孩子愿意用主人来称呼你，一定非常在乎你。” 　　“是、是这样吗。”说不开心肯定是假的，她的唇角无法控制地上扬，仿佛被面前魔王的笑容感染一般。 　　“就是这样，你有很多想问的东西吧？” 　　“是的，还有我的手指与存在，您有取回的方法吗？”姚媛伸出手，露出小拇指：“我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确实，当然不可能没有代价，我需要你们协助一位化名白水晶的人让你的世界加速进入魔法时代。”魔王一拍桌子，整个场景再度变幻，停在一间空旷的大厅中。 　　各种透明水晶石包裹建筑物四角，唯有最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上面放置着一本很厚的书籍。书籍封面没有字也没有图案，隐约看得到散发的金色光点。 　　“别在意，这是我的地下城，它整个都是活的。如果不用确实的场景，很难和你解释。”魔王的手指按在书封上，下一秒直接掀开。 　　在金色光点的弥漫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虚幻，看上去更贴近投影。一颗树在投影中间生长，树越长越大，很快就超出屋顶，挂满碧绿的叶片。 　　“首先，这里大概是你的世界所在的位置，距离根源很近。”魔王点了点树干上的一点，然后手指慢慢往枝条移动：“距离根源越远的世界，魔法的力量就越强。” 　　“您稍等，我明白您的意思大概是世界可以移动。但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不是距离根源越近魔力越强吗？”姚媛总算理解了状况，面前的人似乎准备从世界本质开始解释。 　　“很简单，魔力的来源是外部空间，而不是世界树。”魔王笑眯眯地解释：“世界树会慢慢推动大部分世界延伸至叶片位置，你可以把施法者或者利用魔法的器皿都当做叶绿体。他们在和外部空间的魔力进行反应，将能源回馈给世界树。” 　　“这…可我的世界曾经经历过魔法时代。”姚媛突发奇想：“所以也有世界会从叶片往枝干位置流动？” 　　“确实，那是很稀有的情况，首先我们明确一个概念，被世界树认可的【真正神明】。”随着魔王的叙述，空间中出现很多看不清的面影。 　　“您请说。” 　　“真正的神明必须诞生于【完全不存在任何魔法与异常的世界】，也就是不会向魔法侧移动的纯法则世界。” 　　代表世界树的幻影点亮了最底层。 　　“这些纯法则世界是隔离魔法世界成员、外部危害的封印带，任何存在真正进入纯法则世界都会失去特异力量。”魔王表情严肃：“毕竟纯法则世界直接守护世界树的根系。” 　　“可以理解，所以神明们就是世界树的守卫？” 　　“也许有这样的神，但我这次和你说明的神是开枝散叶用的。”魔王继续比划，根源处的光球中分离出很小的、代表神明的光点，移动到接近叶片的光球中。 　　“神明们被选拔后会被世界树的意志送入叶片附近的世界，让他们统领和创造更多的世界，繁衍更多的智慧生物。” 　　“所以您需要神明的力量创造更多世界？”姚媛有点懵，听规则是懂了，实际上完全不懂怎么去干涉世界运行。 　　“不，神明的力量也可以让神明所在的世界更快地滑向叶片。”魔王很爽朗地揭开底牌：“某位伪神想夺取并销毁虚弱状态的神明之力，让你所在的世界滑向根源位置。虽然不明白她的想法，但我不希望她成功。” 　　“所以我要怎么做？”姚媛绕了一圈，最后还是选择听从专家建议。 　　“很简单，尽可能久地活下去。只要你活着，这个世界就会持续向叶片上升。”魔王忽然站起身，给了她一个拥抱：“我看好你。” 　　真的是很人类化的表现，就连拥抱也是温暖而柔软的。 　　花园中花朵弥漫，在最后一片花叶破碎后，两人重新回到最开始的魔王厅。巴巴托斯面带微笑，而星空依然看不见笑影。 　　尤为让人在意的是，星空的衣服还换了一套。繁琐程度上有所下降，依然是古典的制服。 　　“魔王殿下，请您履行您的承诺。” 　　星空直视魔王的行为堪称无礼，但魔王本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明白咯，我这就告诉你们解决存在问题的方法。首先需要彻底驱逐伪神。聪明如你，肯定知道需要先进入魔法时代吗？” 　　“有没有其他办法，她很快就会死亡。” 　　“啊？我很快就会死吗？！”姚媛难以置信地看向星空，难道契约还有保质期的？ 　　“她已经彻底爱上我，契约很快就会宣告完成。”星空直视着前方，没有如往常一般看向她的眼。 　　姚媛动了动唇，想要反驳却无力反驳：魔鬼一定分得出谎言。 　　“那可真是麻烦，出于对殿下的忠诚，我必须确保魔王殿下的期待可以切实实现。”银发的巴巴托斯忽然绕过王座，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向两人。她的个子十分高挑，星空已经够高了，她却比星空还要高出至少半个头。 　　“你想做什么？”星空挡在姚媛面前，阴影浮动。 　　“你猜？”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阻止。” 　　“星空，往好处想，说不定她是想给点好建议呢？”姚媛无奈地打圆场。仔细想想，直系亲属一样岂不是就在说【母亲】。如果是母亲一样的关系，肯定不会坑害孩子。 　　刚刚娇小魔王的态度也让她心生好感：也许星空只是在魔鬼漫长的生命里恰好进入叛逆期？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银发的魔鬼笑容诚恳：“只要您和我先再，很快就会把那份可笑的爱意彻底遗忘。她一辈子都别想完成契约，您会非常安全地获得一位足以驱使百年的忠仆。” 　　“恕我拒绝！”姚媛呲溜一声钻到星空背后：呜呜呜，星空的脑子很正常真的太好了！ 第59章 夺回的方法 　　姚媛猛地睁开眼睛,头顶枕头晕乎乎的。好像刚刚和谁聊了很久？是谁来着……手指刷地拍到身边的人，吓得蜷了起来。 　　“星空，你给我把衣服穿好！”她赶紧捂住眼睛：“你怎么连睡衣都不穿啊？” 　　“刚刚在处理那家伙的气息。”星空指尖的火焰全部熄灭后,脸色好了很多。显而易见的厌恶终于消散。 　　视线不可控地往下移动,发现腰侧的伤口痕迹明显浅了很多。姚媛试探地伸出手，没有被阻止。 　　“星空,你腰上的伤口好像快好了。是魔王殿下的力量吗？” 　　“不是她的功劳,你之前逸散出的神力有无差别治愈能力。”星空的语气越来越温和，总算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 　　姚媛刚想躺回去继续睡个回笼觉,忽然察觉不对：屋内的陈设全部变成简约风,不再是之前可爱的公主房模样。包括房间大小都对不上。 　　“星空，你换房子了？” 　　“嗯,换了更大一些的，之前的房屋加上另外两个人类太小。”星空面无表情地看向房门：“现在还有事情需要用到他们。” 　　看来是考虑对方也要长期住下来，不得已用加大房子的办法拉长距离。 　　“对哦,最好能拉大橘一起帮群主的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恢复对我的记忆。” 　　“不，我不准备把注压在推动魔法时代上。”魔鬼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契约很快就会完成。” 　　【你已经爱上我。】那句话不是假话,她们都知道。 　　然而当姚媛抬起头时却看不出动摇：“你忘记了吗,契约的达成条件可是认同你是很棒的恋人哦？” 　　“我不是？”星空弯下腰,一个吻轻轻落在眼角。暧昧的气氛暖洋洋地荡漾开,在晨光中酝酿。 　　“我可是很严格的。”指甲紧紧捏在掌心。 　　“那就好，你我的约定可以有更多时间完成。”魔鬼没有留恋地站好,走到窗台边拉开窗帘,坐在床铺上也能透过落地窗看到海岸风景。 　　“你准备用什么办法？魔王殿下可说驱逐魔神是最容易的。”姚媛也翻下床踩着拖鞋，和她肩并肩。 　　“很简单，从存在本身开始夺回。伪神器已经被我摧毁,你的存在感不会继续流逝，只要让更多人意识到你存在即可。” 　　“也就是建立全新的社会交际网？” 　　“不。” 　　很快姚媛就明白为什么星空要留着大橘了，只见魔鬼走出房门，默默把大橘提了过来丢到地上。 　　之所以是这样的动作，是因为大橘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大橘：一只橘猫。橘猫仿佛能感受到自身受到了生命威胁，果断就地一躺原地装死。 　　“他也是魔鬼？！” 　　“不，他是本地妖怪。”魔鬼不客气地踩了踩猫咪尾巴：“别装死。”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星空已经不屑于伪装成温和的样子了。 　　姚媛刚笑了半声就赶紧跑过来帮忙求情：“他又没惹你，干嘛打人。” 　　“仔细想想看，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难道不是星空打的？啊，也对，星空这两天又没有离开过。姚媛低头看向装死的橘猫：“他也失忆了？可是神器不是被我们毁了吗。” 　　“初颜还没死。”魔鬼提起橘猫一侧耳朵：“想不起来就送他转世好了。” 　　“咳咳咳，你们是谁。”大橘明白拎着他耳朵的女人绝非善类，只好掀起眼皮不再装死。 　　“你现在的收养人。”星空把他拎到窗台边，对着窗外的涛涛海水：“被区区人造生命袭击就失忆的废物不需要活着。” 　　橘猫安静下来，它耳朵微微颤动，整个身体蜷曲着嘴巴张张合合，微小的魔力在身体周围浮动。 　　“小媛，过来提示他。”星空看向守在一边的姚媛：“伪神器被摧毁后才产生的剥夺并非绝对。” 　　“好，我想想…要告诉他全部吗？”她往前走了几步。 　　“不需要，正好用来试试看夺回难度，提醒几个词语就好。” 　　要用什么词语才能概括两个人相互之间的关系？ 　　姚媛蹲下来和橘猫平视：“我和你是一起拍视频的同伴。” 　　“拍视频…” 　　所以同伴的效果居然不如拍视频！她没有气馁，点点头：“没错，我们之前打算拍摄异常视频，所以你就住到我家了，还记得吗？” 　　“”橘猫抖了抖毛，试探地伸展身体：“我记得让你干过什么事，对，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太好了，还有小羽你记得吗？” 　　“对哦，小羽！对了对了，她还在外面！”橘猫整只猫跳了起来，瞬间由猫变人，大跨步跑出房门。 　　“真是的…小羽她现在怎么样了？”姚媛揉揉脑袋，她昨晚回来就栽倒在星空怀里，时空转换貌似会消耗体内的魔力。 　　“先不用管他们，他们会努力帮我们寻找伪神的狗。”魔鬼走近她，忽然为她围上一层薄纱。魔法帷幔消散后，米色的漂亮裙子出现在身上。整个裙子看不到任何logo，只有腰带上充作装饰用的星芒金属扣像是印记。 　　星空满意地松开手：“很好，这样就差不多了。” 　　“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要确立你传达给他人的【存在】。”魔鬼将电脑推到姚媛面前。 　　她低下头一看，网址居然是学信网。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她辛辛苦苦读了四年的大学，现在却查不到自己的学籍。 　　“我的身份证怎么办？！” 　　“没事，身份证件都还存在。”星空无所谓地合上电脑：“我们是在学校内和伪神器战斗，它没来得及抹去你所有的痕迹。” 　　“那就好。”姚媛呼出一口气：“那我们现在是先去学校把学籍给……” 　　魔鬼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熟悉的情绪在猩红色的眼瞳中浮动。本该调侃对方的装腔作势，却发现这一次的星空，也许是认真的。 　　“你在做什么呀。”她伸出手按在对方的手腕上，没有按动。 　　“你真的希望重新回到【过去】的轨迹上？”也许有人可以欺骗自己，但没有人能在魔鬼的注视下说谎。 　　姚媛能够触摸到星空话语中真正的含义：【这样便好么？接受一切的谎言，只需要回复原状。】 　　找回属于姗姗的父母，找回失却羁绊的人生，懒得想象任何其他事情，只管沉溺在自身的恋情里，最终带着神力被魔鬼吞噬。那将会是最容易又最无知的幸福。 　　“星空，你希望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抬起头，没有逃避地看了过去。 　　“想把愿望寄托于我的选择？” 　　“不，我的愿望也包括你。”这份大胆的告白不闪不避地递了过去，窗帘隔着玻璃被风吹起。 　　“好。”温柔的表情回到星空脸上，整个房间的摆设开始一一变换。 　　不再是极简风格或者粉色旋涡，细密优质的涂料一点点延展开来。偏冷淡却明亮的色彩开始出现在四围墙壁与悄然攀升的家具中。 　　大多数家具转变为白桦木色，具体质地不明。花纹与雕饰嵌入闪烁的金属与富有艺术气息的琉璃。 　　“星空，把家里弄得那么夸张做什么，你想要我找回什么记忆啦…” 　　“继承大笔遗产留学归来的贵族少女？”魔鬼坏心眼地捏了捏她的腮帮，看得出几分怜爱，但更多的还是对待可爱猫咪的态度。 　　“你刚刚说这些话的时候。”姚媛踮起脚尖：“继承大笔遗产、留学回来还有贵族这三个形容……”鼻尖就要碰触到下巴。 　　“怎么了？” 　　“和人类形容猫的口气似的。”她一板一眼地复述：“原产地位于国外，经过良好社会化训练，有血统证书的布偶。” 　　“差不多，呵呵。”星空松开手：“你是不一样的，其他人类我没有心情关注。他们走向什么样的道路都与我无关。” 　　“是吗，那这句话我就收下咯。”姚媛打开窗户，两人肩并肩站在风中。 　　“说起来，我要装作继承遗产的美少女，得先怎么做？” 　　“魔法整容。” 　　“你正经一点啦！”姚媛气得跺脚，星空总算转过头。 　　“首先得像刚刚那样部分提醒你曾经接触过的人，我也观察了那只金毛的进度。” 　　“啊？” 　　就知道姚媛没有反应过来，星空不紧不慢地解释：“由于伪神器是摧毁状态，它的主人也并非这个世界的掌控者，所以它造成的任何损失都是部分可逆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提醒之前就认识我的人，就能重新夺回存在？” 　　“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可塑性很强，想想看你刚刚和那只猫的接触。”星空点点脑袋。 　　“嗯……给个提示？我觉得大橘本来就是这样啊。”姚媛想不通。 　　“他对你的回忆完全是受你引导的。”星空重新看向海岸：“你完全可以通过错误的暗示让他们对你形成崭新又坚固的修正回忆。” 　　“听上去真糟糕，所以你对我的规划还有什么。”她故意学着魔鬼的样子双手交错：“放马过来吧，让我一一满足你。” 　　“也不至于这样吧……”走下大厅的姚媛一阵脚软。在楼上的时候还以为是普通的海景别墅，下去一看发现大小惊人，但这些都不是最夸张的。 　　“小姐，您醒了。”俊美的仆人在楼下待命，他们每个人都没有人类的气息，感觉更像是某种拟人化的植物。 　　“星空，这些是魔偶吧？能不能撤掉，我不需要这些。”她头疼地后退，却被魔鬼抵住退路。 　　“这可不行，你明天还得和其他人会面，他们将会是最完美的装饰物。”星空牵起她的手，唇瓣与指尖轻轻接触。 　　抬起头时唇角带着看好戏的兴奋：“而且他们也不是魔偶，只不过是小恶魔变的使魔罢了。” 　　“啊——你拿走——” 第60章 新的开始 　　想培养一个漫画中的大小姐需要至少十几年的努力——在一天前姚媛是这样坚信的。但在一天后,她的信念开始动摇。 　　“小姐，午饭的时间到了。”微笑着的当然不是星空，而是小恶魔化作的侍者。小恶魔或者说劣魔是地狱的底层,在高魔法世界中也是不受欢迎的使魔。他们油滑卑劣变形不完整,最爱的事情就是背刺主人。 　　然而现在整理好餐桌退到一边的美少年怎么看怎么有教养，不论什么时候盯着他都会回以微笑。 　　“星空,你怎么做到的？”姚媛压低声音：“还是说动漫里都是骗人的？” 　　“它们的心脏都在我的瓶子里。”星空很简单地解释,坐到姚媛身边：“试试看我刚刚教你的魔法。” 　　姚媛抬起杯子，盯住里面透明的液体,另一只手按在眼上。回路里的魔力缓缓从心脏位置往眼瞳流动,从内部倾注幻觉魔法。 　　【自我梦解】让人类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完全按照预设好的事项进行活动,所有动作都会不折不扣完成。 　　她的坐姿立刻标准起来，连带进食的动作也异常优雅：一切讯息的来源都是魔鬼为她录入的标准仪态。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15分钟，姚媛疲惫地趴到桌子上：“真累人,你该不会是想整我才偏爱这种人设吧！” 　　“不,只是个人兴趣。”魔鬼唇角的微表情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她轻轻抚摸姚媛的长发：“做得很好,这样一来重识名叫王润柯的人类就很轻松了。” 　　姚媛用了将近一分钟才想起王润柯是小可,她有点奇怪地问：“没必要吧,那位大小姐的魔法道具被破坏了,为什么还要扯上关系？” 　　“用这里想想看。”星空戳了戳她的额头。 　　“呃…你怀疑给她魔法道具的人就是伪神？”仔细想想，国王游戏桌确实也有种伪造法则的不协调感。 　　“很可能,即使不是也会是魔法侧的人,你也并没有放弃让魔法时代降临的计划吧？” 　　微凉的语气让姚媛顿时醒悟过来，原来星空做了那么多铺垫就是为了问这句话，某些方面和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一模一样呀。 　　【她从最开始就没有掩盖最真实的一面。】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心情很好地推开手边的杯盏。 　　“当然没有放弃，你身为魔鬼肯定知道吧。”姚媛依靠着椅子：“同时押注更多的可能性，让自身的胜率增加。” 　　“这就是你确保胜利的方式？” 　　“当然，一方面我会协助你一起建立新的【我】去夺回失去的部分，另外一方面我准备相信魔王殿下。” 　　这一切并非只是为了向伪神复仇，关于姗姗的事情她不准备放弃调查，当然，现在还不是告诉星空的时候。 　　所以她只是回以自信的表情。 　　“星空，我后悔了，我们现在能不能回去……”姚媛用手中的包包挡住脸。这只包和身上的衣服不同，有明显的奢侈品标记。她完全不想了解这是某香的哪一款，反正现在只能用来挡脸！ 　　“不行，你必须下去。”魔鬼笑得很是开心，一只手环住她的胳膊就要拽她下去。 　　“我在车上选车、车上选车！”姚媛不依不饶地挣扎，星空总算放开手。 　　“好，想要什么样的车？” 　　“就那辆吧。”她看也不看地随手一指，完全不想下车去交流、挑选。倒不是因为大小姐的身份是假的，实在是因为有一圈跟着的人显得太制杖了！只有十几年前的电视剧最喜欢拍这种出门前呼后拥的画面吧。 　　在话音落下的同一秒，整个车体变化完成。原来的内车厢完整复刻为更宽敞的样子。 　　姚媛懒得看外面变成什么样，直接拨打王小姐的电话，所幸她还存着那个号码。 　　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是本人的声音，有些迟疑。 　　“是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姚媛这次先声夺人：“我是姚媛，最近你怎么样，那些新兴趣戒掉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对面的声音明显上扬：“怎么会~只不过是意外而已，我是不会放弃魔法的！” 　　没有前因后果，无从判断她到底回忆成了什么，姚媛在脑内构思了一下，还是准备满足星空的愿望。 　　虽然不明白魔鬼为何那么喜欢传统的风格，稍微贴合一下也没损失。 　　“是吗，真是的~对了，我留学回来了~”这句话一出口，姚媛简直想捏死自己。好假！ 　　“留学？啊…哦~”王小姐真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她如梦初醒般询问：“这么久我都忘记你去哪玩了。我们这几年就聚了一次，要不要再聚聚。” 　　看到星空点头后，姚媛顺势答应：“好呀，我们去哪里…见…” 　　她傻了，王润柯正被某只小恶魔引着，有点小兴奋地举着手机跑过来。好嘛，魔鬼果然有效率。 　　有侍者拉开车门，王小姐毫不见外地坐下来，她的保镖居然也放心地等在外面。 　　“好久不见，看到这架势就知道你在这里~”被假讯息填满脑子的大小姐热情地招呼道：“要不要一起看看协会的新活动，据说可以召唤使魔哦！” 　　听到召唤使魔四个字姚媛差点喷出来，白水晶他们到底是多执着于在现代玩召唤系啊。 　　星空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让本土施法者使用异世界召唤使魔几乎可以加倍施法者数目，为了加速魔法化进程，这种手段很有用。】 　　原来如此，说起来星空的声音是冷冷的，和直觉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又一层疑虑被打消，她心情好转许多。 　　“呵呵呵，使魔啊，听上去和童话故事一样。”姚媛假笑着附和：“好呀，我们一起去吧~目的地在哪里？” 　　从黑色跑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地方不就是之前住的出租屋楼底下么。 　　姚媛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扭过头：“为什么会在居民区召唤使魔？漫画中的魔法师不都是在树林里做的吗？” 　　“因为这栋楼很不一样！”大小姐有点敬畏地凑过来小小声：“导师说过，这边一定有非常强力的魔法持续了很久，残留了超多暗元素。” 　　魔鬼任由姚媛盯了半天，目不斜视地走在最前面开道。 　　一切都和几周前差不多又差了很多，这次开门的人不再是奇怪的邻居或者房东，而是青金石。 　　青金石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有点冷淡地点点头，让开了身子。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姚媛有点汗颜地看着自己过去的房间被改造成非常神秘学风格的样子：那些现代派魔法师还把过去的隔板全部撤了，地面几乎摆满白色蜡烛。 　　“这些蜡烛是怎么回事？”她边走边注意脚下。 　　“是仪式蜡烛，用来封印怨念与邪恶魔法用的，超棒。”小可兴奋地解释：“好想看看这儿过去发生过什么啊，都失效了还要用这么多东西封印~”【不，你肯定不想看。】 　　四面墙壁绘满金色符文，密集到远看像是金粉涂装。唯有中心位置保持了最底线的简洁，只放了一只玻璃水槽模样的东西，旁边竖着无面天使像，两侧各有一只扭曲的木杖，上面悬挂一串串月桂叶。 　　房间里的人只有她、星空、大小姐、青金石还有两位不认识的成员。 　　两个陌生成员年纪都不大，正近乎虔诚地半跪在水槽边上，用手指蘸着颜料在地上涂涂抹抹。 　　“星空，他们在做什么啊？”姚媛踮起脚询问专业人士。 　　“召唤使魔的准备环节。” 　　“这样能成功吗，不会和之前的人一样召唤到地狱生物吧？” 　　“以他们的魔力最多召唤到异界史莱姆。” 　　星空最后一句话引起了青金石的注意，她点点头，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解释：“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吧，不论召唤到什么样的使魔，都必须照顾它一生。” 　　“我们一定会侍奉好它的！”年纪大一些的青年首先许诺。 　　“不是要你侍奉，而是让你照顾使魔。”青金石表情严肃：“把它们看作同伴或者工具都无所谓，务必多多依靠它们修行魔法。” 　　“是！”两位完全没管内在的意思，忙不迭得伸手，向青金石讨要最后的步骤。 　　然而当手指被刺破，血液滴在法阵上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不起，看来你们暂时无法结缘，等两年后再说吧。”青金石用标准的安慰语将两个工具人推出房间：“请多加练习，魔力会极大地影响结果，异界生物都极其重视主人魔力。” 　　“然后你也试试？”姚媛拍了拍小可，她带着自己过来就是想召唤使魔的吧。 　　“我试过了呀，这次轮到你了~”大小姐推着姚媛走到水槽前面：“快点试试看！我猜你肯定会召唤出使魔的！” 　　姚媛刚想推辞，就看到星空轻轻点了下头。既然连“使魔”自己都不怕被当场召唤到水槽里，她有什么可怕的？ 　　“好呀。” 　　她笑容满面地从青金石手里挑选了一份金色颜料，蹲下来：“我要画什么符号？” 　　“随意。”青金石忽然收起周围一本推荐册，看来是想让她自由发挥。 　　【太阳】直觉久违地给出最明确的指示。一张刻画着太阳的塔罗牌浮现在脑海，姚媛也并不想抗拒自己强烈的预感。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太阳的纹路召唤异世界生物，她依然认认真真地涂抹出模仿太阳光芒的线条。 　　大小姐有点慌张地建议：“还是不要用那么强烈的符号吧？太阳符号几乎不能用于召唤使魔的，一般大家都是用星星和半面符文。” 　　【为什么是太阳？】连星空都在她心底询问了一句。 　　召唤法阵用太阳符号很奇怪吗？她没有多想。匕首已经划破指尖，一滴鲜血落在地面上。 第61章 曙光 　　那是属于异世界的光辉。 　　纯粹的光芒瞬间涌入过于狭小的空间,还好太阳的无尽锋芒被重重空间隔绝，投射入的只不过是一枚最小、最无害不过的绒羽。 　　意识仿佛已经在短短刹那间沉浮数十载，时间最终还是落回原处,被命运之轮与恶魔所羁绊的特定空间。 　　当姚媛睁开眼，星空的手提供了第一层屏障,当星辰黑暗撤离之时,她终于能够低头注视手心暖洋洋的…小鸟？ 　　那是一只雏鸟，金黄色的毛球。要说和普通鸟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有头上一枚沙硕大小的金色宝石,还有过于灿烂的羽毛。 　　小鸟的脚戳在皮肤上，羽毛每次划过手指都会带来比体温略高的温暖。 　　【姚媛,终于见面了。】 　　声音略带严肃,中性又无机质，让她立刻想到了有别于直觉的灵感。 　　【是你一直在提示我吗？】 　　【是也不是，我只是推动了自我察觉的那一步。我的能源有限，在必要时间来临之前请勿唤醒我。】小鸟跳到姚媛手上，闭上眼睛。 　　【必要时间是什么时间？魔法时代降临的时候？】 　　小鸟球没有回答,化作光点默默消散在空间中。 　　“恭喜成功召唤了使魔,请照顾并等待它的成长。”青金石双手交叠：“三位请回吧。” 　　“所以我们现在要不要付祝福钱？”小可作出要掏钱包的动作,被姚媛一把拉了出去：“不要真的以为是在寺庙里啦！” 　　目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走出房门,青金石对着水槽轻轻叹息，旋即将整个房门反锁起来，让神秘学的布置重新被黑暗笼罩。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辉光…希望一切顺利。” 　　获得了一只曾经在自己大脑里外放声音的金鸟,重启了一个崭新的人生,接下来要做什么？站在跑车前的姚媛陷入沉思。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询问星空，扭过头就改变了注意。星空之前的意思，大概是希望她能够自己作出决定。 　　“王、小可,你知道那些人经常在哪里聚集吗？” 　　“哪些人？”真想离开的大小姐停下脚步。 　　“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些，又是使魔又是魔法的人。”她干笑几声：“哈哈，不过那只小黄鸡挺有意思的，既然得到好处我就想了解一下嘛。” 　　“酒吧哦，是个很普通的酒吧。”小可冲着她挥挥手：“我先走啦，等我查到名字就发给你。” 　　“好~回见。” 　　等大小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连忙栽倒在跑车中，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着。 　　“想说就说吧。”星空带着笑容做到她旁边。 　　“你早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吧。”姚媛翻了个好大的白眼：“我根本受不了大小姐人设！要是全新的生活就是这样，还不如以前呢。” 　　“为什么不喜欢？”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不喜欢某种人生不需要为什么。”姚媛翻身坐起，随着她脱下披肩的动作，身上的衣服重新幻化为休闲服。 　　“哦？说说看？”魔鬼的笑容扩大了。 　　“其实你——也一点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人类。”她坚定地看着星空的眼瞳：“我说过会尽量满足你的爱好，可这只是陷阱不是爱好。” 　　“很不错。怎么猜到的？”星空终于靠回椅背，前排的司机与跟在后面的车队保镖同时化作烟尘，小恶魔们纷纷解除变形魔法自动退散。 　　“你很讨厌没有自我意志的人，何况。”姚媛得意忘形地补充：“演技好差，像你这种叛逆期魔鬼肯定会故意和贵族风的亲戚唱反调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哇！” 　　十分钟后，姚媛就明白为什么星空没有把这辆跑车变回去了。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真、真的要这样做吗？车子难道没有自动驾驶么…” 　　“试试看，不会撞到人的。”魔鬼笑得一脸和善：“就算你开到天上去，我也有把握复原。” 　　“真的吗？” 　　“真的。” 　　得到许诺后，她总算可以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目的地是刚刚大小姐发过来的红杉酒吧，首先是开导航。 　　车子上的一切操作全都看不懂，只知道油门刹车与方向盘。如果要开的话是一脚油门就能开还是得按住什么开机按钮？ 　　没等她想好先踩一脚试试还是把按钮按个遍再说，车子已经缓缓启动。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魔鬼扣好安全带：“请。” 　　【请什么请啦？！】 　　跑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滑向出去，连续碰了好几处墙壁。每次碰撞都有软胶质感的东西将车子回弹到原地，路上所有的行人都想看不到这样一辆车一样淡定。 　　好在姚媛好歹知道不能闯红灯，在战战兢兢中依靠星空的保护反复尝试。 　　“好险，这要是没有魔法辅助，我住800年牢都不够。”酒吧就在不远处，她死了一样倒在星空肩膀上。 　　“还不错，比我想象地好一点。”星空淡定地提起姚媛，把她拖下车。一层浅淡的阴影笼罩在车子前后，停车场中唯有这一处无人注意。 　　来到酒吧正门前，本以为会有几个漫画中那样的侍者检查介绍信之类的东西，结果只有一位看上去还算健壮的男人在检查身份证。 　　检查非常松，几乎看一眼就让人过去，毫无筛选的意思，也没有收入场费。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这间酒吧的人气却仿佛很高，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在出入。姚媛紧紧握着星空的手，跟着人群往里挤。 　　一进入舞厅，双耳立刻被嘈杂的音乐充斥。无数男女在彩色灯光下摇摆身体，嗨到不行。 　　姚媛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往前看了看。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看上去像演员一样漂亮的小姐姐穿着看得到大半个腰的裙子在热舞。 　　这胸部是认真的吗，还有刺青…… 　　下一秒就被星空捂住眼睛拖了回去，丢到一处突然出现的沙发中。一些崭新的器皿出现在独属于两人的秘密卡座上，一件酒吧固有的东西都没放。 　　“星空。” 　　“在遗憾？” 　　“什么遗憾？”姚媛一脸问号地发问：“这里也太吵了，不考虑隔音魔法要怎么才能在这种环境下聊魔法的事情啊？” 　　她刚刚已经左右看了一圈，一个看上去像是神秘学爱好者的人都没有，附近只有现充和工作人员两种人。 　　再怎么说那边那个举着杯子连续搭讪了三四个女孩的男人都不可能在交流正经事吧。 　　不对，隔音魔法。 　　她扭过头从最侧面的座位看起，这么一看就有几对可疑人物了。而且墙壁上有门，里面是包厢么？用最靠近门的舞厅做掩饰是说得通的。 　　“试试看用回路去感受。” 　　星空的提醒让姚媛闭上眼睛，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元素包裹了耳朵，只听得到内部的血流声。 　　彩色的灯光不再烦扰双眼，双眼只会注视缓缓流动的元素。这个世界的自然元素是驳杂的，白色中缤纷闪烁，唯有人体中会存在倾向性。 　　找到了，侧面的卡座，还有更后的门！ 　　“用魔力去倾听。” 　　魔法基础中有专门用于窃听的魔法，那些魔法很容易被隔绝魔法破解，然而心脏中涌动的金色光点自然涌动时，这个几乎不存在多少魔法的世界将无力屏蔽。 　　有细碎的声音在陆陆续续输入脑海。 　　【真的要去英国吗？我们没必要跟过去吧。】 　　【听说各个地方都有设点…】 　　【…要聚集多少能源才……】 　　无效的讯息被过滤，她正想把总结到的情报告诉星空，就看到左侧一间房间有异常的讯号。 　　透明的薄膜居然能够隔绝她的查探，心脏中的金色光点正在隐隐作痛。 　　是…那边的人？ 　　她握住星空的手：“也许有伪神的人在附近。” 　　“不是也许，是一定。在哪里？”星空的语气很平淡：“能够让我无法察觉，却会被你感知的力量也只有那种了。” 　　姚媛有些紧张地指向刚刚感觉到的方向，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对面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察觉对察觉，这一轮双方都算不上突袭。 　　“看来是我等得太久了，不该这么贪心。”房门打开，初颜从里面走了出来。此刻也不知是失去了某种能力还是获得了新的能力，她的脸庞不再那么难以记忆，开始能够在心中生成对应的概念了。 　　“你在等待什么？”姚媛忍不住问，初颜一定是在等待什么东西。星空的进攻要快于她的问询，话语还没通过空气传达，利刃已经先一步破开空间落在初颜的脖颈边。 　　擅长操纵时间魔法的魔鬼能够让时间凝滞减缓，然而初颜显然是另外一派邪道的掌握者。 　　在她面前，时间甚至可以倒退…! 　　姚媛紧张地看着那把阴影构成的剑刃一点点从初颜脖颈中移开，最终掉落到地面上。 　　所以之前的比斗真的有运气的成分：她们两人的互相不熟悉与魔鬼的过于强大，让她有点错估了初颜的真正实力。 　　初颜恐怕无法杀死魔鬼，可【初颜有杀了姚媛的能力】这一点却毋庸置疑。 　　在本该产生恐惧感的时刻，姚媛却忽然冷静了许多，星空曾经点着额头提醒过【多用用这里】，也就是大脑。 　　初颜一定有不能杀死、现在还不能杀死她的理由！ 　　首先是拖延时间。 　　“你现在一定有话想和我说吧？”姚媛振奋精神，浑身紧绷。不论如何星空还站在她的身边…诶？ 　　星空呢？为什么身边的一切都在后退——【区区初颜】做不到这个地步，那个自称神器的也做不到，所以… 　　【伪神做得到吗？】 　　仿佛是想在此刻给她回答，初颜的脖颈猛然切分成两块，那是刚刚星空将会给她带来的创口。 　　所以星空的攻击已经开始正常起效，那么时间——不，姚媛惊恐地发现，只有她自己的时间在飞速倒退，就像变成了正常时间线中的一个平行线一样！ 　　“要不要死在这里？我猜回答是【不要】。” 　　天上垂下来一条绳索，被杀死数次却依然活着的魅魔从时空的裂隙中成功着陆。她脚尖点地，充满讽刺意味地看向姚媛。 　　却发现本该在原地大声尖叫的人类反应不慢，在时空顺序整理清楚的同时撒开步子跑了！酒店的门被狠狠从外侧摔了上去，发出砰的一声响。 　　可恶，人类跑出了最佳的攻击范围，这个世界可不是魔法世界，跑出了女神大人的影响范围——还是得追呀！ 　　魅魔没有多加迟疑，她从怀中拿出一只完好无损，却只存在虚影的琉璃材质的螺旋仪，轻轻转动。 第62章 夺命 　　铛——铛——铛…… 　　夺命的钟声在心中响起,姚媛总算明白曾经听到过的声音有什么含义。那也许是自己，也许是他人的送葬曲。 　　魔法道具也好，现实里的威胁也罢,她现在只想逃命，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幸运会眷顾她的吧？ 　　说来讽刺,上一次逃跑的时候略显虚无的魔法是她的安慰剂，现实太过残酷。然而现在调转了形式，她只有在水泥路上奔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现实的存在。四周模糊化的现代高楼也能让她安稳心神。 　　【这里不是伪神的神域,而是属于她的现实世界】 　　所以只要逃跑，只要努力逃跑的话,一定能等到星空的救援,就像刚刚看到的穿越时空的一击一样。 　　哈…哈…呼…胸腔在不断阵痛，她跑得实在太快了。从酒吧大门到停车场这段路几乎是一闪而过。 　　那个魅魔的移动速度很快，就算不考虑魔法也可能在下一个瞬间削掉自己的首级吧。毕竟魔鬼是一种不会犹豫，决断迅速的生物。 　　还好，就在此时一辆绝无仅有的黑色跑车映入眼帘,那是魔鬼用魔力固化变形过的车子！难怪在褪色的环境里还能熠熠生辉。 　　【天使！】 　　她全靠本能地爬上跑车,用尽最后的直感一顿操作,在自己也不明白的情况下,跑车如常启动！ 　　很好，哪怕是魅魔也不可能跑得过跑车吧？！ 　　跑车的速度值得信赖，在这空无一人…开出一条路后,她的笑容凝固了,街道上居然有人！ 　　所以停车场并非是在夜晚，而是被黑雾笼罩了。 　　她在阳光下咽下剧烈分泌的口水，汗珠一滴滴往下滑落。 　　【现在是白天,不知道被倒回到哪一天的白天，街上有人。】她的手颤抖到握不住方向盘，车速骤然下降。 　　后视镜中暂时还看不到魅魔，但直觉在低吼，敌人很快就会赶来。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假如在这里一脚油门横冲直撞，【必然】可以甩脱追兵，拖延到星空赶来的时刻，用魔鬼的力量掩盖自身犯下的恶行。 　　然而真要这么做的话——开什么玩笑啊！无视内心中突然翻涌的恶意想法，她凭借意志让车缓慢停下。 　　哪怕把一切都交给命运，也好过夺取他人拥有的幸福。 　　而且她也不准备把所有都交给命运，既然这里跑车不方便那就下车逃…… 　　【合格了。】 　　太阳炙热的光辉照耀在她的眼前，让行动也为之凝固。夺目的黄金鸟站在她的头顶，用严肃的语气告知。 　　【你合格了，我将赋予你全新的职责。作为母亲的助手，和我们一起等待她的归来。】 　　一层层光环由上至下将她包裹，一对翅膀不容分说地在背后张开。如果姚媛有看过教堂中关于天使的彩绘，她大概能够想象即将发生什么。 　　即使没看过，也明白异世界的辉光会带给她一条活路。 　　可是出于谨慎，她依然开口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母亲所创造的世界。】 　　浑身溢满阳光的鸟儿大概明白这是一张空头支票，在双翼展开后将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传递给了姚媛。 　　巨大的讯息流被压缩在短短的几秒钟里，从天地初开，元素诞生到星球出现生命，最后定格在一处原始风貌的村落外。 　　他需要她，一个拥有了母亲部分力量的人去代替母亲行使一些职能，为母亲开辟出一块完整的世界，等待母亲真正醒来后重临大地。 　　姚媛有很多很多想问的问题，比如：母亲是谁，世界具体是什么样的格局，到那里她会变成什么样，要做什么。 　　然而脱口而出的问题却是：【星空可以前往哪里吗？】 　　【魔鬼确实有穿越世界的能力，只要她花费时间确定坐标，也许1000年，也许数千年。】 　　【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和她有约定。】 　　【在这个世界我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如果你就此死去，会有很多人感到困扰。】 　　金色鸟儿的话她又何尝不知道呢。既然不愿意离开这里，接下来多半会被赶过来的魅魔杀死。 　　灵魂中的光点要么被魅魔拿走，要么被星空按照契约回收吧。 　　有许许多多的文学作品，女主都是死在结局，最后恋人总是会晚一步赶到。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当明确的拒绝出口以后，不论是羽翼还是光环都瞬间消失。光芒也逐渐削弱，也许鸟儿的力量也只够维持这么一段时间而已。 　　【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严肃的声音有一丝不解【即使让魔鬼过来裁断，也会认为你先行前往异世界要比死亡更理智。】 　　感激于对方的礼貌和无逼迫，姚媛解释的声音带着笑。 　　【不，星空和其他人不一样。】 　　为什么呢，按道理说不论魔鬼有没有读心术，人类都是无法读取魔鬼的心灵的。她们不是同类，她也普普通通，怎么就敢贸然说读得懂星空的意思呢？ 　　【星空她……很傲慢。】 　　光还在减弱，很快就会彻底消散。 　　【星空，如果是星空的话，她一定会把接受其他人的契约、溜到异世界当成背叛的。那个人…那个魔鬼比死还要厌恶这些。】 　　“而且我也不准备简单去死。”姚媛这句话已经不是在心中默念：“我先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逃跑也好，武器也…” 　　她的话语忽然停止了，倒不是因为后视镜中出现的绳索，而是因为车内的显示屏。 　　与网络直连的屏幕非常忠实地给出了现在的确切日期与时间，恰好，这个时间点…就是那一天啊，那一天的8点49分！ 　　然后位置是…看到红绿灯的时候，她一阵眩晕。 　　没错，此刻的姚媛完全没有发觉生死一线，她没空看向后视镜，只注意到了正在往道路另外一边走去的…… 　　【自己】 　　假如她的理智还在，一定会在心中问问太阳鸟这样做会有什么危险，然后错过唯一的机会。 　　然而，她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行动了。 　　【你就不会用用这里吗，多用用这里。】星空曾经这么说过，然而这一次她的答案只有——【来不及】啊！ 　　姚媛踩下了油门，黑色跑车对着【自己】呼啸而去——“嘶——砰！” 　　剧烈的碰撞声后，她只感到一阵温暖。这份温暖是太阳鸟给她的临终照顾？还是鲜血流淌带来的温度呢。 　　为什么…嘴唇有点热？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星空的脸，她终于在暖洋洋的感觉中向后倒下。 　　【哪怕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这种结局，也不赖…吧？】 　　“嘀嘀嘀，嘀嘀嘀嘀…”闹钟骤然作响，姚媛猛地睁开双眼。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连忙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左看右看。发现周围是舒适的房间而不是学校宿舍才长舒一口气。 　　要是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长梦，她可要哭了。不对，都是梦也许算是好事？ 　　躺在被子里重新闭上眼睛，她有点哭笑不得地想：要是一切真的重新来过了，她还会溜到底下等那辆黑色跑车吗？ 　　【一定会的】一种安心的感觉笼罩了她的心，这一次，灵感的声音一定不属于那只鸟儿。 　　“来，尝尝看。” 　　一只叉子插着切好的牛肉递了过来。 　　“啊~”入口之后嚼了嚼，不是牛排，更像是番茄牛腩，有淡淡的番茄酸甜。她猛地睁开眼：“星空！你回来了！” 　　姚媛七手八脚地翻下床，差点用手穿拖鞋：“魅魔呢？还有初颜，还有奇奇怪怪的伪神都被你驱逐出去了吗？” 　　“除了伪神，已经全部抹杀了。”星空用勺子边缘划过她嘴唇的番茄汁：“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姚媛轻松多了，她伸出之前被削过一次的小拇指，动了动：“现在这个也没问题了吧？” 　　“还差一点点，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协助你剩下时间中的行动。” 　　“你不是很不喜欢照着魔王殿下的命令做吗？”姚媛眨了眨眼睛。 　　“确实，但不讨厌你的请求。”声音称得上甜蜜温柔。 　　“甜、甜言蜜语。”抱怨的话越说越有笑音混进去：“随便说说的话谁都会说啦，也许你对我、对我也…就只是比契约者好一点点而已。” 　　然而抱怨只是抱怨，事实的真相她们彼此都懂。 　　星空把盘子放回桌上：“我很讨厌一成不变的人类，那会让我感到乏味。” 　　“然后？” 　　“我也很讨厌随意放弃的人类，和蛆虫一样不值得关注。” 　　“唔，继续？”姚媛开始生气了，代入感有点强！她又懒又无聊可真对不起啊。 　　“我更讨厌不知死活、没有自知之明、胆敢对我提出质疑的任何存在。”一步一步走近床铺的魔鬼眼眸浸入深红，作为掠夺者的傲慢在升腾。 　　“所、所以。” 　　要是能够控制，姚媛一定会控制住自己当场咽口水的动作，可这谁能控制啊。 　　在魔鬼迫近的节奏中，她不断后退，直到瘫坐在床上，头撞到枕头。 　　“所以差别很大。” 　　“诶？”她脑子很乱，一时无法明白星空在指什么差别。 　　“墨守成规、愚蠢胆怯、想说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什么都敢说，又跳脱又擅长推脱，我讨厌的事你都做过，讨厌的特质你全都有。” 　　“你、你这——”“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加害过你，你认为呢？”嘴唇上轻轻的触吻渐渐能够感受到齿尖的力度。 　　“……” 　　“如果是其他人，不论是否是【珍贵的契约者】，都别想继续在世间残留。”唇分后，魔鬼的笑容给人以宠溺的错觉，她用手指轻轻止住姚媛唇上的浅浅血痕。 　　“星空。” 　　“嗯？” 　　“你…爱我吗？” 第63章 魔鬼不说谎 　　“星空,你爱我吗？”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的姚媛再一次质问魔鬼。 　　“要看什么是爱。”星空在沉思后给出了巧妙的回答。是啊，什么才是爱呢？ 　　如果说爱是履行和恋人的每个约定、让恋人每天开心、对恋人保持忠诚或是给予恋人足够的支持。 　　那魔鬼毫无疑问是爱着人类的。 　　魔鬼爱着契约者，但星空爱着姚媛吗？这才是姚媛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爱是体内激素的变化？魔鬼可以做到。 　　爱是一见钟情？那什么叫做钟情？ 　　爱是喜欢？星空是喜欢她的。 　　这个问题看似陷入了无尽的死循环：魔鬼会避免每一个不确切的形容方式,而爱是很难定义的，一旦确切定义,魔鬼总能找到漏洞表示自己是满足这个条件的。 　　毕竟事关契约,假如星空不能让她认为她们是相爱的，就无法获得灵魂。魔鬼怎么能不在乎契约呢，不在乎契约的只有人类而已。 　　“那星空…”她伸出双手,拥住魔鬼的腰：“你不爱我吗？” 　　声音虚弱又柔软，是魔鬼最讨厌的摇尾乞怜式表情。然而这样看着她的人是小媛,居然并不讨厌。 　　傲慢驱使着她以微笑与【当然】应答,本该如此顺利。就算她不爱面前的人类，以人类卑微的身份、软弱的意志也会感恩戴德地爱上她。 　　只是迟和早的区别，就像小媛与其他契约者最大的不同大概是跳脱的思维，跪得快却也最慢掉入陷阱吧。 　　可是【当然】这两个字却仿佛在口中烙下了某种符文，让她一时之间无法说出口。 　　“太好了。”姚媛忽然绽放笑容,用手指按住她的嘴唇：“这就是你的回答哦,星空。” 　　“”魔鬼清醒地明白,现在应该赶紧做些什么去打断人类的自说自话,给予她更加不确定的疑惑心态。可是【怠惰】与【傲慢】一样强力，总是勤勉地维持着主动地位的她这一次并不想花时间去改变契约者的心态。 　　“然后，我想说…” 　　【我爱你,星空。】这句话比风中飘荡的绒羽还轻,安静地落在星空的耳边。 　　然后，十指相扣。 　　大失败！怎么会大失败！ 　　姚媛蜷在被子里，整个人羞愤欲绝,刚刚太失败了，她要把自己这块记忆给清除掉，哇哇哇——她整整在床上滚了十几圈才敢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星空现在不在房间里才松了口气：她是猪油蒙了心才去主动解魔鬼的衣服。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她就【就这】三连了！完全不会，完全不可能，主动推倒什么的做不到！假如这个世界存在一个魅魔评分机构，再把她的种族改成魅魔。机构导师们一定会悲痛欲绝地一致给她0分！ 　　她算是明白丢人为什么叫丢人了，现在只想把自己从窗台丢出去，再也不要面对惨痛的嘲笑……呜呜呜，星空离开时的那个表情简直呜呜呜…… 　　“喝点水。” 　　“嗯…哇！”被星空的声音吓了一跳，姚媛和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滚到最角落，整个人战战兢兢。 　　还好从指缝中看不出有嘲笑的痕迹，她才慢慢把手掌放下：“让我自己一个人尴尬一会好不好…” 　　“不好。”魔鬼无情拒绝，星空可不是只会好好好的类型：“你的尴尬很好笑。” 　　“如果非要嘲笑我，换个时间啦！” 　　“我笑的和你想的是两码事。”星空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太狂妄了，居然想主宰我？” 　　“因为、因为你看上去又不壮。”姚媛念念有词：“不是肌肉大姐姐，腰部线条又窄，居然是骗人的呜呜呜。” 　　“……小媛，你的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用强壮去衡量危险性？”星空坐到她身边，一只手盖住额头：“我的本体再来十个足球场也别想装下。” 　　“啊？你知道十个足球场有多大吗，你的黑影部分没有那么多吧？”震撼性的事实把心中的尴尬哗地驱散。 　　“在人类看来能够理解的部分是阴影与凝胶。”魔鬼的表情很有些残酷：“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普通的物质，不过就算理解成胶质物体，限制全部解除后也会超出你的想象。” 　　“举个例子？你这么说一点都不直观。”姚媛开始在脑内幻想星空本来的样子。首先想象一大团凝胶，材质换成半透明果冻，颜色全部涂黑，再在上面撒上一层金色粉末伪装星星。 　　虽然锁链与触角也不能忽略，不过那种想象起来太麻烦，先不想。 　　“你肯定在想很失礼的画面，算了，把你脑海里的我放大到一个普通体育馆大小，再把长宽高同时乘以10倍。” 　　脑海中的画面顿时扭曲，超级巨大的暗黑团子覆盖了整个城市，底下比蚂蚁还小的姚媛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千万不要变身啊！” 　　“放心，在异世界完全解除封印很麻烦也没必要。” 　　魔鬼似乎满足于姚媛超级夸张的表情，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现在明白了么，你想要压制我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 　　“不、不要混淆概念，虽然你本体很大，但是你现在只不过是正常人的体型，所、所以…”姚媛紧张地大喘气，整个人趴到星空肩膀上，用固有的重量勉强压着。就算明白自己和魔鬼巨大的体能差异，依然为了脸皮在坚持。 　　“所以？”魔鬼挑衅地丢掉外套：“然后呢？” 　　历史，再次上演。姚媛，二度败走。 　　“呜呜，你欺负人！” 　　等星空扣好扣子后，姚媛才敢小拳拳砸她胸口。 　　“这倒是没说错？”魔鬼慵懒地靠在靠枕上：“我的意思很明确，你没必要也没可能压制我，虽然现在你的情况有点特殊。” 　　“叫句主人会死吗？哇，不要捏我…”她可怜兮兮地捂着腮帮子，防止被突袭。 　　“呵。”星空这次没有动手，她只是意有所指地舔了舔嘴唇：“想让我主宰你么，那就请求吧。” 　　“啊？” 　　“用言语、动作、态度，表达你被支配的愿望。”魔鬼自信地看着眼前意志薄弱的少女。所谓人类，不就是给予一点甜蜜就会无限沉沦的生物么？ 　　面对她的威压选择下跪，口呼尊称的人数不胜数。她曾经很厌烦被卑微的生物崇拜。 　　但如果是小媛，倒也有点可爱。 　　“星空……” 　　“注意称呼，表达臣服的方式需要我提醒你么。” 　　“你是不是有病？” 　　“”“啊——不要把我拎起来啦坏家伙！” 　　那一夜，姚媛足足跑了三次卫生间……才把脸上用油性笔画的小猪完全洗掉。 　　舒适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魅魔与初颜确定已死亡的时间里，姚媛的努力主要集中在调查和魔法时代重临有关的事情上。 　　当然还有和星空约会。 　　虽然某件事还是没有进展，某只魔鬼居然会对支配“主人”感兴趣，还是不要细想为好。 　　要说有什么特别好的事情，大概是经济比较自由了？至少现在不需要靠魔鬼也能获得足够生存与储蓄的金钱。 　　来源有点好笑，是白水晶，那个听起来很不靠谱的计划还真的风生水起起来。世界各地都有人慕名而来，切实在为魔法时代重临做各种准备。 　　作为魔法侧协力者，一位拥有使魔的自称召唤师，她自然能获得不少福利。 　　今天的姚媛没有收到群里的讯息，也没有被谁通知要去哪里帮忙，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这个东西感觉很合适。”自言自语地在网上购入了想要的东西。一枚是给自己买的月光石，一枚是给星空的礼物。既然是情侣，有情侣款式的饰品肯定很不错。 　　“小媛，今天是你毕业的日子。” 　　一条非常符合星空喜好的浅紫色长裙落在椅背上等待主人换上。 　　【毕业】这个词让姚媛恍惚了片刻，她曾经很渴望毕业，光是论文就重写了好几次，甚至在和星空签订契约后还在忙碌。 　　现在再听到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调整好心态，咬了一口放在托盘里的凤梨酥：“还需要去吗，我的学籍都不见了。” 　　“当然恢复了。” 　　“什么？！”姚媛手上的凤梨酥顿时掉到地上：“哇~魔法万岁！”说不开心当然是假的啊，好歹是自己努力了十多年的大学学位，平白无故丢了是真的难受。即使未来用不上，也不希望被人夺走。 　　“不是单纯的魔法，是夺回。”星空揉了揉她的长发：“我完全消化了这个世界存在的伪神器，把它一部分的夺取物释放了。” 　　也许受惠的不止小媛，但她在意的只是面前的女孩。 　　“星空，你好伟大~”姚媛激动地缩到她怀里蹭来蹭去：“不过你为什么要强调【这个世界】？” 　　“因为和伪神、神明签订契约的生物与时空系别器皿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可以比较自由地在时空中穿梭。” 　　“星空，平行世界存在吗？” 　　“要看定义，世界线确实是存在的。”魔鬼的话让姚媛安静下来。 　　“怎么了？” 　　“没~我们先去学校吧。” 　　到达校园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明明是毕业的日子，却只感到一阵安宁。姚媛站在操场外侧，看着教学楼前合照的同学们。 　　那是她的班级，属于她的学生时代，可她却…突然感到不应该往前走。她的幸福是夺取了另一个人的幸福而得到的。 　　【除了星空，恐怕不论是人、神还是亡魂，都不希望活下来的是“我”吧。】 　　“不要发呆。”在姚媛迟疑的时候，一双看不见的手将她移动到所有同学中间。没有人为她突如其来的插队侧目，大家在摄像师的茄子声中微笑，后排的同学甚至开始丢帽子。 　　心脏在说不应该，嘴唇想说不愿意，但相片中依然留下了一张完美的笑脸。 　　“星空，谢谢。”走下台阶后，姚媛自然地和同学们分道扬镳，走到树下的魔鬼面前。 　　“这种小事是理所当然的，我看得出你真正想要什么。”星空牵起她的手：“接下来想去哪里？去国外旅行？” 　　“星空，我想再去一次游乐场。”她扬起脸，笑容似乎是真实的：“我想和姗姗再见一面。” 　　与其说是再见一面，不如说……她也不清楚自己会做到哪一步。 　　“答应我，不要触碰任何危险的东西。错乱的时间与空间是神明的领域，闯入者会非常被动。”魔鬼没有阻拦，只是出言提醒。 　　“当然。” 　　魔鬼不会说谎，人类不是魔鬼。 第64章 最终序幕 　　阳光照耀在两人身后,午后的游乐场分外宁静。 　　这份宁静也许不是巧合，而是多重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姚媛能够感受到心脏中光点的脉动。 　　【它们】正在接近真正的主人，和星空不一样,这些力量是不属于她的。 　　漫步在林荫道上时，姚媛忽然举起被紧紧牵着的右手：“星空，能不能给我半小时？我想和姗姗独自谈谈。” 　　“你的灵魂属于我，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 　　“如果姗姗希望我死去，她早就那么做了。” 　　“她怎么想与我无关。”魔鬼是不会听从神明的指示的,不论是真还是假。 　　这一次,总是退让认怂的人类依然坚持。 　　“这是我的意志，我现在需要和一位擅自馈赠我力量的人谈一谈,希望你能理解。”姚媛收起温柔的表情：“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等在这儿。” 　　“……呵。”一声轻笑后，星空向前一步走到她身边,俯身捏住她的肩：“你以为我会学那个混蛋的样子，对所谓的【主人】毕恭毕敬？” 　　那个混蛋是谁来着…总觉得是很不能碰的话题。刚刚在雷阵中翩翩起舞的勇士已经开始怂了！ 　　“那、那你要违抗命令吗？”好,等她说对之后就道歉。只要我道歉地足够快，惩罚就追不上我。 　　“不，既然是【主人的命令】，我会听从。”星空后退一步,真的做出要等在原地的样子,然而最后一句话让姚媛心生不安。 　　【我也会记住。】 　　哇…真的是惹到星空了,下次一定不敢了。姚媛带着只能持续5秒钟的悔恨情绪坐上摩天轮。 　　与坐垫接触的同时,心情一阵平静。和平静的心绪相反的，是逐渐沸腾的金色光点与天边愈加灿烂的阳光。 　　光芒是那样温暖耀眼，仿佛要从金色向金红过度，向太阳注视的方向表达无数种激烈的感情。 　　“谢谢。”在阳光的照射下,浅红色的人形逐渐凝聚。传说故事中的亡魂总是惧怕阳光的，而面前的人影却无所畏惧。 　　姚媛终于能够确定，她并不“认识”面前的少女。可能在更久远的过去，那份记忆已经被某种意志彻底抹去了吧。 　　硬要说的话。“姗姗”的模样和她有点像，也有点像初颜。她们三人单个拎出来只感觉是长相有所类似的闺蜜，若是站在一起，可能就会有人猜测血缘上的关系了。 　　“我是真实存在的吗？”姚媛依然很介意这个问题，虽然有科学家怀疑整个世界都是虚拟的，魔王殿下也说过世界是某棵树上的衍生物，还有复数个平行存在。可她依然希望自己有【真实】的一部分。 　　姗姗沉静地点了点头：“当然，你并不是我的影子或者造物，你就是你。” 　　“谢谢。”这句话让姚媛顿时轻松起来，她不愿意细想神爱世人这句话，信赖自己希望信赖的真理便好。 　　“该说谢谢的是我，你为我承担了很多。”虚无的影子悬浮在她对面：“为了牵制住伪神，这些年我的本体完全无法离开这儿。” 　　“原来如此，你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吗？”姚媛有点急迫地追问，她的脑海里没有关于父母的概念，就像埋藏在迷雾中一样。 　　“现在的我并不知道，我只是一缕幽魂。但你也许可以回忆起来。”红色人形逐渐变淡：“我真正的代行者你也见过的，第一次见面时还吓到了你。” 　　一切似乎都将终结，只要坐视眼前的幽魂逐渐消失，带着对新生活的希望离开这里就好。 　　连大脑简单的姚媛都知道，今天离开这个游乐场后，她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论是日渐临近的契约还是对过去不幸的回避，都会推着她们渐行渐远。 　　可是另一种心情依然没有消失，她在此刻对着即将消逝的幽魂伸出手。 　　“姗姗，不，神明大人，我能将您的力量还给您吗？现在魅魔也好初颜也好都死了，只要您获得力量，就能【复活】吧？”姚媛拽住了她的手腕，幽魂没有实体，但【她】可以握住【她】，金色的光点为她们构成强而有力的链接。 　　她还记得那只太阳鸟给她看过的景象，那儿需要一位拥有神明权柄的存在扩展整个世界。 　　假如没有人去履行这项职责，那个世界也许会逐渐消散，就像火焰冷却一般。即使太阳鸟等待的人最终到来了，【那一个】世界也会不复存在，重启的是全新的世界。 　　就像此刻的她与姗姗一样。 　　“我可以把力量还给你，我的灵魂很快就会被魔鬼拿走的。”强风吹走了姚媛的眼泪。尊称消失了，她现在只想把属于姗姗的东西还给这位遥远时空彼端的友人。 　　“不需要，失去力量的我只是幻影，这个世界与真实的我所在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姗姗的话暧昧不明，然而其中的欣慰却能很好地传达出来。 　　【无数个世界中总有再会，愿你未来顺遂。】 　　行到高处的摩天轮似乎与太阳很近，姚媛揉了揉眼睛，在暖阳中深吸一口气。也许有那么一个世界存在没有被剥夺力量的姗姗，也许在某一个世界她会和她再相遇，但归根究底，现在的她们是陌生人，而虚影也消散在风中了。 　　吊舱降到最底侧，她的心情有点低落也意外轻松，拍拍裙子走了出来，顺势将手放到星空手掌心：“好啦，结束了。” 　　“我刚刚听到一句话。” 　　“什么话？我们去吃烤肠怎么样。” 　　星空与她无辜的眼对视，只好失笑：“算了，这次不想追究。” 　　“真是神神秘秘的~啊，我想吃冰淇淋！”姚媛吐吐舌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冰淇淋摊位。 　　魔鬼察觉到了什么，停在原地。然而即使她没有前进，冰淇淋摊位也滚着滚轮向她们接近。 　　姚媛冲着摊位走过去：“两只冰淇淋，我要香草口味的，星空你呢？” 　　“她味觉不敏感，需要很够劲的味道。”高个子的店员拿下帽子，一头顺滑的银色长发随风散开。 　　“是巴巴托斯女士！” 　　“还有我，还有我~”一只娇小的魔王穿着围裙，直起身子从后面冒出脑袋。 　　魔王殿下趁姚媛发愣的机会把香草味冰淇淋塞到她手里：“来，你要的冰淇淋。那孩子就算你逼着她也肯定不会接受我们派发的冰淇淋啦。” 　　“我要巧克力味的。”星空听到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魔王殿下愣了一下，身旁的巴巴托斯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抢先递出冰淇淋：“来，接住。” 　　“……”魔鬼的眼神大概足够把面前两个家伙来回杀死一万次：假如她们是普通人的话。但最终还是不愿意违反自己说出过的话，接过了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在众人目光各异的凝视中，魔鬼以咬杀猎物的狠厉咬下一口巧克力：“说吧，你们到物质世界来做什么。” 　　银发的巴巴托斯推了推眼镜：“这是魔王殿下的度假安排。” 　　“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星空的眼中只有厌恶：“你们每一分每一秒的停留都会耗费巨大的能量，度假不是个好理由。” 　　“没想到你也存在这种状态，人类叫它什么来着？”巴巴托斯如梦初醒般敲了一下手掌：“叛逆期？” 　　【说、说出来了！】此刻姚媛与魔王殿下的心理活动出奇一致。 　　名为巴巴托斯的魔鬼简直是把星空的底线当成斑马线，左踩一遍右踩一遍，开上压路机还要踩一遍！ 　　“魔王殿下…”姚媛猫着身子，用自以为很小声但在场各位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问询：“所以…巴巴托斯女士和星空是母女关系吗？” 　　这下，斑马线上出现了第二台压路机，和第一台齐头并进！ 第65章 契约达成 　　“噗——哈哈哈哈哈！”魔王在干燥□□桶的气氛中狂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即死的预感在心中翻腾，姚媛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蹲下，躲藏在了魔王殿下的黑翼下！ 　　“呼~别怕、别怕。”魔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魔鬼并不存在血亲关系，不过也确实可以这么看？” 　　“那些完全不重要,既然你们是来度假,我们就不打扰了。”星空一把抓住姚媛的手,将她打横抱起。 　　双翼展开，一刻都不准备停留。 　　“稍等，我可没说允许离开，你希望我使用权能么？”笑盈盈的魔王殿下忽然严肃起来，她伸出一只手,上面的戒指闪烁光芒。 　　“不敢。”星空满脸写着【我就敢】。 　　“真是的，没错,我亲自降临自然有更重要的安排。不过不是关于你的，而是——”魔王殿下身上的工作服瞬间变幻为红色长裙。一柄细长的权杖出现在手中,顶端的宝石熠熠生辉。 　　这柄权杖的另一端对准了姚媛：“她。” 　　“魔王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姚媛对这位魔王有种无来由的好感,不知是因为对方的温柔还是可爱,总之礼多人不怪。 　　不过她的脑子里一直都在播放很无礼的问题：【巴巴托斯算是星空的妈妈，那这位魔王大人难道是星空的…】 　　“来，过来吧。” 　　被温柔的声音呼唤，姚媛往前伸出手,手腕被轻轻捉住。滚烫的触感瞬间包裹住腕部,留下一个火焰一样的符文。 　　“魔王殿下，这个符文是？” 　　问题出口的时候太慢，冰淇淋车与前来度假的两人全部被冲天火焰遮蔽。 　　“走，不要管她们。”星空抱着姚媛飞入高空,把厌恶的巴巴托斯抛在身后。魔王殿下在火焰外带着无奈的表情挥了挥手：“算了，不打扰你们了~”反正那孩子也抹不掉刚刚的符文~“星空，我想…”高空中姚媛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魔鬼的胸口。 　　“你不想，直接回家。”星空头也不回，径直往前继续飞。 　　“没，我不是想回去，我是想说…”姚媛努力挣扎出一只手，委屈巴巴地把手机翻转过来给她看：“我快递到了。” 　　提着一只纸盒进门，姚媛悄咪咪地把盒子放到桌上，凑到星空面前：“既然现在我们都那么亲密了~不如说说看巴巴托斯的事情？” 　　根本没办法不在意啊，都认识这么久了却从没提起过内情~“亲密？我有什么举动给了你这种错觉？”星空的语气一瞬间冰结下来，让某人踩在雷线上的脚丫抖了抖。 　　不要紧、不要紧，没有动手就是没有危险。 　　“咳，我可以帮你一起骂她。”姚直接认怂媛双目有神。 　　“不必，那家伙毫无底线可言，所有能咒骂的方式我都尝试过了。”冰结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星空走向厨房：“你很难侮辱一个以假扮忠仆为乐的变态。” 　　总觉得压力和信息量一样大。 　　“是吗，真不容易啊。”姚媛趁着她走进厨房的时候跑到邮包面前，仔仔细细地拆开。 　　两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被取出放到桌上，她首先打开了左侧的透明盒，里面夹着一枚很别致的月光石。 　　一般的月光石会被打磨成椭圆或者水滴状，但这枚就像是一片被海浪圆润棱角的贝壳，在掌心中分外可爱。 　　所以卖家也给这枚石头起了一个很巧妙的名字：人鱼的鳞片。没错，介于水滴与贝壳之间的形态叫做鳞片确实很贴切。 　　月光石放在手掌里是看不清最独特的辉光的。姚媛小心翼翼地捏起石头，对准灯光旋转。最中心的海蓝色泛滥开，金色、暖橙色与绿色随着旋转斑驳，展示月光石最美好的一面。 　　捏着的手指忽然一滑，没等她弯腰去捡，月光石被无形的手托起，缓缓往上方浮动。 　　一根极细巧的银色链条从月光石顶端穿入，另一端扣在姚媛脖颈后，形成一个精美的环。 　　“很漂亮。”魔鬼纤长的手指扣住锁骨，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星空的手没有触碰胸前的月光石，只是很随意地搭在姚媛肩膀上。 　　被把玩的可不是石头，魔鬼眼中的“月光石”正一脸震惊地扭过头：“星空？！你不是在准备做饭吗？” 　　“入夜还早，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提前做？”正常无比的话语以暧昧的姿势传递，人类无法控制口水咽下的声音。 　　“没有，不，有。”姚媛颤抖地将手放下，拿起桌上另一只未开封的盒子：“送你的礼物，是惊喜！” 　　“什么惊喜？” 　　“礼物就是惊喜呀。” 　　魔鬼在她理直气壮的表情下呵了一声，看向盒子的表情姑且还算严肃。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用火焰烧掉外包装，而是和人类一样打开盒子，从中捏起一枚蓝色圆球状石头。 　　它最有特点的地方，是在光源的照射下会发散出白色星芒。 　　“铛铛~这个是星光蓝宝石哦！”姚媛得意地蹭着她的胳膊：“怎么样，很感动吧？可惜我没有买到红色的~红色和你肯定更搭。” 　　两枚石头都可以在市面上购买到，可惜因为金钱方面的原因，姚媛并没有办法买下无瑕疵的高档品，这些只是普普通通的礼物石头罢了，算不上收藏级。 　　还好性价比都不错，也都是喜欢的模样。 　　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遗憾，魔鬼空着的那只手顺势捏住了月光石。 　　赤红色的火焰腾起，转瞬熄灭。当星空松开手指时，两只宝石都变了模样：月光石中棉絮般的裂纹全然消失，内里通透地像是海天交界处近乎透明的天空。原本模糊到需要光源直射的反光现在稍稍偏转就像一团火焰一样在内部升腾变色。 　　至于另外一只星光蓝宝石已经彻底转变为鲜红色，颜色之艳超越夏日蔷薇，折射下的星芒清晰又规整地放射出六道锋芒，仿佛某种恶兽的瞳孔。 　　“喜欢么？小媛。”魔鬼收回手，轻飘飘地舐了一下恋人的耳垂。呼唤姓名是一种魔咒。 　　“喜欢…诶，这不就成你送我礼物了？”饶是这样说，姚媛依然紧紧握住月光石，她太喜欢这份由星空带来的光晕，灼地眼睛都疼到流泪。 　　气氛暖融成一团化不开的巧克力，又甜又让人深陷其中。 　　也许现在再问关于星空的过往可以得到更多的回答，但她现在不准备破坏这样美好的感觉。 　　姚媛转过身，搂住星空的腰，感受这份带有凉意的温暖：“星空，我们这样应该算是亲密吧？” 　　谁会否认呢？ 　　“不算。” 　　姚媛被魔鬼回答噎了一下：“你给我看看气氛呀！再说我们连、连那个都那个了，怎么可能不算亲密？” 　　“我知道你在说生殖行为，对不对？” 　　超级不浪漫，直白到天地裂开的回答彻底把气氛破坏了个粉碎，人类灰败地松开手，啪叽坐回床边。 　　“对你来说就这么没所谓吗？”她怨念满满地碎碎念起来：“也是哦~活了成百上千年的魔鬼大人，天知道和多少人类突破极限呢，区区一次生你殖行为算个啥嘛。” 　　“我的意思是，我们上次绝对不算是生殖行为。”星空和她肩并肩坐下，开始了异常正统地解释。 　　一面画板悬浮在她们面前，上面画了两个差异很大的轮廓，一个人类与一只超级巨大的阴影生物。 　　“首先魔鬼没有性别，虽然可以拟态，但我并没有拟态出可以和你进行生殖行为的对应状态，所以我们并没有发生任何【生殖行为】。” 　　“不、你没明白…” 　　“我很明白，我们上次只是因为需要导出神力而进行了回路与身体上的部分链接而已。” 　　姚媛愣了半天才把长大的嘴巴压了回去：“你不要搁这给我解释动物世界！我的意思是那是亲密行为，你的定义很有问题！” 　　“我的定义有问题么？”魔鬼倒是没有一如往常地杠回去：“有可能，毕竟我不是人类，不过你要怎么证明大多数人类对亲密关系的定义并非如此？” 　　证明，最难的就是证明，姚媛听到证明两个字都头大。 　　1+1=2这样的定律想要证明都得长篇大论，更别说感情这样形而上学的概念。要怎么和魔鬼介绍人类的亲密关系呢，除了面前的魔鬼，她从未和其他人类有过这样亲密的链接。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人类的力量在于团结进步、创造出了无数可以传世的知识，而凝聚这些知识并提供了搜索平台的道具就在她手边！ 　　她拿起手机迅速搜索【两个女性发生亲密关系。】 　　在一个又一个链接中，姚媛不断优化着关键词，力图找到最直观可靠的讯息：就让人类的智慧集合来教训教训面前无知的家伙吧！看招，讯息流爆破！ 　　磅——随着某个链接的点开，姚媛首先被爆破了。 　　非常糟糕的画面在狭窄的手机屏上翻滚，为了玩游戏音量还没关，黏腻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吓得她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呵呵。” 　　“不要笑！”姚媛把手机丢到被子上，深呼吸：“我很爱你，你也不否认爱我，难道不够吗？” 　　“不够，连契约都没有认可。”魔鬼强势地压了上来，这种轻而易举的征服带着慵懒。 　　“对，契约是没有认可，但那也是你希望的吧，毕竟…”人类勇敢地吻上魔鬼：“你说过要为我夺回一切。” 　　当长发缠绕在一起时，争论已经没有必要。 　　“星空，虽然你最开始喜欢我是因为我灵魂中的光点…”意乱情迷中，心中最担忧的事情也会被轻易吐露。 　　“怎么可能，我说过不是。”魔鬼的语气很是傲慢：“魔王命令我找到神力，我更不想服从。” 　　“那我的灵魂到底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魔法天赋特别强。” 　　“也不是。” 　　在进一步交融之前，星空分外坦诚：“你灵魂的形状非常独特，也许全世界也仅此一例。” 　　这句话她喜欢，甚至想多听几句。姚媛精神抖擞地抬起上半身：“特别漂亮？七彩光芒？还是别的什么？” 　　“不必解释到位，而现在你最吸引我的也并非灵魂的形状。” 　　【我们来试试看你所认同的亲密行为吧，这一次不会再失误了。】星空的声音直接传达在脑海中。 　　因为能够发声的另一部分，正在做其他事情。 　　“星、星空…”在近似痛感的奇异感觉中，姚媛紧紧缠住对方的脖颈。然而正当她们即将坠入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时，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契约达成】 　　冰冷的声音，不属于星空，而属于曾经见证了这份契约定立的存在。 　　魔鬼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星空？”姚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害怕。不对，她现在确实是在害怕，但并不是害怕死亡本身，而是万分在意一件事，星空到底会怎么做？ 　　魔鬼思考的速度要比人类快得多，须臾便是漫长的沉思。 　　星空伸出手，抚摸她脸颊时的动作依然是恋人般的温柔。眼中有一丝遗憾，随即变得坚定。 　　“我还没有满足对她的约定。”魔鬼抬起头，看向虚空：“我还未能为她夺回全部存在。” 　　【契约，已经达成。】虚空中的存在驳斥了她的理由。 　　一滴眼泪从姚媛脸颊滑落，她一边擦一边摇头：“无所谓的，我现在确实很爱你。”爱到，愿意认同这份会夺走灵魂的完美。 　　“我们之间的约定可不是无所谓。我会彻底吞噬你的灵魂，但不是现在！”阴影从魔鬼身周逸散，一道道黑色符文迎向从虚空中坠落的金色烙印。 　　姚媛正想扑过去阻止，手腕上火焰的符文顿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将所在的空间彻底扭曲。 第66章 命令 　　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吗？ 　　如果是游戏的话,应该算是普通结局还是好结局呢？名字就叫【契约履行】吧，希望最后cg上是星空的脸…… 　　死亡的阴影逐渐退却，姚媛在温暖的辉光中倒向魔界。 　　说是魔界也不准确，应该是再度进入魔王殿下的城堡。这座城堡位于魔界与物质界交接的夹缝中,建立在未知的基石上。 　　啪叽,姚媛摔在一层柔软的阴影上,星空逐渐变回人型，表情复杂地看着对面好整以暇的魔王组合。 　　王城不再带有如狱威压，更像是某位贵族小姐的庭院。白蔷薇包围着桌椅，四周有照明晶石提供光源。 　　“坐，不要站着~”魔王殿下一声令下,姚媛乖乖坐到对面。星空就当听不见一样站在她身后，和魔王身后的巴巴托斯持平。 　　“魔王殿下,是您救了我吗？之前的符文…”姚媛有点感动地揉揉眼睛。她差点就死掉了。 　　虽然被星空吃掉也许并不坏，但就这样死去当然不甘心。她还记得星空当时说出口的是约定,而不是【爱】。 　　“契约。” 　　“诶？”姚媛还没反应过来，一张羊皮纸就已然在火焰中浮现。原来这个词呼唤的并不是她。 　　和遇到星空时不同,这次除了悬空的火焰,没有任何异变。周围的魔力一丝不动，好似只是单纯出现了一张普通的卷轴，被普通地点燃…这样的理所当然更让人心生怯意。 　　羊皮纸上的文字很清晰，星空眼神晦暗：“这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可没有干涉你们之间契约的意思,只是想和可爱的人类少女再签订一次契约而已~”魔王笑眯眯地捂住嘴唇。 　　“对不起，殿下，我想我不能接受您的契约。即使不考虑星空的意愿，我也没有任何值得您索取的东西了。”姚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哦？真的吗,仔细想想？” 　　这个口头禅总觉得很耳熟，她集中注意力解释道：“我的灵魂属于星空，至于神力…那些的所有权应该是姗姗的，我无权分配。” 　　有句话听上去有点无奈所以她没有说：假如面前的魔王殿下真的需要神力，大可以在她死后抢夺，不需要依赖契约。 　　“你误会了，这份契约不是这个意思哦。”魔王殿下轻笑：“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强行征召。” 　　“征召？我没有战斗能力。” 　　“我可不管这些，本王以王者之尊宣布——”魔王的权杖轻轻点在她的肩膀上：“特此征召眷属之眷属！” 　　星空的一部分融入阴影，纯粹的能量在积蓄，似乎随时都会在魔王的宫殿中乱杀。 　　“您、您是需要我做什么？”姚媛吃惊地离开凳子，后退几步抱住星空的腰。 　　“别害怕，哈哈哈哈哈。”契约随着火焰消散，魔王忽然笑得直不起腰。 　　巴巴托斯非常友善地帮忙解释：“现在你已经被殿下征用，作为殿下的部署。在征召状态解除之前，其余事项一并后延。” 　　“诶，那我和星空的契约怎么办？” 　　“你可以理解成资产冻结。”巴巴托斯的笑容异常完美，资产自然指面前的姚媛。 　　“没错~巴巴托斯卿的解释妙啊，我给你的活简单还是难都没关系，主要是那孩子暂时没办法如愿了哦！”魔王殿下打了一个不响的响指：“除非我解除征用~”在纷扰的思绪中，姚媛总算理清楚重点，不论如何面前的魔王都暂时拯救了自己，她有些谨慎地开口：“魔王殿下，我真的不擅长战斗，尤其不想做坏事。您懂的，我是人类。”只是最普通的人类。 　　魔王只是抿了一口奶茶：“我知道，虽然神力只需要锻炼一下就很强，但确实没指望你在战场上发光发热。把你丢到位面战场还不够黑骑士一轮冲锋呢。” 　　“嘿嘿嘿……” 　　“我的第一个命令很简单，送快递。”魔王殿下敲敲桌面：“不过不是今天，你们先下去休息。来都来了，让巴巴托斯卿教那孩子一点东西好咯。” 　　“是，殿下。”巴巴托斯谦恭地俯身。 　　银发的魔鬼提着灯走在最前面，虽然同样高挑俊美，但她和星空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恭敬礼貌，带着恰到好处的诱惑与疏离。 　　“姚媛小姐，这样的称呼您满意么？” 　　姚媛被富有磁性的声音一激，连忙机械性点头，只看到银发魔鬼弧度完美的笑容。 　　和星空真的完全不同！星空别说【主人】这个称呼，任何尊称都不想说，小媛听上去也只有亲密感。不过这种亲密感还不错。 　　“醒一醒。” 　　星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呆愣愣的她哦了一声：“哦好，星空你看，巴巴托斯好帅气！” 　　天可怜见，她现在说的帅气可不是长相，而是银发魔鬼推开房门，吹灭手中灯盏的同时房间里所有蜡烛一起点亮的场景。 　　【仪式感】这个词跃然纸上。没错，最大的差距大概是这种优雅又不做作的仪式感？一看就是熟稔此道的专家。 　　卧室巨大又空旷，比起卧室更像是某间别墅的大厅，也许魔王城每个房门背后都有这样广阔的空间。 　　假如有勇者带着小队跑进来闯关，从一楼扫到二楼就会用尽力气吧？ 　　“姚媛小姐更喜欢我这样的类型？”银色的长发浮现在眼前，连同勾人的声线一起动摇人心。 　　“喜、没，我喜欢星空…”姚媛脸颊涨红，两只手紧紧抓住星空的手。周围危险的气息这才为之一空。 　　“若是我先遇到姚媛小姐，您一定会更快沉沦在我怀中。”这句居然不是问句，红宝石一般的眼瞳中只看得到真诚。 　　卧室中所有的灯盏都在为面前的人增色，这一瞬间仿佛星空也失色了。 　　——才怪。 　　“离我的恋人远一点。” 　　星空的手轻轻覆盖住她的双眼，隔绝了巴巴托斯无处不在的侵攻。 　　“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人？”巴巴托斯直起身，故作惊讶。 　　“人类。” 　　“人类而已？” 　　“你老糊涂了么。”星空的眼眯了起来。 　　“呵，没什么，看来你确实找到了效忠的对象，我很欣慰。”巴巴托斯一只手指按在唇上，逼回了星空想要质问的动作。 　　“让你欣慰可真是恶心。” 　　“是吗，我很荣幸。” 　　气氛又在直线下滑，姚媛赶紧没话找话打岔：“啊，那个巴巴托斯女士…这个卧室…好大。” 　　好、好冷。 　　还好巴巴托斯似乎对她很关照，自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其实只要殿下需要，这座城堡任何一个房间都可以无限制扩大。不过这一间确实存在特殊性。” 　　“特殊？是指这些蜡烛和符文吗？” 　　“不，那些只是最常规的防御术式，这间房间也是您的忠仆原本的卧室。” 　　那个称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姚媛连忙抬头去看星空的表情。还好除了对巴巴托斯淡淡的厌恶，其他什么都看不出。 　　“原来是星空的卧室啊，哈哈哈。” 　　好奇心自人类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存在，她在干笑后终于还是问出声：“能告诉我，星空讨厌您的理由吗？” 　　巴巴托斯推了推眼镜：“傲慢而幼稚的新生儿，讨厌谁都是极其自然的。” 　　星空连一句话都不想回，径直走过巴巴托斯。火焰将床铺上的东西焚烧一空，更换上全新的用具。 　　【总觉得这两个人都很傲慢。】姚媛压力很大地移开眼神，忽然看到床边立柜中有很多空瓶。 　　仔细回想，刚刚路过走廊也好，停在客厅也罢，都看到了类似的空瓶装饰物。 　　巴巴托斯正行礼告别。姚媛抓紧时间问道：“巴巴托斯女士，那些空瓶是做什么用的？” 　　“那些是盛放灵魂的容器，越精美就意味着越中意。”巴巴托斯轻笑着打开房门。 　　“可是我一路上看到的都没有瓶塞，也没有看到内容物，还是灵魂不需要束缚？” 　　姚媛追问后，银发魔鬼已经关上门，声音传递过来：“我对收藏品们不再喜爱，所以全部丢掉了。你们还有事情要继续做，不打扰了。” 　　这句话让姚媛红了脸：太好了，看来星空的亲人们都是好人。 　　房间中只剩下她与星空，姚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头栽倒在软软的被子里：“星空，你卧室里的瓶子也是玩腻了放掉的吗？” 　　“这些瓶子不是我的。”星空的冷淡只持续到躺在她身边之前。手指与手指熟悉地攀上并相握。 　　“那你的瓶子呢？之前获得过多少灵魂。”她很在意地追问。 　　星空偏过脸，与她对视：“不记得，全部卖掉了。” 　　“卖？” 　　“对，都是些不值得记住的家伙。有的拿到就处理掉了。” 　　“诶…偶尔也学学巴巴托斯女士啦，你看她就放掉了。”姚媛不满地喃喃。 　　“呵。”星空的短促冷笑嘲讽意味很浓。 　　沉默再度包裹了她们，但即使是冰冷触感中的沉默，居然也感觉不坏。 　　姚媛轻轻捏了捏星空的手指：“星空，你以后会忘记我吗？” 　　“为什么会忘记。” 　　“不要避开，当我的存在被夺回后，你会吞噬我对不对？” 　　“对。” 　　“然后你会忘记我吧，你的寿命很长，一千年？一万年？会记得我多久呢。” 　　纯粹的黑暗笼罩下来，人类的形态模糊起来，魔法的烛光无法透射，唯有服从地熄灭。 　　星空的语气与其说在蔑视，更像是某种特殊的称赞：“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像一张白纸。” 　　“我当然什么都不……”赌气的话被强行终止，悠长的支配正式开始。 　　【继续，我说过会和你进行人类所认可的亲密行为。】 　　“忠仆”命令着“主人”，此处空间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不存在任何隔绝。 第67章 番外一.存在于此 　　“客人,请。” 　　“您可以帮我抽吗？我对自己的手气实在是……”街角的店面外，戴着白色遮阳帽的客人面露难色。 　　“不行哦，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兜帽遮盖住了占卜师大半张脸，唯有黑亮长发与一截衣袖之外的纤白手腕看得出她年纪尚青。 　　“…”客人愣了一会,接着拎起包：“不好意思,那我就先不占卜了,现在需要给钱吗？” 　　“不需要，能想好真的太好了。” 　　客人按住遮阳帽，像是致意一样微微点头，消失在道路尽头。 　　占卜师目送她远去，接着手指动了动：“果然还是很好奇！”从牌堆中猛地一抽,抽出一张逆位恋人。 　　“唔姆，希望她做出的决定是相对较好的那一个吧。”兜帽摘下,姚媛伸了个懒腰：“星空，今天就到这里,占卜师生涯体验结束！” 　　阴影中浮现出完美人型，星空熟练地收起所有道具。只需一个弹指整个店面便消散无踪。 　　姚媛懒洋洋地抱住魔鬼：“我完成地不错吧？”身上的衣服在接触时切换为另外一套连衣裙。 　　“不错。”星空的手放在她头上,另一只手勾画掉一卷卷轴上排在三分之一处的格子。 　　这就是她们想到的与等待魔法时代降临齐头并进的方法。 　　只要一点一滴增加自己的阅历与存在的痕迹,过往失却部分的占比就会越来越小，在全世界漫步的过程中，回忆也会渐渐丰满灵魂本身。 　　最开始姚媛还想问星空，这样麻烦的方法似乎比等待更费时费力,但随着旅途的延展,她把这个问题埋在心底不会提起的地方。 　　“上周的服务生只做了一天、上上周的流浪歌手倒是很有趣。”她们手牵手走在街道上：“星空你唱得真不错诶，再体验一次好不好？” 　　“下次你负责唱，我来弹琴。” 　　“那就不用啦，哈哈哈。” 　　方向不需要导航亦没有目的地,因为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 　　“我们下一次体验什么？我都忘了之前写了哪些啦。”姚媛看向星空手中的纸张。 　　“写了电竞选手，不过你在后面备注【我手残还是算了】。需要使用魔法么？”星空继续往前走。 　　“不啦，那只会给别人带来作弊般的不好体验~下一条是什么？” 　　“想开几天猫咪咖啡馆，拍很多萌猫照片与视频放到网上让人点赞。” 　　“这个好，用魔法幻化猫咪吧。我们都是新手，没必要折腾这些小可爱。”姚媛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 　　踏出下一步时脚下忽然一空，星空的反应速度很快，直接展开双翼将姚媛抱起。起飞的态势被锁链终止，锁链另外一端握在银发魔鬼手上。 　　“两位这段时间似乎很开心？不巧殿下的任务需要你们认真完成。”巴巴托斯松开手，银色锁链化为尘埃。 　　“魔王的命令与我何关。”星空没好气地拒绝。 　　“别忘了你的主人与殿下立有契约，难道你希望殿下强行执行契约吗？哦~不对。”巴巴托斯推了推眼镜：“我应该说，难道你希望殿下终止契约么。” 　　气氛逐渐冷凝，直到魔王清脆的声音响起。 　　“巴巴托斯，帮我把甜甜圈拿好。” 　　“是，殿下。” 　　银发魔鬼看向魔王的眼神含有无限宠溺，她接过街边店主手中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一枚甜甜圈，掰成小段喂给魔王。 　　她们两人的存在感异常强大，但周围没有一个人往这里看，魔法真的好用，连店主都非常安定地自顾自做事情。 　　“好吃，人间界的巧克力确实不一样。” 　　魔王殿下唇边的巧克力被巴巴托斯小心擦去，姚媛被秀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魔王殿下，您的命令是？” 　　“对，我之前说过要你送快递来着，但你得先帮忙种田。” 　　不是，送快递和种田为什么会联系到一起？就算这两项能强行联系，她也想不出为什么魔王殿下会派这种任务。 　　难道是先在田地里挖好墓穴，然后跑到勇者那边送死亡快递？那我现在是该好好听从还是等看到勇者后直接反水舍己为人？ 　　“别发呆，你在想什么啊~”魔王好笑地打断她的发散性思维：“快递的收件人你很熟悉，叫…” 　　【乔姗姗】 　　再坐到魔王城的沙发上时，姚媛整个人都是懵的。姗姗、乔姗姗这个名字曾经被抹去，现在又轻飘飘地落回，仿佛被风吹来的叶片在心中旋转。 　　“别太伤感，这只是无数个世界线中的其中一个【姗姗】。”魔王继续食用甜甜圈：“对于真正的神明来说，只要有一个世界线没有死亡，就永生不灭。” 　　听到姗姗还活着的消息，姚媛心中的伤感减轻些许：“我要给其他世界的姗姗送快递？” 　　“没错~来个草莓味的，嗯，总之我们，你认知中的魔鬼拥有穿越世界的能力。”魔王殿下在手指擦干净后敲打虚空，一道光之门浮现在空气中。 　　光门由金色与紫色的螺旋交缠封印，魔王用手指刻画印痕，最后烙上自己的徽记，门扉这才向内打开。 　　一本厚实的书册在浮动的魔力中缓缓移动到魔王手中，表面塑封一样密实的魔法阵列一道道解开，一支支魔力箭矢般飞出，这才露出书皮的真容：紫色的底面中少女低垂眼帘，影像由银色的剪影拼凑，勾勒出双翼与指尖相交的手。 　　“这本书可废了我好大力气~现在还是未完成状态呢，毕竟只是仿造品。”魔王殿下揉揉手腕：“废话不多说，送快递这一步很简单，只需要你们把那个世界线的某只魅魔干掉，不要让她送加了料的假书进去。” 　　“我明白，所以姗姗最开始是因为收到了假书才死亡的吗？” 　　“不，每个世界都不一样。有的世界收到的是加了料的真书…还好有收到真书的世界线，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去援救她。” 　　“这本书看上去很像童话故事。”姚媛看了看精美的封面，想到了安徒生童话。 　　“哼哼，真品可是创世之书哦。” 　　“哇？！”她连忙收回想要触碰书籍的手指，难道那是一整个世界？ 　　“别太有压力，我们拥有的这本算是副本，用来连接真书而已。”魔王安慰道：“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帮那个世界线的姗姗击败魅魔。” 　　“完全理解了，那种田任务是指？” 　　“嘿嘿嘿，进来你就知道了！”魔王哗地打开桌上的书本：“别担心，等你送完快递，本王会给你一个超级棒的回礼哦。” 　　黑暗，全然的幽暗包裹了姚媛。 　　她在些微抚触中睁开眼睛，哇地一声惊叫。四周星辰围绕，难道是真空状态！惊叫声果然没办法传达，更证实了这一点。 　　“别担心，这只是天地初开时的正常现象。”星空的声音响起，立刻缓和了她的心跳。 　　“哈哈哈，原来是天地初开…等等？！”声音说不出去，姚媛在心中猛力吐槽。 　　【我们要在这里蹲多少亿年？？】 　　【没事，魔王殿下正在加速运转，毕竟创世之书在她手上。】 　　很快周围的景象就让姚媛把要被困在虚空中数十亿年的恐惧放下了：她和星空作为异世界来客似乎是特例，只有周围的星云在加速运转。 　　很快，一个从上方俯瞰能看到一层魔网特殊标记的星球就诞生于她们视野内。可爱的小球出现后，魔力洪流瞬间安定下来，看来加速停止了。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姚媛心中滋生，这算是经历了一次生命诞生的体验吗？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变化在灵魂中作用。 　　阴影载着她缓缓下降，最终降落在初生的星球上。天地之间都染着漂亮的紫色，类似植被的绒毛在浓密的风元素中摇曳。 　　如果之前魔王的说法是正确的，这里应该是一个贴近世界树叶片的世界？至少是向着叶片前进的世界。 　　“星空，我们算不算最初的人类！”她激动地张开手臂，在初生的星球上旋转。 　　“你算。”魔鬼拿出之前的纸张认真核对，在上面补上一行【体验天地初生】然后打上勾划掉。 　　“太棒了，然后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你到达这里就相当于在播种~】天空被金色的字符占满，一看就知道是外面的魔王在搞事情。 　　“你进入世界的时候会带来很多初始元素。”星空顺手从姚媛肩膀上捡起一根头发，丢到原始水池里。 　　【没错哦，这样就能确保未来衍生出的生命不出意外啦。】 　　天空中巨大字符飘动的样子稍微有点可怕，不过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不过这本书很快就会脱离我们的控制，毕竟是创世之书副本。要是到时候你们没出来，就得旁观亿年进化史咯】 　　“那我们现在就出来？”姚媛对着天空大喊。 　　【要不要试试看和星空制造生命？我不会偷看的。】 　　这次字符变化很快【快！我12小时之后送你们回来~】天空中所有的金色一键清空，只剩下纯白色的厚实云层。 　　“……” 　　“可以试试看。” 　　“诶诶诶，居然可以吗？！但、但是这里没有房间啊…虽然也没有其他人…”姚媛惊讶地看着星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星空？ 　　“对，制作特殊生命体。”魔鬼仿佛起了兴趣：“这种原初状态很适合。” 　　“星空，你是怎么出生的？”姚媛期待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星空凝聚出一块魔力，随意地丢入附近紫色的池塘：“所有魔鬼都是在地狱出生的，你可以把深渊能量理解为卵实。” 　　“我懂了，然后巴巴托斯女士把魔力放到了卵里对吗？你说，魔王殿下她有没有呜吱吱吱！” 　　就这样，原始的星球上，最初的人类尖叫被魔鬼扛了起来。 第68章 【完结特典】if主从交换 　　“好了,没想到这么轻松。”姚媛开心地收回魔王赞助的魔法道具，顺便脱下刚刚送快递用的冲锋衣与棒球帽。 　　“这个世界的伪神力量很弱。”星空表示赞同，之前的战斗她甚至都不用出手,经过锻炼的姚媛与最弱魅魔打得有来有回，最后成功击退。 　　空间的裂痕正在逐渐自我愈合，姚媛心情很好的从包包里掏出一只创可贴贴了上去。特殊的创口贴消散无踪，同时宣告了任务的完美达成。 　　楼上传来门打开的声音,这个世界的姗姗探头张望,不过完成任务的两人已经不见影踪。 　　金碧辉煌的魔王城中，今天也回荡着姚媛元气满满的声音。 　　“魔王殿下，任务完成！” 　　“好孩子。”魔王殿下点点头，赞许地拍拍手：“既然如此,巴巴托斯卿也准备好了吧？” 　　“是,殿下。”银发魔鬼很是自然地扯下覆盖西面墙壁的绣蔷薇帘幕,魔法纹路瞬间激活。 　　在数次呼吸间,魔王城就像活过来一样完成了翻新计划：色调依然是庄严的金色系,却多了喜庆的红与大片大片杂糅金线的纯白纱帘。 　　原本长满尖刺的护卫用植物也卸去装甲,花苞绽放开满鲜花。与此同时,所有蜡烛的蓝紫色辉光全部切换为橙暖色调，甚至有轻柔的乐声从窗外传来。 　　“这就是我给予你的褒奖。”魔王殿下勾勾手指,两枚指环从天而降。 　　姚媛连忙接住戒指，只听到魔王身后巴巴托斯满是兴味的补充：“没错,殿下的礼物就是婚礼。” 　　原来是婚礼啊，嗯，婚礼…… 　　“诶？！”姚媛涨红脸：“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一点也不突然。”魔王嘿嘿一笑：“你和星空都一起度过了好几年了，有什么不行嘛~”“我不同意。” 　　暧昧的气氛影响不了魔鬼，星空毫不留情地拒绝。 　　魔王殿下眯起眼睛,一只手撑在脸上：“这可是我的命令。” 　　“正因为是您的命令，我不同意。” 　　“哈~是吗，违抗本王的命令可是很糟糕的哦？” 　　对峙的气氛已经形成，巴巴托斯还用貌似认真实际上完全看戏的语气拱火：“殿下，需不需要属下代为处理？” 　　“魔王殿下，我们的体验卡上没有结婚或者婚礼体验。”姚媛带着小小的遗憾，抬起头和稀泥。 　　“有道理，结婚并非人生中必须体验的部分，不过嘛~”魔王殿下坐直身体，向前平举右手：“违抗命令的部下必须惩罚！” 　　姚媛从未看过这位可爱系的魔王动真格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巨大的闪电凭空拍在星空站立的地方，被魔鬼轻松躲开，然而这只是佯攻。 　　星空预判了魔王的预判，再度闪过左右两侧的夹击，可惜魔王并没有武德这种东西，巴巴托斯好整以暇地对准她拍下一颗传送宝石。 　　姚媛在数年的时光中学到过：驱逐是对付魔鬼的最佳手段，因为魔鬼本身就带有穿越世界位面的不稳定属性，所有魔法中对传送术抗性最低。 　　“巴巴托斯女士，你对星空做了什么？！” 　　“别担心，只是送她去其他世界冷静一下。”巴巴托斯微微躬身，回到了魔王身边。 　　姚媛连忙恳求魔王：“殿下，请饶恕星空这次…” 　　“已经饶恕了哦~”魔王笑得很甜：“说起来你有没有好奇如果立场逆转，你是魔鬼，她才是人类会怎么样？” 　　为什么魔王殿下会转移到这种话题上？她有点茫然地回答：“不知道，不可能呀。” 　　“诶呀，没什么不可能~呼呼呼。你不是也学了很多魔法么，见习魔鬼可不一定打得过你哦。” 　　“但是…” 　　随着魔王清脆的笑声，姚媛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系统的道具可真好用，你和那孩子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处于暗示术状态，在安详的世界里好好享受你们的假期吧~”什么…意思？她眼前一黑。 　　“喂喂，居然在本王面前睡着？”戏谑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的姚媛。 　　她猛地睁开眼，吓出一身冷汗：“芙罗莉亚殿下，属下不是故意的！”简直罪该万死，她怎么会在觐见殿下的时候睡着？！ 　　说起来殿下召我来是有什么命令来着？糟糕，居然连这个都忘了。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魔王和巴巴托斯，又垂下脑袋。 　　“总之我有个命令交给你，找到这个人类，让她在这张契约上签字。”魔王将一道光打入她的脑海，又从虚空中拿出一张卷轴。 　　姚媛抬起头看向卷轴，上面居然是空白的。虽然用自己准备的卷轴代替仲裁者的卷轴是很多魔鬼常用的手段，可是没有任何痕迹的卷轴真的能生效吗？ 　　她抬起头，两位大人都是一脸严肃。也对，魔王殿下的卷轴肯定与众不同！ 　　“好了，现在就去吧~”“是！” 　　脚下忽然一空，传送咒瞬间生效！连惊叫都来不及，姚媛顿时消失在原地。 　　魔王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唤来一面镜子悬浮于眼前，里面逐渐映出现代化的世界。 　　“哼哼~巴巴托斯，我们就坐在这里看戏吧~”“是，殿下。” 　　姚媛晕头转向地从草坪上爬起来，顺手扶好禁止踩踏的标示牌，乖乖走到一边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嗯，变形术应该是魔王殿下帮了忙，超级完美，没有翅膀和尾巴…直到手指碰到头上的一对小尖角。 　　“哇——”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她赶紧捂住嘴，心脏直跳。还好魔族之角只有拥有魔力的人才看得到。 　　不过我为什么会对我有角那么惊讶啊？算了，现在还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屏住呼吸，仔细拆开魔王给予的记忆光点，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出现在脑海中。 　　黑色的长发与略显冷酷的表情，还有那双极其富有魅力的眼眸，说这位是魔鬼都有人信吧姚媛忍不住舔了舔唇角，不行，她才是魔鬼，要注意身份！ 　　不知道魔王殿下把我送到了什么样的世界…好像还挺熟悉的？她看了看周围一圈景物，现代化建筑物都很眼熟。 　　【接下来就是寻找目标，目标往往都是即将死去或者有强大执念的人。】 　　姚媛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没想到就在下一个转角——她飞了起来。 　　怎么回事？啥玩意？ 　　她失去重心，重重地砸在地上。假如被车子撞到的是人类肯定四分五裂了，不过她是魔鬼，所以完全没问题。 　　没问题个鬼啊！她生气地从地上弹起来。还好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不多，车子也停了下来。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黑色车子面前，敲敲车窗：“喂、你！” 　　车窗就在她抱怨的同时摇了下来，车门往外打开：“你，上车。” 　　说这句话的人有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不过最重要的，是那张一见难忘的脸。姚媛在意识到之前身体已经遵从了对方的指示，坐到了车座上。 　　车门关上，车缓缓启动。 　　等等，这个节奏不对…虽然立刻就碰到目标很幸运，可这样要怎么展开话题？ 　　姚媛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扯着安利笑容主动搭话：“请问，你有什么一定要达成的愿望吗？” 　　“没有。” 　　“是不信吗？我真的有办法帮你样的大房子？”她做着最后的努力：“人类都很喜欢房子吧？你想，在这样大的城市里有间大房子多好啊。” 　　车子忽然停下，人类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动心了？那就快点签字？”姚媛猛地跟着窜出去。 　　“不，我们到家了。”星空指了指面前的建筑物，真的是城堡一样的大房子。 　　姚媛灰败地和她一起进了门，倒在沙发上。 　　【我要怎么才能说动这个难缠的人类签字啊，她怎么啥都有。】 　　咔哒，一条金属链忽然掉到她脑袋上。 　　星空弯下腰，拿着链子的另外一端：“我原本考虑养狗，现在看来还是养有角生物更好。” 　　“诶、诶…”姚媛张口结舌。 　　“所以，宠物和忠仆选一个吧。” 　　“我选仆人！”被巨大的压力威慑，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好点的那个。 　　“注意你的称呼。” 　　“什么称呼？大小姐？” 　　“主人。” 　　傲慢的“人类”封住了呆愣“魔鬼”的嘴唇。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 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