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掌门又被天帝逼婚了》作者:琉璃醉月 文案: 凤长歌作为昆仑宗当代掌门,救了一条小龙收归为徒。 镇妖塔破,千万邪妖祸乱世间,需得以神物为祭,平定乱世。 凤长歌亲手将作为神物的徒弟送上祭台。 百年后,天宫突然传来谕旨:天帝要娶亲, 娶的那个就是昆仑宗掌门! 凤长歌当即离宗出走——本尊下山除妖去,归期不定! 哪知他前脚刚走,后脚天帝大开天门,从天上追下来了! 天帝:谁能抓到凤长歌,本帝让他白日升仙! 凤长歌:我们素不相识,天帝何苦咄咄逼人? 天帝:我来讨债。 凤长歌:? 天帝:你欠我一世命,我讨你一世情。 掌门师尊攻X天帝徒儿受 排雷:掌门不渣,师尊大人当年没把徒弟祭了,有隐情!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凤长歌,龙君泽 ┃ 配角:龙潜渊,青鸿,齐穆然,龙苍琊,凤祈月 ┃ 其它:龙凤,麒麟,神兽,仙侠 第1章 天帝逼婚   凤长歌是被一阵吵嚷的声音给烦醒的。   “掌门,掌门你在哪呀?”   “掌门,祭天大典要开始了,您再不出来,天宫要怪罪下来了!”   “掌门,求求您快出来吧,为了昆仑宗的传承着想啊!”   凤长歌伸出两根手指,略显烦躁的在太阳穴上揉了揉,一个翻身下了地,瞬间把在附近喊人的三个弟子吓得一个哆嗦。   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不耐道:“吵什么吵,不是正午才开始么?”   一个弟子哆哆嗦嗦的说:“回掌门,现……现在已经午时了。”   凤长歌抬眼一瞟,天上一颗大太阳嚣张的挂在那里,肆无忌惮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轻轻“啧”了一声,掐指一算,展眉,“还有一盏茶呢,不急。”   三个弟子:“……”   您老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这么“精益求精”。   好在之前有所准备,礼服之类早已放入储物戒指,凤长歌当即长袖一挥,身上一阵红芒闪过,眨眼已然换了一身繁复的云锦红袍,其上有祥云织锦,金丝纹绣,百鸟朝凤,甚是华美,衬着他本就俊美的面容,端的是丰神如玉。   他一拂袖,瞟了眼身边三人,淡淡道:“你们且慢行,本尊先走一步。”   话落,身上红芒闪动,眨眼已化光遁去。   昆仑宗的祭天大典十年一次,旨意为向天宫汇报人间的情况,像是百年前的邪妖乱世,若及时向天宫汇报,便有天宫派遣天兵下凡助力,但那次有邪妖阻挠屏蔽了昆仑宗的天人感应,需得以神物为祭才可重新沟通天宫,昆仑宗诸人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凤长歌也足足沉睡了十年才苏醒,算是昆仑宗近年来最惨烈的一战。   他卡着一盏茶的时间不慌不忙的来到祭台上,不出意外,这里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昆仑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聚在了祭台附近,足足有三百平米的圆台上,中央悬空竖立着一面巨大的圆镜,圆镜之下是一方铺着黄布的桌案,其上香烛祭品摆放的整整齐齐,足以看出准备的人有多仔细。   不远处站着一个着白衣的男子,眉目清冷,薄唇紧抿,神色看上去有点冷傲,手中拿着一柄火红色的长剑,剑身上雕刻有祥云神凤图,红色的剑身上痕迹斑驳,那是频繁的战斗所留下来的伤痕,望之便有一种古朴厚重的沧桑感。   凤长歌化光而来,见了他便微微一笑,“又辛苦青鸿师弟了。”   青鸿嘴角一抽,表情不太好看,抽手一抛,长剑就被他抛了出去,声音随之冷冷响起:“师兄何时能尽一下掌门的义务,亲力亲为的准备一下这祭典,师弟感激不尽!”   凤长歌接了剑,不太在意的挥了挥手,“这掌门的位子迟早是你的,你不提前熟练一下,我怎么好把这位子放心的交给你?”   青鸿被噎了一下,无语道:“祭典时辰到了,师兄开始吧。”   他说完,纵身一跃下了祭台,站在人群前方自己的位置上,仰目看着台上的祭奠。   凤长歌倒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虽说对于祭天的事情是不太在意,但这好歹是昆仑宗代代传下来的习俗,他也没有刻意违背的必要,垂眼一扫台下肃穆的人群,唇角一挑,长剑一抛,“呛啷”一声响,伴随着一道清亮寒芒一闪而逝,火红色长剑瞬间出鞘,他手握剑柄,以剑指天,朗声道:   “今昆仑宗第十八代掌门凤长歌以本命神器凤鸣剑祭天,上启天宫,下承凡间,欲图回禀人间诸事,望天宫启灵。”   他一手捏决打在剑身之上,雪亮剑身瞬间闪过一道红芒,抬手一挥,红芒乍泄,瞬间冲天而起,落入半空悬浮的巨大圆镜之上。   圆镜镜面如涟漪般闪过一道道红芒,红芒越来越亮,鲜红如血,极致的璀璨之后倏忽寂灭,镜面之上渐渐浮现出一座美轮美奂,祥云缭绕的巨大宫殿。   正是天宫。   凤长歌舒了口气,沟通天宫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按照每次的规矩,接下来的事情交给青鸿来完成就好。   他正要转身下台,却见镜面之上的景物倏忽一下闪烁变化,迅速朝着那座宫殿宫门口进发,转眼越过大殿,来到了九重丹陛之上,那最显赫最尊贵的位置。   台下倒抽冷气的声音频频响起,众人皆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镜面之上出现的人影,目瞪口呆。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他静静的坐在天宫那最尊贵的位置上,繁复华美的玄衣上纹绣着条条五爪金龙,看着就有一种让人仰慕的尊贵气势,头上厚重的冕旒垂下十二颗玉润圆珠,遮掩了他大半容貌,但光从那收紧的下巴弧度上都能感觉到一股帝王独有的赫赫威严。   那是天帝,天宫之帝,主掌三界生死的至尊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昆仑宗的人瞬间就惊了,意志差一点的立刻跪倒在地,就算好一点的也是摇摇欲坠不太支撑得住,天帝的存在对于他们这种修仙之人就像是皇帝之于凡人,见了哪有不跪的理,只是修仙之人大多心性较为豁然,是以还不至于被吓到三拜九叩的程度。   凤长歌眼角余光瞟到台下众人的动作,顿时感觉太阳穴都突突的疼了起来,尤其是在看到青鸿垂目拱手一脸恭敬的对着镜子里的人作辑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我堂堂昆仑宗之人,就是这么没有定力,见到这小兔崽子就下跪,要不是他身份不便暴露……   算了,想起这个就悲催,他摇了摇头,装模作样的一拱手,“见过天帝。”   天帝淡淡“嗯”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正如那双藏在冕旒之后看不清神色的眼睛。   之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凤长歌有些心塞,这天帝不言不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压的整个昆仑宗的人也不敢动弹,气氛凝重到呼吸都得细声细气。   半响,镜子里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本帝有件事要通知你们,望你们昆仑宗早做准备。”   凤长歌心里叹气,面上恭敬道:“请天帝明言。”   “本帝要娶天后,”天帝淡淡的说,“这位天后,是你们昆仑宗的现任掌门。”   凤长歌:“……”   天帝:“凤长歌。”   凤长歌:“……”   天帝:“且去准备吧,三日之后,本帝的迎亲队伍便会到达昆仑宗。”   凤长歌:“……”   作者有话要说:  天帝:我要娶你们昆仑宗现任掌门。   凤长歌:青鸿,过来。   青鸿:师兄有何吩咐?   凤长歌:你不是想做掌门吗?   青鸿:是挺想。   凤长歌:我现在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吧。   青鸿:……忽然又不想了。   凤长歌:哎呀,掌门印信快掉地上啦~   青鸿:(接~)   凤长歌:嘴上说着不要,身体那么诚实。   青鸿:…………   天帝:………… 第2章 掌门逃婚   凤长歌的内心懵逼一片,晃过脑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身份暴露了,这小鬼在报复我?   随即就被他否决了。   不可能,他这三百年来一直修身养性,不可能被天宫知道消息,就连百年前那场邪妖灭世……   好吧,养了个蠢徒弟,害他还没来得及发威呢就先被气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灭世之灾都过去了。   身份的问题先排除,那剩下的就是……   这小鬼是真想娶他?   可!到底为什么就偏偏是他!还是个男人的他!他做这昆仑宗掌门之后,还从没和这小鬼见过一面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连带着反应也慢了那么一拍,等回过神来要质问的时候,镜子里天帝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原地孤零零的他站在那发愣,顺带着接受全昆仑宗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目光洗礼。   凤长歌:“……”   凤长歌咳嗽一声,眼睛微微眯起,眼帘微垂略略朝台下一扫,虽然没露出什么杀人似的犀利眸光,但那副淡漠威严的姿态已经足以让大部分人颤颤巍巍的把好奇的目光收回来了。   毕竟两百年的掌门不是白做的,那举手投足之间执掌一宗的威严气度还是让人不太敢放肆的。   眼见镇压住了人,凤长歌还算满意的微挑起唇角,可晃眼瞟到半空那面虚浮的圆镜,忍不住眼角一抽,整个人都不是那么好了。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这节骨眼上专挑这事烦他。   青鸿咳嗽一声,上前一步道:“师兄不必烦扰,这事交给师弟来操持就好。”   凤长歌展眉一笑,还没说出什么话呢,就听青鸿轻飘飘道:“您只要一向秉持您的逍遥法则,吃喝玩乐的事我们这三天内绝不烦扰您,宗门的装点由我来做,昆仑宗还是有点底蕴的,嫁妆也是给得起的,到时候保证将您风风光光送上天宫,绝不落了我们昆仑宗的面子。”   凤长歌:“……”   青鸿微笑,“您以为如何?”   凤长歌长长叹气,“青鸿啊……”   青鸿继续微笑:“在。”   凤长歌用一种柔和轻缓的语调,幽幽道:“你不是一直想做掌门吗,我现在就把位子传给你如何?”   青鸿的微笑……崩了。   凤长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要娶的是昆仑宗的掌门,也没说要我,传给你也是一样的。”   青鸿绷着脸,道:“师兄说笑了,只要您嫁给天帝,掌门的位子还是我的,三天我还是等得起的。”   凤长歌:“……”   他有一瞬间是想不管不顾找个人把掌门的位子交出去让人替他成婚的,可想一想昆仑宗这么大这么久的传承要是在他手里出了问题,估计他那个云游天下的师尊能瞬间气到找他拼命,又放弃了。   半响,他说:“我睡觉去,随你们折腾吧。”   说罢,他甩袖一挥,瞬间化光遁去,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青鸿和他一起长大,对凤长歌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瞬间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挥袖道:“守住各个山口,别让掌门逃婚了。”   众人立刻应声:“是!”   说起昆仑宗弟子为何会这么听青鸿的话,这还是有个由头的。   这师兄弟也是一对奇葩,虽是从小一起长大,但这感情着实有点诡异,师弟青鸿从小立志当掌门,刻骨努力上进求道,人人都看在眼里,师兄凤长歌懒懒散散整天游手好闲,基本没人见过他修炼,但奇异的是,凤长歌的修为却总是压了青鸿一头,上任掌门选候选人的时候也是比较懒散的,谁修为高谁就是掌门,比武定夺那天,凤长歌本想着随便划水输了吧,结果好巧不巧,万年不生病的青鸿那天不小心吃了株毒草,差点把命给没了,自然而然,弃权失败,掌门之位非凤长歌莫属。   但凤长歌做了掌门,还是不改他那闲散性子,整天这里睡一觉那里画个画,要不养个花种个草,日子过得好不悠闲,宗门里的事情就都交到了青鸿手上,这么多年过来,青鸿其实早已架空了凤长歌,要他当掌门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青鸿却偏偏没这么干,他抱着一个做掌门的梦想,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把昆仑宗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任劳任怨当他的万年老二,凤长歌的命令他基本也没违背过,说是个忠心的属下吧,又经常怼的凤长歌无语凝噎,着实诡异。   大长老虚灵抚着长长的白胡子走过来,长长的眉毛微微揪紧,担忧道:“青鸿啊,我们这么做,对掌门是不是不太好啊?”   青鸿剑眉一皱,眼见身边诸人散去,哼了一声,道:“这些人哪能守得住他,我们只是做个样子,要不天宫的人来了我们却交不出人,人家倒还以为我们昆仑宗不配合了。”   虚灵眉尾一展,摸着胡须微微笑了,“甚好,我们昆仑宗好歹也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宗派,天宫是好,我们却也不必巴结。”   青鸿咬了咬牙,冷冷的笑,“他要逃出去,那是他的本事,我可管不着人家掌门大人!”   虚灵早已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倒也不太在意,转而又想起另一件事,“掌门从未和天帝见过面,就连每次祭天回禀也是你来做的,怎么突然想娶掌门了?别说掌门不愿意,他还是个男人,天帝一娶就娶个从未见过的男人,这事着实蹊跷。”   青鸿想了想,“他要娶的恐怕不是掌门,是昆仑宗吧,不然我想不到他为什么要娶一个从没见过的人。”   虚灵揪了揪长长的眉毛,更苦恼了,“可他堂堂天宫之主,整个三界都是他的,要一个昆仑宗干什么?”   青鸿皱着眉,也疑惑了。   那天帝莫不是想娶亲想昏了?   娶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   天宫那群大臣不会以头抢地跪生跪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臣甲:陛下,您别娶个凡人啊!   大臣乙:陛下,您别娶个男人啊!   大臣丙:陛下,您是要我们以头撞柱吗?   大臣丁:陛下,您是要我们跪死在这里吗?   天帝:诸位随意。   众大臣:…………   天帝:你们可是仙人,撞一下最多傻了,不会死。   众大臣:…………   天帝:跪也是跪不死的,最多砍掉两条腿。   众大臣:…………   天帝:别想赖我,残了傻了天宫没补贴的,随意。   众大臣:………… 第3章 天帝下凡   凤长歌回了自己的宫殿,一个回笼觉睡到了晚上。   他也是心大,娶亲的事想再多也想不出个由头,干脆不再去想,因为心下早就做好了决断,倒也不为此事烦心,一觉睡到月上柳梢头才醒过来。   他理了理衣服,精神抖擞的转身出门,刚刚打开门,门口顿时闪出两个人影,恭敬的朝他一礼,“掌门。”   凤长歌眉毛一抖,正了正脸色,道:“这么晚了不去休息,守在本尊门口做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有些无奈。   他们两个是侍候在凤长歌身边的剑童,一名墨言,一名墨语,平日里负责侍候掌门衣食住行,一般晚上凤长歌都会睡的无比踏实,根本不需要他们侍候,于是晚上除了附近负责守卫的弟子,平日里他们也就跟着掌门作息睡了,但今天不一样啊,青鸿师叔特意交代了看好掌门,他们可不敢随意违抗命令。   别看凤长歌是掌门,真正管事的到底是青鸿,在这些小事上,凤长歌这个甩手掌柜的威严明显还不如青鸿大。   墨言一脸微笑的朝他拱手,“青鸿师叔说了,您要逃婚,可以,请不要逃的这么光明正大,让我们难做,毕竟天宫那边我们还是得给个交代的,昆仑宗上下现在戒备森严,但凡发现您有任何想出逃的行径,我们都会全力以赴阻止您离开,请掌门三思而后行。”   凤长歌:“……”   墨语默默补刀:“天后殿下,请您待字闺中,一切交给我们。”   凤长歌:“……”   凤长歌面无表情一伸手,“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他又去了一趟窗户那里,还没打开呢,外面就传来一道声音:“掌门别试了,老朽在呢。”   凤长歌:“……”   凤长歌顿了一下,幽幽道:“大长老,您很闲?”   虚灵咳嗽一声,摸着白胡子,无奈的说:“本来是挺闲,可青鸿师侄非要我过来守着您,这不是不闲了吗?”   凤长歌心塞,“……你是大长老,你为什么要听他的?”   虚灵呵呵笑了一声,“因为我也想过来守着啊,掌门您不知道,我和青鸿开了个赌局,我赌您今晚肯定逃不走,他赌您今晚肯定可以逃走,昆仑宗上上下下基本都下了注,他的赢面还挺大,这不,我就亲自过来守着了。”   凤长歌:“……”   本掌门就此沦为整个昆仑宗的赌资。   很好,小鬼,别让我逮着你,不然本尊非把你屁股揍开花!   还有青鸿那个小别扭,次次都往他致命点戳,牙痒痒的简直想揍人。   他一挥袖设了个阻挡灵力波动的结界,抬眼看向房屋顶上那拳头大小的通风口,眼睛微微眯了眯。   时间一晃就到了清晨,虚灵伸了个懒腰,抬眼正好瞥到前方漫步走过来验收赌局的青鸿,眼睛微微亮了亮,摸着胡子呵呵笑道:“我在这守了一个晚上,没发现任何异常,掌门保准还在呢。”   青鸿眉一挑,淡淡道:“在与不在,看看就知道了。”   他抬手一敲门,“师兄在吗?我进去了。”   里面顿了一下,一道带着点幽怨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啊,被你关傻了。”   虚灵抖着胡子笑了,“哎呀,还在呢,看来这赌局我赢了。”   青鸿:“……”   青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脚“嘭”的一下把门踹开了,几步转过屏风看着床上懒洋洋躺着的人,眉间狠狠的抖了抖,声音都带着点咬牙切齿,“是你自己不走,我这小小师弟还能关得住你?小时候你被师尊关在祖师殿跪了一天一夜,由师尊亲自守着还能被你无声无息的逃了,虚灵师叔还有师尊能耐大?”   凤长歌转了转头,懒洋洋朝他一瞥,漫不经心的笑:“你这么欺负你师兄,不让你输个血本无归,我怎么好意思走啊?”   青鸿深深吸了口冷气,冷笑,“好,很好,既然你不走,那就不用走了,我现在就去开护山大阵,你就强制嫁给那个天帝吧!”   凤长歌幽幽道:“信不信我揍你?”   青鸿一个忍不住,终于萌生了揍兄恶念,一拳头就朝那张脸狠狠的揍了下去。   凤长歌竟然也没躲,依旧是那副懒洋洋很欠揍的模样,直至那一拳头堪堪停在他鼻梁面前,带起的拳风往床上一扫,本来懒散躺着的人忽的身上泛起一阵耀目红芒,眨眼就化成点点灵光消失在面前。   半空响起一句微含笑意的话语,带着凤长歌独有的,懒洋洋又有点欠揍的腔调:   “师兄还是没舍得让你赔个血本无归,其实我昨晚就走了,留一具分/身在这里,也算半个我吧,既然‘我’留到了天明还没走,这一场赌局就是平局,无分胜负,好了,多的不说,本尊下山除妖去,归期不定,昆仑宗就暂时交给你了。”   青鸿慢悠悠的收回拳头,咬牙道:“算你走得快。”   语声之中却不自觉含了一点笑意。   虚灵在后边慢悠悠跟进来,遗憾的叹口气:“唉,又被掌门算计了。”   凤长歌不愧是凤长歌,从不会受人左右,就连一个小小的赌局都不想别人从他身上得利,此次天帝逼婚出人意料,以他的性子定是不会乖乖遵从,留下只会被强制带上天宫,他会出逃在意料之中。   至于会给昆仑宗带来麻烦……   昆仑宗又不是归天宫直辖管束,逃婚一事虽会让他们不悦,但也就是责罚两句的事,整个人界宗派一脉相承,天宫不会为这等事就降罪于一个门派。   正如此想着,忽而门外一阵光芒大亮,屋里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出了门去,就见天边云霞漫天,片片绚丽彩光附着其上,云层越聚越多越聚越厚,中央一道白色光柱接天连地,一眼望去就有种浩瀚缥缈的神秘感,仿佛有什么东西会从其中一跃而出。   “吟——!”   就在这种越来越强烈的预感之中,一声震天荡地的龙吟声响彻天地,光柱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须弥渐渐散去,一条千多米长的银色神龙从厚厚的云层中飞舞而下,蜿蜒起伏的身姿在云层中舞动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片片银白色鳞甲在日光之下反射出层层绚丽的光芒,精致修长的龙角延伸出两侧优美的弧度,龙爪一探,便是一道风声呜咽,龙眸一眯,似有看穿天地万物之大能,它悬浮在半空之中,有层层浮云半虚半掩,仙气缥缈之中自有无上威严,让人一望便心之神往。   天宫之主,三界至尊——天帝,龙君泽。   龙出九天,统掌三界,君临天下,泽被四方。   昆仑宗众人在感觉到那股磅礴威压的一瞬间就从屋里纷纷冲出来了,一见天上盘旋的那巨大神龙,心神皆是一个颤抖,连忙单膝跪地,口中长呼:“见过天帝!”   虚灵和青鸿这次也不例外行了跪礼,三界生灵面见天帝,除非晋升仙人,不然都是得行跪礼,这是三界约定成俗的规矩,虽然心里惊奇于天帝竟然会亲自下界,倒也不会违抗,双手作辑道:“见过天帝。”   银龙巨大的龙眸在地上淡淡一扫,很快蹙起了眉,“凤长歌呢?”   低沉威严的声音隆隆的响在半空之中,惊得底下众人激灵灵一个颤抖,青鸿硬着头皮道:“回天帝,掌门他……下山除妖去了,归期不定。”   银龙“呵”的一声冷笑,一字一顿的重复:“下山,除妖去了?”   虚灵咳嗽一声,跟着接话道:“自您下令之后,昆仑宗全宗上下戒备森严,老朽亲自在掌门房外不眠不休守了一整个晚上,不幸,还是没守住掌门,今早一进去他就不见了,惭愧惭愧,望天帝见谅,昆仑宗是真的尽力了。”   银龙眼眸微微一眯,半响没说话。   气氛在沉默之中越来越凝滞,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就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默之中,银龙淡淡的开口了。   “本帝以天帝之名在此下令,谁能抓到凤长歌,本帝让他白日飞仙!”   隆隆的回音以昆仑为界倏地辐散出去,眨眼之间响彻三界,整个人间,顿时沸腾了。   百里之外,一只拳头大的小红鸟翅膀一个颤抖,猛地一下兜头砸在了树冠上,“噗噜噜”坠落而下,四仰八叉的躺在一根延伸出来的树枝上,小爪子朝天抖了又抖,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气得!   小兔崽子,你好,很好,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本尊非把你揍成猪龙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气煞我也,我要把你揍成猪龙!   龙君泽:你喜欢猪龙吗?   凤长歌:……什么?   龙君泽:虽然你的审美奇葩了点,但如果是你喜欢的话……   凤长歌:…………   龙君泽:我也可以勉强变一变的。   凤长歌:………… 第4章 相遇   被龙君泽那句话一激,凤长歌一时竟不知道要去哪里,在半空飞了一圈,最后干脆羽翼一震,去了一个平时最常去的地方。   那是烟渺湖,距离昆仑宗足有千多里的一处洞天福地,是凤长歌的徒弟墨玄的家,也是凤长歌第一次与墨玄见面的地方。   天边一道红光飞来,落地之后化为一红衣人影,拂袖一挥,红芒散去,露出的面容俊美无双,端的是一位如玉佳公子。   “小黑啊,师尊又来看你了。”   凤长歌一抬手,手中红芒闪动,眨眼便出现了一尊酒坛,他把封口一扯,百年酿造,在外面千金难求的灵酒被他倒水一样全部倒入了面前波光粼粼的湖水中,溅起朵朵水花飞舞,在阳光下闪耀出一片七彩光芒。   “我想,你大概是恨我的吧,我都没敢把你的遗体带到昆仑安葬。”   他略有自嘲的笑了一声,倒完的酒坛随手一扔,在湖中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随即渐渐沉了下去。   “怪师尊没有说清楚,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说让你站在祭台上,你大概以为我是真拿你当祭品了,竟是走火入魔直接魔化。”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你真当师尊那么狠心,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明明只需我放点血就可,谁要拿你当祭品了,让你自作多情,非把自己作死不可!”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然有些暗哑,漆黑的眼底红芒闪动,本是黑色的瞳孔竟渐渐开始变得火焰一般绯红,发尾之处也燃起一簇簇红色的火焰,整个人都多了一丝威严凌冽的气质,宛如亘古存在的上古神祗,凛然而不可侵犯。   “你果然在这里。”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温和如春风绿柳,让人一听便觉身心舒畅。   一青衣男子漫步走来,面容一如他的声音,温润如玉,柔雅淡然。   凤长歌没有回头,绯红的眼眸静静的望着面前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泊,淡淡道:“穆然,你说,他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齐穆然走到他身边,同他一起望着那片阳光之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湖泊,语气之中微有叹息,“这句话我一百年前就和你说过,他连元神都没了,活不了的。”   凤长歌轻轻闭上眼睛,没说话。   齐穆然看他一眼,无奈道:“你把他的身体放在天山那么久,靠那太一神水保他遗体不腐,为此不惜欠下天山一个天大的人情,值得吗?”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总想试试。”凤长歌长长叹出一口气,“当年是我没和他解释清楚,才酿成此等大祸,我这个做师父的,总是对他不起。”   “他差点杀了你。”齐穆然声音重了一点,眉间氲着一抹沉沉的怒气,“你当时为启动阵法失去大半凤凰血,正是最虚弱之时,他却突然魔化不管不顾大开杀戒,若不是青鸿救了你,你差点就死在他爪下!”   凤长歌淡淡一笑,“他不会下手。”   齐穆然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总是这么任性。”   凤长歌展眉笑了,“放心,这天地间就只剩我一只凤凰,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还知道自己是凤凰!”齐穆然瞪了他一眼,“当初我把你从那堆快燃尽的凤凰火里救出来,差点把我老命都丢了,你要敢随随便便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长歌哈哈一笑,“当了我三百年师尊,还真当上瘾了。”   他挥挥手,“行了,多的不说,既然来了,先帮我个忙,那个天帝对我穷追不舍,我身份不便暴露,你去天宫打听打听,为何他要突然娶我当天后。”   齐穆然挑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以前在天上怎么调/戏人家了?”   凤长歌哼了一声,“我是那种随意调/戏其他人的凤凰吗?”   齐穆然呵呵一笑,双手环胸看戏一样看着他,“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龙族当年对你凤凰族的困境漠视不理,导致凤凰族整个灭族,你不对龙族心存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你一向不在天界露面,天界知道你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人家小太子也才当天帝不久,见都没见过你,不是你之前调/戏过他,怎么可能突然想娶你?”   凤长歌噎了一下,慢吞吞道:“我当时是救过他一命,可他应该不知道我身份啊……”   齐穆然兴味盎然的看着他,“身份的事先放一边,救过之后呢,发生什么事了?”   凤长歌看着他那模样就牙痒痒的想揍人,还没动手呢,忽的眼神一变,齐穆然也瞬间收了笑,往天边看了一眼,脸上神色有些凝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化光遁入一边的树林之中隐藏了起来。   刚刚隐入树林,天边一道银光飞逝而来,落地化为一玄衣男子,银发紫眸,不怒自威,俊美英挺的面容上罩着一层寒冰一般的冷霜,衬得整个人都有一种凛冽沉冷的气质。   他站在湖泊边静静的看着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因为背对着林子,凤长歌看不清他到底什么神色,但这不影响他的疑惑。   天帝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正这么想着,却见龙君泽忽的一抬手,对着湖中猛击一掌,“噗”的一声炸响,溅起水花片片散落,一个黑色的酒坛子伴随着飞溅的水珠落入他手中。   他提了坛子,凑在鼻尖轻轻一闻,面上瞬间露出一种要笑不笑的神色,“看你还往哪里躲!”   他忽的转身,掌心带风对着身后林子猛地一扫,瞬间一阵狂猛大风刮过,一只颈间带着只玉麒麟吊坠的小红鸟扑棱棱飞了出来,被龙君泽掌风一吸,瞬间落入他手中。   龙君泽打量了它半响,疑惑道:“这地方被人布了结界,一般生灵进不来,你是灵兽?可我怎么感觉不到你身上的灵力?”   小红鸟瞪着一双红玉一般绯红的眼睛看着他,默默装死。   龙君泽见它不回话,紫眸微微眯了一下,顿了顿,又问:“你可见过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子?他应该刚刚才来过。”   小红鸟:“……”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出卖我自己的!   气氛一时沉默尴尬了起来。   “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龙君泽淡淡的开口,声音沉沉的,冷冷的,“一个……我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拆了他宫殿的人。”   小红鸟:“……”   大概是想起了那段悲催的童年往事,龙君泽咬了咬牙,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愤,一时忍不住,竟是直接喃喃自语起来,“凤凰神,我真想拆了你的凤凰台,以报我……”   他说到这里忽的顿住,牙关紧了又紧,还是没把那丢人的童年生涯说出口。   小红鸟:“……”   玉麒麟:“……”   乖乖,看这小龙可是气得不轻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小红鸟仰着头想了想——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帮他解了个毒,不过方法实在太惨烈了点。   ……堪称恐怖的童年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来来来,蒸一下毒就会出来了。   龙君泽:…………   凤长歌:来来来,拿这个水煮一煮可以排毒。   龙君泽:…………   凤长歌:小龙过来,还得针灸呢,跑那么远干嘛?   龙君泽:…………   凤长歌:待会儿还得烟熏呢,别落下了啊。   龙君泽:……让我死一死吧!QAQ   来来来,我们来理一下思路:   根据现有的剧情,目前是酱紫的,凤长歌是天界上古凤凰神,三界唯一一只凤凰,偶然救了当时还是小龙的龙君泽,为了给他解毒,把小龙狠狠折腾了一番,导致年幼的小龙对凤长歌有极度恐怖的心理阴影,后来凤长歌因故坠入凡间做了掌门,收养了一条小黑龙做徒弟,小黑龙大名墨玄,小名小黑,然后因为一些误会,小徒弟死了,元神回归天上,龙君泽苏醒,才有接下来的一系列逼婚事件。   现在的马甲问题,龙君泽知道凤长歌是他师尊,不知道他就是折腾他的童年阴影凤凰神,凤长歌知道他是天帝,不知道他就是自家小徒弟。   小天使们明白了吗? 第5章 金丝凤凰   龙君泽提着个金色鸟笼回了昆仑宗,宗门里早就给他们专门腾出一个院落安置了,他回去的时候,星君辰寰正在院子里推演天象,一身暗藏星云的玄色衣袍在日光下倒是显得很是普通,面前一面深蓝色罗盘旋转转动,湛湛星芒闪烁不休,一副又一副星图不断浮现出来,缥缈虚无,充满着一股玄妙之感。   见龙君泽回来,他一拂袖收了罗盘,俯身行了一礼,“陛下。”   龙君泽把鸟笼往面前桌上一放,道:“推算的如何?可有叔父踪迹?”   辰寰盯着那鸟笼里的小红鸟看了一会,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古怪,幸而他是微低着头的,龙君泽并未发现,随即就听他道:“虽有感应,但并不太清楚到底在何方,现在是白天,星芒未出,到了晚间或许可以一试。”   龙君泽虽有欣慰,但还是有些不解,“那就是说,他的确还活着,那为何之前三百年一点踪迹都没有?”   辰寰双手作辑行了一礼,“回陛下,我们并不清楚,之前紫微星寂灭三百年不出,我们一直以为龙帝陛下已死,现在紫微星却突然在您登基之时一分为二,一颗为您,另一颗……想必就是龙帝陛下了,但那颗紫微星光芒黯淡晦涩,几不可察,龙帝陛下……恐怕情况不妙。”   龙君泽低眉沉吟一会,“他当初和凤凰神一同坠入天河掉落凡间,既然他还活着,那……凤凰神会不会也还活着?”   辰寰又看了那小红鸟一眼,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小红鸟却突然鸟喙一张,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   龙君泽眉一挑,伸手把那鸟笼提了起来,和里面的小红鸟大眼瞪小眼,“一路上都不吭一声,这会儿终于出声了,本帝问你,到底有没有见到那个穿红衣服的人?”   小红鸟生气的把头一扭,不理他!   龙君泽脸色一冷,重重把鸟笼放桌上,怒道:“你要是不开口,就在这鸟笼待一辈子吧!”   辰寰嘴角抽了一下,咳嗽一声,小声道:“陛下,这鸟是……”   龙君泽脸色臭的要命,“捡来的!”   辰寰:“……”   龙君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整了整脸色,冷声道:“我发现凤长歌的踪迹了,这鸟一定见过他,就是不告诉我他在哪,我许诺它抓到凤长歌让它当仙鸟,这破鸟……”   他咬了咬牙,“它扇了我一翅膀就逃了!”   辰寰:“……”   想这三界谁不希望上天界做仙人,偏偏这鸟一听到上天宫就想逃之夭夭,当时那小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明晃晃的嫌弃,可把天帝陛下的自尊心给狠狠的戳伤了。   龙君泽抬手敲了敲金鸟笼,声音冷的能凝成冰霜了,“一天,一天你再不开口,我把你烧了吃!”   辰寰:“……”   你确定你是想烧了它还是想给它补元气?   小红鸟:“……”   烧吧烧吧,看是我烧了你还是你烧了我。   玉麒麟:“……”   第一次听说凤凰能被烧了吃。   辰寰咳嗽一声,无奈把话题转开了,“陛下,您刚刚问我凤凰神是不是还活着?当时的情形您也看到了,神虚妖祖调转大半妖力对抗凤凰神,凤凰神为保天宫受创严重,最后化成凤凰火拖着神虚妖祖一同坠入天河,天河底部是可以连通凡间,但需要穿过威力极为庞大的罡风阵,一般的神仙坠入那是必死无疑,何况那时候的凤凰神已经受到重创,凤凰星也已寂灭,凤凰神……九成可能是不在了。”   龙君泽眼神颤了颤,“……真不在了?”   他闭了闭眼睛,长长叹出一口气,“他也算救过我一命,我……我不去拆他宫殿了。”   他说罢转身往屋内走去,淡淡道:“这鸟交给你,一天之内,给我问出他的下落。”   天帝陛下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漫漫而去,姿态无比的潇洒,气质无比的高冷,看得辰寰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慢吞吞道:“陛下,我问过昆仑宗的人了,三百年前,昆仑西部百里处有天火降落,随后那处地方灵气浓郁,百花齐放,已成为一片洞天福地,应是受了凤凰火的生机之力所影响,您要想去祭奠他,找到那处地方的‘天凤碑’就好。”   天帝陛下淡然沉稳的背影蓦地一个趔趄,咬牙道:“谁要去祭奠那个虐待狂了! ”   辰寰:“……”   小红鸟:“……”   玉麒麟:“……”   龙君泽走了,原地就只有一只小红鸟和一位星君大人大眼瞪小眼。   辰寰沉默半响,对着鸟笼重重行了一礼,一辑到底,“见过凤凰神冕下。”   “辰寰啊……”小红鸟瞪着一双死鱼眼幽幽的看着他,“在行礼之前,能帮我把这鸟笼打开吗?”   辰寰:“……”   一炷香后……   辰寰把断了一桌的各种钥匙收了起来,羞愧的低下头,“惭愧,这是龙族至宝金丝锁,我……打不开。”   小红鸟幽幽的瞪了他一眼,羽翼一展,身形瞬间变大了些,翅膀一震,猛地卷起一阵风力,连鸟带笼整个飞到了半空中,左左右右东倒西歪的飞了一会,在辰寰目瞪狗呆的注视中……   “嘭”的一声撞上了龙君泽的门。   辰寰:“……”   玉麒麟:“……”   小红鸟:“……”   听到动静过来打开门的龙君泽:“……”   龙君泽低着头打量它半响,幽幽道:“胖了不少啊,可以开吃了。”   小红鸟:“…………”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可以开吃啦~终于可以报仇了!   凤长歌:……   龙君泽:是烧呢,煮呢,蒸呢,扎呢,还是熏呢?   凤长歌:……   一个时辰后……   龙君泽:……我为了煮只凤凰,把针扎断了,把水蒸干了,把火……给它补了。   凤长歌:真舒服~   龙君泽:……你能不能别烧了,把火焰收了!   凤长歌:再来点火~   龙君泽:…… 第6章 吃醋的天帝   龙君泽弯腰把鸟笼提了起来,看着里面胖了大一圈的小红鸟,挑挑眉,“怎么,是要逃跑?”   小红鸟:“……”   辰寰跑上前去,苦着脸低头认错,“陛下误会了,是我在……刑讯它,对,刑讯它,我把它的鸟笼扔出去了,它抵不住伤害才会变大了一些。”   龙君泽略有怀疑的打量他一圈,“真是这样?”   辰寰点头啊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龙君泽有点惊奇了,“想不到一向温和守礼的星君大人也有如此粗暴的一面。”   辰寰:“……”   这锅背的……   小红鸟默默侧过头,装没看到。   龙君泽提着鸟笼走到院子中央,把笼子放在桌子上,淡淡道:“这鸟对凤长歌的行踪闭口不言,说不准是凤长歌养的,问可以,手法不要太过粗暴。”   蜀山掌门养只凤凰……   那位冕下是个凡人可以养得起的吗?   除非……   辰寰瞪了瞪眼睛——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龙君泽迈步往院外走去,一边道:“本帝出去一趟,你好好在这守着它,希望我回来之前,你可以问到他的踪迹。”   他说罢,身影逐渐淡去,化光消失之前,隐约听到一句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喃喃:“背着我养只鸟,呵,呵呵,呵呵呵……”   小红鸟:“……”   玉麒麟:“……”   辰寰:“……”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天帝陛下你又打算做什么?   破坏气氛的人终于走了,辰寰顿时长长舒出口气,“冕下,我现在带您走?”   小红鸟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有话要问你。”   辰寰恭敬的垂头,“您请问。”   小红鸟仰头看了看笼子,略觉憋屈,干脆化出一丝神魂出了笼外,红光一闪,地上眨眼多了一个人。   黑发红衣,衣摆发尾处有簇簇红色火焰熊熊燃烧,只是脸上却带着一面精致华美的银色面具,遮掩了他整张面容。   辰寰一见他如此形貌,神色顿时更加恭敬了。   三界最神秘的上古凤凰神,行踪成谜,从不现于人前,无人得窥其真容,实力更是在龙帝之上,若不是他通晓百万星辰,从星图中见过凤凰小时候的样子,估计也认不出他的身份。   凤长歌摸了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天宫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何要突然逼婚于我?”   辰寰心道果然,昆仑掌门就是凤凰神本人,面上无奈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我们也不太清楚,三百年前,您拖着神虚妖祖一同坠入天河,龙帝陛下为了救您,拖着重伤的身子随后跟了下去,陛下为了救他叔父也跟着跳了下去,途径罡风阵时被龙帝陛下甩了出来,等我们接到他的身体,才发现他的元神不见了,天宫遭此大难,正是最混乱之时,偏偏龙帝陛下与太子殿下同时出了意外,我们迫不得已,只得对外隐瞒了太子殿下的异状,这一拖就是两百年,这期间不断有宵小作乱,就在我们快压制不住时,陛下的元神突然回来了,之后继承帝位,压制叛乱,稳固天宫花了一百年时间,就在一切都稳固之时,陛下突然提出,要娶昆仑宗掌门做天后。”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昆仑宗掌门是个凡人,还是个男人,天宫众臣自是不愿意的,可陛下这百年来已彻底把权力握在手中,他们就是反对也没那个实力,陛下便带了一些人下到凡间来,准备带您回去。”   凤长歌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元神曾经丢失过,如此说来,可能是下过界,且与我有过交集,百年前因为那场邪妖动乱,凡间死的人是有点多,这倒是有些难以排查了。”   他沉吟一会,道:“你说,龙潜渊可能还活着?”   小红鸟脖颈处的玉麒麟吊坠忽的闪出一道光,落地便化成人形,正是一身青衣的齐穆然。   辰寰猛地后退几步,一脸惊骇的瞪着他,“麒……麒麟神……”   齐穆然淡淡然瞥他一眼,“慌什么慌,在天上过得无聊了,就不许我来凡间玩玩?”   辰寰愣愣的点点头,心里暗自咂舌,这群大佬怎么一个一个都在凡间落地生根了,天界仅有的三位神祗都下了凡,这下可热闹了。   齐穆然果断忽视了他,看了眼凤长歌,道:“三百年前,天界曾经坠下过三道光,一道是你,落在昆仑西部百里处的天凤谷,被我救了,一道是神虚妖祖,在蜀山五百里之外的广云峰,后被蜀山封入镇妖塔,第三道光是龙帝,在蓬莱附近的寂灭海,可等我们赶过去,那里并没有龙帝的踪迹,龙帝就此失踪不见。”   他叹了口气,“寂灭海是蓬莱禁地,是专用来封印海上邪妖之地,落入那地方,八成可能是被邪妖吃掉,龙帝就算还活着,恐怕也是情况不妙。”   气氛一时沉默了起来,谁也没开口。   龙帝是上任天帝,统治天界足足有千万年之久,之前还可用失踪来搪塞,若他真的身死,对天界众人都是一个不小的惊雷。   凤长歌沉吟半响,道:“我的身份暂时不要暴露给任何人。”   辰寰略有不解,“为何?只要您暴露身份,陛下势必不敢对您逼婚,辰寰不解。”   齐穆然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道:“神虚妖祖背后还有人。”   辰寰这下真的惊了:“还有人能操控得了神虚妖祖?”   凤长歌冷笑一声,“他当年一开始是要置我于死地,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要生擒我,我坠入凡间之后,不断有人暗中在天凤谷四周探寻我的下落,当年蜀山镇妖塔坡,神虚妖祖带领千万邪妖出世,也是有人暗中操纵破了封印,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他们不知为何一定要找到我,这小龙对我芥蒂太深,一旦知道凤长歌就是凤凰神,势必会露出痕迹,若我身份暴露,会给身边人带来麻烦,昆仑宗恐会有大祸将至。”   辰寰重重一礼,“我知道了。”   齐穆然忽的抬头看了看天上,露出一抹兴味盎然的笑,“你该回去了。”   他说罢,化光一遁,转瞬隐入小红鸟脖颈上的玉麒麟吊坠中,消失不见。   凤长歌哼哼一声,“这小兔崽子……”   随即红光一闪,瞬即隐入小红鸟体内。   两人刚刚消失,门外院落银光一闪,龙君泽已然回来了。   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刚现出身形就疾走两步,宛如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眼角余光还不自觉朝后瞥了两下,看得辰寰嘴角一抽,忍不住道:“陛下,您这是去天凤碑了?”   龙君泽下意识一抬下巴,冷声道:“谁去看那个虐待狂了!”   辰寰:“……”   小红鸟:“……”   龙君泽像是急于用什么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见到桌上的小红鸟,顿时就冷笑着走上前去,“怎么,还不交代吗?凤长歌到底在哪里?”   小红鸟转了转眼珠,突然开口说话了,脆生生的声音悦耳如天籁,“在天凤碑。”   龙君泽下意识冷哼一声:“不可能,我刚刚才去过,没见过他!”   小红鸟:“……”   玉麒麟:“……”   辰寰:“……”   龙君泽:“……”   龙君泽:“……等……等等……”   小红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龙君泽:“……”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虐待狂,我来看你了。   天凤碑:……   龙君泽:虐待狂,我看过你了啊,我走了。   天凤碑:……   龙君泽:给……给你点吃的……还有酒,别来吓我了!   天凤碑:……   龙君泽:……果……果然还是好吓人,本……本帝走了!   天凤碑:……   卖个萌,求个收藏O(∩_∩)O 第7章 凤凰神现   自己把自己卖的一干二净的天帝陛下恼羞成怒,给小红鸟下了最后通牒,“晚上,晚上你再不交代,我把你烧了吃!”   说罢一甩袖,冷着一张脸进了屋子,关门的时候发出一声“砰”的重响,足以见证他有多生气。   辰寰暗暗咂舌,乖乖,看陛下这生气的程度,估计他们有好一段时间的苦日子过了。   小红鸟看了看空荡荡的院落,略有疑惑,“你刚刚说,他带了一些仙人一起下凡,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辰寰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道:“陛下带我下来,主要是为了找龙帝陛下,除我之外还有……”   他苦笑了一下,“神御天将,龙苍琊。”   小红鸟一惊,“竟然是他!”   辰寰叹息一声,“陛下这次是下了狠心要找到您的,龙将军已经带着一队天兵出去找您了,以他的能力,若您不暴露身份,是逃不过他的追捕的。”   小红鸟沉吟着没说话,过了一会,道:“把鸟笼提到离这地方远一点。”   辰寰遵命照做。   龙君泽在屋内打坐平息一会,终于把刚刚见到那块天凤碑而慌乱不定的心神安稳了下来。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拉开衣领,从脖颈上把一块贴身藏着的玉佩拿了出来,本是清冷淡漠的紫眸里渐渐泛出一丝温柔的涟漪,“师尊……”   他恍恍惚惚的想起,凤长歌将这块玉佩送给他时候的场景。   “小黑啊,你是黑龙,是最接近魔的黑龙,龙族一向不承认你们黑龙是他们族群之一,对你们拼命打压,为此不惜将你们赶下凡间,但,这只是他们所认为的,我凤长歌的徒弟,又岂是那么容易会堕魔的,谨守本心,抱守灵台,心魔不出,你就永远不会有堕魔的一天。”   那人微微的笑着,神色温和又慈祥,他伸出手在一个少年头顶轻轻摸了摸,安慰道:“你心思纯净,比天上那些龙可好了太多,要堕魔也是他们先堕,不会轮得到我徒弟。”   少年仰着头看着他,黑幽幽的眼睛照不进一丝一毫的光,“那……万一我真的堕魔了呢?”   凤长歌摸着他的手微微一顿,从脖颈扯下一块朱红色的凤形玉佩递给了他,声音微微压低了些许,显得有些肃穆威严,“这块玉佩给你,即使你堕魔,它也可保你本心不失,但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少年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玉佩,坚定的点头:“我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凤长歌微抬下巴,傲然一笑,“仙又如何,魔又如何,只要你还是你,本心不失,你就永远是我徒弟,师尊不会放弃你的。”   师尊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你既然这么说了,为何当初在蜀山,你要拿我当祭品,去沟通天宫呢?   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在乎你,可在我失去意识之前,那献祭大阵明明是启动了!   启动了!   以我之命为献祭,平天下之乱。   你是昆仑掌门,你要以天下苍生为重,舍小我而保大我,这是你的责任,我不怪你这么做,但我怨,我不甘,既然我现在还侥幸活着,既然你欠了我一条命,我总该拿回一些我想要的。   我压抑了那么久的感情,只因在乎你,怕你为难,从不曾表露。   但现在……   我不必再顾忌了。   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握到指尖微微发白,他却似无所觉,只轻轻闭了闭眼睛,努力把那些委屈不甘吞了回去,只是眼底还是有些发红。   师尊,你好狠的心,待我抓到你,我一定要……   他倏地睁眼,望向西边某一处方向,喃喃道:“金丝锁被破了……”   他一拂袖,随即化作一道银光,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凤长歌狠狠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地上被烧出一个洞的金色鸟笼,长长舒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齐穆然倚在一棵树上打量着他,目光恍惚瞥到他抬起的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伤疤,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我说,这么多年了,你不把那伤疤祛一下吗?怪难看的。”   凤长歌瞥了眼手腕上的疤痕,衣袖一拂又把它掩住了,淡淡道:“没什么,平时衣服挡着又看不到。”   齐穆然捂了捂额,无奈道:“我知道你是想祭奠他故意不祛,当年你为了启动那个献祭阵法,足足失了一大半凤凰血,可人家又没领你的情,直接魔化冲过来就攻击你,只有你自己还傻乎乎留着它呢!”   凤长歌淡淡然一笑,“他是太在乎我了,一时打击过大才会生了心魔,有凤血玉保他心神,他不会杀我。”   齐穆然挥挥手,“行行行,你的徒弟就是你的天,真没见过这么护徒弟的师父。”   他抬头望了望天,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我先走了,你弄坏他的金丝锁,自己和他交代吧。”   说罢,直接化为一道青光,瞬即远遁而去。   凤长歌摸了摸下巴,低头看着地上被烧出一个洞的金色鸟笼,若有所思,“要不……干脆毁尸灭迹?”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天边一道银光已然飞逝而来,落地化为一道玄衣人影,还未及看清面前场景,便是一生冷笑传出,“好啊,你敢逃跑,是不是想我现在就烧了你吃……”   说到一半蓦地顿住,他微微睁大眼睛,惊骇的瞪着眼前一身红衣面具遮面的人,嘴唇微微颤了颤,默默咽了口口水。   凤长歌微微一笑,“小银龙,好久不见了啊。”   龙君泽:“……”   凤长歌饶有兴趣的问:“你刚刚想烧了吃谁?”   龙君泽:“……”   凤长歌抬起一只手,掌心一只小红鸟脆生生立在那里,“是它吗?”   他摸了摸小红鸟的脑袋,微笑道:“它是我养的一只灵兽,今天不知怎的一直未回来,我就来找找看了,你不会介意我弄坏你的金丝锁吧?”   龙君泽:“……”   凤长歌挠了挠它下巴,笑道:“小红啊,你精神这么不好,是不是被欺负了?告诉我它怎么欺负你了,我给你欺负回去。”   小红鸟张开嘴,说:“它要烧了我吃。”   龙君泽蓦地抖了抖身子,忽的响起那段悲惨的童年,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惊恐!   凤长歌看看他,微笑道:“算了,我已经烧过他了,这委屈你就受着吧,回去给你弄点好吃的,我们走吧。”   他说着,化光一遁,眨眼便消失不见了,只留原地一个破了个大洞的鸟笼孤零零躺在那里,证明着刚刚的确有人来过这里。   辰寰追在龙君泽身后过来,看着自家陛下立在那里动也不动,忍不住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噗”的一声响,原地眨眼多了一条蟒蛇一般大小的银龙,身上鳞片片片炸起,整个身体都僵成了根棍子,显然是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小银龙在原地怔愣一会,似乎才意识到危机解除了,蹬了蹬龙爪,猛地往前一冲,奔着一个方向就跑了。   辰寰忍不住喊,“陛下您去哪?”   龙君泽幽幽道:“浪费本帝感情,等我去拆了天凤碑!”   辰寰:“……”   陛下,那个方向似乎……是您寝宫的方向……吧?   天凤碑在您身后啊,喂!   要逃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浪费本帝感情,等我去拆了天凤碑!   凤长歌:忘了告诉你,我就住在天凤碑里。   龙君泽:……   龙君泽:来人!   辰寰:在!   龙君泽:把天凤碑给我修成世外桃源。   辰寰:……   龙君泽:让他沉醉于此,别出来了。   辰寰:……   凤长歌:…… 第8章 见面   凤长歌飞了一段距离,在一处湖边停了下来。   齐穆然早等在那了,见他过来,挥手抛了一坛酒给他,笑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凤长歌接了酒,随手一拍封口,凑在酒坛边闻了闻,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走一步看一步吧,有龙苍琊那个煞神在,变数太多了。”   “这小子,竟然把那尊煞神给请下来了。”齐穆然笑骂一声,“那可是当初陪着龙帝征战天下的第一神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除了天帝,谁的面子都不给,对了,我记得他是见过你真容的吧?”   凤长歌仰天灌了口酒,咂咂嘴,散漫一笑,“嗯,那时候凤凰族还没被灭族,我对龙族还没那么大的芥蒂,那面具自然也没戴上过,他当初是见过我的,不过我现在真容隐藏了七分,他即使有所怀疑,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会妄下定论。”   齐穆然松了口气,“那倒是还好。”   他见凤长歌始终不慌不忙的样子,不觉有些疑惑,“我说,你被一个小鬼逼到如此境地,不打算做点什么?”   凤长歌摇摇头,“这倒也不是件坏事。”   齐穆然略有兴味的挑挑眉,“怎么说?”   凤长歌微微一笑,挥手把酒坛收入空间,道:“我们找了那神虚妖祖这么久,一点踪迹都没有,他的目的是颠覆天宫,夺得天帝之位一统三界,如今天帝下凡,他势必会有所动作,加之有逼婚这件事,他也会把目标对准我,毕竟抓住我这个准天后,自可以威胁天帝做些事情,如此一来,倒也好引蛇出洞,现在是敌方势力不明,为免把昆仑拖下水,我不好暴露身份,等把他背后那人揪出来,我也不必再这么畏首畏尾,届时那天帝自不能为难于我。”   齐穆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方法不错,可行。”   凤长歌拍拍他肩膀,“你暂且先回昆仑,他现在身边没人,万一神虚攻来,我怕他抵御不住。”   齐穆然一摊手,“我倒是无所谓,你呢,准备去哪?”   凤长歌张张嘴,正打算说个四处云游吧,忽的半空一只白色的纸鹤悠悠的飞过来,凤长歌眯了眯眼睛,伸手接住了,下一刻,纸鹤里有道严谨肃穆的声音郑重的响起,“凤掌门,快来天山,你徒弟的身体有动静了!”   这话一出,两人脸色顿时一变,齐穆然一惊之后略有疑虑,凤长歌却止不住激动了,“身体动了,莫非是元神回归了?我去一趟天山!”   “唉,等等!”齐穆然一把拉住了他,“你不觉得奇怪吗,早不动晚不动,偏偏这个时候动,万一天山掌门是想把你引过去,好抓住你借此成仙呢?你就没想过,这可能是龙苍琊设下的局?”   凤长歌脚步一顿,随即淡淡一笑,“随他们怎么想,不过逼婚而已,被抓住又不会丢命,事关墨玄,我赌不起。”   他说罢,身上瞬即闪出一阵红芒,眨眼冲天而起,化光遁去,消失不见。   齐穆然望着那道流星一般逝去的光芒,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唉,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两百年前,凤长歌刚坐上昆仑掌门之位,下山游历之时,因追踪一个祸害凡人的邪妖下落,无意间救了一条被锁龙链困住的黑龙,那黑龙在还是条幼龙之时便被人抓住,因人类惧怕于他随时可能的堕魔,被囚于烟渺湖底足足八十九年,后来被凤长歌斩断锁龙链救了出来,本以凤长歌对龙族的芥蒂,是不可能收一条龙为徒弟的,可那条龙正好是条黑龙,一条被天界龙族驱逐出族,贬为凡龙的黑龙,他多少也存着点想让那群龙族刮目相看的想法,把那条小黑龙收为了徒弟,自此精心调/教。   小黑龙也不负他望,不仅实力进展神速,且心思纯净,对凤长歌可谓是孝顺到了极致,百依百顺,几乎挑不出一丝毛病,就连一开始看他不太顺眼的青鸿都对他和颜悦色,那一对师徒,曾经不知羡煞多少旁人,有多少师父暗恨没能有这么出色的徒弟侍奉身边,可一切的一切,都在百年前的蜀山镇妖塔破封之时被打碎了。   齐穆然长长叹出一口气,挥挥衣袖,飘然而去。   各人有各人的命,劝已劝过,听不听就是他们的事。   他活得够久了,世间繁华早已看淡,情情爱爱,不过就那么回事罢了。   龙君泽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特。   他刚刚见到凤凰神,一下子勾起了心里那段最悲惨的童年往事,导致心神不稳,灵台不平,调息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可他一睁开眼睛,就来到了一处类似于池底的地方。   说是池底也不太对,因为他面前横着一面透明的水镜,水镜之外是一条被池水衬得蓝幽幽的走廊,空无一人。   他正自疑惑,还以为这是幻觉呢,低头一看,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龙。   百多米长的黑龙蜷缩成一团,龙头之处正正对准了走廊的方向,龙爪无力的蜷缩着,浑身都疲乏酸软动弹不得,就连他所以为的睁开眼睛,也只是神识漂浮于空中,实际上他的龙眸还是紧闭着的。   这副身体……正是他在凡间时候用的那条黑龙!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自疑惑,走廊之中却有“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缓缓迈步,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   黑龙巨大的身体蓦地一颤,带起一丛水波向上涌动,一声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喃喃声响了起来:   “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师尊!   凤长歌:小黑!   龙君泽:师尊我好怕我在哪里?   凤长歌:别怕别怕,你在天山呢。   龙君泽:……   凤长歌:小黑?小黑你去哪了?   一炷香后,天山。   龙君泽:哦呵呵,我终于抓到你了!   凤长歌:…… 第9章 天山围堵   走廊深处走来的人,正是凤长歌。   他一接到天山掌门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化光遁来,刚到这里就感觉到空气里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混杂在一起不太好辨认得出来。   他站在水镜之前,仰头看着水镜里沉睡的巨大黑龙,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有怀念,有欣喜,有温情,还有一股难言的愧疚,种种情绪充塞心间,揉杂成一种淡淡的心疼,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就这么看了好半响,长长的叹息一声,低低道:“小黑,是你回来了吗?”   龙君泽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盯着他看个不停,他看似很镇定的说,声音却带着一点挥之不去的委屈,“师尊,是我,是我回来了!”   凤长歌明显感觉到四周那股有些熟悉的气息激烈的波动起来,带着点委屈不安的感觉,他笑了一下,眼底却止不住有些湿润,“小黑别怕,这里是天山,你待的地方是太一神水,是天山镇山之宝,可凝聚魂魄重塑元神,我一直不相信你真的死了,所以把你的身体放在这里温养,既然现在你元神已回,苏醒也是迟早的事。”   天山!   原来你在天山!   龙君泽心里一阵暗喜。   终于找到你了,我得赶紧回去,通知龙将军包围天山,我要亲手抓到你,看你还往哪里逃!   他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人,虽有万般不舍离开,但想想只要抓到人就可以和师尊每天都在一起了,忍一时不舍,换永久相伴,这一点离别还是值得的。   凤长歌感觉到空气中那股气息明显变得雀跃起来,忍不住一笑,“你也很希望醒来吗?别急,有师尊在,我们很快就能真正见面了。”   是啊,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今天,今天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龙君泽这么想着,看了看凤长歌,本想干脆一走了之,但是一想,凤长歌应该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只是听不到他说话,万一他离开,凤长歌说不准也会走,这么一想,他又有些犹豫,最后沉吟半响,咬了咬牙,忍着撕裂一般的疼分出一小点元神附在黑龙身上,心里默念一道元神回归的法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凤长歌感觉到那股气息一瞬间似乎是要掠走,不知怎的又留了下来,他心里沉吟一番,已是有了些思量,“小黑,你是在怨我吗?”   周围不出所料,并没有任何人出声,那缕气息也无声无息,再没有出现任何波动。   凤长歌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定是会怨我的,当年之事本是一场误会,师尊没有要将你当做祭品的意思,你听我细细道来。”   龙君泽元神回归本体,倏地一下睁开眼睛,迫不及待拿出一块令牌,抬手打入一道仙气,沉声道:“龙将军,我知道他在哪了,你现在带领天兵包围天山,务必不要放跑一人,我现在马上过去!”   令牌里传出一道沉冷的声音,带着独属于军人的干脆利落,“得令!”   龙君泽收了令牌,正要起身追去,忽地眼前一阵强烈的眩晕,脑海里撕裂一般的疼痛让他瞬间眼瞳充血,忍了好一会才勉强忍下去,他跪坐在地上眨了眨眼睛,苦笑一声,“师尊啊,为了抓到你,我可是把元神都撕裂了一半,虽然那一点元神无知无觉,但也是我一点本源了,你可一定不要跑了啊。”   他甩了甩头,不再犹豫,化成一道银光从半开的窗外掠了出去。   屋外,辰寰正在推演星图,一转头瞥见那道刺眼的银芒,顿时一惊,“陛下,您去哪?”   银芒顿也不顿,只淡淡甩下一句话来,“去天山,找到凤长歌踪迹了!”   辰寰惊的差点把星盘给摔了。   乖乖,真给找到了?   不行,他得跟去看看,万一真把凤凰神给冒犯到了,人家可不一定还给天帝这个面子不伤他。   还有龙苍琊那个煞神……   这下事情可大条了!   辰寰不再犹豫,化成一道星芒瞬即往天山方向飞了过去。   天山。   凤长歌微微一笑,收住话语,道:“当初其实便是这样的,师尊没想拿你当祭品,也从未曾放弃过你,我如今解释给你,你可能原谅我?”   那熟悉的气息依旧是动也不动,仿佛自己从未曾存在过。   凤长歌等了一会,心渐渐沉了下去,略有黯然的叹息一声,“你是真不想原谅我了……”   还未等他再多伤春悲秋一会,走廊另一头一个天山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边跑边道:“凤掌门,不好了,掌门让我通知您,外面有大量天兵把天山围住了,指明要我们把您交出去,您还是早做准备吧!”   凤长歌脸色猛的一变,“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让你这次插翅难飞!   凤长歌:我现在就插翅给你飞。   龙君泽:…………   凤长歌:飞飞飞~   龙君泽:…………凤……凤凰神QAQ 第10章 自投罗网   凤长歌随着那天山弟子出了池底,刚刚走到太一神水入口处,一个二十多岁,容色严谨的白衣男子已经站在那了。   他见了凤长歌,走上前两步,道:“凤师叔,情况我师弟已经和你说了,你的踪迹绝不是我们天山所透露,那位天界来的龙将军用神器封锁了天山四周的空间,任何传送阵法都不能用,你打算怎么办?”   凤长歌一拂袖,面色淡淡:“先出去。”   白瑾逸与他并肩往前走,沉吟着道:“凤师叔,容我多话,此次天帝逼婚来的突然,若他是无理取闹,我们人间宗派同气连枝,大可联合起来上书天界,强龙不压地头蛇,天帝再如何也要考虑下我们的夙愿。”   凤长歌抬了抬手,“白少主好意我心领了,此事我自有考量,不必麻烦贵宗出手。”   白瑾逸略有忧色,“可那是天兵,你即使身为昆仑掌门,毕竟还是个凡人,不是仙人对手。”   凤长歌微微一笑,“不过一场逼婚而已,被抓到又不会死人,我见机行事。”   他抬手拍了拍白瑾逸肩膀,道:“此次是我连累到你们,放心,天山不会有事。”   白瑾逸摇了摇头,“天山与昆仑本就情同手足,何谈连累,凤师叔言重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过长长的地下走廊,面前石门一开,天光涌入,外面的场景转瞬映入眼帘。   龙苍琊带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六个人,分居天上东,南,西,北,上,下,各一人,各个身穿白色盔甲服,浑身气势冷冽杀伐,手中兵刃寒芒湛湛,随便一人都要比天山掌门修为高得多,正是天界第一神将,神御天降龙苍琊御下六龙卫。   凤长歌仰头看了半响,眯了眯眼睛,眼底隐约闪出一丝红芒,“竟然是六合禁守阵。”   “六合禁守阵?”白瑾逸脸色一白,“那不是传说中天界用来困守神祗的大阵?”   凤长歌淡淡然一笑,神色却有点冷,“威力发挥到最大是可以困守神祗,不过就这么几个人,有三成威力就不错了。”   他抬步往中央那方巨大的广场走去,那里,早已一大把年纪的天山掌门无云子正和一位白衣神将说着些什么。   那是一位一看就很冷的男子,白衣白发,清冷孤傲,整个人就像柄冰寒的利剑伫立在那里,虽剑未出鞘,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属于神兵利器的独有锋芒。   天界第一神将,神御天将,龙苍琊。   “将军,凤掌门我派人去请了,您再稍微等等。”   龙苍琊不是很耐心的听着无云子的说辞,冰蓝色的眸光四处游掠,如鹰隼一般冰冷锋锐,巡游半响,猛地顿在一道漫步而来的红衣人影上。   凤长歌走到近前,对着无云子点了点头,眸光转向龙苍琊,淡淡一笑,“这位就是龙天将了?”   龙苍琊眯着眼睛打量他半响,清冷无波的声音淡淡响起,“昆仑掌门,凤长歌?”   凤长歌点点头,“是我。”   龙苍琊眉峰隐隐的一动,声音有些难以言说的意味,“阁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凤长歌微微一笑,“故人不故人那就算了,龙天将总归不会为此便放我走,接下来呢,是不是要在这里等你们陛下过来?”   龙苍琊微微蹙了下眉,眸光瞬间冷了下来,“不准对陛下无礼。”   凤长歌微笑依然,脸色却是同样的冷,“可以啊,他什么时候把这道婚令撤了,我再对他尊重一些。”   龙苍琊眼眸微眯,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看来天后殿下是不打算遵令了,既然如此,臣下免不得要来一番强的了。”   “唉,不可!”无云子急声道:“凤掌门,这可是天界大将,不可如此无礼,大家有话好好说,不必……”   凤长歌抬了抬手,淡淡道:“有劳挂心,我自有分寸。”   龙苍琊缓缓抬手,掌心一团冰雪寒芒渐渐凝聚,凤长歌却似无所觉,仰头看着天上六人组成的大阵,淡淡一笑,“六合禁守阵,禁的是阵中人灵力,守的是布阵人安危,攻防一体,看似无懈可击,却有一个致命缺陷。”   龙苍琊倏地一翻掌,掌心冰霜化为一条寒霜巨龙猛掠而来,凤长歌不慌不忙,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瞬间化作一道红影掠至半空,抬手一扬,凤鸣剑出,伴随一声激昂悠扬的凤鸣声响起,一道烈烈火焰自剑身之处汹涌而出,“轰隆”一声砸在那追随而来的寒霜巨龙身上,霎时冰火相击,烈烈火炎与湛湛寒冰在半空爆裂开来,转瞬便吞噬了凤长歌的踪影。   龙苍琊淡然无波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他本意是想给凤长歌一个教训,并无杀人之意,凝出的冰霜自然不怎么强,但也不是区区一个凡人可以破得了的,就算这个人是昆仑掌门也一样,但却没想在六合禁守阵开启的情况下,这个人竟然不用灵力,单凭身法跃至阵法中心一处,利用长剑上附着的火炎之力与冰龙相击,瞬间破开空间壁障逃之夭夭!   没错,六合禁守阵的弱点的确是在中心一点,来自东南西北上下的力量共同组成阵法结界,也因此让承受所有力量的中心部位比较脆弱,本来一般情况是以一方神器固守空间,自可万无一失,但此刻却只有这六个人支撑阵法,若有强力打破平衡,自可由那一点破开空间壁障逃之夭夭。   是他大意了。   龙苍琊不自觉握紧了手中长剑。   本以为对付一个凡人,开了这仙界才有的六合禁守阵已然是看得起对方,是以没用神器压阵,却没想,凤长歌竟如此见识颇远,故意激怒他,利用冰火相交之力破开禁锢借此逃走。   不愧是陛下看上的人,的确有点意思。   龙苍琊微微眯眼,抬起一手,向下一挥,“追!”   说罢,瞬即化作一道白芒冲天而起,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身后六道光芒紧随其后,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凤长歌飞了好半响,最终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扶着树干喘了口气,略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这条白龙,还是这么死心眼!”   他四处看了看,见四周空旷无人没什么人烟,抚了抚胸口,总算长长舒出口气来,“暂时应该追不上了,还算跑得快……”   “是啊,跑的很快,快到把我这个天帝都拦在半途了。”   林子里蓦地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带着点居高临下,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   凤长歌倏然一惊,猛一下抬头看去,就见前边一颗古树阴影处,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漫步走了过来。   凤长歌身子一僵,手指不自觉握紧了树干,喃喃道:“天帝?”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咦?师尊怎么朝我飞过来了?   凤长歌:我逃逃逃逃逃!咦?这是哪?   龙君泽:师尊,原来你还是想我的!   凤长歌:你怎么在这里!!?   龙君泽:…………   凤长歌:拜拜,别送了,我走了~   龙君泽:………… 第11章 抓住你了   “是我。”   天帝一边往前走一边缓缓的说,声音冷冷的,淡淡的,还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到了现在你还想逃,你真以为你能逃得出我掌心吗?”   凤长歌这时候也不慌了,他慢慢站直了身子,脸上那总是显得散漫不羁的神色渐渐收了起来,眼眸微微眯起,瞳孔深处,一簇红色的火焰渐渐燃烧起来,渐渐蔓延至整个眼瞳,漆黑一片的瞳孔变成了火焰一般艳丽的红,只是那眼底的眸光却是有些冷,冷到入了骨髓,幽寂森寒。   “天帝。”他淡淡道,“你是天宫之主,我只是一个区区凡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龙君泽脚步蓦地一顿,眉尾微微扬起,表情变得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微不可察的彷惶和委屈,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话音在口中徘徊半响,出口的只是一句呢喃一般的问话:“你……认不出我?”   凤长歌觉得有些不可理解,“我认识你?”   他仔细想了想,确定这三百年与天帝并未有任何交集,硬要说有的话,应该就是辰寰所说的,天帝元神曾经丢失过,下过凡间且与他有过一段交集,应该还是他所熟悉,且喜欢他的人,不然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他因为身份高,实力强,容貌好,性格也还不错,本来就是有不少追求者的,百年前那场动乱,死去的人太多了,当时昆仑当然也参战了,他身边熟悉的人也死了不少,实在难以排查。   况且这个人与他熟悉的那些人感觉都不太一样,至少没有谁敢对他如此无礼,那这个人就真的是很难找出来了,除非是他自己说出来。   但这些都是凤凰神应该知道的事情,作为凤长歌的他是不应该知道的,凤长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我们从未曾见过面,我为何要认识你?”   “轰”的一声震响,天帝陛下脚下地面瞬间裂开一道道蛛网一般的裂缝,缝隙深处有道道银色光芒吞吐不定,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出一股磅礴暴虐的气息,连带着天帝陛下整个人也都跟着暴虐了起来。   他握了握手指,指骨脆响的声音清晰的传出,脸上的神色冷的几乎都要凝成冰霜了,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你……不认识我……”   顿了顿,他又重复了一句次,这次的声音明显带着很明确的质疑,“不——认——识——我?”   凤长歌着实被他这动作骇了一跳,冷不丁往后倒退了两步,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一点,“……我应该认识你?”   天帝陛下“呵”的一声冷笑,脚步一踏,身影瞬间一闪,眨眼就到了凤长歌身边。   凤长歌原本想躲开的,可一想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凡人,修为应该是没天帝高,还是忍着本能勉强站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似乎炸毛的天帝陛下裹挟着一身阴冷霸道的气息……瞬间把他压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凤长歌我告诉你!”龙君泽近距离逼视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我本来还想着给你一段时间好好适应我的存在,但你要是不把我记起来,本帝现在就娶了你!”   凤长歌:“……”   凤长歌顿了好半响,说:“你不是打算三天之内把我娶回去的吗,那也叫一段时间?”   龙君泽眯了眯眼睛,“呵”的一声冷笑,“要不三天,要不现在,你可以想想。”   凤长歌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了好半天没个头绪,挑挑眉,“给点提示?”   龙君泽瞪了他半响,抬起手来,在凤长歌越来越惊骇的视线中,稍微有那么点迫不及待的……把衣领解开了。   凤长歌脸色大变,伸手一推就把他推开了,冷声道:“你做什么?我要你给点提示,不是让你脱衣服!”   龙君泽猝不及防被他推的退了两步,听他这一说话顿时气得脸色一红,狠狠翻了个白眼,把脖颈上他最宝贝的那块红色玉佩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凤长歌:“……”   凤长歌:“哦,原来是要拿玉佩啊。”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出一口气来,这会儿才把视线凝在那块玉佩上看了起来,这一看,眼神顿时就一变,“凤血玉?”   龙君泽僵着脸点点头,眼神深处却略有点小小的期待。   凤长歌沉着脸走上前两步,伸手接过那枚玉佩,打量半响,确定是真品无误,顿时就眼神一沉,“这是我当年送给我小徒弟保命用的,怎么会在你身上?”   他忽的想到什么,眼睛倏然一眯,“当时他身死之时,我摸遍他全身上下也没找到凤血玉,原来是被你得去了,你到底是谁?”   龙君泽:“……”   龙君泽幽幽的说:“我为何不能是它的主人?”   凤长歌一把握紧了玉佩,冷声道:“这可是我徒弟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龙君泽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声音都忍不住高了一点,“我为什么不能是他!”   凤长歌想都不想就冷笑一声,“笑话,我家小黑何等乖巧孝顺,他可是世上最好的徒弟,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大声说话,更不会对我如此逼迫,他看上去虽然有点冷,但外冷内热,对我很是关心,只要我有一点不舒服,他能不顾性命深入绝地为我采摘灵药,不仅天赋绝佳,实力超群,心思更是极为细腻,最重要的是,对我这个师尊那可是好到了骨子里,哪有你如此霸道不讲理?”   凤长歌每说一句,龙君泽的脸色就红一点,脸上的冰霜也退去一点,头也往下微微低一点,等他说完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个头快低到胸口的红苹果了,他微微侧了下头,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小声问:“他……他真有那么好?”   凤长歌傲然一抬头,“废话!”   龙君泽脸色更加红了,他努力保持着声音平稳,问道:“你当时找凤血玉,真的……真的摸遍他全身上下?”   凤长歌看不到他的脸色,还以为他是谎言被揭穿所以羞愧呢,一点都不介意再次揭穿他另一个谎言,毫不犹豫道:“自然!”   “那……”龙君泽咽了咽口水,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的问:“手感如何?”   凤长歌:“…………”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我为了找个玉佩,把你全身上下都翻遍了!   龙君泽:师……师尊……   凤长歌:干嘛?   龙君泽:你摸了我,可要对我负责哦~   凤长歌:………… 第12章 凤凰本相   凤长歌懵逼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问的到底是什么话,顿时猛地倒退三步,看着他的眼神宛如在看着一个变态,“我说你这人……”   他忍不住搓了下身上炸起来的寒毛,语气都有那么点奇怪了,“我摸我徒弟,关你什么事,什么手感不手感,你问这个做什么?”   龙君泽话问出口才觉得这话问得的确有点奇怪,他现在反而不太想暴露身份了,以天帝的身份从凤长歌嘴里套套他对自己小徒弟的看法,想起来就有趣。   怪就怪凤长歌实在太闷骚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从不说对他有什么感觉,害他一度都有些忐忑,但现在借这个机会,他可以好好从凤长歌嘴里探一探他对自己的看法。   三天。   他心里想。   三天的时间,在凡间里待三天,然后带他去天界成婚,到时候再把身份彻彻底底的暴露出来。   这么想着,他故意冷哼一声,“他都死了你还摸他,你这个师尊也不太正经。”   凤长歌一甩袖,“我那是为了找玉佩!”   龙君泽斜着眼睛哼哼一声:“你徒弟都死了你还不留个法宝在他身上陪葬,找什么玉佩,明明就是为了摸他故意找的借口!”   凤长歌:“……”   凤长歌觉得自己简直是百口莫辩。   其实他找玉佩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当时墨玄刚刚一死元神就不见了,他身上的法宝只有这块融入元神的凤血玉可以收纳神魂,他也是抱着万一的想法找找看,结果却翻遍他全身上下也没找到,简直急死个人。   当时他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极为虚弱,加之墨玄突然身死,他一时心神大受打击,几乎当场便昏了过去,勉力支撑着身子在墨玄身上翻找半天却没找到凤血玉,自然是以为有人偷去了,然而当时的他实在已经支撑不住了,就昏了过去,等醒来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后了,凤血玉的下落自然更无从寻找。   但这件事情实在太复杂了,解释起来也太费心力,况且这是他和他家小黑的事,没这个必要和这天帝解释,自然就不太想说。   他如此想着,冷冷一拂袖,道:“随你怎么说,我和我家小黑心意相通,想来他知道也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了,甚至还会恨不得你再多摸几下。   龙君泽心里想着,咳嗽一声,问道:“那……那你觉得他摸起来……手感如何?”   凤长歌有些不耐烦了,“手感自然是比你好……”   话未说完突然顿住,他睁着眼睛看着突然掠到他身边的龙君泽把他的手抬起来,在自己手腕上摸来摸去,抬头看他,期待的说:“怎么样?是不是这种感觉?”   凤长歌:“……”   凤长歌幽幽的说:“差了十万八千里。”   龙君泽:“……”   不对啊,虽然身体不同,但都是龙族,相差应该不会太大啊……   凤长歌收回手,看着龙君泽,定定的说:“它的本体是条龙。”   龙君泽点点头,“我知道啊。”   凤长歌继续说:“龙在死的时候会变回本体。”   龙君泽隐约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凤长歌很是无奈的叹口气,“所以我摸的是他的鳞片。”   龙君泽:“……”   龙君泽:“……哦。”   那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本体的皮肤和人形的皮肤,能一样么!   真想抽死愚蠢的自己。   这边厢两人暗自纠结之时,忽的空气之中飘来一缕淡淡的清香。   凤长歌眼神一变,挥袖一道火炎击了出去,“轰”的一声炸响,一颗古树伴着红色的烈火熊熊燃烧起来,一个绿衣女子从树上纵身掠了下来,与之伴随的,还有树林深处悄无声息围拢过来的几个黑衣人。   龙君泽顿时眼神一肃,瞳孔瞬间收缩成一条细线,他微眯着眼睛看了眼四周,淡淡道:“妖族的人?”   语音一顿,随即一摇头,“不对,这实力在天仙之上,是神虚妖祖的手下。”   他一伸手把凤长歌护在身后,沉声道:“这些人你不是对手,不要出手,我来保护你。”   “你来保护他?”最先下来的绿衣女子冷然一笑,“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在一起又落单的机会,怎会给你们机会逃跑?”   凤长歌拂开他的手臂站到他身边,微微一笑,“传闻,神虚妖祖座下有十大神将,各个修为绝顶,离上神之位只差一步之遥,三百年前的天宫之乱,六位神将战死,一位失踪不见,敢来围攻天帝,想必阁下就是仅剩的三神将里修为最高的孔翎神将吧?”   绿衣女子轻轻笑了,“区区一个凡人,见识倒也颇长,没错,我就是孔翎。”   “孔翎……”   龙君泽眉目凛然,抬手一挥,长剑出鞘,“即便是孔翎又如何,朕乃堂堂天帝,还会怕了你不成?”   孔翎冷然一笑,“怕不怕,先战了再说吧,”   抬手一挥便是两柄短刀在手,刀刃之上有幽绿色光芒闪烁不休,明显是淬了剧毒的。   她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短刀,彷如在看着自己最珍贵的情人,眸光含情,温情脉脉,“宝贝,很久没吃饱了吧,这里有条龙,我现在就来喂饱你。”   话落,她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便向前攻去。   龙君泽眉峰一扬,银色剑锋顿时暴涨,锋芒毕露,寒光湛湛,抬手一挥,“铛”的一声兵刃相交,伴随着灵气的激烈碰撞,两人很快交锋在一起。   周围围攻过来的黑衣人四处一看,把目标对准了凤长歌,徐徐向他靠近过去,长剑挥出,便是一道围攻之术。   凤长歌借着树林勉强躲过几道攻击,颇有些左支右绌的感觉。   龙君泽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脸上顿时有些急,一个不留神,面前倏然一道刀芒挥来,他向后一仰头勉强躲过,却不想一道“刺啦”声响起,胸前衣服被刀锋划破了,险险就停留在心口之地。   “想去救他?”孔翎交战之际竟然还有空暇说话,“看来你的确对他用情颇深,抓住天后,不怕你不束手就擒。”   龙君泽眼神一凛,“找死!”   银剑之上顿时剑芒大盛,耀眼的银芒瞬间将眼前之人逼退了开去,龙君泽不再犹豫,连忙身形一转就去了凤长歌身边。   孔翎微微一笑,“倒真是用情至深,只是……”   他一弹指,中指之上戴的戒指霎时闪过一道绿芒,三道淬了毒的银针眨眼飞出,快到几乎肉眼不可见。   她摸了摸手指,轻轻一笑,“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龙君泽修为与孔翎相当,若在平时,孔翎自然奈何不了他,可现在他有凤长歌要保护,仙人的力量不是凡人可以抵挡得了的,凤长歌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分心之下,自然被对方抓到了机会偷袭。   龙君泽当然察觉到了背后银针破空而来的声响,但面前黑衣人举起的刀剑近在咫尺,若他这一剑不挥出而去躲避,凤长歌就必死无疑。   一方是自己的命,一方是师尊的命。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噗!”   剑芒破体而出,在一片耀眼的银辉之下,黑衣人惨叫的声音划破长空,鲜血泼洒而出之时,隐约有红芒一闪而过,龙君泽只觉后颈一痛,还未及看清眼前场景,已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真是条傻龙,和小黑一样固执的可怕。”   凤长歌眼神复杂的看着怀里昏迷的人,眉峰微微皱着,疑惑道:“龙君泽,你到底是谁呢?”   孔翎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你……你不是凤长歌,你是谁?”   凤长歌微微一笑,弯腰把怀里昏迷的人放在了地上,淡淡道:“我是谁,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他徐徐转身,红衣之上图纹变幻,红色星辉流转不休,其上有凤凰展翅长鸣,本就俊美的容貌更是变得极为惊艳,朝日辉辉,煌煌如烈日,就像天边悬挂的日轮,威严神圣,凛然不可侵犯。   孔翎猛地倒退两步,本是平静的眼神变得惊恐至极,“凤……凤凰神!”   凤长歌轻轻一拂袖,淡淡道:“既然被你看到了身份,那就不能放你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你徒弟手感如何?   凤长歌:又冷又硬又粗糙,不好摸。   龙君泽:真……真的吗?QAQ   凤长歌:自然,龙鳞的触感你要能好到哪去!   龙君泽:………… 第13章 凤凰神发威了   孔翎瞪着眼睛满目惊骇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美丽的脸上红润退去,变得有些苍白。   三界关于凤凰的传说有很多,在很多年以前,凤凰族和龙族实力相当,曾经共同掌管整个三界,后来凤凰族因故灭绝,龙族登上天帝之位,成为三界第一大族,虽族人稀少,但各个实力强大,龙帝龙潜渊更是登临神位,成为不老不死与天同寿的存在,天地霸主的位子再无所动摇。   很多人都以为凤凰族已经全部灭族了,但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族长之子凤灼华还活着,凤凰族灭族之时他正好身在青梅竹马的好友龙潜渊那里,因此保住了一命,但龙潜渊为了龙族大统,弃凤凰族于不顾,两族联盟就此破裂,凤凰族虽不因龙族而灭,但终归就此有了芥蒂,凤长歌自此戴上面具隐于三界,再不出世。   龙潜渊因对他有所愧疚,一直不曾逼迫于他,整个天宫对凤凰一族的事保持了沉默,直至三百年前的天宫大乱,上古邪妖神虚妖祖率领妖族众将攻上天宫,龙帝被暗算至重伤无力应战,天宫陷入大乱,濒危之际,凤灼华以凤凰神的身份突然出世,以一己之力将神虚妖祖重创,妖族六神将被他一一杀死,最后拖着神虚妖祖坠入天河失踪不见。   自古有龙凤麒麟三神兽族,龙凤擅战,是最好的战将,麒麟擅药,是最好的神医,凤凰神的实力无疑是强大的,登临神位的龙凤,足以和上古时代差点统一三界的神虚妖祖相提并论。   现在她遇到的就是这位凤凰神,三界仅存的唯一一只凤凰。   他杀了她六位战友,将她主人重创,差点因此身死。   现在,她就在面对着他。   世人都说凤凰是百鸟之王,是天下最美丽的鸟,这说法一点都没错,显出凤凰本相的凤长歌更像是一尊烈烈燃烧的太阳神,漆黑的发尾之处燃着一簇簇红色的火焰,一身繁复华美的红衣之上,红色流光如星辰一般耀眼绚丽,一只美丽的凤凰张开华美的羽翼攀附其上,似是在一片红色星云之中遨游飞翔,容色极致的俊美,却无一丝女气之感,眉如剑挑,端庄锋锐,眼如丹凤,犀利沉凝,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些许傲然,些许淡漠,更多的却是对眼前之人的不屑。   朝日辉辉,煌煌烈日,凛然威严,神圣尊贵。   这就是凤凰神,三界最神秘的上古凤凰神。   孔翎在确认眼前之人身份的一瞬之间,脑海中第一个掠过的念头便是——逃!   她不是他一合之敌,甚至就连逃跑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若能将这消息带给神虚妖祖,她所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找到凤凰,只要得到凤凰涅槃火,妖族,复兴有望!   她惊骇,她恐惧,却也有止不住的激动,妖祖寻了这么久不见踪迹的凤凰终于出现了,只要……她能逃出去!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凤长歌微微一笑,右手一抬,红色火焰瞬即燃起,指尖三根银针转瞬被火焰燃成灰烬,那剧烈的毒素只来得及响起“刺啦”一声惨呼,便化成空气消失不见。   孔翎脸色变得苍白,她暗运妖气,以全身精血施展血咒遁术,同时手指结印,身上绿芒闪动,片片绿色的孔雀羽毛浮于半空之中,眨眼幻做一个个与她形貌一般的绿衣女子,却是分/身遁术。   若这些分/身全部以血咒遁术向完全相反的方向逃跑,就算是凤凰神也不一定可以在一瞬间分得清楚谁是真的,并且成功追上来。   但,这是在不用任何法宝的前提下。   凤长歌拂袖一挥,怀中瞬间多了一把琴,一把古色古香,沉然凝实,大气优美,富丽堂皇的古琴。   孔翎瞳孔一缩,惊呼出声:“大圣遗音琴!”   她再不犹豫,所有分/身瞬间遁出,往各个不同的方向分散而出,速度极为快速,几乎只是光影一闪就消失不见。   凤长歌不慌不忙,拇指与中指曲起,扣住一根琴弦,轻轻一弹。   “嗡!”   一声松透嘹亮的琴音蓦地响起,宛如凤击长空,音震九天,琴音伴随着一道紫色的火炎之力以凤长歌为中心猛地击出,霎时有风声响起,继而一声凄厉的鸟鸣声在不远处炸响,伴随着生命凋零之前那惨然的绝望哀戚之感,以及不可遏制的怨毒愤恨。   凤长歌闭上眼睛感应了会,又一指在宫弦之上轻轻一弹,音波荡出,瞬即回拢,带回来的还有一只重伤垂死的绿色孔雀。   凤长歌微微一笑,“本尊说过,你走不了。”   孔翎咳了口血,无力的躺在地上,虚弱的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长歌眉目不变,两指并拢,轻轻在半空一点,淡淡道:“看你还有用,暂不杀你。”   话落,红色火炎卷上孔雀身体,也遮住了它那双不甘怨毒的眼睛,火炎一收,带着它的身体瞬间没入琴身之中,消失不见。   凤长歌收了琴,轻轻一拂袖,身上红芒一闪,又恢复了之前凤长歌的容貌,那极度华美盛世的容颜气质皆被隐藏在一层伪装之后。   他看着地上散落的孔雀羽毛,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奇怪,为何妖族一定要抓到我不可?”   还没想清个所以然来,蓦觉胸口一痛,全身都有种用力过度之后的亏空感,头晕目眩之际,一丝带着浓浓火炎之力的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呵……”   他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闷咳了几下,苦笑一声,“这该死的旧伤……”   “长歌,你失血过多,凤凰血又岂是那么好补回来的,加之与神虚决斗的旧伤未复,最好两百年内不要妄动神力,尤其是动用大圣遗音这样的神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齐穆然的话音在脑海之中徘徊着响起,那是百年前献祭之事刚刚过去,他自昏迷中醒来之时他所说的话。   但……事不由人,他向来不是喜欢拖延的性子,抓到孔翎,至少有希望问出他们的目的,也好摆脱目前困境。   还有这毫不犹豫为救他差点赔上命的傻天帝。   凤长歌眼神复杂的看着躺在面前人事不省的龙君泽。   他说他是墨玄。   像墨玄吗?   有些地方是像的,比如这毫不犹豫为他不顾一切的性子,有些地方又不像,甚至可以说完全不一样。   比如这没有道理的逼婚,这霸道任性阴晴不定的性子,和他乖巧孝顺的小黑完全不同。   毕竟他与小黑只有师徒之谊,没有情爱之实,无论怎么想,小黑都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   小黑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之前有些恍惚的想着。   是你吗?   师尊……   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我叫什么名字?   凤长歌:小银。   龙君泽:你的宠物鸟叫什么名字?   凤长歌:小红。   龙君泽:你徒弟呢?   凤长歌:小黑。   龙君泽:麒麟呢?   凤长歌:小青。   龙君泽:青鸿呢?   凤长歌:小青。   龙君泽:两个小青?   凤长歌:…………小鸿。   龙君泽:…………   凤灼华是凤长歌的本名,凤长歌现在是隐藏身份在凡间的,本名是叫凤灼华,凤凰烈焰,灼灼其华。 第14章 相处   辰寰化光刚出了院子,就在半空被一道绿芒拦了下来。   “麒麟神……”   他犹豫了一下便认出了人来,连忙停下身子行了个礼,“见过冕下。”   齐穆然已经换了一身行头,面容看着偏向中年,容貌也没那么好看了,但那一身温润如春的气质依旧未变,他微微侧头,看了眼前边那道瞬即远遁的银光,淡淡道:“这么急急忙忙的,去哪?”   辰寰宛如抓到救兵一般,连忙竹筒倒豆子的说了,“陛下说天山有凤凰神冕下的消息,已经派龙将军去围攻了,我担心出什么事,准备过去看看,冕下一起?”   齐穆然略显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轻轻一拂袖,“走吧。”   说罢,瞬即化作一道绿芒追了上去,辰寰连忙紧跟在他身后。   飞至半途,龙君泽的气息忽然就消失不见了,两人在四周搜寻一番,没有踪影,便打算先去天山看看。   正准备走人,树林某处忽的响起一声铮然琴音,带着人浑身的血液都跟着一跳,全身上下都有种被什么东西穿透而过的感觉,格外的不舒服。   齐穆然脸色一变,“大圣遗音,这家伙,不要命了!”   他运气稳下动荡的气息,刚要飞掠过去,又是一声琴音响起,这次的琴音少了几分锋锐的味道,多了一丝柔韧之感,显然不是用来攻击的。   齐穆然再不犹豫,连忙一拂袖飞了过去。   落地之时,地上昏迷的龙君泽刚刚恢复意识,骤然看到眼前昏迷不醒的凤长歌,猛地一惊坐了起来,还未及说话,面前一绿衣人已然飞掠而至,抬手执起他一只手腕,三指放于脉门之上诊断了起来。   “师……”祖!   龙君泽惊了一跳,刚要出口的话忽的顿了一下,张张嘴,尽量稳着声音道:“他怎么样?”   齐穆然凝神感应一会,眼神慢慢沉了下来,“情况不太好,他用了一些过于强大的力量,加之体内旧伤未复,导致经脉撕裂流血,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为他疗伤。”   龙君泽脸色微变,理所当然的以为凤长歌为了救他用禁术强行提升修为导致的后遗症,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感动,连忙站了起来,“这里离天山近,去那里吧。”   他身上银光一闪,转瞬变成一条巨大的银龙,龙尾一摆,风声微荡,眨眼就将两人放于自己龙头之上,龙爪在空气里一蹬,倏地飞上半空之中,威严冰冷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点隐藏不住的担忧,“我的速度快,我送你们去,可还有药材之类需要之物?”   齐穆然坐在龙头之上,看着眼前飞逝而过的层层白云,神色还有那么点恍惚。   这天帝还真对这家伙用情颇深,竟然连这尊贵的龙头都让坐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摇了摇头,“不必,我的灵气就是最好的灵药。”   龙君泽倒也没意外,在昆仑待的一百年时间里,凤长歌的师尊,也就是昆仑宗上代掌门齐穆然善于用药之事他是知道的,若说整个人界谁能救凤长歌,当齐穆然莫属,他说有救,那就一定没事。   路上遇到沿着凤长歌气息追踪而来的龙苍琊几人,龙君泽一摆龙尾,“人找到了,受了伤,去天山疗伤!”   龙苍琊当即一应声,“是!”   白色的身影化光一闪,蓦然变作一条庞然白龙,身后六龙卫同时摇身一变,霎时龙吟声响彻天地,青蓝紫金灰红六条龙紧随其后,一时龙威浩荡,四野臣服,看得身后跟着的辰寰差点忍不住也一嗓子嚎出去。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族,这般气势,果然不同于常人。   一炷香后。   天山客房里。   齐穆然缓缓收了功,侍立在旁的龙君泽立时迎上前去,“怎么样?”   齐穆然理了理衣襟,下了地,表情还算平静,道:“稳住了,需要静养,暂时不要打扰他。”   龙君泽扶着凤长歌的身体小心翼翼的躺了下去,“我会注意。”   之后又是沉默。   龙君泽扭头看他,“你不出去?”   齐穆然张张嘴,“我担心他情况有变,暂时在这里留一会。”   龙君泽一边给凤长歌盖被子,一边道:“没事,我会在这里守着他,情况有变我会通知你。”   齐穆然无语,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凤长歌,心想我可是尽力了,天帝应该不会趁你虚弱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龙君泽斜着眼睛看着他,“齐先生还有什么事?”   齐穆然:“……”   这话里浓浓的驱赶意味……   我好歹才救了他,你能不能别赶人赶的这么明显!   齐穆然心塞塞的出去了。   龙君泽一见没了人,脸上的霜冷之色渐渐褪了下去,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无奈道:“师尊,你是见个人都能不顾性命的去救吗?我对你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一件随时都可以为了大义而抛出去的物品吗?   他沉沉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的镯子,执起凤长歌一只手腕给他戴了上去,一边戴一边道:“不管怎么样,你既然招惹了我,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有了这个,你在哪我都能知道了。”   刚把镯子戴上去,手指触到皮肤上一道凹凸不平的痕迹,他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连忙把他的手抬了起来,就见一道狰狞的疤痕横贯手腕到上臂部分,还有段距离被衣服挡住看不到,他心下一凉,这伤痕如此狰狞,一看就是陈年旧伤,伤的还都是手臂内侧,能看到明显的经脉都曾被切断过,不止疼,恐怕当时失的血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他走的那会凤长歌身上明显没有这么大的伤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君泽觉得自己心慌的厉害,他原以为以师尊的能力,这百年过得应该很不错,却没想竟然伤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一条手臂都差点废了。   他身上会不会还有其它伤痕?   这条伤痕到底延伸到哪里?   是谁伤的?他一定要调查清楚,然后给师尊报仇。   想到就做,他把手伸向凤长歌衣领处,解开两个领扣,把靠着受伤那条手臂的一侧衣领小心翼翼的往下拉了拉,正想看看那条伤痕有没有延伸到致命之处,刚刚把身子倾过去,眼角余光忽的瞥见凤长歌睫毛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睁了开来。   龙君泽整个人都僵在那不会动了,眼睁睁看着凤长歌一瞬间的恍惚之后慢慢回过神来,大概是觉着领口处凉凉的不太对劲,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被拉开的衣服,再看了看那只抓在衣服上的爪子,眼睛微微眯了眯,抬头对上了他。   龙君泽:“……”   凤长歌:“……”   龙君泽:“……”   凤长歌:“……”   天帝陛下的脸默默的……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你这条小色龙!   龙君泽:你听我解释QAQ   凤长歌:解释就是掩饰!   龙君泽:一报还一报吧……   凤长歌:怎么还?   龙君泽:你也来脱我衣服吧(~ ̄▽ ̄)~   凤长歌:………… 第15章 中毒   凤长歌绝对没有想到,一觉醒来会看到这样的情形。   刚刚才被他救了的天帝龙君泽正倾身覆在他身上,一手解开他的衣领露出半边肩膀,一手放在衣服上,看那样子还准备往下拉一段距离,至于拉下来到底想做什么,看他最近的一系列动作,不言而喻。   凤长歌微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响,说:“你知道我昏迷之前在想什么吗?”   龙君泽懵懵的问:“什……什么?”   凤长歌幽幽的说:“我在想,你虽然和我家小黑性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总归有些地方还是像的,你说你是他,我或许可以信一分,但现在……”   他很嫌弃的挑了下眉,“你绝对不是我家小黑!”   龙君泽:“……”   凤长歌继续道:“我们之间只是师徒,小黑不会对我生出这种情爱之感,不会如此任性霸道的逼迫于我,更不会不经我允许随意脱我衣服,做这种冒犯我的事情!”   龙君泽:“……”   龙君泽张了张嘴,“你……你听我解释……”   凤长歌冷哼一声,“我的衣服是不是你脱的?”   龙君泽憋了半天,慢吞吞的说:“……是。”   凤长歌闭上眼睛,道:“那还需何解释?”   龙君泽忍不住了,一手执起他被掀起大半衣服的手臂,愤愤道:“我是想看看你的伤,伤!”   凤长歌:“……”   龙君泽伸出一指,在那道恐怖狰狞的伤口上点了点,虽然动作看着粗暴,但指下的力道却很温柔,带着点隐隐的怜惜,“这伤口差点把你整条手臂都废了,我到现在都想不出有任何招式功法是可以伤到这里,还是这么一大道伤口,你告诉我,是谁伤的你?怎么伤的?”   凤长歌就连刚刚被脱衣服都显得很散漫的表情第一次变了,变得有些冷漠,有些锋锐,他抽手收回了那条手臂,在看到手腕上戴着的玉镯之时微微一顿,表情明显更冷了一些,他抬起另一手仔细的整理了下露出来的衣服,把伤痕重新隐于伤疤之下,出口的话更是带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关你的事。”   龙君泽一时就有点生气,“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未来的天后,谁敢对你无礼?”   凤长歌闭目不言,明显是不打算多话。   龙君泽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你不说,我来猜,这伤口伤于手臂内侧,一般招式无法伤到,除非举起手臂时会有瞬间破绽,但以你的能力,对方应该在伤到你的一瞬间就可以避开,断不会到横贯手臂的程度,况且这伤口看着更像是为了让你流血而流血,若要废除手臂,当时只要稍微用一点力就可以把手整个切下来,排除这些因素,这伤口……”   他倏地睁大了眼睛,喃喃道:“你是自己划的?”   凤长歌眼帘微动,缓缓睁了开来,眼底微微的漾出一点红色的光,虽是灿烂的红,不知怎的却有种悲凉的感觉,话语却依旧的冷漠淡然,“我说过,不关你的事。”   龙君泽突然就有些委屈。   他想说,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你徒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想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这伤当时一定很疼吧,你一定流了很多血吧,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么狼狈呢?   他想说,师尊,你告诉我吧,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好不好?   但或许是因为凤长歌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那些话哽在喉间就是说不出口。   他有些生气,更多的还是赌气,他心想,你都不理我,我为何要对你赔笑脸,你都欠了我一条命,不理你的应该是我吧,这件事又不是一定要问你才能知道,我还可以问很多人,到时要让我知道你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我……我……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把凤长歌怎么办,最后一气之下一甩衣袖,冷声道:“好,你不说,我总有人可以问的。”   凤长歌依旧没说话,他看着龙君泽裹挟着满身怒气往外走去,还未打开房门,突然“轰”的一声响,厚重朴实的木门被从外面不客气的推开了,“咚”的一声狠狠的撞在了天帝陛下尊贵的脑门上。   齐穆然背着一个人急哄哄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喊:“长歌,快,无云子刚刚被人偷袭中了毒,帮我给他解毒!”   凤长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看着倒是不太影响行动,他挪了个位置出来,让齐穆然把人放下来,一边给他无云子脉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中毒了?”   齐穆然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你的行踪暴露,我以为是无云子这家伙告的密,刚刚就是去找他问个清楚,哪知一开门就发现他躺在地上,若是我去的再迟点,估计这条命就没了。”   白瑾逸跟在身后追过来,儒雅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凤师叔,我师尊怎么样?还有得救吗?”   凤长歌凝神感应一会,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他和齐穆然对视一眼,眼中皆有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意味。   白瑾逸隐约感觉到什么,脸色更加苍白了,他轻轻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提着声音道:“凤师叔,齐师祖,我师尊的毒……”   凤长歌轻轻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断魂花……”   白瑾逸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传说中只有凤凰血才可解的断魂花之毒?”   他握了握手指,惨白着脸喃喃道:“可凤凰族早已灭族,这凤凰血从何可取……”   凤长歌一拂袖,指尖瞬间便多了几根银针,他微微凝神,看准穴位迅疾出手,在几处穴道扎了下去,无云子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了颤,眼见是有了些反应,凤长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这毒还未行到心脉,应该有救,你先出去准备些东西,我们暂且帮他把毒稳住。”   白瑾逸一听还有救,连连点头,“好的,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凤长歌倒也没和他客气,道:“你取些太一神水,准备一口蒸锅煮沸了,柴要至刚至阳的神木,好了叫我。”   白瑾逸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啊”了一声,“蒸……蒸锅?”   齐穆然在旁解释道:“断魂花生于九幽寒潭之底,阴气极重,需要用烈阳之气缓解,得先用蒸气将毒逼至皮肤,再用滚水蒸煮,让毒随汗水蒸发出去,再用烟熏之法将至刚至阳之气通过皮肤行至全身上下,如此才可解。”   白瑾逸恍然大悟,再不犹豫,恭敬的行了一礼,连忙出去准备了。   跑到门口的时候忽的发现一个玄衣银发的男子捂着额头沉着脸站在那,也不知到底站了多久的时间。   白瑾逸猛地一惊,“天……天帝陛下?”   龙君泽脸色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出去。”   声音一如他此时的脸色,冷的几乎能凝出冰渣子。   白瑾逸打了个寒颤,连忙出去准备了。   凤长歌这才想起他还在呢,一边捏起银针迅速在无云子身上下针,一边道:“你先出去吧,你的属性偏阴,这里你帮不上什么忙。”   龙君泽看着他把一根银针插入无云子头部,整个身子都跟着猛地一抖。   这时候,外面响起白瑾逸招呼弟子们准备东西的声音,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口巨大的蒸锅已经在院子里竖了起来。   龙君泽探头看了看。   然后身子更加僵硬了。   也抖得更加厉害了。   不一会,需要的木柴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太一神水也灌入锅中,熊熊烈火开始在锅底燃烧起来,烧的整口锅都有些红,水雾也慢慢的蒸发了出来。   凤长歌行针途中偶然抬眼一瞧,差点一针扎偏了地方。   龙君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门口站在了屋子某个阴森森的角落里,瞪着一双紫色的眼睛幽幽的往这边瞧,因为那眼神实在太幽怨了,晃眼那么一看,还真有些吓人的意味。   他咳嗽一声,很是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龙君泽猛地一个颤抖,似乎是回过了神来,但神情却有些僵硬的感觉,他又看了一眼凤长歌,准确的说是看向他手里的针,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发紧,身上银光一闪,直接化成条银龙从屋顶上飞出去了。   屋顶上……   飞出去了……   凤长歌看看大开的门,再看看大开的窗,再看看屋顶上破开的大洞,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解毒需要扎针。   白瑾逸:嗯嗯!   龙君泽:……   凤长歌:需要蒸煮。   白瑾逸:嗯嗯!   龙君泽:……   凤长歌:需要烟熏。   白瑾逸:嗯嗯!   龙君泽:……   凤长歌:咦?天帝你抖什么?   龙君泽:QAQ 第16章 初窥真相   凤长歌捏着根银针愣了很长时间,直到齐穆然提醒他,“毒要行到心脉了。”   凤长歌回过神来,微微凝神,选中一个穴道插了进去。   齐穆然看了眼头顶那个大洞,一挥袖把屋里的灰尘都拂到了外面,疑惑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像是有点怕?”   凤长歌扎完最后一根针,沉吟着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救过他一命吗,那时候他才有十几岁,看着也就是人族五六岁大,不知道为什么跑到红海那一带,被神虚的手下偷袭,中了断魂花的毒,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毒入肺腑奄奄一息了,如果不用些重手段,保不准会死,我就用凤凰火直接烤他了。”   他摊了摊手,略有无奈,“龙族本属水,体质偏阴寒,与我的凤凰火相冲,被凤凰火直接炙烤,比凌迟之痛还要更甚,但这是他唯一的活路,他若能撑下来,自然可以活,这小龙也不愧是太子,最后是撑过去了,但这才只是开始,要想彻底祛毒,少不得得蒸煮扎熏,前前后后折腾了有半年多才彻底祛完毒,恐怕是那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齐穆然忍不住笑出声来,“断魂花乃十大禁毒排名前三的剧毒,他能撑下来还心神不崩溃,已经算不错了。”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有些疑惑,“话说回来,你费那么大功夫去救一条龙……我以为你会看着他漠然死去,毕竟当初凤凰族灭,龙族也没有出手。”   似乎是想到了过去那段惨烈的往事,凤长歌沉默了一会,才道:“他毕竟只是一条小龙,当初不出手是龙潜渊的意思,他还未出生,此事与他无关,况且他是仙界太子,若是身死,好不容易稳住的三界怕会大乱,我虽对龙族有所芥蒂,但还不至于拿三界无辜的生灵去陪葬的地步。”   “你总是这么容易退步。”齐穆然摇了摇头,略有感慨的叹息一声,“当初凤凰族的实力犹在龙族之上,只要你们肯进一步,这三界就是你们的。”   可凤凰族族长凤岚鸢也是顾虑到龙族的存在,相争起来必然死伤,于三界不利,所以她甘愿退一步,与龙族结成同盟共掌三界,但却没想到会发生那件事,以致凤凰灭族,作为同盟的龙族明明有可以救助的能力,却为天帝之位选择了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凤凰族全灭,只留下凤长歌这一个族长之子。   齐穆然叹了口气,掠过这个沉重的话题不再继续,看向不省人事的无云子,脸色微微凝重了起来,“这个毒你怎么看?”   凤长歌扶着他躺在床上,以指为刀在腕间一划,殷红瞬间渗透而出,带着浓浓的生机之力,以及烈烈的火炎之力。   他取了一点血用灵力包裹住,送入无云子青紫色的唇间,体内灵力一转,腕间伤口便恢复如初,宛如从来没出现过。   一切都准备就绪,他淡淡道:“应该是刚刚用大圣遗音之时被发现了踪迹,这毒是试探。”   齐穆然点点头,“与我所猜一样,他们是为追捕天帝和你而来,最终却踪迹全无,怀疑到你身上是自然的,断魂花只有用凤凰血才可解,无云子若毒解,你的身份就会暴露。”   凤长歌微微一笑,“所以,他的毒不能解。”   顿一顿,又道:“至少外表看着,这毒是解不了的。”   齐穆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亮,“你是打算……”   凤长歌淡淡一笑,眼神悠远而缥缈,含着一缕霜雪般的冷意。   “请君入瓮。”   龙君泽化龙而出,循着龙苍琊的气息飞了过去,相隔不过一个院落,落地便化为人形,正好遇到从无云子房间出来的龙苍琊。   龙苍琊恭敬的一礼,“陛下。”   龙君泽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间,顿时明白他们在做什么,淡淡点头,“有什么线索?”   龙苍琊恭声道:“来的人应该是南渊神将。”   龙君泽一挑眉,“那位最擅使毒与隐藏踪迹的蛇族大将,南渊神将?”   龙苍琊道:“是,若没猜错,他现在应该还没离开。”   龙君泽冷哼一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妖异的紫色竖瞳显出一丝霜雪般的冷,“妖族最近的动作有些大了啊。”   龙苍琊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   上古时期,妖族在神虚妖祖统领之下曾一度堪比龙凤两族族风光,只是后来夺取天帝之位时被龙凤两族联手镇压,死伤惨重,十不存一,妖族自此萎靡不振,再无当日风光之时,只是现在动作这么频繁,又是抓捕他和师尊,又是来天山下毒,也不知是要做什么事情。   正在思虑之时,眼角余光瞥见白瑾逸焦虑不堪的在不远处走来走去,似是担心无云子伤势,时不时还探头朝屋里看去,他想到什么,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白瑾逸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陛下,龙将军。”   龙君泽摆了摆手,“本帝问你,昆仑最近可发生过什么大事?你凤师叔手臂上那条伤痕是怎么来的,知道吗?”   白瑾逸仔细想了一想,“自从百年前蜀山之事后昏迷了近一年,似乎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龙君泽脸色一变,“什么,昏迷了一年?”   白瑾逸点点头,“应该是启阵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精力吧,祭台以血启阵,以命祭阵,凤师叔倒下的时候,他身下是有很多血,他当时身在祭台之上,周围又有结界保护,情况又很混乱,具体伤在哪里,我们看的不是太清楚。”   龙君泽握了握手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当时也在祭台上?”   白瑾逸轻轻颔首,“是,作为启阵者,他当时站的就离祭台不远。”   “启阵者,启阵者……”龙君泽喃喃自语了两句,嘴唇微微发抖着,看着更像是在哭,“他亲自启阵,他就那么想要我死……”   后面一句他是压在喉咙里说出来的,白瑾逸并没有听到,所以他只是很感慨的叹息了一声,“若不是当时他徒弟突然堕魔化成黑龙攻击他,凤师叔也不会伤那么重了。”   龙君泽懵了一下,眨眨眼睛,“你说什么?谁攻击谁?”   白瑾逸也懵了一下,眨眨眼睛,“他徒弟墨玄攻击他啊。”   龙君泽:“……”   白瑾逸继续道:“当时那黑龙一爪子下去,差点当场便把凤师叔抓碎了,幸好青鸿师叔眼疾手快,一剑飞过去刺入黑龙逆鳞之中,黑龙当时就死了,连元神都没了,一定是那阵法把他的元神吸收了,才能最后开启天路沟通天宫。”   龙君泽懵了好半响才道:“黑龙……是被青鸿杀的?不是被阵法献祭而死?”   白瑾逸同样很懵,“他的元神不是被阵法吸收了?”   吸收个屁,吸收了他现在还能活着!   龙君泽忍不住想爆粗口。   他现在的心思很混乱。   当时情况刻不容缓,再不沟通天路,十万邪妖即将出世祸害苍生,凤长歌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和他说:“站到祭台上去。”   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站上去的,只是觉得身体很冷,冷到了骨髓里,冷到神智都有些不清不楚,以致没有听到凤长歌后来似乎补充了句什么话。   他站在祭台上,看着外面血腥的厮杀,看着祭台光芒渐渐亮起,他看着所有的一切,却不敢去看自己的师尊,他怕在那双眼里看到他最怕的冷酷漠然。   他不是不想去,为了天下,为了大义,他必须去,谁都可以让他去,包括他自己,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师尊,他敬仰爱慕的师尊,他付之一生全心全意信任的师尊。   他恨,他怨,他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师尊的命令,因为他不这么做,天下就会大乱   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的情绪太过绝望,导致他神思有些不稳,那时候他想着应该是被祭台吞噬了生命的缘故,内心的怨恨不甘越来越严重,但现在想来,那应该只是堕魔之后神思紊乱之故。   他所以为的被祭台吞噬,只不过是堕魔之后神思暂时隐匿,被本能所支配身体,导致记忆暂失。   既然那祭台没有吞噬他的身体,也没有吞噬他的元神,那就应该有东西让它吞噬了。   那东西是什么?   联想到凤长歌手臂上那条恐怖的伤痕,他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白瑾逸见他脸色变来变去,有些不太敢说话,但又实在担心无云子的毒,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我师尊那里……”   龙君泽回过神来,有些神思不属的挥了挥手,“去吧。”   白瑾逸犹疑着看他,“您不过去?”   龙君泽绷着脸,冷冷道:“不去!”   白瑾逸:“……”   陛下好生冷酷。   龙君泽一句话出口,又想起刚刚自己的推断,总觉得有些不太对,想要去找凤长歌问个清楚,但一想他现在在干的事,心里就猛的一寒,最后只好看向龙苍琊,“去看看他扎完针了没。”   龙苍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领命前去了,不一会就回来,道:“回陛下,扎完了。”   龙君泽“哦”了一声,身上银光一闪,化成条银龙,直接奔着屋顶那个大洞回去了。   龙苍琊:“……”   白瑾逸:“……”   喂!陛下,路在这边呢!   作者有话要说:  白瑾逸:您不去看看情况?   龙君泽:不去!   白瑾逸:……陛下好生冷酷。   龙君泽:死都不去!   白瑾逸:……   龙君泽:求我我也不去!   白瑾逸:……   凤长歌:小黑,你在哪,师尊想你了。   龙君泽:师尊我来啦~   白瑾逸:………… 第17章 让马甲飞   龙君泽化龙回到凤长歌房间里,就见着他在打坐调息,应该是刚刚给无云子解毒之时牵动了伤势,导致灵气有些不稳。   龙君泽往外看了一眼,齐穆然正扶着无云子往蒸锅里放,周围一圈弟子俱是瞪着眼睛握着剑,看得出来很是紧张,白瑾逸一边把他师尊往锅里放,一边抖着身子说着抱歉之类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有点要哭了,看上去很是滑稽。   龙君泽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   他看着无知无觉的无云子,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被迫变成条几米长的小银龙,被那个虐待狂提着尾巴强迫放入煮沸的水中煮了好半天,差点从一条银龙变成一条熟龙。   他咬了咬牙,干脆眼不见为净,挥袖把门给关上了,虽然动作看着很凶,但门落之时并无任何声音传出,显然是顾及着凤长歌的存在。   齐穆然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   白瑾逸好不容易忍着那点抗拒把自家师尊放进煮沸的锅里,回头一看门关上了,有些担心道:“凤师叔他……”   齐穆然摆摆手,“没事,记住时间,煮个一刻钟就捞出来,再晚点就真煮熟了。”   白瑾逸连忙一掐指开始计算,再不敢多话。   屋里。   龙君泽借着凤长歌调息没法外视的功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如果他的猜测成立,祭台没吞噬他的神魂,也没吞噬他的生命,那一定是吞噬了其它的东西,当时祭台上只有他和凤长歌,如果他没做什么,那就是凤长歌做了什么。   凤长歌把自己划伤了,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那方祭台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用神祗之血祭炼而成,专用来沟通天路之用,只有用神物献祭方可启动。   何为神物?   世间神物唯三种,龙凤麒麟。   麒麟一族因其繁衍之艰难,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消失于天地之间了,凤凰族寂灭,世间只有龙族可称神族。   即便是被贬到凡间的黑龙,也改变不了它身体里流着神族血的事实。   所以当时,在举世皆知他身份的前提下,在天路被封,天下大难的事实面前,只有他可以登上祭台,只有他有那个能力解救众生。   但事实是,他没有死,他的身体为青鸿所杀,他的元神完好无损回归天界,他师尊的手臂上却多了那么一条恐怖的伤痕。   以血启阵,以命祭阵,凤长歌用自己的血为献祭,启动了阵法。   但问题来了,祭台唯神族不可启,既然是用自己为献祭,且现在还能保得一条命,凤长歌必然是一位神族,他的血里也必然含有极为强大的灵气修为,如此才可抵得上一条命,一条神族的命。   他身为龙族现在的族长,族里有什么人自是无比清楚,龙族不可能,麒麟不可能,那剩下的那个……   龙君泽忽的想起刚刚白瑾逸说过的那句话:   “传说中只有凤凰血才可解的断魂花之毒?”   齐穆然明明医术高超,无云子中了毒却第一时间来找有伤在身的凤长歌解毒,而且凤长歌的手法看样子还很熟悉,熟悉到……让他有些恐怖的地步。   种种的迹象都在表明一件事。   他……他真的是那个人?   龙君泽脸色惨白一片,眼神惊恐的看着床上打坐的人,心里不停念叨着一句话。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师尊绝对不会是那个人,那个人那么恐怖,师尊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仔细观察着凤长歌的眉目,试图从中找出一些凤凰族绝对不会有的特性。   比如说,平淡。   凤凰族各个都是绝世大美人,其容貌之华美举世无双,远超龙族之上,那位仅存的族长之子凤灼华更是如此,只要他能找到一点平淡甚至丑陋的地方,他都能欣慰的笑出声来。   这一刻,他从心底里希望,自己的师尊是个大丑人。   嗯,丑丑的,看着就顺眼了。   凤长歌灵气运行完一个周天,脸色终于不再那么苍白了,缓缓收功,刚睁开眼睛,猛地对上对面一双淡紫色的妖异竖瞳。   那双竖瞳很漂亮,大概是因为颜色过于美丽,没有给人惊悚的感觉,倒像是一颗漂亮的石头,一层浅浅的淡紫色星尘浮于其上,看着很是惊艳。   这便是龙的眼睛,龙眸。   但凤长歌现在一点都不想去欣赏这双漂亮的眼睛,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眼眸微微眯了眯,缓缓启唇,一字一顿道:“天帝陛下这是作何?”   龙君泽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僵住不会动了。   他盯着凤长歌的容貌看了好半天,遗憾的发现师尊不愧是师尊,五官精致俊美,宛如一座完美的雕塑,一点瑕疵痕迹都没有,让人看着就觉得很美,然后他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看着看着就凑到了跟前,晃然不知凤长歌什么时候收了功,以至于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猛然被吓了一跳。   也许是惊吓过度,也许是太过遗憾,天帝陛下的脑海里面瞬间一片空白,听到凤长歌问话,他毫不犹豫的说:“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凤长歌很自然的接话:“什么事?”   龙君泽也很自然的说:“你为什么就不能丑点呢?”   凤长歌:“……”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师尊你很美。   凤长歌:那是自然。   龙君泽:但我很不喜欢。   凤长歌:…………   龙君泽:你要是丑丑的就好了。   凤长歌:…………   龙君泽:丑丑的我看着就安心了。   凤长歌:………… 第18章 那些真相   一句话出口,房间里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凤长歌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怔愣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眨眨眼睛,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龙君泽再反应迟钝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当然也想清楚了他那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然后整条龙都不好了。   若他的猜测成立,凤长歌就是凤灼华,是那位小时候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凤凰神,那他这句话就是把对方得罪的彻彻底底了。   他知道凤凰神是在救他,虽然手段是残酷了一点,没有凤凰神,他现在早已成了一具尸体,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对凤凰神动过杀心,最多便是想着要把他的宫殿给拆了,但也从未曾付诸实践,就连那块没什么保护的天凤碑,他都没有动过一丝一毫。   因为那些残酷的手段,那段惨烈的童年阴影,他惧怕他,乃至于一见到他就全身都疼,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这种本能甚至深刻的印入了神魂里,让他只是想到凤长歌是凤灼华这个还没被彻底证实的可能,就僵硬的不会动作了。   所以此时此刻,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所以他没说话。   凤长歌见他半天不说话,又杵在自己眼前眼睛对眼睛的,觉得有些碍眼,况且容貌对凤凰族这等爱美的种族来说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事,龙君泽这句话有些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于是说话的语气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你刚刚说……希望我丑点?”   天帝陛下依旧没说话。   凤长歌眯了眯眼睛,狭长的凤眸里掠过一丝寒芒,表情也变得有些危险,“我的容貌有碍着你什么事吗?”   天帝陛下还是没说话。   更准确的说,他因为惊吓过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凤长歌冷然一笑,带着些嘲弄的意味,“或者你是担心我这个准天后是个男人,娶回去后祸害你的后宫……唔?”   未尽的话语被突然打断。   凤长歌猝不及防被向后推到,“咚”的一声倒在床上,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更准确的说是眼前这个人。   他吻上了他的唇。   虽然这个吻有些僵硬,还带着些暴躁,以及少许惶恐忐忑的意味,但他的确是吻上他了。   天帝陛下终于爆发了。   眼看着凤长歌越说越走题,越说越不对,不知道说什么不敢说什么更说不出什么的天帝陛下十分干脆的对着那正在说什么的嘴唇吻了上去,简单粗暴的封住了他要说的话。   然后情况就更加尴尬了。   人必须得对自己的冲动负责,这句话说的就是天帝陛下。   凤长歌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一掌把龙君泽从自己身上推了开来,一跃起身,抓着龙君泽的手臂一个翻转,风声忽动,衣袂飘然,两人眨眼之间位置对换,凤长歌已然把龙君泽牢牢压在了身下。   龙君泽身子猛地一个颤抖,明明挥挥手就可以让凤长歌从身上离开,然而他看着凤长歌俊丽的眉眼,愣是僵着身子什么都不敢做。   凤长歌微微挑起眉来,“你是真准备娶我做天后?”   龙君泽对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回答,“是。”   即使他真的是凤凰神,但只要他还是师尊,他就要娶他。   至于那些阴影,又怎比得上师尊重要?   凤长歌就很不解,“你我从未曾相识,为何一定要娶我不可?”   龙君泽理所当然道:“你欠我一世命,我讨你一世情。”   “我欠你?”凤长歌眉挑的更高,宛如一道破入长空的剑,锋利逼人。   他淡淡道:“这一生别人欠过我很多,但我从未曾欠过任何一个人,你说我欠你一条命,何时,何地,何人,如何欠的,你倒细细说来,若真欠了你,我自会去还。”   龙君泽忽的就想起,刚刚他推测出来的那些事情。   师尊是凤凰神,当年的真相是师尊以自己的血献祭的。   但这件事情只是他的推测,他必须要证实,从凤长歌的口中亲口证实。   他说:“一百年前,你以自己徒弟为献祭开启了天路,将天兵从天界接引下凡间,镇压了那场邪妖叛乱。”   凤长歌挑起的眉渐渐沉下去了,眼眸微微眯起来,没说话。   龙君泽莫名感觉到一股难以想象的压力,他咬着牙承受了下来,眼里却隐约泛起一点水意,“你徒弟死了,在一片绝望和被师尊背叛的愤怒中死了,你告诉我,他是被祭台吞噬了,还是被你师弟杀了?”   凤长歌居高临下看着他,无波无澜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他的身体被青鸿杀了,元神被祭台吸收了,所以天路开了。”   “那个全天下不包括我!”   龙君泽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终于流了出来,在眼角蜿蜒下两道晶莹的痕迹。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字一顿,质问出声:“他的元神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天界,身体被你师弟青鸿杀了,那么,凤长歌,你告诉我,那方祭台,那方必须以神物献祭才可以开启天路的祭台,它当年吸收的,到底是什么?” 第19章 那些撕掉的马甲   凤长歌的心里有两道不能被碰触的伤痕。   一道是凤凰族灭族,当时他在龙潜渊那里做客,不过一夕时间,曾经的三界第一大族都没了,至亲好友龙潜渊为天帝之位选择漠视,两人自此割袍断义,成为陌路人。   一道是百年前,他最重视的徒弟墨玄身死。   若墨玄是战死,他虽也会伤心难过,随着时间流逝,终究也能够释怀,但墨玄本不必死,却因他之故意外身亡,自此成为了他心里一根带血的刺,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这根刺越扎越深,最终变成一片血色的荆棘,每每提起,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渐渐已成了他心里一个埋藏到深处的禁忌。   而现在,有人触碰到了这个禁忌。   凤长歌居高临下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这个人。   他是天帝,是很多年前被他救过一次的小银龙,他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小小那么一条,被它捏着尾巴浸泡在药水中蒸煮扎熏,惊惧惶恐却又倔强的僵着身子不肯挣扎,那可怜的小模样让他这个对龙族有所芥蒂的人都觉得一阵怜惜。   毫无疑问,他惧怕他,大概那段残酷的过往发生在他心智尚未健全之时,甚至已经形成严重的心理阴影,若是被他知道当年真相,身份必然暴露,那些恐惧会致使他露出痕迹,被神虚找到破绽,昆仑宗会成为牵制他的最有利武器。   但,这些对于他来说,至少对于现在心神动荡的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听到了一句话。   “你说……”凤长歌微微眯了眯眼睛,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句话,“他的元神回到了天界?”   龙君泽点点头,“是。”   凤长歌压着他肩膀的手微微颤动起来,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火热,声音却还是很轻,轻到和平常聊天没什么两样,话语中的意味却很重,重到龙君泽一度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你骗我,代价不是你可以付得起的。”   龙君泽微微一笑,完全没有丝毫担心,他淡淡道:“你那年在烟渺湖底第一次见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好丑的龙。”   凤长歌面色微变。   龙君泽继续说:“第二句话是,不知道煮一煮是什么滋味。”   凤长歌眉角抖了抖,没说话。   龙君泽幽幽的说:“然后你用凤鸣剑上的火焰,差点把整片烟渺湖都煮沸了。”   凤长歌忍不住道:“我那是为了斩断你的铁链!也不知道是谁弱不禁风的被那锁链锁在湖底整整八十九年,黑龙都快变成泥龙了!”   龙君泽眼里溢出一丝笑,“是是是,我很弱,这不是等着师尊来救我吗?”   凤长歌又沉默了,微眯着眼睛略显怀疑的打量着他,明显是还不太相信。   龙君泽只好又道:“你喜欢美食,但从不吃禽类,我有一次给你打了只鸟吃,你三天不准我吃饭。”   “你对花生过敏,但最喜欢吃花生,青鸿师叔把全昆仑的花生都藏起来,还是给你找到了,你那天吃了一大盘,结果脸上起了很多小痘痘,迫不得己用斗笠遮了好几天,被青鸿师叔气得把全宗门的花生都毁了。”   “你最喜欢睡在树上,结果有次喝醉了酒,随便找了棵树就睡了,半夜一个翻身直接落进了池子里,若不是我担心你一直跟在后边,你估计就成昆仑第一任被淹死的掌门了。”   “凤鸣剑有焚世之力,威力强大,乃是镇山之宝的法器,但你最喜欢用它来点火,那次祭祖你用它来点香,结果凤鸣剑不乐意,剑气爆发,差点把祖师殿给削成两半,青鸿师叔追在你身后用剑砍了你整整三天,追得你连宗门都不敢回去。”   “黑龙向来为人所忌讳,你收我为徒引起昆仑上下很多不满,你一点儿都没在意,每天让我变成本体,把我的龙鬃捆成一个个小辫子,饭后清晨牵着一条龙在宗门里散步,观弟子练剑,或是参与一些寻常琐事,前后用了十年时间才让宗里的人接受我,正式拜入你门下,结果拜师的那个考验就是……你把我的龙身打成一个死结,说一个时辰自己解开才会收我为徒,差点把我勒断气!”   随着他的叙说,凤长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奇怪,有些羞愤,有些欣喜,有些着恼,有些欣慰,直至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忍不住挑了下眉,道:“你身子那么长,变成本体战斗之后很容易被敌人带着打成死结,我那是在帮你克服自己!”   龙君泽愤愤道:“我龙族历史上就没蠢到把自己打成死结的龙,你明明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凤长歌被他说怒了,挑挑眉,理所当然道:“是又如何?”   反正你又不能把我打成死结。   龙君泽哑口无言。   他想着怎么就不能了呢,凤凰的尾巴那么长,应该还是可以打个结的,这个想法刚掠过脑海,他忽的就想起刚刚自己问的那个问题,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你为什么要转移话题呢?”   凤长歌沉默的看着他,没说话。   龙君泽定定的看着他,问:“既然我还活着,当初那个祭台,它到底吸收了什么,才可以开启天路?”   凤长歌薄唇微抿,依旧没有开口。   龙君泽闭上眼睛,苦笑一声,“是你的血吧。”   凤长歌忽的起身,衣袂在半空飘扬而起,转瞬落下,窗前已然多了一人。   他一手负着,静静看着外面的风景,淡淡道:“你只需知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把你当做祭品。”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你竟然把我打成条死结!   凤长歌:那样比较可爱。   龙君泽:怎么就可爱了?   凤长歌:龙是长的,龙团子是圆的。   龙君泽:……   凤长歌:圆滚滚胖乎乎的龙,多可爱~   龙君泽:QAQ 第20章 师徒   凤长歌的确是在转移话题。   若墨玄只是墨玄,他会毫不犹豫告诉他真相,就像之前在太一神水池底那条走廊那样,包括他不能诉之于口的身份,他不会有丝毫隐瞒。   但墨玄偏偏是天帝,偏偏是曾经被他救过一命,现在怕他怕到已经产生阴影的天帝。   他只能沉默。   哪怕真相已经被他猜出。   龙君泽翻身坐起来,眼神复杂的望着他,“我该叫你凤长歌呢,还是凤灼华呢?”   凤长歌想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你叫我师尊就好。”   龙君泽:“……”   凤长歌转过身来看着他,道:“说起来,我也该履行下师尊的权力,教训下某个自作多情,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徒弟了。”   龙君泽目瞪口呆,“自作多情?”   凤长歌一挑眉,“我让你站到祭台上,后面说了句一会配合我的动作装晕倒下,你是没听到吗?我流了那么多血,让你过来帮我止下血,你是没看到吗?我最虚弱的时候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让你过来扶下我,你是没感觉到吗?自作多情自以为是我把你当祭品,非把自己弄到魔化还跑过来攻击我,若不是青鸿那一剑,你是不是还打算欺师灭祖呢?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滋味就那么好吗,你是有多不信我,不信到会以为我会把你当做祭品献祭上去?”   龙君泽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凤长歌的脸色,愣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凤长歌越说,眉宇之间越是冷厉,就像是酝酿了很长时间的怒火终于有了个发泄口,只是若是很仔细的听,就能发觉那冷厉之下掩藏着的那一分不易察觉的颤抖,“龙君泽,你长本事了啊,是以为你成了天帝我就没法教训你了是吗,不尊师命,自作主张,直接把自己作死在那里,让我这百年来一直活在内疚自责之中,你倒是还有理了,一来就给我逼婚,发动整个天下来找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酷很霸气,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理?”   龙君泽浑身一抖,眼里露出些许迷惘惶惑的神色。   他和凤长歌做了一百多年师徒,因为他一直都很乖,凤长歌从未曾用这种疾言厉色的语调和他说过话,以至于他现在承受着凤长歌这疾风暴雨般的怒火,整条龙都有点懵了。   但他好歹是天帝,天界百年政场风云历练出来的胆色还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毫不犹豫下了床,双膝跪地恭敬的行了个弟子礼,“弟子知错了,请师尊责罚。”   凤长歌怒色微敛,淡淡道:“你错在哪里?”   龙君泽毫不犹豫道:“错在不该不信师尊。”   凤长歌挑挑眉,眼里的怒火慢慢的敛了下去,渐渐变成一潭幽深平静的湖泊。   龙君泽就这么被他看着,却全身动也不敢动,维持着那个姿势过了良久,头顶忽的响起一道低低的,略带着叹息一般的声音:   “为什么就不信我呢?”   龙君泽头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红衣烈烈的人,摇头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不去,这个天下就会大乱,邪妖吃人,民不聊生,说是万里白骨也不为过,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不上去,那简直就是这个天下最大的罪人,我应该上去,理所当然应该上去,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我还想听听你的话,我坚持着最后的理智等你的答案,所以当时你说让我上去,我的心就乱了,我当时想,你是掌门,你要平天下,我是你徒弟,我要帮你,我不能看你,我怕我舍不得,我怕我看了你我就不想离开了,但我还是不甘,还是有些怨,想的太多,以致被心魔侵蚀了心智,做出那等事来。”   他苦笑一声,“我不是不信你,我是太相信你了,我是信你不会让我上去,而不是上去之后做什么手脚,虽然当时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依然会去,但我想听的那句话你没说出来,在那时,我的世界几乎就崩溃了,哪还听得进什么话呢……”   凤长歌沉默的看着他,久久不语。   直到好半响之后,他忽然动了。   他迈步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搭在龙君泽肩上,很温柔很温柔的,将他扶了起来,叹息道:“没有人理所当然应该去牺牲的,他们没这个权力。”   龙君泽定定看着他,眼里微有湿意,但更多的还是信任。   凤长歌将他抱在怀里,就像很久以前那样,伸手轻抚着他的背,声音平和,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是我思虑不周,我只觉得你应该信我,但我忽略了你那时候承受的压力。”   整个世界都在催促着他去送死,当他惶恐无助的等着他最亲最爱的师尊的答案时,师尊说:你上去。   他当时应该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连最亲最爱的人都让他去死,他会绝望,会不甘,会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没想到,凤长歌的局会安排在祭台之上,安排在他心神大乱之际,以致让当时为了不让自己离开祭台而不敢去看凤长歌的龙君泽彻底错过了一场真相。   究竟谁对谁错呢?   或许都有吧。   他们都太相信对方了,而当这种绝对的信任崩塌之后,带来的怒火甚至可以焚烧理智。   就像当时龙君泽精神恍惚听不进外事,看不见外事。   就像现在凤长歌怒火沸腾,对他疾言厉色。   就这么抱在一起好一会,翻腾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龙君泽也终于想起了之前被他忽略的一件事。   眼前这个人,是凤长歌,是他师尊,按照他当时他质问凤长歌身份得到的像默认一般的答案之后,他有了另一个身份。   凤凰神——凤灼华。   他现在正被他抱在怀中。   想起这个事实的一瞬间,他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整个身子都僵成了一根棍子。   凤长歌忽的发现怀里抱着的身子僵硬起来,微有疑惑,低头去看的时候,怀中猛然一阵银光乍亮,下一刻,软乎乎的身体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条一人高的小银龙。   这条小银龙全身上下的鳞片都炸了起来,刚化出身形就迫不及待远离了他,只是还未及真正离开,尾巴一痛,随即被捏着龙尾巴倒提了回去。   凤长歌饶有兴趣的瞧着它,“跑什么跑,现在知道怕了,我刚刚可是给过你机会了,转移几次话题都给你刨根究底的问,真正把我扒出来,你倒是不负责任的跑了?”   小银龙蹬着龙爪在他手里挣扎不休,就想着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然而凤长歌没给它这个机会,一手捏着龙尾,一手捏着龙头,噌噌噌几下就熟练的打了个死结,之后又不放心的打了好几个结,直至打成个胖乎乎的龙团子,随手一抛扔到床上,笑眯眯道:“再跑啊?”   龙团子:“……”   凤长歌欺负够了小龙,也不和它开玩笑了,正色道:“神虚背后还有个很神秘的人,实力应该和我差不多,或者在我之上,他们一直在凡间寻找我的踪迹,不知要做什么事情,我现在实力未复,若是被他找到,我恐怕凶多吉少,你怕我的事情在天界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调查就能知道,既然你现在把我的身份挖出来了,那至少在人前,你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害怕我的情绪,不然,我的身份暴露无遗,还会给昆仑带来麻烦。”   龙团子:“……”   凤长歌继续道:“还有,别在人前叫我师尊,全天下都以为你死了,若有人知道你还活着,之前献祭真相就会被发现,我的身份也瞒不住,你之前怎么对我,以后还是怎么对我,莫要让人生疑。”   龙君泽:“……”   凤长歌微眯眼睛,向前一迈步,“嗯?”   龙团子整个一抖,只露出个脖子的龙头艰难的点了点,“我……我知道了……”   凤长歌嘴角一抽,“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我刚刚千方百计转移话题不说话,你都能带到这个话题上,不知道多好,一知道就怕成这样……”   龙团子也很想抽自己个耳光——让你好奇,让你多问,让你把自己套进去!   凤长歌“啧啧”两声,无奈摇头,“银龙心,海底针,龙心难懂啊……”   龙团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人前。   凤长歌:咦?我记得你之前经常调戏我啊?   龙君泽:……来……来亲一个(抖啊抖)   凤长歌:抖成这样怎么亲?   龙君泽:……来……来抱一个(颤啊颤)   凤长歌:我有这么可怕吗?   龙君泽:QAQ 第21章 天帝,嗯!   两个人解决了心事,总算敞开了心扉,但一局解开又陷入了另一个僵局。   之前龙君泽说要娶凤长歌,那决心,那意志,把整个天宫大臣都怼的颜面扫地,愤愤不敢言语,那下凡时候闹出来的动静,等于是在以最决绝,最不容拒绝的姿态向整个世界宣告,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娶到凤长歌。   整个三界都知道,他要娶凤长歌,且一定要娶到手。   现在真相知晓,凤长歌不欠他的,且当时为了救他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他一开始的那些信心等于全部崩塌,他再也没有了一定要娶凤长歌的理由。   但若是他现在反悔撤销婚令,不说对他的威信会造成何等大的损失,就说这突然改变的态度,难保不会惹人怀疑,而怀疑的那个人,自然是凤长歌。   天帝突然以如此强硬的态度强娶昆仑宗掌门,已经引起了别人的猜疑和好奇,若再来一次突如其来的撤销婚令,这份猜疑会加剧到极点,届时目光全部集中到凤长歌身上,尤其是对天宫一直有所图谋的神虚,关注多了,想的也多了,尤其是神虚这等人物,难保不会往凤长歌身份上怀疑,届时恐怕身份暴露,引来妖族追杀是迟早的事。   龙君泽费了半天劲才把自己解开,化成人形,苦恼的皱着眉,“那怎么办,别人现在都在猜我为什么要娶你,之前我不知你身份,行事无所顾忌,现在若是给不出理由,你的身份也很危险啊。”   凤长歌很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祸是你惹出来的,自己想办法。”   龙君泽张张嘴,“这好歹是你的命……”   凤长歌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拿起一颗干果啃啃啃,不是很在意道:“不是有你吗?”   龙君泽无语,心里又有点窃喜,师尊这么相信他,他还是很开心的。   他微微一笑,“想隐藏你的这重身份,用另一重身份来掩盖最好,我要娶的是昆仑宗掌门,不是凤长歌这个人,那就必须从身份上做文章,要是其它宝物之类我直接取走就好,不用娶你……”   他低着头想了想,忽的有了个法子,“这样如何,昆仑宗的传承要比蜀山还要久远,是人间唯一从上古时代传下来的宗门,所修功法甚为神秘,尤其是掌门,我会宣布,你们昆仑宗直系传承里有太古神龙一脉的传承,若与我结合,可助我觉醒太古血脉,登临神道,但此门功法太过霸道,唯龙族不可承受,否则会爆体而亡,这样也可断绝一些宵小觊觎之心,如何?”   凤长歌想了想,“可以。”   龙君泽转身往出走,“我立刻去传讯安排。”   凤长歌淡淡道:“等等。”   龙君泽身子一僵。   凤长歌招招手,“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   龙君泽干笑一声,“我……我还有事要做……”   凤长歌撑着头看着他,懒洋洋道:“不过来也行,我问你个问题。”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脸上的懒散渐渐的散去了,变得有些沉凝,“为何要发布那道诏令?”   龙君泽僵着身子,没说话。   凤长歌又问:“为何要娶我?”   龙君泽僵了好半响,缓缓转过身来,定定看着他,道:“我喜欢你。”   凤长歌眉目不变,似是早有所预料,淡淡道:“我们只是师徒。”   “这只是一种,还可以有别的关系。”龙君泽轻轻的说,声音坚定而有力,“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凤长歌定定看了他好半响,忽的一眯眼,道:“你的时间不多,这份婚令在我们杀死神虚和他背后那个人,或者等我伤势痊愈,实力恢复之后就会撤除。”   龙君泽眼中猛地掠过一丝喜色,声音也忍不住轻快起来,“我知道了。”   这番对话看似简单,实则是一次妥协。   龙君泽告白,凤长歌拒绝,龙君泽不遗余力,凤长歌暂时妥协,但给出的时间只在打败神虚,恢复身份之前,若婚令撤销,这份关系会宣布破解,他们之间还是师徒,也只是师徒。   “先别忙着高兴。”   凤长歌微微勾唇,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现在这么怕我,更是连接近我都不敢,又如何能让我对你产生那种感觉,从而喜欢上你?”   龙君泽:“……”   凤长歌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迈步往门口走去,经过他的时候微微一侧头,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龙君泽猛地就一个颤抖,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凤长歌微勾着唇角,缓缓往门外走去,一伸手打开门,外面的天光映照而入,与之伴随的还有热火朝天忙着给无云子解毒的天山弟子们。   齐穆然站在门边,表情奇异的看看他,再看看龙君泽,最后忍不住一摇头,发出一声不知何意味的叹息。   很明显,刚刚屋内的话他都听到了。   凤长歌淡淡然朝他一瞥,“听得可开心?”   齐穆然正色点头,“好一出精彩大戏。”   凤长歌笑,“既是看戏,怎能没打赏,三坛吟春笑,可别少了。”   齐穆然痛苦的指着他,“孽徒!”   凤长歌没理他,向着屋内恭敬的一礼,“天帝陛下,天光正好,不出来看看?”   龙君泽沉默一会儿,迈步往出走去。   面色沉冷,威严自现——僵的。   步伐沉凝,浑厚有力——慢的。   气势如山,端庄厚重——撑的。   他一步一步走到凤长歌身前,一手负于身后,下巴微抬,直视前方,眸光淡然沉冷,身上贵气逼人,自有一股帝王威严。   屋外众人忙碌之时还不忘感慨一下,不愧是天帝,这番气度,看着就令人不自觉臣服。   龙苍琊欣慰点头——不愧是继承了龙帝陛下的传承,颇有帝王风范。   就在这种万众瞩目一般的视线之下,天帝陛下看向被他视为天后的人,淡淡的说:   “爱妃,亲一个。”   凤长歌:“……”   齐穆然:“……”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这么怕我,到了人前可一定不能露馅!   龙君泽:嗯嗯!   凤长歌:来来来,我们出去。   龙君泽:嗯嗯!   凤长歌:记得不要怕我哦!   龙君泽:嗯嗯!   人前。   凤长歌:记得那什么哦……   龙君泽:爱妃,亲一个~   凤长歌:………… 第22章 天帝,皮!   遇到恐惧的时候,有的人选择逃避,有的人选择面对,有的人选择臣服。   但还有一种介于这三种之间的方法。   天帝陛下现在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什么方法呢?   撑。   往死了撑。   死要面子的撑。   我很怕你,但我必须要面对你,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怕你,而且是以天帝对待天后那种爱慕又居高临下的态度去面对你,但我偏偏还很喜欢你。   这种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又不能露出破绽的矛盾感差点把天帝陛下活生生逼疯了。   于是,临近崩溃的天帝陛下疯出了一种新高度,新水平,新风气。   面上往死了撑,心里往死了怕。   拿什么掩饰他的害怕呢?   表面上越撑,心里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是要撑,成功把天帝陛下的面子撑住了。   哦,不,是撑胀了。   他见凤长歌呆在那里半天没动作,眼眸微微一眯,眸里浅淡的紫色越发深邃起来,身周温度急剧下降,气氛一度僵硬起来。   这代表他有些不高兴了。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天帝陛下的脾气原来这般不好啊,刚刚明明看着虽然冷了点,但还是不太发脾气,怎么求一个吻没着落就生气了呢?   龙苍琊一手抱着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是因为凤长歌不遵帝令,而是因为龙君泽受凤长歌影响太大了,不过要不到一个吻就如此生气,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明显是个致命的弱点。   他之所以追随龙君泽下凡,就是为了看看那个让龙君泽不惜拒绝天界其他人提亲力排众议非要娶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可能通过对方来阻绝这门亲事,但现在看来,无论对方愿不愿意,龙君泽这里肯定就是不愿意的。   凤长歌现在也是懵的。   他是让龙君泽不要在人前怕他,可他没说让他在人前调/戏他啊,这蠢徒弟现在竟然大逆不道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爱妃,还让他……亲他?   凤长歌突然就很愤怒。   还我乖巧孝顺的小黑来,还我最听话的小黑龙来,这条银龙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固,龙君泽淡淡“嗯”了一声,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说:“过来。”   凤长歌:“……”   凤长歌深吸一口气,在齐穆然看戏一样的眼光中,勾起一抹完美无缺温柔和蔼的笑容,迈步走了过去。   龙君泽眼角余光瞥见那一抹笑,面上还是沉冷威严,负在身后的手却随着他的步伐一抖,一抖,最后抖成了一片糠筛。   这代表他心里恐惧到了极点,那么相应的,面上就嘚瑟到了极点。   他抬起一手,在自己唇角点了点,面无表情道:“亲这里。”   凤长歌很听话的走上前去,维持着一脸温柔的微笑,缓缓凑上前去,在他唇角印上了一个吻。   天帝陛下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有些欣喜,有些激动,又有点隐忍,有点颤抖,就像是在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也一样。   事实上他的确在忍着痛苦。   一种很大的痛苦。   凤长歌在他唇角上狠狠的啃了一口,皮破流血,溢出的血丝顺着半开的唇角流了进去,同时伴随的还有一句很温柔的,耳语一般的呢喃,“晚上,给我好好的等着。”   他满意的感觉到龙君泽身子猛地一僵,唇瓣微张,一缕很淡的神力吐出,龙君泽唇角的伤转瞬消失无踪,就仿佛从未曾出现过。   凤长歌退后两步,看着他微微一笑,“天帝陛下还有何事?”   龙君泽面无表情说:“晚上记得来侍寝。”   凤长歌:“……”   龙君泽:“龙将军在外间护法。”   凤长歌:“……”   龙君泽:“好了,没事了,你可以退下了。”   凤长歌:“……”   凤长歌微笑着行礼,微笑着转身,微笑着……走了。   齐穆然看看他,再看看龙君泽,再看看他,然后跟了上去。   龙君泽挥挥手,“都去忙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外面的众人,回身进屋,把门给关上了。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额角隐约还有冷汗浸出来,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坐在地上,身上忽的闪过一道银光,转瞬就变成了一条一人多高,全身鳞片片片炸起的小银龙。   小银龙龙爪在地上一蹬,摆着龙尾慢悠悠飞了起来,瞅准床上放着的一床被子,拿龙头顶开一个洞,然后一点一点把自己塞了进去,最后一圈一圈卷成了一团龙团子。   完了,我把师尊得罪狠了。   刚刚怎么就脑抽说出那么一句话呢,还侍寝……   谁让凤长歌和他说晚上等他呢,害他又惊又怕又忍不住想歪歪,然后……   然后他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句话就出口了。   不过幸好他后面补充了让龙苍琊待在外间,有外人在,想来师尊应该不会折腾得太厉害……吧?   说不准还可以吃点豆腐……   正在他美滋滋的想着今晚应该如何如何再如何的时候,身上盖的被子猛然被掀开了,眼前瞬间从漆黑一片变成光明大作。   小银龙一惊而起,抬头看去,面前一人红衣烈烈,眉目俊丽,唇角勾着一抹略显玩味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是凤长歌又是谁?   小银龙全身鳞片都炸起来了,声音都有点结巴,“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他明明在门上留了禁制啊,凤长歌要进来他拦不住,但至少有足够的时间让他逃出去,只要站到人前,凤长歌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现在……   小银龙龙脸上露出一抹惊恐的表情,在很认真的想着要不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凤长歌抬起一指指了指屋顶上那个大洞,似笑非笑的说:“从你之前撞破的洞里进来的。”   龙君泽:“……”   凤长歌微笑着说:“现在,来谈谈我们的事。”   他轻轻挑了下眉,“要我亲你?”   龙君泽:“……”   凤长歌:“要我侍寝?”   龙君泽:“……”   凤长歌伸出一指点在他额心一块龙鳞之上,红芒一闪,强迫他恢复了人形,微笑道:“陛下,你不把衣服脱了,我怎么侍寝?”   龙君泽知道他肯定不是真的想做什么侍寝的事,说不准还要做什么恐怖的事情,连忙把自己衣领捂的紧紧的,就像个即将遭到猥/亵的美人一样,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一样,“死都不脱!”   凤长歌轻轻叹息,“那就只能我帮你脱了。”   他一挥袖,红芒闪过,伴随着烈烈火炎以及天帝陛下一声惊叫,瞬间黑衣片片飞舞,其间不时夹杂着几片破裂的红衣,就像一场纷繁落雨。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非礼啊,救命啊!   凤长歌:……   龙君泽:这里有个色鬼,快来救驾啊!   凤长歌:……   龙君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凤长歌:怎么不义?   龙君泽:不把你衣服撕破,我就不是龙!╭(╯^╰)╮   凤长歌:………… 第23章 天帝,惨!   一顿乱撕乱扯之后,凤长歌看着自己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模样,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龙君泽手里还拿着一块红色的碎布条,另一手搭在胸前勉强拉住自己破破烂烂几乎快要解体的衣服,神色变来变去很是复杂。   一会儿是突然被撕衣服的忐忑惶恐,一会儿是不甘如此束手待命的愤愤然,一会儿又是看到凤长歌如此模样的羞愧不安,头微微低着,做足了抱歉的姿态,只是那眼角的余光不时的往凤长歌身上飘两眼,飘着飘着,耳根就红了。   凤长歌怔愣半响,总算恢复了理智,“干嘛撕我衣服?”   龙君泽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身子,强撑着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凤长歌沉默一会,幽幽的说:“你所谓的不义,就是撕我衣服?”   龙君泽理所当然点头,“是啊。”   凤长歌突然就很忧桑的叹了口气,“我的小黑乖巧孝顺,对我是百依百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会反抗,我让他脱衣服,他绝对不会问为什么,一息时间不到就可以脱完,只是小徒弟性情多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叛逆了,我脱他一件,他撕我一爪,我那好徒儿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在那遗憾的摇头叹气,看上去无比忧桑,龙君泽却一点儿都没被影响到,不止如此,他还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捂着破碎的衣领往后退了好几步,抖着声音道:“师尊你够了啊,就算是以前你让我脱衣服我也不会乖乖脱的,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对你有感觉了,但顾忌到你的感受我才一直压着,一脱衣服岂不是立刻就暴露了,还有啊,你一旦拿我没办法就会叹气,我一从了你你就欺负我,我记得你那次就为了在我身上乘凉,叹了好半天气,结果你让我变成本体压了我一晚上,这次说不准又要做什么事,我可不会乖乖依你。”   凤长歌忧桑的表情顿时一僵,他慢吞吞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家蠢徒弟,幽幽的说:“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好来硬的了。”   龙君泽猛地一抖,“做……做什么?”   凤长歌微微一笑,无限温柔,“揍你。”   龙君泽脸色大变,连忙起身就要逃跑,被凤长歌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轻轻一弹指,火炎之力涌出,龙君泽身上破碎的衣服碎片顿时化作飞灰消失不见,接着是“啪”一声脆响。   凤长歌抬起一手,狠狠揍在了他屁股上。   龙君泽“啊”的一声惊叫被凤长歌后面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凤长歌说:“我还没和你算算,我之前变成幼崽时被你欺负的事呢。”   龙君泽:“……”   凤长歌哼哼一声笑,无限快意。   “让你把我关笼子!”   “让你威胁要吃掉我!”   “让你说要拆我宫殿!”   “让你说我是虐待狂!”   “让我逼我亲你!”   “让你叫我侍寝!”   “让你撕我衣服!”   “让你……”   每一句话落下,就有一声“啪”的脆响响起,最后简直连成了一片,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了。   两人在屋子里折腾了好半响,直至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出来,龙君泽还是一身黑衣,但明显是换了一套,走路之时步子极为缓慢,看着倒是更生威严。   外面的解毒之事早已告一段落,众弟子垂头丧气,围着人事不知躺在中央的无云子坐了一圈,帮着他收拾衣服之类的,白瑾逸一见他出来,连忙站起身来,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陛下。”   龙君泽淡淡“嗯”了声,“失败了?”   白瑾逸眨了眨眼睛,眼圈忍不住有些红,声音却还算平稳,“齐先生说,毒暂时控制住了,但是要解的话很麻烦,需要凤凰血才可,一般只要不动用太多灵气,暂时可保性命无忧。”   龙君泽脸色奇异的变了一下,只是一闪又消失了,他抬起一手,掌中银光一闪,转眼多了一个小药瓶,“此乃神元丹,可保一年之内毒不发作,看在你们此次助本帝找到凤长歌的份上,此药赐你师尊。”   白瑾逸眼中喜色一闪,转瞬又有些犹疑,“陛下,我们并没……”帮忙……   最后两个字被龙君泽抬起的手打断了,天帝陛下淡淡道:“本帝说帮了,那就是帮了,此药你收下就是。”   白瑾逸只要应了,恭敬的双手接过药,看着那红色的药瓶,忽的就想到刚刚龙君泽在人前对凤长歌的那番逼迫之事,忍了一忍,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凤师叔虽是昆仑掌门,但当初蜀山镇妖塔破,他救了我们很多人,尤其是他徒弟的献祭更是拯救了苍生天下,我们早已把凤师叔视为恩人,恕在下无礼之罪,我可否问问,您为何要娶凤师叔?”   他话一出口,又觉有些不妥,顿了顿,连忙补充道:“陛下恕罪,我只是担心凤师叔……”   龙君泽摆摆手,“本帝知道,且恕你无罪,至于为何要娶他……”   他微微一笑,“我自是有我的道理。”   天山崖顶。   一道红芒化光飞来,落地即化为一道人影。   崖边一道青衣人影转过身来,看着来人微微一笑,“准备好了?”   凤长歌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嗯,差不多了,就等诱饵上钩了。”   齐穆然上下打量他一眼,疑惑道:“你这是做了什么,怎么就像只吃饱的猫?”   “嗯……”凤长歌摸了摸下巴,微笑,“是吃了一顿大餐。”   齐穆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还真……”   “想什么呢!”凤长歌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道:“那小兔崽子百年没人教训,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当众逼着我亲他,不给点教训,还不上天了!”   齐穆然幽幽道:“他本来就是天上来的,不上天去哪?”   凤长歌:“……”   齐穆然叹气道:“你我这百年即使没去天界,也该知道天界的消息,太子元神失踪百年,龙帝生死不知,天宫没人主事,早已一片混乱,他能在百年之内肃清叛乱,重掌天宫,心性手段必然不会太简单,在你面前或许还有所收敛,但,他终究是一代帝王,百年前他以那等心情离开,带着怨恨不甘活了一百年,即使如今误会解开,但这段时间太长了,长到足以对他的心性造成一些影响,以前他对你如何孝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但现在呢,他已经学会反抗了,受了那个位子多少影响我们谁也不知道,天帝是什么位子你也知道,当初龙族为了它不惜背弃与凤凰族的盟约,龙潜渊为此不惜背弃了至交好友的你,它的权力太大,诱惑也太大,最容易使人迷失心性,我们虽说是上古神,不受天宫约束,但若龙君泽执意娶你,以天宫统治三界的庞大底蕴,你是挡不住的。”   他见凤长歌沉默不语,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现在龙族内部也不是一片太平,红龙族和紫龙族本就是龙族最强大的两族,他们不满银龙族称帝已经很久了,以前有身为神祗的龙潜渊压制,他们还算安分,但现在情况不同,龙君泽尚未晋临神位,那两族为了帝位已然联合在一起,若想平息这股怨气,重掌龙族,巩固帝位,联姻是最好的方法,你要想清楚,当初龙潜渊为了帝位背弃过你一次,龙君泽是他侄子,会不会有第二次,谁也不知道。”   凤长歌沉默了一会,说:“在一百年前,他曾经相信过我。”   齐穆然沉默。   凤长歌淡淡一笑,“他相信过我不会让他上去,他那么坚定的信过我,为何我不能信他呢?若要因为一些只是想象中的事情而背弃一段真情,那我才会觉得遗憾,人生在世,但求无憾而已,至少现在,我想信他。”   齐穆然叹息一声,“但愿他不会负你。”   他摆摆手,绕过这个话题,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可能无意之间又把你师弟给卖了。”   凤长歌一愣,“怎么了?”   齐穆然无语的看着他,“你说,昆仑宗直系传承里有太古神龙一族的传承,与龙族结合可助他们觉醒太古血脉,登临神道,那我问你,青鸿是我徒弟,是不是直系传承?”   凤长歌:“……”   哎呀,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   “如此,就是这样。”   天帝陛下愉快的做了个总结,“如果我想登临神道,凤长歌是最好的选择。”   龙苍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这样的话倒还是不错,登临神道,自可压下红紫二龙族的怨气,巩固帝位,重掌龙族,如此,凤长歌的确是最佳选择。   可他记得,昆仑宗应该不止凤长歌一个直系弟子吧?   昆仑宗。   “阿嚏!”   青鸿放下手中的卷宗,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道:“怎么会突然打喷嚏呢?”   虚灵摸摸长胡子,关心道:“可能是操持宗务忙的吧,虽然宗门重要,还是要多休息呀。”   青鸿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觉得,这又是我的师兄大人把我给卖了?”   虚灵理所当然道:“这不是挺正常的吗,他已经卖过你三百二十一次了,我记着呢。”   青鸿:“……”   青鸿幽幽道:“你没事记这个做什么?”   虚灵愉快的说:“就因为没事才记得呀,好了你继续忙,我先去睡觉了。”   青鸿:“……”   喂!刚刚才让我休息的那个是谁呀?你既然没事做,能不能过来帮下忙!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实在不好意思,师兄一不小心又把你卖了……   青鸿:哦。   凤长歌:咦?你不生气一下?   青鸿:我已经习惯了。   凤长歌:……   青鸿:习惯到麻木了。   凤长歌:………… 第24章 请君入瓮   月上九天,意味着星辰也会缀满天空。   星辰漫天之时,也是星君实力最强之时。   辰寰手指连动,指尖不时有星芒闪烁,面前铜制的罗盘上一幅幅星图变幻不休,看着便有一股繁复玄妙的神秘感。   忽的,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规则之外的事,星图连闪几下,瞬即崩散成点点星芒融入空气之中,主持罗盘的辰寰脸色蓦地一白,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运气平息了好半响才把体内那股血气压制下去。   龙君泽一直在旁给他护法,见他如此,掏出一颗丹药递了过去,“服下。”   辰寰恭敬的接过,张口吞了下去,过了一会,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血气,这才总算是无碍了。   龙君泽下巴一抬,点了点桌上的罗盘,“如何,可有结果?”   辰寰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像是激动,又掺杂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意味,“龙帝他还活着,在神州西部,离我们不远。”   顿了顿,他说,“他身上……有魔息。”   龙君泽脸色微变。   辰寰苦笑一声,“我刚刚本已推算到龙帝踪迹,就差进一步推算就可确定他的具体位置,但星图上突然传来一股很浑厚的魔息,把我的推算打乱了,我才会受到罗盘反噬。”   “魔息?”   凤长歌坐在树上,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魔族在上古就已绝迹于神州大陆,但给这片土地留下的创伤绝对不容小觑,就连妖族都不是他们对手,人们惧怕魔,绝对在妖之上,这也是为何他们如此忌惮最接近魔的黑龙一族,但,魔族繁衍极为艰辛,比麒麟一族还要消失的更早,难道寂灭海里还有尚且存活的魔族?”   龙君泽沉吟一会,道:“黑龙是最接近魔的种族,相应的,银龙一族是最高贵纯洁,离魔最远的种族,叔父他是银龙,要想染黑一条银龙,绝对不比摘星困难,除非有两个条件,第一个,那位魔族临近神位,或者已经成神,第二……”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叔父他是自愿的。”   凤长歌微微仰头,望着瑰丽辽阔的漫天星辰,沉默不语。   龙潜渊是龙族族长之子,他是凤族族长之子,因为两族自来同盟,关系极为亲密,作为两族皇子的他们自小便是一起长大,两人曾经在战场上共同厮杀,共同抵御过妖族的侵略,神虚妖祖侵占天宫不成,被迫下台那次就是他们的杰作,当时感情有多深,被背弃之时就有多痛,那时候凤凰族整个都没了,龙族之人尽不可信,他的世界一度崩塌,用了很长时间才堪破此关,登临神位,自此隐居三界,再不出世。   哪成想,三百年前天宫再次陷入大乱,龙帝龙潜渊惨遭内奸投毒,实力重创,若他不出手,三界必会陷入大乱,所以他出世了,最后寡不敌众坠入天河,龙潜渊为救他一同坠河失踪,再得他消息,便是寂灭海上成魔。   说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   凤长歌淡淡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暂时压下,不要让其它龙族知晓,天山之事解决,我需要去蓬莱一趟。”   龙君泽微微变色,“你想去寂灭海?”   凤长歌点点头,“寂灭海历来归属蓬莱管辖,里面有什么东西,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些邪妖倒也罢了,若是里面养了只魔,这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龙君泽脸色一白,“师尊……如此不容于魔?”   凤长歌正想点头,忽的想起龙君泽以前的身份,顿了一顿,道:“我容不下的,是魔心,不是魔这个种族,寂灭海既然有魔存在,蓬莱这么多年却暗自隐瞒从不提起,所图必然不小,我必须去一趟,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龙君泽微微松了口气,道:“我和你一起去。”   “陛下!”   这话刚落,院落外间有一白衣人影推门进来,见了他,恭敬的一礼,“刚接到的消息,红龙族红烛与紫龙族紫琴两位长老担心您在下界安危,准备派九音公主下凡,协助您共同寻找龙帝。”   龙君泽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九音?她?你没听错?”   龙苍琊点点头,“是九音公主没错。”   龙君泽挥挥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   辰寰左看右看,貌似没自己的事了,于是也跟在后面退了下去。   临走之时,龙君泽嘱咐了一句,“星君,此事只有你我与师尊三人知晓,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辰寰恭敬点头,“是,陛下。”   院中再没了其他人,凤长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龙九音?就是那个红烛与紫琴所生的女儿?她应该是红紫二龙族联盟的产物吧,他们是要把她推上天后之位?”   龙君泽点点头,“是倒是没错。”   凤长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她应该是整个天宫呼声最高的天后了吧,你这个天帝艳福不浅。”   龙君泽脸色更加古怪了。   他看了看凤长歌,又低头,又看了看凤长歌,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解释道:“她是最不可能成为天后的人。”   凤长歌略有兴趣的挑眉,“怎么,你不喜欢她?”   龙君泽无奈道:“整个天宫都知道,九音公主最喜欢的那个人,是天宫的大英雄,凤凰神。”   凤长歌:“……”   龙君泽幽幽道:“三百年前你救天宫于水火之中,那时候她就迷上了你,甚至为此不惜发过一道大誓愿,此生非凤凰神不嫁,至于我……”他摇摇头,“我们只是普通兄妹情,九音不是那等强人所难之人,此次下凡怕是被她父母逼迫之故,不是她本意。”   凤长歌望望天色,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道:“诱饵应该上钩了,我先去看看。”   说罢,身上红芒一闪,转瞬就化光消失了。   龙君泽张张口,无语道:“一提到感情的事,跑的比谁都快……”   无云子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天山的戒备比往日要森严许多,到处都是巡逻的弟子。   就在这种森严之中,一道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向着无云子所在的无垠殿飘去。   白瑾逸刚刚给无云子擦洗完身上烟熏残留下的脏污,给他盖上被子,打算在一旁调息一会,岂知还未转身,身后一道带着香味的微风吹过来,白瑾逸猛一觉身上一软,连忙化出剑来,以剑拄地强行撑住了,但体内灵气疲乏不堪,就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了,连视线都有点模糊。   “……谁?”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要大声喊叫,传出的声音却低弱不堪,“是谁,出来!”   无人应他的声音。   白瑾逸只觉得头越来越沉,神智越来越昏,勉强靠手指刺破掌心的疼痛维持一丝清醒,模糊的视线之中隐约见得一抹黑雾向着无云子身上漂浮了过去。   “师尊……”   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却完全不能阻止对方的行动,眼看着那黑雾在无云子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事情,黑雾渐渐凝成了一柄匕首的模样,对准无云子眉心之间,猛地刺了下去。   “师尊!”   白瑾逸惊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冲上前去,长剑一挥,荡开那刺下来的匕首,“铛”的一声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那一瞬间的力量波动极为强大,就像是在一刻之间激发出了体内所有的潜力,屋内一阵灵气动荡,瞬间把半开的窗户整个冲破,理所当然,外间守门的弟子也听到了动静。   “屋内有变!”   “掌门!”   “白师兄!”   惊叫声纷纷响起,天山弟子们推门而入,长剑出鞘,伴随一阵灵气暴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那团黑雾似乎也没想到白瑾逸会突然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虽然在那之后他就宛如废人一样摊在无云子身上昏了过去,但不可否认,那一招对他来说,还是超出了计划之外。   计划有变,那就先撤为佳。   但这个计划显然也不能完成了。   天外一红一青两道光芒先后飞来,落地化为两道人影,正是凤长歌和齐穆然。   齐穆然上前一步,看着那团被天山众弟子困在中央的黑雾,淡淡一笑,“早就听闻蛇族大将南渊极善隐蔽与用毒,既然露了痕迹,何不现身一见?”   那黑雾并无一丝妥协的意味,阴森森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带着阴冷入骨的寒气,“你们是可以留下我,但这些普通弟子可挡不住我的毒,你们若动手,我就和那老头一样,毒死他们。”   齐穆然微微侧眸,和凤长歌对视一眼。   凤长歌:计划成功了,他确认了无云子毒未解。   齐穆然:你的身份保住了。   凤长歌:此为分/身,非本体。   齐穆然:可杀。   眼神交流只是一瞬间的事,凤长歌暗中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此事便不劳南渊神将费心了,天帝陛下此前赐了天山一粒神元丹,早已化入水中喂众弟子喝了,暂时一天之内百毒不侵,足够我们留下你了。”   他一抬手,掌心红芒闪动,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凤鸣剑带起一阵烈烈火炎,从剑鞘里飞了出来。 第25章 元神回归   凤长歌拔剑相击,伴随一道烈烈火炎汹涌而出,瞬间将四周退路封死,天山众弟子连忙散了开来,为他们让出足够的场地。   黑雾转瞬来到前方广场空旷之地,渐渐凝聚化成一条二十多米长的斑斓大蛇,蛇嘴微张,一大股惨绿色的毒雾带着一股恶臭腥风被喷了出来。   凤长歌不慌不忙,横剑一扫,剑气纵横,强大的火炎之力瞬间将毒雾燃烧殆尽,未尽的火焰直击而上,眼看就要烧到巨蛇头部,巨蛇尾巴一甩,正要偏头闪躲,却发现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缚住了一般,虽不至于完全动弹不得,但行动之间却极为缓慢,以至于那火焰迎头而上之时,它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和嘴巴,瞬间就觉一阵炙热的烧痛席卷了整个头部。   “嗷——!”   它发出一声似惨叫又似愤怒的长嚎,整个身体瞬间涨大了一倍不止,棕黄色的竖瞳变得猩红一片,修为也几乎翻了一倍。   它居高临下愤怒的瞪着凤长歌,幽冷的声音阴寒入骨,“我要你死!”   凤长歌旋身立在空中,鲜红色的衣摆在狂风中猎猎飞舞,就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火凤凰,他向齐穆然淡淡一瞥,以眼询问:准备好了?   齐穆然徐徐收指,指尖一点绿芒渐渐隐于黑暗之中,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一类东西被收了回去,见凤长歌眸光瞥来,他微笑颔首:自然。   凤长歌不再恋战,顺着那巨蛇猛挥过来的一尾巴疾退而出,巨蛇自然猛追不舍,然而在刚游动不过几米时,地上突然亮起一道道阵法图纹,四周竖起一面面像是墙壁一样的光幕,阻止了他的追击,不光如此,那阵法似乎有某种强大的攻击能力,随着光幕亮起,巨蛇身上的鳞片顿时像是火焰一样燃烧了起来,“嘶嘶”惨嚎不绝于耳,伴随着火焰燃烧时候刺耳的“噼啪”声,不时有阵阵惨绿色烟雾从它身上腾起,足可见其身上毒气之剧。   “孽畜,害我掌门,伤我弟子,拿命来!”   夜空里响起三道声音,三位身着道衣,手持佛尘的道人从夜色里走了出来,各个俱是面目严肃,眉目倒竖,足以见他们心情有多糟糕。   其中一位女道人向着两人轻轻颔首,道:“有劳两位道友相助,天山感激不尽,待我们除了这妖孽,再去昆仑登门道谢。”   凤长歌微微一笑,“小事而已,诸位先忙。”   三人不再看他们,专心对付起阵法中挣扎嘶嚎的巨大蛇妖。   齐穆然走到他身边,眉峰微微蹙着,有些困惑道:“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的有些……让我心慌。”   凤长歌收剑入鞘,若有所思的拧着眉,“你在无云子身上用了神息术,这种法术变幻万千,可以轻易模仿任何毒素在身体里的状态,但这是麒麟一族的天赋本能,随着麒麟一族的消失,早已绝迹于三界,你这人隐藏的倒也深,若不是我三百年前坠落凡间,也还不知这天地竟还有一只成神的麒麟兽,他们应该更想不到会有麒麟出现,按理来说,只要确认毒还在,他们就不会怀疑我的身份。”   齐穆然想了想,道:“也许他们会怀疑,你故意不解毒以隐藏身份?”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被他否决了,“我糊涂了,凤凰被尊为神兽,便是因你们有颗神心,明知可救而不救,即便日后身份暴露,你的名誉几乎也毁了,凤凰族万世美名不能毁在你手上,就像当初天宫大难你也出手了,所以他们也以为,你若在,便一定会出手。”   他敲了敲头,神色却是越发困惑,“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凤长歌沉吟一会,忽的想到什么,“来的人实力太弱了。”   齐穆然愣了一下,也想起了什么,“他们既然一定会来确认毒有没有解,而且是在天山如此戒备森严的情况下,不可能就派这么一个分/身过来,极有可能……还有后手。”   凤长歌眯了眯眼睛,“现在我们都在这里对付他,其它地方很空虚,天山值得觊觎的地方不多,最出名的那一处……”   齐穆然脸色微变,凤长歌也想到了答案,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口:   “太一神水!”   ——————————   太一神水池底走廊。   龙君泽站在水镜之前,看着水镜之后那条沉睡的庞大黑龙,眸中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地面上正在发生着一场大战,不过凤长歌实力非凡,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况且龙苍琊也在一边镇守,除非神虚亲至,那便是万无一失。   而神虚在百年前之前的镇妖塔之战中受到重创,现在实力还未及鼎盛三分,自然不会轻易出世。   他来这里,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收回那一半被他分割出去的元神。   元神不全,实力受损,万一凤长歌真有需要他的地方,万一神虚真的来了,他断不能因为这件小事而拖后腿。   之前凤长歌受伤,无云子中毒,又是解毒又是解开百年误会花了一段时间,等诸事已毕,已到了晚间,接着又是助辰寰护法,推演龙潜渊下落,如今才有时间来做这件事。   他伸出手来,隔着水镜抚摸着池水里沉睡的黑龙,能明显感觉到它体内还存着一息未灭。   青鸿当时应该是出的阻剑,而非杀剑,他本意不是想杀了黑龙,只是想将他拍落一边以救龙爪下的凤长歌,却没想当时祭台吸收了凤长歌的血,正是启动之际,天路开启在即,导致空间不稳,让元神本就不是凡尘的他顺着开启的天路直接回归了天界,黑龙本体尚未死去,元神却已没了,在外界看来,自然就是元神被祭台吸收,献祭身亡。   太一神水乃天山至宝,轻易不为外人所用,凤长歌能将它的本体放在这里温养,汇聚消散的元神,必然欠下天山天大的人情。   “师尊……”   他闭上眼睛,缓缓握紧了手,脸上的神色渐渐归于一种沉默的寂静,寂静到近乎虔诚。   “你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你,我,都不行。”   轻缓却坚定的声音徐徐响起,在空荡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带着一股执着的,一往无悔的气息。   黑龙额心一块龙鳞渐渐亮了起来,丝丝银白色的光芒从眉心之处飘了出来,穿过透明的水镜,渐渐涌入龙君泽眉心之间。   随着元神的回归,那一半元神的记忆也随之在龙君泽脑海之中回放了起来。   那是凤长歌对他说的话。   “小黑,你还在怨我吗?”   “……当年之事本是一场误会,师尊没有要将你当做祭品的意思,你听我细细道来。”   “我本是天界凤凰族人,当年凤凰族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灾难,龙族作为同盟却袖手旁观,龙潜渊与我本是至交好友,却在那一刻将我打晕,等我醒来,凤凰族已经没了。”   “我对龙族有所芥蒂,自此隐居三界再不出世,直至三百年前天宫大难,为免神虚妖祖祸及苍生,我迫不得已与他对上,寡不敌众,坠入天河流落凡间,涅槃之时因重伤在身,差点无法成功,幸得隐居在凡间的一位故人出手相帮,得以存活。”   “这是我的身份来历,我对你再无所隐瞒,因故人喜欢凡尘生活,不愿暴露身份,我不好透露他到底是谁,待我回去一问,若他愿意,我自会相告。”   “我修为早已到神祗,体内凤凰血足可抵得上一位神族,当年祭台之上,我本想以我之血献祭,但妖族一直在找我,我实力未复,若暴露身份,极有可能遭遇不测,迫不得已以你做掩护,本想让你配合我,但不曾想,你竟会横生误会,导致后来那场悲剧。”   “小黑,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也是我倾覆毕生心血教出来的徒弟,我护你还来不及,又怎会以你做祭品?我还盼着,你修为大成之后回到天界,去把那所谓高贵纯洁的银龙一族拉下神坛,以扬我之威,替我好好出口气呢,你是不知道,那些银龙自以为高贵纯洁不染尘埃,却不知有多么碍眼,那居高临下看人的样,就好像世间所有生命都配不上他们,我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揍龙,我以前还救过一条小银龙,现在想来还觉遗憾,我拿黑木烟熏了他那么久,还往那煮沸的水里扔了很多墨灵花,怎么就没把它鳞片染黑呢?”   龙君泽:“…………”   凤长歌很遗憾的叹气,“小黑,你可一定要比他强,待你修为大成,我带你去天宫,当年龙族族长曾留有遗训,若黑龙族想重归龙族,一定要打败当时的族长,那小银龙现在就是龙族族长,到时候我带你去,揍得那小银龙非得同意你回去不可!”   龙君泽:“…………………”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小黑,上啊,揍小银啊!   龙君泽:……   凤长歌:咦?龙呢?   齐穆然:溜了。   凤长歌:干嘛溜了?   齐穆然:……怕了。   凤长歌:………… 第26章 龙蛇战   龙君泽现在的情绪很复杂。   一方面感动于凤长歌对自己的信任与爱护,一方面又痛恨那时候的自己急着抓凤长歌,而没有把凤长歌的解释听在心里,不然这误会早就可以解开了,又何必他纠结那么久,另一方面又很郁闷。   原来师尊对银龙一族是这么个看法。   虚伪做作,自视甚高,桀骜不驯?   原来师尊这么讨厌银龙一族,原来师尊曾经还想把我染黑……   更重要的是……   师尊你就这么看不惯原来的我吗?你就这么想揍我吗?   他暗暗咬了咬牙,放在水镜上的手指越握越紧,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好吧,那我以后就不虚伪了,想什么做什么吧。   这么一想,那我原来还真是挺虚伪的……吗?   龙君泽猛地一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摇出脑袋,心里转而开始思索起另一件事。   凤长歌说,凤凰族灭族之时,龙族曾经袖手旁观,作为凤长歌至亲好友的叔父甚至将凤长歌打晕,也不想他去援助凤凰族。   这与他所知的凤凰灭族真相不太一样。   三界都知道,龙凤两族曾经是天地间最牢固的联盟,一同掌管三界事物,他出生之时凤凰族已经灭族很多年了,说是上古时代的事也不为过,他除了小时候见过凤长歌的凤凰真身,就没见过其他任何一只凤凰。   天界所记载的凤凰族灭族真相是这样的:   日出红芒,天虹贯日,凤凰族汲取火之精华,赖以为生存的日轮横生变故,火焰从内部往外喷发,差点将整个日轮生生撑爆,与日轮同体共生的凤凰族遭遇到了和日轮同样的情况,体内经脉撕裂,火焰之力失控,若继续下去,所有的凤凰都会横死,变成一颗又一颗的太阳,同天上那轮即将爆破的日轮一同坠落向人间,届时,火焰肆虐,凡界恐将毁于一旦,甚至威胁到其它两界的存在。   危机时刻,凤凰族族长凤岚鸢做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以举族之力,稳定日轮之火。   凤凰族由此寂灭,再无任何消息传来。   这就是龙族史书上记载的,凤凰族灭族真相。   但这和凤长歌说的不一样。   龙君泽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经过。   史书一向由胜利者书写,既是龙族的史书,自然是对龙族有利,这等有损龙族声誉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做,所以从中把龙族抹去了,凤长歌也不会以这等事情向他撒谎,那就是说,叔父曾经真的背叛过凤长歌,而且这一个背叛,就是举族皆灭。   龙君泽心情有些复杂。   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凤凰神的时候,他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死水一般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绯红色眼睛,衬着那冰冷的银色面具,整个人都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也是那时候,他幼小的心灵里,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刻骨的,惧怕的情绪。   凤长歌恨龙潜渊,恨他叔父,当然对他这个从小被叔父带大的太子也没什么好感,他难以想象凤长歌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费了那么大功夫救了他,也难以想象,他又费了多大的功夫来压下心里的芥蒂,毫无异色的面对他的。   “师尊……”   他低低的喃喃,心思有些乱,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一面是自己最爱的师尊,一面是自己最敬的叔父,他此番下凡一半原因就是为了找寻龙潜渊下落,若他们两个真的遇到了,那场面,真是想想就尴尬……   正自纠结,忽有一缕暗香飘来,清幽淡雅,甚是好闻。   但,这里可是不容于外物的太一神水池底,又哪来什么香?   龙君泽倏地一眯眼,挥袖一道银光击出,身后顿时传来一声闷哼,一道黑影被从黑暗之中击了出来。   那是一个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蛇尾的阴柔男子,皮肤偏淡青色,其上有很多复杂的纹身,和那条蛇尾上斑斓的花纹差不多,衣着极为暴露,只简单在身上挂了几件异域风格的坠物吊串,多余的布料便没有了。   龙君泽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半响挑了下眉,“南渊?”   那男子勾起唇角,笑容有股阴森幽冷的味道,“是我。”   龙君泽看了下四周淡蓝色的水池,心下了然,“你来这里,是来取太一神水的?”   他缓缓抬手,掌心一柄银白色的长剑渐渐显出行迹,伴随一声冷喝,长剑出鞘,寒芒连闪:   “妄想!”   南渊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他抬手一挥,手中三叉戟闪出一道寒芒,击在了周围用来隔绝太一神水的水镜之上。   霎时“咔擦”一声响,蛛网一般的裂缝瞬间布满整个水镜,下一刻“哗啦”一声,承受不住压力的水镜顿时破碎,镜面之后的池水汹涌而出,瞬间将两人覆没在池底。   凤长歌和齐穆然赶到太一神水池底石洞的时候,隔着石壁都能听到里面汹涌的水声,愤怒的龙吟声,巨蛇的嘶叫声以及法术碰撞时候发出来的“轰隆”声响。   凤长歌眉目一沉,“水镜被破了。”   齐穆然一挥手,“你属火,与水相冲,让开,我来。”   凤长歌知道情况紧急,也没逞强,退到了一边去。   齐穆然结了个手印,伸出两指对准石壁,缓缓向上抬起,口中道:“起!”   石壁随着他的应声发出沉闷的轰隆声,缓缓开启,没了阻挡的池水顿时汹涌着向外奔来。   齐穆然早有准备,两指结印,隔出一个结界,轻易便将池水堵了回去,淡蓝色的水波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往里间的路。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穿过一条曲折的走廊,便进入了最深处空旷之地,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两人瞳孔骤缩。   一条巨大的斑斓大蛇紧紧缠绕在一条无知无觉的黑龙身上,巨大的蛇嘴微微张开,尖锐的獠牙对准黑龙逆鳞之处,只要轻轻一口咬下去,黑龙必定立时毙命。   他对面和他差不多身形的一条银龙龙嘴微张,身上龙鳞片片炸起,足以见它之愤怒,它拿龙尾拍打了下水面,怒声道:“你这条死蛇能不能离开他身上,看得我恶心死了!”   巨蛇“嘶嘶”吐着信子,幽冷的蛇瞳看了眼刚刚赶来的凤长歌和齐穆然,非但没有任何惧怕,阴冷的声音里反而还带了一点得意,“我说了,我只要太一神水,你若不让我走,我就咬死它,这可是你那位准天后疼到心里的宝贝徒弟,要是让他看到他的宝贝徒弟因你而死,我就不信他还能接受你?”   它说着,蛇信子一吐,在黑龙逆鳞之上舔了两下以示威胁,看得银龙头皮一炸,全身上下都被恶心充斥了,想都不想就愤声道:“你杀啊,我会在乎它才见鬼了,你要再舔它一口,我现在就把它的鳞片给撕了,恶心死我了!”   巨蛇“嘶嘶”吐了吐信子,不怀好意的看向凤长歌,挑拨道:“看到了吗,天后大人,这就是你未来的夫君,还没成婚就想着铲除你身边最亲密的人了,要是真成了亲,恐怕你身边一个人都剩不下。”   凤长歌:“……”   龙君泽:“……”   齐穆然:“……”   这……真是挑的一手好拨。   作者有话要说:  巨蛇:看,你夫君要杀你徒弟!   凤长歌:随他吧。   龙君泽:…… 第27章 黑白龙   南渊那句话出口之后,气氛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大蛇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有点诡异的气氛,但还有些不明所以。   按理来说,他的话明明是对的,这一手挑拨若真的成功,龙君泽与凤长歌之间必生痕隙,说不准他们之间就先发生内斗,齐穆然忙着阻止他们,顾不上他,自然有利于他的逃跑。   但,这些事情都有一个前提。   凤长歌真的很在乎那条黑龙,龙君泽真的想杀死那条黑龙,也就是凤长歌的徒弟。   这就尴尬了,龙君泽和黑龙偏偏是一个人,自己不在乎自己,自己杀自己?   对待黑龙的处理,就连凤长歌这个师尊都没龙君泽更有权力决定,他自己的事,当然是自己来处理最好。   但还别说,那副黑龙身体和凤长歌待在一起至少也一百年了,还是有点舍不得的,能不损坏自是最好,况且,他们现在还在演戏。   对,没错,演戏。   这个人知道无云子毒未解,知道凤长歌不是凤凰神,这个消息必须传达到他背后的人那里,不然还会有人以各种方式过来试探,这也是为何之前凤长歌说这是分/身,齐穆然说可杀的原因。   既为分/身,与本体同体记忆,自然可知晓那边的事情,只需留下本体就是,分/身自可留给天山,算是一个交代。   既然要放走,那就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破绽,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   这些想法只是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凤长歌想清楚其中利害,面上便配合想法,露出一抹又悲伤又愤怒的神色,厉声道:“你这昏君,亏我刚刚才答应了你的求婚,这就想谋害我徒弟,我果然不该答应你的!”   天帝陛下脑子一懵,下意识尾巴一翘,龙须一抖,“……啊?”   师师师师……师尊什么时候答应我求婚了?   凤长歌伸出一手指着他,恨恨道:“枉我如此信你,若我徒弟死了,今日之后,我们恩断义绝,我宁愿死也不去你的所谓天宫!”   龙君泽再笨也知道凤长歌这是在演戏了,然而听着凤长歌话语里对他徒弟这么维护,心里一股羞涩慢慢涌了起来,顿时一甩龙尾,龙躯一震,豪气乾云道:“放心,我一定会保他安全!”   齐穆然默默侧过头去,努力压下涌上喉咙的闷笑。   抱歉,这对师徒实在太好笑了,一个比一个演技好,他都快忍不住了。   但偏偏还有人信以为真。   哦,不,是蛇。   经过了刚开始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南渊终于慢慢的找回了自信。   嗯,这才对嘛,这才是他想象之中的情况嘛,刚刚那场景实在是太别扭了,哪里看着都不太对,现在情况终于搬回正轨了。   它将黑龙龙躯缠的更紧,威胁道:“乖乖把太一神水交出来,然后放我走,如若不然,我便一口咬死它!”   龙君泽冷声道:“太一神水就在你身下,你随意取就可,为何要问我要?”   大蛇“嘶嘶”吐了吐蛇信子,阴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太一神水只有三滴,这些水不过是它周围水雾过盛凝聚成的水波,及不上太一神水千分之一的效力,我要之何用!”   龙君泽脸色一沉,还未及说话,凤长歌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不是有三滴,而是有两滴,那一滴已经被我徒弟用了,现在就在你嘴下,剩下两滴有天山神阵护持,就连我们也打不开,若你杀了他,他体内那一滴太一神水也会随之寂灭,你可以试试看。”   大蛇冷笑一声,“你打不开,自有天山的人可以打开,我在这里等你们,若我取不到太一神水,这条龙就没命了。”   齐穆然摇摇头,叹气道:“天山的人可不会在乎他的命,镇山至宝和一条黑龙的命,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择,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若他们真来了,人多势众,就连我们也阻拦不住,你只有必死的命,还妄图夺宝逃走?”   南渊一想也是,他能威胁的只有眼前这三人,若天山的人真的来了,形势反而会更加恶化。   它蛇瞳微缩,盯着被它牢牢缠住的黑龙身躯,一时犹豫要不要真杀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沉默已久的银龙忽的一动,龙尾在空气里一荡,一道银光一闪而过,下一刻,南渊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银龙。   它第一反应就是咬死嘴下的黑龙,但落嘴之时忽的想起凤长歌的话,动作犹豫了那么一瞬间,正好迎上银龙狠狠抽下来的一尾巴,带着一股仙气重重砸在了南渊头顶,疼得它立时抬起头来嚎叫一声,身上猛然发力,就要死死勒断被它缠住的黑龙。   “唳——!”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响起,凤鸣剑带着烈烈火炎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狠狠一剑刺在了南渊蛇身之上,让它刚要缠紧的蛇身猛地一抖,迫不得已松了开来,至此,终于彻底失去了威胁的筹码。   银龙龙躯一卷,龙爪扶着黑龙漂浮在水波之上,一口龙息就对着黑龙逆鳞之处喷了下去。   凤长歌刚把凤鸣剑召回来就看到这一幕,骇了一跳,“你做什么!”   银龙头也不抬道:“等我给他洗洗鳞片,刚被那臭蛇的口水舔过,身上还被他缠过,恶心死我了!”   凤长歌愣了一下,也道:“是该洗洗。”   银龙犹自不满意,一边用龙息洗鳞片一边道:“它全身上下都是我的,要碰也只能给你碰,那臭蛇算什么东西!”   南渊嘶嚎着游到一边,听到这句话顿时连疼也忘了,蛇瞳微微瞪大,蛇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不可思议,“原来你喜欢的竟然是黑龙!”   天帝陛下被自己的龙息给呛到了,“咳咳咳咳咳咳……”   偏偏南渊还以为自己猜对了,恍然道:“怪不得刚刚我说要杀他你们神色那么不对,原来堂堂龙族天帝,一条银龙,竟然爱上了一条黑龙!那你要娶凤长歌……”   它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微有嘲讽道:“你竟然同时爱着两个人,果然不愧是银龙,好一条淫龙!”   凤长歌:“……”   龙君泽:“……”   齐穆然:“……”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师尊他说我喜欢自己……   凤长歌:你的确挺自恋的。   龙君泽:……   大蛇蛇:知道真相的我默默流下泪…… 第28章 龙潜渊   南渊觉得自己发现了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原来天帝竟然同时喜欢着两个人!   怪不得他刚刚缠住黑龙的时候那条银龙的表情那么愤怒,还带点焦急和恶心,怪不得他刚刚挑拨他们两个的时候,气氛一开始那么奇怪,他们表情也有点不自然,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掩饰龙君泽喜欢黑龙这件事!   说不准,当时黑龙的献祭也与这件事有关呢,怪不得天帝百年不现于人前,现在想来应该是去了凡间,且与凤长歌师徒有所交集,比如天帝喜欢黑龙,但又花心的爱上了凤长歌,黑龙心死如灰之下去了祭台献祭,凤长歌觉得愧对天帝所以拒绝了他的求婚,一心复活徒弟,天帝回归天宫镇压叛乱,将整个天宫收入囊中,但日益空虚的心灵始终难安寂寞,于是不惜以天帝之尊强制逼婚于凤长歌……   南渊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看着龙君泽的眼神也就越来越鄙视。   原来是条花心龙,真不愧淫龙一族的威名。   龙君泽咳了半天总算缓过了气来,一抬眼就见着南渊这个神色,顿时整条龙都不好了,但偏偏他还不能解释,难道能说这黑龙就是我以前用过的身体,我见着自己被你舔很恶心嘛,那不就暴露了他的身份,他既然活着,当初的献祭肯定有问题,那凤长歌的身份也就不保了。   所以,他只能憋着。   但快把龙给憋爆了啊!   巨大的银龙一甩龙尾,溅起水花肆虐汹涌,两个鼻孔里不时有寒冷的龙息喷吐出来,足以见它之愤怒,“你们不是他对手,出去等我,这家伙交给我来!”   凤长歌还在想着怎么找个合适的机会看似不经意的把这蛇放走呢,闻言倒也没做犹豫,道:“你小心些。”   他和齐穆然对视一眼,转身往外走去,听得身后阵阵龙吟声与嘶吼声响起,伴随着水声哗啦涌动,说是声势浩大都不为过。   齐穆然微微一笑,“这小龙倒也聪明,知道我们要放走他,借机把我们支开,现在呢,就在外面等他?”   凤长歌想了想,道:“以南渊的实力,虽然不是小黑的对手,但南渊一向擅于隐蔽和用毒,要逃跑应该也不难,小黑有神元丹在身,暂时中不了毒,南渊也奈何不了他,那边不会有事,我们去看看另外两滴太一神水吧,既然他们的目的是太一神水,应该是做足了准备,不会只有南渊一个人。”   齐穆然点点头,“好。”   人间修仙门派繁多,但最出名的就那么几个,自古便有西昆仑,东长白,北天山,南蓬莱,中蜀山的说法,这五大门派传承极为悠远,尤其属昆仑传承最久,大概天地初开之时,昆仑便在了,许多关于天地秘闻的事,昆仑是保存的最为完美的一个宗派。   五大门派能传承不灭,自有其立派根本,其各自所拥有的镇派至宝,就连天宫都要垂涎一二,昆仑可改天命的天命书,长白可沟通阴阳的两生花,天山可聚魂凝魄的太一神水,蓬莱可融汇万物之鲛人歌,蜀山可通过去未来之往生镜。   传说,若集齐这五样神器,甚至可复活任何一个已逝之人,但自古阴阳有别,若活一人,必定得有活人为之献祭,与邪法并无两样,因为威力太过强大,五派开派祖师曾立有规定,除非有事关苍生之事,否则不可私自动用这五样神器,并为此设下神阵保护,只有各派掌门才知道怎么破阵。   妖族上次夺天宫失败,失去了不少族人,元气大伤,没有个百万年是不可能恢复元气的,神虚已经等了一个百万年,失败了,自然再没那个耐心等第二个百万年,他迫切想要让妖族恢复元气,复活死去的妖族,会把心思打在这五件神器上,也在意料之中。   太一神水所在的地方,在地底。   地下千多米深之地。   两人通过遁地术下了地底,还未至地底深处,周围忽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之感,两人身边不远处,一道水蓝色光芒从地底往上疾射而去,周围水雾缭绕之中有雷光闪烁,隐约竟有以水破土开道之势。   两人当即脸色一变,凤长歌道:“你下去看看太一神水,我去追他!”   齐穆然知道自己速度没他快,倒也没逞强,道:“你小心。”   说罢,化光遁地而去,立时便不见踪影。   凤长歌拔剑出鞘,剑身之上火焰烈烈,在强大的灵力动荡之下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双翅一振,带着它的主人猛地往上冲去。   那团蓝芒见有人追来,速度立时提了不少,千米距离眨眼即过,但还是无法摆脱身后越来越近的火凤凰,在冲出地面将将十米之时便被兜头而来的火焰猛地包裹,霎时一声愤怒的嚎叫声响起,一只巨大的黑豹冲开重重火焰,四爪生云猛然踏地,裹挟着烈烈雷光仰天长嚎,眉心之处有水蓝色光芒闪烁不休,凝聚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将四周火焰完全隔绝了开来,伤不到它一分一毫。   “烈火雷云豹!”   半空一声冷喝响起,一道白光飞逝而来,落地便化成一道人影,正是龙苍琊。   他手握长剑,眉峰紧蹙,冰冷的眼底有寒芒渐渐凝聚,冷声道:“你堂堂妖族神将,为何会来人族的宗门?”   黑豹四周火焰散开,凤长歌从火中走出,向着龙苍琊拱手一礼,“它拿了太一神水,龙将军,请留下它!”   “太一神水!”   龙苍琊自不是笨人,立时就明白了妖族打的什么主意,冷笑一声,道:“你们妖族倒是越来越猖狂了,不给点教训,还真不会乖乖做妖!”   他话落,身上白芒一闪,转瞬一条千多米长的巨大白龙横空出世,龙嘴一张,对准那黑豹就是一口冰寒龙息。   黑豹怒吼,张嘴喷出一道闪电,雷冰相交,“轰”的一声巨响,一团带着雷光的水雾在空中爆开,黑豹一跃而起,四爪踏空,爪下生云,迅如闪电般在巨大的龙躯之间穿梭来回,不时便亮起一道雷光击在龙躯之上,迸射出一点四散的火芒。   白龙升空而起,龙嘴一张,一声悠扬绵长的龙吟声响起,震荡的声波被很好的控制在龙躯之间,空气随着声波变得起伏不定,空间不稳,顿时就把黑豹的速度减缓了下来,白龙抓紧时机一口龙息喷出,黑豹躲避不及,正要被击中之时,它额心之中那滴水滴状的印记突然蓝芒大盛,轻易便将那口冰寒龙息阻挡在外。   凤长歌看得眉目一皱,这时候,身边一点绿芒从地上升起,落地化成齐穆然的模样,却是完全透明的一点灵力所化。   “长歌,情况不妙。”齐穆然一现出身形就道:“那只黑豹把整个神阵都暴力破开了,用的是饕餮之角,它只取了一滴太一神水,另一滴灵气极为强大,反抗剧烈,它带不走,现在神阵不稳,我必须留下来重新设阵,暂时抽不开身,你在上面多看着点。”   凤长歌脸色微变,“饕餮之角?他们怎么会有荒兽的东西?”   齐穆然拧着眉,沉声道:“我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凤长歌微微眯眼,“正好,我也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寂灭海!”   饕餮,穷奇,混沌等荒兽乃远古传说之物,与开天辟地就存在的太古神龙与大日盘凤是同时代的生命,一者为神兽,一者为荒兽,与现在的妖兽不可同日而语,只是这些生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者退化,或者消失,或者寂灭,或者沉睡,现在再无任何一只荒兽存在。   蜀山的镇妖塔与蓬莱的寂灭海同为封印邪妖所在,镇妖塔也是蜀山立派之后才存在的,寂灭海的存在要比镇妖塔古老了不知多少时间,说是与太古神龙同时代的存在也不为过,那片古地自古便封印了不少妖魔,蓬莱也是在那之后才立派的,因为寂灭海的特殊之处,便将那处地方用作封印邪妖之地,一直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现在饕餮角出,极有可能就是源自于那里,加上之前凤长歌所怀疑的,寂灭海里有魔一事……   齐穆然忽的想到什么,“你说,神虚背后那个人,会不会是那只魔?”   凤长歌沉吟一会,点点头,“神虚可是与我母亲同等辈分的存在,性子又极为跋扈骄横,能驱使得动他的人必然极为不凡,如此一想,或许真有可能……”   他想了一想,很快下了决定,“待此间事一了,我们去蓬莱走一趟。”   这话刚落,天空一声愤怒的龙吟声响起,凤长歌抬头一看,却见那黑豹吐出一串雷电牢牢勒住白龙的脖颈,白龙身周不时有寒霜冰雪猛向它袭去,但都被那滴水滴印记挡在身外,完全影响不到它一分一毫,眼看白龙身处下风,凤长歌抽出凤鸣剑,道:“我去帮他,你去稳阵!”   齐穆然应了一声,看他瞬即化作一道红芒一飞冲天,正要散去,却忽的瞥到了什么,顿时瞳孔一缩,“小心!”   凤长歌一手持着凤鸣剑一剑斩出,烈烈凤火化作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直击黑豹锁住白龙脖颈之处的雷电,火凤振翅飞去,一头撞到雷电之上,霎时雷火崩裂,“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整个天空都被一阵明亮刺眼的光芒包裹,一时竟难以看清周遭场景,自然也就罢齐穆然那句示警的话吞没无踪了。   “轰!”   太一神水石门之处,一条伤痕累累的斑斓大蛇撞开破碎的石门飞了出来,一条银龙紧随其后,刚刚出来就见着天空那幕雷火连爆的壮观场景,还未及惊叹出声,却见天空一抹厚重的黑影如夜幕一般缓缓的压了下来。   “小心!”   他大叫出声,龙尾一摆,连忙向上飞去,然而却已经晚了。   凤长歌也感觉到了天上某个庞大的存在,但感觉到并不代表他可以做出反应,那浩大磅礴的威压如山岳一般直接朝地上压了下来,空气滞涩到连移动一下都觉困难,那条千多米长的白龙直接被这威压压到坠落下去,临近地面之时化成了人形,好悬没把天山给压塌了。   按理来说他也应该往下坠落,但偏偏没有,他被一只巨大的,如山一般的龙爪抓在了爪子里,龙爪的另一端抓着一条斑斓大蛇和一只黑豹,从这个角度往上望去,云雾浮沉之中,隐约可见一个看不到边际的庞然大物漂浮在半空之中,就如一座连绵不绝的万里巨山,黑沉厚重,巍峨磅礴,一眼看去,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那是一条黑龙,一条如十里山脉一般看不到边际的巨大黑龙。   “吟——!”   震天荡地的龙吟声响彻天地,充满着一股恢弘厚重,磅礴宏伟的威势,一声龙吟万兽服,天山里所有妖兽野兽全部匍匐在地,发出代表着臣服恭敬的悲鸣声。   黑龙龙尾一摆,隐藏在夜色之中的身躯破开重重云雾,向着远方飞了过去。   “师……”   龙君泽一急,差点把“师尊”两个字给喊了出来,好悬最后给憋了回去,身上银芒一闪,连忙化作真身本相——一条十余里长的巨大银龙,跟在身后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大声怒吼:   “爱妃,放下朕的爱妃!”   黑龙宛如没听到,巨大的龙身悬浮在夜幕之中悠然飞行,速度看似缓慢,实则极为迅速,没几下就把银龙甩在了身后,甚至还有越来越远的趋势。   龙君泽急得不行,却见半空一抹红芒急速飞来,到了近前化作一方红色玉佩,正是凤血玉。   龙君泽连忙停下身形,龙爪一伸把它接住了,脑海之中顿时响起凤长歌的声音:“莫急,它会带你找到我,随它走就好,不要离这龙太近,我且看看它会带我去哪。”   龙君泽握住玉佩化作人形,脸色微微有些复杂,喃喃道:“师尊,你到底打算……对叔父做什么?”   这条黑龙有个名字——龙潜渊。   他也有个很响亮的身份——龙帝。 第29章 入魔的龙   “吟——!”   震天荡地的龙吟声中,一阵黑芒闪动,绵延万里的巨大黑龙渐渐消失不见,地上多了一个玄衣黑发的冷峻男子。   他的面容看上去和龙君泽很像,五官轮廓英挺俊美,只是要比他长了几岁,看上去有股成熟稳重的气质,锐气盈于内而不显,虽同样的冷冽淡漠,浑身气势却要比龙君泽凝练许多,也要深沉许多。   黑豹和大蛇半途就被他放走了,周围林木森森,只剩两人在此,凤长歌从半空徐徐落到地上,凝目看着对面缓缓向他走来的人,一手不自觉握紧了手中长剑,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冷漠起来,就如一块逐渐冰封起来的玉,把所有的情感都隐藏在一层冰冷的坚冰之下,以最冷漠的态度对待这位曾经的故人。   龙潜渊彷如不觉,面上并无什么其他的神色,一步一步迈步朝凤长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有人告诉我,我不小心把我最心爱之人的族人全灭了,他很伤心,要和我恩断义绝,除非把他的族人全部复活,不然,他永远不会原谅我,甚至还会杀了我。”   凤长歌微微怔愣,“你们取这五件神器,是要复活凤凰族?”   “有人是,有人不是,这个我管不着,我只知道……”龙潜渊一字一顿,沉声道:“这五件神器,我志在必得。”   凤长歌脸色微变,看着他的眸光从冰冷瞬间转为敌视,“你不是龙潜渊,你到底是谁?”   “我是叫龙潜渊,只是不是以前的那个龙潜渊。”龙潜渊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说:“我没有记忆了。”   凤长歌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他,一时没说话。   龙潜渊唇角一动,勾起一个淡淡的笑,“这么说还是不太准确的,我只是没了大部分记忆,并不是不记得全部,比如,我还知道我有个侄子,是现任天帝龙君泽,我是上代天帝龙潜渊,我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是现今世上,仅存的一只火凤凰。”   他微微笑了一下,眉目之间的冷峻渐渐淡化成一抹淡淡温情,语声柔和,如最温柔的情人耳语,“灼华,好久不见了。”   凤长歌并不意外被他发现身份,龙潜渊现在的实力是在神级巅峰,还要在他之上,能看穿他的伪装在意料之中,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一点,而是龙潜渊性格方面的变化。   以前的龙潜渊是一位再合格不过的帝王,感情从不流于外,无论何时何地见到他,他都是端正自持,冷漠威严的天界帝王,就算对他说话也从未曾用这般带点蛊惑一般的口吻,这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我想活下去,所以我付出了自己的灵魂。”龙潜渊抬起一手,掌心黑色魔息氤氲起伏,散出一层庞大的暴虐气息,“我成了魔,这就是我的代价。”   为魔者,不必再继续压抑心里那些不得不压抑的欲/望,情感,不必再时时刻刻谨守着那道不能逾越的道德底线,可以随时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搅得这片大地腥风血雨,只要顺他心意,便是无所谓的。   这就是魔,人人惧怕,人人厌恶的魔。   有人天生为魔,是为魔族,有人后天成魔,是为堕魔,魔这个字,在神州大陆上,本就是一个禁词,昔日堂堂天帝,为求活命,竟然生生堕魔,何其荒唐,何其嘲讽。   凤长歌看着那团魔火,声音清冷淡漠,说是质问,更像是一种单纯的疑惑,“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你现在成了魔,那么,你想做什么呢?找到五神器,用千万人性命献祭复活凤凰族,然后呢?”   “然后……”龙潜渊仰着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复活凤凰族,这是我现在还活着的理由。”   凤长歌突然就有一种很可笑的感觉,这么想着,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只是那眼里却渐渐蕴出一层水意,嘲讽道:“你现在这么想复活凤凰族,那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无情的拒绝我的求救吗?”   龙潜渊拧着眉想了想,说:“我不记得了。”   凤长歌闭了闭眼睛,努力把眼里那丝泪意收了回去,点点头:“好,你不记得,我说给你听。”   两万年前。   日出红芒,天虹贯日,日轮之火失控,与日轮同体共生的凤凰族遭遇到了和日轮同样的情况,眼看即将与日轮一同坠落大陆,凤岚鸢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下了两个不同的命令。   “灼华,你与龙潜渊关系最好,你去龙族求援,一定要求到龙族至宝冰髓龙心玉一用,如此才可镇压下我们体内肆虐的凤火。”   “祈月,你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白凤凰,用你的白凤冰焰控制月轮释放月华,减少日轮之火对凡间的伤害。”   “其它族人,与我共同稳定日轮之火!”   “是!”   凤灼华忍着体内经脉撕裂的痛苦,千辛万苦赶到龙族帝宫,龙潜渊正在召开龙族众臣商讨关于这次灾害的应对方法,凤灼华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到了一半。   “潜渊!”巨大的火凤凰缓缓收敛羽翼,烈烈凤火汹汹燃烧,渐渐化作一个红衣黑发的俊美男子。   他一落地便看向上座的龙潜渊,拱手一礼,郑重道:“凤凰族危在旦夕,凤火焚心,迫切需要冰系至宝镇压,可否借你族冰髓龙心玉一用,凤凰族必有重礼相谢!”   往日里几乎一问便回的龙潜渊,这次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凤灼华渐渐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来,看向上座始终静静端坐的人,出声道:“潜渊……”   这时,身后有大臣陈列出队,说:“臣——建议不救。”   接二连三又有人站出来,说辞却是前所未有的统一:   “臣……附议。”   “为了龙族大业,请陛下不要出借!”   “凤凰族灭,于龙族来说,是荣登大宝的最好机会。”   “请陛下明鉴!”   凤灼华就这么站在大殿之上,周围是不停站出来表达自己不愿救人意愿的龙族大臣,明明凤火攻心,经脉撕裂,剧痛难忍,全身上下几乎都要被火焰吞噬,但他却觉得仿佛站在了九天寒冰之中,冷的他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能。   往日里联盟最为牢固的龙凤二族,今次却眼睁睁看着凤凰族活生生被凤火吞噬,明明有救人之力,但为了大业,为了那个位子,他们却露出了自己最丑恶的一面。   “哼!”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蓦然响起,龙苍琊站在左前方将军之位上,环视周围一圈跪地之人,冷冷嗤笑一声,“这算什么,趁人之危,恩将仇报吗?凤凰族对我族也算是颇多照拂,往日里打不过人家,现在看人家有难,倒是一个比一个更想着让人家死,好,你们不救是你们的事,我可不屑与你们为伍,我去救!”   他说完,冷冷一拂袖,转瞬便往大殿外走去。   凤灼华有一瞬间是想和他一起去救族人的,但他还是对龙潜渊有一点信任,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不相信他真的会见死不救,况且就算龙苍琊去了也救不了人,凤凰族的凤火,只有龙族至宝才可以压下,也只有龙潜渊,才有这个能力去救人。   龙潜渊沉默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是在做出什么艰难的抉择,就在龙苍琊即将踏出龙宫的前一刻,他终于说话了。   他说:“把龙将军拿下,关到冰潭里冷静一下。”   顿了一顿,他又说:   “把凤灼华……关起来。” 第30章 都成魔吧   龙潜渊亲自下令,所有龙族自然无不应承,凤灼华当时凤火攻心,已经濒临昏迷,实力不及往日十分之一,自不是他们对手,但他还有一个最有利的武器——自爆。   那时候他体内凤火肆虐,经脉全部撕裂,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瞬间化作一团凤火,将整个龙宫毁于一旦,而这,对于当时万念俱灰的他来说,的确是唯一的想法。   至少我死了,我还可以拖着这群忘恩负义的孽龙一起赴死。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但在最关键的时刻,他遭到了来自后方最致命的偷袭。   龙潜渊一指点在他命穴之上。   他昏倒了。   再醒来,便在一方寒潭之中,全身修为俱被封印,撕裂的经脉却完好如初,只是体内凤火十不存一,几乎不显。   “你醒了?”   距此不远的另一汪寒潭里冒出来一颗白色的龙头,龙苍琊吐出嘴里的水,道:“昏迷了三年,终于醒了。”   “三年!”   凤灼华一惊而起,“哗啦”一声带起满身水珠,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裹了一层薄薄的鲛纱,几乎都遮不住什么,不过这不是他在意的地方,他看向龙苍琊,急声道:“凤凰族呢?凤凰族怎么样了?”   龙苍琊摆了摆龙尾,带起一阵锁链“哗啦”作响,凤长歌这才发现它身上缠满了粗大的锁链,锁链另一端连在四周洞壁之间,将它牢牢禁锢在寒潭里,动弹不得。   “凤凰族啊……”白龙微微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响了起来,“没了。”   凤灼华如遭重击,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一时震惊到竟然无法说话。   半响他才抖着唇,喃喃念道:“……没了?”   白龙艰难的点点头,“三年前,在你昏迷过去没多久,他们举族投入日轮稳定日火,后来就再也没出来过。”   凤灼华久久的沉默着,痛到极致,已然不会做出什么表情,只是眼角之处,两行清泪还是流了下来。   半响,他忽的想到什么,嘶哑着声音低低道:“祈月呢?祈月去月轮了,他应该没有投火,他呢?会不会还活着?”   白龙实在不忍再打击他了,但这件事情凤灼华是最有权力知道的人,沉默了半响,还是道:“有人在投火的凤凰中……见过一只白凤。”   凤灼华再也忍不住,张嘴喷出一口血,身子一软,缓缓跪倒在寒潭里,紧闭着的眼角有两滴血泪缓缓流出,带着一丝丝火焰的力量,坠入冰冷至极的寒潭之中,发出“嘶”的一声轻响。   白龙叹了口气,“当时你经脉撕裂,凤火肆虐,况且又动用了自爆之法,不出一炷香就会被凤火生生撑爆身体而亡,陛下为解你体内火毒,将你放入寒潭里冰封凤火,又动用了冰髓龙心玉为你续接经脉,怕你凤火死灰复燃,只好将你修为封了,让你在此地沉睡了三年。”   凤灼华沉默着,没说话。   “陛下为了救你,损耗了一大半修为,现在实力不足往日十分之一,前段时日被妖族派来的刺客伤了心脉,差一点便死了。”   凤灼华依旧没说话。   白龙略有感慨的摇了摇头,“他做了一位帝王应该做的,但却是负了你。”   凤灼华还是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   又能做什么呢?   灭了龙族,为凤凰族报仇?   凤凰族灭族实为天灾,不是龙族之故,龙族只是在凤凰族最危难最需要帮助之时选择了袖手旁观,他们没有推波助澜,没有参与灭族,只是漠视,对,漠视,因为漠视,凤凰族没了。   不救是本分,救了是情分,他们只是不念情分,龙族最多算不义,天灾本身才是凤凰族灭族真正的原因。   他就连报仇,都没有个合适的对象。   找天报吗?   何其荒唐。   天没了,天下焉能有之?   “其实,冰髓龙心玉救不了凤凰族。”   龙苍琊说:“我,包括陛下也是之前才知道,凤火力量极为强大,更何况是失控爆发的凤火,陛下光是用冰髓龙心玉压制你的凤火就耗去玉石小半灵力,需得温养万年才能回拢,就算耗费所有灵力,也只能救回几只凤凰,代价是冰髓龙心玉的崩溃,龙族至宝关乎龙族传承,必不能少,你母亲与龙神尊上关系匪浅,多半也知道这件事。”   他叹了口气,道:“岚鸢尊上一向睿智,在凤凰族灾难一开始之时龙族没有到场援助,她就该知道龙族的选择了,之所以让你找龙族借冰髓龙心玉,是想把你支开,他知道陛下与你感情深厚,定会救你,包括去了月轮的祈月皇子,祈月皇子是白凤,与月轮感应最大,此次日轮之灾他受影响最小,她想为凤凰族保留最后一点火苗,你和你弟弟,就是她的选择。”   凤灼华漠然道:“救与不救,在于心。”   龙苍琊沉默。   凤灼华冷然一笑,“就算救不了,就算凤凰族真的会灭族,只要龙族尽力,我又岂会怪罪于你们,与你们横生嫌隙?哪怕你们出手为我们压制一时半会的凤火,我也会感激不尽,可在我求助之时,你们龙族……除了你,你们没有出手,没有!”   他忽的站了起来,不顾筋脉撕裂,用元神强行冲破体内禁制,召出大圣遗音琴,道:“告诉龙潜渊,他救我一命,我会还他一命,我们两不相欠,自此形同陌路,恩断义绝!”   他抬手擦去唇角鲜血,以指尖血抚琴奏音,“嗡”的一声震颤,强大的音波瞬即荡开面前空间,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   他一步踏入,在即将消失之时,黑色的漩涡之中飘出几道锋锐的音弦,落在束缚白龙的锁链上,瞬即便将锁链切割成几段,“咔咔”碎裂。   往日的记忆化成点点碎片被掩埋进灵魂深处,湮没在一片血色的记忆之中。   “你救我一命,不管为何,没有你,我的确会死,你救我这是事实,所以我把这一命还给了你的侄子。”   凤长歌淡淡道:“至于三百年前那次天宫大乱,若神虚坐上天帝之位,不仅三界会大乱,就连我也无法容身,况且神虚也是凤凰族的敌人,我帮你,也是帮自己,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你的这一声挚爱,我受不起。”   龙潜渊觉得有些不可理解,“就算我曾经的确对你无情,但我要复活的,是你的族人,你不准备和我一起吗?”   凤长歌冷笑一声:“你当复活一个人有那么容易?自古生死有别,复活一人便得有十人为之献祭,凤凰贵为神族,生命之力比普通凡人不知长了多少,你要复活一只凤凰,至少得有几万,几十万,乃至几百万的人命为之献祭,凤凰族全族三十六只,你要拿整个凡界献祭吗?就算你真献祭了,就算凤凰族真的活了,可凤凰一向以守护苍生天下为己任,你要他们怎么面对为之死去的那么多生命?那是比死还可怕的刑罚,那是背弃自身信仰,以自己最为厌恶最为惧怕的姿态活着,你要他们怎么活,怎么活!”   说到最后,他几乎已然是吼了出来,“龙潜渊,你别再做梦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放下了,既然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会选择尊重,既然当初你选择了袖手旁观,你就没有权利对他们的生死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龙潜渊淡淡道:“那就都成魔吧。”   凤长歌“嘶”的倒抽一口冷气,“你说什么?”   龙潜渊的语气依旧很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我说,既然无法正常的活着,那就都成魔吧,成魔了,自然也就接受了,包括你在内。”   凤长歌倏然睁大眼睛,“你真的疯了!”   龙潜渊说:“我是魔,魔龙,随心所欲的魔龙,只要我愿意的,我就会去做,我的意愿,就是‘正确’两个字。”   他说完,掌心一团魔气氤氲而出,直接一掌对着凤长歌拍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激动哦,开开心心……好吧,就算不开森也不要太激动哦,龙族全灭这个事……emmmm三界归龙族统治这么久,龙族为了凤凰族活命全体献祭这个脑洞呃emmmm…………新生的凤凰肯定没有修为,这是要被妖族全灭的节奏呀,这个不合理的,况且龙族不是凤凰族的仇人,最多算是恩断义绝,这就像是好朋友在你被歹徒抓住的时候逃了,你不能说杀了他吧,只能和他恩断义绝,或者骂他打他,但杀是不可能的,所以凤长歌收小黑龙做徒弟,就是想等徒弟长大了去狠狠打龙族的脸,给他们教训,给他们不顺心添麻烦,反正怎么爽怎么来,之后肯定会报复回去的。   有人对龙潜渊的行为实在是……那个啥,这里我给解释一下:   龙潜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之前是一位帝王,必须为了龙族而活,所以凤凰族他想救,却不能救,为此和凤长歌恩断义绝,成了他心里最大的遗憾,以致成了心魔,所以在他成了一只随心所欲的魔之后,他想弥补这个遗憾,他想复活凤凰族,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了,为此而活的执念 ,可以说他疯了,为了这个执念已经不计代价了,他没有了记忆,没有了过去身为天帝时候需要考虑的那些道德底线,他已经是一只完完全全,合格的魔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魔。   龙潜渊不是大boss,幕后boss还在寂灭海呢。 第31章 小黑嫁到!   凤长歌脸色微变,凤鸣剑上闪过一道红芒,像是解开了某一层封印,古朴厚重痕迹斑斑略显老旧的剑身瞬间光华大作,随着华光褪去,刚刚还普通的凤鸣剑已经变成了一柄华光四射,精致华美的长剑。   剑身呈鲜亮的红色,宛如有火焰蕴于其中烈烈燃烧,剑柄是修长的凤首形状,半边羽翼未展不展,一直延伸到剑身之处,看着极为华美莹润。   这才是凤鸣剑真正的形态,也是凤灼华的随身佩剑,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凰鸾。   “唳——!”   凰鸾剑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封印被解除了,发出一声嘹亮兴奋的凤鸣声,剑身之上顿时燃起一股红色的凤火,整柄剑一瞬间化成一只巨大的火凤凰,迎着那股魔息猛的撞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凤火肆虐,红黑两色华光在半空形成了对峙之势,对手实力强横,凤长歌不得已用出全部实力,身上那层用来伪装的幻术渐渐散去了,红衣之上星云流转,发尾之处凤火烈烈,本就俊美的容貌更是变得极为华美,身周神力涌动,烈火汹汹,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神圣之感。   龙潜渊看得失神了一瞬,立时被凤凰占了上风,他淡淡一笑,倒也没着急,两手结印捏了个指决,掌心魔息顿时变得极为强盛,瞬间把刚刚被侵蚀的魔息逼了回去。   凤长歌猛的倒退两步,脸色变得苍白了些许,明显是受了点伤。   他和龙潜渊虽境界相同,但实力却相差了不少,主要是凤长歌三百年前重新涅槃,实力未复,加之一百年前失血过多,损失不少灵气,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根本不是全盛时期有暴虐魔息相助的龙潜渊对手。   眼看凰鸾剑化成的火凤凰被魔息逼到步步后退,正是危及之际,一道银色剑芒蓦的飞来,“铮”的一声龙吟伴随剑鸣之声响起,正正刺入两人神力相交之处。   “轰!”   失控的神力猛的荡开,凤长歌与龙潜渊同时连退几步,体内神力动荡不休,一时只能忙着调息,再不能有其它动作。   “师尊!”   一道银芒飞掠而来,落地化成一道人影,正是龙君泽。   他看了看凤长歌,又看了看龙潜渊,抽出一条捆龙索直接把龙潜渊绑了,几步走到凤长歌身边,抬起一手放于他背后,源源不绝的仙气涌入,帮他梳理着体内紊乱的神力。   过了好半响,凤长歌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他是你叔父,为何不去帮他?”   龙君泽抿了抿唇,道:“他首先是魔,其次才是叔父,我愿信您。”   凤长歌勾动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这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龙君泽摇了摇头,脸色显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凤凰族灭族的事情我知道了,是龙族对不起你们,我作为龙族现任族长,应该为这件事负起责任。”   凤长歌一抬手,淡淡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先把你叔父赶走。”   龙君泽只好掠过这个话题,侧头看向还在调息的龙潜渊,疑惑道:“他想做什么?为何会对您出手?”   凤长歌冷笑一声,“做什么?他可是要做大事呢,找到五神器复活凤凰族,然后把他们,把我,全部堕魔!”   龙君泽“嘶”的倒抽一口冷气,“这……这真是疯了!”   他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金钟罩,手指结印,金钟瞬间变大,对准龙潜渊兜头就罩了下去。   龙潜渊毕竟是他叔父,他不可能用威力很大的杀器去对付他,只能想办法把他囚禁起来,慢慢化去他身上的魔气。   岂知金钟罩还未罩过去,龙潜渊已经调息完毕,眼中神光一闪,身上束缚的捆龙索瞬间松开,包括那金钟罩一起,全部被他收入了手中。   “用这些东西对付我?”龙潜渊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忘了,在将它们交给你之前,我才是它们的主人。”   龙君泽脸色一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叔父……你……你变了很多……”   龙潜渊黑色的眼眸看着他,眼里平静无波,生不出一丝涟漪,“我不再是你叔父,在你选择帮他的时候起,我们就是敌人。”   龙君泽脸色苍白一片,袖下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手心处甚至渗出几滴冷汗,不过一刻就被一片温暖包裹,是凤长歌的手握住了他。   龙君泽侧头看着他,就像只被大人抛弃的小兽,有些惊惶无助的叫了一声:“师尊……”   凤长歌握着他的手,声音平缓有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已经被自己的心魔吞噬了,他不是你叔父,你的叔父在三百年前把你送上天宫的时候就坠入天河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只空有他身躯和记忆的魔。”   顿了一顿,他又道:“不,他连记忆都没了,他只知道你是他侄子,却不记得你们的感情,他是魔,也只是魔,不必为他的话伤心。”   龙君泽渐渐镇定了下来,也不再那么惊惶无助了,他四周看了看,很快分析道:“叔父的实力在巅峰之际,魔息暴虐,很容易侵蚀神智,我们不是对手,要逃吗?”   就这么逃肯定不行,魔龙既出,一定会对苍生天下造成威胁,至少也要付出一定代价重创他,让他无法出来作恶。   他是办得到的,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大罢了。   正当他想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龙潜渊突然脸色一白,手指紧揪着胸口衣物闷哼一声,像是受了什么很重的内伤。   龙君泽下意识想问他怎么了,转瞬想到他现在的身份,又把这句话憋了回去,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疼,疼到几乎无法动作,身上黑芒一闪,突然化成一条一人多长的黑龙,缓慢飞行着渐渐没入树林深处。   两人就一直看着,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不能做,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强大的气机牢牢锁住了他们,只要一有动作,势必会遭到一波强大的攻击,龙潜渊的疼痛应该就是他造成的,想要他恢复自然也在眨眼之间,到时一旦遭到两位神祗的围攻,他自己倒是逃得了,但龙君泽怕是得就此丧命了。   直至龙潜渊消失无踪,那股气机才忽地收敛消失不见,两人终于松出口气来,对视一眼,眼中皆有着一抹凝重。   龙君泽道:“应该是寂灭海那只魔出来了。”   凤长歌点点头,“能凭一股气机让龙潜渊受制,是他没错了,只是他刚刚为何不动手?”   龙君泽摇了摇头,“不知道,既然他和神虚是一伙的,刚刚应该是杀我们的最好时机。”   凤长歌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看来他们内部,也不是一派太平。”   他摇了摇头,正想和龙君泽回天山看看,一抬眼却被骇了一跳。   龙君泽不知何时凑在他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猛看个不停,脸上的表情隐约有抹极致的惊艳。   他喃喃道:“原来师尊的本相这么好看,刚刚太紧张了都没注意,以前都是戴着面具,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凤长歌一下退后两步,一手指着他,怒道:“孽徒!”   龙君泽一点儿都不在意,又上前两步盯着他,道:“师尊说我们银龙一族虚伪做作,自视甚高,桀骜不驯?”   凤长歌的表情一瞬间就像是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的那种尴尬,转瞬又敛了下去,若无其事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龙君泽好心的给他解释:“师尊大概不知道,在你去天山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的元神在黑龙身上,后来我急着回去抓你,又怕你逃跑,留了一半元神在他身上,之前我把元神收回去,你对他说的那些话,我就都知道了。”   凤长歌:“……”   凤长歌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嗯,对,那就是我对你们的看法。”   龙君泽眼里闪出一丝笑意,“那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凤长歌点点头,一派宗师风范,端庄淡然道:“自是来得及的。”   龙君泽眼里笑意更深,“那我先改第一个,我以后不再虚伪做作,想做什么都不再掩饰,嗯……至少对你,我不会掩饰。”   凤长歌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这句话本身没问题,他还是道:“自然。”   龙君泽就笑了,头往前一倾,贴着他的唇,低低道:“我想亲你。”   凤长歌:“……”   龙君泽:“很想很想。”   凤长歌:“……”   就不应该相信你的。   果然是个坑。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我以后再也不虚伪做作了。   凤长歌:乖徒弟!   龙君泽:我想亲你。   凤长歌:……   龙君泽:我想抱你。   凤长歌:…………   龙君泽:我想……   凤长歌:孽徒!   龙君泽:嗷嗷嗷师尊饶命我再也不皮了QAQ   凤长歌:乖,把自己打成蝴蝶结就饶了你~   龙君泽:……好……好哒QAQ 第32章 偷窥什么的   龙潜渊忍着心口剧烈的疼痛飞到树林深处,直至到了无人之地,他终于忍不住闷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准我动手?”   无人回他,树林深处一片寂静,甚至鸟叫虫鸣都消失了。   “千辛万苦找他的是你,如今他终于被我找到了,不准我出手的还是你。”龙潜渊努力压下越渐剧烈的疼痛,冷笑一声,“你现在还无法离开寂灭海吧,为了救他不惜损耗修为分出一道元神分/身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这次他等了许久,一道淡淡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幽冷若幻,虚无缥缈,简简单单八个字,却带着让人灵魂都颤抖的无尽杀意。   “你若伤他,我必杀你。”   “吟——!”   一声凄厉的龙吟声顿时在林木深处响了起来,伴随着一股庞大的灵力波动激荡开来,树林深处顿时变成了一片冻土冰原。   ————————————   凤长歌回到天山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齐穆然已经把神阵稳住,正在给受伤的天山弟子们疗伤,之前黑龙出现的时候,天山四周突然攻上许多妖兽,辰寰带着六龙卫去帮他们驱逐妖兽去了,这也是为何白龙被制的时候,没有人过来帮他。   “他只是灵气消耗过大,一时晕过去了,毒我已经帮他解了,休息几天就好。”   齐穆然刚把白瑾逸的伤处理好,转眼就看到凤长歌走了过来,连忙迎上前去,道:“他没把你怎么样?”   凤长歌微微一笑,“他能把我怎么样?”   齐穆然一愣,转瞬又笑了,“是我糊涂了,你可不是平常人,我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上下打量了眼凤长歌,微微皱眉道:“看你气息不对,受伤了?”   凤长歌点点头,又摇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   齐穆然无奈道:“小伤也得治,况且你这样子,肯定又动了神力吧,若不想留下后遗症,必须得好好调息一番,我们不日就得去蓬莱,你身上有伤,终归不便。”   凤长歌想了想,道:“说的也是。”   他随齐穆然往屋里走去,还未及进屋,辰寰和龙苍琊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见了凤长歌,脸上一喜,连忙跑了过来,辰寰道:“凤掌门,不知陛下去了哪里?”   凤长歌眼睛一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那么点儿危险,淡淡道:“他没事,已经回来了。”   辰寰一见他这脸色,不自觉身子一抖,后退一步,有些尴尬的四处看了看,喃喃道:“我们……我们没见到他啊……”   龙苍琊不知道凤长歌身份,可没他那么多顾虑,寒着脸上前一步,道:“天后殿下,我们都看到陛下追着您去了,如今您回来了,请问陛下在哪?”   凤长歌握着剑的手猛的一紧,眼眸微眯,显然对那个称呼不太满意。   “咳咳咳咳咳……”   齐穆然一听“天后殿下”四个字,冷不丁咳嗽一声,脸色略有古怪道:“既然长歌说他回来了,你们就先找找吧,找不到再过来找我们,我们就在这屋里疗伤,左右也不会去哪。”   龙苍琊看看他,再看看凤长歌,最后点头,“好,我信你们一次。”   眼看人走了,两人也转身往屋里走去,齐穆然边走边道:“先把上衣脱了,我给你针灸。”   这句话落下,凤长歌衣袖里猛的有什么东西抖了一下。   凤长歌低头看了一眼,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锦盒,挥手叫住还没走远的两人,道:“辰寰,接着!”   辰寰下意识转身,就见着一个盒子兜头飞来,连忙双手一捧接住了,疑惑道:“这是?”   凤长歌淡淡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再理他,和齐穆然进了屋疗伤去了。   辰寰满怀疑惑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那个东西的时候,脸上瞬间懵逼一片。   木盒里铺着一层厚厚的黄缎锦绒,锦绒上面放着一条细细长长的,系好的……银色龙形蝴蝶结,龙头还在拼命的从系好的死结处往出挪,可惜被竖起的龙角挡住了,硬是解不开,憋的脸上的鳞片都红了。   感觉到木盒被打开,小龙抬起头来,沉着脸往上看去。   辰寰:“……”   小龙:“……”   龙苍琊:“……”   辰寰:“……”   小龙:“……”   龙苍琊:“……”   龙苍琊脸色猛的一寒,身周温度急剧下降,“大胆!他竟敢如此对陛下不敬!”   说着一拂袖,就要去找凤长歌算账。   小龙鼻孔里喷出两道寒气,张口一吼:“快点救驾,把我解开啊!爱妃要被那个登徒子占便宜了!”   辰寰:“……”   辰寰呆呆的说:“那个……陛下,齐先生是要帮凤掌门疗伤……”   小龙怒气冲冲的一甩龙尾,“他要脱衣服,他要脱爱妃衣服!你们两个快把我解开!快点!”   辰寰一个手抖,差点没拿住盒子,连忙招呼龙苍琊一起过来解蝴蝶结。   两个大男人围着个小盒子就这么忙活了半天,一个寒着脸咬着牙怒气冲冲,一个苦着脸抖着手唉声叹气,过了好半天才终于解开了,一阵银光闪过,龙君泽化成人形,奔着屋子就跑了过去。   跑到半途,忽然记起来里面是在疗伤,蓦然打扰可能会前功尽弃走火入魔,这么一想又有点犹豫,最后干脆咬了咬牙,跑到一边窗户口,暗暗运力,在窗上化出一个小洞,眼睛凑上去偷偷的看。   齐穆然在低头摆弄他的银针。   凤长歌在脱衣服。   他已经把外衣脱了,在脱中衣。   中衣也很快脱了,就剩最后一层里衣了。   龙君泽默默咽了口口水,把眼睛死死贴在那个小洞上,身体前倾,几乎要把窗户给压垮了。   凤长歌解开衣带,露出半边白皙的肩膀,胸前皮肤已经整个露出来了。   这时候,齐穆然似乎把针全部弄好了,正好抬头看过来。   “卡擦!”   天帝陛下默默握断了窗户上一截木头,窗框结构被破坏,化出的小洞猛然变大,瞬间把他整个头都吞进去了。   凤长歌正要把里衣解下挂起来,忽然窗户上猛的多了一个熟悉的脑袋,惊的他倒退了一步,脱衣服的手蓦的就顿在了那里。   龙君泽眨巴眨巴眼,说:“师尊,你继续。”   凤长歌微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响,的确继续了。   他把里衣脱下来,直接兜头罩在了那颗冒出来的脑袋上。   然后世界就清净了。   龙君泽:“……”   师尊你罩错地方了,那个登徒子在你对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师尊他偷窥你,快把他赶出去!   凤长歌:哦。   龙君泽:师尊不是啊,你干嘛赶我呢?   凤长歌:听没听过一个词?   龙君泽:什……什么?   凤长歌:贼喊捉贼。   龙君泽:QAQ   星期六v,明天暂时请假一天存稿,后天掉落万字更新,本章留言有小红包哦,谢谢支持O(∩_∩)O 第33章 感情升华   龙君泽脑海里想着这句话, 可没敢真的说出来,贼喊捉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凤长歌没有一脚把他踢出去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脑袋被衣服蒙着看不到外面,听觉也就更加灵敏了,他能感觉到凤长歌去了床上,似乎是盘膝坐了下来,接着就是衣袂簌簌的摩擦声,应该是齐穆然一下又一下捏针带动衣服发出来的声音。   他们竟然……   他们竟然真的……   真的亲密接触了!   虽然此亲密非彼亲密,但还是很亲密!   听听听!我都听到齐穆然的手指摸上师尊皮肤的声音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能忍我不能忍!   ……但还必须忍!   谁让他没那个本事给师尊疗伤呢?   但就这么边听边忍实在是个艰难的折磨,龙君泽吸了口气,瞬间一股奇特的味道从里衣上涌入鼻端, 不是香味,很像是火焰的味道, 干燥温暖,又没有火焰那种暴虐的感觉, 反而充满着一股浓浓的生机,闻着很是舒服。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头上这件衣服是……师尊的……里衣?   龙君泽脸色一红,瞬间也没那么难受了,荡漾的就想找个人不着痕迹的炫耀一下——   我也和爱妃有亲密的关系了!   爱妃都把里衣给我了!   爱妃也开始喜欢我了!   他咳嗽一声, 没话找话的道:“那个,师尊,你的衣服……”   凤长歌朝他一瞥, 淡淡道:“哦,那件啊,帮我洗洗吧。”   龙君泽一呆,“……啊?”   凤长歌反倒奇怪了,“做什么这么惊讶,以前我的衣服不都是你收拾的吗?”   龙君泽愣愣的点点头,“哦……嗯。”   “噗……”   齐穆然忍不住笑出声,“我说你们两个,一个把对方当徒弟,一个把对方当爱人,感情不对等就罢了,偏偏还总以自己的方式去对待对方,不说惹出的误会,就是这其间给对方造成的困扰就是一个感情的消耗,一个追的紧,一个逃的欢,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捏起一根,找准一处穴位缓缓旋转着扎了下去,语重心长道:“长歌,虽然我和你感情更亲厚,但我也得说你一句,你若不打算接受他,一开始就断了他这份念想,不要给他任何机会,若是真准备试着和他在一起,那就不要一味的逃避,他进一步,你得留在原地等他,而不是急着后退,感情是双方的事,若他一直进你一直退,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凤长歌微低着头,一时沉默着没说话。   说实话,他现在对龙君泽的感情着实有些复杂。   死去一百年的徒弟突然完好无损的回归,自然是激动欣喜无以言表,他对小黑本来就是信任有加,亲厚有待,师徒感情亲密无间,无所顾虑,但,也只是师徒,仅限于师徒。   如今他视若亲子的徒弟突然对他说:喜欢他。   他活了很久很久,也经历了很多很多,灭族这等大事他都能放下,世俗伦理也早就看透了,男子相恋,师徒相恋,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就算这个人是小黑,是他一向以亲传徒弟相待的小黑,他也可以试着去接受。   但他是天帝,是龙潜渊的侄子。   就算他再豁达再洒脱,经历过灭族之事,对那个位置,对他的侄子还是有些轻微的芥蒂,即使他已经努力让自己放开了,即使他努力说服自己这并不关龙君泽的事,但潜意识深处,他还是对那件事有些阴影,所以面对龙君泽的步步紧逼,他会本能的退避,谨守着那道师徒的底线,不做任何妥协。   他已经是他徒弟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就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很好了。   但齐穆然说的对,这样逃避下去对龙君泽来说太不公平了,他想过拒绝,甚至之前那次妥协也是缓兵之计,但这只是一时的拖延,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他太了解龙君泽了,他能忍了一百年,以如此雷霆手段对他逼婚,可想而知他心里的感情有多深沉,他若拒绝,龙君泽虽然不会再提这件事,但以他的执念,日后必定会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终日不得解脱,他自己也不见得就可以以往日那等洒脱心态继续活着。   其实对龙君泽的亲密他并不反感,只是有些不太习惯,这证明他是可以接受龙君泽的,只是需要时间的沉淀,至于凤凰族的事,的确错不在龙君泽,是他心里的问题,必须由他自己去攻克。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不能让过去主宰了未来。   龙君泽见他久久的不说话,莫名感觉有些紧张不安,低低叫了一声:“师尊……”   凤长歌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疲惫,“我可以接受你,但我需要时间。”   龙君泽心里一喜,听着他的语气又有些心疼,正不知说些什么,凤长歌轻轻一抬手,话语里有股掩饰不住的倦意,“你先出去吧。”   一股柔和的力道席卷而来,直接将龙君泽的头从窗户口推了出去,那件松垮垮罩在头上的里衣被小小的洞口一挡,落在了屋里。   龙君泽摸了摸头,还觉得有些遗憾,想了一想,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摸到衣服的触感,小心翼翼的拎了起来,自以为不惹人察觉的……偷了出去。   凤长歌坐在床上,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红色的眼眸深沉若红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齐穆然在他身后一边给他扎针一边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凤长歌轻轻叹了口气,“不答应又能如何,谁让我在乎他呢。”   齐穆然摇了摇头,“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有些事情,是该放下了。”   凤长歌苦笑一声,“我尽量吧。”   也许一切都是命吧,若没有百年前那场误会,也许墨玄一直都会为他的师尊着想,把喜欢他这件事情压在心里,永远的放一辈子。   如若不挑明,凤长歌也许永远不会为这个问题所烦恼,他会继续做他逍遥快活的昆仑掌门,有个体贴乖巧的徒弟伺候身边,孝顺服帖,精明能干,羡煞那方世人。   但有了那场误会,有了这次逼婚,一切也就回不到过去了,若不想彼此痛苦,相见只剩无限惆怅,那就只能……试着往前迈一步。   幸好这一步,他不讨厌。   如此,便好。   龙君泽提着那件被他偷出来的里衣,正想着该放哪里才好,突然衣服上闪出一层红芒,形状越变越小,等光芒散去,衣服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多了一根鲜红如火焰一般的凤凰羽毛。   龙君泽恍然大悟,“师尊的衣服原来是落羽变的,怪不得从来不见脏。”   他把那根羽毛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想了想,放在衣服里贴身藏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满足又有点得意。   这是师尊送的定情信物,他可得收好了。   没错,里衣的事情凤长歌肯定知道了,不然为什么好好的衣服会突然变成羽毛呢,还不是有主人操纵,既然凤长歌知道了又没收回,那就是送给他了。   龙君泽理所当然这么想了,心情瞬间变得美滋滋一片。   转过一片拐角,龙苍琊和辰寰依旧侯在那里,他迈步走过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两人向他行了个礼,龙苍琊看了看四周没人,终于忍不住道:“陛下,那条黑龙……”   龙君泽知道瞒不过他,倒也没隐瞒,点头道:“是叔父。”   龙苍琊虽早有猜测,如今被证实还是忍不住抽了口冷气,喃喃道:“龙帝陛下……他入魔了?”   龙君泽沉默了很久,才艰难的点了下头,语声微微有些嘶哑,“叔父他……变了很多。”   他把之前在林子里遇到的事情简略说了遍,把凤长歌的身份略过不提,末了道:“现在知道他们的目的,剩下的其余四神器会很危险,通知其他四门派,让他们把自己的镇派神器看好了,再从天宫调兵下来镇守,光是凡间的宗派,挡不住神虚的攻势。”   调兵布局这方面龙苍琊一向很擅长,他沉吟一番,道:“还有寂灭海,得派人围起来,可以的话,必须下去探探底,若能把那只魔除掉,也算灭了源头,最好不过。”   龙君泽点点头,想了想,抬手召出一块银色令牌递了过去,郑重道:“此事事关重大,由你亲自操持我才能放心,带着令牌回天宫,以我的名义召天兵下凡,为防妖族趁势攻打天宫,天兵不能太多,有个一万足以。”   龙苍琊恭敬的接过,略有犹疑道:“那……红紫二龙族……”   龙君泽微微蹙眉,也有些头疼,“这些家伙,此番我的势力大量下凡,留着他们在天宫肯定生乱,但带下来还得派人看着……”   辰寰笑了一下,“陛下何必头疼,九音公主不是即日就会下凡吗,把红紫二龙族带下来,交给她统领也好放心。”   龙君泽想了想,展眉一笑,“好主意,九音比她父母可要省心多了,那就这么办。”   龙苍琊领命回天宫去了,辰寰看着他,脸色渐渐凝重了下来,“陛下,龙帝陛下的事,瞒不住了。”   龙君泽沉着脸没说话。   他知道辰寰说的是什么意思,昨晚龙潜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现出真身本相,要瞒根本不可能,天兵就是下凡,面对着曾经主宰天界两万多年的龙帝龙潜渊,即使对方已经魔化成魔龙,对士气依旧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还没战,气势就先弱了,很多人可能根本就没有拿起武器的勇气。   他沉默了很久,低声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辰寰抬头看他。   龙君泽说:“凤凰族已经没有了,我们失去了最强力的外援,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若撑不住,这天就塌了。”   辰寰闭上眼睛,轻轻的,缓缓的,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复杂,无奈。   这是龙族自己造的孽。   若是凤凰族还在,龙族撑不住了,凤凰族还会顶上,龙潜渊即使成魔,还有凤岚鸢对付,所谓的危机,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是龙族,他只是一个在天界任星君的仙人,但这件事他也说不出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这场错事,太错,错到已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龙族,造了一场孽。   晚间的时候,凤长歌终于调息完毕,和龙潜渊交手受的那点伤也完全恢复了,他站起身来,正要习惯性从身旁的衣架上拿衣服穿上,翻找了一下却没发现里衣,这才记起来是被龙君泽拿去了。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好笑,又有点羞愤,毕竟里衣是贴身穿的,属于很私人的东西,虽然只是上衣,但堂堂一个天帝偷偷摸摸去偷别人一件里衣,也着实好笑。   他也懒得再用羽毛变一件衣服,刚刚调息一番,身上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怪难受,他记得屋后就有一片水潭,干脆随意拿了件外衣披上,就这么出门了。   齐穆然早就在给他行完针后就走了,临走又交代他和龙君泽的感情不能再逃避,他想着他的话,不觉有些出神,一手把发冠摘了,长发散落,慢慢踏入水潭之中,身上红衣光芒闪过,渐渐化作一根红色的羽毛融入体内,赤果的身体渐渐被寒凉的潭水淹没,清凉一片,很是舒服。   但……   如果这水波能把他的腰部以上也淹没了,那就更好了。   凤长歌懵逼了一下,隐约记得之前看到的水潭没这么浅啊?   就在这时,足底隐约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带起一阵水波浮沉,凤长歌连忙稳住身子,就见面前水面晃动,一颗银色的龙头缓缓的,缓缓的,冒了出来。   ……还吐了串水珠。   凤长歌:“……”   龙君泽:“……”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相对。   半响,凤长歌幽幽的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君泽眨巴眨巴眼,说:“现在是晚上了。”   凤长歌点头。   龙君泽:“龙喜水。”   凤长歌再点头。   龙君泽:“我喜欢师尊。”   凤长歌犹豫着……点头。   龙君泽理所当然道:“所以我在晚上离师尊最近的水里……睡觉。”   凤长歌:“…………”   龙君泽很无辜的看着他,“我还想问师尊在做什么呢,我睡的好好的,半夜三更突然不穿衣服跑到我身上了,这很容易让我想多的……”   凤长歌:“………………”   龙君泽龙瞳微眯,晃着脑袋上下打量着他。   凤长歌刚刚把衣服都收入身体里,露出水面的半截身子不着寸缕,长发披散,遮住了他大半皮肤,露出来的一点在月光下有种莹白如玉的色泽,很是好看。   龙君泽默默咽了口口水,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他身上了,喃喃道:“师尊……您该不会……”   真的想和我发展什么关系吧?   凤长歌默默的转身,面无表情道:“你继续睡,我去别处洗。”   龙君泽急了,龙尾一晃就把他的腰圈住了,“别啊,这里也挺好的!”   凤长歌脚步一顿,幽幽的回身看着他。   龙君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恐怖的凤凰神,顿时身子一抖,连忙把龙尾缩回来,全身都僵的像条龙棍。   半响,他抖着声音道:“我……我出去,您慢慢洗。”   说罢,身上银芒一闪,化成条细细长长的小银龙,从水里飞上半空,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摆着尾巴飞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假山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水潭里没有了龙躯垫在潭底,足下踩的不再是冰冷坚硬的鳞片,终于触到了柔软的泥沙,水波覆没过胸口,直至到了锁骨之处,正好用来洗澡。   凤长歌睁只眼闭只眼的忽视过去了某条龙的存在,开始专心的擦洗起来。   等洗完的时候,神力一转把身上烘干,化出里衣穿上,抬眼一看,假山上已经没了某条龙的存在。   他只是略微奇怪了一下,也没在意,回了屋子,把灯吹熄,习惯性走到床的方向,撩开床帘往床上一躺。   没有想象中略微发硬的床的质感,反倒是软乎乎凉乎乎,像是……某个人的触感。   凤长歌瞬即起身,可惜失败了,肩上被人握住用力一摔,就到了床上。   凤长歌立即出手,拂开对方握住他肩膀的手,两指并拢出其不意往前一点,却遭到了阻挡,对方一手伸向他胸口,被凤长歌不客气的一掌拍开,转而又袭向他的腰部。   “砰砰砰”一片肉搏声响起,短短几息时间,两人已交手不下百招,最后还是凤长歌占了上风,一记擒拿手直接锁住对方双手,一个翻身压了上去,将他牢牢制在身下。   黑暗之中,两人四目相对,一红一紫两色眸光在半空相遇,碰撞出一串激烈的火花,空气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半响,凤长歌冷声道:“为何在我床上?”   龙君泽很无辜的看着他,“这也是我的床。”   凤长歌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以示自己的冷嗤。   龙君泽就很委屈,“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即将迎娶的天后,我们都是男人,也没有男女分房的说法,安排住处自然也是在一处的,这是你的屋子,也是我的屋子,白天我顾虑你受伤调息没敢打扰,蜗居到水潭里去睡觉,谁知道睡得好好的,你突然不穿衣服跑到我身上把我踩醒了,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那样对我,把我的火勾起来又不准我靠近,我好不容易把火压下去回屋睡觉,你又跑来压我!”   他说着说着,似乎情绪过于激动,脑袋顶长出两个小小的龙角,莹润玉白,圆鼓鼓白秃秃,看着很是可爱。   凤长歌看着看着,心情就不自觉好了点,再听着他这番话就有那么点愧疚了。   按照他的说法,的确是自己招惹的他,那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他正要道歉,忽的想起一件事。   “你跟在我身边百年,应该知道我练完功喜欢洗个澡,也就是说,你知道我调息完以后一定会去水潭,洗完澡一定会来床上睡觉。”   龙君泽身子一僵。   凤长歌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眼睛微微眯起来,要笑不笑的看着他,“行啊,都会算计我了,长本事了啊,是不是还想来一次蒸煮扎熏?”   龙君泽猛的一颤,身上突然闪过一层银光,转瞬化成一条细细长长的筷子龙挣脱了束缚,龙尾一摆,跐溜一声就窜到了半空中,愤愤道:“就算……就算我真知道你的习惯,可我是龙,我本来就很喜欢水,在水里睡觉也很正常啊,这里本来就是给我们安排的住处,你都霸了床,总不能不允许我睡水里吧!”   凤长歌坐起身子想了想,点点头,“嗯,你说的有理。”   龙君泽摆摆尾巴,得意道:“那你现在霸了床,我再去水里吧。”   凤长歌一招手,屋子里闪过一道红芒,瞬间被笼罩在一层结界里,封锁了他的去路。   龙君泽停在房门面前,僵着身子回过头来。   凤长歌一手揉着太阳穴,无奈道:“那是我的洗澡水,你觉得我会让你在我的洗澡水里睡觉?”   龙君泽呆呆的说:“那是活水……”   凤长歌一竖眉,“那也不行!”   龙君泽猛的一抖身子。   凤长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睡在自己的洗澡水里,即使是活水,也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吧,他又不是变态!   凤长歌也没有虐待人的想法,伸出一指点了点床上,无奈道:“这床很大,足以容得下两个人,今晚凑合一个晚上,明天我让他们分房。”   龙君泽又是惊喜又是害怕,见凤长歌靠里面躺下了,这才化成人形慢慢凑过去,先是半边屁股挨上床,接着是整个屁股,见凤长歌没反应,又把双腿挪上去,慢慢的,慢慢的,躺了下去。   凤长歌闭着眼睛,道:“不必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龙君泽深呼吸,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气氛难得这么静谧,他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师尊,你真的……”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会接受我吗?”   凤长歌沉默良久,道:“只要你不做和你叔父一般出格的事,总有一天会的。”   龙君泽松了口气,微微笑起来,“我若负你,我会先自裁,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丝为难。”   凤长歌睁开眼睛,绯色的眼瞳里有红海起伏明灭,海底有更为炙热的火焰越渐汹涌的燃烧着,就如他此刻的心绪。   他说:“希望我这次,信对了人。”   龙君泽微微一笑,心里默默道:师尊你不会信错的,我在乎你,要比自己更多。   转瞬想到一事,他脸色微微一变,“对了师尊,既然叔父和那只魔都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你现在还要继续隐藏下去吗?”   凤长歌也想过这件事,“他们内部并不是一条绳子,那只魔知道,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并没有对我动手,证明他不是我的敌人,至少暂时不是,他知道,不代表神虚知道,他极有可能不会告诉神虚,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谁也说不准,在没彻底暴露之前,还是隐瞒为好,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回昆仑一趟做些布置,以防他们对昆仑出手。”   龙君泽深以为然,“明天就走吗?”   凤长歌“嗯”了一声,“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龙君泽点头啊点头,“师尊说得对。”   凤长歌眯了眯眼,“我说……”   龙君泽侧头看他,眼神无辜又自然。   凤长歌深吸口气,“你的爪子往哪里放?”   龙君泽在他胸口摸了摸,一脸正经道:“哦,你衣服裂开了,我给你理一下。”   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胸口衣服合拢到一起,又把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把手收了回来。   凤长歌冷哼一声,“再动手动脚,我可以随时把你踹出去。”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呼吸不一会就平缓了起来。   龙君泽侧头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一点又一点,带着点小心翼翼又虔诚的味道,把他的手握在了手里。   凤长歌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温暖,手指白皙若玉,修长优美,他握住他的手,感觉握住了整个世界,连心都不自觉的暖了。   他不自觉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却见凤长歌的手指突然一动,似乎立刻要挣脱出去,他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下一刻,那手微微颤了颤,似乎又放弃了挣扎,乖乖被他握在了掌心,虽没有十指相扣,但终究掌心相抵,是握在一起的。   他看了眼凤长歌,却见他睫毛微微颤动,转瞬复又平静,快的像是一闪即逝的幻觉。   龙君泽微微笑了,握着他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尊,你终究……还是心软的。   第二天早上,龙君泽起来的时候,凤长歌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出门了,见他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忍不住道:“这都几时了,才起来?”   龙君泽握了握手指,指尖仿佛还存留着昨夜的触感,他砸了砸嘴,忍不住道:“梦太美,舍不得醒。”   回答他的是凤长歌扔过去的一堆衣服。   “一盏茶,过时不候。”   他扔下这句话,理了理垂下的发丝,转身往出走去。   龙君泽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是要启程回昆仑了,只等他一盏茶,马上出发!   他连忙下床,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一切收拾妥当,出得门去,凤长歌正在和无云子师徒告辞。   “此番多谢凤掌门出手相助,没有您,我这条老命可就去了啊!”   无云子摸着长长的胡须摇头感叹,“以后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出口,我天山一定鼎力相帮!”   凤长歌轻轻颔首,“言重了,除魔卫道是我辈本分,至于你的毒,只是我刚好会解而已。”   两人寒暄一阵,无云子想到什么,又道:“听瑾逸说,太一神水里的那条黑龙失踪不见了,可是凤掌门收回去了?”   黑龙?小黑?   他可没动呀?   这时候,龙君泽踱着步子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凤长歌眼角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已然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脸上露出一抹悲戚的神色,叹息道:“这么多年有劳贵派照顾,我已经想开了,把他放在池水里这么多年也没回来,大概是真的回不来了,他在外飘荡这么久,也该累了,我想把他带回家去……安葬。”   无云子也跟着他叹息,“唉,墨玄为了苍生而死,他是天下的英雄,我们不会忘记他的,凤掌门,您有一位好徒弟。”   刚刚走过来的龙君泽刚好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羞愧又像是好笑,毕竟真正救世的是凤长歌,这个名头他受之有愧,但这种听着别人哀悼自己的感觉,还真有些奇怪。   他咳嗽一声,道:“既然爱妃这次替你解了毒,又帮你保下另一滴太一神水,便算是还了你天山的人情,他不再欠你们。”   无云子连忙施了一礼,“自然。”   凤长歌斜着眼睛朝他看了一眼——爱妃?   天帝陛下默默闭嘴。   两人告辞了无云子,出了院门,走不远便是一座广场,辰寰和六龙卫已然在那里侯着了,身前一座巨大华美的云舟停在那里,龙首龙尾,辉煌大气,一看就是皇家做派。   云舟船头,齐穆然朝他们一挥手,长笑一声,“再不快点,我们可就启程了。”   凤长歌淡淡一笑,飞身跃了上去,龙君泽紧随其后,辰寰见人都齐了,一挥袖解开云舟垂在地上的锁链,与六龙卫一同上了船。   云舟荡荡,破空而起,转瞬没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船舱里。   凤长歌环视一圈,疑惑道:“怎么不见那条白龙?”   舱里只有齐穆然,凤长歌和龙君泽在,六龙卫分守四周护卫,辰寰在操控云舟,但还有本应该在的人却没有踪迹。   龙君泽解释道:“我让他回天界调兵下来了,妖族的目的既然是五神器,其它四神器怕有危险,凡间的宗门不是神虚对手,人多一点也好。”   凤长歌点点头,又道:“你的黑龙身躯,是你收起来了?”   龙君泽抬起手来,蓝芒闪过,一块巴掌大的冰蓝色龙形玉佩便出现在他掌心。   他指了指龙尾处一个小小的黑点,道:“冰髓龙心玉是龙族至宝,里面自成一界,我把身躯放到里面温养,很快就可以让它恢复力量。”   凤长歌看着那块玉佩的眼神渐渐的变了,变得有些冰冷,有些厌恶,他很快移开视线,淡淡道:“我知道了。”   龙君泽自然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莫名道:“怎么了?”   凤长歌站起身来,转身往舱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没什么,我觉得有些闷,出去透透气。”   龙君泽把玉收了,正想追上去看看他,齐穆然突然叫住他,“别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   龙君泽脚步一顿,回身看他,疑惑道:“师祖,到底怎么回事,师尊他……我怎么感觉他心情很不好?”   齐穆然摇头叹了口气,“能好才怪了,他恨不得把那块玉给毁了。”   龙君泽惊讶的睁大眼,想了想,很快明了缘由,“和凤凰族灭族有关?”   齐穆然沉沉叹气,“是。”   云舟破云穿雾,速度奇快,不一会就到了昆仑。   因为之前凤长歌有过传讯,云舟蓦然降临,昆仑也还算应对有度,掌门回归,天山弟子们自然是夹道欢迎,青鸿站在最前边,脸虽然还是绷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了点弧度。   和弟子们一番叙旧,挥手遣散众人,凤长歌与青鸿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宗里也没什么大事,天帝的行居我给安排在祁云殿了,他们来后也没为难我们,一切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青鸿把宗门里的事按照往常汇报了一圈,微微侧身,往身后看了一眼,“那位对你……什么看法?”   凤长歌顺着他的眼神向身后看去,就见龙君泽状似若无其事的跟在他们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凤长歌微微笑了一下,“他不是威胁,无视就好,我之前传讯给你说了五神器的事,天命书周围多安排些弟子看守,一定不要出现任何意外,各处阵法该开的全部开了,不要怕费灵石,天命书若失,昆仑传承可算断了一半,我们付不起这个风险,这些日子弟子们就辛苦些,等天界援兵到来,再休息不迟。”   青鸿看了他好半响,摇头道:“难得见你这么郑重其事,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凤长歌哈哈一笑,“你没见过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青鸿不以为意,“你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还能有什么我没见过的。”   凤长歌但笑不语。   青鸿翻了个白眼,“你就继续散你的步吧,掌门大人,我可没时间继续陪你。”   他说完,也不再等凤长歌再说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凤长歌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他一直走,龙君泽就在后边一直跟着,始终没去打扰他,直至走到昆仑山巅最高之处,终于停下了步子。   他一手后负,站在涯边迎风而立,望着脚下云海浮沉,山风凌冽,吹动他的衣摆随风飘扬,看着就像一位即将羽化登仙的仙人。   “凤凰族灭族之后,我曾经这样站过整整三百年。”   他淡淡的开口,声音虚无缥缈,宛如山间掠过的风,带着股荒凉的味道。   “我曾经很想直接跳入日轮和他们团聚,但是不行,我若死了,凤凰族就断了传承,世间再无人记得有过这么一个种族,我也想过,要不要找到五神器,复活我的族人,但代价是一界生死,用无辜的生命去献祭,我也做不到,我还想过,要不要找很多女人,生很多凤凰蛋,这样凤凰一族还是可以保留下来的,虽然血脉不纯,但终归有凤凰的血脉。”   龙君泽眉角一抖,忍不住道:“那……后来呢?”   凤长歌微微笑了笑,“但我发现这样没什么意思,当我第一次面对一个想要为我献身的女人时,我的心完全动不起来,我的确想要凤凰族,但我要的是昔日那个繁荣昌盛,我所熟悉的凤凰族,而不是一个我创造出来的,一点爱也没有,用来延续凤凰族血脉的工具,我没碰那个女人,我也没有碰任何一个人,我醉生梦死,用洒脱不羁掩饰心伤,过了很久很久,我也记不清有多久了,我忽然就想开了,何必呢,过去的已经回不来了,我那么悲伤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自己更痛苦,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一点用处都没有,又没有人来为我擦擦眼泪,没有人听我说说心里话,没有人把肩膀借我靠靠,我突然就想找一个知心人,一个可以在我喝醉的时候,给我挡挡雨的知心人。”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迎向半空,似是抓住一抹吹过的风,姿态是那样的洒然,那样的不羁。   “我曾经以为那个人是穆然,可我发现他不是,他的确可以做一个知心人,但他太洒脱,太放得开了,他可以是天下人的知心人,唯独不能是一人的,我仿徨过一段时间,为此离开昆仑独行天下,直至我,遇上了你。”   曾有少年名墨玄,   身作黑龙惹人嫌。   渺烟湖底锁链困,   一朝脱困拜师门。   一日为师终身敬,   身前身后茶水候。   以师为命莫敢负,   师恩铭心永不忘。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永远信他,敬他,以他为天,从不或忘。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他伤心,仿徨,醉酒,孤独的时候,不离不弃,永伴身边。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只唯他命,只伴他身,他是他一个人的徒弟,也是他一个人的知心人。   那些就在这座山上的温言关怀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师尊,喝了酒别睡树上,会摔下去的!”   “师尊,别吃花生了,小心脸上又长痘痘!”   “师尊,天冷了,别只穿单衣就跑出来,把斗篷披上!”   “师尊,你不会游泳就别下水,池水被你烧完是小,呛了水怪难受的。”   “师尊,外面下雨呢,这是我用龙血做的避水珠,肯定淋不到你。”   “师尊,你又喝醉了,我背你回去吧,灶台上还温着碗解酒药,不喝完明天又得头疼了。”   “师尊……”   “师尊……”   有什么东西,突然就放下了。   有什么东西,突然就释怀了。   凤长歌微微勾起一抹笑,神色透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是你让我从那段灰暗中走出来的,小黑,不必对我畏首畏尾,我一直都很在乎你,龙族之事怪不到你身上,我在乎的是我的徒弟,只要你是小黑,我就不会对你有什么芥蒂。”   龙君泽嘴角一动,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凤长歌一拂袖,面前顿时多了一把琴,古色古香,浑厚华美,正是大圣遗音。   他撩起衣摆,盘膝坐下,“可愿和从前那般,陪我舞一曲?”   龙君泽微有担忧,“可师祖说,不能让你动用大圣遗音……”   凤长歌微微一笑,“不必担心,只要不动神力,它就只是把普通的琴。”   龙君泽松了口气,点头,“自是可以。”   凤长歌缓缓抬手,放于弦上,十指轻动,琴音自指下流泻而出,松透嘹亮,圆润沉然,于高山云雾之地奏起,便也带了那么点仙气。   龙君泽身上银芒一闪,化成一条十里长的银色巨龙,龙尾一摆,荡起层层云雾翻转不休,巨大的龙身随着琴音起伏,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宛如一条银色匹练,舞出一道道优美的痕迹,恢宏而壮阔,浩瀚而辽远。   昆仑山巅,有龙长吟。   琴音荡荡,缥缈若幻。   仙也。   梦也。 第34章 妖族的目的   月上中天, 夜色渐浓。   昆仑后山禁地,金华殿中。   一道红色身影踏着夜色徐徐走来,身边紧随一道黑色的身影。   守在殿外的弟子们见到两人,连忙行礼,“见过掌门,天帝!”   凤长歌轻轻点头,入了大殿,虚灵大长老正盘膝坐在蒲团上修行,对面是昆仑二长老虚赦。   虚赦不像虚灵那般看起来慈眉善目, 他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续着一点胡须,穿着一身古朴的道衣, 皮肤颜色略黑一点,眉色也极深, 又粗又浓的一点斜向上飞起,让他整个人都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加上那双眼窝略深略大的眼睛,便有种关公怒瞪的感觉。   这是个脾气暴烈,不太好相处的人。   他见了两人,缓缓收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躬身一礼,“掌门,天帝, 不知两位深夜来此是有何事?”   凤长歌轻轻颔首,“两位辛苦了,今天可有什么异动?”   虚灵也站了起来,微笑道:“并无,天命书四周一切正常。”   凤长歌点点头,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把天命书取出来。”   虚赦眉一竖,“不可!天命书自立派初始到现在也才出世过五次,哪一次不是昆仑危及关头,或是事关苍生天下,祖师有命,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允许动用天命书!”   “唉,师弟,莫急!”   虚灵一伸手,摇头道:“掌门不是这等随意之人,先听听他怎么说。”   虚赦沉着眉敛下神色,明显还是不太同意。   龙君泽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伸手一引,“二长老,我们可以比试一番。”   虚赦明显惊了一跳,“我自不是您的对手,为何要和您比?”   龙君泽摇头道:“二长老尽管出手就好,等我们比试完,你就知道我们此次来的目的了。”   虚赦看看他,又看看凤长歌,再看了看虚灵,见两人皆是点头,便道:“那就冒犯了。”   虚灵走到一边,挥袖关闭了四周门窗,开启了大殿阵法,在殿里隔绝出一方空间,供他们比试。   龙君泽站在虚赦对面,道:“全力出手就好,你伤不到我。”   虚赦拱手一礼,“得罪了。”   说罢,不再留手,手中厚重的大剑缓缓拔出,运气,挥剑,用力一斩,霎时一道裹挟着厚重力量,宛若山石崩塌一般重若千钧又锋若厉芒的剑意奔涌而出,以着一股覆没千军万马的惊雷之势重重向龙君泽斩下。   龙君泽眉目不动,不慌不忙,缓缓抬手对准那道剑芒,一股独特的力量从他身上涌出,苍茫浩荡,威严神圣,那股剑意在接近他身周一米时就再也进不得分毫,无论虚赦如何操控,都伤不了龙君泽一分一毫。   龙君泽手腕一转,身周漂浮的那股神秘力量随着他的手势瞬间聚拢,猛的向前一冲,那股霸道的剑意宛如遭到致命冲击,霎时被冲的七零八落,瞬间化作点点光芒散落在空气里。   虚赦猛的退后两步抵消了那股力量的冲击,因为龙君泽留了手,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因为灵力的冲荡,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他微微调息了会才把灵力平稳下来,把重剑收了回去,略有惊奇道:“刚刚那股力量……”   龙君泽微微一笑,“龙威。”   凤长歌走过来,道:“龙有龙威,二长老也看到了,这股力量极为强大,无色无味,无形无质,比龙息还要更难以防范,这只是他的龙威,还是留了手的,龙帝的龙威要更为强大,况且他们身上还有用来破阵的荒兽之角,届时若是他来,昆仑就算神阵全开,也是挡不住的,天命书被夺是必然的结果。”   虚赦沉着眉,道:“掌门的意思……”   凤长歌缓缓抬手,掌心红芒闪过,一本古旧破败的书便出现在掌心,他微微一笑,“偷天换日,两位长老以为如何?”   虚灵思索了一会,点头,“可以。”   虚赦想的更多一点,“那真正的天命书又往哪里放?”   “自然还是在昆仑的。”龙君泽拿起那本书,随意翻了翻,道:“天命书可改天命,若真被妖族夺走,可要比太一神水麻烦多了,弄不好恐怕天下都会大乱,万不能有失,我们明日得启程去蓬莱,不便带在身上,青鸿执掌昆仑全部阵法,放在他身上,必要的时候,也好保昆仑无事。”   两人思索一番,表示同意。   虚灵摸了摸胡子,沉吟道:“掌门刚回来,又要出去吗?”   凤长歌微微一顿,眉目之间多了一丝凝重,“蓬莱之事刻不容缓,寂灭海一定生了变故,我今日与蓬莱连发三道传讯,那边一道未回,怕是有变。”   两人脸色微变,虚赦沉声道:“可要通知其他门派一道前去?”   凤长歌点点头,“天山已然知晓,蜀山最近镇妖塔不稳,几位长老忙着镇压,怕是抽不出身,长白今日下午就通知了,明日在蓬莱汇合。”   两人点头,“如此还好。”   在金华殿中待了半夜,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师尊,我一直想问你……”   龙君泽洗漱一番,躺到床上,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我们刚开始遇到的那只绿孔雀,你是杀了还是放了,我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   凤长歌刚在外面水潭里洗完澡回来,身上只披了件里衣,他理了理湿漉漉的发丝,听到他问话,不咸不淡道:“囚了。”   “撕拉!”   龙君泽直接把衣服给撕出一道口子,整个人都忍不住呆了,“囚……囚了?在……在哪?”   凤长歌一边往床边走,一边伸手在头发上一抚,指尖火芒掠过,湿漉漉的发丝瞬间变得干燥顺滑,他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就在大圣遗音里,你想见?”   他想了想,“这么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   他轻轻一拂袖,面前转瞬多了一把古琴,龙君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凤长歌抓着衣服往琴的方向一跃,眼前世界眨眼一变,瞬间从暖乎乎的床榻变成了烈火焚烧的世界。   龙君泽下一刻就知道凤长歌刚刚那句“时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了。   眼前是一片烈焰岩浆的世界,天空是暗红色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凝结的岩浆块,不时有喷泉一般的红色岩浆从脚下喷薄而出,一道又一道,密集又迅速,将整个世界都织成了一片红色的网格。   就在这片网格之中,一只绿色的孔雀艰难的飞翔着,不时还要躲避地面上喷出来的岩浆,它的尾巴已经成了光秃秃的一片,身上本来鲜亮的羽毛变成了一片焦糊,还散发着一股极为难闻的味道,两只巨大的翅膀已经拖不起它的身子了,全凭一股淡绿色的妖力把它托在半空之中,但那绿芒极为暗淡,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若落到地上,就是死路一条。   龙君泽不由咂舌,“它是只雌孔雀吧,你这么不留情啊……”   凤长歌瞥他一眼,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都要杀我们了,我为什么要留情?”   龙君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可没忘记当初这只孔雀差点把师尊给杀了时候的愤怒,若不是凤长歌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们那时候可就真的栽了,一旦落入妖族手中,只怕下场比这只孔雀还要凄惨,天宫也不会落得什么好的结果。   立场不同,没什么可怨的,若想撬开孔雀的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他还是有点惊奇的。   他印象中的师尊一向都是温和大方,洒脱不羁的,看似对万物都不放在心上,当然也极少动怒,原来竟还有这么恐怖的一面,这只孔雀被关在这里有几天了,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这种恐怖的折磨,看似四面杀机,又有一线生机,想死又总舍不得死,对意志是一种极大的折磨,这么久下来,恐怕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凤长歌抬手招了招,四周空间里有种奇异的力量涌动,那只疲惫飞翔的孔雀便被这股力量拖着,强硬的落到了眼前。   它一落地就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站不起来了,两只被烧糊的翅膀软软的塌在地上,和它的头一样,就连眼神都有点涣散,明显是快昏过去了。   凤长歌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却无一丝怜悯,只淡淡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妖族到底要找我做什么了?”   孔雀虚弱的抬起头来,鸟喙张了张,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龙君泽“啧啧”两声,走上前两步,蹲下身瞧着它,“我说你也真是不知死活,到了现在还要倔,有什么用呢,你这伤现在看着严重,不过也只是皮外伤,没伤了根基,修养一下还是能好的,师尊一向不屑对女人用什么重手段,这也只是普通岩浆,若加点凤火,那就真是毁容了,不过你若真不说,逼到那份上,我也不介意对你用抽魂术,到时候,你可就真正的废了。”   孔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涣散的眼里露出一抹怨毒的情绪,当然更多的还是恐惧。   抽魂术,是一种极端霸道恶毒的法术,把人的魂魄生生抽出来,用自身意念强迫读取对方所有的记忆,一旦被用了这种法术,整个魂魄都会崩溃,所以向来被三界列为禁术,但现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即便是用了,也不会被人知晓,以天帝这百年里镇压天界叛乱的手段,它相信他是干得出来的。   它鸟喙张了张,想说又有些不甘,忽地想起龙君泽刚刚对凤长歌的称呼,眼珠转了转,蓦然就明白了什么,嘶哑着声音道:“你是……那条黑龙?”   龙君泽微微一笑,“还算聪明,不过挑拨的主意就不要打了,我和师尊是不会有什么嫌隙的。”   顿了顿,他补充,“永远也不会。”   凤长歌微微露出一抹笑,却也没反驳。   孔雀眼底怨毒之色更重,恐惧也更加浓郁,它犹豫了一会,似乎是想到了这两天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怖经历,猛的打了个寒颤,本就濒临崩溃的神智再也支撑不住,艰难的点点头,“好,我告诉你们。”   两人神色微松,眼底神色却更加凝重了。   孔雀缓缓的说:“我们在寂灭海找到了很多上古大妖的遗骸,妖族需要五神器,复活那些死去的大妖,重新恢复妖族的元气,只要成功,天宫就是我们的。”   它虚弱的垂下头,低低道:“五神器的确可以复活任何想要复活的人,但还缺一样东西用来祭阵,也就是阵法的魂魄,这样东西必须要实力强大,更要有足够的生机之力,唤醒五件神器真正的力量。”   龙君泽心里已经隐约有些预感了,但还是抱了点希望,绷着脸问:“什么东西?”   孔雀微微抬头,看了眼凤长歌,眼里隐约有一丝嘲讽。   “凤凰的涅槃火。”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那只孔雀去哪了?   凤长歌:囚了。   龙君泽:……师尊,口味这么重不好的。   凤长歌:我什么时候口味重了?   龙君泽:(捂脸)囚……囚什么的……   凤长歌:…………   龙君泽:(捂脸)囚我就好啦(/▽\*)   凤长歌:………… 第35章 凤凰涅槃火   凤凰涅槃火是什么存在?   那是凤凰一身的修为精华所在。   凤凰本就是祥瑞之兽, 凤凰火不同于一般火焰充满暴虐毁灭之力,而是有一股磅礴的生机之力,烈火煌煌,朝日辉辉,威严堂皇,大日凤凰,凤凰的火焰有催生万物之能力,这也是为何凤凰坠落之地,昆仑西部一百里处的天凤谷如今会百花盛开, 生机勃发的原因。   凤凰涅槃重生,涅槃之火带有极为强大的生机之力,能将一只垂死的凤凰重生, 足可见其火焰有多么逆天。   但,逆天, 却也有逆天的代价。   涅槃火是燃烧全身血液,骨骼, 皮肉,羽毛,修为,灵气,包括灵魂所产生的极为强大的生机之火, 若修为不够,或是受伤过重,极有可能涅槃火不够而涅槃失败, 像是三百年前凤长歌坠落凡间那次,便是受伤过重,若不是齐穆然以麒麟温和的木属性生机之力助他一臂之力,他现在已经涅槃失败身亡了。   妖族要的,便是这样的火焰。   那是凤长歌的命。   龙君泽在想到这一点的一瞬间,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掌心一团银色寒气若隐若现,看样子很想直接一掌把这只孔雀给毙了。   “小黑。”   凤长歌立时就发现了他的意图,开口道:“留着它还有用,别冲动。”   龙君泽握了握手,慢慢把那团寒气收了回去,缓缓站起身来,冷声道:“暂时留你一命,若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之心,我定一掌毙了你。”   孔雀冷笑一声,没说话。   凤长歌也没在意,淡淡道:“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你可以休息。”   孔雀半垂着眼睛,声音有点懒散,“你问。”   “神虚,是在跟谁合作?”凤长歌微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他背后那个人,究竟是谁?”   孔雀涣散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接着,一点一点的嘲讽慢慢覆盖了它全部的眼神。   “你竟然问他,你竟然会问他……”   它像是在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语气变得极为不可置信,还有股极端的讥讽,它抬起头看着凤长歌,一边笑着一边摇头,“可惜,我不会说,你就算把我的魂魄全部崩散,我宁可先将自己自爆燃魂!”   凤长歌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看来,他的存在,关乎到你们妖族的生死存亡。”   他多少能知道点孔雀的心思。   之所以如此爽快的说出抓凤长歌的目的,不过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不到什么,凤长歌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东西,妖族还是照样会找他,涅槃火还是照样要夺取,所以它可以说。   但若那个人的身份暴露了,极有可能威胁到妖族正在做的一些事情,打乱计划,恐怕就不只是会被天宫打败这么简单了,甚至可能关乎生死存亡。   他思索一会,朝龙君泽招招手,“我们出去。”   龙君泽还有些不甘,“不继续问了?”   凤长歌摇摇头,“它不会说的,再问下去也是无用。”   龙君泽看着它那嘲讽疯狂的眼神就觉得不舒服,挥手一道寒气打出,瞬间将它凝成一块冰雕。   他冷哼一声,“把你那眼神好好收收,再敢这么怨毒的看师尊,我让你这辈子没睁眼的机会。”   凤长歌摇摇头,倒也没阻止,被那嘲讽怨毒的眼神一直这么盯着是挺不舒服,他虽不会故意折磨女人,但不代表被冒犯了还得一直忍着,况且龙君泽也没下死手,这冰过不多久自会融化,最多被束缚着不能动而已,看着恐怖,造不成什么伤害。   他一手拉了龙君泽的手,抬步一跨,眨眼已然到了之前的房间。   龙君泽看看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有点美滋滋的,口中道:“不问其它事了?”   凤长歌摇摇头,“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孔雀性格极为高傲,逼到极处,怕是真会自爆,不妥。”   他放开握在龙君泽腕上的手,理了理衣服,往床上一靠,翻开被子便准备睡了。   龙君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你就这么睡了,妖族可是要你的涅槃火啊!”   凤长歌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又如何,他们要了三百年,我现在不还好好活着吗?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不休息好,你是准备边飞边睡?”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明显是真准备睡了。   龙君泽暗暗咂舌,心想师尊你这也太豁达了吧,刚刚听说了有人要你最重要的涅槃火,都可以安然无觉的这么快入睡,我的心脏到现在都在激跳个不停呢!   但他一想,凤长歌说的也对,这件事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什么也改变不了,也只是知道而已,总不能以后就藏哪个角落不出来了吧,他把师尊保护好就是了。   这么一想又豁然了,他看看凤长歌,眼珠一转,身上银光一闪,转眼化成一条细细长长的小银龙,龙角在被子边缘一顶钻了进去,试探一般的伸出尾巴,搭在凤长歌身上。   凤长歌没有动。   小银龙又把爪子挪上去,凤长歌依旧没有动。   小银龙微微松了口气,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团成个团子,蜷到凤长歌胸口。   凤长歌眼睫颤了颤,慢吞吞道:“你可以缠在我身上,这样压得我有点难……受。”   他最后一个字微微顿了一下才说出口,睁开眼睛,有点莫名的看着箭一般窜出被子飞上天空,全身鳞片都炸起来的某条龙,沉默了好半响才道:“这么怕我?那就别过来了。”   说罢,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准备睡了。   龙君泽:“……”   这该死的身体反应!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他慢吞吞的靠近过去,用龙角顶开被子钻进去,惊奇的发现凤长歌竟然把手臂微微抬了一点,虽然不太明显,但也足够他缠上去了。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连忙摆摆尾巴,一圈一圈缠了上去,末了把龙头放在凤长歌胸口的位置,还亲昵的蹭了一下。   凤长歌没有动,明显是默认了。   龙君泽安心的闭上眼,呼吸之间都是凤长歌身上独有的那股温暖的火焰味道,他享受的闻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是被辰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给惊醒的。   天刚刚亮,星君大人就在外面凄厉的惨叫:“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快出来啊!”   龙君泽睡眼朦胧的抬起头来,凤长歌已经草草披了件外衣往出走去,头发还散着,懒懒的披在身上,看上去有股慵懒散漫的味道。   最近因为天命书的事,整个昆仑都处在高度警戒状态,他这样急着出去,龙君泽倒没太在意,他伸了个懒腰,连忙化出人形,随意拿了件衣服披上,跟在凤长歌身后走了出去。   一出了门,辰寰顾不上行礼,匆匆道:“冕下,不好了,九音公主领着红紫二龙族下凡来……了……”   最后一个字抖了一下才出口,概因跟在后面衣衫不整出来的龙君泽。   天帝陛下扒拉了下头发,不耐道:“九音那小丫头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辰寰看看他,再看看凤长歌,尤其是在两人散乱的衣服上顿了好半响,眼睛越张越大,就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喃喃道:“你……你们……晚上……”   龙君泽翻了个白眼,“你刚刚不是在屋外叫我了吗,应该知道我在师尊房里吧。”   他能说他刚刚只是惊慌过度,下意识跑凤长歌这里找人,而压根忽略了这件事本身意味着什么了吗?   他咳嗽一声,把视线从他们移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真睡一起了啊?”   龙君泽骄傲的挺挺胸膛,“这不是明摆着吗?”   凤长歌微微侧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龙君泽悻悻闭嘴。   凤长歌不再理他,看向辰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光是九音下凡应该不至于让你如此大惊失色。”   辰寰刚要张嘴说话,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陛下,请注意仪态,这样大清早衣衫不整在外面,是很失礼的行为。”   三人随着这道声音看过去,只见殿外不知何时多了一红一紫一玫红三道身影,红紫二人约莫都有三十来岁的年龄,红衣男子全身上下都是红,红发红眸红衣红胡子,不像凤长歌那般华美大气,烈日堂皇,而是有股沉怒的暴虐味道,倒是和二长老虚赦有些像。   紫衣女子面目冷素,身后背着把紫色长琴,仪态端庄,仙气飘然,倒是很有气质。   他们身后跟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玫红色宫裙,眉目清冷素然,透着股坚定的味道,仪态举止端庄大气,颇有皇家气度,只是此时神色略有忧愁,不时看一眼身前两人,眼里颇有无奈。   她抬眸对上龙君泽的视线,伸手指了指前边两人,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尽力了。   龙君泽对着她笑了笑表示没事,转眼看向那走来的两人,神色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辰寰在一旁低声道:“红烛与紫琴长老带着红紫二龙族的天兵下来了,其它龙族都在外面的广场侯着呢,一共下来足有三千。”   龙君泽冷笑一声,“这是把家底都搬下来了啊,看来是准备在下界把事给办了,龙将军还没动静?”   辰寰低声道:“应该是被拖住了。”   这下不止龙君泽皱眉,凤长歌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   天界的援兵关乎凡界四神器存亡,这两族竟为了一些个人利益就置苍生于不顾,其心可诛。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那边三人是听不到的,说完话的功夫,他们也就过来了。   龙君泽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很不客气,“朕的仪态,又何时轮得到一届外臣来置喙了,倒是你们二位,身为天宫重臣却不经通报,带领重兵私自下凡,怎么,这是要谋反吗?”   红烛当即冷哼一声,“我们这是下凡援助你……”   “唉!”紫琴一抬手止了他的话,淡淡道:“陛下误会了,龙将军上天界说陛下要援兵,我们顾虑陛下安危,当先一步下凡前来援助您,龙将军还在天界点兵,此番要带的人有些多,他恐怕一时下不来,您有何要求,命令我们也是一样的。”   “哦?”龙君泽挑挑眉,“他是要点兵下不来呢,还是被人阻了下不来?”   紫琴眉目不变,淡淡道:“自然是忙点兵的事,陛下这是何意?”   龙君泽忽地就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紫琴长老,我敬你是长辈,所以我现在再劝你一句,此事事关苍生天下,妖族在寂灭海里找到了很多大妖尸骨,若真被他们夺得五神器,天宫会就此沦陷,别说龙族,整个三界都会被神虚搅的腥风血雨,更无你们容身之处,当年凤凰族灭,龙族选择袖手旁观,我们已经错了一次,你们现在,还要再错第二次吗?”   紫琴道:“神虚现在被重创,不是我们对手。”   龙君泽冷笑一声,“那叔父呢?”   红烛想都不想就道:“龙帝就算入魔,毕竟还是龙,是我们龙族曾经的族长,他只是对当初不救凤凰族有所愧疚,以致生了心魔,他的目的旨在复活凤凰族,不会对我们龙族怎么样,若我们出手,他定会有所顾虑。”   紫琴补充,“至于那只魔,这么多年他从未出现在人前,说明他是被困在某一处的,他离不开寂灭海,不足为虑。”   “这就是你们为所欲为的理由?”龙君泽叹笑着摇摇头,蓦的冷喝一声:“执迷不悟!”   紫琴眉目一动,面色微微缓和下来,道:“陛下知道我们的目的,只要您娶了九音,我们会是您最忠诚的臂膀。”   龙君泽虚眯着眼睛盯着她,道:“这样妥协得来的臂膀,我宁愿把它斩掉!”   紫琴一动不动盯着他,眼里没有丝毫妥协。   “咳咳……”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声淡淡的咳嗽突然响起。   龙九音走上前两步,无奈道:“母亲,我早已发过大誓愿,此生非凤凰神不嫁,您要我嫁给陛下,这是将我逼入死地啊。”   紫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凤凰神已死,你这大誓愿自然做废,总不能嫁一个死人,陛下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龙君泽眉目一皱,不悦道:“凤凰神于天宫有大恩,于我更有救命之恩,你如此对他不敬,置龙族于何地?难道我们便是那等忘恩负义的种族?”   紫琴一顿,说道:“是我冒犯。”   一直未开口的凤长歌忽而道:“凤凰神还活着。”   龙君泽蓦的侧头朝他看去,脸上一抹惊讶忍不住浮现出来,眼底深处更有抹惊慌。   师尊这是打算暴露身份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这两个人明显不靠谱,若被他们得知,妖族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们要的可是凤凰涅槃火,是凤长歌的命,一旦被妖族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定会有危险!   他不由伸出手握住凤长歌的手,摇头道:“爱妃不必担心,此事我可以处理好。”   凤长歌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他不必担心,另一手一抬,一柄火红色的长剑缓缓现出身形。   不是凤鸣剑。   是凰鸾剑。   凰鸾剑一出现,剑身上顿时燃起一股红色的火焰,转眼一只身上燃烧着烈烈凤火的巨大火凤凰缓缓拍打着羽翼浮现在半空,凤眼居高临下盯着下面的两人,眼里尽是冷漠与森然。   凤长歌微笑着说:“这柄剑,是我们在凤凰坠落之地,昆仑西部的天凤谷找到的,剑里有一丝凤凰真魂,只要凤凰火不灭,假以时日,他还是可以重新出现的。”   两人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紫琴眼睛眯了眯,良久冷哼一声,道:“这是凤凰族的神物,岂能由你这等凡人执手,龙族和凤凰族一向是同盟,我看,这剑还是交给我们龙族保管最好。”   “合该如此!”红烛上下打量了凤长歌几眼,眼里略有不屑,“你就是昆仑掌门?除了有副好相貌,也不过以色侍人罢了,大清早这副样子出来见人,衣衫不整,容仪不齐,见了我们也不行礼,如何能坐天后这等位子!”   凤长歌眉峰微挑,微眯起的眼底寒芒闪烁,身边悬浮的火凤凰身上火焰越燃越烈,眼看即将要冲出去将两人一剑毙命。   “够了!”   龙君泽蓦的打断了他的话,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两口气,一字一顿,定定道:“他是本帝认准的天后,本帝今生非他不娶,现在天帝这个位子上坐的是朕,龙族族长这个位子上坐的是朕,那朕的话就是命令,朕承认的就是事实,他是天后,有何必要向你们行礼?你们有何资格质疑他的仪容?又有何资格对他评头论足?朕还未治你们冒犯之罪,你们有何资格对他问罪?凭什么?凭你们这区区长老之尊?凭你们这区区下臣之尊?”   两人大概是从未被人如此疾言厉色的说过,一时竟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龙君泽看他们这副样子就更生气了,沉声道:“凰鸾剑既然有凤凰真魂,那它本身便有剑灵,它既然选择了爱妃,那就是凤凰族的选择,你们有何资格从他手里夺剑?”   他猝然笑了一声,笑容说不出的嘲讽,“就凭两万年前凤凰族灭的时候,你们全部袖手旁观,这所谓最牢固的联盟?”   两人脸色一时青一时红,嘴唇动了又动,红烛忍不住道:“那是为了龙族大业……”   “龙族大业?”龙君泽嘲讽一笑,“何为大业,龙族大业就是守护三界生灵,可你们为了这个位子,背弃同盟于不顾,这就是龙族大业?现在叔父成魔,三界危在旦夕,你们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这个位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弃苍生于不顾的大业!”   他说到最后,已然是吼了出来,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厌倦嘲讽,最后疲惫的一挥手,淡淡道:“现在凤凰神还活着,九音的大誓愿还是奏效的,她若嫁朕,便会身陨,孰轻孰重你们自己考虑,现在,退下,朕暂时不想看到你们!”   紫琴沉着脸,缓缓道:“陛下想清楚了,为了一个人失去一条臂膀,这可是不值得的。”   龙君泽一挑眉,“值不值得,是朕说了算,而不是你说了算,紫琴长老不是朕,亦不会清楚朕究竟选了什么。”   紫琴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她手一伸,拉着还要说些什么的红烛,转身离去。   龙九音站在原地,躬身一礼,道:“父亲母亲先走,我与陛下几日未见,甚是想念,暂且聊两句。”   紫琴脚步一顿,轻轻点头,“早些回来。”   龙九音应了声“是”。   眼看两人消失不见,龙九音终于松了口气,第一句话就是:“他们会杀了凤凰神。”   第二句是:“陛下,助我夺位,我想彻底掌控红紫二龙族。”   这句话落,在场三人同时一惊,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半响,龙君泽正了正脸色,沉声道:“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龙九音微微一笑,眉目之间含着一丝坚定,双眼平视龙君泽,不闪不避道:“我知道,我会和我父母反目,我会遭到一大半龙族的谩骂,如若失败,我会被龙族除名,甚至被杀,可我不后悔,他们错的太多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这样会把整个龙族都带入深渊的,自从凤凰族灭族后,龙族成了整个三界最大的种族,我们占尽了所有一切可以霸占的最好资源,独掌三界两万余年,这使大多数龙族养成了目空一切,霸道无理的性格,此次危机近在咫尺,一个弄不好,天宫都会为此倾覆,可他们一点都不放在心上,龙将军奉命去天界点兵,我父母暗中伤了很多重要的统领,致使他暂时滞留天界无法下界,我用尽一切资源才保住他们的命,但修养好还得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足够出现很多变故了,我之前还有所犹豫,但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不能再继续犹豫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明亮若星辰,一字一顿,定定道:“龙族,需要一场变革。”   龙君泽看了她好半响,似是看到了什么希望,唇角一勾,畅快一笑:“好,我助你。”   龙九音微微一笑,看向凤长歌,俯身一礼,“九音见过天后殿下。”   凤长歌被以“天后”称呼行礼还是第一次,略有些不习惯,不过这姑娘眼神真挚,礼数周全,这一礼她行的极为有诚意,他也不好推脱什么,点头道:“请起。”   龙九音缓缓起身,眼神眷恋的看了眼他身边那只火凤凰,眼里隐隐有丝爱慕,“请天后殿下务必保护好凤凰神的真魂,我父母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断绝凤凰神重生的可能,凰鸾剑会很危险。”   凤长歌多少有些尴尬,这姑娘眼里那丝爱慕如此真诚,真诚到他都有些愧疚的感觉,他咳嗽一声,一挥手收了凰鸾,不是很自在的问道:“能问问你,为何非他不嫁?”   龙九音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她微微笑了一下,解释道:“三百年前妖族攻打天宫的时候,我差点被神虚杀了,即将坠入天河的时候,是凤凰神冕下救了我。”   她想起当时那惊险的场景,身前是一道即将刺入她胸口的锋锐利爪,身后是滔滔不绝暗藏罡风阵法的天河之水,两面皆是必死之路,正当绝望自爆之际,一位红衣男子踏着烈烈凤火从天而降,一掌将神虚打落一边,将她从天河之上救了下来。   她摸了摸发热的脸颊,略有自嘲的笑了一下,“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冕下他是不知道的,当时发这个大誓愿,一方面是为了帮陛下解围,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冕下他死了,天宫都没给一个像样的葬礼,我多少有些不忿,总想着让他们记住冕下的大恩,冲动之下就发了这个誓愿,现在想来也有些幼稚,还给冕下添了麻烦。”   她抿了抿唇,摇头一笑,“罢了,不说了,陛下,殿下,你们先忙,我去天凤谷祭奠一番冕下。”   两人轻轻颔首,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姿态一如既往的落落大方,端庄优雅,颇具一方大族气魄。   凤长歌不由叹息道:“倒是个好姑娘,可惜生错了人家。”   龙君泽幽幽道:“若是生对了人家,你是不是就娶她了?”   凤长歌瞥着他,唇角噙着一抹笑,“是啊,若是你生在他们家成了个女儿身,倒还能给我生一只小凤凰。”   这句话落,龙君泽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挑起的眉眼都沉了下去,良久才道:“说真的,师尊,你真不介意没有后代吗?”   凤长歌微微一顿,举目望向天边,淡淡道:“若是没有你,我便打算就这么孤独一生了,没有爱情,所生下来的孩子只是个延续血脉的工具罢了,只会玷污凤凰族曾经美好的感情,要么,就轰轰烈烈的爱一场,留下一个孩子,要么就孤独一生,谁也不要招惹,但我比较倒霉,遇上了个不会生崽的。”   他微微笑了笑,笑容里有种豁达释然的感觉,“但谁又能知道,这不是我的幸运呢,毕竟这么多年我从未爱上过别人,如果不是遇上你,我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我连孤独终生都接受了,后代与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如果能要,那是最好的,不要,那也没什么,不过和之前一样罢了,有个人陪在身边,已经是很好了。   龙君泽松出口气来,微笑道:“我定不会负你,将来若到了退位的时候,我就从族里选一个好的苗子出来培养,我们一起隐居,再不问世事。”   他抬头望向天空,叹笑着摇摇头,“我宁愿永远是那条无忧无虑的小黑龙,而不是这个顾虑颇多的天帝,这个位子,太重,太黑,我坐的很不舒服。”   凤长歌刚要说些什么,一声咳嗽忽地响起。   “咳咳咳……”   辰寰默默的秀了下自己的存在感,看着两人投过来的阴冷视线,尴尬的笑了笑,“我一直都在这里啊,是你们没发觉我……”   龙君泽冷哼一声,“还留下来做什么?”   辰寰很无奈,“陛下你是不是忘了,红紫二龙族的三千天兵还在外面广场呢,您把两位长老得罪了个彻底,是不是得多少给昆仑来点表示,留着他们给昆仑捣乱呢?”   龙君泽摆摆手,“这件事九音会处理,不急。”   辰寰又道:“那您今日不是去蓬莱吗,何时动身呢?动身之前是不是得把这两族的事情处理好,免得给昆仑留下什么祸患?”   龙君泽:“我说你真的……”   辰寰一摊手,“很烦吗?很烦也没办法,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别顾着和冕下秀恩爱了,我承认您刚刚的确很霸气,不但狠狠打了他们二人的脸,还很好的在冕下面前出尽了风头,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您把他们彻底得罪了,接下来的烂摊子很麻烦的,如果不处理好,我们自己就先打起来了。”   “啊啊啊师尊他真的很烦人啊!”   龙君泽忍不住大叫一声,多少有些撒娇的感觉,“他要拆散我们,拆散我们!我可不可以让他闭嘴?”   凤长歌淡淡道:“不可以。”   龙君泽:“……”   凤长歌微微一笑,“我陪你一起。”   龙君泽眼神一亮,“好啊,你准备怎么做?”   凤长歌眯起眼睛,唇角微微勾着一抹笑,眼里却有寒芒闪动。   “那么得罪我,不给点教训可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这么得罪我,一定要给点教训!   龙君泽:师尊打算怎么做?   凤长歌:蒸煮扎熏。   龙君泽:…………   凤长歌:小黑,帮我准备一口大锅!   龙君泽:…………   凤长歌:咦?人呢?   辰寰:……逃了。   凤长歌:………… 第36章 幕后大boss   紫琴与红烛首战失败, 计划受阻,不得不先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两人回了昆仑给安排的房间里,就在龙君泽他们不远处,一眼就可看到。   不过两人现在并不在房间,而是去了昆仑的宝库。   “你确定要用回梦香?”   龙君泽一边帮他找东西一边道:“这东西虽然可以入梦,也可以掩盖你的真身,但很有可能露出痕迹,你的身份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了。”   凤长歌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实力在他们之上, 足可掩盖一切痕迹,他们只会以为是凰鸾剑里那一丝凤凰真魂搞的鬼,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他说着, 端起面前一个木锦盒,打开看了看, 里面正正躺着一支黄褐色的短香,看着精致小巧, 甚为漂亮。   他合上盒子,展眉一笑,“找到了!”   与此同时,紫琴与红烛也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夺取凰鸾剑,灭掉里面那一丝凤凰真魂。”   紫琴道:“必须要让九音嫁给他, 这道大誓愿必须破,凤灼华必须死,没有商量的余地。”   红烛摇头叹气, “九音也真是,没事发这道大誓愿做什么!”   紫琴性子一向清冷淡漠,做事干脆利落不喜拖延,也一向不喜抱怨,闻言只道:“她的心思我明白,细究起来,我们的确欠了凤灼华,但立场不同,无从怨起,我们只是为了龙族更加强大,彻底灭掉妖族这一大敌,银龙族始终欠缺了点必要的心狠,不能带领龙族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只有让九音嫁给他,让我们在龙族获得更多的话语权,红紫二龙族才能彻底的推倒银龙族的统治,届时九音就是新一任的天帝。”   她眯了眯眼睛,声音微微带了一丝寒意,“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逼宫,生米煮成熟饭,他是不想负责也得负责,那三千天兵,可不是看着好玩的。”   至于事后的算账,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只要龙九音成了天后,就会获得天后独有的,掌控半座天宫的权力,龙君泽亦不能拿他们如何,当然,这前提是,龙九音必须成为天后,不然,他们的一切谋划都将成空,秋后算账也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红烛理所当然道:“她是我们的女儿,理应为我们的大义献身。”   紫琴微沉着眼,一字一顿道:“一切都是为了龙族,所以,凤灼华必死。”   他们畅想着龙族美好的未来,畅想着手握权力的他们将带领龙族灭掉妖族,彻底称霸整个三界,唯我独尊,独霸天下,届时,谁又敢触他们龙须?   那是一片让人沉醉的未来。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凰鸾剑夺到手。”紫琴想了想,道:“我们需要一场意外,把陛下和凤长歌分开,必要的时候……”   她微微顿了一下,说:“把凤长歌也杀了。”   红烛自然是同意的,“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一个男人长成那副样子,简直碍眼!”   他冷哼一声:“凤凰族的人,我一个都看不惯,死了倒也好,省得碍眼。”   “碍眼……”   空气之中突然响起一声低低的喃喃声,空茫缥缈,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两人同时一惊,左右四顾,却不见发声之人,不由喝问:“谁!”   那声音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也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只自顾喃喃道:“原来,你们是这样看待凤凰族的,原来在你们眼里,我们无论对你们多好,都是一厢情愿,到头来,只是碍了你们的眼。”   那声音淡淡的说着,语气却透着一股苍凉悲哀的味道。   两人大惊失色,红烛当即怒吼出声:“凤灼华,是你对么,别装神弄鬼的,出来!”   “呵……”   伴随着这一声嘲讽的笑,空气里泛起丝丝缕缕白色的,月华一般的雾气,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亮,烟华缥缈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现出行迹。   他一身的白,白发白衣,白肤白眸,面上覆着一片华美的白色面具,神秘之中透着股诡异,白衣之上有银色星芒暗绣其上,看那图腾,隐约竟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白凤凰,华美而高贵,清冷而优雅,别有一股遗世独立的高冷出尘之意。   “我本来不打算出来的,我本来就想杀了你们就走,谁让你们想杀他呢,可我发现你们真是超乎我想象的无耻,我就这样杀了你们,似乎有些太便宜了。”   他负着双手,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身上一股独特的威压辅散开来,轻易就将他们气机全部锁定,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紫琴清淡的眼里终于浮出一抹惊惧,还有一抹极为浓烈的不甘,“凤祈月,你竟然还活着,你竟然……成了神!”   白衣人的声音依旧很轻,宛若散落在空气里的白雾,缥缈清冷,淡若浮尘,“是啊,你龙族占尽三界一切资源,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掌控,费劲一切心机,两万年来却依旧没有出一个神,我凤凰族灭了,唯独只剩了两个遗孤,可我们却不声不响的都成了神。”   他发出一声苍冷的笑,“是不是感觉很嘲讽,很不甘?要不要我把你们红紫二龙族都灭了,也许有一天,你们那宝贝女儿说不准也可以成神呢。”   红烛大吼一声:“你敢!”   凤祈月微微一顿,声音再响起时有一种刻骨铭心的幽冷森寒,“我为何不敢?我实力比你们高,我没有家人,没有族人,没有朋友,我连这条命都不在乎了,唯一在乎的哥哥你们都要赶尽杀绝,你们倒说说,我为何不敢?”   两人一时哑口无言,细思一番,凤祈月的确可以这么做,谁都阻止不了他,他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也有足够的能力这样做。   想清楚这一点的同时,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这次若一个处理不好,他们带下来的这三千天兵,很可能就没机会活着回去了。   紫琴想了想,道:“我们可以放过凤灼华,只要你……”   “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凤祈月不客气的打断了塔,淡淡道:“我不是在跟你们谈条件,我今天来,就是来欺负你们的,我想怎么折磨你们,那是我的自由,谁都阻止不了我,至于我哥哥……”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有期待,有思念,有孺慕,有欣慰,冰冷苍凉的声音也第一次有了温度,“他是光复凤凰族唯一的希望,我不容许他有任何闪失,所有威胁到他的,我都会替他铲除,至于留下的那些,只能是他的垫脚石。”   两人终于意识到了凤祈月的决心,他们今日若不拼尽一切,极有可能死在这里,但他们就算用尽所有的灵气,也依旧无法动弹一分一毫,四周空间都被那一层白色雾气封锁死了,甚至就连求救都没有门路。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是一片真正的绝境!   白色的恶魔踏着浓浓的雾气,举起代表死亡的长剑,缓缓的,缓缓的,向他们走来。   一切,都似乎已经注定。   凤长歌捧着装着香的盒子向屋里走去,身后跟着条小尾巴龙,一边走一边哼哼,“这次可要他们好看了,只要把令牌拿到手,交给九音的话,那三千天兵就不用担心了。”   凤长歌脚步一顿,小尾巴龙一个趔趄,直接一头撞到他后背上,顿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揉着脑袋往后退了两步,头顶的龙角都被撞出来了,一脸懵逼道:“怎么了?”   凤长歌微蹙着眉在原地站了一会,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宫殿。   那里是紫琴与红烛的住处。   他看了一会,略有不解的拧着眉,“我感觉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力量。”   龙君泽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疑惑道:“他们?”   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奇异的力量?   他们刚刚和那两人撕破脸,现在上去难免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凤长歌也是顾虑到这点才没过去,龙君泽想了想,道:“我们尽快回屋,用回梦香过去看看。”   凤长歌点点头,“也好。”   两人尽快回了屋子,凤长歌把香取出来,插入一早备好的香炉里,指尖一缕凤火燃起,将香点燃,香烟袅袅,随着主人的意志徐徐偏向旁边的宫殿。   两人在香前盘膝坐好,元神出窍,借着烟雾的掩护,悄无声息飘向了不远处的宫殿。   宫殿外面看着没有一丝异常,四周天兵手握武器目视前方,看起来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两人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缠绕在元神之上,这让元神状态的他们更加敏感,回梦香的烟雾始终在屋门周围徘徊不前,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在了外面。   凤长歌道:“里面有人。”   龙君泽道:“情况不妙。”   虽说是要教训他们,但也需掌握好个度,若这两人在昆仑的地盘上发生不测,昆仑势必难辞其咎。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强行闯进去看看,屋门却突然自内而外的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小尾巴龙,过来。   龙君泽:我的尾巴一点都不小!   凤长歌:知道知道,你是我的小尾巴~   龙君泽:嗷!   凤长歌:……你干嘛?   龙君泽:尾巴都是长屁股上的,我……摸摸你……嗯……   凤长歌:……滚!   龙君泽:QAQ 第37章 神秘的白鸟   门打开了, 里面并无一丝异样。   只是多了一个鸟笼。   以及一只鸟。   紫琴提着一个鸟笼走出来,鸟笼里有一只白色的鸟在挣扎不休,“砰砰砰”不停拿身子撞笼子,身上的羽毛一团乱,甚至隐约还有血迹渗透出来,看起来无比的凄惨。   紫琴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清素冷淡,红烛跟在他身后,脸上略有一丝笑意,“这白鸾鸟倒是颇有灵性, 一会送给九音玩玩,做她的坐骑吧。”   紫琴淡淡道:“可以,难为这昆仑山上还有这等灵兽, 不愧是上古传承之地。”   红烛点头道:“这里奇珍异兽是挺多的,也都不怕人。”   说着, 他们竟是往前边广场的方向去了。   凤长歌和龙君泽的元神被回梦香包裹其中,并未被他们发觉, 但这件事情明显出乎了他们预料。   没有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   刚刚那股诡异的感觉骗不了人,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事情有变,两人对视一眼,元神顺着原路返回,到了房间的时候, 他们身边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是齐穆然。   元神回归,两人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凤长歌理了理衣服, 倒是不怎么意外,“事情办完了?”   齐穆然不以为意,“给青鸿送本书而已,有什么难的。”   凤长歌笑了笑,“他说什么了?”   齐穆然姿态很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能说什么,无非是一些古板无趣的话,对我正正经经行了好一番礼,又恭恭敬敬的奉了好一杯茶,坐的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凤长歌哈哈一笑,“这不好吗,有这么个孝顺徒弟,你该高兴才对。”   齐穆然很是无奈,“我这么个风流倜傥不拘礼数的人,怎么偏偏教出这么一个尊师重道礼数周全的徒弟,他对你倒还好,算是本性流露,怎么对我就这么不开窍呢,看得我不舒服死了,倒还不如和你在一起自在。”   凤长歌倒是不怎么在意,“以后这位子总是要交给他的,你当初收他为徒,不就是看中他这份尊师重道的潜质吗,我的身份一旦暴露,昆仑就待不下去了,这么大的基业,总得有人继承。”   齐穆然无奈叹气,“当初一不小心被那家伙发现了真身,以昆仑上古传承为礼,死乞白赖把昆仑交到我手里,他想的倒是好,我是上古神兽,能力强大,可以带领昆仑走上新的高峰,但他也不想想,这昆仑毕竟是人族的传承,我这头麒麟兽做个掌门,不伦不类,要真被发现了身份,还不背个偷人家传承的骂名呢!”   他说的是昆仑上上代掌门,那是位心性豁然超脱的隐世真人,早已修成仙身升入天界,在三百年前神虚袭击天界之时死于那场战乱,成了齐穆然心里一件极深的憾事。   凤长歌拍了拍他肩膀,淡淡一笑,“幸好有青鸿在,昆仑也好歹有个交托,我这些年不理宗物,一切全凭他在处理,他有执掌昆仑的能力,不必担心。”   齐穆然欣慰一笑,“也幸好有他。”   “我说你们两个……”   龙君泽忍不住道:“青鸿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先来谈谈那两个人的事。”   凤长歌看了他一眼,忽地想起什么,“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穆然的身份吧……”   龙君泽就很无语,“我是那么笨的人吗,师祖一看就知道你的身份吧,你之前对我的分/身黑龙说,有位故人救了你,世上有能耐救一只垂死凤凰的,除了济世麒麟兽,也没有别人了。”   凤长歌欣慰一笑,“不错,还算聪明。”   龙君泽多少有点自得,“那是,你当我这百年来在天界都是睡过去的嘛,我可学了很多东西呢。”   “哦?”凤长歌挑挑眉,“学会怎么吃豆腐了?”   龙君泽一个卡壳:“……”   凤长歌掠过这个话题,看向齐穆然,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眼里略有忧色,“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本来想用回梦香入他们梦,以本尊身份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但他们没在屋里多待就出去了,快的有些不正常,而且我的确有感应到一股很熟悉,很危险的力量。”   齐穆然摸了摸下巴,“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按说他们应该在屋里商讨接下来的计划,此次之事若不成功,红紫二龙族将再没有翻身的机会,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好好策划,没有个一时三刻出不来,况且,以你的实力,感觉应该不会错,屋里的确是发生了什么。”   凤长歌点点头,继续道:“还有那只鸟,昆仑山从开天辟地就存在了,山里奇珍异兽极为繁多,昆仑弟子在此地立足,曾与灵兽有过契约,不滥杀滥捕滥虐滥囚任何一只生了灵智的灵兽,一切全凭缘分,我们两族居于一地,却从未发生过冲突,有那个能力收灵兽为坐骑是自己的本事,但……”   齐穆然脸色一沉,“紫琴行了强制之事,犯了忌讳。”   他果断下了决断,“那只鸟必须救出去,不然山里的灵兽会暴动。”   凤长歌点点头,“他们现在去了广场,我们也过去看看,九音那姑娘应该也回来了,有她出面,事情会好办很多。”   事情是出乎预料的好办。   等他们赶到广场的时候,龙九音已经在那里了,手里提着个笼子,笼子里正是那只还在不停撞笼子的白鸾鸟。   龙九音见到他们,眼里终于露出一抹轻松的神色,和他父母告了别,往这边走来。   “这鸟是你们昆仑的,交给殿下吧。”   她把笼子给了凤长歌,眼里的神色略微有些古怪,想了想,手心一翻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   龙君泽惊了一跳,“这是……掌天兵的掌令牌?”   龙九音眼角余光朝身后一瞥,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刚从天凤谷回来,正好遇到我父母在广场对天兵训话,我本想来找你们,就被他们叫住了,二话不说给了我统领这三千天兵的权力,我到现在还有点懵。”   三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   最后还是凤长歌道:“我们一会找你父母谈谈。”   白鸾鸟低头理了理自己凌乱的羽毛。   说也奇怪,刚刚被紫琴与龙九音提在手里的时候,它一副宁死也要撞破笼子逃出去的狠劲,现在被凤长歌提在手里,倒是安静了很多,甚至还很放松的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龙君泽与齐穆然倒是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凤凰身为百鸟之王对凡鸟绝佳的统御能力奏效了,龙九音不由多看了眼凤长歌,眼中多了一抹惊奇,“不愧是昆仑的灵兽,这鸟可真有灵性,还认得殿下。”   白鸾鸟抬起头来,淡色的眼珠朝她盯了一眼,不冷不热,但也没什么森冷的情绪。   凤长歌低下头看看它,眼里罕见的出现了一抹久违的怀念,他微微笑了下,“这鸟倒是很像我一位故人。”   白鸾鸟突然张开鸟喙,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叫,其他人听不懂,凤长歌却听懂了,虽然只是无意义的一声叫,但叫声里却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   凤长歌也忍不住笑了,指尖浮起一簇火焰,在笼子上一划,笼门破开,白鸾鸟张开羽翼,姿态优雅的飞上半空,很自然的落在了凤长歌的肩膀上。   顺便还给了龙君泽一个眼神。   很淡很淡,几乎没什么情绪,但龙君泽就是从那眼神里读出了一股浓浓的……嫌弃鄙视的味道。   天帝陛下心塞塞,“喂,先来后到懂不,这是我爱妃,我都没趴他身上呢,你占什么便宜?”   白鸾鸟继续优雅的梳理羽毛,当没听到。   凤长歌眯眯眼睛。   爱妃?   话说今早似乎被他叫了很多声爱妃呢。   龙九音看看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不适合再待下去了,就告辞退下了。   齐穆然见状不对,也赶紧开溜了。   龙君泽没了顾忌,立马化作一条小银龙,占了凤长歌另一边肩膀,龙尾巴朝那边一伸,朝它爪子扫来扫去,势要把它赶下去。   白鸾鸟不慌不忙,像吃条小虫子一样,对准那条细细长长的小尾巴,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小银龙吓了一跳,龙尾一卷,像条蛇一样朝它身上缠去。   白鸾鸟伸出一只爪子,很霸气的朝它身上一爪踹去。   小银龙一扭身子躲开它的爪子,又拿龙爪拽它的尾羽,白鸾鸟一个不防,还真被它拽下一根羽毛。   白鸾鸟顿时生气了,鸟喙里一团白雾若隐若现,对准小银龙的尾巴就要喷出去,势要把它的龙尾刷一片鳞片下来。   凤长歌眼疾手快,一把抓了小银龙塞衣服里,在白鸾鸟头上摸了摸,“乖,消气消气。”   白鸾鸟眯眯眼睛,看样子还真有点要罢手的样子。   小银龙从凤长歌衣服里钻出一个头来,很享受的在他胸口蹭了一下,脸上一脸荡漾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白鸾鸟鼻孔里喷出两道白雾,全身毛都炸了。   淫龙,本座迟早要把你蒸煮扎熏!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先来后到,我先认识师尊的,师尊是我的!   白鸾鸟:他小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龙君泽:……你你你你你骗人!   白鸾鸟:我们可亲密了。   龙君泽:(忧桑)……师尊。   凤长歌:嗯?   龙君泽:(垂泪)有了他,何必要有我,我还是……   凤长歌:……嗯?   龙君泽:把他赶走吧。   凤长歌:………… 第38章 龙凤战   眼看这一龙一鸟要打起来了, 凤长歌连忙转移话题道:“白鸾,你现在自由了,不回山里去吗?以后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了。”   白鸾鸟怒气一顿,微微侧头看了凤长歌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有些委屈,有些不舍,还有很多凤长歌看不懂的感情,但那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它眨了眨眼睛, 把所有情绪都掩藏在眼帘之下,身形却是动也不动,明显是不打算走的。   凤长歌有点懵, “你……认识我?”   白鸾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看着他。   凤长歌虽有疑惑, 但也没太在意。   因为凤凰祥瑞之兽的原因,身周自有一股让人舒服的气场, 山里的灵兽会自不自觉想要亲近他,尤其是鸟类的灵兽,感觉更为灵敏,这只白鸾鸟虽然反应过激了点,但也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他想了想, 道:“我们马上要去蓬莱,身边带着你不太方便,你既然是这山里的灵兽, 且先回去吧,我们几日就回来,很快就会再见了。”   白鸾鸟动也未动,依旧站在他肩膀上。   小银龙探头看了看它,眼珠转了转,幽幽道:“可以带着它,此去蓬莱定是危机重重,我们需要保持最巅峰的实力,蓬莱距离这里很远,若是飞过去,也需要耗费不少灵力,不妥。”   凤长歌低头看着它,“所以呢?”   小银龙尾巴一翘,嘚瑟道:“所以需要一只坐骑啊!”   凤长歌:“……”   白鸾鸟:“……”   小银龙摊摊爪子,显得很是无奈,“这是你唯一可以留下来的理由,不然去了只能添麻烦。”   凤长歌说:“我们可以坐云舟……”   小银龙想都不想就道:“云舟也是很耗灵气的,对操控之人的精力耗费是飞行的十倍,不妥。”   凤长歌很不客气的揭穿了他的阴谋,“你就是想骑它吧?”   小银龙抖动两下胡须,无谓道:“哎呀,被你揭穿了。”   凤长歌:“……”   凤长歌:“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荡漾了,我的小黑最是沉稳,性子多少还有点孤僻,你这到底在天界学了什么?”   小银龙蔫蔫的垂下尾巴,连胡须都耷拉下去了,声音透着股悲伤又坚强的味道,“师尊你不知道,那百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和你在一起,我从来只有心安幸福,可是在天界,我几乎每天吃不饱睡不着,时时刻刻担心有人会取我的命,有好几次刺客都杀到我宫里了,若不是龙将军在,我可能就死了,还有那个红紫二龙族,我要用他们吧,他们明显有反心,不用吧,他们又什么都没做,别人肯定会说我疏远贤臣,我知道他们只是顾虑叔父的存在,所以暂时不敢动,现在他们一确定叔父成魔就立马露出狐狸尾巴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痛苦有多为难,杀不能杀,贬不能贬,况且我走的时候还对你有所误会,心态不太好,又经历了天宫那百年的历练,我已经变了很多了。”   它一开始还是有点做戏的成分,说到后来已经是情到深处,末了摆摆尾巴,仰着头看着他,定定道:“不过我对师尊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凤长歌叹了口气,摸摸它头,“辛苦了。”   白鸾鸟低着头看着它,淡色的眼里有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半响,它张开鸟喙叫了一声,“啾!”   凤长歌脸色略有古怪,“你同意?”   白鸾鸟点点头,又叫了一声:“啾啾!”   凤长歌想了一下就答应了,“好,可以带你去,不过到了地方你就得回来,那里形势复杂,我们无暇顾及你,若留下去,你恐难保命。”   白鸾鸟点点头,表示答应。   凤长歌微微一笑,微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两人,“现在,该谈谈那两个人的事了。”   紫琴与红烛去广场上转了一圈,把令牌给了龙九音,又与天兵们训话一番,无非是一些听九音公主指挥之类的话,说完之后就回去了。   到了屋里,刚关上门,房间里的某一层禁制突然被启动,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结界,轻易出不了房门。   两人同时一惊,这时候,屏风后边慢悠悠转出来两道身影。   红烛当即就暴喝出声:“你们这是何意?昆仑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凤长歌微微一笑,“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罢了。”   红烛还待说些什么,紫琴一挥手止了他的话,视线在他肩上那只白鸾鸟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你们有什么事?”   语气虽还是不耐,却要比起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好了很多。   凤长歌对这种变化没来由有些在意,“你们为何会把掌令牌给九音?”   他这单刀直入的问话方式多少有些出乎预料,紫琴顿了一下,淡淡道:“她是我们的女儿,红紫二龙族的未来是她的,现在不过让她提前熟悉下掌兵而已,有什么问题?”   龙君泽微簇着眉,冷声道:“放在其他人身上是没什么问题,放在你们身上就是大大的问题,紫琴长老,如今我们既已到了如此地步,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一心想让红紫二龙族代替银龙族的地位统治龙族,九音的观点刚好和你们相反,你们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既然如此还把大权交给她,她会干出什么事你们应该也能猜到,这次把红紫二龙族全部兵力带下凡界,就是准备逼我娶九音吧,此事若不成,你们两族将再无成功的机会。”   红烛当即忍不住暴喝出声:“还不是因为那……”   “因为我们突然想通了。”紫琴强制打断他的话,道:“此番的确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若我们再继续内乱下去,整个天宫都会被倾覆,甚至龙族都会被灭族,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若想好好活着,必须立刻停止内乱,九音掌权便是我们的诚意。”   红烛呼呼喘了两口气,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却没反对。   龙君泽看了凤长歌一眼。   凤长歌微眯着眼睛盯着他们,“当真如此?”   红烛哼了一声,“掌令牌都交出去了,我们何必骗你们!”   凤长歌“哦”了一声,不咸不淡道:“两位高义。”   龙君泽的表情同样也很淡,“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两人自顾往出走去,白鸾鸟淡色的眼珠静静盯着他们,眼里没什么情绪,但莫名却有一股森冷的杀机流溢出来,死死的锁定了他们。   紫琴与红烛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神色包括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弹,就这么看着他们走出了房间,就像两座僵硬的雕塑。   两人出了门,很快便回了屋子。   白鸾鸟伸展开羽翼,去了院外的小池喝水,屋里就只剩了两人。   凤长歌撩起衣摆坐在凳子上,指尖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半响道:“他们在怕着什么。”   龙君泽坐在他对面,给他倒了一杯茶,不屑道:“那两个老家伙的话,我一分不信,若不是受了逼迫,绝不可能妥协。”   凤长歌若有所思的拧着眉,一边品着茶一边道:“可他们在怕什么?刚刚只有我们四个人,除此之外……”   他忽地一顿,瞳孔微微一缩,“那只白鸾鸟……”   凤长歌这么一说,龙君泽也想起来了,“一开始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屋子里突然就多出了一只鸟,昆仑的灵兽虽然不怕人,但也不会随意接触生人,尤其是天界下来的人,他们那附近应该没有灵兽才对,至于他们自己,应该是在屋里商讨计划,怎么会有闲暇抓一只灵兽来玩……”   他忽地站起身,“我去试探它一番。”   说罢,他身上银光一闪,变成一条小银龙飞了出去。   门被从外面打开,齐穆然走了进来,刚好看到从身边飞出去的小银龙,他关了门,略有兴趣的看向凤长歌,“怎么了?”   凤长歌笑了一下,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番,末了道:“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不弄清楚,我总是心里难安。”   齐穆然脸色微微凝重了点,“你的修为已至神境,普通事情轻易不能令你分神,看来这件事,与你有关,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凤长歌抬起一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希望不会是什么坏事。”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紫琴才慢慢回过神来,不知不觉,身上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一步走出,僵硬已久的身子不能保持平衡,甚至一下子朝一边歪去,被红烛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倒入了他怀里。   紫琴却无所觉,睁着眼睛,神色恍惚的喃喃道:“完了,我们的基业……完了……”   红烛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凤祈月,要不是那只白鸟……”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场景。   凤祈月本来是要杀了他们,不知发现了什么,突然朝外面看了一眼,说:“你们运气好,我不杀你们,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我就在这里,就在昆仑,我会一直盯着你们,若你们不按我说的做,那三千天兵,我会灭的一个不剩。”   “相信我,我有足够的能力这么做,你们的龙帝陛下,现在是我的一只傀儡,而我,掌控他,也掌控你们。”   “现在,出去,把掌令牌交给龙九音,这三千天兵,现在是她的。”   “我是你们捕来的灵兽,找机会让我到凤长歌身边。”   “若我的身份有一丝一毫的泄露,我保证,他们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红烛想到凤祈月的话,不由怒从心头起,“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紫琴抓着他衣服的手慢慢收紧,眼里一丝寒芒渐渐锋锐起来,“我们两族的大业不能毁在我们身上,找机会,一定要找机会……”   红烛紧紧的抱住她,喃喃道:“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小银龙飞出屋子,直奔在池边梳理羽毛的白鸾鸟而去。   “喂,臭鸟!”它摆着龙尾绕着它飞了一圈,嘚瑟道:“师尊刚刚说了,不带你去了,因为你太弱了,没有我飞的快,飞太慢的话,我们一天都到不了蓬莱,要和长白天山他们失约了。”   白鸾鸟梳理羽毛的动作微微一顿,淡色的眼珠眯起来,朝它冷冷的瞥过去。   小银龙摆着尾巴晃了一圈,说:“我只是个来传话的,嗯,你不用去了,就是这样,好了我走了。”   它说着,真的就一个转身……飞走了。   白鸾鸟慢吞吞展开羽翼,像是盯着一只猎物一样盯准了银龙,半响,似乎是瞅准了时机,猛的一扇羽翼,原地一道白芒迅疾一闪,下一刻,一声愤怒的惊叫声响起:“喂,你怎么玩偷袭啊!”   “唧唧!”   “嗷嗷!”   “啾啾!”   “吟吟!”   “唳唳!”   “吼吼!”   外面突然传来一连串嚎叫怒吼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轰隆闷响,格外的剧烈。   凤长歌惊了一跳,连忙起身往出走去,刚打开门,那恐怖的动静戛然一停,凤长歌眨了眨眼睛,眼皮突然一下又一下,激烈的跳动起来。   面前停着两只巨兽。   一条几十米长的银色巨龙,一只几十米长的白色巨鸟。   银龙长长的身子缠绕在白鸟身上,两只龙爪抓着它细长的脖颈,两只龙爪扒着它长长的尾羽,身上羽毛凌乱不堪,有几处甚至还秃了,地上散落着一地白色的羽毛,看起来凄惨不堪。   银龙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银色的鳞片上到处都是一道又一道白色的抓痕,背上银色茂密的龙鬃凌乱一片,有几簇还被扯掉了,几块银色的鳞片半掉不掉的挂在身上,简直是狼狈异常。   见门打开,打成一团的两只同时停下动作,红着眼睛看了过来。   凤长歌:“……”   凤长歌:“……你们在干嘛?”   白鸾鸟恶狠狠的叫了两声:“啾啾啾啾啾!”   他说你带他去不带我去,我把他打残了就可以去了!   白鸾鸟说话的时候,有强烈的灵魂波动带出来,银龙也可以听得懂它的语言,顿时愤怒的吟叫起来,“嗷嗷嗷嗷嗷!”   凤长歌:“……说人话!”   银龙:“……它卑鄙无耻,它偷袭我!”   凤长歌:“……”   凤长歌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忽地睁开,淡漠而不容拒绝道:“一盏茶,一盏茶之后我就走,仪容不齐者,不准跟!”   这句话落,本就缠在一起的两只顿时……滚在了一起。   齐穆然闷笑出声,“你不是还要查这件事吗,不继续了?”   凤长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交给你了。”   齐穆然:“……”   一盏茶后。   凤长歌向龙九音告别,“那就麻烦你们留守此地了。”   龙九音轻轻颔首,“一路小心。”   顿了顿,她低声道:“我父母……我会多加留意的,绝对不会给昆仑惹麻烦。”   凤长歌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公主殿下了。”   两人告辞,凤长歌回了院子,池畔一龙龙头微低,做出一副邀人上座的模样,一鸟半蹲在地上,双翅平展,明显是等着人坐它身上去。   凤长歌懵逼了一下:“你们……”   银龙摆摆尾巴,“骑我骑我!”   白鸾扇扇羽翼,“啾啾啾啾!”坐我坐我!   银龙:“你没我快,一边去!”   白鸾:“啾啾啾啾啾!”你全身上下都是鳞片,硬到硌死人!   银龙:“信不信我把你毛都拔了!”   白鸾:“啾啾啾啾啾!”呵,还说对你师尊忠诚不二呢,竟然脱我衣服,淫龙!   小银龙:“……”   凤长歌:“……”   淫……龙……   呵! 第39章 天帝威武   凤长歌最后谁也没骑, 谁也没坐。   他自己飞走了。   因为紫琴与红烛之事有点复杂,为防昆仑有变,齐穆然就留下来坐镇。   当然,是暗中的,除了青鸿,谁都不知道。   飞了一段距离,不出预料,一条银龙横贯长空,很快便追了上来, 到了近处化为人形。   凤长歌看了他一眼,“如何?”   龙君泽想了想,道:“正常, 也不正常。”   凤长歌侧眸看了他一眼,等他继续说。   龙君泽沉吟一会, 解释道:“它太正常了,正常到有些普通, 无论是攻击的方式,还是灵力,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我想不明白紫琴和红烛为什么要抓这么普通的一只白鸾鸟当坐骑,正常, 就是它最大的不正常。”   凤长歌若有所思的拧着眉,道:“它似乎很想留在我身边,但我感觉不到它有什么恶意, 如果这件事真是它做的,至少现在看起来,它是在帮我们。”   他往身后看了看,身后除了云海并无他物,“它没有跟上来?”   龙君泽摊摊手,“被我甩到后边去了,不管它是真隐藏实力不想暴露,还是就那样跟不上来,反正我飞着飞着就不见它了。”   凤长歌“嗯”了一声,“既然暂时不是敌人,那就没必要逼迫它,随它吧。”   他看向前边云海茫茫,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加快速度吧。”   他话落,身上骤然燃起一层红色火焰,映照的整片云海都成了一片通红的火烧云,下一刻,一只全身上下燃烧着烈烈凤火的巨大火凤凰凭空出现,就像一颗熊熊燃烧的巨大日轮,高贵华美,威严烈烈,神圣而不可侵犯。   一层透明的结界迅速将它全身上下包围起来,除了龙君泽,外人再也看不到它一丝踪迹,华美的凤羽掠过云层,宛如微风轻拂而过,除了荡起的那一丝云纹,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龙君泽看着那只美丽的凤凰,心里不乏一丝赞叹,怪不得人都说凤凰族是三界最美丽的种族,凤凰族里的人各个都是绝顶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朝日晖晖,烈火煌煌,不死之鸟,大日凤凰。   凤凰,是三界的传奇。   龙君泽心中激荡又有遗憾,凤凰族这等美好的种族,如今却只余了一只凤凰,难免让人唏嘘。   他身上银光一闪,化为一条十余里长的银龙,巨大的龙身蜿蜒起伏,宛如一座雄伟的山脉,牢牢护卫在凤凰身旁,一时凤啼龙吟声在云层之中荡响不绝,波澜壮阔,让人心生澎湃。   龙凤飞过之地,白色的云层如白絮一般绵绵涌动,在无人所觉之地,形成了一只白色的凤凰。   凤凰头颈微偏,静静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云雾组成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沉思。   半响,云雾散去,宛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云海又恢复成了一开始散漫浮动的状态。   隐约有一句喃喃低语在荡起的云层间响起,带着一股复杂难言的意味。   “龙君泽,我且信你一次,若你一直不背弃他,我会助你成就太古神龙,若你敢和你叔父一样,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南蓬莱寂灭海。   一头巨大的黑龙渐渐从海里浮了出来,龙头对准了不远处蓬莱的方向,虚眯的龙眸里闪过一丝寒光。   它身边水波涌动,一头巨大的吊睛白虎分开水波走了上来,与它看着同样的方向。   “时间到了。”黑龙淡淡道:“蓬莱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白虎慵懒的舒展身躯,畅快一笑,“妖族的辉煌……要来了。”   昆仑。   紫琴与红烛正在屋里调息,一道白雾倏忽飘来,化作一道白衣人影。   两人顿时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去。   凤祈月淡淡一笑,“你们不是想杀凤长歌,想驱逐龙君泽,夺龙族大权吗?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紫琴立时站起身来,却是不答反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凤祈月冷哼一声,“我有什么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们唯一一次机会,错过这次,你们两族的大业,将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   他转过身去,淡淡道:“掌令牌立时交给龙九音,那三千天兵里依旧有不少你们的心腹,今晚蓬莱,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想不想抓住,看你们自己。”   他说罢,身形渐渐淡去,化作一团白雾消失不见。   红烛站起身,没多想便道:“我们去。”   紫琴赞同道:“与其如此受制于人,最后永失大业,不若现在拼一把,宁可轰轰烈烈的死,也不要庸庸碌碌的活!”   红烛哈哈一笑,“不愧是我的妻,我喜欢!”   紫琴唇角微勾,也露出一个笑,看着他的眼神里蕴藏着满满爱慕。   ————————————   化作本体飞行起来要节省了不少灵气,速度也快了一倍不止,但赶到海岸的时候,还是遇到了麻烦。   海面上突然起了风。   还是巨大的龙卷风。   波澜壮阔的龙吸水在海面上肆意横行,一道又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厚重的云层将傍晚的天色映衬的一片黑沉,天似乎都要塌了下来,远处电闪雷鸣暴雨瓢泼,一片灰暗看不到边际,让人的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这场暴雨来得突然,附近的海面上还有许多渔船没来得及回来,被波涛汹涌的海水吞没了进去,起伏的波浪之中到处都是漂浮的渔船碎片,还有很多在海里挣扎不休的渔民们,岸边有不少顶着暴雨披着蓑衣的男人女人,看着海里的亲人凄厉惨叫,却帮不上什么忙。   涌动不休的海水之下,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徘徊其中,那是海里栖息的海兽,被龙吸水所惊醒,出来猎食了。   龙君泽叫了一声:“师尊!”   凤长歌羽翼一展,瞬即化成人形,“下去,救人!”   巨大的银龙龙尾一摆,荡开周围一团厚厚的黑云,兜头便冲进了下面的海水中,霎时一片水柱冲天而起,本就汹涌的海水一番波澜壮阔的起伏,更加汹涌难测,下一刻,海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冲天而起,一只五六百米来长的巨大龙王鲸冲破海面飞上半空,身侧一道恐怖的血痕几乎贯穿了它整个头尾,淋漓鲜血伴随着暴雨滴落入海中,染红了一片汹涌的海水。   “轰!”   一条巨大的银龙冲破海面飞了出来,龙瞳微眯,盯着对面受伤的鲸鱼,浩浩龙威流荡而开,将龙王鲸压的“噗通”一声坠入了海里,威严的怒喝随之响起,“带着你的手下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呜——!”   龙王鲸愤怒又恐惧的叫声响彻天地,巨大的尾巴猛的一摆,渐起一波海水汹涌起伏,海面上还在挣扎的渔民被这连翻的水波击打吞没,再也无力挣扎,被海水渐渐覆没而去。   岸上凄厉的惊叫哭嚎声顿时更加惨烈了,还有人不顾波涛起伏的海浪跳下海救人。   “唳!”   蓦然一声清丽的鸣叫响彻天地,一轮日火出现在昏暗的天地之间,照亮了黑暗的世界。   那是一只凤凰。   一只全身燃烧着烈烈凤火的巨大火凤凰。   凤长歌闭着眼睛站于海上,十指如飞迅速结印,周遭暴雨倾盆如柱,却淋不到他一丝一毫,剧烈的海风吹动火红色衣摆烈烈飞舞,身周一只火凤凰围着他转动不休,声声鸣叫像是剑鸣,又像是凤啼,清丽悦耳,婉转动听。   随着身周火焰越来越烈,指尖印记渐渐成形,丝丝火焰形成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凰,与身边那只飞来飞去的凤凰姿态与动作一模一样。   凤长歌深吸口气,蓦的一睁眼,“凰鸾,入海!”   凰鸾发出一声悦耳的凤啼,羽翼一展,猛的冲入水中。   下一刻,海面上猛的燃起一层烈烈大火,火势汹涌,瞬即席卷了近岸所有的海面,将整片黑沉的天空映照的一片亮瓦火红,不过持续几息时间便猛的收缩回拢,变成一个又一个,足足有上百来个红色的火团,徐徐飘到岸边落到了地上,火芒收缩,露出火下一个又一个行容狼狈的渔民,除了在海水里挣扎之时弄乱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其它伤势,甚至连衣服都是干的。   他们初一落到地上,一时还有些怔愣,直至反应过来真正的获救了,顿时激动的大声哭嚎,与在岸边等候的亲人朋友抱做一团,一时不能止声。   “尽快离开这里!”凤长歌一拂袖,红色的火焰横贯而过,劈开一条没有雨水的道路,厉声道:“这里马上就要被淹了,快走!”   渔民们顿时跪在地上磕头道谢,嘴里仙人仙人的叫着,磕了几个头就彼此扶持着赶紧离开了。   凤长歌抬手,一柄红色长剑破水而出,样式精致华美,只是颜色比起之前鲜艳的火红,却要暗淡了许多,明显是消耗不少。   他喘了口气,脸色略有苍白,刚刚为了救那些落水的人,动用了一招大范围法术,一下耗费了不少灵气,但落水之人众多,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幸好这一招不是没有别的发现。   “小黑!”   他看向一边在和龙王鲸激斗的银龙,大声道:“速战速决,这里被人布了阵法,不破阵,暴雨不会停,这些海兽是有备而来,不必留情!”   银龙长吟一声,强烈的声波辅散四周,激起海上波涛汹涌。   它张开龙嘴,银色的龙息渐渐凝聚,天地间温度骤然下降,不知不觉,竟然飘起了雪花。   龙王鲸不安的发出一声长吟,巨大的尾巴徐徐摆动,张嘴深吸一口海水,头顶的孔洞里,一道蕴满了蓝光的水柱带着蓬勃的毁灭之力席卷而上,目标正是半空之中的银龙。   一口龙息喷了下来。   蓝芒变成了冰雕。   水柱变成了冰雕。   龙王鲸也变成了冰雕。   整片近海都变成了一片波澜壮阔的冰雕。   天地之间簌簌的下起了雪,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冰雕上不一会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十里长的银龙悬浮于冰雕之上,巨大的龙嘴缓缓闭合,那一口龙息才刚刚吐完,整条龙都有一种凌驾于天地之间的赫赫威压,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凤长歌仰头看着它,说:“冷吗?”   银龙下巴一抬,一脸矜持的高傲,“不冷。”   凤长歌脸色略微有些古怪,招了招手,让它过来。   银龙刚刚发了一通威风,现在还有那么点儿嘚瑟,矜持的抬起下巴,心想你让我过去我就得过去吗,总得……装的不情愿一点点……吧?   它按照想象调整好脸色,摆摆尾巴,飞……   没飞动。   也没摆动。   它被冻住了。   水被龙息冻住了,半截沉在水里的身子被水冻住了。   凤长歌一个没忍住,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指尖浮起一团凤火,又问:“冷吗?”   银龙:“……”   银龙:“……冷。”   虽是面无表情,但声音怎么听,怎么有股可怜兮兮的味道。   凤长歌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以后耀武扬威的时候,记得把自己摘出来。”   说着,指尖一抖,那团凤火漂浮起来,落在银龙被水冻住的半截身子上。   银龙巨大的身子猛的一个颤抖,龙嘴一张,一声惨叫想都不想就嚎了出来,“嗷!别煮我!”   凤长歌:“……”   龙君泽:“……”   哎呀,我刚刚好像突然聋了,我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凤长歌:你看你,为了逞威风,都把自己冻住了。   龙君泽:好冷QAQ   凤长歌:来,我给你烤烤!   龙君泽: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凤长歌:…………   龙君泽: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齐穆然:咦?叫的这么凄惨,你要对他做什么?   凤长歌:……就……取暖。   龙君泽:啊啊啊啊啊杀龙啊!   凤长歌:……闭嘴!   龙君泽:……嘤!别烤我QAQ   凤长歌:……傻孩子,这都冻傻了都不让烤烤。   龙君泽:QAQ 第40章 回生丹   昆仑。   龙九音躲在一棵树后, 借着树荫的掩护往前边看去。   那里,正是那三千天兵的休憩之地,一座树林茂密的山脉。   他们或站或坐,彼此之间说着什么,气氛很和谐。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其中穿梭的两道人影。   那是紫琴与红烛。   他们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看似散漫无纪,走到某个人面前的时候,却微不可查的停顿一下, 一个时辰过去,已经把整个人群都转了一遍。   然后他们就走了。   过了不多一会,人群中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人, 看似毫无规律的朝四周走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 隐约向一个方向汇聚过去。   龙九音正要出去阻止,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一道温润低语在耳边响起,“别去。”   龙九音骇了一跳,幸好她心性平稳,并没有喊叫出声,平息了下气息往后看去, 是个一身青衣的温润男子。   她后退两步,警惕的盯着他,“你是……”   齐穆然笑了笑, 调侃道:“我是你心上人的朋友。”   龙九音呆了一下,脸色蓦的有些红,声音还算平稳道:“阁下见笑了,陛下于我只是兄妹之情,我并没有什么心上人。”   齐穆然笑容更甚,“我说的,是你发大誓愿的那位。”   龙九音震惊的睁大眼睛,喃喃道:“冕下他……”   齐穆然微微一笑,“还活着,是我救了他。”   他说着,抬起一手,掌心一块青色的麒麟玉佩闪着一层温润的光,是麒麟族至宝,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玉麒麟。   龙九音当即再无怀疑,脸上红晕更甚,眼中有激动也有欣喜,她深吸口气,深深弯下腰行了一礼,“见过麒麟神冕下。”   齐穆然轻轻颔首,“公主请起。”   龙九音心性一向很稳重,最初的激动过后已经冷静了下来,很快就想到了这件事,“冕下为何不让我出去?他们不知要跟随我父母去做什么,眼下这个时机,实在不适合出什么乱子。”   “就是要让他们做些什么。”   齐穆然看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淡淡道:“这些人是你父母的心腹,即便你有掌令牌,他们也不会听你指挥,必要的时候还会窝里反,与其上了战场被自己人背后捅一刀,不若现在就把他们清理出来,也好一劳永逸,虽说会花些代价,也总比整日提心吊胆的好。”   龙九音略有犹疑,“可……他们好像是要去追陛下和天后殿下……”   齐穆然看着她,问:“他们会听你的劝回来?”   龙九音想了想,摇头。   齐穆然又问:“这次走的足有半数人之多,你带着剩下的人,可以打得过他们?”   龙九音又一次摇头,“两败俱伤。”   齐穆然:“你带他们下来,目的为何?”   龙九音:“守护神器,避免妖族祸害苍生。”   齐穆然一摊手,无奈道:“那现在你追上去有什么用呢?别看我,我虽为神,但我不是战神,实力也就和你相当,我擅长的是治病救人,为人救人,为仙救仙,为神救神,所以我可以救得了神族的凤凰,但我绝对打不过他们,你现在追上去,只有两个结果,一,两败俱伤,昆仑作为战场,必定难以保全,说不准神器的禁制都会被破坏,天命书被夺是必然的结果,二,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别无他法。”   龙九音抿了抿唇,眼睫微微颤了颤,低声道:“但我总需要做点什么……”   齐穆然淡淡一笑,“谁说你不能做什么?我只说你不能追上去,但没有说你不可以做什么。”   龙九音定定看着他,等他的后话。   齐穆然竖起一指,指了指天,“去天上。”   龙九音本就聪慧,立时便知道了他的意思,“您是说……”   齐穆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道:“这里面装的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回生丹,是我用玉麒麟炼制的,你带去天界交给龙苍琊,那些受伤的统领自可恢复,届时从天界直达蓬莱,速度要快得多。”   龙九音眼睛一亮,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想了想,又把掌令牌递给了他,沉声道:“我会尽快的,这里就麻烦冕下先照看一番了,若有情况,出示这块令牌,剩下的天兵自会听请调令。”   她说罢,瞬即化作一道玫红色光芒,冲天而起,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齐穆然仰头看着那道一闪即逝的虹芒,轻笑着摇摇头,“这丫头,倒是爽快。”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红色羽毛,结了个手印,一道绿芒闪过,羽毛发出一阵温润的光芒,眨眼消失不见。   “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一半奶奶重病,估计撑不过今天晚上,我想陪陪奶奶,今天就这一点吧,明天看看有时间继续,抱歉亲爱的们~ 第41章 第一次亲吻   海岸。   凤长歌手里拿着根红色羽毛, 若有所思的望着天空。   龙君泽在一边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们动了。”凤长歌淡淡道:“穆然让九音送回生丹给天界了,龙苍琊不多时就会下界,直达蓬莱。”   龙君泽“哦”了一声,不是很意外道:“意料之中,他们若不搞点事出来,我都觉得奇怪。”   凤长歌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咸不淡,“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龙君泽:“……”   他大半个身子在冰面上, 小腿以下都在冰层里冻着,整个人都有点不伦不类,看起来好不滑稽。   他懵逼了一下, 呐呐道:“……你……你让开我就出来。”   凤长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一个没忍住,一把拉住他手臂, 另一手指尖一弹,一簇凤火落在冰面,在融开一小处缝隙之时猛的一拽。   “啊啊啊啊啊杀龙啦胳膊要断啦啊啊啊……呃!”   霎时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彻整片近海,紧接着宛如被什么东西打破了一样戛然而止,隐约还有几声破音一般的吸气声响起。   凤长歌将龙君泽牢牢压在身下, 一手牢牢捂着他的嘴,一手压着他肩膀,唇角微微弯着, 眼睛微微眯着,看上去有种要笑不笑的压迫感,“叫啊,你再叫啊!”   龙君泽:“……”   凤长歌正要再说一句威胁的话,却突然发现龙君泽的脸色有点不对。   从眼角开始的地方,渐渐往脸颊处变得红润,紫色的眼瞳也缓缓变得深邃迷人,头顶的龙角钻出头发,慢慢的顶出两个圆鼓鼓的角苞,胖乎乎白滚滚,特别的可爱。   凤长歌心里跳了一下,莫名就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这个预感就实现了。   龙角的角苞上没有长出角来,而是开出了一朵花。   一朵粉红色的花。   凤长歌:“……”   龙君泽羞涩的眨眨眼睛,顶着头顶两朵粉嫩嫩的小花无辜的看着他,仿佛在用眼神说:我开心到开花了。   凤长歌沉默了好一会,慢慢把他嘴唇上覆着的手拿开了,幽幽道:“你见过一个男人往自己头上变花戴吗?”   龙君泽:“……”   粉红色的小花瞬间衰败枯萎凋零,连角苞都不见了,龙君泽扁了扁嘴唇,很是委屈,“我这不是想表达下自己的心情嘛,你难得这么主动一次,我就是想高兴下。”   凤长歌挑挑眉,“我主动?”   龙君泽伸出手抱住他,点头啊点头,心里一个高兴,忍不住就嘚瑟起来了,“对啊,爱妃,虽然现在形势不对,但你这么主动趴我身上,我……我还是很感动的……”   凤长歌只是愣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敢情他以为自己是那种后宫之中扑到帝王身上求宠幸的……妃子?   额角猛的蹦起一根青筋。   他咬了咬牙,眉眼斜斜挑起,整个人都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力。   龙君泽猛的就一个颤抖,双腿一抖化成龙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一甩,一圈一圈把凤长歌缠住了,双手按着他肩膀,一脸惊恐道:“师尊消气,我就是皮一下,您别当真啊,我知道您性情高尚,一定不屑于做这种事情,这就是我一厢情愿,肖想一下,肖想一下而已……”   凤长歌冷笑一声,“谁说是你一厢情愿了?”   龙君泽猛的一呆,尾巴都翘起来了,“……啊?”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嘴唇上忽地覆上一抹温度。   凤长歌亲了上来。   以一种霸道而不容拒绝的姿势,亲了上来。   龙君泽轰的一下,整个就炸了。   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包括脸上的表情也呈现出一片完全的空茫,整个人都僵立在那里不会动了。   师师师师师……师尊他亲了我!   虽然技术很生涩,甚至一开始的时候只会笨拙的用嘴唇碰嘴唇,但也只是一会的功夫,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勾缠吸卷,不一会就把龙君泽勾的全身燥热,缠住他的鳞片都变成粉红色了,蒲扇一样的大尾巴一下又一下在他身上摩擦着,显得难耐又躁动。   凤长歌抬起身,看着身下尚还晕乎乎的某人,伸出一指挑起他下巴,勾唇一笑,“如何?对我的技术还满意吗?满意的话……”   龙君泽眨巴眨巴眼睛,眼里明显的闪过一丝期待。   凤长歌笑容更深,嘴唇一张,正要开口说话。   “嘎……”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意味深长的叫声。   凤长歌一个怔愣,侧头看去,就见一边被冻住的海面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熟悉的白鸟。   只是它的表情有一种很难以言说的……麻木,无奈,又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哥啊,我知道你是想把便宜占回来,但你确定你用这种方式不是被对方占便宜?   他说你着急想侍寝,你就真往上凑了?即使我知道你是想用占对方便宜这种方式来宣布主导的是你,但……   那条淫龙他明显不这么想啊!   不!他就算真如你所希望的那样想了,但人家可不在意啊,不管你主导还是他主导,他都是求之不得啊啊啊!   我的傻哥哥,在感情上这么傻,你可让我怎么放心呢!   白鸾鸟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前边压在龙君泽身上的凤长歌,宛如在看着一个需要照顾的大龄孩子,那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眼神让凤长歌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关心,忙着开追悼会,一天时间才写了这点,忙到飞起,听说明天不忙,可以有时间写文了,明天字数多点QAQ 第42章 破阵   那一声嘶哑的鸟鸣声, 龙君泽当然也听到了,一侧过头去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白鸾鸟。   自然也看到了它那双死鱼眼一样的表情。   然后他就……嘚瑟了。   一下伸出双手抱住凤长歌,脑袋顶的小花又开了,得意洋洋的朝着白鸾鸟抛了个媚眼,“哟,你来啦,可惜晚了,师尊都被我得手了。”   说完,他还抬起身子, 在凤长歌脸上亲了一口。   白鸾鸟瞬间炸毛,一扇翅膀猛的冲过去,对准他缠在凤长歌身上的龙尾巴, 一口狠狠叼了下去。   龙君泽眼疾手快,瞬间松开凤长歌, 化成条银龙迎了上去,霎时间龙飞鸟跳, 羽毛与龙鬃共飞,龙吟与鸟鸣共响,冰面上瞬间乱成一团。   凤长歌慢吞吞站起身来,果断无视了这一对大龄孩童,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天边。   那里, 一搜巨大的云舟正破空而来,舟身之侧有两字镶嵌其上,正是“天山”二字。   那是天山的人。   云舟行到近处, 一龙一鸟的打斗也近了尾声,纷纷停手,一个梳理羽毛一个梳理鳞片,龙君泽化为人形,整了整面色,又恢复了那个沉冷威严的天帝陛下。   无云子从云舟上飞身掠下,身后跟着他的徒弟白瑾逸,两人向着龙君泽行了一礼,又看向凤长歌,哈哈一笑,“凤掌门,又见面了。”   凤长歌轻轻点头,“云掌门。”   无云子微笑颔首,看了眼他身边那只羽毛微有凌乱的白鸾鸟,笑道:“这鸟是我们半路遇上的,看它颇有狼狈,但还一直往前飞,几次都险些坠下去,我看着顺路,就带它一起来了,原来是凤掌门的灵兽。”   凤长歌脸色微异,低头看了眼那只白鸾,倒也没有否认,点头道:“此次之行境况凶险,它修为不到,原是不想带它来的,不想它竟自己飞来了。”   无云子摸了摸胡子,笑呵呵道:“倒是只好鸟,护主心切啊,哈哈。”   他看向周围冰冻的海面,尤其在那只巨大的冰雕龙王鲸上停留了一会,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凤凰火出的那一瞬间把天边的云层都破开了,现在雨倒没下了,但估计也持续不了多久,天边又一层乌云已经开始汇聚了。   凤长歌眸色微凝,抬头看了眼又阴暗下来的天空,沉声道:“是有人不想我们去蓬莱,在这设了阵法招来浪涛暴雨阻我们去路,必须破了阵法才可,不然这浪涛会越涌越凶,最终淹没整片近海。”   无云子脸色一沉,“如此几次三番阻我们去路,蓬莱必定生了变故,我们需要尽快破阵,只不知长白的诸位道友何时能来……”   他话音未落,天边一座白色莲台徐徐飞来,到了近处,华光一闪消失不见,光芒之中,一位白衣女子徐徐落下,身姿妙曼,气质清冷,容颜绝世,宛若谪仙,正是长白掌门清莲瑶华。   几人又是一番客套自不必说,招呼过后,瑶华道:“天帝陛下与凤掌门来得最早,可有何破阵之法?”   凤长歌倒也没客气,道:“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找到阵眼破掉即可,只是近海海域极大,要找到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几人分三处方向,除去北岸之地,东西南三处方位各处寻找便好。”   其余几人皆是点头,“可以。”   约定好之后便分散了开来,凤长歌选的是南面,两人飞了一段距离,龙息冻住的海面已经渐渐的融化开了,被底层涌上来的海水一冲,夹带着冰块海波更加汹涌了。   “师尊……”   龙君泽一边飞一边看着他,不解道:“你刚刚在救人的时候施了那么大的范围性法术,应该找到阵眼了吧,为什么让他们分两边走?”   凤长歌回头看了眼身后一直跟着的白鸾,声音聚成一线传入他耳中,“我怀疑,有人和设阵之人有所勾结,这阵法明显是刚刚开启,是算准了我们到这里来的时间,除非有人提前透露了我们的行踪,不然不会这么巧合。”   龙君泽想了一想,点头道:“有理,知道我们今日到蓬莱的就那么几个人,只是不知到底是谁……”   凤长歌微微侧眸,看了眼飞到身边的白鸾鸟,状似无意道:“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白鸾鸟一边扇着翅膀,一边开心的鸣叫着,声音里俱是重逢的喜悦和亲昵,听得凤长歌眉眼一展,脸上的表情都不自觉柔和了一点。   若是可能,他自不希望这只白鸾鸟是那个可能的内奸,可现在形势危急,他不得不怀疑每一个可能有问题的人,包括一只不太寻常的鸟在内。   飞了一段距离,凤长歌在一处漩涡旁边停下了身影。   龙君泽指了指下边,“就是这里?”   凤长歌应了一声,“阵眼就在漩涡中心,只要破掉,这里的暴雨自可停歇,但对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我们破掉阵法,此处应该还有其他陷阱,万事小心。”   龙君泽点点头,“师尊刚刚耗费了不少灵气,阵眼交给我破,你在上边守着,若海上有变,也好及时通知我。”   凤长歌知道他是不想自己下去和他一起冒险,但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谁能知道陷阱一定在海下,若是在云层半空,身在海里的龙君泽不知危机到来,反会更加危险,便道:“也好,注意安全。”   龙君泽笑了一下,化成龙身,直接从漩涡中心钻了下去,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悬停在半空的白鸾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凤长歌突然侧头看向它,狭长的凤眸虚虚一眯,声音里有种难辨的复杂,“为何一直要跟着我们?”   白鸾鸟歪着脑袋看着他,淡色的眼珠里是满满的无辜,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凤长歌突然就叹了口气,“从之前的行为中能够看出来,你的灵智极为聪慧,我的话你应该能听懂才对,越是掩藏,证明你所隐瞒的事情越不简单。”   他定定的看着它,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谁?”   白鸾鸟始终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凤长歌却从那凝视中感觉出一丝悲哀的意味,不知怎的,心里也不自觉有点难言的悲伤。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海面下的漩涡一个抖动,下一刻竟然化成一条巨大的龙卷风,整个从海面脱离了出来,龙卷风里裹着一条挣扎不休的银龙,被风团整个包裹其中,愤怒的龙吟随着呜呜的风声响彻不休,但即使它费尽了力气,也无法从里面挣扎出来。   “小黑!”   凤长歌脸色一变,抬手拔出凰鸾剑,用尽全力对着龙卷风一剑斩出,红色的剑芒裹挟着磅礴的力道宛如一道匹练般疾冲而去,瞬即将龙卷风砍成两半,然而还未及松出口气来,那断裂的龙卷风卷起海面的水波迅速增生,化成两道更加威猛的龙吸水,眨眼的功夫已到了近处,他正要闪身躲避,身后猛然传来一道极为强大的力道,猝不及防之间被撞的向前一冲,匆忙之间只来得及眼角余光向后一瞥,隐约见得半片洁白的羽翼在风中摇摆,像极了记忆中某个熟悉的场景,还未及想清楚,眨眼就被那团风力吸了进去。   两团龙吸水渐渐沉入海中消失不见,如墨染一般的天空,一丝丝阳光渐渐照了进来,风雨退去,乌云渐散,汹涌的波涛也缓缓的平静了下去,一切宛如从未曾出现过,只余海面上随着海波起伏的碎冰,以及碎冰之上,一只纯白色的鸟。   丝丝黑雾徐徐凝聚,化成一个黑衣男子的模样,正是龙潜渊。   他现在离它不远的一块冰面上,淡淡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白鸾鸟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很淡,“这是必须的,蓬莱早就该灭了。”   龙潜渊侧过头去望着远方,没有说话。   白鸾鸟淡淡的开口,声音却极冷,“开启大日盘凤与太古神龙的传承,必须由蓬莱之血才可,他们当年把我们祖先禁锢于寂灭海,强行吸取他们身上的龙魂凤血延续传承,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日。”   龙潜渊说:“为何不告诉他?”   白鸾鸟闭上眼睛,沉默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道:“我不想让他背负这些肮脏恶心的秘密,这些事情,由我做就够了,他只要获得大日盘凤的传承,把凤凰族的荣光延续下去就可以了。”   龙潜渊又看了他一眼,眼里情绪有些复杂难辨,隐约竟还有丝怜悯。   凤祈月在想着事情,并没发觉他的眼神,只道:“神虚呢?”   龙潜渊侧过头去,道:“被蓬莱的人伤了,在寂灭海养伤。”   “蓬莱呢?”   “灭了。”   “很好。”白鸾鸟点点头,又问:“那只鲛人到手了?”   龙潜渊道:“毫发无伤。”   白鸾鸟露出一丝笑,“五大神器到手两件,接下来,就是昆仑天命书了。”   他淡淡吩咐:“那是兄长的门派,把天命书找到即可,除非必要,无需伤人。”   龙潜渊微微笑了笑,“我本也不打算伤人。”   凤祈月终于抬眼,认真看了他一会,道:“你身上的魔息,淡了不少。”   龙潜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倒是没什么察觉,“是吗?”   凤祈月意味深长道:“你本就不是真正的堕魔,只是被心魔吞噬而已,魔息的强弱取决于你的心境,等你完全认清自己的那一刻,你就会恢复记忆,从心魔中醒来。”   它略有感叹的摇了摇头,“你之前就是一只不把苍生放在眼里的,完完全全的魔,不想见了兄长一面,魔息倒是弱了不少。”   只不知,当你清醒过来的时候,又以何面目面对如今的自己?   龙潜渊,你就是个懦夫,当年背弃哥的时候你躲着两万年不敢见他,三百年前见了他,又因不敢面对而被心魔吞噬了心神。   你封印了自己的记忆,以心魔替代真正的自己,但你以为心魔就不是你了吗,那只是你龌龊到不敢示人的另一面而已。   我救你,也只是想看看,当你真正认清自己的那一刻,你会有多么的崩溃。   我等着那一幕的到来。   凤祈月微眯起眼睛,淡色眼珠里的神色极为冰冷,隐约带着一丝嘲弄。   凤凰族的友谊,不是那么好背弃的。 第43章 身份暴露   白色的羽翼轻轻扇动, 带起一阵微风拂过脸颊。   白色的凤凰收敛羽翼,徐徐落于枝头,身姿亦如它的容色一般美丽优雅。   “哥。”它歪着脑袋看着树上睡着的人,淡色的眼珠里情绪极淡,就如它的声音一般清淡平静,“龙潜渊又来找你了。”   凤灼华懒洋洋的躺在火红色的梧桐树上,眼睛微微闭着,翻了个身,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懒洋洋的, “让他等着吧,我最近不想见他。”   白凤凰沉默了一会,问:“他和你示爱了?”   凤灼华蓦的睁开眼, 一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脸上的震惊掩都掩不住, “你知道?”   顿了一顿,又问:“你知道他喜欢我?”   凤祈月瞪着一双死鱼眼, 像看个智力有问题的人一样看着他,“全凤凰族和龙族的人都知道。”   凤灼华:“……”   凤祈月忽地就叹了口气,“哥啊,你说你,论起天赋武力, 身份容色,智谋手段,你哪一样都不差, 甚至可说在巅峰之列,怎么一旦论起这情商,你就一片空白,简直比白纸还要白呢?”   凤灼华张了张口,呐呐道:“可他是个男人啊,而且他从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是昨晚才说的……”   凤祈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怪不得你昨晚突然慌慌张张跑回来,把自己关屋里谁都不见,母亲就猜着,肯定是龙潜渊说了什么。”   凤灼华多少有点羞耻的感觉,“母亲也知道了?”   凤祈月反问他,“母亲一向聪慧,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她,你这点事情连我都知道,你觉得母亲会不知道?”   凤灼华脸色微红,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无奈道:“龙神的伤病日益严重,恐怕也就在这几日了,我代表凤凰族去探望他,昨晚我本是不打算回来的,龙宫那边也有我的寝殿,但……”   他顿了一下,略有些难以启齿,脸色也变得有些羞愤,“我在洗澡的时候,他也进了浴池,本来我也没太在意,但洗着洗着,他就突然抱住了我……说……喜欢我……”   他咬了咬牙,眉间忍不住浮出一丝怒色,“那时候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跑,可他就是不放手,我情急之下反手一掌就将他打伤了,不过那一掌我留了力道,他最多轻伤,不会有事。”   凤祈月“哦”了一声,眼神依旧淡淡的,眼底深处却有团冰冷的白焰缓缓的燃烧着。   过了一会,他问:“那你对他呢,什么感觉?”   凤灼华想都不想就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他一翻身又躺了下去,一手衬在脑后,脸上神色有些烦躁,“我现在一想到他就浑身都不舒服,甚至短时间内都不想见到他,至于和他在一起这个问题,我连想都没曾想过,我们和他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的交情,最多是朋友兄弟之交,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情。”   白凤凰扇了扇羽翼,“好,我知道了。”   他说完,羽翼一振,冲天而起,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出一片耀目的光华,纯洁而美好,不染一丝尘埃。   凤灼华抬起一手挡住眼睛,隐约觉得眼前似乎掠过一幕很熟悉的画面,还未待想清楚,凤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灵气激荡的打斗声响。   凤灼华正自疑惑,一只红色的鸾鸟扑棱棱飞了过来,急声道:“殿下,不好了,二殿下和龙族太子打起来了!”   “什么!”   凤灼华一个惊跳坐了起来,下一刻化成一只红色的凤凰,羽翼一振,化光遁去。   赶到凤宫外面的时候,空旷的宫门前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都是龙族与凤凰族的人,很明显,龙潜渊来这里的时候带了不少人,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凤灼华给追回去的。   凤灼华就很生气,心想你昨晚才把这事挑明,连点时间都不给我考虑,今天就带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来凤宫,还要欺负我弟弟,这是想证明你的诚意还是来证明你的武力呢?   圈内的比试还算平稳,凤祈月修为在龙潜渊之下,但也差不了多少,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胜负,但这可不是他任由龙潜渊欺负他弟弟的理由。   凰鸾出鞘,瞬即分化成五束剑芒,随着一声似剑鸣又似凤唳的声音响起,红芒闪过,眨眼就落入场中,“铮铮铮铮铮”五声闷响,纠缠在一起的两道瞬即被强制分开,中央赫然插着五柄火红色的华美长剑。   “在凤宫门口打架,你们胆子大了啊!”   凤灼华冷笑着走过来,眉尾高高的挑着,显得有些邪肆不羁,熟悉他的人便知道,这是他生气了。   还气的不轻。   天界谁不知道,凤凰族的大殿下生性豁然,洒脱不羁,几乎很少真正的生气,可一旦气起来,那是能出人命的。   龙潜渊一见他这模样,脸上本来的漠然顿时消失不见,一手收了剑,微笑解释:“我没有要得罪贵族的意思,是你弟弟先动手的。”   凤灼华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不会站着让他打么,你以为你昨晚干的蠢事有理了?那一掌就算是个小小的教训,我也不打算计较了,你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凤宫又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龙潜渊苦笑一声,“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父亲就在这几日了,你既是代表凤凰族来龙族驻守的,昨晚突然回归,已经引起龙族内部不满了,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所以现在,我带着这些人,特来邀你回去。”   “回去?”凤祈月清清淡淡的一笑,声音却极冷,“回去,然后任你为所欲为吗,龙族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会做出那等龌龊之事,龙潜渊,你有什么脸来再请他回去?”   龙潜渊沉默一会,略微低头,道:“是我冲动了……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凤灼华也很认真的说:“可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龙潜渊忍不住道:“我们可以试试,你都没试过,又怎么能知道呢?”   凤灼华一看到他这模样就头疼的厉害,他揉了揉眉心,略有烦躁道:“潜渊,就保持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对你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我现在一看到你就觉得别扭,甚至都不想碰你一下,再勉强下去,只会把我们之间最后的感情也覆灭殆尽。”   龙潜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他一副不想再听的模样,只好退了一步,道:“那你总得和我回去,安一安那些龙族的心吧……”   凤长歌眉目一皱,略有为难,正不知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威严悦耳的女声:   “不必,我亲自去。”   众人齐齐一惊,转身看去,就见大敞开的凤宫门口,一红衣女子缓步走来。   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女子。   面容约莫有三十来岁,五官轮廓精致华美,和凤灼华与凤祈月极为相似,不施粉黛便是极美,一头黑色的长发高高盘起,梳的一丝不苟,头上发饰一如她的衣服,华美而大气,金红色的锦服上红色星云徐徐流转,一只火红色的凤凰在百花之中展翅翱翔,随着走路之时衣袂的飘动,便似要飞出衣服一般活灵活现。   她双手叠在小腹徐徐走来,姿态高贵优雅,气质成熟矜贵,整个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眉目之间含着一丝凛然威严,一看便是上位掌权之人,那绯红色眼中看尽苍生一般的冰冷淡漠,让人一看便望而生畏。   她走到近处,凤灼华与凤祈月连忙微侧身子,拱手一礼,“母亲。”   其他凤凰族人纷纷跪地,龙族的人弯腰行礼,“见过岚鸢尊上。”   凤岚鸢轻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微眯着红眸看了眼龙潜渊,淡淡道:“龙族那里,我去,至于吾儿,他去不去是他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勉强得了他。”   龙潜渊脸色略有难看。   凤岚鸢微微勾唇,露出一个矜持优雅的笑,“你喜欢吾儿?”   龙潜渊一拱手,“是。”   凤岚鸢笑容更深,“那你做好嫁入凤凰族的准备了吗?”   龙潜渊愣了一下,“……嫁……嫁入?”   凤灼华也愣了,“娶……娶他?”   凤岚鸢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龙凤两族自古同盟,你们两个身份地位相当,又是自小一起长大,虽说都是男子,但我们活了这么久,已然不在意这等俗尘之事,若是彼此喜欢,我和你父亲都不会阻止,但情爱之事肯定涉及婚嫁,婚嫁之事,便是一娶一嫁之事,有人得娶,自然有人得嫁,灼华是下一任族长继承人,自然不能嫁你,那……”   她微微一笑,红眸里有丝隐藏极深的狡黠,“潜渊,你愿意放弃太子之位,嫁给灼华做妻吗?”   凤灼华猛的一惊,“母亲!”   龙潜渊愣愣的张着嘴,半天不知该如何接话。   凤岚鸢微微眯起眼,略有不悦,“怎么,难道你要和他在一起,却要一辈子都无名无分吗?我作为灼华的母亲,又岂能容吾儿受此等委屈?”   龙潜渊懵了。   凤灼华懵了。   凤祈月也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众人都知道,凤岚鸢这一步是以进为退,看似为他们考虑婚嫁之事,实则一步便堵死了龙潜渊所有的退路。   无他,龙族现在是银龙族掌位,龙神便是现存唯二的银龙之一,另一条便是龙潜渊,龙潜渊之上本来还有一位哥哥,只是在之前与妖族的战斗之中陨落了,只留下一颗龙蛋待孵化中,若龙潜渊不登位,银龙族将会被龙族打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这是龙神绝对不允许的,也是龙潜渊绝对不会做的。   别看凤凰族有两位殿下,凤灼华是下任族长的继承人,凤祈月则是祭司的继承人,这两个位子对于凤凰族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自然不可能嫁到外族。   那么,这便是一步死棋,除非龙潜渊放弃族长之位,否则便无法前进一步。   龙潜渊脸色变来变去沉默了半响,最终拱手一礼,“请容晚辈回去再思量一番。”   凤岚鸢微微一笑,“请便。”   龙潜渊带着人走了,凤岚鸢挥了挥衣袖,周围看热闹的人便散去了。   “龙潜渊不是良配。”   凤岚鸢淡淡道:“此人最爱的永远是自己,做朋友即可,若做情人,他总有负你的一天。”   凤灼华叹了口气,“若他不逼人太甚,我们就还是朋友,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就这么断了来往也说不过去,但若他一直提及此事,我便只能疏远了。”   凤岚鸢点点头,“可以。”   她看向凤祈月,“月儿,你便陪我去龙宫走一趟,看望一下你龙叔叔。”   凤祈月自是点头应下。   一阵光芒闪过,火红色的凤凰扇动羽翼,徐徐飞起,身后紧随一只略小一些的白色凤凰,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之下更显圣洁,纯白不染一丝尘埃,美丽而无暇。   凤灼华仰头看着,觉得这一幕更加熟悉,不知怎的,眼前忽地闪过一副画面。   一片洁白的羽翼轻轻扇动,拂过飘荡在半空的黑色发丝,看那场景,应该是在谁的背后。   背后……   凤长歌猛的一睁眼,昏迷之前的画面瞬间映入脑海。   他被那只白鸾鸟从背后撞入了龙卷风!   “师尊!师尊!啊!你终于醒了!”   身侧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凤长歌侧头看去,只见龙君泽正被铁链绑在一根铁柱上,而他就在他的身侧,几乎是和他同样的姿势,脚下是一方白色的圆形祭台,其上一条又一条刻画着许多深刻的勾痕,勾痕之中,正是汩汩流淌的嫣红鲜血。   “这是……”   他心下一惊,转头看向四周,却见满地尸横遍野,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看他们身上伤口,多是爪痕咬痕之类动物的伤口,有些尸体参差不齐,明显是被啃了一半。   “这里有很浓郁的妖气,是妖族干的。”   龙君泽脸色凝重道:“我醒了有一炷香了,刚刚醒来就这副模样,一直叫不醒你,害我担心好半天,万幸总算醒了。”   凤长歌脸色微白,看着不远处一座山峰上篆刻的金色大字,声音微哑道:“这里……是蓬莱?”   龙君泽艰难的点头,“是,蓬莱被灭了,就在一个时辰之前。”   凤长歌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石柱上,良久没说话。   龙君泽连忙道:“昆仑不会有事的,师祖不是没有给你发消息吗,那证明还是安全的,至少这还算个好消息。”   “你不懂。”   凤长歌摇摇头,说:“你不懂啊……”   我们身边的内奸,是那只白鸾鸟……   那只一直喜欢亲近我的白鸾鸟……   他有一个很特别的身份。   凤凰族,凤祈月。   我的亲弟弟。   灭了蓬莱的……   亲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欲扬先抑,抑的部分快完了,下一章凤长歌的身份应该要暴露了~ 第44章 威胁   凤长歌现在的情绪很复杂。   一方面, 得知凤祈月还活着的消息让他很高兴,凤凰族总算不是只剩他一只凤凰,另一方面,凤祈月可能和神虚有所勾结,且很可能是灭掉蓬莱的幕后凶手之一,这个极可能的事实又让他心里有些发冷,曾经最亲爱的弟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巨大的反差让他的情绪变得极为复杂,一时竟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知道他的目的。   在猜出他身份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找到五神器,复活凤凰族。   他觉得有些可笑。   身为凤凰族的大殿下,族长之位的继承人, 他身上担负着整个凤凰族的责任,在弟弟千方百计想尽办法重现凤凰族的时候, 他却要千方百计想尽办法的阻止他。   何其嘲讽。   何其荒唐。   但……还必须要去做。   母亲的循循教导犹言在耳:   “灼华,你是凤凰族未来的族长, 凤凰族的责任都会交在你身上,你要谨记,我们一族贵为祥瑞之兽,自祖先大日盘凤开始便以守护苍生为己任,苍生之生死, 便是凤凰族生死,你万不能辜负了这份荣光。”   “我自你出生便将你作为继承人培养,我时时教导你, 作为凤凰族的大殿下,必须以苍生为重,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你的品性我也是信得过的,但你弟弟,白凤凰属阴,天生便缺少火凤凰的烈烈大义之心,他性情内敛,爱憎分明,却不会顾及大局,虽可以为了你,为了我,为了凤凰族出生入死,但绝不会顾忌天下苍生,所以他只能是凤凰族的祭司,而不能是族长,日后待你们继位,我虽不要求你事事防范他,但多留一颗心总是好的,待他行差踏错,你要及时约束于他,他向来明事理,又最听你的话,若能好好劝导,自可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   若是回头,也看不到岸呢?   蓬莱上下足足走五百多条人命,一夕之间全部被灭,他到现在还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弟弟手上沾染了这么多鲜血,而这极有可能只是一部分,或者只是个开始。   还有三百年前的天宫大乱……   一百年前的蜀山镇妖塔破……   哪一件不是轰动三界的大事,哪一件没有几百上千,甚至上万条人命牺牲,而这些事情,都可能有他的参与。   凤长歌不自觉握紧了手,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他也想和凤祈月那样,无所顾忌的为自己,为凤凰族考虑一次,灭了天下,凤凰族自可重生,然后把所有负过他的,负过凤凰族的人,龙潜渊,龙族,统统杀掉,然后和祈月,和曾经最亲爱的族人一起,继续他们曾经快乐幸福的生活。   但不可以。   他是凤岚鸢作为继承人培养起来的下任族长,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有些事情凤祈月可以做,他却连想都不能想。   祭司的责任只是辅助族长管理族群,族长却是要负起一族之荣誉,之兴衰,之责任,便是只剩了他一人,这份责任已然铭刻于他的骨血灵魂之中,两万多年过去,早已成为了他行事的准则。   有多大的能力,抗多大的责任,凤凰族是三界第一大族,自然便要抗起整个三界的生死,这便是凤凰族最大的责任。   要他用这份遵守了一生的责任去换取凤凰族的重生,无疑是一次巨大的,颠覆他人生的挑战。   当务之急,还是得和凤祈月见一面,没有得到凤祈月亲口承认,他心里总还抱着一丝希望。   兴许,他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呢?   兴许,他是受人蒙蔽呢?   兴许,他也是不知情,或者压根不是他做的呢?   凤长歌动了动手臂,手指下意识在绑在手腕上的铁链上转动了一下,突然在一处凸起上顿住了。   “哥,我教你一种方法,若那个龙潜渊再欺负你,你就用这个打结方法去对付他,这可是我独创的,保准打出来的结,除了我们之外谁都解不开。”   凤长歌眼睫微颤,蓦的睁了开来,眸底神光闪动,一时有些复杂难辨。   “师尊……”   龙君泽沉默了半响,终于嗫嚅着低低的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凤长歌张了张口,正要说话,远处天边忽而传来一道磅礴宏伟的威压。   “这是……”龙君泽脸色微变,“是龙威!”   他快速思考道:“蓬莱是人间大派,贸然散布威压有以势欺人之嫌,龙将军做事不会这么霸道无理,是……紫琴与红烛!”   凤长歌眉目一皱,“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如今他们被困在祭台之上,全身上下被锁链捆缚,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他们想做什么,他们只能听之任之。   龙君泽气得挣了挣锁链,却还是纹丝不动,就连一丝仙力也使不出来,更别谈逃脱了。   这里到处都是蓬莱人的尸体,很明显是妖族所为,他们这个时候来,就是把他们两个都杀了,也大可推到妖族头上,毕竟没人看到不是吗,就算妖族说天帝不是他们杀的,那也是傻子才会相信。   换言之,他们真的可能会死,会被他们杀死!   龙君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师尊你放心,他们还没得到我的传位召令,还没得到冰髓龙心玉,就算要杀我们,也不会一开始就动手,定会以你威胁于我,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凤长歌很冷静,冷静到有些诡异的地步,他睁着眼睛看着那群越飞越近的龙,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淡淡道:“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龙君泽只当他在安慰他,并没当一回事,但还是笑着应道:“嗯,我们是什么人,自然不会死。”   他说完这句话,远处飞来的群龙已经到了蓬莱上空,霎时一阵华光闪烁,千百道光芒落于地面,化成了千多道人形,团团将祭台包围了起来。   最前边两人,正是红烛与紫琴。   他们一落地,先看了看四周遍地的尸体,脸上神色微有动容,最后才把目光放在了祭台中央的凤长歌和龙君泽身上。   紫琴低声道:“这些尸体……是妖族干的?”   红烛点点头,脸色凝重道:“这股妖气,是神虚留下的,他应该才走没多一会,我有些想不明白,凤祈月为何要把我们叫来这里?”   紫琴凝眉想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若说他要杀我们,应该让我们再来早一点,遇到神虚,我们定是无法应对,死伤惨重是绝对的,但他偏偏让我们错过了这个时机,现在祭台上只有天帝和那个凤长歌,难道……是要借刀杀人?”   红烛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最后干脆一挥手,“不管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变,况且神虚可能还在附近,管他阴谋阳谋还是借刀杀人,我们只要达成我们的目的就好,今日,天帝必死!”   他说罢,一甩袖,身影一闪便到了祭台之上。   紫琴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没有阻止,也许她也是认为这是个不容错过的绝佳机会,跟在红烛身后上了祭台,拔剑一抽,冰冷的剑锋抵在了凤长歌脖颈上。   红烛淡淡一笑,“陛下,我们要什么你也很清楚,不若你就爽快一些,把冰髓龙心玉交出来,我把他放了,如何?” 第45章 火凤凰出   龙君泽看着那把架在凤长歌脖颈上的剑, 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如果他此时是本体状态,必定全身的鳞片都炸起来了。   现在的状态,他必须确保凤长歌在他心里的位置,不然一个不慎,他们真会把凤长歌给杀了,所以装作不在乎让他走之类的方法完全行不通,只能谈条件。   他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沉声道:“两位,我们开诚公布的谈一次,你们要的是天帝这个位子, 继承这个位子,有两样东西必不可少, 冰髓龙心玉和传位诏书,你们既然逼到这种程度, 我们的命必然是留不得的,所以也别和我说什么交出东西可以饶他一命,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如来谈点实际的,我的要求也不多, 若他活着,天帝这个位子你们或许可以试着坐一坐,但若是他死了, 我必定带着这两样东西一起自爆,我保证,你们一定连一点玉渣子都找不到!”   红烛顿时气到鼻孔都喷出两道龙息,“冰髓龙心玉乃龙族传承至宝,龙玉一失,整个龙族的传承都会断绝,你想带着龙族去陪葬?”   龙君泽冷笑一声,“死都死了,又怎么会在意那么多事情,反正我又看不到。”   他本来就是一条被龙族驱逐出去贬下凡间的黑龙,从银龙转世再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从龙蛋里出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父母也早已不知去了哪里,也许就是被这些龙族强制驱逐的时候给杀了呢,好不容易懵懵懂懂的活到十一多,就被人偶然发现,惧怕之下将他困于渺烟湖底,一困就是八十九年,直至遇到凤长歌,一点都不嫌弃的将他收为徒弟,悉心教导,诚心以待,他在人间一百多年,便做了他一百多年的徒弟,这段记忆太过深刻,深刻到即使后来他恢复了在天界时的记忆,仍然让这些年来形成的人格占了主体。   他本就是一条黑龙,一条一无所有,只和师尊相依为命的黑龙,不管龙族,苍生,还是天帝,离他本来就很遥远,就连龙潜渊这个叔父也只与他有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况且那些记忆大多是在他年幼之时,已经不是很清晰了,感情自然也不是太过浓郁,他对这些的归属感并不是很强,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弃也无所谓,他生命里唯一最在乎的东西,只有那个不嫌弃他,不惧怕他,一心一意将他教养成人的师尊。   紫琴脸色也冷了下来,“你是龙族族长,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这个位子吗?”   龙君泽无所谓的说:“反正很快就不是了,有什么关系?”   紫琴沉眉一怒,“你简直是个昏君!族长这个位子你配不上!”   龙君泽耸了耸肩,淡淡然一笑,“你说是,那就是吧。”   “小黑!”   始终沉默的凤长歌忽地开口,“不要再这样说话。”   龙君泽怔愣了一下,“师……爱妃?”   凤长歌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说过,我们不会死,所以,不需要违背自己的心意说这种话。”   龙君泽眨了眨眼睛,眼里蓦的就有些水意。   凤长歌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极淡极淡,但却很温柔的笑,“即使你的确对我感情深厚,即使你对龙族的确怨怼颇多,归属不强,但你对它还是割舍不下,你生于龙族,长于龙族,龙族是你的根,是你的责任,你有义务让它延续下去,冰髓龙心玉不可毁,相信你也不愿意真的毁了它,不愿龙族真的葬送在你手中,既然如此,就不要说这些明显违背你心意的话。”   龙君泽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啊,纵然他对龙族怨怼颇多,但他终归是龙族的族长,是叔父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他好歹在族里待了一百多年,真的可以无所顾忌的把冰髓龙心玉毁了吗?   就算嘴上说的容易,但真要做起来,他……大概还是舍不得的吧。   不是为了这个位子,只是……他不能把龙族给毁了。   他摇了摇头,眼神仿徨的看着他,喃喃道:“我只是想救你……”   “可以。”   紫琴一扬手,袖中一卷黄色的卷轴飞出,落在半空横铺而开,上面黑色的篆字密密麻麻写了一行又一行,大体便是说天帝不幸为神虚所重创,命不久矣,红紫二龙族行事准则为龙族表率,可封龙九音为帝。   “只要你将冰髓龙心玉的印记刻在这上面,我可以封住他的记忆,让他离开。”   紫琴道:“你今日是必死的,放你走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放他走,可以,若能用一个无关之人换取这份诏书,我们也不会给自己多添麻烦,但今日之事万不可泄露一分一毫,他的记忆是必然会被封印的,如此,你可愿签了这份诏书?”   龙君泽看了眼凤长歌,却见他闭着眼睛微低着头,脸上面无表情,就像在面对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他张了张口,叫了一声,“长……歌……”   凤长歌眼睫微微颤了一下,依旧没说话。   龙君泽觉得有些不对劲,凤长歌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如今面临生死险境,他甚至可能下一刻就会死,以他的性情,绝对不会这么坐以待毙,难道是在计划什么事情?   但凤长歌的表情落在不了解他的人眼中,又是另一番解释。   紫琴眼中略有鄙夷,抵着凤长歌脖颈的剑微微向前一倾,顿时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   她冷笑一声,“不愧是以色侍人之徒,这么快就倒戈相向,什么昆仑掌门,什么天后,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罢了,若你能劝他在这份诏书上签下印记,我倒可以考虑,给你在九音身边安排一个男宠的名分。”   龙君泽怒喝一声:“你闭嘴!”   紫琴倒也没生气,手中长剑微微向前一递,那道细细的血线越加深刻了,嫣红的鲜血沿着脖颈落入衣领之中,在一片白皙之上格外的刺眼。   她淡淡一笑,“陛下,你该动了。”   龙君泽咬了咬牙,“你们先发誓,除了今天的记忆,不得为难他一丝一毫!”   紫琴微笑,“我发誓,不为难他。”   红烛也道:“我自不会食言。”   一个鼠辈而已,料他也没有什么大的能耐。   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龙君泽神色微松,最后又眷恋的看了眼凤长歌,却见他还是闭着眼睛低着头,不言也不动。   他心里越发觉得诡异,但此刻紫琴抵在凤长歌脖颈的长剑越渐用力,眼见鲜血流的越猛,他终于不再犹豫,猛的一闭眼,眉心一处蓝芒闪烁,一枚剔透晶莹的龙形玉石缓缓飘了出来。   正是龙族至宝,冰髓龙心玉。   龙九音和他理念相同,把位子交给她,虽然暂时还是会受制于红紫二龙族,但他相信,以她的决断力,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   她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天帝这位子,他和她谁坐都一样,不过是换个人而已,只要凤长歌还活着,只要龙族不会变得更加糟糕,其他的,都已经无所谓了。   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他可以出卖凤长歌,以换取封住自己今日记忆的苟活方法,他再怎么说也是龙族,不会赶尽杀绝,而他们今日把凤凰神得罪了彻底,若让他活着,不仅龙九音会嫁他,他们的命也不会继续存在。   但他连想都没想过这种方式。   甚至连一个念头,都没有存在过。   龙心玉在两人灼热期盼的视线之中,缓缓的飘向半空那张黄色的诏书,在右下方署名之处徘徊犹豫了一会,忽而定住,对准那金黄色的锦布,猛的印下。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忽而响起,就像是金属断裂之时发出的最后悲鸣,虽微弱,在这一片寂静之地却格外的刺耳。   那块玉石就停在了离诏书一线之地,再没有前进一分一毫。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诏书上离开,缓缓凝在了祭台之上被捆缚的人身上。   确切的说,是凤长歌身上。   始终沉默不语的人缓缓抬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终于解开了。”   紫琴脸色微变,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正打算横剑一扫将他杀了,凤长歌忽地眼瞳一动,侧眸看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   紫琴顿觉一股无可想象的磅礴力量从眼瞳直接冲入她的脑海,霎时一阵尖锐的疼痛席卷了她整片魂海,宛如有一片炙热的火焰在脑海里刮起,嘶吼着燃烧着,要从内部将她整个人都化成灰烬。   “啊啊啊啊啊——!”   她惨叫一声,瞬间弃剑,双手抱住脑袋疯狂的尖叫着,宛如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疼痛,但妄想终究只是妄想,她除了疼的眼球充血脸色煞白,几乎想把整个头都砍下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缓减。   “琴儿!”   红烛惊叫一声,连忙冲上前去将她抱住,却发现无论怎么输入仙力都无法帮她镇压下这股疼痛,顿时看向凤长歌,几乎是咆哮着问:“你对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凤长歌平淡的声音无波无澜的响起,“凤火灼魂。”   红烛瞳孔骤缩。   凤火灼魂,凤凰族独特的招数,专门攻击人的元神,是最残酷最暴烈的法术之一,可以让人在这种痛苦之中活活崩溃。   简而言之,中了这种法术的人,不是元神被凤火灼烧而死,而是活生生的痛死。   历时三天三夜,痛到崩溃而死,除了凤凰,除了冰髓龙心玉,无论用任何法术都扑不灭的……凤火灼魂。   红烛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他抱着痛苦嘶嚎的紫琴,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人,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好半响才嘶哑着声音,喃喃道:“你……你是……”   凤长歌微微一笑,身上红芒闪动,那层表面的伪装缓缓散去,露出的面容华美惊艳,美丽到惊艳了时光,一身红衣繁复华丽,其上红色星云流转不休,有美丽的火凤凰遨游其中,神秘而令人向往,通身气质威严神圣,自有一股令人臣服的高贵淡漠,望而生畏,仿佛亘古便存在的神祗,凛然不可侵犯。   他下巴微抬,垂眸看着面前震惊恐惧的众人,薄唇微弯,笑容高贵温柔仿若春风,眼底却满怀杀意,冷到令人心都在颤抖。   “你们有胆欺负我徒儿,那么,做好以命相偿的准备了吗?”   蓬莱山巅,一只白鸾静静的停在树上,爪下是一块黑色的石头,此刻已然被它抓到几乎看不清本来的形状。   它看着下方的场景,鸟喙微微张合,淡淡道:“很好,龙君泽,你既不负他,我也不会亏待了你,这份大礼,也自有你一份。”   龙潜渊站在另一颗树上,双手环胸倚着树干,灰色的眼眸盯着白鸾爪下那颗看不清形状的黑色石头,神色略有复杂。   那是凤长歌所站那方祭台的阵心石。   只要它愿意,祭台之上所有人的生死都在它一念之间,方才龙君泽若真的出卖凤长歌换取自己苟活,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找到大日盘凤与太古神龙的传承,需要不少的龙凤之血引路。”龙潜渊垂着眸,淡淡的说:“而这里,没人能伤得到他。”   白鸾沉默了一会,说:“我可以。”   龙潜渊微微握紧了手指。   白鸾看了他一眼,又说:“你也可以。”   龙潜渊蓦然一抬眼,眼底神光闪烁不休,黑灰的色泽竟渐渐变得淡了起来,“我……”   白鸾又侧过眼去,淡淡道:“我去就好,至于你,我不会再让你伤他第二次。”   龙潜渊冷哼一声,侧过头去没说话,只是紧握的手指已然深深刺入掌心,淋漓鲜血滴落而下,腐蚀了附近一片花木。   白鸾伸出翅膀,低头看着自己洁白的羽毛,眼中却有无限嘲讽,“无论杀了多少人,这身羽毛永远这么纯净,我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了,已然回不到过去,死亡是我唯一的结局,他只需要恨我就好,若是再投入太多感情,离别之时,又是一番伤痛,何必呢……”   他话未说完,下方巨大的祭台忽地窜起一大团烈烈燃烧的红色火焰,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展开华美的双翼,从火焰之中猛然飞起,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道裹挟着磅礴怒火,响彻整座岛屿的声音:   “凤祈月,你给我滚出来!” 第46章 打脸   凤长歌那句话出口, 整座岛屿顿时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不,应该是在凤长歌露出真身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就都不会说话了。   在三百年前,神虚袭击天宫那次,大多数以为凤凰族早已被灭族的龙族看到突然出现的凤灼华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那时候,除了震惊恐惧敌视之外,更多的还是激动欣喜。   有了凤凰神在,神虚侵占天宫的目的肯定不能达成, 他们有救了。   虽然之后和凤凰神的沟通,以及如何处理他是一个艰难的问题,但庆幸的是, 那次凤凰神拖着神虚一起坠入天河,多半已战死。   但现在, 在他们以为凤灼华已死,并将凤灼华, 凤长歌,龙君泽得罪了个彻底的现在,他却突然出现了。   以凤长歌的身份,作为凤凰神出现了!   这一刻他们感觉到的只有满心的震惊,恐惧以及绝望, 甚至连敌视这种情绪都颓废到升不起来。   神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看看当初失去龙潜渊庇佑,被神虚带着实力远低于天宫的妖族差点把整个天宫都侵占的事情就知道了, 至于龙族的反抗……   龙族按颜色,分为八大种族,按照地位排名便是:银,白,金,青,蓝,紫,红,灰。   不同于凤凰族那数量稀少的族人,凤凰族血脉极为纯正,因为其体内霸道的火焰属性,他们和其它种族是生不出后代的,族人只有寥寥三十六只,但感情却极为融洽,凤宫里居住的大部分人都是各类羽族,看似繁华,但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凤凰族。   龙族则不一样。   龙性本淫,龙族和各个种族之间都有一些暧昧的关系,因为强势的血统原因,生出来的后代大多都偏向龙形,只要外形过得去,几乎都会被编入龙族,分给八大部族之中管辖,因此族人数量要多得多,足足有五千之数,但与纯正的龙族相比,实力要差了不少,而今龙族之中真正拥有纯正血脉的龙只有少数几条,其中银龙族的血统最为纯正,虽如今只有龙君泽一条银龙,但其实力却在所有龙之上,是当之无愧的天帝。   一条纯正的龙的实力可以抵得上一只凤凰,而一只凤凰,足以碾压几百条亚龙,若凤凰成神,那这实力对比将会翻好几倍,甚至灭了整个龙族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若是凤凰神真的对他们生出了杀意,他们就算逃了,也会面临天帝和凤凰神,以及整个天宫无止尽的追杀。   想清楚这件事的一瞬间,红烛顿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冷到宛如坠入了冰窟里,甚至连灵魂都在发出悲鸣的颤音。   完了……   红紫二龙族,是真的完了。   “不……不要放弃……”紫琴忍着脑海里灼烧一般剧烈的疼痛,红着眼睛看着半空中巨大的火凤凰,一字一顿,微颤着声音道:“冰髓龙心玉……在那里……夺过来……神虚……也在这里,感应到凤凰神……出世,必会过来,到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红烛眼中精光一闪,抬头看向火焰之外的那枚龙形玉佩,离他们并不远,似乎伸手便可得到,火凤凰正四处顾盼,依然在找凤祈月的踪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喃喃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一抬手,一股仙力涌出,瞬间把那枚玉佩笼罩其间,指尖印决一掐,正要带着玉佩弯回来,却没有成功。   烈烈燃烧的火焰之中,忽而探出一只银色的龙爪,爪尖对准玉佩轻轻一握,那层笼罩着龙心玉的仙力便被彻底的粉碎了。   红烛瞳孔一缩,“那是……”   “吟——!”   一声震荡天地的龙吟声忽而响起,红色的火焰之中,一条银色的真龙破开烈焰的束缚冲天而起,长达十里的巨大龙身盘踞半空,几乎将天空整个挡住,紫色的龙瞳居高临下看着地面上一众龙族,眸里是高高在上的无尽威严,与冻人骨髓的冰凉杀机。   “紫琴,红烛,尔等身为龙族却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无掌令牌却私自行动,冒犯龙族恩人凤灼华,威逼朕退位于你们,桩桩件件,形同谋逆,罪不可赦,朕赐你们……”   巨大的龙瞳微微眯起,眼中寒芒几乎要冻徹人心,它缓缓的开口,说出那两个让众人心胆皆颤的字。   “死罪。”   “嘶——!”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天兵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红烛眼眶通红,不知是因为气得还是怕的,他咬着牙,颤着声音嘶声吼道:“此事是我一人之过,他们只是听我调令行事,你冲我来就好,他们是无辜的!”   龙君泽低头看着他,并不说话。   红烛惨然一笑,“他们再怎么不好,也是龙族一小半族人,你身为族长,真忍心让他们全灭?”   龙君泽冷然一笑,“那你将他们拖进这场战争的时候,可有想过,一旦失败,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你是一开始便计划着,仗着法不责众的理由从我这里求一道赦令吗?”   他嘲讽的哼了一声,“但我为什么要听一个……谋逆之徒的意见呢?”   红烛气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你……”   红紫二龙族在龙族地位并不怎么高,血统斑驳不说,实力也不怎么强,只是胜在族人数量繁多,因此才能够在龙族之中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只是他们行事过于强硬偏激,属于激进一派,得罪了不少其它的龙族。   就拿凤凰族灭族这件事来说,其它龙族都会要点颜面,毕竟这件事做的的确不太光彩,龙族目的已经达到,面对凤灼华这只仅剩的凤凰,他们也不会赶尽杀绝,况且他于天宫有恩,若他真的活下来,他们多少也会厚着脸皮请他在族中做一个供奉之类的人,好好的将他供奉起来。   但是红紫二龙族不一样,他们会担心留下的这一只凤凰成长起来会威胁到龙族的安危,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拼尽全力把凤凰族赶尽杀绝,就像之前凤灼华在向龙族求救之时,龙潜渊在大殿之上当场给了他一掌,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红紫二龙族也真正的放下了心,但却没想到那一掌只是掩人耳目,龙潜渊暗地里把他带到了寒潭疗伤,把他保护了起来,若那个时候真的被人得知他还活着,只怕红紫二龙族派出的杀手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红龙族暴躁易怒,紫龙族阴暗自傲,他们性格太过偏执,在龙族之中的人缘本就不太好,若这次真的被龙君泽杀了,恐怕其它龙族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这事算他们咎由自取,按照族规,是得处以死刑。   正自僵持之时,半空突然响起一声清丽的凤鸣声。   “唳!”   烈烈凤火汹汹燃烧,宛如奔腾的愤怒之火,巨大的凤凰扇动羽翼,带起一阵狂风席卷,那暴躁到宛如要撕裂一切的风力便如他现在真正的心情。   “凤祈月,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思考,若我处理完他们的事你还不现身……”   他微微一顿,再响起之时,威严的声音里霎时有无尽寒霜抖落。   “火凤凰的火焰,将会铺满整座蓬莱岛。”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被我逼出来,你自己看着办。   未尽的话语之中隐含的涵义就那么冰冷的摆在面前,凤祈月不自觉握了握手。   他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人形,站在树干之上,看着下方怒气勃然的火凤凰,嘴唇微微抿起,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绷。   龙潜渊靠在树上看着他,淡淡道:“你要出去?”   凤祈月微微笑了笑,笑容却显得有些苦涩,“我本来就打算要出去的,只是……”   他微微低下头,眼睫像蝶翼般颤抖了几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身份……”   他本计划只用偷袭将他重创的,他从不打算将凤祈月还活着这件事告诉他,因为他最后一定会死,况且他做的这些事情,凤灼华知道了一定会伤怒交加,何必再徒增悲伤。   但现在,凤灼华知道了。   他似乎也没有……再隐藏下去的必要了。   火红色的凤凰收敛羽翼,缓缓化成人形。   凤长歌落于地上,看着面前抱着紫琴跪坐于地上的红烛,唇角勾起一抹极冷极冷的笑,“以色侍人?做你们女儿的男宠?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有些温柔的感觉,温柔到……冷入骨髓。   不知是不是凤长歌的意志,紫琴脑中那火焰灼烧的疼痛缓缓的减轻了,这让她能更加清醒的面对现在的凤长歌,也更加恐惧的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磅礴而宏伟的,属于神的威压。   她颤抖着,在红烛的扶持下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神复杂的盯住凤长歌,声音微颤问道:“你……你为何是他?”   你为何还活着?   凤长歌淡淡微笑,“我为何不能是他呢?怎么,就允许你们为所欲为的欺负我,不许我反击了?”   紫琴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天空银光一闪,遮蔽天空的巨大阴影消失不见,地上转眼多了一人。   龙君泽走到他身边,上下看了他一眼,略有犹疑道:“师尊,你的身份……”   “没必要了。”凤长歌淡淡道:“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是我弟弟,我亲弟弟。”   龙君泽瞳孔一缩,不可置信道:“他……”   凤长歌微微笑了一下,眼神却有些嘲讽,“他不会害我。”   所以,自然也没必要再继续隐藏下去。   紫琴与红烛对视一眼,眼中隐约有精光闪过。   “你们在等神虚过来?”凤长歌讥讽的看着他们,“没必要了,他和我那亲弟弟是一伙的,即使过来,杀的也是你们。”   红烛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   紫琴暗暗握了握手指,牙关微微的咬紧了。   凤长歌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冷冷道:“现在,该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第47章 兄弟   凤长歌那句话出口, 紫琴身子一个颤抖,差点站立不稳,被红烛扶着瞬间退了好几步。   她稳了稳气息,尽量撑起一些还未散尽的气势,看似镇定道:“你待如何?”   凤长歌淡淡道:“你们方才待如何,我现在就待如何,一报还一报,不是很公平吗?”   红烛嘲讽的掀了掀嘴角,“我们还有九音, 你们既然把掌令牌交给她,和她关系定然不错,若杀了我们, 她会将你们视为敌人,到时候, 她手里的那一半天兵也会反,整个红紫二龙族的人数在龙族之中占了足足有七成之多, 难道你还能把我们都杀光不成?杀我们,其它龙族不会管,但若有这么多龙族丧命,怕是剩下的族人也不会坐视不理,你这天帝的位子岂还能坐得稳?”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淡若柳絮一般的声音。   一道白色的身影徐徐飘落而下, 身姿如鸾凤一般雅致出尘,白衣如浮云一般不染尘埃,容颜如绝世倾城, 细致典雅,气质高贵神圣,淡漠威严,一举一动,尽显一方大族气魄。   他乘着风力缓缓落下,淡色的眼珠看着他们,声音无波无澜,不带丝毫感情,“只要得到太古神龙的传承,龙族,是不服也得服,他们恐怕会哭着求着这条龙坐在天帝的位子上不要离开,你们这不成气候的两族,又算得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刚好,这传承的下落,我多少知道一点。”   红烛与紫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隐约明白了,听着他这番话,更是震惊骇然到了极致,紫琴恨声道:“你……你是故意把我们引来,好把我们的势力一网打尽?”   红烛伸出一指指着他,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你这个卑鄙小人!”   凤祈月微笑道:“你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至少我帮你们找到了你们祖先的传承,太古神龙的传承你们寻找觊觎了这么久,我现在将它交给你们的族长,怎么,不高兴?”   紫琴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贪婪,最后又被冷静所掩盖,“我们寻遍三界也没找到祖先的传承,你不过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到,一定是你的骗局!”   凤祈月不慌不忙,拂袖一挥,面前白光一闪而过,地上眨眼多了一块苍青色的,占地足足有百米方圆,像是地毯一样的东西。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   那是一块龙鳞。   一块足足有百米方圆,形状呈菱形的龙鳞。   即使是太古时代的古物,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它依旧光晕内敛,其上有碎钻一般的苍青色光点闪烁不休,像是一片浮动的苍青色星海,星云流转,梦幻神秘,美丽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是太古神龙的龙鳞。   传说在开天辟地之时曾诞生过两只天地神物,一控水,乃太古神龙,一控火,乃大日盘凤,这两只神物结为夫妻,共同主宰着整个太古时代,护卫着整个神州大地的和平安定,同时代诞生的荒兽没有一只是他们的对手,那是整个天地的传奇,是真正的万民信仰之物,他们以其自身精血创造后代,便是后来的龙族与凤凰族。   只是后来,众荒兽不满于两族统治,共同反抗于他们,那一战打的惊天动地,日月变色,两神兽为了顾及族人安危,并未让他们参战,但当战乱结束之后,两只神兽却失踪了,连同大部分荒兽也失去了踪迹,两族寻尽三界也没发现任何线索,这件事就这么落下了。   三界一直有一个传言,两族之内不管谁得到了太古神龙与大日盘凤的传承,都会尊为族长,但传言终归只是传言,因为直到现在,这两大神兽的传承都没有一点踪迹。   但现在,太古神龙的鳞片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紫琴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就连红烛眼中也生出了一丝贪婪觊觎,然而凤祈月的下一句话便成了他们的梦魇。   “我虽在寂灭海底找到了这块鳞片,但寂灭海形势复杂,光是漩涡形成的小世界入口就千百之数,万一入错,便再也出不来了,你们与太古神龙有血脉联系,只要有足够的龙凤之血引路,就可找到传承之地,既然你们来了这里,就乖乖做这祭品吧。”   紫琴断然喝到:“妄想!”   凤祈月唇角微勾,眼中嘲讽越加浓郁,“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龙族的未来吗,得到传承,龙族的辉煌自会更上一层楼,怎么,现在倒是不愿意了?果然之前的话只是你们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为了龙族才要帝位,说到底,只是为了满足你们的私欲罢了,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两人一瞬间哑口无言,嘴唇张了又张,却说不出话来。   凤祈月冷哼一声,“可惜,你们既然来了这里,就不由你们做主了。”   他缓缓抬起一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吟——!”   蓦然一声龙吟冲天而起,天空之中突然多了一条绵延万里的黑色巨龙。   顿时一片惊呼躁动声响起,紫琴骇然睁眼,“龙帝!”   红烛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绝望到了极点,“竟……竟然是他,竟然真的成魔了?”   始终没说话的龙君泽终于惊呼出声:“叔父!”   凤长歌抬头望了眼天空,又把目光凝在凤祈月身上。   确切的说,在他一开始出现之时,他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他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教训紫琴与红烛,看着他将太古神龙的鳞片拿出来,看着他召唤出龙潜渊,他一直看着,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但不代表另一个被他看着的人感觉不到。   凤祈月自出现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去看他,也许是不愿,也许是不敢,他微侧着头,低声道:“哥,不要阻止我,这是他们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没有做错。”   凤长歌笑了,但这笑容更像是被气笑的,他笑着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又笑着道:“你还知道……要顾虑我的意见?你灭蓬莱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你攻打天宫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你解开镇妖塔封印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你将我锁在那里试探他真心的时候,你启动近海镇压降下暴雨的时候,你夺太一神水的时候,怎么就不问问我!”   他说到最后,几乎就是吼出来的,声音明明不太大,却震的凤祈月耳膜都在发疼。   他苦笑一声,“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的。”   “轰隆”一声炸响,天空中的黑色巨龙身上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威压,却单单避过了凤祈月,凤长歌,与龙君泽三人。   所有人都在惨叫,所有人都在呻/吟,道道华光闪烁不休,一道道人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上千条红紫二色的亚龙,他们翻滚着,挣扎着,身体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崩裂开条条恐怖的裂缝,鲜血肆意的横流着,与蓬莱之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片殷红的血河。   凤祈月轻轻一拂袖,面前一红一紫两条龙鲜血横流惨叫嘶吼的龙就被他扇到了一边去。   他们站在这片血河之中,在整片岛屿地狱一般惨烈的景象之中,彼此相望着,注视着,却谁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凤长歌忽的就叹了口气,“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同意呢?”   凤祈月蓦地一睁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凤长歌说:“你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说,你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凤祈月微微侧过头,他闭了闭眼睛,把眼里那股泪意憋了回去,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讲述道:“我当时发觉不对,从月轮匆匆赶回,亲眼看着所有族人在我眼前投日而亡,生生被日轮焚尽了身体,我精神差点崩溃,本想随他们去的,却被母亲用最后的力量打入了凡间,坠入蓬莱岛。”   “我当时重伤昏迷,被蓬莱的人趁机囚困起来,他们一直放我的血,吸收凤血的力量练习功法,我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原来当年先祖之所以失踪不见,是因为蓬莱先祖趁他们伤重,将他们暗中囚困在了寂灭海的小世界中,这些年来一直靠吸收龙魂凤血练功,直至先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隔绝了小世界入口,他们这才罢休,但没有龙魂凤血,功力一直在退步,从上古可与昆仑匹敌,到现在沦为了五大门派之末,他们急需新的力量,那个时候,他们抓到了我。”   “我全身上下的血几乎都被放完了,他们还不罢休,将我扔入寂灭海中封印起来,打算等我凤血再生后继续放血,我岂能如他们所愿,我在寂灭海挣扎求存,无意间入了一处小世界,在进入之时遭到禁制攻击昏迷过去,这一睡就是两万年,三百年前才刚刚苏醒,我发现我进入了一只太渊白虎幼崽的身体。”   “太渊白虎是妖族始祖,妖族当之无愧的远古之王,神虚之所以可以做妖祖,就是因他体内那一丝太渊白虎的血脉,太渊白虎早已绝迹,但寂灭海里尚还存有一只幼崽,只是元神微弱即将消失,我原本的身体只留有一息尚存,已然是活不了了,遂与它做了交换,我借用他身体五百年,助它恢复元神,登临世间。”   “因为太渊白虎身上的封印极为强大,我无法离开寂灭海,用那一丝与神虚的血脉联系将它引来寂灭海,遂才知晓当初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气不过龙族如此无情,气不过龙潜渊背叛了你,害你身死,那时候神虚因为我的出现兴奋到了极点,欲要统帅妖族攻打天宫,我那时刚刚得知真相,加之亲眼目睹族人葬身日轮,正是愤慨之时,便同意了他的计划。”   “可我没想到你会出现,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我让神虚不要伤你,但他阳奉阴违,将你打成重伤,后来坠入凡间我便没去找他,我也不相信你坠入凡间就真的死了,一直命令妖族暗中寻找你的下落,百年前镇妖塔破,是他手下那三位妖族神将下的手,我虽知道,但没阻止,因为神虚是唯一知道启动五神器方法的人,我需要他的指点,可我也不愿苍生因此事而生灵涂炭,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所以我把那块可以沟通天路的祭台,从寂灭海拿出来,送到了蜀山去。”   “夺取太一神水的确是我的命令,因为我需要它,灭了蓬莱也是我的命令,因为他们该死,他们将先祖所在的小世界封住了,没有他们功法所流的血,便开启不了传承之地,无论因何,我都不会容许他们继续活着,这三百年的时间已经是我最大的宽限,若不是为了等你来,他们早便死了,这是他们应有的报应!”   “至于龙潜渊……”他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那条不断散发着龙尾的黑龙,嘲讽的笑了笑,“他入魔可不是我的手笔,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心魔侵蚀了一半,成了条半灰不黑的灰龙,我只是在他和心魔斗争之时,帮了把心魔罢了。”   他一席话落,对面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周遭惨叫呻/吟遍布整座岛屿,殷红的鲜血肆意的横流着,却不能影响他们一丝一毫。   凤长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只是绯色的眼瞳深处,隐约有一簇红色的火焰渐渐燃烧起来,明明是红色的烈焰,却显得极为冰冷,嘴唇紧紧的抿着,紧到都有一丝颤抖,垂在袖中的双手有点点鲜血滴落在地,那是指尖用力过度,刺入掌心所留下的伤口。   半响,他绷着声音,寒声道:“蓬莱该灭,我不怨你。”   顿了一顿,又道:“天宫该打,我不怨你。”   “镇妖塔破,你虽知情,但终归不是你做的,况且有送祭台一事,我不说你。”   “龙潜渊是他咎由自取,我也不怪你。”   “但……”他募地一抬眼,眼里那簇火焰终于爆发,暴烈而冰冷,“我还是怨你。”   “我怨你凡事闷在心里不和我说,我怨你自作主张擅自安排好我的道路,却把自己逼入绝境,我怨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开启五神器需用凤凰涅槃火献祭,你是不是打算至死都不告诉你的存在,用自己的身体献祭神阵呢?”   凤祈月惊得微微睁眼,“你……你怎么知道……”   凤长歌却并不解释,只冷然一笑,“你是不是感觉你很高尚,你拿到五神器之后又打算用什么献祭?用五神器复活之事毕竟只是传说,谁也没真正的成功过,你要为了一件未经证实只是传说的事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吗?你要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唯一的弟弟刚刚重逢就去送死吗?”   凤祈月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知道我还活着。”   凤长歌叹息一声,怅然道:“我不会为了死去的人,去漠视一个还活着的人,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死去的族人终究已然不在,但我至少可以珍视这唯一一个幸存的族人。”   他静静看着他,冰冷的声音带了一丝温度,语气也柔和了起来,“带我找到你的身体,只要一息尚存,用涅槃火还可以让你涅槃重生一次,你是我弟弟,我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你。”   凤祈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必了,我伤势太重,你若救我,实力会大打折扣,到时大日盘凤的传承你会承受不住。”   凤长歌怒声道:“我宁愿不要它!”   凤祈月猛地吼了一声:“那是我们一族的希望!”   他的眼睛渐渐的湿了,声音微微沙哑起来,“当年先祖用自身精血创造凤凰一族,你获得他的传承,极有可能会让凤凰族重新现世,这是你身为族长的责任,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凤长歌猛地怔住。   凤祈月轻轻摇了摇头,“哥,你总是太重感情,这不行的,你是凤凰族的族长,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现在的目的应该是想办法将凤凰族延续下去,而不是牺牲自己来救我,不要忘了你的责任!”   龙君泽始终站在一边,这是他们兄弟俩的事,他插不上什么嘴,他只能站在凤长歌身边,用手臂暗暗的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却就在这时,面前白光一闪,一道刺眼的剑芒猛地袭来,龙君泽下意识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但肩上被一股力道毫不客气的一拉,下一刻“刺啦”一声剑入肉体的闷响响起,龙君泽骇然去看,却见一柄长剑直直刺入凤长歌右肩之处,握剑的人,正是凤祈月。   “师尊!”   他红了眼,猛地一掌拍去,凤祈月顺势拔剑出身退后两步,看着被龙君泽搀扶着的人,轻轻的说:“有些事情,你下不了决定,我就帮你下,这是你该做的事情,不要为了一些早该放下的事而坏了大局。”   他轻轻抬手,地上横流的鲜血被一股力量托着升上半空,包括凤长歌胸口涌出来的鲜血一起,汇聚成一条鲜红色河流。   他摆了摆手,血河转了个弯,便冲着寂灭海的方向奔涌而去,他看向龙君泽,淡淡道:“带他去寂灭海,这道血河会指引你们找到传承之地。”   龙君泽担忧的看着他,“师尊,我们……”   凤长歌轻轻闭着眼睛,面色唇色惨白一片,他一手捂着伤口,倚着龙君泽站着,唇角却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刚刚他本有机会躲开的,甚至他若愿意,凤祈月现在已经受了重伤,可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呢?   也许是他也觉得,获得传承,延续凤凰族,的确比凤祈月的命要重要得多?   不,不是的。   他抬起头来,声音坚定而不容拒绝,“我会得到传承,再来救你。”   凤祈月看着他,眉眼微微柔和了些许,却没说话。   凤长歌不再看他,握了握龙君泽的手,道:“我们走。”   龙君泽看看他,再看看凤祈月,最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一把将凤长歌打横抱起,飞身走人。   凤祈月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一眯,“你这什么姿势,把他放下!”   龙君泽滞了一下,回头看他,一脸懵逼道:“那你要我怎么走?”   凤祈月怒道:“背他!”   龙君泽愤愤道:“你把他伤在胸口,让我怎么背,加剧他伤势吗?”   凤祈月猛然一滞,半响又道:“化成本体让他躺着去!”   龙君泽哼哼道:“那这和抱着他有什么分别,还不都是躺着!”   凤祈月懵了一下,心想,也是哦,有什么区别呢?姿势差不多啊,这个似乎还更加舒服?   龙君泽就维持着这么个姿势,抱着他飞走了。   凤长歌:“……”   蠢弟弟,姿势一样,不代表所代表的含义一样吧?   不过算了,他现在是真的心力交瘁有些累了,姿势什么的,无所谓了。   凤祈月看着龙君泽抱着凤长歌飞到天边,就剩一个小黑点的时候猛然反应过来,顿时气得一声吼:   “你这条淫龙,给我等着,下次见到你非把你鳞片给拔了!”   半空之中。   “阿嚏!”   龙君泽飞着飞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回头望了眼背后几乎看不见的蓬莱岛,冷冷的哼了一声:“叫你欺负我师尊,气不死你!”   凤长歌:“……”   话说你欺负的那位他哥哥就在你眼前,你真不打算收敛一点?   不仅有个蠢弟弟,还有个蠢徒弟。   心累。   作者有话要说:  凤祈月:带他走。   龙君泽:好哒~   凤祈月:等等你那什么姿势?   龙君泽:公主抱~   凤祈月:你想找死?换个姿势!   龙君泽:好哒,师尊你来抱我~   凤祈月:他受伤了,抱不动你!   龙君泽:那我抱他吧,我很好说话的,还能伺候他。   凤祈月:嗯,不错。   龙君泽:飞喽~   凤祈月:……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凤长歌:……蠢弟弟。 第48章 龙苍琊下凡   两人走后不久, 远处天边忽而一阵华光闪烁,海上所有的云层都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壮丽而恢弘的云海世界,云层中有荡荡仙光辐散开来,云海如波浪一般起伏动荡,一圈一圈向外扩散,露出中央一条圆形状的通道,其内华光闪烁,仙气涤荡, 隐约正是一副仙家气派。   凤祈月仰头望去,淡淡道:“他们来了,我们该走了。”   宏伟浩大的龙威一收, 遮蔽天空的巨大黑龙瞬间消失不见,地上转眼多了一个黑衣男子。   他挑着眉看他, 玩味一笑,“怎么, 怕了他们?”   凤祈月同样微笑看他,“你觉得呢?”   龙潜渊“哼”了一声,侧过头去没说话。   凤祈月望着天空那越渐明亮的光华,淡淡道:“他们不是敌人,现在见面, 只会徒增麻烦罢了,没必要,况且, 这里的事也解决了。”   他看了眼地上痛苦呻/吟的一众龙族,他们没死,包括紫琴与红烛,也只是失血过多而已,看似严重,其实多半都是些皮外伤,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但不会危及生命。   凤祈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因为是你的族人,所以留了手?”   “他们既然敢谋夺天帝之位,欺压银龙一族,我又岂会留手?”龙潜渊微微勾唇,笑容略显诡异,“让一个人最痛苦的方法,不是折磨他的肉体,而是从精神上予以否定,也就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凤祈月恍然,“我似乎明白了。”   龙潜渊看了眼紫琴那伤痕累累的紫色龙身,淡淡道:“他们现在只是趋于外力被打到怕了而已,并不是真心屈服,现在杀了他们,完全没有意义。”   他缓缓抬眼,看向远处波涛起伏的海浪,灰色的眼瞳幽怨而平静,极深之处却隐藏着一抹极为炙热的情感。   “我期待着,他们重新归来的那一天。”   一白一黑两道光芒化光而去,只留了一地的殷红与呻/吟挣扎的血龙,宛如地狱一般的惨烈。   这也导致刚刚领着天兵从天界下来的龙苍琊直接气红了眼。   虽然他们因为立场原因的确是相互对立的,但毕竟都是龙族,多少还有点同族之谊,他们再怎么闹得不愉快也是他们族内的事情,怎容得外人随意欺负?   他走到紫琴龙头之前,皱着眉沉声道:“紫琴长老,是谁伤了你们?蓬莱的人是谁杀的?”   紫龙猛地咳出一口血,怆然一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疯了一般的笑着,龙身不住的翻滚着,龙尾击打在地上便是一道深深的裂缝,然而笑了半天,却偏偏一个有用的字都没有说,这让龙苍琊眉头皱的更紧了。   红烛咬着牙,用龙爪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来,仰天一声悲鸣,“是凤长歌!是龙帝!是神虚!他真的成魔了,他们联合起来一起杀了蓬莱的人,将我们重伤至此,龙帝他真的不顾念我们了!”   龙苍琊神色顿时一变,“天后殿下怎会和他们在一起?”   红烛惨然一笑,“因为他不是人啊,他的真身不是人啊!”   龙苍琊脸色一白,“陛下呢?陛下人在哪里?”   红烛歪了歪头,笑着说:“当然是被凤长歌带走了,哦对了,他们往寂灭海的方向飞去了。”   “大胆!”他怒而一甩袖,眼神冷到几乎可以凝成霜雪,“所有天兵听令,给我撤,回昆仑!”   红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连忙吼道:“等等,他们去了寂灭海,是寂灭海,不是昆仑!”   龙苍琊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神虚和龙帝陛下何等实力,能将你所带领的这千多天兵全部重创,我现在不过带了两千之多,你是让我上去送死吗?”   红烛呐呐的张了张口:“陛下……陛下呢?”   龙苍琊沉吟半响,丢出四个字:“从长计议。”   说罢一挥手,“所有人听令,一人一条,带着他们回昆仑!”   红烛还待说些什么,被紫琴一尾巴抽过来,抽的他整条龙都懵了。   紫琴淡淡道:“蠢,他已经生了疑,你再多话,他现在就可以把你扔在这里。”   红烛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龙苍琊在一边看着手下化成龙形将这些伤患们抓起来飞上半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九音说天后殿下有凰鸾剑护身,既然可以得凰鸾认主,又岂会是妖族?这些龙,被欺负了还不肯说实话,是得用些手段。   此地不宜久留,神虚随时可能会回来,必须尽快撤离,至于凤长歌和龙君泽的下落……   大海茫茫,漫无目的的找一个人太过费劲,不若把这些龙带回去好好揍一顿,揍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龙苍琊握了握手指,指骨“咯嘣”一声脆响。   他有好久没好好动一下筋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有点忙,凌晨才开始码字,瞌睡到撑不住了,明天会把字数补上的,实在抱歉…… 第49章 龙凤传承之地   半空云层之上。   凤祈月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角, “这个龙苍琊,倒是有趣。”   龙潜渊虽是面无表情,眼神却略显柔和,“他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当年凤族大难,龙苍琊是龙族之中唯一一个去救凤凰族的龙族,他虽外表冰冷严峻,看似不近人情,但却最重情义,只要被他认定的人, 便是死也会相护一生。   这一点凤祈月当然也知道,他微微笑了下,“龙族, 倒也有几个耐看的,那个九音公主也不错。”   龙潜渊补充道:“还有我侄儿。”   凤祈月顿时嫌弃的一撇嘴, “勉勉强强吧。”   龙潜渊哼的一声,不说话。   凤祈月就很不高兴, “你不是喜欢我哥吗?你侄儿他都把我哥抢去做天后了,你怎么还向着他?”   龙潜渊挑挑眉,很自然道:“他是我侄儿。”   凤祈月冷嗤,“也是情敌!”   龙潜渊说:“先是侄儿,后是情敌。”   凤祈月阴森森的瞥着他, “那就是说,你对我哥的感情还不如对你侄儿的?”   龙潜渊略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灰色的眼瞳色泽顿时更加浅淡了, 隐约竟有几点碎钻一般银色的光点闪烁。   他轻轻叹口气,道:“那怎么可能一样?我原先心心念念想着和他在一起,那时候若遇到现在这事,那我侄儿肯定就是我看不惯的情敌了,但现在,我这辈子已经是没机会了,有些感情是该放下了,你问我爱他吗,是的,我还爱,但我现在更多的只是一种守护,看着他平安便可,在不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我侄儿还是我侄儿,也只有他可以给他幸福。”   凤祈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   这个人,心魔越来越弱了,一些记忆似乎也已经回归了,这意味着离他真正清醒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可能就在最近。   每见一次凤长歌,他的心魔就弱一分,看来凤长歌的确是他的心魔所在。   倘若他真正清醒,届时不知又是一番什么光景。   他摇了摇头,挥去脑中一团乱麻,淡淡道:“暂且算你过关,闲话不谈,干正事吧。”   他低头沉吟一会,道:“昆仑现在有这么多天兵驻守,就算可以攻破,也会造成伤亡,不妥,我们先去长白,取两生花。”   龙潜渊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以龙苍琊的性子,不会把兵力全部放在昆仑,他在其他地方也定有安排,你没发觉,龙九音没有跟着下来?”   凤祈月眼睛一眯,“是没见着她……”   龙潜渊微微勾唇,玩味一笑,“你信不信,龙族八大天龙,至少有一半的长老全部下来了?”   凤祈月微笑,“这有什么不信的,红紫二龙族此次是孤注一掷,趁其它部族不备重创他们,致使他们滞留天界无法下界,如今既然龙苍琊下来了,他们也定然可以下来,不说为了苍生,就是为了一报之前的大仇,他们也会下来。”   “现在人界有紫龙族长老紫琴,红龙族长老红烛,银龙族族长龙君泽,未免妖族趁此机会攻打天宫,必须留守一半兵力,那就是有一位长老下凡了。”龙潜渊微微侧头,看向凤祈月,“猜猜那位是谁?”   凤祈月并没有思考多长时间,道:“青龙族长老,青逸。”   龙潜渊微微一笑,“青龙血统是除银龙族之外最为纯净的部族,青逸是八大天龙之中实力最强者,只因族人数量实在稀少,故才排在第四位,但他是最省事的一个人。”   凤祈月也笑了,“这凡间有红烛和紫琴就够龙苍琊头疼了,青逸为人谨慎,温吞寡言,外人看来就是老好人一个,一般不会主动发表什么意见,指哪打哪,的确挺方便,不过,他终究只有一个人,长白和蜀山却有两个,你猜猜他会在哪?”   龙潜渊道:“蜀山。”   他解释道:“蜀山有镇妖塔,万不能有失,但长白他可能也部署了兵力。”   一般的兵力他们自是不担心的,但他们无意伤及无辜,若有太多人拼死抵抗,终归是与计划不利的。   “那有什么好担忧的?”凤祈月微微勾唇,看向不远处海面上乘莲而来的一白衣女子,笑道:“诱饵不是送上门来了?”   龙潜渊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正是长白掌门,清莲瑶华。   他眉尾一展,到底没说什么,只略有疑惑道:“我不明白,你既然让他继承大日盘凤的传承,以自身精血创造凤凰一族,那为何还要执着于复活死去的凤凰?”   凤祈月一手负于身后,淡看眼前云卷云舒,淡淡道:“一个种族,必须要有过去和未来,我是过去,他是未来。”   龙潜渊轻轻叹了口气,“说他重情,你明明比他要重情万倍。”   凤祈月轻轻摇头,“那不一样的,哥生性豁达,万事都能看得开,凤凰族灭族他虽悲痛,时间久了,到底能接受得了,但我不一样,我太执着于曾经的过往,不想放开,也不愿放开,若让我放弃族人,除非我死。”   他说罢,一拂袖,身影渐渐化作一团白雾,消失不见。   神魂所化,无形无质,意念所到,身影所在。   凤祈月啊凤祈月,你一生都被困在过去的阴影里,甘愿为此沉沦,为此寂灭,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你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活着,只是为了过去。   何其可悲。   龙潜渊略有复杂的叹了口气,一拂袖,转身追上。   寂灭海。   没来过这里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寂灭海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里是一片地狱。   深蓝色的海水澄澈明净,但这只是表象,就是这澄澈明净的海水中,却蕴藏着无数的危机。   数不清的漩涡遍布四面八方,有大有小,却同样的危险,漩涡中心是一片幽黑深沉的世界,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光是那幽黑深处传来的一股寂灭的气息,就令人头皮发麻不敢靠近。   海底是一片火红色翻滚沸腾的岩浆,不时有灰色的气泡冒出来,“嘭”的一声爆破,就有一股水汽随之沸腾,蒸腾的整片海水都有些热,但也只是微热,因为在岩浆不远的地方,就有一道道森寒冰冷的冰川覆盖,就连熔岩流淌其上也无法让之融化,光是靠近就有一股几要冻撤灵魂的森寒之息袭来,不难想象若真的接触到,会变成一座真的冰雕。   那冰川之上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冰雕,就是它功绩的见证。   幽暗深邃的海底之中,一道一道神秘的水纹不时的划过,在靠近一道最大的水纹之时,像是发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避开去,不时发出一声又一声不甘的嘶吼,水纹之中隐约可见一只又一只庞大丑陋的身躯。   那是寂灭海里被封印着的邪妖。   一条几十米长的银龙在水里徐徐的飞行着,身前是一条和他身体差不多长,也在不停飞舞的血河。   “师尊……”银龙身子一弯避开一处突然出现的漩涡,担忧道:“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看这血河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你要不先休息一会,调息一下伤势,我跟着它就好。”   凤长歌坐在两只龙角之间的空隙处,身周的水波被龙角排开近不了他身,看上去还是如在地上一般,就连发丝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湿润。   凤长歌指尖一动,一簇火苗化作一条火蛇飞舞而出,瞬间将前方漂浮过来的一块冰晶击碎,他摇了摇头,“不必,这海底形势复杂,稍不注意就有危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龙君泽微有担忧,“可你的伤……”   凤长歌顿了一下,轻叹一口气,“他并没有伤我要害,只是流了点血,皮肉之伤而已,不碍事。”   龙君泽“哦”了一声,又忽的想起什么,“既然他的目的是五大神器,我们来了海底,他会不会继续找其它宗门麻烦?他身边还有叔父在,两大神祗的实力,龙将军怕是抵挡不住。”   凤长歌淡淡道:“让他拿吧,他目的只在神器,不会滥杀无辜,只是神器而已,并不会造成什么损失,要复活凤凰族,五大神器缺一不可,他可以拿到两生花,也可以拿到往生镜,但天命书,他是拿不到的。”   龙君泽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希望那本赝品可以支撑到我们回去。”   凤长歌眉心紧凝,眸底深处有一抹深思,“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太了解他,他绝不是那等为了私欲便可以置苍生于不顾之人,开启五神器复活凤凰族,必须要有生命为之献祭,人界他是绝对不可能动的,妖界……我们都知道,妖族之所以和天宫作对,完全是因为神虚想当天宫之主的关系,妖族大部分妖其实都不是敌人,所以天宫也从未真的攻打入妖界,妖族也不会是献祭的对象,换一种想法,就算真的拿他们献祭,复活的族人也不会想以这样的代价继续存活下去,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折磨,痛不欲生,不如横死,祈月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那么,他到底想以什么为献祭?他哪来的信心,用五神器复活凤凰一族?”   龙君泽想了半天却没个头绪,摇头道:“这的确是个不解之谜。”   这时候,前边在漩涡之间穿梭的血河突然微微抖了一下,几个急转,寻到一处巨大的漩涡猛地钻了进去。   巨大的银龙龙身一横,在那处漩涡之前停下了身子,龙尾轻轻摆了摆,轻易便将漩涡周围传来的吸力抵消了去。   “就在这里了。”龙君泽调动仙力,在身周布下一层又一层的结界,龙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师尊,我们进去?”   凤长歌收回心思,把凰鸾剑召唤出来,指尖印决一掐,龙身周围又多了一层被火焰包裹的结界,他点点头,沉声道:“小心一些。”   龙君泽应了一声,龙尾一摆,看准那漩涡中心漆黑深邃的世界,猛地冲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临时被叫去给奶奶扫墓了,爬了半天的山路,累死,之前写好的没来得及发,今天补完字数大厨来了,一会晚上应该还有一章,么么哒~ 第50章 龙凤先祖   漩涡之内有什么呢?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   幽幽红芒在前方闪烁不休, 为他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是那条带领他们来到寂灭海的血河,身后的来路早已消失不见,若在这片黑暗之中迷了路,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寂灭海海底凶险复杂,海水因各种原因,四面八方都有流向,往往一个极小的地方就有十几道方向完全不同的水流,久而久之, 就形成了各种大小不同的漩涡,因为水流流速太快,漩涡中心的空间被撕裂, 形成了一个个千奇百怪的小世界,这些小世界有的被荒兽占据, 成为自己的地盘,像是那只被封印的白虎幼崽, 以及龙凤先祖,大多数还是空置着的,一旦进去,就会迷失在无边黑暗之中,再也出不去。   凤长歌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前方速度越来越慢的血河, 沉声道:“我们快到了,小心。”   龙君泽“嗯”了一声,龙尾一摆, 加快了速度。   血河往前飞着,忽而毫无预兆的撞上了一堵看似是墙壁的透明东西,整条血河像水珠一样完全横铺而开,霎时便形成了一片殷红的墙壁。   血壁之中有点点荧光渐渐的亮了起来,像是腐蚀一般侵蚀着那堵看不见的墙壁,不久就侵蚀出一大片空白,露出墙壁之后一片火红与冰川交接的世界。   即使只是冰山一角,依旧能感觉出一股亘古传来的,恢弘而浩大的气息。   龙君泽盯着那片还在不断扩大的光芒,喃喃道:“这应该就是那些蓬莱血了。”   凤祈月说只有蓬莱的血才可以打开这片小世界入口,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蓬莱果真封印了龙凤之祖。   这可是诛族的大罪,他们死的不冤。   凤长歌虽没说话,但始终紧绷的脸色总算松弛了些许,想来也是了了心头一件大事。   龙君泽摆摆尾巴,道:“师尊你先到我身上去,我把头探进去瞧瞧。”   凤长歌嘴角一抽,面无表情道:“进去便是,既是先祖,还会害了我们不成?”   龙君泽想想也是,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忧,师尊可就坐他头上呢,万一他把头探进去遇到什么危险,他大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呢,可进可退,可凤长歌不一样啊,整个人都进去了,怎么出来呢?   他不是担心先祖会害他们,这不是被蓬莱囚禁了这么久,万一先祖以为进去的是蓬莱的人,二话不说发动攻击怎么办?先祖的能力毋庸置疑,就是师尊也不一定挡得住啊。   他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忧,但看凤长歌八风不动坐在那里,摆明了是不想让他独自犯险,他眼珠一转,忽的一个转身,凤长歌猝不及防眼前一晕,连忙伸手抓住他龙角,好容易稳定下来,就见这条龙不知什么时候头朝尾的飞着了。   他心下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就见这条龙尾巴朝着那被鲜血腐蚀开的小世界入口,倒退着缓缓的飞了进去。   凤长歌:“……”   凤长歌幽幽的说:“你怎么就这么能呢?”   龙君泽得意洋洋,“这不是没事吗?”   凤长歌气得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等有事就迟了!”   龙君泽脑袋一个趔趄,他晃了晃头,幽怨道:“疼……”   凤长歌果断无视,站起身来拂袖一挥,身上瞬时燃起一股烈烈凤火,半空一声清丽的凤啼声响起,一只巨大的火凤凰浴火而出,羽翼一震,便向着那入口飞了过去。   龙君泽大惊失色,整张龙脸都扭曲了,想都不想就一声惨叫:“啊啊啊别烤我我的尾巴一点都不好吃!”   美丽的凤凰顿时一个趔趄,优雅的姿态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他眯着凤眼恨恨的瞪了眼炸了鳞的某条龙,把身子微微缩小了些,蹭着它的龙尾冲了进去。   灼热的凤火拂过鳞片,却奇迹的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反而是一股温暖勃发的生机之力,就像太阳照耀在人身上,舒服得他都想再晒一晒了。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时机。   “师尊等等我!”   他把身子掉转过来,跟着凤长歌一头扎入了小世界入口。   一进去,第一眼入目的,就是山。   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看不到终点的山。   山分两色,一为苍青,一为金红。   两种颜色彼此交缠缭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几乎是缠绵在一起的。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这是……”龙君泽震惊的张大眼睛,嘴巴开合了半天才能说出话来,“我原本以为叔父的本体就是龙族最大了,原来还有更大的,这身体都能塞一个世界了……”   凤长歌也是很震惊的,“原来凤凰竟还有金红色的……”   “那是自然。”   半空之中忽的响起一道威严而悦耳的女音。   空气之中浮起点点宛如萤火一般的金红色光点,渐渐凝聚出一只金红色的,约有几十米长的火凤凰幻影。   它身周燃着一层耀眼的金红色火焰,那是比可以焚烧凤凰的太阳之火还要更厉害的真凤之火,只要它愿意,世间没有它焚不尽的东西,包括那轮让凤凰族灭族的日轮在内。   它悬在半空,金色的眼睛看着刚刚进来的一龙一凤,眼神慈爱而温和,悦耳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淡淡的叹息,“金红色才是凤凰最正统的传承,我创造出的第一代凤凰便都是金红之色,只是随着时间延续,血脉渐渐的淡化了,到你身上,我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盘凤的气息了。”   凤长歌一见到那只凤凰幻影便知道了它的身份,顿时脸色一肃,双翅平举微低下头行了一礼,“见过先祖。”   金红色凤凰淡淡一笑,“是个聪明的。”   “我这只也不差。”   一道威严浑厚,沧桑古老的声音忽的响起,苍青色光点徐徐凝聚,幻化成一只和金红色凤凰等同大小的苍青色神龙,只是比起一般的龙,他的鳞片之上有一道道神秘的金色纹路,乍看之下只觉高贵美丽,但看得久了,却连元神都一阵动荡。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古老的阵法。   阵随心动,万法俱来,免疫一切法力伤害,坚硬的龙鳞一般刀剑之物根本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即使不动用任何法力,太古神龙本身便是一条杀伤力可怕的神兽。   龙君泽感觉着他身上传来的那股虽不经意,但彷如浸入灵魂一般的浑厚威压,脸色也变得和凤长歌一样,严肃而崇敬,他微微低下头,恭敬道:“见过先祖。”   太古神龙长笑一声,声音爽朗而沉厚,“都是同族,无需多礼,先祖这名怪怪的,我名龙衍,叫我龙爷就好,她叫凤烨,可以叫她凤娘,在我们那时,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龙君泽看了凤长歌一眼,见他点头,便从善如流道:“好的,龙爷。”   龙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凤长歌,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看来,你们关系有些不一般啊。”   龙君泽尾巴一翘,得意洋洋,“他是我师尊!”   顿了顿,微低下头,龙须都微微的卷翘了起来,眼睛眨啊眨的,就像个在长辈面前坦诚自己爱情的小辈,“吭哧”了好半响才结结巴巴的说:“也……也是我爱人。”   凤长歌微微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反驳。   龙衍龙嘴一弯,脸上的表情更为和蔼,它侧过头和凤烨对视了一眼,眼中明显多了一丝笑意。   “很好。”他点点头,说道:“我还想着,一会若让你们强行在一起,你们会不会怨我们,现在看来,倒是成人之美了。”   凤长歌眼睛微眯,抬头看它,“此话何意?”   凤烨微笑道:“我们的肉体早已死去,等待这许久时间,好不容易有两个后代到来,自不能轻易放你们走。”   龙衍接话道:“我多少也能猜到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龙凤族的传承吧,刚好,我们也是目的在此,当时被奸人算计,离开得太过突然,一些关于本族的传承没能留下来,导致你们血脉越来越薄弱,后来一直不能离开这里,我原以为这些传承要陪着我们耗死在这里,幸好你们来了,只是这传承并不是那么好获得的,我主水,若得我传承,以这条小龙的身体定会被冰冻至死,烨儿主火,你若得她传承,被盘凤真火活活烧死是你唯一的下场,你们若想获得传承且平安的活着出去,必须成婚。”   龙君泽尾巴一翘,龙须一抖,全身上下的鳞片都红了。   凤长歌尾翎一颤,羽翼一震,全身上下的火焰都喷了。   两人看看彼此,再看看对面半空悬浮的一龙一凤,眼睛眨啊眨的眨了好半天,半响异口同声问:“成婚,是我们想的那个成婚?”   龙衍含笑点头,“自是。”   凤长歌一出气,鸟喙里喷出一道长长焰流——憋的。   龙君泽一吸气,眼神里闪出一抹荡漾神采——乐的。   喔嚯嚯嚯嚯嚯!死鸟,感谢你成全我啊,我马上就要真正和师尊在一起啦!   蓬莱。   “阿嚏!”   凤祈月提着昏迷过去的瑶华,猛地打了个哆嗦,他晃晃脑袋,疑惑道:“奇怪,我怎么突然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龙潜渊四周看了看,并没发觉什么异常,就道:“错觉吧。”   凤祈月还是感觉很不舒服,但也不是身体上的,只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嘀咕了一句,“不会是那条淫龙在念叨我吧?”   他哼哼一声,“就算我承认他可以配得上我哥,但他要敢在成婚之前和我哥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我非拔了他鳞片不可!”   龙潜渊默默望天。   他怎么觉得以那小兔崽子的性子,极有可能坚持不到那一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喔嚯嚯感谢你成全了我们!   凤祈月:……你说什么!   龙君泽:喔嚯嚯托你的福我们成婚了!   凤祈月:岂有此理!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没有我见证!   龙君泽:喔嚯嚯师尊才不想你见证。   凤祈月:……哥竟然如此讨厌我!?   龙君泽:喔嚯嚯那是自然!   凤祈月:哥,说,你要弟弟还是要他!   凤长歌:…………那种事情,要你在场干嘛?   凤祈月:原来哥还是爱我的!   龙君泽:喔嚯嚯最爱我最爱我……嗷!疼!   凤长歌:……闭嘴!   龙君泽:喔嚯嚯……嗷!好……好我闭嘴。   凤长歌:…………一个两个都蠢的。 第51章 情定   小世界里。   龙衍和凤烨在留下那段话之后就消失了, 明显是要给他们时间考虑,整个世界除了他们的本体,就剩凤长歌和龙君泽。   他们都已然化作了人形,落在太古神龙苍青色的龙躯之上,因为这本体实在太过巨大,压根不知道他们所在之地到底是龙躯的哪一部分,只是站在那里,都能感觉到一股从脚下传来的,古老而又厚重的气息。   凤长歌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 一只腿伸着,一只腿曲起来,一手手肘放在膝盖上, 手指撑着头,另一手放在伸着的腿上, 指尖在膝盖上一点一点,微微歪着头看着龙君泽, 眼神恍惚瞳孔发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想出神了。   龙君泽也坐在一边,望着他发呆。   就连坐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他显然没有风长歌那般投入, 只呆坐了一小段时间就坐不住了。   他捶了捶发酸的老腰,忍不住道:“师尊,你都坐了三个多时辰了, 决定好没?”   凤长歌像是没听到,依旧保持着那副姿态,理都没理他一下。   龙君泽瞅了他一会,曲着身子一点一点凑近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试探的叫:“师尊?师尊?”   凤长歌另一只手像是拍苍蝇一样拍了下,“啪”一声脆响,把他的手给拍一边去了。   “别闹。”他面无表情的说,“让我静静。”   龙君泽揉了揉被打到发红的手,无语道:“你已经静了三个时辰了。”   凤长歌眼珠动了动,终于把视线对准了他,眼神依旧是麻木的,就像一双呆滞的死鱼眼。   龙君泽就有些紧张,“师尊,你不会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吧?”   凤长歌淡淡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反悔的人吗?”   龙君泽总算松了口气,转瞬又更加担心了,“那……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凤长歌瞪着他,“我有说过我不愿意吗?”   龙君泽整条龙都懵逼了,“……那你为什么一直发呆啊?”   凤长歌仰头望天,眼神明媚而忧伤,“我在悼念。”   龙君泽依旧懵逼中:“悼……悼念?”   凤长歌发出一声忧桑的叹息,“悼念我即将逝去的,如此简陋的第一次。”   龙君泽:“……”   凤长歌继续忧桑的叹息,“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对酒当歌,没有凤冠霞披,没有天地见证,只有两具孤零零的遗体。”   龙君泽:“……”   凤长歌幽幽的盯着他,说:“你不觉得这很悲催吗?”   龙君泽:“……是……是有点?”   凤长歌一掌拍在身下的龙躯上,怒声道:“是很多!”   龙君泽:“……”   凤长歌看看他的表情,忽的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哦对了,我忘了你不知道。”   龙君泽愣愣的说:“我……我该知道什么?”   凤长歌拿眼睥着他,似笑非笑的一勾唇,“龙性本淫。”   龙君泽霎时一睁眼,刚要说什么,就见凤长歌一抬手,道:“我知道你不是,不过我说的此‘淫’非彼‘淫’,凤凰族对待爱情向来神圣,一旦确定关系,便会相扶一生,绝不会有负心之事,甚至连彼此的第一次都是在很神圣的洞房花烛夜完成的,就连婚前的同居都几乎不会发生,你虽不会对除了我之外的人动情,但龙族对情爱之事一向无所顾忌,多者一人可与几百,甚至上千之人有所关系,你虽不多情,但你多少也继承了龙族的一些特性,比如你自身旺盛的情·欲,像这里这么荒凉你都可以下得去手……”   他伸出一指,在龙君泽脑袋上一戳,笑骂:“你说说你,不是‘淫’是什么?”   龙君泽揉揉脑门,不是很甘心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之前也没多骚扰过你啊……”   凤长歌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有那个胆?”   龙·有贼心没贼胆·君·淫骚·泽:“……”   他转了转眼睛,忽的站起身来,手中印决一掐,周遭苍青色的龙躯之上顿时有点点冰晶凝聚,不一会就变成了一片冰蓝色的冰川,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冰川之上宛如土地一般冒出了很多细细的冰蓝色嫩芽,嫩芽越长越快,渐渐变成了一束又一束绽放开来的冰晶之花,有几颗嫩芽甚至长成了參天大树,冰蓝色的树叶晶莹剔透,一片叠着一片,处处透着几分精致美丽的气息。   他低头看向凤长歌,手一挥,银光闪过,便有两个精致的酒杯出现在掌中,杯中皆已盛满了酒,显是早有准备。   他微微一笑,将一杯酒递给凤长歌,道:“没有花前月下,但有冰树银花,没有对酒当歌,但有举杯定情,没有凤冠霞披,但有传承为礼,没有天地见证,但有先祖见证,世间谁又有那番本事请得动先祖这等人物,我们该当庆幸才是,回去,我定当再补你一场成婚大典!”   凤长歌接过那杯酒,站起身来,环视周遭一地剔透冰花,略觉单调,伸出一指轻点几下,指尖火红色光点散溢而出,徐徐落入冰花花蕊与冰树树枝之上,霎时便如冰晶点了灯笼,冰树结了果实,整个冰蓝色的世界都罩上一层橘红的色泽,朦胧又梦幻,温暖又美好。   他一手摸着下巴,满意的点头,道:“这才像话嘛,之前那色调有些过于冰冷了。”   龙君泽:“……”   真是随时随地都在追求完美的凤凰。   不过这样子,的确是好看多了。   他举起玉酒樽,朝凤长歌一递,唇角是掩也掩不住的笑,“这算是交杯酒吗?”   凤长歌看看酒樽,再看看他,略微一踌躇,不知想了些什么,霎时眉尾一展,抬手与他的手臂绕了个圈,笑道:“算是吧。”   龙君泽脸一红,眼睫微微颤抖了几下,喃喃道:“虽然你早就答应我和我在一起了,但我直到此时,还是有些梦幻的感觉。”   凤长歌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淡淡一笑,“这没什么不可接受的,我说出的话,自不会食言。”   他对龙君泽真的有爱情吗?   是有的。   也许不如师徒之间的羁绊来得深,毕竟他们以师徒之情相处了一百多年,早已成了习惯,一时要改过来,没那么快。   但这些天的相处,在他的刻意配合之下,的确让他产生了一点不可言说的感觉。   龙君泽本身便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容貌好,身份好,脾气好,实力高,最重要的是对他好,他本来便对他有情,在他有意的情况下,产生一些其他的感情是很容易的事情。   像是他之前对龙君泽的那个吻。   虽说是赌气之下才亲的,但一般人赌气可不会想着要去亲别人,他偏偏就亲了,还亲的很自然,一点不适都没有。   也许他心里已经对龙君泽有了些不一般的感情,只是自己还未曾发觉,但一些不经意的动作,足以说明本心所向。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这种情况就属于春心萌动而不自知,接下来正常的步骤应该是谈情说话,再谈婚论嫁,但他的情况比较特别,他是一早便先谈婚论嫁确定了和对方在一起,再春心萌动,若是没有这件事,他们可能会先谈谈感情,直至时机差不多,再举行成婚大典。   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走完中间那个过程,已然到了结尾。   不过幸好,他们之前已有所准备,所以这一刻发生的事情不是那么突然,虽然出乎意料,到底还能接受得了。   两人对视半响,已然从彼此眼神之中明了对方心意,相视一笑,抬手一举杯,仰头喝下那杯酒。   “噗咳!”   凤长歌猛地一个呛咳,脸上淡然的表情瞬间崩溃,脸色都憋的有些红,可想起这杯酒的意义,又勉强忍着咳嗽咽下去了,拍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才怒道:“怎么是水!”   龙君泽放下酒樽,无辜的眨眨眼,“我又不爱喝酒,当然没有随身带酒的习惯,只能化了点水在里面了。”   凤长歌立刻松开彼此缠绕的手臂,抽身后退,眯着眼睛盯着他,“你在里面还加了什么?”   龙君泽眉眼一弯,瞬间笑了,“师尊竟如此信我,知道里面加了东西还喝下去?”   他见凤长歌眉心一蹙,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打住,解释道:“也没什么,就一点催情的东西,师尊你看,你对我都没什么欲/望,我担心一会儿紧要关头控制不住会伤到你,喝一点这东西,对我们都有好处。”   凤长歌一挑眉,本是端正的眉眼不知为何突然染了丝丝的邪意,“伤到我?”   龙君泽正要点下去的脑袋被他这句带着点笑意的话语给唬住了。   凤长歌看着他,微笑点头,“正好,我原先还打算温柔点的,现在看来,是你不需要了,那我也不必客气了。”   龙君泽:“……”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冷。   是我的错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师尊你背我……   凤长歌:自己走!   龙君泽:腿软,走不动QAQ   凤长歌:那有拐杖。   龙君泽:腰酸,爬不起QAQ   凤长歌:慢慢挪!   龙君泽:屁股疼,动不了QAQ   凤长歌:以后还给不给我下药了?   龙君泽:下!   凤长歌:嗯?   龙君泽:软筋散,考虑下不?   凤长歌:……呵呵!   龙君泽:……嗷嗷嗷嗷师尊我错了我软到动不了了QAQ   凤长歌:哼! 第52章 传承开始   还没想清楚呢, 半空红青两色光点凝聚,龙衍和凤烨缓缓现出了身形。   两人连忙低头行礼,“见过龙爷,凤娘。”   “考虑好了?”龙衍低头看着他们,沉声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待会儿一获得传承就要立刻行事,容不得半点拖延,若有一时二刻的犹豫,陨落的就是两条命, 就连我们也无法救你们性命。”   两人对视一眼,凤长歌拱手一礼,“考虑好了。”   龙君泽脸色微松, 微笑道:“定不负使命。”   凤烨眼波一柔,眼神慈爱而温柔的看着他们, 笑道:“那好,现在就去拿传承吧。”   两人拱手应声, “多谢先祖教诲。”   一龙一凤含笑点头,继续温柔而慈爱的看着他们。   气氛一时沉默。   沉默到有些尴尬。   半响,龙衍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龙尾,疑惑道:“怎么还不走?”   凤长歌嘴角一抽。   龙君泽也有些懵,“你们还没告诉我们……传承在哪呀?”   凤烨理所当然道:“就在这里啊。”   凤长歌看着这几乎有小半个神州大陆大小的小世界里塞的满满当当的龙凤遗体, 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龙君泽委婉的说:“我们本体很小,没两位……那么大。”   这真要把这个世界翻个遍,还不知得翻到猴年马月呢。   龙衍尾巴一抬拍了拍脑袋, “哦,一时忘了……”   它转头看向凤烨,问道:“烨儿,传承在哪来着?”   凤烨仰着头想了会,摇头,“忘了。”   龙君泽:“……”   凤长歌:“……”   龙衍略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还是强撑着道:“传承哪有那么容易让你们找到,这算是我们对你们的考验,总之就在这片世界里,去找找看吧。”   两人无奈,只好拱手行礼,转身飞走了。   龙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龙尾不自然的摆了摆,凑近了凤烨悄声问:“真……不记得了?”   凤烨无奈道:“我隐约记得好像是在东南方向吧,具体哪里我也忘记了。”   龙衍很苦恼的皱着眉,“当初为了让后代方便拿到传承,特意把龙珠和凤火取出来了,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藏哪了呢……”   凤烨叹了口气,伸出一只翅膀拍了拍他脑袋,安慰道:“我们的元神随着时间流转,已经散去了大半,如今十不存一,记忆也随之消散了不少,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他们如今实力早已辟谷,就算在这里待个几百上千年也没问题,总会找到的。”   龙衍眉眼一松,心情总算好了点,目光随着远处一黑一红两道身影转来转去,微笑道:“那两孩子,你怎么看?”   凤烨也随着它抬头看去,良久,淡淡道:“本心至诚,堪为传承之主。”   “与我看法一般。”龙衍笑道:“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外面的族人怎么样了,一会问问他们。”   凤烨轻轻叹息一声,有些担忧道:“当年离开得太过突然,没来得及做一些布置,前些年我感觉到日轮·暴动,没有我的传承,也不知那些孩子是怎么应对的,甚至最坏的时候我也想过,他们……会不会全部灭族了?毕竟我当初以日轮为媒介将他们创造出来,他们的生命便与日轮息息相关,若是日轮有个万一……”   龙衍伸出龙尾将他圈在怀里,安慰道:“有我的冰髓龙心玉在,我不会让你的孩子们有事。”   凤烨依偎在他怀里,眼神中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凤长歌与龙君泽飞出一段距离,在一处金红色的羽毛上停了下来。   龙君泽环视着这偌大的空间,愁得脸都皱成了个包子,“这么大,从哪找起啊……”   凤长歌揉着眉心,沉思道:“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就算耗费一些时间我们真的可以找到,但外面形势险峻,我们等不起,需要想办法尽快找到。”   龙君泽想了想,“传承既是来自他们本体之上,从本体下手会容易很多,有什么东西和他们的本体有所联系呢?”   他说到这里猛地一顿,瞬间抬头,和也想到什么的凤长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冰髓龙心玉!”   “大圣遗音!”   传闻冰髓龙心玉是太古神龙龙心所化,拥有太古神龙三分实力,拥有可以让龙族觉醒天赋神通的神奇能力,是为龙族传承至宝。   而大圣遗音,是用大日盘凤身上的尾翎抽炼成丝而成,琴身由与大日盘凤一同伴生的大日梧桐树所炼制,乃是真真正正的传世神器,凤凰族只有族长才可动用的神器。   若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与传承最为接近,那就只有这两样东西了。   太古神龙与大日盘凤肉体已死,与宝物之间的联系自然被淡化了,这空间里唯一算得上活物的,只有这两位的传承。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一抬手,掌心神光氤氲,冰髓龙心玉与大圣遗音先后出现,以神力催动,两样神物在半空游荡一圈,似是在分辨方向,没过一会突然一顿,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凤长歌一挥袖,“跟上!”   两人化光坠在后面,没过一会,两件神器在两座如山脉一样巨大的“天柱’前停下了踪影,各自化光遁入其主人体内。   龙君泽看着那两座接天连地一般宏伟的天柱,愣了好半响才呆呆的说:“这……这是龙角?”   凤长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样子没错,不过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他一伸手抓住龙君泽手臂,拉着他往上飞了好一段距离,指着下方龙角前边某一处,脸色略有古怪道:“那里……是凤娘的嘴吧?”   因为离得远,从这里看这庞大的身体总算也有了些大致的概念,龙君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凤长歌所指的那处地方,巨大的苍青色龙头静静的横陈着,龙嘴微微张开,嘴里含着一个像是锥形一样的火红色东西,他顺着那处地方往外看去……   龙君泽整条龙都懵逼了:“他……他们……”   就算以凤长歌一向豁达的性子也有些脸红,叹息一声,道:“这算是……死了都要爱啊……”   “哎呀!”   另一边,龙衍尾巴一翘,猛地拍了下脑袋,“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的传承是放在……”   他突然整个脸都红了起来,凤烨见了不由疑惑,“怎么了,放在哪了?”   龙衍突然就咬了咬牙,恨恨道:“这两小兔崽子,要敢把这事说出去,我非揍他们不可!”   凤烨见他这副样子,脑海之中忽的就闪过什么,顿时整只凤凰都僵了,“快!快点,他们应该还没找到,我们在那之前把传承拿出来给他们,真是羞死人了!”   龙衍幽幽的说:“他们已经找到了。”   凤烨:“……”   龙角之处。   凤长歌看着下方那交缠在一起的龙凤,由衷道:“他们感情可真好。”   龙君泽点点头,“可不是么,到死都还不忘记亲吻,他们是在幸福的亲吻中死去的。”   就见那龙嘴微张含着凤嘴,凤嘴微张又含着龙嘴下唇,就在两人嘴唇相触的地方,有一红一蓝两颗珠子模样的东西漂浮在那里,红珠周围有金红色的火焰汹汹燃烧,看那形状,似是一朵红莲之状,蓝珠周围有冰蓝色水纹道道环绕,形态变幻不定,便如真正的水波之状。   龙君泽脸色一喜,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浓浓的幸福,“那应该就是传承了。”   凤长歌应了一声,“我们走吧。”   说罢,他身上瞬间燃起一层火红色的凤凰火,一只火红色凤凰浴火而出,双翅一振,疾飞一般飞掠而下。   龙君泽也化成本体,一条银龙紧随其后,一前一后来到那巨大的龙凤之嘴所在之地,先是郑重的行了一礼,以示尊敬感谢,待准备妥当,对准那漂浮的珠子,张开嘴一口吞了下去。   红珠一入肚,和凤烨所料情况一模一样,腹中一团灼热由内而外,宛如火山爆发一般沿着体内经脉瞬间行遍全身上下,比他原本的火焰至少要强大十倍不止,若是任由它焚烧爆发下去,恐怕只有被活活烧死一条路。   龙君泽和他的情况大同小异,区别只在于凤长歌是快被烧死,他是快被冻死,整个修长的龙躯都僵硬到蜷曲不起来了,鳞甲因为太过冰冷频频颤抖,甚至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短短一会的时间,银色的鳞片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师……师尊……”   他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就是一股一股的寒气冒了出来,声音也抖的几不成声,正当他焦急之际,突然一股灼热的气息从龙嘴里灌了进来。   他定睛一看,就见面前一只全身上下都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火红色凤凰张开羽翼将它拢在怀里,鸟喙对准他的龙嘴,将一口灼热的凤息纳进他嘴中。   带着勃勃生机的火热凤息从口中而入,随着经脉流转瞬间行遍全身上下,虽然依旧冷到发抖,但也没先前那般麻木僵硬到全身都动不了。   “化成人形,你这样我抱不住你。”   脑海之中忽而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熟悉到被冰冻得有些反应迟钝的龙君泽想都不想,下意识身随心动化成了人形。   火红色凤凰羽翼一振,利爪抓住龙君泽,此生最快的速度飞回原先制造的冰花银树之地,巨大的羽翼轻轻一拂,点点红芒闪过,地上霎时多了一张巨大的红床。   凤长歌化为人形,抱着怀里的人落在床上,轻轻一拂袖,冰川四周有红色结界升腾而起,将里面的世界与外面完全隔绝了开来。   至此,终于准备完毕,凤长歌的忍耐力也到了极致。   但永远有人比他还要没耐力。   龙君泽整个身体都像条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脸色煞白煞白,头顶都在冒着一连串的寒气,嘴唇开开合合不停呢喃:“冷啊,好冷啊,太冷了,冷死我了……”   一边说一边还在他身上乱蹭,整个衣服都变得一团乱了。   凤长歌两条手臂都被他紧紧的抱着,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不由气急,“你松手!”   龙君泽已经被冻的失去理智了,只顾抱着他乱蹭,不仅没松手,还抱的越发的紧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的修为要比凤长歌低了一个层次,况且冰冻比之火烧还要更容易让人麻木僵硬失去理智,龙君泽现在这情况完全就是本能的扒在凤长歌身上汲取温暖,除此之外已经不会思考了。   凤长歌全身上下都火烧火燎烧的难受,况且那作死的催/情之物受这火焰激发,更是猖狂的在体内肆无忌惮的发挥着药性,双重影响之下,凤凰大人整只鸟都暴躁的快炸了。   但他这边越急,龙君泽就抱的越紧,眼睫毛上都凝了一层银色的冰晶,显然是已经冻到极致了。   他无奈,只得寻准他的嘴唇,又渡了口凤息进去。   这次渡的凤息比较长,龙君泽眼睫毛眨巴了几下,总算恢复了点理智,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像条蛇一般没脸没皮没型没象的缠在凤长歌身上,顿时尴尬的松开手臂,抖着声音道:“到……到了啊?”   凤长歌勉强把体内那股快要爆炸的火气给压了下去,沉着声音点头,“嗯,你还好?”   龙君泽欲哭无泪,“我……我……我……”   凤长歌挑挑眉,“嗯?”   龙君泽悲催的说:“我现在冷到全身都没知觉了……”   凤长歌眼尾都挑起来了,忍着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耐着性子问:“所以?”   龙君泽默默把头低下去,忧桑的哭泣,“我……”   凤长歌深呼吸。   龙君泽啜泣一声,抹抹眼泪,说:“……萎了。”   凤长歌:“……”   凤凰大人体内那股憋着的火,“轰”的一下,爆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龙君泽:师尊我好冷啊QAQ   凤长歌:来抱抱~   龙君泽:冷到全身都没知觉了QAQ   凤长歌:没事,来滚滚就好~   龙君泽:可……可是……   凤长歌:嗯?   龙君泽:我萎了QAQ   凤长歌:……   龙君泽:不能滚滚了QAQ   凤长歌:没事我不萎就好。   龙君泽:……什么?   凤长歌:乖,躺好~   龙君泽:…………等等,等等,我……嗷! 第53章 龙凤恋   凤凰爆发会有什么后果呢?   没有人比龙君泽更加清楚的体会过了。   前一刻还隐忍温柔稳重大方事事为人着想的凤长歌, 下一刻就脱去了那层表面的束缚,彻底的把内心那头咆哮的野兽释放出来了。   他挥手,袖中一串红色火焰猛地窜出,瞬间遍布他全身上下,伴随着慑人的恐惧以及温暖的炙烤,眨眼的时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舌舔舐殆尽了,一点灰烬都没留下,一点疼痛都没感觉到。   龙君泽很绝望。   绝望的不是别人, 而是自己。   怎么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刻,萎了呢?   这样还怎么让师尊幸福啊?   他愧疚的不要不要的,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竟然给师尊下了药之后自己却没那能力了,那师尊可怎么办呀, 他怎么就这么无能呢?   他到现在还是以为自己是在上面,处于强势的那一个, 就算看到凤长歌把自己脱光光了,也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让凤长歌看着太丢人了,有些无颜面对他,所以拼命把自己给蜷缩起来,一点儿都没想过, 自己的位置会被取代。   所以当凤长歌把自己脱光光,倾身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 眼睛眨啊眨的,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勉强想出了一个理由,“师尊你很热吗?没事,抱着我,我给你渡一口龙息,这样你会好受很多的。”   他被自己说服了,伸手揽着他脖颈,把头凑上去就要给他渡气。   凤长歌伸手一按他肩膀,把他牢牢压在了床上,似笑非笑的挑着眉,问:“你把我的火都勾起来了,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龙君泽眨巴两下眼睛,讪讪道:“那……那……”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事的确是他的错,但是他已经形成固定思维,且被冰冻过度僵硬的脑袋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只好僵在那了。   凤长歌伸出一指,在他下颌上摸了几下,动作略显暧昧,语气也是低沉到有一丝沙哑,“这可不行呀,龙爷说了,若不在一起,我们可是都会没命的。”   龙君泽张了张嘴,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可是,我……我……”   凤长歌微微勾唇,缓缓低下头去,凑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没关系,你躺着享受就好,其它的,交给我来。”   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像把刷子一样拂过敏感的耳垂,激得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被冰封冻住的心都“砰咚”一下狠狠跳动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微微带了一丝红。   他整个人都像泡在一汪名为“幸福”的温泉中,全身都酥酥麻麻的不太想动,心里想着,师尊可真好啊,都愿意为我这么牺牲,我一定要倾尽我所能的对他好。   凤长歌看着他放松的身子,很满意的勾起唇角。   下一刻,红床之中蓦地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嗷!你在干嘛?嗷!不是,疼疼疼,嗷嗷嗷!不要不要不要!”   凤长歌按住他挣扎不休的身子,大怒:“你还想不想活了!”   龙君泽被他这声吼吓的一怔,捂着屁股愣愣的点头,“……想。”   凤长歌冷哼一声:“那就躺着,别动!”   龙君泽都快哭出来了,“可……可是……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凤长歌挑眉,“怎么不一样?我只说让你躺着,其它交给我来,我说其它什么了吗?”   龙君泽想啊想,越想脸色越是惨白,最后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凤长歌勾着唇,一字一顿,气势爆发,“躺着!”   龙君泽猛地一个颤抖,眼里含着两汪冰晶,幽怨又害怕的瞪着他,委委屈屈的躺下了。   手还紧紧捂在屁股上。   活像个即将被恶霸欺辱的良家少男。   问题是,先前迫不及待要做这事甚至给凤长歌下□□的,也是他。   凤长歌看得嘴角直抽,体内火气乱撞,撞得他太阳穴都突突的跳动着,忍了好半响才咬着牙道:“你要不愿意,现在说个‘不’字,我保准不动你一根指头。”   龙君泽真的犹豫了一瞬,虽然他心里知道这只是皮一下,他肯定会愿意的,但谁又不允许他面上不能不闹下情绪呢。   毕竟这事真的太出乎他的预料了,把他整个人都击到神思崩溃了。   凤长歌话锋一转,竖起一指,指尖一簇凤火闪耀出一片明媚的光芒。   他微微一笑,笑得很温柔,声音也是很温柔的呃,说:“我烤到你愿意为止。”   龙君泽想都不想,立刻缴械投降,“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凤长歌手指一晃收了火,微笑道:“这才像话嘛。”   龙君泽默默把捂着屁股的手拿出来,心里无限悲催。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   怎么就能这样呢?   怎么偏偏就是这样呢?   他想象中师尊动情的模样,师尊脸红的模样,师尊慵懒的模样,全部要换成自己……   他光是想象一下那场面……   凤长歌刚触了下他肩膀就见他猛地抖了一下,挑挑眉,“还挺敏感。”   龙君泽抽噎一声,为自己即将逝去的颜面哀悼了一下,接着猛地伸出手抱住凤长歌,像是报复一般发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入口的肌肤玉润光滑,手感好到怀疑人生。   他终究没舍得咬下去。   这是师尊,他心心念的师尊啊。   凤长歌拍拍他后背,无奈道:“你要真不愿意……”   他抹了把眼泪,又重新躺在床上,抽噎着说:“没事,我就是悼念下我即将逝去的颜面而已。”   凤长歌:“……”   他顿了一下,问:“你似乎怕疼,那该怎么做?”   龙君泽略有得意的扬起眉毛,“这个你就没我懂得多了吧,你一定要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然后再……还有啊,姿势也很重要的,我给你讲……”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凤长歌的脸色却越来越黑了,最后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你不是第一次?”   龙君泽连忙澄清道:“怎么可能,我连初吻都是给师尊的。”   凤长歌幽幽的说:“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龙君泽急于澄清事实,想都不想就道:“当然是看春宫/图呀,师尊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把你娶回来做了多少的准……备……”   说到最后猛地愣住,他眨巴眨巴眼睛,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凤长歌,就见他眉眼高高的挑起,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显得格外魅惑张扬。   龙君泽默默咽了口口水。   凤长歌微笑着,说:“原来如此。”   龙君泽:“……”   凤长歌继续微笑:“正好你刚刚给我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新知识,我们一个一个来实践一下吧。”   龙君泽:“……”   总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他看着慢慢俯身吻下来的凤长歌,心脏又忍不住一个激跳,全身都酥麻了起来。   不过……   谁让坑底是师尊呢,他跳的乐意。 第54章 传承到手   长白。   南渊化成本体, 巨大的蛇身里卷着一个昏迷的白衣女子,蛇瞳微缩,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长白弟子,阴阴一笑,“两生花虽是长白至宝,但这么多年都没用过,贵派绝不止一朵,我用它换取你们掌门的性命,应该很合算。”   长白大长老清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道姑, 此刻虽然气得不行,但还是勉强压着性子,冷声道:“两生花被神阵结界护在其中, 除了掌门,谁都取不出来, 你现在把掌门压着,我们就算想给你也给不了。”   南渊淡淡道:“这个好说, 你只要请神阵周围埋伏的那些天兵离开就好,其它的,我们自会处理。”   清月眸色微变,但也只是极短的一瞬间,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淡淡道:“你怕是弄错了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天兵。”   南渊“嘶嘶”吐了吐蛇信子,卷着瑶华的身子又缠紧了些, 阴阴道:“骗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从现在开始,你再说一句谎话,我就卸掉她一条手臂。”   “你……”清月气得几乎说不出话,顿了好半响才一甩袖,怒道:“休得乱来!”   二长老清寒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师姐,交出去吧。”   清月眉目一动,微微皱眉看着她,没说话。   清寒叹息一声,劝道:“这南渊神将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幌子,他背后还有龙帝,那些天兵说到底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挡不住,神阵中两生花足有三朵,师妹却只有一个,我们赌不起,况且,两生花并非霍乱天下之物,若无蜀山往生镜相助,它就只是一朵普通的花而已,交出两生花,我们去蜀山帮他们守往生镜,只要往生镜不失,结果也是一样的。”   清月还是有所犹豫,“可两生花是我们镇派之宝……”   “糊涂!”清寒一甩袖,冷道:“镇派之宝终究只是一死物罢了,失去了还可以再夺回来,甚至拼上我们的命让它再生一朵,师妹却是活生生的,你真想让她死在那条大蛇手中?”   清月看了眼被南渊缠绕在蛇身中,即使昏迷也依旧难掩痛苦的脸,脸上神色变来变去,过了半响,终究还是叹息一声,“罢了……”   昆仑。   青鸿从密室里出来,看着守在密室外面的龙苍琊,行了一礼,“将军。”   龙苍琊点点头,脸色沉沉的有些不太好看,“还不肯说?”   青鸿绷着脸,道:“他们咬死了说师兄是妖族,和神虚里应外合灭了蓬莱,囚了天帝陛下。”   龙苍琊冷哼一声,“他们那点小心思,也就骗骗不知情的人,不过就是想借此除了天后殿下,让九音登位罢了,不可信。”   青鸿低着头没说话。   龙苍琊看了他一眼,眉间的冰冷略有缓和,“担心你师兄?”   青鸿迟疑着,点了点头,道:“我了解他,师兄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心系苍生,心胸豁达,就算真的是妖族,也绝不可能灭了蓬莱上下五百多人。”   龙苍琊“嗯”了一声,赞同道:“我看着他也不像是那种人,你放心便是,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我绝不会冤枉任何人。”   青鸿松了口气。   龙苍琊揉了揉眉心,略有些头疼,“现在的问题是,我不适合对他们用太过残忍的逼训方式,毕竟之前九音公主上天界送回生丹算是给了我们一个人情,看在她的面上,不好太过为难她父母,但你们是凡人,身份没他们高,无法在内心上击垮他们,自然无法套出真话,需得想个办法才行。”   “说到九音公主……”青鸿疑惑道:“怎么这次没见她同你们一起回来?”   龙苍琊微微一笑,“她在蜀山。”   青鸿不解的看着他,没说话。   龙苍琊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略一沉吟,解释道:“我带下来的天兵太少了,现在要守的地方足足有三处,昆仑,长白和蜀山,何况还有红紫二龙族这些不省心的人,兵力不宜分散太大,你说天命书在你手上,那昆仑的守卫可以适当放松,长白两生花没有往生镜就是一朵普通的花,失与不失没什么区别,守住往生镜就是守住一切,所以我只在长白安排了几个人看守神阵,最重要的布置是在蜀山,九音公主与我从天界带下来的青龙族长老青逸同在那里。”   青鸿恍然,“原来如此。”   转瞬又担忧道:“可……龙帝实力那么强,就算集合如此多兵力,也不一定能挡得住他吧?”   “这就是我们在蜀山决战的原因了。”   不远处一道温润优雅的声音响起,齐穆然与辰寰结伴走来,到了近处,向龙苍琊轻轻颔首,又转向青鸿,淡淡一笑,“你可还记得,那块可以沟通天路的祭台?”   青鸿脸色一肃,郑重的对着他行了一礼,“师尊,弟子记得是放在蜀山了。”   齐穆然颔首应道:“对,那块祭台是太古遗留下来的神物,若以其为阵心,可以结合千数天兵布下封神除魔大阵,龙帝本不是敌人,若以此阵对付他,可以短时间内压制他的神力,化解他体内魔息,情况好的话,甚至可以恢复到从前,只要龙帝一恢复,寂灭海那只魔就不是问题,我们自可以挽回局势。”   青鸿顿时恍然。   辰寰微笑道:“现在九音公主与青逸长老正在蜀山暗自布阵,再有半天阵就成了,届时我们再过去接应。”   青鸿不由赞道:“妙计!”   顿了一下,略有担忧,“只是师兄那里……”   齐穆然挥挥手,压根一点儿都不担心,“放心,他不会有事,那两个人说他是妖族,呵!我可是看着他出生在我眼前的,他父母是谁没人比我更清楚,蓬莱那事妥妥就是栽赃,若真有事,他会给我传讯的,现在联系不上,可能是他有事耽搁了,不必担心。”   青鸿大着胆子问:“他父母……是谁?”   齐穆然很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妖族!”   那可是凤凰,神兽凤凰,全天下都不敢用“妖”这个字来称呼他好不!   他不耐的挥挥手,“走走走,外面那些天兵还没安排好,待这里没事干吗?”   他拉了青鸿就要走,龙苍琊还待说些什么,齐穆然冲着他就是一个优雅的笑,“龙将军,他们的嘴还未撬开,我徒弟和天帝陛下生死不知,您还是想办法处理下这件事吧,如何?”   龙苍琊虽是不悦他如此无礼,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多说什么,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就看着齐穆然拎小鸡一样的匆匆把青鸿给拎走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出一点不对,不由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他很警惕我?”   辰寰理所当然道:“是啊,谁叫你是条龙呢?”   龙苍琊皱眉道:“这和我是龙有什么关系?”   辰寰要笑不笑的看着他,“难道你忘了,陛下曾经说过,他娶天后殿下的理由是什么?”   龙苍琊当然也想起来了,然后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眉间霜雪一凝,怒道:“我又岂是那等为了功法就骗人真心的卑鄙小人!”   辰寰意味深长的说:“自古皆知,龙性本淫,谁知道呢?”   他噙着一抹看好戏一样的笑,跟着齐穆然身后走了,可把龙苍琊给气得牙痒痒的,整条龙都快炸了,但偏偏还无处解释。   毕竟谁都知道,龙性本淫。   他就是本身不淫,问题是没人信啊!   外间。   齐穆然提着自家不成器的徒弟跑到一处隐蔽的树林里,肃着脸郑重道:“我可告诉你,以后那龙苍琊若接近你,你记得离他远远的。”   青鸿愣了一下,疑惑道:“龙将军他为何会接近我?”   齐穆然虚着眼,意味深长道:“因为他想和你双修。”   青鸿懵了。   齐穆然拍拍他肩膀,叹息道:“天帝放言,娶你师兄为天后是因为和他结合,可用他身上的功法替他觉醒太古神龙血脉,停停停,你别气,这只是他用来保护你师兄的幌子而已,他们感情深着呢,算了,他们的事暂且不说,因为这个幌子的原因,你身上和他同出一系的功法极有可能被龙族盯上,反正任何靠近你的龙族你都得堤防着,万不要因为他们凭白无辜的献殷勤而乱了心思,把自己的身心白白赔上,切记切记!”   青鸿虽然还是有所疑惑,但还是对自家师尊的话深信不疑,不由拱手道:“是,师尊。”   同时心里暗暗咬了咬牙。   原来你对我竟抱着这种心思,怪不得刚刚对我那么和颜悦色!   果然是条淫龙!   “阿嚏!”   龙苍琊蓦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疑惑道:“奇怪,怎么突然有些冷?”   他看了眼面前无精打采被锁链束缚着伤痕累累的紫琴与红烛,想着应该是地牢的关系吧,也没怎么在意,继续想办法从他们口中撬出凤长歌和龙君泽的消息。   寂灭海。klzl   笼罩着冰川的结界缓缓的散去,凤长歌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本是绯红的眼睛掺杂了点点极为细小的金色碎光,变成了更为高贵的金红之色,眉心之间也出现了一朵金红色的莲花印记。   那就是真凤之火,真真正正的,来自大日盘凤的火焰。   龙君泽也差不多把龙珠的力量吸纳完毕了,紫色的龙瞳里也出现了丝丝苍青色的细碎光芒,眉心一滴银蓝色的水滴状印记似要滴出皮肤一般,晶莹而剔透。   他睁着眼睛向上看去,半响,咧嘴一笑,“我觉得你又好看了。”   凤长歌从他身上翻身坐起,手一挥,化羽成衣随意披了件衣物,笑道:“哪里好看了?”   龙君泽依旧懒洋洋的躺着,侧着头看着他,痴痴的笑:“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更加移不开眼了。”   凤长歌笑了笑,也没在意,只觉得应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就像他现在觉得龙君泽的容貌也长大了不少……   等等,不是幻觉,他的容貌真的变了!   虽然只是轮廓有细微的变化,但改变却是不小,以前只有二十岁左右,看着就像柄出鞘的剑,虽然锋芒毕露,但总是略显稚嫩,现在这轮廓看着足足有二十六七吧,倒是稳重成熟了不少。   他笑了一下,“看来不是幻觉。”   龙君泽得意的眨眨眼,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并不是太想动弹,随意拉过床边散乱的一套床单盖在身上,问道:“传承已经得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凤长歌望着整片世界起伏蜿蜒的巨大龙躯,金红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受人之惠,莫忘回恩,看看两位先祖的意思吧,毕竟他们困在这里这么久,我也想把他们带出去看看。”   龙君泽应了一声,“嗯,我也正想这么做。”   凤长歌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现在的实力,突破神境了?”   龙君泽弯起眉眼,笑道:“我成神了。”   我成神了,我终于有了可以与你比肩的实力。   我可以站在你身边,而不是身后了。   他想着,渐渐的笑弯了眼睛。   凤长歌也替他高兴,“不错,继续努力,总有一天可以追上我。”   龙君泽:“……”   凤长歌忽的想起什么,“哦,忘了告诉你,我好像比神更加厉害了,但我也不清楚我这是什么境界,好像和远古的荒兽是同一个境界吧,荒境?”   龙君泽:“……”   天帝陛下刚刚重塑起来的信心,又被击落到了深渊。   挖了个坑,埋得严严实实,永不见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  青鸿:是我看错了你,原来你竟然对我藏着这样的心思!   龙苍琊:……什……什么?   青鸿:龙族果然都是一群淫龙!   龙苍琊:……怎么突然说这个?   青鸿: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龙苍琊:不是……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   青鸿:别说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死心吧!   龙苍琊:……咦?谁说我们要在一起了?   青鸿:师尊说的!   龙苍琊:……我真对你没那个意思……   青鸿:怎么可能,师尊说有就是有,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龙苍琊:……   青鸿:呵!男人!   龙苍琊:……………… 第55章 凤祖的愤怒   正在两人还沉浸在这股闲暇的气氛中时, 不远处一红一青两道光芒渐渐向着这边飞了过来。   凤长歌立时起身,正色道:“准备一番,他们来了。”   龙君泽连忙翻了个身,正要坐起身来,突然“嗷”的一声惨叫出声,“腰……腰疼……”   凤长歌刚刚换好一身衣服,一侧头就见他手捂着腰僵在那里,疼的脸都白了,不由一阵心疼, 眼见那光影越飞越近,便道:“变成本体!”   龙君泽也没犹豫,身上银光一闪, 凤长歌同时一挥袖把红床给收了,便见面前银芒闪烁, 一条十多米长的银龙便出现在眼前。   凤长歌看着这条银龙,眼睛都有点直了。   本来是全身上下纯银无一丝杂质的银龙, 如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鳞片之上遍布一层金色的神秘图纹,不像是随意的涂鸦,倒像是一副美丽的艺术品,纯银色的鳞片上多了一层碎星一般的光芒, 颜色也有了深浅层次,就像是一副美丽的星云图,深邃神秘, 高贵美丽。   凤长歌不由赞叹一声,“倒是好看不少。”   龙君泽抬起脑袋,抖了抖身上的鬃毛,看起来好不威风。   如果不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凤烨与龙衍结伴飞来,这时候,他们的身影已经要比一开始见到的时候更加透明了,显然维持这样的形态对他们来说消耗不少。   龙衍上下打量他们一眼,龙嘴一咧,露出一抹爽朗的笑,“不错,龙珠的力量已经吸收了五成,假以时日便可全部吸收完,晋阶到荒境之界。”   龙君泽羞涩的垂下头,“谢龙爷赐礼。”   龙衍微笑颔首,又道:“刚刚急着给你们传承,还没来得及问问你,外面的族人怎么样了?龙族,凤族,如今都还妥当吧?”   龙君泽忽的身子一僵,心脏“砰咚”一个跳动,沉默了一会,侧头看向凤长歌。   凤长歌沉着脸,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薄唇紧紧的抿着,没说话。   龙衍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还未及说话,凤烨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怎么了?我的孩子们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不说话呢?”   龙君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言的沉默在几人之间泛滥开来,这让凤烨越发的不安,身上燃烧的火焰都开始有一丝暴躁,龙衍连忙用自己的魂息安抚着它,急声道:“你们倒是说啊,孩子们怎么样了?”   终于在凤烨濒临爆发的前一刻,凤长歌低哑着声音,轻轻的说:“凤凰族……没了。”   “不——!”   凤烨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凤啼声,全身金色的凤火顿时爆发,声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怎么会没了,我的孩子们,怎么会没了?明明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那时候还有一百五十二只凤凰呢,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幼崽有三十四只,成年的有六十八只,还有五十颗没孵化出来的凤凰蛋,荒兽都被我们困住了,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们,怎么会没了的,怎么会呢?”   声声泣血一般的悲鸣从它嘴里传出来,震荡的整个空间都灼热难忍,即便只是一点元神,依旧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威力,只是再任由它这样耗费力量,恐怕会消失的更加快速。   龙衍连忙冲上前去,龙躯伸展开温柔的包裹住它,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柔柔的响起,“烨儿,烨儿你别冲动,我们听他们说说,现在这至少还有一只继承了你传承的凤凰,凤凰族迟早还会现世的,不要冲动!”   一层一层苍青色的水息柔柔涤荡在金色凤火周围,渐渐将暴躁的火焰安抚下来,凤烨勉强稳定下情绪,低头看向凤长歌,威严的声音含着无尽的霜冷,彷如要冻撤人的灵魂,“你说没了,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凤长歌握了握手指,把眼中那丝水意憋了回去,尽量稳着声音,一字一顿道:“当年日轮暴动,族人体内凤火随之爆发,危难在即,母亲派我去龙族借冰髓龙心玉……”   他忍着重新撕裂伤口的疼痛,将那段血腥的往事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疼得撕心裂肺,却还不得不说,因为这是凤凰族先祖,是创造他们的人,是最有资格知道这一切真相的人。   他说了一个时辰,前前后后,事无巨细,凤凰族当时惨烈的情况,龙族的漠然置之不理,凤祈月侥幸活命,拼尽一切想复活凤凰族的执念,以及当下他们所面临的情状。   龙衍与凤烨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不,还是有的,在听到龙族袖手旁观背弃盟约的时候,他们的神色都变得很复杂,龙衍恼怒愤恨,凤烨的神色中甚至掺杂了一丝杀意。   良久良久之后,龙衍叹息一声,神色很是复杂的说:“冰髓龙心玉潜藏的力量极为巨大,以你们的实力,不过只能发挥出三成力量罢了,若拼尽一切去救,反倒会激发出它的潜力,那其中隐藏的力量,足够把凤凰族救下来了。”   凤长歌握了握手指,冷冷的勾了下唇,没说话。   凤烨冷冷道:“说到底,那不过是一个可以欺骗自己的借口,虚伪的龙!”   龙衍微微抬了下尾巴,默默瞅了它一眼,没敢接话。   凤烨朝它一瞥,没好气道:“不是说你,躲什么!”   龙衍讪讪的咳了一声。   凤烨叹息一声,伸出一只翅膀在他龙身上拍了拍,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当初创造龙族,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们,你的心我懂,我不怪你,但这件事终究还是责任在你,等出去后,这些个不听话的龙子龙孙,你得给我个交代。”   龙衍一抬头,气势恢宏道:“烨儿放心,那些个不听话的崽子,我不会饶了他们!”   转瞬忽的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要出去?”   凤烨看看周遭辽阔壮观的本体,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转瞬又燃起蓬勃的怒火:“你我元神即将耗尽,本打算就在这里平静度日,但出了这事,我总得给我的孩子们做主,毕竟我是他们的先祖,我绝对不容许我的孩子们受这等委屈,他们要不是同盟倒也罢了,但既然结了盟,又眼睁睁孩子们死去却袖手旁观,那便是对他们不起,这份债,我替他们讨!”   龙衍跟着道:“我也替你讨!”   凤烨霸气的一扇翅膀,邪睥着它道:“那是自然!”   龙衍两只龙爪握在一起,拱爪行礼:“多谢娘子垂怜。”   龙君泽嘴角一抽,莫名就觉得先祖这情形有些诡异的眼熟,想了半天,忽的龙尾一翘,一拍脑袋——哎呀,这不就是师尊面前的我吗?原来我在师尊面前就是这样的?   真是强大的遗传,隔了这么多代都可以如此准确的遗传到位,不愧是先祖啊!   凤长歌忽的瞥了他一眼,本是沉重的脸色略有缓和,很是关怀的问了一句:“腰不疼了?”   龙君泽猛地一呆,看看自己放在龙脑袋上的大尾巴,再看看呈圆圈弯曲的老腰……   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委屈巴巴的伸出只爪子,“疼……”   凤长歌揉揉眉心,握着它的爪子一点一点把它的腰给展开了,手指还在他腰间鳞片上揉捏了几下,给他舒筋活血。   这一幕看在半空两只的眼里,龙衍欣慰,凤烨却有些复杂,“经历过那种事,难得你们还能在一起,应当好好珍惜彼此。”   凤长歌轻轻颔首,“我会的。”   顿了一下,他眼神微敛,问道:“祈月……我弟弟执意要取五神器复活凤凰族,凤娘,请问我该如何做?”   凤烨眼一眯,道:“阻止他。”   凤长歌苦笑一身,“我虽也是如此作想,但……这又是何其荒唐?”   凤烨也没生气,眼神虽看着温柔,却又有着一抹冷静到残酷的理智,“你已得到我的传承,可以从精血中创造凤凰族,族人可以再有,生命却只有一次,我们凤凰是神兽,切不可以无辜之人生命换取吾等存活,若行此等邪妄之事,与无所顾忌的妖又有什么区别?一个种族若是连灵魂都丢了,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不要也罢!”   它静静的看着他,像一位温和渊博的长辈,在教导迷路的羔羊,“你要记着,凤凰是神兽,若连神兽的魂都丢了,那复活的,只是一群妖魔鬼怪,你身为族长,需要做的是带着凤凰族往前走,而不是倒退回时光的长河,去受那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诅咒。”   它轻轻的说:“未来,在你手里。”   凤长歌全身一震,眼神瞬间变得清亮有神,他双手一握,郑重的对着它行了一礼,“多谢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凤烨欣慰点头,“明白就好。”   龙君泽也跟着拱爪,刚刚一动腰就一疼,凤长歌连忙走过去为他揉捏。   凤烨看在眼里,微笑道:“倒是两个好孩子,要是龙族能有你一半真心……”   它说到一半忽的一顿,眼里又有些湿润,连忙打住了,怒道:“虚伪的龙!”   龙衍拍着它背的爪子顿时一僵,暗暗的嘀咕了一句:   我可一点都不虚伪,谁知道那帮孙子怎么长的,怎么一个一个全歪了!   嗯,眼前这条看着还顺眼,这个是亲的准没错。   至于其他的……   垃圾堆捡的吧!   哦,那个什么神御天将龙苍琊除外。   作者有话要说:  龙衍:怎么一个一个全歪了!   龙君泽:龙性本淫。   龙衍:什么?我哪里淫了?我就一个老婆!   龙君泽:龙爷你不知道,龙族好多龙都和其它族生崽呢!   龙衍:……什么!!!   龙君泽:这是真的!   龙衍:怪不得歪了,原来不是亲的。   龙君泽:嗯嗯!   龙衍:歪就歪了,咋就没和凤凰生只呢?   龙君泽:………… 第56章 破心魔   蜀山。   天空阴沉沉的, 厚重的云层把阳光完全遮挡住了,显得整片世界都有些阴暗。   两千天兵手执武器密密麻麻占了一大半天空,严阵以待的看着对面。   对面只有两个人。   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人,一个容貌俊朗的黑衣人。   龙苍琊站在天兵前边,眸光复杂的看着那个黑衣人,手中长剑嗡嗡震颤着,久久不能停歇。   那是龙帝龙潜渊,曾经统治天界五万多年,带领龙族坐上天帝之位的人。   是众龙族心中的传奇。   可就是这位传奇, 如今却堕了魔,一身高贵的银白染成了如今这一身黑,黑白不分, 善恶不分,敌我不分, 道魔不分。   这就是现在的龙潜渊。   龙苍琊看了半响,叹了口气, “陛下,你真不考虑下回头是岸吗?”   龙潜渊摇摇头,“我不是你们的陛下,你们的陛下在坠入寂灭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龙苍琊脸色微变。   龙潜渊道:“往生镜,今日是一定要取到手的, 你们若现在让开,我可不伤你们性命。”   龙苍琊缓缓拔剑,身周温度急剧下降, “往生镜,不可能给你们。”   龙潜渊遗憾的叹口气,“那就只好抱歉了。”   战斗,一触即发。   龙潜渊一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凤祈月,道:“这里交给我来,你别插手。”   凤祈月冷冷一笑,“放心,除非你死,我不会动。”   龙潜渊叹气,“好歹同盟一场,还真是薄情。”   凤祈月淡淡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移开眼去。   是啊,谁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不过为了同一个目的暂时组成同盟,要说关系,当初龙潜渊可以眼睁睁看着凤凰族去死而不去救,还能亲近到哪里去呢?   黑芒闪烁,一条如山渊般庞大的黑龙横亘半空,磅礴而厚重的龙威铺天盖地般压下,瞬间笼罩住整个蜀山。   龙苍琊咬牙顶住了,用力一挥手:“组阵!”   “吟——!”   震荡天地的龙吟声响彻天空,一块巨大的原形祭台升空而起,千数天兵围绕着它,按照特定的方位各自站定,抬手结印,仙光闪烁,引动那块祭台悠悠的转动,也散出一层濛濛的白光。   “封神除魔阵?”   凤祈月略感兴趣的笑了,“龙潜渊,倒不知这些人是在帮你还是害你,心魔一去,你还能活得下去吗?”   他负着手退后了两步,喃喃自语道:“我倒想看看,你没了心魔,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寂灭海。   既然决定了出去,那这里自然不会再回来,这两具遗体也得想办法送出去了。   龙衍道:“我刚刚见你们用过冰髓龙心玉和大圣遗音,神器里面自带的空间不小,把我的身体放入冰髓龙心玉,烨儿的放到大圣遗音里。”   凤长歌应了一声,转瞬想起什么,脸色微有尴尬,“两位就这么分开……不碍事?”   龙衍正要说有什么碍不碍事的,凤烨突然抬起只翅膀在他脑袋一拍,嗔道:“你个老不死的,莫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姿态?”   龙衍老脸一红,立时想起他们现在还亲在一起的嘴,当时临死之时抵死缠绵,真是死了都要爱,死了都舍不得分开一点,因此那咬的力道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分得开的。   他抬起龙爪挠了挠脑袋,讪讪笑了笑,“那……那该如何啊?”   凤烨叹息一声,“左右你也不会把那群子孙都杀了,龙凤两族日后还是要和平共处的,但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我们这两个不负责任的,也该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龙衍有所顿悟,“你是说……”   凤烨点点头,“那尸体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好好利用一番。”   龙衍了然,转向凤长歌和龙君泽,“你们两个,把冰髓龙心玉和大圣遗音拿出来。”   两人倒是没有犹豫,这两样东西本来就是他们的,就算他们要收回去,那也是他们的自由。   一红一蓝两道光芒升空而起,在半空化成一方龙形玉石,和一架华美古琴。   龙衍与凤烨同时闭目,整片世界都开始光华闪烁。   不,闪烁的是那具庞大的苍青色龙躯与金红色凤躯,因为他们实在太大了,大到充斥了整片世界,便就以为是整片世界都在发光。   苍青色的龙躯渐渐化成一大片浓郁的苍青色光点,金红色的凤凰化成点点金红光芒,两片颜色不同的光点在半空相遇,缠绵,最后化成了一片青红相交的太极图模样的巨大光海。   冰髓龙心玉和大圣遗音各射出一道光芒打入光海之中,虚无的光海渐渐缩小,凝结,变成了一片巨大的阴阳水池,一面苍青之色,一面金红之色,苍青太极图鱼头之处有一处金红色圆圈,正是大圣遗音光芒射入之处,另一处金红色鱼头之处也有一圈苍青色圆圈,同样是冰髓龙心玉留下的印记。   太极池在半空荡荡旋转了几圈之后,渐渐化作一青一红两道光芒各自入了冰髓龙心玉与大圣遗音之中,两件神物颤抖了几下,身上湛湛神光更为耀眼,各自化光遁入了自己主人怀里。   “这是阴阳龙凤池,龙凤两族传承之地。”   龙衍的魂体又虚弱了不少,不仅色泽变得透明了些,就连身形也缩小了,它却像是感觉不到,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阴鱼龙池需大圣遗音才可开启,阳鱼凤池需冰髓龙心玉才可开启,而大圣遗音与冰髓龙心玉,又只有各自族长才可以用得了,有了这个,龙凤两族将谁也不能背叛彼此,不然,种族传承将断,世间会再无龙凤二族。”   凤长歌微有动容,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大义。”   龙君泽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了,刚刚那些散落的苍青色光点,有一小部分进了他的身体,帮他把酸软的腰腿经络给疏通了,他化成人形,也朝着两只行了个大礼,郑重道:“我们必不会负了先祖心意。”   两只对视一眼,眼里同时有了些许欣慰,凤烨展开羽翼,笑道:“那便出去吧。”   话落,它化成一束金红色光芒,遁入了大圣遗音中,龙衍也随之进入了冰髓龙心玉里。   两人把东西收了,凤长歌看向龙君泽,道:“外面情况不知如何,我们尽快赶回去吧。”   龙君泽应了一声,化成本体,把龙头凑到他跟前,道:“上来,我带你吧。”   凤长歌微微一笑,“不必,刚刚得了传承,体内旧伤尽去,我也想试试现在的实力有多强。”   他话落,身上金红色光芒闪过,眨眼化作一只巨大的金红色凤凰,羽翼一振,带起烈烈火焰冲天而起,沿着来时破开的那道世界壁障,飞了出去。   龙君泽龙爪一蹬,龙尾一摆,风声忽动,眨眼已然不见了踪影,速度一点不亚于金红色的凤凰。   两只美丽的生物冲出漩涡落入海里,凤凰身周顿时福散开一层金红色光芒,骤然海水瞬间退避三舍,它四处看了看,脸色凝重道:“祈月说他的身体也在寂灭海,现在附身在太渊白虎身上,不知是在哪一处漩涡之中。”   龙君泽四处一看,光是视野所及就有不下千百道漩涡,根本无从找起,不由也有些头疼。   “你们说的是那只白虎幼崽?”   凤长歌脑海里忽的响起凤烨的声音,他点了点头,“没错,是一只太渊白虎的幼崽。”   凤烨叹息一声,“那我倒是知道一点,那是我们老朋友的孩子,她当初为了援助我们,被荒兽围攻,不幸葬身在寂灭海里,我记得它去时,肚子里是有一只还未出世的幼崽,应当是在临死之前拼尽全力进了一处漩涡世界产子了,不过我虽记得它的气息,找起来却极为麻烦,没有十天半个月成不了事,你们若有急事,还是先行处理要紧,待回头再过来找也不迟。”   凤长歌略松口气,能找到就好,至于时间,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再这一两天上。   扇动羽翼,破开海水,不过一瞬便已出了海,在身体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感觉也涌遍全身上下。   有谁在战斗,是一场很大范围的战斗。   凤凰微微侧头,看向一个方向,虚虚眯起眼睛,“蜀山有变。”   龙君泽实力没他强,所以没感觉到,听他这么说也不疑有他,道:“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走。”   空气里两道虹芒瞬即闪过,速度快到甚至在半空中荡起一丝波澜,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蜀山。   一声凄厉浑厚的龙吟声蓦地响起。   一条浑身缠绕着光束的巨大黑龙在一千天兵组成的阵法中痛苦的挣扎着,身上漆黑的颜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变浅,那双灰色的眼瞳,出现了一丝极为明晰的神光。   心魔,开始破了。 第57章 霸气登场   春日午后, 最宜喝两口小酒,谈两件小心事。   龙潜渊倚在凉亭之上,手中拿着个酒樽一点一点喝着,喝了几小口,终于开口道:“灼华,明日是我们龙族祭奠龙祖的日子,会有一场很盛大的宴会,我想邀你一起来。”   凤灼华仰起头咕咚咕咚喝完一大坛酒,畅快应道:“好啊。”   龙潜渊踌躇一番, 又道:“宴会上……会有一场表演,需要两个人一起,我作为太子, 更是必须上去。”   凤灼华爽快的一拍桌子,“那有什么, 我陪你便是,谁比我们凤凰族还会跳舞?”   龙潜渊笑得满足, 仰头一口将酒樽里的酒喝下了,道:“那便多谢了。”   宴会后,所有人都对凤凰族大殿下的舞艺赞不绝口,龙潜渊听着,很是自傲。   这时有人问, “太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把灼华殿下娶过来?”   龙潜渊笑容一滞,转瞬又笑道:“不急, 不急,总也得他答应了再说。”   这时有人在前边叫:“潜渊,我就先回去了,母亲叫我呢。”   龙潜渊侧头看过去,笑着摆摆手,“好,慢走。”   回去的时候,父亲龙神正在书房等他。   他恭敬的行过一礼,龙神淡淡瞥过,道:“放弃吧,你要娶灼华,岚鸢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龙潜渊脸色瞬间苍白一片。   龙神在很多年前与其他种族交战的时候受过伤,这些年伤势越来越严重,已经渐渐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显然知道儿子的心思,无奈道,“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我看他也不像是喜欢你的样子,最多把你当兄弟,却绝不是情人。”   龙潜渊闭上眼睛,喃喃道:“我……我总想试试……”   龙神叹息一声,转过身去,道:“潜渊啊潜渊,优柔寡断如你,迟早要酿成大祸,现在族里很多人都看不惯凤凰族的实力比龙族强,这种情况日益严重,我需要一个决断能力很强的人来遏制它,龙凤两族是同盟,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身为储君,总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断承受起应有的代价,你心性还不够强大,这是你最大的缺点,如果有选择,我不会把这个位子交给你,但我没时间了,我马上就要去了,把龙族交给你,我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最后道:“你大哥留下的那颗蛋,你好好孵着吧,将来若有可能,它将是你最后的救赎。”   那颗蛋……   龙潜渊蓦地睁眼,看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银色的龙,龙躯团团围起,将一颗银白色的蛋圈在身体里。   “咚!”   “咚!”   他似乎听到那颗蛋在发生一声又一声生命的波动,接着“咔擦”一声响,蛋裂开了,一条小小的银龙破壳而出,见了他,眼睛一亮,猛地蹭上去在他身上开始打滚,发出一声又一声稚嫩的叫声。   “小泽……”   他弯起嘴角,发出一声由衷的笑声,“小泽,我是你叔父。”   小龙仰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张开嘴奶声奶气的叫:“叔父!”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连忙应道:“唉!”   身周场景再变,他站在寒潭里,听着龙苍琊说着凤灼华临走时说的那些话,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从此陌路,恩断义绝……”   他摇摇头,说:“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我要你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暴喝,一只满身伤痕的巨大白虎牢牢把一只火红色的凤凰抱在怀里,不顾被凤火灼的伤痕累累,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它一同坠入了滚滚流淌的天河之中。   “灼华——!”   他惊叫出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攒住心脏,冷汗瞬间就出了一身,想也未想,不顾体内毒伤未去,化成本体猛地扑上前去,紧随在他们身后追了下去。   不想那条小龙也跟在身后追了下来。   他一尾巴把他抽了回去,却因此被一道罡风击中,转瞬失去了意识。   隐约之中,有谁在耳边低低的呢喃,带着一种难言的蛊惑:   “龙潜渊,你把凤凰族给灭了,后悔吗?”   “……后悔。”   “他恨了你两万多年,你痛苦吗?”   “……痛苦。”   “那……你想改变吗?”   “改变?”   “只要把凤凰族复活,一切就都可以回来了。”   “会吗?”   “会啊。”   他有些意动了。   这时,一声雷鸣般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将他整个人都炸的有些懵了,“陛下,醒醒!你就再把凤凰族复活,他也不会再原谅你了,你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吟——!”   他痛苦的吟叫一声,脑海里被渐渐回归的记忆几乎撑爆,巨大的龙躯一个翻滚,强大的龙威辐散而开,瞬间挣脱身上无数捆缚的光束,阵法顿时就被破了一半,龙苍琊作为主阵者首当其冲,承受了大半龙威的力量,一口龙血当即喷了出来,重伤的身躯无力的掉了下去。   一道青光闪过,齐穆然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放在地上,青鸿立时凑过来,担忧道:“师尊,需要帮忙吗?”   齐穆然拿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了,肃声道:“把他扶稳,我给他渡一股气。”   青鸿不疑有他,立时扶着他的肩膀,担忧的看着天空的局势。   巨大的黑龙在半空痛苦的翻滚着,垂下的龙尾撞断了几座附近的山峰,身上黑色的魔息正在阵法的力量下缓缓褪去,鳞片的颜色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浅淡。   说也奇怪,明明来时两个人,龙潜渊现在正遭受着这般痛苦,他的同伴却一点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还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甚至有点看戏的感觉。   果真是毫无感情的魔吗?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蜀山掌门清风剑仙一声喊破了嗓子的惊呼:“不好,镇妖塔!”   众人凝目看去,就见龙潜渊翻滚挣扎的龙尾一个横扫,“咚”的一声砸在了镇妖塔上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七层镇妖塔之处破了一个幽黑的洞。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镇妖塔里关押的都是世所罕见危害世间的邪妖之辈,就算放出一只也会闹得民不聊生,这破了一个洞,情况就和一百年前神虚破塔而出之时一样的严重,里面的邪妖会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到时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只不过一会的时间,已经有好几只冒着黑气的大妖跑出来了。   清风剑仙一挥剑,喊道:“快去封塔,快!”   但几乎没有人敢动。   镇妖塔所在之地刚好就在龙潜渊龙身之下,现在他正因为记忆的回归而痛苦的挣扎不休,人一少还行,人多了,他稍微一动,瞬间就会把他们这些凡人全部拍死了,根本过不去。   清风急得眼都红了,正想不管不顾冲过去,远处的天空忽而响起两声悠扬的鸣叫声。   “吟——!”   “唳——!”   上一刻,叫声还在遥远之地悠悠响起,下一刻,空气泛起微微的波澜,一金红一银白两道巨大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眼前。   巨大而美丽的金红色凤凰探出利爪,以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姿态,像抓一条大蛇一样牢牢抓在翻滚不休的龙潜渊身上,羽翼用力一扇,“轰隆”一声炸响,地上转眼已然多了一条巨大的坑洞。   灰尘弥漫之中,凤凰一爪踩着龙颈,一爪按着龙尾,仰头发出一声清亮悦耳的鸣叫,“龙潜渊,你给我醒过来!”   刚刚还挣扎不休的龙,忽的就顿住了。   他仰着头看着身上那只陌生而熟悉的凤凰,朦胧的眼神渐渐清晰起来,鳞片上最后一点浅淡的灰色缓缓的散去,他张了张嘴,喃喃道:“灼……华?”   凤凰眯起眼睛,淡淡道:“是我。”   银白色的龙在半空盘绕一圈,龙尾几下扫荡,便将那几只逃出镇妖塔的小妖重新关了回去,龙嘴一张,龙息一吐,银白色的冰晶顿时就将那破开的大洞封住了。   齐穆然缓缓收功,龙苍琊也渐渐平复下来了,意识回拢,缓缓张开眼睛,就见着面前这一幕场景。   他眨了眨眼睛,盯着那银龙身上闪烁不休的金色龙纹,眼中霎时绽出一抹神光,赞叹道:“不愧是陛下,看来是和天后殿下结合了,昆仑的功法果真可以助龙族觉醒太古神龙血脉,陛下不欺我!”   青鸿一个手抖,猛地收回手,龙苍琊猝不及防瞬间倒在了地上,他懵了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侧头看了眼青鸿,怒道:“为何突然撤手!”   青鸿指着他,脸色青了红红了青,最后憋出一句:“淫龙!”   转身就离得更远了。   龙苍琊更懵了,手臂一撑站起身来,质问道:“我又没占你便宜,为何如此说我?”   青鸿咬牙。   这淫龙当着他的面说那条天帝龙和他师兄的事,不就是拐着弯邀他双修吗,别以为他就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了,这会儿还在装傻呢,果然是条淫龙!   呵!男人!   呵!龙! 第58章 吾乃龙祖   龙潜渊现在很混乱。   他最近的状态一直都有些混乱。   因为他的心魔本身就是凤长歌, 所以每一次见他,都会对自己的心神造成一次强力的冲击。   从一开始一个完完全全的魔,到现在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被心魔吞噬的那一刻起,未免受过去影响,他把自己过去的记忆全部封住了,只留了一些他应该知道的事情像文字一样篆刻在他脑海之中,比如他的身份,曾经的地位,龙凤族的情况, 以及龙君泽的身份。   除了对凤长歌的感情。   但自从见过凤长歌后,一些记忆若有似无的开始回归,心里某一处始终被魔雾笼罩的地方渐渐开始清明了, 就像遮挡在眼前的魔障徐徐散开一般,思考一些事情, 不再偏执的只顾一头扎进去,头脑也更加的清晰了。   像是从一开始固执的要把凤长歌变成魔, 到后来已经彻底的放弃了。   要说他真的想起了什么,也不尽然,就像隔着一层薄纱一般看得不太清晰,但要说没想起,他模模糊糊也知道一些, 就像他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处于一种半清不清,朦朦胧胧的状态, 自欺欺人一般的活着。   但现在,心魔被破了。   强制的,非他所愿的破了。   一切不愿意面对的,不想面对的,通通以最清晰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摆在了他面前,以比之前更加惨烈的姿态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神。   那层朦胧的薄纱被揭开了,薄纱后面的世界,血淋淋的一片,刺得他眼睛心脏,甚至连灵魂都在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他不能再躲了。   他躲不下去了。   他没地方躲了。   他必须,迫不得己的面对那件残酷的事实,由他亲手所铸造的事实。   因为他,凤凰族灭了。   因为他没出手。   因为他懦弱的迎合了龙族大臣的意志,而忽视了他父亲龙神的意志。   他是个罪人。   “醒了?”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龙潜渊睁着眼睛,全身瘫软的躺在地上,已经不再挣扎了。   凤凰松开抓住他的爪子,淡淡道:“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吧,堂堂龙帝,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他张开羽翼,正要飞到半空中,龙潜渊忽的开口,“……灼华,我后悔了。”   凤长歌动作一滞。   龙潜渊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的说:“我后悔了,我那时候应该帮你的,我不应该听他们的意见的,我后悔了……”   凤长歌收敛羽翼,闭了闭眼睛,冷冷的笑,“你那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龙潜渊伸出龙爪,撑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苦笑一声,“我只是……想做一些让他们承认我的事情。”   凤长歌背对着他,没说话。   龙潜渊垂下头,轻轻的说:“我性格优柔寡断,在我之前,父亲一直属意性格更为强势的大哥做太子,若不是大哥意外身亡,我不会有机会坐上太子的位子,我只是个备胎,父亲是别无选择之下才选的我,他一直不承认我的能力,直到最后一刻都不太想放权给我,就连那些大臣也是尊敬大哥胜过我,我多少有些不忿,我想做出一些成绩给他看,给所有人看,我想让他们承认我,我的确想要天帝的位子,因为这是证明我能力的途径,要是我带领龙族胜过凤凰族,成为三界的霸主,他们就都会仰望我了,所以那时候,你向我求助,我没答应。”   他咬着牙,苦笑一声,“我从未曾想过要让你死,所以那次我花费很大代价救了你,本以为我们关系会有所缓和,你会静下心来听我诉说,但你性子烈,那件事之后就不愿再看我一眼,两万年过去了,我一直知道你在哪,但我一直不敢去找你,我开始觉得空虚,我渐渐发现我做错了,他们的确承认我的能力了,但他们更多承认的,是自己的野心,他们要把凤凰族赶尽杀绝,夺取凤凰族原有的地盘,资源,势力,占为己用,他们为了所谓的权力,已经疯了,这个没了凤凰的三界,太空荡了,没了凤凰族的制约,他们已经渐渐的失去了自我。”   他深深的垂下头,叹息道:“我已经压制不住了,龙族,甚至三界,迟早会毁在他们的野心上,是我没看懂,龙凤两族同生共死,缺一不可,彼此扶持,彼此制约,没了一方,另一方注定不会长存,我错了,错的很彻底,只可恨我明白的太晚,我没有听父亲的意见,他早便洞彻了同盟二字的意思,是我太蠢。”   凤长歌叹息一声。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可能再把时间回溯到过去,重来一次。”   他闭上眼睛,喃喃道:“凤凰族,已经没了。”   龙潜渊全身猛地一颤,鳞甲甚至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半响,他无力的说:“那龙族……也……”   “龙族,需要一场变革。”   一道威严而浑厚的声音忽的响起。   龙潜渊下意识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悬浮半空的银龙额心鳞片忽的射出一道苍青色光芒,随着这道光芒闪现,转瞬遮蔽了目之能及的所有天空。   那是一条苍青色的龙。   一条横亘了百万里的,苍青色的巨龙。   光是龙头与龙尾的长度,几乎就纵跃了整片神州大陆,抬头望去,除了那巨大的龙躯,几乎看不到他背后的天空。   如此的宏伟而辽阔,壮丽而庞大。   这就是太古神龙真正的本体,远古时候纵横整片大陆的霸主存在。   现在所谓的龙与他一比,那就是婴儿与成人的区别,太古神龙一抬爪,就能拍死一大片龙。   即使他现在是元神的状态,只是透明的龙。   这一刻,无论天上地下,所有的龙都弯下双膝,垂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内心里无不是激动澎湃不能自抑。   自远古时代就失踪不见的龙祖,终于出现了!   龙族激动崇拜,其它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龙祖在远古时代是护佑苍生天下的神话人物,即使不是他们祖宗,那也是足以让他们尊敬的存在。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包括齐穆然在内,恭恭敬敬的对着天空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龙衍微低着头看着他们,满意的颔首,“吾乃龙祖,太古神龙。”   然后下一刻,所有龙族,包括天宫的龙族心底都响起这一句声音,“听说,你们灭了我娘子,大日盘凤的族人?”   龙潜渊的脸变了。   远在昆仑密室里的紫琴与红烛脸色也变了。   所有龙族的脸色都变了。   龙衍点点头,说:“你们好胆,活腻了吗?”   红烛忍不住在心里道:“凤凰族是被日轮吞噬了,不是我们下的手。”   龙衍淡淡的“嗯”了一声。   紫琴抽着气,也道:“他们是死于天灾,不是我们之手。”   龙衍又“嗯”了一声,然后半响没说话。   断断续续又有一些龙在心底不甘的反驳,但也有一些龙选择了沉默。   像是龙君泽,龙潜渊,龙苍琊,龙九音,以及……青龙族长老龙青逸。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忐忑的等待之时,龙衍开口了。   他冷嗤一声,“红紫二龙族?如此血统斑驳的生物,怎能称作龙族,怎配称龙族?”   红烛与紫琴脸色一白,龙九音摇了摇嘴唇,眼睫颤了几颤,最后还是忍着没出声。   龙衍虚眯着龙眸,淡淡道:“刚刚开口说话的,剔除龙骨,逐出龙族。”   这句话落,天宫,包括凡间的龙,大部分都开始嘶吼着惨叫,他们被迫变成了本体,巨大的龙躯之中浮起一层闪耀的光芒,随着那些光芒离体,整条龙的本体都缩水了不少,鳞片颜色变得暗淡无光,甚至有些血统太过斑驳的,直接变成了半龙不龙半妖不妖半人不人的奇特生物。   这一波恐慌还未散去,龙衍又道:“好了,现在还剩两千二百五十八条龙,你们良心未泯,尚还有救,吾暂且留你们在龙族,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除了这两万年内出生的小龙吾暂且不计较,龙苍琊吾也不计较,剩下的,参与过两万年前凤凰族灭族的龙……”   他龙眸一瞪,声音里瞬间裹挟着一股浓厚的怒气,“吾要你们,去守日轮一百年,向你们的同盟赔罪!”   所有的人都惊了,有龙悲戚喊道:“龙祖,日轮之火绝非我们可以抵御得了的,您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啊!”   龙衍冷哼一声,“生死之时抛弃同盟,便如战场抛弃手足,背信弃义,自私自利,你们的野心,致使一个族群因此灭亡,你们的漠然,致使龙族的猖狂与日俱增,假以时日,龙族或将因此而灭,三界或将因此而毁,如此大的灾祸,吾不过让你们去守日轮,比起这三界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凤凰一族未免日轮坠毁危害三界,不惜投日而亡,你们作为同盟就在旁边看热闹,甚至还想着让他们早点去死,以好称霸三界,登临帝位,如此心态,作为龙族简直是耻辱,吾让你们守日轮,吾也要让你们体会一番,被日轮生生焚烧炙烤的滋味,凤凰族当初灭族的滋味,非如此,不足以赔罪!”   一道金红色的光芒自凤长歌额心射了出来,霎时一片金红光芒遮天蔽日,一只巨大的,翼展足足有三千多米的金红色凤凰出现在半空中,它低头看着下面的众人,悦耳的声音淡淡的传出,“放心,你们不会死,日轮的火焰,会由我的传承者掌控,你们,只是会很难受而已。”   那是大日盘凤,是凤凰的先祖。   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众多龙族最后一点反驳也不敢说了,他们默默的垂下头,恨不得把尾巴都缩起来。   凤烨眯起凤眸,淡然而不容拒绝道:“吾的孩子,吾不准任何人欺辱,敢负者,必为之付出代价。”   众龙默然。   龙君泽看看四周,悄声在心底道:“龙爷,这刑罚会不会太重了?”   龙衍龙眸一眯,意味深长道:“越是腐烂的肉,越要挖的更深,只有把腐烂的部分全部剔除,新的肉才会生长出来,这些龙太过骄纵,不严惩,他们过后就会忘掉,不若狠狠的罚一次,罚到他们忘不了,也不敢忘。”   至于罚的过重引发的仇恨?   他与凤烨都即将消失不在,就是仇恨又能如何?   况且,他乃龙祖,谁又敢恨?   他就是有这个底气,有这个霸气,有这个魄力。   他淡淡道:“孩子,黑的部分我已经替你挖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龙族,不能毁在我们自己手上。”   龙君泽恭敬的垂首,“一定不负龙祖所托。”   龙衍欣慰点头,最后遥望四周,叹息道:“龙族志在天下,是为守护四海,而不是夺取四海,没了凤凰族制约,终将被自己膨胀的野心所吞噬,你们啊,太糊涂!”   苍青色身形渐渐缩小,化成一道光芒,重新进入了他额心之中。   凤烨同样一振翅,回了凤长歌额心里。   龙君泽的神色却一点都没放松。   因为那些被剔除龙骨变得半龙不龙的生物,开始闹了。 第59章 凤凰现世   自己引以为豪的骄傲被生生抹去, 变成平日里最瞧不起的存在,是什么感觉?   那会让人崩溃吧。   不过幸运的是,这里驻守的一千天兵都是龙苍琊训练出来的,性格多半和他相似,除了少数几条龙,大部分还是没被剔除龙骨的,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龙君泽落了地,化成人形,走到龙苍琊身边, 道:“族内情况现在有些混乱,必须立刻上天,龙将军, 烦请你带着剩下的龙将红紫二龙族押解上天界,我留下把蜀山的情况处理了, 我们天宫见。”   龙苍琊立刻恭敬道:“是,陛下。”   青鸿站在他身边, 左右看看,没见着熟悉的人,不由问道:“陛下,我师兄他……没和您在一起?”   龙君泽看看他,咳嗽一声, 眼睛往天上的凤凰看去,没吭声。   青鸿就很急——天帝这么吭吭哧哧不说话,莫不是师兄有什么危险?   他转头朝齐穆然看去, 就见他仰着头,一脸兴味盎然的看着半空那只金红色的凤凰,脸上一点担忧的意思都没有,相反,还有点高兴。   他有点懵,问道:“师尊,师兄他……”   齐穆然看看他,应了一声,“哦,他好着呢,比我们都好。”   青鸿愣了,然后就很生气。   虽然那只凤凰的确是很高贵很稀有很强大很好看,但你们一直盯着他不顾师兄是什么意思?   龙苍琊看看齐穆然,再看看龙君泽,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凤长歌淡淡道:“既然清醒了,那就做你该做的事吧,龙族刚遭重创,一片混乱,蜀山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善后,我们没时间,也没那功夫看你伤春悲秋。”   龙潜渊低着头,也不知是听清了没,始终没应了一声。   凤长歌不再理他,身上红芒一闪,落在龙君泽身边化成了人形。   青鸿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惊艳,正觉这位凤凰大美人有点隐约的熟悉,就听龙苍琊开口道:“灼华殿下,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一声天后殿下?”   他微微眯着眼,带着一丝犹疑,更多的却是某种判定事情真相之后的笃定。   凤长歌看着他,微微一笑,“我还是习惯你叫我灼华。”   龙苍琊了然道:“果然是你。”   随即下一刻,他后退一步,双手作辑恭敬的行礼,“见过灼华殿下……不,现在应该叫您陛下。”   凤长歌也没去扶他,唇角微勾,打趣道:“我还记得龙将军之前三番两次喝我对你家陛下无礼,龙将军当时可是好生威风,现在倒是拘谨起来了,倒叫我不知如何应对了。”   龙苍琊脸色一肃,“是我冒犯……”   “唉,行了,适可而止。”凤长歌及时一抬手打断了他,“你之前对我也没这么拘谨,如此郑重,反倒叫我有些不适,便如以前就好。”   龙苍琊抬头看他,嘴唇微抿,表情严肃而认真,眼里却有一丝犹疑。   凤长歌叹口气,道:“你那时已经尽力了,即使结局无法改变,我也不怪你。”   龙苍琊沉默着,苦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恨我们。”   凤长歌抬起手,拍了拍肩膀,无奈道:“是恨,不过不包括你。”   他微微笑了一下,“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们付出一切把我的族人全部救活,我只要你们一个态度,只要你们出手,我们就还是盟友,不过当时没有人动,你动了,所以你是我的盟友。”   龙苍琊苦笑摇头,“一腔热血而已,到头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忽的想起什么,又问:“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变成蜀山的掌门?陛下和你是怎么一回事?”   凤长歌也没隐瞒,简略几句把情况说清了,顺带着把齐穆然的身份给卖了。   龙苍琊大惊失色,立马向麒麟神大人行礼。   齐穆然给了凤长歌一个大大的白眼,脸上笑着应下了,顺带拜托他不要泄密,自己还想过一番清净生活呢。   一丝不苟的将军大人自是连连答应。   只可怜一边的青鸿,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身份大暴露给惊懵了。   师兄是凤凰……   师兄是凤凰族的殿下……   师兄是这世上唯一一只凤凰神……   师尊是麒麟……   师尊是麒麟神冕下……   师尊是这世上唯一一只麒麟神……   凤长歌同情的看着他,“我觉得他需要点时间来冷静一下。”   齐穆然一手拎起他后脖领,无奈道:“你们先走吧,他有我看着就好,天上龙族一团乱,凤祖出世,凤宫的封印应该也开了,你也回去看看吧,别出了什么乱子。”   龙君泽看看周围,没见着意料之中那个熟悉的人,眼神略有复杂道:“凤……那个人不见了,他们随时还会来,人间离不开人。”   这时一道嘶哑的声音忽的响起,“交给我吧。”   众人侧头看去,就见龙潜渊不知何时变成了人形,脸色惨白若纸,眼下有一圈深深的黑影,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   他缓步走过来,声音沙哑道:“他被封在寂灭海里,只有神魂能够出来,不是我的对手,他手下那三个妖将只剩了两个,我也可以应付得来,你们处理完天上的事,尽快下来就好。”   龙君泽到底和他关系亲,连忙跑上前去扶住他,关心道:“叔父,你的身子……”   龙潜渊摆摆手,“不碍事,你们尽快走吧,拖得越久,天上越容易生变,我已经错了一次,你们别再错第二次。”   龙君泽尽管还是担忧,但眼下的确情况紧急,他只好道:“那叔父,你保重好身子,我们先上去看看,处理完之后会尽快下来。”   龙潜渊有些意兴阑珊的点点头,又看了眼凤长歌,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一边去,背影萧索而落寞,仿佛蕴藏着无限悲哀。   凤长歌心里也很不好受,毕竟是曾经推心置腹的挚友,却落得如此下场,虽说是罪有应得,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感慨,他摇摇头,道:“既然这里有他看着,我们先回天界看看。”   龙君泽“嗯”了一声,拜别龙潜渊,正要跟着他走,呆愣许久的青鸿忽的出声:“师兄……”   凤长歌脚步一顿,侧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的一挑眉,“回神了?”   青鸿呆呆的看着他,说:“你们……在一起了?”   凤长歌点点头,“自然。”   青鸿眼神更呆了,“所以是昆仑的功法,帮你们觉醒血脉了?我们昆仑功法,真的有觉醒血脉的能力?”   凤长歌立时想到龙君泽当初为了瞒天过海撒的那个谎,不由有些尴尬,“那只是个障眼法,那功法哪有那么厉害,我们是得了龙凤之祖的传承,不是什么功法的过。”   青鸿“哦”了一声,侧眼看了龙苍琊一眼,垂头,又看了他一眼。   龙苍琊莫名有些背后发凉,不由退了两步,怒道:“你这什么眼神?”   青鸿很诚挚的说:“龙将军,你也看到了,我们昆仑功法没那么厉害的,请你以后别再纠缠我了好吗?”   龙苍琊:“……”   等等,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他什么时候纠缠他了,什么时候!!!   凤长歌眯眼。   这龙欺负他师弟?   齐穆然默默望天。   要遭,闯祸了。 第60章 盗神器   在费了一番不小的波折之后, 青鸿总算把事情给理清了。   原来整件事情就是齐穆然这位师尊担心过度之下的误会,人家龙将军压根就没想过利用他的功法做些什么事情,更别谈纠缠他了。   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青鸿整个人都懵了。   齐穆然默默仰头望天,不忍去看徒弟惨不忍睹的表情。   龙苍琊气得都顾不上身份问题,狠狠瞪了眼齐穆然,也不太敢去看青鸿,毕竟人家也是被自家师尊给坑了,也是个受害者, 他不好计较什么。   事情尴那个尬呀。   青鸿在被师兄和师尊的身份连环轰炸之后,又被自家师尊给坑了一把,整个人都有些木了。   龙苍琊挺同情他的, 于是就凑过去,安慰道:“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没事,我不在意。”   青鸿愣愣的看着他, 没说话。   龙苍琊也不太擅长言辞,看他挺可怜的,况且这事也多少与他有关,总觉得抛下他不管不太仗义,就道:“我现在要回昆仑处理留在那里的红紫二龙族, 你要一起吗?”   青鸿愣愣的,点头。   齐穆然翻个白眼,知道自家徒弟多半现在还在梦里没回过神呢, 连龙苍琊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只是下意识点头而已,他多少有些担心他的情况,不过这事归根结底还在龙苍琊那,有他开解也能尽快好起来,就没阻止。   龙苍琊见人家师徒俩都没意见,就带着青鸿,领着他那一千多天兵回昆仑了,齐穆然默默跟在后面,全程一个字都没吭。   心虚啊!   云层之中,去往天宫的路早已打开,层层叠叠的云层尽头,就是天宫所在。   金红色的凤凰与银色的龙徐徐飞着,风一般的速度一闪即逝。   “师尊……”   银龙侧头看向身边的凤凰,犹豫着道:“叔父他,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和师叔相处了那么久,不该不知道他的所在之地。”   凤长歌点点头,“的确,我也有所感觉。”   他们在临走之时曾经询问过龙潜渊,凤祈月的下落,但他给的回答是不知道,当时因为时间紧急,他们并没有多问,但如今想来,总有不妥。   凤长歌道:“回到天宫之后,你去处理龙族的事,我去凤宫看看,把封印的事处理妥当,我会尽快下界。”   龙君泽显然也知道事情轻重,并没多说,点头应下。   这时已然到了云层尽头,两只身形一闪冲了出去,入目所及便是层层叠叠的云,以及壮丽而辉煌的天宫大殿。   只是此刻,天宫之中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一些似龙非龙的奇怪生物在愤怒悲戚的咆哮怒吼,还有大多数龙游荡在一边,看样子有些茫然,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情况一片混乱。   龙君泽眯眼一扫,道:“师尊先去,这里我能应付得来。”   凤长歌也没推脱,毕竟这是龙族内部的事,况且他们如今这模样与他也有不小的关系,他插手进来的确不太好,便一振翅,飞往了一处西南方向。   巨大的金红色凤凰如一颗火球般掠过天空,瞬间把多数还在怔愣中的龙族惊回过神了。   “凤……凤凰……”   “是……灼华殿下?”   “怎么成金红色了?莫非是觉醒了血脉?”   “是凤凰神,他还活着,他没死!”   一些断断续续的惊呼声响起,还未及再说些什么,一声龙吟响起,一条足足有十多万里长的巨大银龙横亘半空,身上金色龙纹闪烁不休,看上去高贵而华美,有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感觉,荡荡龙威涤荡而开,涛涛威压震慑群龙,尽显龙之气势。   “静声,把天路扩开,等其他龙族上来,我们一起来处理下族内的问题。”   蜀山。   龙潜渊坐在镇妖塔顶端,看着蜀山众人在周围忙来忙去,收拾着附近被他弄得一团乱的残局,偶尔朝这边看上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毕竟,他虽是曾经的天帝,但之前可是一位实实在在的魔,也是造成蜀山现在一片混乱的罪魁祸首,谁也不知他现在是不是真的就不会做些什么了。   他身边站着一只鸟。   一只白色的鸟。   当然,其他人是看不到的,那只鸟身上被施了隐身术,除非龙君泽和凤长歌下来,他就是透明的。   凤祈月略感兴趣的看着他,“感觉如何?”   龙潜渊望着前方,淡淡道:“很不好。”   凤祈月笑了,“你心魔破与不破的区别,就在于你难不难受吗?难道你没破,就不难受了?”   龙潜渊摇了摇头,“那不一样,那会儿倒是还可以自欺欺人,现在没机会了。”   时时刻刻都在被那段最想忘却的记忆折磨着,当然感觉不好受了。   凤祈月微笑道:“很好,看你难受,我就不难受了。”   龙潜渊苦笑一声,“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凤祈月淡淡道:“对你,不需要。”   龙潜渊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过了半响,他开口道:“你走吧。”   凤祈月说:“去哪?”   龙潜渊伸出一手指了指后面,“你不是要往生镜吗,再不取的话,等他们下来就没机会了。”   凤祈月笑了,“他们要你守着蜀山,你倒是给我指路了,这算不算监守自盗?”   龙潜渊摇摇头,“他们不想你取到五神器,是不想你用苍生献祭换取凤凰族的重生,但我不一样,因为我知道,你的祭品是什么。”   凤祈月眯了眯眼。   龙潜渊叹笑一声,“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的,灼华他不想你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一个种族的存活,即使知道那些祭品,依旧会阻止你,但我也想看到凤凰族重生,我也想弥补一些我曾经犯下的错误。”   凤祈月说:“我死了,他会更恨你。”   龙潜渊仰头望着天空,微微笑了,“你不会死的,他也不会恨我。”   凤祈月一愣。   龙潜渊摆摆手,不再多说,“去吧,再不去,真就没机会了。”   凤祈月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振翅飞走了。   龙潜渊往后一仰,靠在镇妖塔塔顶的瓦片上,两手撑在后脑勺上,仰头望着天边云卷云舒,宛如一个江湖浪荡子。   不多一会,蜀山后面忽而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不好了,往生镜的神阵被破了,快来人啊!”   龙潜渊微微一笑,却是动也未动,只侧了下头,看着那只衔着往生镜往昆仑方向飞走的白色鸟儿,嘴唇一动,喃喃道:“就剩天命书了啊,快了。”   与此同时,昆仑。   龙苍琊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些在昆仑四处捣乱的非龙生物给抓住了,一条龙抓着一只,开了天路准备回天宫。   红烛不停的挣扎着,一点都没有要屈服的意思,整个人都临近崩溃了,紫琴也没差到哪里去。   他们的原身有些相似,被剔除龙骨之后,已经没了龙的一切特征,是一紫一红两条斑斓大锦鲤,巨大的鱼鳍不停在地上拍打着,鱼嘴一张一合欲要噬人,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   因为鱼本来就没什么声音,他们骤然没了龙身,根本无法适应现在的本体。   龙苍琊耳根总算清净了,命令六龙卫三条龙抓着一条鱼,整群龙浩浩荡荡一起往天界飞去。   青鸿站在地上看着,总算回过神了,把那层误会揭开之后,他突然发现这龙将军好生威风,想到之前一直误会他追求自己,脸就默默红了。   好想掐死当时的自己,恐怕人家龙将军心里压根就看不上他吧!   他独自一人坐在一处山崖上发着呆,眼前眨眼多了一个人。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已经进了天路的龙苍琊不知为何又回来了。   青鸿一看到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他了,连忙站起身来,视线左右看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龙苍琊也觉得有些尴尬,他下来是因为远远看着这个人独自坐在山崖上发呆,怕他想不开出什么意外,想下来开导他一番,但一见着他就见他面色通红,似乎有些羞于见人,本就不善言辞的他于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这么沉默一会之后,龙苍琊说:“那个……我先回去了,那件事真没什么,你也是被你师尊拖累的,别想不开。”   青鸿小小的“嗯”了一声,轻轻软软的,带着他音色独有的冷冽,很是好听。   龙苍琊就觉得心脏“噗通”跳动了下,脸都有点红了。   他觉得实在闷得慌,迫不及待想做些什么,便道了一句“那我先走了”,匆匆化龙飞了。   青鸿仰头看着他,心里隐隐约约晃过一个念头。   这白龙的本体还真好看。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瞬间脸色通红,急忙拂袖一挥,就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后山的禁地,金华殿附近,也就是封印天命书的地方。   然后就和一只嘴里衔着面镜子,惦着爪子偷偷往殿里走的白鸟撞上了。   金华殿附近的禁制隔绝一切隐身术法,刚刚被禁制弹出来的凤祈月还没来得及进入殿中,就撞上了匆匆飞过来,脸色通红的青鸿。   凤祈月:“……”   青鸿:“……” 第61章 五神器齐聚   青鸿现在有点懵。   昆仑灵兽繁多, 山里到处都是飞禽走兽,但他们与灵兽有约,后山乃封印神器的禁地,尤其是金华殿附近,万万不能靠近。   这么多年来灵兽们一直遵守着约定,从未曾逾越过,自他记事起,金华殿附近就从没看见过一只灵兽。   现在他偏偏看到了。   还是一只嘴里衔着面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镜子,被禁制破了隐身术, 踮着爪子鬼鬼祟祟往殿里走的鸟。   青鸿本来就不笨,只是因为被龙苍琊的事情影响了心神,是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顿了一下之后立时回过神来——这鸟是小偷!   他从没见过这只白鸟,之前白鸾鸟在昆仑现身的时候他正好不在身边, 凤长歌他们因为顾忌着凤祈月的名声,也没提他这一回事, 况且凤祈月现在的身体做了一番伪装,和一般的凤凰也不一样,导致青鸿虽然知道师兄是凤凰了,但依旧没认出这只鸟的身份来。   是以他也没太把这鸟当一回事,当即拔剑出鞘, 大吼一声:“此乃昆仑禁地,现在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凤祈月压根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他认得这个人,是他哥的师弟,似乎关系还比较好,他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就想着干脆弄晕,打扰不到自己就好了。   至于偷东西被主人家撞见这么尴尬的事……   好吧,的确是挺尴尬,凤祈月毕竟面皮还薄点,之前都是派其它手下出去抢东西,自己被抓现行还是第一次,多少有点不自在,见他都亮出剑了,就一扇翅膀挥出一道白芒,打算把他弄晕了事。   青鸿眼见那道白芒袭来,顿觉全身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想动却又动不了,拼尽全力也只能把剑挡在身前,正以为要被那道白芒击中了,忽的胸口亮起一道极为亮眼的金色光芒,周遭无形的束缚顿时被打破,那道金芒破衣而出,直接将白芒一击而散,去势不减,直接奔着那只白鸟而去了。   凤祈月惊了一跳,身形一侧险险的闪开了,那道白芒却一点都没有罢休的意思,转了个弯,又冲着他直击而来。   凤祈月也被激出了火气,双翼展开正要来个大招,忽而嘴中衔着的那枚镜子光芒大作,一道白芒射出,“轰”的一声与那道金芒相交,绽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之后,两两消失。   凤祈月怔愣一瞬之后,眼睛猛地眯起,盯在青鸿身上看个不停。   青鸿这时候也想起那道光芒是什么了——被师尊放在身上的天命书!   五神器即使没有认主,其本身的傲气也不会让其他攻击落到所佩戴之人身上,会反击是正常的。   那那只鸟身上的镜子……   他猛地睁大眼,“是往生镜,你是寂灭海那只魔!龙帝……龙帝和你还是一伙的?”   凤祈月徐徐展开羽翼,全身的羽毛都微微炸起。   那是他即将发出攻击的预兆。   这个人身上有天命书,必须拿走!   天界,凤宫。   金红色的凤凰徐徐收敛羽翼,看着眼前重新被封印起来,逐渐消失在空气里的凤宫,终于松了口气。   凤宫是凤凰族的家,是用先祖的伴生物,大日梧桐木为底,炼制成的一座绝世宫殿,当初凤凰族体内凤火暴动,要去投日之时,他母亲凤岚鸢启动了凤宫禁制,以大梧桐之力封印凤宫,将凤宫隐藏在三界的一角。   大日梧桐与大日盘凤生生相息,盘凤出世,梧桐自会有所反应,凤宫禁制动荡,许是会被破掉,在眼下龙族内乱的时候,很容易被一些失去理智发怒的龙族趁虚而入,捣毁凤宫,是以必须重新封印。   一切准备妥当,他看向龙族的方向,   小黑那里应该处理完了吧。   算了,过去看看,等他一起下界吧。   这时,身体某一处一根羽毛轻轻震了下,一股仙力传荡进来。   凤长歌闭目感觉了下,脸色顿时变了。   龙族。   这里的气氛很严肃。   因为龙祖又出现了。   所有的龙都乖乖趴在云层上,包括那些被剔了龙骨,剥除了龙身的生物,一左一右,各占半数,泾渭分明。   龙衍居高临下的看着,淡漠道:“你们已经不是龙族的人了,今后不可以龙族身份行事,但凡发现一次,杀无赦。”   那些非龙生活顿时一阵不甘的怒吼,紫琴化成人形,忍不住悲戚道:“我们说的是事实,为何要剔除我们的龙骨,凤凰族的确是被日轮焚烧至死的,不是我们杀的!”   龙衍遗憾的看着他们,“你们到现在还不明白。”   他叹息一声,“龙族和凤凰族,是同盟,便如至亲手足一般的存在,兄弟遇险向同伴求助,同伴却眼睁睁看着手足死于眼前,明明有能力而不去救,凤凰族是间接死在龙族手中的,你们害死了你们的同伴,到头来还要推卸责任给天灾日轮,是,日轮的确毁了凤凰族,但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知反省自身而一味的怨愤别人,说明你们没有悔改之心,假以时日,这种心态会让你们渐渐膨胀,最终害了整个龙族,你们,就是龙族的败类,我容你们不得,龙族,也不需要你们的存在。”   红烛咬了咬牙,不甘道:“您是龙祖,龙之始祖,您不该为了外族,而欺负我们自己人!”   龙衍笑了,“自己人?我和娘子早已结契,同生共死,至死不渝,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如今我的孩子因为你们的缘故被灭了,你说,我该不该为他们做主?”   红烛愤声道:“但他们终究是凤凰族,而不是龙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龙衍叹气,“果然是血统不纯啊,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都能生得出来。”   他摇了摇头,以一种包容而宽广的目光看着他们,语重心长道:“龙容万物,,龙的身上,汇聚着万物的血脉,龙可以和任何生物都生出后代来,这是我们龙族特有的血脉,这种血脉不是为了让你们排斥其它种族,而是接纳,就如海纳百川,唯有接纳,才是真正的强大,才永远都不会凋零,你们既然主宰着三界,更应接纳三界万物,而不是去掠夺,去占有,去膨胀自身欺辱别族,唯有守护,才是真正的拥有。”   大部分龙族低垂下头,若有所思,脸上神色渐渐羞愧,还有少部分非龙的生物依旧不甘的咬着牙,还是想说些什么。   龙衍冷哼一声,身上威压一荡,霎时那些龙族身形一晃,差点摇摇欲坠站不稳身子。   他淡淡道:“无论你们明不明白,接不接受,你们已然不是龙族,从此刻起,没有资格再回到天宫,更没资格回到龙宫,吾以龙祖之名,赐你们流放之罪,等你们什么时候真正想清了,做出足够强大的贡献,得族长允许,可入阴阳龙凤池,重修龙身,如若不然,便做一辈子的流浪者吧。”   被剔除龙骨之后,相当于连仙根也一起剔除了,从此以后再不能成仙,除非进阴阳龙凤池再凝龙骨。   他们不甘的低吼,却再也没机会看一眼这自小长大的地方,被龙衍尾巴一扫,打开天路强制送出了天宫。   龙九音目送父母离去的身影,默默垂泪,却知道是父母咎由自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龙衍看着剩下的龙族,淡淡道:“你们之后便听族长命令,分批去日轮守候吧,坚持不到一百年自动退出者,便也逐出龙族,和他们同样的下场。”   众龙生恐祖宗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的龙骨也剔除了,连反驳都不敢,连连应是。   龙衍见事情处理完,又回了龙君泽额心鳞片里。   此时他的身体颜色已经黯淡了很多,估计再出来一两次,就真消散了。   龙君泽心里不太好受,默默道:龙爷,其它事情我会处理妥当,您暂时别出来了。   脑海里传来一声疲惫的淡笑,却没应声。   远处一道金红色光芒疾掠而来,到了近处化为一道人影,是凤长歌。   他手里握着一根红色羽毛,脸色不太好看,飞到龙君泽身边,声音凝重道:“出事了,刚刚穆然传来消息,蜀山的往生镜被盗了,青鸿失踪了!”   龙君泽化成人形,脸色微变,“是他?”   龙苍琊也惊了,“青鸿不见了?”   凤长歌看着他,点点头,“应该是被抓走了,不过没有性命危险,我们下去看看,龙族刚遭重创,现在正是一团乱,未免出事,你留在这里整备一番,暂时别离开。”   龙苍琊虽然也有些着急,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里的确一团乱,许多龙族心神恍惚,强行出战的话会造成很大的伤亡,需要有人来安抚一番,便道:“你们去吧,我稍后会去。”   两人应了一声,破开云层,往下界飞去。   还没飞了一段距离,身后龙苍琊突然叫了一声,“等等……”   两人回头看去。   龙苍琊咳嗽一声,不是很自在道:“那个……记得把青鸿救出来。”   凤长歌挑挑眉,唇角微微弯起,略有促狭的笑了一声,“自然。”   落在凤祈月手里,能有什么危险,顶多为了不让他泄密把他一起偷走了。   除非是献祭……   凤长歌脸色微沉,看向龙君泽,道:“穆然说寂灭海情况有变,我们去那里看看。”   龙君泽自是点头应承,执起他的手,一头扎入天路之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最后一战了,也是最高潮的部分 第62章 最后的战斗   寂灭海上, 波涛汹涌。   天空不知何时飘了一层厚厚的云层,乌云罩顶,白涛生灭,看着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滚滚云涛之中更有紫色闪电闪烁不休,汹涌的海面浪涛起伏,海底不时露出一只又一只巨大海兽的身影,整片世界就像末日来临,充满着一股肃杀诡异的气氛。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亮起一道光芒, 东长白两生花,西昆仑天命书,北天山太一神水, 南蓬莱鲛人歌,与中蜀山往生镜。   五神器齐聚了。   两生花位处东方, 天命书位处西方太一神水位处北方,往生镜位处南方, 中央之地悬空漂浮着一只蓝紫色的鲛人。   那是一只很美的雄性鲛人,皮肤白皙通透,蓝紫色的鳞片梦幻而漂亮,浅蓝色的长发弯曲着垂在胸前,紫色的眼睛无波无澜, 宛如死水一般平静。   凤祈月化成一只白虎幼崽的模样站在神器之外,他身边虚空卧着一只巨大的白虎,以保护者的姿态守在一边, 眼神紧盯着四周的情况,随时在戒备着出现的情况,白虎周围还有一条巨蛇,以及一只黑豹,姿态同样的戒备紧张,隐隐还有一丝激动。   凤祈月抬了抬爪子,淡淡道:“开始吧。”   鲛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悦耳如歌唱一般的声音轻轻响起,“你真的想好了?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凤祈月微微一笑,“我从一开始就想的很清楚,从未曾后悔。”   鲛人叹息一声,良久才道:“当年我答应过你,若能救得我脱离蓬莱奴役,我愿满足你一个要求,但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要求。”   他摇了摇头,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忧伤,“你会死的。”   凤祈月一点都不在意,或许是他已经为这件事准备了太长的时间,已经把这件事当成理所当然了,不以为意道:“死的那个又不是你,有什么可惜的,再不开始,有人要来捣乱了。”   鲛人叹气,不再犹豫,微仰着头闭上眼睛,开始唱歌。   悦耳悠扬的歌声自那淡色的唇瓣中缓缓飘出,音调圆润,婉转悠扬,听之便如灵魂都飘了起来,只想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那是真真正正的,让人心魂动荡的天籁之音。   随着歌声响起,四件神器上本来互相排斥不容于彼此的神光渐渐的动荡起来,宛如流水一般流散而开,颜色不同的光晕渐渐融合在一起,气息圆润,浑然如一,再无任何排斥之感。   五神器之所以可以流传至今依旧占据神器之位,是因为它们那强大,无可替代的能力。   天命书主宰命运,所书之物皆会成真,用它来破除已死命局,重塑生者命局。   往生镜主记忆,通时间,只要发生过的,都会在镜子里重现出来,可以把已逝之人的所有回忆化成记忆,由主宰魂魄,凝聚元神的太一神水重塑出来。   两生花塑肉体,沟通阴阳,重塑逝者,把魂魄放入塑好的肉体里,就是一个重新活过来的人。   这四样神器气场彼此冲突,需要鲛人柔和婉转的歌声来进行融合,以达到气息如一,混圆一体。   这就是五神器真正的作用。   而现在,五神器的气息已经由鲛人的歌声融合好了,剩下的步骤就是准备祭品,以凤凰涅槃火启动神器。   再就是,凤凰族的重现。   就在这时,天边云海浮动,云层往上破开一条通道,其内仙光闪烁,隐约有龙吟凤鸣声响起。   凤祈月抬头一看,喃喃道:“来了。”   半空虚卧的白虎顿时站起身来,浑身气势大涨,虚眯着眼睛盯着半空的云层,白色的毛发微微竖起,眼神也变得戒备起来,随时可以进入战斗姿态。   凤祈月淡淡的说:“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   白虎恭敬应道:“是,妖祖!”   天边云层,一条银色长龙和一只金红色的凤凰很快破开云海飞了出来,一露面就见到了半空中处于融合状态,闪烁漂浮着的五件神器。   凤长歌当即羽翼一震,怒问出声:“祈月,你真的要这么做?”   凤祈月微微一笑,“哥,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凤长歌全身火焰顿时一涨,金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顿道:“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用任何无辜之人的生命去换取族人的存活!”   白虎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看了凤祈月一眼,“我们不是要复活妖族?他怎么叫你祈月?”   凤祈月“哦”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淡淡道:“他是凤凰,我之前为了盗用他的涅槃之火,以他弟弟的身份接近他,现在他还以为我是他弟弟,你别信他。”   白虎恍然,“原来如此,妖祖辛苦了,您且在这里主持阵法,我会拼尽一切阻止他们。”   凤祈月一本正经道:“去吧。”   白虎长啸一声,四爪一跃,奔着半空两只神兽就去了。   因为他们说的很低,加上四周有雷声闪烁,凤长歌和龙君泽并未听清,只见他们说了几句,那只白虎就冲上来了,龙君泽顿时长吟一声,龙躯一荡,当先冲了出去。   “神虚,你三百年前杀我天宫足有千多数人,害我叔父中毒,拖我师尊坠河,与我天宫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当且一并报了!”   白虎冷笑一声:“且来就是!”   “轰”的一声巨响,银龙与白虎霎时交击在一起,一时法术碰撞声,身体击打声,轰隆隆响成一片。   凤长歌没有过去。   虽然他们两个同是神阶,但神阶与神阶还是有所高低的,神虚再怎么厉害也不如龙君泽这位得了龙祖传承的天帝厉害,况且还有龙祖在他身上,他迟早会胜。   他现在要做的,是破开五神器的禁制,阻止凤祈月。   在五神器气息融合为一的时候,就在身周一片空间之内形成了一层特有的结界,除非五神器主人允许,不然谁都进不去,谁也无法阻止他。   凤长歌飞到结界外面,绕着他盘旋一圈,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踪迹,不由问道:“你把青鸿放哪了?”   凤祈月翻翻眼,没太在意,“他啊,没事,在蓬莱呢。”   凤长歌心下略松,见他两爪抬起,掌心光芒闪烁不休,隐约是在召唤什么东西,略感奇怪,“从始至终我就很奇怪,你到底是要以什么为祭品?”   凤祈月动作不停,只微微笑着,道:“到了现在,我也没必要瞒你了,因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喘了口气,似乎是耗费了不少法力,身体都有些透明了,但动作依旧没停下来,笑道:“哥,你知道我们先祖,是被谁杀死的吗?”   这又哪是什么秘密?   凤长歌想都不想就道:“荒兽。”   说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他眼睛一眯,恍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波涛汹涌的海面突然黑了起来,深处隐约有什么庞然大物渐渐浮出了海面。   凤祈月甩甩尾巴,道:“哥,你最好离得远一点,这下面的东西,对你也是一种威胁。”   不用他说,凤长歌已然感觉到了那种古老的,强大的,仿佛来自太古时代的,令人窒息沉闷的威胁感。   他双翼一振,猛地飞离了海面,下一刻,那庞然大物破开海面,一点一点露出了属于它的真面目。   正确的说,那不是一只,而是很多只。   很多只大大小小,模样凶残的荒兽漂浮在海面上,俱是太古时代威震天下的可怖凶兽,混沌,饕餮,穷奇,梼杌,夔,每一只都是臭名昭著,每一只都曾经吞噬过万千无辜的生命,以杀戮为生,以残虐为本性,是太古神龙与大日盘凤最大的敌人,也是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就是因为这些荒兽不满两大神兽主宰神州的统治,才联合其他荒兽一起对这两只神兽发起了攻击,致使他们陨落寂灭海,被蓬莱困住身体囚禁起来。   但这些荒兽不是说和先祖一起消失了吗?   凤祈月唇色惨白,却还是笑着解释道:“它们没死,当时因为蓬莱先祖的干扰,侥幸保下一条命,和那只太渊白虎一起,被吞噬在了一个漩涡世界里,它们沉睡在那里,因为伤势过重又没有灵气补充,虽然身体还活着,但根本无法醒来,我进入那里,花了三百年时间将它们的神智一个一个的控制了,现在它们就是我的傀儡,不会反抗我的任何命令,就算我让它们去献祭,它们也会乖乖的去。”   凤长歌低头数了数,不多不少,三十四只荒兽。   凤凰族算上他在内,正好三十六只。   凤祈月说:“这是所有还活着的了,其它的都死了。”   也许是天命,也许是注定,不多不少三十四只,正好会有一只凤凰无法重生。   而那只,不用多说,自是主持阵法的凤祈月。   凤长歌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凤祈月叹笑摇头,“因为你会自己去,你是凤凰族唯一的希望,我不会给你献祭的机会。”   凤长歌漠然。   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情,若是知道不用献祭苍生便可让凤凰族复活,他绝不会让凤祈月有机会去献祭。   凤祈月笑了笑,一抬手,海面上一道白芒闪过,一只白色的凤凰破水而出,羽翼微张,停在凤祈月身前。   他抬头看向凤长歌,眼神眷恋而不舍,带着一丝隐隐的孺慕,喃喃道:“哥,保重。”   凤长歌说:“不要,我不准。”   他猛地一挥羽翼,锋利的凤爪带起一股爪风直击而下,狠狠的击在那庞大的结界上,“轰”的一声巨响,坚固的结界只轻轻颤了颤,依旧完好无损。   凤祈月淡淡一笑,身形逐渐变淡,最后化成一束白芒,融入了那只白凤凰的身体里。   白凤凰木讷而呆愣的眼睛顿时有了神采,他最后再望了一眼不断冲击着结界的凤凰,全身上下忽而开始燃烧起一层白色的火焰。   “祈月!住手!”   金红色的凤凰一声凄厉的悲鸣,全身火焰瞬间大涨,烈烈凤火不断燃烧着面前的结界,好不容易燃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还未及进去,白凤凰身上的火焰已燃烧到了极致,化成一团白色的火球,投入了五神器半空中央,鲛人所在的位置之上。   鲛人全身上下顿时绽出一片耀眼的光华,身体渐渐缩小,变成了一颗蓝紫色的珠子。   那是鲛人真正的本体——鲛人珠,太古时代一只鲛人流传下来的古物。   所谓的鲛人,不过是鲛人珠化形而成罢了。   火焰由鲛人珠开始,沿着它与其它四件神器相交的气息蔓延而开,渐渐覆盖到了五件神器之上。   五神器光华大作,化成一片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霎时吞没了海面附近所有的荒兽。   “祈——月——!”   凤凰凄厉的悲鸣声响彻天地,天空霎时一声惊雷炸响,暴雨连绵而下,转瞬吞噬了附近所有的海域。   白色的火焰之中,凤祈月嘴唇微弯,逐渐朦胧的眼睛看着那只金红色的火凤凰疯狂撞击拍打着光柱,喃喃道:哥,对不起。   他笑着,笑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有睁开。   我有一个族群,它叫凤凰族。   它美好和谐,繁荣昌盛。   它以守护苍生为己任,护一方生灵和平安乐。   它是一片乐土,一片桃源。   它是我的家。   我很想它。   很想……   很想……   很……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为了避免砸砖头,这里还是说一句,凤祈月不会死,这只是暂时的,大团圆结局不会少……(顶锅盖跑) 第63章 一切的结局   寂灭海东海。   几十条颜色不同的大锦鲤, 以及一些似龙非龙的生物聚集在这里,仰头望着不远处那道由五神器发出的,接天连地的白色光柱。   它们左右对视着,彼此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   “竟然是凤祈月,他要复活凤凰族!”   “这个祸害,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出现的,还要作死的复活凤凰族!”   “再这样下去,凤凰族会重现的。”   “必须要阻止他们,凤凰族好不容易才没了, 绝对不可以让他们重新出现,不然对龙族又是一番威胁。”   “是啊,死都死了, 又回来做什么,万一活了, 他们可不会放过我们,一定要找个机会除掉他们。”   “可是该怎么阻止?那凤灼华和天帝还在那里……”   “刚刚他来这里的时候, 不是在蓬莱岛上放了什么东西吗,我隐约看着好像是个人,在这个时候还不愿意拖累的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不如抓住他,以他为威胁……”   “那里的神气极为强大, 若是吸收了,我们说不准也可以重新成龙了。”   “就是就是,原以为吸收其它妖兽修为成就龙骨还要几百年, 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好主意,我们现在就去。”   它们三三两两的讨论着,望着远处那光柱的眼里不时闪过丝丝怨毒的光芒。   它们就是被剔除了龙骨,逐出龙族,被龙祖放逐到下界的那些龙族。   其中红紫二龙族占据了一大半。   刚刚被放逐到下界之时,它们就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三三两两结伴到了附近,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自然,也就起了些心思。   红烛与紫琴首当其冲,带领着剩下的生物们一个猛扎就朝前边冲了过去。   但到底没有冲过去。   一道无形的墙壁阻拦在它们面前,将它们整一群都包围了进去。   一道冰冷淡漠的声音响在头顶,充斥着一股森寒的杀机:   “原以为你们被剔除龙骨能有所收敛,但没想到,倒是愈演愈烈了,再这样任你们放肆下去,怕是还会有更多无辜的生灵被你们抹杀,不若,做些有用的事情吧。”   它们大惊抬头,就见天空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银龙,纯洁无瑕的鳞片反射着一层冰冷的雷光,看上去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众锦鲤顿时大惊失色,“龙帝!”   龙潜渊冷哼一声,龙尾一摆,龙爪轻轻一抬,一层无形的结界包裹着它们,将它们反抗不能的带走了。   神柱之前。   “师尊,师尊你冷静一些,他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冲进去会把自己也献祭进去的,这样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凤凰族若是重生,还是需要有人来带领它们保护它们的,你若是走了,凤凰族也就毁了一大半了!”   龙君泽展开身躯一层一层把凤凰紧紧的缠绕住,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把想要冲进神柱寻找凤祈月的凤长歌给安抚下来。   他见怀里的凤凰渐渐虚着身子不再挣扎,终于缓缓松了口气,把身躯微微松开了。   一边的神虚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抬着一只爪子呆愣愣的喃喃自语:“妖祖是凤祈月……妖祖是凤祈月……他是要复活凤凰族,不是妖族……”   龙君泽同情的看了它一眼,冷哼一声,其间鄙夷意味不言而喻。   神虚炸毛,“你们竟然伙同他欺骗我,你们骗我!我辛辛苦苦灭蓬莱,夺鲛人,辛辛苦苦帮着他控制了所有的荒兽,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帮了敌人!”   它身边的大蛇和黑豹也有些崩溃了,付出了那么多,竟是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把敌人的势力培养起来了!   恨啊!   龙君泽冷笑一声,正想说些什么,一边的凤凰突然淡淡说了一个字,“烦。”   他随意挥了挥翅膀,一股灼热的火焰横扫而出,神虚甚至来不及躲避,就被那股裹挟着属于荒境的庞大威压的火焰直接打入了海水里。   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   龙君泽猛地就打了个寒颤。   这要是刚刚师尊不顾他的身体用尽全力挣扎的话,他现在也就只剩下龙骨了。   他侧着眼睛偷眼看着凤长歌,却见凤凰身上华光闪烁,缓缓化成了人形。   俊美到惊艳的面容上并无什么表情,一双眼睛错也不错的看着面前那道巨大的神光,眼底深处却渐渐有血丝蔓延而起,藏在袖中的手隐约有鲜血滴落,是握拳到用力过度,指甲刺破掌心所致,落在海面,溅起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火焰。   龙君泽也化成人形,站在他身后一点的位置,为他撑起一片避雨的结界,给他留出一片空间。   过了好半响,他低低的,声音嘶哑的喃喃出声,“他怎么就那么傻呢……”   龙君泽没说话。   凤长歌又说:“他怎么就什么都不告诉我呢,他以为自己牺牲一切承担起一切很高尚吗?他是不是很得意,他又一次骗过了我,又一次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越来越哽咽嘶哑的声音忽的止住。   有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他。   龙君泽低低的说:“他只是太在乎你了,不想你去做这个祭品。”   凤长歌终于闭上眼睛,一声长长的叹息溢出唇边,“我也很在乎他啊……”   “滴答”一声轻响,在周遭暴雨连天之中,几乎听不到。   龙君泽抱着他的手上忽的感觉到一滴灼热。   他怔愣一瞬,忽的就明白了什么,轻轻叹息一声。   那是凤凰的眼泪。   他没说话,甚至装作没发现,凤长歌是一个足够骄傲的人,他就算流泪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这一滴泪,他也许已经控制不住了。   这时,远处雷光闪烁之中,一条银龙的身影缓缓飞了过来。   两人侧头看去,凤长歌顿时脸色一冷,“你来做什么?”   龙潜渊停在光柱之前,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又恨上我了。”   凤长歌淡淡道:“你答应过守蜀山的。”   龙潜渊叹气,“是啊,结果我监守自盗,把往生镜给了凤祈月,害他聚齐五神器,献祭身死,你恨我也是有理由的。”   凤长歌沉着脸,没说话。   恨吗?   的确是怨他将往生镜给了凤祈月,但若没了往生镜,凤凰族也许没有重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又不知该不该怨了。   龙潜渊微笑道:“你放心,凤祈月不会死。”   凤长歌微眯着眼睛,侧眸看了他一眼。   龙君泽也有些愣——不会死,什么意思?   龙潜渊道:“其实入魔之后第一次见你那次,我是想把你一起堕入魔道的,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凤祈月究竟想献祭什么,直到那次他阻止了我,我不甘怨恨,但又受制于他,不得不屈服,他之后将我带到了那处白虎所在的漩涡世界,告诉我,那些荒兽就是他的祭品,凤凰族复活不需要献祭苍生,凤凰自不需要堕魔,你也不需要,直至那次,我才彻底放弃了将你拉入魔道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想以自己的涅槃火启动五神器,献祭荒兽,这样一来他必死无疑,我若帮他,你也会恨我,但你已经恨了我一次,我又岂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微微一笑,“三十四只荒兽,的确可以复活三十四只凤凰,但,只要再有一只和凤凰等同的生命,自可以将那最后一只凤凰重新复活。”   龙君泽疑惑道:“和凤凰等同的生命?”   龙潜渊淡淡一笑,龙尾一摆,海水里一道波涛猛地冲起,一道结界裹挟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生物被扔到了光柱的方向,一声惨叫未曾发出,转瞬便被光柱吞噬了。   龙君泽惊了一跳,“那是……”   龙潜渊淡淡道:“一些不知悔改的废物,还妄想着吞噬其它妖兽的妖力强行凝聚龙骨,留着它们,只会祸害苍生罢了。”   龙君泽虽有不忍,但也知道这些龙算是无药可救了,就算遇到也只能杀了,又什么都没说。   但……   光是这些,应该还不足以和凤凰等同吧?   他忽的想到什么,骇然睁大眼,刚要说什么,就见龙潜渊猛地一摆龙尾,一头就朝光柱扎了进去。   “叔父,不要!”   龙君泽顿时惨叫一声,连忙化成龙身追了上去,却有人比他速度更快,一道金红光芒一闪而逝,银龙巨大的身躯险险在光柱身前擦身而过,刚把一只龙爪探进去,转瞬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不容拒绝的拉了开来。   “噗通!”   龙潜渊狼狈的摔入了海水里,溅起一大波海水汹涌起伏,转瞬晕染开一大片血色。   他的一只龙爪被光柱吞噬了。   龙君泽化成龙身冲入海水里,将它抓着浮上了海面,急道:“叔父,你怎么样?”   龙潜渊咳出一口血,垂着半边身子苦笑一声,“为什么要阻止我?”   凤长歌站在半空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道:“你为祈月死了,他会怨我,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任何嫌隙。”   龙潜渊侧头看了龙君泽一眼,又是一声苦笑,“他不会的,他那么爱你。”   凤长歌轻轻的说:“就是因为这份感情太纯真,我不希望它被任何东西玷污,即使只是可能。”   龙潜渊问:“那凤祈月呢?”   凤长歌看向光柱的方向,“这是他的选择,你已经为他贡献了一条手臂,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他说是这么说着,却一抬手,手腕之处红芒一闪,丝丝缕缕的鲜红飘荡而出,渐渐被光柱吞噬而去。   龙君泽张了张口,到底也没阻止,划破一只龙爪,也学着他的动作,将溢出的鲜红投入了光柱之内。   时间就在这份寂静之中静静流淌,飘荡而出的血线却越来越多了。   不知何时,齐穆然,青鸿,辰寰,龙苍琊,乃至龙族,昆仑,天山,长白,蜀山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这里,俱都割破手腕,把丝丝缕缕的鲜红投入光柱之内,整片光柱的颜色渐渐由白色变成了一片血红。   就在众人脸色苍白,即将支撑不住之际,光柱吸收的力量似乎到了极致,蛛网般的裂缝一点一点的绽开,开始有渐渐崩溃的趋势。   “唳——!”   “吟——!”   一声龙吟伴随着悦耳的凤鸣声响起,金红色的凤凰与苍青色的神龙出现在半空中,巨大的身躯一点一点将光柱缠绕住。   凤长歌脸色微变,“龙爷,凤娘,你们……”   龙衍叹息一声,“煞气太重了。”   凤烨展开双翼,环抱住巨大的光柱,悦耳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慈爱,“以荒兽献祭虽可复活凤凰族,但重新出现的族人会被荒兽的煞气影响,变成妖不妖,魔不魔,神不神,还有你们献祭的血,总归都是些凶煞之物,若无人镇压化解,将会是一场灾难。”   龙衍声音凝重道:“我们身上的神性足够压制这股煞气,但要记住,以五神器复活已死之人,只可有此一次,若再有下次,再没有一条太古神龙与大日盘凤为你们化解这股恐怖的煞气,届时,三界将危矣。”   他话落,身影逐渐变成苍青色的光点,金红色的凤凰也化成点点金红光芒,两色光芒缠绕着,相交着,像是一对爱人在做着最后的告别,渐渐融入光柱之中,消失不见。   血红色的光柱颜色渐渐变淡,又变成了纯洁无瑕的白色。   上面的蛛网渐渐龟裂,接着“轰咔”一声响,崩散成漫天白色的光点,像是下了一场光雨,落到人身上,只觉一片暖到人心里的舒服。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光柱中央,五件神器所组成的阵法上。   那里有三十四颗,足足有半人高的火红色的凤凰蛋。   以及一颗白莹莹的凤凰蛋。   五件神器光晕流转,有苍青色光芒与金红色光芒渐渐汇聚,变成了两颗鸡蛋大小的……蛋。   一颗苍青之色,宛如苍茫天空。   一颗金红之色,宛如太阳之火。   虽小,但众蛋无一不敢掠其锋芒,尖尖的蛋头微微朝前,隐约竟是一副臣服的模样。   众人看着,莫不嘴角抽搐,脸上却渐渐出现一抹欣慰的神色。   凤长歌微微弯起唇角,眼里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宛如决了堤的洪水,滴滴落下。   凤凰族,重生了。 第64章 孵蛋的龙凤   龙君泽最近很郁闷。   他化成本体泡在龙宫里的莲池里, 搭着个龙头放在一片荷叶上,觉得整片世界都一片黑暗。   他已经有三年没和凤长歌同床了。   蛋蛋们已经到了快出壳的时候,必须有人时刻守在边上,为了防止刚出生的小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不纯洁的画面,他们不得不克制彼此。   但……   已经三年了啊!   本龙欲求不满啊!   龙苍琊来禀告事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条了无生趣的龙。   他嘴角抽了抽,隐隐有些好笑,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拱手行了一礼, “陛下,昆仑有人成仙飞升上天了,想要见一见天后殿下。”   龙君泽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 闷闷的说:“你觉得可能吗?”   龙苍琊努力忍着笑,无奈道:“是青鸿。”   龙君泽眼角一睁, 有了点兴趣,可转瞬又萎了下来, “那又怎么样,他现在那样子,我怎么可能带其他人去见他。”   龙苍琊挺同情他的,“还没孵出来呢?”   龙君泽郁闷道:“他老说就在最近了,可都最近了三年多了还没出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龙苍琊用手抵着唇,咳嗽一声,“那……龙祖呢?”   龙君泽望天, “嗯……”   龙苍琊瞪着眼睛看他。   龙君泽倔了半天,抵不过他的眼神,终于默默抬起一只爪子。   蒲扇一般巨大的龙爪里,极微小心的捏着一颗小小的,鸡蛋一般大小的苍青色蛋蛋。   龙苍琊看着,看着,脸上恍惚的露出一个笑,点头,“您继续孵,继续……”   然后带着一脸迷之微笑,溜了。   龙君泽默默把蛋蛋塞自己肚皮下,小心翼翼的抬起身子,以免把蛋给压碎了,龙头沉在水里,“咕噜噜”吐出一连串水泡。   就知道你条臭龙是来看热闹的!   要不是凤凰身上都是火炎之息,对水属性的龙蛋有很强的伤害力,他就把蛋塞给凤长歌一起孵了。   堂堂天帝,被下属撞见孵蛋……   哦,这个天帝还是条公龙。   脸啊!   这时候,一只小半米高,白生生毛绒绒,看起来很像猫的生物慢悠悠走了过来,到了岸边,尾巴一翘蹲坐下来,脆生生道:“父皇,苍琊叔叔说你在孵蛋,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龙君泽当即龙躯一震,尾巴狠狠的甩了一下,怒道:“不要!”   小白猫眨巴眨巴眼,“真不要?”   龙君泽猛烈摇头:“我又不是生蛋,要什么补品!”   小白猫“哦”了一声,站起身来,白白的爪子在面前岸边点了几下,白芒闪过,地上出现了好几盒颜色各异的小鱼干。   它摇摇尾巴,叹口气,道:“唉,父后说的没错,父皇就是那种很傲娇的人。”   龙君泽懵逼,“傲娇?”   小白猫一副大人的口气,无奈道:“嘴上有多不想要,身体就有多想要。”   龙君泽呆若木鸡。   小白猫摇头啊摇头,“这可是我偷听到的,父后在父皇睡着时候说的话,绝对是真的。”   龙君泽脑中“轰”的一声,整条龙都变成了条粉红色的蒸煮龙。   小白猫晃晃尾巴,转过身准备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道:“这是我三天的零食,给父皇补身体用,不够的话,我再去父后那里看看。”   龙君泽整条龙都“咔吧”一声,石化了。   这只小白猫是一只白虎。   没错,就是凤祈月栖身的那只白虎幼崽。   那件事情结束之后已经有一百多年了,那之后,龙潜渊就带他们去了白虎所隐藏的那处漩涡世界,将那只小白虎给救了出来。   那只白虎幼崽因为还未出世母亲就身亡,是以先天不足,它用母亲残留的神息费尽力气凝结成身躯破腹而出,不仅身体极为虚弱,元神都处在濒临崩散的边缘,幸好这几年有凤祈月为它将养着,用自身元神慢慢将它稳固了下来,之后又被凤长歌和龙君泽破了封印接走,顾虑到它母亲为救龙凤先祖失去生命的恩德,用堪比荒兽的荒境实力为它温养了几年,总算是彻底摆脱了先天不足的处境,恢复了太渊白虎强大的体魄。   因为之前那么长时间的温养,它的身体暂时停止了生长,直至最近这一两年才解除了封印,所以看上去还是如初生幼崽一般,就比普通的白猫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因为感念两人恩德,认他们做了父母,自此就留在了天宫。   妖界自是不乐意的,好不容易出现一只祖宗级别的太渊白虎,可以带领妖族走向辉煌,一直住在天宫算个什么事?   这首当其冲就是神虚。   可还没等他们闹起来,凤长歌直接一拂袖,把神虚镇压在了寂灭海里,没个千把万年的别想出来,也算是报了当初攻打天宫的仇,若不是看在他帮凤祈月控制荒兽有功,且一直在身边护着他,估计早就一巴掌灭了。   没了神虚,妖界的骨头就软了那么一点,再一看凤凰神堪比荒兽的恐怖实力,那骨头就彻底的软了,那只黑豹和大蛇很是狼狈的溜回妖界,关闭妖界大门,再不敢随意出来。   至于那只大孔雀?   哦,她暂时被凤长歌收在凤宫里当婢女用了,毕竟凤凰族即将回归,凤宫开启在即,但里面空荡荡的没个人,也不是个事,正好手头有只孔雀,干脆就塞进去充数了。   至于孔雀的意愿?   在他看到凤长歌真身的那一刻起,不,更早一点,在大日盘凤进入凤长歌额心的大圣遗音世界里时,这只高傲的孔雀就像霜打的茄子的一样,屈服了。   她可以和凤凰族对着干,因为孔雀的天赋不在凤凰之下,她有理由不臣服,但是大日盘凤,那可是羽族的先祖,就是有一百只孔雀在也不敢生出一点反抗的心思,在看到凤长歌继承了大日盘凤传承的那刻起,她就垂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适度的高傲那是傲骨,过度的高傲,那就是愚蠢了。   此刻的凤宫里。   凤长歌坐在椅子上,一手抵着额角沉思着,“青鸿上来了啊。”   孔翎恭敬的站在一边,道:“是的,上来不久,苍琊将军在领着他四处看风景。”   凤长歌“哦”了一声,玩味的勾了勾唇,“让他们玩着吧,暂时别打扰。”   孔翎点点头,又问道:“若是他们要来凤宫?”   凤长歌眯眯眼,笑,“问问他,想做奶爹吗?”   孔翎一愣,“……什么?”   凤长歌笑得不怀好意,“那些蛋即将破壳,那么多崽子,我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得过来,若他愿意,就让他进来,若是不愿意,那就请他和龙将军再多玩几天吧。”   孔翎嘴角一抽——这算是强制给娃找爹么?他师弟和他一百多年未见,肯定是想念得紧,怎么会白白错过这等放到眼前的机会?   最终还是不出她所料,青鸿咬牙切齿的哼哼了很久,就差冷笑出声了,哦,不,他真的冷笑出声了。   “正好,我也想看看我师兄孵蛋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呢。”   孔翎心说,你会崩溃的。   她领着青鸿进了凤宫,人转瞬就被这精致华美,大气辉煌的宫殿震惊了。   龙宫多水池,几乎就是几步一池,到处都是各种精美的池子,宫殿群落与水桥的结合极为自然,主体建筑更偏向一种写意一般的山水画境。   凤宫则不然。   若偏要用什么形容它,那大概就是……一棵树。   一颗撑起一整座宫殿的树。   没错,凤宫就是建在树上的一座宫殿。   树呈火红色,树枝之间到处都是用梧桐木搭建的精美鸟窝,各式各样的形状应有尽有,有最普通的碗状鸟窝,有宫殿型鸟窝,也有木屋类型的,各个都是华美精致,让人一看就觉得美轮美奂。   青鸿走在树枝做成的桥上,一路跟着孔翎来到一座宫殿面前。   她伸手一引,“冕下就在里面了。”   青鸿点点头,推开宫门,刚一进去,扑面而来就是一股热风,定睛一看,顿觉整个世界都有些崩溃。   一只金红色的大凤凰双翼微张,将一大堆蛋都拢在自己肚皮下,全身羽毛蓬松着炸起,闭着眼睛在那里……睡觉。   头还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在打瞌睡。   青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算脑海里想象过千万遍师兄孵蛋的模样,当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有种世界观崩溃的感觉。   雄鸟孵蛋什么的……   他觉得有些接受不能,决定打算出去冷静下,再进来见他师兄。   结果等他一转身,就见背后蓦地多了一条龙。   一条捏着颗鸡蛋大小的龙蛋,瞪着双死鱼眼看着他师兄的龙。   青鸿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决定先撤为佳,于是踮着脚尖默默的退了出去。   还不忘把门给关上了。   龙君泽瞥了他一眼,也没在意,摆摆龙尾,在他身边寻了个位置团着身子趴好了,把龙蛋给塞肚皮底下,和凤凰一起孵蛋。   但是孵了半天,某只凤凰还不见醒。   他有些心塞塞,咳嗽一声,幽幽道:“蛋蛋破壳了。”   大凤凰点头的动作猛地一顿,睁眼,低头,蛋还在那里,并没什么动静。   他看了眼龙君泽,倒也没说什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回来了啊。”   龙君泽“嗯”了一声,憋着声不说话。   凤长歌叹息道:“我一个人孵蛋很无聊,孵着孵着就睡着了。”   龙君泽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凤长歌微笑,“还好有你陪我一起孵。”   龙君泽心情阴转多云,打算不和他憋气了,就说:“等出壳了,就不用每天待这里了。”   凤长歌点头啊点头,“快了。”   龙君泽鳞片微微红了,“那样的话,就可以……”   凤长歌接话道:“带小崽了。”   龙君泽立时多云转阴接着下暴雨,“哼”的一声,沉着脸不说话了。   凤长歌忍俊不禁,头微微凑过去,在他龙头上蹭了一下,笑道:“到时候,我就好好的陪陪你。”   龙君泽立时云收雨散阴转晴天,尾巴都忍不住翘了翘,“真的?”   凤长歌笑道:“是啊,我连奶爹都找好了。”   龙君泽忍不住凑过去,在他鸟喙上亲了一口。   凤长歌正要凑过去回亲他,也不知是不是动作幅度太大了,身下突然传来“咔擦”一声但裂的脆响,顿时整只凤凰都僵在那了。   龙君泽龙头贴着地,往他身下看去,一边小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看到一只小爪子了,是有蛋蛋破壳了。”   凤长歌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抬起身子,低头去看,破壳的那只好巧不巧,正是那颗白凤凰蛋。   它一只爪子蹬在外面,另一边同样位置的蛋壳微微往外凸了凸,接着被猛地一踹,一只稚嫩的小爪子很快伸了出来。   大概是蛋壳太大了,它一下没稳住身子,整颗蛋一下“扑棱棱”滚了几个圈,把它滚的晕头转向,顿了好一会才找到方向,气愤的把鸟喙向上一戳,“咔擦”一声,顶部顿时裂开个口子,一颗白生生毛绒绒的鸟头钻了出来。   它极淡的眼珠眨巴了一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凤凰,眼里闪现出一抹惊喜的神采,张口叫了一声:“啾啾!”   龙君泽顿时很紧张,“它叫你什么?哥哥还是父亲还是母亲?”   凤长歌一时愣住没说话。   小白鸟又把头转向他,极淡的眼珠里明晃晃的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叫了声:“啾……啾!”   声音很是勉强,有股很不甘愿,又不得不妥协的感觉。   凤长歌微微笑了。   他伸出翅膀,把那只小白鸟抱在怀里蹭了一下,道:“它叫我哥哥。”   龙君泽也愣了一下,“它的记忆……”   凤长歌点点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叫你嫂子。”   龙君泽:“……”   龙君泽捏着那颗苍青色龙蛋凑到它面前,说:“我们商量下,你叫我哥夫,我把它给你玩。”   小白鸟看看蛋,又看看他,然后转个身,把身上的蛋壳弄碎了,露出白生生毛绒绒的小身体,留给他一个销魂的屁屁,以示自己不为富贵折腰的傲气。   龙君泽又把龙蛋塞自己肚皮底下继续孵着,很欣慰的说:“我把世界上最高贵的礼物都送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真好,我不用再送你出生礼了。”   小白鸟:“……”   小白鸟在一堆蛋里吭哧吭哧一通抛,最后把一颗鸡蛋大的金红色蛋蛋抱怀里,示意:我有凤祖!   龙君泽不在意的说:“它俩是一对,你抱着凤祖不撒手,它会哭的,我刚都把龙祖给你凑对了,是你自己不要,不能怪我。”   小白鸟:“……”   小白鸟张张嘴,一字一顿,气沉丹田,“啾——啾!”   凤长歌忍着笑,充当翻译,“它叫你哥夫了。”   龙君泽笑着把蛋递给它,“乖,帮我好好孵蛋。”   小白鸟抱着两颗蛋,当机。   龙君泽很耐心的给它解释,“你的火焰属性是冷白的,正好可以孵龙蛋,也可以孵凤凰蛋,它们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小白鸟:“……”   你这条奸诈的淫龙!给我等着! 第65章 蛋蛋破壳啦   本来是一龙一凤孵着蛋的, 最后变成了两只凤凰在孵蛋。   龙君泽化成人形,趴在一边给凤祈月准备吃的,“这个是我儿子给我的小鱼干,这个是孔翎熬的五谷粥,这个是鱼汤,这个是碎糕点……”   小白鸟忍无可忍,气吞山河一声叫:“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凤长歌说:“它问你为什么没有大鱼大肉,还要酒。”   还没等龙君泽说呢,凤长歌就先道:“你才刚出生, 只能吃点容易消化的,不能吃大鱼大肉,更不能喝酒。”   小白鸟看了自家哥哥一眼, 觉得哥哥是被这条可恶的淫龙给带坏了,很委屈的低下头, 默默抱着自己肚皮底下的两颗蛋……跑了。   龙君泽看着它扭着小屁股哼唧哼唧的跑出去,无语道:“我怎么觉得它变了很多啊, 看着像是……回到了幼生期?”   凤长歌想了想,“看它的样子,记忆应该没受损,还能记得你以及对你的感情,就是表达的方式略显稚嫩, 没以前那么圆润,难道性格还会受身体的影响,倒退回去?”   他想了半天, 没个思路,无奈道:“罢了,总之人还活着就好,性子什么的,它小时候也就这样,等大了或许会好些。”   两个人琢磨了半天,觉得人还在就是幸事了,就没太计较。   龙君泽望了眼门,道:“它就这么出去,没事吗?”   凤长歌闭目感觉了下,摇了摇头,“凤宫的结界都在我掌控中,来了什么人我都能知道,目前里面这些人不会伤害它,没事。”   龙君泽刚要点头,随即猛地意识到什么,“里面这些人?来了其他人?”   凤长歌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大梧桐树枝上。   小白鸟跑到一处搭建在树上,用树枝做成的鸟窝里,把两颗蛋蛋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又把自己塞进去,张开两只稚嫩的小翅膀虚虚的卧下,准备孵蛋。   还没卧了一会,面前忽的站了一个人影。   小白鸟抬头一看,眼里瞬间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色,隐约竟有一丝感激一闪而逝,随即又归于平淡。   来人一身白衣,端方俊朗,看着很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只是一条手臂却是空荡荡的,破坏了一些整体的感觉。   但他像是不在意,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整个人都看不出什么锐气,反而有一股温润如玉的圆润之意。   他低头看着鸟窝里的小白鸟,笑道:“好久不见了,凤祈月。”   小白鸟仰着头看他,没说话。   来的人正是龙潜渊。   他撑着树干缓缓的坐下,看着小白鸟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位故人,淡淡笑道:“自你变成蛋之后,已经过去一百五十六年了,我前一百年在守日轮,出来又疗了十多年伤势,到处走了走,看了看,差不多已经想开了。”   小白鸟沉默着,没说话。   龙潜渊摇了摇头,轻轻一笑,笑容中多了一分洒脱的味道,“也许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懦夫,我也许压根就不应该坐在那个位子上,我侄儿比我要清醒多了,龙族交给他,我也算放心,至于灼华,他大概是不想再看见我的,就算凤凰族得以重生,曾经的裂痕也弥补不了,我想到处去走走,去人界开家酒楼,去妖界做个先生,总之,若无意外,我应该不会再回天界了,这次来,也是听苍琊说蛋快破壳了,想着和你来道个别,下一次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小白鸟依旧沉默着,没吭声。   龙潜渊看看它,苦笑一声,“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说句话都不肯?”   小白鸟继续沉默着,没吭声。   龙潜渊抚了抚额,“我做人就这么失败吗,好歹也废了条手臂去救你,我也不求你感激我,就和我道个别吧。”   小白鸟这次终于有反应了,它张开嘴,说:“啾!”   龙潜渊:“……”   小白鸟:“啾啾啾!”   龙潜渊:“…………”   小白鸟:“啾啾啾啾啾啾啾!”   龙潜渊:“………………”   气氛一度有些沉默,沉默到尴尬。   龙潜渊咳嗽一声,“忘了你刚出生,还不会说人话。”   小白鸟“哼”的一声,翻白眼,“啾!”   龙潜渊望天,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到他面前,“总之,我就当你和我告别过了,这封信帮我交给小泽,我们以后有缘再见吧。”   小白鸟突然变得有些落寞,小翅膀挥了挥,“啾啾。”klzl   那意思——走吧。   龙潜渊笑着摇摇头,身上银芒一闪,化成一条不大不小的银龙,在它身边饶了一圈,龙尾一摆,飞走了。   小白鸟盯着他离去的身影看着,眼里的情绪渐渐变得很复杂。   他一开始救龙潜渊,是出于报复他的心理,但处久了,最初的目的反而慢慢淡化了,到了现在忽然就觉得,报复不报复,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他已经后悔了,那幡然悔悟令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也去了日轮镇守了一百年,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凤长歌他也放手了,天帝的位子他也放手了,到头来只剩了他一个人到处流浪,和一个无家之人一样众叛亲离。   抛开那层报复的束缚之后,他们也曾经算是不错的同伴,况且这个同伴,还曾经为了救他,差点把自己给献祭了。   从这点来看,他反倒有些欠他了。   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   过去的都过去了,凤凰族也重生了,罪人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一些该放下的事情,就随他去吧。   想通这一点,顿觉心情一阵明朗,忍不住张开嘴,扇着小翅膀“唧唧”叫起来。   叫了两下又猛地顿住,整只鸟都有些挫败。   怎么身体变小了,性子也变这么小孩子气呢,往往一些动静还未曾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遵循着一只小崽子应该有的动作做出来了,显得整只鸟都有些幼稚。   包括刚刚捧着两颗蛋生气跑出来的时候。   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蹲在这鸟窝里开始孵蛋了。   万恶的,不受控制的身体。   它气得拿小翅膀砸了下鸟窝,然后就听“咔擦”一声响,像是蛋裂的声音。   它身子一僵,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把蛋给弄坏了,连忙低头看去,就见一苍青一金红两颗蛋上慢慢裂开了一圈裂缝,接着“咔吧”一声响,一颗龙头与一颗凤头同时钻了出来。   小白鸟嘴角一抽,心想——这可真是爱到了极处,同时同刻死,同时同刻生啊。   与此同时,大殿内。   凤长歌和龙君泽站在鸟巢外面,看着巢穴里三十四颗齐刷刷冒出来的,火红色毛绒绒的小脑袋,感觉世界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龙君泽懵逼的瞪了一会儿,说:“你能认清哪只是你母亲,哪只是叔伯朋友,以及小辈吗?”   凤长歌脸色复杂道:“凤凰在没换毛之前,长得都差不多。”   那意思就是不认识了。   龙君泽抱着头呻/吟一声,“那我们怎么养啊?都当小崽一起养?”   凤长歌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觉得凤生受到了一次挑战。   一次自出生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母亲,你哪只?出列? 第66章 崽崽抓周!   也许是用五神器恢复之时, 凤祈月,龙衍与凤烨的元神都在当场,所以这三只重生出来是带有记忆的,但其它的凤凰就恍如初生幼崽,只有属于幼崽的本能,其它一点记忆都没有。   倒也不是说它们就没有记忆了,往生镜主记忆,只是记忆因为太过庞大,被暂时封在了它们身体深处, 随着年岁增长,或者力量增强,会逐步从体内苏醒, 届时又是往日那群熟悉的凤凰。   但是现下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们分不清这些崽子谁是谁了。   若是小辈或者平辈倒还好,但凤凰族里还是有不少长辈存在的, 尤其是他母亲,崽子小时顽劣, 少不了教训,若把他母亲也给打了,等她恢复记忆之后……   凤长歌光是想想那场景就有些头皮发麻。   他把凤祈月提拎回来,指着那堆红彤彤毛绒绒“唧唧”叫着的崽子,问:“母亲是哪只, 认识吗?”   凤祈月看了一圈,再看了一圈,然后就把自己看晕了。   双眼都成了圈转动的螺旋。   凤长歌恨铁不成钢的把它扔一边, 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三十四只崽子,叹气,“这可怎么办,难道每只都当母亲供着?怕不是得宠出公主病了。”   凤祈月在一边悠闲自在的翻白眼——反正不关我的事,我还得你养,不管。   龙君泽在一边想了半天,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它们生前应该都有自己的法宝或者熟悉的东西,不如取来抓周如何?”   凤长歌想了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点头道:“我去取来。”   龙衍趴在鸟巢边上,看着窝里一大群毛绒绒嗷嗷叫的崽崽,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软了,“好多啊,这么多崽崽,让我想起了你那时刚创造凤凰族,我替你照顾崽崽的日子。”   凤烨也笑了,“真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何其有幸。”   龙衍也跟着笑了。   大概是当时献祭血的人太多了,所有残存的龙族都来了,人间宗门也都来了,所以阵中的力量过于磅礴,在把凤祈月复活之后,还残余些许力量把它们的肉身也重塑了,只是因为力量实在有限,它们的本体又非凡物,出来的蛋就小了很多。   龙衍趴着趴着,忽的有一只小凤凰扇着小翅膀跳起来,尖尖的鸟喙一张,瞬间把它当虫子一样吞进嘴里了。   凤烨懵了一下,脸色大变,“崽子口下留情!”   这一声叫实在有点大,可见是心慌愤怒到了极致,那只小凤凰将将要合上的嘴就这么顿在了那里,被龙衍趁机一摆龙尾逃出来了。   凤烨连忙跑上去,关心道:“怎么样?没事吧?”   龙衍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小崽太凶,竟把我当虫子咬!”   凤烨无奈的看着它,“你现在身形的确过小,被当做虫子也正常,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大。”   龙衍看看自己只有巴掌长,细细小小的身躯,不禁悲从中来,“人善被人欺,龙小被凤欺,我总有一天会长长长壮的!”   凤烨无奈,伸出只稚嫩的小翅膀,安慰的拍它。   凤长歌很快就把东西准备好了,他铺了块布,布上满是各种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东西,有法宝,有宝剑,有文房四宝,有胭脂水粉,也有崽子玩的各种玩具,应有尽有。   小崽子们双眼放光,被凤长歌从窝里提拎出来,撒开脚丫子“轰隆隆”冲上前去,开始了它们的抓周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更的有些慢,家里小鸟把键盘给啃坏了,写的不是很多,等新买的键盘回来就立马更~ 第67章 找到母亲了   事实证明, 凤长歌又一次低估了小崽们造反的能力。   一人成虎,三人成灾,本来以为放在一起可以让它们尽快挑选出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事实总要比想象来得糟糕许多。   眼前完全是一片灾难现场。   你踩我,我揍你,你压我,我踹你,你咬我,我拍你, 互不相让,互不认输,法宝与羽毛共飞, 毛色与火焰一色,整个内殿都被折腾的一团乱。   龙君泽呆愣半响, 道:“我觉得,你或许应该一只一只的来?”   凤长歌扶额, “你不觉得晚了吗?”   龙君泽安慰的拍拍他肩膀,试着提议,“暴力镇压?”   凤长歌幽幽的看他,“里面有我十三只长辈,还有我母亲, 你觉得我现在暴力镇压了,等将来他们恢复记忆,我会怎么样?”   龙君泽叹气, “那你准备怎么办?”   凤长歌转身往外走,打算眼不见为净,“等着吧,等它们分出胜负了,就会停下来了。”   龙君泽想想也是,这群鸟崽里面有得罪不起的祖宗,暴力不能用,柔情不管用,那就放任不管吧,反正它们也只是闹闹,不会真闹出鸟命来。   正要跟着他往出走,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身影,顿时猛地睁大眼,回头看去。   凤长歌感觉到他的动作,也疑惑的看了过来。   就见被凤长歌扔在一边的凤祈月不知什么时候也踮着爪子偷偷摸摸混入了那一堆互相争抢的崽子群里,选准一个被扔在一边的绣花球模样的木质藤球,伸出两只短小的翅膀牢牢的抱住了,又鬼鬼祟祟的往出走。   龙君泽懵逼,“它做什么?”   凤长歌嘴角抽了一下,解释道:“那是用扶桑木编织的火灵球,不惧凤凰火焰,一般是不懂事的幼崽用来磨嘴的东西,是祈月死对头,族里一只凤凰做的,祈月觊觎它很久了,但扶桑木已灭,残留下的扶桑木枝条就那么几个,都被那只凤凰拿走炼制了这藤球,用来逗自己小崽玩,祈月拉不下面子抢一只幼崽的玩具,最后不了了之了。”   龙君泽无语道:“于是它惦记了这么长时间,趁现在变成只幼崽,就去抢了?”   他觉得很不能接受,“可它身体是幼崽,记忆还尚存,算是半只成年凤凰了吧,怎么好意思去和它们这些真正的幼崽抢玩具?”   凤长歌无奈道:“它明显也把自己当幼崽了。”   这个时候,其它正在争抢的凤凰幼崽也发现了毛色和它们不同,抱着个玩具的白色小鸟,见它鬼鬼祟祟的往出走,顿时气炸,一窝蜂涌上来逼着它加入了它们争抢的团队里,凤祈月左支右绌应付不来,只好团成一团缩成个小球,不知哪只崽子过来,趁机把它怀里抱着的藤球给抢走了,凤祈月顿时炸毛,“啾”的一声气动山河的咆哮,撒开脚丫子一窝蜂加入了强盗的团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争夺哄抢。   龙君泽拉着凤长歌迫不及待的往出走,“快走快走,免得它打不过了来找救兵,把你也拉入战场那就糟了!”   凤长歌还准备挣扎一番,“我印象中的祈月没这么暴力……”   龙君泽心有余悸,“它现在明显被身体影响了神智,你和只崽子讲道理是没用的,走吧走吧!”   凤长歌被他半拉半扯着出了这座育儿宫殿,直至把殿门关上的时候,里面的声音依旧轰轰烈烈吵的人脑袋都疼。   两人靠着殿门坐着,忽的发现角落里放着一封信,边上用爪子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淫龙收。   龙君泽嘴角一抽,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探手过去拿了,拆开看了起来。   凤长歌见他脸色微微的变了,有些惆怅郁闷的感觉,伸头过去看了一眼,龙君泽没阻止,把信递给他,叹气道:“是叔父给我的,他走了。”   凤长歌一目十行的看完,心里多少也有了些惆怅的感觉,“他没告诉你联系他的方法,看来是真准备走了。”   龙君泽“嗯”了一声,无奈道:“这天界里有太多他不想去回忆的东西,他待着也不快乐,走了也好,日子还长着,以后我们去人间玩,总会见到他的。”   凤长歌拍拍他肩膀算是安慰,想了想,又凑过去在他唇边吻了一口。   龙君泽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自从三年前蛋蛋快破壳开始起,他们因为时刻注意蛋的动向,都很少有亲热的动作了,如今被他主动亲了一口,龙君泽当即脸就红了。   凤长歌笑眯眯的伸出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转过来,笑道:“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亲一下就脸红。”   龙君泽一瞪眼,有些炸毛,“还不是你最近都不亲热了,我一时不习惯……”   说着说着,脸更红了,声音也更加低了。   凤长歌倾身抱住他,笑道:“我之前答应过你,等蛋破壳我们就不用顾忌了,今晚就去我房里。”   龙君泽眼角一亮,“说好的,不许反悔。”   凤长歌一笑,“自然。”   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应该是都抢到了合心意的东西,暂时和平罢手了。   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第一眼就见到门边一只小白鸟心满意足的抱着颗藤球啃来啃去,边上一只小崽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它翅膀里的小藤球,哭的一抽一抽,脸上的绒毛都被泪水糊成一团,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凤长歌嘴角一抽,额角青筋突突跳动不止。   本以为凤祈月有记忆,是所有崽子里最让人省心的一只,结果这家伙仗着自己比其它崽子懂事就为所欲为,肆意欺负其它小崽,简直……太不要脸!   偏偏人家一点自觉都没有,还翻了个身背对着被它欺负的崽子,继续抱着藤球啃啃啃,直把那崽子看得,哭声更大更委屈了。   凤长歌觉得很头疼,但藤球被凤祈月口水糊了一遍,总不能抢过来再给这只崽子。   他把大圣遗音召出来,放到那只崽崽面前,安慰道:“乖,这是本族至宝,比它的宝贝要高贵多了,现在给你玩。”   崽崽瞬间止了哭声,好奇的瞪大眼,打量着面前厚重华美的古琴。   凤祈月啃咬的动作也停下了,歪着脑袋看过来,眼睛隐隐的一亮。   凤长歌一把把他提拎起来,在它脑门一个毫不客气的弹指,“你都这么大了还欺负一只小崽,羞不羞啊!”   凤祈月抱着脑门委屈巴巴的叫:“啾啾啾啾啾!”我也是小崽!   凤长歌翻个白眼,“你只有身体是,再不听话,我把你丢给孔翎照顾。”   凤祈月在蛋里的时候就已经对外面的情况了解很多了,知道孔翎被凤长歌收服了,但他以前冒充妖族太渊白虎的时候孔翎完全不知情,还把他当做祖宗恭敬的供着,如今真相肯定已经暴露了,再次见面不免尴尬,凤祈月丢不起这个人,只好很不甘的收手了。   “父后可以把舅舅给我照顾。”   门口忽的传来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   凤长歌回头看去,不出意外,看到一只小半米高的小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缓慢走进来,尾巴轻轻晃了晃,好奇的看着被凤长歌提在手里的小白鸟,“原来你小时候长这个模样,好丑。”   凤祈月很生气,蹬爪挥翅,拉长声音“啾——”的叫了一声。   小白猫歪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凤祈月顿时炸毛,“啾啾啾啾啾!”   小白猫眼里闪过一丝奸诈的笑意,继续无辜道:“我真的听不懂。”   凤长歌眉头隐隐的一跳,缓缓的松手。   “砰咚”一声闷响,刚刚还优雅端庄高贵美丽的小白猫,下一刻已经成了张猫摊饼。   小白鸟坐在白猫身上,得意洋洋的仰着头,“啾”的叫了一声。   小白猫咬牙:“下去!”   小白鸟不但不下去,还伸出小翅膀,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叫:“啾啾啾啾啾!”   小白猫炸毛,使出一点仙力把它弄下去,一个翻身,“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小白鸟不甘示弱,伸爪抬翅张嘴,一头就撞了上去。   两只同样大小的生物很快打在了一起。   凤长歌果断无视了它们,走到一堆崽崽面前,看着它们各自抱着一个东西心满意足的啃来啃去,心里大致了然,目光落到坐在中间一只抱着枚精致凤钗蹭来蹭去的小凤凰身上,眼光渐渐的柔和下来,脸上浮出一抹孺慕思念的笑容,恭敬的行了一礼,“母亲。”   小崽动作一顿,仰着头看他,半响递出怀里的凤钗,叫了一声:“啾——啾啾啾啾!”   凤长歌眼帘突突跳动了几下。   龙君泽看他神色奇怪,忍不住问:“这就是你母亲?它说什么了?”   凤长歌看他一眼,无语道:“它让我……”   龙君泽好奇的看他。   凤长歌很是无奈的扶额,“它让我把凤钗给它插头上去。”   龙君泽:“……”   他看看小崽头顶上短到只有一寸长短的小绒毛,心想,不愧是凤凰族曾经的族长,这要求够可以,够霸气!   ……够无理取闹。 第68章 悲催的小龙   既然是母亲的要求, 那是说什么都得完成的,就算完成不了也得想法完成了,但那细细小小的短绒毛肯定是插不上一支有些分量的凤钗的。   龙君泽给他提议,“绑上去?”   凤长歌脑海中想象一副村姑头上包着花头巾绑着一根凤钗的模样……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绝对不行,母亲以后要是记起来,非得教训我不可!”   龙君泽叹气,“那你打算怎么插上去?”   凤长歌想啊想,想啊想, 最后咬牙:“黏上去吧,换羽的时候就自己换下来了。”   龙君泽脸色诡异的看着他,“龙族第一次换幼鳞的时间至少也在一百年以后, 凤凰族血脉比龙族更纯正,少说也得两百年, 你的意思是让它顶着这凤钗两百年不摘下来?”   凤长歌低着头,看着母亲大人眼神里那一抹对凤钗极度喜爱的神色, 无奈道:“这凤钗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我记忆里母亲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珍贵的首饰,都不忘一直戴着它,当初她投日而亡也不忘把这支凤钗妥善的保存好, 可见对它的感情有多执着,父亲在远古征伐大妖之时不幸战死,这凤钗成了她唯一的心念之物, 就是贴在身上一辈子拔不下来,她也是甘愿的。”   龙君泽张张嘴,叹息一声,“那就黏吧。”   他见凤长歌从储物法宝里翻找树汁一类可以黏牢的东西,想起什么,又不由笑道:“说起来,你弟弟他也算是有分寸,远古之时大妖横行,各族征伐不断,就连我父母也死在那样的战争里,若不是我们两族自古联盟,怕还真有一天会被逐个击破,凤凰族在那时也陨落了不少族人,包括你父亲在内,但他却能压抑住自己复活他们的冲动,只恢复了投日而亡的那三十四只,虽说也有荒兽数量稀少的原因,但他能压抑住自己不用其他无辜生灵献祭,也算是有自制力了。”   凤长歌微微笑了笑,“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人,以前战死的族人也算死得其所,为三界而战,为族人而战,并没什么遗憾,但那次日□□动,明明龙族有机会救援,身为同盟,却偏偏没有施予援手,全族三十四只凤凰半天之内在他眼前生生被日轮焚烧殆尽,族人一夕之间全部覆灭,他受此刺激,又怨愤龙族,才会一时接受不了,等族人重生,他执念一消,整只鸟性子都变了。”   他回过头去,看着在一边和小白猫撕打翻滚的小白鸟,笑着摇摇头,“如今这样也好,虽然调皮了些,但比之以前那样阴郁沉冷却是要好了许多。”   龙君泽由衷点头,“确实。”   凤长歌把凤钗变小了些,用一种具有粘合力的树汁给母亲大人黏在脑袋顶,凤钗本就精致华美,其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轻轻一动便似要飞天而起,凤钗的钗根被细密的绒毛挡住,一般发觉不了,一眼看去,便是小小一只幼崽头顶一只精致的凤凰雕刻,可爱之外添了几分美丽,让人一看便赏心悦目。   龙君泽指尖微动,化出一面冰境落在小崽面前,小崽子左右看了看,觉得很满意,赏了自家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   凤长歌松一口气,顿觉肩上最困难的一座大山给卸了,他笑着摇摇头,和龙君泽商议一番,用一个时辰炼制了三十四枚金环,其上刻有凤凰各自的名字,给它们戴在了爪子上,以便更好的区分它们。   至此,分辨谁是谁的事情暂时算是定下来了。   接下来一件事:吃饭。   考虑到它们刚刚出生的第一顿饭,孔翎熬了一大锅软软糯糯的鱼肉粥,闻着就香喷喷一片,一勺一碗连续分了三十四个小碗,小崽们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也就钻回窝里睡觉去了,三十四……哦,不,加上一只小白鸟与一只白小猫共三十六只毛绒绒的毛团子挤在一起,让人看着心里就软乎乎一片。   龙衍端着个袖珍小碗趴在鸟窝上面的房梁上,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鱼粥,一边拼命忍着自己也钻进去的冲动,龙尾巴烦躁的甩来甩去,“我多吃点,应该很快可以长大吧……”   它也真的很想去那堆毛绒团子里挤一挤啊,可是得于之前的教训,未免再被哪只调皮的崽子当虫子啃了,它是暂时不敢靠近它们了。   凤烨也在一边捧着个小碗,望龙兴叹。   总觉得自家爱人喜欢那些小崽胜过喜欢自己。   我也是只毛团子的!   闷闷的低下头,吃了口鱼肉粥。   嗯,有些酸。   天晚些的时候,青鸿又过来了,这次一起来的还有龙苍琊。   凤长歌笑得那叫一个热情,“你们龙祖出壳了,就在育雏宫里。”   龙苍琊大喜:“多谢告知!”   凤长歌笑着摆摆手,“没事,去的时候顺便帮我照顾一下那些小崽,我怕它们晚间会起来闹。”   龙苍琊一个趔趄,回头看他,“你们呢?”   龙君泽咳嗽一声,拉着凤长歌就朝他房里走,一本正经道:“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龙苍琊嘴角一抽,傻子都知道他们是要去做什么事情!   可你们三年没同房是很可怜,但我已经和青鸿有一百多年没同房了啊,好不容易等他上个天界,我容易么我!   没错,他和青鸿已经在一起了。   一百多年前那次凤凰族重生,闹出的动静牵连到了整个三界,人间五神器的事必须有人善后,负责这事的就是龙苍琊。   强龙不压地头蛇,龙族再怎么强大,人界毕竟是人族的地盘,一些事情还需得人界宗门配合才可完成,像是恭请失落的神器回归宗门,昆仑是五大门派之首,青鸿又是昆仑的掌门——没错,凤长歌带着蛋蛋们回了天界之后,昆仑就彻底交给了青鸿,作为掌门,配合龙苍琊处理一些后续再正常不过了,他俩本来就有那么点情窦初开的意思,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的也就在一起了。   但问题是,天界和人界毕竟不是一界,除非有事,奉了帝令才可下凡,要他专为见一个人而经常下凡肯定是不行的,最近这两界又偏偏太平的很,没什么需要他下界处理的事情,于是在处理完五神器引起的事情之后,他俩已经分别了一百多年了。   一百多年没见了啊,比起你们区区三年未同床又每天见面的痛苦来说算的了什么呢!   龙苍琊很生气,青鸿也很生气,不过青鸿已经很习惯了,他师兄不隔断时间坑他一下他都觉得浑身不对劲,一百多年没被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虽然的确有点憋屈,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他师兄还是他师兄,一点都没变,即使成了凤凰,即使继承了大日盘凤的传承,做了凤凰神族长,三界实力最高,地位最尊贵的人,他还是他师兄。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很开心了,于是那么点憋屈也就不在意了,拉了龙苍琊的手,道:“我也想看看昔日最强大最美丽的凤凰一族幼崽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今晚就去见识见识吧。”   龙苍琊感觉着掌心的温暖,柔了眼神,点点头,“好,我带你去。”   这边两人算是搞定,那边凤长歌房里,又是一番争执。   龙君泽气愤的说:“你都已经在上面那么多次了,这次换我在上面!”   凤长歌抛给他两个纸条,“老办法,抓阄,谁抓到下谁就在下面。”   龙君泽更生气了,“上次你拿两个都是‘下’的纸团糊弄我,等做完才发现被你骗了,你还没补偿我呢!”   凤长歌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顶死不承认,“那是你看错了,不存在的。”   龙君泽哼哼一声,“我眼睛好着呢。”   凤长歌沉思着,觉得有些难办,看来不好糊弄过去了啊。   龙君泽趁他不注意扑上前去,一把将他压在床上,勾起他下巴调/戏,“美人,你就别挣扎了,乖乖从了本帝吧!”   凤长歌眉梢挑起,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么想服侍我?”   龙君泽笑眯眯道:“被你服侍了那么多次,偶尔也想服侍一次你。”   凤长歌想了想,竟然点点头,“也好,那就来吧。”   说罢,竟然放开双手,四肢大敞躺在床上,一副等着人服侍的模样。   龙君泽虽有疑惑他为何如此容易就屈服,但美人当前,不享受那才是傻瓜,于是抓着他衣服,三两下都剥光光,凤长歌竟然全程都很配合他,该抬手抬手,该抬腿抬腿,无比的顺从,看得龙君泽龙心大悦,一把将自己衣服给撕了,“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乱啃起来。   凤长歌弯着眉眼,由着他在身上乱啃,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格外的显眼,可惜某条沉迷美色的龙一点都没察觉出来,于是也就错过了最好的逃跑机会。   等到第二天日上中天,凤长歌神清气爽的出了门,一路去了育雏宫看望那一堆小崽们,刚一进殿门,入目就见两个无精打采撑着黑眼皮的人坐在宫门口发呆。   他愣了一下,“你们这是怎么了?”   龙苍琊掀掀眼帘,声音有气无力,“我决定两百年内再不踏进凤宫一步。”   青鸿枕在他肩上,气息蔫蔫的说:“不愧是曾经最强大的种族,果然不负盛名。”   凤长歌实在疑惑,入了殿门一看,三十六只毛绒团子安安静静挤在窝里睡得正香,他更加疑惑了,“发生了什么事?”   龙衍趴在房梁上,瞪着一双死鱼眼,幽幽道:“它们昨晚睡到半途突然醒来,最重要的不是这一点,而是一只醒了,一叫,其它只也跟着醒了,睡了半夜正是精力最足的时候,不做点什么是睡不着的。”   凤长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它们做了什么?”   凤烨趴在卷成一团的龙衍身上,无奈道:“骑龙。”   凤长歌一愣。   龙衍叹息一声:“那条白龙快被它们折腾死了。”   凤长歌嘴角一抽,转头看向门口倚在一起的两人,重点在龙苍琊身上转了好半响,无奈道:“崽子顽劣,我让它们向你道歉。”   龙苍琊勉强站起身来,挥挥手,“无事,这也是我龙族欠你们的,总之你凤宫两百年内,我是不会踏进一步了。”   看他有些心有余悸的模样,凤长歌觉得很过意不去,“你们先回去吧,累了一晚上,休息一会吧。”   龙苍琊“嗯”了一声,伸手一抓青鸿,立马化龙落荒而逃了。   逃了半途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问了一声,“对了,陛下呢,龙祖出世,龙族少不得得庆祝一番,我有些事情要过问他的意见。”   凤长歌微微勾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等晚上再过来吧,他劳累过度,暂时醒不来。”   龙苍琊一愣。   凤长歌眨眨眼睛,笑,“醒了也下不来床。”   龙苍琊顿时明白了什么,白色的鳞片都红了,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想着陛下怎么就不能一展雄风呢,一边悻悻的拉着青鸿飞走了。   屋里。   龙君泽揉着老腰趴在床上,吃着孔翎送过来的一碗鱼肉粥,一边悲愤的想着:   我明明就是在上边了啊,怎么还是屁股好痛!   嘶!   腰也好疼! 第69章 继续撩啊撩的天帝陛下   时间就这么悠悠的过着, 随着崽儿慢慢长大,凤宫的日子也越来越热闹了。   三十四只崽子被分成了两拨管理,一波长辈好好的供着,一波就按照一般的崽儿照顾,犯了错就罚,一般时候好好的宠着,倒也算有条不紊。   至于长辈这边,虽说不可动粗,但也还在控制之内, 十三只崽子互相争斗,很快就确立了凤岚鸢孩子王的地位,母亲大人倒还算矜持, 即使还是只不懂事的崽子,依旧是只高贵优雅霸气威风的崽子, 约束着其它崽子也不敢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很好的成了一位管理者。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么多崽子孔翎一个根本忙不过来,为了更好的照顾它们,凤长歌开启凤宫收了一些羽族的仆人,于是凤宫便经常见到这样的一幕场景。   一只小半米高的崽子张着稚嫩的小翅膀欢天喜地的在前边跑,身后紧紧追着一只更大的成年鸟, 一边追一边喊:“殿下慢点,当心摔着了!”   龙君泽坐在一根树枝上,看着一只尖嘴利爪足足有三四米高, 一看就很凶狠霸道的巨大猛禽恭恭敬敬仿佛供奉祖宗一样的顶着只小半米高的崽子荡秋千一样的摇晃,觉得很不能接受。   他歪头看着身边的人,“你确定让这只大鹏照顾你母亲没问题?”   凤长歌愣了一下,点头道:“没问题啊,那只大鹏鸟是雌的,不会占母亲便宜。”   龙君泽扶额,“我不是说这个,大鹏鸟在羽族里也算是王族一样的存在了吧,以前还有大鹏甚至会吃龙,这种猛禽很凶猛的,孔雀都不愿意得罪它们,你觉得拿它照顾你母亲,真的没问题?”   凤长歌一拍额头,“哦,你说这个啊,忘了说了,这只大鹏鸟是我母亲以前捡回来养大的侍女,听说我要开凤宫招人就又回来了,母亲以前就是它来照顾的,没问题。”   龙君泽松口气,“那就好。”   凤长歌看着那些在树丛间欢快的跳来跳去的小崽儿,眼中不自觉弥漫出一抹笑意,“最多再有两百年,它们的记忆会逐渐苏醒,到时候,凤凰族就真正的回来了。”   龙君泽也笑了,“挺好的,以前和你在一起,虽觉得你也算畅快洒脱,但总还是有些心事,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躺在树上喝酒到醉了为止,自从它们诞生后,你都很少会喝酒了,就算喝也是浅尝即止,总觉得你整个人都变轻松了,现在这样很好。”   凤长歌微微一笑,“心结解开了,自然人也就不一样了。”   不远处的小白鸟和小白猫依旧在互相不认输的打架,它俩在寂灭海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凤祈月答应借用他身体五百年,就帮它凝聚元神,最后也的确践约了,所以感情还不错。   这俩也算是老相识了,在一个身体里共同相处了五百年,如今各自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就非要分出个高低不可,是以每天都打在一起,到现在也没分出个所以然来。   龙君泽每天泡在这里都不想回龙宫了,天界最近太平得很,最能惹事的红紫二龙族被拔除了,剩下的族人只有那么几百条,也都是有悔悟之心的,两族数量骤减,地位瞬间下降不少,成了龙族垫底的存在,龙九音为保两族延续,嫁给了青龙族长老青逸,至于那个非凤凰神不嫁的大誓愿,也在凤长歌主动拒绝的情况下被破除了。   所幸青逸也是个比较本分的人,血统又纯,九音公主绝世风姿在整个天界都很出名,青逸本就有所仰慕,这次娶到娇妻,自是好好的供在了怀里,连一贯龙性本淫的原则都不遵从了,夫妻俩整日里恩恩爱爱,据说最近九音已经怀孕了,青逸龙心大悦,连番举行了好几场宴会,龙君泽都过去凑了个热闹。   想到这里,龙君泽不由看向身边的人,“青逸长老也请了你,你怎么几次都借故推辞了?”   凤长歌叹息一声,“她父母都被龙潜渊献祭给凤凰族了,虽说是他们之过,这件事也是龙潜渊做的,怨不到我头上,但总归结果是为凤凰族而死,我好歹也是凤凰族族长,去了岂不是尴尬?”   龙君泽张了张嘴,安慰道:“九音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不会怨你的。”   凤长歌苦笑一声,“我知道她不怨,但心里总是有芥蒂的,我也不能仗着人家不怨我,就不顾她的心情在她眼前乱晃吧。”   他摇摇头,“她是个好姑娘,值得被更好的对待。”   龙君泽叹气,只能无奈的拍拍他肩膀。   天界最近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庆典。   三喜合一的庆典。   龙祖出世,凤祖出世,还有凤凰族出世。   龙君泽一向最怕麻烦,想着这么多庆典头都疼了,凤长歌干脆大手一挥,一起举办吧,龙衍和凤烨也表示同意,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地点就在人最多的龙宫。   到了庆典这天,三十五只毛绒绒的凤凰崽子各自穿着一件精致华美的衣服——没错,就是在绒毛外面穿了一件衣服,乘着各自的仆侍坐骑飞到了龙宫正殿外,迈着霸气的步子,昂首挺胸,一路从殿门口走到了上座,在标着自己名字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虽然作为一只鸟,还是只毛绒幼崽,穿着身衣服坐在个小板凳上的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但崽崽们商量一番,觉得身份高的人都是需要坐着的,不能堕了凤凰族的威风,于是蹬着两只爪子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看着就很可爱。   龙君泽坐在上座上,朝着凤长歌小声嘀咕,“你真不准备让它们换个姿势?所有人都在看着它们了……”   凤长歌咳嗽一声,侧过眼睛,干脆眼不见为净,“这是它们共同商量出的结果,我拒绝不了。”   顿了顿,补充:“……母亲大人的意思。”   龙君泽嘴角一抽,看看下座一团红彤彤毛绒绒一本正经端坐的幼崽,由衷为凤长歌感到同情。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无非也就是吃吃喝喝顺带着彼此敬酒说些喜气庆祝话的事,气氛还算是不错,只是因为龙祖凤祖的身体实在太小,基本也就是一个拳头大小,很容易就被忽视了,偏偏他们还不安分,老是要往崽崽们身边窜,底下人群朝两位敬酒的时候往往就找不到人去了哪里,敬着敬着干脆就不敬了,自己闹着喝。   宴会过半,凤长歌觉得有些闷热,去外面散心,刚走到一个隐蔽处的小亭子,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玫红色的宫装衣裙,高贵优雅的气质,端方美丽的容貌。   是龙九音。   只是比起以前那清丽脱俗的气质,现在多了一股稳重成熟的感觉。   凤长歌在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心下咯噔一跳,不是心动,是心惊。   他压根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   正当他犹豫是不是该回避的时候,龙九音像是已经感觉到了他,忽的转身,朝他一笑,霎时如繁花似锦,迤逦不可方物,“冕下不过来坐坐吗?”   凤长歌见已然行踪暴露,干脆也不再犹豫,微笑着走上前去,在亭中石凳上坐了下来,“这么多年不见,九音公主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龙九音端起桌上的茶水,为他倒了一杯,笑道:“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冕下才是让九音惊为天人。”   凤长歌笑了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想了想,终于开口道:“这些年,他待你可还好?”   龙九音徐徐坐下,脸上浮出一抹甜蜜的笑,一手轻轻抬起,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柔声道:“他是位好人,也是位合格的丈夫,待我也是极好的,虽不是我心之所爱,但我与他相处觉得很轻松,日子也过得很不错,他敬我爱我珍我,得夫如此,九音此生无憾了。”   凤长歌也为他感到高兴,“那便不错了。”   气氛一时又尴尬起来,两人都微低着头品着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半响,凤长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怨我吗?”   龙九音品茶的动作一顿,无奈道:“冕下想听实话吗?”   凤长歌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还是点头道:“自然是想的。”   龙九音放下茶杯,苦涩一笑,“怨肯定是怨过的,他们再有不是,也毕竟是我的父母,做女儿的,又哪有希望他们去死的道理,只是我也知道,他们所犯之过不容饶恕,本来剔除龙骨还可保得一命,是他们不知适可而止,龙帝容他们不得,既是他们之过,报仇一事便想不得,但他们连个尸骨都没留下来,我只能对着一个衣冠冢睹物思人,想不开的时候也怨过,恨过,恨他们怎么就那么固执不肯回头,恨龙帝怎么就那么狠心把他们献祭,恨凤凰族重生了,他们却死了,但自从有了孩子,我也慢慢的想开了,终归这事怨不得其他人,还是他们咎由自取,若他们为我考虑过一分半点,而不是一直追逐着自己的野心,若他们多少有一点悔悟之心,事情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人已经去了,我这么每天折磨自己,只会是累人累己。”   她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不怨了,也不恨了,我已经是一个母亲,我得为我的孩子,为我的丈夫考虑,没必要为了死去的人,把活着的人逼入绝境,他那么在乎我,我也不该让他忧心。”   凤长歌静静听她说完,沉默了好半响,叹息一声,“你是个好孩子。”   龙九音微微一笑,“好孩子也有调皮的时候。”   凤长歌一愣。   龙九音朝他眨眨眼,抬起一根纤纤玉指,指了指他手中端着的茶杯,戏谑道:“茶里我放了点东西,冕下还是回去找天帝陛下一起解毒吧,不过放心,药效很小,几天时间下不了床而已。”   凤长歌感觉着体内升起的一股火热感觉,无奈摇头,“这算是惩罚?”   龙九音眨眨眼,笑容略有些调皮的感觉,“我虽不怨了,但总有些芥蒂,不看冕下难受一次,我也过不了这一关,如今这事算是揭过去了,我等着冕下的好消息。”   她说完,拍拍手,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走了。   凤长歌闭上眼睛,叹口气,“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在下面那个呢?”   当天晚上的时候,龙君泽兴致冲冲准备了很长时间,觉得自己肯定可以一展雄风了,他可是在床上涂了很多可以禁锢灵力的仙草,保准凤长歌一躺上去就全身无力任由他摆弄。   凤长歌半途离席再也没回来,说不准就是回屋休息,然后就起不来了呢?   他等着宴会完了,嘿嘿奸笑着回了屋子,不出意外在床上发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他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的笑,“哈哈哈,这次总算被我得逞了,本帝总算可以一展雄风了!”   凤长歌睁开眼睛,很无奈的看着他,“你这笑声很奇怪。”   美人在前,龙君泽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一边撕他衣服一边在他身上啃啃啃,得意洋洋道:“那是因为我的梦想总算可以实现了,激动的!”   凤长歌淡淡“哦”了一声,一抬手,也给他解衣服,“慢点,衣服都被你撕破了。”   龙君泽哪顾得了那么多,一边把身子凑过去让他更方便的脱自己衣服,一边奸笑着在他身上胡乱撕扯,撕了一半忽的想起什么,愣愣低头看去。   凤长歌刚刚给他脱了外衣,见他动作停住,奇怪的抬眼,“怎么了?”   龙君泽心里“咯噔”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道:“你……你能动?”   凤长歌眨眨眼,笑,“我什么时候不能动了?”   龙君泽懵逼,“我的药没效果?”   凤长歌忍着笑,提醒他,“我体内都是凤凰真火,你往一座比熔岩温度还高的熔炉里投毒,除了把毒融化掉,还有什么其它结果?”   龙君泽愣愣的呆在那里,没动。   凤长歌意味深长道:“除了我愿意让它留下的毒才能存在,比如说,一点□□。”   龙君泽呆呆的张嘴:“……啊?”   凤长歌同情的摸了摸他脑门,说:“我刚遇到九音了,她给我下了点□□,让我几天下不了床,算是揭过这件事的方法。”   龙君泽脸色惨白,下意识捂着屁股落荒而逃,“我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出去一趟……”   凤长歌一把拉住他,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笑道:“晚了,谁让你勾搭我的,你得负责灭火。”   说罢,在龙君泽又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又有点小兴奋的眼神下,倾身吻了下去。   天帝寝宫的大门足足有五天没有开启,等第六天的时候,凤凰神大人神清气爽的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在不远处侯着的龙九音。   他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九音公主好兴致啊,在这里赏景?”   龙九音也跟着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是啊,怎么不见陛下的身影?”   凤长歌笑得眼波柔柔,“他累坏了,在休息。”   龙九音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   凤长歌补充一句:“大概几天下不了床了。”   说罢,拂一拂衣袖,去给龙君泽准备吃食去了。   龙九音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本来是让自己解开心结的,结果好像……   更心塞了。 第70章 恢复记忆的母亲   时间悠悠然的过着, 庆典之后没几天,齐穆然来了。   凤长歌很久没见他了,很是想念,命人备了一大桌酒席好好招待,龙君泽正好也在,就一起来了,凤祈月和小白虎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一番絮叨之后,聊到了他们熟悉的话题,“昆仑现在还好吧?”   齐穆然点点头, “嗯,青鸿收的徒弟很争气,昆仑被他管理的不错, 五大门派之首的位置坐的很稳,对了, 说到这个,蓬莱近些年又有复苏的趋势, 应该是流落在外的蓬莱弟子回归了,蓬莱到底算是仙家门派,虽说一时走错了路,但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守寂灭海,斩妖除魔维护人间, 一些传承还是值得留下来的,你们派一个可靠的人下去,稍加引导, 避免他们再走上弯路。”   “啾!”凤祈月冷冷的哼了一声,“啾啾啾啾啾啾唧唧唧啾唧唧啾!”   凤长歌摸摸它脑袋,无奈道:“知道了。”   龙君泽问:“它说什么?”   凤长歌叹口气,“等它有实力了,就派它下去。”   龙君泽和齐穆然皆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苦笑摇头。   要说这里谁最有资格处理蓬莱的事,非凤祈月莫属,当年蓬莱为修炼功法,几乎把凤祈月一身的血都放完了,凤祈月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让它去也可以,但未免它太过偏激,还是得派另一个人辅助它。   小白猫举爪,“我也去。”   凤长歌揉了揉眉心,颇觉头疼。   这小白虎被蓬莱封印术封在寂灭海那么多年,甚至母亲也因蓬莱先祖而丧命,也算是有仇,一个两个都是有恩怨的,这可怎么得了。   齐穆然笑了笑,“就让它们去吧,这是蓬莱和它们的事,若蓬莱可以传承下去,这是它们命不该绝,若传承断了,那也怪不了谁,人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凤长歌无奈,“好吧,你们一起去。”   齐穆然看看不远处挤在一起扎堆玩的毛绒团子们,眼中浮出一抹由衷的笑意,“现在这样,不错。”   凤长歌轻轻“嗯”了一声,“挺好的。”   齐穆然待了一天就走了,他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一直不想暴露身份被人打扰,龙宫压根就没去过,见凤凰族重生了,心里了了一件事,继续去游荡人间去了。   也许人间某一天,会突然出现一位关于绝世名医的传说。   转眼又是一百年过去。   这一天,是天界百年一次的百花酿,天宫来人说,想请凤凰族的各位殿下去赏花。   凤长歌见它们唧唧叫着都想去看看,就一挥手同意了。   三界分三宫,凤宫是凤族和羽族的地盘,龙宫是龙族和水族的地盘,天宫是人族和各类其他仙子的地盘,像是百花仙子等花仙狐仙还有仙人。   百兽成精而有灵,则为灵兽,修妖道自在逍遥则为妖,可纳入妖界,修仙道渡人渡己则为仙,可升入天界,龙族掌管天界,除凤宫之外,天宫也在龙宫的管辖范围之内,这次的百花酿就是在天宫举行的。   凤长歌本来就很喜欢喝酒,上一次的百花酿因为孵蛋错过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来凑个热闹,和龙君泽凑了一桌,举杯对饮,饮着饮着,就有些微醺了。   龙君泽本就没他擅酒,醉得比他还要厉害,眼前的人都直接变成三个了,他抬起一只手虚虚的指着一个方向,呵呵笑道:“我……我怎么看到一大团火海啊?还会动的火海?”   凤长歌转头一看,是一大团毛绒绒的半大凤凰崽,前边似乎有几个人在引着它们往前走,应该是去赏花了?   凤长歌笑着摇摇头,“你看错了,是崽们。”   龙君泽“哦”了一声,也没太在意,头晕乎乎的就想睡一觉,身随意动,干脆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起来。   凤长歌也觉得有些昏沉,见他睡了,也准备小眯一会。   睡到半途的时候猛然一阵心悸,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和他息息相关的重大事情。   他揉了揉眉心,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却不见其它小崽的踪影,就连声音都听不到。   冷汗瞬间出了一身,“嚯”的一下站起身,动静大到把龙君泽都惊醒了,揉揉眼睛看看他,还有些迷蒙道:“怎么了?”   凤长歌沉着脸,道:“崽们不见了。”   龙君泽惊了一跳,残余的酒劲瞬间散了,立时站起身来,道:“我找人帮你找!”   这时一个芍药花仙正好路过,龙君泽叫住她,问道:“可有见过凤凰族的各位殿下?”   那仙子似乎没想到龙君泽会问她话,愣了一下才道:“我记得……是凌水仙人和凌微仙人他们领着殿下们往那个方向走了。”   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指了个方向。   龙君泽的脸色顿时变了。   凤长歌也明白了什么,“人有问题?”   龙君泽二话不说,连忙拉着他往出跑,一边解释道:“他们是蓬莱升上来的仙人,那个方向不止有花海,还有寒潭。”   他这么一说,凤长歌就知道了。   是蓬莱的人想害凤凰族!   他们估计是来报复凤祈月灭蓬莱的事情的,等了两百多年才下手,还真是忍得下来。   找死!   等他们以今生最快的速度赶到寒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想象中最糟糕的场景——三十五座冰雕凤凰,相反,还是三十四颗在寒潭里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球,寒潭的寒气都被火焰蒸发了一大半,水池几乎见了底。   凤长歌略松一口气,凤凰属火,只要火焰还在燃烧,说明状态还是不错,眼光四下一扫,就看到寒潭边上一只一米多高的伤痕累累的半大白色凤凰和白虎幼崽,它们张开翅膀龇出牙齿,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盯着面前两个同样伤痕累累的仙人。   凤长歌脸色一沉,拂袖一挥,霎时一股磅礴威压带着烈烈金红色火焰席卷而下,顿时将两人卷在了里面,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带着浓烈的不甘和怨恨。   “哥,你来了!”   凤祈月惊喜的叫了一声——这么多年的修炼,总算可以开口说话了。   白虎也张开嘴巴“嗷”的吼了一声,尾巴甩来甩去看上去很兴奋,“父皇,父后!”   凤长歌应了一声,两手结印往上一抬,寒潭里泡着的火球们就被虚空捞了出来,顺带还带了两个巴掌大,被放入笼子沉入寒潭的龙祖和凤祖。   凤烨顾不得还在笼子里,一出来就急声道:“快,把它们放入阴阳龙凤池的阳池补充火焰,快点!”   凤长歌连忙照做,与龙君泽一起打开阴阳龙凤池,把火球们全部一窝蜂的放进去了,正要把凤烨也放进去,巴掌大的凤祖大人一挥翅膀,“无事,小小寒潭奈何不了我,不必浪费力量,它们刚刚被放入寒潭里,只是阳气受损,并无大碍,修养三天就可出来了。”   凤长歌松了口气,用凤凰真火把束缚它们的笼子熔化了,总算把它们救了出来。   一切做完,这才有时间问清楚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凤祈月软趴趴的趴在地上,任由龙君泽给自己上药,有气无力道:“本来赏花赏的好好的,结果那两个人说这边有更好看的冰晶花,还说这是龙族重地,非仙人仆役留步,我本来觉得有些不对,奈何它们不听我劝告,非要去看什么冰晶花,我多少留了个心眼,果然这人一到寒潭就打算把它们全踢进去,幸好我提前示警奋力阻止,但不是他们对手,这附近也被布了结界,无法逃离,只拖了一会时间就被得逞了,只剩了我们两个,我刚刚拼尽全力把结界破了,若你再来晚一会,估计就迟了。”   凤长歌摸摸它脑袋,疼惜道:“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龙君泽给它和白虎处理完伤势,站起身道:“这件事错在我,是我疏忽了,这两个人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凤长歌叹口气,“别勉强。”   龙君泽轻轻“嗯”了声,脸色依旧阴沉沉的,看得出心情很不好。   他把那两人带回去审问了,凤长歌也带着龙祖凤祖白虎和凤祈月回了凤宫养伤,凤宫结界打开,除非他允许,一个人都进不来。   过了三天时间,龙君泽就来了。   他递给凤长歌一个玉牌,道:“与我们所觉没错,他们的确是要为蓬莱报仇,这里面是所有和那两人走得近的人,我一一调查过了,凌微仙人和凌水仙人是蓬莱仅剩的两人,其他人都在之前的神虚攻打天界一战里死去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我都关入死牢了,其它没参与的人职位贬了两级,算是一个警告。”   顿了顿,他又松了口气,“里面没有龙族。”   凤长歌点点头,心中一块大石徐徐落下,眼眸微微寒了寒,道:“蓬莱的人,暂时五千年内不准飞升。”   龙君泽自是没有异议的,“可以。”   这件事处理完,也到了把小崽们放出来的时候了。   两人合力打开阴阳龙凤池,里面三十四只小团子一一落地,只是比起往日里稚嫩调皮的神色,整群鸟都安静的有些怪异。   凤长歌有些担心——难道是寒潭里把脑子冻坏了?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办时,站在最前边的一只崽子眼眸微眯,徐徐张嘴,“灼华吾儿。”   凤长歌心里“咯噔”一跳,整个人都呆在那不会动了。   那只崽儿徐徐侧头,又看向一边也有些怔愣的凤祈月,尚有些稚嫩的声音轻轻唤出口,“祈月吾儿。”   凤祈月眨巴眨巴眼,眼睛渐渐的湿了。   那只崽儿昂首挺胸,矜持又高贵的点点头,道:“让我返老还童变这么年轻,你们很不错。”   凤长歌:“……”   凤祈月:“……”   凤岚鸢低头打量着自己,更加满意了,“羽毛这么有活力,变成人皮肤肯定很紧致很光滑,胸部也不错,绒毛够多,人形肯定很挺,不错不错。”   凤长歌:“……”   凤祈月:“……”   龙君泽:“……”   等等,那什么……   把我的眼泪和感动还回来! 第71章 原是故人来   恢复记忆之后, 最尴尬的莫过于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干的那些糟心事。   简直是黑历史!   凤岚鸢很尴尬。   尴尬到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做了糟心事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是当着自己两个儿子的面,当着所有族人的面,自以为很聪明的做了很多糟心事。   比如一百年前那次庆典,三十五只崽儿在她的命令下自以为高贵的团团坐在小板凳上。   你见过谁家的鸟儿是坐着的吗?还是很威严很高贵的坐着的吗?   明明该铸造一方高台,然后居高临下站在高台上吃饭的,没看到我们个子比较低吗?   凤岚鸢觉得,自己大概无颜面对自家两只崽儿了, 一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说了一句用来活跃气氛的话。   可是说完之后,气氛似乎更加尴尬了。   凤岚鸢下巴一抬, 微眯着眼睛道:“怎么,我不漂亮?”   凤长歌连忙点头, “漂亮,母亲自是漂亮的。”   凤祈月也小鸡啄米的点头, “很漂亮,母亲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凤岚鸢满意了,矜持的一抬翅膀,“现在,出去。”   屋里三人同时一愣。   凤岚鸢一瞪眼, “怎么,还不能给我们个冷静的时间吗!?”   凤长歌眼看母上大人即将爆发,连忙一手拎着自家蠢弟弟, 一手拎着自家蠢小龙,飞一般的溜出去了。   屋外。   龙君泽擦擦额角的汗,很是心有余悸,“我怎么觉得……你母亲很不好相处啊?”   凤长歌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母亲看着威严了点,其实很温柔的,现在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自己在没记忆的时候做的事情,等她缓缓就好了。”   龙君泽松了口气,“那就好。”   凤祈月在一边哼哼一声,“蠢龙,还不去准备点礼物,你想光着手见婆婆?”   龙君泽下意识争辩,“是岳母!”   凤祈月一点都不服输,“婆婆!”   “岳母!”   “婆婆!”   “……”   凤长歌在一边头疼的扶额。   怎么这俩过这么长时间还是不太对付呢,一逮着机会就吵个不停,简直不要太幼稚。   不过幸好在大事上还是靠得住的。   两人吵了一会,各自分不出胜负,最后还是凤长歌强制插/入,把他俩赶走了。   理由是,不管婆婆还是岳母,都得准备礼物,做儿子的也得准备。   大半天的时间,紧闭的殿门终于缓缓的打开了,凤岚鸢领着三十三只同样恢复记忆的崽儿缓缓走了出来。   龙君泽和凤祈月也各自带着礼物回来了,三个人恭恭敬敬的站在殿门前,迎接这位曾经的凤凰族族长。   经过了一百年的时间,原本刚出壳时只有满身绒毛,身形也只有小半米高的小崽儿,如今已经已经有了一米多高,身上也断断续续长出了一小半羽管,羽管末端崩散开一簇簇华美的红色羽毛,整体要比之前看起来漂亮了很多。   凤岚鸢站在那里,打量着面前三个人,眼神之中渐渐浮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孩子们,辛苦了。”   凤长歌眼神一颤,眼睛渐渐的湿了,凤祈月早就流下了泪水,嘶哑着声音哽咽道:“母亲,只要你们能回来,一点辛苦不算什么。”   凤岚鸢叹息一声,“龙族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在那次将你们支开的侍候,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来了,龙神一死,龙族再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龙族了,幸好有龙祖出世,不然,这三界迟早会毁在他们的狂妄自大之下。”   凤长歌摇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现在一切都好,凤凰族重生,龙族有了制约之力,便可相互制衡,于我们两族都有好处,现如今你们还未曾恢复实力,天界暂由龙族掌管,我打算让凤凰族作为执裁者存在,平时独立于天宫之外,不理世事,若天宫有做的出格之处,届时凤凰族将会重新出世。”   凤岚鸢点点头,“可以,我们两族,的确需要相互制约。”   一切叙罢,凤长歌微笑着侧头看向身边的人,“母亲,这位就是我的伴侣,是龙族现任族长,天宫之帝。”   龙君泽很有眼色的上前一步,双手呈上一物,恭敬一礼,“这是我用龙息培育了两百年的龙珠,虽没什么大用,但涂在身上可以使羽毛更加亮眼,还请岚鸢尊上不要嫌弃。”   凤岚鸢微笑着伸出两只短短的小翅膀收下了,“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你也随了灼华,叫我一声母亲吧。”   龙君泽顿松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乖乖叫道:“母亲。”   凤岚鸢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唉,好,好孩子。”   一边的凤祈月不甘示弱,也递上一个储物盒子,“这是我准备的,母亲您之前不是特别喜欢玩藤球吗,都咬烂好多了,这是我刚给你编的,里面有好几个,绝对短时间内够你咬的。”   凤岚鸢微笑,微笑,微笑,“……哦。”   凤祈月心里打鼓,嘴上还是继续道:“母亲您现在身体还是只幼崽,鸟喙正在生长期,会觉得痒想啃东西是正常的,我现在也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会笑话您。”   凤岚鸢继续微笑,微笑,微笑,“……哦。”   凤祈月:“……”   所以“哦”是什么意思,母亲您好歹说个话啊!   最后凤岚鸢还是把那盒子藤球收下了,很温柔的笑着收下的。   然后转手就给了身后一大群崽子,瓜分了。   然后凤祈月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他之前仗着有记忆,身手好,没少欺负其它小崽,从它们手里抢玩具也不在少数,甚至有时候顽劣过头,还会欺负到长辈崽子头上去,除了自家母亲不敢得罪,它是把所有崽子都得罪透了,典型的孩子王,这会儿所有崽子都恢复了记忆,自然,他的痛苦生活就来临了,不是走着走着突然跌入个坑里,就是吃着吃着突然吃出片羽毛来,有一次还被把洗澡用的花瓣给换成了痒痒花,痒得它难受了一整天。   凤岚鸢看着那个装藤蔓的盒子,温柔的笑着,睁只眼闭只眼完全忽视了自家儿子水深火热的生活,凤祈月在苦苦熬了十多年后,一举化成人形,大手一挥,决定——下凡!   小白虎早几年就化了人形,甩着尾巴表示——死党去哪我也去哪,一起逍遥人间去!   凤长歌也为自家弟弟心疼了一把,看他实在憋屈的不行,想着让他去人间散散心也好,大手一挥——准奏!   于是凤祈月就和小白虎勾肩搭背的下凡去了。   凤岚鸢抬抬眼,小翅膀一挥,表示——大鹏你跟下去看着点,以免他再闯什么祸了。   修为足以和妖族神将比肩的金翅大鹏鸟展翅一挥,跟着下去了。   两只在凡间一路游山玩水,顺便再帮忙斩妖除魔,日子过得好不快活,某一日,因为一处风景太好,在一家客栈暂居了下来。   在一楼吃饭之时,因凤祈月本体凤凰的原因,容貌过于出色,引来本地一商贾富贵公子带了一队人上门调戏。   凤祈月还未发话,小白虎当即大怒,“嗷”的一声化成本体,就要教训下这不知好歹的人,却不想本体一露,酒楼里还在吃饭的客人瞬间惊恐四散逃亡,掌柜的慌慌张张就奔后院去了。   那公子却也是有些本事的,身边正好有位学过些方术的除妖师,一把桃木剑出手,直接被白虎张嘴啃成了两半,抛出的符咒之类也被凤祈月一挥袖就燃成了灰烬。   正当那公子一伙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之际,二楼一道声音淡淡传了下来。   “是谁在我的酒楼闹事?”   众人俱都抬头看去,就见楼梯之上一白衣人缓步而下,容貌英气俊朗,气质高贵冷淡,只一只衣袖空荡荡的悬在那里,里面明显是没有手臂的。   凤祈月的眼睛顿时就直了,一字一顿,喃喃道:“龙潜渊!”   白衣人脚步一顿,站在楼梯之上,低眼打量他们一圈,勾起唇角淡淡笑了。   “原是故人来。”   **********   一千年之后,凤凰族各位殿下羽毛渐丰,实力也渐渐的强大了,凤凰族又恢复了往日辉煌的荣光。   凤长歌曾想把族长之位还给凤岚鸢,凤岚鸢以族长要操心的事太多,影响她保养容貌为由拒绝了,继续做她娇滴滴一只娇凤凰。   龙族族长龙君泽与凤族族长结成婚之契,彼此相依相伴,相互扶持,龙凤两族自此同盟,永不负同盟之义。   龙衍和凤烨为了使身体快快长大,每日里胡吃海喝,在经过多年努力后,终于长到了普通幼龙雏凤大小,见凤凰族的崽崽们都长大了,就摆摆尾巴,拍拍翅膀,去了人间游玩,美其名曰,看看我们昔日所守护的山河,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惹得龙君泽小声嘀咕:就是去度蜜月罢了!   至于蓬莱,巅峰过后,已走上了下坡路,传承一代不如一代,不知何时,已然消泯于世间。   凤祈月在人间玩疯了,和白虎结成同伴,四处斩妖除魔造福苍生,死都不肯回去,据说天上一大堆凤凰已经为折腾他准备了三千八百五十三个陷阱了,气得他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偶尔玩累了,就去一间酒楼歇息几天,几个月,或是几年,浅酌一杯酒,与君共邀饮。   日子慢慢的过着,过着,平静而悠远,漫长而温馨。   时光,总是不负韶华。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