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摊牌了:我是魔教教主》 作者:月下乘船来 内容简介: 这个世界,有佛;有道;有妖;有修士;有术士!浮沉乱世,人命如草芥。还算安定的晋国都内,陈长安重生了。看着四周喜庆一片,刚重生就大婚,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竟是有人来送棺材。于是乎,这位末法时代的天魔教掌教坐不住了。…… 第一章 婚夜赠檀棺 大晋天始十三年,秋。 晋阳城。 夜色阑珊,皎月高悬,唐府之内灯火通明。 红碎遍地,府邸中遍挂红帘,一片喜色。 上百桌宴席大摆,宾客无数,稽礼寒暄间,尽是来贺之人。 “元兵阁,赠紫玉灵石一枚,恭贺唐帅之女大婚!” “两周商会,赠二品灵丹一瓶,恭贺唐家大喜。” “红袖招,赠黄金千两,恭贺唐小姐大婚!” …… 面对各方的道贺,唐玄只是象征性的对付,其妻李氏,面容更是憔悴,眼角还有未风干的湿润。 显然这婚礼并未给他们添喜。 毕竟,谁家的女儿要与一将死之人成亲,也欢喜不起吧。 应付之余,唐玄将目光扫向不远处静坐桌前的红衣少年,看那呆滞的面孔暗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浑浊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这是一个盛着酒液的酒杯,杯中倒影着一张稚气未脱,五官白净的俊俏脸庞。 这是? 夺舍? 不,是重生! 陈长安瞪大眼睛。 看着杯中那带着新郎官帽的陌生面孔,约莫十七八岁。 半响。 他微微回神,手指轻轻摩挲,似在空气中抓着什么,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微妙的弧度。 灵气! 作为末法时代,天魔教最年轻的一任掌教,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见过灵气了。 若有灵气,他怎会强行突破,以致于英年早逝呢? 他忽然有仰天大笑的念头。 不过扫视四周,似乎并不太合时宜。 且先忍着。 忽而,唐府之外传来一声极洪亮的声音。 “奉太子之命,送楠木棺材四副,祝长安王和唐帅升官发财!” 一队士兵分扛着四口棺材,气势汹汹地涌入府中。 门口的宾客和家丁慌乱地躲闪到一旁,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四口棺材平放在地,尺寸不一,但稍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四口棺材定制制的。 大晋皇亲国戚薨后,皆以定制的金丝楠木棺入葬,一共四副,不正对应着正要成婚陈长安夫妇,及刚要成为皇亲国戚的唐玄夫妇。 此礼的寓意不言而喻。 霎时间,整座府邸,一片死寂。 一股压抑的气氛攀升,所有人连呼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那队士兵放下棺材后队列两侧,一个身着蓝绸金缕衣袍的俊俏少年从中缓缓踱步至近前。 他身后有一棕袍老者,面如枯槁,一动不动,仿佛长在了影子里。 “唐帅,太子赐礼,不道声谢么?” 寒歧眉毛轻佻,嘴角带着淡淡冷笑。 霎时间,四下一阵压低的冷嘶声响起,尽皆望向这满身桀骜的寒家公子。 大婚之夜,送人棺材,还要其致谢! 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唐家啊! 不过谁也不敢说什么。 秋前,晋皇留下一道旨意后闭死关,朝政交皇后寒氏代掌,这寒歧是皇后的侄子,此来必定是有所依仗。 众人暗自咽了口唾沫,压住内心的震颤,偷偷瞥向唐玄,生怕这位手握重兵的老将军当场翻脸。 可是,令众人吃诧的一幕发生了。 “老臣……谢太子殿下!” 唐玄身体微颤,深吸一口气道:“不过,此礼太过贵重,唐家承受不起,还请公子带回。” 说出这两句话,如同用尽了他全身气力一般,沧桑老脸上似添了几道皱纹,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轰! 众人的心中平地惊雷。 这可是唐玄啊,晋国第一神将,辅佐晋皇上位,半生为国征战,身怀绝世功勋,手中更是握着大晋的三成兵权。 回想数十年前,唐师回朝,连宫里的那位也要在城门相迎,他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可今日却向太子低头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半响,众人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陈长安,瞬间便明白了。 唐玄此举是为了将来的唐家。 唐玄可以翻脸,甚至太子也奈何不得他,但若如此,日后太子为君,唐家必有灭门之祸。 “太子只吩咐我送礼,可没吩咐我带回呀!” 寒歧昂首大笑,错身走到陈长安面前,若有深意地道:“不过本公子做主,只要唐小姐年后送葬三棺,余下一棺我今日便带走,如何?” 一言落下,满坐寂然! 在座官员豪绅皆是人精,瞬间便听出寒歧言外之意。 送葬三棺,这意味着唐家嫡系要死三人。 而唐玄只有一妻,且膝下只有一女唐雪柔。 让唐雪柔送葬三棺,等同于要陈长安和唐玄夫妇去死。 更重要的是,晋国无女子掌兵的先例,如此一来大晋三成的兵权将回归皇室。 此举意太深了! 宫里那位年事已高,修为却迟迟未破镜。 故今日这四棺,到底是太子送的,还是宫里送的,谁也不敢肯定。 一时之间许多人心生退意。 这滩浑水不是他们能够趟的,得尽早脱身。 陈长安抬头,一些陌生却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陈长安,大晋摄政王的义子。 六岁修道,三日聚气,破大晋修行天骄记录。 九岁入观自境,一日败尽晋阳天骄,被长白剑宗收为弟子。 十二岁观自上境,正逢大晋西境动乱,从宗门归来,随义父出征平定西境,杀敌上万。 十五岁破境入承灵,独自挂帅出征,定边境动乱,立战功无数。 年前,他十七岁,破入承灵极境。 受晋皇之托,去应了一战,而后一身修为尽废归来。 大晋药王诊断其最多只余半载寿命。 消息一出,宫内便降旨,封他为长安王,赐婚唐家。 大晋最年轻的王爷,迎娶晋安城第一美人,本该令人艳羡,但却无人羡慕,因为他的时日无多了。 “你可以……滚了!” 陈长安开口顿了一下,沉缓的道。 无数人将目光聚集到陈长安的身上。 他不是都废了么? 这个时候开口要做什么? 众人心头疑惑。 唐玄夫妇也是眉头一皱,心中同样疑惑。 这陈长安自入唐家来,一直神情呆滞,行如痴傻,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们都以为是心如死灰,沦丧自闭了。 没想到现在却开口了。 寒歧厉目,盯着陈长安。 这张面孔,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准确说,是压得整个晋国的年轻一代都喘不过气来。 自他知事起,这道身影便已站在了那高不可攀的地方。 他只配也只能配仰望而已。 而今,这张脸上虽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但一开口,依旧带给寒歧极大的压力。 他已经废了! 一个废人,不用怕他的! 他在心中挣扎了数息,沉声道:“陈长安,你是不是没看清楚局势啊?” 倏地空气骤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缓了几分,他们也在想陈长安是不是没看清局势,但他们更想知道这位废掉的天骄要怎么回应寒歧。 第二章 魔经是真修行 啪! 一道黑影闪过,清脆的掌脸声传遍庭院。 一个巴掌,这便是陈长安的回应。 陈长安站在寒歧面前。 他的身上红衣猎猎,气色苍白却掩盖不住双目的锋芒。 “你……” 啪! 又是一巴掌,直接将寒歧的脸打歪。 “陈……” 啪!啪!啪! 陈长安面色冷漠,一连五六个巴掌下去,直接将寒歧扇得倒退到三丈开外。 寒歧脸颊肿得比沙包还大。 “我让你滚……没让你说话!”陈长安凝目,云淡风轻的道。 既重生,他便是陈长安。 敢在他大婚之夜送棺材,真的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几个巴掌抡出去,身体的毛病也显露出来,体内象征修行天赋的八条灵脉全废,心脉重损,修为全无,若是常人真是时日无多了。 好在,对于天魔教掌教来说这只是小毛病。 伤势可以调配一些灵药来治疗。 至于修为,他天魔教的修行可不用依赖灵脉。 “灵脉”只是这方人的愚昧之见,它应称做先天贯通的经脉。 天魔教入门手册中有记载,以功法吸纳天地灵气开辟周身经脉,用以修炼,是为修行。 经脉是可以后天开辟的! 他只要想,功法运转间就可把眼前这个寒歧炼化,提升修为。 不过,这寒歧修为太虚,肉身气血也不旺盛,炼化他收效甚微,所以他就懒得动手。 寒歧瞪着陈长安,眼中升腾着怒火,眼角强忍着泪花。 不知为何,他心中还是无端恐惧。 陈长安! 昔年,只要这一个名字就足以让他跪在地上了。 虽然知道他废了,但只是听闻,要对他动手,那种压力常人怎能体会得到? 后方随他来的棕袍老者皱眉。 他看不下去了。 “二公子,他不过一废人,外强中干罢了,有什么可惧的?” 寒歧犹豫。 那老者又道。 “二公子,莫要忘了你在族内是怎样承诺的!” “你难道要自毁前程么?” 寒歧目光扫向陈长安,阴晴不定。 他是庶出,而且修行天赋差,未来只能走仕途。 今日之行,是家族和太子对他的考验,只要他将唐家和陈长安拉下神坛,他日晋皇殿上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否则他的余生注定碌碌无为。 “公子,不要犹豫了!” “公子,一个废人,你怕他什么?” 一旁几个亲卫也纷纷开口,小声附和。 不能犹豫了! 不要怕了! 为了未来,我必须将他踩在地上! 寒歧脸色逐渐狰狞。 “啊!陈长安,给我去死!” 他怒吼一声,象征聚气极境的灵力在其身上涌出,一身灵力尽被调动。 一拳似炮锤般轰出,砸向陈长安的面门。 这拳势大力沉,火焰般的灵力在拳周环绕,拳风刚猛,撕裂空气,响起布帛扯裂的声音。 寒歧虽修行天赋差,但毕竟从小有大量资源的培养。 这一拳在同境界下也算是极强了。 “小心!” 一侧唐玄夫妇失神,待回神已来不及出手阻拦,只能惊声提醒。 陈长安修为尽废,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挡下这一拳。 然而,陈长安仿若未闻。 见那拳头由远及近,只是轻描淡写的探出右手。 “啪!” 一声闷屁似的轻响,那气势汹汹的一拳竟被挡下。 拳身之上的火红灵力骤灭。 拳风消失。 寒歧只感觉一拳仿若打在山峦之上,纹丝难进,一身的灵力似石沉大海般,瞬间消失。 陈长安的掌心一道灰色漩涡状的符文浮现。 天魔经! 天魔教教主的不传功法,吞噬炼化一切蕴灵之物化作修为。 寒歧一身的灵力自是被它所吸净。 当然,这还不够。 “啊!!”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伴随着淡淡的骨碎声陡然响起。 令人耳膜一阵刺疼。 只见寒歧的右臂被硬生生的扭曲,血肉经络崩裂,双腿跪在地上,疼得几近昏迷。 “陈长安,你……” 棕袍老者面色大变,怒而开口。 然不等他话落,陈长安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瞬,他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 棕袍老者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心生危机,直接释放出护体灵气。 灵气离体,至少是观自初境的修士。 “轰!” 陈长安随手一掌探出,快如闪电,竟直接破开护体灵气。 棕袍老者还未反应过来,那手掌便已没入了他的胸口。 “嘭!” 陈长安五指一捏,滚烫心脏炸裂。 鲜血从他的后背激射而出,似一朵血花绽放而开。 他手心灰色漩涡状的符文又现,转瞬间便将老者一身气血、修为吞噬干净,而后收回手掌。 砰! 老者的尸体倒地,一滩血迹在地上流淌开。 他至死都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自己的护体灵气对陈长安而言竟如无物。 堂堂观自境的高手,在晋阳也是有一席之地的,然而在陈长安手下,竟是如一只随手可捏死的蝼蚁般,不堪一击。 陈长安转身,随手两掌拍出。 那两个先前开口附和老者的亲卫,脑袋似西瓜一般炸裂,血浆飞溅,惨死当场。 “果然都是废物啊,吞噬了他们三个竟只到了聚气初境!” 陈长安强忍着动手引发的伤势,感受着体内刚刚开辟的一条经脉,心中暗自无奈。 好在这个世界有灵气,可靠灵气修炼。 他俯下身子从尸体上撕下块白布,轻轻擦拭起双臂上的血渍。 四下寂然! 一遭众人看着这一幕,宛如脑袋被锤了一下,嗡嗡作响,瞠目结舌。 他不是已经废了么? 可那地上的三具尸体难道是假的? 唐玄夫妇也是一愣,瞬间懵了。 二楼廊道上,唐雪柔紧攥的玉手缓缓松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庭院之中。 陈长安目光扫向寒歧,淡淡道:“带上你们的东西,滚吧!” 寒歧早已被吓破了胆。 眼前的陈长安,如此卓尔超凡的战力,他还怎敢再找死。 “走,快走!” 他颤抖着爬起来,干哑声从喉咙中传出。 于是这一队士兵连忙扛起了四口棺材,还有地上的三具尸体,胆战心惊的向大门外逃去。 然而当他们快步到府门口时。 “等等!” 陈长安突然开口。 瞬间,寒家一行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陈长安不打算放了我们? 要赶尽杀绝? 他们停下脚步,额头狂冒冷汗,如同等待宣判的罪犯一般。 几个呼吸的时间,宛如过了数个时辰之久。 “将第三口棺木留下!” 陈长安缓缓的开口,目光平淡如水。 听到这,寒家一行人瞬间松了口气,负责抬第三口棺木的士兵匆忙放下,而后一群人又加快速度,疾步离开了唐府。 看着府门之侧的那口金丝楠木棺。 众人目光顿时复杂了起来。 稍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口棺材与陈长安的身形尺寸正好相符。 看来药王的诊断没错。 陈长安时日无多了,方才的实力应该是动用了什么秘术。 陈长安迈步走到唐玄夫妇面前,拱手奉上一杯酒水,道:“陈长安拜见岳父、岳母,方才一时没控制住,令这大喜之日见血,还请岳父、岳母大人恕罪!” 说完此话,他终于压不住体内的伤势,嘴角流出一缕血迹。 这一缕血迹证实了众人心中的猜想。 看来陈长安真的只是动用了什么秘术。 他们的心中莫名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惊叹。 陈长安不愧是陈长安,大晋最年轻的异姓王果然不是白封的! 如此伤势还能发挥出那么强的战力。 可想而知其巅峰时期的战力有多么恐怖,怕是在整个晋国都无甚对手了。 第三章 她为什么生气 唐玄夫妇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复杂。 “此事不怪你!”唐玄接过酒杯,开口道。 于此同时,庭院中众人缓缓平静。 不远处,元兵阁的阁主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 “唐帅,长安王,林某突然想起阁中还有急事要处理,先行一步!” “去吧!”唐玄淡淡应声,挥了挥手。 方才之事已将太子得罪死,此时离开明哲保身,怨不得人。 见元兵阁主离去,庭院中大多数人皆四顾后起身。 “陈某想起家中也有急事,先行一步!” “家中老母病重,只得告退,还请唐帅、长安王恕罪!” “唐帅,长安王,告辞!” 一众人寻找托词,全欲离开。 他们与唐家本无甚关系,没人愿意留下了跟大势已去的唐家一起遭难。 至于陈长安,那告退时的一声“长安王”便是他们给的最大敬意了。 唐玄老脸上古波不漾,平静地起身送他们离去。 “你且先去疗伤,拜堂俗礼就免了吧。”李氏看陈长安,开口道。 若说此前她对着这女婿诸多不满,但方才一看,又有何不满。 如此少年,若非命不久矣,又怎么可能与他唐家结亲。 “是!” 陈长安淡淡应声,而后错身往二楼去。 他随意看了眼庭院,只余宾客寥寥数桌,多是与唐家不可分割的旁支势力,离开也免不了事后清算,所以自然便留下来了。 留下的众人看着走上二层楼的红衣身影,心中叹了口气。 若陈长安无恙,唐家怕是就此一飞冲天了。 可惜,命不由人! 二楼廊道侧,陈长安停下脚步,目光扫向唐府之外。 脑海又浮现起大量陌生却熟悉的记忆。 这些记忆就似与生俱来的般,陈长安对记忆中的人景事物,有着相同的感觉。 他落目在距唐府最近的一座高楼上。 红袖招的花楼,也是晋阳城最大的青楼。 在夜色中,高楼略显昏暗。 他挪目看向城内其他地方,万家灯火,街如白昼。 晋阳是国都,有护城禁军和皇室高手镇守秩序,数十年来未曾动乱,因安定引来许多客商、修士在晋阳经商、落住,造就了眼前这般繁荣景象。 如此繁华之地,红袖招的昏暗独树一帜。 陈长安探出食指,轻轻地点在身前的虚空之上。 指尖所触,一道径长三尺余的灰色符阵浮现,承载于他身前的虚空,缓缓旋转,点点灰芒随符阵转动而飘动,隐匿在夜色之中。 若有眼力高的修士在场,必能认出,陈长安手中的符阵竟是珍贵的神通之术。 透过符阵,百丈开外的青楼清晰起来。 一位身着五爪龙缎的青年,静坐檀窗侧,两指捏着玉杯正品酒。 司马玉放下酒杯,只觉这酒分外香醇,比之东宫的佳酿也不逊色,侧首看向窗外,觉这夜色亦是甚美。 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美人儿走了进来,看到司马玉身前的酒杯,白皙眉头微微一蹙。 “殿下,唐府的人都散了!” “嗯!” 司马玉微醺,看向她痴笑道:“后面的事交给别人去做,今晚你陪我吧!” “殿下,你醉了!” 詹漩美目微漾,俯身上前扶起他,任由那脑袋倚靠在细白的脖颈侧。 “今夜这么大的事,你不该喝酒!” 詹漩的语气有些幽怨,却没有半分怪罪。 “一次……就一次!” 司马玉口中吞吐着酒气,朦朦胧胧的道。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被扶着走到阁楼门口。 门外几个东宫亲卫看到这一幕,不免也有些尴尬。 这就是被誉为大晋第二天骄的晋国太子,丰神俊朗,文武全才,却没几人知道他沾酒即醉,不胜杯杓。 “你们送殿下回宫,唐府我亲自去。” “是!” …… 陈长安推门而入,身后的符阵缓缓消散。 喜庆的婚房内,陈长安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孩。 这就是被誉为晋阳第一美人的唐雪柔。 她穿的很随意,没有披盖头,没有带发饰,情绪也很平淡,红色的嫁衣上还有些褶皱,显然没有整理。 她很放松的斜倚在床榻上,露出白花花的长腿,看陈长安在对面坐下,也没有说话。 陈长安知道唐雪柔就这个性子。 因此,城中很多同辈之人与她无法相处,每个人都会觉得唐雪柔是瞧不上自己,实际上这个姑娘就是性格恬静。 从八年前认识开始,城内许多人就都认为,他和唐雪柔是那种关系,但真的不是,唐雪柔是他一起修行的好友,就似兄弟一般。 “成婚的感觉怎么样?” 陈长安想了一下开口道。 唐雪柔很不在意的说道:“就那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陈长安又想了一下,道:“放心,我们是好兄弟,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他记忆里唐雪柔好像说过一辈子不嫁人的。 “哦!” 唐雪柔淡淡应声,声音有些冷。 陈长安感受到唐雪柔语气的变化,再次思索了一下,感觉应该是自己讲的不够清楚,于是道:“等过些日子我们澄清一下关系就好,反正也没拜堂,到时候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你能活到那时候再说!” 唐雪柔声音更冷淡了,直接侧过脸去。 生气了? 她为什么生气啊? 陈长安有些摸不清头脑,自己明明说得很清楚了。 平日里唐雪柔也不爱生气啊。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陈长安坐在红檀木桌旁,看着唐雪柔。 唐雪柔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婚床之上,双腿微微分开。 烛光摇曳,衬着她那曲线的身躯,以及嫁衣之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 不得不说,这唐雪柔出落的沉鱼落雁,虽然他前世还没成亲就英年早逝了,但是并不影响他见过许多美人,像眼前人这般漂亮的,几乎没有。 …… “动手!”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空中传开。 唐府之外的街道上,上千兵马鱼贯而入,位列军阵,身披重甲,手握铁枪战矛。 一阵铠甲摩擦的铿锵声混合着马蹄声回荡在街道上。 街上行人觉察到异样,纷纷四散而去,所有商铺同时打烊,整条唐元大街沉浸于氤氲夜色。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街道,车辘声略微单调,赶车的是一个老太监,满头花发随风肆散,褪色的褂子上隐约可见金线绣着的蛟龙。 詹漩掀起车帘,看着晋国的重甲玄骑经过,面容平静,心中波澜微起。 这是晋国的一张王牌,每一骑都是聚气初境以上的修士。 但詹璇心中的波澜,并不是因为看见这些骑兵,而是因为两件不算大的事。 平掉一座唐府,杀掉一个少年。 这两件事听着真不算大。 但就为了这两件不算大的事,晋国的一张王牌掀开了。 詹璇放下车帘,闭上双目,心绪仍难以平静。 她想起那位老将军,他的枪很强,晋国应该没有几个人能挡住,还有那位少年,也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东宫十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做没有十成把握的事。 第四章 娘子,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么 唐府,二层阁楼内。 婚床上“睡着”的唐雪柔轻咬贝齿,右手攥起。 这家伙真是榆木脑袋? 没看到我睡着了么? 陈长安的心早就沉浸在修行之中。 天魔经运转,但非常缓慢,因为这门功法太强,一旦运转过快,很有可能会伤到身体,而他现在可是重伤之身,要是伤上加伤有可能直接撒手人寰了。 一丝丝灵气进入陈长安体内,缓缓汇聚到一条暗淡的经脉之中。 这条经脉附近,有八条破碎的经脉,正是他那八条废掉的“灵脉”。 这八条经脉暂时无法恢复,只能等日后寻药物来医。 数十息过去,进入陈长安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天魔经的运转速度亦是越来越快。 “咚~” 下一瞬,一道轻响从陈长安体内传出。 陈长安面色不变,那天魔经的运转却是瞬间加快。 若说刚才的运转速度,三十息内能吸纳满一条经脉的灵气,那现在的速度,就能在三十息内,吸纳满十条经脉的灵气。 十倍修炼速度! 这亦是天魔经的逆天之处,只要灵气足够可以无限提升修炼速度。 “呼——” 在这十倍修炼速度下,四周的天地灵气仿若被一张无形大口瞬间吞下。 方圆数十丈内,灵气竟出现了一块空白区域。 婚床上的唐雪柔发觉异样,猛的睁开双眸,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没任何反应,因为一瞬间海量的灵气进入体内,他忙着控制灵气朝着第一条经脉涌去。 “哗!” 吸收了大量灵气的第一条经脉猛得亮起,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嘭”的一声,陈长安上身的衣袍竟碎成破布,散落一地。 那经脉透过陈长安的血肉,亦能清晰看到。 然而陈长安并未停歇,操纵着灵气向着第二条经脉冲去。 “咔擦!” 一声轻响,陈长安的体表涌出强烈的劲风。 他那赤果的身体上,竟又出现了一条泛着银色光芒的经脉。 第二条经脉开辟成功! 陈长安还不准备停下,余下的灵气不足以他开辟第三条经脉,于是天魔经再次加快运转,速度提至二十倍。 方圆数百丈内的灵气被一抽而空。 第三条经脉亮起! 婚床之上,唐雪柔小嘴微张,呆愣而住。 他这是在……修复灵脉? 可灵脉不是修行界公认的无法修复么? 她的脑海一片紊乱。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混乱喧嚣声。 唐雪柔回神,心中莫名不安,起身推开屋门。 一副惊人的画面映入眼帘。 整座唐府都被重甲玄骑包围。 府院中人随唐玄汇聚到正门口,神色肃穆。 唐雪柔来不及多想,回房拿起佩剑跃入庭院。 自今夜太子送棺时她便猜到可能会有这一幕,只是没想到来来得这般快。 她走到人群后侧,静待变化。 见一辆马车从重甲玄骑后方缓缓行来,赶车的老太监拉紧缰绳,马蹄轻踏,发出沉闷的嘶鸣,马车停在了府门正中央。 唐玄看到车帘上那个有些旧淡却又让人觉得清晰的惊心动魄的蟒绣。 他面色沉重,走到了前方。 李氏也上前一步,走到丈夫身侧。 众人心中同时一沉,感觉呼吸都有些压抑起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东宫的人会来的这么快。 唐玄看着那辆马车,道:“这么急要灭我唐家?” 马车内传出一道冷漠的声音。 “给了路,你们唐家不走!” 众人不由想到方才来送棺的寒歧,果然背后有人授意。 唐玄双拳缓缓握紧,道:“我唐玄为大晋征战半生,换不得一个善终?” 马车内,詹漩沉默了一下,道:“旧的神话在,新的神话就很难出现!” 唐家是晋队的神话,陈长安是晋国修士的神话,太子带兵踏平唐家,杀掉陈长安,新的神话就出现了,那时候太子再年轻,也可登基可服众。 唐玄闻言,伸手一抓,一杆长枪从唐家宗祠的方向破空而来,划过一抹金芒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这杆虎胆流金枪是陛下登基那年赠予我的,往日用在沙场杀敌,今日便用来看家护院!” 冷冽话音落下,唐玄气势大变,手握长枪,一袭布袍无风自动。 恐怖的威压透体而出,化作劲风。 一众重甲玄骑感觉身体一沉,宛如顶着万斤巨石一般,呼吸困难,寸步难行。 “不愧为大晋第一将,竟已入承灵上境!” 赶车的老太监不知何时已然下车。 他站在唐玄正对面,花发飞散,老迈单薄的身躯在风中仿佛随时要被刮走一般,他向前迈出一步。 一道金色光阵在他脚下浮现,向着四周扩散出百余丈,将唐玄的气势全部挡住。 唐玄见此,虎目一凝,顿感不妙:“你是宫里的人?” 这老太监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昔年晋国动乱,有大修士联袂入皇城作乱,城中强者根本无法抵挡,最后是皇宫深处射出一道金符将他们镇杀,留下一言,养神境上,非有诏而不得入,自此后晋阳再无养神境的修士。 听那日的声音,应该也是一位阉人。 老太监目光闪动,心感诧异老脸却平静无比,对视唐玄道:“我只是东宫的车夫,今夜斗胆想请唐帅赐教!” 老太监虽看起来风烛残年,但话语却是中气十足。 唐玄心中思索,若是皇宫深处的那人要杀他,应该不至于亲自动手,是自己想多了。 再看眼前之人能挡下他的气势,修为应该不弱于他,若是不答应怕他要对唐府其余人动手,到时唐府内这么多人,怕是难以顾及周全,心念及此,沉声应道:“好!” 两个人化作两道虚影,掠向城南门外。 唐府众人看唐玄的身影消失,一颗心当即提到了嗓子眼。 这门外可是足足有一千的重甲玄骑,以唐府里头的这数十人,根本抵挡不住。 空气安静了下来。 重甲玄骑并没有动,目光聚集在马车之上。 马车之内唐漩沉默了数息,开口吐出一个字。 “杀!” “我看谁敢!”唐雪柔和李氏异口同声,两人同时踏步上前,英气十足。 李氏不能修行,但此刻看来娘俩不差多少。 约有三百重甲玄骑下马,拔出腰间佩刀,正欲上前却被吓住。 “我说杀!” 唐漩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长安没死,她此行便不算好。 三百重甲玄骑得令,握紧手中的玄铁重刀,缓缓逼近。 唐雪柔天赋颇高,但也仅仅是颇高,修行十九载,极多观自上境,他们这么多人,完全可以围攻击杀。 “娘子,不知道一刻值千金么?” 一道慵懒的声音很不适时宜的响起。 众人随声望去。 只见陈长安赤着上身走来,腰部以上的衣袍只剩下几缕碎布在风中飘舞,令人想入非非。 李氏看了看陈长安,又看向唐雪柔,没有说话,但双目之中的诧异仿佛在说,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么冷淡,这刚成亲竟然这么会玩! 唐府众人亦是以类同的目光看向唐雪柔。 唐雪柔两颊浮出两朵红晕,连忙挥手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 李氏开口打断道:“明白,为娘什么都没看到,都不知道!” “是,是,我们也没看见,不知道!” “唐小姐洞房夜才没有粗暴的扯坏相公衣袍,没有!!” …… 唐府众人纷纷附和。 唐雪柔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向陈长安。 陈长安回给她一个诚恳且无奈的笑容,他什么都没说,都是这些人自己想的。 不远处刚走出两步的重甲玄骑再次停下,双目紧张的盯着陈长安。 第五章 斩千骑以入观自 “你们不比我年长几岁,有父母妻儿,我也给你们一条路,转身离开唐元大街,我不杀!” 陈长安从仆人那接过一件不太合身的衣袍套上,上前开口道。 他身上有伤势,一次性对敌这么多人有些冒险。 一众重甲玄骑面面相觑,而后看向唐府门前的马车。 陈长安对于他们而言压力太大。 在他们的记忆中,自陈长安修行起就从来没有败过,镇压了晋阳年轻修行者足足八年。 感觉到重甲玄骑似都被陈长安给震慑住,马车内唐漩凝目,声色俱厉吼道:“他只有一个人,又不是神仙,都给我上!” 修行界永远不缺被热血冲昏头脑的莽汉,那些一直幻想着击败强者取而代之的痴汉,被身边同伴数量鼓起悍勇的从众之人,随着唐漩这声厉斥,重甲玄骑再次握紧玄铁刀,大喊着冲上来。 “我尽量快些!” 陈长安本来打算直接动手,显得霸气一些,但不知为何唐雪柔眸子里像是有星辰一样,吸引的他看了一眼,既看了就说点什么。 他一步踏出,身影掠到数丈之外,一拳轰出。 与这一拳的速度相比,那因不合身而随风摆动的衣袍缓慢得令人发指。 拳身砸在那名士兵胸膛上,一抹灰白色灵力自拳身递出,“嘭”的一声直降将那厚实的重甲打穿! 一声如击重铁的沉重声响! 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嚎! 陈长安手心中一抹灰色符文浮现,而后轻描淡写的一甩手臂。 那名冲在最前头的重甲玄骑,连陈长安的脸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打穿了胸膛,似断线的风筝般被甩飞出去,砸在唐元大街上。 …… 气势汹汹的重甲玄骑陡然一静,他们的目光下意识的随那具同伴的尸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身体快速被恐惧占领,握刀的双手隐隐发寒。 他们想过陈长安或许会施展出长白剑宗的强大剑招,或是释放出神秘恐怖的神通之术,但从未想过他会快如鬼魅般,赤手空拳隔着玄铁重甲将一个人打穿。 这般恐怖的力量,比幽州的妖族还要可怕。 这一众重甲玄骑被这骇人一拳震的僵立原地,陈长安却未停下向前的脚步。 在人堆中不断出拳,偶尔也会拍出一掌,拳掌破空之声呼呼作响,每一步迈出都有一两道人影或倒,或跪,或飞出。 拳及腰,则拦腰贯穿;拳及胸,则破胸而过;拳及首,则捶首爆开。 惨嚎惊叫之声响彻寂静的唐元大街。 陈长安也想帅一点儿,用刀剑一类,不那么血腥暴力,奈何修为只在聚气上境,灵力无法出体,不触之则无法炼化他们的气血和修为。 一路前行的陈长安举手投足,轻松随意,甚至可以说似闲庭散步,面无表情。 境界压制,加上速度与战斗意识压制,一面倒的战斗。 一道道身影倒下,一股股灵力涌入方才开辟的九条经脉之中,部分用以战斗消耗,余下的都用来提升修为。 在陈长安近处的重甲玄骑心神俱裂,他们本以为陈长安重伤,与他们的差距就会拉近,只要他们拼命一搏就有机会一战,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事实是如此残酷。 他们还活着的,不过是因为陈长安的手还没伸过来。 没有人再敢做梦将陈长安杀了,然后扬名天下。 神话就是神话,能够在人们记忆中留下来的神话,必然有其成为神话的道理,而这绝不会因为神话受了伤就能改变的。 “他果然还是很强!” 唐漩掀起车帘,面色沉重的看着不远处那道宛如杀神般的身影。 重甲玄骑是强,但仅限于对付凡人的军队,当面对修行者,甚至是大修行者,依旧不堪一击。 不过可以确定陈长安重伤了,否则以他境界,只需一剑这些重甲玄骑便都身首异处了。 “全都上!” 唐漩冷冷的出声,她没指望重甲玄骑能杀了陈长安,只是寄希望能消耗一下他的灵力,以便她最后能战的顺利一些。 唐元大街上的重甲玄骑摇摆不定。 陈长安有多强他们看在眼里,此时冲上去无异于送命。 “你真的很吵!” 陈长安身影攒动,出现在马车前,一拳轰向车厢。 劲风撕裂车帘,拳身轰落在檀木车辕之上,一道紫裳身影在车厢破顶而出,随之轰然一声,车厢碎成漫天木屑。 拉车的枣骝马惊啼,向前跑出数丈。 唐漩的脚下涌出紫色灵力,脚尖在空中轻点,身影轨迹呈一条曲长的弧线,落在十余丈开外的唐元大街上。 观自境还不能御空飞行,唐漩感受到危险强提一股灵力,纵身跃起的。 “陈长安!” 唐漩落地,稳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身影。 方才若不是她躲得及时,那一拳的力量便落在她身上了。 “你是在叫我杀你么?” 陈长安迎上她的目光,手心上一缕缕灰白色灵力流转。 这个女人是观自中境,不似那些士兵一般好对付。 “想杀我,那就杀了所有的重甲玄骑再说!” 唐漩凝目冷冷的开口,方才那一拳是强,但似乎还可以应对,只要再消耗他一些,到时候再与他动手未必不能杀之。 心念及此,她的脚尖轻点地面,向街道深处跃出五六丈远,落地又是一点,跃出一段距离,如同一只巧雀,隐入夜色之中。 “好!” 陈长安凝目,他有伤势在身,以聚气上境的修为对付她的确有些麻烦,不过若能多炼化一些聚气境的修士就能突破境界,到时候对付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下一瞬,他身影一闪,向那些重甲玄骑掠去。 那一众重甲玄骑见唐漩都跑了,当即慌乱起来,策马逃窜。 不过他们身上的重甲在,逃到何处都是一个大目标,最重要的是,他们心中很清楚,绝不能逃往人多的地方,否则纵使活下来了,东宫也不会饶过他们的。 可怜那三百方才下马的重甲玄骑,根本来不及跑到战马身侧便被陈长安追上。 唐雪柔见此,锵的一声将手中宝剑拔出,道:“我来帮你!” “不用,谁帮我我跟谁急!” 陈长安当即大喝。 这一千骑的气血和修为都不够他炼化的,怎么能给别人杀了。 唐雪柔听到这话差点没气歪鼻子。 自己好心竟然换来这货这么一句话。 唐府众人见此则是纷纷点头,心中暗暗给陈长安挂上了个疼女人的评价。 长安王就是长安王,好男人,有担当。 陈长安自然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句话就多了个好男人的形象,他此刻正陷入在疯狂的吞噬炼化之中。 地上每多一具尸体,他的体内就多出一股精纯的灵力。 转瞬间的功夫,唐府门前的三百骑已被杀光。 陈长安的修为却堪破聚气极境。 这些重甲玄骑多是聚气初境,体内只有一二条经脉,修为极虚,一身气血只是比凡人旺盛一点儿,所以炼化他们得到的收益也是较少的。 虽然少但好在数量多,修为提升也算快,方才他在二层阁楼抽空了方圆千丈的天地灵气,修炼了近两个时辰才到聚气上境。 而炼化这些人不过方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便突破了一个小境界,他相信只要全部炼化可突破到观自境。 重要的是,这些人是敌人,炼化他们不会留下任何心魔。 如此提升修为的好机会,怎能放弃? “我很快回来!” 陈长安留下一言,身影掠出,竟向唐元大街上奔逃的重甲玄骑追杀而去。 见这一幕,唐府门前,众人面露骇然。 本以为陈长安只是说说,竟是真要将这千骑杀个干净。 唯有唐雪柔一人轻咬唇角,哼声跺脚,转身而去。 第六章 有剑长于年岁,有剑穿行血间 一袭白衣在唐元大街上攒动,将一个或者一群骑着战马的重甲玄骑杀掉。 从古至今,魔教之流行事的手段都是干脆狠辣。 陈长安也干脆,一阵风刮过,便将一骑轰落在地,而后身影一闪去杀第二个。 昏暗的唐元大街上,一匹匹重甲战马不知所措的后退两步,看着地上的尸体,不明白背上的人类怎么突然就死了。 最后一个丢弃战马躲在巷角的重甲玄骑被拍碎脑袋。 陈长安双目泛灰芒,视界清晰起来。 能看到体内泛着银芒的九条经脉,还有受伤的经络脏腑。 观自境! 观己身而蕴灵意,这是修行中瓶颈般的境界,需要积累海量的灵力充盈经脉,才能破镜。 许多修行者要在这一个境界停留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 陈长安伸手,看一缕缕灰白色灵力在指尖环绕。 “真快!” 陈长安感叹一声,在末法时代修行数年才突破观自境,在这不过半日的功夫。 走出小巷,看到唐元大街上横陈的尸体,地上的青砖近乎全被血液浸染,他皱了皱眉。 如果不下雨,血迹怕是要大半月才能消褪。 忽而一阵风起,在陈长安诧异的目光中,豆大的雨珠子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砸在街面上。 刚想到下雨,竟然真的下雨了,莫不是天从人愿? 他转身看向唐元大街深处,隐约有一道身影,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 陈长安想了一下,还是选择向深处走去。 既然说了要杀她,那自然要去做,若是因为一场雨就走了,传出去不免难听。 主要是他也想试试唐漩的修为,很久没有打架了。 唐漩握紧手中的剑鞘,看着雨帘中淡定从容的身影,呼吸变得压抑起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陈长安比先前在唐府更强了,但这不可能,杀了一千骑重甲玄骑,就是观自极境的修士也做不到面不改色。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唐府门前的那一拳陈长安藏了修为。 她心中已经不那么想杀陈长安了,但是又抱着赌徒放手一搏的念想,万一,只要是万一杀了陈长安,那后面很多的事都变得简单起来。 嚣张的秋雨打湿了唐漩的紫裳,手中的剑鞘也满是水珠,不过她仿佛感觉不到,眼中只有那道愈近的身影。 陈长安的衣袍也被雨水打湿,然而就像晋阳城内所有人对陈长安的看法一样,没人会觉得命不久矣的晋阳年轻第一人有多狼狈,他走在秋雨里,如同秋雨般潇洒,每一步都像是风暴前的酝酿。 “今夜我们中只能活下一个!” 唐漩将剑鞘横于身前,看着离她还有三丈远的陈长安,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安。 “那你这辈子真有些短!” 陈长安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 他抬起右臂,隔着层层雨帘,轻轻勾了勾食指,雨夜中响起一道清脆的嗡鸣声。 不远处那具尸体的佩剑被一缕灰芒卷起,而后以闪电般的速度破空而至,落入陈长安的手心之中。 唐漩眼眸微缩,心中有些庆幸,手中宝剑虽不是玄器,但也比普通的玄铁剑好上太多。 陈长安站在原地,他想用些剑招,但末法时代的天魔教传承好像只有天魔经、魔药录和一门叫做观千术的神通,没有剑诀,至于那些陈长安本该会的长生剑宗的剑招他竟也一丝不记得。 唐漩的剑出鞘,他抓着一柄长剑,剑身上有几道符文亮起,在雨夜中折射出耀眼的紫芒,一剑扬起。 剑气撕裂夜空,隐有火光萦绕。 “紫火剑式!” 陈长安记得在哪见过,好像是某个宗门的剑诀。 詹漩灵力尽出,手中长剑燃起熊熊紫焰,将剑身焚得赤红,连出数剑,剑气交错竟化一阵紫焰浪潮拍来。 焰潮中蕴含着凌厉剑气,杀意凛然。 “不错!” 陈长安双手抵剑与身前,心想这剑招真的不错,这女子见过他斩了千骑还敢来动手,果然有些门道。 铿!铿! 陈长安一侧身,只与那焰潮边缘的两道剑气碰撞,而后身影掠出,一剑刺向唐漩的脖颈。 唐漩惊诧,她觉得陈长安会用长白剑宗的剑诀,但没想到出手却没有任何招式。 那剑刺来的速度很快,若是不挡也许会死。 她横剑于脖前,挡住了这一剑。 玄铁剑刺在她的剑身上,浑厚狂暴的力量从剑尖爆发,发出铿嗡的震鸣声。 唐漩的身体被震出三丈,面色凝重,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浮起。 陈长安却是一愣,这一剑竟然让玄铁剑的剑尖崩碎了。 不过这一愣的功夫只是瞬息,他没有习过剑诀,用剑的唯一窍门就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身影掠出,剑斩唐漩的腰腹。 唐漩一惊,这剑太快了,她还没想到以什么剑招对抗剑气已至身前,于是强提一股灵力,抵剑挡之,剑锋之上几道符文再次亮起。 铿—— 她感觉双手一震,剑身之上传来的灵力竟侵入她的体内。 然而不等她反应,陈长安挥剑又落,又起又落。 铿——铿——铿—— 一息三剑,每一剑都倾注了陈长安一身的灵力。 唐漩的身体被震得倒飞,手臂上涌出一缕缕鲜红,无法承受剑身接连传来狂暴力量。 只有一息时间,她连松开剑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现在没功夫思考。 陈长安的身影已追至唐漩的近前,挥剑而落,凌厉的剑锋斩向她的脖颈。 “紫极剑式!” 唐漩没犹豫,运转体内全部的灵力,手中宝剑浮现三枚紫色的符文,一剑挥出吞吐绵长剑气,迎上陈长安的剑。 锵的一声,玄铁剑竟然断了一截。 然而唐漩这一剑还未止,剑身上三道符文化作三道剑气接连而至。 陈长安凝目,身形一退,以手中断剑对抗。 锵锵锵,陈长安连退三步,每退一步手中玄铁剑便短上一截,到剑气止,手中玄铁剑已不如匕刃长。 这三剑颇为强势,陈长安站定,咽喉一甜,体内伤势竟被牵扯动。 “好剑!” 陈长安露出染血的牙齿,开口道。 他想得空定要好好学些剑招,换一把好剑,否则对付明明不算很强的对手却要吃上不小的亏。 “你的剑也很好!” 唐漩落步在三丈外,勉强的抓住手心的宝剑,唇角流出一缕血迹。 她方才承受陈长安三剑的灵力入体,来不及清除,便又强行调动体内全部灵力施展紫极剑式,体内自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这是她最强的一剑,本打算用来杀陈长安的,现在竟然只是将他击退。 唐漩有些迷惘了。 她根本无法想象重伤将死的陈长安还会这么强,如果他不受伤,那该多么恐怖? 看来仅凭她的力量真的杀不了陈长安。 唐漩缓了口气,看向陈长安,道:“我九岁起,每日练剑三百式,见过修行界九成的剑诀,你这是什么剑?” 陈长安想了一下,道:“杀人的剑!” 他只是前世杀的人多了,所以本能的出每一剑,只是为了杀人。 唐漩闻言,眸间闪过一抹思索之色,陈长安应该没在骗她。 她想开口,却猛烈的咳出血丝,她确定身上的伤应该比她想象的要重很多。 空气安静了五息,除了雨珠子落地没有其他声响。 唐漩侧目,说道:“你真的很强,但今夜死的人还会你!” 陈长安想了想,说道:“你出不了第二剑了吧?” 唐漩抬头看夜空,说道:“杀你的不是我。” 陈长安看着前方,沉默数息,说道:“没想到昆仑的剑依然这么强!” 他想起唐漩的剑招出自哪里。 昆仑道门。 以剑道、术道屹立于修行界巅峰。 陈长安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马车从唐元大街的最深处慢慢驶来,拉车的是昆仑的蛟马。 第七章 雨夜中逝去的身影 车儿板子上没车夫,拉车的蛟马却仿佛能懂得主人的心意,停在距离陈长安二十丈外。 二十丈! 这是一个对于修行者而言也不算近的距离,但对昆仑的术士而言,这是个能杀人的距离。 秋雨噼啦打在车厢上,时而有一阵风刮起车帘,不足以看清车内的人。 “师兄!” 詹漩对着马车行了一礼,恭敬无比的道。 车内的人没有说话。 詹漩的师兄是一位青衫少年,剑眉星目,长发垂肩,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像是晋阳春闺里的女儿们所心仪的那种青年才俊。 他叫寒学,昆仑道门紫月宫的大师兄,半年前借了东宫的一件东西,月前成三极境术士,与修士的承灵境相当,今日就来还那件东西。 车外凄风寒雨,车内的寒学却若未闻,静坐在马车后,手心一道符诀浮起。 陈长安握紧手中断剑,双目凝重。 术士之道,修的是天地大道,五行阴阳,对于天赋的要求比修士还要高一些。 陈长安感觉四周的秋雨变得冰冷起来,很危险的感觉。 “杀!” 马车内响起一道轻淡的声音。 寒学的手中符诀推出,落在虚空中消散开。 二十丈内的所有的雨水都落的缓慢起来。 一点寒芒亮起,二十丈内的雨水竟随那寒芒聚去。 陈长安的瞳孔中,那寒芒是从前方射来,但剑气却是从四方而至。 二十丈内所有的雨水在顷刻间仿佛都化作剑气。 陈长安耳畔响起一声声清脆的剑鸣声。 铿! 陈长安只挡住了那道寒芒,而后错身躲过许多剑气,但依旧有十余道在他身上留下血口。 他没去管那些伤口,双脚踩入水泊,身影似闪电般飘掠而出,狂奔向那马车。 车厢内,寒学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陈长安会不逃,还想他冲过来,虽然在术士面前很大概率是逃不掉的,但是当实力被压制,应该以躲闪消耗术士的灵力,而非第一时间靠近加大目标。 他盯着身前的空间,手中浮现出三道符诀。 马车前水泊中的赫然射出三道水剑,泛着青蓝色光芒,不似剑气却比寻常剑气还要凌厉。 狂奔中的陈长安,一个翻滚躲掉两道水剑,而后迎身而起,以断剑迎挡了第三道。 到此,他的嘴角终于流出血迹。 三才境的术士攻击绝非观自境的修士能比,强行硬抗两记都引动了他体内的伤势。 不过,陈长安的脚步还是没有停,直奔马车。 车厢内的寒学有些错愕,他没想到陈长安会在地上打滚而避过两道剑气,这并不应该是一位昔日的天才能做出来的。 不过,他现在也来不及想了,陈长安与马车的距离只够他出一招。 可是一招如果用来攻,那他可能也有受陈长安一剑。 只是一息他便做出了决断,双手横推数十道符诀浮现与身前,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将死之人的命。 陈长安手中的断剑刺入车厢,车帘被剑气卷碎。 砰! 断剑刺在符诀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颤声。 车厢在碰撞中碎成木屑。 陈长安轰的一声落在地上,将脚下的青砖踩得碎裂。 寒学在巨力下腾空而起,身形在半空中倒飞出数丈,而后才落地。 陈长安的嘴角又流出一缕血液,他没有开口,因为一开口血就可能吐出来了。 寒学落下,一口鲜血却涌上咽喉,低头看胸膛,青衣之上竟有血迹蔓延而开。 他伸手抹过伤口,两枚碎掉的剑片出现在掌心,翻手丢落在地。 詹漩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她根本没想到大师兄会被陈长安伤了。 寒学也没想到,陈长安最后一剑的力量竟然大部分都留在那两枚碎掉的剑片上。 两枚剑片,距离心脉一寸不到,剑片中的灵力,差点摧断他的心脉。 他凝目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一个剑柄,双目猩红。 “我必杀你!” 陈长安张嘴露出一口血牙,咽哑吐声。 寒学看了陈长安三息,他知道陈长安的状态不会太好,但他此刻的状态也不好,若是再有一击落在心脉上,或许他便要留在这里了。 他惜命,不想冒生命风险去搏! “你能活过年后再说吧!” 寒学盯着陈长安,留下一道冰冷的话,而后身影掠出,带着詹漩几个跃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半刻钟后,陈长安才松牙,手中断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长安从脖颈到小腿都有伤口,秋雨沥沥不断在伤口冲出血水,剧痛冲击着心神,像一块砧板上正处理的鱼肉,不仅划上好几刀,还要在刀口上撒上盐巴。 鱼肉不能动弹才任人宰割,而他还能动,就要挣扎。 他要回唐府,没出几步路身上的伤口便被扯开,猩红的血液涌出将白衣染红。 雨夜中,一道暗红身影颤抖着缓慢的挪动。 记不清走了多远,陈长安的视界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依然向前,如同前世那个倔强的天魔教掌教,纵使所有修行者都选择苟活在末法时代等死,他也要选择破境。 雨一直在下,顺着剑客居楼顶的瓦片屋檐流淌而下,化作雨帘。 一道戴着斗笠面纱的脱俗倩影,站在在凭栏处,透过雨帘,她目睹了唐元大街的这一场血色大戏。 白诗娇摘下头顶的斗笠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蛋,约莫十七八岁,黛眉如画,眸光清澈,宛如圣女临尘。 看血衣少年,走在漫天风雨中,她的心绪驳乱,掌心一枚剑形符诀愈亮。 剑气在她指尖凝聚,于雨夜中绽放无限杀机。 当剑符亮到极致时,白诗娇那双柔嫩纤细的玉手,紧紧捏到一起,符光尽泯,若不是亲眼见到此刻的陈长安,她绝不相信长白剑宗的大师兄会落魄如此。 “或许以前,是我将他想的太完美了!” 白诗娇看着一步一步艰难远去的陈长安,眸光复杂无比。 她想起六年前那位在长白峰顶耐心教她剑法的天骄师兄,怎么也无法与远处那道虚弱的身影重合。 今日她是来通知陈长安他已被退宗了,当然,也是来杀陈长安的。 长白剑宗用逐出陈长安,与东宫换了一万枚灵玉,这件事她知道。 至于杀陈长安,只是为了保证长白剑宗的剑诀不外传,这次不动手,就当还了六年前他教剑的恩情吧。 ………… 雨夜中陈长安头脑昏沉,身体痛到极致便剩麻木。 他感觉到雨小了,但愈发觉得头重脚轻,就像前世强行破镜时的那种感觉。 又要死了么? 我不能死啊! 陈长安身体摇晃的幅度更大了几分,直到天旋地转,整个人倾倒下。 唐元街沿一间小屋内,灯火昏暗,李周正靠在浴桶之中眯着眼享受热汤,双目迷离,幻想着红袖招姑娘们白花花的胸脯。 他是红袖招的小厮,今夜提前打烊,他早早便回屋了。 方才夜深见重甲玄骑来了唐元大街,他便猜到是晋国的那些贵人在打架,于是乎他很自然的关上屋门,泡上一桶难得的热汤,准备享受一下富人的待遇。 对于门外的江湖的大场面,他其实很向往,奈何他只是个凡人,凡人看到不该看的基本上都会莫名的死掉,所以还不如泡个热汤实在。 “砰”的一声,屋门突然被砸开。 第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周猛地回神,屏息望去。 这世道可不算安生,贵人打架像是他这种小虾米可没少殃及。 他见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趴在门槛之上。 李周缩了缩脑袋,想要躲起来,但是又狠狠咬了一下舌头,臭骂自己怎么能见死不救。 他咬了咬牙,起身在腰间裹了块白布,而后快步到那少年身边,俯下身。 “兄弟,醒醒……” “妈的,这群没人性的修行者,真是混蛋,对人下手这么狠!” 李周顾不得太多,将陈长安拖到屋内,褪去血袍,打来一盆清水洗掉身上的血渍,而后才将他弄到小木榻上,取来纱布给这人处理起伤口。 “好家伙,受了这么多伤还能活!” 李周一边包扎,一遍嘀咕道。 唐元大街上,唐雪柔眸露忧色,一袭嫁衣被雨水浸透,她仿若未觉,走在满街血水残尸中,目光在昏暗的街上搜寻着人影。 不远处一扇敞开的小屋门,门内昏暗的烛光洒落在街上。 她看清屋门外那件被血浸染的衣袍,心瞬间纠紧到一块,气血上涌,身影闪掠而出。 唐雪柔站在门前,眼前一幕让她咬牙切齿。 她找了半宿的人竟光溜溜的躺在木榻上,享受着一位仅在腰间裹了块白布的精瘦少年的服务。 “难怪你说把我当兄弟,原来你……你……” 唐雪柔只感觉怒气填胸,那双美到极致的玉手攥紧,一迈步冲了进去。 “啊!!” 屋内传出一声惨叫。 ………… 陈长安睁开双眼,已经躺在唐府的大床上,四周还是昨夜的婚房红饰。 他隐约记得昨夜是一个少年救了他。 若非那少年救治及时,可能他就真的死了。 这人情有机会需得还了。 陈长安欲起身,却觉身体一沉,掀起衣袍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四肢腰间缠满纱布,还打了几个蝴蝶结,整个人滑稽无比。 这概是昨夜唐雪柔将他带回来之后的杰作,她缠的颇为用心,可惜陈长安注定享受不了这沉重的心意,因为不解开可走不动路。 陈长安刚站起来,忽觉胸口一阵阵揪心的刺痛。 他心念一动,便感知到体内的伤势重到极致,若说昨夜前他的伤躯可以苟活半载,那现在最多还有一月可活。 昨夜虽破境入观自,但代价也是够大的。 “不能拖了,必须将伤治愈了才好修行!” 陈长安心念一定,推门而出。 “嘎吱”刚出门,却见唐雪柔站在凭栏侧,眼眸泛红,眼角湿润,正望着空荡的庭院。 唐雪柔身体一怔,抬手揉了揉眼睛,道:“今日这风沙真大!” 几缕泪水便这般被唐雪柔毫无痕迹的抹去。 陈长安走上前,沉默片刻,道:“唐伯父回来了?” 唐雪柔轻应一声“嗯。” “伯父受伤了?” “在昏睡。” “庭院内的人呢?” “他们去东宫了,唐家现在欠东宫三十万两黄金。” 陈长安知道唐雪柔口中的他们,就是昔日唐家的附庸势力。 唐玄重伤昏迷! 唐家背上三十万两黄金的巨债! 无论是哪件对唐府都是天塌般的大事,但在唐雪柔口中说出,却仿佛在谈一件家常。 陈长安知道,她就是这副性子,将事藏着,在别人面前脸上永远没有哀愁和伤感。 陈长安侧首看向唐雪柔,认真的道:“你要安心,我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 唐雪柔侧身抬头,四目相对数息,道:“好!” 陈长安看着她,想起自己去买药似乎缺点钱,但他的兜可比脸还干净,难道要找唐雪柔借钱。 可眼下唐家这般境况,他怎么开得了这口。 陈长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我要去买些……” 不等他话落,唐雪柔已将腰间钱袋和袖中几张金票都塞到了陈长安手里:“我只有这些了,不够我再想办法凑!” 陈长安手里一沉,感受着钱袋和金票上的体温,心脏快速跳动了一下。 陈长安不知说话都结巴起来:“我……很快回来!” 唐雪柔淡应一声“嗯!” 就这样,陈长安带着从未有过的怪感走向唐府之外。 …… 东宫。 这座大气磅礴的宫殿在晋阳称得上数一数二。 司马玉坐在窗前,面前摆着酒菜,手中金杯送到唇边一抿,却觉得索然无味。 “殿下,对不起……” 詹漩站在他身侧,躬身正欲道。 司马玉搂过她的腰肢,打断道:“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对不起,你要记得,没有你,我司马玉就什么都不是!” 詹漩身子一软,依在司马余肩侧,道:“可是唐玄和陈长安一日不死,殿下的声名便要晚一日传开!” 司马玉的手不安分的翻山过岭,目光却冷冽起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长白剑宗的那人没有动手,否则他们早就死了!” 詹漩呼吸急促,道:“长白剑宗的人不动手,我们不能干等着,还是要做些准备。” 司马玉长嗅一口,道:“那你又安排了什么妙计!” 詹漩满脸酡红,道:“我让人将唐家的势力都收了过来,趁唐玄重伤,先击垮唐家,至于陈长安,我安排了个惊喜。” 司马玉停了一下,道:“什么惊喜?” 詹漩抬头,道:“我通知了您表兄,寒家的那位大公子,他三岁入云州道宫修行,承灵境内无败绩,而且寒歧被他废去一臂,他为弟报仇情理之中。” 司马玉点了点头,手又不安分起来,道:“我也有一份惊喜!” 詹漩疑惑:“什么?” 司马玉嘴角带着笑意道:“母后传信来,我已经可以调动父皇的神晋卫了,现在的晋阳我只手可遮天!” 詹漩美目一亮,道:“晋皇已支持殿下了,看来殿下霸业将成了!” 司马玉笑道:“是啊,不过霸业成前,我要先收拾了你这个小妖精!” “咯咯,殿下~” 东宫大殿内一片春意,殿内的侍卫早就很识趣的撤下去了。 …… 风满楼是晋阳最大、最好的商铺。 这是陈长安在城内几经询问后得到的结果。 陈长夜有些奇怪,自己的记忆中竟然没有这家商铺,不过也无妨,他要买的药材,方才转遍满城的药铺和商会竟买不齐。 陈长安停在城北一条破旧的坊市内,眼前一层通体实木的破旧阁楼,阁楼木墙上有不少窟窿,较大的被木板钉补上,较小的放任在那,门前虫蛀的匾额上勉强能看清三个字。 一阵阵秋风透过木墙上的窟窿涌入阁楼,带出一阵阵嘈杂喧闹声。 陈长安愣了两秒,“还真是风满楼啊。” 走进阁楼,到一位小厮打扮的男子身前,陈长安道:“我要买些灵药。” 小厮点头,而后前方引路:“客官随我来!” 这楼虽破旧,但里内人多,而且多是修行者,卖的物件也不少。 “疼死老子了!” “少说两句,遇到二阶魔狼能活下来就偷着乐吧。” “走走,回去养伤。” 几个背着大刀阔斧的壮汉,相扶着从一间木屋中出来。 小厮停下脚步,对着陈长安道:“客官,里边就是了,风满楼的药柜有灵药师坐镇,您要是有伤患只需付些辛苦钱就能请灵药师大人帮着看看了。” 陈长安听到灵药师这个称呼,心稍一定,他未买到的那些药材就是灵药,灵药是天地灵气孕育的宝药,对于修行者来说,无论是修炼还是疗伤都需要用到灵药,普通的药材基本无效。 迈入木屋中,一股混合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内只有一位老者和柜前的灵药师。 “你这所有的寒冥芝我都要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陈长安心中咯噔一声,寒冥芝,那是他药方里最重要的一味灵药。 第九章 抠门老头周铁衣 “只余一株了!” 药柜前的灵药师取出一个玉盒递給面前老者。 老者打开玉盒瞥了一眼便合上,道:“多少?” 灵药师道:“三千两金” 老者随手丢出一个钱袋,而后揣起玉盒便起身离去。 陈长安见此,忙上前,道:“老先生,不知这株寒冥芝可否让给我,我有大用?” 眼前老者后背佝偻,须发花白,脸上布满褶皱,除了背后背着一柄木剑略显怪异,看起来就与街边卖菜的老头没什么差别,甚至衣袍还要脏乱些。 “不卖!” 老者错身而过,懒得理会陈长安。 陈长安道:“我出两倍价。” 老者仿若未闻,看他身形老迈,但脚程却是极快,转眼竟走出十余丈。 陈长安忙追上去,可没几步路,那老者身影一闪,竟然出现在了风满楼外。 缩地成寸! 陈长安眼眸收缩,他可以确定方才那老者只是迈出了一步。 缩地成寸这门神通至少要到养神境的修为才能施展,而且十分难以领悟,乃是修行界排的上名号的神通,眼前这老者身中剧毒,竟然还能发挥出养神境的实力。 结果不等陈长安多看,那老者的身影竟向街坊的一侧行去,陈长安顾不得太多,催动灵力疾步追出去,可愈是追距离那老者反而愈远,拼尽全速竟难以靠近分毫。 直到巷末,快看不见那老者的身影,陈长安停下脚步,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前辈的病我能治!” 那老者脚步骤停。 陈长安见此,心中一喜,快步追上。 “小子,你能看出我得的是何病?”周铁衣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虽然他根本不觉得眼前这小儿能治自己身上的病,不过此病已困他三月余,若有机会就随便试试。 陈长安认真打量老者几眼,道:“前辈这是心病啊!” “呵呵,你莫不是要说我为情所困?”周铁衣没好气的笑了一下,这小子不过看了三两眼就敢下结论,还说什么心病,这种江湖骗子的把戏他可见多了。 “为不为情所困我不知。”陈长安目光从老者胸口扫了一眼,认真道:“我说的心病,就是心脉有病!” 周铁衣眼睛一眯,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变得严肃,问道:“可知何病?” “中毒了,邪心花毒!” 陈长安直接了当道,从第一眼见到这老者,他便知道这人中了剧毒,方才看老者几眼,只是为了确认是否符合魔药经中关于邪心花毒的记载。 周铁衣面色骤寒,浑浊的双目中有寒芒流露。 “是谁派你来的?”周铁衣盯着眼前少年道。 不可能有人能凭三两眼看出他的症状,就连五阶的灵药师都是研究了半月,查了无数典籍才下症论,这邪心花毒是幽州特产奇毒,他们这一州之地对于此毒的记载少之又少,以这小子的境界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毒。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幽州那位派过来的。 “什么?”陈长安皱眉,他听不懂这老者的话,不过为了他手中的寒冥芝,他只能尽量解释道:“前辈买寒冥芝想必是为了压制邪心花毒的阳性,但此毒每过半月就会由阳转阴,届时又要以阳玉果来压制,如此周而复始,最多一年,就会心脉尽断而死!” 周铁衣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陈长安竟然真懂邪心花毒,而且与那五阶灵药师给他的症论一模一样。 这小子真能看出我的伤?他真的能治? 周铁衣万分不信,他的伤可是幽州那一位所留,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治的了,否则他早就治愈了。 周铁衣脸上寒意散开,笑眯眯道:“你能解毒?” “能!”陈长安斩钉截铁的道。 周铁衣老脸上笑容更加灿烂,翻手取出那装着寒冥芝的玉盒,道:“你帮我解毒,我将这株寒冥芝送给你,如何?” 陈长安一翻白眼,道:“前辈莫不是觉得我像个傻子?” 周铁衣尴尬的摸了下老脸,看来这少年不太好忽悠,道:“那你开个价。” 陈长安摸着下巴,打量着老者心中暗暗盘算到底要多少钱合适。 “五十万两金,外加你手里的那株寒冥芝!” 陈长安报价道,虽然在他印象中邪心花毒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但看眼前这老者的情况,至少压制毒性有三个月了,这么长时间都解不了,想来这毒在这个世界肯定不好解。 周铁衣一愣,他刚有的一点信任瞬间荡然无存。 这毒连五阶灵药师都束手无策,就要这么些报酬? 他的目光在陈长安身上打量,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这小子的修为也翻不起什么浪,他随手就能镇压。 “可我没有黄金怎么办,小兄弟要不你行行好吧?” 周铁衣浑浊双目泛着可怜之色,那双干枯的老手习惯性的颤抖起来,仿佛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虽然这点报酬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陈长安当即一愣,若不是他见过这老头强势的模样,绝对被他这一副凄惨可怜的模样给骗到了。 “黄金有价命无价,您老可考虑好了!” 陈长安翻眼道,想骗他没门。 “我看是你得考虑好,你能打得过我?” 周铁衣瞬间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佝偻的身影上涌出一股强烈的威压。 装可怜不行那吓唬一下。 陈长安见此又是一愣,好家伙,这老头是个唱戏的吧,变脸这么快。 看陈长安不说话,周铁衣叹息一声,取出那装这寒冥芝的玉盒,道:“罢了,就当我亏一回吧,先给你一份寒冥芝作定金,如果你真能治,我再给你补上。” “成交!” 陈长安接过玉盒,爽快应声,心中暗喜,他本来都打算让价到三十万两,没想到这老头自己妥协了,真是傻啊。 “你要如何治?” 周铁衣开口作问,他对于眼前这少年的医术还是怀疑的,不过这点修为还不至于能从他眼皮子地下跑了。 “先跟我去买药!” 陈长安打开玉盒确认了一下里头的寒冥芝,而后塞入随身的包裹里。 方才为了追这老者他可是还有几种灵药还没买,正好回去,可以顺便将修复经脉的药也一起买了,回去不仅仅能将伤势治好,还能将自己这原身废掉的八条先天经脉修复了。 “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陈长安药到手中,称呼也开始随意的起来。 “周铁衣。” 周铁衣也不在意,只要能治好他,就算叫他老鬼都行。 两个人很快便又回到风满楼。 半响,看着眼前堆如小山的灵药,周铁衣面色不善,道:“为啥是我付钱?” 陈长安理直气壮的道:“大多数都是为了给你治伤解毒用的,当然得你付了!” 周铁衣一副我怎么这么不信的表情,道:“真的?” “真的!”陈长安正直的点头。 最后,周铁衣还是很是不情愿的掏出十万两金票结了账,虽然这对他来说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儿钱,但是一点儿钱也是钱。 陈长安见此大感畅快,又给自己省下一大笔开支。 夕阳西下,一老一少在晋阳街巷上拉着长长的身影,。 走入唐元大街,却发觉街上拥堵着上千道身影,一堆堆穿着近似的衣着,每一堆的人显然是出自一个势力。 陈长安皱眉,早上出来的时候唐元大街上还是一片寂,这会儿哪来的这么多人? 他寻目望去,这上千道身影的尽头竟是唐府。 他不由想到唐雪柔早上说的话,唐家欠着三十万两黄金,难道这些就是要债的人? “唐家今日要完了!” “对啊,十二个家族齐齐逼宫,听说昨夜唐将军重伤昏迷,今日怕是没人能挡住他们了。” “我们家主将闭关数年的大长老都叫出来了,唐家的神话怕是要破灭了。” 听着四周的议论,陈长安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第十章 路见不平把命送 唐府庭院中。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冷笑着看向唐雪柔:“唐小姐,要么给钱要么就休怪我们动手了!” 他身后一群衣着华贵的男女,都是昔日与唐府有合作的附庸势力,以及一些客商。 唐雪柔面如寒霜:“唐家与诸位的契约还有七日,此时便上门要债过分了!” 眼前这些人多数昨夜还在她的婚宴之上,来攀附唐家,而今日却过来反咬一口。 真是一朝失势人不如狗。 “谁敢!” 唐雪柔美眸泛寒,手中宝剑锵的一声拔出,一缕缕冰蓝色灵力在剑锋之上涌动。 “我敢!” 一位背着重剑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脸上有着一道刀疤,他的双目狠狠盯着唐雪柔:“在下封绝,封家大长老!” 封家是唐家昔日最大的附庸家族,此次唐府落难他们自然第一时间便叛敌了,这是翻身做主人的好机会。 昨夜唐元大街上发生的一切他可是很清楚,唐府现在可以说是外强中干了,趁此机会好好表现给东宫看,没准唐府灭亡后他们就能倚靠上太子。 封绝一步迈出,身上涌出一股观自境的威压。 “我也敢!” 封绝之后,另一位家族的长老也站了出来。 “我们也敢!” 众人见此纷纷跟随,恐怖紧张的气氛笼罩在唐府大门口。 所有人似乎都清楚,今日便是东宫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如果他们没有站出来,那等唐府灭亡后,就轮到他们的家族灭亡了。 唐雪柔面色森寒,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握紧长剑不退半步。 “一群人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了!” 一个少年从唐府一侧走出,他的胸前抱着一柄铁剑。 “你是什么人?” 封绝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没有修为的少年。 “路见不平之人!” 李周张口大声的道,不过小腿微微的颤抖还是暴露的他心中的害怕。 他昨夜被唐雪柔给带回了唐府,说是要重谢,结果今日刚醒来便见这一群人围攻她,这哪能忍。 于是他路见不平一声吼,好吧他现在有点怕了。 毕竟眼前这些可都是修行者。 “路见不平把命送?”封绝看穿了李周,凶狠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之色,道:“下辈子希望你学聪明点,不要像傻子一样出来找死!” 封绝猛地便去拔背后的重剑,赤色灵力在他手心凝聚。 强烈的气势化作劲风,吹得李周睁不开眼。 然而他感觉手中铁剑一空。 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 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封绝面前,银色光芒从封绝肩处一闪而过。 噗! 那封绝那条拔剑的手臂与肩膀分开,血光乍现。 所有的气势全部消失。 “我等拔剑很久了,磨磨唧唧半天,像个女人!” 陈长安手中握着一柄杂铁所浇铸的剑,却是让背负重剑的封绝肝胆欲裂。 “陈长安,你……” 封绝瞪大双目,方才竟没看清陈长安是怎么出现的。 噗! 一道银芒从封绝脖颈出闪过。 封绝的头颅与脖颈分离,身体保持着站姿,头颅却落在了地上,血溅三尺。 那头颅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封绝到死也想不到,同是观自境,他的修为该有多么强。 “好帅!” 李周睁开眼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感叹道。 “你先去一旁躲着。” 唐雪柔淡淡道了一声,而后站到陈长安的身后。 昨夜她回来后便听闻父亲重伤昏迷,唐府诸多琐事需要她处理,所以就将答谢李周的事给耽搁了。 李周很是识趣的站到一旁,他的身旁还有一个衣着脏乱的矮老头。 “诸位契约未到,便上门要债,还拔剑动手,莫不是活得腻歪了想死?” 陈长安目光冰冷的扫过众人,道。 他在眼前这些人中看到不少昨夜出现过的身影,这世道总不乏势力之人。 一众人看着地上封绝的尸体,心头一颤,却不敢多说什么。 契约未到,他们确实是理亏。 为首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看着陈长安,强鼓足一口气道:“陈长安,你莫要嚣张,七日后便是契约到期之日,到时唐家还拿不出三十万两黄金,我们可就要请晋国的强者来审判你了!” “对,你等着,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办!” “我们先走,七日后再找他们算账。” 众人纷纷附和,而后悻悻的退出唐府。 然而他们刚出门,一柄铁剑带着一具无头尸体射出,钉在唐元大街的青石街道上,石板碎裂露出暗红湿土,铁剑发出清脆的嗡声震人心弦。 陈长安一脚将地上那颗头颅也踢了出去。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头发寒。 这陈长安果然是不好惹的,东宫那边的消息说昨夜陈长安也身受重创,简直是子虚乌有啊。 过了足足有十余个呼吸,封家之人才敢上去收尸。 转眼功夫,唐元大街上又恢复死寂,如昨夜一般,所有铺面都紧闭大门,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陈长安目光一凝,感受着天魔经吞噬来的精纯灵气充斥经脉,正是那封绝所提供。 唐雪柔见陈长安数息未动,关切道:“你怎么了?” 陈长安嘴角一笑道:“没事。” 虽然这些晋国的修士修为太虚,但是多少也能给他提供一些灵气。 不远处李周看得双目泛光,他身旁的周铁衣却是皱了皱眉。 陈长安走到李周面前,拱手道:“昨夜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了!” 李周一愣,感觉整个人仿佛飘上了天,他在红袖招当小厮这么久,可还没有一位公子哥拱手跟他说话,而且这位公子哥还是个修行者。 “不用谢,小事,小事啦!”李周乐呵的笑道。 陈长安看着李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这少年骨骼精奇啊,不过现在可不是发掘这少年的时候,于是笑道:“我的命可不小,等我疗伤好,晚些定要重重谢你。” “那多不好意识。”李周摸了摸鼻子,腼腆道。 一侧唐雪柔从两人的目光中看出了不太寻常的意味,于是轻咳一声,挽住陈长安的手臂,道:“长安,你还没去看看我爹呢,先去看看吧。” 陈长安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软,顿时一愣。 她怎么了? 平时好像不是这么说话的吧? 陈长安感到疑惑,不过还是应道:“我买了些灵药得尽快处理,晚些再去看唐伯父吧。” “好吧,那你可要快些!” 唐雪柔不情愿的放开陈长安的手,目光落向李周道:“李公子先跟我去尝尝唐府的点心吧,晚些我代夫君设宴谢你。” “额,好!”李周干愣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从这位唐姑娘的眼中感受到了一丝敌意,可寻思着自己也没招惹她呀。 陈长安一旁也是摸不着头脑,昨夜那婚不都说要事后澄清么,怎么要扮得这么像? 他没空多想,带着一旁的周铁衣往唐府的后院去了。 他要配置灵药,需要用到一些器皿,后院紧邻着厨房与澡堂,比较方便。 两个人刚走出数步,周铁衣忽然停步。 “你修炼的是魔道功法吧!” 第十一章 这小子是五阶灵药师 陈长安微微一愣,停下脚步,道:“是啊!”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也有人认得出魔教的功法。 周铁衣沉声道:“你难道不怕入魔影响心智,当今修行界的魔道传承可都不完整,我看你天赋不错,何不改修仙法?” 陈长安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知道我所修炼的魔道传承不完整,而且修行不分仙道魔道,只要用的好,修炼魔道功法的人也可行善,而若用不好,纵使修仙道也会为恶四方。” 周铁衣没想到陈长安会这么反驳他,当即一愣。 事实上九州修士对于魔道功法从来都带着偏见,他也是,因为九州历史上不知道多少修炼魔道功法的魔头,残害了无数生灵,甚至荼毒整个修行界,造成无数宗门蒙受巨大损失。 第一次听人与他说魔道功法也能行善,不过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如果魔道功法完整,就不会影响心智,那其实与修行仙道功法无甚差别,修行界也不乏大奸大恶之人。 陈长安看周铁衣愣在原地,没好气的道:“快走,反正你掏钱我治病,你管我修行啥功法。” 话落,他先向后院走去。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的背影,目光复杂,若是换做以往,他肯定不会让一个修行魔道功法的人给他医治,但是他此次受伤,那些自诩仙门大派的灵药师无一人愿施救,最终愿给他看的竟然只是一位无门无派的五阶灵药师。 陈长安去澡堂搬来两个浴桶,装了大约半桶的清水。 周铁衣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要炼药么,搬浴桶做甚?”周铁衣疑惑。 陈长安尴尬一笑,道:“不是没有炼药炉嘛,直接淬炼成药液倒入浴桶里炼化吸收也一样。” “……” 周铁衣差点没背过气去,怎么可能会有灵药师连炼药炉都没有的。 我真是脑子坏了,竟然相信一个观自境的黄毛小子能解邪心花毒。 周铁衣摇了摇头,对于陈长安的医术基本不抱希望了。 “炼药炉只是一个工具,丹药只是药力的载体,只要炼药手法到位,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陈长安解释道。 周铁衣轻哼一声,暗道还装,装得还挺像。 他已经想好一会儿治疗无效就把陈长安吊到树上打一顿。 陈长安将买来的大袋小袋灵药打开,有序的倒入澡盆之中。 这一幕落入周铁衣眼中,顿时让他攥紧的拳头,咬牙道:“你确定这是在炼药?” 这是在炼药?这不就是泡澡么?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陈长安又是尴尬一笑,道:“炼药的确太过消耗灵力,我的灵力还不足以短时间内炼制三份药液,所以打算以丹阵来调配药液,只要及时使用药效也没有啥差异。” 周铁衣忍无可忍,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丹阵至少要五阶灵药师才能修习,你会?” 陈长安一愣,这老头脾气还挺大,不过可不能惯着他,道:“你不懂就看着,不然人真把你当傻子了!” 周铁衣闻言气得差点冒烟,道:“好,你弄!” 他已经决定,一会儿陈长安要弄不出桶药液来就把他的嘴也抽一顿,这小子年纪轻轻,说话却是能气死个人。 “看好!” 陈长安取出一些细碎的灵矿石,灵矿石就是蕴含特殊灵力的石头,一般用来炼丹炼器布阵之用。 看陈长安在眼前摆得有模有样的,周铁衣心中却是冷哼,接着装,他可见过丹阵,若是以寻常的破阵可骗不了他。 当灵石摆正,陈长安手中灵力凝聚,指尖一道道玄奥的法诀浮现,变幻极快,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周铁衣一愣,别说这把式和他所见的大灵药师布置丹阵相差不大。 这小子为了骗人还真是做足了功夫啊。 陈长安不知周铁衣的想法,手中法诀落在地面上的灵矿石之上。 灵矿石吸收了那法诀,射出一条条金色的光线,交错相织成一个繁杂的阵法,阵中木桶的水泛起一阵阵漩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所搅动。 夕阳余晖下,依稀可见水中有一缕缕白色的阵法之力随波而动。 周铁衣一愣,惊诧的看着陈长安,道:“你真会布置丹阵?” 陈长安懒得理他,拿出一株灵药丢入木桶中,水面竟自动冒泡起来,灵药在水中泛着淡淡的光华,正是被丹阵炼化的过程。 看着灵药在水中炼化的差不多,陈长安再次丢入几株,手法极为熟练。 周铁衣目瞪口呆,这小子会布置丹阵,那岂不是说他是五阶灵药师? 观自境的五阶灵药师,这怎么可能? 他老脸微微抽搐,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陈长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药道可不是修行,可以依靠资源堆累起来,需要炼药经验和极高的悟性,这小子不过十七八岁,就是打娘胎里学习炼药也不可能是五阶灵药师啊。 陈长安不知周铁衣的想法,他要是知道肯定毫不客气的告诉他,区区五阶灵药师算个屁,他可是九阶灵药师。 大约放了五种的灵药,木桶中的水已变成青蓝色,散发着浓郁药香。 “三阶药液!” 周铁衣咽了口唾沫,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木桶中的水已经变成药液了。 陈长安淡淡开口:“进去泡着,再晚药效可就要减弱了!” 话落,他走到另一个木桶旁。 周铁衣下意识看过去,地面上还有数十种灵药未用,问道:“那些药呢?” 陈长安背对着他,道:“那些是我的,你的药液已经好了。” 周铁衣一愣,想起自己在风满楼付了全部的钱,感觉胸口莫名的堵,咬牙道:“你不是说这些药都是为了给我治伤买的么?” 陈长安转头露出微笑,指着一旁五个小口袋,道:“老头,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这些药!”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指着的五个小口袋,又看了眼一旁几十个大口袋,感觉心中一阵忧伤,道:“陈小子……” 不等他话落,陈长安便又转回去,背对着他道:“再不泡进去药液失效可别怨我。” 周铁衣看陈长安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想他周某人坑了不知多少宗派强者,今日竟被一观自境少年骗得明明白白。 算了,先看看这药液有没有效果,若是无效再一起算账。 周铁衣心中暗道一声,褪下外袍,踏入木桶之中。 刚将身体浸入药液,他便感觉一股温和的药力从四肢百骸中涌向心口,心头的那股燥热瞬间散去几分。 真的有效! 周铁衣浑浊的双目睁大,眼中泛着精光,他已经顾不得惊讶了,感觉收心运转功法吸收药力。 将地面上的灵药消耗了七七八八,陈长安自己的药液也调配完成。 他褪去外袍也踏入木桶之中。 陈长安闭目,运转功法,吸收着浓郁的药力。 最开始恢复的是伤势,在药力的滋润下,陈长安重损的心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是他身上最重的伤势,也是威胁性命的伤势,此刻却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治愈了。 药力治愈了心脉,其次就是脏腑,这也是沉积已久的伤势。 又不到片刻,脏腑的伤势也治愈了。 最后便是经脉,木桶内余下的所有药力汇聚向陈长安破碎的八条经脉。 与此同时,周铁衣吸收完药力,站了起身。 这一桶药液只祛除了他体内两成左右的邪心花毒,他正想跟陈长安说道说道,却看到一幕,感觉心神都受到了冲击。 第十二章 以长白拒师 陈长安的上半身,二十条灵脉正散发着耀眼银辉。 “观自境开辟二十条灵脉?” 周铁衣懵了,他知道修行者的灵脉是可以后天开辟的,但是一般修行者在观自境能够积累的灵力是有限的,所以几乎不可能开辟超过十条,可是眼前这陈长安竟然开辟了二十条。 陈长安体内的八条灵脉被药力治愈,但是灵脉空虚需要吸纳天地灵气。 于是乎,天魔经很自然的运转起来。 方圆千丈内的天地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而来,在他头顶形成了一个灵气漩涡。 灵气入体炼化为灵力,汇聚到八条刚刚修复的经脉之中。 周铁衣这才注意道陈长安身上有八条灵脉格外耀眼,像是正在开辟。 “你小子疯了不成,一次性开辟八条!” 周铁衣跳出木桶骂道。 陈长安仿若未闻,依然吞噬着四周的天地灵气涌入体内。 不过当方圆千丈内的灵气被吞噬一空,陈长安的气息便变得不稳定起来。 周铁衣傻眼了,道:“小子,我的毒还没解,你可不能走火入魔啊!” 话音刚落,陈长安身上的气息直接紊乱起来。 四周风流涌动,正是陈长安身上散发出的吞噬之力,但是空气中却没有了天地灵气。 周铁衣见此咬了咬牙,翻手取出一个布袋,而后从中拿出一枚泛着莹白色光芒的玉石。 正是每一枚都价值千金的灵玉。 晋国并无灵脉矿,灵玉是极为珍贵的修行资源,有价而无市。 周铁衣将灵玉捏碎,玉中所蕴含的精纯灵气竟如晨雾般散开,融入四周的空气中。 灵气还未扩散出几丈,便被陈长安头顶的漩涡吸纳了过去,进入了陈长安的体内。 周铁衣并没有注意到,陈长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一枚灵玉所蕴含的灵气足够寻常观自境的修士炼化三日了,可是在陈长安这里,连三息都没撑到就没了。 周铁衣当即愣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难道那枚灵玉是劣质的,灵气不足? 就在他愣神的这会儿功法, 陈长安身上的气息又开始不稳定起来。 “真是赔钱货!” 周铁衣咬了咬牙,这一次他长了心眼,特意观察了一下灵玉,确认其中蕴含的灵气正常,这才捏碎。 雾态的灵气涌出便向陈长安头顶汇聚而去。 又是三息,灵气全部消失。 周铁衣懵了,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原来刚才那枚灵玉没有问题,而是这个陈长安有问题,他的功法有问题,吸收灵气太快了。 陈长安身上的气息又紊乱起来。 周铁衣犹豫了一下,又捏碎了一块灵玉。 一个观自境他就不信能吸收几块灵玉。 两块、三块、四块…… 周铁衣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不过他不能停,只要一停下来,陈长安身上的气息便会紊乱,仿佛随时都要走火入魔一般。 十块……二十块…… 周铁衣手中装灵玉的口袋逐渐干瘪。 一个观自境的能吸收这么多灵玉? 周铁衣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他只记得至少有百余快灵玉在他的手中被捏碎,然而他不能停,不仅仅是因为已经消耗了许多灵玉,更是因为陈长安还没有将灵药的配方给他。 万一这小子走火入魔给死了,那他身上的毒找谁去解。 半个时辰过去,陈长安身上八条经脉光芒凝实。 砰!砰! 他体内传出两声闷响,一股连着一股汹涌的气浪透体而出,将木桶震得四飞,水花乱溅。 观自上境! 周铁衣一愣,这小子竟然直接突破了两个境界? 可他刚开辟的灵脉哪来足够的灵力破境? 陈长安睁开双目,体表二十条经脉隐去,他当然不是刚开辟八条经脉,只是伪装出开辟经脉的假象,暗中吸纳灵气于经脉之间,待到周铁衣手中没有灵玉的时候,直接破境。 陈长安站了起身,看向周铁衣,立刻装出“不解”的模样,问道:“周老头,你拿着个空袋干什么?” 周铁衣下意识低头,手中装满灵玉的袋子不知何时已是空空荡荡。 他的脸色瞬间黑下来,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他总觉着自己中了这小子的套,道:“你……” “嗯?” 陈长安此刻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满脸的疑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开玩笑,他可见过周老头抠门的样子,连几千两黄金都舍不得的,自己方才吞了他上百枚灵玉,价值不可估量,要让周老头知道是他算好了坑他,怕不是要被打个半死。 “小子,刚刚为了给你补充灵气,我用了一百二十枚灵玉你知道么?”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啥也不知道面孔,强忍着打人的冲动道。 “什么?” 陈长安心中偷笑,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道:“这么多灵玉卖了我也赔不起!”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纵是周铁衣这等阅尽千帆之辈,也看不出陈长安是在装,他根本也想不到陈长安区区一个观自境敢坑他。 周铁衣老手摩挲着下巴的胡茬,浑浊双目仔细打量着陈长安,道:“你拜我为师吧,灵玉就当为师的见面礼,不用你还了!” 这小子观自境可开二十脉,天赋比他当年也不差,没准可以帮他做成那件事。 而且还是个灵药师,收他为徒卖灵药能挣不少钱。 陈长安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周铁衣竟然直接要收他为徒。 虽然这老者实力应该不错,但是他根本不了解,万一是个坑怎么办。 心念及此,陈长安道:“哎,前辈,我是长白剑宗的弟子,虽离宗多年,但并未退出师门,不好另投他门啊。” 他对长白剑宗并没啥感情,但是此刻正好用来搪塞一下这老头。 周铁衣闻言哼声道:“区区长白剑宗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我的剑道天下无双,你若能传承,独步天下指日可待!” 陈长安眼眸一动,这周老头这么像个大忽悠啊,像极了街头杂耍卖货的商人。 陈长安拱手道:“请前辈见谅,我陈长安不能做背离师门之事。” 周铁衣一瞥眼,云州多少人想学他的剑都没机会,这小子竟然拒绝了他,而且还是因为那老破小的长白剑宗,真是蠢货,不过倒是颇为有情义。 “算了,那你就好好挣钱,把灵玉还给我!”周铁衣开口道。 “好!”陈长安应声,心中却道,我肯定不会还的。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一道冷冽至极的声音从后院门口传来。 唐雪柔站在门廊,看到后院中穿着裤衩的一老一少,那老的用那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小的,小的还十分的恭敬顺从,地面还是湿的,这简直让她无法忍受。 周铁衣和陈长安齐齐回头,看见唐雪柔当即披上了衣袍。 唐雪柔上前,满脸失望地看着陈长安,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咬着唇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睁大眼睛忍着不流出来。 她根本没想到陈长安竟然会喜欢男的,李周那精瘦少年就算了,竟然连周铁衣这样的老人家也不放过。 陈长安愣住,满脑问号。 “我……” 不等他开口,唐雪柔便转身离去,两缕泪花从白皙的脸颊滑落,打落在地面上。 第十三章 云州道宫的来客 “怎么回事?”陈长安不明所以,疑惑看向周铁衣。 周铁衣若有所思道:“她可能误会了什么。” “什么?” “她可能觉得你喜欢男的。” “……” 陈长安匆匆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灵药,然后快步追上去。 周铁衣摇头,感叹道:“年轻啊!” …… 陈长安追到唐府二层楼。 唐雪柔直接背过身去,伸手不留痕迹的把脸上的泪痕擦掉。 “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宣布婚事无效。” 陈长安一愣,道:“你别说气话,我跟周老头在后院只是……” 陈长安详细的将后院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唐雪柔转过身来,失望的道:“你骗我,你什么时候会炼药的?” “我一直都会炼药!”陈长安道。 “陈长安,从你九岁去长白剑宗,到你十二岁回来,到你这些年为晋国征战,虽然我没在你身边但是你的一切我都了解,你根本不会炼药,你不用骗我!”唐雪柔声音很努力的平静。 陈长安微微一愣,她似乎比我还了解自己,“我真会炼药!” 唐雪柔绝美面孔上神情失落,仿佛一朵被世界所遗弃的曼珠沙华,没有说一句话。 陈长安有些不知所措,他似乎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一个失落的女孩,而且这女孩在似乎从来都是一副倨傲要强的性格。 “你跟我来。” 陈长安下意识去牵唐雪柔的手,却被直接挣脱开。 而后,陈长安心底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直接俯下身将她拦腰扛到肩上,带着她去后院。 唐雪柔脑海瞬间空白。 陈长安扛着背上的人儿,路过庭院中摆好碗碟的檀木宴桌,顺手抓了一个瓷碗便向后院而去。 檀木桌前李周看到这一幕,手中的酒突然就不香了。 几个呼吸后,陈长安将唐雪柔放下,取出灵药,摆正瓷碗。 “你看好!” 陈长安手中灰色灵力涌出,将地上数十株灵药摄起,而后一道道法诀浮现,竟有一道赤色灵焰在他身前一丈处凝聚。 他伤势痊愈,境界也突破了两小境,此刻完全可以不依赖丹阵炼制药液了。 陈长安法诀捏动,操纵着灵焰凝练灵药。 不过二十息,那数十株灵药竟化作数十团液体精华悬浮在空中,散发出阵阵药香。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行云流水的手法,呆愣原地。 他什么时候学的炼药? 明明这八年来,所有关于他的事情自己都打探到极致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错漏,连他学习了炼药都不知道。 陈长安将灵药精华按照顺序混入瓷碗中,一碗泛着青芒的三阶药液诞生。 浓郁的药香飘散到整个后院。 陈长安端起瓷碗,看着唐雪柔道:“你看,我真的会炼药,这是蕴神回春液对于重伤昏迷的修士有极强的疗伤功效,适合唐伯父用。” 唐雪柔回神,下意识应了声“哦”。 陈长安眼眸一动,想到刚才周老头的话,顺口道:“还有啊,我不喜欢男的,你别想多了。” “哦!”唐雪柔又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她感觉松了口气,心中无端的欢喜,看向陈长安,好几息后才道:“那我误会你了,你要我怎么道歉说吧。” 陈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你说声对不起吧,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好兄弟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唐雪柔一愣,方才陈长安抱她下楼,再加上刚刚的解释,她还以为这个木头开窍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看唐雪柔久久不开口,陈长安提醒道:“这已经是最简单的道歉了,我都没让你给补偿……” 不等陈长安说完,唐雪柔便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滚!” 陈长安当即哑口无言,感觉一阵莫名其妙,不想道歉就不道歉,干嘛还要骂人。 他对于唐雪柔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了。 “救命啊,啊——!” 忽然,庭院传来一道惨嚎,正是李周的声音。 一阵锅碗瓢盆打碎的声音随之响起。 陈长安和唐雪柔一愣,两个人同时看向庭院门口,隐约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威压。 “你先将药液端去给唐伯父!” 陈长安将手中的瓷碗塞入唐雪柔手中。 “我……”唐雪柔想要拒绝,外面那股灵力威压至少是承灵境的修士,陈长安一个人应付她不放心。 陈长安早就看出她所想,当即道:“药液不是丹药,炼制好后若是没有特殊的方法保存,药效只能保持半个时辰,你若是去晚几分,唐伯父的伤可就要晚几日才能好。” 唐雪柔咬了下嘴唇,道:“我马上回来。” 陈长安轻轻点头,面色平静,向庭院走去。 庭院之中。 一桌饭菜洒落遍地,桌碗杯碟碎散在其间。 一个身着灰色绸袍的青年,身上灵力涌动,将李周的左臂狠狠地踩在脚下惨嚎,血迹渗出染红了地面。 “我数三声,再不让陈长安出来,便废了你的手脚!”灰袍青年冷厉的道。 “你要废谁手脚?!” 陈长安人还未到,冰冷的声音却已传到。 他迈步走入庭院之中,看到地面上的李周,眼眸中升起一股怒火,道:“放开他!” 然而,灰袍青年仿若未闻,他已经猜到是陈长安来了,不过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周,淡漠道:“朋友,有优劣之分,跟对的人交朋友,你可以平步青云,跟他交朋友,你只能被殃及至死!” 话落,他脚上力道加大了几分,引得李周惨叫连连, “阁下,你这是在找死!” 陈长安面色冰冷,双目中寒意凝聚。 他一翻手,灵力瞬间蔓延整只手掌,观自上境的威压透体而出。 灰袍青年这才瞥向陈长安,淡淡道:“恕我直言,若非主人吩咐,你连与我正面交谈的资格都没有!” 他两指在腰间一个精致布袋上抹过,一张金色信封凭空出现在指尖,轻轻一弹落到陈长安的跟前。 “这是战书,主人让我转告你,你废了寒歧一条手臂,他便要你一颗人头!” 灰袍青年高傲无比,完美演绎了何为目空一切。 “我数三声,你要不跪地自废一臂,今日就别想完整的走出唐府!”陈长安眼里升腾起冷冽杀意。 他很少动怒。 但眼前这人真的惹怒了他。 灰袍青年淡漠的看着陈长安,道:“忘了告诉你了,我来自云州道宫,我家主人是云州道宫的十二真传弟子之一,你可以早些选好坟地,免得到时候抛尸街头。” 陈长安眼睛一闭一睁,迈步上前。 他给过机会,但是这个人似乎不珍惜。 看着陈长安走近,灰袍青年淡定的站在原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一会儿还能不能站着!” 他身为云州第一道宫的弟子,对于晋国这种偏僻弹丸之地的修士,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虽然这个陈长安在长白剑宗学过,但长白剑宗不过二流宗派,与云州道宫有着天壤之距,更何况陈长安只有观自境的修为,而他是承灵初境。 云州道宫的承灵境可不是晋国的承灵境能比的。 他自信,在晋国就算是对付承灵中境的修士也能胜之。 “你真的很欠打!” 第十四章 这一拳,三天的功力 陈长安丢下一句话,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灰色灵力涌出包裹拳头,一拳砸向对方的面门。 这一拳他只动用了五成不到的灵力,没有神通,没有招式,只有速度和灵力。 拳风破空,带起一阵劲风。 灰袍青年面色一变,他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当即将双臂横于身前格挡。 砰! 灰袍青年被这一拳轰得倒退一步,面色微微认真起来。 “果然是有点本事!”灰袍青年抖了抖微麻的手臂,淡淡道:“不过距离真正的强者你还差的远了!” 陈长安的战力的确超乎他的意料,不过还不至于让他震撼。 “我出一招,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云州天骄的实力!”灰袍青年冷冷开口,同时动手。 “长风剑式!” 他并指成剑,手中灵力凝聚,竟化作长剑模样。 随着他一剑斩出,引动四周狂风大作,承灵初境的气势狂涌而出。 不远处刚爬起来的李周被这风流一冲,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在地上,待他稳住身形,当即口吐芬芳。 很显然,他李某人虽然没有修为,但就是很不服气。 陈长安见剑气袭来,面色却丝毫不改,这青年虽是承灵境,但是从这剑气之上却能感受到他的灵力并未有多雄厚。 观自境与承灵境最大的差距是本命物。 观自境积累灵力的过程,当灵力积累到极致,并且无法开辟经脉的时候,便可破镜入承灵,入承灵境后,需得领悟自己的大道,而后选择一样本命物承载道意,修本命物亦是修自己的大道。 没有本命物的承灵修士,不过是灵力雄厚一点儿的观自境罢了。 “破!” 陈长安调动八成的灵力,凝聚于掌心,轻描淡写的拍出一掌。 掌力涌出,直接将那道剑气拍得四散,向灰袍青年冲去。 嘭! 灰袍青年身影暴退,慌乱的抵挡着掌力。 他的脸上高傲的表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震撼。 “你……” “你给我跪下!”陈长安冷冷开口,身形暴掠而出,体内二十条经脉中灵力全部被调动,化掌为拳,“这一拳,三天的功力!” 灰袍青年只感觉眼前一闪,陈长安的拳影便袭来。 恐怖的气势在拳身之上涌出,当即让他亡魂大冒,调动周身灵力凝聚于双臂抵挡。 砰! 强大的拳力在他身前爆开,周身灵力只挡了不到一息的功夫。 “咔擦”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他的身体直接被轰得倒飞而出,重重的落在庭院的花圃之上,滚了三滚。 昨夜大雨过后,花圃内一片泥泞。 当他站起时,已是一身污泥,满脸脏乱。 他甚至站不稳身体,踉跄走出两步,连忙扶住院中的柳木,张口欲说话,却是先涌出满嘴的猩红血迹,干咳不已。 这一副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好,打得好,打死这鼻孔朝天的狗玩意儿!” 一侧李周看到这一幕,忍着左臂上的伤痛,大声喝彩。 灰袍青年气得咬牙切齿,瞪向李周。 他身为云州道宫的弟子,寒千云的追随者,在这云州走到哪不是受人尊敬,何曾被一个凡人这般辱骂。 不过李周却半点没有那种凡人惧怕修行者的模样,反正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他从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怕个鸟。 陈长安面色冷漠,看着灰袍青年,道:“如果这便是云州天骄的实力,那真是有点让人失望!” 灰袍青年冷冽的看着陈长安,擦掉嘴角血迹,大笑道:“想不到晋国能出你这样的存在,不过比我主人的实力,你还差远了!” “告辞!” 他话语落下,转身便要离开。 方才短暂的交手他便知道,陈长安绝对不是晋国内的那些寻常修士能比拟的,灵脉至少开辟了十条以上,否则根本不可能硬抗他的剑气还将他击伤。 他虽然是承灵境,但是灵脉也只开辟了九条,没有本命物的情况下根本讨不着好处。 然而他刚转身,便看到一道身影一闪,出现在他面前。 陈长安面色平静,双目冷淡,道:“我说过,你今日不能完整地走出唐府!” 灰袍青年面色一沉,双目冷冽,道:“陈长安,我是云州道宫的弟子,我的主人是寒星宇……” 铮! 不等他话落,陈长安身影已经暴掠而出,一拳全力轰出。 灰袍青年感觉压力临身,绝对不是他能够抵挡的,于是乎,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在那拳影临面之际,他取出一道泛着青芒的符纸丢出。 符纸之上,散发出耀眼的蓝芒,照亮了整座庭院。 蓝芒闪逝,一道蓝色符阵在空中取而代之。 符阵之上,数十道剑形符文被转动,惊化作数十道蓝色剑气冲出,宛如流星在庭院绽放,引得四周狂风大作。 “战符!” 陈长安面色一凝,当即化拳为掌,调动全身的灵力抵挡。 战符只有领悟道意的修士才能炼制,他们以本命物为媒介,将自己的神通或则招式封印在符纸之中,在危急时刻可以丢出战符护身杀敌。 陈长安被剑气锁定,不过面色却是十分平静。 这一道战符并不算极强,应该也就是承灵极境的修士所炼制。 铿铿铿! 一阵密集的碰撞声震耳欲聋。 陈长安身上的衣袍被剑气割裂,身形不断后退躲闪。 虽然这道战符不是极强,但还是需要全神应对,否则以他的修为依旧会被伤到。 当挡住最后一道剑气,陈长安的上衣终于不堪重负的裂开,当即暴露出二十条泛着银芒的经脉。 “二十条灵脉!” 灰袍青年愣住,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他之前猜测陈长安最多也就十二条灵脉,毕竟观自境能开辟十二条灵脉,在云州道宫都能算得上是人才了,他根本没想过陈长安会有二十条灵脉。 这可是比他足足多了两倍多的灵脉,难怪他可以越境打伤他。 不等他回神,陈长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前,一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腹部,灵力自拳指间冲出,直接震他体内的经脉,同一瞬间天魔经运转,直接吞噬掉他那还来不及散去的修为。 灰袍青年只感觉腹部一痛,整个人都弓起身来,宛如一只大虾,而后体内的灵力竟瞬间消失。 还未等他反应,陈长安的右手便拍落在他的肩上,直接让那肩膀塌陷下去。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那灰袍青年的口中传出,刺痛所有人的耳膜,就连唐元大街上都能听到,附近百姓闻声都吓得锁紧了门窗。 陈长安面不改色,一掌将他拍翻在地,就似方才他对李周那般,伸脚将他的手臂踩在地上。“陈长安……你不得好死!!!” 灰袍青年拼命挣扎,但他修为尽废,那点力量根本无济于事,他的脸都在地面上摩出了血迹。 相比于身上的剧痛,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修为被废了。 然而陈长安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目光看向一旁已经傻眼的李周,而后重重的抬脚,将他的手臂一寸一寸踩断,将他的一条腿也踩断。 灰袍青年痛的浑身痉挛,想要惨叫,头却被陈长安一脚踩到土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 陈长安弯腰,将灰袍青年腰间那个精致袋子取下,道:“这便当做你打砸我唐府的赔偿吧!” 他挺直腰板,道:“还有,回去告诉你的那位主人,他若惹我,我保证他的下场比你惨!” 话落,陈长安伸脚,将他踹出唐府的庭院。 灰袍青年口中塞满泥土,鼻涕眼泪血水混着污泥糊在脸上。 他看着唐府的大门,心中除了无限的恨意便是后悔,若知道陈长安有二十条灵脉,他必然不会与之动手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他要报仇,他要回去告诉主人,他要让陈长安不得好死。 “你真的不知道寒星宇是谁?” 第十五章 旧书卷上的血迹 周铁衣站在一旁,方才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陈长安淡淡应声,走向李周的方向。 周铁衣一愣,还是自顾道:“寒星宇三岁被云州道宫一位宫主收为弟子,天生火系灵体,九岁入观自,开辟灵脉十六,十二岁入承灵开辟灵脉二十二,一年前听说他已参悟大河道意。” “哦!” 陈长安淡淡应了一声,看着李周道:“你没事吧?” 李周一挥手,随意道:“没事,一点皮肉伤。” 周铁衣见此微微皱眉,这小子也太自负了,完全不把寒星宇放在眼里啊,当即道:“方才那道战符应该就是寒星宇炼制的。” “不过寻常。”陈长安依旧不轻不淡的道。 不是自负,而是在他看来真的不过尔尔,前世他连养神境修士的战符都见得腻了,末法时代,最不缺的便是各家先辈留下的战符手段,而他身为天魔教的掌教,自然没少领教战符的威力。 陈长安低头,翻看起手中的精致布袋,正是方才的战利品。 布袋的材质特殊,上面一条条纹线有着灵力波动,十分奇特。 储物袋! 陈长安从看它第一眼便认出来了,末法时代的时候,储物袋这类的灵器已经极为难得了,因为炼制所需的天地灵物已经灭绝了。 心念一动,灵力涌入其中便感受到一个大约一丈左右的空间。 空间之内,有三十余枚灵玉和一些丹药类的东西。 “真穷!”陈长安给了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而后将储物袋挂在了腰间。 周铁衣浑浊的双目微微眯起,他感受到陈长安的淡然从容,似乎寒星宇对于他真的就似街头小丑一般,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我先去上去看看。” 陈长安淡淡道了一声,迈步向二层阁楼而去。 正屋之中,大门敞开着,可见微弱的烛火投射而出。 陈长安走进去,看到唐雪柔和李氏正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木床上盘坐的唐玄。 唐玄刚服下药液便醒了,此刻正在运功炼化药力。 一缕缕灵力在他身侧环绕,气息缓缓增强。 唐雪柔和李氏看得太过专注,并没有觉察到陈长安的到来。 半刻钟后,唐玄睁开双目,眼底闪过一缕红芒,一股强横的气势透体而出。 劲风猎猎将屋内烛火吹得摇曳。 承灵中境! “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唐玄看向唐雪柔和李氏,开口道。 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意识还算清醒,可以感受到重伤期间自己的夫人还有女儿时常陪在身侧。 “痊愈就好,痊愈就好!”李氏连道两声,憔悴的脸色上流露出难得的笑容。 唐雪柔没有说话,但是那波动的双眸却是暴露了她的心绪。 唐玄看向后侧的陈长安,认真的道:“多谢!” 只有他清楚,那一碗药液到底有多么强的效力,不仅仅将他的伤势治愈,还将他体内郁结数十年的暗伤都化解了,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在伤势痊愈之后还能破镜。 “不客气!”陈长安淡淡一笑,唐玄破境了,他也没有想到。 唐雪柔和李氏这才一愣,回头看向陈长安。 唐雪柔这才想起,庭院中似乎还有人在闹事,方才本来只是来送个药就要下去的,没想到她父亲刚服药就有大反应,一时之间便留在这看得入了神。 唐雪柔一拍额头,道:“对了,下面那人……” “已经解决了。”陈长安接话,而后又想了一下,道:“不过晚餐被打掉了,可惜了那些菜。” “没事,我去做新的。”唐雪柔松了口气。 “我也去,正好老唐伤势痊愈,得多吃点补补!”李氏也开口。 母女二人一同下楼而去,多日沉重的心情终于舒缓。 屋内只剩下唐玄和陈长安二人。 秋日的肃凉随着夜风冲入屋内,充斥在偌大的空间之内。 “你跟柔儿并没有真的成亲吧?”唐玄看着陈长安,道。 陈长安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啥,莫名的感觉束手束脚,就像是很久远之前,他有点成就的时候站在那些亲近的长辈面前,似乎是在等待着认可。 “她不够漂亮?”唐玄问道。 “没!”陈长安否决道。 “那你有心上人了?”唐玄接着问道。 “没!”陈长安又应声,目光下意识的低了一些。 “你不喜欢她?”唐玄又问。 陈长安愣了一下,说道:“我们是挚友,她说过终生不嫁的,唐伯父不用多问了。” 这下轮到唐玄一愣,这小子似乎不太开窍的样子啊,女人的话哪能尽信。 “长安啊,那个这世上有些话不可尽信,事在人为嘛,我绝得像你这般的人中龙凤,世间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喜欢你的。”唐玄尽量委婉的提醒道。 “唐伯父谬赞了!”陈长安忙应声道,他不知道唐玄为何突然夸他,不过还是要以礼相对的。 唐玄见此,感觉陈长安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指着屋侧的檀木书架,道:“对了,那些都是柔儿小时候常看的修行书籍,还在上面记了不少笔记,你可以去看看,没准对你的修行会有帮助呢。” 陈长安本想拒绝,不过看到唐玄那满怀期待的目光当即迟疑了一下,道:“好。” 唐玄愈发觉得有戏,当即道:“你先看,我去看看他们菜做的怎么样了!” 话落,不等陈长安说啥便走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 陈长安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中,看着一侧的书角,摇头叹了口气。 为了不拂唐玄的面子,他只得象征性过去随手抽出几卷书籍翻阅了起来。 这些书大多是一些关于修行入门的知识,而且还都是残缺的,许多知识也并不正确,不过刚翻开便能看见书籍中娟秀的字迹,很显然是唐雪柔的笔记。 他看了几行,当即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他这“兄弟”的悟性还真不错,书中错误的知识竟然大多能发觉并且改正。 随手翻了几页后他便又换了一本,又看几页,内容几乎无甚差距。 正当他要将离开的时候,书架角落一本黄皮小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本书内似乎有一股特殊的寒气。 他伸手打开书,那股寒气若隐若现,竟然找不到到底在哪儿。 于是他一页一页的翻开,这本书似乎是日记,应该是唐雪柔小时候的日记,大概就七岁左右开始写的,记载的大多是当日的修行心得。 当他翻到一半左右,这一页上出现了几点血迹,血迹渗过了后面的书页,那股寒意正是源自这血迹。 “这是谁的血?”陈长安皱眉,心中疑惑。 按照这血迹的褪色程度看,至少过去了有七八个年头了,但是血迹中所蕴含的寒意竟然还在,可见当初这血液的主人体内是有何等恐怖的寒气。 体内能够容纳这么恐怖的寒气而不死的,要么是一位绝世强者,要么就是一位天生的逆天极寒体质。 他合上这本书,放回原处,看来一会儿要好好问一下唐雪柔了。 陈长安并不知道,他合上没看的这一页纸上,记载着一位少女懵懂之年初遇一位少年的故事,是女孩那细腻的心事。 “唐府可有人气儿,出来一见!”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尖锐细腻的声音。 这声音不算大,但是却格外清晰的传遍方圆近百丈内。 第十六章 一柬宴春秋 唐府的大门之外,两队身着战甲的军队陈列。 这些军队胸口佩戴着清一色的晋字徽章,正是晋国最强的军队,神晋卫。 神晋卫的数量不过数千,但每一个都是聚气极境,甚至有观自境的修士。 这支军队从来都由晋皇调动,若非国之大事,这支军队都是隐藏在晋阳城暗处,监视着整座城池的动向,绝不现身。 这支军队的中央,站着一位身着红袍的小太监。 他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但站在唐府门外,两支神晋卫中,气势却能稳稳得压住所有人,手中拿着一卷金黄色的圣旨,面色从容。 “何事?” 陈长安平静的走到唐府门外,看着红袍太监开口道。 唐玄站在门外看不到的庭院侧廊上,他此刻应该是重伤昏迷,还并不想那么早让皇室的人知道。 他看着只是为了防止有人狗急跳墙对陈长安动手。 “见过长安王!” 红衣太监看着陈长安,颇为恭敬的行了一礼,他虽宫内的阉人,但对这晋国的神话还是知悉的。 他翻手递上来一张金字请柬,道:“晋皇有旨意,今年的春秋宴由东宫操办,咱家奉命给晋国各大族分发春请柬,长安王可收好了!” “有劳公公!”陈长安接过请柬,回敬一句。 虽然这红衣太监只是一个阉人,但敬他者,他亦会敬之,所以陈长安觉得这个红衣公公不错,至少比他记忆里那位骗子民去送命的晋国皇帝强。 陈长安转身,若有所思的走了进去,一阵模糊的记忆涌上脑海。 春秋宴,这表面是一场晋国大族的盛宴,实际上各大宗派在晋国择徒的重要途径,受邀的家族至少要带三位年龄在二十岁以下的少年修行者入宴。 一场盛宴,各族后辈自行争锋,最出色的少数人会被那些宗派收为弟子,得以接触到更好的修行资源。 陈长安的记忆里他似乎也参加过春秋宴,不过那时候代表的是晋国皇室,因为他那位已逝的摄政王义父便是皇室之人。 如果不是因为年前晋皇那一托,他此刻应该还是皇室的人,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毕竟没有那一托,此刻晋国的皇帝已经是太子司马玉了。 “饭菜好啦,快来尝尝!” 庭院后传来李氏和唐雪柔的声音,两个人端着几碟喷香的菜肴走了出来。 前院的狼藉早就被李周抓着空打扫了,周铁衣也出了力,将后院的石桌搬到了前院,其实他就是单纯的想喝酒吃肉,但是不出点力气白漂的话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就去搬了桌椅。 菜肴上桌,碗碟酒杯摆上,引人馋虫的香味弥漫而出。 李周有些拘束的坐在一角,他虽然在红袖招见过大席面,但是从未有人请他落座同饮的,这是皇城内富人才配享受的生活,二十几道菜的席面,那至少是要数十两雪花银了,他可舍不得。 周铁衣却是毫不客气的挑选了个菜好酒足的位置,落座便给自己倒了杯酒,道:“诸位,我是个粗人,吃饭不太讲究什么礼仪,若有得罪的地方多多见谅!” 唐玄夫妇见此,当即摆手称不必在意。 “好了,快坐下吃饭吧!”唐雪柔扯了一把正在出神的陈长安,催促道。 陈长安回神,将春秋宴的请柬收入袖中,应了声:“好。” “李小兄弟,不要客气,我听柔儿说了,你是长安的救命恩人,在这就当做自己家就行。”唐玄注意到一侧的李周,当即端起酒杯道:“来碰一个!” 李周微微一愣,而后才下意识的端起酒杯,道:“不……不客气。” 当酒水入喉,李周心中却是已掀起万丈波澜,这可是晋国当朝一品大将,唐玄神将,晋队的神话,他竟然跟我碰杯了? 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过很快便被李周自己压制住。 李周啊李周,你可是要仗剑江湖,要踏入修行大道的人,怎么能因为世俗权位而这样激动呢? 没出息! 李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而后动作慢慢放开。 与大将军同桌吃饭又如何,他身边不还坐着晋国的第一天骄陈长安嘛,但是这又能如何,能让他不吃饭么? 答案必然是不能的,他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李氏在一旁面带笑意,女人最经不起的便是别人的夸,只要别人稍微夸几句,便能让她们喜笑颜开。 “这是我做的,你尝尝?”唐雪柔给陈长安夹了一块糖醋肉,道。 陈长安夹起来放入口中,咀嚼一口便感觉一股酸味冲击味蕾,但是他依旧面不改色,装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不错,比外面酒楼的大厨烧得都要好多了!” “真的么?”唐雪柔眼睛一亮,这可是她第一次做菜,毕竟唐府一直都有下人,她从小几乎就没有下厨的机会。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尝尝!”陈长安强忍着酸味将肉咽了下去,而后伸筷子便给唐雪柔夹了一块,特意沾了厚实的一层糖醋,送到唐雪柔嘴嘴边。 唐雪柔满怀期待地一咬,美眸酸得睁不开,小嘴直接将那肉吐了出来,倒了一碗清水快速漱口。 “陈长安!” 唐雪柔瞪着美目,气鼓鼓的看着陈长安,明明那么酸还骗她好吃。 “别喊我,今晚这碗肉我包了,谁也别跟我抢!”陈长安强瞥着笑,然后将那碗仿佛从醋坛子里捞出来的糖醋肉拉到碗前,大声开口道。 唐雪柔咬紧嘴唇,伸出细白的小手推了陈长安一下,而后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这个大骗子,现在她的嘴里还残留着呛口的酸溜味儿。 “哈哈哈!” 一众人见此不由得大笑起来。 “吃菜,吃菜!” 陈长安尴尬的给唐雪柔夹了几块青菜,他这才想起记忆中自己这个好兄弟可是很要强的,方才这么做的确是有些欠妥了。 唐雪柔哼了一声还是不理他。 “好了,一起来碰一杯吧。”唐玄端起酒杯打和。 秋意渐深,夜风已经微微带上了一丝凉意,唐府的这桌宴席上却是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相继停筷,陈长安也饮了一口酒,目光扫向唐玄等人,道:“方才我在屋内无意间翻到雪柔的日记,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陈长安话语刚落,身旁的唐雪柔脸颊便一红,那日记上可写有不少她对陈长安的图谋不轨。 竟然让这个家伙给看到了! 唐雪柔低下头,压着声音道:“不许说!” 陈长安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道:“有啥不能说的,那日记之上有血迹,我在血迹上感受到了一股阴寒之意,过了这么多年还未消退,想问那血迹的主人是谁?” “阴寒之意!”一侧的周铁衣捏着酒杯的手一顿,停在空中,老眼侧目看去,对于陈长安的眼力他没有怀疑,毕竟是一位高阶灵药师,肯定不会看走眼的。 唐雪柔美目疑惑,他不是要说内容么,怎么说上了血? 虽然疑惑,但唐雪柔还是应声道:“是我的,我九岁那年染了阴寒之症,我那日以功法强行压制寒症之力遭到反噬,所以吐了点血。” “不错,柔儿九岁查出体内患有寒症,那日她吐血昏迷在屋内,我去皇宫请药王出手,药王给她服了一枚丹药,而后柔儿体内的寒症便被根治了。”唐玄捋了捋胡须,道。 陈长安皱眉,问道:“可记得那丹药什么模样?” 第十七章 寒之极,赌剑诀 “一颗金色的丹药,上面还有几道纹路,与市面上的丹药有不小的差距!”唐玄若有所思的道,那枚丹药的确是比较奇特,所以时隔多年他还能记得。 陈长安面色愈加沉重,手指沾了酒液,在石桌上画了几道怪异的符文。 “那丹药的纹路大致可是这般模样?”陈长安问道。 唐玄侧眸一望,眯了眯眼后又睁开,点头道:“大致是如此,不过时隔多年我不一定记得十分清晰,可能会有些偏差。” 封灵丹! 陈长安几乎可以确定那枚丹药就是封灵丹,用来将特殊体质的灵性封印,为期九年。 陈长安将目光看向唐雪柔,心头沉重,道:“你是不是近年来境界没有半点突破过了?” “你怎么知道?”唐雪柔诧异道,这件事她谁都没有告诉过。 陈长安心中的答案已经确定,在众目之下,深呼吸道:“你九岁的时候应该不是染了寒症,而是觉醒了灵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九阴灵体!” 只有极寒体质中最恐怖的九阴灵体,他们的血才可能保持七八年寒意不散。 石桌上众人一脸疑惑,似乎都不明白九阴灵体是什么,唯有一侧的周铁衣脸色大变,手中酒杯直接被捏成齑粉。 “寒之极为九阴,小子,你确定没有看错!”周铁衣眉头紧促,而后开口道。 九阴灵体,这种灵体乃是先天灵体之中名列前茅的顶尖体制,只要能成长起来,可是能够成圣封帝的存在。 云州数千年之前出了一位女帝,曾独尊一个时代,至今那女帝的道统依旧是九州禁忌般的势力。 如此体质怎么可能出现在晋国这等世俗弹丸之地? 纵使陈长安是高阶灵药师,周铁衣也不得不怀疑。 陈长安说道:“没错!” 除了九阴灵体的血,他已经想不出有第二种血可以七八年来依旧保持寒意不散。 “错了,九阴灵体不应该是从九岁起连续服用寒性灵物九年,才能能彻底觉醒体质么?”周铁衣回想起一些关于那位女帝的记载。 陈长安叹了口气,道:“是如此,但她吞了封灵丹!” “什么!” 周铁衣浑浊的眼睛瞪大,当即便想明白了,难怪陈长安之前要问那丹药,要问唐雪柔的修为。 封灵丹,顾名思义便是封印灵性的丹药,一般都是用来封印顶级的天材地宝,极少用在修士身上。 若是用在修士身上,对于没有特殊体质的人几乎无效,但若是有特殊体质的人,则会在体内形成一道封印,将特殊体质的灵性封印起来,九年为期,封印会自动破除。 九阴之体需要连续九年吸收大量的冰寒灵力才能真正觉醒。 封灵丹将唐雪柔体内九阴之体的灵性封印了九年,那一旦封印破开,一瞬间不知道要吸纳多少冰寒灵力,若是不能供给上,怕不是体质还未觉醒自己便先反噬而死了。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陈长安面色沉重,也没有开口。 “什么九阴灵体,是什么情况?”唐雪柔看着陈长安,她很少见陈长安面色这般沉重,心中有些不安。 唐玄也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怪异,当即道:“是啊,我听说过修行者中有天赋者会觉醒先天灵体,但是没有听说过九阴灵体啊!” 陈长安看着他们,犹豫一下,还是简单的将九阴灵体解释了。 空气当即安寂下来。 “那封印破开之后可有办法救之?”唐玄开口道。 李氏的目光也随之望来。 陈长安看着二老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道:“有救,只要准备一些蕴含冰寒灵力的天材地宝或则丹药,补充一下她体质的需求就好了。” “那便好!”唐玄松了口气。 李氏脸色也缓和恢复了起来。 一侧的唐雪柔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不过她并没有说话。 石桌之上,只有周铁衣明白,陈长安口中的一些到底是多么大的天文数字,恐怕将晋国所有蕴含冰寒属性的灵药都买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吧!”陈长安硬着头皮道,封印九年的九阴灵体,他也不知道一旦封印破开需要多少冰寒灵力才能填补上那个大窟窿。 不过但凡有一点希望,他还是要试试,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唐玄点了点头,道:“好,有需要一定跟我说!” “嗯!”陈长安点头。 “对了,年末春秋宴的事你打算如何应对?”唐玄道,他身为晋国重臣,深知春秋宴的规则,若是收到请帖不去的,一律视为叛国罪。 陈长安下意识道:“一场宴席而已,随便应付就行。” 唐玄说道:“可不能随便,春秋宴需要每个家族至少带三位二十岁以下的修行者去赴宴,唐家除了你和柔儿可没有二十岁之下的修士了!” 陈长安一愣,这倒是个问题,目光当即扫过四周,而后落在李周身上,道:“他不就是嘛,既然我李哥都救了我一命,再帮个忙也不多嘛!” 看着陈长安的笑容,李周连忙挥手,落寞的道:“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凡人,不是修行者。” 李周虽然也想成为修行界的一员,仗剑江湖,奈何他天生没有灵脉,所以此生很大概率就是个凡人了。 “这有何难?”陈长安眼眸一瞥,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立刻开始修炼。” “真的!”李周眼眸一亮,眼底闪过一抹希翼的光芒。 他无数次做梦遇到的事,今日真的遇到了,他不禁有些不太相信。 陈长安咧嘴,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道:“比珍珠还真!” 他第一眼看见李周的时候便看出这小伙子骨骼精奇,很适合他天魔教的几门魔功。 就在那一瞬间,他心中甚至冒出了一个天大的想法,想多找到几个骨骼惊奇的少年,把天魔教在这个世界给建立起来。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他掐灭,以他的修为还不适合开宗立派,得再修行几年。 不等李周回应,一旁的周铁衣却哼声打断道:“陈小子,你不要太能吹了,没有先天灵脉的凡人你要让他开灵脉修炼,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么?” 在周铁衣的印象里,灵脉是可以后天开辟,但前提是你至少有一条先天灵脉可以修炼,然后才能聚纳灵力开辟灵脉,可想要让一个没有灵脉的凡人开脉修行,那除非是用一些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否则没有可能。 陈长安一挑眉,道:“怎么,周前辈你不信?” 他天魔教的功法要不要依赖先天灵脉,他身为掌教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信!”周铁衣老神在在的道,打死他也不信陈长安能有那种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周铁衣瞥了眼陈长安,道:“好,你要是输了就给我当五年苦力,免费为我炼制各种灵药。” “那要是你输了呢?”陈长安笑道。 周铁衣不屑一笑,他怎么可能输,不过还是翻手取出一卷布满符文的玉卷,道:“我输了这门剑诀便归你,里面可是包含着我的独门剑招,还有三门神通。” 陈长安眼睛一眯,他近来与人对战,还真缺一些剑招和神通,这周老头真是及时雨啊。 “好,那就说定了!” 第十八章 周某人想静静 陈长安一口应下,看向李周,道:“我马上给你一篇功法,保证你你能迈入修炼之道,就当报你的救命之恩了,至于春秋宴,你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去,不用勉强!” “好——!” 李周在心中对自己咆哮着要冷静,不过双手还是不争气的微微颤抖,道:“只要能修行,春秋宴我去定了,没准在宴会上我直接就技压群雄,名扬天下了呢。” 陈长安无奈一笑,这小伙子啥都好,就是脑子这一块可能有点二,不过也没事,这种二日后应该还是能改的。 陈长安看向周铁衣,开口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后院!” 周铁衣毫不示弱,跟着起身。 三人向后院而去。 唐玄夫妇则是有些惊讶的看着陈长安的背影,没想到他们这女婿连没有灵脉的人都能让他修行。 二老的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大有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意思。 石桌之上,唐雪柔脸色平静,看起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但她心中却是有些压抑,他了解陈长安,如果九阴灵体真如他说的那般好解决,绝对不可能露出那般沉重的表情。 在父母面前她不想表现得异常,但她心中还是打算找机会去好好查阅一下。 陈府后院。 陈长安写了一篇功法给李周。 李周接过功法,心中十分忐忑,而后忽然想起什么,当即道:“我的血天生发黑,会不会影响我修炼?” 陈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不影响的!” 他在心中暗暗道,只是等你修炼了以后就不止血发黑了,全身经脉器官都会发黑。 李周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黄纸奉为神圣之物,拿到眼前观看了起来。 只是刚看了一眼,李周便被黄纸上的功法深深吸引,整个人都投入其中。 周铁衣看着这一幕,哼声道:“看得再投入又怎样,没有先天灵脉的人根本无法感知天地灵气,更加不可能修炼。” 陈长安盘坐在一侧,功法运转,缓缓的修炼起来,他懒得与周铁衣争辩,让他得意一会儿,毕竟一会儿就要白送出去一卷剑诀,让他过过嘴瘾算是报酬。 周铁衣看到这一幕,老脸一撇,暗道:“小子还挺能装!” 他根本不相信陈长安仅凭一纸功法就能打破九州无数年来的铁律,虽然他知道陈长安修炼的是魔道功法,但他也对魔道传承有所涉猎,还未见过有绕过灵脉的修行方式。 事实证明陈长安的眼光的确没错。,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李周便将手中的黄纸丢掉,而后盘坐入定,竟然真的开始修炼起来。 这四周的天地灵气被之前陈长安破镜时吞噬一空,这会儿的功夫刚刚恢复了淡薄的一点儿,但是灵气虽然淡薄,依旧能清晰的感知到它们的流动轨迹,纷纷向李周的身体聚集而去。 “这怎么可能?”周铁衣愣住,没有先天灵脉的人,按道理根本不可能感知得到灵力,更加不可能吸纳灵力啊。 他那浑浊的双目眨了眨,仔细的在李周身上打量了一遍,直到确定李周身上真的没有一条灵脉才罢休。 陈长安睁开双目,他自然感受到四周天地灵气的变化,于是起身对着周铁衣淡淡一笑。 周铁衣老脸上没有了方才的自信,不过还是哼声道:“就算能吸纳天地灵气又如何,没有先天灵脉根本储存不了灵力,天地灵气进入他的体内只会消散排出!” 陈长安摊了摊手,依旧不解释,这世界上有些人那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像是世俗中的那些青年男女,对方明明说了不喜欢你,你还以为人家是不好意思而拒绝你的。 陈长安迈步上前,将李周丢下的那张黄纸捡了回来,撕得粉碎。 周铁衣见此哼得一声,撇过脸去,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锁定在李周身上。 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想起之前炼制药液的事,他本来是打算占点便宜的,以世俗的五十万两黄金和一株幽冥芝让陈长安就给他解毒了,没想到这小子给他的药液只解了两成的毒性,而后他竟然开辟灵脉走火入魔,让他搭进去上百块灵玉。 虽然算下来他还是挣了,但是似乎这小子也没亏啊。 这小子做事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反而像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看着李周将天地灵气吸入体内,但是却没有灵气排出体外,周铁衣不由得有些小后悔,不应该那么冲动就把剑诀拿出来赌了。 半响,李周的体表一条条经络暴起,依稀可见血液在经络之中疯狂流动,而那血液竟然隐隐发出一阵红芒。 随着那血液不断流动,李周身上竟然隐隐有气势攀升。 “怎么可能!” 周铁衣瞪圆了双眼,看着李周身上发生的一切,他简直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让灵力融入血液之中,这根本不可能!”周铁衣咬着一口老黄牙,佝偻的后背隐隐都挺直了几分。 “怎么不可能?”陈长安再次开口,看着李周身上的景象,天魔教的血魔录终于在这个世界重现了。 李周身上的红芒愈盛,片刻之后,他的身上涌出一股强烈的劲风,直接将他上身的衣袍撕成布条。 只见李周那清瘦的身板上,一条泛着暗红色光芒的经脉清晰可见。 四周的天地灵气以一种较快的速度汇聚向李周的周身,而李周整个人都仿佛化吸收灵气的媒介,只要天地灵气接触到他的体表便会被他瞬间吸收。 周铁衣见此只感觉胸口一闷,心痛不已。 “以血液承载灵力修炼,这是旁门左道!”周铁衣不甘的道。 陈长安一摊手,道:“你管他什么旁门左道,只要能修炼就是好道!”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恨得牙痒痒,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就是死也不会跟这小子再赌什么了。 陈长安看着周铁衣,那张老脸就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难看,憋着笑道:“周老头,你可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要赖账的。” “哼,我周铁衣还不至于为了一卷剑诀赖账,更何况,我的剑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周铁衣没好气地甩出一卷玉卷,而后转过身去,不看陈长安。 真是太郁闷了,竟然在晋国这么一个小小的观自境手里吃瘪了,这要是传出去他周铁衣的老脸往哪儿搁呀。 不行,真是越想越气! 周铁衣直接纵身一跃,身影一闪向唐府外掠去,他要先离开这个让他心烦的地儿,去红袖招冷静冷静。 今晚至少要点两个才能冷静,不,三个! 陈长安见此,终于笑了出来。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李周,看他身上气息稳定,估计还要修炼一会儿。 陈长安想了一下,打算还是明日再来将血魔录最重要的修行技巧告诉李周,按照这种正常的修炼方式等到年末的春秋宴最多也就突破到聚气极境。 这种速度在陈长安看来一点也没有魔道功法影子。 至少要让李周在春秋宴前突破到观自境才是。 不过想想他自己也刚到观自上境,不由得便感觉有些紧迫,这四周淡薄的灵气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助力了,需要以丹药或则天材地宝来辅助修炼。 看来还是需要再坑一点儿周老头,否则哪来的钱买灵药修炼呢。 陈长安心中暗暗想着,还有唐雪柔的九阴灵体,毕竟是兄弟,而且还那么好看,冰寒灵力也得想个办法。 半响,陈长安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先修炼,到时不行就先炼制些丹药出去卖,或则找几个像周老头一样的人解毒治伤换些寒性的天材地宝了。 于是乎,他弯腰将地上的剑诀玉简捡了起来,参悟剑诀这种事当然要回房去做了。 唐府二层楼,唐雪柔的房间烛火未熄。 第十九章 纵使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唐雪柔闭着眼,躺在婚床之上,身上只有一件薄如蝉翼的薄纱。 微弱的烛火映照在那白皙的肌肤上。 她的心有些乱,不只是因为九阴灵体,更多是因为门外踱步靠近的陈长安。 他看了自己的日记,应该有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吧! 想起那些羞羞的心里话被陈长安给看到了。 唐雪柔感觉脸颊发烫,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嘎吱—— 一声轻响屋门被推开,陈长安走了进来。 唐雪柔闭着眼,听那脚步声接近,莫名的紧张。 陈长安看着面前的少女,愣了一下,感觉体内一簇火焰升腾而起。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陈长安深吸了口气,将一旁的锦被给她盖上,暗道自己这“兄弟”还真把他当圣人了,他可是血气方刚少年郎啊,这要是意志稍微不坚定点,那岂不是要犯错了。 他盖上被子后,赶忙背对着床榻,坐到檀木桌侧,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剑诀之上。 “吾之剑,修的随心,纵使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剑诀的第一句便将陈长安吸引,他本以为周铁衣随手拿出来作赌注的剑诀不会好到哪去,但现在看来,它绝对不是凡品。 陈长安心神当即沉浸在剑诀之中。 后方床榻之上,唐雪柔美目微睁,看着不远处的白衣身影,无端感到气恼不已。 这个家伙真是木头脑袋么? 我都这样了,你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到? 难道要我一个姑娘家来动手把你推倒? 唐雪柔小手紧攥,气得想打人,这家伙看人日记就算了,竟然还不看内容。 一夜无眠。 陈长安再次回神时,屋外黎明已然破晓,一宿的功夫他已然将周铁衣所给的剑诀习透。 “妙哉,真是妙哉!” 陈长安放下手中的玉简,脑海中将昨夜所修习的剑诀梳理了一遍。 一剑三神通! 陈长安有些惊讶,当将所有的剑诀都梳理完,他才发现整卷剑诀似乎只记载一招剑式,一招剑式千变万化,可敌千万剑,也可当千万剑。 整卷剑诀,包括那三门剑道神通,全部都围绕着剑诀的第一句。 “此剑修的随心,纵使千万人在千,我要去,那便去!” 这一卷剑诀,可谓是顶尖的传承了。 他收敛心神,想看看唐雪柔起没,往床榻上一瞥,却是空空荡荡。 她什么时候起的? 陈长安心中有些疑惑,起身推门而出,走到过廊之上。 他的目光随意的扫向唐府之外。 黎明的晨辉洒在晋阳城内,城中的百姓早已升起袅袅炊烟,匆忙的一日拉开序幕,不过唐元大街依然死寂一片。 陈长安看到一道佝偻的身影优哉游哉的走在唐元大街上,手中抓着一个玉制酒壶,满面红光。 此人正是刚从红袖招冷静出来的周铁衣。 “这剑诀既然参悟完了,一会儿便还给他。”陈长安心中暗暗想着,迈步向楼下去。 他也想去看看李周,毕竟是天生黑魔血体质的人,就算没有外力帮助,但是凭血魔经的玄妙之处足够开发一下他的体质了。 周铁衣哼着小曲儿踏入唐府的大门,正好瞧见陈长安下楼,手中拿着他昨夜给的剑诀。 “小子,参悟的怎么样?”周铁衣瞥向陈长安,问道。 那卷剑诀他很清楚,就算是给云州的那些顶尖天才参悟没有个一年半载都悟道不明白,因为他的剑诀与外面所有的都不同,外面的剑诀记得是招式与运用灵力的技巧,而他的剑诀记得是剑意,就似承灵境的武者要悟道一样。 如果能够参悟他的剑诀,那么其悟道的天赋必然不弱。 “已经学完了,剑诀还你。”陈长安随手将玉简递给周铁衣。 周铁衣闻言一笑,没有伸手去接玉简,道:“小子,你要是参悟不透就好好的求求我,没准我高兴就指点你两句。” 一夜就把他的剑诀学会了,打死他也不信。 肯定是这小子根本参悟不透,索性就放弃了。 陈长安一翻白眼,一时之间竟不知要怎么解释。 看陈长安没有说话,周铁衣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脸上五官挤压浮出花开般灿烂的笑容,道:“小子修行本就非易事,我那剑诀你参悟不透那是正……” 铮! 陈长安折下一截桂花枝,迈出刺出,挥手间仿若天光破晓,剑气似乱葬岗上的阴风般诡异掠动。 灰芒闪烁,一侧的柳木断了枝芽。 周铁衣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他抬起干枯的老手揉了揉眼,这剑气看似寻常,但其间无不透露着飘渺随心的剑意。 陈长安随手将桂花枝插在地上,淡笑看向发愣的周铁衣道:“纵使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他很喜欢周铁衣给的这卷剑诀。 “我先去看看李周。” 陈长安将玉简塞入周铁衣的手中,负手向后院走去。 周铁衣望着陈长安的背影,浑浊眼底久久无法平静,他想起了当年那位倚仗着卓越天赋,出北海入江湖的少年,似乎也如眼前之人这般意气风发。 可转眼似乎已经数十载,当年那少年已成了形态佝偻老者。 不知北海之上那位女子可还记得他? 周铁衣摇头打散思绪,怎么会在晋国这个小地方想起这些陈年过往的事,一定是酒喝多了。 “果然她说的没错,喝酒误事啊!”周铁衣看了看手中的酒壶,运转灵力驱散酒意。 他翻手从腰间的储物灵器上取出几袋灵药,走向后院。 后院之中。 李周感知到外界的变化,缓缓从修炼状态中恢复过来。 “李兄修炼得如何?”陈长安看着李周笑道,可以看出眼前这少年初涉修行还是有些迷糊的。 “修炼的倒还算是顺畅,但是不知为何,昨夜开辟两条经脉之后体内所聚集的灵力就不足以开辟第三条了。”李周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的说道。 周铁衣正好迈入后院,闻言出声道:“小子你就知足吧,你天赋那么差,在聚气初境能开辟两条灵脉就偷着乐吧!” 李周皱着眉头看向周铁衣,道:“不是说聚气初境不开辟三条灵脉不要破境么?” “谁说的?”周铁衣问道。 “昨日那功法上说的啊!”李周看向陈长安。 嗯? 周铁衣眉头一皱,侧目望向陈 长安道:“陈小子,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难道以为所有人的天赋都跟你一样,聚气初境开辟三条灵脉,那到观自境岂不是都能开辟十条灵脉了?” 陈长安平静的说道:“天赋当然不一样,但是李周的天赋极好,若是灵脉低于三条便破境等同于浪费他的天赋。” “呵呵,就他?”周铁衣冷笑一声,道:“不是我看不起谁,但是他先天无灵脉那是事实,就这还天赋好,你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陈长安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先天开辟灵脉的数量与修行天赋无关,最重要的应该是一个人的心性和悟性。” “谬论!”周铁衣毫不犹豫的否决,道:“我且问你,如果一个人连灵脉都没有,再加之没有你那魔道功法或则是天材地宝,如何修行?” 第二十章 杀意隐于秋雨中 “歪了!”陈长安看着周铁衣,叹息道。 “什么歪了?”周铁衣皱眉。 “你想歪了啊!”陈长安不客气的道,“修道本就逆天而行,那些自己无法开辟灵脉的人,就是在修行的第一关被天道所挡住的人,当开始修行,若是有足够的天才地宝是不是就能直接帮助你开辟一百零八条灵脉?” “至于体质,除却少数逆天的灵体,其他的体质想来也能通过天地灵物改变吧?” “所以,那些先天灵脉数量多的,或则身怀灵体的,无非是比凡人多了一些高级的修炼资源罢了,欲问鼎大道巅峰,唯有心如磐石方才能明悟大道,所以心性和悟性才是天赋。” 周铁衣愣住,脑海中思绪如潮。 唯有心如磐石方能明悟大道! 周铁衣心中不断回响这句话,尘封多年的境界竟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他心中掀起狂涛骇浪,无法平静。 难道陈长安说的是真的,修行者的天赋无观灵脉,而是心性与悟性? 可是我说的是九州的铁律啊,无数年来九州宗派收徒的标准都是如此。 周铁衣微微平复心境,看着陈长安道:“你说的虽然有点歪理,但现在你能让这小子不破境开辟灵脉?” “能,我不仅要让他开辟灵脉,我还要他在年末之前破入观自境!”陈长安轻描淡写的应声道。 “吹牛谁不会!”周铁衣冷哼一声,道。 陈长安眼底闪过一抹异彩,期待的看着周铁衣,道:“要不打个赌如何?” 好机会,昨日那卷剑诀陈长安心中是无比满意的,今日若是还有这种好事,那可真是太美了。 “打赌就……”周铁衣下意识就要一口应下,不过他突然想起前几次教训,当即即顿了一下改口道:“就不跟你赌!” 话落,他那双浑浊的老眼还充满敌意的看着陈长安。 这小子绝对是在设局儿坑他,虽然他不知道陈长安要怎么让李周开脉又快速破镜,但是他可不能再上钩了。 陈长安见此,眼珠子一转,激将道:“周老头你这是不敢么?” 周铁衣撇过脸去,道:“少废话,先把我的解药炼好了,否则我要是压不住心口的燥热就把你宰了消消火!” 话落,周铁衣丢下手中的灵药,负手而去。 反正打死他都不会再跟陈长安赌了。 陈长安见此,有些失望的咂了咂嘴。 李周见此,笑道:“陈兄果然学识渊博,周老头看起来一副高人模样,没想到还是不敢敢跟陈兄赌!” “李兄谬赞了!”陈长安笑着回应。 两个人四目相对,大有臭味相投的意味。 这一幕落入刚来后院的唐雪柔眼中,她那美目瞬间便沉了下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嗯?” 陈长安和李周同时回头望去,满脸疑惑。 “来用早膳!” 唐雪柔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话,而后转身而去。 虽然陈长安跟她解释过不喜欢男的,可是她看着陈长安和李周靠那么近说话,就很不舒服,毕竟昨晚他都没靠自己那么近。 “走,先用早膳,吃完我再来聊专属于你的修行秘术!”陈长安道。 李周笑着道:“好,陈兄请!” 陈长安也笑道:“李兄请!” 不得不说,这个李周虽然二了点,但是还挺对他的脾气的。 …… 东宫寝殿。 和煦的朝阳透过纸窗,洒在檀木床沿。 司马玉感觉到光亮刺眼,不过他还是不想睁眼,慵懒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虽然他是太子,但从年前晋皇闭关之后他就不再早起,毕竟若非几年前遇到的那个姑娘,他现在应该只是晋国的二皇子。 他很清楚,无论是设计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暴毙,还是这几年快速的修行,又或则是东宫这些年来所打通的各方关系,这些都不是他能做到的。 当然,也许没有人知道,相对于现在的太子生活,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喜欢当一个安乐皇子。 可惜这世上有些路,踏上了便没有回头一说。 “殿下,云州道宫的那位到了!”詹漩走入寝殿内,看着床榻上那道慵懒的身影,轻声说道。 “嗯!”司马玉似梦呓般应了一字。 “殿下不打算去见他么?”詹漩无奈的道,其实她也不知道看重这家伙哪一点儿,但是自从那年在宫内遇到了,就莫名的喜欢的紧。 空气安寂着数十息。 詹漩没有开口催促,司马玉也没有回应。 司马玉不太想起,但是他现在是太子,有些人必须去见。 “见!” 十余息后,司马玉不太情愿的爬了起来,今日要去见的应该是他那位表兄,虽然他只是在三岁那年见过这位表兄一面,但还是要见,而且要装出一副很熟悉的模样。 寒星宇,这个名字似乎在修行界颇负盛名,不过司马玉并不在意,他去见他,便是要借他的手做些事情。 比如杀了那个陈长安,或则顺道也把唐家的那座宅邸给平了。 詹漩上前,很自然的服饰司马玉穿衣,“云州道宫不弱于昆仑,如果殿下能与寒星宇交好,未来能帮殿下不少。” “好!”司马玉慵懒的应声,而后又想起什么,“春秋宴的事准备的怎么样?” “今年的春秋宴依旧在皇宫,晋国内的几方大族都已发去请柬,云州交好的那些宗派也发去了邀请信,想来快的这几日便要到晋阳了!”詹漩为司马玉束上蟒带,道。 “真快!”司马玉感叹一声,而后又道:“今年的春秋宴应该看不到唐家的人了吧!” “此事看殿下,殿下想看到便能看到!”詹漩一边为司马玉整理发冠,一边温婉的道。 司马玉点了点头,道:“那我可不想看到,尤其是唐家那个姓陈的。” 他还是记得好几年前那位在春秋宴上技压群雄的少年,那时候他也是少年,却是只能站在人堆里仰望,那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好!”詹漩应声。 两人向东宫会客殿而去。 司马玉面带笑意踏入殿中,热情的与座上那冷傲少年攀谈。 寒星宇则是一脸冷漠,如果不是因为云州道宫今年要在春秋宴上招生,他又正好想向师长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否则根本不必来见这位小小的晋国太子。 会客殿的檀香烧到傍晚,谈了许多事。 直到两个人都感觉满意了,方才拱手作别,明明生疏却好似有多年的交情。 司马玉亲自送寒星宇出门,看着他走上那辆魔狼作马拉着的车辆。 秋风寥寥,在那辆马车驶向寒府的路上,天穹上竟落下的淅淅沥沥的秋雨。 这一场秋雨不算大,但比数日前的那一场却是下的久了一些。 足足三日,晋阳的天色才放晴,这三日晋阳城一片风平浪静。 唐元大街上,一些胆大的商家已经开门做生意了,许多人来往采买。 所有人似乎都选择性的忘记了数日前的那个血夜,街上的血腥味早已被秋雨冲的几乎嗅不到分毫。 城内百姓的生活却是有所变化,年关将近他们要采买年货,一条条的街坊因此变得比往常更加热闹。 这一日正午,陈长安走入风满楼。 今早周铁衣身上的毒解了,他拿到了五十万两黄金。 在几日前他觉得五十万两金还能对付一下,但现在看来有些少了,毕竟用来修行的资源许多不是黄金可以买的。 陈长安轻车熟路的走向药阁,他所需的修炼资源,还是灵药居多。 他推门入内,偌大屋内,阵列两队黑袍侍卫,尽头药柜之前,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的女子坐在座上。 女子长发束玉簪,玉面蒙薄纱,精致袖口处两只白玉般晶莹的小手交错搭着。 只看背影坐姿,也能感到身段柔美。 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青衣侍女,背负长剑,同样是气貌不凡。 药案前依旧坐着那位风满楼的灵药师,只是这一次灵药师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陈长安推门而入的声音让屋内一静,数十道目光汇聚而来。 第二十一章 雪老城的白姑娘 “小姐,要不要请他出去?” 青衣侍女开口,看着身旁的白衣女子道。 以她身旁小姐的身份,晋国之地的人还没几个有资格靠近的。 “不用,这里又不是雪老城,没必要那么多规矩!”白衣女子美眸扫去,只觉得这少年生的眉清目秀,颇为俊俏,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而后又转过身去。 “是!” 青衣侍女恭敬的应了一声,而后目光警惕的落在陈长安的身上,似乎只要稍有异动她便会毫不客气地出手。 她娘告诉过她,长得俊俏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雪老城! 陈长安心中微动,白衣女子的声音虽然小,但是他还是清晰的听到了。 他似乎在何处听过这个势力,好像是妖族的,比之昆仑似乎都不弱。 陈长安的目光落在白衣女子身上,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依旧能看出她的气色不好,似是有伤在身一般。 “这药可能炼制?” 白衣女子翻手将一张金箔纸放在药柜上。 药柜一侧的灵药师小心的拿起来,看着纸上所记的药方,面露为难之色,思索了片刻后将之递了回去。 “您这药小人炼不了,至少要三阶灵药师才能炼制!”灵药师开口道。 虽然他很想做眼前这笔生意,雪老城的贵人,他若是能炼出这些丹药,怕不是从此一飞冲天,不必再呆在风满楼做这个赤脚药师了,可惜他做不到。 “如此便打扰了!”白衣女子眼眸微垂,收起药方。 她其实很清楚在晋国之地应该没有人能炼制出药方上的药,不过是抱着侥幸来问一下。 青衣侍女面露忧色,道:“小姐,可要去宫内?” “不了,晋国那位药王我昔年见过,他也炼制不了。”白衣女子道。 “那此次的春秋宴还要看么?”青衣侍女问道。 “看来是无缘了,听闻这一次昆仑和云州道宫都来人了,本想瞧一瞧是何等盛宴,真是可惜!”白衣女子叹息道。 年前无禅寺的圣僧坐化前留下一语,预言盛世将现,有绝世天骄出于云州北国,经过云州各大势力的推断,所谓北国便是晋国,所以今年昆仑和云州道宫等许多大势力都来了,想争这一位绝世天骄。 “天心丹我能炼制!” 陈长安思索片刻,开口道。 话音刚落,众目再次聚集到他身上。 青衣侍女目光似刃,射向陈长安,道:“你胆子忒大,竟敢偷看的丹方!” 陈长安目光平静,淡淡应道:“烂大街的天心丹,何须偷看?” 青衣侍女一愣,她没想到眼前少年竟然会回应的这般理直气壮,当即面露寒色,“偷看丹方还这般振振有词,真是讨打!” 她的右手抬起,就要去抓后背的长剑。 “住手!” 白衣女子当即喝住,起身看向眼前的少年,美眸微动道:“丹方之上并未写出丹名,这位公子能看出来,想来定是了解此丹,小青你太冲动了。” 青衣侍女闻言一怔,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她还是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少年。 陈长安对上白衣女子的目光,道:“姑娘蕙心兰质,不是某些蠢人可以比的!” “你说谁是蠢人!”青衣侍女闻言当即一怒,就要动手。 白衣女子上前,轻喝一声:“小青,不要胡闹!” “小姐,他骂我,指桑骂槐!”青衣侍女委屈巴巴的道。 白衣女子无奈的道:“好了,这位公子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可不要斤斤计较。” 青衣侍女闻言不在开口,不过目光还是很不友好的盯着陈长安。 “小女白雅,敢问公子名讳?”白衣女子美眸望着陈长安道,她昔年来晋国游玩过,对于晋国内的一些人物颇有印象,能认出天心丹的少年,想来应该不会籍籍无名。 “陈长安!”陈长安道。 白雅一愣,美目中流露出诧异之色。 她昔年来的时候,陈长安这个名字便是晋国第一天骄,当时陈长安已去了长白剑宗,所以无缘得见,而今年晋国内都在传他天骄陨落,命不久矣了。 青衣侍女惊讶道:“你就是陈长安,你不是修为尽废,活不久了么?” 陈长安闻言一翻白眼,懒得回应,这青衣侍女一看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跟这种人辩论只会白费口舌。 “小青!”白雅从诧异中回神,当即喝止道:“外界谣言岂能当真,给陈公子道歉!” “我……对不起!”青衣侍女一瘪嘴,委屈的不得了,明明晋国内到处都在传,怎么能是谣言呢,不过她还是没有反驳,很听话的给陈长安道了个歉。 “小青她有口无心,还请莫要见怪!”白雅看着陈长安道。 “嗯。”陈长安淡淡应了一声,道:“白姑娘可是要炼制天心丹?” 他出言便是为了能跟眼前这个我看起来挺富有的人做个交易,毕竟手头的钱可不足以支撑他的修炼。 “是,公子若是愿意帮我,小女愿意重金酬谢!”白雅道。 “重金有多重?”陈长安眼眸一瞥,道。 虽然眼前这姑娘气质极佳,看起来应该也是个美人儿,但是他还没有美人儿便宜的习惯。 青衣侍女见此嗤之以鼻,暗骂一声贪财鬼。 “一枚丹,一百灵玉!”白雅思索一下,道。 陈长安眼眸微动,道:“我只负责炼制,灵药需得你自己备好。” “喂,小子你太贪心了……”青衣侍女见此怒道。 “好!”白雅开口,直接打断道。 青衣侍女当即傻了眼,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被这小子下了药了?在雪老城一枚炼制好的天心丹也不过一百余枚灵玉而已。 “小姐!”她伸手就去拉自家小姐的衣角。 白雅美眸一扫,道:“不要多说了,能留下来看春秋宴,一些灵玉又算什么?” 青衣侍女当即泄了气,她知道自家小姐做的决定,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灵药这风满楼内便有,不知公子何时可以炼丹?”白雅美目若有所思的看着陈长安。 如果陈长安真的能炼制三阶丹药,那会不会就是无禅寺圣僧预言中的那位天骄? 毕竟十七八岁年纪的三阶灵药师,纵是是药道大宗的传人中也是很罕见的。 “现在就可以,不过要借用一下风满楼的炼药炉。”陈长安淡淡道。 青衣侍女闻言,当即道:“喂,你连炼药炉都没有还敢说自己能炼制天心丹?” “怎么,你要跟我赌一赌么?”陈长安眼眸一瞥,道。 炼丹能挣些钱,但是如果有额外的收益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赌!”青衣侍女道,她就是不相信能炼制三阶丹药的灵药师会连炼药炉都没有。 “小青!”白雅想要喝止。 不过这一次青衣侍女可没给她机会,直接道:“小姐,你不要阻止我,我今天跟他赌定了!” 陈长安淡淡道:“一百枚灵玉,如果我能炼出天心丹,你给我灵玉,炼不出我给你!” “好!”青衣侍女应下声道。 白雅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长安迈步走向不远处的灵药师,道:“可否借贵地的炼药炉一用?” “这边请!”那灵药师起身引路。 他听闻过陈长安的名字,自然也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炼制出三阶的天心丹。 一行四人走入药阁后侧的一间石屋之中。 入内一股药味扑面而来,这里便是风满楼的炼药房,炼药炉等器具一应俱全。 青衣侍女看着陈长安,道:“灵药一会儿就送来,你现在要是认输我就放过你,否则一会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陈长安淡淡一一瞥,道:“我建议你还是先准备好灵玉。” “你……”青衣侍女气结,心中暗暗决定,一会儿陈长安要是炼不出丹药肯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陈长安则是闭目养神,准备炼丹。 第二十二章 不知喜欢否 药材送入炼药房。 青衣女子站在一旁,期待这陈长安一会儿炼不出丹药的尴尬一幕。 然而,当陈长安走到炼药炉前,她便傻眼了。 陈长安手中法诀捏动,一朵灵焰升腾而起,熟练的落在炼药炉下, 而后一道道印诀落下,不时丢入一些灵药。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看着那娴熟的手法,绝对不是那种半吊子灵药师。 一侧借着送药的由头留下的风满楼灵药师,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少年的手法至少是三阶灵药师,甚至还会更高。 白雅看着眼前这一幕,美眸之中也是泛起异彩。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炉丹药便炼制完成,一共成丹三枚,药香浓郁诱人,丹药纹路清晰,都属于品质上乘的丹药。 见到这一幕,青衣侍女当即耷下脸来,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精气神。 这个没有炼药炉的小子,竟然真的能炼制天心丹。 “哎,生疏了!” 陈长安将丹药装入玉瓶,暗暗叹息道。 不远处青衣侍女闻言,小拳头紧紧攥得,气愤不已。 然而陈长安根本不理会她,接着开始炼制丹药。 时间似白驹过隙,转眼半日便过去。 晋阳城的天边,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晋阳城内,不多时,暮色便降临,黑暗携着星月似要吞掉天空。 城内炊烟袅袅,万家灯火点燃,一夜的繁华拉开序幕。 陈长安走到风满楼外的古街之上,在那青衣侍女恨恨的目光之中,与白雅告别。 “公子慢走!”白雅看着陈长安道。 “有缘再见!”陈长安笑着回应一声,而后转身向唐府而去。 青衣侍女看着陈长安的背影,恨恨的道:“还再见,再也不见!” 白雅目送陈长安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轻声道:“会再见的,,一遇风云便化龙,单是以他的药道天赋,便足以比肩云州的那些天骄了!” “哼!”青衣侍女哼唧一声,不过也没反驳,她承认陈长安的药道天赋很强,毕竟下午那炼丹如炒豆般的手法已经深深的印入她的心里。 陈长安带着满载而归的喜悦,走回唐府。 他也想有机会能再见白雅这样的富婆,毕竟正是因为遇到她,才能让他口袋里的五十万两金一分没花,反而倒挣了足足一万枚灵玉。 不过灵玉被他换成大量的修行资源,堆满了他的储物袋。 陈长安一边走在街上,一边想着如何去用这些资源提升修为。 唐府之内,周铁衣坐在石桌前等着晚膳。 他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还是以留守观察几日为由暂时的留在了唐府,毕竟他也急事,在这儿有吃有喝颇为舒坦。 周铁衣身侧摆着一个木桶,木桶内装盛着暗红的血水,李周正浸泡在其中,身上的气息缓缓攀升。 浸泡妖兽的血液,这便是陈长安给李周的修行秘术。 周铁衣本来对这秘术嗤之以鼻,妖兽血液之中虽然蕴含的灵力强大,但是那些灵力都十分斑驳,若是不经过灵药师特殊处理,寻常修士根本无法炼化,强行吸收可能还会走火入魔。 但是前几日,李周的修行表明,妖兽血内的斑驳灵力根本影响不了他。 血魔经配合他的黑血体质竟然能完美吸收妖血内的灵力,这些灵力通过淬炼承载在李周的周身气血之内,不仅可以加快修炼速度,还能用来开辟灵脉。 此刻李周已是聚气中境,身上已经开辟了六条灵脉。 “小子,你去哪里鬼混了,身上这么重的妖气?”周铁衣眯眼看向刚入门的陈长安,开口道。 “很重么?”陈长安嗅了嗅衣衫,道:“今日在风满楼遇到一个雪老城来的白姓姑娘,给她炼制了一些丹药,想来是炼丹的时候沾染上的。” “雪老城,白姓姑娘?” 周铁衣皱眉,雪老城可是妖皇之城,白姓正是妖皇之姓,妖中皇族怎么会来晋国这个小地方? 他感到不解,难道是因为他受伤这段时间云州出了什么变故? 陈长安瞥向周铁衣,没好气道:“那姑娘可比你出手阔绰多了,一枚丹药就付给我一百枚灵玉,哪里像你,抠抠搜搜半天才给那么点儿。” “什么姑娘?” 唐雪柔正好端着几碟菜走出来,听到陈长安的话语俏脸顿时一寒。 陈长安道:“今日遇到的一个妖族姑娘,长得不错,出手十分阔绰。” “哦!”唐雪柔幽幽的应了一声,而后将菜肴重重的放在石桌上。 陈长安一愣,看着她道:“你生气了?” “没有!”唐雪柔别过脸去,迈步走向厨房接着去取菜。 陈长安满脸疑惑,莫名其妙的生气,还说自己没有生气,这难道是九阴灵体复苏的征兆? 晚膳开始,众人出奇的没有交流。 唐雪柔面色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唐玄夫妇面色沉重,似乎在为什么大事忧愁。 周铁衣则是在思考着雪老城的人怎么会来晋国,难道是九州发生了大事? 李周则是满心都在修炼之上,除了跟陈长安问了声好,而后便扒拉两口饭,再次投入木桶之中。 陈长安感觉气氛说不出的古怪,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晚膳过后,陈长安起身准备去房中修炼,唐雪柔跟着上去。 当走到二层廊道时,唐雪柔忽然停下脚步,平静道:“明日我们便宣布婚事无效吧!” 空气陡然一凝。 陈长安的脚步也停了下来,除了秋风寥寥的声响,四周竟听不到丝毫声音,诡异的安寂。 “不!”陈长安道。 “为什么?”唐雪柔看着陈长安,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如果你只是不想让我也背上唐府的债务要宣布婚事无效的话,那我不会答应你的!”陈长安开口道。 他想明白,为什么晚膳的时候唐玄夫妇会面色沉重,大概就是那三十万两黄金的债务了。 对于晋国的寻常人而言,三十万两黄金的确是天价,对于没落的唐家而言,纵使压上整座府邸抵债可能也不够。 “我……”唐雪柔美目一颤。 “你什么你,我说过,当一切事结束之前,我不会跟你澄清婚事的,而且唐府的债务不多,我能解决,你和唐伯父不用放在心上!”陈长安开口道,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也是讲情义的人。 他还记得几日前唐府刚背上三十万两债务,他那时正好也身无分文,只是与眼前女孩说了声要去买东西,话还未落她便一把将所有钱都塞到他手里,还说不够她再想办法。 她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凭什么辜负? 唐雪柔眼眶一红,没有说话。 陈长安下意识的将眼前的人儿搂入怀中,“安心。” 许久两个人才分开,唐雪柔脸颊微微泛红,羞涩的不敢看陈长安,转身逃一般的回到房内。 陈长安长呼了口气,目光复杂,他不是很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看着那女孩羞红的脸颊,他竟然有种想要陪她到老的冲动。 难道我喜欢上她了? 陈长安迷茫了,许久后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抛之脑后,还是先修炼吧。 …… 这一夜,晋阳城内的各大家族在红袖招见了一面。 这些家族大多是没有资格参加春秋宴的,他们会面的主要愿意也不是春秋宴,而是在商议后日要怎么去唐府讨债。 当然,这个讨债不是冲着要债去,而是冲着挑事去。 其实三十万两黄金对于这些家族而言并不算多,分摊一下甚至不过九牛一毛,但是他们都很清楚,他们今日还能坐在红袖招的厢房内歌舞升平,那便是因为东宫那位开恩了。 如果后天的债要的让东宫那位不满意,想来他们以后便再过不上这歌舞升平的日子。 各家家主聊了半宿不见结果,直到东宫派了一个小卒来传来四个字,随意而为,他们才敢结束,各自搭着奢华的座驾离去。 第二十三章 八十一脉 红袖招顶阁。 司马玉站在凭栏处,右手轻放在乌木扶栏上,望着下方因为自己一句话才散去的一辆辆马车,若有所思。 “殿下在想什么?”詹漩从凭栏后走上来,手中拿着一件绸肩给他披上。 司马玉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人儿,道:“我在想这些家族真的能给唐家带来麻烦么?” 在他看来,这些家族纵是联合起来估计也奈何不得唐家,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拢这些人去找唐家的麻烦,还不如他多联络一位承灵境的修士。 “能!” 詹漩美目一定,似乎明白司马玉的疑惑,“他们的战力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却是世俗的人,殿下未来要作晋国的皇帝,要一统云州的世俗各国,用好世俗的人,便能得人心,殿下的皇位也能更加稳固。” “我不太明白,云州那么多大宗派,为何不入世掌控世俗各国呢?”司马玉问道。 “九州铁律,修行者不得干预世俗事,而且对于各大宗派而言,世俗国不过是为了招收弟子之用的,没有人愿意费心去打理!”詹漩开口道。 司马玉沉默,秋夜晚风甚凉,吹乱他鬓前几缕黑发,感觉心头亦甚凉。 原来世俗万人倾慕的皇位,不过是修行者不愿费心打理所摒弃的位置。 真是可笑! 许久,他叹了口气。 “殿下莫叹气,漩儿在。”詹漩抬头,看着身旁人的侧脸,轻声道。 她能感受到身旁人的失落,但却不知如何安慰。 这世间法则本就残酷,在修行界顶端的强者面前,皇帝与世俗凡人无甚差别,在大道面前,修行者与天地万物都无甚差别。 “我在想自己适不适合做皇帝?” “殿下背后站着昆仑,能领晋国一统云州的世俗各国,没有人比殿下更合适了。”詹漩抱住身旁人的手,将头轻倚靠在他的肩上。 司马玉摇了摇头抛开思绪,道:“后天晋阳应该就没唐家了吧?” “是的!”詹漩应道:“殿下的心思应该放在春秋宴上,这一次来的人会多一些,殿下若是操办的好,想来一统各国的时间会很快。” 司马云顿了一下,道:“我想入昆仑修行!” 詹漩一愣,诧异的看着身旁人,许久才道:“我替你与师尊说,春秋宴时便能拜师,不过若要上昆仑山修行,要等统一了云州世俗各国之后。” 司马玉点头,淡淡应了声:“好。” 修行界的强者们不愿意打理世俗各国,但是让一个世俗的人来代替他们打理看来还是十分乐意的。 詹漩搂紧了身旁人的手臂,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身旁人要离她远去。 她很想解释,认识他并不是为了帮昆仑掌控云州的各大世俗国,但是她又不能解释,因为她知道,他若是信不解释也信,若不信解释了亦徒劳。 …… 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晨辉洒在晋阳城上。 陈长安睁开眼,他的上身裹着一层厚厚污洉,但依稀可见污洉之下密密麻麻的经脉,散发着银色的光辉。 这些污洉便是开辟灵脉时排除体外的杂质。 陈长安起身,他的手心之上,一枚黑色的晶核化作粉末,散逸在空中。 他快速出门,身影一闪掠向后院,打来一盆清水便将身上的污洉清洗干净,瞬间可见数密密麻麻的经脉呈现在皮肤表面,光芒耀人。 八十一条! 陈长安心念一动,经脉光芒隐敛入体。 “还差二十七脉!”陈长安擦拭干身子,套上一身白袍,心中暗暗盘算。 他的境界依然是观自上境,但是经脉已然开辟了八十一条,昨夜一夜之间开辟了六十一条经脉,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怕不是要震动整个修行界。 不过,陈长安的目标是开辟满一百零八脉,而后再破镜。 “我刚刚是看花眼了么?” 一侧早起的周铁衣正好瞧见方才的那一幕,当即怀疑得揉了揉眼睛。 他依稀记得前几日陈长安好像刚刚开辟二十条灵脉,怎么几天不见就多了那么一大片。 不行,必须好好问问。 周铁衣一步迈出,身影一闪出现在陈长安身后。 陈长安转身,看到突然出现的周铁衣,下意识的后退半步,道:“周老头,大清早的神出鬼没吓谁呢?” 周铁衣没有回应他,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陈长安的上半身,道:“陈小子,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开辟了多少条灵脉?” 陈长安一愣,看来是刚才那一幕被看到了,不过看到便看到了,他也懒得隐瞒道,“八十一条!” “什么,你说多少条?”周铁衣挑眉,嗓门加大。 “八十一条,听清楚了么?”陈长安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而后错身而过。 他还要修行,没工夫跟这周老头闲唠。 “不对,八十一条那岂不是说你三天开辟了六十一条灵脉,一天开辟二十余条,而且境界还一点未升,小子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迷惑人的幻术?”周铁衣也错身,挡住陈长安的去路,道。 陈长安一翻白眼,道:“我迷惑你有什么好处,而且不是三天开辟了六十一条灵脉,而是一天,准确的说是昨夜一宿!” “小子,你这牛皮吹大发了,一夜开辟六十一条灵脉,就是古之大帝年轻时也不敢这么吹。”周铁衣没好气的道。 陈长安懒得解释,“爱信不信!” 话落,他直接错身走向后院一侧的空地之上。 “哼,被揭穿了不好意思争辩了吧,用幻术就说用幻术,何必吹牛呢?”周铁衣哼唧一声,看着陈长安沉默,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观自境一宿开辟六十一条灵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他的印象中,云州在观自境还未开辟超过七十脉的天骄,一般能开辟超过二十之数的都是各大宗派的传承人物了,若是能到三五十脉都是顶尖势力的传人,至于五十脉以上,那只有昆仑、雪老城这种超然势力才有可能存在。 陈长安已经盘坐入定,手中握着一块赤红色的晶核,天魔经运转,疯狂的从晶核之中抽取灵力。 周铁衣见此转身便要离去,却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而后四周天地灵气汇聚过去,他一转身,当即看见陈长安的上身之上,密密麻麻的经脉浮现,而且其中有一条正在开辟。 “这……” 周铁衣眼睛闭了又睁,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一次他靠得极近,看得清清楚楚,那气息还有四周天地灵气的动静,绝对不是幻术能虚构的出来的。 就在他诧异的说不出话时。 陈长安身上那条灵脉已然开辟成功。 砰! 又是一声闷响,陈长安的上半身又亮起一条灵脉。 这就开辟第二条了? 周铁衣脑子一下子便空白了,只感觉胸口发闷,上百载修行好像修到了狗身上。 与周铁衣惊诧的神情想必,不远处陈长安的面色却显得格外平静,仿佛开辟灵脉不过寻常之事罢了。 不过,只要灵力足够,天魔经便可以无限提升修炼速度,修炼速度的提升便能使灵力短时间内在体内巨量凝聚,而开辟灵脉便是需要大量灵力冲击,只要将那巨量凝聚的灵力用来冲击经脉,自然是无往不利。 陈长安盘坐在那,唯一的动作便是等手中的晶核化作齑粉后,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枚握住。 周铁衣定睛一看陈长安的右手,本以为是什么天材地宝,仔细看后才发现不过是二阶妖兽的兽核。 妖兽的兽核蕴含着妖兽近乎一身的力量,不过这些力量内混合着妖力以及许多杂质,如果不经过灵药师的处理,几乎没有人能够直接炼化妖晶,强行炼化可能导致走火入魔,修为尽废。 可是陈长安竟然能直接吞噬炼化妖晶内的力量。 难道是因为他修炼的魔道功法? 周铁衣浑浊双目四十盯着陈长安,思绪纷飞。 第二十四章 星落秋风至 黎明至黄昏,日升又日落。 秋风刮过几阵,不过陈长安依旧未动,盘坐在后院的草皮空地上,双目微垂,似老僧入定,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灰色光芒,仿佛与傍晚的暮色融合。 周铁衣坐在一旁,想起那年去无禅寺巧遇禅子悟道。 那位被誉为佛陀转世的小和尚,似乎与眼前少年骨龄相仿,而且悟道的景象亦是分外相似,周身佛光与天地融合,而陈长安不过是佛光换作了魔光。 他摇头打断思绪,暗道自己在想什么,竟然拿晋国出身的小人物跟无禅寺的禅子比。 两者的出身可是天差地别。 不过……也不是不能比。 周铁衣浑浊的双目中闪过思索,若是今日前或许真的不能比,但是今日之后,或许真的能比。 陈长安在晨时开辟满了一百零八脉。 而后破镜入承灵。 修行半日,黄昏时竟悟道。 承灵境的修士一旦悟道之后,便可选本命物承载道意,踏入修行的另一重境界。 观自开辟一百零八脉。 朝入承灵暮悟道。 无论哪一点,那无禅寺的禅子也未必能胜之。 周铁衣面露沉思之色,这么多年也没个徒弟,要是能收一个应该也不错。 唐雪柔坐在一侧,美目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石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不过看陈长安似乎一时半会不会起来了。 李周方才回了自己原来住的小屋,准备将行礼收拾一下,明日直接搬到唐府来。 唐玄夫妇则是已经回房,明日还要与晋阳各家结清债务,虽然陈长安白日放在桌上的钱足以还债,但是债务的明细还是要算好的。 最后一缕晚霞褪去,夜色悄然而至,晚风吹动着柳条,皎洁的明月盛开在天边。 周铁衣感觉夜微凉,还得是红袖招那些丫头的被窝暖。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向府外走去。 唐雪柔也感觉到秋末的夜寒,运转起体内的灵力抵御寒意。 这平静的一日看着便要过去,天边却有一道耀眼的星光掠入城池。 晋阳的百姓抬头,以为是流星,于是乎街头热闹起来,许多人低头许愿祷告,许多人手指流星好奇的议论着。 虚空之中,一艘泛着星芒的大船向晋阳城深处飞去。 船沿之上,数位身着白袍的青年男女看着下方的情景,注意到那些祷告许愿的凡人,面色都不由的露出一抹轻蔑之色,心中暗道一声无知。 晋阳城内,只有为数不多外来的修行者,他们才认出了那天上掠过的不是流星,而是飞行灵器。 这是专属于云州道宫的星云船。 那些认出来的修行者纷纷面露骇然,云洲道宫可是与云州四大超然势力齐名的势力,竟然来了晋国这样的世俗小国。 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多是深深的不安。 这种级别的势力出动,必然是有大事发生,而他们这种散修最好还是不要卷入其中的是。 众人被星云船吸引了目光,却没有注意到今夜的城门亦是来了许多不寻常的人。 车辕上挂着东宫徽志的马车,足有五辆行驶入城池。 还有一些陌生的修行者,联袂进入晋阳城,像是一把沙子洒入水中,他们入城后便散开进入每一条街道,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晋阳城内少数大势力的强者隐隐发觉,似有大修士入晋阳。 这种能让他们感知到的大修士,修为至少要到养神境之上。 可是晋国皇城对于养神境及其上的修士,不是非有诏而不得入么? 他们当即便派出斥候去打探,半响便得到两个消息。 东宫灯火通明。 寒家亦是灯火通明。 于是乎这些大势力的强者便吩咐下去,晋阳有大事要发生,下面的人都要低调行事,以免招惹横祸。 这些细微之处的变化,寻常的百姓都感觉不到。 晋阳城这一夜,除了天边那抹星光,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 晨光照亮城池,一阵早起的秋风刮入唐府。 陈长安依旧盘坐在后院的草皮上,昨夜的霜露挂在他的长发以及微翘的睫毛上。 一旁石桌上唐雪柔趴着刚睡半个时辰。 石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若不是晚秋的天气较凉,这会儿都该发馊了。 哒哒哒!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唐府之中。 “唐家可有人在?” 依旧是数日前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跟着诸多昔日唐府的附庸势力的主事人。 这一次,他们的语气显然要比上次礼貌很多。 毕竟上一次强出头的封家长老是怎么死的,他们还是记得很清楚。 刚入梦不久的唐雪柔被吵醒,睁开双目起身,揉了揉发酸的眼眸,看了一眼依然在打坐的陈长安,而后迈步向前院走去。 “有人!” 唐玄迈步而出,他早已等候多时,不只是为了还债,更是要好好看看,这些昔日得他照顾的人有什么脸面在唐府落难时落井下石。 “唐将军!” 那胖男人见唐玄,当即拱手一拜,行了一礼。 “见过唐帅!” 后侧那些主事人纷纷躬身行礼,将头低得能看到自己的脚面,不敢正视唐玄。 毕竟是昔日的东家,虽然说成王败寇,但是他们昔日得人照拂,而今唐府落难他们离去不算什么,但投靠东宫落井下石,真的是无颜见唐玄了。 唐玄看着他们,冷冷一笑:“诸位都是老熟人了,不必这般客气。” “唐将军,虽然是熟人,但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今日契约已至,想来唐将军不会赖账了吧?”胖男人放下手,看着唐玄道。 他不是各大家族的人,而是东宫派来管束这些家族的人。 所以这些不好听的话,他说起来没有半点惭愧。 “唐某一生行得正,坐得直,还从未赖过账!” 唐玄双目扫过在场的这些人,想来这些人他昔日还当做自家人来照拂,不免有些心酸。 “那就请唐将军还清欠款吧,一共是三十万零二十一两黄金,尾数有数十两白银便看在唐将军的面子上抹去了。” 胖男人一挥手,示意身旁的随从将背后的布袋放下倒出,一本本破旧的账本摔在地面之上,各家与唐府数十年的情份在此刻烟消云散。 “这些是账目,您可以自行过目!” 胖男人抬头直视着唐玄,目光强势。 根据唐家这些附庸势力的交代,唐玄是一个清官,唐府每年的收入大多是依靠唐玄一个人离开城池猎杀妖兽挣来的,而今年晋皇闭关,皇城动荡,唐玄便没有离开过晋阳城,所以很大可能是没有收入的。 三十万两黄金对于那些贪官而言不算多,但是对于唐玄这般清官却是一笔大数目。 若是他今日拿不出钱来,便是要将唐家这府邸收走,用以抵债。 今日来东宫还派了个斥候在人群里,若是唐玄敢拒绝交出府邸抵债,只要他一挥手,那斥候便会去通知神晋卫来镇压,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看在我的面子上摸了几十两白银,还真是一笔大数目!”唐玄笑了,他没有弯腰去看账本,毕竟昨夜已经核算过了,数目的确是没有差距。 胖男人眼睛一眯,看着唐玄道:“唐将军若是拿不出钱来,我等只能拿着府邸抵债了!” 唐玄眼眸一扫,问道:“那纵使我住在这,你们也要赶出去了?” “不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三十万两黄金买唐府这宅子您还挣了,按照市价,最多也不过二十七八万两。”胖男人昂首,得意的道。 昔年唐玄也算是晋阳的大人物了,而今日就要被他赶出府邸,想着都令他感到兴奋。 唐玄目光平静,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个钱唐某挣不了!” “怎么,难道唐将军打算拒债不还了?”胖男人面色一凝,似乎随时准备挥手。 第二十五章 血殇 偌大的唐府,晨风阵阵却吹不散那冰冷的氛围。 所有人都放慢了呼吸,看着胖男人与唐玄对视,似乎在等待着唐玄的回应。 “谁说我不还了?” 唐玄面色平静,随手从袖中取出三叠金票,连同两锭银子,丢在了胖男人的跟前,“三十万零二十一两黄金还有二十两白银,你清点一下吧!” 既然已经看清了这些人的面貌,他自然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铿彭! 金票和银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都准备好挥手通知神晋卫的胖男人一愣,布满横肉的脸上五官微微拧成一团。 虽然他知道唐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当唐玄真的将三十万两黄金丢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不可置信。 胖男人身后各大附庸势力的主事人也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唐家竟然还有钱,原来他们昔日了解的唐家并不完整啊。 “点好便走吧,唐府不欢迎诸位!” 唐玄目光冷冷的扫过这些人,心中有怒,但却依旧能忍得住,毕竟这把岁数了,多少年风风雨雨,这点忍耐还是有的。 胖男人弯腰捡起金票,大致的查看了一番,发现全部都是真的,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 “走!” 他面色难看,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去。 一众人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唐玄叹息一声,而后转身负手,便要回屋。 “唐家欠他们的债还了,欠我的没还吧?” 一道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唐府的大门之外,不知何时行驶来一辆马车,拉车的竟是一匹一阶妖狼,相当于修士聚气境的实力。 马车装饰不算奢华,但是车身之上镌刻的一道道纹路,便给人以一种深奥之感。 声音正是从马车之内传出的。 唐玄闻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门外的马车,眉头紧紧锁起。 单从那声音便能感受到其主人的实力,绝非寻常修士。 “阁下是什么人,唐府好像没有欠你的债吧?” 站在一侧的唐雪柔上前一步,她也感受到了那声音主人的强大气势。 人未至,只闻其声便能感受到一股压力,这到底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才能做到。 唐雪柔眉头蹙起,美眸中泛着警惕的光芒。 马车的车帘掀起,一位身着羊脂锦缎的青年男子缓缓走出。 “月前我弟弟好心来送礼,你们废了他一条手臂!” “几日前我派随从来送信,你们废了他全部修为!” “这些难道不是债么?” 寒星宇的背后背着一柄长剑,浑身散发着高傲漠然的气息,一步一步走入唐府,边走边道。 他的步伐不算快,但每一步却仿佛像是踩在了唐雪柔的心口之上。 咚!咚!咚! 看着那白缎青年由远而近,唐雪柔感觉胸口发闷,呼吸困难,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握住了一般。 她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唐玄也感到一股压力临身,伸手一抓,一抹金芒自宗祠堂内掠来,化作一杆长枪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手握虎胆流金枪,上前一步,将唐雪柔护在身后。 唐雪柔这才感觉身体一轻,快速的呼吸起来,惨白的脸色得以缓解。 “久闻寒家大公子三岁被入云州的大宗派修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年纪轻轻便已悟道!” 唐玄虎目凝重,看起不远处的寒星宇,语气微微沉重。 “我没有跟蝼蚁废话的习惯,今日来只杀陈长安,你们自断一臂,废去修为,可免一死!” 寒星宇双目冷漠,话语间透露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寒公子恐怕要失望了,陈长安是我唐家的女婿,若想动他,需得先过我这关!”唐玄面色难看,手中长枪攥紧,体内灵力涌入枪中。 他知道自己与眼前少年有着巨大的差距。 已经悟道的承灵境修士,不仅仅是明悟了道意战力更强,他们还可以调动天地灵气为己用,甚至能短暂的御空飞行,距离养神境只差一步之遥,实力全方面压制着他。 但是,纵使有天大的差距,唐玄也不会退。 “蝼蚁妄想撼天!”寒星宇冷冷应声,迈步向前。 唐玄虎目一凝,周身灵力涌入手中长枪,一枪破空,空气发出一阵音爆声。 枪尖之上灵力似蛇信一般吞吐而出。 寒星宇看着长枪刺来,却仿若未见,依旧迈步向前。 当长枪刺到他身前一寸处,一道符文在他身前浮现,符文之上青蓝色的光芒绽放,似大河中的漩涡一般,光芒转动间,将长枪崩成熟截。 唐玄只觉一股反震之力从枪末传来,手臂一阵,身体直接倒退到三丈之外。 “爹!” 唐雪柔见此直接冲上来。 “我没事!”唐玄强行镇压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将唐雪柔推到身后的屋内。 他的双拳之间赤红色的灵力浮现。 虽然枪断了,但是他依然可以打,只要没有死,就能打。 他一拳挥出,带着周身的灵力,如一颗火球一般,轰向寒星宇的面门。 这气势汹汹的一拳,寒星宇依旧无视。 砰! 火球砸在他身前的那道青蓝色符文之上。 唐玄只感觉自己仿佛打在了一座山峦之上,灵力全部被抵挡住。 同一瞬间,那青蓝色的符文光芒大亮,汹涌的灵力顺着符光冲入唐玄的右臂,也同时冲击在他的胸口之上, 唐玄的身体仿佛沙包般飞出,重重的砸在不远处门前的台阶之上。 轰的一声台阶被砸的深陷,土石翻飞。 “咳!” 唐玄张口便咳出满嘴的血,整条右臂上血肉爆裂,耷拉在身侧,直接废掉了。 “爹!” 唐雪柔花颜失色,直接冲到唐玄身侧,美眸瞬间便红了。 “爹没事……咳咳,还能打!”唐玄用那条还能动的左手去拉唐雪柔,想把她拉开,不过伤势太重,竟是没有拉动。 寒星宇停下脚步,满脸冷漠的看着唐玄二人,道:“陈长安呢,难道要我把你们都杀了才肯才出来?” “你休想,要杀我爹,先杀了我!” 唐雪柔美眸中泛着血丝,直接站起身,挡在唐玄身前。 她的身上灵力涌动,虽然只有观自中境的修为,但她依然丝毫不惧。 寒星宇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姿色倒是不错,就先不废你手臂了!” 话落,他一指点出。 一缕青蓝色的剑气破空,似流星一般,划破空气直接出现在唐雪柔身前。 唐雪柔的灵力在那剑气之前仿若无物,竟是直接被破去,而后洞穿了她的膝盖。 “啊!” 唐雪柔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左腿的膝盖破裂,血液纷涌而出。 她的那张脸颊疼得发白,嘴唇都咬破了。 “柔儿!” 唐玄强提一口气想要站起来,却是被两道剑气掠来击碎了他的双膝,让他直接趴在了地上。 “蝼蚁终究是逆不了天!” 寒星宇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觉颇为有趣。 就在这时,一股灵力波动自后院传来,瞬间吸引了寒星宇的注意力。 “我说怎么还没出来,原来是在偷偷修炼啊!” 寒星宇眸光一扫,转身便要向后院而去。 唐雪柔见此,强忍着痛意站起来,左膝之上鲜血汩汩流出,瞬间变将她那白皙的小腿染红,但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手中灵力凝聚向寒星宇拍去。 寒星宇皱眉,弹指又射出一道剑气,将其另外一条膝盖洞穿。 唐雪柔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面之上。 她疼的直冒冷汗,但依旧拼命向后院的门爬去,想挡住寒星宇。 她的心中此刻没有什么疼痛的念头,只想挡住寒星宇,只是不想让陈长安受到伤害。 寒星宇见此,直接一腿踢在了唐雪柔的腹部。 砰! 唐雪柔整个人被这一脚踢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后院的石桌之上,而后昏死过去。 第二十六章 挡我者死 砰! 突然,陈长安的身上一股汹涌的气息冲天而已。 方圆数百里的天空,黑云凝聚竟然将晨光遮蔽。 轰隆! 黑云之间竟然隐约可见一条条黑色的电弧流转。 陈长安睁开双目,眼眸中灰色的光芒银月有黑气流动,灵力环绕四周,周身仿佛与天地契合,散发着说不出的意蕴。 “道意,引发天地异象的道意!” 寒星宇见此一愣,冷漠的双目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根本没有想到陈长安竟然也悟道了,而且所悟的道意竟然还引动了天地异象。 在他印象中,好似除了道宫内那几位真传弟子还没有人能悟道引动天地异象的。 只是陈长安这个来自晋国小地的蝼蚁,如何与云州道宫宫主的真传弟子相提并论。 陈长安双目中灰芒敛去,心神一定,刚想唤一下看有没有人,却是瞬间失神。 当他看到不远处唐雪柔的模样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很快,他爆发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像是一个疯子冲到唐雪柔身边,双手颤抖着抱起了唐雪柔。 “谁……谁干的!” 陈长安双目充血,似野兽般咆哮怒吼着扫向四周。 后院门口出,寒星宇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出现在陈长安的视野之中。 “我干的,我是来杀……”寒星宇开口。 然而不等他话落,陈长安便动了,他一步掠出,竟然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身体出现在寒星宇的面前,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任何招式,但是却充斥着恐怖的灰色灵力。 寒星宇面色一沉,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中青蓝色灵力凝聚,一掌迎上陈长安的拳头。 拳掌相碰。 灰色灵力涌出直接将青蓝色灵力吞没。 寒星宇面色一变,身前一道护身符文亮起,正是承载了他的道意的护体神通。 然而那符文竟被拳头直接轰得粉碎。 灰色的拳头一拳轰击在他的胸口之上,让他身体直接倒飞而出,灰色灵力冲入体内,让他感觉咽喉一甜,嘴角流出一缕血迹。 寒星宇脑海瞬间空白,他根本想不到刚刚悟道的陈长安战力竟然会这般恐怖。 无论是灵力的浑厚程度,还是道意的威力,全部都稳稳压制了他一头。 不等他落地,陈长安身影一闪,再次追身而上。 这一次,他一掌拍出,直对寒星宇的心脉轰去。 寒星宇亡魂大冒,背后长剑一闪直接出现在他的身前,他双手抵剑,周身灵力涌入剑身之中,用以抵挡陈长安这一掌。 这柄玄河剑乃是二阶灵器,也是他的本命物,承载着他所悟的大河道意。 灵力刚涌入剑中,一道道青蓝色的铭纹便在剑锋之上亮起。 嗡的一声轻响,剑身之上爆发出一股耀眼的青蓝色光芒,似大河泄洪一般,向陈长安淹没而去。 然而陈长安掌势不受,硬生生的拍入青蓝色光芒之中,重重的落在剑身之上。 他的手臂上灰色灵力涌动,直接将青蓝色光芒压制,而后一掌落在剑身之上,巨力透过剑身,直接传达到寒星宇的双臂之上。 寒星宇根本没想到他连本命物都催动了,依然挡不住陈长安,他感觉双臂剧痛,根本无法抵住玄河剑。 而后那剑身边便砸在了他胸膛之上,让他的身体重重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 陈长安换拳,欲将寒星宇一拳打残。 然而坑内的寒星宇手中出现一张符纸,灵力催动符纸化作一缕银芒冲出,将他的身体裹挟而起带掠到五丈之外。 寒星宇踉跄落地,面色阴沉无比。 他伸手捏碎一道玉符,化作一道幽蓝色光芒冲天而起,在天际之上凝聚出一道复杂的云字符。 这是云州道宫的传讯灵符,他已经没有把握杀掉陈长安了,所以便唤来云州道宫的师长和弟子,虽然这么做会有点失颜面,但是与阴沟里翻船相比他更不在乎这点颜面。 寒星宇冷冷的盯着陈长安。 他的手中玄河剑上数十道铭纹亮起,二阶灵器的威能被他催动到了极致,剑锋之上青蓝剑气吞吐,大河道意蕴含在其上。 他还是要再试试,不相信刚刚悟道,连本命物都没有的陈长安能打败他。 一剑刺出,剑锋之上剑气凝聚,恐怖的威压席卷而出,仿佛大河咆哮一般,狂风大作。 陈长安双目中杀意流转。 灵力暴发,环绕在他的周身之侧,似燃烧的火焰一般。 一步,一拳。 砰! 一声闷屁般的轻响,剑气粉碎,连带着长剑都被轰成两截。 “啊!” 寒星宇惨叫一声,口吐鲜血。 玄河剑是他的本命物,承载着他的道意,而今折断,直接导致他体内的灵力暴动,气血翻翻腾,脏腑受到重创。 他整个人应声抛飞,重重的砸在唐府前院的中央。 地面震动,青砖龟裂,土石飞溅之间有血迹蔓延而出。 仅仅一个交手,寒星宇便遭重创。 他面色发白,身体仿佛要裂开一般剧烈疼痛,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双臂颤抖着拼命撑着地面,像把身体挪出去。 烟尘散尽,他看到不远处宛如魔神般的少年,他恐惧了。 这一次他没有不信邪,眼前这个少年真的刚刚悟道战力却能碾压他,这是事实,摆在眼前的事实。 “我是云州道宫宫主的弟子,你若是敢动我,云州道宫必然会穷极一切追杀你!” 寒星宇口中含着血沫,望着陈长安道,一边说着,他的身体还一边向后挪去。 “什么狗屁云州道宫,就算是你师傅来了,你也得死!” 陈长安双眸冰冷,杀意凛冽,站在庭院之中,仿佛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般,令人望而胆寒。 “寒师兄!” 唐府之外有一队身着白袍的青年男女寻来,他们的服饰上纹着一个云字,显然是云州道宫的弟子。 见到唐府之内的这一幕,纷纷面露怒色。 这小小晋国竟然有人敢对他们云州道宫的弟子动手,还打成这样。 一队人纷拥入唐府。 “什么人,竟敢伤我云州道宫弟子。” 那一队人有两人上前,其余人在后面扶起寒星宇。 寒星宇面色略微一定,道:“师傅呢?” “宫主没来,不过明玉执事在后面来了!” 有弟子开口道。 寒星宇闻言当即松了口气,目光充满恨意的看向陈长安,狠狠道:“陈长安今日你必死无疑!” 因为陈长安,他竟然损了本命物,回去之后不知道要修炼多久才能弥补回来。 陈长安面色冰冷,双手并指成剑,灰色的灵力竟化作一道虚幻的剑影浮现在他的指尖。 身影一闪,化作一道剑气掠向寒星宇。 “放肆,还敢……” 那前方两位两位云州道宫的弟子见此怒斥,身上灵力涌动便是要动手。 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陈长安的实力。 话音未落,一道灰色剑气化作一轮弧月一闪而过。 噗!噗! 两颗血淋淋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 瞬秒承灵境! 后面一众云州道宫的弟子,包括寒星宇在内看到这一幕都被吓傻。 那两位弟子虽然没有悟道,但也都是开辟了十七八条灵脉的承灵境强者,结果却被一剑秒杀了。 陈长安的身影从两具无头尸体旁走过,天魔经运转将他们的修为与气血吞噬干净。 他没有说话,但是每一步迈出仿佛都在宣告。 谁挡谁死! “你……” 寒星宇身侧,一个年纪较长的弟子咬着牙开口,想要震慑一下陈长安。 然而不等他话落。 一缕剑气射出,直接洞穿他的眉心。 寒星宇身边所有人都被吓得倒退,留下寒星宇一人面色惨白,仰望着陈长安。 陈长安冷冷的看着他,手中剑气凝聚。 “住手!” 第二十七章 对,就是没放在眼里 一声雷鸣般暴喝响起。 一位身披棕袍的中年男人踏空而至,出现在唐府的大门之上,而后一闪挡在寒星河面前。 他一步迈出,一股强烈的劲风便席卷而出, 陈长安手中凝聚的剑气直接被冲散,身影连连后退。 棕袍中年扫了一眼身后的寒星宇,再看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眉头顿时皱起。 细碎的眉毛下,一双眼眸露出森然寒意。 他抬头看向正前方的陈长安,有些诧异道:“承灵初境便已悟道,晋国还有这等天赋的少年!” 陈长安站稳身形,手中剑气依然凝聚,没有回应他。 棕袍中年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寒笑,开口道:“小子,寻常势力根本教不出你这样的人,我很好奇你师承何派,敢杀我云州道宫的弟子?” 他的言语中虽无任何阴狠的措辞,但是声音里却透露着一股杀机。 云州道宫,矗立云州数千载岁月,出过三位镇压时代的帝尊,桃李满天下。 竟然有人在云州的地界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杀他云洲道宫的弟子。 此事若是善了,那云州道宫的脸面怕是丢尽了。 “云州道宫的弟子又如何?” 陈长安双目冰冷,道:“我无门无派,依旧能杀他们?” “哈哈,无门无派?” 棕袍中年看着陈长安大笑一声,双目变得冰冷,道:“既然无门无派,那就把命留下吧!” 他一掌拍出,掌心中有赤芒闪烁。 掌力涌出,不再是单纯的灵力,而是一朵熊熊燃烧的烈焰。 养神境的修士,所悟的道意已然在体内凝成道种,举手投足间,道种便将灵力化作天地间的强大力量。 眼前这棕袍中年所修的便是赤焰道意,心念一动,灵力便可化作烈焰。 翻手之间,赤莲掠出。 他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但纵是寻常的养神境强者依然挡不住。 “云州道宫,尽是道貌岸之辈!” 陈长安双手合十,毫不客气的骂道,身上灵力似江河决堤般爆发,遍布周身。 灰色的灵力在他的身上升腾,宛如魔焰在燃烧。 他的身前凝聚出一柄虚幻长剑,在空中悬浮打转,气息凝聚到极致。 纵使面对养神境的修士,他依然不惧。 明知不敌但依然要出剑,这是陈长安的修行态度,也是他喜欢周铁衣那卷剑诀的原因。 纵使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陈长安此刻便是面对比千万人还要强的一个人,但是他要出剑,那便出剑。 一往无前! “剑意!” 棕袍老者微微皱眉,剑意是道意的一种,不过不是属于天地大道,而是属于极为罕见的武道意志。 何为武道意志? 如果有两位修士,用着同样的兵器,有着同样的修为,用的同样的招式神通,两人对战只能留下一个人,那么决定生死的便是谁的武道意志更强,谁就能活下来。 像世俗中的三千精甲可破十万熊兵,或是修行界破胆宗师不敌屠狗之辈,所差的便是武道意志。 赤莲撞在灰剑之上。 赤焰爆发,化作汹涌赤浪澎湃滚滚。 陈长安站在赤焰狂潮之中,身体站的笔直,宛如一柄出鞘的长剑,合并着的双手之前,剑影之锋爆发出一线灰芒。 一线灰芒在焰潮中十分渺小,仿似沧海一粟。 但便是这沧海一粟,竟将整片焰潮都撕裂而开,从陈长安的身侧掠去,竟没有伤到他分毫。 铮! 一声剑鸣响起,灰芒化作剑气破空刺向棕袍中年的面门。 棕袍老者一愣,这小子领悟的剑意竟这般强横,让他能以承灵初境的修为破掉他的一掌。 他一翻手,一只赤焰所凝聚的大手浮现在他身前。 陈长安的剑气没入赤焰之中,而后那巨手在虚空之中化作残影拍落在陈长安的胸口之上, “唔!” 陈长安身体应声倒飞,手中长剑虚影消散,嘴角涌出猩红血液。 他的身体重重的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之上,那巨手消散,但是其中所蕴含的灵力却是瞬间冲入陈长安的体内。 那些灵力疯狂破坏着陈长安的身体。 陈长安感觉五内俱焚,连忙催动天魔经开始吞噬化解体内的狂暴灵力。 不远处棕袍中年感觉手背一痛,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口,一缕缕血迹流出。 他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承灵初境的修士给伤道。 他随手拭去手背的血迹,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陈长安身上,道:“你的天赋真的不错,可惜走错了路,今日便要死在这了!” “走错了路?” 陈长安笑了,嘲讽道:“若今日你我同境,那便是你们走错了路!” 棕袍中年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得罪我云州道宫那便是走错了路,你就是再强,云州道宫也能诛杀你!” 话落,他的手中赤焰升腾而起。 “云州道宫莫不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唐府上空炸开。 这声音仿佛来自九霄之上,一字一词似天雷般震耳欲聋。 当这道声音响起,这一方天地的风挺了,云止了,草木不在摇曳,仿佛天地万物在此刻都被他所震慑。 棕袍中年手中的赤焰骤然熄灭。 他的面色瞬间一沉,感觉体内的灵力都被压制而住,无法调动,抬头扫视四周,却发现不得说话的主人是谁,只能对空道:“不知哪位前辈对我云州道宫不满,尽可出来直言!” 能够在无声无息只见将他的灵力压制得无法调动,这修为绝对稳稳超过了他。 养神之上是归一境。 但他隐隐感觉,这声音主人的境界甚至比归一境还要高。 他看着四周的天地,心中升起一股无力之感,这种感觉他只有在面对云州道宫的几位宫主时才能感受到。 “你不配见我,就算是你们那十二宫主也不配,回去告诉苍月老狗,这云州你们道宫说了还不算!” 那道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棕袍中年面色发黑,下未免太托大了,竟敢辱骂我院的苍院长,莫不是真的没将我云州道宫放在眼里?” “对,就是没放在眼里,云州道宫算个屁啊,你们这些屁崽子可以滚了!” 那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丢下一声。 这一声话落,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 棕袍中年感觉身上仿佛压上来一座万丈大山,怒不可遏,一开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 棕袍中年回身看了一眼寒星宇众人,强顶着四周的巨大压力,吐出了一个字。 一行人带着三具尸体,灰溜溜的逃出唐府,仿佛被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 “今日之事云州道宫记住了,希望阁下到时候还敢这么说!” 棕袍中年走出唐府,感觉身上的压力一轻,当即抬头道。 “滚!” 一个字带着恐怖的声波从天而降。 棕袍中年感觉胸口一震,身体直接倒飞而出,将不远处的石墙砸得四分五裂。 土石横飞,烟尘滚滚,直接将棕袍中年淹没。 “明执事!” 一众云州道宫的弟子见此惊呼上前。 棕袍中强忍着和胸口的剧痛,口中含着血迹,双目狠毒瞪了一眼唐府。 “走!!” 这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憋出来的。 很显然,身为云州道宫的执事,他还从未如此屈辱过。 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定,待离开这条街便将消息传給宫主,一定要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云州道宫一众弟子扶着他与寒星宇,向着寒家而去。 第二十八章 一旨入宫风骤起 唐府之内。 陈长安朝着身前空气,拱手一拜,道:“前辈今日之恩,陈长安他日必报!” 他话音落下,回身扶起已经昏迷过去的唐玄。 “咳……” 一道虚弱的轻咳声从后院传出。 陈长安的身体一怔,将唐玄放置在门侧,快步向后院而去。 只见被他放置在草地上的唐雪柔,似乎双目微微睁开,眸中朦胧,光芒迷离。 陈长安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她看到陈长安的脸庞,眼神清明起来,嘴角喃喃:“长安……” 而后清明的眸子又朦胧起来,直至闭合上。 陈长安心中狠狠一颤,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未有一个女子对他这般挂念。 陈长安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看到那血淋淋的膝盖与小腿。 “云州道宫!”陈长安攥紧了拳头。 他自重生来还未如此怒过,纵是太子派人杀他,他也没有如此恨,但是今日云州道宫让他怒了。 …… 唐元大街上。 周铁衣坐在街角摸着下巴的胡子,神色有些复杂。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是对,毕竟修为还未完全恢复,按道理他本不应该在云州动手的,毕竟一动手牵扯太大了。 可这小子毕竟是观自境便开辟了一百零八脉的天才,而且还明悟了他的剑意,算得上是他的衣钵传人了。 若是就看着他那么死在眼前,的确是有些不忍。 “算了,也消停够久了,万般都是命。” 周铁衣起身,拍了拍屁股,决定去红袖招再喝两壶。 今日出手了,以后想来能安静喝酒的日子也不多了,趁还有机会得多喝一些。 “那小子刚才态度倒是不错,说什么有恩来日必报,要不是我了解他,差点就信了!”周铁衣一边走着,一边嘀咕着。 未几,一阵雷鸣电闪间,秋雨似柳絮般飘落人间。 淅淅沥沥的不算大,但很快便打湿了地面。 唐元大街一角,一个身着粗布的瘦汉,带着一顶蓑笠在雨中狂奔向东宫。 他是东宫安排在这儿的斥候,实在是秋风太过舒适,他一恍神便打了个小瞌,没看清是谁将云州道宫的人打出来,但却看到云州道宫那些人霸气而来到落荒败走的全程。 他原本打算留在这多看两眼,以便一会儿能汇报的更圆润些,不过这盖头秋雨说下便下,只得快些赶回东宫。 阴云遮蔽天空,在这个像傍晚一般的午后。 东宫后花园内,一座八角亭之下。 “只是受伤么?” 司马玉手中的酒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有些失望,挥手让那个跪在亭子台阶上浑身湿透的斥候下去。 他的面色不太好看,唐家未灭,陈长安也没死,他们似乎都更强了。 雨水顺着亭檐落下,化作一张雨帘,司马玉站了起来。 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潮湿,陷入思考。 “到底是谁?” 詹漩站在后方,美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他们都疑惑,是什么人救了唐府,能将养神境的云州道宫执事喝退,那人必然不会是寻常之辈。 可是他们都很清楚,唐府的背后并没有什么靠山。 这个变故让他们两个都措手不及。 “圣旨到!” 一个身披黑袍的太监在雨夜中掠动,身如幻影,没有惊动东宫的任何一个守卫。 若非他开口,可能司马玉也不会注意到他站在一侧的雨水中。 令人惊讶的是,天空中飘洒的雨水却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他站在雨中,所有落向他的雨水竟自行改变方向,落到了他的脚边。 “杨公公!” 司马玉见他,当即躬身一拜,这位杨公公名杨杰,听闻是太上皇留下的人,自他知事起杨公公便一直侍奉在他父皇左右,十余年来容颜竟没有丝毫变化。 “晋皇要见你,随我入宫吧!” 黑袍太监一双柳目淡淡看着司马玉,没有称他殿下,只是淡淡称了一个你。 司马玉亦不介意,拱手道:“烦请杨公公捎我一程!” 话落,黑袍太监抓住他的肩膀,而后身影一闪掠出东宫,就算是多了一个人,他的速度依然没有半分影响,快如闪电,转瞬即逝。 詹漩站在八角亭中,俏脸之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自年前闭关至今,晋皇还从未见过任何人,包括宫内的那位皇后,而今召见太子,想来是云州道宫这一次的事惊动了他。 她思索着,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偏殿,都是昆仑她师门的人。 她不自觉想起了那个雨夜,陈长安浑身是血站在雨中,看着她的师兄寒学,他说了一句话,我必杀你。 而她的师兄好像回了一句话,能活到年后再说。 而今一看,陈长安似乎真的能活到年后。 她的心绪不由得杂乱起来。 皇宫深处,一座破旧的宗庙之内。 司马玉站在庙院中,隔着雨帘,看着门内坐在蒲团上的父皇,只有背影,手中不断拈动这佛珠,似在念经。 他站在雨水中已有一刻钟,浑身衣袍都被雨水打湿,黏在肌肤上十分沉重。 他注意到,父皇手中的佛珠放了下来。 司马玉对着庙门躬身低头。 “父皇,我错了!” “你哪错了?” “我……不该对唐家出手!”司马玉顿了一下,他其实也不知自己错在哪。 晋皇没有开口。 空气足足沉默了八息。 “我不该想杀陈长安?”司马玉又试探着道。 晋皇依旧没说话。 未几,司马玉终于跪地磕首,道:“孩儿请父皇指教!” “哎!” 晋皇叹了口气,而后一挥手,一股无形的灵力将司马玉托起,“对唐家出手没错,想杀陈长安也没错,你只是错在没有一击必杀,打草惊蛇了!” “我……”司马玉愣住,他没想到他的父皇竟然没有怪罪他。 毕竟是他私自要杀晋国大将,杀晋国的王爷,其间从未请过任何一道旨意。 他本就做好因此被责罚的准备了,但是却没想到他的父皇没有责罚。 “北海有一种异鸟,生来居于岛屿之上不飞不鸣,足有数十载,然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待此鸟展翅,可从寻常异兽直接化作三阶妖禽。”晋皇开口,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司马玉将头压得极低,他知道父皇不是在给他讲故事。 “孩儿知错,请父皇指教!”司马玉开口,他知道自己从一开始便打草惊蛇了,若是一早便请出强者直接将唐府和伤势未愈的陈长安诛灭,一切也不会发展到今日这般,而今悔之晚矣。 “晋阳乱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晋皇叹了口气,道。 “晋阳乱了?” 司马玉皱眉。 “神晋卫都交到你手中了,你若是连用都不会用,那晋国的江山你有何能继承?”晋皇声音归于平静,右手又拿起了佛珠。 司马玉留在原地思索了半响。 “孩儿知道怎么做了!”司马玉对着晋皇长拜一礼,而后转身走出寺庙大门。 既动了,那边动个彻底,也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了。 司马玉心中已有想法,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给唐家机会。 他回东宫之后。 神晋卫便被被调动,封锁整座晋阳城,只许进不许出。 城内所有的商铺全部安排了神晋卫巡逻看守, 像是风满楼这等非寻常的商铺更是直接被查封了。 这一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 整座城仿佛被一直无形大手笼住。 “长安王不要为难小的!” 第二十九章 可恶的有钱人 两周商会的小厮面露为难之色,拦住陈长安的去路。 陈长安眼眸微凝,转身离开。 这是他所逛的晋阳最后一家有卖灵药的商铺,然而情形依旧与之前几十家一模一样,便是所有的修炼资源都被人提前预定买走了,不卖给他。 陈长安看着商铺周边的神晋卫,是谁捣鬼不言而喻。 唐雪柔和唐玄双膝可是碎裂,伤及了骨骼,若是不尽快调配灵药医治可能便会留下终生的残疾。 “真是够狠!” 陈长安去过风满楼,已然被查封了,他还想出城去买,可惜四座城门都已关闭。 他站在街道之上,目光穿过距离皇宫的几条街坊,几道门,几万块青砖,而后又收回来。 能调动神晋卫,掌控皇城,意味着这一切的意思都是宫内的意思。 而他似乎与宫内那位还有些交情,模糊的记忆里,那位晋皇从来都是和蔼可亲,宛如师长一般的模样。 每一位少年似乎都曾有过忠君报国的念头,以往的陈长安也有,只是现在陈长安没有了。 陈长安向风满楼而去,他打算直接闯楼取药。 然而,还未走出几步路,一声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陈公子!” 陈长安抬头,循声望去,看见一群人正迎面而来,在人群中,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位白衣女子。 女子蒙着面纱,双目中泛着惊喜的光芒,快步向陈长安而来。 看着那熟悉的身形面容,陈长安微微一怔,道:“白雅!” 此人正是几日前在风满楼所遇的妖族女子,当时帮她炼制天心丹换取灵玉,偶然相识,没想到今日在这遇上了。 对于陈长安的称呼,白雅身后的青衣侍女微微皱眉。 簇拥在白雅身边的一众护卫也是面色不善。 陈长安却是懒得在意他们,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道:“你怎么在这?” 在之前的印象中,白雅好像并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特别还是带着一堆人抛头露面的。 “被赶出来了!”白雅略有深意的看着陈长安,道。 “赶出来?”陈长安皱眉,没道理啊,像她这么有钱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赶出来。 看着陈长安不解的模样,白雅身后的青衣侍女,上前一步,等着陈长安,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陈长安眼中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青衣侍女抱着双手,翻眼道:“你是不是叫陈长安。” “晋阳应该没有第二个了。”陈长安点头。 青衣侍女哼声道:“那不就得了,我们本来落脚在风满楼好好的,结果今日来了一群金甲士兵,将风满楼查封了,我听他们的交谈,查封风满楼是为了断绝一个名叫陈长安的少年的修炼资源,你说是不是因为你?” 陈长安一愣,低头苦笑道:“那倒还真是我的错了。” “当然了,方才我家小姐已经走了好几条街了,满城的客栈都被各方势力的人订满了,今晚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落脚呢!”青衣侍女开口道。 “小青!”白雅凝目呵斥。 陈长安眼珠子一转,道:“诸位要是找不到客栈可以先去唐府落脚。” “那多不好意思。”白雅道。 陈长安嘴角微扬,道:“不用不好意思,一个人一枚灵玉,包住不包吃。” 白雅:“……” 不知为何,她有种良心错付,遇到奸商的感觉。 “陈长安,你也太黑了吧,一枚灵玉就算是你们晋阳最好的客栈也不值这个价!”青衣侍女当即炸毛,愤愤不平的道。 陈长安一摊手,道:“几位大小姐,现在是什么时候,春秋宴将至,晋阳又封城,只需进不许出,你们要是错过了我,可就只能去霸占民宅了,而且这么多人,寻常的民宅可能还容纳不下哦。” 青衣侍女当即沉默。 陈长安说的不错,她们一行走来也动过去租用民宅的念头,不过那些凡人大户一听他们是修士基本上都拒绝了,少数肯答应的凡人又因为宅子太小,而且十分简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 至于那些本身就有修行者的家族,多少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异样气息,看到他们这么多人,也都拒绝了。 这样看来,除非他们暴露身份去皇宫,否则还真只能霸占民宅落脚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安排个超大的优惠,九八折,看在之前合作愉快的份上,我这是最大的让步了。”陈长安眼眸扫过眼前众人,道。 白雅和青衣侍女以及一众齐齐无语。 九八折,还真是“超大”的优惠。 “不用了,就按一个人一枚灵玉算吧,我们这边有三十人,这是三十枚灵玉!”白雅翻手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陈长安。 陈长安伸手接过,沉甸甸的感觉中是浓郁的灵气。 “多谢老板!” 陈长安打开布袋看了一眼,里头竟然有三十二枚灵玉,他伸手掏出两枚,递上去道:“多了还你!” 白雅一愣,青衣侍女也是一愣。 她们本以为陈长安与那些人差不多,但好像又差很多,至少一路从雪老城到晋国,给人族的无论是钱还是灵玉还没有一个人因为多出还给她们的。 “劳烦你们自己走到唐元大街,直接进唐府,除了二层楼的两个房间,周遭所有的房间都可以住!” 陈长安将两枚灵玉塞到白雅手中,而后转身便要去唐元大街。 他这一次出门还没买到灵药,那边不能回去。 “陈长安,你这也太无耻了吧,收了钱连路都不带一下的么?”青衣侍女道。 陈长安背对着他们,边走边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要去风满楼买些灵药,家中内人受伤急需灵药,不能耽误。” “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我们刚刚说什么?” 青衣侍女转身,看着陈长安的背影道:“风满楼被你们晋国的军队查封了,你知道么?” “无妨,谁挡我便杀谁,杀光了自然就能取到药了。”陈长安云淡风轻的道。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传来,听着是平平无奇,但是话语中所蕴含的杀机,着是让青衣侍女等人心头一震。 “那个……公子留步!” 白雅的身影快步追上,或是因为速度过快的原因,脸上的面纱飘落,当她站在陈长安面前,已经露出那宛如谪仙般的面孔。 一双狭长的秋水眸子,巴眨巴眨,白皙的肌肤,像是羊脂玉一般,在夕阳下泛着晶莹的光芒,不施妆釉的嘴唇,很红很好看,气喘吁吁的样子也很耐看。 陈长安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白雅一怔。 妖精! 脑海中给这副完美的面容一个中肯的评价。 白雅注意到面纱脱落,回头看已经被晚风刮走,再转过面来,脸颊微微一红。 她从九岁起便蒙着面纱,因为雪老城那些讨厌的男生总是盯着她看,那种感觉让她很厌恶,可此刻被陈长安这般直接的看着,她却没有丝毫的厌恶,心中甚至还有一丝无端的欢喜。 “你……有什么事?”陈长安回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白雅微微回神,道:“我是想问公子需要什么灵药,我在风满楼买了一些灵药备用,可能有公子要的。” “我要的灵药种类繁多,得到风满楼去才能凑齐。”陈长安认真的道。 他这一次要配置的是五阶疗伤灵药,一般人不可能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的五阶灵药。 白雅思索一下,道:“公子这会儿就是闯入风满楼也凑不齐了。” 陈长安疑惑:“为何?” 白雅道:“我走的时候把风满楼所有的灵药都买下来带走了。” 陈长安一愣,盯着白雅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记得刚才白雅说的是买了一些灵药备用,原来有钱人的买一些备用就是包圆了。 可恶的有钱人! 白雅被看得两颊泛红,低下了头。 “走,回唐府!” 陈长安面色平静,心中却是翻天覆地,他感受到了命运的苦涩。 第三十章 这很奇怪么 陈长安领着白雅众人走向唐府。 夕阳之下,在街道上拉出长长的身影。 雨后的街道还有些湿润,不过一行人却是聊得火热。 “我听说你得罪了云州道宫,是不是真的?” “是。” “你怎么得罪的,云州道宫可不是一般来头,寻常人想得罪也得罪不了。” “我杀了他们几个人。” “你竟然在云州杀他们的人,真的是不怕麻烦啊。” “你们要是怕麻烦,建议还是不要落住在唐府,因为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来找我。” “找你又不找我们,我们怕什么。” 陈长安沉默。 青衣侍女见此又追问,道:“你是长白剑宗的大弟子,你的师门长辈呢?” “我几年前便离宗。” “听说你替晋国皇室去应了国战,将离国皇帝杀了,是真的嘛?” “是。” “城内许多人传你修为尽废,命不久矣,也是真的么?” “是!” …… 一路之上,青衣侍女就像一只不知鸟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陈长安淡淡的回应着,这些在城内传闻的大事,在两人的言语间像是闲聊家常一般的寻常事。 白雅走在前方,脸上已经披回了面纱,看似毫不在意的走着,但是那对竖着的小耳朵,以及被好奇的光芒充溢的眼眸却是暴露她内心的想法。 四周的护卫听得也是莫名惊讶。 他们随白雅从雪老城而来,沿路上听着关于陈长安的传闻诸多,没想到眼前这少年便是。 而且他们竟然看不破这少年的境界,可见这少年可能比传闻中的还要强上些许。 当陈长安回唐府,夕阳已经完全落幕。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进来,伸手指着他道:“好你个陈长安,唐丫头刚受伤,你就带了个妖精回来,想鸠占鹊巢不成?” 周铁衣身旁坐着李周,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放肆,竟敢对小姐不敬!” 白雅身旁的青衣侍女闻言,怒斥一声,就要去拔背后的长剑。 一众护卫也是闻言面露不善。 “住手!” 白雅伸手拦住了青衣侍女的动作,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莲步微挪,走到周铁衣面前,动作有些笨拙但是却很认真的行了一个礼,道:“周前辈!” 她这一举动当即让青衣侍女以及一众护卫愣住。 他们家小姐的身份他们最清楚,自出生以来几乎就没有向几人行过礼,所以那行礼的动作看起来有生疏笨拙。 可是此刻却是在向眼前这个浑身脏乱的臭老头行礼。 这老头是什么来路? “白丫头记性不错,上一次去雪老城还是十年前呢,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妖精,一转眼就变大妖精了。”周铁衣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挥手间一股灵力涌出将白雅虚扶而起。 “周前辈风华绝代,哪个人不是见过一面就能铭记于心呐。”白雅摘下面纱,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像是一个在向大人讨得认可的孩子。 周铁衣身后的李周,看到这谪仙般的容颜,神情一呆,像是一只傻眼的呆鹅。 妖精,呸,应该是仙女才是啊! 李周在心中暗暗道,见了眼前的女子,他顿时觉得以前所追求的那些红袖招里的姑娘都是庸脂俗粉,这才是他的追求啊。 虽然论容颜,唐雪柔也很美,但是毕竟是有主了,而且唐雪柔的美是人的那种美,而眼前这个姑娘的美,是妖精一般,从未见过。 “周老头,该在的时候你不在,胡说八道的时候你是绝不缺席,我算是看透你了。” 陈长安瞥着周铁衣,没好气的道。 先前云州道宫之人来唐府,若是周铁衣在也能保护一下唐雪柔他们,结果失踪的一天,到这会儿才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周铁衣老眼瞥向陈长安,不客气的道:“而且在又怎么了,难道你小子打算让我一个孤寡老人跟云州道宫为敌么,你怎么忍心啊?” 陈长安哼了一声,的确就算在也不能将周铁衣卷进来,毕竟他与唐家非亲非故,又不欠自己的,怎么能让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他。 白雅看到这一幕,惊讶无比,她的记忆中父亲似乎对周铁衣都十分客气尊敬,陈长安竟然这么跟周铁衣说话。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公子,周前辈是你的?”白雅忍不住看向陈长安,问道。 “客人,跟你一样,我帮他炼药,他给钱,不过他可比你抠门多了。”陈长安道。 “只是客人?”白雅疑惑。 陈长安一瞥,道:“不只是,这周老头想收我当徒弟,不过被我给拒绝了,毕竟我现在还是长白剑宗的弟子嘛。” 周铁衣当即脸上挂不住了,道:“小子,你忘记了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了嘛,你吞了我一百多块灵玉,我就是看你能炼药才打算收过来炼药还债,你不要太得意了啊。” “哦。”陈长安淡淡的应了一声。 债主?反正那一百多块灵玉是不可能还的。 一旁白雅面色僵凝,愣在原地。 陈长安竟然拒绝了周铁衣的收徒! 这简直骇然听闻啊。 白雅很清楚,周铁衣绝对不是为了那一百多块灵玉要收陈长安还债的。 毕竟当年她的父亲以半座雪老城为价,想让周铁衣留下当她的启蒙老师,结果还是被拒绝了,结果今日陈长安竟然为了那小小的长白剑宗拒绝了周铁衣。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陈小子,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周铁衣郁闷的道。 陈长安也不多说,走向白雅,翻手递上去一张丹方,道:“白姑娘,这是我要的灵药,你看一下多少钱。” 白雅结果丹方,细翘的睫毛微微一颤,看着陈长安道:“这里面有五阶灵药呀,你是五阶炼药师?!” “这很奇怪么?”陈长安平静的看着白雅,道。 他可不是五阶灵药师,他是九阶灵药师,只不过以现在的灵力和条件最多可能也就炼制一下五阶的灵药。 白雅,以及青衣侍女等人皆是一愣。 他们的脸上都流露着骇然的目光,五阶灵药师,那已经是各大势力争抢的座上宾了,纵使是雪老城五阶及以上的灵药师也不超过十指之数,而且都是高高在上的老前辈。 这般年轻的五阶灵药师,估计云州内独此一位。 “你是五阶灵药师?” 青衣侍女回过神,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陈长安。 “怎么了?” 陈长安疑惑的看向她。 “那你上次都不说,还赢走了我一百枚灵玉。”青衣侍女嘴巴一瘪,气鼓鼓的看着陈长安。 这一次她没有怀疑陈长安,毕竟上一次在风满楼陈长安的炼药之术着实将她震撼了一把。 陈长安尴尬一笑,摸着额头,道:“实在是家境贫寒,小青姑娘还请恕罪。” 青衣侍女哼唧一声,不说话。 “小子,果然是你的作风,好无耻啊。”一旁周铁衣落井下石道。 陈长安一翻白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铁衣气得牙痒痒。 “这些灵药我都有,给你吧。” 这会儿的功夫,白雅已经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十余盒灵药,全部都是以玉盒装着,五阶灵药已经算得上是颇为珍贵的修炼资源了,一株甚至价值几千甚至数万枚灵玉。 她取出的这些灵药,有两株五阶灵药,已经价值数万灵玉了。 周铁衣眼眸一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道:“小子,这些灵药价值可是不菲,你的钱够么?” 第三十一章 恩与仇,情与义 “不够!” 陈长安嘴角一动,淡淡吐出两个字。 空气当即一寂。 就连周铁衣都是看得一愣,钱不够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白雅也是面色一怔,有些傻眼。 “放心,等丹药炼出来,我拿丹药还债,若是白雅姑娘不要丹药,到时直接到市面上换做灵玉即可,五阶灵药换灵玉,应该不难吧?”陈长安眼眸一瞥,淡淡道。 众人这才缓释,五阶丹药换灵玉,的确有价无市,毕竟灵药可寻丹药难求,这是修行界的现象 周铁衣看着也是有些羡慕,看向陈长安道:“真的不打算当我徒弟了么,我的剑很强的,只要你每个月给我随便炼点丹药,就能学习到无上剑术,不合算么。” “我再考虑考虑。” 陈长安收起灵药,负手而去,留给周铁衣一道潇洒的背影。 这一幕落到白雅眼中,当即是让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向周铁衣道:“周前辈,不知我……” 她想要尝试一下,没准周前辈现在真的缺钱她就拜师成功了。 “打住!” 周铁衣白了白雅一眼,他知道这小妮子在想些什么,毫不客气的道:“这小子在观自境就开辟了一百零八脉,你当年观自境的时候才开辟了二十几脉。” 白雅小脸一僵,那对闪着光芒的美眸瞬间呆滞。 青衣侍女以及一众护卫闻言亦是一愣。 观自境开一百灵八脉! 这到底是什么妖孽,难道是老天爷的私生子不成? 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就算是妖族那些古老蛮荒血脉的后裔都极少能出这种级别的天骄,除了他们从小熟读的妖族古史,那些传说中的妖帝才能够在少年观自境的时期开满一百零八脉。 像是他们此刻所保护的白雅,雪老城城主之女,堂堂妖族白帝之女,在观自境也仅仅开辟了二十八脉,而今已至承灵极境,但是依然只开辟了七十一脉,这已经算是妖族中顶尖的天骄了。 但是与陈长安一比,依旧逊色许多。 整座前院都陷入了诡异的静谧气氛之中。 陈长安此刻已经走到唐府二层楼,他要去见李氏,自从唐玄和唐雪柔受伤之后,李氏整个人心力憔悴,像是丢了半条命一般。 若不事陈长安极力劝说,一定能将他们治好,恐怕她已经不堪重负昏死过去了。 他推开屋门。 李氏两鬓多了几抹花白,气色虚弱,她抬头双目带着希翼的看向陈长安。 她虽然是将军夫人,但也只是一个凡人,经历了这些日的大起大落,她还能清醒的坐在这,已是十分难得。 陈长安见此,心绪微动,道:“唐夫人,您要不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保证唐将军和雪柔伤势痊愈。” 女子本凉,为妻则炙,女子本柔,为母则刚。 他可以理解李氏的心情。 毕竟对于一个凡人女子而言,这其间种种 “不用。”李氏语气虚弱,但是却十分坚定。 她的目光挪动,落在不远处纵放着的两张黑檀木床上,上面躺着的一位是她的丈夫,一位是她的女儿,但是都昏迷重伤,特别是那两膝处的纱布,虽然清理了也换了,但是后渗透的血迹依旧将之染得暗红。 那抹暗红看着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她心痛,痛到极致为无声。 这让她如何能休息? 陈长安见此,长长叹了口气,目光也落在唐玄和唐雪柔身上。 这两人都是因为他而受到牵连,寒星宇要杀的是他,若非他们强行阻拦,根本不会受到这么重的伤势。 恩与仇,情与义。 云州道宫! 他的拳头攥紧,脑海中想起那日的情景。 这一仇怨他势必要与云州道宫清算,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要先炼药。 他转身轻轻的带上房门,转身走下楼。 庭院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气氛,陈长安刚走下来便觉察道怪异,不过还是侧目看向白雅,道:“白姑娘,不知可有随身携带的炼药炉,今日出门匆忙,没来得及买。” 声音落下,那股寂静的气氛才被打破。 白雅愣的回神,目光复杂的看向陈长安,道:“有!” 她那葱白细嫩的玉指上,储物戒指的白芒一闪,一方铜炉落在庭院之中,发出阵阵嗡鸣。 四周众人也同一以诧异的目光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懒得理会,收起丹炉,而后看向李周道:“李兄,你对唐府比较熟,劳烦你带他们去客房住下,我先去炼药。” “好。”李周应声,眼睛朝着陈长安眨了一下。 相对于白雅众人的吃惊,他却十分平静,他早已知道陈长安开辟一百零八脉的事,而且他对于修行界的灵脉并没有太大的概念。 所以在白雅他们吃惊的时候,李周只在心中打算着要怎么样靠近一下这个漂亮的跟妖精一样的姑娘。 结果还不等他考虑出十个八个计划,陈长安就给他制造了个好机会。 还是陈兄懂我,好兄弟一辈子! 李周看着陈长安的背影心中暗暗道。 …… 东宫正殿。 司马玉坐在紫檀木桌前,看着数十道味美丰盛的佳肴,空气中飘荡着酒香,他竟没有丝毫胃口,一口也吃不下。 “唐府怎么会有养神境之上的强者?” 司马玉沉默许久,开口问出了他最想知道却不得知的问题。 晋阳之内养神境上的修士他都知晓,没有任何一位出过手,唐府那位莫不是凭空出现的? “是妖族!” 詹漩手中拿着一份书信,脸色有些沉重,款款迈入殿中。 司马玉抬头,目光落在詹漩的脸上,皱眉道:“雪老城?” “不错,还是雪老城白帝之女!” 詹漩冷冷开口,坐到司马玉的身旁,随手将书信递到了檀木桌面之上,“昆仑弟子的通知信,让所以弟子不要轻举妄动,而今云州人族与妖族只是表面和睦,谁若是招惹了妖族引发两族大战必然沦为炮灰,损失惨重。” 司马玉拿起信纸,这是昆仑以灵木所制的符纸,在世俗之中颇为罕见,但是司马玉更关注的是上面的内容。 “三千里阳春江有大妖云聚,妖族大规模入境,昆仑弟子虚谨慎行事,莫惹是非!” 信纸上的内容不过简短一句,但却蕴含着大量的深意。 司马玉虽然不过世俗国的一位太子,但是因为詹漩的缘故,他对于云州也有所了解,三千里阳春江是妖族与人族领地的分割线。 阳春江以北皆是妖族所领,以南皆是人族各大宗派所掌控。 这一句话便透露了妖族已经入境不少数量的事实,提醒昆仑弟子谨慎行事,显然昆仑也不想与妖族为敌,可见群妖有多么可怕。 “云州道宫什么态度?” 司马玉放下信纸张,看向詹漩问道。 云州道宫弟子被杀三人,执事被一声喝成重伤,虽然消息还未完全传出,但天下不会有密不透风的墙,假以时日必然会传遍整个云州修行界,这对云州道宫的声名可是极大的打击。 “云州道宫在晋国的人还未动,不过据师尊说,消息已经传回去,云州道宫已派了以为宫主前往雪老城拜访白帝,想来不日便知结果。”詹漩开口道。 司马玉面色一凝,没再开口。 本以为杀一个陈长安灭一个唐府不过是小事,而今竟然惊动了白帝城。 若是白帝城要保陈长安,在人族除了暗杀估计没几个人敢动手了,毕竟昔年白帝之名传遍天下,除却人族那几位传说中的人物还无人能左右其一二。 “此子要成为我晋国大患啊!” 第三十二章 以利驱之,春心愣动 司马玉摇着头,轻轻叹息道:“年前他受父皇嘱托去应国战,而后修为尽废而归,皇室对此没有半点过问,你我还想杀他以成就己威,如今看来这一步着实走错了。” 陈长安自废之日,皇室包括晋皇在内,无人会觉得陈长安会恢复,会成长到如今日这般。 晋皇下旨赐婚,便是为了借助陈长安这个将死的废人收回唐家的兵权。 而司马玉要杀陈长安,也是想着将这将死的废人再利用一下,将他的那些声名与光环取而代之。 而今日之事,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陈长安竟与雪老城有关系,若知如此,又何必要杀他呢,只需对他施以恩惠,让他成为自己人。 “殿下莫要太过忧虑,雪老城还未有消息传回,陈长安是否与白帝有关还未可知。”詹漩看着司马玉,安慰道。 “至少现在我们都不能动手,不是么?”司马玉开口。 他比谁都清楚,虽然雪老城还未有消息传回,但此刻白帝之女住在唐府,无论是昆仑又或则是云州道宫,都没有人再敢出手,毕竟若是得罪了妖族,后果哪一方势力都担待不起。 他很清楚,人族的各大宗派不可能因为一方势力得罪了妖族就跟为之开战的。 “我们是不能出手,但是还有别人啊!”詹漩美目中寒光闪烁。 “别人?”司马玉皱眉。 他的面上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但凡云州之人族,估计没有哪一方势力愿意去得罪妖族了吧。 “长白剑宗!” 詹漩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道:“若是宗派强者清理师门,妖族的人恐怕也不好插手吧,毕竟是人族宗派的家事,妖族那位公主若是贸然插手,到时候怕是也占不得理。” “好计!” 司马玉一愣,双目中绽露精芒。 “还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殿下亦可以重金悬赏,皆是若是有无名之辈动手,就算得罪妖族,也是云州人族各大势力共担责任,不惧妖族。”詹漩接着道。 “好!”司马玉嘴角露出笑意,半日的阴郁顿时云开雾散,感觉神清气爽。 詹漩见司马玉笑了,脸上也露出笑意,道:“此事便交由我去办,殿下安心准备春秋宴的事宜便可!” 司马玉点了点头,道:“坐下一起用膳。” 明亮殿宇,一男一女谈笑有加,偶有春光娇声流露,殿外那些护卫早已识趣的退下。 虫豸不鸣,无风有月。 清冷的月辉洒落在唐府之中。 陈长安从后院走出,带出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 他的双手之上都着几个玉瓶,左手丹药,右手药液。 他正想着要给白雅丹药还是药液,突然一声鼓足勇气的少年声音响彻在前院,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白姑娘,你真漂亮!” 一声话落,整座庭院骤然安寂下来。 陈长安也是愣得抬头,看见李周站在石桌前,一本正经,脸颊泛红,看着白雅。 而白雅娇躯一愣,晶莹的美眸扑闪扑闪。 一旁的青衣侍女也是愣住,张开的樱唇小嘴,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叫李周的少年怎么突然就站起来夸自家小姐。 “今晚跟白小姐聊天很开心,我……去修炼了。”李周低着头,有些结巴的说道,他本想说的是那些往日里听书学来的风雅之词,但奈何话到嘴边却是直白又粗俗的两句。 “好!” 白雅下意识应道,她本与眼前这少年闲聊,觉得他说得都颇为有趣,都是些从未经历过的俗世趣事。 然而说着说着,这少年便盯着她,然后竟然就站了起来,夸了她一句,然后告别了。 这情景怎么似曾相识,又似乎不太相似。 白雅想起昔年在雪老城生活的时候,也有不少青年佳俊与她攀谈,那攀谈之始亦是夸赞,然后寻各种机会邀她出去一同游玩,最后表达爱意,听来浪漫而且充满诗情画意,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这些话本里的桥段,她可见的多了。 而且她也知道,这些都是那些所谓青年才俊哄骗女子的一种手段,从他们那熟练的各种言辞举措便能看出。 李周方才似乎也与那些人相似,又不太相似。 毕竟那些青年才俊给人的感觉是带着面具的世家公子,而李周更像是一个傻愣的呆子。 待到李周的身影回房而去,陈长安才走了出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陈长安疑惑的看着白雅等人,问道。 他可没见过李周像方才那样拘谨过,就算是当初初入唐府也没有。 “不知道!” 白雅摇头。 青衣侍女也摇头。 “这有啥不知道的,那小子看上了白丫头呗,俊男靓女,倒是颇为般配!” 周铁衣倚在松木柱上,手里抓着个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酒葫芦,醉醺醺的道。 白雅闻言娇躯一震,身体一愣。 “老头你可别乱点鸳鸯谱,那小子土里土气的,怎么就与我家小姐般配了?”青衣侍女眼睛瞪得像铜铃,毫不客气的道。 周铁衣轻蔑一笑,道:“土里土气又怎么了,想来你们见过的世家青年才俊也不少,应该知道那些表面风光耀眼的公子们背后是怎么一副浪荡模样,向李周这小子这般老实的,错过了可遇不到了。” “那也不般配,他才聚气境,年纪看着比我家小姐还大上一二岁,修为却比我家小姐低。”青衣侍女接着道。 “呵呵!” 周铁衣又笑了,道:“那你可知道他三日前才开始修行么,聚气极境开辟九脉,白丫头当年的天赋也未必有他高吧?” 青衣侍女一愣,坚决的道:“不可能,三日从聚气初境入极境,而且还开辟了九条灵脉,这绝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 陈长安闻言开口,笑着说道:“三日之前我给他的功法,当时他先天无灵脉,我为此还与周老头打了个赌,后面周老头输给我一部剑诀。” 话落,他还挑眉看向周铁衣。 周铁衣哼了一声,侧过脸去。 一阵夜风骤起,青衣侍女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可能,我不信!”青衣侍女开口道。 “怎么的,小青姑娘想要与我再赌一赌?”陈长安见此,眼珠子骨碌的一转,笑眯眯的道。 “我……不赌!”青衣侍女想起那日被陈长安赢走的一百块灵玉,当即一顿话锋一转,道:“但我就不信,哼!” “你不信就不信呗!” 陈长安被拒绝顿时兴趣全无,而后从手中取出一个装着三枚丹药的玉瓶递给白雅,道:“这瓶丹药用以抵过白姑娘所借的灵药,不知够不够?” 白雅愣得回神,接过丹药道:“够了,足够了。” 三枚五阶丹药,市价远超方才她所给予的那些灵药了。 “那劳烦白姑娘再兑一些妖兽的兽核和精血给我,品阶不限。”陈长安又取出一瓶丹药,递给白雅,道。 前些日他破境入承灵,自然将身上的兽核都消耗完了,而给李周准备妖兽之血也用光了,而李周接下来要准备破境入观自,寻常的妖兽之血怕蕴含的力量不足,所以便顺带着买些精血。 白雅接过玉瓶一愣,里面竟然还装着三枚五阶丹药,当即道:“我身上的兽核和精血恐怕换不了这么多的,最多就能换两枚……” 不等她话落,陈长安便打断道:“多出一枚便当报答白姑娘先前借药之恩了。” 白雅本想拒绝,却见陈长安已上二层楼,脚步匆忙,显然十分着急。 “长安……长安!” 第三十三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唐雪柔唇角微动,额头之上长出虚汗。 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泛着惨白,气色极差,那双白皙的小手微微颤动,像是梦到了噩事一般。 陈长安推门刚入内,便见这一幕,听到她那唇角微弱的梦呓,竟是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由得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一侧的唐母已经累得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他上前,先给唐雪柔和唐玄服下了两枚大还心丹。 而后翻手取出装盛着药液的玉瓶,给唐玄涂抹了起来。 玉瓶中所装盛的金风玉露膏乃是外用之药,对于外伤有奇效,可生血肉愈骨骼。 以大还心丹治疗内伤,金风玉露膏治疗外伤,这若是让云州的那些大修士看到,怕不是要心疼死,大骂陈长安败家,毕竟这两种药若是联合起来,几乎可以治疗一切伤势了。 陈长安给唐玄上药之时还算好,毕竟都是男人,褪去衣袍对那些创口抹上便是,但轮到唐雪柔的时候他却有些为难了。 他看了一眼唐母,不忍叫醒她,咬了咬牙,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而后动手起来。 一时间内,春光乍现。 片刻之后,陈长安似做贼一般走出房门,轻轻合上,两颊微微泛红。 他必须得承认,有些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还很有料。 如果不是他自恃是正人君子,方才那场景之下,怕是早就兽性大发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陈长安心中不断默念着佛偈,平复内心的波动。 毕竟他前世也未经人事,这一世着实是发展的太快了一些。 看着陈长安走下楼,口中念念有词,向着后院走去。 白雅却是满脸疑惑。 周铁衣见此老眼一眯,嘴角微动道:“又不是无禅寺的那群秃驴,一定是做了坏事的才念的佛偈吧。” “什么坏事?”白雅双目扑闪的看向周铁衣,虽然问道。 周铁衣眼眸一瞥,笑道:“能有什么坏事,也就跟李周那小子见你的时候想做的事差不多吧。” “周前辈,你不要胡说八道!”白雅小脸微红,娇羞的道。 “哎哟,白丫头还会害羞了,真是长大了!”周铁衣笑眯眯的接着道。 “周前辈你没个正形,不理你了!”白雅小声哼道,而后迈着碎步急促的回房而去。 周铁衣见此笑而不语。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 昔年他出北海的时候也遇到过一只女妖精,而且也一眼就迷上了,仔细想来那日的情形竟是与今日的李周颇为相似。 不过那时的他可没李周那般呆愣,毕竟他十九岁时已经是风流倜傥美少年了,云州编纂青年才俊的青云册上也有他的名讳。 只是可惜了,阳春江水寒,少年独自归。 世间事大概便是如此,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她却喜欢他,他却不喜欢她。 周铁衣想着思索着,拿起酒葫芦又喝了一口,嘴里喃喃道:“李周虽然愣了点,但是也挺不错的嘛,要是能讨个妖精婆娘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无端的他竟然想将李周也收入门下。 陈长安并不知道周铁衣的想法,否则必然要狠狠的宰个价格,李周修炼的可是他的血魔经,未来可是要来当他的天魔教大人物的,怎么可能便宜的送给他当徒弟。 他此刻刚刚平复下心绪,手中握着兽核,疯狂的运转天魔经吞噬。 四周的天地灵气也汇聚成漩涡,海纳百川一般涌向陈长安的周身穴位。 陈长安的身上气息稳定的攀升着。 若是周铁衣在这看到这一幕,必然更加震惊,因为此时的陈长安修炼速度竟然不逊色于当时观自境。 按道理修士境界突破得越高,修炼速度便会越慢,像是承灵境,除非有奇遇,否则就算是云州大宗派的那些天骄,也需要一年半载才能破镜。 毕竟要消耗的灵力太过庞大了,没有一个人能向陈长安这般直接吞噬兽核的力量。 当然,对于陈长安而言也不是没有影响,在承灵境保持观自境那般的修炼速度,便会导致手中的兽核消耗得更快,需要足够的修炼资源才能维持下去。 黎明破晓,一朵朝霞绽放在天边。 一缕缕清寒的晨曦洒落在晋阳城的各个角落,虽然没有将黎明的昏暗撕裂,但是依旧给人无限清爽。 东宫正门。 詹漩两颊泛红,迈着有些发软的双腿从东宫走出,只觉昨夜的殿下勇猛无比,她真的差一点儿就承受不了。 “都怪殿下,这让我还怎么去办事!” 詹漩低语一声,却见门口一顶东宫标志的轿子被抬了出来。 “詹姑娘,殿下吩咐我们送您一程,您要去哪儿?”抬轿子老轿夫看着詹漩,开口作问。 詹漩心口一暖,而后道:“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去拜见一下师尊,然后再看去何方。” “是!” 一众轿夫齐齐应声,恭敬的放下轿子,站在两侧候着。 詹漩向左侧走去,到了东宫的偏殿,想要见一下多日未见的师尊,不过却听闻师尊不在,竟是入宫了,她亦没多想,与师兄弟们寒暄几句便出了门。 她坐入轿撵,抬去了剑客居。 剑客居是长白剑宗前日入宫落脚的客栈,轿子降到剑客居的门口,便有人出来将詹漩迎了进去,这一方落脚之地也是东宫太子亲自为长白剑宗之人安排的。 屋门合上,谈了片刻之后,又开了起来。 詹漩面带笑意的走出来,示意这轿子自行抬回东宫去。 那些轿夫还以为是自己抬得不够稳当让詹漩不满了,当即下跪求饶,詹漩淡笑着解释一句,与他们无关,他们方才敢抬轿子回东宫。 并不是这轿夫抬的不好,而是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凡人是见不得的。 毕竟要发布一个可能会得罪妖族的悬赏,纵使寻常修士也没有资格解除,更何况这些凡人轿夫。 她的身影几个闪掠,消失在晋阳城内。 詹漩离去之后,剑客居内,一道愤怒的声音似浪花般传出。 “那一夜为什么没动手?” 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男人怒视着前方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女弟子,眼中怒火升腾。 他叫杨之杰,是长白剑宗的三长老,也是陈长安曾经的师尊。 将陈长安逐出师门是经过他同意的,杀陈长安也是他所提的,而因为眼前的这位女弟子,这两件事都还未办成。 最要命的是,陈长安竟然恢复了,而且实力更甚从年,能打败昆仑的弟子,敢杀云州道宫的弟子,还能击败寒星宇,当然这一切都没有他与雪老城扯上了关系重要。 “我……我以为他废了,早杀与晚杀无甚差别。” 白诗娇双膝跪地,低着头小声的道。 那个雨夜,她的确是有机会杀陈长安的,但终究是没有狠下心来。 毕竟那个雨夜中,陈长安看着是那般的落魄,像是一条濒死的野狗,不曾想几日不见,却与雪老城扯上了关系。 “哼,你知道你那一夜放了他,现在变成了多大的麻烦?” 杨之杰甩袖,胸口起伏难以平复。 白诗娇抬头,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而后咬紧贝齿道:“请师尊再给弟子一个机会,这一次保证将陈长安的首级带回来!” “晚了!” 杨之杰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寒意,枫叶般的眼睛中杀意涌动,斩钉截铁的道:“我已经答应了东宫,这一次亲自出手,将陈长安清理出师门!” 话音落下,宛若天雷震落,响彻在屋子内每一位长白剑宗的弟子心中。 他们昔日的大师兄,而今竟是要被师尊亲自处决。 心中不免荡漾起阵阵波澜。 “去准备一下吧,七日之后,待到你们林师兄到来,我便带你们一起去清理师门!” 杨之杰负手而去,声音冰冷的像是杀手,没有丝毫的情感,仿佛要杀的不是他昔日的弟子,而是一条与他无关的狗。 满坐寂然,面面相觑。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也没有人敢应声。 无声处仿若有惊雷落下,许多弟子低下了头,他们曾经都受过大师兄陈长安的照顾,得到过他的指点与照拂,而七日之后却要恩将仇报。 第三十四章 生死间铭道意 晨光初露,有雄鸡唱响于民宅之间,传入唐府。 陈长安睁开双目,缓缓从修炼状态中恢复过来,感觉体内灵力充盈,一百零八条经脉贯通,心中却是无端的有种空虚的感觉。 昨夜一宿的修炼,他虽然气息变强了,灵脉中的灵力变得多了,但是境界却依然是承灵初境。 本命物! 陈长安很清楚是为什么,因为他的本命物还未找到,所以明悟的道意无处承载,自然再修行也无法破境。 他破境入承灵,悟的道意是周铁衣所赠的那卷剑诀之上的剑道道意。 与他前世所领悟的魔焰道意不同的是,这剑意属于武道意志,两者差距还是十分之大的。 寻常的道意,不过是天地五行,山河万物,都是在世间有形的物而领悟的意,都是有可依的,强弱分明,高低立判,而剑意是武道意志,是无形的道意,其强弱与道意的主人有关,与道意本身并无太大关系,是无可依照的。 他的本命物需是一柄剑,而且还得是绝世好剑,至少得是九阶灵器。 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拿到那种级别的剑几乎不可能。 陈长安眼睛一眯,看来不能走寻常之路,否则境界会耽搁许久。 他闭上眼睛,体内一百零八条经脉齐齐亮起。 经脉之中,灵力宛如泄洪的山流一般倾泄而出,然而并没有涌出体外,只是向着体内的四肢百骸席卷而去。 每一滴血液都被灵力充斥,承载着灵力游便周身各穴。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所有的灵力都均匀的散到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陈长安的身体盘坐在后院之中,周身每一寸血肉,包括发丝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光芒,在晨光之中显得分外醒目。 与此同时,陈长安将意识下沉,控制着一百零八脉内仅存的寸缕般的灵力朝着头颅之上的泥丸宫而去。 泥丸宫,本为人魂所居的穴位。 一般只有养神境的修士,在体内凝聚道种,照亮周身各穴之时,才会尝试探索泥丸宫,因为这个穴位里蕴藏着他们的灵魂,若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灵力妄入泥丸宫,完全可能会伤及灵魂,轻者神智不清,重者直接灵魂破散而死。 养神境修士探索泥丸宫是为了看清自己的灵魂,将自己的道意铭刻入灵魂深处,从而修炼第二种道意。 养神境下,修士只能修炼一种道意,养神境上,就可以尝试同时修炼两种道意,但是当体内出现第二种道意时两者就会互相排斥,继续修行便会影响神智,所以需要将道意铭刻入灵魂,洗礼肉身,方才能双道同修。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方法,是无数修士一生都可能迈不出去的门槛。 而此刻,陈长安冒险用灵力去探索泥丸宫,也正是为了铭刻道意,他要在承灵境同时修炼两种道意。 在承灵境修炼两种道意,这在现今的修行界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道种不成,周身穴位便如阴雾一般无法看清,谁敢拿着性命冒险去探泥丸宫,而且还要找到自己的灵魂,丝毫不能有差池的将道意铭刻在其上。 没有人做,陈长安今日便要去做。 他前世所明悟的是彼岸花道意,以魔养花,杀无数人证无上道。 这一世若非因为周铁衣那一卷剑诀,他可能也会继续修炼彼岸花道,毕竟都已经明悟好了,无需再参悟,而且修炼过再修行也更加得心应手。 虽然他将灵力散入四肢百骸,光芒可以照入周身穴位之中。 但是灵力的光芒终究有限,足足一百零八条灵脉的灵力也只是在泥丸宫内点了一盏烛火灯般。 那微弱的光芒,足以让无数人望而却步。 陈长安却是控制着自己的灵力,直接涌入其中。 昏暗的光芒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小人的轮廓。 灵力涌入其中,凭着感觉落在了轮廓之上。 陈长安只感觉身体一震,身心昏沉,很显然这一缕微弱到极致的灵力的的确确落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咬紧牙关,控制着那一缕灵力化作锋锐的笔锋,狠狠的刻画在那灵魂小人之上。 只是一笔,他便感觉心神俱裂,那种源自灵魂的剧烈疼痛蔓延向周身,他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面色发白,像是头颅被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扎了进去一般。 这便是在灵魂上铭刻道意需要忍受的痛楚。 陈长安紧紧绷住牙关,然后操纵着灵力,一刀又一刀,颤抖却果决。 他感觉整个脑袋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周身之上灵力紊乱,气息就像是大海漩涡的中心一般,乱的几乎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灵力失去了灵魂的控制,瞬间便在他体内各处横冲直撞,造成了许多伤势。 陈长安依旧在铭刻。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又仿佛将那些疼痛全部都压在了心底。 终于,他体内的灵力暴动,嘴角流出了一缕血迹,然而他依旧停止。 原本宝相,此刻就像是即将崩塌的神像一般。 整个人汗如雨下,将那一身白袍浸得通透,湿漉漉的就像是从水中刚捞出来一般。 他身上异样的气息,瞬间便引来了庭院中正眯着眼享受晨风的周铁衣。 他身影一闪,缩地成寸,直接出现在后院之中。 “小子你疯了!” 周铁衣一眼便看出了陈长安身上的不对劲,灵魂震荡,灵力失控,再加之那些灵力不是在灵脉之中失控,而是在周身四肢百骸各个穴位之侧肆虐,他便知道陈长安在干什么了。 “竟然敢在承灵境入泥丸宫,你小子不要命了啊!”周铁衣冲着陈长安着急的怒吼。 那声音一改从前的吊儿郎当,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关怀。 然而陈长安却仿若未闻一般,嘴角血迹不断涌出,但他依旧在铭刻着道意。 不成功则成仁! 这便是此刻陈长安的心念。 周铁衣仿佛看出了陈长安的念头,只能咬咬牙,手中几道法诀捏动,化作符文落在陈长安的身上,短暂的将他体内的灵力抑制一下。 他此刻也帮不了陈长安,若是强行出手,可能导致陈长安的灵魂直接受损, 到时候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周铁衣的一声怒吼传遍唐府。 李周等人皆被惊动,纷纷从房门之中走出来。 不过他们刚到后院,看到陈长安身上的情况皆是一愣。 此刻的陈长安虽然看起来除了嘴角的血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伤势,但是在场的都是修士,一眼便能看出陈长安的气息虚弱到极致,竟然连灵力都无法控制,这简直是走火入魔中的走火入魔。 “他怎么了?”白雅皱眉。 “陈兄怎么了,难道走火入魔了?”李周也急切的询问。 周铁衣心乱如麻,直接怒斥一声,让他们闭嘴:“你们不要吵了,安静点!” 他好不容易看重一个后辈,想收个徒弟,可是还没收成这就要死了。 这叫什么事啊。 “长安!” 一声充溢着担忧的虚弱声音响起。 众人闻言一愣,只见身后侧唐雪柔不知何时也走了下来。 唐雪柔的双腿还缠着纱布,唐母搀扶着她,走到这后院门口。 当她看到这一幕时,心口一震,水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担忧之色,忍不住就要上前。 唐雪柔的声音响起。 陈长安那宛如入定一般的身体瞬间一颤,而后气息变得更加紊乱起来。 周铁衣见此面色大变,一双老眼怒看向唐雪柔道:“陈小子在铭刻道意,半分也失不得神,若是再分心,心神俱灭而死!” 他的话语落下。 四周陡然安寂下来。 李周没有听懂,唐雪柔也没有听懂,但是她知道应该是很严重的情况,生死边缘之际,想到这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 白雅等人却是听懂了。 铭刻道意,那不是养神境修士才能做的么? 陈长安不过承灵境,就开始铭刻道意了? 难道他要在承灵境修炼双道意? 他们满脑子的疑惑,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 “噗!” 第三十五章 九千里异象 陈长安张口,无数的血珠子同时喷射而出,像是血雾一般快速的淋在不远处的草地之上。 晨风里摇曳里的青草瞬间披上了一层血衣。 陈长安感觉意识昏沉,整个人都沉重起来,快要镌刻完成的道意竟然丝毫也刻不下去。 难道要死了? 他想咬牙却发觉连身体都操控不了。 他意识渐渐沉重,像是一座大山缓缓落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那种巨力感,让他拼尽全力去反抗亦是没有效果。 一点一点,越来越沉重。 这种感觉就似那困到极致眼睛眯成一条线一般,似乎随时都能合上眼睡过去,然而因困睡着的还能醒来,而他这一睡,却是再也醒不来了。 唐雪柔见那染血的草地,心头一揪,挣开唐母的手,强忍着双膝的疼痛,迈入后院中去。 只是一步,她便觉双腿一阵刺痛,身躯一颤,脸色煞白。 唐母见此忙上前,又扶住她,道:“柔儿,要不我先扶你回房吧,长安这里我马上下来看着。” 唐母的花发在风中散飘到额前,被她捋到耳后,满眼关心的看着唐雪柔。 方才唐玄和唐雪柔醒了,她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不曾想刚放下来,外面便传来周铁衣的惊吼声。 唐雪柔闻言感觉是陈长安出了事,硬是要下来看,她只得扶着她一起下来。 看到陈长安这般模样,她的心当即又悬了起来。 这可是她的女婿啊,唐家的几次危难都是因为他才得以化解渡过,她对这个女婿可是说不出的满意,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李氏是凡人,所以她并不懂得修行之事,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陈长安吐了一口血后,气息更加紊乱,横冲直撞的灵力竟然直接打破周铁衣所设下的符文。 “不好!” 周铁衣见此,面色一沉,一步迈上前,翻手取出一朵黑色的莲花,莲生八瓣,玉瓣连茎,每一瓣莲花之上都环绕着淡淡的黑色光芒,根茎却是如暖玉一般,散发着羊脂白般的晶莹。 这一朵莲花不过巴掌大,但一取出来便使得四周一暖。 一阵暖意随风拂来。 白雅等人只感觉神清气爽,精神一振,这种暖不是那种温度升高的暖,而是暖人心脾的暖。 “八瓣养魂莲!” 白雅定睛一看,美目中异彩绽放。 “这是八瓣养魂莲?”一侧的小青侍女闻言也是面露惊色,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养魂莲是云州传闻中千年难得一遇的可以治疗灵魂伤势的灵药,一瓣一阶,就是一阶的养魂莲都弥足珍贵,在云州任何一个商会都足以卖出天价,而眼前这株可是八瓣,八阶养魂莲,绝对是传说中的宝物了。 周铁衣取出八瓣养魂莲,心疼的掰下一片莲瓣,没好气的塞入陈长安的口中,而后小心翼翼的又收入了储物灵器之中。 看着那莲瓣在陈长安的口中一点点消失,周铁衣就感觉一阵心痛,而且胸口发闷,难受无比。 这株莲花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钱,更多的是回忆,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消受,就先被陈长安这个兔崽子给吃了一瓣。 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是陈小子不肯答应拜他为师,一定抓起来给他炼十年丹药,不二十年丹药。 八瓣养魂莲的功效还是很明显的。 入口刹那,精纯的药力便被陈长安的身体所吸收,身体的气息瞬间便稳定了起来。 陈长安只感觉一股清凉之意在舌尖绽放,而后涌入泥丸宫中。 那原本昏沉的意识仿佛瞬间充血了一般,他顾不得其他,先是掌控身体,将灵力短暂的控制一下,而后便操纵着泥丸宫内的那一缕微灵完成两种道意最后的镌刻。 当最后一笔落下,那缕灵力在泥丸宫内消散,而泥丸宫内却是光芒大亮。 陈长安的意识第一次看到了那具小人,他与自己的身体结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闭着眼睛,像是一个沉睡的婴儿。 而那婴儿的眉心之上,依稀可见两道细微到极致的纹路。 一道是黑色的是彼岸花道意,一道灰色的是剑意。 两股道意镌刻完成,直接使得那灵魂小人散发出光芒,照亮了整座泥丸宫。 陈长安意识从泥丸宫收回,心念一动,体内散乱的灵力就像是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的猫咪,瞬间被陈长安掌控,涌回体内的一百零八脉。 不过,他可没有就此而止,他在灵魂深处铭刻道意,为的是可以修炼破镜。 心念一动,他的身上灵力化作滚滚的的魔威,再次散入四肢百骸。 既然剑道剑意暂时找不到本命物,那他便先修彼岸花道意,将身体作为承载道意的本命物,与他前世一般。 随着陈长安身上魔道气息的凝聚。 他的周身全部被滚滚的魔气环绕,像是烧红的烟囱冒出来的黑烟一般。 “他怎么了?”唐雪柔见此,连忙问道。 “魔道道意!” 周铁衣皱起眉头,老脸之上流露出诧异之色。 自九州关于魔道的传承断绝以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明悟魔道道意的修士,看陈长安此刻的情况与古籍中所记载的魔道修士明悟道意时的情节一般无二,所以他才能猜测出来。 “魔道……不是断绝了么?”白雅面露疑惑之色。 然而,不等他们多谈论几句,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忽然在天穹之上炸开。 晋阳城内大风骤起,卷来无数多黑云。 黑云压城,一道道黑色电弧在云层之间跳动,像是铁索连环般笼罩了整座晋阳城的天空。 “还有天地异象!” 周铁衣惊诧的开口,浑浊的双目扫向天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相比于陈长安上一次明悟剑道引来的天地异象,这一次魔道道意竟然也引来了,而且看气势更加恢宏,直接遮住了整座晋阳。 难以想象引来这等天地异象,所明悟的道意到底有多么逆天。 他的目光的从黑云的边缘眺望到极远的尽头,约莫笼罩了有九千里长。 “异象延绵九千里长,圣人之姿!” 白雅小脑袋微微抬起,大眼睛仰望着天穹之上的阴云黑电,布满骇然惊诧之色。 青衣侍女也呆愣而住,喃喃的道:“妖孽啊!” 李周虽然不知这天地异象代表着什么,但是脸上依旧露出惊奇的一幕。 眼前这一幕是这么的惊骇。 晋阳城内,满城皆动。 东宫偏殿,一座灵力环绕的静室之内。 盘坐在屋中的道袍女人猛地睁开眼睛,双目中闪烁着天蓝色的光辉,宛如神祗。 随着她的目光射出,静室内的檀木窗门瞬间打开。 那两道目光宛如实质一般,射向晋阳城的上空。 看着那滚滚翻涌的阴云,还有云中跳动的黑电,延绵数千里的天地异象。 “出现了!” 道袍女人喃喃一语,想起无禅寺内那位圣僧的预言,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寒家之内。 云州道宫的那位明执事猛然抬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庭院之中,猛然抬头望着天际。 漫天阴云黑电,异象延绵数千里,遮天蔽地。 他赫然开口,声音急促的道:“快传信通知宫主,晋国的那位天骄出世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一道头束玉冠,身着银纹宝衣的中年男人便突然出现在庭院之中。 那男人的出现的毫无征兆,就像是从空中浮现出来的一般,连一缕风都没有惊动便入了庭院。 “不用了!” 玉冠男人淡漠的话音响起,双目所扫视着天穹之上的异象,仿佛在搜寻着什么,但是眼底不定的光芒说明了,他的搜寻并没有结果。 天地异象的范围太大了,只能锁定这位天骄出现在晋阳城内,却是难以锁定到底出现在城内何处。 剑客居内。 杨之杰鹰隼般的双目扫视着天穹,目光飘忽不定。 无禅寺圣僧的语言他们自然也知晓,此来晋阳除了处理陈长安的事外,主要也是想要碰碰运气,万一能将此等天骄收入长白剑宗,那长白剑宗振兴有望了。 “天地异象,难道是无禅寺圣僧语言的那位天骄出现了?” 白诗娇站在杨之杰身旁,惊讶的看着窗外的天穹,开口道。 “不错,今日之后想来这消息要传出去了,最迟三日各方势力都会赶来!”杨之杰皱眉,声音沉重的道。 “那我们要怎么做?”白诗娇问道。 杨之杰双目一凝,冷冷道:“不等七日后了,明日便去唐府,解决了陈长安,而后专心入晋阳城内搜寻承灵境之上的年轻修士,若是能在晋国的春秋宴前找到那位天骄弟子,我们就有很大的希望。” 白诗娇闻言心头一颤,不过还是低下头,拱手应了一声“是。” 第三十六章 陈夫人 晋阳城内。 无数人抬头望天,百姓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天降预兆,昭示不祥,也有人说是有仙人在天穹之上打架,所以引来了这近万里的阴云的遮掩,更有人说是有修炼之人在天上渡劫,将要成仙了。 城内无数说法,太子司马玉却是觉得晋国的天要变了,无端的感觉心烦意乱。 “殿下为何皱眉?”詹漩倚在司马玉身侧,抬头问道。 “你们要找的人出现了,我担心晋阳要乱了!”司马玉叹息道。 詹漩美眸中风情无限,道:“殿下应该放心才是,前些日陈长安破境悟道引来百里天地异象,若是没有这位天骄的出现,各方可能会觉得陈长安便是无禅寺圣僧预言的天骄了。” “是么?”司马玉淡淡应了一声,低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她,问道:“若陈长安便是你们要找的,那昆仑会选择我还是选择他?” 詹漩俏脸上的神情一愣,娇躯一僵,足足滞了三息才动了一下眼皮,肯定的道:“他!” 司马玉闻言,平静一笑,将目光收回,眺向远处天际。 詹漩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胳膊,坐直了腰,美目直直的注视着司马玉,道:“那种事不会发生的,陈长安刚入承灵悟道,不可能再悟道的。” “嗯!” 司马玉微微颔首,声音平淡。 他的目光缓缓挪向皇宫,凭什么我司马玉就要甘让别人来选择呢? 司马玉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从未出现过的坚定之色。 詹漩看着眼前的青年,觉得与往昔有些不同,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黑云遮蔽的晋阳城足足半个时辰,除了城内的风止了有些沉闷,偶尔响起了几声气势恢宏的响雷之外,偌大的城内也未有丝毫的变化。 一阵秋风骤起,将天际的黑云吹散。 已是接近正午的时候,一碧如洗的天幕上悬挂着一轮烁金大日。 秋末的暖阳不算灼炙,但照在眼睛上还是有些晃眼。 陈长安睁开双目,仿佛没有感受到那阳光的刺目一般,眼眸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正对着前方的唐雪柔等人,面部没有丝毫的表情。 不等唐雪柔疑惑,那死水一般的眼眸突然荡漾起了一圈黑色的涟漪,涟漪扫过瞬间让那对还算精致的眸子变得一片漆黑。 “他怎么了?!” 唐雪柔忧心忡忡的开口,询问周铁衣。 周铁衣皱眉,浑浊的双目紧紧的锁定在陈长安的身上。 单单是这一幕他也不好确定什么。 白雅也皱眉,显然也看不出陈长安到底在做什么。 李周挠了挠后脑勺,不由得想到红袖招里说书人说的那些被妖魔附身的书生,双眸变得漆黑一片,整个人的气质恐怖而森然。 虽然他想到了,但他不敢说。 毕竟是说书里的桥段,怎么能当真。 其实李周所想的与陈长安此刻的情况相差无几,只是说书里是书生被妖魔附了身,而陈长安此刻自己的就是魔。 一声闷响之后。 陈长安的眉心中央,一片漆黑如墨的纹路蔓延而开,片刻化作一朵诡异的花朵。 而后同一瞬间,他的肌肤之上也浮现起淡淡的黑色纹路。 从脸庞到脖颈,再到胸膛手臂。 整个人仿佛都在化身成魔。 周铁衣见此,瞬间皱眉,道:“以身体承载道意!” 肉身承道,即是将肉身当做本命物。 除却一部分特殊的妖族或者灵族修炼,可能会以本体当做本命物,正常的修士几乎不可能这么做。 因为这是一种极为凶险的行为,在对战中,若是对手知道你的本命物便是肉身,只需布下阵法将你的肉身困住,那便任你的道意有多强也攻击不到他,战力因此会大损。 若是正常情况,他这会儿肯定要出手打断陈长安的举动。 但是陈长安在灵魂铭刻了道意,足以同修两种道意,所以其中一种以身体承载也无不可。 心念即此,周铁衣的眉头缓缓舒展而开。 “什么情况?”唐雪柔见状忙追问道。 周铁衣摆了摆手,淡淡道:“放心吧,用了老夫的八瓣养魂莲,他已经没事了,此刻正在突破境界!” 唐雪柔闻言依旧不放心,美目落在陈长安身上紧紧的看着。 砰! 一声轻响,陈长安肌肤之上一百零八条经脉陡然亮起,不过泛着的却是黑色的光芒。 强烈的劲风从他的体表席卷而出。 唐雪柔以及扶着她的唐母都差一点被吹的摔倒,好在周铁衣及时挥手释放出一道灵力壁障挡住了这股劲风,而李周白雅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那股劲风迎面吹来,身体一震都倒退了几步。 承灵中境! “破境了!”白雅刚刚站稳,感受到陈长安身上的气势,白皙的小脸之上流露出诧异的一幕。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陈长安才入承灵初境没有几日吧。 下一刻,她就被自己这个念头给蠢到了。 眼前这人可是能在承灵境同修两种道意的人,什么事情发展在他身上没有可能? 小青侍女也是咽了口唾沫,眼前陈长安的模样与她影响里那个抠抠搜搜的少年是不太一样。 在众目之下,陈长安的双目缓缓恢复清神,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陈长安随手从储物袋上取出一件衣袍,披在浑身碎布的身上,站了起身,顾不得抖落一下身上的布条,目光便扫向四周众人,最后落在正前方的唐雪柔脸上,道:“有劳大家担心了!” 说话间,陈长安用手掌内侧将嘴角有些干涩的血迹抹掉。 看着眼前那带着笑意的面孔,唐雪柔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扑了上来,一双泛红的大眼睛睁的大大,不让泪流出来,声音却是再也隐藏不住,哽咽的道:“你……混蛋!” 陈长安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的扒拉开俯在自己肩上的人儿,看着她那有些苍白的脸颊,有些郁闷的道:“我怎么混蛋了?” “你……把我都看光了,还说不是混蛋!” 唐雪柔咬着嘴唇,脸颊有些泛红,一双勾人的眼睛却是毫不示弱的注视着陈长安。 陈长安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自己给她上药的时候是亲密了一点,忙道:“我只是给你上药,而且还有肚兜,最多就看了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唐雪柔盯着陈长安,像是审案的判官在盯犯人。 陈长安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去,道:“是多看了一点点,不过也没看光不是。” 话落,空气陡然一静。 等陈长安在转过脸去,见身前的人儿美目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咬着发白的嘴唇瞪着眼睛,简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令人心碎。 他心头一软,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唐雪柔别过脸去,挣开陈长安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冷,但还是带了一些哑咽的声音。 她迈步要离去,双膝上的疼痛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疼痛,要接着走。 陈长安见此心头一颤,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扶住,道:“你疯了,你的腿伤还没好,这样会伤到骨骼留下暗伤残症的!” “要你管!!”唐雪柔挣扎,要挣脱陈长安的手。 “我就管,陈夫人,天底下有哪条道理规定夫君不能管自己夫人的?” 陈长安直接将手边的人儿搂紧,双目认真而严肃的对上她的双目。 他的心脏不自觉的砰砰直跳,虽然口中那话说的漂亮而不失霸气,但是毕竟是两世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说这般话,特别这女子此前好像还说过终生不嫁的,心中不免是十分紧张的。 唐雪柔身子一僵,看着陈长安,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响,唐雪柔才回过神来,有些目瞪神呆的看着陈长安,咬着嘴唇道:“你……你喊我什么?” 第三十七章 有人要来杀你了 “夫人!”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陈长安名正言顺的夫人!” 陈长安双手搂紧了她,盯紧了她,瞬带紧紧攥住她的小手,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就算她拒绝反抗,也要把她抓住了,绝对不能让她给跑了。 “我……”唐雪柔有些木讷的开口。 然而不等她话落,陈长安的手便攀到她的后脑上,狠狠的亲了上去。 唐雪柔的娇躯一僵,小脑袋瞬间空白。 三息! 陈长安意犹未尽的松开,吧唧了一下嘴,似乎在品尝是什么味道。 “伤势没好之前不许出来乱跑,回房休息!” 话落,他直接将唐雪柔抗到了肩上,向着二层楼而去。 唐雪柔则是满脑子空白,被扛到了闺房之内,放在了木榻之上,她才缓缓回了点神儿。 陈长安细心的检测了一下她双膝上的伤势,然后再给她盖上了一层厚实的被子,最后盯着她,想了一下再认真的道:“以后你就好好做陈夫人懂吗?” “嗯~”唐雪柔将小脑袋缩到被窝里,发出一声细弱蚊鸣的回应。 陈长安合上屋门,转过身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想起唐雪柔那害羞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其实女人也不是很复杂嘛。 陈长安心中暗暗想着,而后迈步向一层楼之中而去。 木榻之上,唐雪柔伸长小脑袋看了一眼门外,见陈长安的身影不见,才将被子拉到了脸蛋以下,将脑袋瓜枕在木枕之上,想起陈长安刚才说的话。 陈夫人! 没错,他说的就是陈夫人。 他还亲了我,还吧唧嘴,亲嘴怎么可能尝出味道呢,真笨! 唐雪柔想着,小脸不自觉就红了起来,也偷偷吧唧了一下嘴,好像有点甜。 哎呀,真是羞死了! 我怎么能这样! 唐雪柔将小脑袋直接埋到胸口里,红的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分外诱人。 与此同时,后院的众人才尽皆回神。 目光扫向唐府的二层阁楼,顿时就感觉口中有些酸涩,早膳明明未用却是已经饱了,这种感觉难以言表,只想打人。 李氏也回神,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知女莫若母,她虽是凡人,但是对于自家的女儿还是十分了解的。 她知道自家女儿很小开始就很喜欢陈长安。 也知道前些日的婚事不过是逢场作戏,毕竟两个人几乎没有太大的交集,过往数年不过是寻常朋友,所以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们两个不可能是真正的成婚。 而今日看陈长安的表现,她知道这婚事是假戏真做了。 对于此,她并没有任何不满的看法,毕竟白捡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婿,而且还是雪柔喜欢的人,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我先上楼去看看,诸位可以到前院去落座,一会儿我亲自给你们准备早膳!” 李氏回头扫了一眼周铁衣等人,面带笑意的道。 那语气已经将她愉悦的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好,唐夫人你去吧!” 李周心情复杂的回应了一句,而后将眼睛挪向唐府的二层楼,陈兄就是陈兄,办事效率就是快啊,哪里像自己,哎! 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而后目光偷偷瞥向不远处的白雅。 很漂亮,但是遥不可及。 “行了走吧,等陈小子下来再找他算账!”周铁衣摆了摆手,迈着大步向前院而去。 白雅神情复杂的跟了上去。 现在她才明白,难怪周铁衣这等级别的存在会这么想收陈长安为徒。 原来是一位绝世天骄啊。 莫说是周铁衣,就算是她父亲在这恐怕也会心动,毕竟这等级别的天骄,若是能够收入雪老城,那只要不出意外,足以护佑族内数千年了。 圣人之姿,若能一路修炼到头,那甚至可能改变云州的格局。 她心情十分复杂,正在犹豫要不要传信回族。 李氏迈步上楼。 陈长安正好遇到,当即停下脚步,很是恭敬的说了一声,“岳母。” “好,好!”唐母面带笑意,点着头连应了两声好。 这个女婿她是越看越满意。 “我先下去了。” “好!好!” 陈长安迈步下楼,嘴角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庭院中众人,面色怪异的注视着陈长安下来。 陈长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眼眸一瞥道:“我是才貌不凡,但诸位也没必要一直盯着看吧。” “我呸!” 周铁衣第一个站了起来,没好气的看着陈长安,道:“小子,刚刚为了救你我用了一片八瓣养魂莲,你打算怎么还?” 陈长安闻言脸上笑容消失,上前道:“不要激动,都是朋友嘛……” “谁跟你是朋友!” 周铁衣斩钉截铁,老脸之上流露出一副六亲不认的姿态,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小子要想赖账休怪老夫剑下无情!” 陈长安摊开手,露出一副任你宰割的表情,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一副模样像极了晋阳城老街内的那些老赖。 白雅等人见此,当即却看呆了。 他们都有些怀疑刚才那个明悟道意引动九千里天地异象的人是不是陈长安。 周铁衣笑眯眯的看着陈长安,道:“小子,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你还不上之前欠的灵玉和今天的八瓣养魂莲,我就只好带你去云游四海,悬壶济世了,挣个十几二十年应该就够还债了。” 陈长安:“……” 就在前院的气氛有些尴尬之时。 一道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猛地冲入庭院之中,手中拿着一张画像,对比着在场的众人,最终停留在陈长安的脸上。 他迈步走到陈长安跟前,再三确定了一番。 陈长安看着他,这张面孔十分陌生,他几乎可以确定不认识。 “公子就是陈长安了吧?”那粗衣男子盯着陈长安,问道。 “不错,你是?”陈长安疑惑,眼前之人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气息,绝对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凡人。 他记忆中自己好像没有结识过什么世俗中的凡人。 粗衣男子看着陈长安,眼中闪烁着异彩,他自然听说过晋国的第一天骄陈长安之名,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幸能见到。 虽然惊讶,但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看着陈长安道:“陈公子,我是剑客居的小二,有人让我来通知你快走,有人要来杀你了!” “谁要杀我?”陈长安疑惑。 “好像是你的师尊,那人说你的师尊收了东宫的好处,要来杀你,具体我就不知道了。”粗衣男子道。 陈长安闻言陡然皱眉,他的确在长白剑宗有个师尊,不过自入门之后这个师尊就没有真正的传授过他,他当时只是在宗门之内修习与所有弟子一样的功法和剑诀而已。 他记忆里关于他那位师尊的记忆只有一幕,那便是入门之后第一次见到的,后面再没见过,甚至连离宗的时候都未曾一见。 “陈公子,不要发愣了,快走吧,方才那让我来通知您的人让我一路快跑而来,格外吩咐说一定要尽快!” 粗衣男子接着道,他知道陈长安的名讳,自然也崇拜他,所以也不希望陈长安遭难。 “你可知叫你来的人是何模样?”陈长安追问道。 “是一位姑娘,白衣飘飘,很漂亮,比红袖招里的花魁还漂亮,跟仙女一样。”粗衣男子回想着道。 陈长安眼睛微微眯起,一些模糊的记忆浮现在心头。 关于长白剑宗的记忆,好像不多,是有那么一位喜欢穿白衣的师妹,天赋不错,好像自己还教过她练剑。 与此同时,唐元大街之上多了十余道气息强大的人影。 他们大多背着宝剑,气势汹汹,无人敢阻其道。 第三十八章 留你全尸 杨之杰带着长白剑宗的人往唐府而去。 他们没有乘车马,也没有在路上耽搁,在杨之杰看来,这一次出手便是在晋阳城留下些关于长白剑宗的名头的时候。 云州道宫的养神境执事都在唐府吃亏过。 这个消息在诸多修行者都知晓,不过根据东宫那位的消息,那个令云州道宫吃瘪的是妖族之人。 他此次是来清理师门,此事为人族内事,若是妖族那人敢出手,那便是触犯了云州两族的铁律,届时必然要让妖族狠狠的掉一块肉。 当然,他的修为也不是云州道宫那位养神初境的执事可以比拟的。 杨之杰身后,白诗娇紧紧跟着,眼神却是有些飘忽不定。 “大师兄,希望你能走的及时!” 白诗娇在心中暗暗道。 她最终还是没有无法说服自己与师兄反目成仇,于是在临走之前特意的让剑客居的小二去唐府通知。 眼看着唐府愈来愈近,她的小手不自觉攥了起来。 她身后,长白剑宗的几位弟子却是面色平静,他们都是杨之杰亲自挑选出来的,与陈长安并没有太多关系的弟子。 人情世故,纵使是修行者也绕不开。 白诗娇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留在剑客居,但是她不嫩,因为她是取代陈长安而代之的长白剑宗大师姐。 唐府之内。 陈长安细细将长白剑宗的那些记忆捋了一遍。 也许是因为在长白剑宗的岁月太短暂,又或则是并不深刻,他的记忆里竟然没有多少关于那的画面。 一位只见过一面的师尊,一些指点过的师弟师妹,以及模糊的殿宇与山峰,除此外竟无什么人与事能让他记得的。 “陈公子,你怎么还不走啊?” 前来送信的粗衣男子面色有些焦急,他可是知道那些个住在剑客居的人有多厉害,杀人不眨眼。 “走去哪?” 忽而,一道冷漠的男人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至, 众目随声望去。 只见一位头束玉冠,身着银纹宝衣的中年男人迈步而入。 男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面色却是冰冷如千年寒铁。 男人的身后跟着八位青年男女,他们的背后都背着一柄宝剑,步伐轻盈有力,身上气息皆不弱于观自境,显然绝非寻常世俗的子弟。 “你……”粗布男子转身,看到那几道身影,面色吓得煞白。 铮! 不等他话落,一缕剑气便从他的脖颈处掠扫过。 噗! 粗布男子的头颅与脖颈分开,随着喷溅的血液在空中化出一道弧线砸落在地上,滚了两滚。 血迹中那颗头颅眼睛瞪得巨大,眼底满是恐惧之色。 陈长安只感觉一抹温热溅射到了脸上,他伸手轻轻一抹,殷红的颜色映入眼帘。 再看身旁,那位粗布男子已经成了一具失去头颅的尸体,应声倒落在地,整齐的切口出涌出大量的血迹,化作汩汩细流。 他的双目冰冷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那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 动手杀人的是他身旁的一位弟子,面露鄙夷之色,道:“区区一个凡人竟然没有自知之明,敢跑来告密!” 他做完这些,还邀功似的看向身旁的杨之杰。 他的修为不过是观自中境,此次能跟随杨之杰从宗门出来也是使了钱财疏通了门路,所以这等表现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他想借此机会好好在杨长老面前表现一番,没准回宗之后会得到一些赏赐指点什么的。 杨之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仿佛杀了那个粗布男人就像是踩死了一只蝼蚁一般,不足以在他的心中留下任何波动。 “陈长安,离开宗门几年,见了师尊也不知道行礼的么?” 那位弟子见杨之杰点头,心中一喜,而后眼珠子一转,瞥向陈长安怒斥道。 铮! 回答他的是一声剑鸣。 陈长安一步踏出,身影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右手并指成剑,剑气在指尖凝聚。 一剑刺向那开口的弟子。 “放肆!” 杨之杰见此皱眉,怒斥一声,一挥手一股雄厚的灵力化作一阵劲风,泛着青芒向陈长安拍打而去。 陈长安的剑气与那劲风相砰,发出一阵震响,相互抵消。 然而在同一瞬间。 陈长安的身影暴掠而出,又是一道剑气在指尖凝聚。 这一道剑气更强,有几枚灰色符文在指尖凝聚。 这一剑他动用了剑意。 纵使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一往无前之意在他的剑气之上展露无遗。 杨之杰见此面色一变,这两式剑招皆不是长白剑宗的招式,但是玄奥和强大之处比之他们长白的上乘剑诀也丝毫不弱。 当然,他也根本没有想过陈长安胆子竟然会这么大,在他出手之后还敢接着动手。 匆忙之际,他只能凝聚出一道寻常的灵力屏障,化作一阵青雾,护在那位弟子身前。 陈长安速度没有丝毫的迟钝,右手挥下,剑气斩出。 灰白色的剑芒绽放,以无坚不摧之势直接将那青雾破开。 那位开口的弟子本来对杨之杰很有信心,所以根本没有躲闪,然而当那剑气向他而来,他脸上瞳孔剧烈收缩,心中恐惧万分,但是却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啊!”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剑气将他的左臂连同着一小截肩膀齐根斩断。 血液飞溅的同时。 陈长安早已蓄力好的左掌拍出,灰色的灵力自掌心冲入他的身体之内,将他的经脉全部震断,而后天魔经运转,将那些修为灵力全部吞噬入体。 “陈长安!” 杨之杰双目中杀意惊人。 然而陈长安已经抓着那位弟子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面不改色的盯着不远处的杨之杰,道:“杨师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莫不是要包容这位师弟吧?” “区区凡人不过蝼蚁,如何能与我长白弟子相提并论?”杨之杰沉眸,冷冷开口。 话落瞬间,一股养神极境的气势从他身上透体而出。 劲风强势,瞬间使得庭院中飞沙走石,柳木摇曳。 恐怖的压力宛如狂涛骇浪般碾向陈长安。 “是么?” 陈长安嘴角一笑,毫不畏惧的道:“杨师尊觉得不能,但我觉得能!” 他的周身肌肤之上,散发出一股灰白色的光芒。 这光芒不是灵力,是剑气,蕴含着一往无前的剑意的剑气。 那如狂涛骇浪般的威压碾压陈长安之,还未临身便被这剑气所切割而开,丝毫落不到他身上。 杨之杰见此面色一沉,一步迈出,脚下一道青色的光芒荡漾而开。 四周狂风大作,环绕着庭院旋转,宛如一个风暴的风眼一般,正在成形。 狂风道意! 这是他杨之杰的道意,当然他的道意早已凝聚成道种,虽然以他的修为还不足以凝聚风暴将整座唐府移平,但是将这一方前院给笼罩却是足以做到。 陈长安感觉压力倍升。 他直接将手中断臂的长白剑宗弟子推到身前,右手紧紧扣着他仅剩一边肩膀。 以他的身体来抵挡身前的威压和风流。 “啊,杨师救命,救命啊!” 那位弟子身上瞬间多了几道伤势,面色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杨之杰。 “杨师尊,如果你不停手,这位师弟应该很快就要被你亲手杀了!”陈长安双眸紧紧盯着杨之杰,平静的开口。 杨之杰脸色一沉,鹰目中升腾着熊熊怒火。 他脚下的符文微微一淡,四周湍急的风流微微一缓,寒声道:“陈长安,放了他,我留你全尸!” 第三十九章 必赢的局面 “留全尸?” 陈长安看着杨之杰,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这笑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其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还有笑容中蕴含的深意却是令人望而不寒而栗,后背发凉。 那被扣住肩膀的弟子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寒意,吓得黄白之物泄了一地,身体不断挣扎,双目充满渴望的看着杨之杰:“杨师救我,我不想死,救我啊!” 他的声音凄惨无比,泪流满面,根本没有方才杀人时的那股神气。 就像是一条被主人丢弃的死狗一般。 杨之杰目光死死的盯着陈长安,也盯着那位弟子,一句话不发,不愿意有丝毫的退让。 陈长安脸上的笑意渐浓,道:“既然杨长老想让这位弟子死,那我只好代劳了!” 他的称呼从师尊变成了长老,这一细微的变化代表着他此刻起不再是长白剑宗弟子的深意。 “陈长安,你敢!”杨之杰怒而瞪目。 咔擦! 陈长安却毫不犹豫的扭断了那弟子的脖子,让他脸上惊恐的神色缓缓僵凝,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杨之杰。 他似乎没有想到,他心目中高大的杨长老竟然会宁愿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也不愿意退让一步,与陈长安妥协谈判。 这一幕落入杨之杰身后众人的眼中。 触目惊心! 让这些长白剑宗的人心头一颤,特别是白诗娇,她的心中不仅仅有着对于陈长安的复杂情绪,更有着对于长白剑宗的情感。 但看到杨长老的这般举动,那对于长白剑宗的感情却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你找死!” 杨之杰脚下青色光芒大泛,宛如有一块巨石投入了湖中心一般,荡漾出一圈圈青色的涟漪。 整座前院都刮起狂风。 唐府二层楼的檀木窗门都被吹开,阁楼之檐上,一块块砖瓦被刮得四飞,砸落在墙面上,地面上,发出砰砰的碎裂声。 随着风流加大,地面的烟尘与碎石纷纷被卷起,遮挡住了视线。 陈长安等人的体表皆有灵力涌出,覆盖在每一寸肌肤之上,稳住身形。 院中的柳木被吹得狂倾,仿佛随时都要被狂风拔起一般。 “我就是死,也要在你这老狗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陈长安双目冰冷的看着他。 对于杨之杰的称呼再一次变了,从长老变成了老狗,既然撕破脸皮要动手了,那又何必客气。 “既如此,本座今日便亲自动手清理师门!” 杨之杰冷笑着,伸手一抓,一柄银纹宝剑浮现在手中,挥剑斩落。 一道剑气破空,瞬间锁定陈长安。 四周的狂风被这剑气带动,同时向陈长安席卷而去。 陈长安眉头一皱,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的将灵力运转至脚下,后退一丈,同一时间手中灰白剑气凝聚。 剑意展露,寒光乍现。 这一剑看似寻常,却是调动了陈长安近乎全部的灵力。 砰! 两道剑气相砰瞬间烟消云散。 这调动全部灵力的一剑,只是面前抵挡住了杨之杰的随手一剑。 而随着那道青色剑气之后席卷而来的狂风,狠狠的笼罩住陈长安。 陈长安咬牙,灵力透体而出化作数道剑气,斩开一条通道,有些狼狈的冲了出来。 养神上境与承灵中境的差距高下立判。 纵使陈长安的天赋再强,但跨越一个大境界多的修为,足以拉平很多东西。 陈长安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身侧剑气环绕。 他的气息已经有些紊乱了。 “哼,还真有点本事!” 杨之杰眼睛一眯,有些诧异的道。 很显然,陈长安能挡住他的剑气这一点他没想到,而且挡住了剑气还能挡住他的道意,这他更没有想到。 这位他只见过一面的长白剑宗弃徒竟然有如此天赋。 一切都超乎了他的预料。 不过晚了! 既然已经动手了,陈长安的天赋越强就越要斩草除根,以免日后成为长白剑宗的后患。 心念及此,杨之杰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他的脚下,青芒更加耀眼浓郁,正是将体内的道种催动到极致,狂风道意在他的手中展露无遗。 他手中银纹宝剑之上,青芒大泛,一道道铭纹亮起,散发出灵器才有的光辉。 陈长安只感觉恐怖的压力席卷而来。 他的面色一沉,准备催动彼岸花道意拼尽全力一搏。 “够了!” 就在这时,站在后方的白雅突然开口。 一道清脆中带着些不满的话音响起。 同一时间,她的手心之中浮现出一块铭刻着金色纹路的玉符,直接被她捏碎。 玉符碎开,化作粉末。 但是粉末之中,却是有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仿若神明降临一般。 一道金色大符浮现在唐府的上空。 符光流转之际,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天而降。 让空气中的压力都凝实了数百倍。 柳树被压弯了腰,花草直接被压成烂泥。 前院的青石地面不堪重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龟裂而开,形成一片宛如蜘蛛网一般的塌陷。 地面似乎都向下沉了几厘。 没有剧烈的碰撞,只有这一阵压力降临,前院之内原本狂暴肆虐的风流戛然而止。 空气就像是瞬间叫停了一般。 杨之杰感觉身子一沉,面露阴沉难看之色,他感觉身上的灵力在方才一瞬间被压制了至少三成,竟然连道种之威都无法完全催动了。 若是换做在寻常时候,他遇到这种情况必然掉头就跑。 但今日不同,他知道捏碎玉符的那个女子是谁,他并不畏惧。 “妖族莫不是要干预人族内事?”杨之杰阴冷的眸子深邃的盯着白雅,声音沙哑却森沉。 既来了,他便做好了对上妖族的准备,这一次要么杀了陈长安,要么就从妖族的手中啃下一块肉来。 “你……”白雅紧咬贝齿,美目微皱。 她知道,陈长安是长白剑宗的弟子,她出手那便是干预了人族的内事,那便是触犯了云州两族的铁律,必然会惹上祸端。 “姑娘若是再不收手,那杨某他日必定联合云州各宗,上白帝城讨要个公道!” 杨之杰气势强横,盯着白雅,丝毫不让。 白雅面露为难之色,她若是收手,任由杨之杰对陈长安动手,那良心便过不去,虽然说他们并未认识几日,但已然算得上是朋友了。 她的家训里,还未有抛弃朋友独善其身的道理。 只是若是不收手,那杨之杰说的必然不会为假,妖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因她一人惹的祸事不可能让整个妖族为她承当,到时便会给她的父亲乃至家族带来巨大的压力。 “杨某数三个数,若是姑娘还不收手,那我便立刻转身离去!” 杨之杰双目阴沉,冷冷开口。 虽然被头顶的金符所压制,但他自信,他要走就算是养神极境的强者也留不下。 “三!” 他直接开始倒数起来。 白雅闻言面色复杂到极致。 她身后的青衣侍女已经将背后的宝剑拔出,但没有动手,她的修为不过养神初境,就算动手也不可能将杨之杰杀了。 她双目复杂的盯着自家的小姐。 她知道, 这是一个很难做的选择,要么违背本心,要么违背规则。 “二!” 杨之杰的嘴角露出冷笑,报出第二个数字。 今日是必赢的局面,他长白剑宗都是受益者,白雅收手,他们的长白剑宗的名头便能在晋阳立起来,白雅若是不收手,那他们就能在妖族身上讨得一些大好处。 白雅妖精般的面孔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双白皙如玉的的小手死死的攥着。 她真的很不愿意面临这种选择。 空气在这一刹那仿佛僵凝,沉闷的令人感觉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一旁的李周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便红了,死死的盯着杨之杰的位置,咬着牙关,身影暗暗从一侧饶了过去。 “一……” 第四十章 老子怕你不成 杨之杰的脸上的冷笑逐渐扩散,故意将最后一个数字的声音拉的很长。 就在这时,李周的身影竟不知何时摸到了杨之杰的身后。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杨之杰口中吐出的数字时,一道粗鲁俗气的声音,像是地痞流氓骂街一般,毫无规矩的打破了气氛。 “一你马了个巴子,给老子死!” 李周手中提着一柄玄铁剑,一剑捅向杨之杰的心口。 他将周身的灵力凝聚在铁剑之上。 剑锋迅猛,劲风随剑。 李周是聚气极境,但这一剑却是刺出了不弱于观自境修士的水准,纵是寻常的观自境修士被这一剑刺中,不死也有受到重伤。 不过,杨之杰不是观自境,他是养神境,而且还是养神上境。 在那长剑刺来的瞬间,他便感受到了。 他没有躲闪,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道:“自不量力!” 铁剑临身,杨之杰竟是连全力抵挡的想法都没有。 他只是在后背的衣袍之外凝聚出了一层薄如蝉翼一般的光幕,以这层光幕的灵力,一般到了观自极境的修士全力一击就能打破了,然而李周这一剑看着最多也就是达到观自中境的水平。 杨之杰就是要用这种极具羞辱性的方式来好好打击一下李周。 若是寻常人,或许真的就会被他给打击到了。 不过,李周可不是寻常人,他的双目深处微微亮起一道红芒,在那铁剑快要刺落的瞬间,只见他握剑的双臂上一条条经络暴起,恐怖的气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经络间涌动。 在同一瞬间,李周的气势暴涨,手中铁剑上的威势竟不弱于观自极境强者的一击。 血魔经的优势展露出来,以气血承载灵力,在合适的时候全部调用,可以爆发出远超境界的攻击。 砰! 一声轻响,铁剑将那光幕刺破。 杨之杰瞬间感觉到背后一股浓郁的魔气,异样的感觉瞬间浮上心头,他猛地催动体内的道种,道意绽放。 一阵青色的狂风透体而出。 然而,在风流还未冲击到李周之时,他的铁剑已然划破了杨之杰后背的衣袍,不过还是没有伤到皮肉便被青色的风流震飞。 铿锵! 伴随着铁剑断裂的声音,李周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十余丈,重重的砸在唐府的大门之上,将铜皮包裹的铁木大门直接砸得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唔!” 李周摔在地上,握剑的手已然骨折,血水横流,背后的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显然断了不止一根。 他咬着牙忍着痛,用另外一只没有骨折左手,扶着地面勉强的站起来。 刚站起来,他上身的衣袍便裂开数道口子,骨骼断裂划破血肉,血液自他的后背疯狂蔓延而开,瞬间便染红了半身的袍子。 这一幕落入陈长安眼中,心头猛地一震。 不远处白雅,也是美目一怔,白皙的面容之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她的身后有些看不起李周的小青侍女也是一愣,双目中的惊讶骇然不言而喻。 后方的周铁衣老眼微微一失神,亦是有些诧异。 一位聚气境的修士,竟然敢对一位养神境的修士出剑。 这该得是有多么大的勇气? 纵观修行界,有几人能够敢这么做? 不仅仅是陈长安等人,包括白诗雅在内的长白剑宗众弟子也愣住了,心中满是震惊之感。 杨之杰转过身去,双目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轻蔑道:“也不看看自己的修为,敢向我出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蝼蚁要就学会敬畏!” 他冷冷笑着,不仅仅是冷漠与不屑,更多的是讥讽,讥讽李周这种自不量力的找死行径。 李周全身染血,后背涌出血液已经完全将青衣染红,血液顺着衣角滴落在地面之上,汇聚成一汪血泊。 他的两腿微微分开,整个人站在原地。 看着杨之杰,他欲开口,可是刚张开口嘴角便涌出一大股血液,于是他狠狠了唾了一口血在脚边,像是街溜子在随地吐唾沫。 吐完他又抬起头,看向杨之杰,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猩红的牙齿。 “你对老子的兄弟动手,老子就砍你!” “你让老子感觉不爽,老子也砍你!” “你算个灯儿啊,还配老子敬畏?” 一连三句话落下,空气悄然安寂。 长白剑宗众弟子心中又是一惊。 本以为李周知道杨之杰的强大后会出言求饶,不曾想竟然还敢出言谩骂,就跟不怕死的一般。 杨之杰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 “我给你个机会,跪下磕三个头,饶你不死!”杨之杰冷冷盯着李周,身上气势狂涌而出。 养神境的气势,以李周巅峰时刻的状态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是此刻的状态。 不过他丝毫不退,任由那股气势压在他身上,压得他仿若窒息,压得他周身的骨骼噼啪作响,压得他背后的伤口撕裂的更大,血液汩汩流出,然而他就是不退。 他强行抬起头,张开血口,道:“老……子给儿子下跪,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着。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待到陈长安回过神时,杨之杰手中银纹宝剑已然挥起。 “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本座便送你一程!” 杨之杰手中的银纹宝剑上青光大泛。 “住手!” 陈长安见此面色骤变,双目泛寒,一步迈出,身上灵力狂涌而动。 方才李周那几句话虽然粗俗,没有文人雅士的那般才蕴,但听着却是让人觉得分为舒服,让他认定了这个兄弟。 陈长安的身影暴掠而出。 周身灵力同时催动,数十道剑气在他身前浮现,环绕周身,泛着灰白色的剑芒,将正午的阳光都掩盖住。 虽然面对的是养神上境的对手,但他依旧无所畏惧。 一往无前之剑意,便是明知山在前,亦要踏山行。 不远处的白雅,白皙的玉脸上浮现出复杂纠结的神色。 这两兄弟真是疯了,一个聚气境向养神境出剑,一个承灵境亦向养神境出剑,结果其实无甚差距,只有死路一条。 “哼,着急这送死,我便先送你上路!” 杨之杰感受到身后陈长安的剑气,面露冷冽笑容,在他看来,天上的金符白雅是不会让其落下了,毕竟相比于两个小小的人族和让整个雪老城面对人族的压力,显然是个聪明人就知道怎么选。 他手中银纹宝剑一扬,剑气中蕴狂风道意斩出。 一剑似数十剑,青芒飘散在剑气之间。 陈长安满头黑发被吹得乱舞,未曾对碰便感受到惊人的威压。 但他不惧,心念一动,环绕身侧的剑气迎其而上。 砰! 灰白色的光芒在青芒面前不过坚持了三息不到,便化作齑粉般消散归无。 残留的青色剑气在陈长安的身上扫过,留下七八道血淋淋的伤口。 剑气中所蕴含的灵力与道意,从伤口向着陈长安的脏腑狠狠冲击而去 ,仿佛要全部绞碎,将陈长安的生机全部斩碎。 陈长安早已运转起天魔经,在那些灵力与道意涌入体内的第一瞬间便将之吞噬炼化。 虽然还是受伤,但是并未伤及性命。 他的张口咳出血迹,呼吸有些急促,双目似修罗一般盯着杨之杰。 看似这一剑他接下来了,但却是在鬼门关前晃荡了一遭,到底有多么危险只有他自己清楚。 杨之杰见陈长安仍站在原地,除了体表的一些皮肉伤好像并没有其他上市,他不禁皱眉凝目,面露疑惑之色。 方才那一剑他用了接近七成的灵力,寻常的养神境修士都未必能接下,陈长安一个区区的承灵中境怎么可能接的下? “哼,倒是有点本事,我今日就要看看你能接下几剑!” 他冷哼一声,手中银纹宝剑上青光凝聚。 四周狂风再次凝聚。 “来啊,老子怕你不成?” 第四十一章 要不要考虑一下拜师 不知是不是受了李周的影响,陈长安也难得的爆了粗口。 白衣立于狂风中,身如长剑般挺立。 说不出的少年意气。 虽临死而不惧! 这一幕着实震撼人心。 不远处的白诗娇见了,瞳孔不由得一震,仿佛看到数年前在长白剑宗那位风华绝世的大师兄了。 众多长白弟子也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欺人太甚!” 不远处的白雅咬紧贝齿,白皙的小手攥紧,灵力在掌心亮起,操纵着天空之上的金符便要落下。 她看不下去了,虽然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引来很大的后果,但是不这么做就会在她余生的修行之路上留下心魔。 “小姐,动手吧!”一侧的小青侍女也咬着牙,开口道。 原本她是不愿意自家小姐动手的,毕竟为了两个人族引来各大宗派的打压是不值得的,但是看到这她也看不下去了。 “我来吧!” 不等白雅的手落下,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悄然响起。 白雅惊讶的看着身旁,周铁衣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好多年不打架了,也不知道生疏没有。” 周铁衣叹息一声,抬腿迈上前了一步。 这一步,看似不过迈出了一尺,但落脚之际却出现在了陈长安的身前。 他就那么平静的站在那,脏乱的衣袍之上却是散发出一股雄浑无比的气息,宛若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般。 杨之杰见此,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双目对上不远处老者的眼睛,心头猛得一颤,就像是挨了一记重锤一般,周身灵力竟有紊乱溃散之象。 咚!咚!咚! 一阵剧烈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宛如战鼓般沉闷得响着。 每响起一声,他都感觉心神仿佛失守了一寸。 眼前这个老者绝非寻常的老头,他身上的气息虽然看起来就与凡人无异,但那双眼睛,绝对不是一个凡人能够拥有的。 “还不走么?” 周铁衣老眼微微眯起,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抹质疑之色。 他盯着眼前的杨之杰问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 的确,这个问题对于其余人来说的确是有些耐人寻味,四周除了风流小了一些,好像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这个老头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众人心头疑惑,但是杨之杰心头却似明境一般清楚。 因为从周铁衣问出那个问题起,他便能感受到胸口抑闷,整个人仿佛都被一直巨手攥住了一般,压力巨大,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阁下可是想清楚了,确定要与长白剑宗为敌么?” 杨之杰强忍着压力,双目死死的盯着周铁衣。 他本以为今日是必赢的局面,无论是杀了陈长安,或是将妖族拉下水,他此行都能获利,但是并没有想到陈府竟然藏了一位至少养神极境的人族强者。 有眼前这人在,他今日注定是杀不了陈长安了。 当让他就此离去,未免有些不甘心,毕竟费了这么大功夫,还死了一位弟子,竟然什么好处都没有讨到,传出去他们长白剑宗也要与云州道宫一样,令人笑掉大牙了。 “长白剑宗算什么玩意儿,也配与我为敌?”周铁衣毫不避讳的开口。 真是可笑,想他周铁衣昔年好歹也是云州风云人物,而今竟然被小小的一个长白剑宗长老给威胁了。 若非是他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必然伸手将他扇死。 “你……” 杨之杰面色难下护不住身后的人,他不仅仅得罪了我长白剑宗,更加得罪了云州道宫,还得罪过昆仑的弟子!” 他还想再试试。 “护不护得住你说了不算,云州道宫和昆仑说了也不算。”周铁衣淡淡的道。 他没有催动灵力,但身上涌出的那股针对杨之杰的压力却是骤然加剧。 很显然,他不耐烦了。 杨之杰只感觉胸口一震,气息完全被压制在下风。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强行动手也没有任何希望。 “阁下一意孤行,希望到时候不要后悔!”杨之杰差点咬碎牙齿,话语声几乎是从牙缝中憋出来的。 “走!” 一声厉喝之后,杨之杰负手而去,尽量不让自己丢了气势。 一众长白剑宗的弟子却没有他这般好面子,忐忑的将地上同门的尸体收拾了一下,脚步慌乱的去追自家的长老。 白诗娇倒是没有惊慌,但也有惊讶。 她的美目看着陈长安十分复杂,片刻之后,才转身随其他弟子一同离去。 陈长安此时也才回过神来,他也没有想到周铁衣会站出来,当然更没有想到周铁衣的战力好像十分不凡,竟未动手便将杨之杰等人惊走。 他回神的刹那,当即对着白诗娇离开的背影微微拱手,道了一声“多谢!” 白诗娇闻言心头一颤,不过还是没有回头,不愿被身侧的同门们看出异样。 那些长白弟子此刻早已被吓得心神不宁,根本没有功夫去观察陈长安那一声谢是对谁说的,脚步匆忙,恨不得快速离开唐府的范围。 “怎么样,我刚刚是不是很风流倜傥?” 周铁衣转过身,老脸之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瞥向陈长安。 “额……是!”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才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 周铁衣见此顿时就不乐意了,瞪着陈长安道:“你这是什么反应,老夫方才连手都没动就让那些人落荒而逃,难道配不上风流倜傥么?” “周前辈,我觉得可能用霸气来形容会好一点。”一旁白雅摊开手心,天际之上的金符随之飘散。 “白丫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周铁衣翻了个白眼,瞪向白雅。 白雅白皙的小脸上悻悻一笑,转过身去。 “咳,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关注一下伤号……” 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从大门之处传来。 李周已然撑不住身后的伤势,失血过多,直接晕倒在石阶之上。 陈长安猛地回神,冲上去便撕开李周后背的衣衫,只见伤口密布,骨骼碎裂,几根断裂的肋骨甚至直接戳穿了皮肉。 这等伤势落入众人眼中,甚是触目惊心。 白雅等人不自觉用手捂住了小嘴。 难以想象李周刚才忍着这等伤势,不喊不叫,还硬站在那跟对手叫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陈长安见此,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直接就地将所有的骨头接上,然后取出金风玉露膏涂满了他整个后背。 看着那带着淡金色的药膏不断抹在李周的后背上,一阵药香弥漫在整个前院之中,令人闻之便感觉浸人心脾。 “暴殄天物啊,这伤势还不至死,何必动用五阶灵药膏?”周铁衣站在不远处看得心头滴血,心中暗暗道。 白雅等人看得也是有些吃惊。 五阶灵药膏,价值完全不弱于五阶灵药,任何一瓶都足以价值数万枚灵玉,然而此刻就这么被陈长安随意的涂在了李周的后背上,而且还涂得满满当当,用掉了一整瓶药膏。 陈长安却没有理会周铁衣他们的神情,翻手再取出一枚大还心丹给李周服下。 他李周敢为兄弟以聚气境拔剑向养神,我陈长安又何惜这些身外药物。 “小子,你是不是有钱烧的,那些灵药膏就完全足以根治他的伤势了,干嘛还要浪费一枚大还心丹?”周铁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样好的快点!”陈长安淡淡应声。 他弯腰将李周背到背上,而后向着他的房间而去。 一众人望着陈长安的背影,竟无言以对。 仅仅为了好的快点,就浪费了一枚有价无市的五阶丹药,就是那些大灵药师也不敢这么豪气吧。 待到安置好李周,陈长安缓缓走出来。 周铁衣还站在原地,老脸难得的露出严肃,看着陈长安,他张了张口。 “陈小子,你现在要不要考虑一下拜师?” 第四十二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啊!” 陈长安看着周铁衣,想着好似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由头,便风轻云淡的应了一声。 周铁衣见陈长安站着不动,一撇嘴道:“不行个礼么?” 陈长安一翻白眼,朝着周铁衣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徒儿拜见师尊!” “好!” 周铁衣老脸之上的严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猥琐的笑容,道:“从现在起了,你就是我的大弟子了,有什么好东西赶快拿出来孝敬一下为师,就当拜师礼了!” 陈长安一愣:“……” 他有种跳入了深坑的感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应该是师傅给徒弟见面礼么?”陈长安反问道。 “见面礼?有啊!”周铁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道:“为师不是早就给过你了,一百多块灵玉还有那一片八瓣养魂莲,你自己都已经用完了。” 陈长安闻言,感觉体内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就嗖得升腾起来,胸闷无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抠的师傅呢?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陈长安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翻手取出两个玉瓶,递了上去,道:“给吧,孝敬您老人家的!” 周铁衣笑眯眯的接过来,揣入兜里,道:“不错,看在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为师也不是什么吝啬之人,这些本门独家的剑道传承秘籍就全部传给你了,好好参悟,未来前途无量啊!” 他挥手之间,手心的储物戒指一亮。 而后一大摞足足有数万本的破旧书籍凭空出现,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陈长安见之一愣,下意识的弯腰捡起一本。 《三招剑式教你俘获少女芳心》。 陈长安皱眉,将之丢下又拿起几本《论耍剑的十三种撩人姿势》、《练剑的男人到底有多帅》、《迷倒万千少女的剑诀》……诸如此类的书籍,堆积遍地。 “这些就是你的剑道秘籍?” 陈长安手中抓着一本迷倒万千少女剑诀,有些怀疑人生的看着周铁衣。 “小子,这些可都是为师的独家珍藏,其间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经过为师深刻的理解之后才书写上的,你可不要被书籍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周铁衣看着陈长安,语重心长的道。 “呵呵!”陈长安面无表情的假笑。 “你不要这样看着为师嘛,其实还是有些没有经过整理的典籍,你看看这边。”周铁衣随意了在书堆里踢了一脚,散落出数本发黄的旧书,“青风剑诀十三式,还有这个玄月剑纲……你可以自己挑选参阅!” 陈长安瞥了一眼,还真有一些剑诀,不过看着卖相都十分凄惨。 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些破书能是什么剑道传承秘籍。 如果是传承秘籍,会被周铁衣用脚来踢?会堆得跟小山似的,看这些书还有不少都生了霉点,显然不知道堆在角落有多久没有翻过了。 “不要这么一副瞧不上的模样,这些剑诀你要是能在年末之前全部练会,我就再传你一剑,不弱于之前打赌输给你的那剑!”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笑眯眯的道。 “真的?” 陈长安眼睛一亮,此前从周铁衣手里打赌赢过来的那一剑绝对非寻常剑诀可以比拟,其间蕴含道意,若是使得其中的剑招,威力不弱于神通了。 “千真万确!”周铁衣信誓旦旦的道。 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这些剑诀看似如破烂一般,但确实蕴含着师门数千载的剑道基础,他当年虽然天资傲人,但也是离开北海三年才将这些基础剑诀全部吃透。 想要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全部掌握,除非是剑仙转世,否则就是在做梦。 陈长安自然不知道周铁衣的小心思,直接一口应下,道:“好!” “其实为师还替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周铁衣又道。 “什么?”陈长安来了精神。 “我看你明悟了剑意,不过没有好的宝剑可以承载道意,是不是?”周铁衣瞥着陈长安的眼睛道。 “莫非要送我一把好剑?”陈长安眼睛一亮,他虽然同修两种道意,以取巧的方式得以继续提升修为,但是若是要提升战力还是需要寻来可以承载剑意的宝剑。 “不,是一块铁,千年寒铁!”周铁衣负手道。 陈长安愣了一下,千年寒铁至少是七阶的灵铁,没想到周老头这一次这么大气,当即道:“铁就就铁,给我吧。” 周铁衣无动于衷,只是干咳两声,道:“咳,据我所知,这一次在晋国的春秋宴,云州各宗派带来了不少宝物作为彩头,其中昆仑的宝物就是千年寒铁,你要好好表现啊,争取把那些彩头都拿回来。” 陈长安面色一僵,心中万马奔踏而过,还留下了一地的马屎。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陈长安直接转过身,将地上的剑诀装入了储物袋中,装不下的用手搬起,准备拿到二层房间里去。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萧瑟的背影,笑眯眯的摸了摸下巴。 想当年他拜师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彩头呢,这小子真的不懂事,也不知道好好感谢一下为师。 陈长安搬着书上楼,走向自己与唐雪柔的房间。 他的心情就像这手中书一样又沉又闷。 然而,还未完全靠近门口,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惊人的寒意弥漫在空气之中。 此时虽已秋末,但依旧是正午刚过,不可能这么冷。 而且空气中的这股寒意明显的不是天寒。 陈长安心头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哗啦! 一声巨响,他手中的破旧书籍全部散落在地,有数本还透过凭栏的缝隙掉落到一层楼。 “陈小子,你怎么回事?” 周铁衣伸手抓住那几本剑诀,抬头皱眉,斥问道。 然而陈长安却没有心思回答他,猛地冲向房间,砰的一声巨响,直接将房门重重的推开,砸在墙面之上。 这一反常的举动,让周铁衣等人瞬间发觉了异常。 不对劲,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异常? “要不上去看看?”白雅也甚是好奇,自她认识陈长安开始,仿佛就没有见过他这般慌乱过。 “走!” 周铁衣皱眉,而后迈步向二层楼而去。 白雅紧随在他的身后。 他们的心中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周铁衣大概猜到了,而白雅却不明所以。 “周前辈,他这是怎么了?”白雅边走边问道。 “可能是唐丫头的九阴灵体觉醒了!”周铁衣开口道。 “九阴灵体!” 白雅娇躯一怔,脚步停了下来,满脸都是诧异之色,看着周铁衣道:“周前辈确定没有认错,九阴灵体可是九天女帝的体质啊?” “嗯!” 周铁衣淡淡应了一声,已然迈步上楼。 白雅和小青侍女两个人愣在原地,足足三息才缓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打个欠条 二层楼屋内。 陈长安刚进入屋内,便感觉仿佛进入了寒冬腊月一般。 整间房内都布满了冰霜,桌面上的茶水都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面。 不远处木榻之上,唐雪柔的小脸白的有些发灰,几乎看不到气色,细碎的白霜布满她的每一寸肌肤,脸颊、脖颈、耳朵还有那翘起的睫毛和瀑布般的长发。 整个人就像是从寒冬腊月里被冻了一整宿的样子。 陈长安猛地冲上前,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灵力涌出感受到微弱的脉象与气息。 这等情况,比之之前修为尽废的陈长安还要严重。 陈长安当时修为尽废,身受重创,但至少可以行动,而且意识还是十分清醒的,但唐雪柔此刻,仿佛与死亡只差了一步之遥一般。 “九阴灵体!” 只是瞬间,陈长安便明白是什么导致了唐雪柔陷入这种状态。 封灵丹的封印破碎,九阴灵体觉醒了。 这与他预计中封印破碎的时间早了有一个月,想来是因为前些日的伤势导致封灵丹的封印被影响提前破碎了。 陈长安扶着唐雪柔,将她搂在怀里。 此刻的唐雪柔整个人仿佛一块移动的冰雕,身上没有丝毫的温度,若非那微弱的脉象与气息,简直与尸体无异。 寒性灵力! 必须有足够的蕴含寒性灵力的天材地宝。 陈长安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思绪翻飞。 他可以感受到怀中唐雪柔身体的变化,属于九阴灵体的灵性被压制了十九年,一朝爆发没有得到足够的寒性灵力滋养,必然就会开始反噬主人。 现在想要救唐雪柔,唯一的方法便是找到足够的寒性灵力给唐雪柔的九阴灵体吸收。 可是要去哪找足够的蕴含寒性灵力的天材地宝? 要怎么办? 他的脑海之中无数个想法冒出,而后又被掐灭,因为时间太短了,许多可行的办法但是根本都来不及。 就像是以丹药换取寒性灵物,且不说满城的商铺都已经被太子掌控封锁,就算是可以交易,短时间内哪里有那么多的寒性宝物可以给他换。 “真的是九阴灵体!” 屋门之外,刚刚上楼的白雅,小手捂住的嘴唇,双目中满是惊讶的神色。 周铁衣看着也顿时皱起眉头。 他迈步上前,翻手取出数枚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玉石,塞入唐雪柔的手中。 五阶天寒玉,是蕴含着极强寒性灵力的宝玉,一般都是用来炼制灵器或者丹药之用的。 天寒玉与唐雪柔的手掌接触,其中幽蓝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而后直接化作齑粉飘散而开。 整整三枚五阶天寒玉,价值都足以换数万枚灵玉了,但是在唐雪柔的手中却连三息都留不到。 陈长安抬头,看着周铁衣,认真的开口道:“多谢!” “你我师徒,无需言谢!” 周铁衣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翻手又取出一堆蕴含着寒性灵力的灵药和宝物,但是大多都在五阶以下,刚刚接触到唐雪柔的肌肤便被抽干了全部的灵力,化作废料。 陈长安感觉得到,唐雪柔在吸收了这些寒性宝物之后,气息微微恢复了一些,但是身体依旧十分冰冷,显然远远不够。 “没了!” 周铁衣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储物戒指,无奈的道。 陈长安心头一震,咬了咬牙,将唐雪柔放在木榻上,盖上被子,起身便往门外去。 “你要去干什么?”周铁衣挡住他的去路,问道。 “去抢劫!”陈长安咬着牙道。 周铁衣皱眉,老眼盯着陈长安,道:“你就算是将晋阳所有的寒性宝物都取来也不足以填补唐丫头身上的空缺,她需要的是海量的寒性灵力,至少要五阶以上的寒性宝物才能有点作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长安面色冷漠。 满城商铺此刻都被神晋卫所把控,但他此刻顾不了那么多,只要有一点儿希望便要去做。 “你现在于晋阳城动手,可知后果?”周铁衣声音沉重,将陈长安的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无论什么后果,都要去!”陈长安坚定的道。 周铁衣沉默,浑浊的双目盯着陈长安。 陈长安亦沉默,双目坚定的对上周铁衣。 空气安寂,两个人没有说话,却是仿佛进行了一场意见相左的激烈争论。 气氛不自觉的更加肃冷起来。 “那个……寒性的宝物我有!”白雅站在一旁,试探性的打破这僵凝的气氛。 陈长安和周铁衣的目光同时望向她。 “有多少,我都要了!”陈长安直接开口。 白雅扑闪着晶莹大眼睛,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了一堆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玉石,堆积成一座小山,散发着惊人的寒意。 “这些是天寒玉!” 白雅将玉石扫到一旁,又一挥手,储物戒指一亮,一堆五光十色泛着森寒之意的兽核和灵药陡然出现在面前。 “这些都是冰系妖兽的兽核和一些寒性灵药。” 说着,白雅手中储物戒指又一亮,数百个玉瓶出现在房间内仅剩不多的空地上。 “这些是天寒玉的玉髓和蕴含寒性灵力的先天灵液。” 白雅介绍着,储物戒指再次亮起,这一次是一颗被符文锁住的透明珠子,珠中有一团泛着幽蓝色荧光的火焰,散发着极致的寒意,虽然被符文灵珠所封印着,但是其取出来的瞬间,整间屋子的温度便骤然下降到零度以下。 “这是前不久在菩提城拍卖会买下来的七阶玄寒焱的火种。” “就这些了,你真的全都要了?” 白雅看着陈长安,开口问道。 陈长安看着她的储物戒指,他严重怀疑那个储物戒指里面装的东西可以买下整个晋国,这个妖族的小姐真的是太有钱了。 “嗯?”白雅疑惑的看着陈长安。 “要,当然要了!” 陈长安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道:“多少钱?” 白雅闻言将目光扫向四周,道:“天寒玉就算五十万灵玉,然后兽核和灵药也算五十万吧,在加上玉髓和灵液就算三十万吧,还有玄寒焱的火种,拍的时候花了一百三十万灵玉,一共二百六十万灵玉,看在朋友一场份上,算你二百五十万吧!” 陈长安抿了抿嘴,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他知道这个价格绝对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了,但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拿出二百五十万没灵玉,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个……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能不能打个欠条,先欠着!”陈长安尴尬的道。 白雅眼珠子一转,愉快的道:“好啊,没问题!” 她不怕陈长安跑了,毕竟陈长安的天赋他可是见识过了,而且还是一位五阶灵药师,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周前辈的亲传弟子,就是将这些东西白送给他,换个人情也是赚的。 “谢了,我一定会尽快还上的!”陈长安松了口气,感激的道。 “不着急!”白雅笑着露出一口玉齿,道:“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 陈长安眼眸一动,道:“是欠了人情,白姑娘日后有需要可以找陈某,只要力所能及之事,陈某绝不推脱!” “好!”白雅闻言,笑得像是一个孩子。 “白丫头,你倒是随你爹,会做生意!”一旁周铁衣眼眸一瞥,道。 他自然看出了,白雅看好陈长安,今日施恩换来他日一位云州巨擘的人情,绝对是血赚。 “周前辈谬赞了!”白雅谦虚一笑。 陈长安并不知道白雅和周铁衣的话题,他此刻正忙着将满屋的寒性宝物取给唐雪柔吸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偌大屋中的寒性宝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唐雪柔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将三堆寒性宝物全部吸收,但是依旧没有饱和,只是气息稍微平稳了些许,身体有了一丝微乎其微的温度。 陈长安的心头再次沉重了起来。 他的手中只剩下一枚玄寒焱的火种,除此外再无其他的寒性灵物了。 嘭! 第四十四章 局势之变 陈长安捏碎了封印火种的灵珠。 玄寒焱的火种瞬间升腾而起,泛着极致的寒芒,仿佛要将虚空都冻结了一般。 但当火种落在唐雪柔的掌心之中时,那强烈无比的寒芒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瞬间一黯,寒意瞬间收缩而起。 看着那火种的光芒一点点的变弱,陈长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火种完全熄灭,空气中的寒意微微减弱。 唐雪柔的身体微微恢复了些许温度。 陈长安的眼睛一亮,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气息缓缓变强,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是与常人相差得不大。 咳! 唐雪柔轻咳一声,胸口起伏一下,美目缓缓睁开。 朦朦胧胧之间,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长安……”唐雪柔看清眼前的人,有些艰难的露出一抹笑意,她想要起身搂住的眼前的人,但是不知为何,感觉很冷很冷,身体像是饿了几天几夜一般,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我在!”陈长安看见她醒来,有些激动的抓紧了她的手。 “我怎么了?”唐雪柔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强行清醒起来。 陈长安脸色微微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道:“没事,只是伤势未愈同时又受了一些寒,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是么?”唐雪柔美目睁得大大,直勾勾的盯着陈长安。 陈长安有意无意的躲闪了一下,点头道:“放心,没事的。” 唐雪柔仿佛相信了一般,也点了点头,道:“我饿了,什么时候开始吃饭?” “马上,岳母已经在做了。”陈长安道。 “那你去看看吧。”唐雪柔随意的道,她恢复了一些气力,但还是感觉很冷。 陈长安愣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好!” 他知道,唐雪柔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也许是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也不能问,此刻她也许最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我们也下去吧!” 周铁衣亦回过神来,转身迈步出门。 白雅和小青侍女也跟了上去。 “你要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陈长安走到门口,而后又转过身来,看着唐雪柔认真的道。 “嗯!”唐雪柔点了点头,唇角挤出一抹笑意。 陈长安这才有些放心,迈步出门,而后拉上。 嘎吱! 看着房门合上,唐雪柔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虽然陈长安、还有周铁衣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一脸平静,但依旧骗不了她,若是寻常事,他们是不可能上来的。 她目光扫过四周,檀木床沿,还有被褥上还未化开的白霜。 “九阴灵体么?” 唐雪柔美目中波光荡漾,思绪万千。 她没有想到,还没等自己去了解九阴灵体,它却已经觉醒了。 心念一动,便能感受到体内灵力有些紊乱,昔日那种一修炼就似被瓶颈封锁的感觉消失了,似乎只要现在修炼,她就可以突破境界了,然而她此刻想要修炼,身体却根本无法支撑她完整的运转功法。 唐雪柔美目扫向屋门之外,没有流泪,只是有些不舍。 白皙的小手攥紧,她咬紧了牙关,平生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太弱。 …… 陈长安走出屋门,而后顺道下楼,看着午后的斜阳,无端的觉得刺眼。 他去唐府的屋内,取了笔墨,写了一张欠条,递给白雅。 二百五十万枚灵玉! 白雅欣然收下,不只是因为这高达数百万的灵玉,更多是因为这可能是一份未来云州强者的人情。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有些于心不忍的道:“那些寒性灵物只能暂时的满足唐丫头的需求,待到她九阴灵体进一步觉醒,还会需要更多的寒性灵力,比之今日要超过数倍不止!” 虽然这个消息很残酷,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了一下陈长安。 “知道了!”陈长安点了点头,思索了起来。 数十息之后,他抬头看向周铁衣,认真的道:“周老头,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周铁衣眼眸一瞥,道:“借钱我可没有啊,就算我倾家荡产也不可能填上九阴灵体的大坑的!” “不借钱!”陈长安翻了个白眼,道:“我想让你帮我找找需要治伤、炼药的人,雪柔要的寒性宝物我自己凑!” “你要帮人治伤炼药,换区寒性宝物?”周铁衣眼睛一眯。 “嗯!”陈长安点头。 今日的事让他长了心眼,若不是白雅在,也许唐雪柔真的就要离他而去了,他必须尽快聚拢大量的寒性宝物,以备不时之需。 “没问题!”周铁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当二道贩子的好机会到了。 这一次他就要好好去抢一下那些大宗派炼药师的生意了。 一想到每一笔生意他多少都能捞点油水,不免就感觉人间值得。 “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在家参悟剑诀!” 周铁衣越想越美,决定立刻行动起来,丢下一句话,身影便往唐府之外掠去。 “白雅姑娘,你若是需要炼制丹药也可以找我,至于欠的二百五十万枚灵玉,我会尽快还上的!”陈长安将目光挪向一侧的白雅,赫然开口道。 白雅美目巴眨巴眨,笑着道:“不着急,我得空去问问家里,如果有需要丹药第一时间找你!” “多谢!”陈长安拱手,认真的道。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是要参悟剑诀,努力修炼,同时多多挣钱,收拢大量的寒性灵物。 虽然他知道,被封印了九年的阴灵体需要的寒性灵力是巨大的,不过再大也能填补上,只要他准备的寒性灵物够多,只要他钱挣得够快,办法总比困难多。 唐府之内经历了一场无形的大变,晋阳也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变革。 长白剑宗长老亲自出手,入唐府要清理师门,却是被杀了一位弟子,而后狼狈退走。 这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在短短三个时辰之内,传遍宫内宫外,甚至所有来到晋阳城的宗派与修行者都得到了消息。 晋阳城看似与往常一般,人来人往,并无异常,但平静之下,隐藏着各方势力的震惊。 长白剑宗长老,杨之杰,虽然不算是云州顶尖的强者,但也是有名头的,修为在养神境中也是排的上号的,结果却在小小的唐府吃瘪了。 此前云州道宫吃亏,是据传有妖族强者插手。 而此次长白剑宗失利,直接证明了,唐府不只有妖族的强者,还有人族的强者,否则杨之杰绝不可能退走。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想要拿走黑市里关于陈长安的赏金的杀手们,也纷纷按捺平息。 东宫正殿。 司马玉静静的坐在紫檀木座上,面色平静,静的可怕,阴沉的双目仿佛要滴出水来。 他的身前,詹漩也低着头。 又一次失败了,这一次的失败直接改变了局势。 春秋宴在即,能够解决陈长安与唐家的机会几乎没有了。 偌大的辉煌殿宇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上一下,谁也没有开口,空气沉闷的像是灌了铅墨一般。 “备车!” 第四十五章 复苏的野心 司马玉挥手,示意殿外的侍者备车。 “殿下要去哪?”詹漩抬头,疑惑的看着司马玉。 唐府之事近乎已成定局,此刻除非昆仑或者是云州道宫愿意冒着得罪雪老城的风险强行出手,否则再不可能灭掉他们了。 “去皇宫!” 司马玉迈步上前,边走边道,他的心有些乱,有些事需要去请教一下他的父皇。 詹漩沉默,望着司马玉的背影。 她想要开口教主他,但又开不了口,因为司马玉遇到的这件事她也解决不了。 东宫门外,一辆马车孤寂的往皇宫驶去。 午后的暖阳下,马车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不过过路的人见到马车上的标志,依旧是恭敬无比的让开。 车驶入宫门,守门的士兵并未阻拦,因为太子殿下这些日奉命操办春秋宴,时常进出宫门。 这些士兵只是有些奇怪,为何今日太子会单独入宫,只有一个赶车的车夫,除此之外,竟是一个护卫都没有带。 马车行驶到晋玄门,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古旧的大门,处于皇宫正殿的后侧,直通皇宫的深处。 此刻晋玄门大门紧闭。 司马玉走下来,迈步上前,欲推门而入,不过却被一道黑袍身影挡住。 他抬头,正是父皇的贴身内官,杨杰公公。 前些日也正是他带自己入的宫,见到了自己的父皇。 “杨公公!”司马玉对着他拱手一拜,行了一个小礼。 杨杰不与他客套,柳目淡淡一扫,开口道:“昆仑的大人正在给晋皇诊伤,让殿下回去!” 说完,杨杰便转身离去,开门,又合上门,脚步声缓缓远去。 司马玉身体一震,抬头望着那已经关上的屋门,大声的道:“父皇没有别的话么?” 在那脚步声要消失之际,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晋皇说昆仑的风景不错,殿下若是有意可以在春秋宴前去看看,多待一些时日。” 司马玉身体一震,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足有十余息,司马玉的嘴角却是露出一股笑意,这笑中带着自嘲,带着落寞,带着苦涩与不甘。 杨杰临走的那一句话,看似不过在夸赞昆仑的风景,实际却是让他可以放弃操办春秋宴,去昆仑避一避风头。 这一刻他总算想明白了,无论是昆仑、还是他的父皇,竟都是将他当做了一枚棋子。 让他去扫平唐府,除掉陈长安,若是顺利,那他也许会登基,成为昆仑掌控世俗国的傀儡,也成为他父皇言听计从的儿子。 现在他失败了,那便是要被一句话打发去昆仑,像是一张没用的废纸被丢到了纸篓里一般。 真是可笑! 我司马玉难道生来就要被人当做棋子,随意摆弄? “哈哈哈……”司马玉突然大笑出声,状若癫狂。 笑声回荡在晋玄门外的宫道上,说不出的怪异与悲凉。 不远处看着马车的车夫,见到司马玉无端的大笑,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开口问道:“殿下,要回宫么?” “回!” 司马玉脸上的笑容敛去,双眸深处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冰冷。 他迈步走上马车,平静的坐下,闭上了眼睛。 轱辘声响起。 他再次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神情。 “你们都觉得我不如陈长安,觉得我资质寻常,觉得我可以肆意操弄,这一次我便不忍了!”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认清我司马玉!” “司马玉不作任何人的棋子!” 马车缓缓行驶出宫门,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当车过城门时,马车陡然停了下来。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您可能用得上。” 车夫伸手递了一封信进来。 司马玉接过书信,收入袖中,面无表情的道:“继续走吧。” “是!” 车夫应了一声,接着驾马而去。 宫门之口,除却那依旧一头雾水的士兵之外,只多了一位面色沉重的宫女。 这个宫女是寒家的人,她知道那封信内写着什么。 皇室一脉向来与昆仑交好,但那一封信却是要让太子与云州道宫结交。 皇宫深处,宗院之中。 那棵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槐树下,摆着一张奢华的紫檀茶桌 ,茶香袅袅。 司马策披着一身龙袍,坐在桌旁,亲自烫着茶杯。 相比于数日之前,他身上气息浑厚,显然已经破境,迈入养神之上的境界。 茶桌之侧坐着一位身着道袍的女子,约莫世俗中四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算得甚美,但两条眉毛斜斜上撇,一副面相显得十分高冷,仿似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一般。 司马策笑眯眯的给她倒上茶,道:“这两日有劳宫主了!” “谈不上有劳,你只需要告诉我此番昆仑要找的人在哪就可以了!”弦月没有去接茶杯,冷冷的开口道。 她身为昆仑道门紫月宫的宫主,若是论身份,这辈子也不可能与这个世俗国的一个皇帝同桌饮茶。 她之所以能够坐在这,便是几日前这晋皇派人传信给她,说他知道此番云州各大宗派来晋阳要找的天骄在在哪儿,让她入宫详谈。 而后他们便做了一笔交易,她出手助他破境,交换这个消息。 她此刻还能坐在这里,便是等着晋皇将那个消息说出来。 “宫主莫要心急!” 司马策微微端起茶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才缓缓道:“在说之前,司马策就斗胆再请宫主答应一个条件!” “司马策!” 弦月目光一寒,冷冷开口道:“你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她对于眼前这个晋皇并没有好感,城府极深,而且行事狠辣不讲情义,破境之后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驱走,让其去昆仑。 “宫主息怒,在下这个条件主要是为了自保,毕竟将消息只告诉给昆仑不免会引起其他宗派的仇视,只是希望昆仑能够护住晋国,也护住我的周全,为期三年,毕竟在下可抵挡不住各方宗派的强者。” 司马策开口,语气平和的道。 弦月闻言皱眉,司马策之言倒是有理,而且晋国本来便是昆仑选中用来掌控世俗各国的傀儡,照拂一番也不算难事。 “好,这个条件我答应了!”弦月点头。 司马策闻言满意一笑,翻手从袖中取出一张发黄的药纸,递了上去,“这便是宫主要的消息了。” 弦月接过药纸,上面只有三个字,封灵丹。 三个字的有限,还有一位炼药师的落款,以及日期的戳印。 “什么意思?”弦月皱眉。 “九年前,晋国大将军唐玄曾入宫请我晋国的五阶灵药师为其女诊病,说是她突害寒症,久寻良医却不得治,而后那位灵药师将病症之结告诉了我,便开了这张药方。”司马策笑眯眯的道。 弦月眼眸一凝,若有所思的道:“封灵丹用在修士身上,那只有封印特殊体质的灵性,你是说那唐玄之女是特使体质?” “宫主果然博学多闻,一下便想明白了!”司马策道。 “哼,特殊体质又如何,在昆仑不乏特殊灵体的弟子,你莫不是觉得一个特殊灵体就值得整个云州的大势力都来晋阳寻找吧?”弦月冷哼一声,语气陡然冰冷下来。 司马策见此,面不改色道:“如果那特殊体质是九阴灵体呢?” “九阴灵体!” 弦月闻言,心中刚窜起的怒火瞬间熄灭,眼神瞬间怔了一刹。 “你可确定?”弦月目光一凝,冷冷的道。 若是九阴灵体,那还真算得上是绝世天骄,毕竟是九天女帝的体质,那一方宗派能够得到,那就等同于得到了一位拥有大帝之姿的天骄。 “司马策愿以性命担保!”司马策坚定的道,这个消息他已经得到九年了,这九年间反复不知道证实了多少次,早已可以确定。 弦月美目一静,心头的的疑虑微微打消。 像司马策这种城府极深的人,敢以性命担保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九阴灵体事关重大,绝对不能仅凭三言两语就能确定的。 得先将消息传回昆仑,而后做好检测体质的准备。 她的心中缓缓布置起了计划。 “先走一步。” 弦月想着便起了身,身影一闪凭空消失在宗庙之内。 “送宫主!” 司马策起身,恭敬的道了一声,而后才又坐下,脸上流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 想他司马策,本就要将死的人了,却是一个机会让他破境得以延寿,而且还能得昆仑守护三年,这三年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真是天不绝我啊,哈哈哈——” 司马策饮下一杯茶,嘴角的笑容逐渐扩散。 他的心中,那颗沉寂已久的野心砰砰跳动,暗暗盘算着下一步要从哪里着手,从何处站出来重新掌控整个晋国呢? 相对于司马策的美好遐想,此刻陈长安却是十分头大。 只因唐府之内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偌大的唐府竟然都住不下这一群人。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安顿好这群人,而是要怎么和这群人中为首的那对男女解释。 “小子,老实交代,你用的什么把戏把公主骗得团团转?” 第四十六章 谁来了都不管用 “老实交代,否则有你好受的!” 一男一女面色不善的盯着陈长安。 男的身材魁梧,戴着软甲,头顶上长着两个牛角,眼睛瞪得与铜铃一般大小,女的身材火辣,玲珑凹凸,肌肤白嫩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但头顶之上却长着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陈长安有些混乱的看着这两人,准确的说应该不是人。 “两位是不是误会了?”陈长安咽了口唾沫,说道。 他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他只是顺带的问一下白雅需要丹药可以找他,当时白雅也只是应了一句得空问一下家里,结果这天还没暗下来,她家里竟然就来人了,而且来的还是两尊境界不低于养神境的大妖。 “误会?” 牛角男妖冷冷一笑,道:“你花言巧语欺骗白雅殿下,有什么误会?” “不错,殿下年幼你能骗的了,但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狐耳女妖也开口,一双秋水含波的眸子中充满了敌意。 想陈长安这种长相英俊的小白脸,也就能骗一下他们涉世未深的公主殿下了,想骗他们,不可能。 两妖一副看穿了陈长安的样子。 陈长安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好吧,既然你们说我骗人,那我骗你家殿下什么了?” “呵呵,你是还没骗,不过我们早就看穿你的把戏了,想要骗财骗色吧,觉得我们家殿下出手阔绰人傻钱多,是吧?”狐耳女妖充满魅意的脸上露出冷笑,开口道。 陈长安:“……” “不错,殿下在信里说你是五阶灵药师,还是周铁衣的弟子,且不说周前辈根本不可能收徒,就说你,你这个年纪能是五阶灵药师?”牛角男妖补充道。 陈长安看着他们,认真的道:“我不是骗财骗色的!” “不是骗财骗色的,难道你是骗感情的,我知道了,你是想当雪老城的女婿,潜入妖族窃取白帝大人的传承吧?”狐耳女妖眼睛一眯,倒吸了口气,声音愈发冰冷。 “好家伙,你居心叵测啊,想当凤凰男攀高枝的主意都打到我妖族公主身上来了!”牛角男妖瞪得像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里,升腾起一抹怒意。 陈长安叹了口气,看着他们两个摇了摇头。 原来妖族和人族之间真的有代沟。 若不是他刚刚委托白雅出门帮忙买些兽核和妖血,此刻一定要叫她出来亲自解释一下。 陈长安深吸了口气,道:“首先,我认识的白雅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是妖族的公主,其次我就是能炼制五阶灵药,不信我可以立刻炼制给你们看,最后周铁衣的确是我的师傅,我对白雅也没有意思,对你们妖族的传承也没有意思!” 这一番话,陈长安将所有的问题都陈述的很清晰。 “呵呵,还装!”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两妖对于陈长安的话只是哼声冷笑。 “看来得给你点颜色瞧瞧,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牛角男妖直接抬起了手,身上妖力涌动,便是要出手。 陈长安皱眉,这两个妖族就是一根筋,他身上灵力涌动,随时准备躲闪。 “住手!” 一声娇喝突然在唐府门外响起。 只见门外的群妖已经跪倒一片,而群妖的中心,一白一青两道倩影快步迈入府中。 “公主!” 两妖见白雅进来,当即收敛气势,微微拱了拱手。 在妖族,血脉尊卑十分严谨,虽然他们的境界比白雅高,但是依旧要行礼。 白雅没有理会他们,快步行至陈长安的身前,快速打量了一眼,见陈长安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她转身睁大美目,看着面前的两妖道:“牛叔、狐姨,你们怎么能对陈公子动手呢,我都在书信里说了,他是周前辈的弟子,也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是伤了他,让我如何自处啊?” “白雅殿下,你肯定是被这小子骗了,周前辈昔年可是在阳春江上,当着白帝大人的面说过终生不收徒的!”牛角男妖抬头,语重心长的道。 “是啊殿下,您还说他是五阶灵药师,我跟您说,整个云州就没有这么年轻的五阶灵药师!”狐耳女妖也附和道。 白雅闻言,妖精般的面孔都青了起来,道:“你们当我还是三岁小毛孩么?我会没分清真假就给家里寄信么?你们立刻给陈公子道歉,否则回去我一定要让爹爹惩罚你们!” 她真的有些生气了,好歹她也是从雪老城出发游历了大半个云州的人,竟然被当做了无知小女孩。 “殿下要让白帝处罚我也没事,但是今日我就是要将这个小白脸抓起来打一顿,让他知道蒙骗殿下的下场!” 牛角男妖眼睛瞪紧,满脸横肉都鼓起,上前一步。 一股雄厚的妖力从他那魁梧的身躯之上涌出,直降将白雅和她的侍女推出两丈之外。 他抬起手,便要将陈长安抓去。 “牛叔!”白雅的俏脸一白,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破不开身前雄厚妖力。 陈长安双目一凝,他感受到一股压力临身,体内灵力瞬间涌动,脚步重重一蹬,身体在虚空之中留下几道残影,出现在了三丈之外。 砰! 牛角男妖的手掌抓在了一道残影之上,而后眯起了眼睛,道:“还真有点本事,难怪能骗得了我妖族公主!” 他话语落下,脚下妖力凝聚,化作一道道赤黄色的纹路向四周蔓延而开。 赤黄纹路转瞬便蔓延过陈长安的脚下。 他手中一道法诀捏动。 一股股赤黄色妖力化作坚硬的岩石冲出地面,像是从地底伸出的怪物利爪一般,呈八面合围之势,正形成一个牢笼,欲将陈长安困在其中。 陈长安面色一变,灵力覆盖周身,脚步一踏地面,轰隆一声一道蛛网般裂纹出现在他脚下。 而后,他整个人宛如一发利箭冲天而起。 就在他要掠出岩石巨爪的范围之时,八根岩柱俨然交触到一块,一座八丈牢笼成型,散发出一阵阵赤黄色的光芒。 陈长安身上灵力凝聚,双拳重重的轰击在那岩石牢柱之上。 然而那岩石之上黄芒大泛,没有丝毫的裂纹。 陈长安感觉像是轰在了一块坚不可摧的千年寒铁之上,强烈的反震之力从岩石上顺着手臂传回来,将他的身体一震,又砸落到地面之上,让地面猛的震动了一下。 牛角男妖见此,面露大笑,“哈哈哈,总算是困住了,差点辱没了本座白帝亲卫的威名!” 然而他的笑声还未完全落下。 啪! 一道清脆的掌脸声突然响起。 一具身着脏乱布衣的身体凭空出现出现在牛角男妖的身后,临空而立,气势不凡,一个巴掌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之上。 那牛角男妖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体更是一个踉跄,直接被扇倒在地,面朝地面砸出了一个人形的石坑。 轰隆声起,土石飞溅,烟尘滚滚。 在场众人尽皆愣神。 当他们抬头望去,只见那位临空而立的老头正在扣着鼻孔,满脸不屑的道:“白帝亲卫就敢对老夫的弟子动手,真是茅厕点灯找屎啊!” 他的话语落下,随手将从鼻孔中掏出的不明物体,屈指一弹,不远处的岩石牢笼直接崩裂破碎。 陈长安见此,也是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周铁衣也就是养神境中比较强的,但是看眼前这样子,好像不止养神境啊。 难道自己白捡的这个师傅还是归一境的强者? 陈长安眯着眼,摸着下巴思索。 “周……前辈!” 一旁的狐耳女妖看到这一幕,娇躯一颤,感觉身子有些发寒,美目中充斥着不可思议之色。 一侧的牛角男妖刚从人形石坑中爬起来,正欲发怒,但听到同伴的话语,身体当即一僵。 他回过身,正好看见周铁衣的身影从空中落到地面之上。 “一头牛精一只狐狸精,就敢来欺负我徒弟,看来白帝那个老家伙最近是有些飘了啊?”周铁衣看着这两妖,面色不善的道。 他身上的气息已然收敛起来,看着就像是一个寻常的街边老头。 然而他上前一步,那两妖便后退一步。 “周……周前辈,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牛角男妖看着周铁衣迈步而来,连脸上的伤口血迹都顾不得擦拭,说话都不利索的就开始解释起来。 周铁衣看着他,毫不客气的打断道:“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 这…… 空气悄然安寂下来。 唐府门外的众妖纷纷探头偷窥,十分好奇。 “周前辈,此事是我们错了,我们向您道歉,向您的徒弟道歉,但的确是事出有因,当初在阳春江是您亲自说过此生不收徒的,我们就是因为记着您当初的话,所以才动手的!”狐耳女妖躬身低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解释着道。 她和老牛可都是见识过当年周铁衣的强大,此时若是不赶紧道歉,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呵呵!”周铁衣冷冷的假笑一声,面色依旧冰冷。 他没有说话,那两妖便不敢抬头。 一旁的白雅见此,上前便要说情:“周前辈……” 然而不等她话落,周铁衣就直接打断了,道:“白丫头,你不用费口舌了,今天谁来了都不管用!” 第四十七章 一点儿补偿 白雅娇躯一愣,美目有些空白。 很显然,她也没有想到周铁衣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应该啊,以她和周前辈这些日的相处,他不是这种会因小事而发怒的人啊。 虽然她想不明白,但是还是要有所举措,晶莹的美目当即瞥向一侧的两妖,道:“还不快给陈公子道歉赔礼,请他们谅解!” “是!”“是!” 牛妖核狐妖两人连忙向陈长安行礼。 “陈公子,方才因为我等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啊!” “请陈公子见谅!” 两妖低着头,满脸羞愧。 陈长安见二人如此,忙挥手道:“算了,两位前辈也是出于对白雅姑娘的保护……” 不等陈长安话落,一旁的周铁衣就淡定不住了,当即开口:“算个屁,怎么能算了?” 陈长安一愣,有些懵的看向不远处的周铁衣。 不知道为何,他有种错觉,就仿佛被打了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位白捡的师傅呢? 两妖也是无比幽怨的抬头,偷偷的瞥向周铁衣。 明明当事人都要选择原谅了,为什么周前辈还不放过他们。 难道是他们以前在哪里得罪过周前辈? 现在趁机打击报复? 还是因为白帝大人跟周前辈的恩怨牵连到了他们? 这一幕若是落入晋阳那些云州各大宗派的人眼中,必然要被惊掉大牙。 牛头狐首,这两位可是白帝身边的亲卫,在云州有着赫赫威名,此刻面对着周铁衣,却像是一个有怨气却不敢发出来的小媳妇,委屈的不得了,但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咳咳,我的意思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们两个打了我徒弟难不成就白打了,是不是也要象征性的给点补偿啊?”周铁衣也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妥,干咳两声后,很是自然的伸出了手。 两妖闻言,当即就松了口气。 “补偿,对,应该补偿!” “您看这些可够?” 两妖分别从储物戒指之中掏出了一袋鼓鼓的灵玉,足有数百枚,递了上去。 周铁衣顺手接过,用手掂了掂分量收入储物戒指,同时皱起眉头,寒声道:“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徒弟啊,一千来块灵玉打发要饭的么?” 两妖闻言一愣,他们根本都没将陈长安怎么了,一根头发都没有掉,拿出一千多枚灵玉,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啊。 但当他们看到周铁衣不善的脸色时,瞬间便回过了神。 “周前辈息怒,还有这些!” 两妖又分别取出一袋灵玉递上,这一次足足有方才的五倍以上,两袋垒起足有半人之高。 周铁衣又接过收入了储物戒指,道:“还差点意思!” “还差!” 两妖闻言,脸色当即便垮了下来。 周铁衣眯眼道:“两位莫不是不打算赔偿了,那我可是要到雪老城亲自去找白帝要了!” “赔,我们赔!” 牛妖咬牙应声,而后储物戒指一亮,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木箱,木箱内装满了灵玉以及一些灵药,粗略估计便足有数万枚。 周铁衣合上木箱,收入储物戒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小牛倒是懂事,这些勉强就够了。” 话落,他那带着笑意的目光扫向一侧的狐妖。 那狐妖美目汪汪的看着周铁衣,咬着红唇,一时间魅意无限,大有颠倒众生之意。 陈长安见此,当即转过脸去,心跳不自觉加速。 他可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若是转的稍微慢点,那少年的身体可是要诚实的有所表现了啊。 “别对老夫用魅术,你这点道行可比青丘的狐仙儿差远了!”周铁衣老脸上带着笑意,眼神依旧分外清明,看着狐妖开口道。 狐妖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当年周铁衣好像跟族内的前辈们交过手,似乎并未吃瘪。 狐妖知道魅术无效后,当即便收了神通,翻手取出了一个玉匣,递了上去:“哼,拿去吧!” 周铁衣笑眯眯的接过玉匣子,轻轻打开,一颗泛着幽蓝色光芒的宝珠俨然暴露,宝珠通体晶莹剔透,幽蓝色的光芒却掩盖不住其中纯粹无暇的寒性灵力。 在珠子出现的瞬间,一股寒意便瞬间弥漫整个唐府的前院,让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数度。 “七阶寒冥蛟的兽核,不错!” 周铁衣合上玉盒,平静的点了点头,这兽核的价值绝对不弱于方才牛妖给的那一木箱的灵玉和灵药,但却没有让他心有所动,因为这玩意不能收起来,得给唐丫头。 他随手将玉盒送到了陈长安的手中,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两位妖族的友人给你的补偿,好好收着。” 话落,他转身向厢房走去。 陈长安手中捧着玉盒,看着周铁衣的背影,足足迟钝了数秒,才回神道:“不对,那两位前辈不是还给了那么多灵玉么?” “哪有什么灵玉,你看错了!” 周铁衣留下一句话,而后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陈长安见此,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把玉盒收了起来。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打周老头会比他还激动了,一切都是套路啊。 不远处的牛头和狐首两妖,看着这一幕不免也是有些目瞪口呆,这对师徒的相处方式还真是刷新妖的三观。 相对于两妖的诧异,不远处的白雅则相对要淡定一些。 她在唐府住了几日,对于周铁衣的性格也算是有所了解,见怪不怪了。 白雅看向陈长安,手中储物戒指一亮,数十个檀木箱子一闪出现在庭院之中,一股浓郁的妖兽气息瞬间弥漫而出。 “这些是你托我买的兽核和妖血,我逛遍了整个晋阳城,各大商铺内所有的兽核和妖血基本上都买走了!”白雅看着陈长安开口道。 陈长安一愣,着实被眼前数十个大箱给吓到了。 他有些麻木的咽了口唾沫,看着白雅问道:“一共多少钱?” 他只是让白雅去给他买一些兽核和妖血,主要的用途便是用来给他和李周修炼之用,可是这位妖族的公主殿下好像并不知道一些是什么概念,竟然把全城的兽核和妖血都买了过来。 “不贵,也就十万多枚灵玉,比你欠我的二百五十万枚灵玉来说就是个零头!”白雅眼睛扑闪扑闪,开口道。 陈长安身体一震,感觉心头一阵疼痛。 十万枚灵玉叫不贵? 这让本就欠着二百五十万枚灵玉的他感到压力山大。 他仿佛可以预见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努力挣钱还债的局面。 不远处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牛头狐首二妖,闻言身体亦是剧震,如遭雷击一般。 他们相视一觑,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开始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误会陈长安。 二百五十万枚灵玉! 这个数目绝对算得上是极大的了。 而他们的白雅殿下竟然将这么一笔大数目的灵玉借给了陈长安。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禀报给白帝。 两妖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出了对方想法。 “白雅殿下,我们先在城内安顿一下,晚些再来找您议事!” “嗯,去吧。” 白雅小脑袋一点,挥了挥手。 两妖同时退下,他们走出唐府的脚步有些匆忙,但临走之时还是留下了两个妖族在唐府大门之外守着。 表面上看是为了保护白雅,事实上是为了看住陈长安他们。 当做完这一切,他们便快速找了一处无人的地界儿,将晋阳之行所见所闻全部撰写成书信,尤其是唐府之内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写入书信,而后用了一张灵鹤符,灵符燃化作一只白鹤,衔起书信破空而去。 “希望白帝大人尽快收到书信然后给我们一点指示!” “对啊,没想到这小小的晋国会有这么大场面,连周铁衣都来了!” 两妖面色严肃,议论几句之后便转身,去寻安顿之所。 群妖匆匆离去之后。 陈长安又给白雅写了一张欠条,十万三千枚灵玉,加上之前的二百五十万,足足是二百六十万三千枚灵玉,这个债务,就算是云州的一些修行世家都未必能欠这么多。 欠条写完之后,陈长安将兽核和妖血整理了一下,分成了两堆。 “白姑娘,劳烦你将这些妖血送去给李周,我得先把这枚寒冥蛟的兽核拿去给雪柔!”陈长安看着白雅,道。 李周自那日拔剑对杨之杰受伤后,便一直在屋内,虽然伤势已然痊愈,但也很少出来,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修炼。 陈长安可以看出来,相比于之前,李周更加勤奋起来。 应该是遇到了白雅之后,李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修炼狂人。 也许真如周老头说的,李周对白雅有意思,那他做兄弟的也得为他多创造一点机会。 “好!”白雅点头应声,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那个少年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陈长安闻言也放心了,将那些兽核重新装到檀木箱内,搬到二层楼上去。 留下白雅看着遍地的血罐子。 “小姐,要不我帮你搬到李周房里去吧?”小青侍女看着白雅道。 白雅美目转了一下,挥手将地上血罐子全部收到储物戒指之中,道:“不用,你跟我在外面转了大半天了,好好去休息一下,这些妖血我去送就行!” 话落,她便转身,向李周的房间快步走去。 小青愣在原地,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勺,她以前陪着自家小姐连赶了数十天的路都没说累,小姐也没让他去休息一下,今日就随意在城内逛了几个时辰,就让自己去休息了? …… “你来了!” 第四十八章 夜深寒府明 唐雪柔睁开惺忪的眼睛,侧眸看着不远处推门而入的少年。 陈长安手中抱着几个木箱子,被他随意的放在屋角处,那里还堆积着许多周铁衣给的剑道秘籍。 “嗯,感觉怎么样?”陈长安走到床沿坐下,看着唐雪柔轻声道。 “挺好,就是比以前容易犯困一些!”唐雪柔淡淡一笑,自那日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一天清醒的时间愈发的短起来,大多数的时间都会被困意笼罩,陷入沉睡。 “抓着这个会精神点!”陈长安将刚拿到手的寒冥蛟兽核塞入唐雪柔的手心。 唐雪柔感觉手心一凉,凉意顺着手心进入体内,却是有些丝丝暖意。 “你不用为我太费心,耽误了修行可不好!”唐雪柔对着陈长安,认真的道。 “不耽误!”陈长安见唐雪柔的脸色恢复了一些精神,笑着道,“就要开始修炼了,周老头跟我打赌,如果我能在年末之前将那些剑道秘籍全部参悟,就再给我一卷不错的剑诀!” “周前辈也太看不起你了。”唐雪柔美目微微波动,笑道。 陈长安也笑着回应,道:“不错,这一次要好好给他上一课,那卷剑诀我势在必得。” 唐雪柔淡淡一笑,她的面色有些平静,并不是她不为陈长安感到高兴,而是她手中的兽核快要被她吸收完了,那种困意又一次涌上来。 “对了,我拜周老头当师傅了,以后你也可以喊他师傅,不过他这人抠抠搜搜,你也可以不叫。” “周前辈哪抠了?” “哪抠?我跟你说,我拜他为师,他送了我一份礼是千年寒铁,我本以为他大气了,没想到这千年寒铁是春秋宴的彩头,他让我自己去春秋宴取,你说抠不抠?” “咯咯,周前辈还真是有趣。” “对了,春秋宴要到了,听说这一次来了很多宗派,他们都是为了寻找一位绝世天骄而来的。” “嗯。” “还有,白雅是妖族的公主,今天她两个叔叔过来,带了一群大妖不过被周老头给打发走了。” “嗯……” 陈长安难得的话多了一些,讲着这些日发生的大事小事,想要让唐雪柔提起一些精神,不过好像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随着唐雪柔手中寒冥兽核的力量耗光,化作齑粉,唐雪柔的眼眸就越发朦胧起来。 唐雪柔感觉睡意朦胧,临闭眼前,看着陈长安,道了一声:“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话落,她便睡着了。 兽核内的寒性灵力被她的身体吸收,此刻陷入 陈长安看着身侧睡着的人儿,那张白皙无暇的面孔上气色依旧的差,一枚七阶兽核似乎对于她的帮助并不算大。 他伸手轻轻将她鬓前的青丝拨到耳后,给她盖上被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晚些与两位大妖的谈判需要尽快进行了,唐雪柔每日清醒的时间愈短,便昭示着她的身体所需要的寒性灵力不足,九阴灵体的灵性反噬本体陷入沉睡。 陈长安起身迈步,将今日白雅带回来的兽核全部倾倒而出,而后在床沿盘腿坐下。 天魔经运转,他直接开始修炼起来。 他的彼岸花道意已经由肉身承载,此时吞噬灵力修炼已经可以提升修为和境界,不会被瓶颈卡住。 一阵黑灰色的灵力自陈长安的体表流转,将他身侧的一枚枚兽核包裹。 这些兽核的品阶和蕴含的妖力都十分斑驳,不过这在天魔经面前都不算问题,全部炼化为精纯的天地气进入陈长安的体内。 一枚枚兽核被吞噬一空,化作齑粉散落在地。 陈长安的身上,一百零八条经脉泛着诡异的殷红光芒,与之他之前所修炼剑道道意之时的情况不同,修炼彼岸花道意,他经脉内的灵力都要与彼岸花道意相互交融。 寻常承灵境强者悟道之后,想要提升修为不仅仅要天地灵气足够,还要不断加深对道意的理解,而陈长安对于彼岸花道意早已领悟到极高的境界,所以修炼起来几乎没有任何阻拦。 彼岸花道意,以魔养花,杀无数人证无上道。 随着兽核被不断吞噬炼化,恐怖的魔意在陈长安的身上涌动,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着。 日落到黄昏。 当陈长安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境界已经接近承灵上境。 若是周铁衣在此,必然要再次被惊道,前些日,陈长安将彼岸花道意铭刻入灵魂的时候,才破入承灵中境,而这些日几乎根本便没有修炼,结果今日才修炼了几个时辰,便快要到上境了。 要知道承灵境不是观自境或者承灵境,吞服一些丹药可能就能突破。 在承灵境,就算是云州各方势力的天骄都要用数月甚至一年半载的时间才能破一个小境界,然而陈长安从入承灵到悟道,再到中境,以及现在快要入上境,也不过是在半月之内。 一百零八脉齐开,再配合天魔经无限制提升修行速度,这种方式修炼的速度就连陈长安自己都有些惊讶。 …… 夜深时分,星月高悬。 如往常般繁华的晋阳城内,寒府却是一片平静,自云州道宫之人落脚寒家,这府邸之外的一整条街道都被肃清了,只因云州道宫的明执事绝对太吵,影响修行。 一辆东宫标徽的马车停在了府邸门外。 府邸的正堂之内,烛火明亮,宛如白昼。 “你要拜入云州道宫?”明玉眉头一皱,眼眸中闪过深邃的光芒。 他身为云州道宫的执事,自然知道晋国皇室的背后倚靠的是昆仑,这位晋国的太子若是要入宗派修行,也应该拜入昆仑道门才是。 “是的,司马玉不愿作昆仑的棋子,也不愿作晋国皇室的棋子,若云州道宫收我,那么从此以后,我司马玉生是云州道宫的人,死是云州道宫的鬼,哪怕云州道宫要我代掌世俗国与昆仑相争,亦在所不辞!” 司马玉拱手看着眼前的明玉执事,认真的道。 “云州道宫对于世俗国并无意思,殿下若是仅凭此想要入道宫,还差了一些!”明玉眯着眼看着司马玉,开口道。 司马玉抬头,看着明玉,道:“那凭借这个呢?” 话落,他的上身之上涌出一股强横的气劲,将他的上袍全部撕裂,一股承灵境的气势陡然涌出,同一时间,一条条泛着金色光芒的灵脉浮现在他赤着的上半身上。 那些金芒有些耀眼,密密麻麻错综复杂。 “八十一脉!” “承灵上境开辟了八十一条灵脉!” 明玉脸色大变,一双眸子中光芒闪烁,阴晴不定,显然十分诧异。 “我要拜云州道宫的宫主为师!”司马玉盯着他,双目灼灼,傲气无双。 “拜宫主为师?” 第四十九章 草率了 明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冷淡的开口,道:“可是道宫之内十二位宫主基本上都已收满了弟子,而且并未有哪位宫主想再收新徒的消息啊。” “我是火灵体,入承灵境已经两年有余,前些日悟了赤焰道意,难道不配败云州道宫的宫主为师?” 司马玉一翻手,一缕赤红色的火焰在他的掌心升腾而起,使得四周的温度陡然攀升了数度。 明玉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之下微微一僵,愣神之后连忙应声道。 “配,当然配了!” 他瞬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司马玉感叹道:“没想到啊,小小的晋国竟然能出两位灵体,你那表兄是水灵体,不过天赋比你差一点,已经被宫主收为弟子,以你的天赋,拜宫主为师自然是可以得到。” 他对于司马玉的语气瞬间缓和了许多。 先天火灵体,而且还在承灵上境开辟了八十一条灵脉,明悟了赤焰道意,这天赋比寒星宇都要高上许多了。 有此天赋,若是拜了云州道宫的宫主为师,未来若是不夭,那必然是云州道宫内的大人物,他一个执事可不能得罪了。 “那便请明执事安排,我要尽快一些!”司马玉淡淡的开口。 “好,明月宫主昨日刚出城去,我现在以灵符直接联系他,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明玉翻手取出一块金色的玉佩。 这玉佩是一枚六阶灵符,千里传音符,分为子母二符,母符一般只有一枚,子符可有许多枚,只要手持任何一符,便可跨越千万里将声音传到对方的手中。 千里传音符的子符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一般用三五次之后符文便会损坏,需要重新炼制子符,而炼制子符所需要的灵物极颇为珍贵,所以若非大事,明玉基本上是不会动用此符的。 他灵力注入手中的玉符之内,低声细语一番,将司马玉的情况说明了一下,而后玉符便化作一抹金芒破空而去。 不过片刻的时间,一道金芒便再次破空归来,落到司马玉手中的玉符之上。 玉符上射出一道金光,缓缓在空中凝聚出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 他头束玉冠,身着银纹宝衣,虽是一道虚幻的身影,但却如活人一般,双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司马玉。 “拜见明月宫主!” 明玉执事见此,连忙躬身行礼。 “见过宫主!”司马玉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好!” 明月宫主的虚影微微凝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这弟子本座收了,待几日后本座亲自去东宫见你。” “徒儿司马玉,拜见师尊!” 司马玉闻言,眼眸一亮,躬身长拜。 “现在就不必行礼了,待几日后本座去东宫时,你再行师傅之礼!”明月宫主淡淡开口。 “是!”司马玉恭敬的应声。 而后,那玉佩上金芒缓缓收敛,半空中明玉宫主的虚影亦消失不见。 “恭喜殿下了!”一侧的明玉见此,缓缓起身收起玉佩,然后笑眯眯的对着司马玉道。 司马玉淡淡一笑道:“他日司马玉若有所为,定不会忘了明玉执事的。” “殿下客气了!”明玉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以司马玉的天赋,有可能是亲传弟子,那届时可是下一任宫主的人选啊,绝对能够帮到他的。 “天色不早了,我这便先回宫收拾一下,静待师尊到来。”司马玉并不太喜欢客套,当即告退一声,便出了大堂。 “我送殿下!”明玉跟了上去。 寒府外,东宫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孤寂的街道上,与午后去皇宫时一般,依旧形单影只没有一个随行的侍卫。 马车之内,司马玉的嘴角微微上扬,双目中流露出一抹冰冷之色。 二十二年了,他司马玉从出生以来隐忍了二十二年,这二十二年来晋阳年轻一代的光芒几乎都落在陈长安的身上,而他这个太子,却并未有多少人去关注,甚至在皇室之内,都未有几人与他结交。 他今日在寒府所展露出的天赋除了自己无人知晓,包括那个曾经改变他命运的女子詹漩。 “不要怪我,我原本也希望是昆仑的人,可惜昆仑与父皇实在是让我心寒啊,我只能自寻出路!” 司马玉看着身前的帷幔,双目中充满复杂,低声的自言自语着。 今日他入宫,他的父皇竟然让他去昆仑,这不是要他放弃晋国的一切,放弃他多年来的苦心经营,让他去昆仑当一个闲散弟子? 他不甘心,既然这些年的经营保不住了,那同样是要放弃,与其是去昆仑闲散几年后回来继续当一枚棋子,不如自己选一条康庄大道。 “春秋宴之上,我司马玉之名便是要传遍天下,陈长安、父皇、还有昆仑的诸位,可不要太惊讶啊!” 司马玉的嘴角勾起笑意,双手攥紧得噼里啪作响。 父皇让我放弃操办春秋宴去昆仑,那么我便不放弃,我不仅不放弃,我还要用心操办,我要在春秋宴上展露出我司马玉的光芒,证明给父皇、给昆仑、给曾经光辉万丈的陈长安等等,让他们好好看看。 …… 次日清晨,随着晋阳城内的炊烟散尽,城内匆碌的一天拉开帷幕。 唐府前院之中。 牛头和狐首两位大妖早早便已登门而来。 他们两人坐在前院石凳之上,跟着陈长安等人用了一顿世俗的早点,感觉还是颇为不错。 李周用完早点之后便匆匆回房去修炼,昨日白雅给他送了那么多妖血,若不快些用掉未免显得有些不尊重了。 周铁衣吃完之后也出了门,不知去何处溜达。 唯独白雅和小青二人还在议论着早点的味道如何,当然,从她们不时瞥向牛头狐首两妖的好奇眼神可以看出,她们是在等着陈长安与两妖的谈判。 她可是知道,昨夜父皇答应让牛头狐首跟陈长安谈谈丹药合作的事。 陈长安此刻正陪着刚用过早点的唐雪柔上楼,聊了两句看着她困意逐渐上头,又为她盖上被子,才出门下楼。 牛头和狐兽见陈长安下楼,走到他们的对面落座,当即也正了正色,坐直了身板。 “那个……小子,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要找你炼制一批丹药,其中多数是疗伤丹药,你要多少钱?”牛头干咳了两声,粗犷的声音当即响起。 “数量大约是一千颗,大多数都是五阶丹药,炼制所需的灵药我们这边可以提供,但是需要你在三个月内炼制完成!”一侧狐兽充满魅意的声音补充道。 陈长安眼眸一动,他对于炼制五阶丹药的市价也不太了解,之前给周铁衣炼制前后好像只得到了几百块灵玉和一株二阶灵药,合计下来最多也就八百来块灵玉。 “两位前辈都是熟人了,我也不坑你们,这个数!”陈长安思索了一下,伸手比出了一个八的手势。 “八千枚灵玉一枚?”牛头闻言一愣,仿佛在询问。 若是八千枚灵玉,那可比人族那些黑心的灵药师低出不少啊。 陈长安一愣,他的心理价位是八百枚灵玉一块,没想到一下子变成了八千枚。 他的嘴角瞬间抽出了一下,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跟周铁衣交易的时候,又炼药又解毒的,周铁衣才给了他三十万两世俗中的黄金和一株灵药,而且还一副他亏了的模样。 哇,这个老头真的是大大的坏啊! 狐兽白皙的小脸看到陈长安神色怪异,以为是不满意,于是朝着他眨了一下魅眼,道:“陈公子,八千枚灵玉已经是我们能给的极限, 毕竟是可以大量炼制的疗伤丹药,不是什么特殊定制的,所以不可能达到八万枚灵玉的!” 她以为陈长安要价是八万枚灵玉一枚。 陈长安瞬间回神,平复了一下心情,眼睛淡淡一瞥,心头却是有些喜悦,八万枚灵玉,看来价格还可以再加啊。 他目光一正,脸上摆出一副高深的神情,坚定的道:“我要的是一万八千枚灵玉!” “一万八千枚灵玉!”牛头闻言瞪大了眼睛,他本来狐兽都商量好了,成交价在三四万枚灵玉都能接受,没想到陈长安给的价格低了一大半。 “好,成交!”狐兽也没想到陈长安会报这么低价,翻手便取出了一张交易契约,写上了报价,愉快的签上了名,递给了陈长安。 陈长安看着递到面前的交易契约,面色微微一愣。 “哎,草率了!” 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看样子是价格报低了,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便不好再改了,他只能提起笔,在契纸上留下自己的名讳。 陈长安签完,狐手那细嫩的小手瞬间便伸过来将契约收了过去,仿佛生怕陈长安后悔一般。 “晚些我们会将定金和灵药送来,多谢陈公子了!”狐兽笑眯眯的看着陈长安,软糯的声音从口出传出。 牛兽更是将那铜铃般大的眼睛瞪直了陈长安,直接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好小子,我们本来还以为你跟殿下往来就是冲着她的钱来的,现在看来真是我老牛误会你了,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你跟殿下那是真朋友!” 陈长安有些木讷的推开了他那粗糙的大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就是报低了一点价格嘛,再低估计也就低个几千块灵玉,至于这么高兴么? 看着两妖面带笑意的离开唐府。 陈长安这才转头,疑惑的看向白雅。 然而此刻白雅和小青都是满脸惊讶的看着陈长安。 “谢谢你了,陈公子!” 第五十章 风雪染晋城 白雅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充满诚意的看着陈长安道。 “谢什么,一枚五阶丹药的市价也就差不多五万枚灵玉吧,我收个一万八千枚很少么?”陈长安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后脑勺,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白雅看着陈长安,道:“你就别装了,难道你不知道人族对于妖族的丹药封锁么?” “丹药封锁?”陈长安皱眉,更加不解了。 白雅看陈长安好像真的不知道,当即解释道:“早在数百年前人族炼药师便规定禁止将炼药术传给妖族,而且妖族天生就没有什么炼药天赋,所以多年以来对于丹药的需求基本上都是从人族这边高价采买的。” 陈长安一愣,道:“那你们就没有想过请一些炼药师直接为你们效力么?” “当然想过,但是云州的大炼药师本来就少,而且他们大多在人族的宗派和大势力之中效力,很少有愿意与妖族合作的,像是我们请那些宗片的炼药师炼丹,他们至少要收取半枚丹药的价格,有些甚至会更高!”白雅解释道。 陈长安:“……” 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心头有些淡淡的痛。 “你怎么了?”白雅睁着大眼,看着陈长安,那张妖精般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没,我想静静!” 陈长安转身,直接迈步上楼,留给白雅两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白雅和小青则是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静静是谁?” “不知道,都住在这好几日了,我也没听过静静这个人呀!” 两女不解的议论着,而陈长安已经推门进去,盘腿坐下便开始凶狠的吞噬起地上的兽核,他要化悲愤的力量为修炼速度,更快的修炼。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个月便过去。 秋末的寒意渐深,渐无,渐化白霜,渐成了这鹅毛般的漫天大雪。 这一日清晨,陈长安在屋中睁开双目,他将最后一本剑道秘籍随手丢到了地上,目光瞥向角落处昨晚炼制好的最后一批丹药。 三个月,周铁衣给的见到秘籍,还有与妖族承诺的一千枚丹药,如期完成。 他站了起身,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不过当目光落在不远处床榻上宛如睡美人般的人儿上时,他感觉心头微微沉重。 一千枚五阶丹药,给他带来了一千八百万枚灵玉的收入,除去欠白雅的二百六十余万灵玉,还剩下一千五百多万。 但是此刻他的手中只有不到十万枚灵晶,灵晶是灵玉的精华结晶,其中蕴含着远超灵玉的天地灵气,一枚灵晶大约可以兑换十枚灵玉,所以他手上的灵玉大概也就是一百万枚左右。 相差的一千四百多万灵玉全部被他让妖族换成了等价的寒性宝物。 他真正见识到传说中九阴灵体的厉害,消耗了那么多的寒性宝物竟然还没有完全觉醒。 唐雪柔只是相对了每日清醒的时间长了一些,但若要完全清醒,想来还有很长一段路。 陈长安并不心疼那些灵玉,他心疼的是那床榻上丫头,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哭不闹不抱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他感到心疼。 他推门而出,凭栏上已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目光扫向府外,入目皆是一片白色。 三个月的时间,东宫好像消停了,云州道宫和长白剑宗也没有再来过,除了入城的修士多了许多外,好似感受不到变化。 “在看什么?” 周铁衣不知何时走到陈长安的身旁,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口中吐着充满酒味的热气。 “看雪!” 陈长安淡淡的应声,对于周铁衣的神出鬼没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昨天小李子破境了,你知道么?”周铁衣抓着酒葫芦灌了一口,淡淡道。 陈长安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道:“又突破了?” 他好像前几日才看李周突破到观自上境,没想到昨日又突破了。 “是呀,小李子的天赋虽然不如你,但他却是勤奋!”周铁衣认同的点了点头。 三个月来,唐府之内修炼速度的最快的已经不是陈长安了,因为在第二个月的时候陈长安破入了承灵极境,停留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李周却从聚气极境,一直突破到观自极境了。 “再过三日便是春秋宴了,你准备的如何了?”周铁衣目光扫向陈长安,开口道。 “等你把答应的剑诀传给我,就差不多了!”陈长安淡淡开口道。 “我什么时候答应传你剑诀了?”周铁衣皱眉瞪目, 陈长安微微侧脸,看着周铁衣道:“你不是说将那些剑道秘籍参透就传我一剑不弱于之前那一剑的,不会想耍赖吧?” “你参透了?!” 周铁衣浑浊的眼睛陡然一精神,狐疑的看着陈长安。 开完笑,那些剑诀可是他师门的基础,还有他曾经修行的笔记,其中的斑驳程度根本不是几个月能吃得透的。 陈长安看着周铁衣的不相信的目光,轻轻一挥手。 一缕灰白色的剑气破空。 剑气一分为十,于漫天白雪里飞掠,同时演化数十套剑诀,由简入繁,由单一到完整。 雪花被剑气斩得更加细碎,宛如细密的白瀑般洒落在庭院之内。 周铁衣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盛景,手中的酒葫芦差点掉到地上。 一招一式,熟悉的剑影轨迹,竟是分毫不差。 风雪呼啸中,冬日的暖阳缓缓升起。 陈长安轻轻一挥手,让虚空中的剑气冲上云霄,一剑荡开,竟是将庭院上空的白雪斩出空层。 “三千套剑诀,如何?” 陈长看看周铁衣淡淡一笑,道。 虽然他的修为境界已经一个月没有突破了,但他从来都没有闲着,将那数千本剑道秘籍全部都参透,对于剑道的积累也不在是那个只会一卷剑诀的小白了。 周铁衣听到陈长安的声音,才愣得回神。 他眨了眨老眼,竟是感觉有些干涩,显然是睁得太大看得太久太过专注了。 周铁衣干咽了口唾沫,平复了一下心神,看着陈长安道:“剑诀演练的不错,不过领悟的速度在老夫的师门内还是差了一点,比我当年差远了。” 虽然陈长安参悟剑诀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甚至破了他师门的记录。 不过,他可不能在徒弟面前丢了面子。 陈长安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的参悟速度竟然还是差了,看来于是道:“差就差,你只说在年末前参悟透便将剑诀给我,可没要求速度多快吧?” “咳咳,当然,为师自然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周铁衣撒谎也不脸红,上前一步,道:“看好。” 话音落下,他的一指点出。 一抹银白色的光芒破空而去。 隐约可剑天地间飘絮的白雪瞬间一滞,而后被齐齐出现一道巨大的断层。 顺着这片断层望去,可以看到晋阳城外,那座最高的山峰赫然断开,整座山尖都被削断,滑落而下。 陈长安见此,面色陡然一惊。 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一指点出化作剑气,斩断数百里外的山峦。 “此剑名曰平山海,如何?”周铁衣看着陈长安惊骇的面孔,很是满意的道。 陈长安回神,深吸了一口气,道:“强!”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十分简单,但大道至简,仔细观看便可看到,那剑气所过之处,每一片雪花都被斩成了两半,切口处平整光滑,这需要多么快的速度,多么精准的角度,堪称奇迹。 方才他演练剑诀时也斩碎漫天雪花,但那是斩碎,而不是将雪花一分为二,要知道,强大的剑气掠过,要保持不将脆弱的雪花震碎,那绝对不是随意挥两下就能做到的。 再看数百丈外的山峰,若是只是单纯要隔着百丈将山峰之尖轰碎,养神境内的一些强者应该便能做到,但要那般整齐精准的削断一截,却是十分难以做到的。 “拿去吧,平山海算是你入我门下学的第一剑,什么时候能做到我方才的程度,我再传你第二剑!”周铁衣翻手将一卷玉卷丢到陈长安手中,淡淡道。 陈长安感觉手里一沉,看着周铁衣,道:“多谢!” “别谢,我跟你说,要是不能把春秋宴的千年寒铁拿回来,可别说是我周铁衣的徒弟!”周铁衣转身,丢下一句没好气的话。 陈长安看着那脏乱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玉卷。 不用周铁衣说,他也要去春秋宴上好好走一遭,不止为了那些彩头,更是为了与晋国的皇室有个了结。 他走入屋门,将灵力涌入玉卷之中。 “身前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第一句剑诀浮现在陈长安的眼前,他便深深的陷入其中。 如果说周铁衣与他打赌的第一卷剑诀是为了让他迈入剑道修行,那么这第二卷便是真正的神通,而且是极强的剑道神通。 陈长安越是参悟越发明白为什么周铁衣要让他领悟那三千卷剑诀了,这一剑平山海囊括了无数剑招,其中主要的剑诀都在那三千卷剑诀之内。 若是他不参悟那三千卷剑诀,直接开始修炼这门神通,那么其间所包含的斑驳剑招,怕是多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也不一定能参悟,毕竟神通内的剑招突兀诡异,毫无章法可言,绝不像那些剑诀那么好参悟。 神通有意而无形,所谓平山海,只有将所有的剑招悟透融汇贯通,化繁为简才能知其意,悟其意才能施展其威。 这一卷高深的剑道神通就这么轻松的被陈长安一点点参透。 时间在无形之中流逝。 清晨到正午、正午到黄昏,黄昏到傍晚。 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而后又下。 寒月高悬,万家灯火。 虽然天寒地冻,但临近年关,再加上许多修士闻名赶来晋阳,所以城内还是十分热闹。 轰隆! 第五十一章 宴前 晋阳城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巨响。 城内的的地面都微微震动,许多人往城外望去,这才发现了晋阳城外那座高峰竟然奇迹般的断了一截。 于是乎城内许多人议论纷纷。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方才的巨响并不是那高峰被削断所引发的。 真正引发那轰然巨响的是那座高峰之后的一片峡谷,峡谷之内裂开一条巨大的裂缝,散发着炙热的炎气。 裂缝之中,一道金袍身影迈步而出,身上升腾着赤焰,宛如一具火人。 他迈出一步便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足迹。 他走到一棵苍木之下,收起身上的气息,对着一位银袍中年躬身一拜,道:“拜见师尊!” 此人便是晋国太子司马玉。 自三月前他拜师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之后,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好春秋宴的一切事宜,而后便被他师尊带来此处闭关,仅仅花了一个月,便从承灵上境突破到极境。 “不错,倒是没有浪费了为师替你寻的这一条火脉!”明月目光淡淡一扫,满意的点了点头。 “多谢师尊栽培!”司马玉躬身又拜。 明月则是轻轻一拂袖,道:“过两日便是春秋宴了,这一次昆仑道门拿出了一块千年寒铁作为夺魁的彩头,我们云州道宫也拿了一块其极寒星玉作为彩头,你若能夺魁,回宫之后便是我的亲传弟子了。” “徒儿定当竭尽全力!”司马玉点头道。 他知道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以及各方宗派所来之人都是为了无禅寺圣僧临终预言的那位天骄。 虽然前些日晋阳城内有人破镜入承灵引发了九千里天地异象,但在他看来引发了九千里天地异象又如何,只要他能将其击败,那他便是各方宗派所寻的那位天骄。 “回城吧,为师再传你一门神通,至于造化如何就看你自己了。”明玉开口,他自然也希望司马玉能成为那个预言里的天骄,那么此来晋国他云州道宫便是最大的赢家。 他抓起司马玉,身影化作一抹银芒破空入城。 …… 两日之后,黎明破晓。 银装素裹的晋阳城内,所有的神晋卫尽皆被调动,在皇宫之外的各门各道上设卡。 整座城内的禁军都被调动,在城内有序的巡逻着,进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森严戒备状态。 今日便是晋国的春秋宴。 按照往年,今日这春秋宴只有晋国各族受邀的年轻子弟才能惊皇宫入宴,但今年却是变了良多。 无论受邀与否,只要你是修行者便可入内。 这一点主要是因为无禅寺那位圣僧的遗言里只说了晋国出天骄,却未说明这天骄到底是不是晋国人,所以经过了昆仑道门以及云州道宫等宗派的商议,最终定下了这个规矩。 司马玉其实并不太想立这个规矩,因为因此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竞争者,但是这一次他无法做决定。 当然,除了入场的规则改了,今年的春秋宴也与往年不同。 往年是一场盛宴,各方年轻子弟交流展示,而这一次除了宴席保留之外,其余宴会的内容皆由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来安排。 要选出一位真正的天骄,自然要经过严谨的筛选。 唐府之内。 “你们先上车,我有一件东西落在后院,去取一下便回。”陈长安看着已经聚集在门外的白雅等人,开口道。 白雅闻言,也不客气。 他们先是送唐雪柔上了前面的马车,而后自己上了后面的马车,在车上静待陈长安。 陈长安走到后院,进入一间杂物房内。 推门而入的瞬间烟尘扑面而来,已有数月没有开过这屋子了。 屋中摆着一口金色楠木棺材,正是数月前东宫在他大婚之夜派人送给他的,当时送了四棺,被他留下了一口,这一口正是他今日要带去春秋宴送给太子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长安伸手一拍,一股灵力涌出将棺上的烟尘全部震落,而后将其收入储物袋之中。 转身光门,而后面色平静的向唐府之外走去。 在唐玄夫妇的注视下,门前的两辆马车缓缓行驶而动,赶车的车夫以及四周护卫都是妖族之人。 车厢之内。 “感觉如何?”陈长安看着唐雪柔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忧问道。 “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唐雪柔看着陈长安,露出一个示意他放心的笑容。 她随手掀起车厢左侧的帘子,让外面的寒风能吹进来。 “那便好。”陈长安点了点头。 简单的两句之后,车厢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车轱辘碾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声,配合着那一股股从车窗上涌进来的寒风,让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清冽。 当然,陈长安并不觉得清冽,反而感到有些火热。 他盯着身前的唐雪柔。 今早唐雪柔特意换了一身行头,一身雪白的狐裘包裹着修长的身段,白色袍子下那双修长的美腿绷紧,臀部浑圆丰翘,腰肢纤细无不,丰挺的胸脯上撑着雪白的围肩,勾勒出完美诱人的弧线。 在这不算宽敞的车厢内,散发着性感优雅的魅力。 唐雪柔注意到陈长安的目光,有些得意的侧了侧身子,并拢的双腿轻轻摆动,很是惬意。 她感觉一切就像梦一样,喜欢了十二年的人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 当了十九年的唐小姐,现在却当了陈夫人。 她想起那日陈长安在后院里认真的模样,认真的话,嘴角噙着一抹惊艳的笑意。 “我觉得成亲了却不一起睡觉,不算是一件常事!” “啊!”唐雪柔两颊涌出绯红,没想到陈长安看了自己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你对我难道有那种想法?” 前那么多次的机会摆在陈长安的面前,结果他却视若无睹,今天难道是开窍了? “什么想法?”陈长安睁着眼睛,问道。 唐雪柔咬了咬嘴唇,娇羞的的低下头,道:“就是一起睡觉……” 她的声音细弱蚊鸣,几乎听不见。 但陈长安还是听到了,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一直都有啊,我不止想跟你一起睡觉,我还想跟你一起生孩子,一起领略九州的风景,一起登临大道的巅峰,一起做很多事!” 听着陈长安直白的话语,唐雪柔脸上的绯红羞得蔓延到耳根,将小脑袋紧紧埋在胸口上。 “你想的倒挺美,谁要跟你生孩子?” 唐雪柔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羞答答的应道。 “想的美不美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夫人很美!”陈长安说话间,一手抓她的小手,一手覆盖在她的脸上,触感荡漾心魂。 手心和脸颊上温热让唐雪柔的心空白了一刹,而后咬着嘴唇没好气的道:“从哪里学的甜言蜜语,我以前可没听你说过。” “我本来就会的呀,只是以前你不是我夫人,我自然不会说给你听。”陈长安捏了捏她那嫩弹的脸蛋,道。 唐雪柔则是别过脸去,“我才不信……” 虽然口中说着不信,但她的心里还是像吃了蜜饯一般甜,从没有过的这种感觉。 就好像栽种了好多年的木头突然开花了。 陈长安却不等她话落,起身便吻在了那两瓣红唇之上,虽然有些生涩,但他觉得应该这么做。 唐雪柔娇躯愣了一下,而后便闭上了眼睛,没有反抗。 车厢内的温度急速攀升。 相对于陈长安的这辆马车,后面白雅和李周所在马车就显得有些清冷。 李周坐在白雅的对面,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雅和小青则是在猜测着一会儿春秋宴上会见到那些熟悉的人,当然,她们的目光也不时会瞥一眼李周。 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下。 陈长安牵着唐雪柔从马车之上下来,后者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羞红。 白雅、小青和李周也相继下车聚来。 牛头和狐首从马车一侧上前来,走到白雅两侧。 “妖族不好干预人族内事,一会儿入殿之后若是有事,可能我无法帮到你了!”白雅看着陈长安,若有所思的道。 “白雅殿下的情义我们领了,今日这春秋宴便不劳费心了!”陈长安拱手回应道。 自认识白雅以来,她的确帮了自己不少,怎么能要求这春秋宴还将妖族卷入其中。 “客气了!”白雅也回礼。 李周走到陈长安的身旁,拍着胸膛道:“陈兄放心,今日这春秋宴就是要死,我也死在你前头。” 这些日的修行让他明白了,陈长安当初给他的功法到底有多么强大。 陈长安对他的恩,他绝不会忘。 “李兄不要说得这么悲壮嘛,今日陈某可是要来好好闹腾一番,夺个魁首走的!”陈长安看着李周,笑应着道。 “哈哈,那一会儿我打头阵,让陈兄看看我李某这些日的修行!”李周坚定的道。 “好,依你!” 两人互相称兄道弟,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生份,但他们自己却能体会到对方的情义。 一行人向着皇宫之内走去。 从宫门到举办春秋宴的春秋殿足有一千九百九十九丈,不近亦不远,足够陈长安一行人调整状态。 沿路之上,除了负责护卫的士兵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修行者,想来应该都已经到位了。 李周走在宽敞的宫道上,他也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几个月前他还是红袖招的一个打杂小厮,而今日却已经是迈上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修行之道了。 他抬头望着天空中飘絮的白雪,低头看脚下的大道,虽已是寒冬肃冷天,但他依旧感觉热血沸腾,有种拔出背后玄铁剑仰天怒吼的想法。 一行人当距离春秋殿三百余丈的时候,依稀便听见了一阵奏乐擂鼓之声。 声音恢宏,彰显着这场盛宴的庄重。 陈长安他们由远而近,没过一会儿便到了春秋殿前。 第五十二章 禅子悟禅 一殿一门。 门外只有两位花枝招展的侍女负责登记。 春秋殿外,竟是没有一个护卫。 不过想来也的确是不需要护卫,今日能入殿的,哪一位不能敌个千儿八百个的兵卫。 “唐府陈长安到!” 随着那侍女的声音,陈长安迈入大殿之中。 虽是白日,殿内依旧点着上千盏灯火。 随着陈长安三人入殿,原本喧闹的氛围莫名消失,大殿变得异常安静。 无数道目光汇聚向那白衣少年。 陈长安这个名字,在三个月前他们便已经听到了。 无论是晋国各大家族的人,还是坐在前座的各大宗派之人,他们都听过陈长安的名字。 晋国第一天骄,杀了云州道宫和长白剑宗的弟子还安然无恙。 关于陈长安的名头与事迹,但凡是修行者,都知个一三五。 陈长安的目光在殿内拂过。 这偌大的春秋殿内,宴分三列,足有近千案桌,一列在前,便是晋国之人与各宗派长者所坐,一列在左,是各宗派的弟子所坐,按照修为高低、宗派大小由前到后落座,修为越高坐得越是靠前,一列在右,是晋国各族子弟与散修修行者的坐席。 “走!” 陈长安抓着唐雪柔的手,迈步走到右列的第一桌坐了下去。 李周也随其后跟了过去。 第一桌,隐隐寓味着这一列之首,修为最高,战力最强。 陈长安此刻这么不客气的坐下,但右列的一众人却没有一人敢吭声,因为这一列大多数都是晋国各族的修行者,他们都知道,八年前的春秋宴,陈长安已然便坐在首座了。 但这一幕落入殿内其他人的眼中,却是令他们有些不悦。 尤其是右侧各宗派的弟子,以云州道宫众弟子尤盛,盯着陈长安目光冰冷。 他们都知道,这个陈长安杀了云州道宫好几位弟子,还毁了寒星宇的本命物。 与他们目光相似的还有坐在前列的长白剑宗长老。 杨之杰盯着陈长安,眼底隐隐有杀意流动,这个被他逐出师门的弟子不死,那不仅仅是他的声名,就连长白剑宗的声名都会被连累。 相对于这两方明显的仇视,坐在左侧前三桌的昆仑道门众人则显得平静许多。 他们看向陈长安的目光有些好奇,更多的是看向唐雪柔。 这一幕在众人看来也不足为奇,毕竟唐雪柔的容貌的确出众,虽然气色稍差一些,但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就不自觉吸引了众多男人的目光。 陈长安落座,目光也扫向左侧的一众人。 云州道宫一方好似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弟子,有不少陈长安都已见过,长白剑宗也是意料之中的那些人,最前侧的昆仑道门一众面孔却是十分陌生。 陈长安眼睛微微一眯。 他所见昆仑道门三桌之上,各自坐了一个青年,这三人的境界绝对不弱于承灵极境,有一位他甚至看不破境界。 不过,这三人之中也有一人他认识的。 寒学! 这个三才境的术士,几个月前他大婚之夜来杀他的人。 他的身后坐着詹漩,几个月前的大婚之夜亦是交过手。 陈长安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对于这两位差点让他身死的人,他记忆犹新。 不过相对于几个月前,寒学的气息似乎更强了,差距足有一个大境界,如此快的修行速度,不愧是能坐在昆仑道门前列的弟子。 想来他的身份在昆仑道门也不普通。 寒学也看到了陈长安,目光微微波动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 他响起了四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雨下的很大,他与一位重伤将死的少年在唐元大街交了一次手,那少年的剑法很怪异,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他亦是有些轻敌,所以那一夜竟受了些伤。 依稀记得临走前那少年含着满口的血液跟他说必杀他。 他记得当时的回应便是能活到年后再说。 此刻再见这少年,他身上那惊人的伤势竟然痊愈了,而且看起来气势强了许多。 不过他的心也仅仅是乱了一下便又平复,这里是春秋宴,他的师尊便坐在上面,而且他也不是四个月前的寒学了,他现在是四象境术士,相当于养神境的修士,若有机会再交手,他也不会再轻敌了。 寒学的身侧,一位紫袍青年也侧目看来,他的目光直接略过陈长安,落在唐雪柔的的身上。 那股静然高冷的知性气质,很是撩人心弦啊。 只是看一眼,他便喜欢上了。 “唐雪柔?” 姜华清心中暗暗念叨着这个名字,三日前他便知道了这个名字,是他的师尊亲自告诉他的,要在春秋宴上收此人为徒。 他也将唐雪柔的消息特意打听了一下。 九阴灵体的天赋,绝色出落的容颜,还有那知性静然的气质,倒是能配得上他了。 不过有一点不足,那便是她已然成婚了,但他也打听过了,唐雪柔与这陈长安不过是奉旨成亲,只是有名无实,所以算不上什么不足。 他的目光落在唐雪柔的左手之上,竟然被那个少年抓着。 他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陈长安,眼底深处有寒光流转。 陈长安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将眼眸扫向前方。 殿前的案桌足有十余张,其上摆好了菜肴与酒水,不过却只有一个人到场了,那便是长白剑宗的长老杨之杰,他看到陈长安的目光面色瞬间变得冷漠。 陈长安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无论是太子、亦或者是他记忆中的晋皇,还是云州道宫的宫、昆仑道门的长辈,他想见的人竟是一个也未来。 这偌大的大殿除却中央的空地,座上的人却不算是多,毕竟空着的位置可比有人的多了将近三倍。 “雪老城白雅殿下到!” 殿外负责登记的侍女声音再次响起。 大殿之内众人的目光纷纷又望去。 相比于陈长安,许多人对于雪老城更为好奇,毕竟是传说中妖族的帝都,以三千里阳春江为界,所过之处皆归雪老城治。 白雅蒙着面纱,身后跟着牛头与狐首。 走入大殿之中,她朝着陈长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陈长安以笑回应。 而后白雅便径直走到前列,选了一桌落座而下。 相对于白雅的这个举动,无人有异意,虽然白雅的年纪可能只与下方的众人相仿,但其身份却是完全够与上座的众人持平了,白帝之女,可非寻常之人。 “无禅寺悟禅大师到!” 殿外侍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春秋殿上各大宗派弟子都一愣,而后将目光聚集了过去。 今年晋国这春秋宴之所以与众不同,便是因为无禅寺一位圣僧临终的预言。 各方宗派本以为无禅寺对于这位天骄并无意,否则也不会将预言传出来了,而今一看,好像并不无意,只能可能佛家讲究一个缘字,所以他们并没有强求之意就是了。 “小僧修行不过二十六载,可称不上大师,你们叫我悟禅便可了。” 殿外响起一道儒雅的声音。 那位无禅寺来的僧人竟是与殿门外的侍女解释起来。 随着那两位侍女受宠若惊的点头应声,门外的僧人才迈了进来。 这僧人身上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黄色僧袍,脚上穿着一双打满补丁的粗布鞋,整体看起来竟是与城外破庙里的那些苦僧一般。 不过这僧人长相倒是出落的干净,眉目清秀,五官端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一对剪水的眸子竟比女人还要儒静。 大殿左侧。 姜华清看着这位年轻的僧人,眼睛微微眯起,道:“悟禅,他就是无禅寺净海圣僧的后人!” “后人?” 寒学闻言疑惑的侧眸,看向身旁的这位师兄。 “不错,净海圣僧在留下晋国出天骄的预言前一年,便预知到自己即将圆寂,无禅寺内众僧让他在寺内择一人留下道统传承,他却选择了一位出身世俗的凡人少年留下传承,此事当时在无禅寺颇为震动,各方势力的高层都有所闻。” 姜华清平静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不过那紧紧锁定在不远处年轻僧人身上的目光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心绪。 “悟禅便是那世俗少年?”寒血好奇的追问道。 “嗯!” 姜华清点了点头,道:“当时他还不叫悟禅,叫做李修闲,是净海圣僧俗家身份所在家族唯一后人,听闻他随净海圣僧入无禅寺,本来众僧是拒绝的,但其入寺之后一个月之内竟参透无禅寺所有的佛法,展现出惊人的佛性,惊动了无禅寺的老住持出关,亲自赐其法号为悟禅。” “原来如此!” 寒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悟禅,以他四象境术士的修为竟然根本看不透他的境界。 他的心中微微震惊,若如姜师兄所说,这个悟禅和尚只修炼了一年,但是境界却高深到他都看不透。 这世上真的会有如此高天赋的人? “他除了是净海圣僧的传人之外,还被誉为是无禅寺的禅子,尽量不要与之交恶。”姜华清收回目光,叮嘱着道。 “知道了!” 寒学惊讶的应声,禅子,那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传人了。 而且无禅寺的传人一代只有一位,相比于昆仑道门或者云州道宫这些势力多位真传弟子的情况,无禅寺的禅子显然要更为严苛一些。 “小僧悟禅,见过诸位施主!” 悟禅僧人走到大殿之前,双手合十,目光扫向四周,淡淡道了一声。 “禅子请上座!” 殿前长白剑宗的长老杨之杰已然起身,笑眯眯的道。 无禅寺的禅子,若是能够交好足够让长白剑宗靠上一棵极粗的大树。 “不必了,小僧辈分不高,就随意坐在下面就好。” 悟禅清澈的眸子微动,拒绝了杨之杰。 只见他转身,目光在殿内寻起了空座。 “在下昆仑道门姜华清,敢请禅子同座!” 第五十三章 禅子邀,太子举 姜华清骤然起身,对着不远处的悟禅拱手道。 无禅寺的禅子若能结交,对于他日后在昆仑道门争夺道统却是有不少助益。 昆仑道门姜华清! 在场云州道宫和长白剑宗的弟子纷纷聚目而去,他们都听说过这个名头,昆仑道门紫月宫传人,只闻其名,不知其天赋如何,因为此人极少出手,在云州并未留下什么大声名。 不过,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声名而小看他,就单单凭那紫月宫传人的身份,就足够让所有人重视了。 昆仑九宫,每一宫都代表着昆仑一脉的传承。 能承一脉传承于身,绝对不会是天资寻常之辈。 “多谢姜公子盛情,不过贫僧还是随意坐便好。”悟禅淡淡开口,回了一礼。 姜华清面带笑意,平静的坐了下去。 但是若是认真打量,却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不悦。 这殿内弟子便属他昆仑道门最强,而他却是昆仑道门这些弟子内最强,这禅子不坐他身侧,要坐何处? 他盯着悟禅,想看看这个禅子到底会坐到哪里去。 陈长安也看着不远处的年轻僧人,只觉得这和尚看着俊俏,如果披上头发扮作女人想来不会逊色于红袖招的花魁了。 他的视界里,那年轻僧人目光扫了一圈后,竟缓缓迈步向他而来。 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位公子,不知贫僧可否坐在你身侧?”悟禅站在陈长安身边,拱手道。 这和尚真有些道行,一开口竟给人以春风拂面之感,令人不自觉的有种亲和之以。 这一幕落入殿内众人眼中,不自觉令人倒吸了一口气,满脸的惊讶而疑惑。 悟禅竟然拒绝了姜华清,选择了这个陈长安。 这个举动未免就有些微妙了。 长边剑宗和云州道宫的弟子面色都不太好看,若非顾忌其禅子的身份,恐怕便要开口斥骂。 不少人将目光扫向姜华清,见其面色平静,仿佛根本不在意禅子如何选择一般。 众人以为姜华清心胸宽广殊不知其眼底寒意已如玄冰。 陈长安抬头,凝目道:“我身旁已无空座了。” 这禅子他看着颇为舒服,而春秋宴上他可是要好好闹腾一番的人,并不想连累他,于是便向开口拒绝。 “这不就有了!” 悟禅笑着指了指陈长安的身侧,一张木座竟凭空出现。 而殿前那本来为无禅寺准备的座俨然消失。 这一手神通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竟是看不出破绽来。 陈长安见此也是微微一愣,心中感叹这无禅寺不愧是能让满殿各宗都争相邀请的人,手段果然非同寻常。 这和尚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再好拒绝了。 毕竟有此手段的人,应该也不怕他连累。 “请坐!” 陈长安起身对悟禅微微拱手,人方才对他行礼,此时自当回一礼。 “多谢公子!” 悟禅双手合十,道了一声谢,才缓缓上前落座。 陈长安也随之坐下。 这一幕落入殿上众人眼中,不由得令人有些疑惑,想来这无禅寺的禅子手段通天,为何要对陈长安一个晋国出身的小弟子如此客气? 难道是因为妖族的关系? 不解的众人看向殿前的白雅等人,他们可是都知道陈长安在唐府便是被妖族所护,所以云州道宫和长白剑宗的人才奈何不得他们。 可是也不应该啊,无禅寺与天下各宗势都交好,各方也都对其恭敬有加,他们根本无需特意去拉拢妖族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 殿上诸多人疑惑,昆仑一众弟子亦如是,不过为首的姜华清却是明白,这和尚很有可能是冲着唐雪柔去的。 不过,姜华清也有些疑惑,无禅寺不是不收女弟子么,难道要为九阴灵体破戒了? “公子可愿入无禅寺?” 悟禅看着身侧的陈长安,开口询问道。 陈长安一愣,他没想到这禅子竟然是来招揽自己的,他下意识看了看一旁的唐雪柔。 悟禅的声音虽小,但唐雪柔自然也听到了。 她满脸警惕的抱住陈长安的手,瞪着悟禅道:“他是我夫君,不会去当和尚的!” 悟禅闻言,悻悻一笑道:“倒是小僧唐突了!” 他看着陈长安,若有深意的道:“若是两位不愿意入宗派现在便可离去,否则晚了可要生事端!” 陈长安看着悟禅,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仿佛这和尚知道自己今日要做什么。 “多谢指点,不过今日之事我已下定决心了。”陈长安认真的开口。 悟禅见此,欲言又止,道了一声佛号便闭目养神起来。 三人的谈话在片刻间,动静极小,在外人看来就好似寒暄了两句,并无什么怪异之处。 大约又过了片刻,中间进来了一些来自云州之外的散修修行者,他们多是闻讯而来,凑个热闹。 “说是云州各大宗派都来,却是比八年前来的还要少!” 陈长安扫过殿上的座位,除了先前到的那些宗派,竟再没其他宗派来。 他记得八年前的春秋宴上,云州的大小宗派来了可是不少,虽没有昆仑道门、云州道宫或无禅寺这等超然势力,但数量却是不少。 “贵精不贵多,想来这些大的宗派来了,那些小宗派便不愿过来浪费时间了。” 唐雪柔随着陈长安的目光看了一圈,而后开口道。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春秋宴,难得见这么多的强者。 “嗯,倒是没错。” 陈长安点了点头。 嘎吱——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两扇厚重的殿门重重的关上。 大殿之内点着的上前盞灯火便起了作用,让偌大的殿内亮堂的宛如白昼。 春秋殿外的庄重礼乐戛然而止。 有两排侍女从殿后走出来,手中提着灯油,给大殿内的每一盏铜灯都添了灯油,给坐着修行者的桌席上摆上一个香炉,点上熏香。 一刻钟后,她们缓缓退去。 而后便是正主上场。 昆仑道门的弦月宫主走出,落座上桌。 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带着一位执事也在殿前选了一桌落座。 太子司马玉,独自一人走到春秋殿首桌,一同落座。 陈长安的目光微微一眯,竟是没有看到晋皇,按照他的记忆,春秋宴一直都是由晋国的皇帝亲自操办的,今日坐在主座的却是太子。 “春秋宴起!” 站在殿后的礼监尖细的腔调长长的在殿内响起。 而后他躬身,将一卷圣旨送到了太子的面前。 司马玉起身接过旨,并没有摊开,而是将目光扫过殿内众人,道:“父皇身体有恙,我奉旨代为操办春秋宴,还望诸君鼎力相助。” “拜见殿下!” 大殿之内,所有晋国各族之人纷纷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当然,陈长安与唐雪柔并未起身,只是平静的坐着,看着殿前的司马玉。 “太子!” 陈长安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正思量着什么储物袋内的那具金丝楠木棺要什么时候送出来合适。 大殿左侧,詹漩望着殿前的司马玉,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那熟悉的棱角分明的面孔,高大的身材,儒雅平静的气质,殿下还是殿下,容貌衣着也未有半分变化。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变了? 难道是因为殿下闭关了三个月? 不对,明明前几日他出关时还刚刚见过,她还照往常一样服饰着司马玉,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詹漩说不出异样,只能一直看着司马玉。 司马玉却不看她,而是将圣旨放下,挥手示意晋国各族之人坐下,而后迈步离座,走到大殿之前。 “春秋宴即将开始,便由我来宣布一下今年的流程吧。” “今年春秋宴与往年不同,废除了原来自行挑战展示天赋的规则,以各宗派所钦定的筛选规则来测试修行者的天赋,但凡骨领三十以下的修行者,都可以参与测试,测试的天赋为各宗派收徒的标准。” “而且,除却宗派收徒之外,各位修行者还可参与擂战,在场所有的修行者包括各大宗派的英才,都可参战,前三甲者都有极佳的天地宝物奖赏,表现突出者会被各宗派强者亲自收为弟子。” 司马玉目光和煦的扫过在场众人,平静的开口。 下方众人闻言开始思索起来。 司马玉见此,接着又道。 “在春秋宴正式开始之前,我司马玉代表个人送在场的各位道友们一份心意,祝各位道友在今日的春秋宴上绽放异彩,得到自己想要的机缘。” 他的话语落下,在场众人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而后大殿之内有两排宫女走出,手中端着数百个玉盒子。 玉盒通体由灵玉糟制而成,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和淡淡的灵气。 单单这些个玉盒就要消耗不少灵玉。 打开玉盒之后,里面俨然躺着一颗二阶疗伤丹药。 这一份礼物,至少价值上千枚灵玉,在场近千人,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詹漩看着眼前的玉盒,满脸疑惑的看着司马玉。 在她的记忆力,春秋宴上好像没有这个安排吧。 司马玉耗费这么多灵玉给各宗派弟子送这么一份礼物,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结交他们? 可是他不过是晋国太子,而且还没有入昆仑修行,可以说他现在就是世俗中的人,结交各宗派弟子有什么用? 詹漩不解,心中的不安却是更为强烈。 第五十四章 杀父之仇 “这晋国太子真是客气!” “不错,虽然是世俗众人,不过看着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值得结交。” “是啊,谦逊有礼,令人感觉不错。” 各方宗派的弟子小声的议论起来。 拿人手短,他们自然要夸赞几句。 听着四周众人的赞扬,司马玉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一点点儿小心意,诸位不要嫌弃。” 然而,他的话语落下,不等众人回应,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全场的气氛。 “太子殿下如此盛情,陈某也有一件礼物想回赠予太子!” 一直面色平静的陈长安突然起身,平静的看着司马玉开口道。 他的话音落下,随手一扬,将储物袋中的金丝楠木棺取出放在了大殿之上。 砰! 一声厚重的棺木落地声响起,如同凡间学堂的课钟声一般,令偌大的大殿瞬间寂静。 棺木落地,震起一片烟尘,动静颇大。 无数道目光汇聚到棺木之上,而后又挪到陈长安身上,最后落在司马玉身上。 殿上晋国各族之人见此纷纷变色。 虽然他们有所耳闻在陈长安的大婚之夜太子命人给他送了四口棺材,但他们没有想到陈长安竟然会在出春秋宴上给太子报复,当众回赠一棺给太子。 大殿之前,司马玉脸上的笑容一僵,而后缓缓消失。 他看向陈长安的目光瞬间冰冷下来。 不过瞬息之后,他想到什么,脸上的寒意消失缓缓收入眼底。 若是直接对陈长安发怒未免太便宜他了,杀人诛心,既然今日要出手,那便一会儿等一会儿亲自挑战陈长安,将他狠狠的踩在脚底下,好好让他知道,也让父皇和昆仑的那些人知道,他司马玉不再是昔日那枚忍气吞声的棋子了。 气氛冰冷的一下,一道刺耳的女人声音赫然响起。 “大胆,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陈长安你莫不是找死!” 詹漩看不下去了,赫然起身,扑着厚重妆容的脸上神色冰冷。 “呵呵!” 陈长安冷笑一声,眉目一瞥詹漩道:“太子殿下在我大婚之夜差人送来棺材便是贺礼,那今日我回送他一个就是不敬,詹漩姑娘,你这般说话未免给昆仑道门抹黑了吧?” 话落之际,陈长安还略有深意的看向寒学。 唐元大街那一夜,是他重生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有仇不报,不是他陈长安的风格。 寒学自然也注意到陈长安的目光,他想开口为詹漩辩解,不过却被身侧的姜师兄给拦住了。 “詹漩,今日你是昆仑的弟子,言行举止莫要丢了昆仑的脸面!” 姜华清平静的开口,他的目光平静的迎上了陈长安,道:“莫要与一些底层的蝼蚁计较,丢了身段!” 他的话语明面上在斥责詹漩,但实则将话锋对准了陈长安,暗讽其为底层的蝼蚁。 “是!”詹漩不甘的应了一声,咬着嘴唇坐下。 陈长安的目光落在姜华清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那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免得丢了身段。” 话落,陈长安也落坐。 姜华清的瞳孔却是微微一缩,眼底的寒意愈盛。 好一副伶牙俐齿,一会儿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他在心中暗暗道,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不予理会的神情。 大殿之上的一众人见此,心中微微惊讶。 陈长安已经得罪了长白剑宗和云州道宫,而此举更是将昆仑道门也得罪了,在场的宗派已得罪十之,难道他今日不准备入宗派了? “多谢长安王的礼,我收下了。” 司马玉却是开口,朝着陈长安笑道。 他挥手示意后方的侍卫将殿上的金丝棺木抬下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头愈发的疑惑起来。 太子就这么低头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场唯有司马玉清楚,他这么做便是要捧陈长安,现在将他捧的越高,晚些就能让他摔倒越惨,当然也能让自己今日这一步迈得更高。 陈长安落座于桌前,眼底微微有些诧异。 很显然,他也没想到司马玉这么能忍,不过他既然能忍,那就让他忍到头,看看他有什么把戏。 “好了,下面进入春秋宴的上半程,宗派择徒,请三十岁以下有意的修行者,自行上来测验灵脉。” 司马玉回到座上,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一挥手,一块一人高的透明水晶便出现在大殿中央。 “这是一块测验灵脉的空灵水晶,你们只需将手掌放在晶石之壁上,便会自动亮起光环,一道光环代表着一条灵脉!” “测试完灵脉你们再将灵力注入其中,会发出灵爆之音,以此测试灵力浑厚程度。” 司马玉开口解释道。 他的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透明水晶,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 在前几日他回东宫之前,他的师尊便用这空灵水晶给他测试过了,八十二道光环,他破入承灵极境之后又开辟了一条灵脉。 “我来试试!” 大殿之上,有一位并不是来自晋国的散修修行者迈步上前。 对于散修而言,若是能够加入像云州道宫或是昆仑道门这一类超然势力,那接下来的修行之路都会变得顺利许多。 只见他迈步上前,将手掌放在空灵水晶之上。 遽然间,一阵光芒亮起,由上而下,陆续有五道细小的光环出现在水晶之上。 “观自上境,五条灵脉。” 那位散修心念一动,掌心一股灵力涌入空灵水晶之内。 砰!砰! 空灵水晶之内传出两声低沉的闷响,而后便再无动静。 殿前各宗派之人见此,微微摇头。 很显然,这个散修的天赋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不过这也算是正常现象了,对于散修而言,没有加入宗派,他们本身起点就很低,甚至大多数的散修连后台开辟灵脉的功法都没有,像是晋国的许多修士,他们无法开辟后天灵脉,便以先天灵脉之数来衡量天赋,属实可悲。 有礼官在一侧登记,示意这位散修退下。 他有些低落的走到下方去。 在他之后,第二人又上去,这一次是晋国一个家族的年轻后辈,观自中境的修为,七条灵脉,三声灵爆,这天赋与八年前参与春秋宴的陈长安十分接近了。 当年的陈长安也只有八条先天灵脉,境界甚至更低,不过灵力浑厚程度应该不止。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天赋还算不错的少年后辈,依旧被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的人拒绝,不过长白剑宗的杨之杰却是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要这个弟子。 那少年失望的回头,走回原座。 很快,又有四名晋国的年轻修行者测试之后无功而返,按照春秋宴的潜则,若是没有宗派问其名讳,基本上是不可能进入宗派的。 空气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起来。 这春秋宴的上半程竟都如此严苛,可见下半程该有多么残酷。 不过大多数人只求拜入宗派修行,并没有想过争夺春秋宴下半程的彩头。 陈长安见此也是微微皱眉,以昆仑道门这些超然宗派的标准来筛选修行者,晋国九成九的人都不会拜入宗派,毕竟晋国内大多数的修行者都不懂得后天开辟灵脉,就算是懂得,他们也没有对应的功法修炼。 殿前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的两位宫主也微微皱眉,显然没有想到晋国的修行者天赋竟会如此之差。 特别是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他的眼底闪烁着疑惑的光芒,甚至有些怀疑无禅寺的圣僧预言的天骄到底存不存在。 “我来一试!” 大殿后侧,一位身着黑袍的青年迈步而出,龙行虎步,昂首挺胸。 他的身上散发着不同于常人的气势。 “封海,他是晋阳城封家的大少爷!”后方有人认出了这位黑袍青年。 陈长安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这青年。 他在唐府的时候可是亲自杀过封家长老封绝,不久前唐府落难,晋阳城内许多家族趁机落井下石,其中这封家便是为首之族。 黑袍少年也盯了陈长安一眼,他攥紧了拳头。 只见他的手掌落在空灵水晶之上,遽然间有不下于十道光环由上而下的亮起,出现在空灵水晶之上,十一道、十二道、十三道不断递增着,观自极境十三条灵脉。 随即,他又将灵力从掌心注入到水晶之内。 只听得砰砰砰的足足有七道灵爆之音响彻在大殿之内,可见其灵力颇为浑厚,相比于之前那些人的测试,他的成绩是最好的。 昆仑道门的弦月宫主和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见此,只是目光微微一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侧长白剑宗的杨之杰眯着眼,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我叫封海!” 封海面带喜色,朝着杨之杰恭敬的道。 “你可愿加入我长白剑宗?”杨之杰淡淡的开口。 “弟子愿意,多谢前辈赏识!” 封海激动的双手颤抖,朝着杨之杰行了一个大礼。 他封海要拜入宗派了,他要成功了,他有机会找陈长安报仇了。 “嗯,退下吧!” 杨之杰随意的挥了挥手。 封海躬身又拜,然后转身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走到陈长安的桌前。 “陈长安,杀父之仇封海他日必定让你百倍奉还!”封海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长安,冷笑着开口。 第五十五章 春秋殿上一抹红 冷厉的话音回响在大殿之内。 陈长安微微一愣,而后道:“冒昧问一下,你是谁的儿子?” “家父封绝!”封海傲然的开口。 陈长安点了点头,淡淡的道:“那你什么时候想死了,什么时候就来报仇。” 声音平静,中气十足。 封海闻言气得咬牙切齿,道:“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知道,自己不是陈长安的对手,但是他觉得,以他的天赋只要去长白剑宗修炼几年,便可以追上陈长安,到时候必然要让其好受。 陈长安面色平静,仿若未闻。 “他好吵啊!”唐雪柔侧目看向陈长安,不满的道。 “是有点吵,不过如果狗主人不让牵走的话,我不介意动手打狗。”陈长安淡淡一笑,抓紧唐雪柔白皙的小手,认真的道。 “你……” 一侧封海哪里听不出这言外之意,气得便要发怒。 “封海,还不退下,不要耽误其他人测试!” 大殿前列,杨之杰冰冷的声音想起。 “弟子遵命!” 封海咬牙拱手,而后一甩袖子向自己的座位迈去。 这个小插曲之后,大殿之上晋国的各族年轻修行者纷纷上去测试天赋。 大多数人都被直接淘汰,连长白剑宗的要求都达不到,至于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更是没有一个值得他们抬眼的。 也并非说这所有的修士都达不到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的最低标准,只是这些寻常天赋的修士,不值得他们特意在晋国招收。 毕竟他们特意匆匆宗派赶来晋国,若是只带几个天赋平平的弟子回去传出去未免令人笑话。 春秋殿的大门紧闭,并不知道外界到了什么时间,不过估算着也过去了三个时辰以上。 殿内左侧的修行者几乎都已经测试完毕,晋国只有一位封海入了长白剑宗,而那些闻讯儿来的散修也出了一位勉强进入长白剑宗的。 他们二人看着测试的人越来越少,脸上的喜色愈发的掩饰不住。 这么多修行者只筛选出了他们二人,这足够让他们自豪了。 随着最后一个散修黯然下场,左侧桌席上再无修行者起来。 司马玉微微眯了眯眼,而后将目光扫向大殿,道:“没有修行者要再测试天赋了么?” 他的话音落下,大殿安寂了三息。 陈长安面色平静,既然今年的春秋宴分上下两半程,那前半程他自然也没有兴趣,等到后半程再参加吧。 司马玉可不认为陈长安是没有兴趣,他只觉得陈长安是怕丢了脸面,所以不敢出来而已,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刁难的机会。 “唐家今年是无人了么?” 司马玉看着陈长安淡淡的一笑,笑容中藏匿这寒意。 陈长安闻言侧目,本想应是,不过他身后的李周却站了起来。 “谁说唐家无人的,我来!” 李周上前一步,走到大殿之前,毫不避讳的看着太子司马玉。 他见过这位太子殿下,昔年常去红袖招,他打杂的时候甚至招待过几次。 若是以往,他见这位太子自然是要躬身长拜,行大礼的,但今非昔往,他早已不是那个红袖招小厮李周了,他此刻是陈长安的兄弟,是已经迈入观自极境的修行者了。 “你是唐家之人?”司马玉微微皱眉,问道。 对于李周的面孔,他看着有些熟悉,不过却是半天想不起来。 “还有假!” 李周眼眸一瞥,毫不客气的道。 他抬头之际,眼眸偷偷瞥向前方的白雅,见她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顿时站得更加笔直了。 他已经修行了,但与他设想中的修行不一样,因为在他看来,修行者就应该仗剑江湖,名扬天下,但他自修行以来,竟是没有经历过任何一场大战。 而今这春秋宴,他正好借此扬名。 席间众人,见李周笔直的站立在大殿中央,顶撞着太子,不免有些诧异。 特别是晋阳城的许多年轻修行者,他们看到李周的第一眼便皱眉,感觉熟悉,努力回想。 “他不是红袖招的那个小厮嘛?” 一道弱弱的声音在殿内左侧响起,不知是何人开了口。 随着这道话音落下,那些正在努力回想的一众年轻修行者纷纷面露恍然之色。 “哦,我想起了,红袖招的小厮,没错没错,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他叫李周,上次在红袖招便是他给我引的路,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啊,就变成了唐家的人?” …… 一众人小心的议论起来。 坐在座席上的封海闻言冷冷一笑,他正想着设计怎么打压一下陈长安,没想到这机会自己送上门来。 “唐家这真的是无人了么,竟然找个了红袖招的小厮来参加春秋宴。” 封海大声的开口,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左侧席间的众多弟子闻言看向李周,脸上也是流露出一抹嫌弃之色。 他们来晋阳已有多日,自然知道红袖招是个什么去处,虽然他们也经常去玩,但是玩归玩,他们依旧看不起哪里的人。 “没想到啊,这晋国的春秋宴竟然连风月场所的小厮都能来参加!” “真是令人大掉眼睛啊!” “是啊,就算要找人顶替也找个无名之辈吧,竟然找红袖招的人,这是担心别人认不出来么?”詹漩坐在人群里也趁机煽风点火起来。 霎时间,殿内人声云云,嘈乱无比。 李周攥紧双拳,站在大殿之内的身体微微颤。 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指点,但他在意殿前那人对他的看法。 他低下头,不再敢看白眼的眼睛。 太子司马玉坐在上座,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也认出了李周,于是他饶有兴趣的看向陈长安的方向。 陈长安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修行之路莫问出身,若是在意出身那还修个甚道。 这个坎是李周的坎,唯有他自己迈过去,看开了,那么才会在未来的修行路上不影响他的心境,不化障碍,不成心魔。 “真是令人失望啊,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路,大道难求,若是因为出身而去评判一个人,未免一叶障目了吧?” 白雅微微皱眉,面纱之下的红唇动了,她看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与往日在唐府时的不同,从轻柔变成了霸气,仿佛一位久居上位的公主在评断世人。 虽然如此,李周还是瞬间便认出了这是白雅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那双眸之中泛着光芒。 白雅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周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心中那种自卑感瞬间淡然无存,昂首而立,自信无比。 这种感觉就与世俗内那些喜欢上富家千金的穷书生一样,空有一身才华却被人说穷酸,为人数落谩骂,而那位富家千金突然从人群中走出,告诉所有人才华比金钱重要的多,那一瞬间的感觉足以让穷书生为之倾尽一生。 白雅那透露着雍贵的言语落下,春秋宴内冷嘲热讽的声音陡然一静。 所有人都抬头,诧异的看着白雅,没想到这位妖族的公主竟然会为一个红袖招的小厮说话,这两人一个就像是云端的彩霞,而另一个就是地底的臭石头,怎么可能有关系? “白雅殿下说的不错,大道难求,不应因一个人的出身贫贱就看扁他,还是请这位唐家的李公子测试天赋吧!” 司马玉正了正色,目光射向李周,而后缓缓挪到陈长安的身上。 他的话音之中着重强调了唐家二字,便是要等一会儿李周测试出极差的成绩时好好说道两句,看看陈长安要怎么回应。 陈长安面色平静,他没有去看司马玉,而是望着李周,道:“李兄不要拘谨,你才修行了三个月,若是测试出来的结果不尽人意,也无甚关系。” 陈长安的话音落下,司马玉的眼底笑意愈浓,他已经在想一会儿要给唐家安几个罪名了,比如随便找了一个外人来参加春秋宴,蔑视皇家威严,蔑视春秋宴,将在座来参加春秋宴的英才们置于何地,不将各大宗派放在眼里等等。 他仿佛预料到陈长安一会儿哑口无言的模样了。 “陈兄放心!” 李周侧眸看向陈长安,眼底带着深意道:“我出身贫贱,就是一个春楼的打杂小厮,就算是测试结果输给在场的诸位英才,也算正常!” 他明白陈长安的意思,先抑后扬,既然这满殿的人都看不起他,都嘲讽他出身贫贱,那他便要以这贫贱的出身来展现一番天赋,用结果来回应这些人。 “哼,倒是有自知之明!” 左侧席间的封海见此,冷笑一声,毫不避讳自己的声音,看着李周道:“这地底的臭虫那就是臭虫,它一辈子也不可能会变成龙……” 封海口中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骤然戛然而止。 他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殿前。 李周的手掌正好落在空灵水晶之上,遽然间,有不下于二十道光环由上而下的亮起,出现在空灵水晶之上。 二十一道! 二十二道! 二十三道! …… 三十六道! 空灵水晶停止了闪烁,但是三十六道光环浮现在其四周,每一道光环都散发这耀眼的赤红色光芒。 一刹那间,红芒照亮了整座大殿。 李周的脸被红芒照得发红,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第五十六章 哪个少年不轻狂 四周一片死寂。 无数人面容呆滞,双目出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观自极境,三十六条经脉! 这天赋完全将之前的封海秒成渣了。 殿前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的两位也纷纷动容,观自境开三十六脉,这等天赋纵使是在他们的宗派都能算得上是天才了,毕竟观自境上是承灵,只要破镜还能接着开辟灵脉,以此天赋,入承灵后开辟灵脉的数量绝不会少。 李周上前一步,将灵力注入空灵水晶之内。 一阵动静极大的音爆之声响彻在大殿之内。 准确的说是一连串,砰砰砰的声音持续响起,像是世俗中过年节放的爆炸一般,不过动静却是要更大一些。 足足响了有三十息的时间。 距离空灵水晶较近的桌席侧,一些修行者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七十二响! 三十六脉七十二响,还是观自境的修为,可见其灵力的浑厚程度比之之前所有测试过的修士都要强。 这七十二声灵爆之音宛如七十二个巴掌,狠狠的抽在封海以及方才那些冷嘲热讽的人脸上。 将他们都抽懵在座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太子司马玉的脸上的笑意瞬间一僵,原本酝酿已久的问责之语硬生生的憋在了口中。 “李周是吧,你可愿入我昆仑道门?” 昆仑道门的弦月宫主凝目,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欣赏的神色。 这等天才,就算是出身世俗风月又如何,天赋足以逆天改命了。 “我云州道宫也可收你!” 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也开口,虽然他此行已经收了一位天赋更甚的太子,但没有哪个势力会嫌弃天才太多的。 长白剑宗的杨之杰面色发青,虽然他也很想收李周,但他知道自己的分量,索性便没有开口。 一下子两大超级宗派抛出橄榄枝。 全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李周没有去理会这两大宗派,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白雅,见她那眸中的笑意比什么人的邀请都要来的喜悦。 白雅看着下方的人儿,面纱之下的脸蛋不自觉浮现起一抹笑意。 若是没有面纱,恐怕在场的诸多男修士都要看呆了眼。 “不用了,我只跟陈兄一起修行!” 李周淡淡的回应了一声,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 迎着无数道惊诧的目光,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站得这么直过。 无数人听到李周的声音都感到震惊,这可是云州为数不多的超然势力啊,就这么被他干脆的拒绝了? 要知道能够成为超然势力的弟子修行,那绝对能将云州大多数的修行者都抛之脑后,无论是传承还是修炼资源,都比外界要强上太多。 云州每年无数年轻修行者,打破头皮也进不去,而今李周被两位宫主同时邀请,竟然还拒绝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相对于众人的震惊与骇然,李周则是将目光激动的投向陈长安,陈长安点了点头,李周今日算得上是真正迈入了修行界了,而且还是以一种不错的姿态,不枉费他的血魔经和几个月的妖血。 而后李周才将目光扫向席间的众人,平静却坚定的道:“想来我这位出身贫贱的小子,是不是表现的让诸位失望了?” 他的话语很平静,目光中却带着少年的傲气。 他看封海,看詹漩,看所有方才对他冷嘲热讽的人。 李周的目光不算锋利,但却令所有人不敢直视。 少年意气,宛如长剑出鞘,无锋却锐不可挡。 他迈步走到陈长安的身旁缓缓坐下。 无数人偷偷将目光瞥来,很显然,他们想认真的看看这个能让李周拒绝两大超然势力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陈长安依然平静,仿佛一切都已经猜到了一般。 其实他也是有些惊讶的,他知道李周的修为境界是观子上境,但并不知其经脉竟然开辟到了三十六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见其修行多么用功吃苦。 “陈兄,怎么样,没有让你失望吧?”李周坐下,得意的看着陈长安。 “李兄的天赋惊人,都让我吃惊了。”陈长安也挤了挤眉头笑道。 “能不能真诚一点,你夸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我就信了,可是你夸我天赋,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李周一翻白眼,撇了撇嘴道。 一个观自境开辟一百零八脉的夸他一个三十六脉天赋好,鬼才信? “春秋宴的下半程要开始了,你可得准备好了上台露两手,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陈长安淡淡一笑道。 “那是自然,这群狗眼看人低的鳖孙,我看他们不爽很久了!”李周哼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后侧方的封海。 一会儿上去第一个打他。 自李周之后,没有其他的修行者再上场。 殿前的两大势力的宫主被李周拒绝后便再次陷入沉默,不再开口。 他们是为了无禅寺净海圣僧预言的那位天骄来的,李周天赋虽好,但还算不杀上绝世天骄,不值得他们再开口邀请。 司马玉微微回神,他显然也没有想到李周竟然会有那么高的天赋,不过好在,他的天赋比李周要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开口道:“既然没有人再测验天赋,那便进入春秋宴的下半程,比武论道。” 随着司马玉的话音落下。 殿前有几个侍卫抬着一张紫檀木桌放在殿前。 而后又有三位侍女端着一个羊脂玉盘走出,玉盘之上皆放着一枚储物戒指。 这三个玉盘被摆在了紫檀木桌之上。 司马玉起身,走到紫檀木桌前,相继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一件宝物,与戒指一同平放在玉盘之上。 “这三件宝物分别是昆仑道门的八阶千年寒铁一块,云州道宫的七阶极寒星玉一枚还有长白剑宗六阶葵水丹一瓶!。它们分别作为本次春秋宴比武论道第一名到第三名的奖励!” 司马玉走回到座席之上,开口解释道。 “我宣布一下规则,三十岁之下的修行者都可参加,自行挑选对手进入结界之中比试,最终留下三人无人挑战者,便是前三甲,三人之间各自比试分出高低!” 云州道宫那位明玉执事起身。 他的手中有一块赤金色的圆形玉盘,玉盘之上镌刻着一道道玄奥的金色纹路。 只见其走到大殿中央,将玉盘丢到地上,几道法诀打出,玉盘俨然化作一块八十丈方圆的战台,战台通体由一种金色的灵矿石所制,其上镌刻着复杂玄奥的结界禁制,用来隔绝战斗时的灵力攻击,以防波及到殿内其余人。 “诸位若是有意夺魁不知想挑战何人,那便可站到石台上守擂,上台之后结界会自然开启,只有台上有一方认输之后结界才会关闭,每战一场便可休息一场的时间,交替轮序。” 明玉接着开口,他的目光略有深意的扫过陈长安。 这人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废了寒星宇的本命物,还杀了云州道宫一位弟子,若不是有妖族撑腰,早就将他杀了十次八次了。 不过,今日这春秋宴妖族之人可不能再帮他了,而云州道宫的宫主也在,今日必然是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陈长安对于他的目光仿佛没有看到,他此刻正在关注着那紫檀木桌上的千年寒铁。 他本以为昆仑道门能拿出七阶的千年寒铁来便算是极大的手笔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八阶的。 要知道在修行界内,九阶的天材地宝与传说一般,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腥风血雨,所以基本上不会出现在公开的视野之中,九阶绝迹的情况下,八阶的宝物已然算得上是极品了。 每一种能够达到八阶的灵物都无比珍贵,绝对算得上是超然势力培养顶尖天骄的资源了。 没有想到这一次昆仑道门竟然拿出了一块八阶千年寒铁。 不止是陈长安,在场那些有点眼力见的修行者都有些吃惊,八阶寒铁,云州顶级拍卖会才可能出现的宝物,今日竟然在此作为了晋国春秋宴的彩头。 不过,当众人看向昆仑道门的三位弟子时,纷纷明白了。 难怪昆仑会拿出这等宝物作为彩头,有那三位弟子在,那夺魁之人很大概率就在昆仑了,毕竟他们可是认识寒学的,昆仑道门紫月宫的大师兄,此人的名气不小。 这千年寒铁大概率就是走个过场最终还是会落入昆仑弟子手中。 他们纷纷摇了摇头,暗自在心中骂一声这些大势力的套路就是深。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凶险无比,难免有伤亡,诸位上台前可要仔细考虑清楚!” 大殿之前,明玉挪目扫向众人,最后说了一句,转身回到座席之上。 他这一句话看似是叮嘱提醒,但实际上是在告诉全场的修行者,把招子擦亮点,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强求,免得把性命丢在了场上。 “准备什么时候上去?” 陈长安眼眸一瞥身旁的李周问道。 “先看看,厉害的角色总不能第一个上场吧?”李周憨憨一笑,十分认真的说道。 他自认为自己这一句话说的有些飘飘然了,不过哪个少年不轻狂呢,他只要继续努力让自己能一直狂下去不就好了。 陈长安沉默了一下,认同的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最后一个上场!” 李周:“……” 他本以为自己轻狂了,没想到身边的人更加狂。 一旁的唐雪柔也看不下去,偷偷掐了一下陈长安的腰间细肉。 陈长安吃痛的皱了皱眉,看着唐雪柔道:“为什么掐我?” 唐雪柔则是一翻白眼,不解释。 相对唐雪柔的沉默,一侧闭目养神的禅子却是睁开了眼睛,无奈的扫了一样陈长安。 “我来一战!” 第五十七章 谁来与我一战 大殿之内有一人走出。 他是从云州闻讯而来的散修,上台守擂并不为夺取名次, 只是为了能够不虚此行,顺便展露一番实力看看有没有机会被前排的宗派强者看中,拜入其门中。 “封海,可敢一战?” 台上那位散修见四周无人上台,便干脆的点了封海之名。 封海是长白剑宗这一次收的第一位弟子,若是能击败他也许能够让长白剑宗将之也收入门下。 “有何不敢!” 封海愣了一下,而后便站了起来。 虽然他被李周给打击到了,但是却是不惧眼前这区区散修。 两人刚刚站上战台,台上的结界俨然浮现,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幕笼罩全场,隔绝了战斗台内外。 砰! 两道身影仅仅一次碰撞,那散修便被直接被一拳轰的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结界之上,而后摔落在地。 “我认输!” 第一场战斗以颇为之快的节奏开始而后结束。 那散修狼狈的下场,显然认识到了自己与封海之间的差距。 封海见此,重拾信念,迈步而下。 战一场便可休息一场,这春秋宴的下半程可是允许宗派弟子参加的,所以他可不敢太过张狂。 随着他下台,又一位散修上台。 “长白剑宗最后排的那位弟子,请指教!”那散修朝着长白剑宗内看着最弱的一位弟子,拱手邀请。 很显然,既然封海拿不下,他们便将目光转移向各宗派的弟子,只要能够击败,也能够证明自己。 “好!” 长白剑宗那位弟子淡淡应了一声,而后迈步上台。 结界亮起,而后随着那位散修一声认输,两人又各自回到台上。 无论是封海还是宗派弟子,都不是好啃的。 场面平静了一下,而后又有散修上台,重复着之前两人的选择。 一场场并无波浪的战斗不断在战台上上演。 春秋殿前的诸多宗派之人似乎都有些乏了,眼皮都下垂了不少。 很显然,以他们的境界看这群就不入流的修士战斗就如同一位饱经沙场的悍将在看一群黄毛娃儿打架一样,完全看不下去。 封海坐在下方看了几场,也被挑战了几场。 他的脸色已经从方才李周的打击之中缓和过来,面上带着笑意。 既然都是这么弱的存在,他不如上去先打个遍,也能在杨长老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心念及此,他直接从座席上站了起来。 “我来战你!”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挑战,迈步从席间走出,他的面上带着凌人的傲气。 战台之上已经胜了三场的散修面色微微一变。 结界开启。 那位散修身上灵力升腾,一拳轰击向封海。 这一拳只是试探,他的身形并未冲出。 然而,封海却没有试探的意思,既然决定要好好表现一番,那么他当然要表现出最强的一面。 封海身上灵力升腾,将他身上的黑袍卷起,身影掠出,宛如离弦长剑。 拳风在战台之上引起一阵呼啸。 两拳相砰,两股灵力的碰撞化作一股余波荡漾而开,遮蔽住众人的视线。 嘭! 一声巨响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响彻在战台之上。 随着这两道碰撞声淡化,众人这才听清声响背后的惨叫。 余波散尽,见战台上封海依然平静的站在原地,而与之对敌的散修却是整个人昏死在结界一角,与封海对碰的那条右臂更是血涌如注,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势。 “不错!” 殿前杨之杰见此, 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说不愧是我选出来的弟子。 左侧的各宗派弟子面色平静,显然他们对于这种场面早已是司空见惯,不过右侧的晋国修士与散修们确实面色微变,显然对于封海的下手有些不认同。 不过这一刻却没有人敢说一声封海不好,都怕其被封海指名挑战,丢了脸面。 随着那位散修昏迷,结界自然打开。 封海上前一步,将其踢落到战台之下,而后将目光扫向右侧的一众散修。 “不好意思,封海下手有些重了,但是各位散修若是有什么不服的,尽管可以上来报仇,封某在这等着!” 他的话语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 “你……” 席间一众散修纷纷变色,攥紧拳头,怒不可言。 封海这一句话显然是要将在场所有的散修都挑衅了。 “如此嚣张,在下便来领教一番!” 人群中,有一位散修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盯着战台上的封海。 他不是什么愣头青,只是他的兄弟被封海打得重伤昏迷,踢下了战台,本来他也想着算了,毕竟战台之上技不如人,但封海还是如此嚣张,他便忍不住了,冒险也要上去一战。 “好啊,成全你!” 封海笑眯眯的看着他。 带着一众散修的目光,那人冲上的战台。 结界亮起。 他翻手取出一柄长刀,直接朝着封海劈头盖脸的斩去。 刀锋之上带着一缕刀气,泛着赤红色的光芒,但是气息却是只有观自中境。 封海看着那长刀由远及近,嘴角却是浮现出一抹戏谑之色,天赋比他差,境界还比他低一个小境界,还敢上来送死。 只见他一掌拍出,雄厚的灵力化作青蓝色的掌力拍出。 长刀寸寸断裂,所有的碎片都被掌力卷起而后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的轰在了那散修的胸口之上。 刀锋碎片直接倒插入他的胸口之中,血液横流。 他整个人手握着刀把,神情保持着愤怒,双目瞪得巨大,嘴角却缓缓流出了一抹鲜红。 “你……” 那散修看着封海,刚欲开口说话,大量的鲜血却从他的口中涌出。 他足足咳了三声血,在身前吐了一滩血泊,这才注意到身前一阵疼痛,低头看只见自己的胸口之上竟然有近十枚长刀的碎片,倒插入他的皮肉之中,其中有一块距离他的心脉仅仅只有一寸不到,凶险无比。 他脸上的愤怒如潮水一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我……认输!”他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结界随之消失。 封海随手一挥,一股灵力涌出将之拍落到战台之下。 “云州道宫的前辈说了,战台之上刀剑无眼,还请诸位散修量力而行啊!”封海懒得看他一眼,而是笑眯眯的看向那些散修。 这两场对战根本没有消耗他几成的灵力。 他总算是发现了在春秋宴上扬眉吐气的机会,那就是好好打压这群散修。 一众散修咬牙切齿,却是不敢出头。 他们看见东宫的侍卫抬着两个竹架将战台四周的两个散修抬到了春秋殿后,且不说伤势如何,就当当脸面都丢到了姥姥家。 “怎么,诸位散修就这点道行,没有人敢上来赐教了?” “我封海可是已经连战两场了,此时上台可是有优势的,难道还不敢上?” “呵呵,看来是在下高看了你们,土鸡瓦狗难成大器!” 封海见下方那些散修无动于衷,言辞不由得越加犀利起来。 左侧各大宗派的弟子对于春秋宴本来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他们心中都知道殿前那三份奖励到底是为谁准备的。 这些宗派弟子 大多数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而现在有热闹看,他们也乐意见的。 右侧晋国的各族修士,他们虽然见此感觉有些过分,不过大多数人的家族都与封家有旧,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就算想说什么,看封海如今一人得道的模样,也不敢说了,毕竟他们有家族,都怕被秋后算账。 “这个封海跳的太欢了!”李周靠近陈长安,小事的道:“陈兄,要不我去收拾收拾他?” 很显然,以李周这初入江湖的少年性子,根本看不惯这种实力不强只会欺辱弱者的修士。 “不急,让他再得意几下。” 陈长安平静的看着战台,淡淡开口道。 “为何?”李周疑惑的问道。 陈长安面色平静,淡淡解释道:“你看现在的封海,虽然嚣张,但其还有理智,目光还算清明有所收敛,你若是现在上台,他没准立刻便认输了。” “哦,你是说让他再赢几场,用胜利冲昏理智,到时候我再上台挑战,他就会一口应下。”李周恍然道。 陈长安嘴角浮起一抹微乎其微的笑意。 “陈兄果然神机妙算,是我疏忽了!”李周脸上也浮起一抹坏笑。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侧的唐雪柔目光落在殿前的空灵水晶之上。 唐雪柔的眸子中情绪微微波动,看着那空灵水晶,心中却是犹豫与踌躇。 她也想去测试一番天赋,她想修行,不想给陈长安拖后腿,更不想出现像那日唐府一般的景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有夫君有危险,却无能为力。 她的小手抓得紧紧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殿之上。 一众散修被封绝刺激了一会儿,果然又有几人被怒火冲昏了脑袋。 一个一个轮流上台。 他们的结果与此前的两人没有太大的差距。 重伤或者昏迷。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打了七场。 加上之前的两场,一共有九场。 封海站在战台之上,面色红润,意气风发,只差一场他便能夺得个十连胜。 只要拿个十连胜,传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美谈。 于是乎,他的嗓门变大,朝着战台左侧的众人大声道。 “还有谁?” “谁来与我一战?” 第五十八章 拍手叫好 封海狂妄的声音回荡的春秋殿内。 席间众人除却那些散修,大多面带笑意,一场好戏他们也刚刚才看到了。 所有人都看着战台,不时瞥两眼散修那群人,仿佛想看看还有没有傻子上去挨打的。 一种散修咬牙切齿,怒而羞愤,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们一旦站出来,那便过不了一会儿就要被大殿两侧的侍卫抬走。 “我来!” 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种不算喧闹但却热闹的场面。 李周站了起来。 他缓缓从席间走出,走到战台之下。 无数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目光变得好奇起来,眼眸之中甚至带着一点期待。 这位可是方才拒绝了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的天骄啊。 观自极境,三十六脉。 刚才那耀眼的一幕可是历历在目啊。 封海不过观自上境,能是他的对手? 无数人的心中仿佛已经有答案了,但是他们还是有些期待,就像是晋阳赌坊外的那些就赌徒,他们明知道走进去很大概率会输,但是他们还是愿意去期望那极小概率的事。 “你打了九场,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李周一迈步跃到战台之上, 嘴角带着淡笑看着封海。 封海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的潮红褪去了些许。 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境界还是天赋都不如眼前的李周,但自己已经连胜了九场了,差一场便是十连胜,而这一场若是能赢,那他在杨长老面前必定能够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甚至能直接扬名。 毕竟这样一个天骄都被自己击败了,足以证明自己比他还出色。 “好,我休息半刻!” 封海盯着李周开口,而后吞服丹药,打坐恢复。 九场战斗虽然对于他来说都是碾压着的胜利,但还是消耗了一点灵力,而且他要休息,并不是用来恢复那一点微末的灵力,而是用来平复一下心境。 他越是打坐,他越觉得方才答应的有些太快了。 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跨境打败李周? 算了,若是能够与之打平也是好事,毕竟天赋与境界都不如对方,若能打平想来也是一件美谈。 封海咬咬牙,站了起身,他走到战台的一侧,警惕的看着李周道:“好了,来吧!” 李周淡淡一笑,本以为封海打坐一下会冷静下来会直接认输,没想到还是应战斗了。 这人自己若是想不开,那给他再多的时间也不可能理智。 相对封海严阵以待的架势,李周则是将双臂的双头松了又握紧,重复几遍,仿佛像是街溜子打架前的活络身体。 封海见此,面色陡然一沉。 “看拳!” 封海咬牙,将周身灵力调动,一步掠出,手中的拳头带着一团青蓝色灵力覆盖整条手臂。 拳风撕裂空气,直接向李周的胸口而来。 李周平静的看着那拳头由远而近,而后拳头紧紧攥起,将身上的灵力凝聚于掌心之中,灵力的光芒被拳头包裹一时间看不出来。 当封海的拳头出现在他身前一丈处时。 李周一个侧步,掠身而出,右臂挥出,赤红色的灵力从他的拳身之上泄露而出,像是风中漏沙一般,点点飘荡在虚空之中如一条淡红色的飘带。 砰! 拳对拳。 封海拳身之上的青蓝色灵力瞬间涌出将李周的拳头包裹。 李周拳心之中红芒绽放,像是九天星辰一般耀眼,汹涌的灵力似大河决堤一般狂涌而出,直接将青蓝色的灵力全部冲散。 恐怖的灵力透过他的拳头,重重的轰击在封海的拳头之上。 就像是一个赤红色的流星锤砸向一颗鸡蛋一般。 咔擦! 骨骼寸寸断裂的声音赫然响彻在战台之上。 封海整条手臂来不及收回,直接在瞬息间被打的弯曲,恐怖的灵力在他手臂上爆发,将锦衣华袖炸成漫天碎布,无数滴血液与那爆裂声同时冲出,化作一团血雾。 灵力从封海的手臂传到胸口之上,整个人像是一枚炮弹一般激射而出。 嘭! 一声巨响,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结界之上,灵力透过他的肩膀轰击在结界之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看似寻常的一拳,李周却是用了接近十分的力量。 毕竟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而且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战力到底如何。 结果看着不远处被打的黏在结界上缓缓滑落,浑身涌出血迹的封海,只见其怨恨的看了自己最后一眼,而后整个人翻白眼昏迷过去。 封海就像是一条死鱼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战台之上,血迹从他的手臂到后肩缓缓蔓延而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惨状惊人。 李周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将拳头收了回来,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臂。 看来没有浪费他这么努力修炼了几个月啊。 “嘶……” 殿内众人在看到这一幕后,齐齐安寂了一刹,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知道李周的天赋强,也知道李周的境界高,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强,这么高,竟是将封海一拳轰得昏死过去,完全是碾压着过去。 左侧席间的宗派弟子脑瓜子也是嗡嗡的,他们在怀疑自己观自境的时候有没有这个战力。 殿前众席之上,杨之杰见此面色一沉。 “小子,你下手也太过狠毒了吧,明明修为高过封海还动用那么强的力量,莫不是诚心报复?”杨之杰看着李周,冷冷开口道。 此时的封海已经算得上是他长白剑宗的弟子了。 本以为自己收个弟子在春秋宴上拿个九连胜,也算是能有个交代,但是没有想到却被李周一拳给打得重伤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呵呵!” 随着结界消散,李周冷冷一笑,他抬头看着杨之杰道:“你是有多不要脸能说出这种话,难道刚才他不是这么对那些散修的?” “谈什么诚心报复,难道春秋宴的战台不允许诚心报复的人了?” “而且就封海这等垃圾,你绝的我会诚心报复他?” 连续三声反问,响彻在大殿之内,却是让杨之杰憋红了脸。 “好!” 陈长安赫然拍手叫好,面带笑意的看向李周道:“李兄说的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哪里哪里。”李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 杨之杰见此,双目冰冷的瞪向陈长安,他将这一切都归结于是陈长安对长白剑宗的报复,但是就是报复又如何,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直接出手,根本奈何不得陈长安。 “杨长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春秋宴不允许喝彩不成?”陈长安面带笑意的看着杨之杰。 杨之杰闻言气得牙痒痒,不过他还是强行忍住不发怒,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是击败了我宗一个还未完全入门的弟子就让你们得意成这个样子,若是我宗弟子出手,你们根本没有机会!” “好啊,那就请你们宗派的弟子出手吧!”李周眼眸一瞥,赫然开口道。 他既然上台了,那便多打几场,尽尽兴。 “哼,你还不配!”杨之杰冷冷的瞥过李周,而后挥手示意一旁人将封海抬走。 李周眼眸一瞥,张口便道:“不错,我的确是不配,毕竟是去一个唐府就要夭折一位的弟子,我怎么敢打,万一死在了我手里岂不是要被你们给讹上了?” 话落,他也哼的一声,别过脸去。 杨之杰闻言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差点没有忍住直接动手了,长白剑宗去唐家杀人不成反而夭折了一位弟子,这是他心中的伤疤,而李周却当众将这块伤疤揭开了,还以此为题嘲讽他。 “黄口小儿只会逞口舌之利!” 杨之杰冷冷道了一句,而后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不能与李周计较,若是计较赢了也丢了颜面,输了那更是将颜面丢尽了。 李周当仁不让道:“有本事你便派人上来啊,来打我呀!” “连打都不敢打,我看只会逞口舌之利的是你吧!” “老王八!” 李周口吐芬芳,足足有十余息。 大殿上众人见此都有些诧异了,好歹是一位天骄吧,这么没有形象的么? 殿前的白雅见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有趣的人。 这一幕落入李周眼中,他也咧嘴跟着一笑。 杨之杰脸色有些发黑,但他就那么坐着,不理会李周,铁了心的不理他。 “算了,既然你们长白剑宗的人不愿意与我交手,我便随便再选一两个对手吧!”李周见杨之杰一直不开口,也便懒得纠缠。 他走到战台之前目光朝着左侧宗派弟子一扫,准备再挑选个对手。 那些宗派弟子都有些坐立不安,特别是与李周境界差不多的弟子,生怕被李周挑战,那一旦输了可就真的丢脸了。 当然,这些坐立不安的宗派弟子并不包括长白剑宗的,毕竟他们已经恨不得把头埋到地缝里去了。 昆仑道门之中,姜华清平静的看着战台上的李周。 他有点想出手,不过想想一会儿还要收个小师妹,还是先忍忍,以免留下不好的印象。 “詹漩,对,就你了!” 李周站在战台之上,目光最后锁定在昆仑道门后侧的詹漩身上,面带笑意的道。 他可是记得詹漩在他刚上台的时候没少嘲讽他,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就看她不舒服,所以就干脆直接打好了。 第五十九章 一位女子引发的论修行 詹漩愣了一下,娇躯微微一怔。 她下意识的将目光扫向殿前,看太子或者师尊,他们面色平静并没有什么指示。 “好!” 她收回目光站了起来,那双媚意流转的眸子微微一定,扑着厚厚妆容的面孔上难得的坚定。 她的修为也是观自极境,不过天赋没有李周强,但她还是有信心的。 “希望你的战力跟你的嘴一样厉害!” 李周看着詹漩迈步上来,毫不客气的道。 对战昆仑道 门的弟子,他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毕竟是宗派的弟子。 “如你所愿!” 詹漩眸光砾寒,在结界激活的瞬间,她的脚步在地面之上一蹬,一剑从其手中刺出,剑锋之上一道道紫色的纹路亮起,宛如一条紫色长龙破空而去。 清脆的剑鸣声像是寒冬的风雪一般。 紫色剑芒上,隐隐有紫火升腾,划破虚空。 看着剑气袭来。 李周第一次拔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玄铁剑,一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铁剑而已。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剑柄。 一缕缕赤红色的灵力从的掌心蔓延到整柄铁剑之上,赤红色的灵力在剑身之上灼动。 李周提剑快跑,朝着那剑气迎面劈砍上去。 铿! 一声剧烈的碰撞,两道剑气平风秋色。 两道身影同时后退到战台两边。 詹漩的瞳孔收缩,这是何等相似的情形,那一夜在唐元大街上,她与陈长安对敌也是如此,没有任何剑招,仅仅凭着铁剑一把,一身灵力便将她击败了。 李周不等她回神,身影在落地的瞬间弹射而其,手中玄铁剑极快的挥出。 空气被劈出一阵音爆之声。 詹漩美眸一沉,只见一柄赤红长剑劈来,如同一柄巨斧一般,凶猛霸道。 她匆忙之际,只能抵剑在身前,周身灵力如潮水一般涌入宝剑之中,用以抵挡李周的铁剑。 “吃老子一剑!” 随着李周一声厉喝。 铿! 一声剧烈的碰撞声随之响彻在大殿之上。 “吃老子两剑!” “三剑!” …… “三十三剑!” 一道令人骇然的一幕在战台之上出现。 只见李周的身体轻巧,宛如幻影一般不断闪烁,随之而动的还有他那被赤红灵力裹挟的长剑,像是一团赤焰一般,不断挥砍,从各个角度,以极快的速度攻击着詹漩。 而詹漩从第一击碰撞之后,就再没出过任何一剑。 不是她不想出剑攻击,而是李周的攻击太快,太密,太强,他的灵力就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不断攻击,灵力却依旧那么强盛。 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落下,纵使没有任何剑招也没有神通秘术,但在同境界内,没有几个人能脱身。 詹漩不断抵挡,不断倒退。 她面色十分难看,感觉十分憋屈,虽然她有一身昆仑剑诀,但除了第一招后面竟然没有任何机会再施展出来。 一刻钟的的时间过后。 铿!铿!铿! 那阵细密的碰撞声依然不断回响在战台之上。 而此时李周相对的要轻松很多,与方才上台时除了消耗了一些灵力似乎完全看不出经历了战斗的样子,但是詹漩的身上有几段衣袍都被剑气割裂,甚至有几道细微的皮肉伤。 好几次若不是她躲闪的及时便被李周一剑重伤了。 但是,让众人惊奇的是,李周接连着攻击了一刻钟了,攻势竟然依旧如初,没有丝毫的减弱。 “不愧是观自境开三十六脉的天骄啊, 灵力雄厚非常人可以比拟!” 下方见有宗派弟子小声感叹。 铿! 终于,随着李周又一剑刺出,直接将詹漩手中的宝剑抽得倒飞,剑刃直接贴着她的脸颊射到其身后的结界之上。 “你输了!” 李周横剑在詹漩的脖颈之前,淡淡的开口道。 这一战让他过足了瘾,原来修行者打架这么有意思。 詹漩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铁剑,剑刃之上布满坑坑洼洼的碎口,一抹鲜红从她的脸颊上流出,一副说不出的落魄之象。 她咬着嘴唇道:“我认输!” 而后她转身,捡起不远处掉落的宝剑,走下战台。 “宗派弟子也不过如此!” 李周笑着道了一声, 而后将目光扫向殿前,似乎想要与谁分享喜悦。 “哼,好大的口气!” 杨之杰哼了一声,眼中精芒闪烁,方才李周出言辱骂他,他本着不与这无名小儿计较的原则没有理会,但此时他击败了昆仑道门的弟子,那他便不是无名小儿了。 只要让人将其击败,那他长白剑宗的名头也能稍微与昆仑道门比拟一下。 心念及此,他赫然将目光扫向长白剑宗的一众弟子,道:“白诗娇,你去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宗派弟子的实力!”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决定还是让长白剑宗此行最强的弟子直接上。 白诗娇的天赋不逊色于李周,而且境界还比他高,若是交手基本上必胜无疑。 一众人见此面面相觑。 白诗娇自己都是一愣,俏脸之上,那双清澈的眸子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可能要在这春秋宴上动手,但在她看来要动手越是与昆仑道门的姜华清那三人较量,而不是与李周动手。 “没有听到么?”杨之杰凝目,寒声道。 他对于这个白诗娇很不满意,先前派她入晋阳来杀陈长安她杀,而今对于他的命令还出神,若不是因为她的天赋尚佳,那必然要重重责罚一番。 “弟子遵命!” 白诗娇低头,咬紧贝齿拱手道。 她并不愿与李周动手,毕竟境界差距差距与传承差距都摆在那,她可是承灵极境的修士,竟然要去对一个观自极境的世俗修行者下手,传出去不知道要将她置于何地。 师命难违! “李兄,打不过就下来,她跟你可差了一个大境界!”陈长安见此,看向李周道。 “超过三个大境界的老王八我都敢亮剑,还怕她不成?”李周看向陈长安,笑着道。 “哦,我倒是忘了!”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四周众人并不明白他们两个在笑什么。 殿前的杨之杰闻言,面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眼底有杀气流露,其他人不知道陈长安和李周在笑什么,但是他却很清楚,不就是那日在唐府李周以聚气之境向他出剑的事嘛。 真是该死! 杨之杰放在桌下的右手紧紧攥住,恨不得手心之中捏着的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脖子。 白诗娇迈步上台,两鬓的青丝随风而动,乌黑的长发如瀑,容颜空灵出尘,每一步迈出都能吸引住诸多男人的眼球。 “一方佳人!” 许多宗派男弟子暗暗感叹,特别是云州道宫与昆仑道门的弟子,他们更是为之感到惋惜。 如此容颜,如此天赋,却拜入了长白剑宗。 不知其幸还是不幸。 “她若是在我昆仑道门修行数十载,境界与地位皆不会差我!” 姜华清微微开口,声音不大,就足够他身旁几人能够听清楚。 寒学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正色看向白诗娇,本以为长白剑宗这等二三流的宗派根本不会出什么天骄,没想到姜师兄会如此点评。 另一侧,一位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弟子也微微凝目。 他”叫荀惑,弦月宫主的二弟子。 “她很不错,承灵极境,开辟了七十二条灵脉!”荀惑的双目中有淡紫色的光芒流转,看着白诗娇认真的道。 “七十二脉!” 寒学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天赋已经远远超过他了。 难怪姜师兄说她若在昆仑修行必然不弱于他。 “你休息一会儿吧!” 白诗娇站在战台之上,美目落在李周身上,平静的开口。 本就占据了境界与传承的优势,她自然不能再占其他便宜。 “好!” 李周也不客气,直接盘腿坐下,他刚刚与詹漩交手,虽然全程仿佛都压制着对方在打,但是依旧消耗不小。 他直接运转功法,吸收天地灵气恢复起消耗。 春秋殿上众人也不催促,安静的等待着。 他们也想看看李周能否与白诗娇只见碰撞一番是会如何。 陈长安身旁,禅子缓缓睁开双目,看了一眼战台,而后看向陈长安道:“这位李公子会输,你不拦他么?” “不拦!”陈长安淡淡回应。 “为何?”悟禅疑惑。 陈长安眼睛一眯,笑道:“修行从来都不是趋利避凶的,禅子以为呢?” 悟禅眼睛一缩,反问道:“如果一直能够趋利避凶,何必要去经历大险呢?” 陈长安眼眸微动,敢欲开口,他身旁的唐雪柔却开口了。 “如果一直趋利避凶,那终有一日会遇到避不过去的凶险,那时便无能为力了,而一路迎难而上者,遇上那避不过去的凶险,也能使自己化险为夷!”唐雪柔巴眨着双眸,认真道。 陈长安闻言满意的一笑,揉了揉掌心的小手。 悟禅若有所思的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小僧认为一切无为则无事,退一步万物皆空,进一步则业障缠身啊。” “我修行为顺我心意,为护我所爱,与人争,与世争,与天争,不争则不修行!”陈长安盯着禅子,认真的道。 悟禅愣了一下,而后双手合十,不在说话。 三言两语间的功夫,战台上的李周便已恢复了灵力。 “请赐教!” 第六十章 二十二载意难平 战台之上。 李周缓缓起身,站在一侧角落,朝着白诗娇微微拱手。 “好!” 白诗娇淡淡的应了一声,狭长的眸子中肃光骤凝。 铮! 周铁衣手中的玄铁剑刺出,剑锋之上赤红色的光芒流转,耀眼且妖艳,仿佛要将人的心魂都刺穿一般。 剑出如虹,转瞬而至。 白诗娇看着眼前赤红色的剑尖,身形不退,平静的看着。 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凭空出现。 剑身之上环绕着白色的光芒,任由那赤红剑锋刺上来。 铿锵! 清脆的铁剑断裂声响起。 玄铁剑在刺到那银白宝剑上时,一阵汹涌的白色灵力从银白宝剑上荡漾而出,玄铁剑应声崩裂,化作七八截碎片四散而开。 白色的灵力轰击在李周的胸口之上,直接让他倒退到十丈之外。 李周站稳脚步,感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涌,灵力微微紊乱。 这便是观自极境和承灵极境的差距么? 一个大境界果然是天坠般的差距啊! 他将手中的剑柄丢掉,双目平静的看着白诗娇,想着是否还有什么破绽可寻。 “你不是我的对手,认输吧!” 白诗娇看着李周,她那葱白的指尖上,一道银色的符阵在虚空之中缓缓转动。 点点银芒自符阵之上散落。 “御剑之术!” 昆仑道门的姜华清见此,眉头俨然一凝,而后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殿前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的两位宫主见此也是微微动容。 御剑之术是修士之中较为难以修行的神通,需要在承灵境领悟剑意,并且对于修士的天赋和灵魂都有一定要求,寻常的修士基本上只要等到突破了养神境才能掌握,而白诗娇却在承灵境就领悟了,可见其天赋之高。 李周看着白诗娇,也不逞强,只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而后道:“我再出一剑,如果你能接下我便认输!” 白诗娇微微颔首。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显然是默许了。 李周见此,身上灵力全部被调动,在他的身前凝聚出了一道剑气,其实他可以凝聚成别的形状,但思来想去还是剑要帅气一点儿。 剑气凝于虚空,环绕着赤红色的光芒,缓缓变成暗红色。 隐约之间有一缕缕黑色的光芒在剑气之中流转。 “魔道功法!” 昆仑道门席位上,姜华清眉头瞬间一凝,眼底闪过一抹不解之色。 云州之上现存的魔道道统不都是残缺的么,李周的天赋不差,为何会选择修炼残缺的魔道功法? 殿前各宗派强者也是纷纷皱眉。 白雅面色较为平静,她早已在唐府之内见过了,自然明白李周所修炼的魔道传统并不是残缺的。 弦月摇了摇头,暗叹一声可惜了,她本有意在收唐雪柔的时候将这李周也带走,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本就起步较晚,而今又修炼了魔道功法,若是废了重修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杨之杰脸上浮现出一抹畅快的笑容。 太子的眼底也是流露出一抹笑意,淡淡道:“出生虽然不能决定日后的成就,但若是路走错了,可就会影响日后的修行了啊!” 他有意无意的看向下方的陈长安。 陈长安却仿若未闻,平静的看着战台。 战台上,李周上前一步。 铮! 剑气破空,如同一道暗红色的闪电撕裂虚空。 肆虐的狂风在结界之内凭空出现,暗红色的光芒耀眼的摄人。 殿上众人也看出了些端倪。 李周那道剑气,在掠出的刹那之间颜色竟然朝着暗红色变深了许多,而且气势也增强了一倍有余。 没有人注意到,在释放出这道剑气之后,李周的肌肤红润了许多,一条条经络都浮现出来,他将气血之中所承载的灵力全部都用来催动了这道剑气。 白诗娇面色一正,双眸之中流露出一抹严肃的光芒,白皙小手抬起,赫然捏出几道符诀。 虚空之中的银色宝剑上光芒大泛,喷涌出一道光幕垂落在她身前。 不知为何,她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 红色剑气落在光幕之上。 俨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强烈的碰撞声随着恐怖余波从站台上荡漾而出。 春秋殿上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劲风从结界内透出吹过他们。 连结界都没能完全阻隔的余波,可见战台上的碰撞之激烈。 不过所有人都顾不得去管那阵风,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战台上看着那道暗红色的剑气吞没白诗娇,无数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嗡!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剑鸣声在战台上响起,传遍整个大殿。 只见暗红色光芒中一点银芒亮起,而后迅速放大直接将暗红色的光芒斩开。 白诗娇手中握剑,迈步而出。 恐怖的气浪随着她上前一步而冲击上前。 李周将身上仅剩的灵力催动,护住自己的身体,同时抵挡着那强烈的气浪。 白诗娇看着他,脸色十分平静,没有开口。 “我认输!” 李周缓缓吸了一口气,而后拱手一礼。 他知道,白诗娇留手了,否则方才那气浪之后的那柄剑足以将他斩杀了。 随着他一声话落。 战台四周的结界俨然消失。 李周缓缓从台上走了下去,在无数道目光之中,他又坐回到陈长安的身后。 “感觉如何?” 陈长安眼眸一瞥,打趣的问道。 “哎,不舒服,本来还想着在春秋宴上扬名天下,现在看来得缓缓了!”李周抿了抿嘴,啧嘴道。 “哈哈,想的倒挺美,好好修炼吧!”陈长安闻言一笑,没好气的道。 李周笑了,摇了摇头,目光却是偷偷瞥向殿前的那位女子。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会的,我肯定会好好修炼的!” 随着李周与白诗娇的一战落幕,春秋殿上又恢复平静,当然,殿前的杨之杰此刻却是得意非常,四处张望,仿佛恨不得告诉所有人白诗娇是他的弟子,虽然他也没教过她什么。 白诗娇缓缓走回到座上,她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哎,容颜出众,修为还如此厉害,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男人?”有宗派弟子目送着白诗娇回座,而后小声议论道。 “反正便宜不到你,好好看着就行了!” “也是,要是能娶她我就是少活十年都愿意。” 一众男修士的议论声响起,惹来身旁一些女修士的不乐意。 “接下来应该是谁上台了?”一位云州道宫的女弟子俨然开口,转移话题。 其实她并不关心春秋宴如何,但她就是不愿意听身旁的师兄夸赞白诗娇。 “应该是昆仑的那几位了吧,在场能够击败白诗娇的年轻一代,除了昆仑道门的高徒,应该没人了吧?”有人猜测道。 “我觉得也是,毕竟昆仑道门拿出了八阶千年寒铁,肯定不会拱手送给外人的。” “算了,我们操啥心,好好看着就是了。” …… 大殿之内一阵嘈乱。 就在众人纷纷开始猜测接下来上台的人时,太子司马玉缓缓站了起身,竟走到了战台之上。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汇聚过去。 他要干什么? 无数人感到疑惑。 司马玉淡淡一笑,看向不远处刚刚落座的白诗娇,微微拱手。 “司马玉久仰白姑娘的风采,不知可否赐教几招?” 他的话音平静文雅,像是一位极有涵养的书生贵公子,但其话语之意却是着实惊到了春秋殿上的众人。 “他要挑战白诗娇?” “我没有听错吧,他是世俗出身的吧,年纪看着也与白诗娇相仿,怎么敢挑战白诗娇?” 无数人的好奇心瞬间被司马玉勾了起来。 春秋宴开席前司马玉曾送给他们每人一份丹药,价值不菲,给他们留下了好感,但是好感最多只能代表着关系,并不能代表实力啊,他这般站在战台上邀战,那拼的就是实力啊,谁也帮不了他。 “殿下!” 昆仑道门席间,正在打坐疗伤的詹漩俨然睁开双目。 她满脸担忧的看着不远处的司马玉,不知为何,此前那种陌生的感觉越发明显。 长白剑宗的席间,白诗娇睁开眼睛,娇躯微震,也是愣了一下。 她站了起身,皱眉看向司马玉,问道:“你确定?” 司马玉嘴角淡淡一笑,而后上前一步,一袭金袍无风自动,承灵极境的气势透体而出,他大帝脚下一道道金黄色的火焰瞬间燃起,似燎原烽火一般蔓延整个战台。 “白姑娘不愿赐教么?”司马玉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此刻的气势却不在温文尔雅,仿佛一柄藏锋已久的神剑出鞘,锋芒惊耀世间。 他忍了二十二年,今日他不忍了。 所以他选了春秋宴这个不错的方式,准备用来告诉晋国、昆仑以及他的父皇,告诉所有人他司马玉今日起便不再为人棋子了。 承灵极境的修为! 赤焰道意! 春秋殿内众人见此,瞬间愣住,他们本以为司马玉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而此刻看来他是一位城府极深的智者啊。 特别是晋国各族之人,见此更是瞬间一愣。 眼前所见的太子与往日印象中的太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若说往日里的太子是一个任人唯命的从臣,那他今日便是高举城战旗的反王。 先前那些疑惑司马玉为何敢挑战白诗娇的人瞬间恍然大悟。 第六十一章 你可愿作我的弟子 殿前弦月宫主微微皱眉,她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她见过这位太子,那时看来不过观自境的修为,而且天赋看着平平,所以她也没有太多关注,而今日看,却是承灵极境,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她在心中暗暗惊叹这位太子真能隐藏的同时,将目光扫向昆仑道门的詹漩。 她记得一直就是这位弟子在负责掌控太子,帮助昆仑道门掌控世俗各国。 然而此时的詹漩直接愣怔而住,满脑子空白。 她望着台上的殿下,终于明白了为何近来会越来越感到陌生,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司马玉。 从很多年前初识开始前,她都不曾真正的了人情司马玉。 她回想起过往种种,想起了前些日司马玉与她谈起入昆仑,又谈起了世俗与修行,也许从一开始便预示了今日这般情境。 她的眼眸瞬间湿润,看着台上的人感觉心如刀绞。 司马玉站在战台之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不远处的白诗娇身上,他要立足,不止在春秋宴,也不止在晋国,他要的是在整个云州扬名,为此他必须击败白诗娇,以此为他入修行界的第一战。 “好,我应了!” 白诗娇微微凝目,看着司马玉点头应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脚下灵力涌动,几个闪烁间便出现在了战台之上。 司马玉虽然也是承灵极境,但她也是,境界无差她何需惧。 两个人站在战台之上。 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战台之上。 淡金色的结界同一瞬间在战台之上亮起。 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在大殿之内。 席间众人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 他们抬头看战台上的二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像是晋城小巷内那些看修行界高手决战的凡人一般,充满期待与激动。 这两人虽然境界相当,但是天赋差距确实不明,还有道统传承从明面上看,司马玉仿佛也差距不小。 但司马玉不像是那种冲动失智之人,既敢上战台,显然是有充足的把握。 “你方才经历了一战,可需打坐休息?”司马玉平静的看着白诗娇。 既是他入修行界的第一战,那便是要做到不留诟病。 白诗娇眸光一凝,道:“不必!” “好!” 司马玉点头应了一声,话落瞬间,一柄鎏金长刀俨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被他紧紧握住。 只见恐怖的赤焰瞬间在长刀之上燃起。 在赤焰之中,一抹金色的寒芒自刀锋之上闪烁,散发着诡异的威压。 玄兵! 春秋殿内一众宗派弟子微微凝目。 司马玉手中的长刀不是寻常兵器,而是一件经过大修行者打造的玄兵,而且品质不低。 世俗之中怎么可能会有玄兵? 无数人心中疑惑。 战台之上司马玉目光却死死盯住白诗娇,开口道:“我练刀十一年,今日是我第一次以刀对敌,希望白姑娘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一刀斩出。 刀气如同烈焰焚空一般碾向前去。 战台之内的温度瞬间攀升了十余度。 白诗娇美眸骤凝,五指拢动,一道符诀俨然在她的指尖浮现。 她的身前那柄银白宝剑出现。 她伸手一点,宝剑斩落,撒出一片银辉冲入赤焰之中。 砰! 一声巨响,余波荡漾而开。 银辉将赤焰斩开,不过也耗尽了光芒。 白诗娇倒退一步,伸手顺势抓住了那倒飞而来的银纹宝剑。 司马玉嘴角则是勾起一抹笑意,一步迈出,身影如鬼魅,瞬间掠向白诗娇,每一步落下地面上都有一簇火焰升腾而起。 转瞬出现在白诗娇身前。 一缕赤红的刀芒掠过,仿若惊鸿一现。 白诗娇身上灵力狂涌而出,银辉环绕,手中宝剑吞吐银芒,轻轻迎上。 寒月剑意! 这是白诗娇所明悟的道意。 她本以为司马玉不过寻常,而当他握刀斩来之时,她瞬间便将自己的念头打消了。 银剑与赤刃相砰。 赤焰道意与寒月剑意相砰。 只是僵持了一瞬,银辉便被赤焰吞没,长刀直向白诗娇的面门斩来。 白诗娇只感觉握剑的右手一震,一股恐怖的火系灵力从剑身之上传来,必须要以灵力镇压,而身前同时又见长刀即将落下。 凶险之际,她一咬牙,放掉了手中宝剑。 白诗娇的身影一侧,挪开半尺。 赤焰长刀几乎是贴着她的右手斩落,将那飞扬起的青丝都斩断而后在空中燃成火星。 “轰”的一声巨响,长刀落在地上,化作滚滚赤焰席卷整个战台。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仿佛天降陨石落在战台上一般。 白诗娇只能再次点脚,身影掠出数丈到战台的边缘。 铿锵! 一声清脆的响声,白诗娇方才放掉的长剑俨然落在地上,被赤焰吞没。 不过剑身之上依然散发着银辉,显然也是一柄玄兵,并未被赤焰所损伤。 司马玉执刀便要再来。 “我认输!” 白诗娇胸口起伏,咬着嘴唇道。 她的本命物便是那银辉宝剑,此刻俨然已经被击落在地,再战几乎是必败的结果。 几个交手之间,她自然也能认识到司马玉的战力,无论是灵力浑厚程度又或则是道意的强弱,都完全不逊色于他。 随着她那清脆的声音落下,战台上的结界俨然消失。 司马玉的身影一顿,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的手中赤焰长刀消失,战台上赤焰也被他收起,而后上前一步,弯腰将地面上的银纹宝剑捡起,递给白诗娇,“白姑娘,承让了!” “我没有让!” 白诗娇收起银纹长剑,而后从站台之上走了下去,气息俨然有些紊乱。 “真是废物!” 殿前的杨之杰见此面色骤沉,冷哼一声,打算回去之后好好责罚一番白诗娇。 席间众人同时回过神来,两人的战斗也结束的太快了吧。 他们两个修为境界相当,而且白诗娇的寒月剑意乃是剑意,本身在道意上完全强于赤焰道意,为何会这么快败给了司马玉? 莫不是故意认输? 可是白诗娇下台前那一句没有让显然不是假话啊? 可是这显然很难让人信服啊。 无数道怪异的目光扫向战台,落在司马玉的身上,这目光之中充满了质疑。 大多数的修行者都不相信司马玉真的击败了白诗娇。 他们没有直接开口质疑,自然是先前收了他的礼,不好意思直接给他难堪。 司马玉站在战台之上,目光平静的扫过殿内众人,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强者在环视弱者一般。 “相信诸位都在想我司马玉出生世俗,怎么可能击败了白姑娘?” “又或者觉得我司马玉请了白姑娘作托,想要衬托自己的威名!” “但是,无论如何,我司马玉就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打败了白姑娘,如果诸位还是不信,就等看完我在空灵水晶上的成绩,再怀疑也不吃!” 他的话音不算大,但每一句都铿锵有力,流畅坚定,像是早就说过了很多遍一般。 没错,这些话,司马玉早就料到,也早就在他的心中说了无数遍,他等今日已经等了太久,所以一切都要准备万全。 一听司马玉要测试天赋,众人的眼球瞬间变被吸引过去。 并没有人注意到,殿前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眼底有淡淡的笑意呼之欲出。 无数道目光之下。 司马玉走下战台,站在了殿前左侧被挪开的空灵水晶面前。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左手轻轻放在了空灵水晶之上。 嗡! 一声轻鸣,只见偌大的空灵水晶竟然变得金红,仿佛有烈焰在其中燃烧了起来一般。 “火灵体!” 昆仑道门一众弟子中,姜华清三人面色齐齐动容,惊讶的开口。 席剑众人也同时一惊,瞪大了眼睛。 空灵水晶能够测试体质,这是共知的,但是因为拥有先天灵体的人太少了,就算是有,测试的时候几乎不会让外人看到,所以众人对其的了解都仅存于书籍记载,而今日没想到竟然能够亲眼所见。 “司马玉竟然是先天火灵体,难怪他的赤焰道意可以击败寒月剑意,原来是灵体的威能啊!” “真是没想到,晋国这等偏远之地竟然会出灵体!” “……” 无数人惊讶之言脱口而出,然而不等他们说完,不远处的空灵水晶又有了动静。 只见水晶之上,一道道光环亮起,密密麻麻,一个紧连着一个足足亮起了八十二道,泛着金黄色的光辉,亮得仿佛要睁不开眼。 整座大殿在这金光之下都被照得宛如白昼。 承灵极境,先天火灵体,八十二条灵脉! 空灵水晶的测试结果俨然在出现在春秋殿上。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而后接着便是一片沸腾般的喧哗。 “天啊,他不会便是无禅寺净海圣僧预言中的天骄吧?” “不会吧,原来我一开始就小看了这位太子啊。” “叫什么太子,应该叫司马兄!” “对对对!” …… 无数道向往的目光还有一声声嘈杂的言语瞬间淹没整座春秋殿。 大多数人的言语都开始向司马玉示好,这一次不同意宴前,那时候他们出言示好是出于礼物,而现在就是为了示好。 谁都知道这是一位绝世天骄要崛起了。 春秋殿内,除了殿前的各宗派强者还能保持冷静,也就只有昆仑道门的前三桌以及陈长安这一桌并没有起什么波澜。 陈长安有些惊讶,不过面色依然平静。 姜华清则是微微皱眉,这司马玉的天赋竟然与他相差不多,甚至比他身旁的两位师弟还要好一些。 寒学以及荀惑两人各自坐在姜华清的身旁,目光复杂。 他们先前都见过司马玉,毕竟昆仑道门便是落脚在东宫的偏殿,只是他们自诩身份不愿意与之见面结交而已,而今一看,竟是他们看走眼了,真是有些汗颜啊。 “司马玉,你可愿作我的弟子?” 第六十二章 小师妹 弦月宫主的声音俨然响起。 清晰的回荡在春秋殿内,声音不大却是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竟是让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弦月宫主问的是可愿当她的弟子,而不是问他可愿入昆仑,可见其对司马玉的重视。 弦月看着司马玉,双眸平静深邃。 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淡淡一笑,并不着急开口,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好戏。 “不愿!” 司马玉朝着殿前微微拱手,而后平静的回应道。 他的话音落下,如同惊雷一般劈入所有的脑海之中。 春秋殿上,包括昆仑道门的一众弟子,也包括詹漩,整个人都木讷而住。 司马玉竟然拒绝拜师弦月宫主? 他这是在干什么? 无数人不解。 弦月也是微微皱眉,眸子中的光芒微微一凝,看着司马玉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她的话语之中带上了几分冰冷,似是有些怒了。 司马玉站得笔直,平静的看着弦月,道:“我说不愿,我司马玉不愿拜入弦月前辈门下,也不愿入昆仑,多谢前辈好意了!” 他这一句话说的很平静,因为已经在他的脑海中说过无数遍了。 这个时候终于到来了。 他便是要当众拒绝弦月,拒绝昆仑,他要用行动告诉二十二年来掌控着他的人,他司马玉不再受他们控制了。 春秋殿内,无数人看着司马玉的回应,后背不自觉的发凉。 这司马玉莫不是不要命了,竟然敢拒绝弦月宫主! 这可是昆仑道门的宫主啊,修为早已功参造化,不知道有多么可怕。 可以想象,若是其发怒,足以将整座皇宫,甚至是整座晋阳城都变作一片废墟。 “司马玉,你可愿为我的弟子啊?” 明月见此差不多的时候,赫然起身开口,他的话语中充斥着威严,但是双目中的满意却是根本藏匿不住。 “徒儿拜见师尊!” 司马玉俨然躬身一拜,竟是直接行了一个师徒大礼。 这一幕落入春秋殿内众人眼中,当即在所有人的眼底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这太狠了,拒绝了弦月宫主当众直接拜明月为师。 这是要让昆仑道门,让弦月宫主声名扫地啊。 弦月见此微微一愣,双目冰冷的扫向一旁的明月,她看出来,难怪刚才她开口收徒的时候明月竟然一声不吭,原来便是早就算计好了。 “弦月宫主为何这般看着我,宗派收徒公平竞争,人家不愿意拜入昆仑想拜我,应该合规矩吧?” 明月轻轻捋了捋胡须,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云州之上,各方势力宗派都是相互竞争的。 云州道宫与昆仑道门自然也是对手,所以看个对手的笑话,他很乐意。 “当然合规矩,不过希望明月宫主能笑道最后才好!”弦月双眸之中寒光敛去,既事情已经发生,她此刻再发怒只会徒增笑料,与其如此不如直接翻篇。 “好!”明月毫不示弱的回应,而后坐了下去。 他将目光扫向司马玉,淡淡道:“徒儿,宴后便随我回云州道宫吧,以免有些人为老不尊,忍不住对你下手!” 这言语之中带着锋芒,是个人几乎便能听出其言外之意。 大殿内众人着实吸了一口冷气,生怕弦月宫主当场翻脸。 不过弦月毕竟是昆仑道门的一宫之主,她很清楚明月打的什么算盘,她与明月的修为相当,就算是与其撕破脸也奈何不得对方,而明月正是想激怒她让她出手,以便抹黑昆仑道门的声名。 若司马玉真是净海圣僧预言中的天骄也许她真会动手,可惜她早已从晋皇那得到了消息。 于是她闭上眼睛,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不再开口。 司马玉见此平静的转身,而后站在战台之上,目光扫过殿上众人,缓缓开口:“我司马玉潜修二十二年,皇室不曾重视过我,借我之手要除唐家,杀陈长安,好像不踩着他们上去我司马玉就不配成才一般,昆仑也派人欲掌控我,扶我上位,扫平障碍,目的却是想要借晋国之手一统世俗各国,但我司马玉不愿任人唯命,我今日入云州道宫修行,望诸位道友日后多多照拂!” 这一番言辞平静中却带着疾风骤雨。 每个人都能听出他话语间的那种愤然。 当然众人也惊讶的司马玉的大胆,竟然敢在春秋宴上说出皇室的手段,也说出昆仑道门的意图,这是完全要撕破脸的节奏。 一众人将目光缓缓扫向陈长安,想看看这位晋国的第一天骄到底会有一些什么表现。 陈长安只是打了个哈欠,没有开口。 这司马玉说的挺励志,但听着也挺可悲,自出生起便为人棋子。 他本以为自己今日来春秋宴的敌人是太子,现在看来不是太子,而是掌控太子的那些人啊。 司马玉看着众人的模样,眼前不断闪过这二十二年来被掌控的人生,晋城内那些他不愿意杀却不得不杀的人,司马玉开心的笑了起来,觉得胸腹间的闷气终于消散许多。 昆仑道门中,詹漩面如死灰,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姜华清却是面色冰冷,他的师尊受了辱,不能出手的情况下那弟子自然是要为其扳回一口气的。 “寒师弟,春秋宴还未结束,你上去教教晋国太子修行之道吧!”姜华清淡淡的开口。 他的话音没有丝毫的压制,清晰的传遍殿上众人的耳中。 战台之上,司马玉面色骤沉。 “是!” 寒学应声而后起身,脚步轻轻一点地面,身影腾空而起落在战台之上。 “太子殿下可是要休息?” 寒学双目冰冷,平静的看着司马玉开口道。 “不必!”司马玉咬牙应声,他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他今日便是要试试,昆仑道门的弟子到底能不能压得住他。 随着司马玉的话语落下,结界陡然亮起。 寒学目光冷冷一扫,而后抬起了手,道:“我只出一招,教你明白,这世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的手中,一道符诀陡然亮起。 符诀承载于虚空之中,泛着青蓝色的光芒。 他缓缓将符诀推出,符诀向着前方的虚空扩散而开。 战台之上的清风陡然一滞,空气流动都慢了几分,那一缕缕细微的风流之间,一道道青芒迸射而出,竟是化作漫天剑雨,凌厉而杂乱,遮天蔽地般笼罩向司马玉。 司马玉手中长刀出鞘,将周身的灵力催动。 一步迈出,长刀横于身前。 他的脚下赤焰燃起,身前刀锋混着赤焰化作一道金黄色屏障。 这是一门神通,明月才焰护术,是他的师尊明月宫主传给他的一门守护神通,可以将身上全部的灵力集中催动道意用以抵挡强大的攻击,一般都能抵挡住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强者的全力一击。 “焰护术!” 寒学眼眸微微一皱,而后屈指一弹,又一道符文在指尖推出。 漫天剑雨瞬间光芒大泛。 呼呼呼! 剑气泛着青芒随风鸣而落下,直接撕开了那金黄色的屏障。 而后似秋风中的细雨一般,飞速的在司马玉的身侧掠过,带出一道道猩红的血珠飞溅而出。 剑雨落下。 寒学便放下了手,平静的站在原地,身上所有的灵力气息都被收了起来。 扑通! 司马玉的身体却是轰然倒地,手中的战刀锵然落下。 他的口中涌出一股鲜血,身上瞬间出现数十道血口,血口不深,但都有血迹染红衣袍。 胜负已分! 战台结界缓缓消散。 一招! 仅仅一招便将击败白诗娇的司马玉打得重创。 “三才境术士,昆仑道门果然人才济济呀!”明月微微皱眉道。 “比不过云州道宫天骄!”弦月很是平静的道。 “是比不过,天赋不足境界来凑!”明月冷哼一声。 “境界也是天赋的一部分!”弦月美眸中有淡淡的笑意流转。 就在他们谈话的功夫,司马玉缓缓恢复过来。 他强忍着身上四处的剧痛,站了起来,有些失神的看着不远处的寒学。 他没有想到,自己使用了焰护术依然败给了寒学。 “不用灰心,寒学的境界比你高,且是术士,攻击本来就比同境界的修士强,不过他的天赋不如你,待你随我回道宫修行几年,自然可以败他!”明月在殿前缓缓开口道。 “是,师尊!”司马玉捡起地上的长刀,微微拱手。 虽然他的师尊解释了他为何战败,但他的心中依旧十分不悦,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你最巅峰的时候推了你一把,让你摔了个狗吃屎一般。 弦月平静的坐在殿前,她没有开口,不过扫了台下的弟子一眼。 姜华清见此赫然起身,而后迈步而出。 “明月宫主,你真的觉得司马玉的天赋很高么?”姜华清直视殿上的明月,质问道。 “不高么?”明月眼眸一凝,反问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入养神中境是开了九十九脉吧,以司马玉的天赋想来不会输给你吧?” “是不输给我!” 姜华清点了点头,而后应声道:“但他的天赋比我的小师妹差的远了!” “小师妹?” 明月眼眸微微皱,思索一下又冷笑道:“我还未听闻弦月道友什么时候收过一个女徒弟,莫不是你随意编造出来作谈资的?” “是还未收,不过师尊之命,必收她入昆仑,我称她为小师妹应该不算什么吧?”姜华清当仁不让道。 明月闻言,脸上笑容更甚,讽笑道:“那我也说有一位弟子还未收,他的天赋举世无双,你怎么确定你那小是没能比得过?” “能否比得过比一比便知道了!”姜华清应声,双眸深处有笑意隐然。 “怎么比,莫不是要靠嘴来说么?”明月大笑,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当然不是!” 姜华清斩钉截铁的道,而后目光一扫,落在不远处的唐雪柔身上,道:“我的那位小师妹她就在殿上!” 第六十三章 昆仑道门的意志 殿内一片死寂。 无数人顺着姜华清的目光看去,竟是陈长安身旁的唐雪柔。 唐雪柔也是有些错愕,清冷的眸子中带着一些疑惑。 “你说的小师妹莫不是那位观自上境的病丫头?”明月笑了,看着姜华清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他虽不识得唐雪柔,但依旧一眼便看出了其身体有恙,寒气侵体,气色败落,简直就是时日无多的模样。 “我小师妹可没病,只是封印了九年九年的九阴灵体觉醒,一时间没有足够的寒性宝物可以予她吸收罢了!”姜华清满脸笑意,盯着唐雪柔,目光和煦温柔。 “九阴灵体!”明月心头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 席间众人亦是一愣,无数道目光带着诧异看向唐雪柔。 这个看起来气色苍白的少女是九阴灵体? 这怎么可能? 九阴灵体整个云州千年来只出现过一个,那便是千年前的九天女帝,其一生未曾嫁娶,只留下道统在云州的九天楼,怎么可能还会有九阴灵体出现? 姜华清看向唐雪柔,声音柔和笑着说道:“唐师妹,不知道可否移步空灵水晶,测试一番?” 他平日里说话从不这般客气,但对于唐雪柔,他方才便看上了,所以自然要表现的有风度一些。 唐雪柔眼眸平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谁是你师妹?” 陈长安皱了皱眉,看着姜华清开口,本想等到最后再开口的他等不下去了,这家伙明摆着想要横刀夺爱的样子啊,“我夫人从来没有答应拜入昆仑道门!” “昆仑道门乃云州第一大宗派,对于培养九阴灵体有着最好的条件,她不入昆仑能去哪个宗派?”姜华清冷笑,倨傲的开口道。 唐雪柔闻言瞬间蹙了蹙眉,她不喜欢有人这么跟陈长安说话,清冷的眸子不悦的扫向姜华清。 “昆仑道门再好,我也不一定要去那里修行!”唐雪柔开口。 陈长安闻言一笑,心中不自觉的一暖。 姜华清身体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不过他还是快速的便回过神来,笑着看唐雪柔道:“唐师妹可不要意气用事,你的九阴灵体最适合入昆仑修行,整个云州只有昆仑道门有一条天阴寒脉,除此外没有哪个宗派有足够的条件培养你了!” 唐雪柔美眸微微一动,看向陈长安,想起前些时日那些无能为力的画面,想起好几次他为自己冒险的样子,为自己耗费了那么多修炼资源,她沉默了。 陈长安看着唐雪柔,他知道唐雪柔在想些什么,坚定的道:“我能供你觉醒九阴灵体,也能供得起你修行!” 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但只有明白的人才知道,要做到这句承诺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唐雪柔一听,美目微颤,眼眶没湿却微微泛红。 她下意识攥紧了陈长安的手,咬着贝齿看着他的双目。 一旁的悟禅见此,双手合十,开口道:“陈公子,虽然你供得起,但势必会影响自己的修行,小僧觉得不值得!” “禅子不是我,怎知我会被影响修行,而且值不值得,我觉得值便是值得!” 陈长安没有回头,斩钉截铁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他很清楚禅子的意思,也的确是,若是让唐雪柔入昆仑道门修行,对于他而言看着好像也没有损失,而且还能最大程度上的帮助唐雪柔修行,听着的确是一件美事,但他要尊重唐雪柔的想法,只要她不愿意去,那就不用去。 他陈长安的夫人自己还能供得起。 禅子闻言,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他说的值得是替陈长安不值,只有他知道陈长安的天赋。 “冥顽不灵!” 姜华清寒声开口,他的目光盯着陈长安道:“你与唐师妹犹如云泥之别,你只是世俗中的一坨烂泥,而唐师妹是天边云彩,你就算觉得再值,你也得能配得上!” “以你的能力,就算能供得起唐师妹觉醒体质,难道你还能供得起她修行,一位拥有大帝之资的天骄所需要的修行资源一些一流宗派都未必能够凑齐,更何况是你一滩世俗的烂泥?” 姜华清的满脸不屑,仿佛世俗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在看街边乞讨的要饭。 在姜华清看来,他便是九天上的天子,而陈长安只能是地上的虫子。 “你闭嘴!”唐雪柔瞪眸,寒声而道:“我唐雪柔的夫君也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她的脸色虽然苍白,气色虚弱,但此刻却像是一头发飙的小狮子一般,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她的确是想入昆仑道门,但只是为了修炼变强,为了不拖累陈长安,但她绝不容许有人羞辱陈长安。 姜华清微微一愣,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境,道:“唐师妹,你的九阴灵体将来不可限量,你与陈长安成婚的事我也知道,他不过一个世俗凡人根本配不上你,我看不如作罢,师兄给你做主了!” “放你娘的屁!” 唐雪柔猛得站了起身,竟是直接爆了粗口,她好不容易跟陈长安成婚还能给你作妖作没了。 唐雪柔脸色冰冷的看着姜华清道:“老娘跟谁成婚关你屁事?” 彪悍的话语从唐雪柔那张清冷绝美的面孔中传出。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清冷高雅的美女子会说这么一番粗俗的话语。 姜华清当即便愣住。 陈长安也愣住,有些诧异的看着身旁的唐雪柔,虽然他知道她生性要强,不太爱说话,但却是不知道有这么火爆的脾气。 唐雪柔注意到陈长安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 陈长安笑着抓起了她的手,而后也站了起身,看向姜华清道:“强收弟子,逼人离婚,这莫不是昆仑道门的行事之道?” “你……”姜华清回神,面色无比难看。 他双眸冰冷的看着陈长安道:“昆仑的行事之道还由不得你品头论足,像是这种出身世俗国自以为是的修行者我见多了,在晋国内有些名声就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了!” “陈长安是吧,我知道你,九年前观自境八条灵脉,被长白剑宗收为弟子,前不久被逐出宗派,虽然不知你以什么方式恢复了修为,但我依然要告诉你,以你的天赋,连昆仑道门的杂役弟子都不如!” “你与唐师妹犹如云泥之别,一只地底的臭虫就别妄想留住云霄的凤凰,世间法则秩序分明,行事最好问问自己配不配!” 姜华清冷冷的开口,他不能朝唐雪柔发怒,便将心中的怨怒朝着陈长安发泄出来。 在他看来,陈长安就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废物,根本配不上唐雪柔,若不是因为唐雪柔他甚至不愿意与之废话。 陈长安笑了,他平静的看向姜华清道:“我就算配不上雪柔,但现在她就是我的夫人,你奈我何?” 话语落下,他还低头轻轻的在唐雪柔的红唇上吻了一下。 唐雪柔本想说些什么,但却是脑袋空白了一刹,而后两颊泛红,没有说话。 陈长安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姜华清,他本来有些愤怒,但一想为这种鼻孔朝天的人愤怒又有些不值,于是便笑了。 姜华清面色冰冷到极致,瞪着陈长安道:“人在什么位置,就做好什么位置的事,不要想着借越,否则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难道我夫人不愿入昆仑道门你们还要强逼不成?” “强逼又如何,我昆仑道门在云州第一,收徒之事早已在数月前便着手准备,想必此时我昆仑强者的剑已然悬于晋阳城的上空,谁能阻拦?” 姜华清双眸冰冷,他缓缓开口,目光扫向四周。 这一句话他不仅仅对陈长安和唐雪柔说,更是对着春秋殿前那些心思活络的其他宗派之人说。 明月面色微微一动,他原本还活络着心思,想要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替云州道宫将唐雪柔收下,而听此一言,便知几乎没有希望了。 他今日就算是代替云州道宫将唐雪柔收了,恐怕也过不了昆仑强者的围攻,毕竟九阴灵体,足够昆仑道门撕破脸皮了。 “数月之前?” 陈长安皱眉,目光扫向姜华清,而后又缓缓的挪到殿前那个四十五六岁模样的弦月宫主。 他在疑惑数月之前唐雪柔的身上的封印根本还未觉醒,怎么会被知道。 “三个月前,我以破境之法与晋皇换得这则消息,今日这位弟子诸位就不要与昆仑争了!” 弦月平静的开口,柳目扫向前方,直接略过陈长安,落在唐雪柔身上。 她的话音平静而寻常,不似姜华清那般锋芒毕露,但却如一张底牌翻开一般,为姜华清的锋芒压住了阵。 “原来如此,难怪,哈哈哈……” 一侧司马玉突然大笑起来,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三月前入皇宫会被挡于宫门外了。 他感觉有些可悲,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大笑。 他的笑声不小,却并没有人去注意。 “晋皇有旨,今日起将唐家众人逐出晋国,不再受世俗国保护!” 第六十四章 临战破境 一道尖细的声腔在春秋殿后响起。 众目汇聚而去。 只见一位身着龙纹黑金袍的太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春秋殿后,一双比女人还要阴柔的眼眸中泛着冰冷,手中抓着一卷金帛。 他走到殿前微微躬身。 一位身着五爪金龙宝衣的中年男人从他身后走出。 中年男人双目炯炯有神,龙行虎步,走到殿前原本太子所坐的位置,缓缓坐下。 “晋皇!” 在场不知何人道了一声。 而后晋国各族之人纷纷起身,朝着殿前的那位中年男人躬身长拜道:“拜见晋皇!” “免礼!” 司马策看着下方众人,笑着挥手。 陈长安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晋皇,将其与记忆中那个寿数无多的身影对比,一者行将就木一者气息圆满,差距宛如天差地别。 看来弦月方才说的没错,晋皇早在三个月前便将唐雪柔的消息拿去与之交易了。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的? “敢问晋皇,你如何知道我夫人九阴灵体的?”陈长安看着晋皇,冷冷开口。 他的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需要亲自问一问晋皇。 司马策目光扫向陈长安,冷漠的道:“如你所想,朕在九年前便知道唐玄之女是九阴灵体了,封灵丹亦是我让灵药师给她配的!” 成王败寇,在他看来今日陈长安注定走不了了,所以将这些话敞开了说也无不可。 不等陈长安开口,一旁的唐雪柔却先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美目瞪向司马策,声音冰冷的道:“我唐家自问不曾对不起晋国,我父更是助你登基,为你开疆扩土,你就是如此对待的?” 她想起这些年唐家为晋国所做的一切,不自觉便怒了起来。 “小丫头,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狡兔死,走狗烹,你们唐家今日能开疆扩土,明日就能犯上作乱,你觉得朕会忍么?”司马策平静的回应。 虽然唐雪柔是昆仑道门要的九阴灵体,但他与弦月交易的时候还要起保全自己三年,所以不惧她。 “你……” 唐雪柔紧咬贝齿,瞪着司马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我去应国战而后重伤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了?”陈长安双目冰冷的看向晋皇。 “不是,我的意料之中你本应该直接死了的,没想到你还能留下就一条残命。”司马策答道。 “你不杀我便是本着让我一个废人再利用一下,用来测试唐家,给司马玉当磨刀石?”陈长安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缓缓道。 “不错!” 晋皇平静的应下,道:“但是令我有些失望的是,太子不堪磨砺,屡次失手,所幸朕得到弦月宫主相助,得以破镜重生,亲自来解决你们!” 不远处的司马玉闻言咬紧了牙关。 “你觉得凭你可以留下我?”陈长安声音冰冷。 既然晋皇都已经撕破脸了,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给他什么好脸色。 “我也许留不下你,但春秋殿上有人能留下你!” 司马策面露寒笑,而后目光扫向殿下道:“今日谁杀了陈长安,朕予十万枚灵玉,外加七阶玄兵一柄!” 其话音落下,翻手取出了一个泛着青芒的玉盒以及一万枚灵晶,直接堆在身前的檀木桌上。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朝着那玉盒瞥去。 隐约可见盒中一柄宝剑的轮廓,还有盒子缝隙间流转的冰寒彻骨的气息。 七阶玄兵! 无数人咽了口口水,双目泛着渴望的目光,炼制五阶以上的玄兵所需要的材料极多,而且炼制的手法极为繁杂,除了各大宗派之中有炼制之法外,外界极少有流传,而一般各大宗派的强者一生只会炼制一柄高阶的玄兵用以己用,很少有流传出来的。 在云州之上,五阶以上的玄兵比五阶以上的丹药还要难求,不仅仅是天价,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了。 晋皇身前那柄可是妥妥的五阶以上,七阶的玄兵宝剑,试问谁能不心动? 姜华清双目泛着精光,望向那玉盒,而后又收回来,冰冷的看向陈长安道:“晋皇说的不错,今日便让昆仑道门的弟子教你认清自己,省得你觉得自己能配的上唐师妹!” 他的话落瞬间,目光扫过唐雪柔。 虽然他对于那柄七阶宝剑颇为动心,但也只是动心,不值得他亲自动手去杀陈长安。 他的目标是唐雪柔,若是能与一位九阴灵体结为道侣, 那他日后的修行之路可以顺利许多,至少在昆仑道门的地位可以瞬间提升一大截。 他转过身去,在昆仑道门的桌席上瞥了一眼,道:“两位师弟谁愿意去送他上路呢?” 姜华清的语气十分高傲,表现出一副大气凌然的模样,而陈长安在他口中仿佛就是想捏随时能捏死的蝼蚁一般。 寒学和荀惑面面相觑,他们有些惊讶,姜师兄竟然会如此大气将七阶宝剑拱手让给他们。 “不必选了,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陈长安站了起身,目光平静的看着姜华清。 他的话语很平静,神情也十分泰然,但话语声落下,却是让满坐寂然。 无数道目光惊诧的扫向陈长安。 “他疯了吧,竟然敢挑战昆仑三位弟子?” “这三人之中寒学一个就足够将他杀千万遍了,真以为昆仑的天骄是晋国的那些蝼蚁修士么?” “哼,真是找死啊!” 席间的宗派弟子纷纷开口,大多数人都觉得陈长安这是疯了,特别是云州道宫和昆仑道门两方的弟子,他们与陈长安本就有仇,此时自然不会放过冷嘲热讽的机会。 殿内瞬间嘈杂声弥漫。 姜华清也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满脸轻蔑的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的身侧,悟禅微微蹙眉,道:“陈公子何必这么着急,一个一个打不好么?” 悟禅的话音不大,却是清晰的传入了不远处的姜华清耳中。 姜华清直接道:“禅子是在说笑么,你觉得我昆仑弟子上去之后他还有机会打第二个么?” 禅子目光微微波动,双手合十不再说话。 陈长安给了身旁唐雪柔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一言不发,直接迈步走到战台之上。 “我说战你们三个,就战你们三个,你们可以随时上来!”陈长安淡淡的开口,身上一股承灵极境的气息透体而出。 “真是嚣张!” 寒学眸子一凝,他的眼底有些诧异,几个月前与陈长安交手的时候他还不过是观自初境,而今竟然到了承灵极境,这修炼速度竟是比他还要快上不少。 不过修炼的再快又如何,只要境界与传承不如,那便必败无疑。 寒学脚步轻点地面,身影宛如一只白鹤一般,轻灵的落到战台之上,看着陈长安道:“以你这承灵极境的修为还不配挑战我的两位师兄!” 说话之间,他的身上那股属于四象境术士的威压猛然透体而出,化作劲风碾向陈长安。 寒血双眸之中冷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杀气。 他与陈长安数月前在唐元大街交过手,知道陈长安的战斗方式古怪,不过再古怪在真正的修为压制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他已有所准备,根本无惧陈长安。 陈长安硬抗住威压,双目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现在是承灵极境,等下也许就不是了!” 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他的体内天魔经快速运转起来。 而后,整座春秋殿内所有的天地灵气瞬间被他吞噬过去,形成一股恐怖的风流,汇聚而去,顺着他的周身穴位进入体内。 陈长安的体内,一百零八条经脉灵力快速聚集,齐齐的冲击下他的经脉之下。 承灵境入养神。 便是要聚集周身经脉的灵力打通丹田紫府,而后凭借自己对道意的领悟在丹田之内凝聚一枚道种,道种若成则入养神。 陈长安同修两种道意,其中那剑意他还未寻到本命物承载道意,所以他破镜自然凝聚的是彼岸花道种。 彼岸花的道意,陈长安前世便已领悟得极深了,只要有足够的天地灵气他便可以直接凝成道种。 陈长安感受到体内灵力依然将丹田开辟出来,心念一动,一枚有些虚幻的暗红色的种子俨然在他的丹田之内成型。 彼岸花道种的形态俨然已经凝现,接下来便只需要补充足够的灵力便可凝实了。 同一瞬间,陈长安的身上气息猛地攀升一截,一股不弱于四象境术士的威压亦是冲体而出。 寒学注意到陈长安身上气息的变化,凝目寒声道:“临战破境,是不是晚了一些?” “不晚!”陈长安看着寒学,双目中闪过深邃的光芒道:“你叫寒学是吧,可还记得几个月前我在唐元大街说的话么?” 寒学伸出手,轻轻在身前的虚空一点,凝聚出一道符文护在身前,而后道:“记得,你说要杀我,我此刻便站在这,你来杀呀!” 他不准备等陈长安破镜结束了再动手,就是要趁着他破镜时候需要专心凝聚道意,从而找到机会直接杀了他。 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好看,但胜在较为稳妥,以陈长安那般可怕的修炼速度,若是让他破境可能真的就拿不下他了。 唐雪柔站在席间,双眸有些担心的看着战台上的陈长安。 她知道陈长安在唐府的时候为何不破境,便是因为将大多数的修炼资源都供给她来觉醒九阴灵体了,所以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来破镜。 战台之上,陈长安心念一动,一缕缕黑灰色的灵力在他周身环绕浮现。 他身上所剩的灵玉和灵晶的确不够他破镜,但他的确就没打算用灵玉和灵晶破镜,眼前这个寒学的修为很殷实,若是能杀了吞噬掉他的修为和气血,凝聚道种破镜不是难事。 陈长安的眼睛微微眯起,思考着要如何下手。 “魔道功法!” 第六十五章 魔道的绽放 春秋殿上无数人认出了陈长安身上的灵力,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们本以为陈长安以承灵极境的修士修为对抗四象境根本不可能有胜算,就算是临战强行突破提升一点境界也依然必败无疑。 但若是修炼的是魔道功法就有变数了。 魔道道统从来以神秘诡异著称,虽然云州之中并没有完整的魔道道统,但依旧不可小觑。 先前李周便是修炼的魔道功法,他的战力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没准还真能打个平手!” “有点悬,但并不是没机会!” 席间众人看着陈长安,小声的议论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陈长安根本不是要和寒学打个平手,他是要杀了寒学以破境。 “风化万剑!” 寒学直视着陈长安,面色凝重起来,他从陈长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只见他的指尖法诀缓缓推出,在虚空之中放大。 符之所向,空气流转缓慢。 战台之上所有的风流化作漫天的青色剑雨,向着陈长安淹没而去。 这一招寒学方才用过,直接将司马玉重创击败,此时又施展,虽是同一招,却是比方才要凌厉凶狠了万倍。 所有人看着那细密的青芒,还有撕裂虚空的破风声,都能感受到那剑气的锋锐与迅疾。 陈长安平静的站在原地,灵力催动道意,双目瞬间被黑色的魔气淹没,而后他身上黑灰色灵力流转,顺着每一寸肌肤而动,仿若一件魔气组成的宝衣一般。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漫天剑雨射向他,仿佛一滴滴青色的雨水滴落一般,直接消融在他体外的漆黑魔气之中。 这一刹那,陈长安仿佛一尊地狱之中走出的魔头,那对漆黑的眸子分外渗人。 寒学见此瞳孔猛地放大,他没有想到自己费力释放的神通就这么被化解了。 无声无息,甚至连让陈长安退一步都没办法做到。 战台外那些观客并不知,以为他只是试探的攻击,其实方才那一招风化万剑他已经动用了将近九成的修为了。 “就这么?” 陈长安双眸对上寒学,声音冰冷。 寒学对着陈长安的瞳孔,感觉身体发寒,瞬间失神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陈长安迈步掠出,整个人在虚空之中留下了一道漆黑的残影,速度太快的缘故残影前后有魔气的流光。 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赫然挥来。 拳头之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魔气环绕,渗人无比。 这便是陈长安催动本命物的攻击,他的本命物是肉身,所以这一拳就像是那些以剑道承载本命物的剑客挥剑斩出一般。 寒学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瞳孔猛得一阵收缩,而后双手横于身前一道繁杂无比的符文瞬间出现。 符文泛着青蓝两色光芒,呈圆形承载于虚空之上。 在符文出现的瞬间,春秋殿内所有的水都化作流线汇聚到符文一侧,所有风都停下环绕在符文另一侧。 砰! 陈长安的拳头砸在符文之上,漆黑的魔气仿佛浪潮一般顺着拳头冲击在符文之上,与青蓝色的光芒剧烈碰撞。 寒学咬紧牙关,将修为全部催动,灵力涌入身前的符文之中。 符文交替转动,青蓝色的光芒之中风与水融合,向着陈长安冲击而去。 陈长安感觉到右臂之前,一股强烈的力量席卷而来,仿佛要将其绞杀在其中一般。 他将体内的灵力调动,疯狂催动彼岸花道意。 恐怖的魔气从他的身体之上狂涌而出,似万丈狂澜一般迎向青蓝色的光芒。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战台之上传出。 恐怖的余波带着那些被汇聚上去的水滴以及风流席卷向四面八方,将春秋殿内上千盏灯火都吹得摇曳起来。 寒学身前的符文光芒一黯,整个人倒退到五丈之外。 陈长安身上的魔气也消散了些许,不过他只退了一步。 两个人只是碰撞一次,高下立判。 寒学面色沉重的看着陈长安,强行压制住体内翻涌的气血,手中灵力涌出维持住身前的那一道青蓝符文。 他身前这一道符文科不是寻常的神通,而是他的本命符。 术士虽也参悟道意修行,但他们是不需要选择本命物承载道意的,他们需要的是凝一道本命符,以符沟通天地,纳八方之灵为己用。 “这怎么可能?” 寒学沉重的眼眸深处是骇然,是难以言表的震惊。 这震惊不仅仅是对于陈长安一边破境一边还能如此稳定的发挥出战力,与他交手。 他的震惊更多的是,明明术士的攻击一直都比同境界的修士要强,而且他的境界也超过了陈长安至少半个境,可是为什么依旧被压制得这么死? 难道是他的天赋远远超过了自己,在承灵境开辟了很多的灵脉? 可是不应该啊,自己明明也开辟了五十四条灵脉,虽然算不上绝世天骄,但也远超寻常修行者了。 或者是他领悟道意品质远远高过我,可以压制着我的道意攻击? 这也不对啊,自己所参悟的风雨大道也远超寻常的道意,云州估计都没有几种道意可以完全碾压他了。 寒学的思绪凌乱无比。 相比于数个月前在唐元大街见到的陈长安,此时的陈长安已经完全让他感到不可置信了。 “有点意思!” 陈长安看着不远处的寒学,还有他身前符文,眼睛微微一眯。 他在破境,能调用的灵力并不多,必须在灵力耗光之前将寒学击杀,而后吞噬破镜。 他也开始盘算起来。 两个人诡异的相对而视。 春秋殿上的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是面露诧异之色。 他们没有想到陈长安竟然真的可以与寒学交手,而且看样子还有不少优势。 可他不是晋国一个区区的小天骄嘛,连长白剑宗都不要他,将之逐出了宗门,他哪来的这种越境对敌的本事? 无数人想不明白。 殿上只有少数人能发现端倪,陈长安身上的道意很强,而且灵力的浑厚程度也远超寻常的承灵极境修士。 姜华清自然也是其中一人。 他看着战台之上的陈长安,眼底寒光缓缓凝聚。 就在众人以为战局要僵持住的时候。 陈长安动了,他的身影一步迈出,而后身化幻影,一拳轰向正前方。 没错,既然找不到好的机会一击毙命,那他便选择硬生生的将寒学的本命符轰碎,正面将他重伤,然后再打死他。 寒学瞳孔一颤,连忙将周身的灵力调动而起,涌入身前的符文之中。 青蓝色光芒大泛,然而下一秒就被一颗黑色的拳头砸散。 “砰!” 魔气冲击在符文之上。 寒学身体一颤,倒退一步。 陈长安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身上魔气涌聚,又是凝聚着魔气的一拳落下。 “砰!” “砰!” …… 接连着九拳落下,每一拳陈长安都用了全力,而且每一拳的速度都极快,不给寒学任何思考的时间,就是要强逼着他接下他的拳。 战台之下的众人看着台上的一幕幕都惊呆了。 陈长安身如幻影,不断的闪烁,出现在寒学的面前,而后轰下一拳。 速度和力量都快到惊人! 开始的三拳还算好,寒学还能勉强支撑住,但从第四拳开始寒学便感觉到灵力有些不支,身前符文传来的力量实在是太强,除了咬紧牙关抵挡,看着本命符的光芒愈加暗淡,他竟没有任何办法。 “嘭!” 随着第十声轰击声响起。 陈长安的拳头落下,恐怖的魔气仿若浪潮一般冲出,竟是直接将那近乎要熄灭的青蓝色的符文冲得消散,化作漫天的光点。 本命符不堪重负被轰散! 寒学张口直接吐出一股鲜血,整个人面色煞白,身体踉跄着倒退了有七八丈远。 陈长安双目一凝,又是一拳轰出,魔气随着他的拳头破空而去。 虽然将寒学打得重创,但他体内的灵力也消耗了五成以上,还要留一些维持道种,所以他必须杀了寒学,吞噬他的修为与气血,恢复消耗的同时再将道种凝实真正破镜。 “住手!”“住手!” 突然战台之下传来两道异口同声的怒喝。 只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掠上战台,结界在他们冲上来的瞬间竟然消散而开。 这两人正是姜华清和荀惑。 姜华清上台便爆发出养神中境的气息,直接将陈长安的那一拳拦住,而后翻手一指点出化作一道青色的剑气斩向陈长安。 陈长安凝眸,身上灵力涌动化作魔气,倒退三丈以外抵挡住了那道青色的剑气。 然而,还不等他站稳,脚下有数十道金色剑气呈剑阵亮起,将他笼罩在其中。 荀惑的身影出现在剑阵之前。 只见其手中握着一块玉盘,泛着赤金色的光芒,双目冰冷的看着陈长安。 他没有说话,但他所操纵的剑气之阵却是代替了言语,向陈长安表达了深刻而冷厉的杀意。 陈长安沉眸,身上魔气升腾而起,只是抵挡剑气的攻击,却并没有急着破阵而出。 战台之上的这一幕落入春秋殿上众人眼中, 无数人当即愣住。 “无耻,三个打一个,以多欺少,太不要脸了!” 第六十六章 白衣不敌 李周直接站了起来,看着战台之上的一幕破口大骂。 然而,不等他多骂两句,殿前云州道宫的明玉执事起身呵斥。 “不要喧闹,挑战三人是方才陈长安他自己说的,他们并没有犯规!” 明玉冰冷的声音传遍大殿,老脸之上神情严肃,然而眼底深处却是泛起要一抹寒笑。 春秋宴的战台是由云州道宫出的,方才那开启结界的举动自然也是他做的。 他先前带云州道宫在唐家吃过瘪,自然恨不得陈长安死在战台上最好。 殿上微微一静。 见战台之上的结界重新亮起,将陈长安以及姜华清三人笼罩在其中。 殿前的白雅攥紧拳头,面纱的之下的脸色瞬间冰冷下来。 她快要看不下去了。 白雅身旁,弦月和明月两位都是面色平静,任由着以三敌一的情况发生在战台之上,至于长白剑宗的杨之杰,脸上的冷笑更是呼之欲出,就差没有拍手叫好了。 战台之上。 陈长安被困在剑阵之中。 左侧方刚刚从重创之中缓过口气来的寒学双目冰冷,盯着陈长安道:“两位师兄,快杀了他!” 陈长安的战力着实惊到了他。 这还未破入养神境便能将他重创,若是让他破镜成功,可想而知该多可怕, 到时候恐怕他们三人联手都拿不下了。 “师弟放心,我必杀他为你出气!” 姜华清挡在寒学的身前,冷冷的开口。 他的手中一柄青金宝剑出现,剑锋之上吞吐着青色的剑气,散发着森然的气息。 养神境中期的威压从他的身上透体而出。 “姜师兄不必紧张,此子的本命物是他的肉身,此刻已被我困在剑阵之中,根本无需惧他!” 荀惑站在陈长安的面前,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哦!” 姜华清闻言眼睛一眯,而后警惕的挥手斩出两道剑气。 金芒破空,仿若金色的闪电冲入剑阵。 陈长安眼睛微眯,而后双手格挡与身前,假装不敌被剑气轰得倒退,被剑阵逼的踉跄躲闪,甚至任由一道剑阵之上的金色剑气在后背上留下一道血口。 “呵呵,世俗的蝼蚁就是蝼蚁,果然是不堪一击啊!” 姜华清冷笑,而后迈步上前。 他的手中青锋宝剑上剑气一道道斩出,掠入剑阵之内,行迹诡异,飘渺难定。 陈长安站在剑阵之中,身形凌乱,环绕在他周身的魔气也变得淡薄了许多,只能勉强的抵挡住那些道剑气。 “就这点本事还敢挑战我们三人,今日便让我教你明白一下什么是天高地厚!” 姜华清大笑着,不断挥砍出剑气。 一侧的荀惑则是仅仅维持着剑阵,两个人仿佛将陈长安压制得死死的。 陈长安的身形在剑阵之中凌乱无章,身上的魔气愈发薄弱,身上也因为顾及不暇而新增了许多道伤口,虽然都不深,但看着却是颇为渗人。 战台之下。 “这便是得罪我昆仑道门的下场!” “不错,此子太过张狂注定被我道门天骄斩杀!” “姜师兄霸气!” 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两方的弟子面露亢奋,许多甚至激动的拍起手来。 除却这些与陈长安有仇的宗派弟子,少部分还算理智的修行者暗暗摇头。 他们都可以看出,陈长安单打独斗可能并不逊色战台上任何一个人,但是以一人之力面对三人却是根本没有胜算的。 陈长安的本命物是肉身,而战台上的剑阵限制住了他的肉身,那么他基本上只有站着挨打的可能了。 “无耻!” 李周看不下去了,直接起身便要冲上擂台。 “你们住手!” 唐雪柔白皙的小手攥为拳头,她同李周一同起身,迈步上前欲上擂台。 然而,他们还未走出桌席,身前便有一道身影掠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唐姑娘,你若是想要干扰战局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明玉双目冰冷的看着唐雪柔,身上养神境修士的威压涌出,将面前两人阻挡在前。 “我们认输!” 唐雪柔紧咬贝齿,清澈的双目瞪着明玉,怒火升腾。 “认不认输你说了不算!”明玉声音冷冽的道。 “你……” 唐雪柔瞪着他,气得咬牙切齿。 李周虽怒,但他知道这会儿绝对不能失去理智,而是向着战台大吼一声道:“陈兄,快认输……” 不等他话落,一股强大的威压化作劲风便冲击在他的胸口之上,将他推到三丈之外,声音戛然而止。 “我说过,你们不要喧闹,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明玉面色不善的看着李周,阴目中寒光闪烁。 “老狗你好无耻,那边昆仑道门和你们云州道宫的弟子都在喧闹,动静比我大多了,你为何只针对我们?”李周站稳身形,咬牙切齿的瞪向明玉。 他是大吼着出声,声音大殿内所有人都能听得轻轻楚楚。 特别是殿前那些位,除了白雅闻声望来,然而弦月和明月以及杨之杰却是置若罔闻。 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的两方弟子,看着陈长安在战台之上愈发弱势,那欢呼雀跃之声可谓是震动整座大殿。 明玉平静看着他,老脸哼声冷笑,道:“我只听到了你在辱骂我,除此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老狗,你真是不要脸啊!”李周破口大骂。 这明玉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真的恨自己修为不够,否则一定要狠狠的抽这老狗两巴掌。 明月冷笑,背过身去,不再理会。 这一幕被白雅看在眼里。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道:“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失风度了?” “失不失风度我不知道,但我昆仑如何对待人族的修士是人族的事,想来要白雅殿下不会插手吧?”弦月平静的开口。 她漠视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也没有认同。 “不错,我人族内部如何行事就不劳白雅殿下管了!”明月也淡淡开口。 不久前陈长安在唐家将他的弟子寒星宇重创,还杀了几位云州道宫的弟子,后面便是因为忌惮这位妖族公主,怕对陈长安出手到时候落得个对妖族殿下出手的名头,给身后势力带来灾殃,所以他们才一直忍着。 而现在在这春秋殿上,众目睽睽,他们针对的是陈长安,而不是妖族公主,若是这时候她还强行插手,那便是这位妖族殿下要干预人族内事,那到时候就是这位妖族殿下给她身后的雪老城招惹祸事了。 白雅攥紧小手,面纱下的脸颊气得发青,但她只能转过头去,继续关注着战台。 殿前的晋皇也看着战台,面色平静,眼眸中的光芒却是有些怪异,带着三分惊讶,七分庆幸。 他惊得是陈长安的天赋和修为竟然在短短几个月内便成长到这么可怕的程度,庆幸的是幸好自己及时现身,直接与陈长安撕破脸皮,借助昆仑道门与云州道宫的手将陈长安除掉。 战台之上。 陈长安披头散发,在剑阵之中踉跄躲闪,他的身上白袍有着数十道血口,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你方才不是那么嚣张么,这么现在这么狼狈啊?” 姜华清走到剑阵边缘,戏谑的看着陈长安,开口道。 虽然他很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但看着陈长安此刻的模样与先前那种傲然的姿态,不由得就想嘲讽一番。 说话间,他还将目光扫向殿内的唐雪柔,道:“就你现在这样子,还觉得自己能配得上唐雪柔么?” 他不急着直接将陈长安杀了,便是要当着唐雪柔的面一点点的将陈长安踩下去,让唐雪柔知道,他比陈长安优秀千倍万倍。 就是这一瞬。 陈长安披散的长发之下,双目中魔气充溢,肌肤之上一道道魔纹浮现,魔气升腾,仿若烈焰在他的周身燃烧而起。 一拳轰出。 恐怖魔气瞬间如江海决堤一般冲出,将剑阵之中环绕的几道剑气轰碎。 而后他的身影化作残影,宛如一道黑色的光影冲向不远处盘坐疗伤的寒学。 没错,忍了这么久他便是要找机会靠近寒学,他的目标从开始便是要斩杀寒学,而不是与姜华清直接动手。 “不好,拦住他!” 姜华清面色剧变,猛地转身,手中的青锋宝剑之际破空而出,化作一道青芒在虚空之中划出一道弧线。 荀惑亦是手中本命物于玉盘祭出,在虚空之中化作一轮金色的轮盘,仿若烈日一般,射出无数道赤金色的剑气,包围向陈长安。 寒学本来正在闭目打坐,等着听到两位师兄斩杀陈长安的捷报,然而捷报未来感一股冰冷的杀意却是扑面而来。 他猛地睁开双眸。 看见陈长安的身影在他身前三丈之外,不过却被他师兄的青锋宝剑和金色剑气所阻拦。 陈长安停下脚步,他的身上魔气瞬间变得微弱,就那么直接止步于青锋长剑以及金色剑潮的面前。 寒学见此顿时安心。 陈长安的本命物是肉身,明悟的魔道道意若是脱离了肉身根本发挥不出什么威能,所以此刻他被拦住,对他根本造不成什么大威胁。 姜华清和荀惑看到这一幕,同时一笑。 “陈长安,你是不是忘了你的道意无法脱离肉身啊,还想要偷袭,真是可笑啊!” 第六十七章 那一抹妖异的暗红 姜华清冷笑着开口。 他迈出三步,身形停在陈长安身前三丈之外,隔着自己的本命物以及汹涌的金色剑潮,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这一次,他的面容十分严肃,眼眸深处满是警惕之色。 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方才的陈长安表面看被他与荀惑压制的十分狼狈,然而却并没有实质的伤势,可见其一直都在示弱,而等待着方才的那一瞬间的偷袭。 “是么?” 陈长安双眸深处漆黑的魔气褪去,整个人站在原地之上,但他的掌心却有汹涌的魔气凝聚。 他的左手一掌拍出,化作一只漆黑的魔气大手拍向前方的青锋宝剑与金色剑朝。 “哼,境界不如还敢自不量力!” 姜华清冷哼一声,他一指点出,化作一抹青芒瞬间融入身前的青锋宝剑之上。 数百道青色剑气从剑锋之上激射而出。 一侧的荀惑也是凝木,将修为全力催动申本命物玉盘。 密密麻麻的金色剑气再次从那玉盘之中射出。 一青一金两股剑气所化的潮流,向着陈长安所凝出魔气大手席卷而去。 在战台之下,看那两股剑潮像是两柄巨剑,泛着青光与金光斩两那只魔气汹涌的巨手。 两者看着势均力敌,然而当剑潮与魔手碰撞的瞬间,竟是直接一穿而过,仿佛没有任何阻力一般将魔手刺成了筛子,魔气随着剑气掠动所带动的风流飘散而开。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是一愣。 姜华清和荀惑也是一惊,而后他们面色陡然一变,猛地转身。 只见陈长安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寒学的身后。 “小心!” 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拦陈长安,只能惊呼出声,提醒寒学。 然而寒学只感觉背后一寒,根本来不及反应腹后便有一直手掌落下,一股雄厚的力量从掌心迸发,直接冲入他的体内将他的灵脉震断,而后他只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不可控制的快速流失。 “姜师兄……救我!” 等到寒学能够反应的时候,除了求救其他根本做不到。 他感觉体内灵脉震断的剧烈疼痛蔓延上心头,咽喉一甜,一缕缕血液不可遏制的涌出,好不容易恢复的灵力竟快速的被后背的那只手掌抽走,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 “陈长安!” 姜华清见此面色阴沉到极致。 荀惑也是瞬间停,两个人都不敢攻击。 陈长安感受这吞噬寒学修为带来的雄厚灵力涌入丹田之中,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依旧保持着冷静,修长的手掌直接抓住寒学的后脖颈。 “谁若动手,我便先杀了他!” 陈长安冷冷盯着眼前的姜华清二人,体内的天魔经快速运转,雄浑的灵力进入丹田之后直接被那枚虚幻的彼岸花道种吸收,随着不断的吸收,道种以极快的速度凝为实质,暗红色的光芒愈发亮堂起来。 道种成则入养神。 就在下一瞬,道种凝为实质,其上浮现出一条条细腻的花纹。 一股惊人的力量从道种之中涌出,扩散至四肢百骸,直接照亮了他的周身穴位。 先前陈长安在承灵境入泥丸宫铭刻道意是靠着将灵力分散到周身穴位勉强照亮,而此刻他破镜入养神,泥丸宫内亦是瞬间亮堂起来,可见一个灵魂小人盘坐在宫殿正中央。 陈长安身上一股汹涌的魔气透体而出,化作狂暴的劲风席卷整座战台,甚至通过结界吹至春秋殿的每个角落 灯火摇曳之间。 陈长安的额头之上,依稀可见一道道暗红色彼岸花纹缓缓浮现而后一闪而逝。 养神初境! 陈长安面露淡笑,破镜的倒是顺利。 这一幕落入战台之下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不自觉的一愣,而后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令他们震惊的并不只是一直处于劣势的陈长安在一招之间逆转局势,更多的是他以承灵极境的修为应战三个昆仑养神境的天骄。 重伤一个还顺利突破境界,与两外两个对峙。 这是真的嘛? 若非是亲眼发生在眼前,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陈长安,你废了寒学的修为 !”姜华清双眸冰冷,狠狠的瞪着陈长安。 “他没有认输我就算杀了他应该也没有犯规吧?”陈长安左手轻轻一摊,淡然的应声道。 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披头散发,身上衣袍破损,还有一些伤口,但一开口那种从容淡定的态度足以看出他真实的状态。 “你……” 姜华清气结,双眸之中杀意凛冽,道:“你若是有本事你放了寒学,与我一战?” 充满杀意与怒火的声音传入陈长安耳中。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 不好意思,我认输,三位昆仑道门的高徒果然修为盖世举世无双,陈某甘拜下风!” 说话之际,他直接送开手,将寒学推了回去。 他本打算直接杀了寒学的,但想想若是杀了就真的与昆仑道门结下死仇了,难保他们今日不会狗急跳墙对他出手,为了日后随时都能杀的人而去冒险,这不值得。 陈长安话语落下,转身便要走下战台。 春秋殿内的众人皆是一愣。 这就认输了? 这刚刚破入养神境就认输了? 难道他上台就是为了废了寒学的修为,然后突破一下境界,再认输? 所有人都有些想不透。 他们根本也不会明白,陈长安上台的确不是为了赢,而是昆仑道门的人再三挑衅,而他被迫上台突破个境界而已。 殿前众席之上。 白雅双目含笑,很显然对于陈长安那种避而不战的回话感到很有趣。 弦月面容虽然依旧保持平静,但那锋锐的眉尖以及眼底的冷漠足以说明她的态度。 明月目光复杂,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杨之杰则是惊诧与后悔,陈长安这般出众的表现,若是没有逐出长白剑宗今日他该有多风光啊。 至于晋皇,他的额头已经布满细密的冷汗,老脸之上满是担忧之色。 以陈长安方才所展露的战力,他今日若是不死,他日来找他寻仇怕是无人能挡住。 就在他慌的差点心神失守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少年声音打破了气氛,也让他那颗躁动的心稍微一静。 “陈长安,你废了寒学师弟的修为就不要想着走了,把命留下吧!” 姜华清还未开口,他身旁的荀惑却忍不住开口。 在他说话之际,手中的玉轮之中赤芒大泛,射出数百道金色剑气,泛着金色的光芒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向陈长安。 战台下的众人只觉得漫天金光,煞是耀眼。 嗡!嗡!嗡! 随着一道道剑气破风发出的嗡鸣。 一道道金色的剑气落下,像是无数条金色的丝线交织而过一般,在虚空中留下一缕缕金色的轨迹。 “千分绝刃!” 这是一招神通,绝对是荀惑的巅峰一击,将他那养神境中期的修为展露无遗。 别看与之前的金色剑气极像,但就是这看似寻常的剑气之下却是蕴藏着极致的金石道意与杀气,若是寻常的养神境修士,在这一招之下直接就会被剑气分尸,碎成漫天血块散开。 他便是要杀陈长安。 陈长安背对着身后的漫天剑气,他自然感受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寒意。 “正好试试我的道意!” 陈长安眼睛一眯,轻轻回头。 一刹之间,他的双目之中被漆黑的魔气淹没,漆黑深处,隐约可见有两朵暗红色的妖花绽放。 那妖花的颜色红的诡异,仿佛杀了无数人才能沉淀出来的鲜血一般,令人望而不寒而栗。 彼岸花的道意,以魔养花,杀无数人证无上道! 在彼岸花绽放的瞬间。 陈长安的肌肤之上涌出一缕缕轻柔的暗红色力量,与魔气融合飘散,像是迷雾一般,环绕在他的周身。 就在下一瞬,那密密麻麻的金色剑气落在他的身上。 本该被剑气分割灭杀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一缕缕剑气根本触碰不到陈长安的身体,便被那虚空之中飘荡的暗红色力量震散。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那看着轻柔的像是烟雾般的暗红光芒竟然蕴含着那般可怕的力量,将千分绝刃所化的剑气一道道震散,仿佛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突然张开口吞下了一只老虎一般。 陈长安身上的暗红力量便是灵力催动彼岸花道种所演化的力量,其中蕴含着极为雄厚的灵力还有彼岸花道意的力量。 “怎么可能!” 荀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瞪大的双目,完全不愿意相信。 他不相信陈长安道种的竟然会如此可怕,催动一下就能将他全力施展身为千分绝刃毫发无损的抵挡了下来。 在荀惑的认知之中,道种只是道意的加强版,想要催动道种的力量远超常人,那便是要道意本身品质极高,而且还需要其主人体内浑厚的灵力沉淀,一般要做到这种程度都需要开辟满一百零八条灵脉的。 可是陈长安刚刚破镜入养神,没见他开辟一条灵脉,怎么可能开辟满一百零八条灵脉。 “没有什么不可能!” 陈长安平静看着他,淡淡的开口:“接下来轮到我了!” 话落瞬间,他的身影掠出,在虚空之中没有留下任何一道残影便出现在寒学的面前。 轻描淡写的一掌挥出。 若非他手掌四周那一缕缕暗红色的力量交错涌出,甚至都看不出陈长安这是在攻击。 暗红色的诡异光芒在虚空之中绽放,像是死神在招手。 “住手!” 第六十八章 真正的天骄 姜华清冷呼出声。 他掌握青锋,掠身而出,但以他与陈长安有着三丈的距离,以陈长安那出手的速度,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长安的手掌落向荀惑。 荀惑见那只修长的的手掌拍来,只觉亡魂大冒,想要躲闪,却发现那手掌四周环绕的暗红力量好似将他锁定住了一般,根本无处躲闪。 他只能咬紧牙关,而后将全身的灵力用以催动道种,在他的身前凝聚出一道极蕴金石道意的屏障。 陈长安的手掌还未落下,掌心之前的彼岸花道意便已渗透出去。 如千丝万缕的红线渗如江海中一般,直接穿透了那金色的屏障。 陈长安的手仿若无物一般,直接穿透那金色屏障,直拍落在荀惑的胸口之上。 咔擦! 一声清脆渗人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像是一杆大铁锤狠狠砸砸中的木门般。 荀惑的胸口直接渗出殷红色血迹,而后整个人像是一条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在半空中吐出着鲜血划过一条微曲的弧线重重的砸在战台的结界之上。 不等他的身体落下,陈长安一迈步,身化残影,瞬息而至。 荀惑感受到胸口的剧痛,眼睛疼得眯成了一条线,模糊的视线中,见到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身前。 不等他有所反应,陈长安一掌挥出。 赤红的魔力在他的掌心涌出,直接冲入荀惑的心口之下,天魔经瞬间运转。 荀惑只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体内的灵脉上传来,而后体内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无力感自心底涌出。 在这一刹那之间,他拼命的想要反抗,但是只能想,他的身体已然完全不听使唤了。 陈长安一掌将他刚刚从结界上滑落的身体狠狠的拍了回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魔力冲入荀惑的体内,透过他的身体重重的与结界碰撞在一起,激荡出一圈圈的金色涟漪,仿佛结界都要被轰破了一般。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结界之身上传出。 距离战台较近的修士们纷纷皱眉,一些女修士更是直接掩耳抵之,往日里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南修士会对趁机对她们献上殷勤,然而此刻,他们全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台,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身旁的师姐师妹。 这并不能怪这些男修士虚伪,因为那些女修士自己也十分专注的望着战台之上。 毕竟这一场战斗远超他们的预料,那出身晋国,为长白剑宗弃徒的陈长安,本该一开始就被昆仑道门的寒学击败的,然而却奇迹般的将寒学击败了,废了他的修为,还在战斗之中破镜入养神。 而当姜华清和荀惑上台的时候,他们本以为陈长安基本上是要就此终结了,然而他却再次奇迹般的逆袭。 以刚入的养神初境修为,仅仅两掌便将养神中境的荀惑重伤,而后废掉修为。 这绝对是传奇一般的战绩了。 毕竟与陈长安对战的可不是寻常人,除了一个姜华清的名声似乎并不算大,但寒学与荀惑在云州之中都是有所名声的青年才俊。 而且抛去他们三人本身的实力,就从他们的师门就足以看出他们的天赋绝对不凡了。 然而就是这么三位昆仑道门的出色弟子却被陈长安这个晋国出身的无名小角色,打废了两个。 这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大巴掌,狠狠的抽在昆仑道门的弟子脸上, 当然,也抽在了殿前弦月的脸上。 她那张冷漠的面孔虽然已经极力在隐藏,表现的仿佛丝毫都不在意的样子,但依旧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令人望而生畏。 “陈 长 安!” 战台上的姜华清手握青锋,站在陈长安身前一丈左右,双目冰冷的像是腊月天里的湖面。 “我说过了,我认输了,但是你们昆仑的弟子好像并不想遵守规则,他要杀我,我只是废了他,不过分吧?”陈长安平静转过身,身后被一掌废掉修为的荀惑缓缓从结界之上滑落,瘫在了他的脚边。 一缕缕血迹从荀惑的后背涌出,蔓延到陈长安的脚边,环着他的步靴向前流淌,于姜华清和陈长安之间,汇成了一汪血泊。 姜华清看着那滩血迹,双目中血丝浮现,冷冷的看着陈长安,道:“你一条贱命,也配与我昆仑弟子的修为相提并论!”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的双目之中隐隐有青色的火焰燃烧而起。 青焰之中,仿佛有一条条锁链崩断。 一息之后,他的气息从养神中境攀升到养神上境。 第二息,养神极境! 姜华清的周身之上都被青色的剑气笼罩,手中的青锋宝剑悬浮于身前,凝聚出成千上万到青幽色的剑影,充斥在虚空之上,像是万箭齐发前上弦的那一幕一般。 “所以你也要杀我了?”陈长安眯起眼睛,神色肃穆,看着眼前的姜华清。 他感受到一股危机的气息,虚空中那细密的青色剑影如同真正的宝剑一般,散发着森然的杀意。 姜华清比寒学或是荀惑强太多了。 这种强不只是境界的超越,更是灵力浑厚程度,道意的品质,都远超他们二人。 “在你死前,我一定会让你为现在的狂妄而感到后悔!” 姜华清昂首傲然,不屑的看着陈长安。 “你这么确信能够杀了我?”陈长安双眸平静,望着姜华清。 “我之天赋,可压九州,杀你如屠狗!”姜华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线,无比自行,意气风发。 “压九州?”陈长安一笑,道:“牛皮谁都会吹,我看你的天赋连我都不如!” 随着两人的谈话,春秋殿内各宗派弟子不由得嘈乱起来,议论纷纷。 天赋压九州,真的么? 就在众人怀疑之际,姜华清开口了。 “可悲的蝼蚁,不知道天高地厚!” 姜华清冷哼一声,道:“在你临死之前,我就可怜你一番,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骄!” 话落,姜华清一步迈出,他的身上光芒大泛,青衣之下爆发出上百道耀眼的青色光芒。 无数人见此当即愣了一下。 空气都安寂下来。 “一百条灵脉,他开辟了一百条灵脉!” 有人赫然出声,而后春秋殿上爆发出一片哗然。 “姜师兄不愧是弦月宫主的亲传弟子,竟然开辟了一百条灵脉!” “距离一百零八脉大圆满仅差八条,这天赋的确超然了!” “姜师兄必胜!” 昆仑道门原本气势低弱的一众弟子见此,不由得再次激动起来,面色潮红的夸赞起姜华清,仿佛开辟一百条灵脉的不是姜华清,而是他们一般。 “我天生乙木灵体,传承昆仑上乘乙木剑道,修道二十二载入养神极境,悟乙木生杀剑意,开一百灵脉,你如何与我相提并论!” 姜华清平静的开口,身影傲立在战台之上,双目扫过战台四周。 在他眼中,这春秋殿下所有的年轻修士都不如他,所以他很自信。 殿上席间一静,而后在嘈乱的议论声中,无数道仰望倾慕的目光投上了战台,落在了姜华清的身上。 “上乘乙木剑道,这可是昆仑道门五大顶级传承之一啊,听闻这一篇剑诀乃是九州木系剑诀之巅!” “昆仑道门每一任传人都是由五大顶级传承的修行者中选出来的,难道他有可能是昆仑道门的道子?” “有可能,他本就是昆仑道门紫月宫的传人,再加上这等天赋足以一争整个道门的传人了!” 春秋殿上各种关于姜华清的议论。 姜华清站在战台之上,他没有去看下面的人,不过他很享受那种别人仰望的目光,他将目光挪向陈长安,心底有一些期待,想从陈长安的脸上看到那种震惊恐惧的神色。 然而,他失望了。 陈长安的神情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吃惯了满汉全席的富人在看一群贫民夸赞着仅有几碟饱含油水的席面。 “我陈兄观自境便开辟了一百零八条灵脉,你养神境才开辟一百条,你嚣张个屁啊!” 战台之下,李周直接朝着台上大吼出声。 他这一语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昆仑道门的一众弟子纷纷面露仇视的光芒,开始嘲讽李周。 “一百零八脉,还观自境就开辟了,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啊!” “对啊,云州千年来能够在养神境开满一百零八脉的修士都是屈指可数,还敢言在观自境就开满脉,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哈哈哈,可笑至极!” 无数道谩骂嘲讽声在殿内响起,就像是一群忠诚的野狗看到主人被骂之后开始护主一般。 李周本想反驳,但奈何骂声一片,唇枪舌剑似万箭齐发,只得咬紧牙关先等一下。 战台之上。 姜华清冷笑的看向陈长安,嘲讽道:“听说你观自境开满一百零八脉,要不亮出来我看看?” 陈长安微微一笑,看着姜华清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好啊!” 话落瞬间,他如方才姜华清一般,向前迈出一步,不过他并没有那么高傲,神情也比较平静。 他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殿下众人。 下一息,陈长安的白衣之下,无数道密密麻麻的黑色光芒透体而出,像是有一颗漆黑的星辰在白昼中升起。 黑中带着一缕缕红,光偏暗色,却煞是耀眼,瞬间整座春秋殿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黑纱。 第六十九章 有剑名曰平山海 满殿骤寂。 姜华清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身体如遭雷击,面色一僵,双目失神,原本打算羞辱陈长安的话硬生生的咽在了喉咙之中。 战台之下那些准备趁机嘲讽一番的修士此刻皆是震惊。 那些正在抨击嘲讽李周的昆仑众弟子亦是一愣,嘴巴像是齐齐拉上了封条一般,口中的那些难听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殿前的弦月和明月两人面色也是瞬间一变,再也淡定不住,眼底一缕缕寒光乍现。 “一……百零八……他开辟了一百零八条脉!” “我的天啊,养神初境开辟满脉,这是真的么?” “快打我,我怀疑我在做梦!” 大殿之内的各方修士微微回神,而后响起雷鸣般的议论声,动静比方才姜华清展露灵脉要大上十倍不止。 陈长安身上衣袍本来就有些破损,所以那一条条的灵脉不仅仅能通过灵脉的光芒判断,更加能透过他的肌肤清晰无比的映入脑海之中。 “昆仑道门的井底之蛙们,好好看清楚点,谁可笑!”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李周终于得着机会,直接站了起来,对着昆仑道门的一众弟子便是狂喷。 他的话语就像是一个个无形大耳刮子,狠狠的抽在昆仑道门众弟子的脸上,让他们原本潮红的脸色变得难看发黑,像是吃了苍蝇屎一般。 一众昆仑道门的弟子死死的盯着李周,恨不得把他的嘴撕烂。 李周看着他们那种愤怒的眼神,反而面露大笑,道:“说你们狗眼看人低你们还不乐意,我不凡告诉你们,陈兄三个月前破镜入承灵,他明悟的道意引动九千里天地异象,黑云遮住了整个晋阳城,我可听听说你们办这个春秋宴就是为了找陈兄,结果就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却认不出来,真是一群蠢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群人想要杀他却杀不了的那种神情,他就是感觉格外的舒服。 一众昆仑弟子在愤怒之余,心中还是十分惊讶。 他们此行的确是为找净海圣僧预言中的那位绝世天骄而来的,但天骄到底是谁根本说不清楚。 先前他们以为是太子司马玉,而后以为是唐雪柔,现在却又冒出了个陈长安。 “真的是他!” 不远处的太子司马玉咬紧嘴唇,望着战台上的身影,如十余年前春秋宴上的那般只配仰望遥不可及的感觉。 他准备了二十二年,本以为今日虽然败给了昆仑之人,但却是能够压陈长安一头,可是当陈长安出手到现在,他终于感到绝望了。 此刻并没有人去注意司马玉。 殿前的晋皇司马策面色沉重无比,他没有想到陈长安会有如此惊人的天赋,若是他今日有幸不死,那将来晋国和他都要完了。 弦月和明月两人也纷纷凝目。 弦月唇角暗暗一动,一缕微乎其微的光芒在她的口中射出,以肉眼难觉的速度射入战台结界之中。 这一缕光芒除了明月,在场没有一个人发觉。 它在姜华清的耳边响起,化作了三个字传入了他的耳中。 “杀了他!” 姜华清身形一颤,他直接便听出了这是他师尊的声音,而后双目回神,看着陈长安,渐渐变得冰冷。 嗡——! 突然,他身前的青锋宝剑掠出,带着漫天的青色剑影如老树盘根一般,化作繁杂的阵型将陈长安包围攻去。 这一招毫无先兆,突然释放。 战台下的众人见此都是一愣。 “偷袭!” 李周见此大骂出声:“天赋差就偷袭,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啊!” 他骂的声音不小,但却并不能帮到陈长安去抵挡剑气。 感受到无数道冰冷的剑气席卷围来。 陈长安面色一凝,体内灵力疯狂涌动,将丹田之内的彼岸花道意催动到极致。 双目漆黑,暗红色的魔气环绕周身,化作一道屏障抵挡剑气。 砰!砰!砰! 一缕缕青幽色剑气落下,直接将暗红屏障打出裂纹。 不过数息的功夫,便直接洞穿屏障,刺向陈长安的身体。 境界压制,再加上乙木灵体的加持,姜华清完全碾压住了陈长安。 他的双目冰冷,身影游掠在剑气之中,道:“你的天赋是不错,观自境开满脉, 道意引九千里异象,但又如何,你终究比不过九阴灵体,而且半路夭折的天骄也就是一副枯骨!” 姜华清冰冷的生意回荡在战台之上,也回荡在春秋殿上。 满殿的修士,除了李周在破口大骂,义愤填膺之外,其余人都在观望。 当然,还有唐雪柔,她也很愤怒,但她更多的是担心,清冷的眸子紧紧的的盯着战台上的白衣身影,手指甲依然深深陷入了掌心的肉中,殷红的血迹顺着她的掌心蔓延滴落,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陈长安不在漫天的青色剑气之中,不断躲闪。 他知道正面绝对敌不过姜华清,他必须等待机会,等待一个机会要么震慑住姜华清,要么将他击败。 姜华清游掠在剑气之中,他只是操纵着剑气,凭借着境界的优势不断攻击陈长安。 “陈长安,你不用挣扎了,你的道意承载于肉身,而我的乙木御剑阵便是专门克制肉身承道者而生的,你逃不出去的!” 姜华清的声音不断在剑气之中回荡,想要影响陈长安的心态。 虽然他的境界完全压制陈长安,但他依旧不愿意冒险,因为今日在陈长安的身上他看到太多的意外,他可不想成为那些意外的一员,虽然这个几率很小。 陈长安此时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的身影艰难的抵挡着剑气,躲闪着剑气,身上的灵力剧烈的消耗着。 陈长安感受得到姜华清的意图,他很想杀自己,并且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来杀。 既然如此,那他也没必要客气了。 陈长安在躲闪之际,将目光扫向战台四周,瞬间便锁定了刚刚不知何时下到战台边缘的寒学与荀惑。 姜华清也注意到他的目光。 “怎么,还想着偷袭他们么?” “我告诉你不要做梦了,且不说结界,你能突破我的乙木御剑阵再说吧!” 姜华清藏匿在剑气之间,面露冷笑。 陈长安的肉身承道,想要对战台外的人造成威胁,那就必须亲自以肉身打出一条路来,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他能对寒学与荀惑有什么威胁。 寒学与荀惑也从打坐疗伤中醒转过来。 他们二人相继起身,双目充满恨意的望着战台上的陈长安。 他们的修为被废了,虽然以昆仑道门的实力完全可以帮他们恢复修为,但前后耽搁至少要二三年的时间,对于他们而言,二三年将不能离开昆仑,必须留在宗派养伤,甚至还不能跟人动手,简直就是世间最大的酷刑。 他们此刻站在战台边缘,便是为了能够直接而又清晰的看到陈长安被姜师兄斩杀,惨死在战台之上,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陈长安身影攒动间,而后在距离结界与寒寒学二人最近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 在他身影停下的瞬间,一股汹涌魔力似海啸涌出护住身体。 而后陈长安眼底的魔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剑。 他的目光透过面前的数十道乙木剑气,再透过结界,落在寒学与荀惑的身上。 陈长并指成剑,体内的灵力一泄如洪,疯狂的聚集向指尖。 姜华清眼睛一眯,他有些不理解陈长安的举动,不过他还是十分提防,将四周的乙木剑气全部都调来,纷纷斩向陈长安。 陈长安的眼眸之中仿佛没有看到那些剑气,只是平静抬起手,而后两指点出。 铮! 突然一声清脆彻骨的剑鸣声响起。 整座大殿之内,所有修士的佩剑纷纷颤鸣,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 陈长安只是平静的望着身前。 一抹黑色光芒自他指尖破空而去。 姜华清仿佛感受到什么,身形猛地一顿,而后朝着下方寒学和荀惑大吼出声:“快躲!” 殿前弦月猛地起身,面色冰冷,直接开口道:“给我住手!” 然而陈长安仿若未闻。 他的身前,隐约可见虚空之中掠动的青色剑气瞬间一滞,而后齐齐出现一道巨大整齐的断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剑瞬间斩断了一般。 随着裂开的还有战台的结界。 噗!噗! 寒学与荀惑根本来不及反应,两个人的脑袋瞬间便与脖颈分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 他们的脑袋在空中不断旋转,瞪大的眼睛仿佛临死都不愿相信。 不仅仅是他们,就算是战台上的姜华清也不愿意相信。 他不相信陈长安竟然能施展出这么可怕的一剑。 这一剑强的不是因为它是神通,更是因为它其中蕴含的剑意,一往无前,无畏无惧,剑出之际让所有明悟剑道的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陈长安施展的正是前几日周铁衣传给他的剑道神通,平山海。 他感受着体内接近被抽干的灵力,心中咯噔一声,这一剑果然强,但强是要付出代价的,方才他与姜华清三人连战那么久都没有消耗超过两成的灵力,可是仅仅这一剑,却是将他的灵力抽得近乎枯竭。 姜华清看着陈长安,咬牙道:“你不是修的魔意么,怎么还会有剑意?” “谁告诉你我只修了魔意?”陈长安淡淡一瞥,平静的回应。 “你……你同修两种道意?”姜华清愣了一下,而后才缓过神来,瞪大双目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懒得回应,转身顺着结界的裂纹跃下战台。 他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必须尽快恢复才是,而战台之上,甚至是整个春秋殿显然都不是可以安心恢复灵力的地方。 “陈兄在承灵境就同修双道意了,你们昆仑道门的天骄跟他比,就算个屁!” 李周走出席间,脸上的快意根本藏不住。 陈长安有些无奈的吵着李周挥了挥手,示意他低调一些。 大殿之内的无数人却是瞬间震惊。 承灵境同修双道意,这到底得是多么逆天的人才能做到? 这已经不能以寻常的天骄来形容了,这是妖孽啊! 殿前的弦月双眸泛寒,眼底杀意流露。 “站住!” 第七十章 砸开殿门的老头 弦月冷厉的声音落下,如冬雷滚滚,传遍整座大殿。 两个字,像是神灵的赦令一般,令人感觉耳膜刺痛,心神震荡。 陈长安感觉一股恐怖而无形的威压从天而降,两个字就像是两只巨锤一般,狠狠地轰在他的胸口之上。 他咬牙想要抵抗,却是完全抵挡不住。 “噗!” 陈长安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体内气血震荡,整个人被那股恐怖的威压笼罩,直接单膝 跪在了地上。 地面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的右腿膝盖之下,地面的红砖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蔓延向四周。 碎裂的石片陷入膝盖的血肉之中,瞬间便被染红。 众目瞬间被吸引过去,有人想开口,却发觉自己已经开不了口了,身上的压力太强一开口他们可能也要如陈长安一般跪在地上了。 殿前弦月双目冰冷的看着陈长安,平静的道:“寻常势力培养不出你这样的人,说说看,你是哪方势力的人,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倚仗,敢杀我昆仑道门的弟子?” 她的面色平静,但却不似方才那种淡然的平静,而是冰冷到极致的平静。 所有人都能从弦月的脸上看到杀意。 这位昆仑道门的宫主怒了! 陈长安咬牙,强行顶着身后那恐怖的压力站了起来,他那右腿膝盖上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白衣下摆。 然而陈长安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抬头目光对上弦月,张口露出那猩红的一排牙齿,冷笑道:“问我身后势力做什么,难道我堂堂云州第一大宗派也会有怕的时候?” 弦月冰冷的双眸微微眯起,道:“怕?呵呵,无论你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今日你也必死无疑,问你出身,不过是考虑一下要不要将你背后的势力也灭了,我昆仑道门在云州还没有什么怕的势力!” 陈长安沉默。 他的背后有什么势力? 周铁衣? 他不自觉想起了自己那个抠门的便宜师傅,可是他好像也不知道周铁衣是何方势力的啊。 而且,万一要是周铁衣的势力不如昆仑道门,到时候怕不是要连累人家一起遭殃。 心念及此,陈长安赫然凝目,道:“我背后没有势力!” 弦月盯着陈长安,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意,道:“没有势力?那你哪来的胆子杀我昆仑道门的弟子?” 陈长安冷冷一笑道:“昆仑道门的人仗势欺人,他们要杀我,我便杀他们,有问题么?” “仗势欺人?” 弦月笑了,冷漠道:“我昆仑道门仗势欺人,你不会忍着么,他们要杀你你可以躲可以逃,但是你杀了他们,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陈长安双目冰冷,道:“昆仑道门之人若皆如你那离灭门不远了!” 弦月不屑一笑,将目光扫向站台上的姜华清,道:“将他的尸体挂在晋阳城头,让所有人知道冒犯我昆仑道门的下场,也告诉天下的人,我昆仑道门就是仗势欺人,若有不服者,尽管来犯!” 话音落下,春秋殿内满坐寂然。 无数人听着弦月的话语不自觉都感到十分的不悦,虽然昆仑道门是云州第一大宗派,但也不能这般目空一切吧! 左侧的昆仑弟子们有不少也默默低下了头,虽然他们认同弦月宫主的话,但是这么说出来未免不太好。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些不悦,但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弦月话语中的寒意所有人都是能够听出来的,这个时候谁要是去出了这个头谁基本上就要遭殃了。 大殿右侧的唐雪柔和李周想要开口,但是他们的身上有着极为沉重的压力,除了睁眼看着连张口都做不到,整个人就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布匹蒙紧了一般。 战台之上姜华清刚刚应是,不等他走下战台,一道雄浑的话语声陡然在大殿之内响起。 “不敢劳昆仑道门的天才动手,此獠既然是我晋国出身之人,理当由我来杀,还请弦月宫主应允!” 晋皇司马策从殿前站了起来,他那张容光焕发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看向弦月。 弦月眼眸淡淡一瞥,挥手道:“允了!” “多谢弦月宫主!” 司马策长身一拜,此时的他哪里有方才的王者风范,更像是一个奴仆。 不过司马策自己并不在意,能够做昆仑道门的奴仆,世俗国中也只有他一个,他并不觉得丢脸。 司马策走到殿前,距离陈长安大约三丈处,道:“陈长安,以你的天赋本能有一番大作为,可惜你有眼无珠,竟然敢冒犯昆仑道门,今日,本皇就亲自斩下你的头颅,让你以死谢罪!” 他的双眸之中光芒浑浊,但是眼底的杀机与冷笑却是展露无遗。 他在庆幸,幸好陈长安的杀了昆仑道门的弟子,否则今日若是让他走了来日将成为晋国的无穷之患。 司马策并没有注意到,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太监杨杰,此刻却没有跟上来。 杨杰看着司马策,那双阴柔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好好的人你不当,偏偏要当狗,当狗就算了,还要随他主人的仗势欺人,狗仗人势,可笑至极!”陈长安看着司马策,虽然他身上仍然被弦月的威压死死的压着,但他依旧毫不惧怕的开口。 司马策老脸骤然变色,双眸之中寒光大泛。 他知道自己是给昆仑道门当狗,所有人也都知道,但只要不说出来他那张脸面就还在,而此刻陈长安直接撕破了他的脸。 他想要再羞辱陈长安几句,殿前的弦月却是不耐烦了。 “你与他废话什么,我昆仑道门就是仗势欺人,他若有不服,等死后入了阴间再去跟鬼怪诉说吧!” 话落不等司马策回应。 整座春秋殿的地面轰然一震。 一道剧烈的碰撞声从殿外的传来。 众目汇去,只见春秋殿那紧锁的紫檀木门正向着殿内缓缓倾倒而下。 几缕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照射在明晃晃的大殿道上。 轰隆! 一声巨响,两扇大门落地,烟尘席卷而起。 透过烟尘,可见大门口一道佝偻的身影,他的手中抓住一柄被布条包裹住的长剑,被他当做拐杖一般驻在地面上。 他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清风自来,竟将他身前的烟尘全部吹到两旁。 众人看清楚了,这是一个老头,约莫六七十岁的模样,须发脏乱的结在一团,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干枯的老树皮,还有那双眼睛很小,很浑浊的眼珠子,看着就像是街边乞讨的臭老头。 就在所有人疑惑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的时候。 他动了,他一步迈出,身影一闪竟是直接出现在了陈长安的身前。 晋皇司马策眼皮狠狠的一颤,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他只看到眼前一闪,那道佝偻老者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无形无影,无声无息,这种手段他只在弦月宫主的身上见识过。 难道他是……弦月宫主级别的强者? 心念及此,司马策哪里还敢站在原地,身形踉跄暴退到十丈之外。 同一瞬间,战台上的姜华清的瞳孔剧烈收缩,惊诧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缩地成寸!” 大殿之上所有的宗派弟子全部一愣,缩地成寸这门神通很有名,在昆仑道门和云州道宫之内都有,但是这一门神通是公认的难以修行,许多强者的修为极高,但是却终不得入门。 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会缩地成寸? 他是什么人? 无数人的心头升起一抹疑惑之色。 殿前的弦月和明月两人同时皱眉,他们竟然无法在这个臭老头的身上感受到丝毫灵力的气息,仿佛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可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施展缩地成寸? “昆仑道门这么嚣张么,仗势欺人都欺到了我的弟子头上了!” 众目之下,那个老头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目看向殿前的弦月,话语声十分平静。 陈长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愣住。 他抬头看向身前,这佝偻的背影,不正是他的便宜师傅周铁衣嘛。 “周老头!”陈长安下意识的开口。 周铁衣身体一僵,不悦的转过头来瞥了陈长安一眼,道:“有你这么称呼师尊的嘛?” 说话间,他还暗暗给陈长安传音,给点面子。 陈长安愣了一下,当即噗嗤忍住不笑道:“徒儿拜见师尊!” “嗯!” 周铁衣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将目光扫向到殿前,盯向弦月,道:“给你一个机会吧,自废一臂,跪下来给我的徒弟赔礼道歉!” 弦月眯起了眼睛,寒声道:“阁下好大的口气,要我下跪道歉,就算是云州各大超然势力之主都不敢这么与我说话!” 她是昆仑道门的宫主,乃是昆仑的脸面。 除了昆仑掌教可以让她下跪,否则就算是同为超然势力的云州道宫院长,亦或者是无禅寺的住持,都没有资格让她下跪。 殿前的明月和杨之杰微微眯起了眼。 云州之内何方势力有资格逼弦月下跪的,他们也想不到一个。 周铁衣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他没有回应弦月,只是将手中当做拐杖的布裹长剑抓了起来。 “臭小子,看好了,什么是真正的平山海!” 第七十一章 剑气化白龙 陈长安瞬间凝眸,盯紧了周铁衣。 春秋殿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提了一口气,看了过来。 铮! 只见周铁衣手中的布裹剑扬起,不过并没有解开,由上而下随意的挥落而下。 这一剑随意的就像是世俗街头被小孩惹怒气得挥动拐杖的模样,剑落没有任何的华丽光芒,也感受不到想象之中的恐怖威压,隐约间只看到好似有一抹白色的光芒掠过。 殿内众人骤感疑惑,这一剑平平无奇,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然而不等他们将心口的疑惑说出来。 忽而一阵清风起。 殿前的弦月面色骤然大变,她猛地站起身来,这一剑在外人看来仿佛寻常至极,然而在她的眼眸中,快得就像是一道光。 她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威压与危险的气息,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说明这一剑已经强大到返璞归真,远远超出她能感知的范畴。 “紫月神护!” 弦月双眸之中紫芒大泛,双手结印横身前,玄奥的符文似莲花一般在她的身体四周绽放,紫色光芒聚拢间,将她保护起来。 大殿之前,似有一朵紫色莲花绽放而开,耀眼如大日,令人仰望而遥不可及。 那一抹平平无奇的白色剑气随后而至。 众人想象之中剧烈碰撞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只见白色剑气射出,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那朵刚刚绽放的紫色莲花瞬间崩裂,化作漫天的紫色光芒飘落到春秋殿的红砖之上。 而那白色剑气的去势分毫未减,光芒依旧那般平平无奇,不过再没人感觉它寻常了。 在弦月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剑气至身前,她多么想抵抗,然而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剑气落在她的左肩之上一斩而落,左臂应声抛飞,带着点点紫色光芒的血液随着断臂溅射而出。 她感觉左肩一空,而后一凉,直到那条手臂落在殿前的三丈之外,她才感受到刺骨的剧痛。 弦月整个人僵住,踉跄的瘫坐在殿前的檀木桌椅之上。 她的眼底流露出恐惧之色,望着不远处的佝偻老头,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弦月身旁的明月同样心神一震,与弦月一样,身体不自觉的发颤。 至于他们身边的杨之杰更是差点没有吓瘫住。 眼前这个老头不正是前些日让他在唐府吃瘪的那位么? 他当时还以为这老头只是妖族请来暂时袒护陈长安的,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开口威胁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级别的强者。 怎么办,要不要逃? 杨之杰慌乱的低下头,心神发颤。 春秋殿上所有人,此刻的脑海都空白了,弦月宫主,堂堂昆仑道门的紫月宫宫主,修为和实力足以在整个云州都是名列前茅的,此刻却被眼前这个糟老头给一剑斩断了一臂。 他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他有各大超然势力之主层次的修为? 相对于满殿错愕的目光,周铁衣却是放下手中的剑,将浑浊的双眼扫向身旁的陈长安,一挑眉得意的道:“山海若阻我,一剑平山海,臭小子,我这一招平山海比你如何?” 陈长安也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周铁衣最多也就是养神之上,差不多归一境的强者,最多也就是归一极境,可是眼前来看,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他平复了一下心神,看向周铁衣竖起了大拇指,点头道:“很强!” 周铁衣满意的一笑,道:“好好努力,你还是很有机会比我更强的!” 陈长安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嘛。 殿内众人见此不由得无言。 这么严肃的场面你们师徒俩聊得这么家常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不过,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因为殿前那被斩断一臂的弦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周铁衣一步迈出,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到殿前。 只见他走到那摆放着春秋宴奖励的紫檀木桌前,很是自然的将木桌上的三个玉盘都收入储物戒指之中,而后转身往回走,没两步还看到那条躺在血泊中凄惨的女人手臂,正是弦月的手。 周铁衣停下来看了一眼,而后抬起脚直接踢飞到左侧昆仑弟子的席间,吓得一众昆仑弟子纷纷起身躲让。 这一幕落入弦月的眼中,让她眼眸之中涌出深深的寒意。 不过,周铁衣根本没有功夫回头去看弦月,而是瞥了一眼陈长安,道:“别愣着了,带上唐丫头回家!” 话落,他迈步向殿外走去,从始至终都没回头一次,仿佛身后的弦月等人对于他而言不过微不足道的存在。 陈长安错愕了一下,刚想去喊唐雪柔,却见她已经走到身旁。 唐雪柔笑着扶起陈长安的右臂来,希望能让他受伤的右腿少承重一些,道:“走吧。” 李周在唐雪柔之后也跟了过来,原本挡住他们两个的明玉此刻早已偷摸躲到大殿前后侧,生怕他们追责让那老头一剑把自己也斩了。 一行四人便要向春秋殿外走去。 大殿内所有人相继看向殿前的弦月,如果就这么让这个老头堂而皇之的走了,那昆仑道门的脸面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弦月咬紧牙关,道:“阁下做的过分了,这般走了未免也太不将我昆仑道门放在眼里了吧?” 她的话语刚刚落下,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周铁衣的身上爆发而出。 这股威压雄厚而深不可测,瞬间改变了他那佝偻老者的形象,像是一位隐世高人一般。 威压化作狂风,碾向他身后的弦月。 周铁衣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脸色变得冷漠了几分,“过分?难道就只许你们昆仑道门仗势欺我弟子,不许我以势欺你这位宫主么?” 弦月面色难看无比,就像是吃了一嘴苍蝇屎般。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不过纵使是踢到铁板她也不能眼睁睁的下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昆仑道门无情了!” 弦月面色冰冷,她一咬牙,而后翻手捏碎一块金色玉符,玉符化作一抹金芒自春秋殿内向着殿外冲去,在黄昏的天空之下划过一抹璀璨的金色流光。 昆仑为了九阴灵体早有准备,早有强者等在晋阳城外,她本不愿意将他们召来以分了自己的功劳,而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召。 “叫人?” 周铁衣的脚步陡然停下,他皱起了眉头,而后回过身来,看着弦月道:“既然你们昆仑道门想要找死,我便等上一会儿!” 弦月面色冰冷没有开口。 殿内众人亦是屏息凝视,面色庄重而严肃。 所有人都知道昆仑强者早已悬剑于晋阳,而现在弦月已经传讯过去,这个老头还不走莫不是真的要凭借一己之力去对战昆仑道门的强者? 就在下一刻钟。 一抹剑光自晋阳城外的天空亮起,剑光由远而近,划过大半个晋阳城冲入皇宫最终落在春秋殿外的天空之中。 众目穿过殿门望向那位临空而立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御剑踏空,身上青衫飘飘,身后有一道蛟龙虚影盘旋环绕,在空中仿若神灵临尘,他看着周铁衣,赫然皱眉道:“本座乃是昆仑道门九长老,阁下对我昆仑有何不满,为何……” 铮! 不等他话落,周铁衣手中被当做拐杖的布裹剑便挥出。 一道白色的剑气冲天而起。 剑气破空竟然化作一条白色的长龙,直接冲向那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面色一变,身上灵力暴涌而出,身后的蛟龙虚影俨然凝实,仿若真的蛮荒蛟龙复苏一般,凶威漫天,龙躯冲出护在他的身前。 下一瞬,周铁衣剑气所化的那条白龙一闪竟然消失了。 “啊——!” 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便听到殿外的天际一声惨叫。 而后见一条白色长龙从中年男人的胸口贯穿而过,而又一闪消失在天地之间。 上一秒还威风凛凛的昆仑道门长老此刻却化作了尸体从空中缓缓坠落。 砰! 随着一声巨响,那人的尸体直接砸在春秋殿外的汉白玉地面上,鲜血从他的尸体之上蔓延而出,顺着地面上那些刚落下的白雪弥漫开,而后缓缓被冻结。 初冬的寒意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死去的修士而言,那与凡人也没什么两样。 这一幕落入春秋殿内众人眼中。 弦月面色发白,身体颤动。 在道门长老负责传功,而宫主负责管理,修为相差不多,门外死去的那位是昆仑道门的长老与她的修为自然也相差无几,没想到却被一剑斩了。 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云州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强者? 她心头发颤之际,大殿之内亦是静如止水。 殿门外黄昏落幕,初冬的晚风挟带着碎絮般的雪花吹入殿内,满殿的修士都不自觉感到了一阵寒意。 周铁衣站在风与雪之中,看着昏暗的长空,有些不耐烦的道:“再不快点我可要走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边出现数十抹剑光,五光十色在晋阳城的上空掠来。 转眼之间这数十抹剑光便到春秋殿外。 他们临空而立,看着春秋殿被斩杀的中年男人,皆是面露怒色。 “阁下是什么人,竟敢杀我昆仑的长老?” 第七十二章 铁剑天外来 春秋殿外的上空几道盛怒的声音荡漾开。 周铁衣却是淡淡一笑,道:“像你们这样的土鸡瓦狗就是再多也不够老夫我杀的!” 话音落下,周铁衣那佝偻的身影上前一步,手中布裹剑随意的在空中挥出几下,像是晋国边陲之地的学堂里手握戒尺在训斥孺儿的老书生。 而后数十道剑气破空,化作白龙冲天而起,向着那些个临空而立的修士攻去。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傍晚的风雪中数十条白龙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晋阳城内的百姓远远看去,当即是以为有传说中的神龙降临皇宫,纷纷跪地叩拜起来。 被那数十条剑气白龙锁定住的数十位昆仑道门的大修行者,皆是被吓得身体一僵。 剑气未至他们便感受到了恐怖寒意,远超他们的境界。 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挡得住一道剑气,可想而知的结果便是他们所有人与那个死在春秋殿外的冻僵的昆仑长老一个下场。 “结阵,快,昆仑剑阵!” 突然,他们之中有一人歇斯底里的大喊出声,面色涨得潮红,口沫飞溅,似乎生怕晚说了一秒就身首异处了。 这些人毕竟是昆仑道门出身的强者,一句话点破了出路,当即身上功法运转,而后手中剑诀捏动。 每个人的身前都凝聚出一柄宝剑,在他们功法运转起来的瞬间,脚下浮现出一道道玄奥的符纹,交错相连,在虚空之中化作一道金光大阵。 阵成的瞬间,他们身前的数十道剑气光芒大泛,而后破空而去,在天空之中交错纵横化作成千上万道剑气,有规律的在阵法四周环绕飞掠,像是一道散发着金芒的守护结界,将他们数十人都护在其中。 与此同时,数十道白龙剑气落下,像是数十道白色的天雷劈落一般。 耀眼的白光将整座皇宫照得仿若白昼,凶猛强势的剑气令人望而生畏,没有人觉得自己能够在那种剑气下面活过来。 白芒绽放间便吞没了那漫天的金色剑气。 嘭!嘭!嘭! 恐怖的碰撞声响彻在春秋殿的上空,碰撞出的余波瞬间荡漾而出,仿若一道又一道白金交错的光环在晋阳城的上空荡漾而开。 随着这些道光环出现,一阵惊天动地的狂风从春秋殿出,席卷向四面八方,偌大皇宫内的层楼叠榭,雕栏玉砌纷纷被卷起而后粉碎,尤其是春秋殿前的那些个宫殿,甚至直接将被狂风刮倒下,化作一片废墟。 皇宫之内恐怖的轰鸣声络绎不绝。 这一幕就像是地龙翻身哈了口气一般,狂风蔓延到皇宫之外才缓缓减弱,但是依旧很湍急,片刻的功夫吹遍整个晋阳城,满城的落雪被吹散而开,竟让那本被飘雪占据的天空出现了一阵空荡。 “神龙显灵了!” “快参拜,快!” 那些城内叩拜的凡人听到皇宫传来的轰鸣,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浪,不自觉更加虔诚的祷告起来。 城内各方的修行者也纷纷被惊讶到,特别是那些今日有来参加春秋宴的家族,他们看到皇宫这般异象不自觉感到不妙,为在皇宫之内的家族前辈担忧起来。 相对于晋阳城内的复杂变化,春秋殿前的长空却是更为直截了当。 那数十位昆仑修士像是被天雷劈中的无毛鸟一般,一只只的从天上掉落,重重的砸在春秋殿前的汉白玉砖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土石飞溅,烟尘滚滚。 一阵惨嚎声从烟尘之中传出。 天际之上,除了寥寥三个修士还踉踉跄跄的御空站着,其余人全部被剑气斩落。 那三个站着的修士衣着破损,身上挂彩,发冠碎裂披头散发,整个人落魄到极致,与方才来时的神气凛然的模样相差甚远。 他们看着周铁衣咬牙切齿,但是下一瞬他们还是压不住体内的伤势,纷纷落下。 至此春秋殿前的长空又恢复了宁静。 春秋殿内,满座寂然。 殿前的弦月此刻惊得连断掉的手臂都忘记去捡回来。 春秋殿外的这些人可都是昆仑道门的长老,他们每一位的修为至少都要在归一境之上,这些人联合起来,就算是云州一些一流的宗派也能灭了,此刻却被这位老者一剑全部击败了。 那其不说这个老头他能有一剑灭一个一流宗派的实力? 弦月不甘心的咬紧牙关。 云州第一大宗派难道要在晋国吃瘪了?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对于昆仑道门的声名绝对是极大的打击啊! 铮!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剑鸣声突然在天际之上响起 ,如牧笛声般悦耳动听,彻人心魂,由远而近徐徐传来。 春秋殿外的虚空之中,一柄破旧的铁剑悄然浮现。 这铁剑虽然破旧,却是瞬间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在铁剑出现的瞬间,那空气中的悦耳剑鸣消失了。 春秋殿内的弦月见此,面孔一愣,而后露出一抹喜色,心口的万斤巨石当即放了下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位可是他们昆仑数一数二的存在,他既然来了,此间事必是能了了。 满殿昆仑道门的弟子见到这柄铁剑也是瞬间面色大变,而后连忙起身,朝着殿门外的铁剑躬身长拜。 “拜见玄剑供奉!” 一阵有力的声音异口同声的从殿内传出。 所有的昆仑弟子都是满脸肃穆,包括之前不可一世的姜华清,此刻也是收敛的甚多,面色拘谨。 “白剑!” 春秋殿内许多修士一愣,不明所以,但是宗派的弟子基本都是面露肃穆之色,而后起身行礼。 殿前云州道宫的明月以及长白剑宗的杨之杰,甚至连一旁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的妖族白雅等人,全部都站了起身。 “见过白剑前辈!” 众人的声音没有昆仑道门的弟子那般整齐划一,但话语间的恭敬之意却是都能听得出来。 偌大 的春秋殿内外,除了周铁衣一行四人,几乎都起身行了礼,那些殿外受伤的昆仑长老们自然也纷纷起身朝着那柄铁剑拱手。 铁剑停滞在虚空之中,一道白衣青年模样的身影悄然出现。 这白衣青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身披白袍,头束白玉冠,腰间配着白玉佩,肌肤白皙如玉,一张脸似玉面书生一般,眸中仿佛藏着星辰万物一般。 他的身影落下,向前迈出两步,如同天上的仙人在踱步。 他走到了距离周铁衣身前一丈处的地方,悄然停下,星辰般的眸子看着周铁衣。 空气悄然安寂了一下。 无数道目光偷偷的瞥向周铁衣,想看看这个老头会怎么面对这位昆仑道门的前辈。 周铁衣眯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衣身影,有些惊讶的开口:“好一个剑人啊!” 这一声话语落下,当即让所有人的差点喷出来。 竟然敢骂这位昆仑名列前茅的存在,这个老头真是不要命了啊! 那些希望周铁衣倒霉的人则是心中暗暗发笑,开始期待起这个老头一会儿被收拾的惨状了。 然而他们刚刚期待没有几息的功夫,一道恭敬的话语声从白剑的口中吐出。 “白剑,拜见周前辈!” 白剑朝着周铁衣躬身长拜,行了一个大礼,是晚辈拜见前辈的大礼。 这一幕落入四周众人眼中,当即让他们心神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击,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白剑怎么会向这个臭老头行礼? 还称其为前辈? 白剑已经算得上是云州活得很久,辈分很高的人了,他所称的前辈难道比他的辈分还要高? 可是辈分那么高的人还能活在这个世上的,不都是各方大势力的老祖级存在了,这种人基本上是不会在云州行走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晋国?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周铁衣。 这个糟老头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级别的存在啊? 陈长安也是面色有些古怪的看向周铁衣。 这个抠老头藏得还挺深啊! 李周和唐雪柔也很诧异的看了过来。 对于众人的各种目光,周铁衣的老脸却是微微一皱,浑浊的眸子睁大了几分,看着眼前行礼的白剑,若有所思的道:“你认得我?” “昔年前辈在阳春江一人一剑震慑妖族十万甲,晚辈有幸在一旁观摩!”白剑看着周铁衣,恭敬的道。 随着白剑的话音落下,无数人皆是心神一震。 阳春江一剑震万妖,难道是他? 各方宗派之人的心头不自觉浮现起了一道白衣绝世的身影。 云州的人族与妖族曾几次动乱,其中距离最近的一次便是上百年前的妖帝召集妖族各部数十万妖众欲跨越阳春江的边界,夺取整个云州。 当时云州各大宗派都被召集起来,各方强者汇聚阳春江,不过没有人敢动手。 听闻当时有一位风华绝代的白衣剑圣出手,在阳春江上,一人斩掉妖族六位皇者,震慑住了妖族数十万的妖众,让一场惨烈大战得以消逝于胎息之中。 可是任谁也无法将那位风华绝代的剑圣与眼前这个糟老头子对比起来啊。 这是真的么? 无数人复杂的目光望向周铁衣。 “哦!” 第七十三章 风雪夜宴落 周铁衣眼睛微微一眯,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白剑道:“我记得当时都是年纪与我相仿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后生啊?” “白剑的确与前辈差得不多,不过剑道达者为师,您可称云州所有剑道修行者的前辈!”白剑认真的道。 周铁衣闻言一笑,道:“那倒也是,不过阳春江之事不过是老夫前半生的年少轻狂罢了,不值一提!” 白剑点了点头,面色微微一正,严肃的道:“今日之事是昆仑道门之过,白剑在此给您陪个不是,希望前辈可以谅解!” 这一声话语落下,空气悄然安寂了刹那。 众人都以为周铁衣会顺着台阶谅解算了, 然而他却不言不语,面色冰冷的站着。 周铁衣就那么站着,浑浊的老眼看着眼前白剑,眼眸之中有三分笑意、七分不满。 白剑被这么盯着不自觉气势弱了一茬,主动低头道:“不如这样,昆仑愿拿出一百万枚灵晶给您的弟子赔罪!” 一百万枚灵晶! 那就是一千万枚灵玉! 春秋殿内外的众人闻言心头猛得一颤,这可是极大的一笔数目,可以说买下小半个晋国都绰绰有余了。 这就是顶级强者之间的赔礼么? 无数人带着羡慕的目光望向陈长安。 杀了昆仑道门两个弟子,而且没有受什么重伤,却能够得到一千万枚灵玉,真是幸运啊! 相对于他们的羡慕嫉妒,陈长安表现的却是没如众人想象中那般兴奋。 一百万枚灵晶,这也太抠门了。 他帮妖族炼制了一批五阶的丹药就挣到了接近两百万的灵晶,而且全部都消耗光了也填补不上唐雪柔九阴灵体的窟窿,所以一百万枚灵晶在他看来实在不能算是一笔大数目。 “哼,一百万灵晶,你打发叫花子呢?” 周铁衣冷哼一声,干净利落的伸出一只手,道:“最少这个数,否则休怪来日我提剑上昆仑,将你们昆仑十八峰斩为平地。” “前辈息怒,那就五百万灵晶!”白剑眼眸一收缩,当即开口道。 五百万枚灵晶! 这个数目一出来当即让在场的修士都傻眼了。 这笔数目完全可以整个晋国甚至还不止,像是长白剑宗这一类的宗片一年甚至都消耗不到两百万枚灵晶,而白剑竟然为了赔礼道歉要拿出五百万枚灵晶。 这下周铁衣该满足了吧! 众人的目光羡慕中带着仰望射向周铁衣,没有人再怀疑他的身份,众人都接受了他就是白衣剑圣周铁衣的事实。 毕竟能让昆仑低头,还要拿出五百万枚灵晶和解的,云州怕是没有几个了。 “呵呵!” 周铁衣笑了,眼底寒芒流转道:“五千万枚灵晶,这是底线!” 五千万枚灵晶! 这一声话语落下当即让所有人傻眼了。 这个数目甚至能直接在云州买上一处不错的洞天福地了,也足够云州半数的宗派弟子一年的修炼资源了。 这个周铁衣是狮子大开口啊! 昆仑怎么可能给他这么大一笔数目! 所有人都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周铁衣,心中大骂他不识趣啊。 周铁衣面前的白剑也是一愣, 五千万枚灵晶,这足够昆仑道门所有弟子五年修行所需要的资源总和了,昆仑道门纵使是底蕴再强,也不可能一次性 拿出来这么多灵晶来赔偿,而且还是为了给对方一位弟子赔礼。 “前辈不要说笑了,这样吧,八百万枚灵晶,就当昆仑道门欠前辈一个人情,此事就此揭过如何?”白剑看着周铁衣,赔笑着道。 他并不希望与周铁衣交恶,这位年龄相仿的前辈他可是深深的知道对方的恐怖。 春秋殿内。 弦月面色煞白,下垂的双眉几乎要低到下巴去。 她知道,无论周铁衣答应与否,今日她都是惹下了滔天大祸了,周铁衣若是答应,那她便是亲手让昆仑道门损失了八百万灵晶的罪人,但周铁衣若是不答应,那她便是为昆仑道门招惹来一位剑圣级别的敌人。 弦月已经可以预想到回到昆仑之后会面临怎么样的重罚了。 她的双目看着殿门外,仅剩的一条手臂的掌心深深的攥紧,指甲陷入皮肉之中。 她不甘心,明明陈长安不过是晋国出身的小人物,他的身后怎么可能会有周铁衣这样的存在? 当然,她更不甘心的是,白剑供奉的修为已经堪称云州前列,为何要如此向周铁衣低头? 在弦月的印象之中,白剑供奉几年前似乎也已破入剑圣之境了。 一众昆仑弟子也同样憋屈,都不明白为何白剑供奉要向周铁衣低头。 不过这一刻,他们憋屈归憋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吱个声,毕竟剑圣可不是他们能够议论的。 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之中。 周铁衣的眼睛一闭一睁,而后直接瞥过脸去,淡淡的道:“五千万枚灵晶,少一枚我便杀一位昆仑道门的修士,这里的杀光了我便杀云州的,云州的杀光了我便上昆仑道门去杀,还不够的话我也可以上昆仑山去杀!” 他的言语轻描淡写,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不过,正是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是令人不自觉的正色,面露肃穆之色,感觉他好像说的很认真一般。 白剑眼眸一沉,道:“前辈要的数目太大了,一千万枚灵晶如何,这时我能允诺的极限了!” 他看着周铁衣,心头沉重,出色的五官之上流露出一丝怒意不过却是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我不是在跟你商议,我只是告诉你条件!” 周铁衣平静的开口。 他的身旁陈长安也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一千万枚灵晶,相当于一亿枚灵玉了,这对他来说都是一笔大数目了,周铁衣为何还不答应? 以他对周老头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是干吃亏事的人啊。 这明摆着不点头一块灵晶都拿不到,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李周和唐雪柔也巴眨着眼睛,齐齐看着这两人。 李周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拿达到周前辈这样的境界啊! 唐雪柔则是在偷偷猜测着一会儿的结局到底是怎么样的。 春秋殿内的众人的心头亦是与他们二人相差不多,都在想着周铁衣拒绝之后会会发生什么。 一众昆仑道门的弟子更是咬紧了牙关,在心中呼喊着希望白剑供奉直接动手,与这个周铁衣大战三百回合,狠狠的将他击败。 下一幕,这些昆仑道门弟子的期待破碎了。 白剑面色冰冷的看着周铁衣的鬓发,双目中的怒火已经可以预见了,然而他已然忍住了怒火,严肃的道:“周前辈,若是昆仑道门冒犯的是您,五千万枚灵玉的确值得,但是只是伤了您的弟子,五千万枚灵玉,我觉得不值!” 他的言语极力在压制着怒火,但最后一句还是忍不住说得直白了一些。 “如何不值?” 周铁衣冷冷一瞥,道:“我今日因你昆仑之人出手,你应该知道,这五千万枚灵境我为何要的,我觉得要得不错,若非看在昔年与柳太一有些交情,我定会要你半个昆仑!” 白剑闻言一愣,整个人瞬间僵住。 空气悄然安寂。 初冬的寒风带着白雪在春秋殿内外呼啸,整座皇宫在夜色中悄然又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轻纱。 春秋殿前那些方才被周铁衣重伤的昆仑长老们身上也披上一层白雾。 “走吧!” 周铁衣打了个哈欠,呼出一口热气,对着身旁的陈长安等人招呼了一声,而后迈步向着一片狼藉的皇宫宫道走去,似是要离开这里。 陈长安下意识一愣,跟了上去。 这真的不像是周老头的风格啊,就这么放弃了一笔天大数额的灵晶? 一步! 两步! …… 十步! 走到十步之外后,已经看得见来时的宫门了。 陈长安心中疑惑,不会吧,这周老头难道改性了,真的放弃了这么大一笔灵晶? 他的想法刚要落地一道妥协的声音都在他们身后传来。 “五千万就五千万!” 白剑那玉面书生般的脸上微微扭曲,双眸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胸口一阵起伏,站在春秋殿前的台阶之上,望着周铁衣的背影开口道。 “晚些我亲自送到前辈的手上!” 白剑的声音又响起。 “我只在晋阳留三天!” 周铁衣脚步一顿,道了一声,而后接着向皇宫之外走去。 一行四人,在成千上万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被风雪吞没。 待他们离去,白剑迈步走入春秋殿中。 他目光平静的扫过四周,而后略有深意的在弦月的身上停留的片刻。 而后,他没有多说什么,身影一闪,化作一柄铁剑破空而去。 弦月感觉浑身湿透,衣襟被冷汗所浸透。 她将目光扫向一旁魂不守舍的晋皇司马策,道:“可以让他们走了!” 司马策闻言这才微微凝神,道:“我这就宣布!” 他有些害怕了,没有想到陈长安背后竟然有这么一位连昆仑道门都要低头的师尊。 他本以为弦月事先承诺他保护三年,他可以高枕无忧,而今一看好像并不是如此啊。 司马策很想问弦月之前那保护三年的承诺可还作数,不过他最终还是不敢问,他怕在这种情况下问会直接惹怒了弦月。 “春秋宴毕,诸宾告退!” 在礼官提心吊胆的声音中,这一场本该为晋国有史以来最大的盛事的春秋宴草草结束了。 各方宗派弟子成群结队的离去,散修和晋国各族的修士也纷纷离去,唯恐留下来摊上什么事丢了性命。 来时礼乐与钟鼓齐鸣,离时却只有风雪与星月相送。 这令人不甚唏嘘的一幕注定要留下晋国史之上。 第七十四章 你看,我没事吧 夜深时分。 皇宫侧门外有四人一行的身影稍停。 “不等白雅了么?”李周开口问道。 “等什么等,她没有脚么,还是不认识路啊,这么冷的天你难道忍心要让我一个老人家在这里被风雪欺凌么?”周铁衣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直接道。 这小子心里头的小九九他可是明白的很,要是不马上拒绝了,怕是这一行人都要搁这儿等着。 李周闻言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不过他却在心中不服气的道,刚才在春秋殿内外你一个人打昆仑道门一群的时候没见你说自己是老人家,现在就让你在风雪里等一会儿你就被欺凌了。 陈长安自然也看出了李周的想法,笑道:“要不你在这里等白雅吧,正好跟她们说一声,我先陪这位老人家回去安寝。” 李周闻言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为啥叫他总感觉这么做有些重色轻友的样子,他看着陈长安道:“这样子好吗?” “有啥不好,你留在这一会儿正好可以跟白雅说一声不是我们不近人情,而是我们身旁这位老人家身体受不了!”陈长安笑着道。 李周挠了挠后脑勺,道:“那好吧!” “走吧,老人家!”陈长安瞥了一眼周铁衣,转身便要离去。 周铁衣则是没好气的迈步向前,语气不善的哼声道:“跟妖讲什么人情,我奉劝一句,跟妖族不要谈什么人情,否则你们迟早会吃大亏!” 话落之间,他已经走出三丈之外。 陈长安看了一眼,不明白周铁衣为什么会对妖族抱有偏见,在他看来,只要是化形的妖族基本与人族无异,所以自然也能跟妖族讲人情的。 不过,他也懒得与周铁衣争辩。 陈长安顺手去抓唐雪柔的白皙小手,入手之中才感觉一阵冰凉,如七尺冻冰一般的寒意在掌心传来。 陈长安猛地侧眸,看向身旁的唐雪柔。 风雪之中,唐雪柔的脸色已是接近苍白,与落在她长发之上的白雪之色都十分接近。 唐雪柔已经有一日的功夫没有睡了,相比于前些时日她每日都要沉睡大半日的情况,今日可以算好很多了。 陈长安看着唐雪柔,关切的望向她,道:“你……” “我没事……”唐雪柔直接打断道,她知道陈长安要说问什么,但是她并不想说,毕竟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因为自己打搅了他的心情。 她看向陈长安,强忍着身上的寒意和脑海之中汹涌的困意,红唇微动,道:“走吧!” 陈长安看着她的模样,感觉心中微微一疼。 他迈步上前,背对着唐雪柔曲膝弯腰,道:“我背你走!” “不用……我能自己走!”唐雪柔看着陈长安,努力睁大双眸道:“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 话语落下,她走到陈长安身前,身体在原地转了两圈。 这两圈看着就像是一个姑娘在展示自己裙摆的动作,很简单的动作,但此刻对于唐雪柔来说却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上的寒意几乎要让她失去知觉了,往常这个时候她都要陷入沉睡了,然而今天她不想睡,只想陪着眼前的少年一起走回家,让他能喜笑颜开,能不为自己担心。 “你看,我没事吧!”唐雪柔巴眨了两下眼眸,认真的道。 陈长安看着,双目却是瞬间红了。 唐雪柔自以为很自然的动作,在他的眼中却是充满着迟钝与蹩脚,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还有那眨眼睛的动作,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做,最重要的是,那眼底的疲惫和困意是藏不住的。 这个傻丫头,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不担心了么? 陈长安咬了咬牙,不过却故作生气道:“你是不是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夫君啊,难道我想背你回去你还怕被外人看见了?” 唐雪柔俏脸一愣,以为陈长安真的生气了,低头弱弱的道:“没有!” “没有还不快上来,你还要为夫蹲多久?”陈长安道。 “哦!” 唐雪柔微咬嘴唇,走到陈长安的身后轻轻趴了上去。 陈长安感受到一股惊人的寒意瞬间在他的后背弥漫而开,相比于这天空中的寒风与飘雪不知道要冷上多少倍。 “坐稳了,今日我陈长安就要背媳妇回家门!”陈长安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背着唐雪柔站了起身,打趣的道。 唐雪柔感觉身前一阵温暖,听着陈长安的话语,两颊微微红了一下。 陈长安背着唐雪柔缓缓追着周铁衣的背影而上。 一股灵力从陈长安的指尖涌出,形成一阵清风将头顶之上的飘雪拂开。 李周站在城门之下,看着三人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漫天飞雪中,他的心神微微波动。 晋阳皇宫到唐元大街的路称得上平坦,虽然下了一天的雪,不过好在应该有城卫清理,除了街道两旁的屋檐前后,,便没有超过一尺厚的积雪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今日春秋宴城禁,又或许是因天寒地冻,皇宫到唐元大街的这一条道上竟是看不到任何一道人影。 陈长安可以清晰的看见周铁衣在雪地上留下的一行脚印,而后自己也留下了一行。 走了小半会儿,他便追上了周铁衣。 昏暗的灯光之下,陈长安看着周铁衣微微有些发愣,因为周铁衣好像真的怕风雪一般,走在雪地之中身前一丈开外风雪自然的避让而开,而且并没有灵力与威压在身前环绕,仿佛像是神灵一般。 “周老头,你这是什么神通?”陈长安上前两步与他并行,随口问道。 周铁衣抬头,倨傲的道:“这可不是什么神通,是境界,等你有朝一日到了我的境界,自然就能明白了!” 陈长安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又若有所疑的道:“话说你真的是昆仑道门他们说的那位在阳春江一剑镇万妖的白衣剑圣?” 像周老头这么抠门的人竟然是剑圣? 这未免也太荒诞了吧! 若非是在春秋殿亲眼看到那昆仑道门的白剑那般恭敬,他都完全不相信。 周铁衣老脸之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道:“那是自然!” 陈长安见周铁衣应的这么痛快,不由得愣了一下,剑圣那种存在不应该有点高人风范,矜持一下嘛,于是他又问道:“那你为何之前不与我道明身份啊?” 周铁衣淡淡道:“之前不是受伤中毒战力大减嘛,我要是跟你说你信么?” 陈长安想了一下,好像还真不会信,至少现在他也没有完全信,“那你在阳春江杀了那么多妖族,为什么你会与妖族的白帝结交啊,而且看白雅对你的态度,似乎交情还不浅!” 周铁衣闻言冷哼道:“当年若不是我杀了那么多妖皇也许就没有今天的白帝,他可欠我大人情呢!” 陈长安一愣,听着好像周铁衣与白帝只见有什么故事啊。 不过,他对于那些往事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好奇为什么昆仑宁愿付出那么大额的灵晶也要与周铁衣和解,而不是与之开战。 “白帝与你有交情,那与昆仑道门也有么?”陈长安问道。 “与昆仑道门没有,不过与他们的一位太上长老有些往来,但也不算很深!”周铁衣淡淡的回应道。 “那为何昆仑道门的那位白剑要对你那么恭敬,宁愿赔那么多灵晶也不跟你出手?”陈长安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周铁衣闻言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小子你总算是问道点上了,这个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怕我,像是阳春江上镇万妖这种事不过是我年轻时候干过的一些小事迹,跟我其他那些名扬天下的大事迹来比,不值一提!” 陈长安一愣:“……” 一时之间他竟然无言以对,这周老头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他真的是剑圣也不足以让昆仑道门那么简单的低头,毕竟是云州第一大宗派,其底蕴未必会怕一位剑圣。 不过看在周铁衣今晚特意出手的份上,他也懒得戳穿,让他高兴高兴吧。 陈长安沉默,感受着背后已经不知不觉中睡着的唐雪柔,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 “喂,小子,你知道我这么厉害也赶快拿点东西好好孝敬孝敬,没准我一高兴就培养你成为未来的剑圣了!” 第七十五章 有愧无悔 皇宫深处。 皎洁的月色洒落在这座为数不多完好的宫殿之前。 弦月单膝跪在地上,任由漫天的风雪落在她的两鬓睫眉之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抬起头看向身前不远处那位去而复返的白剑供奉。 “白剑大人,我不明白,就算是他是白衣剑圣我昆仑也未必怕了他,何必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弦月咬着牙,将心中忍了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昆仑道门在云州树敌无数,其中便有一两位不弱于圣道之境的存在,但是却从未低头过,这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剑双眸一垂,额头微微一蹙,道:“如果他只是一位寻常的剑圣我昆仑自然不用理会,但你可知道他还是云州剑道第一人?” “剑道第一人!” 弦月愣了一下,而后双眸露出疑惑道:“云州剑道的第一人不应该是我昆仑道门的太上长老柳太一么?” “那不过是外界传闻罢了,反正云州剑道最强者便是他!” 白剑凝目,清澈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一抹追忆之色。他想起了当年他刚入剑圣之境时,自诩剑道无双偷偷潜入昆仑山上准备与云州第一剑圣柳太一分个高下,然而那日他上山之后,却是见到了毕生都难忘的一幕。 云州第一剑柳太一竟然败在了一位与他同龄的修行者手下。 虽已过多年,但当时他还是一眼便认出那人便是在阳春江上一剑镇万妖的白衣剑圣,他在一侧被其剑意深深的震撼到,那是他此生见到过最强的一剑,强大到让他后来修行数十年也没能走出那剑意的影响。 后来在他修行的数百年间,又听到许多关于这位白衣剑圣的事,才知他叫周铁衣,出身北海剑阁。 今夜他能够一眼认出周铁衣,自然也不是因为其容貌,而是因为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剑意,差一点将他的剑道影响到毁掉的剑意。 “怎么可能,他若比柳长老还要强那我怎么会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除了阳春江上镇万妖之事,关于他的记载几乎是寥寥无几。”弦月咬紧嘴唇。 白剑眼眸一瞥,道:“不知所畏,白衣剑圣不过是他年少时历练的化称,他真正的名字叫做周铁衣!” 白剑的语气有些冰冷,与弦月这种无知的人对话真的是会令人心情不愉快。 “周铁衣!” 弦月身躯一颤,双眸之中流露出一抹骇然的神色,想起了一段久远的记载,她深吸了口气道:“北海剑阁的周铁衣!” 北海剑阁! 这个在云州修道史上留下浓厚一笔的宗派,它不是已经封门百十多年了么? 云州之上,甚是可以说是九州之上,几乎人人都知道北海剑阁。 因为久远岁月以前,云州之上并没有昆仑道门只有北海剑阁,而后数千年前,北海剑阁一场内乱导致分裂,于是便有了昆仑道门和后来的北海剑阁。 北海剑阁的剑道与昆仑道门可以说得上是一脉相承,但是却各有千秋,两个宗派斗了数千年,直到一百多年前,九州变动,云州危机之刻,北海剑阁却站了出来,将那一场灾难抵挡了下来,为云州带来了近百年的平静。 那一次之后北海剑阁损失惨重,直接宣布封门,而云州各方势力包括妖族在内,为了报答北海剑阁的恩情便订立了盟约,三百年内,北海剑阁的封禁一日不解,云州的修行者便一日不得对其出手,让其可以休养生息。 云州史上称其为北海之约,其中判断北海剑阁封禁是否解除的标准,便是其门下归一境及以上修为的修行者是否在云州对其他修行者动手。 那今夜周铁衣在春秋殿上动手了,岂不是说北海之约就此失效了。 北海剑阁要出世了! 弦月双目失神,脑海乱作一滩浆糊,她没有想到晋国小小一场春秋宴竟然会使得北海剑阁提前出世了。 可是根据云州各宗派的预测,北海剑阁至少要休养两百年才能将昔年消耗的元气恢复,为了一个陈长安,周铁衣竟然要让元气还未恢复的北海剑阁出世,这想想都觉得疯狂! “现在你还觉得五千万灵晶多么?”白剑目光从弦月的身上收回来,淡淡的开口道。 弦月双眸回神,吸了口气道:“不多!” 让宗派得以安稳的发展壮大十两百年,这等机会是几亿灵晶也换不来的。 “北海剑阁出世,云州的局势必然会再变动,掌教应该会有所安排,你明日便带着弟子们回去,务必将此事的消息沿路尽传而开,让整个云州的人都知道!”白剑眼眸微微一凝,道。 五千万枚灵晶自然不是白给的,昆仑道门利用好时机也许能将整个昆仑道门吞并。 弦月躬身一拜,道:“是,我这便去准备!” 她的双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冷冽之色,今日在晋国春秋宴上遭受的屈辱她必然要从北海剑阁讨回来,她起身要离去之际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白剑道:“还有一事,关于那九阴灵体的……” “九阴灵体的事我知道,我自会处理的。”白剑淡淡的开口道。 弦月闻言当即行了一礼,“那我便先告退了!” 看着弦月离开的背影,白剑转了个身,将双目挪向皇宫之外的,看着满天风雪他的眼底升腾起一抹炽热,像是很多年前那个为剑道痴迷的年轻人仰望剑圣的目光。 没有人知道那个为剑痴迷的年轻人为了不被某个人的剑意影响,为了走出自己的剑道,不惜放弃肉身将自己的身体炼作了一柄剑。 “第一又如何,总有人会打破你的传说的!”白剑喃喃的道。 许久,他化作剑锋破空而去。 这一夜的晋阳城注定是不平静的。 世俗凡人的眼中,今夜有龙神降临将皇宫毁了,修行者眼中那便是看到大人物打架唯恐被波及,而那些知情之人的眼中,却是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害怕说漏了什么被从世界上抹除。 长白剑宗之人连夜出城,回宗门而去。 云州道宫的寒星船停在城外,带上太子司马玉一同离开了晋国。 红袖招等许多与东宫亲近的势力一夜之间全部关尽,无数人拖家带口,趁着后半夜无人时分顶着风雪出城而去,太子都走了,他们还留下来难道等着晋皇清算么? 一夜间树倒猢狲散,往日里灯火通明的东宫昏暗一片,所有的家奴侍卫早已拿上值钱的物件逃命去了。 夜色里风雪呼啸,如同悲鸣一般。 东宫之外的街道上,一位身着紫衣体态婀娜的绝美女子漫步着,她双眸泛红,眼角睫毛上挂着白霜,仿佛有无尽说不出的悲意。 詹漩看着街道上熟悉的景物,走入那熟悉东宫大门,院中白雪盖着厚厚的一层,但她还是能认得那砖瓦、木廊、亭子还有沉香木制的酒桌。 她走的很慢,看着院中草木,想起十年前初见那位少年,而后十年间种种,本就通红眼眸逐渐湿润。 许久,詹漩才走入东宫正殿,里头已经满地狼藉,值钱的物件都被搬走了,但是依旧能看出这大殿原来的布置。 她想起前些日还与他在这殿中商议着如何对付唐家,那温柔的面孔与目光。 詹漩的眼睛更加红了,眼眶更加湿润。 她强忍着泪意走向寝殿,寝殿内算是完好,这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但这里却有着她许多珍贵的回忆。 看着那张檀木床上,不久前她还日日来喊他起床,而从今往后这床上却再也不会有他了。 詹漩眼眸中的泪意已经呼之欲出了,但她还是忍着,转身就要出去,突然她的眼角余光瞥到床角一封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书信,上面印着几道脚印,还有露出一截被踩脏了的信纸。 她连忙弯腰捡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将信纸取了出来。 “有愧 无悔” 信纸上用簪花小楷写着两个词,墨迹还算崭新,字里行间颜筋柳骨,苍劲有力,可以看得出写得十分认真。 詹漩双眸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是断了线珠子一般掉落而下,打在手中的信纸之上,溅起点点水珠而后被空气中的寒意吞没。 她迈步冲到了殿外,冲着那漫天飞雪的夜色声嘶力竭的喊着,“司马玉,你个混蛋!” “混蛋——” “混蛋!” 话语间带着哭腔,她连着喊了三声,然而却并并没有人回应,大概是风雪将她的声音掩盖的太过严实了吧。 詹漩整个人瘫坐在雪堆之中,泪流满面。 许久之后,她站了起身,走出东宫,走向皇宫,再出皇宫,上了一辆不知何处来的马车,缓缓消失在晋阳的视界内,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 唐府之中。 陈长安将唐雪柔安顿在房中,而后便下楼,一边修炼一边等着李周他们回来。 随着几声动静,周铁衣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长安感受到了,不过依旧闭着眼运转功法修炼着。 周铁衣走到屋檐之下,看着陈长安老眼微微一动,开口道:“先别修炼了,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第七十六章 不速之客城外来 陈长安睁开双目,挪动屁股坐在了屋檐之下的台阶上,抬起脑袋看着周铁衣道:“问吧!” 周铁衣坐到陈长安的身旁,道:“你后面打算怎么修行?” 陈长安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的道:“你不是我师尊嘛,不应该你指引我修炼么?” 周铁衣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尴尬的摸了摸额头道:“也是,第一次当人师尊,见谅见谅!” 陈长安无语,果然周老头无论修为有多强也依然改变不了他不靠谱的事实,跟他那抠门的性格从未消失过。 “那我现在正式给你介绍一下,为师乃是北海剑阁的大长老,周铁衣,你以后在九州行走可以报出为师的名头,保证吓死他们!”周铁衣拍着胸膛道。 “别,我怕报你的名头被打得更惨了!”陈长安道。 话虽如此,但陈长安心中还是有点惊讶的。 在他的记忆之中北海剑阁似乎是云州曾经一个很古老的宗派,没想到周铁衣竟是出自那里。 周铁衣差点被呛到,脸上的得意瞬间垮了下来,这个兔崽子真的欠揍啊,若不是他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要冷静,否则早就把他吊起来狠狠揍一顿。 陈长安看着周铁衣阴晴不定脸色,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道:“那我以后要去北海剑阁修炼了?” 周铁衣眼眸一瞥,道:“是要去北海剑阁,不过你可别多想,你的修炼太消耗资源,北海剑阁的资源有限不可能对你特殊照顾的!” 陈长安:“……” 这里理由说的他竟是无言以对。 “算了,我自给自足!”陈长安无奈的感叹一声。 他反正也没有指望过周铁衣,修行之道本就逆天而行,本就不该指望任何人。 “那……你准备一直带着唐丫头修行?”周铁衣顿了一下,问道。 他的目光灼灼的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眼睛一瞥,认真的看着周铁衣道:“难道你还想带?她可是我女人,虽然我知道她很漂亮,但你年纪这么大了可别干糊涂事,小心晚节不保!” 周铁衣脸色一黑,额头之上生出几条黑线。 真的与这个徒弟说话会被活活气死。 不过他还是从陈长安的话语之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唐丫头的九阴灵体你准备怎么办,我告诉你,你若是带着她不仅仅会影响自己的修炼,更会影响了唐丫头的修炼!”周铁衣忍着怒气,没好气的开口。 陈长安淡淡一笑,看着周铁衣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嘛,你是我师尊嘛,肯定会给徒弟想好解决之法的!” “做梦!” 周铁衣双目斜瞪了陈长安一眼,老脸之上流露出一抹严肃之色,道:“整个云州能够满足九阴灵体觉醒的势力不超过十指之数,这些势力大多数不可能为了九阴灵体去付出那么多的资源,除了两方势力!” “哪两方?”陈长安问道。 “昆仑道门和九天宫!”周铁衣淡淡道。 “九天宫?”陈长安皱眉,面露疑惑之色,这个势力他好像从未听说过。 “就是九天女帝的道统,他们很少在云州行走,不过每一次出手都是惊天动地,其颇为神秘,底蕴应该不错!”周铁衣解释道。 陈长安闻言,眼睛微微一眯。 九天女帝的体质便是九阴灵体,若是唐雪柔可以进入九天宫修行必然会顺利许多。 “九天宫在何处?”陈长安开口问道。 “九天宫在云州最南方的一处禁地之内,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周铁衣应声道。 陈长安眉头微微一促,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联系上他们?”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出来,外界根本无法将联系上。” 周铁衣淡淡一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唐丫头是九阴灵体的消息想来已经传遍了云州,以九天宫的手段可能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陈长安眼睛微微一凝,道:“那我便在晋国等些时日!” 周铁衣老脸之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看着陈长安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九天宫乃是云州的禁地,唐丫头若是进去修行了,那你可能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看不到她了。”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我岂是那种会因私情而不顾雪柔前程的人,只要她自己愿意就行!” 周铁衣笑眯眯的道:“那你不怕时间太长唐丫头移情别恋了?九天宫虽然很少在云州行走,但毕竟是九天女帝道统,其中天骄才子必然不在少数。” 陈长安自信一笑,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而且我对雪柔这点自信还有的。” 周铁衣眼眸微动,道:“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让唐丫头去昆仑道门,那里距离你北海剑阁也不远,以后你有机会还能去跟她见见面,温存温存。” 陈长安没好气的道:“这一次我可是把昆仑得罪死了,若是雪柔去昆仑修行岂不是把她往虎口里送?” 周铁衣闻言连忙道:“小子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以唐丫头九阴灵体的天赋昆仑之人必然会倾尽一切培养她,而且昆仑道门其实比九天宫更适合唐丫头,毕竟是云州第一大宗派,其底蕴远不是其他宗派可以媲美的。” “昆仑那些人的品行我可是见过,指不定要怎么对付雪柔呢!”陈长安坚决的道。 “你不要一概而论嘛,弦月那些不过是昆仑的一小角,那么大一个宗派,总有一些品行不端的人吧。”周铁衣苦口婆心的道。 陈长安闻言皱眉,眯着眼看向周铁衣,道:“周老头,你是不是昆仑道门的卧底啊,还是收了他们的好处了,怎么净给他们说好话,要不要我也一起去昆仑道门修行算了。” 周铁衣两手一摊,道:“我倒是想让你去,可惜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弟子,想来应该是不会收你了!” 陈长安再一次无言以对。 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决定结束这场谈话,起身将身上的雪花拍落,而后向二层楼而去,连李周也不等了。 周铁衣也起身,看向陈长安背影。 “你认真想想我说的话,不要意气用事!” 陈长安听着周铁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没有回头,脚步踩上木梯的第一阶,而后快步走上楼。 他的身影没有停,但一边走着还是一边想着。 他知道周铁衣不是在害他,但让唐雪柔去昆仑,这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二楼东面的屋子中。 唐雪柔的眼皮微微一动,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从她的身体吸收陈长安上千万灵玉换来的寒性宝物之后,她便发现自己在沉睡的时候能渐渐保留着一些意识,而且身体的感知也变得敏锐了许多。 所以楼下陈长安与周铁衣的谈话,她很完整的听完了。 她很想睁开眼告诉陈长安,她愿意去昆仑道门,然而她那双眸像是有万钧一般沉重,无法睁开。 陈长安推门而入,走到床沿之前看了一下唐雪柔,见她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后才盘腿坐下,取出为数不多的灵晶,放在身前,而后运转功法开始修炼起来。 他在春秋宴上破境入养神,不过由于突破的时候太过仓促,所以他境界还不算稳定,需要多吞噬一些天地灵气来巩固他丹田之内的道种。 而且他想要继续提升实力,就必须先稳定下境界,然后将再将自己所领悟的一往无前之剑意凝聚成道种,然后才能同步修炼。 二楼之下。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背影消失的二层楼廊道,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翻手取出了一个酒葫芦,转身准备去喝点。 …… 次日清晨,风雪停了。 蔚蓝的天穹难得的没有一缕云彩,东方有一轮暖阳缓缓升起,照在皑皑白雪之上有些程亮。 晋阳城内百姓都纷纷出门而来,一边议论着皇宫昨夜发生的一切,一边采买着年货准备好好过一下几日后上元节。 今日的城内也相对热闹,因为巡逻的禁军都被调到了皇宫四周,无人管束。 有两辆马车行驶入晋阳城。 它们一前一后,马车上的装饰不太相似,但是路径却是出奇的一致,车轱辘碾在皑皑白雪之上,留下铡痕,竟同是向着唐元大街行驶而去。 行驶在前方的马车车厢之内坐着三个人。 一位长着妖媚双眸的貌美男子,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和一个光头老者。 “若是那九阴灵体不愿我们要怎么办?”年轻男子的目光扫向身旁的老妪道。 “由不得她,她的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周铁衣,而根据我们的情报,周铁衣的境界自当年掉落以来还未听闻恢复过,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拦得住我们二人的!”银发老妪双目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语气冰冷的道。 “不错,他半年前还在幽州受过重伤,听闻中了毒圣世家的毒,想来战力也不在巅峰状态!”光头老者手中捻着一串血红色佛珠,笑眯眯道。 年轻男子妖媚的双眸微微一闪,轻声道:“那便好,九天宫能不能得到九阴灵体就要仰仗两位长老了!” “少宫主客气!” “举手之劳少宫主不必放在心上!” 银发老妪与光头老者齐齐开口,笑眯眯的应声。 半响,随着拉车红马驹打了一个响啼马车缓缓停在唐府的大门之外。 第七十七章 威逼与利诱 “唐府可有人在?”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唐府的门外响起,似腊月的寒风席卷整座府邸。 妖媚男子迈步走入大院之内,身后跟着银发老妪与光头老者。 “三位是什么人,闯我唐府所为何事?” 唐玄从屋内缓缓走出,走到前院中央,满脸警惕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三人。 这三人的境界他都无法看出来,但却是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十分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只有之前在面对云州道宫的强者的时候他才遇到过。 妖媚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唐玄,眼底流露出一抹鄙夷之色,高傲的道:“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配知道,让九阴灵体出来,我们要带他她走!” 区区一个世俗之人,根本不配知道他的名头。 “唐府没有什么九阴灵体,三位请回吧!”唐玄面色一沉,开口道。 虽然对方很无礼,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唐玄还是主动放低了姿态。 “没有?” 妖媚男子看着唐玄,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去把九阴灵体交出来,否则别怪我送你上路了!” 他的话语落下,身后那银发老妪俨然上前一步。 霎时间一道幽蓝色的光环从她的脚下荡漾而开,光芒之中像是有无数只鬼魅之手般交错冲出,直接形成一道囚笼将唐玄笼罩在其中。 唐玄只觉得身体一寒,周身仿佛被无数只无形的鬼手按住了一般,体内的灵力运转却是根本无法冲出体外。 铮!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突然响起。 一道灰白色的剑气从二层楼的廊道上破空而至,剑光闪烁之间,将环绕在唐玄身侧的鬼手斩得七零八落。 “三位好大的脾气,我看不想活的是你们吧?” 陈长安的伸手一排木廊,整个人腾空而起在虚空中留下几道身影,直接落在唐玄身前。 他的身上漆黑的魔力环绕,双目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魔道传承!” 银发老妪有些惊奇的看着陈长安,而后干枯的双眸之中流露出杀意,道:“魔道修士残暴嗜杀,修道者人人得而诛之!” 陈长安冷冽一笑道:“老妖婆,我看残暴嗜杀的是你吧,枉你还是大修行者,连世俗之人也不放过!” “黄毛小儿你找死!” 银发老妪老脸上怒意流露,干枯的老手一掌拍出,掌心中有幽蓝色的符文绽放,竟是瞬间化作一直巨大的手掌拍向陈长安。 这只手掌之上幽光流转,像是鬼神之手般散发着森然的气息。 陈长安只感觉身体一沉,还未与那神通撞上体内的灵力便被压制的流转停滞,整个人的行动迟缓了数十倍,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了一般。 他的心中咯噔一声,准备催动彼岸花道意殊死一搏。 没错,就是殊死一搏。 只是一掌,他便能感受到这老妖婆的修为之强,绝对远远超过养神境,否则根本不可能一出手瞬间就将他压制而住。 银发老妪见此面露冷笑,双眸之中流露出畅快的神色。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 “九天宫的人还是这么不讲道理啊!” 一道老者的声音在狂风之中响起,随着而来的还有一柄被破布包裹着的长剑,长剑扫落,恐怖的白色剑气像是九天垂落的瀑布一般,那只幽蓝色巨手的神通轰然破碎,剑气倾泄向那银发老妪。 银发老妪脸上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骇然与凝重。 她翻手之间身前出现一根灰白色的骨杖,其上镶嵌着一颗骷髅头。 “冥妖之护!” 银发老妪手中快速的打出数十道印诀,落在那骨杖之上,那颗镶嵌在杖首的骷髅头空洞的双目中俨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而后那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激射而出,化作数十道玄奥的光幕悬浮在他的身前。 砰!砰!砰! 汹涌的剑气将光幕一层一层轰碎,直到破掉最后一道光幕落在那骨杖之上被全部抵挡下来。 周铁衣的身影一闪出现在陈长安的身后,伸手将半空之中的布裹长剑接住,老眼略有深意的看着老妪手中的灰白色骨杖。 “冥妖权杖!” “周前辈好眼力,那便是冥妖权杖!”一直没有开口妖媚男子,看着周铁衣露出一抹笑容。 周铁衣将目光挪到妖媚男子的身上,眼睛淡淡一瞥道:“你是何人?” “晚辈九天宫幽玄,见过周前辈!”妖媚男子朝着周铁衣拱手一拜,面带笑意,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周铁衣老眼微微一眯,道:“你就是云州十二律那位幽玄公子?” “晚辈在周前辈面前可不敢称什么公子,你唤我幽玄即可!”幽玄面露笑意,话语间之意虽是谦逊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有些自得。 周铁衣眼眸微微一瞥,道:“云州十二律还算是不错,不过你若是想从我这里把九阴灵体带走,怕是没有机会!” 幽玄双目含笑,道:“有没有机会前辈说了不算,得事实说话!” 他的话语落下,身后侧的老妪俨然上前一步,身后俨然有一道鬼魅般的虚影浮现,足有十余丈高,还有那位光头老者亦是走到一旁,手中那一串血红色的佛珠光芒大泛,身后亦是浮现出一尊十余丈高的血佛陀。 周铁衣老眼一扫,道:“凭借区区两位苦海境的尊者想要拿下我?” 幽玄淡淡一笑,道:“两位苦海境的尊者想要杀周前辈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相信带走九阴灵体应该不是问题!” 他话语落下的瞬间,一旁的银发老妪赫然上前。 她那干枯的双眸中流露着森冷的光芒,看着周铁衣道:“周前辈的确是剑道无双,若是放在百年之前我们根本都不敢过来寻死,但是据我们所知,百年之前的那场大战后周前辈的掉落了一个境界,而今至今还未恢复,所今天我们就斗胆敢一试了!” 光头老者手中捻动的佛珠一停,看向周铁衣道:“我们还听闻周前辈半年之前在幽州受了伤,想来现在就算是恢复了应该也多少有些影响吧!” 周铁衣双目一凝,看着他们二人忽然大笑道:“就算是我境界还未恢复,但你们以为凭借两位苦海境能击败我?” “击败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困住还是有可能的,我们若是全力催动冥妖权杖,想来以周前辈现在的境界短时间内脱不了困吧!”银发老妪冷笑着看向周铁衣。 幽玄也是很适事宜的开口,道:“九天宫不愿意得罪周前辈,您若是今日愿意让出九阴灵体,我代表九天宫愿意与北海剑阁结盟!” 他双目笑眯眯的提前出世,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云州的各大势力,许多人早已对其虎视眈眈,特别是昔日与之有恩怨的昆仑道门,想来这个时候的北海剑阁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盟友。 九天宫正好也沉寂了许多年了,可以借此机会出现在个 先亮出刀锋,再拿出甜枣,想来是个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 “呵呵,听着好像很不错啊!” 周铁衣冷笑两声,目光扫过眼前这三人道:“虽然听着不错,但是我不答应,你们今日想要从我这里带人走,那只能问问我手中的剑了!” 话落瞬间,他的手中布裹长剑俨然抓紧。 他的身上一袭白衣无风自动,一股冷厉的剑意瞬间弥漫整个院落。 周铁衣双目如剑,身形虽然有些佝偻,但他身体之上透露出的那股剑意却是令人后背有些发寒,仿佛只要自己一动下一秒剑气便会出现在脖颈之上一般。 幽玄脸上的笑意瞬间一僵,妖媚的双眸之中流露出不善的神色,道:“前辈可是考虑清楚了,我可是听说您有一位弟子,而且北海剑阁有许多的弟子潜在云州,前辈的剑落下,可能会伤及许多门下的弟子啊!” 如果说方才那只是一种无形的威胁,那此刻便是将这种威胁赤果果的搬到了明面上。 只要有耳朵的人就能听出幽玄言语之外的意思。 很显然便是在告诫周铁衣,只要他出手,那九天宫也会对北海剑阁的人出手。 幽玄说话之间将目光落在一侧的陈长安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陈长安当即看不下去了,张口便骂:“一个娘里娘气的骚男人谁给你的勇气威胁人,想死的话直接说,不要用你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来寒碜人。” 幽玄闻言面色骤寒,妖媚的双眸中杀意流露。 他的先天长相是他心中的逆鳞,寻常人若是敢拿他的长相说他娘他必然要将那人活活的千刀万剐了。 所以陈长安的这么一番话瞬间便激怒了他。 幽玄冷冽的盯着陈长安道:“小子,你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撕烂你的嘴,让你知道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陈长安闻言毫不畏惧的一笑,道:“谁怕你个人妖,你要是落在我肯定要彻底让你去做个女人,希望你到时候可不要感谢我!” 幽玄闻言一咬牙,而后强行让自己面色平静下来,寒声道:“一只牙尖嘴利的蝼蚁,你迟早会后悔今日的言辞!” 他的眼中杀意涌动,暗暗决定今日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这个小子。 一旁的周铁衣看着幽玄,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笑道:“老夫平生最看不惯你这种人,要是得着机会非得砍上他个十剑八剑的,让他知道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男人,你可得小心啊!” 幽玄闻言眼中的杀意微微一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陈长安的威胁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的,但是周铁衣的威胁却是完全足够分量的。 幽玄退到几丈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而后挥手冷冷的开口。 “既然周前辈不愿意交出九阴灵体,那便请两位长老动手吧!” 第七十八章 青衣与银镯 银发老妪和光头老者身上灵力同时升腾而起。 两张截然不同的老脸之上流露出相同的神情,严肃、认真还有森然与杀机。 如此严阵以待只是因为眼前这个老头叫做周铁衣。 “收手吧!” 忽而之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唐府的上空响起。 唐府的门外,那辆枣骝马拉着的车后边,一辆古朴的打马车俨然掀起了车帘。 一位身着白衣青年走下马车。 青年的身后跟着一位青衣女子。 两个人穿过唐府的门槛,踩在院中的青砖之上,身影由远而近,衣摆飘然,看似走得很缓慢,但却不过是在三五息间便悄然而至。 院中众人的的目光落在白衣青年身上,微微一惊,而后又落在青衣女子的身上,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色,而后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最终目光锁定在她的右手腕上的银镯子上。 那镯子有些灰暗,上面的纹路虽然精细但因为那发旧的银色不免让人觉得廉价,像是世俗中一些富贵人家给孩童配的银饰过了许多年岁的样子,平平无奇。 但就如此寻常的镯子却是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位方才不可一世的幽玄。 “春雨!” 这时那镯子上刻着的两个简朴的文字,除了端正工整好像并没有任何的优点。 但是整个云州的修士都知道,云州第一剑圣柳太一的佩剑便是春雨,这柄剑下斩过圣人,就此便足以明白它的分量。 幽玄双眸震撼的看着身前侧的青衣女子。 女子肌肤白皙如羊脂玉,鹅蛋般浑圆的脸颊,小巧精致的双耳,粉嫩的双唇之上微微隆起的琼鼻,还有那剪水般的眸子上恰到好处的两道柳叶眉,空灵出尘,不算惊艳但是美得自然。 幽玄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挪到那胸口的饱满之上,感到很是惊艳。 这样的女子若是能陪自己睡上一晚,那该是有多美啊? 幽玄的目光打量着却不自觉的变了味道,嘴角勾起一抹弧线。 “在下九天宫幽玄,敢问姑娘芳名?”幽玄嘴角带着笑意,用着一种自以为风度翩翩的语气向着青衣女子说道。 “你在看什么!” 青衣女子双眸微动,白皙的额头微微皱起,看着身侧的幽玄而后冷冷的开口道。 眼前这个人的目光和语气她很不喜欢。 话落之际,青衣女子的身上涌出一股森冷的剑意。 幽玄感受到女子的气息还有那剑意一个激灵猛地回了神,这女子的境界竟然不过与自己身旁的两位长老,再加上她手中那圈银镯,看来她与柳太一的关系绝非寻常。 “在下一时失态,还请姑娘恕罪!”幽玄赫然拱手赔礼道,这样的女子能不得罪则尽量不得罪。 “你可以走了,九阴灵体不是你们能够觊觎的!”青衣女子冷冷开口。 幽玄闻言面色一变,看来自己想不得罪都不行了。 “九阴灵体我们九天宫已然看上,还是请姑娘离去吧!”幽玄语气变得冷漠,忽然开口道。 “你确定要和我争了?”青衣女子眼睛一眯,冷冷的开口道。 幽玄双眸一凝,道:“我本不打算得罪姑娘的,但是姑娘若是执意要争,我亦是不惧!” 他此行便是为九阴灵体而来,绝对不可能拱手相让。 “不走,就把命留下!”青衣女子双眸中寒意绽放,她没有动手,但是她手腕之上那个褪色的银镯子却是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剑鸣,散发着耀眼的青色光芒。 随着那青光亮起,一道无形的威压瞬间降临在唐府的上空。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之中微微一压抑,像是下雨前那段闷热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感觉。 幽玄面色一沉。 他的身后银发老妪和光头老者也是瞬间沉默,没有说半句的言语。 他们都很清楚,相比于境界滑落的周铁衣,眼前的这位青衣女子可能更可怕,可怕的不仅仅是她的修为,还有她手中的春雨剑,因为下一秒也许那位剑圣柳太一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一旁的周铁衣饶有兴趣的看这一幕。 他翻手掏出了一个酒葫芦,拔掉塞子直接饮了起来,大有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他身旁的陈长安也是有些无语,微微靠近周铁衣道:“这都要打起来你还有心情喝酒?” 周铁衣眼眸一瞥道:“不喝酒难道干等着嘛,等他们打完了自然就轮到我们了,你不要着急!” 陈长安:“……” 幽玄注意到两人的谈话,妖媚的眸子一转,而后看着青衣女子道:“姑娘何必这么急着对我刀剑相向,就算我们退去你还要面对周铁衣,何不我们联手将周铁衣先解决了,而后再谈九阴灵体的归属问题?” 话落他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周铁衣与陈长安的身上。 周铁衣闻言却是切了一声,而后便不再言语,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 陈长安却是微微皱眉,若是这两方联手了,这周老头没准真的打不过啊。 “我昆仑道门不需要跟任何人联手,你可以走了!”青衣女子冷冷的开口,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 幽玄闻言却是瞬间一愣。 昆仑道门与周铁衣所在的北海剑阁不是死对头么,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没准还能将他给杀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姑娘真的不考虑一下么?”幽玄咬着牙道。 “再说一句废话就死!”青衣女子不耐烦的开口道,她的手腕上银镯颤动的越发厉害,好似下一秒就会化作长剑掠出一般。 “昆仑道门这么做事也太霸道了吧,至少让我们公平竞争,让九阴灵体自己来选!”幽玄面色沉着,咬着牙道。 让他就此放弃真的很不甘心。 不等青衣女子回应,陈长安便当即站了出来。 “竞争个屁,我代表我夫人拒绝你了,这辈子绝对不可能进你们九天宫了!”陈长安看着幽玄毫不客气的道。 他本来还打算让唐雪柔入九天宫修行,但方才九天宫这三人真的是让他大失所望。 一言不合便要杀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把唐雪柔当做一件像是物品一样来索要,根本没有将其当做一个人来看,可以想象若是唐雪柔进入九天宫修炼会遭遇多么可怕的待遇。 “你想死么!”幽玄盯着陈长安气得咬牙切齿。 “我看想死的是你吧,没看到昆仑道门的这位仙子在赶你走吗,你要是还留下怕是要每命了哦!”陈长安幸灾乐祸的道。 青衣女子闻言赫然开口,“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走吧!” 幽玄体内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那个手中带着春雨的女子他得罪不起,于是他便将所有的愤怒都归结在陈长安的身上。 “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幽玄双目狠狠的盯着陈长安,而后转身一挥手道:“走!” “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也希望你能一直不好的活着!”陈长安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 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不怕多得罪一点儿。 幽玄赫然攥紧拳头,而后迈步走出唐府。 他的身后二人也跟了上去。 三人霸气的来,灰溜的走,说不出的失败。 看到门前的马车行驶而动,在冬日的暖阳下,马车行驶的声音渐渐远去。 周铁衣将手中酒葫芦塞上木塞,而后挂在了腰间,打了个哈欠看向不远处的青衣女子二人,淡淡的道:“现在是要轮到我了么?” 青衣女子转过身来,双目专注的盯着周铁衣没有开口。 不过她的手腕上银镯光芒消失,空气中的压抑也消退,就像是春雨过后一般的舒心畅快。 她的身后,那位白衣如雪的男子迈步上前。 他的面容很熟悉,正是不久前在皇宫露过脸的白剑。 白剑走到周铁衣身前一丈外停了下来,翻手取出一枚泛着雪银色光泽储物戒指,而后递到了周铁衣的面前,道:“周前辈说笑了,我们此番前来主要还是来给您送那份赔偿来的,五千万枚灵晶,您收好!” 周铁衣伸手接过储物戒指,灵力涌入其中一扫,大致的便知道了数目。 “不错,数量应该是足够的,东西我收下了,你们可以走了!”周铁衣将储物戒指收起来,老脸笑眯眯的看着白剑,同时也将目光扫向他身后的青衣女子。 白剑愣了一下,然后道:“那个……其实此行我们还是有一件事的,想见见那位唐雪柔姑娘!” 周铁衣老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道:“这个你问我没用,那唐丫头现在还在睡觉,你得问问她的夫君答不答应!” 说话间周铁衣指了指一旁的陈长安。 白剑和她身后的青衣女子同时将目光落在陈长安的身上。 白剑看着陈长安,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道:“陈公子,不知……” 不等白剑话落,他身后的青衣女子赫然上前一步,挡在了白剑的身前,打断了他的话语。 青衣女子双眸认真的看着陈长安,道:“听说你是周铁衣的弟子?” 第七十九章 从未败亦败 “有何指教?” 陈长安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双眸清明,淡淡的回应道。 “我叫柳羽,柳太一的女儿也是他的弟子!”青衣女子看着陈长安又道。 “我叫陈长安,长命的长,安定的安!”陈长安看着青衣女子,平静的回应道。 虽然眼前女子给他一股无形的压力,但他心中无惧。 柳羽看着陈长安,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很少有年轻一代的修行者在她面前能如此镇定平静,“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赌什么?”陈长安问道。 “我把境界压制在与你同境,你跟我打一场,若是我胜了你让我去见你的妻子,若是我败了我们立刻就走,绝不再打扰你!”柳羽开口,双目之中闪烁着熊熊的战意。 她父亲曾经亲口告诉过她,曾经败给巅峰时期的周铁衣,让她以后断然不可以云州第一剑圣的传人自居。 她修剑二十余载,今日由此机会若能打败周铁衣的弟子,也不失为父亲扳回一局。 “同境你不是我的对手!”陈长安开口,声音平静,面色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虽然眼前女子给他带来一种很大的压力,但这种压力源于境界与外物,与她这个人没有关系,陈长安自信与她同境完全可以败她,不是嚣张与自大,而是清晰的认知与自信。 “那我拔剑了!”柳羽双眸盯紧陈长安,她并没有被陈长安的言语所激怒,她的父亲告诉过她,一位剑道修行者,只有在保持绝对冷静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剑诀最强的威力,所以她从小都如此。 随着她话语落下,她伸手捏动几道法诀,法诀落在身上瞬间将她的境界与气息压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到了养神初境。 一柄青蓝色的宝剑落入她的掌心之中。 柳羽并没有用她手腕上的春雨,她不想占陈长安的便宜,无论是修为还是外物。 陈长安无奈一笑,而后并指与身前,平静看着柳羽。 对方既然都如此说了,他若是再不应战怕是连一旁的周老头都看不过去了。 “来吧!” 陈长安身上灵力升腾而起,双目平静的看着柳羽开口道。 柳羽看着陈长安并指成剑的双手,白皙的额头微微一皱,道:“你的剑呢?” “还没开始炼!”陈长安回应道。 春秋宴上周老头顺走的那块千年寒铁可没有给他,他也还没跟周老头开口,所以自然就没有开始炼。 柳羽眉头微微一蹙,而后翻手又取出了一柄银色的宝剑, 挥手化作一抹流光插在陈长安身前的地面之上,“这柄剑给你用!” 陈长安眼睛一眯,这银锋宝剑至少是五阶玄器,与她手中的青锋宝剑长得十分相似,品质亦是不想上下。 “好!” 陈长安也不客气,手心之中灵力涌出,裹住身前的银锋宝剑落入右手掌心中。 长剑入手,陈长安的右手之上灵力涌出,横剑于身前随意的挥动了两下,剑锋之上有两道剑气在虚空之中一闪而逝。 “好剑啊!” 陈长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愧是高阶玄器宝剑,方才那挥动的两下根本没有消耗他几分灵力,却是能够释放出不弱的剑气。 柳羽看着陈长安满意的模样微微凝眸,道:“接剑!” 话落瞬间,她的手中青锋宝剑俨然刺出。 随着而动的还有她那飘然的青衣,身随剑动,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残影,几道音爆声随着剑鸣响起,青锋长剑的剑尖转眼便出现在陈长安的面门之前。 陈长安凝眸,赫然将手中金锋宝剑横于身前。 铿锵! 那青锋宝剑的剑尖刺在剑身之上,一股汹涌的剑气瞬间从剑尖之上吞吐而出,这一瞬间爆发的剑气竟是比她挥剑斩来时所带的剑气强上三五倍之多。 陈长安感觉手臂一震,面色一凝身形骤然向后退了一步。 青色剑气追之而至。 陈长安的手中金锋赫然挥动,灵力自剑锋之上涌出,轻描淡写的几道剑气交错斩出,将青色剑气瓦解在虚空之中。 柳羽美眸皱起,自己方才那一剑施展的乃是神通,却是被陈长安寻常几道剑气就给瓦解了,他真的只有养神初境的修为么? “你真的不是我的对手,趁早离去吧!”陈长安平静的看着她道。 这柳羽压制境界之后只是比寻常的养神初境修士要强上些许,因为她压制的不仅仅有修为,还有她本身以臻至化境的道意修为也一同压制了。 而在道意上陈长安的彼岸花道意曾引动九千里天地异象,显然比她要强上太多。 “废话真多!” 柳羽轻咬贝齿,她可以感受到陈长安那种迎刃有余的感觉,但她可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 她上前一步,赫然一剑斩向陈长安。 这一剑便是寻常的一剑。 陈长安手中长剑随意挥出,从容的挡住了那斩来的剑锋。 柳羽不信邪,又是几道剑招斩出,剑气环绕,凌厉无比。 陈长安随手提剑抵挡,脚步轻松,似闲庭散步一般。 他在柳羽的剑招之中发现了熟悉的招式,都是不久前周铁衣给他的几千卷剑道秘籍之中的招式。 不久前陈长安为了能修习平山海,将那几千卷剑诀全部都参悟了遍,所以应对这些寻常的剑招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柳羽愈战面色愈红,原本的清冷变成了不可思议,而后又变成了不甘。 三息之后。 “海上生明月!” 柳羽一个掠身,腾空而去,挥剑斩向陈长安的头颅。 剑锋落下,剑气竟是在虚空之中演化出一轮明月异象。 四周空气之中的温度骤然下降,明月光落,剑影重重,每一束光芒都像是一道剑气,朝着陈长安激射而去。 风月剑意! 一旁的白剑眼眸微微一动,他知道柳羽被激怒了,这剑意只有在柳羽应对真正的强敌的时候才会动用。 一道剑气蕴含风与月,无声无影,虚幻而又真实。 这是柳羽所领悟的剑意,再配合上海上生明月这一道上乘的剑道神通,绝对能碾压同境的修士了。 陈长安瞳孔微微收缩。 眼前剑影重重,每一道气息竟是十分相近,一时之间分辨不出那一剑才是真那一剑才是假。 不过只是瞬间,他便反应过来,左手食指一指点落在身前的虚空之中。 一道灰色的符阵瞬间浮现,缓缓旋转而起。 “观千术!” 这是陈长安重生前唯一会的一门神通,可观千里,可破虚妄,他本以为这门神通十分鸡肋,但此刻看来竟是能派上用场。 陈长安的双眸透过符阵,眼前重重剑影消失,竟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瞳眸一缩,而后猛地回身,见柳羽的身影显然就在他的身后,握着青锋向他刺来。 柳羽看到陈长安突然回头,双眸也是一震,显然很是诧异陈长安能够看破她的神通与剑意。 不过她眼眸一凝,手中长剑去势不减向陈长安的胸口之下刺出。 陈长安眼眸微动,手中灵力如洪般涌入金锋剑内,顺手便斩向那青锋长剑。 铿! 想象中剧烈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因为柳羽手中青锋在碰撞的瞬间,俨然脱手而出,像是一条灵蛇一般在虚空之中环绕一圈,俨然一抹流光直刺陈长安的胸口。 陈长安面色一变,显然这一招他并没有料到。 此时提剑抵挡已是来不及了。 陈长安眼眸一凝,而后身上灵力瞬间涌动,疯狂的催动体内彼岸花的道意。 他的双眸被魔气吞噬,一股汹涌的黑色随之透体而出,像是世俗传闻中那些圣僧的护体金光一般,不过陈长安这是魔光。 砰! 一声巨响,那趋势汹汹的青锋长剑竟是直接被抵挡在陈长安胸前一寸外。 魔气流转间,竟是轻而易举的将那青锋长剑上的剑气化解,只剩下那些许微弱的风月剑意寄存在剑身之上依然向前。 而同一瞬间,陈长安手中金锋一翻,剑身之上带着汹涌的魔气毫不客气的拍向那青锋长剑。 铿锵! 一声巨响,直接将青锋长剑内仅存的风月剑意拍散,整柄剑瞬间黯然无光化作一道青影狠狠的插在柳羽面前的地面之上。 而同一瞬间,陈长安握剑的手动了。 “平山海!” 这是陈长安除了观千术之外唯一会的一门神通。 剑道的神通。 他的身上魔意未散,但剑意横生,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这一剑不仅仅发挥了神通的威能,更是倾注了陈长安所领悟的剑意。 一剑出,灰芒闪过。 天地似是都要被劈开了一般,虚空悄然安寂静。 柳羽双眸怔住,她想要躲,想要抵抗,然而陈长安的这一剑太快了,无论她想干什么都没有办法。 剑影闪过。 柳羽只感觉脖颈一寒,而后额前的一缕鬓发俨然断裂,在她那大大的眼眸注视下飘落下去。 柳羽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陈长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青锋长剑指着她,淡淡的道:“你输了!” 随着陈长安的声音响起,柳羽才微微回神。 她看着陈长安的眸光充满复杂,她知道陈长安修行双道意,也知道陈长安的那门魔道道意引发了九千里天地异象,但她没有想到陈长安剑意竟然也会如此恐怖。 “我输了!”柳羽黯然的低下头,艰难的道。 修行二十七年间,她在云州还未在同境败过,而今却败了,这时一个很难承认却不得不认的事实。 “多谢指教!” 第八十章 你要了我吧 陈长安轻轻将手中的长剑放下。 他必须得承认,柳羽的剑道修行很强,如果不是他道意以及灵力浑厚程度占据了什么,一位真正的剑道修行者没有败过那便永远成长不起来,这是他亲身的经验。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走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顺手拎起了酒葫芦嗟了一口,道:“不愧是是我的弟子,有我当年的一两分风采!” 陈长安看着他,回了一个白眼。 “走吧!” 柳羽失落的低头,转身向唐府门外走去,连身前的青锋宝剑都没有去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是世俗中名落孙山的书生一般。 白剑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又看向陈长安道:“希望陈公子能够慎重考虑!” 话落他也转身而去。 陈长安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目光微微有些复杂,他自然明白白剑说的考虑是什么,只是将雪柔送到昆仑道门,他终究有些不放心。 “等等!”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已经行至屋门之外的白剑与柳羽两人赫然止步。 众目随声望去。 唐雪柔身着素袍站在一楼的木阶梯之前,她的面色有些发白,气息有些虚弱,不过那对大眼眸中的光芒却是十分坚定。 她迈着莲步走到陈长安的身旁。 “雪柔!” 陈长安看着她,脸上的严肃瞬间变成温柔。 “我想跟他们谈谈!”唐雪柔双眸认真的望着陈长安,有些发白的双唇微微一动。 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好!” 他隐隐猜到唐雪柔准备做什么,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白剑与柳羽见此早已折返。 柳羽看着唐雪柔,瞬间将自己方才战败的情绪压了下去,深吸了口气道:“唐姑娘要谈什么?” 唐雪柔美眸微动,“我若是入昆仑道门,你们可否保证供给我的九阴灵体正常觉醒?”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你若是入昆仑,我担保你可以修行昆仑最强的传承,甚至可以让我的师尊柳太一收你为亲传弟子,昆仑将会倾尽全力培养你!”柳羽认真的开口。 九阴灵体,这是大帝级别的体质,若是昆仑能够培养出第二位九天女帝,那整个云州,甚至九州都要以昆仑道门为尊。 “我有三个条件,你若能答应我便入昆仑!”唐雪柔看着柳羽,平静的开口。 “你说!”柳羽开口。 “第一个条件,昆仑不能干预我的私人感情!”唐雪柔道。 柳羽眼眸微微一动,扫向陈长安,很显然这个条件想来就是为了他而说的,“没问题!” “第二个条件,昆仑不能囚禁我的自由,我可以保证不叛离宗派,但绝对不会任由宗派控制!”唐雪柔又道。 “可以!”柳羽思索了一下,又道。 “第三个条件,我得带着我的爹娘一同去昆仑道门!”唐雪柔想了一下,道。 在大多数世俗出身的修行者,一般踏上修道之路都会与世俗的亲人斩断联系,以免羁绊过深影响修行。 但是她偏偏就不愿随世俗。 柳羽闻言微微皱眉,道:“修行之道凶险万分,你的双亲若随你去昆仑也会被卷入修行界的纷争之中,何不留在世俗,我昆仑道门可以安排强者保护!” “不错,修道无岁月,昆仑道门并不适合姑娘的双亲居住!”白剑也开口道,他活了很长的岁月,自然明白年轻的修行者与世俗亲情的羁绊越深,那将来分离之时就越发的容易形成心魔,影响修行。 唐雪柔眉头一蹙,正要开口拒绝。 后方的唐玄却是赫然开口,他上前一步道:“我们不去昆仑!” 唐雪柔话到嘴边一愣,将双眸扫向身后侧的父亲。 唐玄威严的老脸之上露出一抹和蔼之色,双目慈祥的看着唐雪柔道:“我和你娘都老了,对于修行也无甚想望,你此去向大道而行,需专心致志,切莫过多要挂念,好好活着我们便知足了!” 唐玄的话语声很平和,但是言语只见那种送别儿女的叮嘱关切却是动人心弦。 “是,爹!” 唐雪柔双眸湿润,咬了咬嘴唇,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柳羽在一旁看着美眸微微动容,“放心吧,昆仑道门会给派人保护好你的家人,每年也会送一些益寿延年的灵药来给他们,你若想念,待到修行有成之时也可回来探望!” 唐雪柔没有回应,她很清楚,修行之道险且难,往后漫漫岁月再能见着爹娘的机会屈指可数。 陈长安看着这一幕,微微沉默。 他前世身为天魔教的教主,虽然修行时间不长,但却是见过太多修行中的事,大多数的修行者天资都不算惊卓,所以一旦踏入修道之途那便是漫漫长路,待修行有成时,回头看世俗中的亲人多已阴阳两隔,所谓的大道无情,只有那些寻常的修行者才能体会。 “放心吧,我得空一定会回来看一看岳父岳母的!”陈长安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上前搂住唐雪柔的肩膀,坚定的承诺道。 唐雪柔伸手将眼眶中的湿润抹去,而后点了点头。 “唐姑娘准备什么时候随我们去昆仑道门,我好通知接应!”柳羽见适时宜,开口道。 唐雪柔娇躯微微一怔,她抬头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看着她那清水般的眸子,认真的道:“我能供得起你修行,你可以随我去北海,只要你不想,没有人能逼你!” 他隐隐猜到唐雪柔选择去昆仑道门的原因,于是对她解释道。 他不想唐雪柔因为自己而去做不愿意的事。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认真的模样,哼唧一声道:“我才不要你供,我要去修行,以后让你当我的小白脸!” 陈长安愣神,而后无奈的一笑。 “就年后吧,等过了上元节,我就去昆仑道门!”唐雪柔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柳羽沉默了一下,距离这晋国的上元节还有十余日,若是寻常的弟子她决计是不会等上这么久的, 但是九阴灵体,那便值得等。 “好,那我便暂住晋国,等上元节之后来接你!”柳羽看着唐雪柔道。 唐雪柔点了点头。 柳羽也不墨迹,转身便与白剑一同向府门之外走去。 陈长安看着他们走出两步,这才注意到地上插着的两柄五阶玄器,连忙开口道:“等等,你的剑落下了!” “送给你了,希望下一次跟你打的时候你不要再说没剑了!” 柳羽没有回头,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她此行要办的事办成了,所以她的心情还算是欢喜的,但是她同境败给了陈长安,她自然不会服气,待回昆仑修行一些时日,必要再跟他打一场。 马车行驶的声音响起,而后缓缓远去。 陈长安看着院落中的两柄五阶玄器,吧唧了一下嘴,道:“两件五阶玄器都不要,真是财大气粗啊!” 他的话刚刚说出口便感觉好像有些不不太好。 唐雪柔双眸灼灼的盯着他,道::“两件五阶玄器怎么了,我以后送给你两百件九阶玄器,你要不要?” 一旁的周铁衣听到这一幕当即咳嗽一声,差点没被酒液给呛到。 他直接转过身去,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边走着,心中一边感叹,这年轻人真是有些不知所畏啊,整个云州都凑不出两百件九阶灵器。 陈长安愣了一下,看着唐雪柔认真的模样,突然一笑,“你这是在吃醋嘛?” 唐雪柔直接转过身,挣脱陈长安的手臂,道:“我没有!” 虽然她嘴上说着没有,但她那不敢与陈长安对视的眼睛却是诚实的暴露了。 陈长安上前一步抓住唐雪柔的小手,笑着道:“要送也是我送给你,哪敢让夫人破费啊!” 唐雪柔听着陈长安的话两颊微微一红,那一声夫人她听着十分欢喜,她将眼眸对上陈长安,哼声道:“这还差不多!” “咳咳,这外面风大, 你们要不要回屋去?” 一旁的唐玄看着女儿与女婿在院中那含情脉脉的对视,似乎还要有下一步举动,于是连忙咳嗽两声提醒道。 话音落下,唐雪柔连忙松开陈长安的手,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 真是羞人啊,竟然忘了爹还在后边。 陈长安也是有些尴尬,摸着后脑勺看着唐玄,道:“那……那我先送雪柔回屋,一会儿再带她下来吃饭!” 说话间,他又伸手抓住了唐雪柔的小手。 “好,好!”唐玄笑着应声。 陈长安趁着唐雪柔低头害羞,将其拦腰抱起,而后向着二层楼而去。 后方的唐玄看着这一幕,脸上不自觉被笑意充满。 对于这位女婿,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陈长安抱着唐雪柔,直接走到房中,而后灵力涌出,将房门合上。 他抱着她走到床前,弯腰低头,轻轻放下。 四目相对,情意横生。 “你要了我吧!” 第八十一章 夕阳下奔跑 唐雪柔白皙的两颊上浮现出酡红,眸子却是十分大胆的看着陈长安。 情到深处难自禁! 陈长安愣怔而住,看着身下绝美的人儿,心中一团火焰嗖得便升了起来。 唐雪柔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双手当即深处来,直接环住他的脖颈贴在了她的额头之上,两唇相吻,意乱情迷。 十余息的功夫! 就在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时候,陈长安才回过神来,猛的抬起头,呼吸有些急促,但依旧坚定的道:“不行!” 唐雪柔猛的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陈长安,“为什么?” “你……的身体不太适合!”陈长安结巴了一下,道。 唐雪柔闻言,这才愣了一下,感受着自己冰冷的身子,而后又看了看陈长安的两腿,好像的确是不太合适,万一冻坏了可不好办! “那这次就先放过你!”唐雪柔红着脸颊,故作霸道的道。 陈长安也点了点头,赶紧平复一下心境。 唐雪柔虽然很大胆的样子,但那是因为喜欢而鼓起的勇气,当这种勇气过后心中还是十分害羞的,躺下侧身,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陈长安。 陈长安平复一下心境,而后便躺到了唐雪柔的身旁,主动的搂住她。 两个人没有说话,但却彼此能听见对方的心跳,难得的平静与安逸,像是世俗里新婚燕尔相拥一般,不过比之新婚燕尔,他们更能知对方的心意一点。 陈长安就这么躺着,从未有过这么特殊的感觉,想永远抱着一个人到将来。 正午的暖阳撒落在唐府的庭院之中。 唐母的声音传上二层楼, 陈长安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唐雪柔也睁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四目相对,牵手下楼。 一切都很自然,好像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夫妻一般,只是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这是第一次这么做。 庭院中酒菜的香气四溢,煞是诱人。 那张有些年头的青石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十余道菜肴,两壶小酒。 周铁衣、唐玄夫妇还有李周、白雅都环坐在石桌周围。 陈长安和唐雪柔落座之后,石桌周围的凳子才算是坐满。 “都到齐了,那要不开吃?”周铁衣瞥了众人一眼,而后开口道。 “周前辈,你不要着急!” 一侧白雅突然开口,清秀的眸子望向众人,道:“有件事告诉大家,我晚些就要回雪老城了!” 石桌上的空气骤静。 “这……么快么?”李周愣的一下,而后才回过神来,诧异的道。 他昨夜还领着白雅他们从皇宫回来的时候可没有听说这事啊。 李周有些错不及防的样子。 白雅看着他,粉唇微微一笑道:“家中有事,必须得赶回去!” 李周看着她,沉默了。 陈长安和唐雪柔也是有些诧异。 与白雅相识数月,她在唐府之中也住了数月,彼此之间都有些情谊,而现在突然就要走,众人不免有些不舍。 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 唐母见此,端起酒杯道:“那这就当给白雅姑娘的送行宴了吧,祝白雅姑娘一路顺风!” 众人闻言这才回神,纷纷举杯。 “那就祝白姑娘一路顺风了!”陈长安开口道。 一众人也纷纷跟着祝福。 “谢谢!” 白雅小手举杯,妖精般的面孔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了,大家动筷吧!” 唐母和蔼的声音响起,直接给身旁的夫君唐玄夹了一块肉。 “嗯,好吃!”唐玄很是享受的夹起碗里了肉咬了一口,还没嚼两下便开口称赞。 众人也纷纷动筷。 一顿饭上,所有人都很是默契的放慢了吃的速度,聊起了晋阳城的一些趣事杂闻,城动那个讲了二十年书的说书人王五,还有那个因为嗜赌而将妻子卖去青楼的张二麻子,喜欢寡妇的周屠夫…… 这些世俗中的事,于修行而言可以说是毫无干系的事,此刻却被他们聊得津津乐道。 所以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多。 从正午到接近落日,天边寒云聚拢,暖阳有些力不从心,天色微微暗淡,似乎白雪就要下来了。 众人相继停筷,不过石桌上却有一人依旧在不停的喝着酒。 李周将身前的那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而后才有些不情愿的放下它。 “差不多了,家里人已经备好车马,我该走了!” 白雅看着众人,开口致意。 “好,那路上慢些,得空去雪老城找你叙旧!”陈长安起身,朝着她淡淡一笑。 他欠了白雅一个人情,他不会忘记。 “随时恭候!”白雅朝着陈长安回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起身,看向不远处有些醉意的李周,开口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雪老城,我带你修行,你作我的侍卫!” 李周愣了一下,微醺的脸上微微呆懵,双眸瞬间清醒了。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陈长安,仿佛像是在询问。 “跟着白姑娘以后可就不用为钱发愁了!”陈长安笑着朝李周眨了下眼。 李周收回目光,低下头,而后猛得抬起头,看着白雅坚定的道:“不了,我可以自己修行!” 只是很寻常的回应,在李周的口中说出却像是做了一个生死决定一般。 白雅一愣,看着眼前少年不似寻常那般扭捏,坚定的眸子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她妖精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李周双目灼灼的看着白雅。 目送着白雅走出唐府的大门,在那小青侍女的陪同下,坐上一辆由三匹妖狼所拉的古铜马车。 车帘掀起,而后落下。 马车行驶的声音响起,而后缓缓的由近及近。 李周这才收回目光,双目有些失神与落寞,坐在桌前像是街边失去了心爱玩偶的孩童一般。 “李兄,人生没有回头路啊!” 陈长安看着李周失神的模样,将身前的酒壶推了过去。 而李周却没有去接,也没有回应,就只是微微点头。 “想追就去追,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什么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一旁的唐雪柔一拍桌子,然后毫不客气的道。 她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莫名的霸气。 李周心头一震,目光看向陈长安等人。 陈长安也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道:“修行无愧于本心就好,想做什么就去做!” “好!” “谁还不是个爷们!” 李周咬了一下牙,猛地站起身,抓起身前的酒壶猛灌两口。 只见他身上灵力猛地升腾而起,肌肤之下气血涌动,再加上那上头的酒劲,整个人就像是烧红的太阳一般嘛。 嗖的一声便掠出唐府,带出一阵急促的风流。 在他冲出唐府之后,唐父和唐母都诧异的愣了一下,而后笑出了声。 其余人则是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走到唐府的大门之外,看着那道在唐元大街上向南狂奔的身影。 夕阳西下。 李周感觉自己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身体就像是一阵风一般,向着南边吹去,他跑出了唐元大街,过了几条街道。 街上的行人看到这道快如闪电的身影从身边掠过,不由得驻足称奇。 他隐隐看到行驶出城的古铜马车的影子。 隔着数百丈之外,正在缓缓远去。 李周加快了脚步,跑向城墙。 距离晋阳两百余丈外,古铜马车的后车帘子被掀开。 “小姐,那个傻小子好像追过来了!”小青侍女惊讶的看着后方变小的城门,开口道。 白雅随声望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还真是傻子!” “小姐,他好像爬上城楼了!”小青侍女好奇的望着晋阳城的城楼。 白雅也看过去,可以看到那小小的城楼上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晋阳城的城楼这些日并没有禁军守卫,李周很是顺利的便爬到了最上面。 他站在城楼的边缘上,望着不远处远去的古铜马车,他张口用尽全力的大喊:“白雅,我喜欢你!” “我不要做你的侍卫,我要做你的男人!” “等我去雪老城找你!” 李周声嘶力吼,喊得满面通红,声音传遍千里之外。 古铜马车之上。 “小姐,他好像说他喜欢你,不当你的侍卫,要做你的男人!”小青侍女有些呆愣的道,与李周相处了数月,她没有想到李周会有这么大胆的时候。 白雅白皙的两颊一红,目光从马车之后收了回来,“粗鲁!” 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了一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脑子忍不住想起初见时那傻愣少年的样子,还有这三月来自以为她不知道的偷偷关照,以及昨夜城门外在风雪里形单影只等她的模样。 她的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抹肉眼难见的笑意。 “小姐,你听到了嘛,他还在喊,他说要做你的男人!”小青以为自家小姐没有听见,于是又道。 “我听到了,你不要说了!”白雅红着脸扯掉了后车车帘。 小青这才注意到自家小姐脸上的酡红,微微一愣,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周站在城墙上,夕阳的光芒照得他涨红的脸上微微发光,望着那古铜马车愈来愈远,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界之中,他才不舍的跳了下来。 城墙之下许多百姓和修行者都被他给吸引了过来,站在下方指指点点,不过却没有人敢上前去找麻烦,因为从那大喊的声势就能看出来这少年的修为十分不凡。 看到李周走下来,众人识趣的让出一条路。 李周脸上带着笑意,心中畅快欢喜,向着唐府而去。 唐府之内。 唐父和唐母收拾着碗筷去了屋内。 陈长安和唐雪柔面带笑意去到了二层楼,他们不打算等李周回来看到他们太过尴尬。 而唐府的屋檐之上,周铁衣手中抓这个酒葫芦,望着那夕阳下归来的少年,不自觉抿了一口酒,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是么,你年轻的时候我可没见你好!” 第八十二章 上元节 一声清脆空灵的女子声音响起。 周铁衣听到这声音,身体一僵,感觉到肩膀被一只白嫩小手搭上,他的老脸向后一瞥。 一身刺眼的红衣套在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之上,殷红的双唇、隆起的琼鼻、一对剪水眸子和两道丹凤眉匀称的铺在那张白皙的小圆脸上,姿色胜过这世间九成的女子。 周铁衣看着身后这位比佝偻的自己还要高出些许的美人,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道:“师妹!” “师兄还记得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徐三月哼声开口道。 周铁衣抓住搭在肩上的下手的衣袖,将之放下,身影很自觉的退了一步,道:“师妹可不要说笑,我可是一直把你记在心上的。” 徐三月还看着周铁衣的举动,美眸泛着清冷,道:“记在心上你一走就是十年,还单独去幽州,回来后还故意隐藏踪迹,若不是这一次与昆仑对上,你是不是还要再躲我几年?” 周铁衣别过眼,干咳两声道:“剑阁还好么?” 徐三月看着周铁衣转移话题的模样气得牙痒痒,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好!” “那……师妹来晋国可是有事,我过两日都准备回去了!”周铁衣眼睛微微一动,开口道。 徐三月哼声道:“阳春江有前日现了一座妖帝之墓,我要去探探,正好顺路便来看看你。” “妖帝之墓!” 周铁衣眼眸一凝,眼眸之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道:“可是有帝道果?” 徐三月眼眸思索了一下,道:“有吧,不过帝道果可不是那么好夺的,这一次许多宗派还有妖族的大族都去了!” 周铁衣嘴角一勾,道:“我想寻些仙玉!” 徐三月美眸中流露出狐疑之色,道:“寻仙玉做什么,培养九阴灵体?” “当然不是,我收了一位弟子,观自境开满脉,承灵境同修双道意,我觉得他比我强,以后没准能成为云州第一个踏出那一步的人!”周铁衣开口道。 徐三月闻言皱眉,她将目光扫向唐府的二层阁楼,楼之中盘坐修炼的白衣少年。 “他就是你给剑阁选的下一任宗主?”徐三月面色一正,问道。 “当然不是,剑阁的宗主不适合他,他应该有更长远的路,我要让他作北海剑阁的底牌,一张能够镇住云州甚至压住九州的底牌,到时候师尊的仇就能报了!”周铁衣兴奋的道。 “你疯了!”徐三月美眸一凝,道:“你若是想要培养出那种存在,就算耗空整个北海剑阁也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但我不是要耗空北海剑阁,我要他耗空整个云州!”周铁衣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徐三月红唇欲言又止,看着眼前这疯狂的老者,她竟然说不出阻止的话来。 “好,我陪你去!”徐三月咬了咬牙,开口道。 周铁衣一愣,看着眼前的女子,浑浊的眸光闪烁了几次,而后叹了口气。 “不过我们可得尽快了,近来云州有些乱,有一个名为红宗的隐秘宗派,他们在云州各处暗设据点,专门坑杀云州各大宗派的修士,各方已经开始通缉悬赏了!”徐三月面色严肃的道。 “红宗?”周铁衣眉头一促,老眼之中闪烁着一抹疑惑之色,“各方宗派的强者同时出手,怎么会除不了它?” “除当然是除得了,不过这红宗的背后可能是幽州的修行者,而且似乎与云州的一些宗派还有勾结,若是贸然出手必然打草惊蛇,各方宗派的意思应该就是引蛇出洞,先等等看。”徐三月道。 “与幽州有关!”周铁衣眼睛一眯,眸中闪过一抹寒意,道:“难道与百年之前的云幽之战有关?” “应该是,否则也不足以让各方宗派费心引蛇出洞!”徐三月道。 周铁衣双眸冰冷,百年前之前的那一战是他一生的痛苦,北海剑阁本不会一战落寞,而是因为云州后方有人出卖了他们,竟让那一战的敌人得以潜入剑阁内部,破坏了阵法,他穷极一声也要找出当年那个仇人。 “那我就等着了,希望那蛇早点出现!”周铁衣冷冷开口。 “是啊!” 徐三月美眸中寒意流转,百年前那一战陨落的是她的父亲,她也做梦都想复仇,不过她很清楚,周铁衣比自己还想。 “放心吧,云州的修行界都采取了措施,想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就会暴露了” “嗯!” “我住在剑客居,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几日,等上元节过了就走!” “好!” …… 时间如白云苍狗,转眼七日过去。 上元节,这是晋国的年,过了今日算是一年过去,对于世俗中的人来说,这一天有着极大的意义。 这一日的晋阳城张灯结彩,白雪从早下到了晚,让满城的红色中多了一些雪白。 唐府大院之中摆着一桌丰盛的宴席。 院外烟花轰鸣,火光照耀得晋阳城的夜色都凉了几分。 唐父、唐母、周铁衣、李周,还有陈长安与唐雪柔,六人围在桌宴之前其乐融融,像是一家人一般。 “岳父岳母,我先为敬,祝二老年年有福,岁岁平安!”陈长安端着酒杯,起身敬了唐父与唐母一杯。 相比于前些日他大婚上敬的那一杯,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的敬岳父母。 “好,过了今夜长安就十八了,可以考虑跟柔儿要个孩子啦!”唐玄笑着端起酒杯,开口道。 “爹!”唐雪柔脸颊一红,娇嗔一声。 “叫什么爹,叫娘也没用!”唐玄眼眸一瞥道。 “对对对,可以要个孩子!”唐母也开口附和,脸上的笑意将皱纹都驱散了许多。 唐雪柔看着父母偏袒的样子,两颊红的像是猴屁股一般。 陈长安见此,虽然自己也有些窘境,但还是开口解围道:“吃菜吃菜,晚了就凉了!” “哈哈哈!” 唐父和唐母看着两个年轻人的模样,不由乐得哈哈大笑。 “咳咳,小子你是不是忘了敬谁啊?”一旁的周铁衣干咳两声,没好气的瞥向陈长安。 “忘了谁啊?”陈长安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周铁衣闻言瞬间吹胡子瞪眼,道:“好你个兔崽子,只认岳父不认师傅啊!” “别气,开个玩笑嘛!” 陈长安笑着开口,而后端起酒杯,起身朝着周铁衣一拜,道:“徒儿敬师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行了行了,念那么多给鬼听呢!” 周铁衣挥了挥手,而后翻手取出一枚储物戒指,丢到陈长安的面前,道:“这就当为师送给你的压岁礼吧!” 陈长安笑着捡起储物戒指,里头正是装着那块八阶千年寒铁以及足足有数十万的灵晶。 “多谢师尊!”陈长安笑着一拜,没想到这抠老头还有大方的时候。 他眼睛一转,看向一旁的唐雪柔,道:“夫妻一体,我的师尊也算是你的师尊,还不快给老师敬酒,我们作晚辈的可不能忘了礼!” 唐雪柔也是愣了一下,而后瞬间明白了陈长安的意思,端着酒杯起身给周铁衣行了一个礼。 “雪柔祝师尊万事如意……” 陈长安同时笑眯眯的看着周铁衣。 周铁衣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明白陈长安的意识,于是翻手又取出一枚储物戒指,递了上去,道:“好了,拿去拿去!” 唐雪柔接过储物戒指,看着周铁衣吃瘪的样子,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忍不住笑了。 “好了,吃菜吧!” 唐玄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开口打和道。 众人纷纷动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爹娘,我带雪柔出去走走!”陈长安见差不多了,起身朝着唐玄夫妇道。 “去吧!”唐玄笑着点头道。 在二老的目光之下,陈长安牵起身旁人儿的小手,迈步走向唐府之外。 石桌上,李周看着他们的背影,猛喝了一口酒,不知道为何,他突然觉得前几日应该去妖族才对。 晋阳城的上空四处绽放着烟花,与天空的皎月与繁星形成一幅唯美的画卷。 街道上孩童欢闹声一片。 各大家族的院落之中,都是宾客齐至,好不热闹。 陈长安与唐雪柔结伴而行,看着烛火中的热闹,两手向握,却都没有开口。 走着走着,记不清几条街,多少个路口,竟是走到了东城门口。 缓缓漫步到城外。 晋国的军队在上元节也大多回去过年,再加上前些日皇宫发生的事,城楼与其外那巨大的护城河便没有人守卫,许多人泛舟河上,多是亲友、恋人结伴相行,也有孩童在河岸边的树林里玩闹。 偌大的护城河上莲灯悬浮,河岸两边一箱又一箱的烟火冲天而起,带出绚烂的火光。 “好漂亮!”唐雪柔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长河两岸的烟火与夜色,双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是呀,好漂亮!”陈长安也停下脚步,不过却是看着唐雪柔。 唐雪柔也感觉到了,脸颊一红,哼声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着松开陈长安的手,向着河岸边走去,心中却是十分喜悦。 陈长安挠了挠后脑勺,好像自己也没有骗人呀,而后还是跟了上去。 唐雪柔四处逛着,看人放爆竹、表演戏法、捏糖人,陈长安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绝美笑颜,心中也不自觉欢喜起来。 “姑娘,算命不?” 第八十三章 路将行 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手中抓着一柄算命帆旗,笑着看向唐雪柔和陈长安二人。 “漂亮姐姐,算个命吧!”算命帆旗下一个清瘦的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唐雪柔。 唐雪柔低头看着小男孩,又抬头看中年书生,两个人的气色都不算好,虽然过年但依然穿着打满补丁的鞋子和衣服。 她弯下腰,翻手掏出一张金票,递给小男孩道:“姐姐不信命,这个拿去买糖吃!” 小男孩看着金票瞬间愣住,怯生生的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该不该接。 中年书生也是愣了一下,有些惶恐的道:“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唐雪柔直接将金票塞到小男孩的手中,道:“不贵重,回去跟家人团聚吧,一年难得有一次上元节!” 中年书生还打算拒绝,他读书数十载,心中的傲气与自尊不允许他拿这个钱,但当他看到那满怀希翼的瞳孔,心中那所谓的尊严却是瞬间溃散,最终朝着唐雪柔拱手长拜:“多谢姑娘!” 唐雪柔点了点头,笑着转身而去。 陈长安跟在身后,也面带笑意。 两人走到河畔,看到许多男男女女在放许愿灯,唐雪柔也买了一盏许愿灯,点上火苗,走到那些男男女女中,将纸灯小心翼翼的放入河里,一双白皙的小手合上,美眸闭上,双手抵在琼鼻之前,认真的许起了愿望。 “好了!”唐雪柔睁开眼睛,笑着对陈长安道。 “许了什么愿?”陈长安看着唐雪柔道。 “不告诉你!”唐雪柔起身,躲过陈长安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的向着热闹的地方走去。 陈长安无奈的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多,近乎将晋阳城热闹的地方逛了个遍,而后才缓缓走回唐府。 “开心嘛?”陈长安抓着身旁人儿的纤纤小手,温柔的道。 “嗯,开心!”唐雪柔美眸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每年都陪你过上元节!”陈长安认真的道。 唐雪柔两颊一红,然后道:“才不要。” “为什么?”陈长安一愣。 “只要你在,每天都是上元节!”唐雪柔红着脸,却还是认真的说道。 陈长安闻言,面露笑意,攥紧了身边人儿的小手。 这回来的路不长,两个人却是走了接近一个时辰。 唐府的门外堆着一些用精致盒子装放的礼物,想来是城内的那些势力送来的。 唐父和唐母显然已经入睡,偌大的庭院中除了几盏红灯笼外,只有无声的幽静,周铁衣也不知去处。 陈长安和唐雪柔走到二层楼,开门而后又关上。 烛火点上。 唐雪柔走到床边,身上的外衣悄然滑落,露出完美的曲线,陈长安在后方看得眼睛一亮。 “好看么?”唐雪柔正笑着看着他。 “好看!”陈长安老实的点了点头,感觉体内嗖得一股热意蹿上来。 “哼,就不给你看!”唐雪柔满意的一笑,然后钻入被子之中,背对着他,脸颊炙红。 陈长安:“……” 等了一会儿,见陈长安还是没有过来,唐雪柔又转过身,见他坐在一旁的木桌上,咬了一下嘴唇心中暗骂一声木头,而后才看着他道:“我有点冷!” 陈长安闻言嘿嘿一笑,上前躺下,将少女搂入怀中。 咚!咚!咚! 听着心跳,嗅着她身上的馨香,陈长安不自觉的感到心安,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 唐雪柔感受着身上的暖意,嘴角带着笑意,心中欢喜,但紧闭的美眸却有两缕清泪滑落。 …… 大晋天始十四年第一天的清晨。 有一艘悬挂着昆仑旗帜的灵舟停在唐元大街的上空,柳羽和白剑早早便到唐府庭院中来等候。 庭院内,唐雪柔梳洗干净,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满头青丝随着冬风飞舞,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美得不可芳物。 唐雪柔与唐父唐母告别后,走到陈长安的面前,将一封书信偷偷塞入他的袖子中,仿佛生怕被别人看见一般,快步走到灵舟之下,回眸一笑,陈长安看着她,清澈的眸子中倒影着她的身影。 没有过多的告别,只是相视一笑,唐雪柔登上灵舟。 “后会有期!” 柳羽双眸灼灼的看着陈长安,行了一礼,而后转身与白剑一起登上灵舟。 一阵狂风呼起,灵舟腾空而起,化作一抹流光愈来愈远,消失在天边。 待到灵舟远去,一旁的唐父才牵着眼眶通红的唐母回屋而去。 偌大的庭院中,只有陈长安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为何,唐雪柔走了,他总感觉空落落的。 陈长安叹了口气,走到后院无人处,将袖中的书信取出打开。 “陈长安,你是我的夫君,不可以对别的女人花言巧语,不然等你到了北海要你好看!还有,北海和昆仑很近,你有空记得要来找我!” 书信之上躺着两行颜筋柳骨的清秀字迹。 陈长安看着看着就笑了,像是她的性格,表面上好像离别的很随意,但心中比谁都在意。 “哎呦,笑得真灿烂啊!” 周铁衣的声音突然在陈长安的身后响起。 陈长安下意识的回头,瞪向周铁衣,道:“周老头,你要不要点脸,连徒弟的信也偷看!” 周铁衣干咳两声,满脸心痛的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为师呢,为师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难道为师堂堂一代剑圣……” 不等他说完,陈长安就没好气的打断道:“行了行了,别演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这周老头昨晚回来就不在,早上也不见,现在出现准是有什么事要找他。 “还是你了解我!”周铁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道:“我有些事要准备去阳春江一趟,北海剑阁你只能自己就去了!” 陈长安一瞥眼,昨天收到这老头送的千年寒铁,本还以为他要好好教导自己了,没想到便宜师父就是便宜师父,这都还没开始教就开始要当甩手掌柜了。 “不要这么看着为师嘛,大不了等为师回北海再传你一招剑道神通,如何?”周铁衣看着陈长安,道。 陈长安眼珠子骨碌一转,伸出两根手指,道:“两招,不能少了!” “成交!”周铁衣翻手递给陈长安一封黄皮书信,道:“等你到了北海城就将这份信给剑阁的人看,他们应该就会引你入门了!” 陈长安接过书信,看着上面大大的“引荐信”三个字,眼睛微微一亮,道:“拿这封信入门是不是能享受到什么特权、福利什么的?” 周铁衣呵呵一笑道:“你想多了,这只是最普通的引荐信,让你免去最基本的测试进入剑阁开始考核而已,跟所有的弟子一样,如果你要是考核失败了,也会被逐出剑阁,到时候可休怪为师手下不留情了!” 周铁衣恐吓的盯着陈长安。 “切!” 陈长安直接转过身,将书信塞到胸前的衣襟里头,而后道:“吓唬谁呢!” 话落他转身而去,准备去找李周聊聊。 周铁衣就这么被晾在原地,感觉很没面子。 “你这徒弟别说,我看着是十分顺眼!”徐三月的身影一闪,从唐府之外出现在周铁衣的身旁,美眸含笑看着陈长安的背影。 周铁衣一瞥身旁的师妹,道:“顺眼个屁,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 徐三月白嫩小手捂着嘴巴咯咯直笑,她还是很少见自己的师兄这么气愤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无论是十年前,又或者是十年后。 “算了,走吧,跟这小兔崽子在一块多待一会儿,我都感觉要少活几个年头!”周铁衣骂骂咧咧的转身,而后身影一闪腾空而起。 徐三月最后瞥了一眼陈长安的背影,觉得这个少年很有前途,以后在北海剑阁看来要多多培养他,而后红袖一拂,腾空而起,追上周铁衣的背影。 陈长安当然不知道他还没入北海剑阁,就被自己的宗主师姑赏识了。 “我们也要走了么?”李周看着陈长安走入房来,有些期待的道。 “明日走,今天去采买一些灵药,我炼制一些丹药带在路上用!”陈长安点头道。 “好,那我也收拾行李!”李周激动的应声,转身便要去收拾衣物。 “这个给你,里面有一柄五阶玄器宝剑和一些灵晶灵玉,你若是想要买什么也可以买些,明日一走再回晋国可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陈长安翻手将一个储物袋递到李周面前,这储物袋是之前斩杀云州道宫弟子得到的,昨日周老头给了他个更大的储物戒指,它自然就用不上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周说着双手却是诚实的拿起储物袋,手中灵力涌动,新鲜的使用了起来。 陈长安见此微微一笑,道:“一起出门吧。” “好!”李周点头应声。 两兄弟同出唐府,向晋阳城那些出售修炼资源的商铺而去。 清晨时出,黄昏归来。 陈长安买了许多灵药和一口炼药炉,准备炼制一下五阶的疗伤丹药和恢复丹药带上。 李周却是只买了几套衣衫,一些用来修炼的妖兽精血,总是让陈长安给他妖血修炼他也不太好意思,不过他不买不知道,一买吓一跳,几罐的妖兽精血竟然就要数千的灵玉,他这才知道陈长安之前给他的妖血有多么珍贵。 李周暗暗在心中立誓,等修为有成一定要多挣灵晶,到时候好好报答陈兄。 夜色降临,晋阳剑客居之中。 “公子,真的要杀那陈长安么?” 第八十四章 鲜衣怒马出晋阳 银发老妪错身站在幽玄的背后,干枯的老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她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就像她不明白八日前殿下从唐府出城后为何又折回了城内。 幽玄站在剑客居的凭栏处,隔着漫天大雪,望着晋阳城的夜色。 “当然要杀,不过不能是我们出手!” 幽玄俯瞰着街道上的行人,双眸中闪烁着冷漠与高傲。 他想起了前些日在唐府遇到的那个讨厌的少年,就跟下面这些沉浸在年后的热闹中的蝼蚁一样,渺小而不自知,如果不是他和他那个讨厌的师父在哪里拦着,也许这会儿自己已经带着九阴灵体回九天宫了。 “那要谁出手?”银发老妪浑浊的双眼微微一眯。 “红宗!”幽玄冷冷一笑。 “红宗?”银发老妪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更加疑惑的神色。 这个宗派她听说过,近来在云州之上杀了很多各方宗派的弟子,似乎与百年前的云州危机有关,各大宗派都悬赏通缉,似乎在引蛇出洞。 难道红宗与九天宫有关? 幽玄似乎注意到自己说多了什么,妖媚的眼眸冷冷一瞥,道:“很多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号,毕竟明白的越少活得越好!” 虽然这个银发老妪是九天宫的长老,但只是九天宫外招的长老,许多事情还不配知道。 “是!” 银发老妪忙应了一声,后背不自觉发凉。 幽玄很满意她的反应,面色归于平静,道:“等血长老回来我们就可以走了,你去准备一下车马!” “我这就去准备!”银发老妪应声,而后转身下楼去准备。 待到银发老妪的背影消失在剑客居之内,幽玄的嘴角才勾起一抹深邃的冷笑,他将目光扫向唐府的位置,脸上的笑意扩散而开。 “真是遗憾,不能亲自留在晋国看着你死了!”幽玄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敛去,转身回屋。 上元节后的第一天,晋阳城依旧十分热闹。 没有人注意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深夜从剑客居的大门外,行驶到南城门,而后出城一路向南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大晋天启十四年第二天的清晨。 陈长安和李周早早的便醒来,洗漱后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袍,用了在唐府的最后一顿早膳,与唐父唐母辞行。 两匹鬓毛赤红的宝驹在唐府门外向北扬尘而去。 陈长安本是想着坐马车安稳一些,不过拗不过李周想模仿说书人口中的一人一骑走江湖的侠客,于是一大清早便使了些银钱买来两匹好马。 再好的马儿跑起来都会颠簸,索性两个人修为都不算低,寻常的颠簸还是受得的。 骑着马跑出数十里外,身后晋阳城缓缓变小,而后再也看不清楚。 “爽!”李周骑在马背上,感受着拍打在脸上的寒风,口中呼着热气大呼过瘾。 “是挺爽,不过我们要是骑马去北海剑阁可能要花上一年半载的功夫!”陈长安策马在旁,笑着道。 “啊!” 李周愣了一下,而后勒紧缰绳,让胯下的马儿放慢了速度,“怎么要这么久?” 陈长安也放慢了速度,笑道:“晋国是云州边陲小地,北海是云州最北,其间有相距有数千万里之远,一年半载都说少了!” 李周沉默了一下,感觉自己这修行之路好像跟说书人说的有些差距啊,道:“那我们不骑马要怎么去云州?” 陈长安眼眸一扫道:“到了养神境可以御空飞过去,也可以等出了晋国寻一个修行界的城池,找一个商会,乘他们的灵舟去!” “哦!”李周闻言这才安心,而后甩动手中的缰绳道:“那就快些赶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 “好!”陈长安笑着应声,他也有些期待。 两人两骑,踏雪而行,不分昼夜,足足三日后才快要抵达晋国北境的城关。 这一日傍晚,陈长安胯下的马儿受不了了,打了几个响嚏便不走了,李周胯下的马儿亦是如此,他们所承骑的马虽是好马,但驯养于皇城马场,终是受不了在北境这种极端环境下一直劳累。 好在北境的城关就在眼前。 放过了跨下的两匹马儿,他们直奔城关而去。 踏入褪色的古旧城门,可以看见城内不少篝火点燃在路旁,火把插在屋门口上摇曳着光芒,透过破旧的布窗可以看到他们屋内烧着的炭盆和火炕,那些体格粗壮的女人和脸上脏乱的孩子。 这北境城不似晋阳那般万家灯火,除却少数几个看着奢华的酒楼与商会,整座城内的人都是以煤灯或者火把来照明的。 一路沿着铺着白雪的街道走来,入目之处,除了少数的边关士兵之外竟然大多都是修行者在这里生活,凡人的数量极为稀少,而且这些修行者竟然都是观自境以上的,虽然是一些年纪不小的糙汉,但也比晋阳城的修士好上太多。 相对于身着锦衣的陈长安和李周,他们的衣袍则更为朴素一些。 不过也没有人过多去关注陈长安二人,生活在这里的修行者看不上世俗上的金钱银两,他们为得是北境城外那雪原上的妖兽还有天材地宝。 “看来得在这留一宿了,先在城内找找看有没有修行界的商会,希望能有去北海的灵舟!”陈长安爬上北城楼,看着夜色中风雪呼啸的千里雪原,不由得开口道。 这雪原在天穹的月色与星光之下依然可以模糊的看清几分。 站在城墙上半响,时不时能听见几声冷厉的狼嚎与妖兽的怪叫从雪原之中传出,能够看到远方有一些巨大的黑影在雪原的空中飞掠而动,不时落下,将一些妖兽捕杀,同时也将雪原上为数不多的高松树扇断。 这一片雪原很危险,就是对于修行者亦是如此。 陈长安看着雪原中的黑影,感受到了几股四阶妖兽的气息,四阶妖兽,已经不弱于养神境的修士或者是四象境的术士了,而且妖兽生长于雪原,占据地利,若是没有经验的同境修行者进入,很有可能就会落入妖兽之腹被吃掉了。 有这北境这千里雪原在,难怪晋国与修行界多年来极少接洽,想来也没有多少修行者愿意穿过这危险重重的雪原来晋国这个灵气稀薄,鸟不拉屎的世俗之国。 “希望有修行界的商会吧!”李周呼了口热气在双手上,而后用力的搓了搓。 他也能看出雪原之中的危险,若是这北境城内没有修行界的商会,那他们可能就要自己穿行这危险的雪原,想着都有些发毛。 理想很丰满,现实往往很骨感。 两人经过几个时辰的打探和亲自逛寻,最终确定了这北境城内修行者虽多,但真的没有修行界势力所开的商会,要想去修行界唯一的可能便是穿过雪原,又或者从晋国的南境去离国等世俗国,绕上一个大圈才能出去。 “休息一晚明天入雪原吧!” 在从南境和各大世俗国绕行与穿行雪原之间,陈长安选择了后者,李周认同的点了点头,毕竟少年嘛,终该有些热血。 两个人寻了一处客栈,不算奢华,却是清净,与北城门大概有一条街的距离,也方便他们明日出雪原。 陈长安走入客栈,迎他们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掌柜,留着两缕细长的胡须,一双眼睛像是老鼠,不过神色却是清冷没有圆滑与奉迎。 中年掌柜朝着他们笑道:“两位住店还是用饭啊?” “一间房!” 陈长安翻手取出一叠金票在手心上,这一叠金票足够在晋阳城买下一座不错的院落了,甚至还能娶上几房貌美的妻妾。 中年掌柜脸上却是露出的微嘲的神色。 世俗中金票自然是极好的东西,最为珍贵,但北境城已经多数是修行者的城了,虽然没有修行界的商会在此开设,但并不影响这里的人学习修行界的规矩。 修行界最珍贵的当然不是金子,而是灵玉,或者是灵晶。 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翻手取出一块灵晶递了上去。 中年掌柜脸上这才露出奉迎的笑容,接过那灵晶收了起来,躬身向着一旁的实木廊梯指引道:“两位楼上请!” 中年掌柜领着陈长安和李周走到三楼, 给了他们一个木牌,让他们按照木牌上的门号入房休息即可。 “送些酒菜上来!” 李周想起说书人说的那些住店的侠客都会要上些酒菜,当即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中年掌柜接过李周手中的灵玉,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起来,道:“马上给二位客官送来!” 看着中年掌柜下楼,李周满意的一笑,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有几分侠客的风采了。 陈长安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寻着门号找到了第三间客房。 比较令人满意的是这偌大的三楼只有他们一间房租出去了,夜来能清净许多。 微熹的烛火在房内亮起,陈长安慵懒的横在了房内的木榻之上。 李周则是充满新鲜感的打量着这客栈的一切,似乎想看看有没有书里说的那漏风的窗户,藏着暗器的铜镜,或者是趴着刺客的屋顶。 寻了一会儿,这窗户都被粗布蒙得牢实,而屋内也没有铜镜,屋顶上也感受不到人气。 李周叹了口气,也学着陈长安横躺在木榻之上。 没一会儿掌柜便将酒菜松了上来,放在屋中。 两个人倒了一杯,小酌了起来。 “不错!” “确是不错!” 赶了三天的路,路上只吃一些干粮,两人的嘴早就淡出鸟来了,现在吃些寻常的酒菜便觉得可以。 就在他们用着酒菜时,有数十个身着夜行衣的修行者出现在客栈的四周,潜入了夜色之中。 “三更动手,切记不要留下痕迹!” 一道压得很低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是!” 一阵同样很低的声音回应,整齐有数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 第八十五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夜半三更,寒风萧萧。 数十道黑影似鬼魅一般掠入客栈之中。 打烊正在收拾的中年掌柜看到迎面出现的黑影,面色大变,身上观自中境的修为催动,刚欲大呼,眼眸中却是见一道血色的丝线掠过。 他还未看清,那血色丝线竟化作一抹刀气便将他的头颅砍下。 猩红的鲜血溅在白色的窗布之上,惊恐的头颅“砰”的一声砸落在不远处的石墙上,而后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滚了三滚。 内屋听着声响的女人下意识的走了出来,一推门却见丈夫那惊恐的头颅正躺在自己的前脚边。 她吓得花容失色,当即就要大喊。 然而不等她的声音喊出来,两道刀光交错而过,将女人的身体硬生生的斩成四段。 噗! 一声轻响,女人的身体四分五裂,血涌如潮。 内屋的床上,一个七岁的男孩亲眼目睹自己的娘亲被残忍杀死,他来不及恐惧,甚至来不及惨叫,一缕赤红色的灵力便将他的身体包裹而住。 而后他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直接飞向娘亲尸体所在的地方。 男孩这才反应过来,他奋力挣扎,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恐惧,在他想要大叫的时候,一柄凉刀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 “没劲!” 一道黑衣身影手中的刀锋缓缓从男孩的胸口拔出,轻蔑的笑了一声。 “不要废话,先解决目标!” 为首的黑衣首领瞪了他一眼,而后压低声音警告道。 “是!” 那黑衣身影点头应了一声。 一场人间惨剧就在这近乎无声的数十个呼吸之间发生。 为首的黑衣首领轻轻一挥手,约莫二十三五道黑衣身影跟在他的身后。 这些人似乎对于眼前的景象见怪不怪了,在他们看来,杀了这掌柜、女人还有那七岁的孩童的就像是踩死了几只蝼蚁一般,一切理所当然。 黑衣首领打了一个手势之后,一行人控制着气息,齐齐向三层楼而去。 三楼的客房内。 陈长安和李周用过酒菜,正躺在木榻之上养神。 “陈兄,要不要叫两桶热汤来洗漱一番,这明日要进了雪原怕是没有个二三日出不去,到时候可就没有机会洗了!”李周微微侧首,看向一眼身旁的陈长安。 陈长安微微凝目,看着窗户之外,眯起了眼睛,道:“好啊,那你去叫两桶来!” 李周注意到陈长安不寻常的眼神,于是乎也看了过去,凝神感知好像也发觉了有什么人在靠近。 “好,我这就去!” 李周应了一声,说话间手中那柄五阶青锋长剑俨然入手。 嘎吱——! 随着推门声响起,两扇房门瞬间打开。 而有四道带着灵力的刀锋从门上方,左右两方以及下方交错斩过,冰冷的刀气纵横掠过。 李周站在门后,感觉身体微微有些发凉,若是方才没有陈长安的提醒,自己多半是要在这四刀之下命丧黄泉了。 “被发现了,直接杀!” 房门之外,黑衣首领凝眸,愤怒的喝声道。 话落瞬间,二十余道身影直接轰碎门窗,而后齐齐掠入屋中,手中刀锋出鞘,动作整齐有致。 刀光晃晃,他们齐齐向着李周砍去。 李周感觉到数十道寒意向着自己的身体落来,他体内观自极境的修为瞬间被调动,手中青锋长剑一翻,一剑挥出,带着暗红色的灵力直接斩中身前三个黑影。 灵力直接将那三人轰飞。 李周顺势向前,躲过身后十余道刀气的绞杀。 被灵力轰飞的三道黑衣身影重重的砸落到客栈之下的街道之上,发出三声痛苦的惨叫。 那些刀气落空的黑衣身影皆是面色一变,感受到李周剑气的可怕,当即道:“点子硬,他是观自极境的!” “不要怕,观自极境也可杀!” 在后方的黑衣首领冷冷开口,他的身上涌出一股承灵极境的气息,手心之中一股金色的灵力流转,准备出手。 “是!” 一众黑衣身影心弦绷紧,听到首领的声音信念再次坚定起来。 “杀!” 有一道黑衣身影冷喝一声,而后纵身跃起,提刀斩向李周。 同一瞬间,四周的黑影手握刀锋而动,刀光绽放,灵力涌出。 李周面色一凝,这腾空而来的黑衣人修为至少是观自上境,他的这刀绝对是全力一击,若是不用心抵挡可能会被伤到,但若是抵挡了他,身边这些观自中境和下境的黑衣人就难以在抵挡了。 看来得动用全部实力了! “一群三教九流的货色,也敢来刺杀你李爷!” 李周双目一瞪,血魔经运转而动,身上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气血疯狂流转间,一股浑厚的灵力涌入他的体内与他灵脉之间的灵力融合唯一,身上的气息竟然瞬间攀升,不亚于承灵初境的修士。 李周手中青筋暴起,握紧的青锋长剑挥舞而动,暗红色的灵力撕破夜空,带起一阵狂风将屋内的烛灯吹得摇曳。 剑锋向出一剑。 汹涌的暗红灵力顺着剑锋破空轰去。 而后李周握剑,朝着身体四周用尽全力的一挥,暗红色的灵力滚滚而出,仿若万丈狂澜一般,剑锋所指,灵力便至。 李周握剑环绕着身体挥了一圈。 恐怖的暗红灵力席卷而出,直接将那些握着战刀砍来的黑衣身影掀飞击退。 铿!铿!铿! 那五阶青锋宝剑展露了它的锋芒,直接将那些黑衣人手中的战刀削断,断裂的刀锋顺着灵力狠狠的激射到四面八方,将一些黑衣身影的胸口、手臂、大腿洞穿。 霎时间血光绽放,鲜血飞溅。 十余道惨叫声随着灵力的轰鸣声后响起。 那些黑衣人做梦也想不到李周的修为竟然会突然攀升,这一剑的战斗力绝对已经达到了承灵境修士的级别了。 “给我死!” 就在李周一剑落下,灵力消耗巨大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七杀刺!” 屋门之外的夜色中,黑衣首领身影一闪而现,出现在李周身前两丈之外,他的身上承灵极境的修为催动到极致,双手紧紧抓着战刀,战刀之上玄奥的光芒亮起,似星光一般耀眼。 而后他的身影化作欢迎,直接朝着李周的胸口刺去,速度之快肉眼近乎难以全观。 李周只感觉身体一寒,像是被一头嗜血猛兽给盯住了一般,这种感觉只有他小时候光着裤裆被村头屠夫家的野狗追赶的时候才有,准确的说是更加强烈。 他想要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 战刀出现在他身前的一丈之外,光芒璀璨,仿佛下一秒就要刺入他的心口之中。 黑衣首领嘴角露出冷冽的笑意,因为这个难啃的对手就要惨死在他的刀下了,莫名的就感觉痛快。 然而,就在他笑容扩散到嘴角的时候,面色却是一愣。 因为他的战刀之前出现了一只手掌。 这是一只少年的手掌,白皙修长,十指匀称,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刀锋在这手掌之前竟然难以前进分毫,就像是被一座坚硬无比的大山给抵挡住了一般。 他身上的灵力催动到极致,手中刀锋上神通的威能大泛。 “你们在找死!” 陈长安左手将李周拉到身后,右手轻轻一翻,向前轻飘飘的拍出,黑色的蕴含彼岸花道意的魔力涌出,像是深海中的墨鱼吐出了一口墨一般,不同的是,墨鱼吐墨是为了逃命或者捕猎,而陈长安只是单纯的要拍飞眼前这个人。 黑色的魔力涌至,瞬间吞没刀锋,将那神通威能无声的化解。 铿!铿!铿! 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响起,明晃晃的刀身应声破碎成三截,而后向着那黑衣首领刺去。 黑衣首领面色大变,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想要逃却是已经被那股黑色的魔力轰到胸口,直接将他轰得倒飞而出,在半空之中,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震荡,体内灵力紊乱。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那三截断裂的刀锋随之而至,穿透他的腹部手臂,最后一道要直接穿透他的胸口之时,黑衣首领强行在半空中催动一股灵力,让身体险之又险的躲避过刀锋。 黑衣首领的身影从天而降,重重的砸落在客栈一旁一间民房的瓦砾房顶之上。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黑衣首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但他此刻却是不敢松懈半分,身影直接钻入民房,而后破窗而出,向着后侧的小巷奔逃而去。 “情报有误,快走!” 临走之前,他还干吼一声。 客栈之上,那些侥幸没死的黑衣人面色骤变,他们的首领可是承灵极境的修士,没想到竟然被眼前这白衣青年轻描淡写的一掌就给打成重伤,而后落荒而逃了。 他们一边愣神着,一边也来不及多想,纷纷催动灵力,有些身影冲出窗户,腾空而去,潜入夜色之中,有些身影则是直接轰碎地面,身影向着二层楼落去,而后冲出二层楼的门窗,有些来不及的直接将二层楼的地面轰出了个窟窿,身影落到一层楼,而后在街道上奔逃而去。 陈长安看着他们四散背影,眼眸一凝。 这些杀手训练有序,而且那首领临别的那句话都足以透露出他们不是寻常的劫店匪徒。 “什么人,打搅我好梦,啊——!” 第八十六章 雪夜追凶 二层阁楼中歇息的房客刚刚回神,怒向着房中的窟窿呵斥,想要呵斥下方人,顺便问责一下掌柜,然而他话还未落,目光却是看到了一楼的惨烈情景,当即吓得大叫出声。 “陈兄,你看下面!” 李周随声望去,见那窟窿的正下方,正好可以看见一具四分五裂的女尸,还有被斩去头颅的中年掌柜。 “下去看看!” 陈长安眼睛一眯,直接顺着地上的窟窿跳了下去。 李周随之跟上。 刚刚落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当即扑面而来。 见地面上掌柜的尸体和那具碎裂的女尸已经冻得流不出鲜血。 “这群畜生,连小孩都不放过!”李周顺着女尸的方向看到她的身后那具七岁男孩的尸体,拳头瞬间攥紧,浑身气血上涌,怒不可遏。 “真的是该死!”陈长安也顺声望去,双眸中寒意止不住的涌现。 这些刺客明显是为自己而来,掌柜一家明显是被连累惨死。 如此残忍的杀法,简直丧心病狂。 “陈兄,这群畜生绝不能忍!”李周咬紧牙关,双拳捏的噼啪作响。 “是不能忍!” 陈长安眼眸一凝,面露肃杀之色,而后抓住李周的手,灵力自周身涌出化作一股汹涌的风流托起二人,“走!” 随着一声话语落下,两人的身影直接掠出店门,在风雪交加的夜色之中,向着那黑衣首领逃离的方向御空追击而去。 养神境的修士便可以御空飞行了,不过大多数养神修士的灵力并不雄厚,所以御空也难以带人,不过陈长安一百灵八条经脉全开,灵力的浑厚程度足以带上个李周飞行一段了。 一抹灰色的光芒在夜空之中如流星一般激射而出。 黑衣首领正停在城楼不远处的一条小巷,等待着那些黑衣杀手不断汇聚集合。 “老大,好像有颗流星向着我们过来!”一位伤势不浅的黑衣人抬头看着天空,见不远处一道灰色光芒掠来,所过之处漫天风雪避让。 黑衣首领随声望去,眼睛一眯,而后面色大变,不顾身上的伤势直接将灵力运转而起,整个人像是受了惊吓猴子一般,直接掠身跃上城楼,而后向着夜色中的雪原狂奔而去。 “快逃!” 一众黑衣人还未明白首领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而后等了有三息才从风雪声中听到首领那吓破胆的声音。 他们面色大变,当即起身就要逃离。 “往哪里逃!” 一道冷冽如千年寒冰一般的话语声在天上炸开。 陈长安手中灵力涌出,白色的剑气自周身演化而出,破开虚空,斩开飘雪。 养神境对观自境。 这些道信手拈来看着平平无奇的剑气,对于黑衣人而言却似悬在脑袋后面的死神镰刀一般。 一剑一剑掠过,似轻风如流水。 陈长安临空而立,三五息间,随着最后一个黑衣人被砍断头颅倒在地上,他一翻手,那些道剑气消失于夜色中。 小街道上风雪依旧,除了那十余具惨死在街头的黑衣尸体,还有几片被血迹浸染的白雪,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杀得好!” 李周抓着陈长安的手臂,看着这一幕激动的攥紧了手。 陈长安淡淡一笑,天魔经运转灵力涌出,将这些黑衣人体内的灵力和气血瞬间吞噬干净,他们的修为和气血太过差劲,吞噬所带来的灵力仅仅足够补充一下消耗,几乎不能提升修为。 “带你去看看更好的!”陈长安瞥了一眼李周,道。 李周愣了一下,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好!” 陈长安身上灵力涌出,两个人的身影掠出城楼,向着那黑衣首领逃遁的方向追去。 黑衣首领在雪原之中亡命狂奔,不时回头看看,大约逃到数十里外,见那道灰色光芒没有追上来,黑衣首领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走到一块巨石之侧倚靠下来,摘下面巾,露出一副三十余岁中年的男人的面容,翻手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丹药送到口中。 “正是见鬼了!” 黑衣人运转功法炼化药力,口中吞吐着热气,心犹忌惮,这是他入云州十年来第一次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情报中说的他的修为最高不过承灵境,结果却是养神境,而且还不是寻常的养神境,看那御空飞行的架势,怕是能媲拟云州的那些天骄了。 杀这种人怎么能让他们这种边缘据点来执行呢? “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黑衣人感觉体内伤势平复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准备回去。 “对啊,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一道毫无先兆的清冽声音突兀的响起。 黑衣人只觉身体一僵,而后背后发寒,他一抬头,见头顶之上悬着一柄青锋长剑,长剑上灵力涌动,仿佛随时都能落下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竟然连小孩都不放过,你们这群畜生啊!”李周握着剑,双眸冷冷的盯着他。 他下意识的想要逃,却发觉身体被一股强横的威压笼罩而住。 再转过身,便见前方那道恐怖的白衣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 陈长安看着他,双眸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 “饶命,请两位侠士饶命啊!” 黑衣人想也不敢想,扑通一身直接跪倒在地面之上,朝着陈长安的方向使劲磕头。 这个白衣男子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似乎只要他一动就会身首异处一般。 陈长安看着黑衣人淡淡开口:“什么人让你来杀我的?” “我只是接上面安排的任务来杀你,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啊!”黑衣人低着头哭丧着道。 “上面?”陈长安凝眸。 “红宗,我是红宗的杀手!”黑衣人道。 “红宗!”陈长安凝眸,云州之中好像并没有这个宗派啊,“带我去你们的老巢!” “啊!”黑衣人愣了一下,抬头不解的看着陈长安。 这人难道没有听说过红宗嘛,最近红宗在云州的名字应该很响亮才对。 既然他不知道,不如把他们骗回去好解释,毕竟任务失败所有的杀手都死了,唯独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回去也不好说清楚。 心念及此,黑衣人眼珠子一转,道:“我带你们去可以,你们得放过我!” “哼!” 陈长安冷哼一声,灵力涌出直接将黑衣人的身体轰到后方的巨石之上,盯着他冷冷道:“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黑衣人咬牙,心中暗道一会儿看你怎么死,抬头却道:“好,我带你们去!” “正好,将你们这一窝的畜生都杀个干净,除恶天地间!” 李周跟在黑衣人身后,毫不客气的道。 陈长安淡淡一笑,他要这黑衣人可不仅仅是为了除恶,而是要明白想杀他的是谁,为什么要杀他,如果不弄明白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指使,那就等同于在身后多了个藏在暗处的死敌,以后还得时刻防备着。 黑衣人听着身后的李周的话语心中轻蔑一笑。 虽然他所在的地方不过是红宗的一个小小分部,但其中也有不下五位的养神境强者,其中承灵境和观自境的杀手更是有数千之多,会被你小小的两个人给奈何了?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黑衣人心中暗想着,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后面两个人惨死的模样了。 陈长安跟着黑衣人,在雪原之中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而后竟然走到一座小矮山之前,矮山之上立着几棵干枯的老松木,看着荒凉无比,但走入其中,却是另有天地。 松木消失,荒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口被赤色结界保护住的井,这井足有五人连臂环抱h那么大,井口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 陈长安眯着眼,眼前这结界看着不大,但却是极为不凡,应该是与这井口相连,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之物强行打破结界,这口井应该也会随之毁灭。 黑衣人将腰间的一块玉牌取下,放在那赤红结界之上,结界俨然散开,而后井口有一方石台缓缓升起。 “从石台可以进入到地下河,而后沿河便可以快速穿过雪原到达红宗!”黑衣人走上石台道。 “不要耍花样!”李周手中抓着青锋长剑直接将站到了黑衣人的身后。 陈长安也跟了上去,不过却是眼眸微微一动。 本以为要在雪原之中穿行上几日,没想到这红宗竟然还单独开辟了一条水路,如此阵法,如此规模,这绝不是什么寻常的杀手势力能够做到的,看来要杀他的人真不寻常。 井口上的石台缓缓下落,大约有上百丈的距离之后才停了下来。 四周是一个巨大的岩石洞府,岩壁之上镶嵌着一块块照明的月光石,能够听到哗哗的水流声。 洞府之外,是一片广阔的地下河,一望而去弯弯绕绕,有些昏暗但还是看得见,因为水路沿途的石壁上都镶嵌了几枚月光石。 李周看到这一幕心神微微一震,有被震撼到。 “船呢?”李周看着空荡荡洞府之口,凝眸沉声道。 第八十七章 魔亦有道 “公子别急,船在这!”黑衣人翻手取出一艘纸船,约莫一掌大小,随手丢出而后打出一道法诀。 纸船被那法诀催动,瞬间变大而后落在面前的湍急水面之上。 一触碰到水,纸船上便泛起土黄色的光芒,一道道隐晦的纹路在纸船之上浮现。 李周看着眼前这一幕瞬间被吸引,这就是修行界的玄妙手段么? “这是一艘一阶玄器船,可以承载二十人,两位公子可以请!”黑衣人很是识趣的介绍道,而后躬身行了一个指引礼。 陈长安目光扫视而过,并未发现什么危险的气息。 “你跟我们一起上,少耍什么花样!”李周手中青锋赫然对准的黑衣人,开口道。 黑衣人连忙点头应是,不过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他就再忍一会儿,等到了红宗分部必然要这两个家伙好看。 三人上船。 薄如蝉翼的船身竟然没有半分摇晃之感,而后土黄色的光芒微微亮起,纸船载着三人随着湍急的河流向深处行驶而去。 约莫半日的功夫,纸船行驶的速度缓缓下降,尽头有一面绝壁拦住去路。 当纸船停在石壁之前,黑衣人伸手将几道法诀打落在绝壁之上,随着一股幽蓝色的光芒亮起,汹涌的浪潮自纸船之下猛得冲起,像是一只水浪所化的巨手一般将纸船沿着绝壁向上托去,剧烈摇晃之后竟是出现在一座被水浸没的巨大山洞之中。 纸船停在水面之上,眼前依稀有一道耀眼的亮光照射进来,应该是源自山洞之外。 纸船向前行驶,水路缓缓变窄,浑浊的水面下有一些黑色的活物在游动,抬头看也有沉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钟乳石杂乱无章的长着,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陈长安打量着四周,山洞中的水路弯弯绕绕,若是没有熟悉的人恐怕要走出这里都十分麻烦,而这红宗却能在如此复杂的山洞中开辟一条固定的水路与地下河相连,可见其绝对不会是寻常的小势力。 “还有多久到?”陈长安开口问道。 “前面就到!”黑衣人应声,他的心中忍不住的激动起来,一会儿便要这两人死无全尸。 陈长安不在开口,他可以感受到,随着纸船越加深入,四周的天地灵气竟然浓郁了起来。 纸船行驶出山洞,进入一面碧绿的湖泊,头顶上冬日的赤阳已经高悬,显然是正午时分,但在这湖面之上依旧是感到寒风阵阵,阴寒之感不止来源于湖面四周染雪的碧林,更是因为这碧湖之中竟是不见丝毫鱼虾活物。 纸船停在湖泊尽头的一座山峰脚下。 六盘山! 三个猩红的大字镌刻在山脚的石碑之上。 石碑之后是一条直通山峦之顶的台阶,似乎沿道上还有守卫的黑衣杀手,与昨夜所杀的那些个装束一致。 “你们来了六盘山就不要想走了!” 黑衣人身影一闪,体内暗中蓄力依旧的灵力在脚下爆发,整个人向着前方的石阶掠去,边逃边大喊道:“有敌来犯六盘山,速速通知五位黑袍大人!” 他的声音像是一块石头落在装满水的瓷缸子中,瞬间打破整座六盘山的寂静,回荡在山间传出。 “他这是找死!” 李周见此面色一变,抓紧青锋长剑便要冲出去,却被陈长安给拉住,“不用急着追!” 陈长安看着黑袍人跑上山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道:“反正早晚都要杀,让他多活一会儿!” “好!” 李周点头,看着前方山道上汇聚出现的黑衣杀手,瞬间凝目道:“今日就为民除恶,让这群没有人性的杀手知道善恶有报!” 李周握紧了手中的青锋长剑,想起了昨夜在客栈惨死的女人和小孩,眼中怒意升腾。 陈长安看着身旁一身正气的李周无奈一笑,修行界像是这种为了行侠仗义而修行的修士应该没有几个了吧。 不过,今日且陪他疯一回。 “走!” 陈长安身影跃起落在山脚之上,体内灵力涌动,缓缓催动着丹田之内的道种,一缕缕魔气自他的衣袍之中冲出,环绕着他的周身流转。 他身上的气势收敛不发,以免吓着那些围上来的黑衣杀手。 李周则是没想那么多,提着手中青锋长剑便冲了出去,身如清风,观自极境的修为被催动到了极致。 “杀了他们!” 黑衣杀手包围而上,他们并不问李周和陈长安缘何而来,因为只要来到六盘山,不是他们红宗的人,那么他们就要拼尽一切将来者杀死。 看着刀光剑影席卷而来。 李周毫不畏惧,握剑便砍,灵力爆发,硬生生的以观自极境的修为将三位承灵境的黑衣杀手逼退。 而陈长安走在后方,轻轻挥手,魔气化作一缕缕流光破空而去,直接将李周逼退的三个黑衣杀手脖颈胸口洞穿。 “想死的尽管来!” 李周没有丝毫愣神,握着青锋便向着四周砍去,一些观自境的黑衣杀手直接被砍断了肩膀,砸碎了脑袋。 陈长安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这粗鲁的打法,暗暗想着什么时候是不是应该让李周学一些神通了,不过周铁衣的神通没有经过他同意不能外传,其他的神通好像他自己也没有。 哎,,虽然可能不能提供多少修行资源,但至少能学些神通也好。 想着被这些红宗杀手所耽误的时间,不免就有些烦躁。 于是乎,陈长安一挥手,魔气似浪潮一般涌出,直接轰中那些迎面冲来的黑衣杀手的胸口,将他们的身体掀飞,魔力爆发直接将他们的经脉震断,修为废去。 而后又是一挥手,魔气化作一道道剑芒,剑光流转间无情的收割着这些杀手的生命。 鲜血!尸体!惨嚎! 一副惨烈的景象当即出现在刘盘山的山脚。 陈长安一边杀着,体内天魔经一边运转,那些黑衣杀手的肉身气血和灵力修为化作无形的涓涓细流,汇聚向陈长安的体内。 走在尸体之间,所过之处所有黑衣杀手的尸体全部变得干瘪枯瘦,体内的气血全部被吞噬炼化。 陈长安感受着天魔经吞噬而来的灵力,面色平静无比。 杀无数人,证无上道! 彼岸花的道意流转在陈长安每一次出手之间。 若是寻常人修行这道意与功法,可能心神早已被这种吞噬的快感所影响,久而久之化为真正的杀人狂魔,然而陈长安却是心境平和,这门功法他前世便已经修炼过,能影响人心境的难关他前世便已经克服了。 “魔头,他是杀人魔头啊!” “快撤,这魔头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随着数百个黑衣杀手的尸体横在陈长安的身后与四周,他们终于胆寒了,他们知道再多人上去也只是去送死,因为他们亲眼看着上百人冲上去竟是连 那白衣少年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李周在前方杀着杀着,却感觉身前与四周的黑衣杀手越来越少,好像都退到了十丈以外。 他下意识的回头,见陈长安白衣飘然,一头黑发在风中飞舞,周身的魔气环绕将地面上的那些杀手的尸体吞噬炼化得干瘪。 李周的心头狠狠一颤,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一幕。 他看着陈长安由远及近,眼眸之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怎么了?” 陈长安走到李周的身边,眼眸淡淡一瞥,道。 李周怔了一下,而后低头不敢与陈长安对视,“没什么!” 陈长安看着李周失落的神情,隐隐猜出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杀人练功,行的是魔道手段?” 李周抬头,“我……”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的确如陈长安说的这般感觉,但陈长安毕竟是他的恩人,带他入修行的人,他能说什么? 陈长安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人拿着刀去杀人放火,有人拿着刀去行侠仗义,你觉得刀是有罪的么?” 李周愣了一下,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的手从他的肩膀放下,留给他一个背影,道:“魔道功法就像是一柄刀,这世上不修魔道功法也可以杀人,无需过多介怀!” 李周看着陈长安的背影,眼眸缓缓从失神之中清明起来。 “对啊,魔道功法是一柄刀,只要修行着用的好那它便无罪,若是修行者用以行恶,那才有罪!”李周瞬间便想通了,他觉得陈长安说的没有错。 “陈兄等等我!” 李周赶忙提剑而起,追上陈长安的脚步。 陈长安听到身后的身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还好不是一根筋的蠢货,否则他要是知道自己修炼的血魔录也是魔道功法怕不是得废掉修为重新修炼。 他凝目看向山道之上,眼中寒光流露。 如眼前这些黑衣杀手,他们并没有修炼魔道功法,但所行之事哪一件不比他残忍? …… 六盘山顶,一座恢宏的殿宇坐落在山顶之上。 大殿正中,有五人围坐在一长桌之前,饮酒吃肉,谈笑有加,好不快活。 “不好了,有个魔头要杀上六盘山了!” 第八十八章 六盘山上开杀戒 一道惊魂未定的声音打破大殿内的诙谐。 长桌前三男两女纷纷皱眉。 六盘山自确立以来从来只有他们杀人,还未有被人杀上门的时候。 “五位黑袍大人,不好了,有人杀上山来了!” 有一道黑衣身影冲入大殿之上,单膝下跪,慌乱的道。 “云州各宗派的人么?”为首一个长着三角眼,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眯起了眼,站了起身,将目光扫向前方不远处跪着的黑衣身影。 黑衣身影拱手道:“回鬼大人,看着不像是云州宗派的修行者,他们只有两个人,是胁迫三十八带回来的!” 在红宗之内,只有黑袍及以上的成员可以拥有名字与称号,寻常的黑衣杀手只能有代号。 三十八正是代表着带陈长安回来的那个黑衣人首领。 鬼道人眼眸之中闪烁过一抹寒意,怒斥道:“三十八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引人进入六盘山!” 黑衣身影拱手道:“听三十八号说那两人是他们此次去晋国执行任务的目标,情报上说他们最高只是承灵境,但其中有一人修为达到了养神境,所以导致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重伤回来!” 晋国! 鬼道人眼睛一凝,他的四周另外四人也是面色一沉,目光相互对视。 前几日他们收到了一封幽玄送过来的信。 那封信上便说明了北海剑阁周铁衣的弟子不日将离开晋国,让他们派人在此阻杀,杀死之后嫁祸给昆仑道门,若能成功挑起两大宗派的纷争,那红宗上面将重重有赏。 他们本以为晋国的修行者,派个同境的杀手差不多就能解决了,没想到幽玄送来的信上情报竟然有误。 他们很清楚,这个任务不是寻常的任务,关乎极大,若是这让这周铁衣的弟子知道红宗与九天宫有关系,再将消息传出去,那可是会在云州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啊。 到时候不等云州各宗派的强者来杀他们,他们就要被红宗上面的人给先处理了。 “夫君,要怎么办?”鬼道人身旁一位身着暗红长裙的女人抬头,目光看向他。 其余三人也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 “不要乱!” 鬼道人眼睛一凝,道:“只要让他永远开不了口了,那这个任务便算是完成了,不会有什么后患的!” “那我去杀了他!”红裙女人开口。 “我们也去吧,不要让他逃了,等杀了他之后再将他的尸体送回晋国,一切就都圆满了!” 一侧三个养神境的修行者也开口。 鬼道人眼眸一凝,道:“那就由血蛛和你们三一起去杀他,切记不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好!” 四人齐齐应声。 红宗的神秘与强大他们是深知的,如果因为他们这一次小小的失误而导致了在云州的全盘大局受到影响,那他们的下场绝对是比死还要凄惨。 看着四人走出大殿,鬼道人却是转身走入殿后,他要去取幽玄送来的信,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儿。 “何方小儿竟敢来六盘山放肆,莫不是活腻歪了!” 血蛛夫人刚出大殿,便见两位少年杀到殿前的青砖广场之上。 白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青衣少年约莫二十二三,他们二人说是杀上来,但四周那些黑衣杀手都距离其足足有三五丈之外环绕跟着,表面上看着杀气腾腾,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那握剑颤抖的手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内心的胆寒。 血蛛夫人的眼眸落在那白衣少年身上,面色微寒,她大致可以猜出这白衣少年应该就是幽玄公子吩咐要杀的人。 看到血蛛夫人,黑衣人之中,先前将陈长安他们带回来的三十八号面带冷笑的走到一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陈长安被大卸八块的模样了。 围绕在陈长安和李周四周的黑衣人自觉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我觉得个几位才是活腻歪了吧?” 陈长安看着不远处的两男两女,眼睛微微眯起,“我上山只问一个问题,你们是受何人指使来杀我的?” 血蛛夫人眼眸一凝,虽然她知道眼前少年问的是什么,但她还是故作不知,道:“红宗一天杀人无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此质问?” 陈长安眼睛一凝,道:“那便等会儿再问!” 话音落下,他的双眸之中魔意升腾,体内彼岸花道种催动到极致。 一步踏在地面之上,身影在虚空之中留下几道残影,而后出现在那红裙女人的面前。 一掌挥落,魔气涌出,空气中发出一道音爆之声。 “放肆!” 血蛛夫人身旁,一位身着绿袍的女人冲出,迎着陈长安的手掌一掌拍了上去,养神初境的修为瞬间被催动到极致,她的手掌之上隐隐有青光浮现,似是一条青蛇环绕。 这一掌蕴含着她的荼毒道意。 然而,当她的手掌与陈长安的手掌碰在一起时,掌心之上的青芒瞬间破灭,道意消散,一股恐怖的魔力顺着她的手掌环绕冲向她的手臂。。 咔擦!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感觉自己的整条手臂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 不等她惨叫出声,一只漆黑的拳头便出现在她的面前,朝着她的脑袋一拳轰下。 嘭! 她的脑袋像是被巨石砸中的大西瓜一般爆裂而开。 陈长安面色平静,魔力涌出将她体内的气血和修为吞噬,而后随手一扬,一具干瘪的尸体被甩到一旁。 一位养神境修士就这么死了! 无论是血蛛夫人还是后方的一种黑衣杀手,看到这一幕都懵住了。 后方人群中,那个等待看好戏的三十八号更是瞪大的双目,整个人如遭雷击,脑袋中一片空白。 “你们也一起吧!” 陈长安冷冷的将目光扫向一侧两个养神境的男子,他的肌肤之上,一条条魔纹浮现,肉身本命物催动,他的彼岸花道意绽放到了极致。 一拳轰出! 那就近的一位男修行者面色一变,他想要躲避,但时间却是不允许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全身的灵力催动自己的玄土道意,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光幕抵挡在身前。 砰! 陈长安的拳头落下,那土黄色的光幕如镜般支离破碎,而后漆黑的拳头穿过破碎的光幕,直接洞穿了他的胸口。 魔光照亮他的面孔,鲜血从他的背后汩汩涌出。 陈长安天魔经运转,直接将他的气血和修为吞噬,而后随手一甩整具干瘪的尸体被丢到一旁青砖地面上,散作几截,干枯的头颅滚落到一种黑衣人的面前,那如枯槁般的面孔上残存着恐惧的神情,令人望而不寒而栗。 “逃!” 另一个养神境的男人早就被吓破胆了,他已经不顾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催动身上的灵力向着山外御空而去。 “呵呵!” 陈长安站在后方,看着他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下一瞬,他的手中一柄金锋出现在掌心,轻轻扬起。 “平山海!” 剑光混合着魔气照亮了六盘山顶,不远处掠出数十丈外的养神境男子身体凭空断成两截,血染长空。 恐怖的剑意随之席卷整座山峰,让许多黑衣杀手吓得直接瘫坐在地,黄白之物顺着裤腿流了出来。 “黑袍大人也打不过这个魔头,快逃!” “快逃啊!” 一种黑衣人在失神之后,纷纷逃之夭夭,没有人再敢留在这儿看热闹。 人群中那个本打算看着陈长安如何倒霉的三十八号也从惊魂之中回过神来,拔腿便要跑下山,可是身前之路却是被一道青衫身影给挡住了。 “你走不了!” 李周握着青锋直接杀向他,以观自境战承灵境。 若是寻常时候这黑衣人有很大机会可以击败李周,但此刻的他早已被陈长安的手段吓破了胆。 所谓破胆宗师不如屠狗之辈,不过十招之后竟被李周斩于剑下。 上一秒还人声鼎沸的六盘山不出的萧瑟与悲凉。 “现在可以问了么?” 陈长安手中之剑指着眼前的红裙女人,双目之中闪烁着淡漠的光芒。 血蛛夫人愣得回神,看着陈长安那冷漠的瞳眸,感到背后发凉,心中恐惧,胸口一阵起伏,仿佛要窒息过去。 “我……不知道!”血蛛夫人看着陈长安,惊魂未定的道。 陈长安眼眸一凝,剑光亮起,一条手臂应声抛飞。 “你若是不知道,我没有理会让你跟他们不一样?”陈长安冷漠的看着她,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具干瘪尸体。 血蛛夫人看着陈长安,面容从恐惧变得疯狂,“我……我跟你拼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的体内灵力疯狂涌动,像是被点燃的火球一般,恐怖的气势从她的身上节节节攀升。 陈长安见此,眼眸一凝,身影一闪,倒退到十丈之外,抓起愣在那旁观的李周,向着后方飞掠而去。 “红宗会为我们报仇的,陈长安,你等着死吧!” 血蛛夫人双目狠毒的盯着陈长安,身体竟像是膨胀的球体一般,缓缓变大。 嘭! 一声巨响,她的身体炸开,化作漫天血雾,恐怖的灵力从爆炸之中荡漾而出,卷起一阵狂风吹到百丈之外。 陈长安看着她,这人果然认识自己,可是她为何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呢? 一边思考着,他的身上一边有魔力涌出,在身前化作一道屏障,将那狂风中蕴含的灵力抵挡而住。 “她……怎么做到的?” 第八十九章 神秘的令牌 李周瞠目结舌的看着前方爆炸的风暴。 修士强大到极致能移山填海他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并不是很强大的修士竟然也能爆发出这般惊天地的攻击。 陈长安看看他惊讶的样子淡淡一笑,“这是自爆,当修行者体内凝聚道种之后,若将灵力瞬间调动涌入道种之中,道种便会在一瞬间反馈回巨量的道意,而后直接将她的一身修为和气血引爆,爆发出远超这个修行者实力的最强一击。” 李周闻言有些惊讶,“原来如此!” “走吧,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待余波散尽,陈长安迈步走上前去,见那血蛛夫人自爆的位置上有些东西,散落的两截簪子,应该是她的本命物,除此之外竟然还留下了一块赤红色的令牌,其上用黑色的符文刻画了一只蜘蛛的图纹,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然在自爆的威能中丝毫无伤。 陈长安拾起令牌打量了起来,注入灵力,注入魔力,都没有什么反应,以道意攻击竟然也能承受得住。 好奇怪的牌子啊! 他前世对于天魔教的魔药经可是融会贯通,魔药经中记载了天魔教数百世来对于修行界各种天材地宝的材料,陈长安前世自将魔药经修成之后,不仅仅是炼药之术提升飞快,对于修行界事物的认知更是攀升到了巅峰,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也能认出个大概,然而对于眼前这红色牌子的材质却是犯了疑惑。 片刻后,他瞬间便得出了结论,这是一块坚硬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牌子,但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李周也去打扫方才被陈长安杀死的那三个养神境修士,身上空空荡荡,除了破碎本命物,就是三块与陈长安手中拿着的一样的赤红色的牌子,而后其他的东西竟一件都没有了。 “陈兄,他们的身上好穷啊,竟然连储物灵器都没有。” 李周将三个红色令牌拾起,走到陈长安的身旁,递给陈长安,道:“就这三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这什么红宗的杀手真他么的穷!” 陈长安接过来又研究了一下,按道理能够被这些杀手贴身携带的东西绝对是最珍贵的东西了,可是这四块令牌除了上面刻画的图纹不同,材质好像都是一样的,看不出什么端倪,而且看着除了坚硬一点真的没有别的作用了。 只能先收入了储物戒指了。 陈长安目光向四周一扫,除了那几件随着主人身死都残破的本命物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了,于是只能将目光扫向前方的大殿,“入殿去看看吧,这些杀手可能是把身家放在了老巢了。” 李周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有理,去瞅瞅!” 两个人齐齐向广场之后的大殿中去。 这六盘山的杀手如此之多,想来收刮的修炼资源不会太少。 心中带着赚个盆盈钵满的想法走入大殿内,但入目之处却是一片狼藉。 两人见此心顿时凉了半截。 走到后方,殿后的密室暗门大开,里边还残留着浓郁的天材地宝的气息,但却已经是被搬得空空荡荡。 “该死,肯定还有人,让他们给跑了!”李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攥紧双拳,愤愤不平的道。 陈长安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经验还是太逊了一些,早知道里头还有人就应该直接杀进来的,“算了,命里无时莫强求,走吧!” 午后的暖阳照在山顶之上,驱散了一些寒意,陈长安与李周走到殿外的广场之上。 “陈兄,那好像有人!”李周盯着广场下山的必经路口,两边绿荫幽幽,矗立着两片茂密的桦木林,直觉告诉他里面有危险。 陈长安眼眸淡淡一扫,手中观千术在无形之中释放而出,瞬间变看清了以幻术隐藏在桦树林上的那个道袍中年,于是不动声色的压低了嗓子,“我知道,不要露出马脚走过去!” 李周暗暗应了一声“好!” 他的心中升起一个将那些杀手的不义之财都拿回来的希翼。 两个人装作没有觉察一般,缓缓走近向那山道之口。 鬼道人隐藏在有临近街道的桦木之上,身上灵力暗中凝聚,双手紧紧攥住,他的双目泛红,充满恨意的死盯着陈长安二人,“杀我妻子和兄弟者,我必定要将你们剁成肉酱!” 他在大殿之后取完幽玄的书信,本就要出来帮忙,但却见殿中妻子自爆的一幕,于是他只能带走殿内所有的宝物,而后躲到殿外来,想要在这必经的山道之上,趁着陈长安二人战胜松懈之时报了杀妻之仇。 五丈! 三丈! 一丈! 就在陈长安与李周距离山道口只有一丈距离之时,李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藏匿在桦树之上的鬼道人更是将精神集中到了极致。 然而,就在陈长安要动手的时候,一道冷咤之声忽然传来。 “红宗邪徒,竟敢藏在暗处害人,看剑!” 一道剑光自狭长幽长的山道下亮起。 宝剑破空而至。 不等剑气落在桦树之上,鬼道人便面色一变,以为这人是陈长安的同伙,当即身影一闪竟似鬼魅一般在虚空中留下一团黑雾而后消失不见。 陈长安和李周微微一愣,原本蓄势待发的灵力竟没能释放出来。 随声望去。 见山道之下,一男一女迈步走了上来。 男子一身锦绣长袍,其上绣着一道道流云与龙躯的纹路,看着十分华丽,而女子则是身着绿裙,一副侍女打扮,出落算有几分姿色。 此时那侍女蹦跳着到男子的身侧,欢呼赞扬道,“公子真厉害,一剑便惊走了红宗的邪徒。” 男子却是淡淡一笑,道:“身法似鬼魅雾行,想来方才那人就是红宗的鬼道人了,外界传闻这鬼道人手段残忍实力强大,没想到却是这般胆小如鼠之辈,下一次若让我遇见,必定要将它手刃!” 李周看着这二人,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好好的埋伏竟然就这么被这两个人给搅和了,上前一步便道:“你们为何要突然出手?” 话音落下。 那侍女顿时转过身来,挺直了腰板,面露傲然之色,像是居高临下般看向李周:“你这人真是狗眼不识好人心,若非我家公子方才出手,你们二人怕是要身首异处了吧,你上来跪谢救命之恩就算了,还敢责问我们?” “你……”李周眼眸瞬间瞪大,他就没见过这么会颠倒是非的人,道:“你这泼妇才是无礼,我有让你们来救么?” 那侍女闻言冷笑,一翻白眼道:“呵呵,你当然不配让我们来救,对那鬼道人出手是我家公子心地好,不忍看见鬼道人残害无辜,没想到救人还救出条白眼狼来!” 李周气得当即就要跳脚,不过在这时陈长安却走到他的身后,压低声音道:“算了,人家也许是一番好意,我们方才那样子的确像是要被害的,说不得他们什么。” 听到陈长安的话,李周这才哼了一声,看着那侍女道:“我就不与你这无知女人计较。” 侍女闻言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般,当即炸了毛,怒道:“你说谁无知?” “小静,算了!” 侍女身后那身着流云袖袍的男子才上前一步,看着陈长安二人,面露笑意,客气的道:“也许是我们出手太快冒犯了两位,在下南境云家云不器,两位道友是何方人士?” 云不器看着面前的二人,衣着朴素,境界也看着十分寻常,一个养神境一个观自境,并不像是什么云州大势力的天骄。 不过能够上这六盘山上来,想来也不是寻常之辈,万一是什么天骄可不能给得罪了。 陈长安上前一步,笑着道:“晋国修士,陈长安!” “晋国!” 云不器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收敛而起,眼眸一扫问道:“可是出了一个九阴灵体的的那个世俗晋国?” 陈长安眼眸微动,暗想没想到雪柔才走几日昆仑便将消息传得这般快,而后目光一转道:“正是!” 云不器闻言细细打量了两眼陈长安,眼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世俗晋国虽然出了一个九阴灵体,但也只是一个天骄,以世俗的修行者根本不可能到这六盘山顶,不应该啊,难道是误入的? 云不器带着疑惑道:“两位从晋国如何来的这六盘山,此处可是红宗的据点啊?”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思索了一下道:“偶然之机来到此处,也是第一次来此,这里应该就是修行界了吧?” 云不器听着陈长安的话语,顿时便肯定了内心的想法,果然是误入这里,于是语气变得的平淡了许多,应声道:“这里的确是修行界,不过六盘山的四周极为危险,方才我在山下便杀了不少黑衣杀手,你们两个的修为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听着自家公子与陈长安的谈话,一侧那个被称作小静的侍女脸上的神情更为不屑,而后瞥着李周,心中暗暗嘀咕道:“世俗的修士,难怪不知道天高地厚!” 陈长安听着云不器的话语,点了点头道:“云公子说的不错,敢问此处附近可有灵舟与飞禽坐骑出售,距往北海城有多远?” 云不器闻言顿时皱眉,盯着陈长安道:“你们问这些干什么,莫不是要前往北海城?” 第九十章 灵舟朝北,白鹤向南 陈长安点了点头道:“听闻北海剑阁出世,将在北海城广招弟子,我们想过去试试!” 云不器愣了一下,而后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两眼陈长安,轻笑道:“北海剑阁乃昔日的北海第一宗,云州四大超然势力之一,此次出世前去参与纳新的修行者不计其数,像你这般世俗出身的我看去了也是会被淘汰,不如随意寻个小宗派拜入其中,安心修行不要想着一步登天!” 在他看来,陈长安大概就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世俗修行者,妄图去北海城与修行界的修行者争夺名额。 陈长安道:“我们就想去试试,希望云兄能指引条路,其他便不劳费心了!” 云不器见陈长安不听劝,于是冷哼一声道:“附近并没有修行者的城池,自然也买不到灵舟,不过你若执意想要去我可以带你一程,我正好也要去北海城参与剑阁的纳新,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北海城距离晋国相差接近一州之地,数千万里之遥,到了之后你若是反悔想要回来,我可不会再送你回来了!” 陈长安当即拱手,道:“那便多谢云公子了!” 云不器见此眼底轻蔑一笑,既然这两个人想要去哪里找打击,他自然不会拒绝送他们一成,于是凝眸道:“那你们二人就在此处等我,我上前去查看一番这红宗据点的巢穴,一会儿你们随我一同走便是。” 话落,云不器便侧身向殿前走去。 “公子,等等我!” 那名为小静的侍女见此,一边嗲声开口,一遍扭着水蛇腰追了上去。 陈长安本来打算喊住他们告诉他这里已经被自己和李周扫过一遍了,不过想想这主仆二人方才那语气和态度,估计说了也是白说,于是亦是懒得开口。 “陈兄,他们这明摆着看不起我们啊,我们为何还要跟他们一起走?”李周走到陈长安的身后,有些愤愤不平的道。 陈长安闻言侧眼一瞥,道:“不跟他们难道我们要用两条腿走到北海么?” 李周看了一眼陈长安,而后看了一眼六盘山外那一望无际的山林,当即挠了挠头,道:“好吧,还是陈兄考虑得当!” 陈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等到了北海城我们就去买一艘灵舟,以后就不用这般麻烦了!” “嗯!”李周点了点头。 一侧云不器带着侍女前去查看。 看到那地面上被陈长安一拳轰碎脑袋的养神境女尸,当即弯腰观察。 云不器看着女尸身旁散落的破碎本命物,面色震撼,“这里先前肯定有前辈高人再次动手,这女尸是红宗黑袍榜上的毒娘,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里,连本命物都碎了!” “公子果然见多识广,这都能认得出来!”跟在云不器身旁的侍女小静奉承的道,两眼看着自家公子泛着精光。 云不器则是起身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恨不能来的早一些,与这位高人请教一二,没准此行去北海城就能顺利许多了!” 小静又道:“公子本来就很厉害,若是那高人不来换做公子也能将这些红宗邪徒杀个干净,此次去北海城也一定能被剑阁的强者看中选为亲传弟子的!” 云不器满意的一笑,道:“将这些碎裂的玄器收起来吧,毕竟是红宗黑袍强者的本命物,可以证实他们身死的东西!” “是!”小静乖巧的应声,然后在地上拾起那些破碎的玄器一块块的收入储物灵器之中。 不远处李周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陈兄,这两个人真是又蠢有自大,高人就在他们面前都认不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也能那那几个黑袍,我看他们要是遇到哪些人跑都来不及呢!”李周看着陈长安,小声的嘀咕道。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可不能这么说,虽然这是事实,但在修行界行走切记莫要太过高调,否则麻烦会源源不断的来!” 李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白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山道上,看着那主仆二人从广场说到大殿,而后又说了回来,其间话语,大多都是那侍女在夸赞这个云不器,至于云不器,他自然也是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半响,等到他们出来以后。 云不器瞥了一眼陈长安二人,道:“你们可是确定了要去北海城了?”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确定了,有劳云公子!” “好,那就准备上灵舟吧!” 云不器傲然的一挥袖子,手中储物戒指上一抹金芒亮起,而后一艘精致的木船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中。 随着几道法诀打出,木船一闪化作一艘数十丈长的灵船悬浮在虚空之中,船体之上一条条灵纹镌刻其上,散发着耀眼的灵威。 “上来吧!” 云不器腾空而起,落在灵船的甲板之上,朝着下方的陈长安和李周道了一声,而后转身走入船舱。 陈长安和李周随之上来,刚落到木船之上,那名为小静的侍女却是不屑的一瞥,道:“你们就好好感谢公子吧,若不是他心地善良你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乘坐云家的四阶飞行灵船的!” “你……”李周闻言就要发怒,却被陈长安挡下,道:“那就多谢你们云公子了!” 小静侍女“切”了一声,扭着水蛇腰转身而去。 在她的眼中,像是陈长安这种晋国出身的修士,就是拼上一生也比不上云州修行界各家的公子们。 李周看着她的背影,而后很是郁闷的看向陈长安道:“这侍女鼻孔朝天的样子真的让我想抽她,我就是走去北海也不惯着这种人!”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狗仗人势而已,习惯就好了,这修真界形形各种人,在修为还不够强的时候,你得好好收一下自己冲动的脾气!” 李周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灵船缓缓升空,船帆随之向上升起露出上面巨大的一个“云”字,船体之上一道道符纹纷纷亮起,射出无数道细小的金色光线,在灵船四周的虚空之中凝聚成一个光罩将整座灵船包裹而住。 站在船沿,可以看见下方的六盘山愈来愈小,依稀可以看见六盘山后的千里雪原还有雪原之后被云层遮住的晋国。 嗖! 随着一阵强烈的风鸣,灵船化作一抹金色的流光向北激射而去。 风鸣阵阵,灵船穿梭在云层之中,向着北海掠去。 纵使以灵船的速度到达北海至少也有一二日,所以陈长安和李周就很自然的在甲板上打坐起来。 李周直接取出在晋国买的妖兽精血,炼化吞噬起来,他要突破到承灵境,最大的瓶颈就是灵力积累,所以只要有足够的妖兽精血给他吞噬,他就可以破镜。 当然,李周不仅仅满足于突破到承灵境,他还想要顺带开辟几条经脉,最好同时能领悟一下道意,毕竟完成了这些才与身旁的陈兄看起来差距没有那么大。 陈长安则相对要平静一些,只是运转着天魔经吞噬炼化四周的天地灵气。 养神境,蕴养道意而通神明,这里的神明概是指的凡人眼中的飞天遁地,随手间扬风覆雨、凝冰释火这种超乎寻常的力量。 对于修士而言,到了养神境后最重要的是孕养道种,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海量的天地灵气和天材地宝,更是需要修道者在满足了修炼资源的条件之后对于道意进一步的领悟。 具体如何陈长安也不甚明了,他前世的修为也只到了养神境后便没了,所以养神境后的修行之法还需要等到了北海剑阁再寻机会问问。 陈长安此刻也不着急,毕竟他很清楚,以自己这天赋破镜入养神之后,想要再次破境需要消耗的灵力绝对是一笔极大的数目,靠他口袋里那几万块的灵晶根本不切实际,所以不如好好沉淀一番。 当然,他所领悟剑道道意还未寻到本命物承载,虽然他手中有周老头给的八阶千年寒铁,但是只有一块千年寒铁他也炼不成玄兵,所以只能等到了北海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买到灵矿让他炼制柄剑来。 若是能将剑道道意承载,也凝聚出道种,想必实力应该不会只提升一星半点那么简单。 陈长安一边打坐,一边思考着,当然也不是浪费时间,毕竟这修行界的天地灵气浓郁,又加上灵船在高空之中快速移动,他的天魔经运转起来,修炼速度飙升了数百倍,吞噬着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 若有人在灵船之外的虚空看,便能看到这艘云船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所过之处卷走数百丈方圆的天地灵气。 这些灵气对于陈长安而言虽然只是九牛一毛,但聊胜于无,毕竟一路过去也能积累下不少。 当灵船行驶离六盘山后。 鬼道人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六盘山顶,他盯着灵船行驶离开的方向,三角眼中杀意汹涌的,“北海城,我一定会让你们感到后悔的!” 他左手取出一张灵符,而后一道法诀打出,在灵符之上写下几行潦草的字迹,右手抓出一只纸鹤,法诀捏动纸鹤竟化作一只与白鹤类同的活物,扑腾着翅膀,将灵符绑在白鹤的脚上,而后将其丢了出去。 白鹤破空,向南飞去,转眼消失在云层之间。 “希望幽玄公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鬼道人看着白鹤消失在视界之中,干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语气间带着迫不及待的意思,而后他转身,取出一艘灵舟,整个人站了上去,灵力涌动,催使着灵舟化作一抹黑色的流光,向着陈长安他们灵船行驶的北方追去。 第九十一章 王公子的骄纵 云州南部,伽焱城。 这是九天宫禁地之外的一座小城,在夜色之中有白鹤飞来,飞入了城内的一座古朴高塔之中。 高塔内的大殿之上。 中年光头手中拿着一张灵符走上殿来。 “幽玄公子,鬼道人传来消息,暗杀陈长安的事失败了,说是您给的情报有问题,那陈长安的修为已经到了养神境,还将……”念叨这那中年光头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幽玄坐在大殿之上,眉头一拧,道:“继续说!” 中年光头咽了一口唾沫,道:“这灵符信上说,那陈长安还杀上六盘山,与云州云家的一位公子联手,将整座六盘山都给拔除了,他之外的四个黑袍杀手都被杀了,其中有他的妻子,希望公子能派几位红袍去协助他!” 说完灵符信上的内容,中年光头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他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幽玄,知道公子生气了。 “还真是废物,陈长安与云家怎么可能有关系!”幽玄冷冷的开口,双目幽邃,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 他本以为陈长安一个世俗修士,轻轻松松就能杀了,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失败了还被对方找上了门反灭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结果,一旦他的那封信或者是红宗与九天宫的关系泄露出去,那会引起多大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中年光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的道:“公子,那接下来要怎么办,给他安排红袍杀手么?” 幽玄双目一凝说道:“哼,红袍他也敢想!给他安排一个可靠的黑袍,能协助他杀了陈长安就杀了,不能的话就务必将那个废物给解决了,决不能暴露了身份!” 中年光头躬身应了一声是,而后缓缓退下。 幽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双眸冰冷若寒潭,望着殿外虚空,喃喃道:“陈长安,倒是我小看了你了!” …… 北海城。 一座沿着漫漫北海而建的巍峨巨城。 清晨的朝阳洒落在斑驳的古老城墙之上,这座昔日的北海第一城池,屹立了漫长岁月而不倒,经历过极致的繁华也落寞破败过,而今随着北海剑阁的出世,吸引来无数修士。 有骑乘着飞禽妖兽的名门修行者,还有坐在妖兽拉着的宝车上的家族修行者,亦或者是独行或者抱团同行的散修修士。 这大部分的修行者都是冲着三日之后的北海剑阁纳新而来。 毕竟是云州四大超然势力之一,再加上昔日那些被传得神乎其技的传说,各方各族的年轻修行者都被吸引而来。 云不器将灵船停在巨大的城门之外。 云不器走到甲板之上,看着陈长安二人淡淡道:“此处便是北海城了,云某还有要事要办,两位自便吧!” “多谢!”虽然对方的态度冷淡,陈长安依旧道了一声谢,而后才与李周走下灵船。 “公子,你可得安排人好好清洗一下这灵船,那两个世俗之人看着就脏,被他们待过的地方我可不想待了!” “知道了!” 还不等陈长安二人走出几步路,后方便传来那侍女和云不器的声音。 李周听着便握紧了拳头,陈长安则是云淡风轻的一笑,道:“有些人心里脏,所以她看什么都是脏的,你不要与这种人计较,跌了自己的身份!” 李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陈兄说的有理!” 北海城的城墙足有上百丈高,一大两小三扇城门,每一扇城门都是由通体黝黑的灵铁锻造,上面还残留有一些见破碎的灵纹,依稀可以看出昔日这城最巅峰的时候有多么繁荣。 中央的城门之上,镌刻着“北海”两个古朴凌厉的大字,像是以剑锋勾勒出来的一般,看上一眼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锋锐之感。 “这就是修行者的城嘛,真的很大啊!” 李周驻足在城门外,抬头看着巨大的城门和城墙,感叹道。 这北海城单单是城门的高度都堪比晋阳城的城墙了,还有那厚重的城墙,看着就给人以一种雄伟恢宏之感。 “是挺大!” 陈长安看着城墙还有往来的修士, 不由得想起前世末法时代的修行者城池,那时候像是这么高大城池都已化作一片废墟了,至于周围的修行者,那时候自然也没有这么多,毕竟以他养神境的修为在那时都能当一教教主,可以想象那时的修行界有多么凋零。 “走吧,入城去看看。” “好!” 陈长安和李周两个人并行迈入城内。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二阶疗伤丹药只需一百枚灵玉,乃是散修在外必备佳品!” “三阶奎木狼的妖晶,只要二十枚灵晶,快来看看那!” “一阶灵药……” 刚入城池,看见许多修行者在摆摊吆喝,卖的大多都是一些低阶的修炼资源。 相比于街边繁华的摊贩四周的店铺却是极少,除却一些客栈和极少数大势力的商会几乎没有铺面开张,向来是北海城刚刚复苏的原因,一些寻常的势力还不敢入驻这里。 李周看着那些修行者的摊子颇为感兴趣,“陈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陈长安瞥了一眼一侧沿街摆着的数百摊位,北海剑阁纳新正好要等到三日之后,眼下无事随便逛逛也无妨,“好!” 两人向着那些摊位走去。 一些低阶的灵药和妖晶已经吸引不了陈长安了,基本上都是粗略扫过便没有看第二眼,李周则是饶有兴趣的到处摸摸碰碰,毕竟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种类的修行资源。 片刻之后,李周在一个摊位之前停了下来。 “这妖兽精血怎么卖?”李周俯下身,看着眼前几桶泛着暗红色光泽的妖兽精血,轻嗅两口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妖力。 摊主是一位中年散修,打量了眼前少年一眼道:“这是三阶红花妖蟒的精血,一桶一百枚灵晶,不议价!” “一百枚灵晶,我要了!” 不等李周回应,一旁一道霸道的声音传来。 李周回身抬头,见是一位身着金丝绣袍的少年,看着比自己年小几岁,不过满脸的骄纵之相,身侧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护卫,想来出身非富即贵。 “这位兄台,买东西要讲个先来后到吧,这妖兽精血一百枚灵晶一桶,我全要了!” 李周翻手取出三百枚灵晶,当着那骄纵少年的面递给了摊主。 摊主看着那钱,却是面露为难之色,这金袍少年他认识,是云州王家的一位公子,他可不敢得罪啊。 金袍少年看着这一幕却是面色一寒,盯着李周道:“区区一个观自境也敢跟我抢东西,给我打断他的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后方几个护卫打扮的中年男人当即冲了上来。 这些护卫的修为都是观自境的,上来便催动灵力朝着李周的双腿攻去,出手间皆是动用了全力。 李周双眸一沉,“欺人太甚!” 话音落下瞬间,他的身上灵力修为爆发,一拳轰出,雄厚的赤红色灵力在拳头之上绽放。 那些护卫自然不是李周的对手,几个交手之间便被全部打飞了出去,在地面之上打了几个滚,而后惨叫哀嚎着。 这一打斗瞬间便吸引来了四周诸多修行者的观望。 “这少年是谁啊,竟然敢打王楚源的护卫,难道他不怕王家嘛?” “是啊,可惜了,看他这架势天赋应该不错!” “天赋再好又有什么用,脑子有问题,竟然跟跟王楚源争东西,这不是找死嘛!” 四周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摇头,而后压低声音交流起来。 他们可是依稀记得半月之前有个散修在城门之外冲撞了这位王公子的座驾,结果被斩杀在当场,连带着同行的十余个散修都被打断了腿丢到北海里去了。 王楚源看着眼前这一幕,冷冷的盯着李周道:“我王楚源在北海城半月,你是第一个敢打我护卫的人!” 李周眉头一挑,道:“我就打了又如何,难道只许你们打我,不许我打你们?” 王楚源怒而冷笑,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们打你可以,但你就是不能打他们,金叔,给我断他一臂!”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观自境的修行者就是蝼蚁,他可以随意拿捏。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 他身侧的中年男人眼眸一凝,而后迈步上前,身上当即爆发出养神境的威压。 中年男人看着李周,挥手一掌拍出。 金芒亮起,掌力破空似是一道金色的流带射出一般,一阵恐怖的劲风随之涌出。 空气爆中发出一道音爆之声,金芒转瞬而至。 李周看着金芒迎面而来,速度之快,但身上却是被养神境的威压所笼罩,动作迟缓根本无法躲闪,只能将身上的灵力凝聚于身前,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光幕,猪呢比硬抗这道掌力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叹息,许多人已经转过身去了。 他们仿佛已经预见到这观自境少年的结局了,肯定要被打断手臂,然后跪在地上苦苦哀嚎了。 第九十二章 开罪 李周面色严峻,看着那金芒在瞳孔中不断放大,都做好受伤的准备了。 忽而,他的眼前一道白影一闪。 陈长安挡在李周的身前,一拂袖幽黑的魔力自袖间涌出,像是挥手扬起的一阵黑风。 砰! 一声闷屁般的响声,那来势汹汹的金色掌力竟然就被黑色魔力化解,金光骤灭,竟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两位好生霸道啊!” 陈长安双眸平静,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金袍少年和他身侧的灰袍中年。 四周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愣住。 他是谁? 竟然敢得罪王楚源? 王楚源的背后可是王家啊,云州富甲有三,王、云、张,其中王家排在首位,其实力有多强不用多说了,一些寻常宗派的弟子都不敢得罪王楚源,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敢 王楚源眼眸一皱,显然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灰袍中年看着眼前这个身体笔挺得宛如一柄利剑一般的少年,双目沉凝,面露严肃之色,道:“阁下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王家的人,莫要多管闲事!” 陈长安眼眸一瞥,冷笑道:“管闲事?你们当街欺我兄弟,难道不许我站出来么?” 灰袍中年盯着陈长安,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并不太愿意动手,当即道:“王家从来只欺别人,还未被人欺过,让你兄弟给王公子下跪赔罪,今日之事便算了!” 陈长安闻言却是笑了,笑而不语。 一旁王楚源看着这一幕,冷笑着的怒道:“还真有他娘的不怕死的,金叔,别跟他们废话,直接都废了,我看他们敢……” 啪! 不等王楚源话语说完,一道白衣身影在他面前闪掠出现。 挥手落下,干脆利落,伴随着清脆的掌脸声响起。 王楚源那有些臃肿的脑袋直接被抽得歪了过去。 “你……”王楚源脸上笑容被抽得消失,懵了一下,看着眼前站着的白衣身影, 左脸之上当即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陈长安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开口:“你应该给我兄弟赔礼道歉!” 王楚源还未反应过来,但一旁的灰袍中年闻言瞬间便反应过来,面色一变,怒斥一声“大胆!” 而后他的身影一闪,身上养神初境的修为全力催动,灵力似泄洪一般从他的身上狂涌而出,在他的手中演化金元道意,让他的右手变得宛如金手一般,散发着璀璨的金光。 “大金锋掌!” 灰袍中年身上流转着金色的灵力,一只金色右手在虚空之中演化出一道虚幻的掌印,足足有一丈余,掌印之上有数十道符文浮现,金光交错,引得四周狂风大作。 “滚!” 陈长安转身,看着那金色巨手双眸之中魔意浮现,彼岸花道意被催动而起,随州怒斥声一掌探出。 嘭! 想象中剧烈的碰撞并没有发生,陈长安的左手落在在金色巨手之上,而后漆黑的魔光像是黑焰一般涌出,直接将那只巨大的金手轰得碎裂,而后魔力化作一股黑风轰出,转瞬即至,直接轰在那灰袍中年的胸口之上。 灰袍中年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直接被轰得倒飞,重重的摔到十丈以外的街道之上,砸出一声巨响,烟尘滚滚而开。 四周众人看到这一幕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少年不是寻常人啊! 做完这一切,陈长安又转过身来,看向眼前的金袍少年,盯着他的脸,平静地道:“赔礼道歉!” 王楚源原本谩骂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是硬生生的憋住,双手不自觉的捂住脸上的红肿咬紧了牙关,看着陈长安强鼓足一口气,道:“我……劝你最好不要逼我,我是王家嫡系的少爷,我还认识北海剑阁的……” “我让你赔礼道歉!”陈长安双目冰冷,不耐烦的道。 说话间,他的身上威压涌出,直接落到王楚源的身上。 王楚源咬紧牙关,他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可能下一秒这个少年就会吧自己给杀了,于是乎,在这种恐怖的压力之下,他只得挺着他那个圆滚的肚子转了个身,朝着李周拱手一拜,恨恨的道:“我向你道歉!” 四周众人看到这一幕,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少年何许人物,竟然敢当街打王家公子的脸,还敢逼他道歉? 李周注意到四周众人吃惊的神色,也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好,担心给陈长安带来麻烦,当即便道:“算了,这一次就饶了你,以后不要再仗势欺人了!” 听到李周的话,王楚源这才抬头,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则是冷哼一声,而后转身向李周的方向走去,懒得与这种人废话。 王楚源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消失,当即跑向不远处那个被陈长安一掌打飞的灰袍中年身旁,正好那灰袍中年站了起来,只是体内受了写震荡,并不算太大的伤势。 四周一众护卫也连忙走了过去,颤抖着腿但依然要护在王楚源的前方。 王楚源感觉自己安全后,顿时便觉得自己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咬牙切齿的看向不远处的陈长安,道:“你……敢不敢告诉我你的名字?” 陈长安头也不回,应了一声,“晋国,陈长安!” 话落,他便示意李周将妖兽精血买走。 李周照做,那摊主本来是担心得罪了王楚源,但现在看到陈长安这般手段,自然是很干脆的便卖给了李周。 李周收起妖兽精血,当即便和陈长安向着另一条街道走去。 王楚源见四周愈来愈多的人聚集过来,当即也是恨恨的一挥手,道了一声“走!” 等到双方的人都离去,四周的众人才敢议论起来。 “方才那少年说的晋国是何方,我记得云州并没有修行者的王朝国度啊?” “晋国,应该就是云州南部边陲的世俗国,前不久昆仑道门不是传出消息,他们招收了一位九阴灵体的天骄,听说那九阴灵体便是从世俗晋国带过来的!” “不应该啊,世俗国的修行者不都比我们修行界弱上极多么,为何那少年会这么强?” “谁知道呢,不过那少年若真出身晋国恐怕要遭殃了,王楚源被当街打脸一定会不会放过他的,听闻王家与北海剑阁都有交往,这少年我看要因一时冲动毁了一生了! “哎,谁说不是呢!” 这些议论声也只是持续了片刻便消停了下来,没有人敢当街去议论这些,生怕被王家给记恨上。 陈长安与李周走出一条街后,李周放缓了脚步,低着头道:“陈兄,我给你招惹麻烦了!” 陈长安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算什么麻烦,只是你要尽快修炼了,我以后可不能随时在你身边的!” 李周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这才意识到,陈长安在六盘山上与他说的,在实力不够之前要收一收冲动。 我要快点修炼,不能每次都让陈兄给我出手擦屁股! 李周心中暗暗下定决定。 一场闹剧之后,已是日过中天。 陈长安纳新的地方,然后在附近找个客栈落脚!” 李周点头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沿街而行,所幸北海剑阁纳新的地点还算热闹,就在城中央一座名为的北海剑府古老阁楼之前。 这座阁楼规模颇大,通体由黑檀木组成,阁楼的门前是空旷的城中心,木门之上,悬挂着一块经历了漫长岁月依然十分清晰的木匾,其上四个暗金色的北海剑府大字依然蕴藏着锋芒。 这座阁楼处于北海城中心枢纽的位置,这里在百年之前便是北海剑阁掌控全城的地方,而今北海剑阁重新出世,自然被禁制封锁了起来。 阁楼十丈开外都有布置禁制,无法靠近其中。 而阁楼之侧有一座古朴的木筑客栈,大门之口着“北海客栈”四个字,许多人在客栈中来往,看着极为热闹。 陈长安与李周在北海剑府外随意看了一下,而后便向这客栈而来。 刚入客栈,便有一位小厮迎了上来,满面春风道:“两位客官是用膳么,本店今日新来了一批十分不错的食材!” 陈长安问道:“我们住店,可有客房?” 小厮闻言一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北海客栈不供外人住店的,想要住店需得是北海剑阁的弟子才行!” 陈长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客栈竟然还有这要求,他是有周老头给的引荐信,不过还没找着北海剑阁的人给他们看,应该算不上正式的弟子,而且就算是身旁的李周也不是。 陈长安眼眸一动,道:“那就上一些酒菜吧!” “客官这边请,本店的酒都是灵酒,菜也都是由珍贵灵水浇灌培育的,吃上一顿保您神清气爽,比吃丹药还要管用!”小二一边引路,一边介绍着。 他将陈长安二人引到案台前,指了指案台后悬挂在墙壁上一块块竹牌,其上写着一道道菜肴名称以及价格,都是以灵玉为单位,“两位要些什么可以照着单点,本店的酒菜啥都好,价钱自然也高一些!” 陈长安随意的瞥了一眼,这小二说他们的酒菜堪比灵药,想来都是以灵物制作,以灵玉为价也不算什么。 他对于吃食并不太讲究,示意身旁的李周点菜,自己则是将目光随意的在四周扫了起来。 当他的目光看到案台后侧挂着的一个木牌,其上有一些字迹,不过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那些字,而是画在木牌上的那个红色材质的六棱令牌。 红肉黑字,看着极为熟悉。 这令牌好像他在六盘山上杀了那四个什么红宗黑袍后得到的四块令牌啊! 第九十三章 仇怒之意难泄 陈长安凝目一看。 见那木牌之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只能看清木牌上方的四个较大的黑字“入住准则”。 陈长安将目光扫向一旁的小厮,问道:“小二,那块入住准则的木牌上字迹怎么有些模糊,还有那画着的红色令牌是什么意思?” 小厮闻言道:“这入住准则上写得是本店只给北海剑阁的弟子或是杀了红宗黑袍榜上恶徒的入住!” 陈长安疑惑道:“红宗黑袍榜?” 红宗他在六盘山上听过,本以为是修行界的小势力,现在看着好像不是如此啊。 小厮听着一愣,上下打量了陈长安两眼,有些惊讶的道:“公子难道连半年之前云州各宗颁布的追红悬赏都不知么?” 陈长安愣了一下,道:“还请解惑!” 小厮看着陈长安不明所以的神情,这才解释道:“半年之前云州之中有个名为红宗的神秘势力到处坑杀各方宗派的弟子,手段残忍,神出鬼没,而后各宗经过调查得到了一些情报,将红宗养神境以上的杀手分为黑袍、红袍、紫袍三个等次,其中关于黑袍的情报较多,便汇总成了黑袍榜,每一位黑袍杀手的身上都有一块代表身份的令牌。” “当情报调查的差不多之后,云州各宗派便颁布了追红悬赏,但凡杀了红宗黑袍及以上杀手的人都可以得到一笔不错的赏金!” 听着小厮的解释,陈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厮看着陈长安,问道:“怎么,公子难道是有红宗黑袍的令牌?” 陈长安眼眸一动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有几块,不知这追红悬赏的赏金是多少?” 小厮当即多看了陈长安两眼,惊讶却又不失礼的道:“追红悬赏的赏金不一,但都是极高的,有些宗派甚至只要杀过红宗的黑袍杀手就能让你免去考核直接入宗派修行呢!” 陈长安眼眸一凝,没有想到那四块令牌竟然值不少钱,当即道:“那要在何处领那赏金?” 小厮应声道:“公子若是真有,可以将令牌拿给我们家掌柜瞧瞧,若是没有问题需得上报给北海剑阁,这等剑阁的大人们来了定会给予重赏的!”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四块令牌,平放在案桌之上。 小厮上去看了一眼,恭敬的道:“公子在这稍等一下,我去请掌柜的出来!” 话落,那小厮便向客栈之后快步的走去。 不多时,一位身着棕袍的老者缓缓从客栈之后走来,他直接到案台之前,拿起上方的四块象征红宗黑袍的令牌,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灵力流转,验证了片刻。 而这一会儿的功夫,四周便聚集了不少修行者。 “那好像是红宗的黑袍令啊!” “看着是,这少年看着如此年轻没想到竟然已经杀了红宗的四位黑袍杀手,不知道是何方青年才俊啊!” “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们看着陈长安还有那案台上的四块令牌,纷纷议论着。 众人仿佛都在等待着那掌柜验证令牌的结果。 半响,那棕袍掌柜放下令牌,老脸正色看向陈长安,拱手道:“这四块令牌却为红宗的黑袍令,老朽北海客栈掌柜吴宗,不知公子是?” 陈长安看着他,淡淡道:“晋国修士,陈长安!” “晋国!”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是愣了一下,有些人一时都想不起来,有些人想起了而不愿意相信。 吴宗老脸亦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抹笑意道:“陈公子可是要住店?” 陈长安点了点头道:“一间房!” 吴宗道:“请随我来!” 话落,他便转身向着北海客栈的后方走去,四周围聚的修行者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陈长安收起案台上的令牌,示意李周跟了上去。 “我想起来了,方才听闻有一位晋国的修士在南街打了王家王楚源的脸,想来应该就是他了!” 当陈长安的身影走到大门之后,身后才有人反应过来,猛地议论起来。不过陈长安懒得理会,跟着那掌柜直接走入客栈的后门。 入门之后,是一条窄长的廊道,虽是正午但廊道中依旧有些昏暗,每隔着三五步便有一盏铜灯点着。 走到廊道尽头是一处拐角,拐角左侧便是一条不知什么材质的木头所制的阶梯,迈步走到阶梯之上,没出两步路竟然嗅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香味,闻着竟然令人感觉心神一静,格外的清醒。 “好好闻的香气!”李周跟在后方,惊叹道。 前方的吴平淡淡一笑,边走边道:“公子脚下的木梯都是由北海特产的二阶醒神香木所制的,一会儿给两位公子安排的房间内许多制具也是以这种木头所做,公子嗅着醒神香木的气味修炼可以更加宁心静气,不易走火入魔!” 李周闻言走得顿时小心了起来,道:“这么多二阶灵木得花多少钱啊!” 吴平老脸笑而不语。 他领着陈长安和李周到二层楼的第一见房间便停了下来,道:“两位公子今夜可以住在这里,一会儿我会让小二送些酒菜上来,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招呼便好!” 陈长安问道:“掌柜的,方才听小二说那红宗黑袍令可以领赏金,不知有什么注意的?” 吴平浑浊的眼睛一扫,笑道:“两位放心,此事我一会儿便会报到剑阁去,想来三日后等剑阁纳新之时,应该也会一并将赏金带来的!” 陈长安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吴平笑着转过身,而后下楼而去。 陈长安则是和李周在屋外走了一圈,站在这二层楼的凭栏上可以直接看到北海城街道上的情景,当然也能看到一侧北海剑府的大门。 偌大的二层楼只有两间房。 陈长安和李周走入其中,当即便便惊到了。 这房子内装饰看着较为朴素,一床一桌两块蒲团一套茶具,但这些家具竟然都是以二阶醒神香木所制,走入其中那沁人心脾的香味比外边更加浓郁了几分,而且相比于这些外物,更重要的是屋内的穹顶之上,竟然布置着一座阵法。 站在门前看着那上方的阵法运转,竟然能将方圆数百丈的天地灵气聚拢而来,而后封锁在屋内。 只要在屋内,便能感受到那浓郁到极致的天地灵气。 “聚灵阵!” 陈长安看着屋穹上的阵法,心念一动,认了出来。 “聚灵阵?”李周一愣,面露疑惑。 陈长安却是开口解释道:“聚灵阵是修行界的基础阵法,可以聚拢四方的天地灵气,许多修行者都会布置,不过这屋内的聚灵阵应该是花了一些心思,在聚拢灵气的同时还能封锁住灵气。” 李周闻言明了,道:“陈兄你好厉害啊,知道的这么多!”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等你入宗派修行些时日你也会懂的!” 李周心中对于入宗派修行不由得更向往了几分。 …… 北海城内,北街之后一座奢华的院落之中。 王楚源坐在正院之中,面色难看到极致。 他从南街回来之后便大发雷霆,直接让人给北海剑阁二长老的之子送了一份信,若是陈长安三日之后出现在剑阁纳新之上,便要让其动用手段将他淘汰。 结果信刚送完不久,他便听说陈长安入住了北海客栈,而且还是拿着红宗黑袍令入住的。 能杀红宗黑袍强者的人,想来要靠关系将他挤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啊。 难道我王楚源今天这脸就被白打了? 王楚源越想越气,他四周的那些护卫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一个灰袍中年从府院之外走到王楚源的身侧,开口道:“公子,云家的云不器今夜在北海城的三春楼设宴,请了许多大家族的公子后辈,方才他差人来传话,想请你去赴宴!” 王楚源怒极的圆脸微微一动,两颗小眼睛中泛出精芒,道:“太好了,云兄竟然来北海城了,他结交的朋友多,正好去请他看有没有办法弄死那个陈长安!” 云州富甲王、云二家有些交情,王楚源从小就认识云不器,所以称他一声云兄。 灰袍中年见此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王楚源眼眸一扫一旁的护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备车!” 一众护卫闻言如获大赦,当即应声而后慌乱的退了出去。 王楚源则是摸了摸下巴,将目光扫向一旁的灰袍中年道:“金叔,我前些日送给你的那个七阶庚金你应该还没用吧,我去请云兄出手总不能空着手去,正好拿上它给云兄作个礼!” 灰袍中年无奈点头,应了一声是。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若非前半生王楚源的生母对他有恩,他决计是不会带着这样一个后辈来北海城的。 他暗暗在心中决定,等此次北海城事了,他定要辞行王家,不再给人卖命了。 王楚源根本没有去看灰袍中年的神情,直接出门准备去三春楼见云不器。 黄昏将至,一辆奢华的宝车从北街后的街道行驶往城南,不久后停在了北海城内为数不多的奢华酒楼三春楼外。 宝车之上,王楚源走下,当即被迎了进去。 四周许多云州家族的修行者认出了他,纷纷开口问好。 王楚源随意的回应了一二句,而后便懒得再回应,直接大踏步往里走去,要去寻云不器给他报仇。 “云兄可在?” 第九十四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王楚源刚入三春楼便开口喊了一声。 二层楼上,云不器当即站了起身,朝着下方的王楚源招了招手,道:“楚源老弟,我在这!” 众人的目光当即便被他们二人吸引了过去。 王楚源上二层楼,直接走到云不器面前,道:“云兄好久不见,真是想死老弟了!” 云不器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见着了么,楚源老弟近来可好?” 王楚源见状当即苦述道:“不好啊,我今日来找云兄就是有事想请云兄帮个忙!” 云不器眼眸一瞥,心中却是向着我们本就是表面的关系你还好意思张口求助,虽然这般想,但众目之下他还是面露笑意道:“王兄见外了,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谈!” 王楚源仿佛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坐下之后便与云不器说了今日在北街的遭遇。 “陈长安?” 云不器闻言眉头一拧,脸上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他没有想到陈长安那个世俗国出来的修士竟然能得罪王楚源。 可是也不应该啊,以王楚源的手段和势力不会奈何不得他呀? 王楚源眼眸一挑,问道:“怎么,云兄认得他?” 不等云不器开口,他身旁的侍女王静便抢着道:“我家公子才不会认识那世俗小人物,不过是在晋国灭杀红宗恶徒时正好遇到他们,听闻他们没有灵舟又想赶往北海城,公子看他们可怜便用灵舟载了他们一程,没想到藏得这么深啊!” 云不器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王楚源听着却是一愣,而后道:“云兄去灭杀红宗恶徒时可是有黑袍杀手?” 云不器眼眸一动,傲然一笑道:“的确是有,不过那黑袍杀手不堪一击,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王楚源当即一拍大腿,道:“云兄可是在灭杀了黑袍杀手之后忘了取走他们的身份令牌了?” 云不器一愣,他并没有灭杀黑袍杀手啊,可是注意到四周众人的目光,只得装作确实的样子道:“楚源老弟怎么知道的,我只取走了他们破碎的本命物,的确没有拿走令牌?” 王楚源当即叹息一声道:“云兄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那令牌现在落在那陈长安手中,不久前刚刚以令牌落住在北海客栈,要冒领你的赏金啊!” 云不器眼眸一沉,虽然那四个黑袍杀手不是他杀的,但在他看来绝对不可能是陈长安杀的,很有可能就是陈长安先到将那四人的令牌取走了。 他身旁的侍女王静面色也是一寒,心中的想法与云不器一致,而后当即开口道:“没想到那陈长安这么无耻,我家公子看他可怜还载他一程,他竟然要冒领我家公子的悬山,真是该死!” 王静这话音落下,四周众人面面相觑,竟然都有些期待起云不器去找那陈长安的麻烦了。 王楚源听到这,脸上笑意绽放,原来是虚惊一场,既然那陈长安是冒领的赏金,那他送往北海剑阁的那封信必然能起了作用,到时候必然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个陈长安,“云兄,你可千万不要放过那人,一定要狠狠拆穿他的无耻之举,剩下的事交给小弟,小弟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云不器闻言眼中眸光闪烁,反正陈长安不可能杀得了那些黑袍杀手,而且出身世俗,身后无权无势,想来只要自己到时候拿出那些破碎的本命物,所有人都会向着自己认为他是冒领的,而那四个黑袍就是自己杀的。 到时候自己就成为了杀了红宗四个黑袍杀手的少年风云人物,没准可以直接被北海剑阁的大人物看中,收为弟子。 心念及此,云不器面露笑意,自信的道:“楚源老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必然让这个冒领悬赏之人原形毕露!” 王楚源笑着端起酒盏:“云兄,老弟我还有个请求,希望云兄忍耐几日,等到剑阁纳新之日再当众拆穿他,让他无地自容,也让北海剑阁来的前辈们看清陈长安的秉性!” 四周众人听着王楚源的话语心中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这位王家公子真狠啊,这一手是要直接断了那个叫做陈长安修士的前途了。 云不器也是一愣,这等到剑阁纳新之日揭穿,到时候若是出些乱子,自己演得不好可就糟糕了。 王楚源似乎看出了云不器的犹豫,当即伸手递了一块拇指大小泛着金芒的矿石上去,笑着道:“老弟也不会让你白忙活,这块七阶庚金就当老弟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务必手下!” 庚金矿石的光芒照亮了云不器的下巴,云不器脸上的犹豫当即消散,化作爽快的笑意道:“楚源老弟见外了,自家兄弟这点请求我自当办到!” 嘴上说着,云不器的手还是很诚实的接过那块七阶庚金,收入了储物戒指之中。 四周各方家族的修行者们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而后吞咽了一下口水,七阶庚金,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好歹也是七阶的灵材啊,可遇而不可求啊,也就只有云州富家王家的公子敢这么拿出来送人了。 王楚源见云不器收下当即大笑,而后目光扫向四周一众人道:“也请诸位保密,等到剑阁纳新之日给那陈长安一个当头棒喝,晚些王某自然会送上一份心意!” “王公子都开口了,我们自当遵从就是了!” “对对对,不用什么心意,王公子开口那就是最好的心意了嘛!” 四周一众人纷纷开口附和,他们大多都是云州各家族的修行者,自然希望能够跟王楚源攀上点关系,若是能籍此跟王家沾上点关系,那好处根本是不用多说的。 “好了好了,此事就谈到这,今日是我云某宴请各位公子,大家吃好喝好才是正事!” 云不器收了一块庚金,又平白的要捡了一份杀红宗黑袍杀手的荣誉,心中正是大喜,当即站了起来开口道。 “云兄能够斩杀红宗四位黑袍杀手,我们敬你一杯才是!” “对,云兄天纵之资,我们还是提前恭贺他入北海剑阁后平步青云吧!” “来,敬云兄!” 一众人随之附和,巴结王楚源的同时也不忘奉承一下云不器,毕竟相比于王楚源,云不器不仅仅身后家世显赫,更有不低的修行天赋,此番斩了四个红宗的黑袍杀手,想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了。 三春楼的宴席正式拉开了帷幕。 …… 时间如白云苍狗,转眼三日百便过去。 或因沿着北海的缘故,虽是冬季,但北海城内依旧不算寒冷。 黎明还未破晓,各方的修士便早早的云聚在北海剑府外的空地之上,等待着北海剑阁的负责人来考核他们,看看能不能通过,从此成为云州超然势力的弟子,彻底改变命运。 北海客栈二层楼。 陈长安和李周自然也注意到外边的喧闹吵杂声,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有下去的兴趣。 毕竟北海剑府外的禁制都还没打开,剑阁的人都还没来,早去也只是去挤一身臭汗罢了,不如在有聚灵阵的房中休息,虽然这两日他们将房中聚拢了不知道多久的天地灵气炼化一空了,但依旧懒得出去,毕竟得空可以喝杯早茶也好。 “陈兄,你要以引荐信直接入剑阁么?”李周坐在陈长安的身旁,想了一下道。 陈长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用,那样多没意思,我跟你一道,见识一下这北海剑阁的考核!” 李周看着陈长安,双眸中流露着感动,陈兄一定是为了帮我才不选择直接用引荐信的,我不能这么自私,想到这,他开口了,“陈兄,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一个入门考核我还是有信心的!” 陈长安眼眸一瞥,感觉李周这目光有点怪怪的,当即道:“我没担心你,你好好考核你的就行,我只是去见识见识!” 李周看着陈长安,想起了前些日在北街的遭遇,暗暗攥紧了拳头,陈兄担心我多想擦子这么安慰我,我一定要好好表现,好好修炼,以后不能拖陈兄的后腿了。 陈长安看着身旁这兄弟目光有些古怪,当即挪了挪屁股,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他真不担心李周,毕竟这家伙的修行天赋在晋国都测试过了。 陈长安将目光扫向屋外,他现在只期待着一会儿能从北海剑阁的人那拿到多少的赏金,毕竟以后的修炼还是要靠自己的,现在能多积累一点是一点。 同一时间,北海城外。 数百道黑衣身影出现在距离北海城数十里外的北海之上,他们为首的一人身着一身古朴道袍,若是陈长安在此必然能够认出,此人便是前些日在六盘山被云不器吓走的鬼道人。 “鬼道人,按照你的想法已经沿着海岸投了狂兽丹了,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附近海中的妖兽便会被引来,而后爆发出一些大的动静!”一道黄袍身影走到鬼道人的身侧,开口道。 他便是不久前被幽玄从伽焱城指派来帮鬼道人的黑袍杀手,黄药师。 他本来打算来此之后直接将鬼道人毒杀而后回去复命,但没想到这鬼道人竟然散尽身家招募来一群亡命杀手,这些人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于是打算配合鬼道人去北海城试试。 鬼道人双眸望着北海城,眼中冰冷的杀意流转,“所有人隐匿身形,潜伏入北海城,等待时机!” 他殚心竭力,招募杀手,精心计划,等的便是今日。 今日他要让城内杀他爱妻、灭了他六盘山的人付出代价,就算因此得罪死了北海剑阁亦是无妨,这是他心中仅存的疯念。 “是!”“是!”“是!” 一众亡命杀手纷纷开口附和,而后随着鬼道人的身影,快速的掠向北海城去,像是一把黑沙,撒向了北海城。 第九十五章 颠倒黑白 黎明破晓。 一望无际的北海深处有五道剑光破开虚空,向着北海城掠来,像是天边流星一般划过。 由远及近,至北海城外百丈余才停了下来。 “张师姐为何突然停下?”蒲星临空而立,看着身前突然停下的青衣靓影,开口问道。 张玉妮清澈的美眸望着身后方的北海,海风中浪花滚滚,倒影着刚刚升起的赤日光辉,她白皙的额头微微蹙起,“我感知到近海中的妖兽似乎在躁动,像是要爆发兽潮的迹象!” “兽潮!” 一侧同行的三位北海剑阁弟子一愣,齐齐看向张玉妮道:“张师姐可是感知错了,北海已有数百年没有爆发兽潮了,而且海中妖兽大多也不喜上岸,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兽潮?” 蒲星双目中闪烁着关切的意味,看着张玉妮道:“是啊,张师姐是不是近日太过劳累了,所以感知出错了?” 张玉妮美眸微微一凝,红唇一动道:“我也希望是感知错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带两位弟子去海域查探一番,防范于未然!” 蒲星眼眸一动,刚想说随张师姐一同前往,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今日可是有些不算光彩的事要办,张师姐不在正好,不会给她留下差的印象。 心念及此,蒲星开口道:“那张师姐放心的去,我先去北海城安排一下纳新考核,师姐若是遇到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发灵符传讯,我必定前往支援!” 张玉妮点了点头,而后点了身后侧两个北海剑阁的弟子,向近海的海域掠去。 蒲星站在原地,看着张玉妮的身影远去,脸上的和气之色顿时收敛而起,瞥了一眼身后的弟子,冷冷的道:“走!” 话落,便自顾的往北海城掠去。 后方那位北海剑阁的弟子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蒲星可是剑阁二长老的独子,宗主很少亲自去管理宗派,大长老也不在剑阁内,所以二长老才是剑阁名义上的管理者。 今日他们能够不带任何一位长辈出来纳新,也是全凭了蒲星的功劳。 这蒲星爱慕张玉妮师姐在剑阁中许多人都知道,若非张玉妮师姐在长老面前再三要求多带几个弟子帮衬,恐怕这一次纳新都会被安排成只有蒲星与张师姐二人同行了。 剑光破空,掠入北海城之中。 蒲星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北海剑府的上空,手中法诀捏动,直接将北海剑府四周的禁制解开了。 “欲入剑阁者,可来剑府之外等待考核!” 蒲星冷傲的看着下方的众多修行者,声音以灵力缓缓传开。 “来了,北海剑阁负责纳新的人来了!” “快上去准备!” “回去通知公子!” 人群见禁制打开,听到半空中的声音,当即乱成一片。 各方散修争着上前,希望能够多多在北海剑阁纳新的负责人面前露一露脸,没准被看顺眼了在考核中放松一些,而一些勤苦的家族子弟则是满脸严肃的看着前方的北海剑府,准备在考核中竭尽全力搏上一搏。 当然,人群中也有不少云州各方大家族势力的仆从,他们都是被安排早来这边等着,待剑阁纳新将要开始的时候快速赶回去通知的。 附近的修行者也纷纷出动,向着北海剑府而去。 北海客栈二层楼。 李周和陈长安洗漱一番,而后缓缓走了出来,在凭栏处望了一眼一侧的北海剑府,可谓是人潮如浪,粗略一眼便扫到了有上千位修行者。 也是这北海城的中心足够空阔,否则还真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修行者! 李周看着心中暗暗想着,无端的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陈长安看着只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像是前两日早起下去用早点一样,神情平淡,并没有太多的波动。 李周看街道上赶来的修行者愈来愈多,当即道:“陈兄,我们也过去吧!” 陈长安淡淡应了一声好。 两人缓缓向着北海客栈的一层楼而去。 等到陈长安二人走到北海剑府之外时,那些大家族的修行者们也纷纷赶到,其中就有不久前刚结怨的王楚源。 陈长安和李周看到了他,王楚源自然也看到了陈长安二人。 他走到距离陈长安不远处的左侧,脸上带着冷笑,而后抬头得意得朝着半空中的蒲星挥了挥手。 蒲星似乎看到了他,有意无意的点了点头。 他这些年欠王家不少人情,这几日王楚源相继给他寄了几封书信他也看了,排除掉一个小小的世俗修行者来还王家的人情,这个买卖还是可以做的。 王楚源注意到蒲星朝他点了一下头,当即得意的看向一旁的陈长安,嘴角带着冷笑,仿佛在告诉陈长安,今日要让你好看。 陈长安则是懒得去看王楚源的神情,目光微微抬起,落在半空之中的那道青袍身影之上。 他好像在看我? 是认出我了么? 认出了还不快下来把赏金给我啊,浪费时间装什么呢? 陈长安看着他,眼睛有些乏的眯了起来,如果要不是怕太过张扬,他这会儿肯定要朝着他问一句“杵那装什么二五八万呢,下来先把赏金给我了你再上去装!” 蒲星也看着陈长安,确认了他应该就是自己今日要踩掉的人,眼眸微微眯起。 他注意到陈长安的目光,没有那些其他的修行者的狂热和敬畏,好像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一样,这让他有些不悦。 一个世俗的修行者竟然敢这么跟自己对视! 他的身影一闪,身体微微下降,出现在北海剑府前的虚空之中,让众人抬头可以仰望到他的脚。 蒲星目光粗略的扫了一眼全场的修行者,而后道:“感谢诸位对于北海剑阁的信任,我是北海剑阁的内门弟子蒲星,负责此次的纳新考核,今日是我北海剑阁时隔半年第一次纳新弟子,只要通过考核的人都可以进入北海剑阁修行!” 下方一片欢呼、激动的附和声。 “请问蒲星师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考核啊?” “是啊,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蒲星师兄,回应一下!” 蒲星看着这些人的反应,那狂热的面孔,敬畏的目光,恭敬的询问,这才是面对北海剑阁和面对他该有的态度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而后伸出手示意众人平静。 “诸位不要着急,纳新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过,在考核开始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昨日剑阁收到消息,听闻此次来北海城参与纳新的修行者中有人杀了四位红宗黑袍榜上的杀手,满足了追红悬赏的要求,我得先将赏金送到这位修行者的手上!” 蒲星身影落下的目光扫视的着众人,而后缓缓落在不远处陈长安的身上,迈步走了上去,开口问道:“晋国修士陈长安,杀了四位红宗黑袍杀手的人可是你?” 众人缓缓安静下来,目光随着蒲星聚集到陈长安的身上。 许多并不知情的人看着陈长安,脸上都流露出一抹羡慕的神色。 很显然,他们以为陈长安就要籍此平步青云了,一个小小的世俗修行者就要这样一步登天,这让他们的心中莫名的感到不平衡。 陈长安并不太喜欢这种被所有人盯着的感觉,他依旧平静,从蒲星的话语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敌意,但他丝毫不惧,上前一步,平静地道:“是我!” 蒲星看着陈长安,“那请你将那四块黑袍令给我!” 陈长安翻手递了上去。 蒲星接过令牌,象征性的查看了一下,而后又认真的盯着陈长安,道:“这四个红宗的黑袍杀手是你亲手所杀,而后取走身份令牌的?” 陈长安淡淡应道:“是!” “他胡说,那四个红宗杀手乃是我家公子所杀的,不过是趁着我家公子不注意顺走了黑袍令,还敢出来冒领赏金!”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道女子尖锐的声音。 众人闻声,当即随声望去。 开口之人正是距离陈长安不远处的云不器身旁的侍女王静。 王静迈步走到近前,满脸刻薄的盯着陈长安道:“就是你,前些日我家公子云不器在云州南境六盘山上灭杀红宗恶徒,当时杀了四个黑袍杀手,还从鬼道人的手下救下了你,听你要往北海城而无灵舟还发善心载你一程。 我家公子本着为云州修行界做事,不邀功显摆的想法当时便没有取走令牌,没想到你竟然利用我家公子不在乎名利的想法顺走黑袍令,还在此冒领赏金,你真是无耻至极!” 陈长安听着,面色微微一凝。 四周众人亦是对着陈长安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然而,不等陈长安回应,他身旁的李周却是根本忍不住了,直接站了出来,指着王静道:“好你个臭婆娘,竟然诬陷好人扭曲事实,那四个黑袍杀手明明是陈兄一个人亲手所杀,本来我们也发现了鬼道人在山道埋伏,准备将计就计一网打尽,结果你家公子自己横来一剑将那鬼道人惊走,我们没说你们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在这里误导视听,无耻至极的是你们!” 王静冷眸盯着李周,冷笑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第九十六章 可笑的公正严明 “我有证据,这些本命物的碎片都是那四个红宗恶徒的,乃是我家公子特意命我收集留作纪念的!” 王静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许多本命物的碎片,摆放到地面之上。 破碎的簪子、断裂的短刃等此前她在六盘山上收罗的那些黑袍杀手的遗物当即横陈出来。 “那好像是黑袍榜上毒姑的断魂簪啊!” “还有花屠夫的短刃!” 在场云集了各方的修士,以他们的眼力不难看出这些破碎的本命物的来历。 李周看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盯着那满脸冷笑的王静道:“这些破碎的本命物明明是我和陈兄见没有价值所以丢弃不要被你们捡去的,当时看你们捡得高兴便没有阻止你们,没想到现在你们却拿这些破铜烂铁来当证据,不可笑么?” “可笑?” 王静笑着道:“这些本命物虽然已经损坏,但其依旧有纪念价值,而且以你们两个世俗修行者的实力,不会真以为自己可以将四个红宗的黑袍杀手给诛杀了吧?” “孰真孰假大家心中也都有数吧?” 说着王静还将目光扫向四周那些本就有些怀疑的修行者。 “是啊,两个世俗的修行者,怎么可能杀得了四个红宗的黑袍杀手啊!” “对,我看这些红宗的黑袍杀手应该是云不器杀的,毕竟他身后的势力决定了他能有这个实力!” “那这么说来这两个世俗修行者还真是无耻,竟然冒领云不器的悬赏!” 众人被王静的话语一挑唆,当即便议论纷纷而起,一个个看向陈长安和李周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 王楚源站在人群之中,冷笑着看向陈长安,而后上前一步,大声高呼道:“对,这个陈长安如此行为实在是太过无耻,我怀疑他品行败坏,这种人根本不配参加剑阁纳新!” 一些收了王楚源好处的家族修行者,在此刻也纷纷站了出来。 “是啊,如此品性的人若是加入了北海剑阁,简直是给剑阁抹黑!” “应该将他逐出北海城,这种人就是人渣,根本不配与我们一道为伍!” “天赋不行还是通过努力来弥补,但道德品行败坏,那注定你这个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无耻之徒!” “人渣!” 在王楚源一众人的带领之下,四周许多从众的修行者纷纷也随即附和起来,指着陈长安二人,有模有样的谩骂起来。 他们许多人很清楚,王楚源与陈长安之间有仇怨,而且以王楚源这些时日在北海城的作风品行只会更坏,然而在大多数人都选择谩骂陈长安的时候,他们也选择跟从。 人群中极少数一部分有良知的修行者此刻则是低头闭口,不愿意参与谩骂,但也不敢站出来为陈长安说一两句话。 李周看着这群不分黑白的人当即气得咬牙切齿,刚想要开口与这些人对骂,不远处人群中却有一位身着淡黄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大家理智一些,不要被别人带走了思维,世俗修行者为何就不能击杀红宗的黑袍杀手,前些日昆仑道门不还从世俗国中带回一位九阴灵体,难道说九阴灵体还比不上修行界的修士么?” 淡黄长裙的女子脸颊白皙,双眸清澈,站了出来申请亦是十分坚定。 她叫杨雅容,云州杨家的小姐。 云州人族有十六甲,其中富甲是王、云、张三家,但剑甲却只有杨家一家,若不论财力的情况下,杨家的地位完全不逊色于王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无意的谩骂之人自然认出了杨雅容的身份,声音当即便小了许多,似乎都要闭上了嘴。 虽然众人的意识之中世俗的修行者比修行界的要差上甚多,但是前些日昆仑带回九阴灵体的事他们也是都知晓,此时还真不能说世俗的修行者都是垃圾了。 王楚源见局面似乎要平静下来,当即眼眸一沉,站了出来,盯着那黄裙女子道:“杨雅容,九阴灵体只有一位,你不会觉得那两个世俗修行者能拿出来跟九阴灵体相提并论吧?” 一旁王静也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双眸冰冷的道:“杨小姐,你这么为他们两个人说话,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跟他们两个人串通一气呢?” 四周本来都开始打退堂鼓的各族修行者们看到王楚源开口,注意到他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附和。 “是啊,九阴灵体不过是个例,杨小姐可不要想着籍此来扰乱视听!” “杨小姐,你这般行为可是要让我们误会你与这两个人沆瀣一气,有勾结啊!” “我觉得杨小姐莫不是收了这两个世俗修行者的的好处?” 一众人竟然纷纷开始攻击杨雅容,言辞犀利。 杨雅容站在人群之前,面色铁青,刚要开口澄清,却感觉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 陈长安走到杨雅容的身旁,看着她淡淡开口:“姑娘的好意陈某心领了,不过此事与姑娘无关,陈某不想牵连无辜!” 杨雅容看着陈长安那平静而坚定的面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陈长安话落,而后面色平静的走到众人的身前,这种被许多人谩骂的场景他前世当天魔教教主的时候早就遭遇过了,而且场面相比于现在还更大,当时他便丝毫不惧,此刻自然也没有半点慌乱。 陈长安没有去理会那些谩骂的人,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云不器身上,质问道:“云不器,你确定这四位黑袍杀手是你杀的?” 云不器看着陈长安那锋芒毕露的质问目光,心头莫名的一跳,不过他还是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吸了口气上前一步,道:“陈兄,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能帮定然会帮你,何必要冒领赏金呢?” 云不器满脸的苦口婆心,装出一副重情重义,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一手他自认为演得天衣无缝。 既能间接的承认了是自己杀的四个红宗黑袍,也能彰显自己的品格,以便日后自己结交各方修行者。 一旁王静赶紧趁机落井下石,道:“陈长安,你个无耻之徒,利用我家公子不重名利的性格想冒领赏金,现在还敢在这里质问他!” 那些不知所谓的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怨愤当即便被激了起来。 “云公子处处照顾你,你却恩将仇报,良心不会痛么?” “无耻之徒,我都想打你为云公子出气了!” “烂人!” 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在北海城的中心爆发,宛如浩海狂澜一般席卷而来。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都被带动,看着陈长安的眼睛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王楚源看到四周的情况,当即面露喜色,脸上带着讥讽看向不远处的陈长安,若是可以开口,他一定要狠狠的告诉陈长安,看到了没,这就是得罪他王楚源的下场。 陈长安没有去理会那些谩骂声,也没有去看一脸得意的王楚源,而是盯着云不器,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云不器看着陈长安,心跳莫名的加快,不过内心还是告诉自己陈长安不过是一个世俗修行者,不值一提。 不远处的王静看到这一幕,涂着厚厚一层妆容的脸上流露出轻蔑的笑容。 她的目光不屑的看着李周和陈长安。 李周看着她的模样,当即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小人得志!” 王静却是轻蔑一撇,而后将目光扫向前方不远处的蒲星,躬身一拜行了一个大礼,道:“请北海剑阁的蒲星师兄为我家公子主持公道!” 蒲星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又舒展而开,他知道今日有这么一出,没想到竟然会上演的如此完美,堪称一场大戏。 在众目之下,蒲星直接迈步上前,目光冷冽的扫向陈长安,道:“北海剑阁不收品行有缺之人,我宣布,取消你和你身旁这位参与北海剑阁纳新的机会,你们可以走了!” 没有多问,直接宣布结果。 话音落下瞬间,后方众人以王楚源为首当即欢呼声一片。 “北海剑阁公正严明!” “蒲星师兄公正严明!” “公正严明!” 所有人都在赞扬蒲星的举动。 李周看到这一幕就要忍不下去,正要上前与那蒲星对峙,不过陈长安却将他拉住,而后走到他的面前。 陈长安走出两步,站在距离蒲星只有三尺左右的地方,双眸冷冷的盯着他,道:“你说我品行有缺可曾查证过事实,我手中拿着的是四块黑袍令,而云不器手中拿着的不过是毫无价值的破碎本命物,难道就仅仅凭着他们的几句话和几块破铜烂铁你就认定我冒领赏金、品行有缺?” 蒲星面色一沉,这小小的世俗修行者竟然敢当众这么跟我说话,没有半点的礼数,今日非得让他得个教训。 蒲星冷漠的看着陈长安,道:“你区区一个世俗修行者凭什么能够杀死四个黑袍杀手,事实显而易见,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去,免得一会儿我让人请你走!” 第九十七章 血临北海城 陈长安看着蒲星笑了,笑意中带着嘲讽,道:“好一个显而易见,你作为一方宗派纳新的负责人,明辨是非难道就靠自己的感觉么,没有事实与凭证就说我冒领赏金,品行有缺,我纳新的负责人!” 陈长安话语落下,四周顿时安寂下来。 无数人看着这一幕都被惊到,没想到陈长安竟然敢这么跟蒲星说话,这已经不是争辩是非了,这是铁定要得罪他了啊。 蒲星面色一沉,目光死死的盯着陈长安,这世俗修行者真是找死,竟然敢跟自己叫板,道:“我正式的宣布,你将永远被北海剑阁划入黑名单,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加入北海剑阁了!” 蒲星的言语之间带着怒意,若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必然要动手好好教训一翻这个陈长安。 陈长安闻言轻嘲一笑,道:“若是北海剑阁内都是你这般品行的人,那就是请我去,我都不会去!” 说完,陈长安直接转身而去。 李周也将目光扫向蒲星,道:“老子也是,就你这般品行的人,谁跟你作同门谁倒霉!” 话落李周也转身,跟着陈长安的背影追上去。 蒲星接连被两个世俗的修行者叫板,面色当即沉得像是寒冰一般,紧紧攥住了拳头,若非这么多人在场,他必然要将那两个人废掉修为,再将他们丢到北海中去。 四周众人看到陈长安和李周离去,虽然嘴上骂得很凶,但当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然后闭上了嘴。 敢跟北海剑阁纳新的负责人叫板的人,肯定不会怕跟他们当众动手,谁也不想惹了麻烦。 王楚源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畅快,敞着双臂身形都有些飘飘然起来,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就是得罪他王楚源的后果。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轰鸣声毫无预兆的北海城的四周响起,像是有上百道雷霆同时劈落,恐怖的声浪回荡在整座城池之内。 所有人只感觉耳膜一阵刺痛,注意力瞬间便被转移,没有人去看陈长安和李周,而是环顾四周,想看看那声浪的根源是何处。 一侧南面的街道上,可以看到大量的修行者慌乱的向着城中心跑来。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恐惧的神色。 “红宗杀手冲入城来了, 快跑!” “快跑啊!” 他们拼了命的狂奔而来。 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然而不等他们跑到城中心,有上百道黑衣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耀眼的刀光相继亮起。 刀光闪烁,一幕令人终身难忘的画面当即出现。 上百颗头颅悄然飞起。 那些头颅的主人变成一具无头尸体,保持着前冲的去势,狠狠得栽倒在三丈之外,血流成泊,而后那上百颗头颅才从空中砰砰落下,在青砖地面上留下一片溅射的血迹。 上百条上一秒还活生生的生命这一秒就成为了尸体。 那些散落滚到四处的头颅,瞪得大大的眼睛,脸上还残留着恐惧、骇然、慌乱的神情。 而后那数百道黑影,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身影出现在城中心的四周,像是一个个高举镰刀的地狱修罗一般,让那些愣神的修行者猛地回过神来。 “红宗的杀手,快跑啊!” “啊——” 人群反应过来后再也没有人去关注陈长安和李周,所有人都感到背后发寒,一些女弟子甚至吓得脸色煞白,大声尖叫起来。 自红宗出世的半年以来,连修行界各大宗派的弟子都随意屠杀,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还未加入的宗派的弟子,那杀他们还不是比切瓜拍豆腐还要简单。 “闭嘴!” 一道干哑冷厉的声音陡然在前方响彻而起。 随着声音响起,一团黑雾在北海剑府的前方浮现,黑雾之中有一道身着黑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浮现。 鬼道人一挥手,直接将就近一位正在尖叫的女弟子的头颅拍得爆裂,恶心的脑汁四溅。 这一幕出现,场面瞬间安寂下来。 无数人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面色吓得惨白。 而前方不远处的蒲星这才回神,他看着身前鬼道人的手段心头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指着他怒斥道:“红宗狂徒,竟然敢入我北海城滥杀无辜,莫不是想要找死!” 鬼道人微微一回首,三角眼的余光扫了一下他,长着山羊胡的下巴缓缓舒展而开,道:“黄药师,这个北海剑阁的弟子交给你!” “黄药师!” 这个名号落下,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特别是王楚源等家族子弟,瞬间便将精神紧绷而起。 黄药师,红宗黑袍榜可以拍得进前三十的黑袍杀手,其手下杀过许多云州青云册上的宗派知名弟子。 在各族修行者惊骇的瞬间一道身着药袍的身影猛然出现自蒲星的身后。 蒲星眼眸一凝,瞬间反应过来,猛地转头,迎接他的却是一片迷雾般的青色毒雾。 蒲星下意识运转灵力抵挡,但还是慢了一稍,吸入了些许毒雾,当即干咳几声。 而那黄药师一挥手,两排细密的毒阵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转瞬出现在虚空之中向着蒲星激射而去。 蒲星身上修为全部爆发,天浪剑意被灵力催动化作一道如浪潮般的蓝色巨剑的虚影垂落到他的面前。 毒针散发着青绿色的光芒,与那天蓝色的巨剑虚影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蒲星感觉自己养神极境的修为竟然只能发挥到养神初境左右,无论怎么催动剑意,都难以抵挡那两排毒阵。 不过僵持了三息左右,那天蓝色的巨剑虚影被毒针渗透,出现一道道裂纹,浮现出二十余个细密的孔洞。 蒲星身影猛地闪退到身后十丈之外,剑意消散,他的身体亦是险之又险的躲过那两排毒针! “北海剑阁弟子,不过如此!” 黄药师轻轻一拂身上黄色药袍,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清冽的笑意,两只眼睛之中,充斥着杀意与淡淡的轻蔑。 “你使毒!” 蒲星冷冷的盯着黄药师,面色铁青无比。 若是他巅峰状态,面对这个黄药师自然丝毫不惧,但方才他不慎中了他的毒,修为难以完全发挥,这时动手怕是难以压制。 黄药师冷冷一笑,懒得与之废话,身上青绿色的灵力涌动,翻手从袖中祭出一块八角罗盘,罗盘之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森绿色符文,散发着恐怖的毒芒。 这罗盘乃是黄药师的本命物,修行者很少动用本命物对敌,而此刻这黄药师直接催动本命物对敌,明摆着对于蒲星完全没有畏惧,甚至有极大的把握战胜。 许多人见到这一幕心头皆是一沉。 果不其然,下一秒蒲星便被压制着不断倒退,身影掠出,竟然直接逃出了城中心的位置,向着城外掠去。 黄药师则是紧追他而去,显然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回来了。 众人将希翼的目光投向不远处还留在原地的另一位北海剑阁弟子。 那位弟子见此心头猛得一颤,他的修为只有养神初境,而且对于红宗的杀手都极少有对战经验,他很想逃,但内心那为数不多的良知却催使着他留下来,否则北海剑阁的脸面就彻底丢了。 “呵呵,有趣!” 第九十八章 巾帼英气 北海剑府前,鬼道人的目光轻轻回瞥那后方的北海剑阁弟子,冷冷一笑,而后随意的一挥手,便有两位达到养神境的杀手朝着他围攻而去。 那位北海剑阁的弟子严阵以待。 他释放出自己的剑意,施展自己所学的神通,在两个同境界的杀手手下接连撑住了数十招,然而最终还是败北,被击伤丢在一旁。 至此,各家族的修行者最后一丝希翼破灭,他们许多人将目光投向了前排的云不器。 那些不知所谓的散修修士们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云公子,你不是说在六盘山上与鬼道人交过手么,他现在就在那,你快去杀了他!” 终于有人开口了。 而后众人都纷纷的附和起来。 “对啊,云公子可是杀了红宗四位黑袍杀手的存在,眼前只有一个,根本不用怕他!” “红宗恶徒休要嚣张,我们有云公子保护,才不惧你!”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为何方才说的不可一世的云不器此刻为何迟迟不站出来,但他先前既然那么说了,而且众人都认同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任其沉默。 云不器听着身后侧的一句句声音,就像是一只只将他推往悬崖峭壁的手,他的额头之上分泌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看着不远处的鬼道人心中在打颤。 他的侍女王静,此刻更是面色煞白,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家公子的实力了,往日里吹嘘奉承那不过是为了讨好,现在遇到这么可怕的鬼道人,自家公子上去那简直就是去送死。 可是这会儿要怎么说? 若是当众向鬼道人求饶,那先前说的那些话,莫须有的功劳,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形象,那都要付之一溃。 那届时必然是要留下骂名,被千夫所指的。 要怎么办? 云不器同样焦急,但在众人的推崇之下,他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伸手一抓,一件三阶玄器宝刀落入手中,运转灵力,催动自己所明悟的金玉道意在刀锋之上凝聚刀气。 “鬼道人,你莫要嚣张,看招!” 话落,云不器手中三阶玄器宝刀挥出,金玉道意所凝聚的刀气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金芒,向着前方爆射而去,甚是耀眼。 鬼道人见此却是笑了。 他随意的伸出手而后在身前一抓,氤氲的黑水道意在他的指尖催化出一缕缕黑芒,而后竟是直接将那刀气抓得粉碎。 而后同一瞬间,他一步狠狠的迈落在身前的半尺之外,整个人化作一道鬼影掠向云不器。 云不器见此面色一变,自己凝聚全力的一刀都没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此刻若是被鬼道人追身上来结果显而易见。 于是,他猛地一咬牙,催动周身灵力于身下,腾空而去,直接朝众人的后方逃遁而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愣住。 云不器怎么逃了? 鬼道人扑了个空,双眸一寒,伸手一抓,数道黑色法诀在他的指尖凝聚而出,萦绕着他的手掌而动,绽放着诡异的黑芒。 “黑水囚牢!” 鬼道人干哑的声音冷喝一声,手掌之上环绕的黑色法诀当即破空,化作五道漆黑如墨的道意之力向着不远处的云不器激射而去。 云不器刚掠出七八丈开外,却发觉身前出现五道黑芒,光芒一闪化作五条半人粗的黑柱,纵横交错竟形成一道漆黑的囚笼将他封困而住。 他全力催动灵力,手中宝刀泛金芒,斩向身前的黑柱,然而却是感觉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黑柱之上反回,手中宝刀轰然弹飞而出,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笔直的流线落入人群之中。 砰! 鬼道人随后又是一指点出,黑芒破空,直接打破云不器慌乱中释放出的护体灵气,击中云不器的胸口。 云不器身体染血,直接从半空落下。 鬼道人一挥手,一股灵力涌出直接将云不器的身体拘到近前。 云不器亡魂大冒,看着前方的鬼道人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发颤,道:“不要杀我,灭了六盘山的人不是我,我只是顺道路过而已,不关我的事啊!” 鬼道人冷冷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像你这样的废物,连红宗最次的黑袍杀手都不如,也配灭我六盘山!” 众人心瞬间凉透。 竟然是假的? 我们被云不器和王楚源骗了? 那些不明所以的从众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们面如死灰,看着前方的鬼道人还有四周的上百位黑袍杀手,根本看不到希望。 在场已经没几人能够阻止鬼道人了! 难道我们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怎么办? 人群之前,云不器的侍女王静面露阴冷之色,眼角瞥到人群外围正要走出去的陈长安和李周二人,朝着鬼道人道:“鬼大人,灭了六盘山的是他,那个陈长安,与我家公子无关,还请鬼大人看在云家的面上放了我家公子吧!” 说完,她直接指向陈长安和李周二人。 人群中王楚源愣了一下也是回神,强鼓着勇气道:“不错,就是他们杀了红宗的四个黑袍杀手,要报仇就找他, 跟我们无关啊!”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汇聚到陈长安和李周的身影之上。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是带着愧疚看着他们,毕竟方才他们都被王楚源和云不器煽动对这两人谩骂侮辱。 陈长安转过身来。 他眼睛动了动,看向不远处的鬼道人,脸色淡然,眸光平静,仿佛心绪没有丝毫的波动。 鬼道人的目光也锁定在了陈长安的身上,瞳孔收缩,三角眼中闪烁着阴隼的杀意。 人群之前,杨雅容见此美眸一动,她想起了父亲从小教导她的,修道之途,在于本心,她的心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袖手旁观,应该站出来。 杨雅容上前一步,美眸坚定的看着鬼道人,道:“杀了红宗四个黑袍杀手的不是他,他们只是两个世俗修士,方才云不器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是他杀了红宗的四个黑袍修士,此事王家的王楚源应该也很清楚,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看得很清楚!”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站在众人面前,娇躯挺得笔直,虽是女儿身,但一身的巾帼英气丝毫不逊色于男人。 无数人闻言当即向她投去了尊敬的目光。 “不错,我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 众人纷纷被她的言语所感染,而后鼓足勇气开口附和。 当然,云不器和王楚源的脸色在此刻却是阴沉到了极致。 王楚源根本没有想到,云不器竟然也是冒领击杀红宗黑袍的功劳。 云不器也没有想到,在北海城内冒领功劳竟然会招来红宗杀手的复仇,心中那个后悔,早知道便让陈长安去冒领功劳了,这样他就会顺理成章的被鬼道人复仇击杀了。 鬼道人听着四周的动静,森冷的目光斜瞥向一旁的杨雅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寒笑。 笑着笑着,下一瞬,他的身影却是瞬间动了。 一步踏出,身化黑影,转瞬出现在杨雅容的身侧,一掌挥出,黑水道意赫然爆发而出,狂风呼啸,像是瞬间掀起了万丈狂澜一般,朝着她碾压而下。 “死!” 杨雅容面色一变,翻手凝聚出数十道桃红色剑气悬浮在身前。 然而触碰到黑水道意所化的黑风,每一道剑气之上都出现密密麻麻蛛网般的裂纹,破碎消散而开。 鬼道人的手掌接着拍落,黑风竟然瞬间收拢,化作一枚泛着黑芒的晶球向着杨雅容的面门拍落而去。 杨雅容面色一白,感受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威压与寒意。 要死了么? 第九十九章 血祭本命物 呼! 就在杨雅容面露绝望之际,耳边传来一声风鸣,面前闪过一道白衣身影。 陈长安的身影俨然出现在她的身前,一掌探出,魔力爆发。 轰隆! 泛着黑芒的晶球在陈长安的手中爆裂而开。 恐怖的余波掀起一股恐怖的风浪席卷向四面八方,让四周的人睁不开眼来。 三息之后,众人才看清这一次碰撞的结果。 陈长安倒退了一步。 鬼道人亦是倒退了一步。 两个人相隔约莫一丈的距离,相互对视着。 陈长安看着鬼道人,面色微微一正,道:“你比六盘山上的另外四个强不少!” 鬼道人双目死死盯着陈长安,道:“陈长安,你杀了我妻子和兄弟,今日之局便是杀你而来!”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能不能杀我,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鬼道人沉默。 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十分简短,但话语间所蕴含的意思却是十分惊人。 那四个红宗黑袍的人真的是陈长安的杀的? 云不器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陈长安,不愿意相信。 他身旁的侍女王静也是身体一僵,扑着厚厚妆容的面孔瞬间变得难看,像是吃了一斤苍蝇屎一般。 其余众人也是面露骇然之色。 谁也没有想到,原来陈长安真的杀了四个黑袍杀手。 就在众人惊骇之际,鬼道人挥手落下。 霎时间四周有七八个境界达到养神境的杀手闪掠而来,身上灵力涌动,催动道意向着陈长安袭杀而来。 这些养神境的亡命杀手都是他耗光多年来的积蓄请来的,也是他此番敢杀入北海城找陈长安报仇的原因。 鬼道人亲眼见过陈长安在六盘山上展露的实力,虽然他压制了陈长安将近三个小境界,但他依旧没有信心能正面击败陈长安,毕竟他可是周铁衣亲选的弟子。 有了这些养神境的亡命杀手围攻,他再寻机会去偷袭,对于杀陈长安他志在必得。 陈长安面色一凝,身上灵力涌出将身后的杨雅容推到后方。 而后,他的身影一闪掠向王楚源等人的方向。 那八个养神境的杀手随之掠去,恐怖的杀气流露。 王楚源等人见陈长安掠来,当即吓得亡魂大冒,而后一缩脖子逃掠而开,一边逃着还一边破口大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陈长安却是置若未闻,依旧不紧不慢的追在他身后。 八个养神境杀手对着陈长安的出手却是丝毫不减,攻击被陈长安躲过便落到下方王楚源等人之中,他们吓得四处乱窜,根本不敢聚集在一处。 陈长安见此淡淡一笑,懒得再去追他们,身影一闪,御空往周围的那些境界不到养神境的杀手掠去。 “凡与鬼道人为伍者,我必杀之!” 陈长安张口吐字,化作滚滚声浪扩散而开。 同一瞬间,他一指点出,魔力破空激射向就近一个杀手的头颅。 嘭! 一声巨响,那杀手的头颅直接被魔力轰爆,化作一团血雾绽放在虚空之中。 陈长安同时运转天魔经,将那个杀手肉身的气血和修为吞噬一空,而后向着第二个杀手掠去。 那些亡命杀手见到这一幕当即便被震慑而住,心生退意。 鬼道人雇佣他们的时候可都是说的只会得罪北海剑阁和云州的一些家族,然而从未说过要去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 鬼道人见此眼眸一寒,当即道:“谁能伤了陈长安,一道伤口,赏一万灵晶!” 话落瞬间,那些心生退意的杀手大多面露贪婪的目光,盯着陈长安,就像是看到了血肉的妖兽。 这些杀手本就是亡命之徒,心生退意的原因不过是钱的问题,而鬼道人加了悬赏,而且还是天价的悬赏,一万枚灵晶就是十万枚灵玉,如此数目是他们很多人数年都无法将赚到的。 然而,贪婪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长安的身影时而在虚空之中,时而在地面之上,辗转之间既能轻松的避开身后的八个杀手,亦能击杀下方那些零零散散的杀手。 嘭!嘭!嘭! 一阵头颅爆裂的声音相继响起。 天魔经不断运转,将那些杀手吞噬化作精纯的灵力补充自己的消耗。 数百杀手,不过片刻便死伤大半。 那些杀手开始溃逃,灵晶的诱惑是大,但若是有命挣没有命花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追杀陈长安的八个养神杀手亦是越攻越惊,心中骇然,他们距离陈长安很近,但每一次要命中陈长安时却都被其诡异的躲闪而开,而躲闪不开的那些也被其随手抵挡而下。 这到底需要多么浑厚的灵力,多么强大的道意才能有如此战力。 愈战愈勇,打了这么久丝毫不见陈长安的灵力有不足的迹象。 这到底是什么怪胎? 八个养神境杀手的心中都萌生了退意,这要是让陈长安再拖下去北海剑阁的强者必然都要赶来了。 鬼道人面色阴沉,他在一旁已经准备多时,想要寻个机会给予陈长安沉重的一击,然而那八个养神境杀手竟然根本无法奈何陈长安,所以自然也寻不得什么机会出手。 不管了,再拖下去这一次就没有机会了。 鬼道人三角眼中阴寒之意闪过,而后一步迈出,身侧出现在陈长安的身后侧,与那八个养神杀手形成合围之势,想要将陈长安的去路堵住,而后围攻击杀。 陈长安眼睛一眯,双眸之中魔意燃起,在本该向前闪掠的时机,猛地回身,一拳轰出。 拳出魔意爆发。 就近的一位养神境杀手根本没想到陈长安会突然回身猛攻,根本来不及躲闪,竟被一拳轰穿了胸膛,血染长空。 击杀这个养神境杀手之后,陈长安将他的尸体直接甩落,而后身影向着这个杀手所守的风向掠出,轻松躲出他们的合围圈。 余下七个养神杀手看着这一幕心中骤然凉了半截。 先前都是他们在围攻,都奈何不得陈长安,而今陈长安开始反攻,他们感觉击杀陈长安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鬼道人见此面色一狠,咬了咬牙道:“全力围攻他,我给你们每个人加十万枚灵晶!” 十万枚灵晶! 那七个养神杀手闻言心头一颤,而后吸了口冷气,犹豫了一番决定留了下来。 他们身上灵力升腾,道意流转,每个人都将修为催动到极致,重新与鬼道人联合,形成合围之势,竟是将陈长安包围在其中。 鬼道人一咬舌头喷出一口血雾,而后翻手祭出一方鼎炉,鼎炉之上黑色符文闪烁,光芒流转,竟然化作淡淡的黑雾瞬间笼罩方圆百丈之内的虚空。 黑雾飘渺,竟如一片深邃的黑海一般,令人望而生寒。 陈长安被黑雾笼罩在其中,只感觉周身灵力忽然一滞,运转速度变得缓慢无比,而后身体也仿佛陷入了无穷沼泽之中一般,举手投足竟然都费上不少的气力。 这是将黑水道意发挥到了极高的层次。 “血祭本命物!” 陈长安看着嘴角染血的鬼道人,双眸中骤凝。 血祭秘法伤及本源,乃是以消耗自己的气血、修为、心魂为代价来催动玄兵、灵符、阵法等外物,使自己催动外物时能够爆发出远超于自身修为的威能。 这种秘法本就对自身伤害极大,若是用来催动本命物,这种伤害还会波及到你的道种,轻则境界终生停滞难以突破,重则甚至修为尽废,甚至波及性命。 鬼道人满脸疯狂的盯着陈长安,咧嘴狞笑:“有点眼力,不过可惜,你今日注定要死在这里!” 第一百章 算与不算 “那你就试一试!” 陈长安眼眸中魔光绽放,身上魔力涌动环绕。 一袭白衣,黑发飘舞。 站在黑雾之中与八个养神强者对峙。 这一幕落入下方的无数人眼中,格外令人震撼。 铮! 一声像是来自万丈冰渊的深邃剑鸣声毫无预兆的响彻而起。 只见一道紫色剑光自天外破空而来。 嘭! 一声巨响,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鬼道人身体竟然直接在虚空之中爆裂而开,化作漫天血雾从空中飘落。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血花在空中绽放。 半空之中,另外七个亡命杀手瞬间愣住,面如僵木般望向方才鬼道人所在的位置。 陈长安也是有些惊讶,身上刚要释放的道意微微一缓。 只见鬼道人身死的方向,一道身着白裙的倩影悄然浮现,裙摆勾勒着娇躯的玲珑,青丝如瀑般飘散在空中,白皙玉手之中捏着一道剑诀,竟有淡紫色的雷光交错闪烁。 “犯我北海剑阁者,死!” 一道冷冽至极的女子声音随之响彻天际,传遍全城。 这一幕十分惊艳,将北海剑阁的强大展露在所有人的眼皮之下,无数人的脸上皆是流露骇然之色。 张玉妮临空而立,一挥玉手将虚空之中的黑雾拂散。 四周七个养神杀手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转身,催动全力灵力想要逃跑。 然而张玉妮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手中剑诀一翻,虚空中竟有一阵雷鸣声响起,而后有七道紫色的雷霆从天而降,直接将那七个杀手轰成漫天血雾。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城内的所有人。 “修习剑道的术士!” 陈长安真的有点底蕴,剑道道意一般都是修士才能领悟修行的,而术士大多数都是修行天地大道,诸如五行大道一类。 眼前这位女子看着像是修炼雷电大道的,但无论是斩杀鬼道人的一剑还是方才劈死七个杀手的七道雷霆,都是剑意所化,这种将天地大道融合入剑意之中释放的手法,的确是十分罕见。 不过,这与他并没有太多关系,毕竟他方才可是被北海剑阁蒲星给当众宣布拒绝了的。 陈长安身影从半空之中落到地面之上,而后向着剑不远处李周一招手,准备离去。 众人当即让出一条空阔的道路。 看着陈长安满脸的都是尊敬与感激,尊敬是因为方才在被云不器诬陷、被所有人谩骂的时候他没有动手,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感激是因为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他出手了,若非他出手拖住鬼道人,这会儿他们大多数人可能都要身首异处了。 “等等!” 不等陈长安二人走出几步,一道白衣倩影俨然挡住了他们二人的去路。 张玉妮从天而落,挡在陈长安二人的身前。 这一次众人看清了她,白皙如玉的鹅蛋脸,杏眸中仿若藏着星辰,不施粉黛却胜过人间绝色,很美,很有气质,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令人望而自卑。 张玉妮看着陈长安,粉唇微动道:“你的天赋很不错,可愿入北海剑阁?” 陈长安淡淡的二字颇为精致,若是北海剑阁所有的女弟子都穿得这种衣裙御空而行,应该是一副不错的景象,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淡淡抬头,道:“我是品行不端人,恐怕没有资格入北海剑阁!” 张玉妮白皙的额头一皱,看向陈长安问道:“谁说你品行不端的?” 陈长安随手指了指北海剑府门前方才随张玉妮回来的蒲星,道:“就是他,应该是北海剑阁的人吧,他说我被划入了北海剑阁的黑名单,这辈子都别想加入北海剑阁了!” 他可是很记仇的,方才蒲星悄无声息的回来,很多人都没注意到,但他还是一眼便看见了。 张玉妮的美眸扫向蒲星。 蒲星面色铁青,攥紧了双拳看着陈长安,道:“是误会,你现在可以加入北海剑阁了!” 陈长安笑了,你说了不算吧” 蒲星看着陈长安眼眸一沉,寒声道:“我说的还真算,此次北海剑阁纳新乃是由我一手负责,我说你不能加入北海剑阁就是不能!” 张玉妮美眸一皱,扫向蒲星,道:“蒲星,你知不知你在干什么?” 蒲星冷冷开口道:“张师姐,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张玉妮美眸一凝刚欲开口再说话,陈长安却是上前一步,翻手取出一封黄皮书信,“这是北海剑阁大长老的引荐信!” 陈长安看着蒲星,淡淡一笑道:“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说的能算了么?” “不可能!” 蒲星看着陈长安,眼眸瞬间一凝,道:“你知不知我北海剑阁的大长老是何许人物,就敢说是他的引荐信?” 陈长安看着他,淡淡道:“是不是他的看了不久知道了。” 张玉妮上前一步,从陈长安的手中接过黄皮书信,小心翼翼的拆开,取出里面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其上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约莫就是引荐一位弟子免去测试进入宗派。 张玉妮看了一眼信纸右下角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剑形印鉴,美眸深深一颤,道:“真的是大长老的引荐信!” 蒲星面色难看无比,上前一步,走到张玉妮的身前,一把拿过信纸,看着纸张右下角的印鉴,眼眸瞪得巨大。 北海剑阁每一位长老都有特定的印鉴,其中蕴含着那位长老的剑意,几乎是不可模仿的。 以蒲星的眼力自然不难认出这信纸上的印鉴是真的。 蒲星目光死死盯着陈长安,感觉脸上不自觉的发烫,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抽了一巴掌一样,道:“不过是入观心亭的外门弟子而已,若是无法通过考核迟早也要被清理出剑阁的!” 陈长安看着蒲星摊了摊手,笑着的道:“反正我入不入剑阁你说了不算就是了,至于能不能通过考核就不劳您费心了!” 蒲星闻言气得咬牙切齿,看着陈长安几欲动手。 张玉妮美眸一动,道:“蒲星师弟,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负责剑阁纳新了,你可以回宗门了,若是长老要问责便让他们来两重楼找我,我明日便回去!” 蒲星感觉到一阵羞愤,自己竟然在张师姐的面前如此失态,这要让张师姐如何看我? 蒲星看着张玉妮,拱手道:“张师姐,是我失态了,我不再过问纳新之事,让我留下北海城做点事赎罪吧!” 张玉妮冷哼一声,美眸侧过去报到,你不用担心有人针对你!”、 陈长安眼眸一翻,淡淡道:“我还没说我要加入北海剑阁吧?” 第一百零一章 昆仑居 张玉妮皱眉,面露不解之色。 陈长安淡淡一笑,看着不远处的蒲星,而后目光再瞥向一侧的云不器和王楚源等人,道:“此前云家的云不器和王家的王楚源有预谋的诬陷我冒领追红赏金,结果蒲星仅仅凭着他们的一面之词便认定我品行有缺,我怀疑他们相互勾结,若是北海剑阁不给个交代,想来没有多少修行者愿意去吧?” 陈长安的话语落下,蒲星面色再次一沉,看向陈长安的目光充满恨意。 不远处王楚源和云不器亦是面色瞬间大变。 李周则是在此刻开口道:“没错,方才这个蒲星根本不由分说,只听信他们两个的一面之词,若是北海剑阁是这种勾结家族修行者,仗势欺人的宗派,想来各方修行者都不愿意进去修行了!” 王楚源和云不器盯着李周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他生撕了。 张玉妮的目光望了过去。 杨雅容在此刻很适时宜的站了出来,道:“我可以作证,陈公子说的话句句属实!” “不错,我也能作证!” “我也能作证!” 四周许多修行者都小声的附和。 这一幕何等的相似,此前陈长安被诬陷的时候,也是众口纷说,而现在亦是如此,不同的是方才众人是因为不明所以被煽动,而此刻都是被陈长安给折服,主动为其开口辨说。 张玉妮美眸一凝,搜啊想不远处王楚源和云不器二人。 王楚源吓得双脚发软,看向身旁的云不器道:“云兄,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要治一下陈长安,是你说陈长安冒领了你的赏金,否则我怎么会跟你一起诬陷他呢?” “我还给了你一块七阶庚金,你怎么能欺骗我呢?” 云不器面色难看,盯着王楚源杀了他的心都有,“若不是知道你与北海剑阁有关系,你觉得我会帮你?” 王楚源闻言一愣,知道云不器这里根本靠不上了,于是满脸惊慌的看着不远处蒲星,道:“蒲星师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这些年王家给您送的……” “你给我闭嘴!” 蒲星气得差点没想把他拍死,这个废物真的是蠢得可以,都不等别人问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张玉妮美眸一寒,道:“不用多说了,取消王楚源和云不器参与北海剑阁纳新的资格,还有蒲星师弟,此事我会如实禀告长老,你好自为之!” 听到张玉妮的决定,王楚源和云不器二人身形一颤,面露懊悔之色。 特别是云不器,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陈长安有引荐信,他根本就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蒲星直接低下了头,面露阴厉之色,暗暗攥紧拳头。 王楚源的愚蠢他不能说什么,张玉妮是他喜欢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怪她,那么他此刻只能怪陈长安,他将一切都怪到了陈长安的身上。 有了引荐信不早拿出来,是存心要看到这一幕么? 真是该死! 还好那引荐信上只是让其入观心亭当一个外门弟子,他有的是机会折磨他! 张玉妮转过身,美眸看向陈长安,问道:“这般处置如何?” 陈长安淡淡一笑,拉了一下身旁的李周,道:“张师姐人美心善,那我兄弟可以随我一起入北海剑阁么?” 张玉妮美眸一动,道:“他没有引荐信,得先通过纳新的考核测试,而后才能入北海剑阁!” 李周不想麻烦陈长安,道:“陈兄,要不你先回客栈,我测试完便回去找你!” 陈长安本来还想多说两句让李周免了这繁杂的测试,不过见李周如此说了,便点头应了声好,而后转身向北海客栈而去。 所有人望着陈长安的背影,面色复杂,百感交集。 陈长安当然不会去北海客栈呆着,正好打听一下昆仑城的位置,主要就是为了去买一些北海城可能买不到的灵药,才不是为了去昆仑道门看唐雪柔。 北海城以北一千里便是昆仑城。 这是陈长安从北海客栈的小厮口中打探到的消息,这显然是假的,陈长安向北御空飞行了一千两百多里才看到那如巨龙盘踞般的北海雪山,以及背靠雪山的古老城池。 两小一大,城门的布局与北海城十分相似,不同的是城墙看着要泛新很多,其上一道道阵纹是完整的,可以预料如果有强敌来袭,这座城墙上的密密麻麻阵法同时运转将是多么耀眼的一幕。 昆仑,两个历经古老岁月的大字镌刻在中间的城门之上。 陈长安走入城池,相较于北海城,这里显得更为繁荣,来往的修行者多如牛毛,街道两边所有的铺面都开放着。 昆宝居。 一座三层的古朴小楼,坐落在昆仑城的中心。 这是陈长安打探到的在昆仑城最大的商会,背靠着昆仑道门,就算是那些遍布云州的商会在昆仑城都难以与之争锋。 陈长安走入其中。 屋内的装饰古朴,有一种淡淡的清香,闻着颇为舒适,这其中的修行者并不多,而且看着大多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陈长安皱了皱眉,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这里不是北海城最大的商会么?怎么会只有这点人? 他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屋内唯一的一个木案桌之前,案桌前端坐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她见陈长安走到面前,美眸微微一动,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 陈长安眼眸一动,开口道:“我要卖一些东西,不知道这里收不收?” 那女子美眸一动,打量了陈长安一眼,道:“收的,不过昆宝居只交易三阶及以上的修炼资源!” 陈长安翻手取出两个玉瓶,道:“我要卖一些五阶丹药,你们昆宝居能出多少灵晶?” 那女子诧异的接过玉瓶,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丝缝隙嗅了一口,而后合上,恭敬的递回给陈长安,道:“公子随我来,您要出手的丹药太过珍贵,需要让炼药师看一下,如果是真的话,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陈长安点了点头,示意她带路。 那女子引着陈长安走到昆宝居之后,而后登上一条以灵木所制的楼梯,登上二层楼。 相较于一层楼的空旷,二层楼则是要紧凑些许,有几个镂空木桌,其上呈摆着一个个玉瓶、玉盒,应该是用来装盛一些丹药。 不过这里几乎没有修行者在行走,除了少数几个如木头人一般的守卫,这里仿佛一片空阔。 走入其间,一股浸人心脾的丹药香味当即扑面而来。 在那女子的引导下,陈长安穿过第二层摆放药柜的区域,走到后方又见一条小道,这条小道竟是用上好的红檀星木铺地,陈长安只是一眼便认出这种灵木,三阶火系灵木,可以释放一种香气,有助于炼药师凝练火焰。 小道狭长,尽头是一扇精致的木门,木门之侧还站着一道青衣身影。 陈长安看到她微微一愣。 “是你!” 第一百零二章 炸炉 柳羽美眸睁大看着陈长安。 她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能够见到陈长安。 陈长安看着她,眼眸微微一动,诧异的道:“柳羽!” 昆仑第一剑圣的女儿能够来这里,显然他也没有想到。 一旁引路的女子见到这一幕,美眸中流露出惊讶的一幕,显然没有想到这个衣着朴素的男修行者竟然会认识柳羽。 她朝着柳羽行了一礼,恭敬的道了一声“柳小姐!” 柳羽朝着她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陈长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来卖些丹药,然后买些东西,顺道一会儿去看看雪柔!” 柳羽眼眸一动,道:“唐师妹你现在去可能看不到,她已经被师傅安排到天阴寒脉中去修行,要三个月才能觉醒出关!” 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面露思索之色,道:“那我等三个月后再去昆仑道门拜访!” 柳羽翻手取出一枚白玉令牌,递给陈长安道:“你到时候来可以拿我的令牌进来找我,昆仑道门秩序森严,没有特许是不能入内的!” 陈长安接过令牌收了起来,道:“多谢!” 柳羽看着陈长安饶有兴趣的道:“不用谢我,到时候我跟你再打一场,上一次在晋阳城我输的很不服气!” 陈长安一翻白眼,不拒绝,也不答应。 一侧昆宝居的前台女子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震,双眸深处满是震撼。 我没有听错吧? 柳羽小姐竟然败了,而且还是败给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柳羽盯着陈长安,又道:“你要卖什么丹药,我看看,如果有用得上的我就买下了!”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眼前这个柳羽的出手他在晋阳可是见过了,连两柄五阶玄器长剑都能随意丢弃不要,卖给她的价格肯定会比昆宝居要高出不少。 陈长安直接一翻手,递上去两个玉瓶,道:“五阶恢复丹药归灵丹和五阶疗伤丹药大还心丹!” 柳羽玉手探出带着银镯的玉手,接过玉瓶,拿到鼻子前认真的嗅了嗅,美眸一亮道:“这两种丹药你要卖多少?” 陈长安看着柳羽的样子,眼眸微微一动,道:“你开个价,合适我就卖给你!” 此前他在晋国与妖族交易的时候,一枚五阶丹药是卖了一万八千枚灵玉,约莫一千八百枚灵晶,当时也是看在欠了白雅人情的份上,再加上他并不是很懂得行情所以才定了这么一个低价。 后面他与妖族那两人详聊时才知道,这种丹药至少要八万枚灵玉才能买到,算成灵晶便是八千枚。 不知道这白雅能出多少。 柳羽眼珠子转了转,道:“一枚一万枚灵晶,我全部都要了!” 陈长安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他本以为能卖到八千枚灵晶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个柳羽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啊,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道:“好,我全部卖给你!” 陈长安一挥手,身前出现的约莫二十瓶的丹药,这些丹药都是他离开晋国的时候炼制的,用以路上以防不时之需使用,如今已经到了北海,这些丹药想要随时还能炼制,自然是先卖作灵晶实在。 柳羽愣了一下,美眸微微失神,道:“这么多!” 方才陈长安给她的瓶子里每一瓶都装了三枚丹药,若是按照这种规格,二十瓶再加上她手上的两瓶可是足有六十六枚五阶丹药。 这可是五阶丹药啊,只有各大顶尖势力中的数量稀少的五阶及以上的炼药师才能炼制出来的,那些炼制出来的丹药除了供给自己的宗派,几乎不会有什么结余的,陈长安这是哪里弄来的这么多? 陈长安眼眸一扫,道:“你收不下么?” 柳羽回神道:“不是,我当然收的下,不过这么多丹药你一次性卖了以后可能就买不到了,五阶丹药在世面上的数量可是极少的,大多都控制在宗派之中!” 陈长安眼眸眨了眨,淡淡的道:“没关系,我还能炼制!” “炼制?” 柳羽又愣了一下,双眸惊诧无比的盯着陈长安道:“你是……五阶灵药师!” 陈长安摊了摊手,看着柳羽笑而不语。 柳羽深吸了一口气,美眸复杂的看着陈长安,她很清楚一个五阶灵药师的力量,想起陈长安在晋阳城时候与唐雪柔说的,如果她不愿意来昆仑,那他也能供得起她。 那时候以为陈长安是因为不知道九阴灵体觉醒所需要的灵力有多少,不知所以不畏,而现在看来,他真的有能力供得起她啊。 “行,我都要了。” 柳羽翻手直接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陈长安道:“里头有七十万枚灵晶,你可以清点一下。” 陈长安笑着接过储物袋,他就喜欢这种爽快的买家,粗略的感知了一下,灵晶的数量基本都对得上,道:“多谢!” 柳羽看着陈长安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少年还不知道五阶丹药在宗派之中有多么珍贵了,于是她收起丹药,看着陈长安道:“不用谢我,以后你若是还要出售这两种丹药,可以直接来昆宝居,同样的价格放在这,我全都要了!” 陈长安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好。 一旁昆宝居的女子看着这一幕只能幽怨的看了陈长安两眼,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陈长安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道:“姑娘,请问昆宝居有没有灵舟和修炼资源出售,我想要买一些!” 那女子转身,心中虽然酸涩但还是很恭敬的道:“公子随我来!” 陈长安同样转身,正要与柳羽告退,但是突然柳羽身后的木门之中发出一声风鸣般的闷响。 陈长安闻声面色猛地一凝,话到嘴边却变了,“小心!” 说话间,他猛地上前一步,出现在柳羽的身后,翻手一股漆黑的灵力涌出,化作一道幽黑的光幕抵挡在身前。 嘭! 同一瞬间,那木门之后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整栋昆宝居的楼都猛得震动了一下,恐怖的劲气从屋内涌出,冲碎木门,化作漫天的木屑向前激射而出。 砰!砰!砰! 劲气裹着木屑落在陈长安身前的黑色光幕之上,激荡出一圈圈灰色涟漪,发出一阵密集的声响,不绝于耳。 柳羽愣住了,缓缓回过神看向身后的陈长安,美眸转动道:“这……发生了什么?” 她透过陈长安身前的光幕,见身后的木门已然消失,木门之后的屋子之中黑烟滚滚,竟是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长安随手撤掉光幕,看着面前冒着黑烟的屋子道:“应该是炼丹炸炉了!” 他方才听到那声熟悉的闷响,便知是炸炉,毕竟他前世初涉丹道的时候也炸过无数次丹炉,对于此再熟悉不过了。 “咳咳——” 黑烟之中传出一道上了年纪的干咳声,一个满脸焦黑的老者探出了一只手,抓住了门框,而后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柳羽美眸微微一动,看着眼前的老者,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破损的炼药师长袍,焦黑的老脸之上,两颗浑浊的眼珠子,打量了三五息才开口,“你是……卢大师?” 那老者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些迷糊,落在不远处的柳羽身上,正了正神道:“柳姑娘,不好意思,老夫的药道修为有限,你的丹药还是另请高明吧!” 柳羽深吸了口气,担忧的看着眼前的老者,道:“丹药之事无妨,您的身体没事吧?” 老者张口吐出一口浊气,道:“放心,没有大碍!” 柳羽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卢大师你好好休息,若是有需要随时吩咐我。” 老者挥了挥手,示意柳羽离去,随之转身走入自己那冒着黑烟炼药室。 柳羽看着老者的背影消失,脸上流露出一抹低落的神色,而后又抬头,朝着陈长安挤出一抹笑意,道:“方才多谢了!” 陈长安眼眸微动,看着柳羽道:“不用客气,方便问一下你要炼的是什么丹药么?” 第一百零三章 补天丹 “补天丹!” 柳羽张口道出了一个丹名。 陈长安眼睛一眯,“六阶疗伤丹药补天丹?” 柳羽美眸一亮,看着陈长安道:“你知道?” 陈长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补天丹,以神梦璃、回仙砂、赤霞真果为主辅以四十九种辅药炼制而成,以炼制手法不同可以有三种疗效,一丹补外,一丹疗内,一丹养魂,三丹齐用号称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柳羽美眸看着陈长安,道:“你认识会炼制的人?” 她猜测陈长安这么年轻就能炼制五阶灵药,那身后必然有一个丹道修为更为高深的师父。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不巧,我就会炼制补天丹!” 柳羽脑袋空白了一下,看着陈长安:“你……会炼制?” 陈长安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柳羽回神,看着陈长安道:“你不是五阶灵药师么?” 陈长安摊了摊手,“我是五阶灵药师,但我没说我只是五阶灵药师!” 柳羽懵了一下,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美眸灼灼的看着陈长安道:“帮我炼制一套补天丹,你要多少灵晶?” 陈长安眼睛微微一眯,道:“炼制补天丹可以,不过你可不要相信补天丹三枚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传闻,补天丹真正的功效应该是补先天之不足,只对一些先天根基有损的人有用!” 柳羽点了点头,呼吸变得都有些沉重起来,“我说的是一套,三枚你都能炼制么?” 据她所知,补天丹传自一个十分古老的修行古教,其完整的炼制之法在整个云州都已经断绝了, 她拜访过整个云州所有的药道世家,甚至以昆仑的名义往整个云州悬赏补天丹的炼制之法,然而最终还是只得到前面两丹的炼法,而且拿到炼法之后整个昆仑的灵药师竟然都无法炼制。 她是听闻昆宝城还有一位六阶灵药师,所以昨日便特意来拜访,结果等待了一天一夜之后还是以炸炉告终。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当然都能炼制,只要能炼制第一枚,而后两枚不过是一些手法上的调整!” 柳羽美眸直直的盯着陈长安,道:“你要多少灵晶!” 陈长安眼眸一凝,心思微动,笑道:“我不要灵晶!” 柳羽眉头一促,警惕的看着陈长安道:“你若是想要昆仑道门的传承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给你了你也会被昆仑追杀到死的!” 陈长安一翻白眼,没好气的道:“我不要昆仑的传承,我要灵矿石,八阶或者八阶以上的灵矿,我要用来炼制玄器!” 柳羽松了口气,眼眸微微一动道:“八阶灵矿石我可以给你,千年寒铁、黑金纹铁、八阶庚金等炼器材料我都有一些,你若是要我都可以给你,你真的能炼制出一整套完整的补天丹?”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道:“当然可以炼制,不过今日时间太急,我最多就能炼制一枚,余下两枚要等我入北海剑阁之后再给你炼制,炼制六阶丹药消耗极大,若是状态不佳炼制极有可能失败!” 陈长安开口忽悠,炼制六阶丹药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所谓失败不过是说出来当个理由,以免柳羽要留他在这里将三枚补天丹都炼制出来,那可就来不及在明日前赶回北海城了。 柳羽美眸一动,一挥手,葱白玉指之上储物戒指亮起,约莫十余块五光十色的灵矿石堆积在地面之上。 陈长安粗略的扫了一眼,笑眯眯的弯腰收了起来,这柳羽出手真是阔绰,炼制一次丹药自己剑道的本命物材料就凑得差不多了,“柳小姐,给我安排个炼药室吧?” 柳羽瞥了一眼身后刚刚打扫好还残留着淡淡余焦味的炼药室,没敢开口,害怕卢大师发怒翻脸。 毕竟大多数炼药师看到小辈说能炼制他都不能炼制的丹药,基本都不会给好脸色,别说借用炼药室,没臭骂一通就不错。 “进来吧!”就在柳羽转身要离去的时候,炼药室内传出卢大师苍老的声音。 很显然,方才柳羽与陈长安的聊天他都听到了。 柳羽愣了一下,而后朝着炼药室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多谢卢大师!” 陈长安跟着她走入炼药室之中。 入目之处是焦黑的墙面与地面,显然这里没有少炸炉,不过好在这里的墙面与地面都有阵纹加固,否则恐怕一次炸炉就已经轰然倒塌了。 陈长安目光扫了一眼,十余口炼药炉,一些布置阵法的灵材,还有一些散落的药渣和报废的炼药炉,很显然,这个卢大师炼药失败的次数有点频繁。 卢大师焦黑的脸已经洗干净,干枯的肌肤上有着一对浑浊却有神的双眼,眼睛之上还有两缕苍白的眉毛。 他看着陈长安,眼睛微微一眯,道:“丹道之途,达者为先,老夫这个炼药室还未有五阶以下的灵药师进来过,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长安看着卢大师,道:“前辈放心!” 只是四个字,但是却足以令人听出其中的自信。 陈长安找唐雪柔要了一份炼制丹药的材料,而后直接走到炼药炉之前,一挥手灵力涌出卷起一旁散落的布阵灵材,在虚空之中划过几道柔美的弧线而后整齐有序的落在炼药炉的四周。 炼制五阶及以上的丹药用丹阵辅助炼制可以加快炼制速度。 对于陈长安而言,一会儿还要去买灵舟和修炼资源,而后还要再赶回北海城,自然不能因为炼制丹药耽搁太长的时间。 卢大师看着这娴熟的手法,苍老的瞳孔当即收缩了一下,随手一动便能布置出一道丹阵,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至少也是四阶以上的炼药师。 卢大师看了一眼陈长安,问道:“需要回避么?” 虽是小辈,但如他所说,丹道之途达者为先,既然对方有着不弱的丹道修为,他自然也要征询一下对方的同意才能留下来看对方炼制,毕竟如此近距离的看对方炼制,也只有师傅教徒弟才有可能出现的。 陈长安随意的道:“不必,很快的!” 他明白卢大师的意思,不过他不怕别人看,真正的厉害的炼丹手法那就是让你看了全部过程你依旧学不会。 “很快?” 后方的柳羽和卢大师同时一愣,眼眸微微一挑。 真的假的? 炼制六阶丹药少说也要半日的功夫,再快能够快到哪里去? 就在他们心中疑惑之际,一旁的陈长安却是动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丹技惊人 陈长安左手法诀捏动,直接催动丹阵。 丹阵亮起的一瞬间,熊熊的赤焰瞬间在丹炉之下升腾而起,照亮了整间炼药室。 明晃晃的火光之,陈长安右手一挥,灵力涌出直接席卷起放在一旁的炼制补天丹的灵药,向着被赤焰包裹的丹炉而去。 数百道玄奥的法诀在陈长安的手中展现而出。 密密麻麻的光芒闪烁,令人看花了眼睛。 法诀一部分落在丹阵之上操纵阵法,一部分落在炼药炉和灵药之上,似乎是在炼制丹药。 只见那上百种灵药在陈长安的一道道法诀之下,竟然化作一团团泛着灵光的灵药精华,悬浮在虚空之中散发着各种灵药的香气。 只是半刻钟都不到的时间,所有的灵药全部都化作了精华。 一旁的柳羽俏脸被火光照得有些发红,但双目却是呆滞的看着前方,她记忆中的炼制丹药好像不是这种样子的。 卢大师亦是呆愣了一下,而后浑浊的双目瞬间变得囧囧有神,目光无比火热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陈长安。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陈长安说的很快是什么意思了。 像是方才陈长安这短短半刻钟做到的事他至少要耗费两三个时辰才能完成, 毕竟每一种丹药所需要的火候和炼制的法诀不同,炼制的时候丹阵的火候也是不同,他最多只能同时淬炼二三种灵药的精华,而陈长安竟然随手之间便完成了上百种灵药的淬炼。 这种手法,绝对是灵药师界传说之中才会出现的。 陈长安根本没工夫去管身后那两道目光,手中法诀密密麻麻落下。 炼药炉之上,一种种悬浮着的灵药精华巧妙的融合,而后越来越小,散发出来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别看只是两小团灵药精华相互融合在一起,若是有分毫的没有控制好,两团灵药精华都会消散,轻则药力流失,重则甚至可能直接引发爆炸。 一个个在卢大师看来都要极为认真针对的细节与麻烦,都被陈长安以各种法诀化解。 卢大师站在后方,看着前方一幕幕,老脸之上的表情不断在震惊与恍然之中交替变换。 根本无需看太久,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后生小辈的丹道修为远远超过自己了。 随着不断有法诀打出。 约莫一个时辰多,悬浮在炼药炉上的融合了大多数灵药精华的一团药液散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同时还有一股恐怖的力量蕴含在其中。 柳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俏脸变得严肃起来。 她从那灵药光团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显然一旦那一团药液爆炸可能是会对她造成伤势的。 卢大师已经满头大汗了,他不断学习着陈长安处理灵药精华融合的法诀和技巧,到了这一步他方才炼制的时候都没有到过,只有炼制过的人最清楚,补天丹各种灵药精华融合之后的药液极难控制,一点不甚就会炸炉。 陈长安亦是聚精会神,手中捏动的法诀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都只能看到虚影。 法诀的光芒不断在炼药室内闪烁。 随着最后一团灵药精华融合入药液之中,他一挥手,控制药液团落入炼药炉。 而后又一挥手,下方的丹阵嗖得光芒亮到极致,恐怖的赤焰已经化作赤红色,将整个炼药炉都笼罩其中,赤焰直接灼烧到了炼药室之顶,上方一道道阵纹被触动,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抵挡着赤焰的侵蚀。 炼药炉在赤焰之中快速旋转。 陈长安身影动了,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手中法诀从一道道残影之处激射而出,很适时宜的落在炼药炉之上。 每射出一道法诀,炼药炉之中所蕴含的气势便会强盛一分。 直到最后一道法诀落下,陈长安又回到了炼药炉的正前位置。 炽盛的火光已经将整座炼药照得比白昼还要亮堂,虽然有降温阵法,但是炼药室内的温度也早已攀升了数十毒,若非修行者在这里呆着恐怕都活不了多久就会被硬生生的烤死。 “补天丹,要成了!” 卢大师望着在赤焰之中缓缓要停下来的的丹炉,浑浊的双眸中闪烁起精芒,激动得身躯颤抖。 柳羽也屏住了呼吸,忘记了自己已经被赤焰烤得浑身大汗淋漓了,她那双美眸之中倒影着赤焰中的炼药炉。 赤焰之前,陈长安的面色则是较为平静。 “丹成!” 陈长安眼眸一凝,左手一挥一道法诀落下, 赤焰中被烧得通红的炼药丹炉瞬间被牵引而出,出现在距离他身前不到一丈出。 砰! 在丹炉离开赤焰的下一秒,整座丹阵都不堪重负,在一声剧烈的轰鸣声中熄灭,所有的布阵灵材都化作一片焦黑。 整间炼药室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 不过昏暗之中依旧能够看见陈长安身前那个通红的炼药炉。 陈长安一挥手,灵力涌出直接掀飞炼药炉盖,一瞬之间,一股浓郁药雾随即喷涌而出,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整座炼药室,轻嗅一口便感受到一股浸人心脾的快感。 陈长安手中一道法诀拍落在丹炉之上,两枚赤红璀璨似上古龙珠的丹药从炼药炉口激射而出,被陈长安的灵力截住,而后封存入一旁放好的两个玉瓶之中。 陈长安封好丹药之后,看了一眼缓缓从通红变回暗黑的炼药炉,赞许一声:“这炉子不错,没有坏!” 随着陈长安的话语落下,后方的柳羽和卢大师这才回过神来。 卢大师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下激动的心情,道“公子若是喜欢便送给你了!” 陈长安转过身来,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卢大师则是满脸坚定的说:“相比于公子今日让我学到的,莫说是一个丹炉,就算是十个一百个老夫也得给!” 陈长安闻言一笑,随手便将这炼药炉收入了储物戒指之中,道:“那道不必,一个就够了!” 能够炼制六阶丹药的炼药炉他还的确没有,在晋阳时买的那一个最多只能承受五阶丹药的炼制,能够白捡一个也算是不错。 柳羽则是走到了一旁的两个封存丹药的玉瓶之前,打开一瓶看了一眼,轻嗅一口连忙合上,她拿起一个玉瓶,看着陈长安,那双剪水般的美眸当即便红了,泪湿眼眶。 十三年了,终于遇到了能够炼制补天丹的人! 哥哥的病终于有希望了! 陈长安一侧首,看着泪眼朦胧的柳羽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道:“那个……小妹妹,你不要哭,两瓶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柳羽看着陈长安那哄小孩般语气与神色,不知为何总觉得与哥哥有几分相似,不过一想自己曾经被陈长安给击败过,当即丢却了这个念头,哥哥怎么可能会打我。 她抬起手用衣袖抹掉眼角的泪花,没好气的道:“走开,我只要一瓶!” 陈长安淡淡一笑,“得了,你不要我要!” 说着他便随手收起了丹药。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陈长安转身便打算离去,炼丹用来接近两个时辰,他还要去买灵舟和修炼资源,没准李周都已经测试完在北海客栈等急了。 柳羽看着陈长安,好像与炼制丹药之前差不多,咬了咬嘴唇,道:“等一等!” 第一百零五章 北幽鲲 陈长安回头,瞥向柳羽,脸上流露出疑惑之色,不知她叫住自己所为何事。 柳羽咬着红唇,看着陈长安道:“那个你能不能再炼制……” 陈长安不等她话落当即一翻白眼,果断的道:“不能!” 果然不出他所料,炼制的速度快了这柳羽就想让她将三炉补天丹都炼了。 柳羽双眸的看着陈长安,“真的不能么,我有一位很重要的人很需要补天丹!” 陈长安眼眸斜瞥,这娘们还想忽悠我,再没遇到我前都等了那么久还差劲这几日的功夫。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也忽悠你了。 陈长安看看着柳羽,道:“真不能,柳姑娘有所不知,炼制六阶灵药极为消耗心神,你不要看我炼制得很快,其实体内已经消耗极大,亏空严重,短时间内难以炼制第二枚了!” 柳羽美眸上下打量着陈长安,这看着怎么跟方才炼丹前没啥变化啊,怎么也不像是亏空严重的表现,道:“真的?” 陈长安看着她满脸怀疑的表情,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柳羽看了陈长安十息之后,只能低头叹息一声,道:“好吧,那你记得早些炼制好送来昆宝居!” 陈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柳羽复杂的目光中,陈长安转身走出炼药室,而后向昆宝居而去。 六十六万枚灵晶,买了两架灵舟,一百多份三阶灵药,一千多枚三阶妖晶和一千多斤的三阶妖兽精血,全部耗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将陈长安身上为数不多的几万块灵晶也搭了进去。 陈长安走出昆宝居,空气有些清新,街道被细雨淋湿的一层,在他进入昆宝居后北海下了一场小雨。 一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雨后的晚霞盛开在天边。 陈长安走出昆仑城后,直接放出灵舟,以灵力催动,化作一抹金色流光,在晚霞之下掠向北海城而去。 三阶灵舟的速度不算极快,但也比养神境修士御空飞行要快得多。 在傍晚来临之前,陈长安的灵舟终于落在北海城外。 回到北海客栈之时,夜幕已然降临,相比于昨日人声鼎沸的客栈,现在显得要冷寂许多,想来是北海剑阁的纳新结束,许多修行者已经离去的缘故。 陈长安刚推开屋门,李周便从屋内的蒲团上睁开的双目,结束了修炼。 李周兴奋的看着陈长安,道:“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陈长安瞥了他一眼,显然李周并没有陷入很深度的修炼,肯定是一直在等着自己。 他不自觉想起了前世修行界的一些异闻,有许多天赋不错的弟子太过于依赖传道的师尊,以至于当师尊陨落或是失踪之后,在其心中留下心魔,致使其终生难以破镜,浪费了一声天赋。 陈常看看着李周,认真的道:“走了又如何,修道之途本是孤舟过海,以后我若是不在你还不能修炼了?” 李周看着陈长安,挠了挠头,道:“陈兄你怎么会不在,你修为那么厉害,你要是不在那肯定就是在躲着我了!” 陈长安面色一正,道:“修道难,难于上青天,莫说是我,就算是强如上古神灵也有身死道消的时候,只有自己的修为足够强,才能在修行界站住脚跟,不能依赖任何人,知不知道!” 李周看着陈长安严肃的面孔,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点了点头道:“明白了,陈兄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行,无论你在不在我都会努力修炼的!” 陈长安见此脸色才缓和了下来,虽然他是李周的引路人,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李周的天赋被浪费。 “今日的纳新测试表现的如何?”陈长安想了一下,问道。 李周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深处一根手指,道:“测试天赋排名第一,听闻等到入门之后会额外赐予一座洞府!” 陈长安点了点头,面露赞许道:“不错。” 李周眼眸微微一动,道:“陈兄看还记得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我们说话的那个杨雅容么?” 陈长安道:“记得啊。” 李周笑这道:“她也通过了入门的测试,而且名次好像还不错,等到了北海剑阁之后应该就能遇上了!” 陈长安嘴角一勾,道:“也好,到时候可以寻个机会还她人情。” 李周坚定道:“那是自然,那么多人都冷漠的看着,救她敢站出来替我们说话,我就喜欢与这等性情中人结交,若是有机会必然要好好拜访一番。” 陈长安笑着摇了摇头,一翻手,掌心出现了一艘约莫巴掌大的木舟和一个储物袋,递給李周道:“这里有一艘灵舟和一些妖血,你拿去修炼用,好好修炼,等你进入北海剑阁与宗派的弟子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李周有些激动的接过陈长安递过来的灵舟和储物袋,满脸泛红的看着陈长安,“还是陈兄对我好!”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好了,好好修炼去吧,我也要修炼了!” 李周重重的点了点头。 烛火静谧。 两个人盘坐在屋内。 陈长安手握妖晶,开始吞噬修炼,李周则是将妖兽精血涂抹在身体之上,开始修炼。 灵力的光芒环绕在他们的周身,将纸窗照得发亮。 ……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 北海剑府之外,所有通过剑阁纳新的弟子都聚集在城中心。 约莫百余位弟子,一个个满怀希翼相互议论,等待着北海剑阁的人来带他们去剑阁修行。 想想自己很快就能成为北海剑阁的弟子,许多人的心中还是十分激动的。 忽然,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在北海城外的天际响起,依稀可以看见远远的有一艘庞然大物从北海的方向行驶而来,停留在北海城的上空,遮住了有十分之一的北海城。 众人这才看清,这是一只鱼,不准确的说是一只长着翅膀的大鱼,其被为深蓝色,腹部为白色,两颗如同磨盘般大小的鱼目泛着深邃的蓝色幽光,照亮了下方的街道。 “北幽鲲!” 四周有人认出了这虚空之中的大鱼,当即道:“这是北海剑阁的北幽鲲,传闻是古之鲲鹏的后裔,没想到北海剑阁竟然用北幽鲲来接我们,这可是妥妥的九阶圣兽啊,修为堪比人族的入圣级别的修士了!” “九阶妖兽,天啊,北海剑阁这排场也太强了吧,就算是昆仑道门迎接新弟子也不可能让圣人现身吧!” “剑阁实在是太重视我们了!” 那些通过剑阁纳新的弟子,抬头仰望着天际的巨鲲,面露激动之色,双目中充满狂热。 在这一瞬间,他们都感受到了北海剑阁的重视,心中对于北海剑阁的认同感攀升到极致。 北海城四周,那些各方势力安排来窥视的修士,看到北幽鲲出现,皆是面露震惊骇然之色。 “北海剑阁不愧是昔年的云州第一剑道宗派,纵使尘封百年,底蕴依旧摆在那里啊!”北海明月宗的长老,临空立在北海城外的一座高峰之上,远远望着北海城的上空,感叹道。 “是啊,单单这北幽鲲在,就足够碾压云州九成以上的宗派了!”另一座山峰上,一位同是北海宗派的强者感叹道。 “也不知道当年那位周圣如何了,若他还在,想来足以震慑整个云州了!”又一位其他宗派的老一辈强者感叹。 北海剑阁出世,他们这些归属北海之地的宗派自然早已得到消息,之所以没有派人去北海城是怕惹了北海剑阁的不快,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想知道昔年的北海剑阁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北海城外各方强者聊得热火朝天,城内更是如火如荼。 北幽鲲的后背之上,一袭白裙从其上飞掠而下,衣诀飘然,仿若天上仙子谪落凡尘般,空灵出尘之貌,惊艳了在场无数的弟子。 张玉妮的身影落在北海剑府之前,美眸淡淡的扫过在场的弟子,而后翻手取出一艘灵舟,一挥手悬浮于身侧的虚空之中。 这灵舟约莫百余丈,比陈长安手中那一艘要大很多,显然品质好上太多。 在场许多弟子的修为显然没有达到养神境,这灵舟便是为他们准备的。 “昨日通过剑阁纳新的弟子上灵舟,莫要想着鱼目混珠,待到北海剑阁之后会重新核对名额,若是发现对不上的,届时将直接丢入北海之中喂养海兽!” 张玉妮美眸在众人身上扫过,淡淡的开口道。 “是!”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而后纷纷上前,腾空而起落到灵舟之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北海剑府门前便已空空荡荡。 张玉妮却还是站在原地之上,目光看着北海客栈的方向。 灵舟之上的一众弟子面露疑惑,不知道这位师姐为何还不上来驱使灵舟送他们去北幽鲲的背上。 “不好意思,来迟了!” 陈长安和李周从北海客栈姗姗来迟,他们昨夜修行过了头,方才若不是感受到外界突然暗了下来,恐怕还不知北海剑阁的人已然来了。 张玉妮看着不远处的二人,没好气的道:“知道来迟了还不快些!” 众人随着张玉妮的目光看去,看见陈长安和李周,心中当即恍然,难怪这位北海剑阁的师姐会等,这两位一个昨日可是干了一件震惊全城的事,一个则是测试考核的第一名,,众人早已将他们记住了。 待到陈长安和李周上了灵舟,张玉妮这才腾空而起,挥手间操纵灵舟往北幽鲲的后背而去。 众人望着那离他们愈来愈近的圣兽,眼眸越发的亮了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偷鳞片的少年 灵舟落在北幽鲲深蓝色的后背之上。 一众弟子纷纷从灵舟之上走下去,而后满脸激动的弯腰,触摸着那深蓝色的肌肤,触感坚硬,竟然堪比金铁一般坚硬。 “这就是九阶圣兽的肌肤么,好硬啊!” “是啊,堪比灵金异铁啊!” “这是我平生的第一次呀!” 男女弟子新奇的抚摸着北幽鲲,口中吐出激动的言辞。 李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而陈长安却只是看了两眼,眼眸中便升起一抹疑惑之感,妖兽达到五阶之后不是便可以化形,像是这种蕴含有神兽鲲鹏血脉的后裔可能更早的便可以化形,为何这北幽鲲却还是兽身呢? 陈长安一边思索着,一边在鲲背之上走动了起来。 他走到鲲背两侧距离飞翼的交错处,竟然看见一片密布的鳞片在晨光之下散发着堪比寒铁的烁光。 这两侧并没有什么人,陈长安看着那片任何一块都抵得上他手臂大小的鳞片,心思当即动了起来,他正好要炼制一柄玄兵剑作为本命物,若是能有九阶圣兽的鳞片作为材料那绝对足以让品质上升一筹啊。 于是他俯下身,学着大多数人一样摸索起来,不过他可不是摸肌肤,而是在摸索鳞片,看看有没有一些已经自然蜕落而还没有被收起来的。 一块、两块、三块…… 左翼的交错处摸完了摸右翼,没有人去关注陈长安,毕竟大家都很激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长安在右翼的交错处摸到了两块十分松动的鳞片,应该距离自然脱落十分接近了。 陈长安细细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把这两片鳞片取出来并不会让北幽鲲感到什么疼痛之后,他一咬牙,心中暗道一声富贵险中求,而后咬紧牙关,手中灵力暗暗凝聚,瞅准了那两块鳞片。 一拔! 锵!锵! 两声金铁碰撞的声音悄然响起,这两块鳞片只是稍一用力便被拿出来,那碰撞的声音只是那两块鳞片撞击在其他的鳞片上发出来的。 陈长安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收入的储物戒指之中。 他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发现,而后便恭敬的朝着北幽鲲的右翼拜了拜,道:“晚辈迫于无奈从前辈这取了两块鳞片,希望前辈莫要怪罪,他日晚辈修行有成,必定以九阶灵丹报答!” 陈长安拜了三拜,见北幽鲲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悄悄的走回了人群之后。 北幽鲲会觉察不到?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在陈长安去拔掉他那两块鳞片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本想直接以妖力将这不安分的小子抓下来吃了,结果一感应,却发觉这小子竟然开辟满了一百零八脉,而且好像还同修两种道意。 他当即收了手,忍着耐心看陈长安朝着他行礼,而后又许下了承诺。 “算了,看在你这小子还挺有礼貌的份上今日就先放过你,等你修行些数日子再找你算账!”北幽鲲心中暗暗道。 “坐稳,不要乱摸!”就在陈长安刚回到人群之后,一声沉闷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悄然响起,像是一道闷雷一般,回荡在鲲背之上。 那些正在做着小动作的弟子们瞬间一懵,身体愣住,环顾四周,面露茫然之色。 张玉妮收起灵舟,看到懵住的众人,当即上前一步,红唇一动:“诸位不必惊慌,那是北幽大人的声音,北幽大人乃是九阶圣兽,你们在他的后背之上可莫要造次!” 众人闻言当即一愣,而后将手上的小动作收了起来。 他们太过兴奋了,竟然忘记五阶以上的妖兽灵智就已经不弱于人类了,更何况是九阶的圣兽呢。 站在鲲背之末的几个女弟子脸颊更是一红,两只小手抓着衣摆不知所措。 显然,北幽鲲并没有与这些人计较的念头,背部之上一道道深蓝色的纹路浮现,而后一股恐怖的妖力从鲲体之内涌出,瞬间在后背之上形成一个幽蓝色的光罩。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北幽鲲的身形便是一转,两翼一振,偌大的兽身化作一抹蓝白色的流光,向着北海深处破空而去。 不要看北幽鲲的体型十分巨大,但一转眼的功夫已然飞出了数百里外。 所有人在鲲背之上,只能看着恐怖的风流冲击在光罩之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回身看北海城时,只剩下一片幻影,一息之后,连幻影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幽蓝色的北海。 清晨的日辉洒落在平静的海面之上,一只巨大的北幽鲲向着深处飞去,在海面之上留下巨大的阴影。 那些被阴影所笼罩的区域中的海中妖兽,被吓得溃散而逃,少数等阶较高的妖兽也是完全收敛起气息,藏到海水深处,根本不敢造次。 沿路所过,所有有了灵智的海兽都在思考,这栖息在北海深处的霸主怎么会突然之间跑到陆地上去。 在北幽鲲那超乎寻常的速度下,约莫半刻钟不到的功夫,众人便来到一片空阔的海域,停了下来。 众人站在鲲背之上,望着前方的海域,十分平静,海面空阔,其附近竟然没有一只海兽的踪迹,平静得令人感到十分奇怪。 “到了!” 那道沉闷如雷的声音再次响起。 鲲背上一众弟子皆是一愣,将疑惑的目光扫向了前侧方的张玉妮。 张玉妮面色平静,看着众人似乎并不想直接解释。 陈长安眯着眼,扫视着前方的空阔海域,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眼前这很像是个天地自然形成阵法,不过也说不准,一些强大的灵阵师也能布置出这种阵法。 众弟子中,有一身着淡黄色长袍的女子上前一步,一双清秀的眸子看着海面,道:“这应该是天地法阵吧?” 距离她较近的弟子们皆是一愣,面露疑惑之色。 李周听到这话语,低声问身旁的陈长安道:“陈兄,什么是天地法阵?” 陈长安眼眸一动,亦是压低声音解释道:“天地法阵便是天地自然形成的阵法,这种阵法一般远超寻常阵法,有造化玄奇之神效,不过眼前这个阵法并不像是天地自然形成的,应该是有大灵阵师出手布置的!” 李周闻言,还不等他多思考,前方便有弟子开口询问:“什么是天地法阵?” 那个身着淡黄长袍的女子开口,道:“天地法阵即是天地自然所衍生的阵法,有神鬼莫测之威能,具体我也不知了!” 众人闻言,而后有齐齐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张玉妮,似乎在等她解释。 李周亦是心中疑惑,陈兄明明说了这阵法并不像是天地自然形成的,为何这女子却没有看出来呢? 张玉妮美眸微微一动,并不急着解释,二十看向那个淡黄长袍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身着淡黄长袍的女子面色平静,看着张玉妮道:“回张师姐,我叫皇甫嫦!” 张玉妮眼眸微动,问道:“可是来自皇甫家?” 皇甫嫦点了点头,道:“皇甫玉山正是家父!”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云州十六甲,皇甫家为阵甲,这皇甫嫦出自如此阵道家族难怪能够认出眼前这天地大阵。 许多弟子心思当即动了起来,多之后好好与她打好关系。 张玉妮看着她满意的一笑,道:“不错,不过眼前这个阵法并不是天地法阵,它是北海剑阁南离楼的历代楼主所布置的一座堪比天地法阵的大阵,可隐剑阁与天地间,阵以北海为基,可斩一州之敌,乃是云州第一大阵!” 人群之后的李周愣了一下,而后两眼泛光看着陈长安道:“陈兄,你也太厉害了,这都看出来了!” 陈长安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其余的众人闻言,则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以北海为基,斩一州之敌,这也太过张狂了吧! 看着众人的面色有些质疑,张玉妮也不解释,终有一日,这些弟子都会明白,这座大阵的厉害,她手中一道灵符点出,化作一抹灵光破空消失在前方的海域之中。 约莫三息,眼前空荡荡的海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岛屿,岛屿之上层楼叠榭,有峰峦高耸入云,有阁楼庄重恢宏,有修行者有妖兽亦有灵药,像是一副壮阔的画卷瞬间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上灵舟!” “诸位准备,随我入剑阁!” 众人还在失神之中,张玉妮的清冷的声音便相继在半空之中响起。 众人当即回神,见灵舟已在鲲背右侧摆放好,于是纷纷向着其上走去。 人群之中唯有陈长安在上灵舟之前看了眼那右侧的鳞片,而后又朝着北幽鲲拜了一下,才上灵舟。 灵舟随之悬空而起,向着那巨大的岛屿落去。 看着灵舟落下,虚空之中的北幽鲲身形一闪,化作一个身着幽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北幽临空而立,幽蓝色的双眸看着下方愈来愈小的灵舟,左手伸出摸了摸肩膀与右臂的交错处,嘴角勾起一抹感兴趣的弧度,“这小子还藏得挺深,先让你高兴两天,到时候再找你讨债!” 北幽脸上带着笑意,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上一次敢在他身上拔鳞片的人现在好像已经是北海剑阁的大长老,那老小子有十几年没见了吧,不知道这个小子会有什么成就,似乎这小子的天赋比那个老小子要好上不少,真是有点期待啊。 第一百零七章 观心洞府 灵舟落在北海岛南岸的一座石亭前停了下来。 一众弟子纷纷从其上走下来,没有了灵舟光罩的守护,当即便感受到了一阵霸道的海风从身后湍急而来,吹得他们一身衣诀摆动,掠过他们的身体而后向着前方那片光秃桃花林拂去。 一阵树木摇曳的沙沙声从前方传来。 众人下意识的转身看向身后的石亭。 一座通体由花岗石砌成的凉亭矗立在海风之中,像是北海岛的守卫一般,将海滩的沙地与岛屿的黑土分隔而开。 凉亭四周有几株杂草在海风中摇曳,几抹青意在海风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张玉妮的身影走到桃花林之前,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而后翻手取出一本名册,开始对上其上的一个个名字。 半响之后,她收起了名册,美眸微动,红唇张开。 “诸位,在正式入剑阁之前,我先向诸位介绍一下!” “剑阁由下至上依次分为观心亭、明剑台、楼外楼,所有通过剑阁纳新测试的弟子都将到观心亭修行,而后剑阁每年会举行大比,若是在大比上拿到优异名次的便可从观心亭晋升入明剑台,明剑台入楼外楼亦是如此。” “剑阁修行资源的分配亦是由上而下,只有进入明剑台之后才有资格接触到剑阁的核心剑道传承!” “诸位身后这座石亭名为观心亭,以此亭为界,方圆三千里都是剑阁的观心亭,未来一年之内,你们的大多数时间可能都将留在这里修炼,桃花林后有一座道场,每日会有剑阁的前辈讲道传剑,诸位需去好好听教,必然会有所收益!” “晚些会有一般剑阁的弟子规送到你们手中,具体事宜上面都有记录!” 众人听着张玉妮的话语,将其间的重点记入心中。 张玉妮看着众人认真的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对了,观心亭的洞府只会安排给纳新测试上排名前十的弟子,诸位若是不想晚上露宿桃林这会儿最好去准备修砌一座石屋!” 众人一愣,有些不知所以。 对于修行者而言,露宿荒野都不算什么,住在桃林算什么? 他们不明白张玉妮为何要提醒他们去修砌石屋。 张玉妮看着呆愣的众人,脸上露出一道甜美的笑容,道:“观心亭的夜晚会有四阶以下的妖兽出没,它们都是由西御楼的弟子驯养的,虽然不会伤及你们的性命,但致伤致残却是在所难免,若是你们不团结的话,可能不用到两年,你们便会主动要求退出剑阁了!” 张玉妮的笑容很美,但这一番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之后,所有人当即都从那甜美的面孔山感受到一阵深深的寒意。 “兄台,可要一起修砌石屋?” “杨姑娘,不知可有同修的人选?” “修为达到承灵境的弟子可有愿意一同居住的?” 张玉妮说的是夜来会有四阶以下的妖兽出没,也就是三阶的妖兽,相当于人族承灵境的修士,在场大多都是承灵境与观自境的修士,若是只遇上一只三阶妖兽还好,若是遇上的多了,在场没有几个人单打独斗能够撑得住的。 所以那些聪明的弟子已经开始找寻起同居的道友,住在一起可以集众人之力对抗妖兽。 一时之间,那些个人实力较强的养神境弟子基本都成为了香馍馍,被许多弟子争夺。 张玉妮看着眼前这一幕,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抹笑容,美眸中流露出追忆之色,曾几时她也经历过新弟子入门的角逐,只是转眼已多年,当年的那些人多已不再了。 张玉妮心神微微平复,开口道:“排名前十的弟子随我过来,我给你们安排洞府,在洞府之内是不会被妖兽袭击的!” 那在纳新测试上排名前十的弟子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相继迈步上前。 李周也走了上去,不过走出两步后又停下来,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陈长安,突然便并不是很想去洞府了。 陈长安看着李周,猜到了李周在想什么,嘴角淡淡一笑,正要让他自己去洞府,四阶以下的妖兽他根本不惧。 然而不等陈长安开口,前侧方的张玉妮突然开口,道:“陈长安也过来!” 陈长安当即一愣,看向不远处的张玉妮,见那位师姐正用一种复杂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哦!”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很显然,陈长安也将得到一座洞府。 张玉妮说完随之转身,向着桃林深处走去。 光秃的桃林流露着一片冬意,但身后的海风却让四周的温度显得并没有那么清冷。 一行十一人迈步跟了上去。 三千里的桃林很大,其间有一条溪流,清澈得如同一条碧带蜿蜒横穿了整片林子,走入其中便能感受到四周的天地灵气变得浓郁起来,竟是比桃林之外要浓郁了两倍有余。 疾步行走了约莫一刻钟,众人来到溪流的尽头,发现面前竟然出现了一面百丈方圆的湖,湖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峰,巨峰的腰部,有一条百丈瀑布垂落到湖面之上,溅起一朵朵浪花,一阵阵湍急的水浪声回荡在湖的四周。 走到这里,明显感受到四周的天地灵气更加浓郁了起来,约莫是刚入桃林时的三倍。 观心湖! 一个镌刻着古旧文字的石碑倒插在湖的前侧方。 偌大的观心湖四周,除了七零八落的几座石屋,好像并没有看出洞府的踪迹。 “张师姐,洞府在哪啊?”有一位男弟子开口询问。 张玉妮淡淡一笑,而后伸手一指观心湖后的巨峰,道:“在那!” “那?” 众人闻言一愣,而后凝目看向那巨峰,见峰峦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似乎便有阵法的光芒流转,像是一座座山洞。 张玉妮引这众人,走到巨峰的左侧,见一条细长看不到尽头的山道出现在面前。 “从左侧的台阶上,距离湖面最近的三排洞府便是你们的!” 张玉妮指了指山道上去约莫三十丈,有四座修筑在山体之上的洞府,再往上三十丈,又有四座洞府,再往上依旧有四座洞府。 “剑阁的修行洞府越往上品级越高,洞府内的天地灵气也就越浓郁,最下方的两排都是下品洞府,上面的那一排是中品洞府,至于再上面那便是只有进入明剑台的弟子才有资格居住的一品洞府!” 张玉妮带着众人,便往上便解释道。 当走到最下方两排的洞府时,她翻手取出了八块镌刻着数字散发着淡淡青芒的玉牌,递给了纳新考核上排名第三到第十的弟子,“你们按照洞府令牌上的数字寻去,以令牌打开阵法,可以入洞府中去适应适应!” “是!” 八人齐齐应声,而后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仍然站在张玉妮旁边的陈长安、李周以及一位男弟子,有些羡慕。 显然这三人将被安排的便是中品洞府了。 不过,他们羡慕归羡慕,还是不敢多说什么,拿到令牌后便各自离去。 张玉妮又往上走了三十丈,停留在进入洞府的石道路口。 她翻手取出两块令牌递给李周和那位男弟子,道:“你们二人先去洞府适应一下,中品洞府内的灵气十分浓郁,你们要妥善利用!” 两人拱手应了一声,而后往洞府而去。 李周临走前还看了陈长安一眼,看到陈长安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的离去。 清冷的山道上瞬间便只剩下张玉妮和陈长安两个人。 张玉妮转过身,美眸盯着陈长安,语重心长的道:“你的引荐信上并没有说给你安排洞府,你本该与普通弟子一同在桃林中生活,不过我决定破格给你安排一座洞府,希望你不要懈怠,好好修行!” 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道:“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其实我也可以在桃林之中修行的!” 对于他而言,这些天地灵气并不能带给他太大的提升,毕竟他要破镜所需要消耗的灵气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准备一下,先将自己的本命剑炼制出来再说。 张玉妮面色一凝,道:“不必了,你只需记住,努力修行,莫要辜负了看重你的人!” 陈长安懒得太多解释,便点头随意的应了一声是。 张玉妮看着陈长安不太上心的模样额头微微蹙了蹙,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玉手一翻取出一块洞府令牌递给了陈长安。 陈长安接过令牌,看着张玉妮道:“师姐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张玉妮本想再叮嘱几句,但看到陈长安如此,也便没了说话的想法,当即便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陈长安转身便走,向着通往洞府的石廊道走去。 张玉妮看着陈长安的背影,那闲散的步伐,她竟然看不出陈长安身上到底有什么格外出色的地方。 难道他只是周前辈随手推荐的么? 她的美眸中闪烁着疑惑之色。 她会破格给陈长安洞府,自然是因为看在了周长老身死。 没有人知道,她修道以来,心中唯一的信仰便是昔年那位名扬天下的绝世剑圣。 数十年前剑阁安排了许多弟子离开宗门,前往云州历练发展,而她选择了留下来,便是因为心中的信仰,当然,剑阁内许多人与她有同样的信仰,只要那位绝世剑圣在,他们永远都不会感觉北海剑阁没落了。 张玉妮在山道上停留了片刻,而后便往山顶而去,剑阁时隔百年出世,等她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一百零八章 炼器之阵 陈长安沿着石道,走到一座被阵光笼罩的洞府之前。 洞府门外的石壁之上,镌刻着一个符号,与他手中青玉令牌上的如出一致。 他伸手轻轻一推,手掌被纯白的阵法光芒抵挡在外,微微催动灵力,想前轻轻发力,竟似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撼动了不了这阵法光幕分毫。 陈长安看了一眼,这洞府外的阵法想来没有归一境的修为是撼动不了分毫的,他的目光扫向洞府符号旁边的石壁,其侧有个凹槽,与他手中的青玉令牌大小近似。 将令牌放入凹槽之中,一道白芒闪过,那凹糟竟似一张石头所凿刻的巨口般,直接将令牌吞没进去。 洞府之外那层隔绝了去路的阵光陡然一淡,露出阵光后的两扇石门,一阵摩擦声中,石门自然的打开。 陈长安看着里头,竟是白雾缭绕,根本看不清视线。 迈步而入,外界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洞府的石门没有关上,但那变淡的阵光则是再一次浓郁起来。 陈长安发现这白雾乃是天地灵气凝实到极致所化,伸手一抓,手中竟然都有淡淡的湿润之意。 他有些惊诧,没有想到这中品洞府之中的灵气会如此浓郁,体内天魔经运转,恐怖的吞噬之力涌出,将洞府之内的灵气席卷炼化。 灵气入体,化作精纯的灵力涌入丹田之中,竟然让他体内的彼岸花道种都变亮了几分。 约莫二十息的功夫。 洞府内的灵气便被吞噬一空,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暗黄色的石壁与地面,除了光滑以外似乎还藏匿着许多阵法纹路,源源不断的向着洞府之内输送天地灵气。 不过,通过阵法输送进来的天地灵气与初来时便差距极大了,根本形不成白雾,只是比观心湖的灵气要浓郁个两三倍而已。 大概是北海剑阁沉寂了百年重新出世的缘故,所以这洞府积累了百年的灵气。 “百年灵气才这些,果然,修行还是要靠个人啊!” 陈长安想着,感叹一声。 他随意的在洞府之中走动起来,走到尽头,发现这洞府竟然有上下两层,上层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蒲团,而下层则是一床一桌,床上有被褥,桌上有一本褪色的古书。 第二层向外而去,竟然有一方类似小院一般的山坪,被一道白色的阵光所挡住。 这阵光与洞府之外的一模一样。 陈长安走到阵光之前,见到一侧的石壁之上竟然有一方凹糟,凹糟之中放着一块青色的令牌,正是方才他打开洞府的时候被吞没的那块。 他取下令牌,面前的白色阵光陡然变得通透。 走出阵光,站到那山坪之上,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清晰起来,山坪的左前方是那条从天垂落的飞瀑,将山坪的视野遮住了一半。 陈长安向左看去,像他这般的山坪足有四个,想来就是四个洞府了,不过其余的三个都被飞瀑给遮挡住了视线,难以看到观心亭的桃林。 “陈兄!” 李周的身影出现在左侧的山坪之上,他看到陈长安,兴奋的招了招手。 陈长安淡淡一笑,朝着他点了点头。 “好好修炼!” 只是说了一句,陈长安便转身回了洞府,留下李周一个人有些失落的看着面前的飞瀑。 洞府看完,他也要准备炼制玄器了。 炼制玄器与炼制丹药虽然相似,但差距亦是不小。 炼制丹药需要炼药炉,而炼制玄器只需要布置要炼器之阵便可以开始了,而且炼制丹药只是消耗灵力与精神,而今炼制玄器则需要需要融合修行者的道意,对于修行者的消耗极为之大,特别是高阶玄器,所需要的道意根本非寻常修行者能够达到,若是强行炼制可能导致修为受损。 陈长安自然不是要一蹶而就,他要炼制的只是一柄四阶玄器,用以承载自己的道意作为自己剑道修行的本命物。 作为本命物的玄器无需太过高阶,因为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便可以收集材料重炼本命物提升品阶,相反若是修行者一开始便选择高阶的玄器作为自己的本命物,往往在修为没有提升上去之前,根本无法催动本命物,直接导致战力的下跌。 走到洞府的上层,陈长安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所有材料。 布置炼器之阵,这对于许多修行者来说是需要去学习的,而陈长安前世身为天魔教教主,自然是已经修习过了。 约莫一个时辰。 一座几乎覆盖了整个上层洞府的赤红色阵法浮现,一股股如同烈焰一般的阵光在阵中流转,不断冲击这阵法中烟悬浮着的那块八阶千年寒铁。 陈长安发现了一个问题,炼器之阵需要消耗灵力才能催动,而他身上的灵晶不足,根本无法加快炼器之阵熔炼玄器材料的速度,只能依靠吸收这洞府之内位数不多的天地灵气维持阵法的运转。 “看来得寻个机会挣些灵晶!” 陈长安暗暗思索着,也不知道在北海剑阁有没有地方可以交易的。 他观察了片刻炼器之阵,而后便下楼取出丹炉,准备开始炼制丹药,得快些将这一次从昆仑城买回来的灵药都炼成丹药,然后再将丹药换成灵晶。 于是乎,在大多数弟子都在修炼或者修砌石屋的时候,陈长安在中品洞府之中开始如火如荼的炼制起了丹药。 …… 北海剑阁的楼外楼有五座,南离楼、北剑楼、东临楼、西御楼、中玄楼。 这五座楼有分布在东西南北中五座冲天高峰之中。 夜深时分,中玄楼的一座紧闭的小阁楼内,灯火明亮。 “你说什么,张师姐竟然给那个陈长安破格安排了一座洞府?” 蒲星满脸阴沉的看着不远处给他报信的弟子,声音中怒意横生。 “是啊,还是一座中品洞府呢!” 那弟子周身披着夜行衣,脑袋埋藏在斗篷之下,开口道。 蒲星拳头紧紧攥起,双眸之中醋意横生,只觉得怒不可遏。 张师姐为了这个外人将他从北海城赶回剑阁就算了,与长老汇报他在北海城内的失责令他被父亲关禁闭也算了,但她这一次竟然还破格给这个人安排了一座中品洞府。 若不是他临走前特意在众多弟子中安排了一手,让他们盯着陈长安,而后自己安排人与他们接洽,再将消息传回来,否则现在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吧。 “该死!” 蒲星越想越气,而后一掌重重的拍落在身旁的梨木桌上,霎时间整张桌子支离破碎,化作漫天碎木。 “一个无名小子竟然也敢招惹张师姐,看来不给他个教训他是认不清现实了!”蒲星冷冷开口。 那位报信的弟子弯着腰,恭敬的道:“蒲师兄,那要怎么做?” 蒲星双眸中寒意闪烁,道:“我写封信,你带给明剑台的周问礼,让他安排,我要这个陈长安自己滚出北海剑阁!” 既然陈长安是大长老引荐来的,他不能将其赶走,那便让他自己主动走,到时谁也说不得他。 那位报信的弟子微微颔首,应了一声“是。” 蒲星当即走到一侧的灵木书桌上,拿起笔墨,笔走龙蛇,写了几行字,而后折叠递给了不远处的那位弟子。 当然,顺带递过去的还有一瓶修炼丹药。 “辛苦了!” 那位弟子接过丹药,声音中带着笑意道:“蒲师兄放心,信我一定给你送到!” 蒲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下去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让人看出来!” 那位弟子连忙应是。 目送着他的身影走出阁楼,消失在夜色之中,蒲星的眼眸中寒光流转,张玉妮是他看上的人,谁也别想跟他抢! …… 次日清晨。 朝霞盛开在天边,海风吹来几片云彩。 一道宏大深远的钟鸣声在三千里观心亭内回荡响起。 陈长安疲惫的将刚炼制完的一炉丹药收入玉瓶之中,而后看了一眼四周,已经有两个玉瓶装满了丹药,加上手中这个便是三瓶。 “不错!” 陈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将丹药收了起来,照这个速度,最多半月便可以将丹药全部炼完了。 他记得昨夜时分好像有人来过洞府,送来了一本昝新的弟子规,似乎还通知说,清晨道钟响起的时候,让各位弟子前往观心亭的道场听课。 陈长安随意洗漱了一番,而后便走上洞府,看了一眼炼器之阵内进度缓慢的千年寒铁,而后出了洞府。 观心亭的道场在他们洞府之侧的巨峰上方。 陈长安走出洞府,穿过石道,便见山道之上许多熟悉的面孔,便是昨日匆匆见过的弟子们。 陈长安跟了上去,沿着山道向上而行。 “听说了没,昨夜真的有三阶的妖兽出没,都有几个人被咬断了腿,连道场都去不了!” “有这回事?昨日我与身旁四位道友一同休息,并未见妖兽啊!” “我倒是有见到,是几匹冥妖狼,从我们三人的石屋路过,不过却没见有人被咬伤!” “我见到了,那四匹妖狼便距我和周道友的石屋不到三十丈,将一个落单的道友围攻得落荒而逃,而后被咬断了腿,那惨叫声我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啊!” 陈长安走在人群之中,听着他们的议论,心中暗想着,三阶妖狼,若能猎杀取出妖晶也能供给他用以修炼啊。 一颗邪恶的种子在他的心底种下,猛得发芽,以一种一发而不可收拾的速度疯狂生长。 “陈长安!” 第一百零九章 不祥的预感 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在后方响起。 陈长安脚步微微一顿,侧身见竟是杨雅容站在自己的身后。 杨雅容今日穿着一身紧致的青色长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娇躯,两条白皙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衬托着修长的身段,精致的面容惊喜的看着陈长安。 “陈道友,真的是你!”杨雅容美眸仔细的打量着陈长安。 她想的大长老引荐。 其他弟子可能不知道北海剑阁的大长老到底是何许人,但她身为云州剑甲杨家的弟子,对于此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可是昔年的云州第一剑圣,能够被他看中的人,想来绝对不凡。 陈长安朝着她点了点头,笑道:“杨道友,北海城时你为我讲话的事陈某还没当面道谢,在此谢过了。” 杨雅容两颊一笑,道:“言重了!” 就在陈长安要告退时,后方又想起一道女子的声音,“你就是陈长安?” 陈长安回头,见到有三位女子并排而行,其中一人昨日见过,便是云州阵甲皇甫家的皇甫嫦。 这三位女子面容姣好,身上皆是穿着宝衣,气质出众,看境界也都在承灵极境,想来出身都不会寻常。 她们中开口的正是站在中间的皇甫嫦。 陈长安看了她一眼,而后应了一声“是!” 皇甫嫦美眸微动,看着陈长安深处了手,道:“我叫皇甫嫦,住在你下面的洞府,认识一下!” 很显然,她也知道陈长安是被引荐而来的,也知道引荐他的人是谁,所以格外的关注。 陈长安象征性的伸出手,隔空握了一下,道:“你好!” “你好,我叫张灿蓝!” “我叫寒秋芊!” 皇甫嫦身旁两位姑娘也朝着陈长安伸出手,巴眨着大眼,嘴角带着吟吟笑意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一一回应,隔空与之握手。 他不明白,杨雅容见过他与他打招呼还算正常,可皇甫嫦这三位与他打招呼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了。 寒秋芊看着陈长安木讷的面容,胆大的伸出手,轻轻的抓了一下陈长安的手背。 陈长安感觉手背一股柔软的凉意袭来,连忙将手掌收了回来,警惕的看向寒秋芊,见对方正俏皮的朝着他眨了眨左眼,充满魅惑的伸了伸舌头。 一股淡淡的紫意在她的美眸之中流转。 陈长安只觉心神一愣,体内有股火焰升起,而后下一瞬间便回过神来,眼睛一闭一睁,目光变得冰冷,道:”道友请自重,陈某已有道侣了!” 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心神都有些被影响了。 这个女人可不像是什么好人呐! 她绝对修行了幻术一类的神通,而且方才对他使用了。 陈长安直接转身,向山道之上快步而去。 一边走着,心中一边感到疑惑。 这也太不寻常了,他明明自北海城到剑阁一路上都尽量表现的很低调了,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看着陈长安快步离去的身影,那寒秋芊愣了一下,充满魅意的脸颊不怒反而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定力倒是不错!”寒秋芊红唇微动,魅眼微眯道。 “行了,不要测试他了,能够被那位大人引荐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凡人!”皇甫嫦看着陈长安的背影,美眸微动,若有所思的道。 张灿蓝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前方的杨雅容看着这一幕,美目当即一蹙,“你们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皇甫嫦美眸一扫,冷冷地瞥了一眼杨雅容,而后直接错身从她的身前走过,向着陈长安的背影跟上去。 她身旁的二人亦是如此。 杨雅容见此,气得紧咬贝齿,径直向前追去。 向着山道走了约莫三百丈,便有一道透明的光幕挡住了去路,有一条小道将路分到左侧,目光望去是一方遍布葱绿的崖坪,其上修建着一座古院,院外有座石拱门,一棵巨大古松盘扎在门外,冲天的树冠遮住大半个古院,留下一片树荫。 陈长安走入石拱门,见到门左侧是一方讲道台,道台空荡,讲课的导师显然还未到来,而后右侧的院落之中摆着一张张青石长桌,每一丈长桌之前摆放着一块块由灵木编织的蒲团。 有许多弟子落座在蒲团之上交头接耳,议论不已。 “陈兄!” 坐在第三排一直四顾的李周,看到陈长安走入院中,当即站了起身,挥手招呼道。 陈长安看着他,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过去,而是走到了后面的第六排的座位,落座而下。 李周见此当即起身,跑到了他的右边坐下。 “陈兄,听说一会儿有剑阁的前辈来讲道,真是令人有些期待啊!”李周满脸兴奋的看着陈长安道。 “嗯!”陈长安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李周愕然,感觉身旁的陈兄似乎并不太在意一会儿的讲道,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静静的坐在陈长安的身旁。 不到片刻,许多弟子相继到场。 大多数都是男弟子,相互交头接耳,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的弟子们,谈论着昨夜出没的妖狼还有漂亮的女弟子们。 突然,石拱门外,有几道靓丽的身影出现。 “快看,寒秋芊,纳新考核上排名第四的寒秋芊!” “还有第四的皇甫嫦和第六的张灿蓝!” “真是漂亮啊,不仅天赋出众,还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们?” “估计只有纳新考核上排名第一的李周和第二的蔡龙跃了!” “别说什么配不配了,看她们后面的那个女弟子,气质也好出众啊!” “那人是云州剑甲杨家的千金,杨雅容啊!” “原来如此,难怪气质如此出众!” 一众男弟子眼睛不自觉的被走入门内的四位女弟子吸引住,而后小声的议论起来。 对于年轻的修行者而言,除了修行那便是儿女情长,在场的多数男修行者都没有道侣,他们对于这些漂亮的女弟子自然是格外的上心。 杨雅容直接快步走到皇甫嫦三人的前方,而后向着青石长桌迈步而去。 许多男弟子抬头,看着杨雅容,满脸都是希望其坐在自己的身旁。 但是,杨雅容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些目光一般,径直走到了第六排,毫不犹豫的坐在了陈长安的左边。 她美眸巴眨巴眨,看着陈长安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道:“好巧,陈道友,你也坐在这!” 陈长安愣了一下,僵硬的道:“好巧!” 杨雅容微微一笑,而后将目光挑衅般的扫向前方不远处的皇甫嫦。 陈长安见此,心中咯噔一声。 不知为何,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百一十章 入万剑冢的机会 一众男弟子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一动,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不知为何,他们的心中有种莫名的羡慕。 但是羡慕归羡慕,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是坐在纳新考核上排名第一的李周附近。 他们都以为杨雅容是冲着李周去的。 这些人大多数在北海城都是没有见过陈长安与鬼道人动手的修行者,那日陈长安与蒲星的冲突起得太早,真正有实力的修行者大多当时还未到考核现场,所以大多只是耳闻,没有亲见。 在这些弟子的眼中,陈长安是有点实力,不过是靠着一封引荐信破格进入北海剑阁的,真正的实力与天赋如何有待考究,而李周则是考核公认的成绩第一。 一众男弟子回头,刚想看跟皇甫嫦三人有没有什么缘分。 皇甫嫦和寒秋芊三人动了,她们齐齐向着青石长桌而来。 众多男弟子当即抬头,弄出一些动作,看向她们,那脸上写满了“坐我身旁来”的表情。 然而,她们竟是与杨雅容一样,直接忽略了他们,坐到第六排,不过左侧已然没有座位了,只剩下右侧有座位。 寒芊芊迈着白皙的长腿走到第六排的右侧,而后大胆的弯腰将那鼓鼓的胸脯靠近李周,充满魅惑的粉唇吐气如兰,道:“道友,方便挪个位置么,我想坐在这儿?” 李周脸颊瞬间闹了个通红,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连忙起身向着第七排的第二个座位坐下。 陈兄左右两边都坐了人了,他自然便选择坐在后边了。 一众男弟子看到这一幕当即一愣,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些女弟子并不是冲着李周去的,而是冲着那个靠引荐信入宗的少年去的。 这少年到底是何许人啊? 除了修为境界高一点儿,也没见其天赋如何啊! 寒秋芊落座之后,朝着陈长安俏皮的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陈公子,真是好巧啊,你也坐在这!” 陈长安:“……” 他一时竟无言以对,方才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只见一侧的皇甫嫦干脆的走到第五排的第二个位置,就是陈前方的位置直接坐下,而后回过头来,朝着陈长安一笑道:“陈道友,真是有缘啊!” 陈长安无奈的点了点头。 而后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张灿蓝亦是没有饶过陈长安,走到后方,在李周幽怨的目光中将他的位置要了过来。 一时之间,陈长安的前后左右,坐满了靓丽的女子。 陈长安看着四周的男弟子,那已经由羡慕嫉妒变成恨的目光像是一柄柄利刃,仿佛要将他一刀刀活刮了一般。 “这陈长安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被引荐入门的,凭什么被这么多女弟子亲近?” “难道是为了他身后的关系?” “对啊,纳新考核排名第二的蔡龙跃就坐在第一排,她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靠近,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我的关系,哼,我平生最看不惯这种人,估计在北海街城内与红宗杀手动手的事也是作秀出来的传闻!” “是啊,外界盛传北海剑阁公平公正,以弟子的天赋与修行为衡量标准,没想到也有这种凭借着关系在宗派混迹的人!” …… 一众男弟子愤愤不平的议论着。 他们的言语之间,充满着酸涩与嫉妒,很快便统一了战线,将陈长安隔绝在外。 坐在第一排的蔡龙跃面色平静,不过平静中所蕴含的寒意,只需少见感知便能感受到。 陈长安看着前排的男弟子们,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四个女人真是祸害啊,将这些男弟子的仇恨都给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让自己清净么? 陈长安扫视四周一眼,而后开口道,“几位道友,我可曾得罪过你们?” “陈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们只是被公子的风流倜傥给吸引到了呢!”一侧寒秋芊巴眨着眼睛,语气柔弱娇羞,令人听着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像是一位怀春的邻家女子。 陈长安一翻白眼,若不是见过眼前这女子满脸魅惑的模样,他差点就相信了。 杨雅容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一蹙,道:“陈道友,你是不是杀了四位红宗的黑袍杀手?” 陈长安眼眸一动,道:“是啊,黑袍令已经交上去了,听说有赏金,不知是多少?” 他在北海城将四枚黑袍令牌给了蒲星,当时都还未要回来,后来张玉妮与他说过,等入了宗派便将赏金给予他,不过昨日初来匆忙,他竟忘了询问。 杨雅容美眸中流露出惊讶的目光,道:“你真的不知道?” 陈长安愣了一下,道:“知道什么?” 杨雅容说道:“就是北海剑阁的追红悬赏啊,昨夜送来的弟子规上不是写了么,凡北海剑阁弟子击杀红宗的黑袍杀手,除了赏赐十万枚灵晶之外,还会额外赐予一枚万剑令,用掉一枚万剑令,便有一次进入万剑冢的机会!” 陈长安面露尴尬之色,昨夜那本送来的弟子规他没有翻过,“那个……万剑冢是什么地方?” 杨雅容俏脸微微一滞,满脸诧异的看着陈长安。 四周的皇甫嫦和寒秋芊三人眼底亦是流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她们都有些怀疑,陈长安到底是不是自愿进入北海剑阁的,入门必最负盛名的万剑冢也不知道。 杨雅容看了陈长安足足三息,确认他真的不知道后,才深吸了口气道:“万剑冢就是北海剑阁最负盛名的地方,北海剑阁历代的前辈和天骄都会在临终之前将本命剑与自身解除关系放入剑冢,而所有的剑阁弟子第一次进入万剑冢都可以选择一柄剑带走,若是运气好,选择的佩剑之上甚至还会有剑阁先辈留下的功法,反正受用无穷!” 陈长安听闻,眼眸微微一动,道:“那你们是为了进入那万剑冢的机会来的?” 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眼。 杨雅容脸颊一红,点了点头。 寒秋芊笑吟吟的看着李周,水润的红唇微动道:“小女子只是想给陈公子分担分担,毕竟你有四次机会,只能带走一柄剑,余下的三次岂不是浪费了?” 皇甫嫦很适时宜的转过头来,美眸直直的看着陈长安。 这一幕落入前方的男弟子眼中,当即让他们心中的羡慕嫉妒恨更加浓郁了起来。 陈长安没有空去看那些男弟子,眼眸微微一动,笑道:“那我将入万剑冢的机会卖给你们,如何?” 他的本命剑要自行炼制,至于功法他也有天魔经,所以入万剑冢的收获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了。 “卖?” 四女闻言皆是一愣。 陈长安点头,坚定的道:“不错,卖你们三次吧,价高者得!” 他留下一次给李周,余下的都卖作灵晶,正好他现在极缺灵晶来催动炼器之阵。 “我出五万枚灵晶!”杨雅容毫不犹豫,直接开口道。 五万枚灵晶,相当于五十万枚灵玉,对于寻常修行者而言已经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了。 “我出六万灵晶!”皇甫嫦紧接着报价。 “我也出六万!”寒秋芊跟着道。。 “八万灵晶!”杨雅容道美眸一凝,道。 “我出九万!”后方的张灿蓝也加入的议价。 …… 陈长安双眸带笑的看着四人竞价,他本以为能卖个三五万的灵晶已是不错了,毕竟相当于三枚五阶丹药的价格了,而且寻常的修行者根本拿不出那么大数额的灵晶的。 没有想到,这四个女人好像家底都颇为丰厚,不断加价。 经过了将近百息时间的议价,最终以寒秋芊放弃,其余三人各自出了十三万枚灵晶达成协议。 陈长安满脸笑意,看着她们只感觉格外的漂亮,也不怪她们坐到自己的身旁了,毕竟跟灵晶比起来,那些男弟子的仇恨显然不算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拿到万剑令,钱货两清!” 那三位女弟子看着陈长安笑容满面的模样,皆是哼了一声,侧过脸去,不再给陈长安好脸色。 特别是一侧的杨雅容,也是紧咬着贝齿,显然十三万枚灵晶的价格对她而言也是一笔大数目。 相比于杨雅容,右侧的寒秋芊更是满脸幽怨的看着陈长安,那模样像极了被丈夫抛家弃子的怨妇。 陈长安则是笑而不语,谁也不看,闭上眼睛。 铮! 就在这时,一道剑鸣声悄然在天际之上回荡响起,传遍整个院落。 所有人下意识的抬头随声望去,见一侧的虚空之中,一道灰袍身影御剑而来,速度仿若一道流光一般,转瞬竟然便掠至古院之中。 不等众人看清,那剑光消失,只留下一道灰袍老者的身影。 灰袍老者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双浑浊的眼眸如同凌厉的剑束一般扫向众人。 所有人都感觉仿佛被他一眼看透了一般。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斩草剑诀 “老夫徐川,剑阁内务殿长老,今日给诸位来上北海剑阁的第一课!” “我会讲一些诸位在弟子规上看不到的东西,诸位若是有什么不懂,也可以当堂询问!” 灰袍老者站在讲道台前,平静的看着众人开口道。 古院中众弟子盘坐在蒲团之上,腰背挺得笔直,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灰袍老者。 内务殿便是北海剑阁负责修行资源分配和交易的地方,其地位虽不如楼外楼,但其重要程度却是远超剑阁的五大楼,毕竟所有弟子的修炼资源都需要经从内务殿拨放。 “在讲课之前,我要彰赏一位弟子,听闻他在还未入宗的时候便凭一己之力斩杀了四位红宗的黑袍杀手,不知是哪位弟子,可上前来!” 徐川目光扫视向前方,严肃的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众目随声一同望去。 陈长安站了起身,迎着众人的目光迈步上前而去。 “就是这个凭着引荐信进入剑阁的,我看他的黑袍令也不是他本人杀的!” “是啊,红宗黑袍榜上的杀手大多都是养神境的修行者,他凭什么一个人杀得了四个?” “这其中必然有假!” 一众男弟子小声议论着,目光中带着羡慕看着陈长安。 他们的声音虽小,却没有刻意的压制,所以在场的大多数弟子都能听得清,包括前方的徐川,当然陈长安自己也听到了,只不过他懒得去争辩。 徐川老眼微微眯起,他自然认得陈长安,毕竟是周铁衣引荐入宗的人,身为内务殿长老不可能不知,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彰赏便是要试试这个陈长安在面对众人各种的言辞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看着他那一脸平静的模样,徐川的眼底流露出一抹赞许之色,这弟子心境不错。 “这是剑阁的彰赏,四十万枚灵晶和四枚万剑令!” 徐川翻手将一个储物袋递给陈长安。 陈长安接过储物袋,淡淡应了一声:“多谢!” 说完,他直接转身向后而去。 徐川站在后方,看着陈长安的从容淡定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然而下一瞬他眼底的笑意突然僵凝而住。 陈长安刚刚落座,便对着身旁四周的三位女弟子露出笑容,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三块镌刻着“万”字的古朴令牌,一人递给了她们一块,而后从她们的手中各自拿到了一个储物袋。 陈长安将灵力涌入储物袋查看,三袋一共三十九万枚灵晶,这灵晶来得简直不要太快。 陈长安嘴角露出笑意,将三个储物袋的都收了起来,而后想到什么,转过身,不顾右边正满脸幽怨的看着他的寒秋芊,将最后一枚万剑令递给了李周。 李周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陈长安刚欲拒绝。 陈长安早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这万剑令予我无用,你要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了我给你的功法!” 李周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看着陈长安目光复杂,坚定的点了点头。 寒秋芊见此,那双含魅的眼眸仿佛更加幽怨了起来。 这一幕被一众男弟子看在眼里,那是双目喷火。 这……关系也太混乱了吧? 徐川的额头之上爬上了几道黑线,看着陈长安似乎摸了那三位女弟子的手,而后还低头含笑,他气得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咳咳!” 徐川重重的咳嗽的两声,“诸位弟子入剑阁切记以修行为重,莫要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修行,否则两年之后,被北海剑阁逐出宗门之时,你再后悔就已经迟了。” 他这话说的便是给陈长安听得,然而陈长安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面色平静的坐在那,像是一根木头。 徐川见此心中不由“哼”了一声,决定懒得理会。 “下面,我给诸位讲一讲弟子规上没有记载的关于剑阁的事。” “北海剑阁的弟子除了宗派给予的微薄修炼资源之外,如果还需要修炼资源,那便要往内务殿购买,或者是领取宗派的任务,完成任务可以得到丰厚的修炼资源,以供给诸位修炼之用。” “当然,执行宗派的任务需要有对应的实力,修为在养神境之下的弟子能做的任务并不多,所以,诸位也可以加紧修炼,争取晋入明剑台,甚至是楼外楼,以此来获取更多宗派给予的修炼资源。” “观心亭的弟子若是要入明剑台,除了参加一年一次的宗派大比之外,还有两个途径,一个展露出足够惊人的修行天赋,可以破格晋入明剑台,甚至直接进入剑阁的楼外楼,另一个便是闯明剑塔!” “观心峰顶,有一座明剑塔,共有百层,明剑塔内不仅仅考验剑阁弟子的修为,更考验剑阁弟子对于剑道的领悟。” “北海剑阁有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若是全部参透,才有机会登顶明剑塔,每一位观心亭弟子都需选择十门剑诀参悟修炼,为后续入明剑台后修行剑阁的神通打下基础。” …… 徐川在讲道台上讲着。 下方的诸多弟子亦是听得十分认真,毕竟将来要在北海剑阁修炼,这些规则还是要全面认知一下。 陈长安也在听,不过听着听着他便皱起了眉头,像是如何进出北海剑阁等他关注的问题,这位徐长老一点儿都没有提及过。 于是乎,陈长安便感觉有些困乏,心中念着洞府之内运转的炼器之阵到什么程度了,若是将现在手中的所有灵晶都丢进去,够不够将玄器剑的胚子炼制出来? 徐川在讲道台上,清楚的看见正在神游的的陈长安,老眼瞬间一凝,心中那怒火嗖得便窜了起来。 “陈长安,我方才讲得那些你可是听清楚了?”徐川冷冷开口。 陈长安愣了一下,回神道:“听清楚了,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哪一点?”徐川眼睛一凝道。 “就是不知道剑阁的弟子如何出去,比如要去北海城或者是昆仑城,又如何归来,这其间有什么规矩,还请徐长老细说一番!”陈长安开口问道。 陈长安话语刚刚落下,便引得众人目光的注视。 这还没在北海剑阁待几日,便想着离开,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吧? 徐川闻言亦是眼眸一凝,道:“这个问题本来不是我要说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便说道一下,按道理说,未入明剑台的弟子是不能外出宗派的,不过考虑到诸位是剑阁百年来正式招收的第一批弟子,于是给诸位一些适应的世界,三个月内,诸位若是有急事要离开宗派,可以到内务殿申请,得到准许令后便可离宗!” 陈长安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光芒。 还好可以出去,否则他想要去昆仑城还去不了了。 徐川从陈长安的眼中看到了不安分的光芒,当即道:“若是没有急事,诸位可以不必离宗,北海剑阁虽然封禁百年,但是依然与外界有联系,各位弟子若是需要往来书信,或是收寄一些物品,都可以到剑阁的内务殿完成!” “明白了!”陈长安点了点头,淡淡应声。 徐川瞥了一眼陈长安,而后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道:“关于剑阁的事便说到这,诸位弟子能入北海剑阁不易,剑阁会晚些会安排两位楼外楼的弟子作为导师,诸位若有不懂的可以问各自的导师!” “是!” 一众弟子闻言,齐齐应声。 徐川见此,而后翻手取出一大摞的书籍,招手示意前排的几位弟子将书发下去,道:“接下来开始讲道,诸位手中会拿到一本斩草剑诀,它是北海剑阁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中的一卷,虽是基础剑诀,但若要参悟到极致依旧十分不易!” “在讲道之前,我需要告诉诸位一下北海剑阁的剑不拘于一招一式,甚至不用神通,只讲求杀敌以致胜,快而杀伐果断,强而无坚不摧,修得剑意而非剑形,所以,若是诸位能够完全参悟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比参与任何几门剑阁的神通要有用上许多!” “斩草剑诀的第一句,风吹草不折,弱极而生刚……” 徐川面色严肃,看着众人讲道。 相比于先前说那些与规矩有关的事时,他的神情更为专注,将自己对于这本剑诀的理解,细致陈述出来。 下方的一众弟子手中拿着那卷斩草剑诀,一边看着,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 几乎所有人都很专注,恨不得将徐川说讲的每一个字都记入心中。 这便是北海剑阁的剑道,也是他们千辛万苦通过考核入北海剑阁的理由。 陈长安拿到那本斩草剑诀之后,翻开第一页便懵住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向后翻了三五页,而后直接将整本剑诀放在了长桌之上,不再触碰。 “好家伙……这个周老头!” 陈长安感觉体内一股无名之火窜了起来,这所谓的斩草剑诀他早就已经参悟过了,在晋国时,周铁衣给了他数千卷的剑道秘籍,当时还与他打赌三个月内若能将那些剑诀全部参透领悟,他便传给自己一招剑道神通。 而后他花了三个月时间将剑诀全部领悟,最后得到他传的平山海。 可是周老头后来也没说给他的三千卷剑道秘籍竟然是北海剑阁的基础剑诀,这他都参悟透了,还让他来北海剑阁作甚? 陈长安莫名的感觉有些憋屈。 自己似乎被周老头给摆了一道了! 自己跨越大半个云州到北海剑阁,难道就是为了学这个早已参悟透的剑诀? 陈长安将目光望向古院外空阔的天空,蔚蓝天穹,白云悠悠,他的心中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老的重视 山风徐徐,观心道场上的苍松树冠被吹的摇曳,不时有一片片松叶飘落。 正午的暖阳驱散山间的大雾,照射在古院之中。 偌大的古院,一半被树冠遮挡,另一半则是只能任由那暖意照在自己的身上。 坐在右侧的弟子不免有些羡慕那些能够享受树荫遮蔽的弟子,心中暗暗想着下一次来听教必然要抢走他们的位置,并不是因为这点阳光他们受不得,只是背后的暖意总是催生困意,让他们难以完全专心的去听徐川的讲道。 一本斩草剑诀已然讲了大半。 许多弟子已经参悟了几分,心中对于北海剑阁越发崇敬起来,区区一本基础剑诀竟然就如此玄妙,若是神通不知该有多强。 陈长安有些困了,这就像是已经背得烂透的故事在耳边又讲了一遍般,斩草剑诀他早已参悟透了,所以对于徐川所说的那些剑招,剑招中所蕴含的玄妙,施展时需要如何催动灵力等等,他听着没有任何想法。 枯坐在蒲团上,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暗暗运转功法, 一边修炼一边养神起来。 他的身前,那卷崭新的斩草剑诀被随意的放在长桌之上。 随着一阵山风拂过,斩草剑诀的书页快速的翻动起来,看不清其中的文字,却能看见上面画着的一个个小人。 那小人儿在书页之上,不断的变幻着招式,时而背剑而立,时而剑出如龙,时而又弃剑凝形,不断动个不停,颇为精彩。 然而,这并不算大的翻书声传入众人的耳中,却像是出鞘的剑鸣声一般清晰。 众人的目光悄然随声望来,看见正闭目低头的陈长安,那模样像极了世俗凡人中听课乏味而睡着的孩童。 徐川也看了过来,停下了讲道的声音,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面色瞬间一沉,浑浊双目中怒火亦是呼之欲出。 坐在后侧方的李周见此,面色微微一变,当即重重的咳嗽的两声。 陈长安却仿佛没有觉察一般,功法缓缓的运转,慢慢的吸收着四周不算浓郁但也不算稀薄的天地灵气。 徐川从讲道台上走下来,站到陈长安一侧的过道上。 一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面露笑意,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陈长安身旁的杨雅容等人也是一愣,等到徐川走到近前才回过神来,她们方才还沉浸在徐川的讲道之中,参悟着斩草剑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陈长安什么时候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了。 她们想要叫一下陈长安,然而被徐川那双比剑束还要凌厉的眼眸盯着,根本动都不敢动弹。 徐川看着近前的陈长安,依旧闭着眼睛,还是没有丝毫的觉察,眼眸狠狠一瞪,而后屈指一弹。 铮! 一声清冷至极的剑鸣声悄然在陈长安的四周响起。 陈长安只感觉到一股寒意,而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刚欲问是何事,便看到徐川那双瞪得吓人的眼睛,那模样仿佛要往他头上砸书一般。 徐川盯着陈长安,严厉的道:“陈长安,我方才已经将斩草剑诀讲完了,你可有听明白?”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徐长老方才不是才讲到七八成,哪里讲完了? 下一秒他们便回过神来,猜测徐长老这应该是在测试陈长安,要让他当众丢脸。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他刚才当然没有听徐川讲道了,但是对于斩草剑诀他则是再明白不过了,于是便道:“听明白了!” 徐川闻言冷冷一笑,道:“既然听明白了,那你便将斩草剑诀的最后两式演练一遍,如何?” 众人闻言,眼眸中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看热闹的期待之色,很显然他们都在等着陈长安演练不出剑招当众丢脸了。 陈长安不知徐川为何会提这么简单的要求,不过是剑诀的两道剑招而已,又不是什么神通,何必i需要特意演练了,不过他既然提了,他自然也不好拒绝。 陈长安一挥手,灵力在手中凝聚成剑,而后一剑刺出,剑气在剑锋之尖绽放,如杂草一般错杂紊乱,而后轻轻一抬手,收剑回身,那些杂乱的剑气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凌厉无比的一道剑气。 而后那道凌厉无比的剑气悄然消失,化作数十道与它一般凌厉的剑气,不过行迹却是错杂紊乱,根本看不清路数。 下一瞬,所有的剑气都消失于空中。 “斩草剑诀的最后两招没有真正的招式,不过是讲得剑气的攻敌应如杂草一般杂乱无章,柔中藏剑,剑中藏着杀意,一剑比一剑凌厉!”陈长安淡淡的解释道。 众人闻言当即一愣,下意识将目光扫向徐川。 徐川亦是眼眸一皱,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看过斩草剑诀的最后两章,是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不过瞎猫碰死耗子也不是谁都能碰的。 毕竟斩草剑诀的最后两招寻常的修行者没有个十天半月是不可能领悟的。 看来这小子的天赋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对于修行有些懈怠啊,竟然在自己讲道的时候睡觉! 他看着陈长安足足三息,才冷冷的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方才只将斩草剑诀讲了八成,这最后两招还未讲!” 陈长安愣了一下,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徐川见此,拿起陈长安身前的斩草剑诀准备再考两招,不能让这小子太得意了,必须让他吃点苦头。 后方的李周见此,当即起身,道:“徐长老,我有问题想问你!” 他可是知道陈长安方才根本没有听徐长老讲道的,若是让徐长老闻到不会的,那岂不是要陈兄当众丢脸了,他可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徐川闻言侧身,将目光扫向李周,皱了皱眉问道:“什么问题?” 李周眼眸微微一转,道:“我方才已经将斩草剑诀参悟透了,只觉得这剑诀好生简单,听闻徐长老说北海剑阁有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所以我想问一下,我若是要参悟其他的剑诀,需得去何处借阅?” 徐川闻言眼眸当即一凝,瞪向李周道:“你确定你参悟透了?” 眼前这少年好生狂妄啊,自他讲道起约莫也就两个时辰,他竟然就敢说自己已经参悟透了斩草剑诀,这速度就是剑阁楼外楼的那些天骄都不曾拥有。 “确定啊!”李周点头应声。 “哼,修行之道最为忌讳急功近利,你不要认为领悟了几分就是参透了!”徐川冷哼一声,不客气的道。 “我真的参透了,不信我当场演练!”李周道。 “行啊,那你便上去演练一番!”徐川见李周执迷不化,冷哼一句,而后转身丢下陈长安的那卷斩草剑诀,背着手向讲道台走去。 李周见此跟了上去,当然临走之前还不忘朝着陈长安咧嘴一笑。 陈长安身旁的寒秋芊见此,当即摇了摇头,凑近道:“你这兄弟还真是讲义气啊,为了不让你丢颜面竟然挺身而出,自己上去当众丢脸啊?” 在她看来,李周根本不可能参透了斩草剑诀,此时站出来明显便是为了给陈长安转移徐长老的注意力,自己上去丢脸,替陈长安保存颜面而已。 “当众丢脸?”陈长安闻言笑了,不过懒得解释,李周的天赋并不差,若是一个早晨连一本斩草剑诀都参不透,那才是丢脸呢。 众目汇聚到讲道台前。 所有人都想纳新上排名第一的观自境修士到底是不是在吹嘘。 李周站到讲道台前,从一侧的地面上捡起一根树枝,而后下一瞬,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肃穆了起来。 铮! 一剑出,而后第二剑,第三剑。 一道道剑招如行云流水一般在他的身上展露而出,而且,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这并不是死板的记住招式,而是将其中的玄妙领悟,融会贯通施展出来的,与书册上的并不相同。 古松之下,青衫少年施展出最后一件。 数十道剑气演化,归为一剑,而后又一剑,演化为数十剑! 凌厉的剑气缓缓消失。 李周手中的树枝悄然放下。 一部斩草剑诀从头到尾的演练出来,他感觉并不算太难。 在场的一众弟子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徐长老,我演练的对么?”李周见众人久不吱声,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徐川。 徐川亦是愣得回神,老眼十分认真的看着李周,道:“没错!” 两个字,代表了他的态度,以他的目光看来,李周演练的这套斩草剑诀也没有丝毫的毛病。 李周闻言咧嘴一笑,“那就好。” 他将目光扫向后方的陈长安,见他也朝着自己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灿烂了几分。 徐川看着李周,平复下波动的内心,道:“你日后若是要参悟剑诀可以来内务殿找我,我亲自教你!” 李周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激动之色,道:“真的么?” 徐川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真!” 李周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下方的一众弟子见此纷纷面露羡慕之色,得到徐川长老的看重,这李周的未来可想而知啊,不过羡慕归羡慕,却是没有半分的嫉妒,毕竟人家这天赋摆在这里,他们能说什么? 徐川满意的看着李周,到:“下去吧,你若是要参悟剑诀,晚些就可以随我去内务殿,我先给你几卷!” 李周点头,应了一声“好”。 下方陈长安的身旁,寒秋芊愣了一下,睁大的美眸看着这一幕,而后瞥向陈长安,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陈长安懒得理会她,只是面带笑意的的长老看重他自然也为其感到高兴,希望他能够尽快的修炼起来,以后也不必太依赖自己。 随着李周落座,徐川站在讲道台上的目光却是瞥向了陈长安。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湖从来是血雨 “修道之途天赋固然重要,但天道酬勤,若是修士自己懈怠修行,那么就算是再高的天赋也难成大器!” 徐川看着陈长安缓缓开口,这话是他要对陈长安说的。 在他看来,陈长安能够仅凭随意的翻动,便施展出斩草剑诀的最后两招,想来天赋也是不差的,而且能够被周铁衣引荐入门,虽然只是引荐为普通弟子,但相信周长老的目光绝对不会差的。 陈长安听着徐川的话语,自然也明白了其言外之意,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懒得解释。 在场许多弟子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徐川长老不是要找陈长安麻烦,而是因为看重所以重视。 一时之间,许多人的内心都有些不平衡起来。 凭什么呀? 难道就因为他是北海剑阁大长老引荐进来的就有特权了? 众人听着义愤填膺,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好了,我们接着讲余下的斩草剑诀!” 徐川目光从陈长安的身上收回来,目光扫向在座的弟子,“斩草剑诀之名源意于杀人如草芥,先前的招式与此意有些许差距,但而后这两招却是名副其实的!” 徐川再次开口,那张老脸变得严肃起来。 一众弟子纷纷回神,收拢心神,开始认真听教起来。 他们不是李周,也不是陈长安,所以对于这种难得的机会,他们更需珍惜。 陈长安打了个哈欠,如果以后这观心道场上所讲的道都是那所谓的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那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来了, 不如呆在洞府内好好炼丹,多准备一些灵晶,先将本命物炼制出来再说。 午后时分,徐川将斩草剑诀的最后两成讲完之后,走到李周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得空可以来内务殿参悟剑诀,莫要荒废了天赋!” 李周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答应一声。 “好了,今日的讲道便止于此,一会儿会有两位楼外楼就的师姐来任你们的导师,你们在修行中若有不明之处可以请教你们的导师,你们所修的剑诀,他们早已修炼过了!” 徐川浑浊的双目扫过在场的众人,留下一句话,而后身影一闪腾空而去,御剑破空而去。 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界之中。 徐川走后,院中的许多弟子依然没有说话,他们的手中捧着斩草剑诀,神情专注,显然正在细细的回味着先前徐川先前所讲之道。 未几,有两抹剑光破空而至。 一蓝一紫,速度显然没有先前徐川的快,不过看着亦是十分耀眼,令人不自觉的抬头仰望。 难道每一位北海剑阁的人都会御剑飞行? 许多人的心头不自觉冒出了这个想法。 两道剑光落在古院之中,化作两道曼妙的女子身影。 其中一道众人还是颇为熟悉,便是昨日才见过的张玉妮,还有一道身影披着紫衣,身姿曼妙玲珑,极具风韵的面孔上,一双丹凤眼带着翘挺的睫毛轻轻一眨,露出其中水灵的眼眸,相比于一侧清冷的张玉妮,她则更显得成熟几分。 “诸位师弟师妹们好,我叫周灵,西御楼奇峰长老的亲传弟子,我们西御楼便是负责剑阁妖兽的控制的,若是我的学员可能在观心亭的夜晚会少很多麻烦哦!” 周灵上前一步,曼妙的身子轻轻摆动,美眸朝着古院之中的诸多弟子眨了一眨,瞬间迷住了许多男弟子。 张玉妮亦是上前一步,平静的看着在场的众人,道:“张玉妮,中玄楼楼主亲传弟子,接下来三个月,将由我和周灵师妹作为诸位的导师,引导诸位适应剑阁的修行,我们各自带一半的弟子,诸位今日可以选择导师,一旦择定之后,三个月内中不可再更换导师!” 张玉妮面色平静,其实她并不想来带新弟子的,毕竟她自己的修为也停留在归一境多年了。 不过,内务殿将此事作为任务发布出来,为了那任务的奖励,她只得接了过来。 而且内务殿为了保证带新弟子的导师不懈怠,于是便将一个任务分为两个,接下任务的两人选择数量一致的新弟子,三个月后参与宗派大比,晋入明剑台数量多的一方获胜,获胜便能得到一份额外的奖励。 “张师姐辈分比我高,不如就让我先挑选弟子吧?”周灵笑着道。 “随你!”张玉妮淡淡道。 周灵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取出一张名单,而后站在前方念了起来。 “李周、蔡龙跃、皇甫嫦……” 纳新考核上排名前五十的几乎全部被喊到了。 “下面六十二位师弟师妹若是要选我为导师的可以站到右边来,若是要选张师姐为导师的可以站到左边去!”周灵念完名单,美眸含笑看着众人道。 六十二位弟子基本都站到了左边。 对于他们而言,选择什么导师对于他们的影响并不算大,但若是当众拒绝了周灵,那岂不是便得罪了她,这未免显得有些不智。 而且方才周灵介绍的时候可是说了,她是西御峰的弟子,昨夜出没的妖狼可是咬伤了好几位的弟子,若是有这样一位导师,想来会安全很多。 陈长安的身旁,皇甫嫦三人很是干脆的站到了左边去,不过杨雅容却是静静的坐着,似乎没有过去的。 李周看了一眼,果断的坐到了陈长安的身旁。 对于他而言,跟陈兄修行就对了。 周灵美眸淡淡一扫,看向张玉妮道:“张师姐,我选好了!” 张玉妮淡淡开口:“余下的弟子便跟随我修炼吧!” “我和周灵师妹在三个月内都会暂居观心峰的上品洞府之中,诸位在剑阁修行中若有不明之处可以过来请教,希望三个月后能有弟子可以晋入明剑台,修为更上一层楼!” “是!” 众弟子齐齐应声。 “周灵师姐,我想问一下内务殿在哪里,我要去购买一些修炼用的丹药!”有弟子开口询问。 “内务殿在观心峰之上!”周灵应道。 “周灵师姐,我想寄一封信回家族,可以直接以灵鹤符送出去么?”又有弟子开口问。 “不可以,剑阁的大阵会阻隔所有的灵符,若是要传信需要去内务殿的风来房请内务殿的弟子代为传信,所有与外界往来的书信物品都需通过风来房的弟子审核安排。”周灵解释道。 “那我若将手中的斩草剑诀参透了, 还想参悟一些别的剑诀,可有办法?” “这个可以直接找我,也可以每日来道场,一些来讲道的前辈会分下去一些剑诀,不过要从我手中拿剑诀,诸位师弟师妹需要将在道场拿到的剑诀参透,而后才能从我这里取新的剑诀。” …… 许多弟子纷纷开口询问,将心中的各种问题问了出来。 “张师姐,今年的宗派大比什么时候开始?”李周也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这一问之后,四周许多人都望向张玉妮。 很显然,相比于那些就琐碎的问题,他们也更为关注如何能够晋入明剑台,去修习北海剑阁的神通。 张玉妮美眸微微一动,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红唇张启:“三个月后便是宗派大比!” “三个月?” 李周愣了一下,入宗三个月,他可没有信心突破到养神境跟其他的弟子竞争,道:“这会不会有些太快了呀!” “是啊,张师姐,这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考核期两年,至少给一年的时间吧!” “不错,根本来不及修炼啊!” 一众弟子纷纷开口,很显然,这些弟子都与李周一样的想法。 张玉妮美眸微动:“宗派大比为每年开春,此事乃是阁主和各楼楼主定下的,我无权更改!” 张玉妮的话语声落下,下方当即一片怨声载道。 “不公平啊,就给这么短的时间我们的修为怎么可能追的上?” “他们有些人不过早修行了几年,占据了优势而已。” “若是三个月后不能晋入明剑台,我们就会比他们更晚接触到剑阁的传承,这对于我们日后的修行不利啊!” 三个月后便是大比,许多弟子可能要以承灵境的修为去对战那那些养神境的,这对于他们并不公平。 张玉妮看着眼前这一幕,面容冷淡。 “修行之道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北海中的妖兽也不会给你们时间,云州他宗的对手也不会,红宗的杀手更不会,剑阁给予新弟子三个月的时间已经算是仁慈了,若是诸位觉得就无法接受可以现在就走!” 四周骤然一寂。 无数抱怨的弟子低下头,他们必须得承认张玉妮说的没有错。 修行界从来都是血雨腥风,残酷无比,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平。 “我必须告诉诸位,莫要以为你们是剑阁封禁百年纳入的第一批新弟子就掉以轻心,在你们来此之前的百年,剑阁从未停止从外界招收弟子,他们的天赋比你们只高不低,所以剑阁不可能因为缺人而对诸位放低要求的,若是想要在剑阁立足,一切都需要靠自己!” 张玉妮美眸冷冷的扫视过在场的众多弟子,开口道。 她想起了昔年自己入剑阁在观心亭的时候,那时身边的那么多的师兄弟,这百年间有多少永远的离开的了人世。 只有她最清楚,作为剑阁的弟子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剑阁在外有很多敌人,封禁百年出世,对于剑阁虎视眈眈的宗派更多,与其放低要求让他们进入剑阁后被那些敌人击杀,不如让他们离开,虽然学不到剑阁的传承但至少不会丢了性命。 “张师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极限状态 李周坚定的看着张玉妮,认真的点头道。 修行界再残酷又如何,只要他好好修行,快些变强,一切残酷他都能挡得下。 剑阁给的三个月时间虽然短,但若是连这个都不敢挑战,那他凭什么去喜欢白雅。 他在剑阁的两日可是听说了许多关于修行界的事,其中便有四大超然势力的雪老城,也就是白雅出身的地方。 他的心中升腾起一抹强大的信念,双目中满是坚定的光芒。 张玉妮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扫向其余众人道:“宗派大比是每一位观心亭的新弟子都要参加的,诸位最好想清楚,若是没有一颗迎难而上的道心,我想剑阁并不会适合诸位!” 众人闻言,当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玉妮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而后看向李周身旁的陈长安,美眸中隐着深意,她想看看这位被大长老引荐来的人听完她这一番话会作何感想。 然而,她失望了。 陈长安的神情很平静,鬓前几缕黑色的发丝在风中摇摆,平淡的眸子眨也不眨,他在想着是不是可以回洞府了。 相比于四周神情各异的宗派弟子,陈长安平静的就好像三个月后的宗派大比与他无关一般。 张玉妮白皙的额头微微一皱,而后收回目光,转身化作一抹剑光破开虚空,离开了观心道场。 右侧众弟子身前的周灵美眸微微一动,安慰道:“大家尽力修炼便行,三个月后的大比就算是败了也无妨,明年还有一次,只要道心坚定,相信诸位一定可以晋入明剑台,成为剑阁的正式弟子的!” “是!” “周灵师姐说的对,尽力就好!” 下方一众男弟子开口附和。 陈长安看到这,打了个哈欠,而后转身往古院外而去。 “陈兄,我要去内务殿,要不要一起?”李周跟着陈长安出门,开口问道。 陈长安瞥了他一眼,道:“我过几日再去,你先去!” 于是两人,一个往内务殿,一个往自己的洞府,相互离开。 这一幕落入一侧长空之中的张玉妮眼中,当即让她皱了皱眉。 所有弟子都以为她离去了,其实她并没有走,只是躲起来想看看自己带的这些弟子到底如何。 虽然她并不想带这些新弟子,但是既然已经接了任务,那便要用心去做,若要帮这些弟子快速的提升实力,她自然也要先了解这些弟子才行,所以才出此下策。 “周长老怎么会引荐他?” 张玉妮看着陈长安的身影消失在洞府之中,美眸中陷入了沉思。 先前陈长安在道场之上神游,她方才也有耳闻,方才谈及宗派大比时他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给人以一种慵懒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修道者怎么能如此没有上进心呢? 张玉妮心中暗暗思索着,后面到底要怎么样去劝导陈长安,一定不能让他自己荒废了自己的天赋啊。 陈长安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已经让他被张玉妮给盯上了。 不过,现在让他去提升修为的确也没什么心思,他只想快些将自己的本命剑炼制出来。 刚入洞府,陈长安便将刚刚拿到的七十九万灵晶一堆一堆的丢入炼器之阵中。 原本泛着温和的白色光芒的炼器之阵,在塞入了三十万枚灵晶之后光芒鼎盛到极致,白色的光芒竟然化作金光,那些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渗透那枚泛着幽黑光芒的千年寒铁。 “有希望!” 陈长安眼眸一凝,他所选择的炼器矿石之中,只有这枚八阶千年寒铁最为难以熔炼,若是这枚千年寒铁可以被熔炼,那今日他的本命剑就可能可以炼制出来了。 于是乎,陈长安将余下的三十九万枚灵晶都砸了进去。 灵晶落入炼器之阵中,瞬间化作金色光芒的一部分,而后光芒变得浓郁,隐隐泛着赤色。 千年寒铁瞬间被赤金色的光芒吞没,而后化作一团泛着幽蓝光芒的铁水。 “就是现在!” 陈长安眼眸一凝,将此前在柳羽手中得到的八阶灵矿石全部丢入其中。 黑金纹铁、八阶庚金……这些极为珍贵的灵矿石在陈长安的手里被全部被丢入了炼器之阵中,化作了一团团灵矿石精华,悬浮在阵中。 陈长安手中黑灰色的法诀捏动,落在炼器之阵上,操纵着阵法,将那些灵矿石的精华相互融合。 片刻的功夫,那些灵矿石的精华便融合为一团,在陈长安的控制之下缓缓化作剑形。 在陈长安一道道法诀的操纵之下。 那长剑缓缓变得纤细,其上勾勒出一条条的纹路,而液态的灵矿石精华也缓缓凝实,化作黝黑的剑身。 不知过去了多久,炼器之阵中的光芒被这柄漆黑的长剑尽数吸收。 一股玄妙而诡异的强大气息弥漫在整座洞府之内。 陈长安双眸专注无比的看着它,只剩下炼制玄器的最后一步,融合道意了 。 他伸手一划,指尖的肌肤破开,而后一指点出,有一滴猩红的血液自伤口处激射而出,在虚空之中划过一抹红线。 一抹森白色的剑光瞬间照亮洞府。 小小一滴血,却是蕴含着极强的剑气。 当然,剑气之中蕴含的剑意更是浓郁到了极致。 陈长安将他所明悟的剑意在这一瞬间展露到了极致。 随着那滴血迹落在炼器之阵上的黑色长剑的剑身之上,一道黑色的光芒在剑锋之上绽放,而后随着一声清冽的剑鸣声响起,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便从剑身之上用来。 这吞噬之力吞噬的不是气血,而是道意,陈长安所明悟的剑意还未凝聚出道种,所以只能将灵力不断催动剑意,而后远远不断的供给那黑色长剑吞噬。 只是三五息左右的功夫,陈长安便感觉到丹田之内的灵力快速的消失。 一百零八条经脉间的灵力亦是瞬间被抽空。 然而,那黑色长剑却仿佛依旧欲求不满般,吞噬之力恐怖的吓人。 陈长安面色一变,眼眸骤凝,瞬间从储物戒指之中取出昨日炼制的恢复类丹药,打开玉瓶直接倒入口中,像是嚼糖豆一般直接吃下去。 汹涌的药力在陈长安体内最后一点灵力被抽空之前爆发,涌向经脉,化作精纯的灵力补充丹田。 于是剑气在他的身前再次浮现,不断释放,而后激射向炼器之阵中的黑色长剑。 白光交替闪烁,陈长安身体四周的剑气如同密密麻麻的白色星光掠向黑色的深渊一般,甚是璀璨。 转瞬间有数千道的剑气凝聚,而后被吞没消失。 若是寻常养神境的对手,在这数千道的剑气之下早已被斩得连渣都不剩了,然而那黑色长剑却依然悬浮在虚空之中,剑锋之上黑色的光芒聚而不凝,显然还是不够。 陈长安感觉体内的灵力又要被抽空。 要知道,他体内的灵力本就比寻常的养神初境要浑厚上许多,然而却依旧撑不住这黑色长剑的吞噬,这真的只是一柄四阶玄器么? 陈长安有些怀疑了,他前世炼制的时候可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啊。 片刻之后,陈长安一咬牙,再次吞服下一瓶恢复类的丹药。 药力爆发,灵力涌出,化作剑气。 然而不多时,灵力再一次被抽空。 陈长安又吞服下丹药。 周而复始,足足到了第五次。 陈长安的脸色已经白的吓人,紧紧要着牙关,双眸中充满了坚定。 整个人不断的被快速抽空灵力,而后又要承受药力爆发的洗礼,而后再次抽空,这种极限的状态,寻常的修士就算是一次估计都已经昏厥过去,而陈长安却是硬生生的挺住了五次。 这得益于他前世修行积累下来的意志。 然而意志再坚定当身体被摧垮的时候也将无用。 陈长安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昏厥,被灵力和药力冲刷着经脉的剧痛正在冲击着他的心神。 要昏过去了么? 不行! 不能昏! 昏过去就要功亏一篑了! “啊——!”陈长安咬得牙关都泌出一缕缕的鲜血,身上的每一寸血肉仿佛都在颤抖。 他再次吞服下一瓶丹药,药力爆发的瞬间,那股体内传来的剧痛,让陈长安的肌肤之上一条条青筋暴浮而起,如同扎龙般可怕。 再一次释放出近千道剑气,白色的剑光照亮洞府,也照亮了炼器之阵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铮! 终于,在这最后一轮的剑气冲入黑色长剑的剑身之上后,一声清脆到极致的剑鸣在洞府之内爆发而开,竟然穿过洞府阵法的隔音,传向观心峰方圆百丈之内。 恐怖的黑色剑芒在剑身之上绽放,而后凝聚。 一股冰冷的剑意流露而出,将下方的炼器之阵直接粉碎。 陈长安只感觉一阵天地旋转,而后嘴角带着笑意,整个人“扑通”一声直接侧倒而下。 观心峰上,许多修行者都听到了那声清脆的剑鸣,环顾四周却是寻不到源头,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洞府外的喧嚣 平静悠远的道钟声回荡在三千里观心亭之内。 陈长安的眼皮动了动,视界缓缓从模糊变得清晰,入目之处是一片狼藉的炼器之阵,本该悬浮在阵法中央的黑色长剑已然消失不见。 他心念一动,下一秒一柄漆黑的长剑出现在他的右手心中,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让他瞬间回了神。 “五阶玄器!” 陈长安抓着手中的长剑,瞬间便看出了它的品阶。 比他所预想的四阶玄器高了一阶,难怪炼制之时会消耗那么大,险些都炼制失败了。 他下意识的感知了一下体内的经脉与丹田。 陈长安愣了一下。 他的丹田之内,一颗森白色的道种悄然凝聚与他那暗红色的彼岸花道种相互盘踞在丹田的一左一右。 这就又破镜了? 相比于他上一次破镜入养神,这第二次显得也太微不足道了吧。 陈长安心念一动,灵力涌入丹田,催动其中的森白道种。 下一瞬间,一道剑气悄然在他手中的黑色长剑凝聚。 铮! 森白的剑光照亮洞府,剑气破空,直接轰落在洞府光滑的石壁之上。 剑气落在石壁之上的瞬间,一道道隐藏在石壁之下的阵纹悄然浮现,散发出一层淡黄色的光芒。 轰隆! 一声巨响,整座洞府都轰然震动了一下。 陈长安猛地回神,双眸一凝,感受着丹田之内的森白道种,看着手中黑色的长剑,这一击的威力足以媲美催动彼岸花道种的全力一击了。 这就是这柄黑剑本命物带来的增幅么? 陈长安眸光微动,他想起自己好像没有给自己明悟的剑意取个名字。 他参悟这剑意得意于周老头给的剑诀。 纵使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无止剑意!” 取一往无前,永无止步之意! 剑意有了名,作为本命物的剑自然也要取个名。 陈长安看着手中的黑剑,剑柄的位置上有四块散发着幽蓝色鳞甲的纹路,仔细看便能瞧出来,这四块鳞纹都是炼器之阵中没有被完全熔炼的九阶北幽鲲的鳞片。 这剑炼制出来能超出意料中的四阶成为五阶玄器,很大概率便是因为这四片北幽鲲的鳞片。 毕竟是九阶的炼器材料,其珍贵程度已经难以言表了。 “剑名无幽!” 取自无止剑意与北幽鲲所予的鳞片所合。 陈长安很满意的看着手中的无幽剑,他抬手正要再试一试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水浪、有喧闹、还有山风,以及嘈杂的人声。 观心湖的石道之上。 三个身着青色弟子袍的北海剑阁弟子,站在石道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观心湖中的扑腾的青衫少年。 那青衫少年正是李周。 他咬紧牙关,眼眸中满是怒意。 石道上的三人都是明剑台的弟子。 为首者名为周正,身旁两位都是他的师弟。 连续三日,他们都在陈长安的洞府之外挑衅谩骂,甚至出言侮辱。 李周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出来与他们理论,结果就是被打到观心湖中,镇压着难以起来。 四周许多观心亭的弟子围观着这一幕,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人敢开口,亦是没有人敢上前。 这三日,他们学到了一个剑阁潜规则。 所有的剑阁弟子都可以相互挑战切磋,只要不伤及性命,原则上长老和导师是不会干预的。 周正三人便是连着三日来寻陈长安切磋,结果陈长安一直闭而不出。 这三人便在洞府之外挑衅。 而后便是这李周看不下去了,出来维护陈长安,结果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周正手中有一道法诀泛着青芒,催动着一抹剑阵镇压在观心湖面之上,正是这道剑阵压得李周只能在观心湖中扑腾,无法上岸而来。 周正眼眸清冷,看着湖面上的执拗的李周,冷冷开口道:“让陈长安出来吧,否则你今日就别想出这湖中出来了!” 他觉得湖中这个少年有些讨厌,耽误了他回去修行的时间。 当然,相比于湖水中的少年,他更讨厌身后洞府中的那位,也讨厌此刻被关在中玄楼的禁闭屋内的那位。 不过讨厌归讨厌,为了关禁闭的那位承诺的一万枚灵晶,他连自己讨厌的事都来做了,又何必在乎别的呢。 周正身旁的师弟韩明,亦是附和道:“不错,就算你是承灵境的修士,在这湖中泡上一日怕是也不会好受。” 他是跟着周正来的,只会拿到一千枚灵晶,不过也觉得很不错。 毕竟只是找一个刚入宗派的弟子切磋一下,便能有一千灵晶,这可比内务殿那些冒着生死危险才能完成的任务要好上太多了。 另一位观剑台的弟子也开口道:“莫不是那位陈师弟自知自己是靠着关系混入宗门的废物,不敢应战了?” “你们才是废物,陈兄肯定是在闭关修炼而已,若是他在随手便能将你们打得跪地求饶!” 李周在湖面之中,一边抵挡着背后的剑阵,一边开口反驳道。 观心湖的水有些冰冷,不过他此刻之觉得浑身仿佛要被怒火燃透。 周正闻言冷笑,道:“是么,那我们便在这耗着,等着他出关来与我们切磋!” 韩明也是不屑一笑,而后直接转身,朝着紧闭的洞府道:“陈师弟,我们只是想和你切磋一番,想见识见识你这位被大长老引荐来的天才弟子如何,何必一直躲着呢?” 咔擦! 随着一声闷响,洞府的石门悄然开启。 白色的阵法瞬间变淡。 陈长安的身影出现在阵法之后。 韩明被看到陈长安的面孔,愣了一下,而后脸上露出一抹寒笑,“陈师弟,你总算愿意出来了!” 陈长安没有回应他,双眸冰冷的扫向观心湖。 “陈兄!” 观心湖中,李周看到陈长安出来,强顶住背后剑阵的威压朝着他招手。 陈长安看到这一幕,面色陡然变得冰冷,目光扫向一侧操纵剑阵的青袍青年。 周正双眸扫向陈长安,淡淡的道:“陈师弟,我们想向你切磋,不过你一直不肯出来,而你这位兄弟想要为你出头,所以只能得罪了!” “切磋?” 陈长安冷冷一笑,道:“好啊!” 话落瞬间,他的身影便动了。 汹涌的灵力瞬间透体而出,无幽剑出现在掌心之中。 铮! 一抹剑光照亮了洞府外的石道。 周正看着森白色的剑光转瞬而至,面色陡然一变,身影爆退到三丈之外,险之又险的躲过那道剑气。 这一躲,他手中操纵的剑阵便悄然消失。 剑气落在后方的石道上,轰然一声,土石飞溅,整座石道都猛烈的震动了一下。 周正凝眸,脚步轻轻在石道上一点,而后腾空而起,在观心湖上掠过一条直线,落在湖畔的空地之上。 就近的观心亭弟子见此,连忙退到数十丈开外。 许多人的弟子面露诧异之色, 根本没有想到陈长安竟然会如此干脆果决,直接挥剑便动手。 而且,这一剑的威能似乎十分不俗啊。 周正的身影掠开之后,韩明以及另一位明剑台的弟子亦是瞬间腾空而起,落到周正的身后。 “陈兄!” 李周身影从观心湖中掠起,落在石道之上。 他看着陈长安刚欲开口,却被直接打断。 “去换身衣服!” 陈长安只是道了这淡淡一句,而后脚步轻轻一点,身影在虚空之中留下数道残影,直接向着周正掠去。 周正面色沉重,方才陈长安那一剑他便感受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很显然,眼前这个陈长安,绝对不会是蒲星信中所说的一个好运的世俗修行者。 他的心中亦是有些后悔,怎么就相信了蒲星那个宗二代呢? 不过后悔归后悔,面前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毕竟一万枚灵晶肯定没有那么好拿的。 铮! 陈长安手握无幽剑,体内灵力涌动,无止剑意被催动,一剑斩出,剑光闪耀,瞬间掀起一阵汹涌的狂风。 周正站在陈长安面前,脚步轻轻在地面一点,身影倒退。 同一时间,周正的手中一道法诀捏动,身前竟有数十道青色剑气浮现,交错化作一个六芒星状的阵法。 阵光流转间,将陈长安的剑气阻挡而下。 周正的身影站稳在三十丈外,面色平静,双眸之中青色的光芒亮起。 “这位明剑台的师兄使得是什么神通,看着好生帅气!”一旁有女弟子看着周正,两眼放光。 “这不是什么神通,只是术士的战斗方式,这位师兄是四象境的术士,听闻北海剑阁有术士可以修行的剑道传承,威力极大,挥手间便能催动剑气于千里之外杀敌,没想到今日有幸见识!” “是啊,不知道这位师兄明悟的剑意如何,看着好强!” 四周一众观心亭的弟子议论纷纷。 而就在他们议论的功夫,陈长安的身影亦是化作几道残影,手中提剑,向着周正杀来。 周正见此,双手结印。 数道青色剑诀在他的双手之前凝现。 而后十丈之外的虚空之中,有一道圆状的青色剑阵悄然浮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音幻剑 剑阵悬浮于半空之中,十丈方圆,正好将陈长安掠至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铮!铮!铮! 数十道剑气从剑阵之中激射而出,蜿蜒盘绕似一条剑气所化的漩涡一般,随着清冽的剑鸣声响彻而起,将陈长安的身体直接吞没。 剑气斡旋,青光流转,仿佛要将陈长安一招击败。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抹黑红色的光芒从青光之中渗透而出。 一只漆黑的手探了出来。 嘭! 一声巨响,那只手向着左边挥动而开,恐怖黑色魔力在手臂之后涌出,直接将所有的青色剑气崩得粉碎。 陈长安的周身环绕着黑色的光芒,黑发飞扬,出现在众人的视界之中。 他的头顶之上,那道青色剑阵俨然出现一道道裂纹,而后“砰”的一声脆响,化作漫天的青色光点飘散而开。 “肉身本命物!” 周正见此,眼眸一凝,骇然的开口道。 他看得很清楚,陈长安手中虽然握着剑,但撕裂了他释放的剑阵的却是他的手,这般生猛的战斗方式,他也是极为少见。 陈长安看着眼前的周正,身上魔力流转,手中的无幽剑上剑气吞吐。 彼岸花道意和无止剑意同时被他催动。 一剑扬起! 两道剑光! 地面之上的落桃叶被这两道剑气卷起,像是两条枯叶所化的长龙一般,轰击向周正。 周正看着一黑一白两道剑气破空而至,伴随着的还有恐怖的气浪席卷而来,将他的一头黑发吹得向后飞舞。 他的双眸中青光大泛,一挥手,一张棕红色的长琴出现在他的手中。 长琴有六弦,他的左手抱琴音,右手轻轻一拨。 铮!铮!铮! 蕴含着肃杀之气的六道剑气从长琴之上激射而出,剑气离琴约莫三丈,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当那六道剑气对上那黑白两道剑气时,竟已是化作漫天的剑潮席卷而去。 青色剑潮与黑白剑气相互碰撞,像是两股江河洪流对撞在一起了一般。 砰砰砰! 一阵细密的碰撞声悄然在虚空之中响彻而起,令人的耳膜一阵刺痛。 恐怖的碰撞余波席卷而开,将方圆数十丈内地面上的枯叶一卷而空,带着尘土向着两旁荡漾而去。 四周观战的观心亭弟子只感觉到一股巨力扑面而来,而后身体止不住的向后倒退出数步。 在这股恐怖的余波之中,陈长安和周正都是寸步为退。 两人隔着约莫七八丈的距离,一人执剑,一人抱琴,相互对峙。 “我没看错吧,陈长安竟然还站着?” “这陈长安的战力竟然不弱于明剑台的师兄?” “我还以为他是靠着与长老的关系混入剑阁的关系户,没想到他自身的实力竟然如此可怕?” 四周的众多弟子见到这一幕纷纷面露骇然之色。 “他竟然这么强?” 人群之后,刚闻讯赶来的杨雅容看着这一幕,美眸中流露出深深的震撼之色。 “难怪他要将入万剑冢的机会卖给我们,原来他真的完全不需要万剑冢里的机缘了啊!”皇甫嫦三女也在人群之后,看着这一幕俏脸之上皆是露出骇容。 相对于四周一众观心亭弟子的惊骇表现,那距离战场更近的韩明和另外一位明剑台弟子更是已经愣住。 周正可是四象上境的术士,战力堪比养神上境的修士,比他们的境界足足高出了两个小境界,而且天赋和道意更是超过他们一大截,然而周正却只是与陈长安打了个旗鼓相当,他们若是与陈长安动手,岂不是必败无疑了? 一股后悔的情绪当即在韩明和另一位明剑台弟子的心中滋长。 仅仅为了一千枚灵晶,要被观心亭的弟子给打败,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北海剑阁数百年来,似乎还未出现过明剑台的弟子被观心亭的给打败过,他们若是今日被打败,那丢脸真的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们很想此刻直接逃走,但他们不敢逃。 万一逃走到时候这陈长安找上明剑台去,岂不是要丢更大的脸。 于是乎,韩明两个人只能看着周正的身影,心中暗暗祈祷着他不要落败,一定要压制住陈长安。 然而,希望越大往往失望便越大。 周正手中抱着长琴,双眸看着陈长安道:“陈师弟,你的战力很强,若是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握手言和!” 他与陈长安不过交手三两招,但就是这三两招之间却是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陈长安绝对有着不弱于他的实力,若是再交手下去,结果很难预料。 与其冒着巨大风险与陈长安奋力一战,不如与之握手言和,大不了一万枚灵晶不要了就是。 周正的话语落下,他身后的韩明二人瞬间一愣,身体僵住,背后发凉,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而四周的观心亭弟子闻言,更是瞬间面露吃惊之色。 没想到这位明剑台的周正师兄竟然要与陈长安言和。 这岂不是意味着周正师兄没有把握打败陈长安了? 那此战之后陈长安岂不是要直接被剑阁的前辈关注,没准能直接免试晋入明剑台了。 许多人开始羡慕起陈长安,不过此时只有羡慕却没有半分的嫉妒。 这实力,他们就是想嫉妒也不敢嫉妒啊,换一个人上去没准这会儿已经被周正方才的一招打得重伤昏迷了。 就在众人以为陈长安会顺着这个台阶下去,结束战斗的时候,陈长安却是笑了。 他上前一步,眼眸中寒光依旧。 “握手言和就不必了,师兄不是找我切磋找了三天么,今日我若是不然师兄尽兴了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陈长安平静的话语声响起,冰冷的言语之意毫不掩饰。 对方都将他的兄弟当众镇压在观心湖中了,他若是就此罢休有什么资格当李周的兄弟。 “看剑吧!” 陈长安双眸之中魔光闪烁,手中握着无幽剑,身影一闪,剑锋流转间,有数十道剑气挥斩而出。 周正面色一沉,左手放开长琴,身上灵力透体而出,而后将整张长琴托于身前的虚空之中,灵力涌入长琴之上,耀眼的青光瞬间自琴身喷涌而出。 他双手接连拨动,催化出数十道剑气应对陈长安的剑气。 一阵碰撞声相继响起。 恐怖的气浪弥漫在他们战局四周的三十丈内。 陈长安娴熟的催动剑气攻击,而后又以手中长剑抵抗攻击。 周正亦是如此应对。 只是十余个呼吸之间,两人便至少对了有数十道剑气。 这每一道剑气出手的轨迹皆是有剑招可寻,若是寻常修士个根本对不下几招便会落败,可见两人对于剑诀都有不少的造诣。 但是,就这样持续了二十息左右。 周正的面色愈发的沉重起来,他发现自己能够预料到的剑气越来越少,已经有许多道剑气超乎他的预料,险些可以攻击到他。 这其间的意味根本不用多想,那便是陈长安对于基础剑诀的领悟比他要高出太多,所以他才会连对方的剑气都预料不到。 不能拖下去了! “千音幻剑!” 周正眼眸一凝,双手重重的一拍身前的长琴,猛烈的青色符文在长琴之上绽放而出。 而后长琴之上,青光如大浪一般拍打而出,化作密密麻麻足足有数千道的剑气向着陈长安身体碾压而去。 剑气冲起的瞬间,将头顶上方交错的桃木树枝绞得粉碎,撕裂出一片空荡的地带。 这是一门音道的神通,以诡异与迅疾著称,剑气随着声音释放而出,攻击的范围十分之大,同境的修行者在三十丈内绝不可能躲过,再配合他的青木剑意,绝对是一手大杀招。 四周众人看到这一幕当即愣住。 所有人的瞳孔之中都倒影出一片青色的光芒。 观心亭的众弟子惊骇于这神通的速度与范围,像是一朵巨浪般拍向前方的对手,几乎没有任何角落可以躲闪。 韩明二人惊得是周正竟然会这么快便动用了千音幻剑,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与周正同修的明剑台弟子交手,处于下风之际直接释放了这一招神通,将对手击成重伤而后取胜的。 陈长安面对这一招神通,感受到一股铺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他的眼睛微微一缩,这一招神通已经不弱于他在晋国时候对敌的姜华清的剑道神通了。 姜华清是昆仑道门紫月宫的传人,而眼前这周正却只是北海剑阁明剑台的一位寻常弟子。 由此可见,北海剑阁的传承应该是极强的。 恐怖的剑潮散发着耀眼的青色光芒,照亮了陈长安的身体,也照亮了整片桃林。 在这片剑潮之下,陈长安显得十分渺小,像是北海巨浪下的独木舟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得被浪花派入海底深处。 仿佛下一秒陈长安就要被剑潮淹没,或射成筛子,又或是直接打入地底,反正什么结局应该都不会太好。 “陈兄,小心啊!” 不远处李周刚听陈长安的吩咐换好一身衣服,走出洞府却见这一幕,当即面色大变,大喊着竟是啥也没顾,直接冲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令人羡慕的兄弟 听着李周的惊呼声,看着他疾掠而来你的身影。 陈长安却只是淡淡一笑,而后淡然转身。 陈长安身上魔意的一敛,他手臂上漆黑的魔力瞬间消散,露出那只白皙修长的手。 手握着剑,剑尖微微朝下。 千音幻剑的剑气光芒已经照亮了他的面孔,然而他的眼眸依旧十分平静。 “平山海!” 握着无幽剑的修长右手,轻轻扬起,而后又轻轻挥落。 这轻描淡写的动作就像是从未习过剑的人第一次挥剑一般,没有所谓的迅疾、也无刚猛、更没什么气势。 这本该是连三流招式都算不上的一剑,却在下一秒展露了它的锋芒。 砰! 一阵密集的脆响汇聚成一声,而后在虚空之中响彻而起。 没有人看到有剑气掠过,但那铺天盖地的巨大青色剑潮却是硬生生的被斩出一道缺口。 这道缺口整齐划一,所有在这缺口内的剑气全部被斩得粉碎,凭空消散。 而缺口的尽头,正是那催动着长琴的周正。 周正手中的长琴瞬间熄灭。 嘭嗡——! 距离他身体最近的一根琴弦在悄然断裂,猛地弹射而开,在他的脸颊之上化出一道血口。 而同一瞬间,他鬓前的一缕长发悄然断裂,在他的视野中缓缓飘落。 时间这一刻仿佛变得极为滞慢。 周正只四肢冰凉,感觉自己与死神仿佛擦肩而过一般。 只要削断他鬓发的剑气稍微向左半寸,他的头颅这一刻可能已经被斩杀下来了。 就在这下一秒。 陈长安手中的无幽剑消失,他的脚步在原地一踏,发出一声轰鸣声,而后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在虚空之中留下几道残影,瞬息间出现在那周正的面前。 一拳轰出! 黑色魔力在拳锋之前涌出,直接砸在周正的胸口之下半寸。 “噗!” 周正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张口吐出一股鲜血,整个身体在虚空之中弓成虾形,向着后方倒飞而出。 咔咔咔! 他的身体一连砸断了后方数棵桃木而后才重重的砸在一块巨石之上,咔擦一声,那承受了他身体的巨石也应声碎裂,散作碎石散落在地面之上。 周正的身体从巨石之上滑落,摔在了地面之上。 他的嘴角有血迹滴落,而胸口与后背亦是有鲜血蔓延而出,转眼便将青色的弟子袍染得殷红。 周正艰难的爬起来,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追至面前的陈长安,张口想要说什么,咽喉中的鲜血却是瞬间涌出,令他的声音根本发不出来。 四周一片寂然。 所有围观战斗的弟子看着不远处那道仿若神魔的白衣身影,只能咽了口唾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长安伸手一抓,直接顺着周正的衣领将他提起。 周正见此,面色一变,瞪大眼眸,仿佛猜到陈长安要做什么,他挣扎着身体,张口想要说什么。 陈长安却是不等他话落,手便已经动了,直接将他身体丢向了后方的观心湖。 周正的身体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扑通!”一声,观心湖上绽放出一朵的绚烂的浪花。 周正的身体在湖水扑腾而起,身上的伤口中不断有鲜血流出,竟是给清澈的湖水染上几分血色。 而陈长安仿佛没有打算放过他一般。 一挥手,无幽剑破空而出,化作一抹黑色的流光,转瞬出现在观心湖面之上。 剑气从无幽剑上垂落,瞬间镇压住周正的身体,不让他从湖水之中起来。 扑通!扑通! 周正经历方才一战已经受伤,再加上他本就是术士,身体素质大大不如修士,于是被陈长安的剑气镇压在水中根本无法将挣脱,只能不断的扑腾。 这一幕何其的熟悉! 方才周正便是如此对李周的! 陈长安此刻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四周的观心亭弟子看着,纷纷瞠目结舌,愣在了原地。 陈长安竟然这么对明剑台的师兄? 他难道不怕周正报复么? 在众人震撼之时,韩明和另外一位明剑台弟子心中一颤,连周正都落败,而且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他们若是还留在结局怕是只会更差。 李周的身影落到陈长安的身边。 他看了看面前的陈兄,又看了看观心湖中扑腾的周正,面色一愣,“陈兄……” 陈长安看着他,淡淡开口:“以后没有实力就不要替别人出头!” 李周愣了一下,低头应了一声“哦”。 而后下一秒陈长安的身影赫然掠动。 “两位师兄是不是走的有些着急了?” 不远处正悄然从后方逃离的的韩明二人闻声只觉得身体一僵,而后御空而起的身影悄然停住。 他们的身前,一道白衣身影拦住了去路。 “陈师弟,先前多有得罪,师兄在这里给你赔礼道个歉……”韩明咬了咬牙,当即开口。 轰! 然而不等韩明话落。 陈长安的拳头便已然挥至,魔力在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韩明的声音戛然而止,被迫得取出本命剑与陈长安对战。 一剑斩出! 剑气破空掠向陈长安! 陈长安却只是以肉掌接招,一掌拍出,魔力涌动,竟是直接将剑气轰得粉碎。 而后一拳竟是直接朝着韩明手中的本命剑轰去。 流转着魔力的拳头落在本命剑上。 韩明灵力涌入本命剑,剑锋之上泛起一阵金芒,剑气吞吐。 铿! 拳剑相碰竟是发出金铁对撞的声音。 陈长安手中的魔力似浪潮一般轰击在金色长剑之上,竟是让其上的金芒猛地颤动一下,而后快速变得暗淡下来。 握剑的韩明只感觉一股强大的魔力顺着他的本命剑传来。 危急时刻,他只能一咬牙,将手中的长剑放弃。 长剑脱手,无力的掉落到地面之上。 陈长安的身影却是化作一抹残影,瞬间出现在韩明的面前,一掌拍出。 恐怖的魔力在他的掌心激荡而开。 韩明的身体弓成虾形,口中吐着鲜血,整个人的身体仿若离弦之箭般直接激射向不远处的观心湖。 扑通! 又一朵浪花在观心湖上绽放。 湖中多了一个扑通的人。 另一个明剑台弟子面色发白,看着陈长安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不过打颤归打颤,他还是朝着陈长安出剑了。 三五招后。 观心湖上又是熟悉的一朵浪花盛开。 三个明剑台的弟子在观心湖中扑腾。 他们的头顶之上,一柄黑色长剑垂落数道剑气,镇压在他们的身上。 观心湖中的周正三人面色难看。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这刚入观心亭两日的弟子,竟然会有这么强地存在,而且偏偏还让他们给撞上了。 观心湖外,上百位观心亭的弟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这三位可都是明剑台的师兄,竟然落得如此下场,随手便镇压,半分面子也不给他们留的。 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眼前这三人不是同门,这个陈长安可能可能已经将他们挫骨扬灰了。 众人的心中齐齐升起一个念头。 这个陈长安不能惹! 不对,是李周也不能惹! 陈长安之所以将这些人镇压在观心湖中不正是因为先前他们这么对李周么。 众目就这么望着半空中那道仿若魔神的白衣身影,眼中充满着敬畏。 陈长安的身影落到地面之上。 李周看着观心湖中不断扑腾的三人,眉头微微一动,怕陈长安这么做会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道:“陈兄,要不算了,我也没受什么伤!” 陈长安看了他一眼,而后身影一闪出现在观心湖畔。 他的目光冷冷扫视着湖水中的三人,道:“谁让你们来找我的?” 他可不是傻子,这三个明剑台的弟子也不像傻子,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麻烦,还连续堵在他的洞府门外三日,若说背后没有人指使,他都不信。 周正三人在水中扑腾,看着陈长安,面色铁青,但却一言不发。 败是败了,但该有的底线还是有的。 就算让他们来的人本就令人很讨厌,但他们依旧没有理由出卖。 陈长安就这么与他们对视。 十息过去! 陈长安一挥手,将观心湖上悬浮的无幽剑收了起来,冷冷开口:“无论什么人让你来找我麻烦,我希望你告诉他,他如何对付我我都接下了,但若是伤及我身边的人,我不介意将来的人杀个干净,再把他揪出来!” 陈长安冷冽的话语声像是地狱修罗的宣誓。 闻言者皆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没有人觉得陈长安像是在开玩笑,先前他已经用战力证明了这一切。 周正三人从观心湖起来,目光匆匆看了陈长安一眼,而后便御空灰溜溜的而去,被观心亭的弟子击败,他们已经没有脸面再留在这里了。 陈长安在观心湖畔缓缓转身,走看着李周,而后翻手取出几瓶丹药,丢了过去,道:“受伤了就吃丹药,不要省!” 李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 陈长安看着他,道:“好好修炼!” 李周又点头,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 陈长安想了一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便身影一闪,走回了洞府。 李周看着那道缓缓合上的洞府大门,拳头攥紧,眸光变得坚定。 一定要好好修炼,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自己解决,不能给陈兄带来麻烦。 他的心中对于提升修为的念头更加坚决。 想着,他将手中的玉瓶打开,取出了一枚三阶的疗伤丹药吞入口中。 丹药的药香随着山风吹得扩散而开。 三阶丹药! 一众观心亭的弟子看到这一幕皆是一愣,而后满脸羡慕的看着李周。 “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兄弟!” “你想屁吃呢,我也想!” “有这样一个兄弟,就算是让我少活十年都可以!” 一众弟子小声的道。 “我怀疑他喜欢男的!”寒秋芊美眸一边羡慕的看着李周,一边扫向那个紧闭的洞府大门。 她想起了三日前道场上,陈长安对自己无动于衷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男人的表现啊。 寒秋芊身旁,杨雅容和皇甫嫦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们的出身不凡,但也富有到随手将三阶丹药送人的程度。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离宗 三日时间转眼过。 观心峰的中品洞府之门打开。 陈长安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他刚刚洗漱完。 这三日他依旧没有去观心峰道场上听教,在洞府之内,将所有的妖兽晶核都吞噬炼化了,而后又将手中所有的灵药全部炼制成丹药。 看洞府之外晨光正好,适宜出门,正好可以去一趟昆仑城。 “陈师兄早!” “陈师兄好!” 陈长安刚走出石道,迎面便有几位观心亭的弟子路过,他们看见陈长安有些惊喜的开口打招呼。 自从三日之前陈长安与明剑台三位弟子一战之后,他的名字彻底在观心亭众弟子中响亮起来,虽是同辈,但大多数弟子还是愿意唤他师兄,毕竟修行之道达者为师,而且他们也都希望陈师兄能够像对待李周一样对待他们。 陈长安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一一回应。 “陈师兄也去道场听教么?”有一个大胆的女弟子靠上前,挺直了胸脯。 “不去!”陈长安淡淡回应。 “那陈师兄要去哪呀?”那女弟子扭了扭腰,声音柔弱细腻。 “去内务殿!”陈长安加快了脚步。 “那……”那女弟子跟上了陈长安的脚步,又要开口。 陈长安却是直接打断道:“那我先走一步,有机会再叙!” 话落,陈长安直接御空而去,身影化作一抹黑灰色的流光向着观心峰顶急掠而去。 那位女弟子抬头看着陈长安消失的身影气得咬了咬嘴唇,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也不小啊,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狐疑之色,道:“弟子间流传陈师兄希望男弟子,莫非是真的?” 这女弟子身旁,几位男弟子看到忍俊不禁。 “陈师兄就是陈师兄,不为女色所动啊!” “这么大都没有感觉么?” “是啊,真是令人敬佩!” 几位男弟子盯着那女弟子不小的位置,若有所思的道。 那女弟子听到他们的话语声,而后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哼了一声“下流”,而后加快脚步朝着道场而去。 那几位男弟子哄笑一片,跟了上去。 陈长安并不知他走后这女弟子对于其他男弟子态度反转的一幕,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此刻的他身影掠到了观心峰顶外的虚空之中。 临空而立,看着观心峰,仿佛就是一座尖耸的峰峦被削平了山尖一般,是一块巨大的平顶。 平顶之上屹立着一座笼罩着阵光的高塔,远远看去像是一柄冲霄的长剑一般,剑气环绕,给人以一种极大的冲击力。 这应该便是先前张玉妮说过的剑塔了。 陈长安瞥了一眼,剑塔的一侧便是一片宫殿群,来往的弟子甚多,想来便是内务殿了。 他要出剑阁,就必须去内务殿申请一个准许令,他的身影一闪,掠向宫殿群的方向。 宫殿群之前,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通体以一种特殊的灵木筑造而成,其中上隐藏着许多道阵纹,只是一眼便能看出这座宫殿的不凡,像是世俗人口中的仙人殿宇一般。 “内务殿!” 陈长安抬头,看到殿宇之上的匾额镌刻着三个大字,一股恢宏的气息扑面而来。 匾额之下,是敞开的巨大宫殿口。 有上百位身着北海剑阁弟子袍的修行者往来在内务殿中。 到这里的几乎全部都已经是身着弟子袍的明剑台弟子,像他这种穿着自己的衣袍的观心亭弟子竟是一个都没有,想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观心道场听教。 陈长安走入大殿之中。 看到大殿之内有许多窗口,有交易各种修炼资源的,也有接取宗派任务的,还有挂着风来房匾额的内阁,但是却不见去何处申请离宗。 陈长安随手拦下一位弟子:“请问这位师兄,我要申请离宗该去哪?” 那位弟子指了指大殿左侧,道:“去内殿,要申请离宗需要长老审批,而且近来北海并不太平,若非急事还是尽量不要外出才是!” 陈长安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兄!” 那位弟子见陈长安似乎并没有将他的建议听进去,于是摇了摇头,也不多说。 陈长安径直走向大殿左侧,而后穿过一条小道俨然进入了内殿之中。 内殿的装饰与外殿十分相似,不同的是这里只有一个窗口和一间屋子,窗口前悬挂着一块镌刻着“宗务”二字的桃木牌子,而那间屋子却是没有悬挂匾额,只在门把上挂了个“闲人免进”的木牌。 相比于外殿的热闹,内殿却是死寂一片。 陈长安走近那个挂着“宗务”木牌的窗口,见有一位白嫩的童子正趴在窗口上睡觉,鼻子里打着鼻涕泡随着呼噜声时大时小。 陈长安靠近一看,这童子竟然长着两个毛茸茸的小朵儿,光溜的小脑袋看着煞是可爱。 “我要申请离宗几日!” 陈长安的话语落下,那童子的鼻涕泡“卟”的一声轻响,直接爆裂而开。 趴在窗案上睡熟的童子抬起头,一双可爱的大眼惺忪的半眨睁开,似乎因为被吵醒有些不开心,小脸上流露出一抹懊恼,看了陈长安一眼,停了一瞬道:“要离宗直接去那个屋子找徐老头,不要来烦我!” 说完,童子又栽头睡去。 陈长安愣了一下,看着这童子不自觉摇了摇头。 他转身推开那扇挂着闲人免进的屋门。 屋内茶桌之旁。 徐川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浑浊的眼眸扫向陈长安,道:“小子,你离宗要去干什么?” 以他的修为,自陈长安踏入内殿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 毕竟这小子三日前可是将周正三人当众暴打了一顿,而且还丢到观心湖里镇压了好一会儿。 虽然周正他们三个回明剑台后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这件事,但是天下并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身为内务殿长老这个消息还是很清楚的。 而且这小子貌似打败了三个明剑台的弟子有些飘飘然了,连着有三日没有去观心道场听教,这三日中还有一日可是他讲道的。 在陈长安方才踏入内殿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开口,便是要让陈长安去触一触那妖童的霉头,没想到那妖童只是瞥了陈长安一眼竟然没有做别的,这不免让他有些失望了。 “回徐长老,弟子要去昆仑城采买一些修炼资源!”陈长安拱手开口道。 “以你的境界,能用到的修炼资源内务殿基本都有,不必去昆仑城!”徐川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道。 “那我要去卖一些修炼资源!”陈长安见理由似乎不够充分,又补充道。 “卖什么修炼资源,内务殿也有收修炼资源,你大可拿出来,老夫可以给你一个公允的价格!”徐川淡淡一笑道。 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翻手取出二十余个玉瓶,摆在了茶桌之上。 “这些都是弟子要卖的,三阶恢复类丹药三十枚和三阶疗伤丹药三十枚,长老能出什么价?” 徐川愣了一下,他本以为陈长安只是找个借口想要离宗,没想到竟然真的给他拿出了这么一小批的丹药。 他上前打开几个玉瓶确认了一下,发现其中的丹药品质都极为不错。 “这些丹药是你炼制的?”徐川抬头,瞥了一眼陈长安。 恢复丹和疗伤丹都是修士最为常用的丹药,基本上是不会拿出来卖的,除非这个人是灵药师。 “是!”陈长安点了点头。 徐川闻言老眼一眯,道:“一枚一千灵晶,我全部收了!” 陈长安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徐长老莫不是欺我不知道外面的价格?” 徐川眉头一挑,道:“一千五百枚灵晶,如何?” 陈长安依旧面带笑容,伸出两根手指,道:‘两千枚灵晶,少一枚不卖!’ 徐川老眼一翻,嘴角露出一抹狐笑,道:“你确定?你不想去昆仑城了?” 陈长安听着当即愣住,这赤果果的威胁啊! “一千九百枚灵晶!”陈长安开口。 “一千六百枚!”徐川开口。 “一千八百枚!”陈长安坚定的开口。 “成交!”徐川老脸上露出一道得逞的笑容。 陈长安不太情愿的接过他送过来的十万八千枚灵石,而后朝着他伸出手道:“准许令!” 徐川笑着收起桌上的丹药,而后取出一块紫玉所制的六棱玉符,放到陈长安的手心之上。 陈长安接过令牌,转身便走。 “等等!”徐川开口。 “徐长老还有什么事?”陈长安停下脚步,连脸都懒得转过去。 “若非必须,你最近还是不要离开剑阁的好,可以等几日宗主回宗后再走,最近北海之上并不太平,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频繁对剑阁弟子出手!”徐川声音变得严肃道。 “我会小心的!”陈长安淡淡应了一声。 看着陈长安好像依旧没有打消念头,徐川开口道:“去时一直向南,归时将灵力注入准许令,它会给你指引路线的!” 陈长安轻应一声,而后迈步走出了屋门。 徐川看着陈长安的背影,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么多年了,剑阁总算来了一位灵药师啊!” 他的心中暗暗盘算着日后要怎么跟这位弟子深入交流一下。 陈长安不知道,因为自己卖灵药的行为已经被徐川盯上了,他此刻刚走出内务阁,手中拿着紫色的令牌,释放出灵舟,腾空而上,而后驾驭着灵舟直接朝着南方掠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师兄与红月 灵舟在云雾之间掠过一抹流光,片刻后来到剑阁的大阵之前。 陈长安手中的紫色令牌散发出一道淡淡的光芒笼罩住灵舟,而后灵舟自然的掠出大阵之外,眼前出现了蔚蓝的北海,身后的剑阁依旧隐藏在阵法之中,看不到踪迹。 陈长安将手中的紫玉令牌收了起来。 灵舟向南,激射而出。 约莫离开剑阁一个时辰左右。 陈长安听到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空阔的海面上空,一座由二十余位身着蓝袍的修行者组成的幽蓝色大阵悬空运转,一道道玄奥的幽蓝色符文复浮现在阵光之上,散发着一道冲天的的幽蓝色光柱。 阵法气息顺着幽蓝色的阵光弥漫而开,惊走了方圆百里之内的海中妖兽。 二十八位蓝袍修行者手中各自捏动着阵诀,站在阵法之中,维持着大阵的运转。 大阵中央,汹涌的幽蓝色阵法之力将一个青袍男子镇压困住。 “明海宗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投靠红宗!” 青袍青年身侧悬浮着一柄赤金色的飞剑,汹涌的剑气自剑锋之上流转而出,抵抗着四周的阵法之力。 “齐浩,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可惜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所以我们只能送你上路了!” 二十八位蓝袍修行者之后,还有一位身上披着红袍,赤着双脚的小女孩临空而立。 这小女孩看着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声音很软糯,煞是好听,若非她的身上散发着远超养神境的气息恐怕还会被误以为是某个邻家的小女孩。 “施红月,你真的以为就凭这些人能在剑阁强者赶来之前杀了我?”齐浩眼眸一凝,沉声开口道。 “齐浩,你少虚张声势,此地距北海剑阁有上千里之遥,而且海冥大阵可以隔绝了所有的灵符,你莫不是要靠着和剑阁的长老心有灵犀让他们来救你么?”施红月赤着的双脚轻轻迈动,那双红唇之中发出“咯咯”的笑声。 齐浩的面色一沉。 他的确是在虚张声势,他并没有将传讯灵符放出去,而且将困住的海冥大阵正在不断运转,阵法之力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他根本无法突破阵法,若是长期得不到支援怕是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虽然心中没底,但齐浩知道,此刻不能露出丝毫的怯色,“好啊,那便等着?” “等着便等着咯!”施红月美眸弯成月牙,摊了摊白皙的小手。 她可以确定齐浩没有将传讯灵符传出去,只要保持这海冥大阵的运转,便可以将齐浩活活耗死在这里。 想想自己今日竟然要将北海剑阁两重楼的大师兄给杀了,她的心中便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兴奋。 齐浩的咬牙,看着施红月,心中暗暗打算着若是撑不下去了是不是要自爆,毕竟自己可是剑阁独立于五大楼之外的两重楼的大师兄,就是死至少也要让这个红宗的红袍杀手付出一些代价。 就在齐浩的心沉到谷底之时。 一道冷冽到极致的剑鸣声毫无预兆的响彻而起。 隐约间可以感知到一道剑气破空而至。 剑气无光,速度却是快到了极致,瞬间将维持海冥阵法的二十八人斩死了两人。 嘭!嘭! 那两个修行者亦是养神境的修士,然而身后的剑气来得太快,而且隐藏了气息,他们根本无从躲避,直接被斩成一团血雾。 恐怖的剑气轰击在整座海冥大阵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偌大的海冥大阵之上瞬间出现一个缺口。 而后整座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瓦解。 “平山海!” 齐浩看着这道剑气的轨迹,面色陡然一愣,而后双眸中流露出一抹狂喜之色。 他身为剑阁两重楼的弟子,在十年前有幸见识过大长老周铁衣的这一招神通,当时周长老到他们两重楼,说的便是谁能在他压制修为到同境的情况接下他这一剑,他便收谁为弟子。 当时他便上前去试了,可惜剑气的威能还未完全释放他便已经落败了。 正是因为他见识过这一招神通的厉害,所以才能一眼便认出来。 齐浩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指点出,环绕在身侧的飞剑当即破空而出。 数十道赤金色的剑气在飞剑掠出的瞬间亦是激射而出,剑光之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剑气交织闪掠,瞬间将他头顶之上残破的海冥大阵斩得破碎。 施红月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一双水灵的眸子悄然愣住。 “是谁?” 这北海之上哪来的飞来一剑,竟然将海冥大阵直接斩出了一道缺口。 施红月水灵的眸子中闪着冰冷的寒意,顺着剑气掠来的轨迹,锁定住了一位临空而立的白衣少年。 “北海剑阁弟子,陈长安!” 陈长安看着她,想了一下还是报出了名号。 “陈长安?” 一侧的齐浩面露思索之色,一遍斩杀那剩余二十六位蓝袍修行者,一边想着剑阁好像没有这么一号弟子啊! “你真是找死!”施红月小脸气得变形,本来都要将齐浩斩杀了,立下一件大功,没想到却被这个养神境的小弟子给破坏了。 她那白皙的小手扬起,屈指一弹。 一枚银针激射而出,银针之上环绕着暗红色的道意之力,在射出数丈之后,暗红色的道意竟然化作一条巨大的血蟒,张开着血盆大口朝着陈长安撕咬而来。 那血盆大口之中的蛇信,便是那枚飞针。 陈长安本想躲闪,却是感觉一股巨大的威压降临在身上,而后身体的速度甚至连灵力都运转了慢滞了起来。 他看着那血蟒扑面而来,猩红的双目仿佛要吞噬人的心魂一般,而他身体依旧难以挪动半分。 陈长安的背后猛得生出一股寒意,竟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小女孩是什么修为? 难道她是归一境之上的修行者? 这给他的压力竟是比归一境的张云妮还要强,已经堪比在晋国时面对昆仑道紫月宫的弦月宫主时了。 就在血蟒要落在陈长安的身体之上时。 齐浩的身影一闪,凭空出现在了陈长安的身前。 他的身上升腾着赤金色的灵力,严严实实的将陈长安护在身后。 飞剑斩出! “滚!” 随着齐浩的一声怒喝,飞剑之上,一抹赤金色的剑气横斩而出,剑气掠出数十丈,竟是化作一条赤金火龙朝着那血蟒冲击而去。 火龙与血蟒碰撞。 赤金与暗红色的光芒交汇。 下方的海面被碰撞产生的力量轰出一片空缺,海浪席卷起足有数十丈高,而后迅速的落下回填。 恐怖的余波化作一股汹涌的气流激荡而开,竟然在海面之上卷起数个漩涡。 方才还风平浪静的海面在这一刻却是变得惊涛骇浪。 施红月娇小的身影倒退了一步,她看着齐浩的身影出现,不自觉瞥了一眼旁边的二十余位修行者,果然已经尽数身首异处,尸体落在海水之中,随着海浪浮浮沉沉,快速染红着海面。 “施红月,要想杀我剑阁弟子得先过我这关!” 齐浩挥手将飞剑召回身前,双眸中泛着金色的光芒,看着不远处的施红月。 施红月小脸气得有些扭曲,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齐浩,而后落在他身后的陈长安身上,“陈长安是吧,你最好永远不要离开剑阁,否则我保证你生不如死!” 留下冷厉的一句话后,施红月身影一闪,化作一抹流光激射向东而去。 直到确认施红月的身影消失,齐浩才松了口气,身上不可一世的气势陡然下跌,气息变得紊乱,胸口一阵起伏,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止不住的流出。 方才他在海冥大阵之中便已经受了伤,再加上出手快速斩杀那二十六位养神境修行者和方才与施红月的全力一击,他体内的伤势自然便快速的开始扩散而开。 但是为了不让施红月看出来,他只能强行压制这伤势,保持巅峰的气势。 此刻施红月离去,他放弃了压制,于是伤势便瞬间爆发了。 陈长安这才回过神来,道:“师兄,你没事吧?” 齐浩收起飞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气息,道:“我没事,回去闭关疗伤一下就好。” 陈长安眼眸一动,“师兄,不用疗伤丹药么?” 齐浩道:“不用,剑阁没有的灵药师,外界的丹药又贵,我又没有受什么重伤,能省一枚算一枚吧!” 陈长安愣了一下,难怪徐川老头要坑他这个后辈,听这位师兄的话来剑阁的资源应该是很紧张了,他翻手取出一个玉瓶递给齐浩道:“师兄,我这里有丹药,虽然等阶不高,但也能疗伤,你还是吃一枚吧!” 齐浩看着那玉瓶,虽然低阶的丹药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但毕竟是师弟的一番心意,他总不能拒绝寒了他的心吧。 想到这,齐浩便伸手接了过来,道:“那就多谢师弟了!” 说着,他打开玉瓶,正要往手心倒,却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丹药香气。 这是……三阶丹药! 第一百二十章 昆宝居的潘少 “师弟,你是拿错了么?” 齐浩手中拿着玉瓶,呆愣的看着陈长安。 “没有拿错啊,三阶丹药的等阶是低了一些,但应该还是能有点儿疗伤效果了”陈长安淡淡的道。 三阶丹药,等阶低? 三阶丹药已经算得上极佳的丹药了啊! 齐浩愣了一下回神,一定是是这位师弟怕我不接受,所以才故意说低的。 想到这,齐浩当即开口道:“师弟,你的心意师兄明白,不过这三阶丹药价值不菲,想来你攒一枚也不容易,不用浪费在师兄的身上!” 说着齐浩就将丹药放回玉瓶,就要递给陈长安。 陈长安愣了一下,的资源紧缺啊,看给师兄穷的,连三阶的丹药都觉得价值不菲。 “师兄,这三阶丹药我有很多,真的不用放在心上的!”陈长安说着又掏出了三个装着丹药的玉瓶。 齐浩本来还想劝说两句,但他看到陈长安手中的玉瓶时,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他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现在的师弟都这么有钱了? 他想起陈长安方才说的有一些低阶丹药,看着样子,三阶丹药对于他可能真的只是低阶丹药。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陈长安看着齐浩欲言又止的模样,尴尬又不失微笑的道:“看师兄伤势不轻,这瓶丹药就送给师兄了吧,师弟有些事要往昆仑城,就先行一步了!” 他方才便是在此地的战局吸引过来的。 而今这里红宗杀手已经被解决,他自然还是要接着去昆仑城的。 齐浩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 看着陈长安翻手取出一艘三阶灵舟,而后翻身上去,向南掠了出去,齐浩这才回神。 “师弟,你是剑阁哪一楼的弟子啊?” “观心亭!” 齐浩听着徐徐传回来的声音,身体当即愣了一下,眼眸中升起一抹疑惑之色。 观心亭? 他连楼外楼,不对是连明剑台的弟子都不是? 这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宗主谈及她收的那位张师妹,好像是叫张玉妮,让她当了中玄楼的大师姐,其原因便是因为她足够有钱,云州富甲排名第三的张家的千金。 难道宗主又要收一位亲传弟子了? 不对,他好像会周长老的平山海,他是周长老的传人啊! 齐浩好像发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又是周长老的弟子,又有钱! 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望着陈长安的灵舟愈来愈远,感叹的摇了摇头,“真好,还有灵舟,哪像师兄我只能御剑!” 说完,他御剑向北掠去。 陈长安驾驭着灵舟已经掠出了上千丈,他并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观心亭弟子竟然被剑阁独立于五楼之外的两重楼的大师兄给羡慕了。 他此刻的念头便是快些到昆仑城,将欠柳羽的补天丹还上,顺便买一些修炼资源,他可是同修两种道意,要破镜所需要的灵力绝对是一笔天文数目。 黄昏的斜阳倒映在北海的海面之上。 昆仑城外的松涛翻涌,晚霞盛开在天边。 陈长安的灵舟在晚霞之下划过天空,落在昆仑城外。 他收拾了一下,迈步走入昆仑城。 城内灯如白昼,往来修行者络绎不绝,相比于他不久前来的一次,这一次则是显得要更热闹一些。 他并不知,在他进入昆仑城后,一枚画着暗红色的飞针的灵符悄然在城外的虚空之中浮现,而后一闪而逝,向着北海之中飞掠而去。 陈长安没有在路上过多停留,径直去了昆宝居。 今日的昆宝居竟然出奇的多了许多的修行者,相比于上一次的清冷有很大的差异。 陈长安刚走入昆宝居,其木案桌前的女子当即美眸一亮。 “陈公子!”她上前行了一礼,认出了陈长安,毕竟不久前才见过,而且还是与柳羽相识的人,她可是记的很清晰。 “陈公子今日可是要出售丹药?” 陈长安眼眸淡淡一瞥,道:“丹药暂时就不出售了,买一些四阶灵药,另外找一下柳羽!” 上一次他离开昆宝居的时候柳羽便与他说,若是要找她直接来此就好。 那前台女子美眸微微一动,道:“柳羽小姐不在,不过她有吩咐,如果陈公子来了就通知她,我马上便传封灵信过去,想来柳羽小姐收到了便会从昆仑赶过来的!” 陈长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那前台的女子美眸中流露出一抹讨好之色,道:“柳羽小姐过来想必也要些时间,今日正好是昆宝居举行的拍卖会,其上有不少奇珍异宝,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我给您安排个包厢,您进去坐坐,随便看看?”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正好无事,可以进去坐坐。 “可以!” 前台女子取出一块写着包厢号码的木牌,递给陈长安,道:“昆宝居的拍卖场在地下,陈公子从右侧的廊道走到尽头便会看到通往拍卖场的路了!” 陈长安点了点头,伸手去接那块木牌。 然而,还未等他拿到那块令牌,一道很不和谐的骄喝声悄然响起。 “慢着!” 一名身披锦袍,双眸带着不屑的青年公子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向着他们走来,身边跟着一个体态臃肿的男子,身后跟着两个气息强大的中年男人。 陈长安不认得那个青年,但他认得青年身旁的那个臃肿男子,不正是前些日被他当街暴打的什么王家公子么? 没想到他离开了北海城,跑到这昆仑城来了。 王楚源站在青年公子的身旁,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冷笑看着陈长安。 自陈长安走入昆仑城的时候,他便隔着老远见到了,而后看他进了昆宝居,心中那埋藏已久的愤恨当即爆发了出来。 这个陈长安在北海城的时候让他那么丢脸,还害得他无法参加北海剑阁的纳新考核,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来昆仑城想办法进入昆仑道门。 现在给他遇到,怎么可能放过报复他的机会? 今日他也要让这个陈长安丢个大脸。 当然,他知道陈长安不好惹,但他这一次可不是自己惹,而是挑唆了身旁的这位昆宝居大管事的潘公子来惹。 昆宝居的大管事可是昆仑道门的外门长老,而且这个长老还是出了名的宠儿子,想来陈长安若是敢不识相,必然要栽个大跟头。 “明奎公子!” 前台女子看见那锦袍青年,当即躬身行了个礼。 潘明奎没有看她,而是看着陈长安,眼眸之中轻蔑挑衅的神色丝毫不掩饰,道:“他的木牌本少要了!” 他平日里是很少来昆宝居的, 不过今日却是例外,他本在青楼喝酒,结果身旁这位最近玩得十分不错的王兄向他敬酒苦诉,说是被这陈长安曾经当街暴打过,这个陈长安仗着有北海剑阁的弟子撑腰,所以吃了很大的亏。 于是他便应了下来,替身旁这位王兄讨口气。 “这!” 前台女子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抹为难之色,道:“是这位陈公子先来的,要不……” “不要!” 潘明奎直接打断道:“我说了,他的令牌本少要了,你听不懂么?” 他的双目瞪向那前台女子,声音近乎发怒。 前台女子闻言吓得一颤,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后目光带着哀求看向一旁的陈长安道:“陈公子,要不我给你换一块木牌?” 陈长安哪里看不出眼前的情况,肯定是这个潘明奎被王楚源挑唆过来找他麻烦的。 真是无聊。 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秒,潘明奎的左手突然放开怀中的暴露女子,一掌直接抽在了那前台女子的脸上。 啪! 一声清冽的响声! “啊!” 那前台女子惨叫一声,脑袋直接都被抽得别过去,半张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你听不懂本少的话么,我说他的木牌本少要了,我说的是所有木牌,懂么?”潘明奎冷笑着开口,说着那只抽人的手还在一侧暴露女人的峰峦上抓了一把。 说完,他抬起脚便要向着那是前台女子踢了过去。 陈长安眉头一皱,伸手一挥,一股灵力涌出化作光幕,将他那前踢的腿瞬间挡住。 潘明奎一脚踢在灵力光幕之上,被自己的力道反震得倒退了一步。 陈长安看着他,眼眸微微一眯,道:“这位公子,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 “过分?” 潘明奎站稳脚步,看着陈长安面色流露出一抹冷笑,双眼闪烁着蛮横的光芒,“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竟然敢在昆宝居对我动手,今日本少非得废了你!” 话落,他便推开身旁的两个暴露女人,朝着陈长安丢出一枚灵符。 灵符在空中化作一道剑气。 青色剑光照亮了四周。 一声清冽的剑鸣声响彻而起。 陈长安面色一凝,这灵符中所藏的这一道剑气竟是堪比寻常养神极境修行者的全力一击。 他手中一道法诀捏动,灵力催动彼岸花道意瞬间在身前凝聚出一道魔气光幕,将那道剑气抵挡而住。 而就在这时,那潘明奎却是冷冷一笑,一步掠出,手中凝聚着道意的一拳轰向陈长安的面门。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雷见禅意 拳风轰鸣。 汹涌的赤红道意之力在拳身之上流转。 陈长安感受到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潘明奎这一拳竟是要将他打死。 潘明奎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拳锋朝着陈长安的面门,想试试将他的脑袋直接打爆的模样。 对于他而言,陈长安也只是北海剑阁的普通弟子,杀了便杀了,到时候就算是北海剑阁的人要来寻事,他随便找个人替他背罪就可以了。 反正他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他爹都会给他善后的。 “哼!” 陈长安双眸冰冷,既然对他起了杀意,那他也没有必要客气了。 无幽剑瞬间出现在他的左手之中,身形一转。 铮! 一道森白色的剑光照亮昆宝居的前厅。 撕拉一声闷响,潘明奎那轰向陈长安的右臂竟是应声被斩断,鲜血飞溅,断臂飞到空中,划过一道不算优美的弧线摔落在地面之上。 剑气的威能爆发,将潘明奎震得踉跄倒退。 他只感觉到肩膀一凉,整条手臂竟然失去了知觉,低头一看,见自己的右臂竟然被沿着肩膀整齐的切开,血口处正汩汩的朝外涌处鲜血。 这时一股剧烈的疼痛才从他的肩膀处传来。 “啊——!” 潘明奎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直接摔在地上,面色惨白,口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四周早被吸引来观望的修行者见此面色皆是一愣。 “天啊,潘明奎的手臂竟然被斩断了!”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来昆宝居对潘明奎下如此狠手?” “他完了,潘明奎的父亲可是昆仑道门的外门长老啊,潘磐长老可是出了名的宠溺儿子啊,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爱子被人在昆宝居斩断了一臂,怕不是要将他剁成肉泥了!” 众人用惊诧的目光看着陈长安,小声的议论着。 就在同一瞬间。 潘明奎身后的两个养神境护卫亦是面色大变,惊怒无比的看向陈长安,异口同声。 “你找死!” 话落之际,他们的身影一闪,纷纷拔出长剑,凝聚出一红一蓝两道剑气,斩向陈长安。 陈长安瞳孔微微一凝,而后手中无幽剑轻轻一扬,无止剑意瞬间被催动,漆黑的剑刃之上一道森白色的剑气激射而出。 白色剑气与红蓝两道剑气对碰。 嘭! 一声巨响。 一股恐怖的气浪席卷而出,余波化作一阵狂风荡漾向四周,将众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陈长安一步未退。 那两位养神境的修士却是同时倒退一步。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他们可都是养神中境的剑道修行者啊,方才所释放的剑气不仅仅融合了道意,更是将他们从潘磐长老那学到的昆仑道门的剑招都施展出来。 可是,就是如此,依旧被眼前这个年轻养神初境少年给一剑击退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的眼中透露出凝重之色,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身上灵力运转到极致。 潘明奎身旁的王楚源看到这一幕心神一颤,连忙弯腰将地上痛苦嚎叫的潘明奎扶到三丈之外,确定陈长安不会对他出手后,才朝着身旁的断臂兄弟道:“潘兄莫急,我有灵药!” 说着,他从储物戒指之中慌忙的取出一个玉瓶。 倒出丹药,捏碎洒在在潘明奎的断臂之上。 这个玉瓶之中的丹药可以治疗外伤,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可以止疼。 丹药粉末落潘明奎的肩膀断口处,瞬间让他那痛得近乎痉挛的身体稍微平复了些许。 一侧原本被潘明奎带来的两个暴露女人在这一刻吓得直接腿软,小心翼翼的摸出了昆宝阁的大门。 她们只是冲着潘明奎的钱来的,跟他可没有什么交情,根本没有必要留在这。 “什么人竟然敢在我昆宝居闹事?”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从昆宝居的后方传来。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金线蟒袍的中年男人迈步而来,这男人约莫三十四岁,面容粗犷,双目威严,行走间龙行虎步彰显着他的不凡气势。 “潘海,昆宝居的二管事!”有人惊呼出了中年男人的名字。 “他不是潘明奎的亲叔么?” “这个少年完了!” 四周众人小声的议论着。 而此时被丹药止住疼痛的潘明奎看向潘海,脸上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二叔,救命啊,那个小子他斩断了我一条手臂,你快杀了他!” 潘海看着潘明奎失去手臂的肩膀,又看了看地面之上的血,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的陈长安身上,“小子,你这是在找死啊!” 陈长安淡淡开口道:“他要杀我,我只断他一臂,他占大便宜了!” 潘海眼眸一凝,身上涌出一股养神极境的威压,眼睛瞪大得吓人,道:“他想杀你可曾已经杀了你了,既然你还没死,凭什么敢断他一臂?” 潘海的声音冷的像万年玄冰一般。 陈长安闻言,冷冷一笑道:“好一个歪理,莫不是要等我被杀了化作惨死的冤魂才能动手反击?” 潘海闻言,粗狂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双眸中怒意流转,“无论如何,你断了我侄儿一臂,今日我便要断你双臂,废掉你全部的修为,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昆宝居放肆的!” “二叔,不要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将他剁成肉泥去喂狗!”一侧潘明奎满脸怨毒的盯着陈长安,声音中充满着深深的恨意。 潘海没有回话,但他的身上,灵力已经运转了起来。 养神极境的威压从他的身体之上透体而出,如深海狂狼般拍碾向陈长安。 陈长安双眸一凝,握紧了手中的无幽剑。 若是这潘海要动手,他亦是不介意与他试试自己的剑锋。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庄正平和的声音悄然响起。 这声音是一道男子的声音,但听着却是令人如沐春风。 众人随声望去,见昆宝居的大门之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位年轻的和尚。 这和尚穿着一身干净的黄色僧袍,五官清秀,肌肤白皙,一双剪水的眸子,长相竟是比许多的女子还要好看许多。 人群中一些女修士见此,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惊叹一声“好漂亮的和尚!” “什么漂亮的和尚,他是无禅寺的禅子啊!”有修行者瞬间认出了黄袍僧人的身份。 “无禅寺不都是古板的秃驴么,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和尚。” “你竟然敢说四大超然势力之一的无禅寺的圣僧是秃驴,小心他们把你的脑袋当木鱼来敲!” 众人议论纷纷。 悟禅朝着他们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而后上前一步,走到陈长安近前,道:“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陈长安眼眸微动,道:“大师风采依旧!” 悟禅眼眸一动,“陈公子近来可好?” 陈长安眼眸一翻,“不太好!” 悟禅淡淡一笑,目光随之转向一侧的潘海,道:“这位陈公子是小僧的朋友,潘先生能否给小僧一个面子?” 潘海面色沉凝,他只是昆宝居的一个管事,若是让他去得罪悟禅,那他未免有些得罪不起,毕竟是无禅寺的禅子,他的背后是四大超然势力之一的无禅寺,但若是就因为禅子的一个面子,而不顾亲侄被人斩断一臂,那传出去未免太难听了一些。 “潘海尊重禅子,但此事关乎我侄儿,我决计不能放下,还请禅子不要插手!”潘海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开口道。 一侧的潘明奎见此亦是狠毒的道:“没错,他今日必须得死!” 悟禅没有去理会潘明奎的话语,依旧看着潘海,道:“潘先生若是执意要动手,那小僧的钵盂今日可能要拿出来敲打敲打了!” 悟禅的声音很平静,清澈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的声音很好听,就算是威胁人的声音依旧是。 潘海闻言,粗犷脸上流露出难看之色,这禅子乃是云州青云册上排入前十的青年才俊,且不说其作为四大超然势力之一的无禅寺的传人,一身佛道传承有多么强大,就算是其的修为,也绝对远超于养神境。 若是这禅子今日要为陈长安出头,那他还真奈何不得对方。 无论是背后的势力,还是身上的实力。 “禅子这么做不觉得违背了佛门禅意么?”潘海沉着嗓门,压低声音道。 “不觉得!” 悟禅淡淡开口,左手轻轻在身前竖起,道:“佛经上说修心当以净心为要,修道当以无我为基。过去事,过去心,不可记得;现在事,现在心,随缘即可;未来事,未来心,何必劳心,潘先生又何必执着已经发生的事,再妄造恶果呢?” 潘海咬紧牙关,他知道,与无禅寺的禅子讲佛门禅意,他永远也讲不过。 “禅子今日当真要为他出头?”潘海双眸死死的盯着悟禅,道。 “阿弥陀佛!”禅子只是低头,轻宣一声佛号。 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滞了了一般。 四周一片死寂,寂静中藏着无声的沉重。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要就此不了了之时,一侧的潘明奎却是看着昆宝居门外的方向,哭丧着脸张开了口,喊了一声。 “爹!” 第一百二十二章 柳羽的交代 这一声“爹”就像是平地的一道惊雷一般。 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昆宝居灵木大门之外,出现了一位身着灰色宝衣的老者,宝衣之上绣着“昆仑”两个古朴的字眼,这个标志在昆仑城内,相比于任何锦衣华服都要耀眼,因为它代表着昆仑道门。 老者头束白玉冠,须发有些花白,炯炯有神的双眸中闪烁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他叫潘磐,昆仑道门的外门长老。 当然,他也是潘明奎的父亲。 看着不远处被断去一臂的儿子,他的胸口不自觉的便升腾起熊熊的怒火。 “大哥!”潘海朝着他道了一声,心中有些忐忑。 潘明奎在昆宝居被人斩断一臂,若是要追究他这个二管事必然也是有责任的。 “爹,他断了我的手臂,二叔要替我报仇,结果这个无禅寺的禅子要保他,你快给我做主啊!”潘明奎带着哭腔,双眸中泪流涌动。 潘磐听到儿子这般的话语声,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他的双眸红了,自己老来得子,夫人生了潘明奎之后便不幸故去了,而他年岁已大,不出意外的话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了,结果就是这仅有的一个却让人在自己的地盘当众斩了一臂,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潘磐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瞪向禅子道:“禅子,今日伤及我儿子的此獠我必定要杀他,你可是要挡我?” 说话间,他那一声灰袍宝衣无风自动,远远超过养神境的气息透体而出。 伤了他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断了一臂,这个仇他必须要报,就算对方是无禅寺的禅子,亦是不惧。 悟禅看着他,清秀了脸上双眸平静,道:“潘长老怒火乱心,贵公子的伤乃是其自取因果,若潘长老执意要一错再错,那将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我不管什么结局,伤我儿子的,我便要他死!” 潘磐身上灵力汹涌,手中一柄赤金长剑不知何时出现,剑气吞吐,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了一般。 悟禅看着他摇了摇头,手中佛珠缓缓拈动。 “此事本与禅子无关,你确定不让么?”潘磐老眼中杀意流露,声音干哑道。 陈长安看着这一幕,面色沉凝。 他刚要开口答谢悟禅,而后准备逃离。 这昆仑道门的外门长老虽然修为远超于他就,但他若是全力逃遁,对方未必能够追得上自己。 悟禅站在他的身前,却是已经开口,道:“不让!” 两个人,干脆明了。 所有人听到这不由得心中一颤。 为了一个不知名的青年,这无禅寺的禅子竟然不惜要与昆仑道门的外门长老一战? 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人? 凭什么值得禅子这般相互? 若说他只是禅子的寻常朋友,他们打死都不信,毕竟修行界哪里有朋友之说,必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今日之后此事怕是要就此传开了。 毕竟对战的两人背后都是四大超然势力之一。 无路谁赢,都会惹来无数纷说。 潘磐咬紧牙关,泛红的双眸中杀意凝聚到了极致,他的手中长剑扬起,剑锋之上的赤色红芒照亮了整个昆宝居。 “看来今日这件小事真的不能善了了!” “是啊,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潘明奎!” “这潘磐长老本就是出了名的宠子,今日怕是不分个胜负,不可能让他们走了!” 四周众人看着这一幕,小声的议论起来。 他们看向陈长安的目光,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们都知道陈长安并没有错,但当潘磐来的时候,有没有错已经不重要了。 “住手!” 就在这时,昆宝居外的天空一道剑光破空而至。 柳羽的身影掠入昆宝居内。 她站在陈长安和禅子的身前,清澈的双眸冷冷的瞪着潘磐。 “她是……柳羽!” “第一剑圣柳太一的女儿啊!” “她怎么会突然来这里,难道……” 众人看着柳羽的身影突然出现,脸上纷纷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柳羽的名字在昆仑城很响亮,不同于潘明奎的那般,她不仅仅出身超凡,其修为与天赋更是堪称昆仑年轻一代的一绝,在场的诸多修行者都是来自北海的宗派,对于此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往日里柳羽虽然有在昆仑城出现,但几乎从不与人打交道。 今日突然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潘磐看见面前的柳羽,老脸陡然变色,很显然,他看出了柳羽双眸之中的怒色。 在众目之下,只见柳羽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陈长安,满脸歉意的道:“实在是抱歉,是我的疏忽,让你遭遇了这么大的麻烦!” 柳羽话落,众人当即面露震惊之色。 这是什么情况? 堂堂第一剑圣的千金竟然在给一个不知名的青年修行者道歉? 陈长安扫了一眼柳羽,双眸冰冷,道:“一句道歉就完了?我遵守约定从北海来昆宝阁,结果你们昆宝阁管事的儿子一言不合便要对我下杀手,我反击断他一臂,结果却惹来你们昆仑道门的长老要杀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抱歉,实在是抱歉!” 柳羽朝着陈长安躬身行了一礼,满脸歉意的道。 陈长安完全可以不来昆宝居的,他在北海剑阁,补天丹的另外两枚丹药若是不给她,她也奈何不了他。 结果人家遵守约定来了,来此之后却遭遇如此之事,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陈长安冷哼一声,眼眸一沉,道:“此事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要回北海闭关上十年八年的,至于丹药你便等下一个会炼制的人出现吧。” “不要!” 柳羽美眸一凝,俏脸上流露出一抹惊慌之色,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话间,她转过身,美眸冷冷的扫向潘磐。 潘磐咬紧牙关,面色涨得红闷,看着柳羽道:“他斩断了我儿一臂,我……” “闭嘴!” 柳羽双眸看着潘磐,布满寒霜的脸上,双眸扫向一旁的潘明奎,道:“你说,你为什么要对陈公子下杀手?” 潘明奎看着柳羽那吓人的眼神,心神乱作一团,道:“我……不是我,我是被挑唆的,是王楚源……王楚源跟我说让我给他出气……王楚源呢” 他当即便供出了王楚源,然而此时的王楚源早已不在他的身旁。 只有潘明奎一个人慌乱的顶着柳羽的目光。 在那吓人的目光中,潘明奎将事情的原由一分不差的说了出来。 等到他说完,下本身已经被吓得屎尿齐流了。 众人听完,当即恍然。 原来是这潘明奎仗着自己的势力想要替那个王楚源出气。 这潘明奎还真是可恶,若是今日这个陈长安他是寻常的修行者,怕是已经冤死在昆宝居了,幸好他是一块铁板,让潘明奎这一脚给踢断了。 “潘长老,你还有话说么?” 柳羽冷冷的看着潘磐,虽然他是外门的长老,但只有昆仑道门的弟子才知道,所谓的外门长老不过是在昆仑道门内修行了很多年都没有什么进境的老弟子,被安排去当的苦差罢了。 潘磐看着自家儿子那吓得狼藉的模样,眼中流露出一抹痛心之色,咬了咬嘴唇,道:“是老夫错了, 老夫愿意承当一切责任!” 柳羽美眸冷冷一扫,看向一旁的陈长安,见其并没有什么态度,便转身道:“此事我会禀告给宗派,昆宝居并不适合让你来管了!” 潘磐闻言,老脸之上气色瞬间一变,双眸黯然如灰。 他能够有今天,在昆仑城有着不俗的名气,自然便是因为自己费了许多功夫从宗派讨来了管理着昆宝居的差事,而今被剥去了这个位置,想来他很快就要与那些寻常的外门长老相差无几了。 潘明奎听到这句话更是面露懊悔之色。 他在昆仑城能有今日的生活,亦是得益于他父亲以及他父亲所掌管的昆宝居,而今日,这一切都消失了。 他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 自己为什么要听王楚源的,替他来出头呢? 想到自己日后将会面临的苦淡生活,再加上身上的伤势,他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不自觉让人开了眼。 这都多大的年纪了,遇到事竟然还是只会哭? 柳羽冷冷瞥了潘明奎一眼,而后又看向潘磐,道:“潘长老的儿子若是不会管,可以送到宗派的戒律堂去管,我可以给戒律堂的师长们打招呼!” 潘磐老脸一颤,昆仑的戒律堂那可是专门惩处宗派恶徒的地方,若是让他儿子过去,怕是没有几日的活头了。 “不用,不用,我日后必然会对他严加管教,绝对不会让他再出来作恶了!”潘磐惊慌的道。 “哼!” 柳羽冷哼一声,而后一拂袖,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将他带回去好好管教,若是哪一日让我知道潘长老无暇管教,我不介意用剑帮潘长老管一管!” “不敢,我们这就走!” 潘磐回身,一掌拍在潘明奎的后颈之上,而后将他扛到身后,向着昆宝居外快步而去。 他们身后,昆宝居的二管事潘海亦是愣了一下,而后咬了咬牙,跟了出去,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昆仑巨震 树倒猢狲散!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潘磐这棵大树已经在昆仑城扎根太多年了,多少人想要让他倒下,但最终都失败了,他们的尸体应该已经成为北海中某一头妖兽的排泄物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潘磐不可能倒的时候,他却倒了,而且还是倒在眼前这位养神境的年轻修士手中。 他好像叫做陈长安! 四周众人将目光落在陈长安身上,他们的眼中有几分疑惑,几分惊讶,但更多的则是敬佩。 所有人都知道潘家的人在昆仑城作威作福,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们的修为境界比陈长安差?又或者他们的年纪比他小?还是他们身后的势力不足以让他们去得罪潘磐? 显然都不是,只是他们不愿意去招惹麻烦。 当然,他们眼中的敬意有几分亦是因为在陈长安面对潘家父子时不卑不亢的模样,这是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 柳羽转身,看向陈长安道:“我代表昆宝居额外赔偿你一百万灵晶,这个交代可还满意!”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淡淡道:“好!” 一个字,表明了他的态度。 柳羽闻言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如昙花一现般,一闪而过。 她转过身,让四周围观的众人散去。 陈长安在此时看向悟禅,道:“多谢!” 悟禅看着陈长安,清秀的脸上露出一道浅笑,“客气了,此事纵使不是陈公子,小僧依旧会如此!” 陈长安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敬佩之意,若是一般人,帮了人后恨不得对方感恩戴德,然而这位禅子却是直接道了换一个人他依旧会如此,言外之意不就是让他不要将此放在心上。 而今的修行界有几人能有此心境? 悟禅微微颔首,“小僧先告退了!” 说着他便转身而去,不稍停留,干脆利落。 许多人看着悟禅的身影,纷纷点头感叹,“不愧是无禅寺的禅子,此等心境已是远超寻常人了啊!” 悟禅一袭黄色僧袍,一双破布鞋,转瞬便消失在昆宝居的大门之外,融入了黄昏的人流之中。 待到众人散去。 陈长安看向柳羽,道:“补天丹的材料可曾准备好了?” 柳羽展眸一笑道:“早就备好了,你只要到炼药室就可以开始直接炼制了!” 她的言语之中带着期待。 补天丹对于其他人而言只是一枚丹药,但对于她而言,却是意义太大了。 依旧是上一次的那间炼药室,不过上一次那位的卢大师因为有事此时身在昆仑,好在柳羽来时便带来了炼药室的钥匙。 陈长安走入其中,开始炼丹,当然在炼制之前他让柳羽去将那一百万枚灵晶换成了五阶的灵药。 当修行丹药的品阶达到五阶之后,其所能提供的药力已经远远超过五阶妖晶的灵力,对于他体内那无底洞般的丹田而言,正是需要这种丹药来填充,而且相比于五阶妖兽晶核,五阶灵药一炉可以炼制多枚,显然也更为合算一些。 他这一次来昆仑城,可不只是要来还一枚补天丹的。 他更是要炼制一批丹药带走,否则北海剑阁之内,他可是拿不到足够的修行资源。 …… 昆仑城外。 海风吹来一片黑云,遮住了天边金黄色的大月。 城外的松林沉浸在浓郁的夜色之中,虽是寒冬,但依旧有着一声声虫鸣响个不停,林间竟有上千道黑袍身影隐藏其中。 一道红衣女孩的身影坐在松林最高的一棵古松枝干上,莹白的小脚在夜色中悠悠的荡着,她的双眸望着不远处明亮的昆仑城,一对与她那稚嫩面孔不太相配的红唇微微张着。 只觉得这昆仑城未免太亮了几分,实在是有些令人讨厌。 她的手中拿着一封信。 这封信是从伽焱城传过来的,刚刚送到,是她那位被誉为云州十二律之一的哥哥写给她的。 信上写得不是慰问的话,而是关于红宗的一些消息,也关于云州,比如昆仑道门的掌教受了重伤,亦或者是北海剑阁的宗主和大长老也受了伤,甚至连雪老城的那位妖帝也受伤了,这诸多大事之间,竟还提及了一个叫做陈长安的人。 “原来他是周铁衣的弟子,难怪……” 红衣女孩明亮的眼眸弯成半月,眸中藏着思索的光芒。 这封信来的很是时候,明海宗归属于红宗的消息刚刚被北海剑阁的那个齐浩给探走,本来以为要放弃这颗棋子了,然而这封信却来了。 经营多年的这枚棋子正好派上用场。 她打了个哈欠,北海的冬天虽然不落雪,但还是很冷的,张口便吐出了一片白气。 “施大人,我们是不是要都动手了?”古松之下,有一个身着宝衣的老者微微躬身,小心翼翼的朝着树上那个打哈欠的小女孩道。 他是明海宗的宗主杜风,也是九天宫的外门客卿长老,亦是红宗的红袍杀手。 小女孩没有看他,而是将柔软的身子半倚在古松树干上,道:“我有些困了!” 说着,她竟直接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杜风老脸微微一抽,只觉得这位大人这么做未免不太好,但好像也没有多差,于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 第四日的清晨。 朝阳一如过往的在昆仑城的上空盛开。 陈长安只炼制了好了一枚补天丹,并不是他不能炼制那最后一枚,也不是他不想炼制,而是他大多数的精力都要放在将那一百万灵晶换来的灵药炼制成丹药之上。 真元金丹! 这是陈长安这些日炼制的主要丹药,用以提供修行所需要的大量灵力,一枚入口,可以抵得上寻常养神境至少三个月的苦修。 陈长安并不是很清楚养神境要破镜到归一境需要注意哪些,但他很清楚,在养神境的修行,那便是凝聚道种,将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道种之中,使得自己信手将便可以将道意的力量展露出来。 真元金丹,便能提供陈长安所需要的灵力。 三日时间,九十九枚真元金丹。 对于陈长安而言,五阶丹药的确不难,而且这炼药室内还有现成的丹阵材料,不用白不用。 柳羽本想催促陈长安炼制最后一枚补天丹,但她想起陈长安上次好像说过,炼制补天丹极为损耗元气,炼制一枚就需要恢复许多日才能再炼制。 这不免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在不好意思的同时,她又有些疑惑,不是炼制了补天丹损耗了很多的元气,为何他还能一直源源不断的炼制五阶丹药呢? 对于柳羽的疑惑,陈长安只是淡淡道:“你不懂丹道,这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柳羽虽然感觉自己被骗了,但她的确是不懂丹道,而且她所认识的懂丹道的人好像也没有能炼制补天丹的,于是她只能老老实实的每日从昆仑道门来昆宝居一趟。 柳羽这一日如往常一样来昆宝居,她忍不住了,想要问问陈长安准备什么时候给她炼制最后一枚补天丹。 然而,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炼药室外的街道上竟是传来数十道恐怖的轰鸣声。 轰隆!轰隆! 毁灭般的声音震耳欲聋传遍全城,像是地龙翻身一般,整座昆仑城都震动了一下。 昆宝居内,刚炼制好一炉真元金丹的陈长安瞬间回神。 柳羽更是心神剧烈一颤,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顾不得追问陈长安补天丹了,身影一闪,直接冲出炼药室,猛地推开二层楼的檀木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之所向 柳羽站在檀木窗台前,眼前一幕却是让她的心神巨震,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晨辉之下,数十道巨大的火焰光柱在昆仑城内冲天而起,一阵阵恐怖的烟尘以那些道火焰光柱为中心向着整座城池漫开。 昆宝居外的街道之上,无数修行者回过神来,有些慌乱。 不过并没有让他们太过恐惧,昆仑城屹立在北海数百年了,其间经历过不知道多少风雨,但最终却屹立不倒,这足以说明一切。 “竟然有人来攻城,到底是哪一方势力这么不怕死 ?” “是啊,昆仑城后便是昆仑道门,云州应该还没有哪一方势力可以攻破这座城吧?” “今日有好戏看了!” 街道上的修行者看着那些爆炸的方向,议论纷纷。 在他们看来,似乎只要城后的昆仑道门没有倒,那这座昆仑城就不可能倒。 这一次来攻城的多半是抱着飞蛾扑火的想法来寻仇的。 昆仑道门矗立于云州千年,树敌自然无数,其间也有不少敌人抱着以死相搏的态度来复仇,结果只是以卵击石,最终只能成为昆仑城外长青松林的肥料。 然而,昆宝居的二层楼上,柳羽却是眉头紧锁。 只有她看出来了,这一次与百年来任意一次的攻城不同。 方才那一瞬间的爆炸,至少要不下于二十位五行境的术士才能释放的神通,而且从那火焰光柱的位置上看,好像都是昆仑城大阵的阵眼。 若是阵眼被破坏,便意味着整座昆仑城的大阵在短期之内根本无法恢复,自然也无法催动。 而没有了护城大阵的昆仑城,那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 柳羽翻手取出一块玉符,其上镌刻着金色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这道传讯玉符可以通过昆仑道门的阵法向道门传递示警。 她直接捏碎玉符。 玉符“嘭”的一声碎开,化作一抹光符破空而去。 光符向着昆仑道门的方向掠去,然而刚刚掠出三丈不到竟就消泯于虚空之中。 “无法传讯!” 柳羽美眸猛得瞪大,她看向昆仑城后的群山,面色煞白。 他翻手又取出一块传讯玉符捏碎,同样是掠出三丈光符便消泯在虚空之中。 传讯玉符没有问题,那便是昆仑道门的大阵出问题了。 可是昆仑道门的大阵怎么会出问题? 那可是凝聚了道门多少代阵道先辈的心血的阵法,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羽的心中一片慌乱。 就在这时,陈长安也从炼药室走了出来,他走到柳羽身侧,目光瞬间被檀木窗外的升腾的火焰光柱所吸引。 他的目光落在火焰光柱之上,而后缓缓向着空阔的天空挪移。 那抹朝霞红得耀眼,像是地狱之中的曼珠沙华盛开在天边,太过妖艳,太过不同寻常。 “这是……杀阵!”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眉头拧成川字。 “杀阵?”柳羽一愣,疑惑的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伸出手,指了指城内的火焰光柱,又指了指天边那朵红艳的朝霞,道:“这火焰光柱是阵基,那朵朝霞是阵眼,城底下的灵脉是阵源,这是一座至少五阶的杀阵,一旦完全催动起来,阵法之内,归一境之下的修士怕是要全部死绝!” 陈长安语气凝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在昆仑城呆了几日,却是遇到这种千年也难得一遇的危局。 “什么!” 柳羽瞪大双眸,白皙的脸颊上满是呆滞之色。 毕竟是个没有经历过多少大事的女孩,就算她的天赋再出众,在面对这等绝境之时第一时间还是愣住了。 相对于她的失神,陈长安却是瞬间冷静了下来。 陈长安取出一枚恢复类的丹药吞服而下, 恢复方才炼丹时消耗的灵力,面色凝重开口道:“快传讯通知你们昆仑道门的强者,让他们过来破阵,否则我们都得死!” 柳羽听到陈长安的声音回了回神,咬紧牙关道:“我试过了传讯灵符飞出三丈便会消泯,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陈长安眉头一凝,道:“外头这座是杀阵,并没有隔绝灵符的效果啊,怎么可能传不出去?” 柳羽翻手又取出一块传讯玉符捏碎。 符光破空,在三丈之外的虚空之中便消泯而开。 “就是这样,传不出去!”柳羽面色难看的道。 陈长安见此眉头一凝,道:“你这玉符可是与昆仑道门的阵法相互联系,借阵传讯的?” “是啊!” 柳羽点头,以为陈长安在怀疑昆仑道门的阵法,当即道:“昆仑大阵不可能出问题的!” 陈长安眼眸凝重,扫向昆仑城后的群山,眼眸中流露着思索之色,道:“昆仑大阵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是有人将其强行关闭了,里面的一切出不来,外面的一切也进不去!” “什么!!” 柳羽一愣,美眸瞪得巨大道:“你说我们昆仑道门有叛徒?” 她原本还想不明白,昆仑大阵怎么可能出问题,而今一看,好像陈长安说的这是唯一的可能了。 陈长安没有回答,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他凝眸看着昆仑道门的方向,道:“你们昆仑道门的阵法被人操纵已经完全封闭了,若是想要强行出来只能自毁阵法!” “自毁阵法!” 柳羽倒吸了一口凉气,美眸沉重到了极致。 昆仑大阵乃是道门凝聚了不知道多少代人才创造出来的,若是毁掉那便伤及昆仑道门的根基了,绝对不可能毁阵离宗的。 然而不毁阵法昆仑城却要被屠杀一空,同样会使昆仑道门蒙受巨大的损失。 这前来攻城之人真是将一切算计得刚刚好。 无论昆仑道门做什么决定,都要受到巨损。 陈长安看着天边愈加红艳的朝霞,眼睛微眯,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昆仑道门不可能自毁阵法,昆仑城内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柳羽沉默。 陈长安说的没错,对于昆仑道门而言,昆仑大阵一定是比昆仑城要重要的,毕竟若是昆仑大阵毁了,那便伤及了根基了,而昆仑城毁了,依旧还能重建,只是死了一些无关的人,失去了一些颜面而已。 柳羽看着窗外那些修行者,他们还在谈笑风生,在猜测着昆仑道门的人什么时候会出手,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死亡的炼炉之中。 柳羽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银镯,声音低落的道:“应该有一些人能活下来吧!” 陈长安淡淡一瞥,道:“比如你跟我?” 柳羽咬紧嘴唇,道:“应该还有几个吧!” 陈长安笑了,“几个?” 柳羽不再说话,她知道,一旦笼罩住昆仑城的这座杀阵催动,那昆仑道门的神话就将破灭,昆仑城将成为与北海城差不多的城池,甚至更差。 但是,她又能如何。 以她一个人的修为,如何去破对方这么大的阴谋。 陈长安望着天空,道:“如果在杀阵催动的之前,阵基被毁一二个,整座杀阵笼罩的范围就会缩减至少三成,若是能摧毁三个以上,阵法的笼罩范围将会缩减五成!” 柳羽一愣, 道:“你是说……要去毁阵基?” 不得不说,陈长安的想法十分大胆,对方竟然敢设局对付昆仑道门,想来必定是在阵眼和阵基的位置安排好了森严的守卫。 他们两人一个归一境,一个养神境,竟然就想去毁阵基。 这绝对是生死一线的事情啊。 陈长安沉默了一刻,而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圣人,甚至于他自认为自己的心应该比寻常人要残忍上许多,而且这并没有什么,毕竟修行界一直都如此残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但是眼睁睁看着满城的人死在面前,他不知为何又有些不忍。 虽然修行界每天都有无数无辜的人冤死,这一切本是寻常,但当它将发生在自己面前时,心中却有一个念头告诉他,这一刻不应该旁观。 有些时候,有些事,虽然可能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但心中依旧想去做,就算这件事换做别人,他们都不会去做,但自己是自己,又何必学他们呢? 就像几日前他在昆宝居被潘家之人压迫之时,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得罪潘家,而禅子却站出来了。 也许有许多人会觉得这个禅子傻,但悟禅自己却并不觉得自己傻。 在悟禅帮过陈长安后,在众人看来禅子应该接受他的感谢,得到他帮人应有的馈赠,他却又淡然的走了,这时可能又有一些人会觉得他傻了。 人生于世本无常。 陈长安只想遵循着自己的本心,比如去毁阵基,也是他心中所想,想了便去做,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也无需在意别人的目光。 柳羽咬了咬牙,陷入了巨大的犹豫之中。 毕竟是生死之间的事,是个人便会犹豫。 最终,她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道:“我跟你一起去!” 柳羽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她做了决定,或是心底的良知,又或是身旁这个少年坚定的目光。 两道身影一闪,直接从檀木窗飞掠而出。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春雨剑影 昆仑城内。 最早的数十道赤焰光柱熄灭,只留下了十二道染着红色火焰的光柱矗立在城中,赤光缭绕,给整座昆仑城蒙上了一层红晕。 寒冬的风霜在这十二赤柱之下变得灼热。 滚滚热浪弥漫在偌大的城池之内。 街道之上原本有恃无恐的众人神情有些变了,他们明显嗅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气息,让他们的心头有些燥热,不是因为四周攀升的温度,而是因为城后那高耸入云的巨峰迟迟未见剑光掠来。 “为何昆仑道门的人还没来?” “是啊,都过去一刻钟了, 难道他们还没得到消息?” “会不会是生了什么变故?” 一些修行者后知后觉的猜测起来。 他们的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十二道赤焰光柱的四周,许多残缺的尸体七零八落的洒在龟裂的地面之上,方圆几里内的修行者都一逃而空,凌乱的街道上躺着数百具的尸体,他们瞪大着眼眸,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脖颈处流出一缕血迹,可以猜到生前到底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一幕。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隐匿着气息走到在这条早已人去楼空的街道上。 越是靠近那赤焰光柱,越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直到街道尽头,终于看清了,赤柱的源头是一座阵法,阵法的四周站着数十位身着黑衣的修行者。 他们清一色的戴着鬼脸獠牙面具,只露出两颗眼珠,从外貌上看甚至分不清男女,但他们的身上的气息都不低于养神境,而且至少有三道的归一境的气息。 陈长安和柳羽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躲藏在一侧的屋檐之上。 “是红宗!”陈长安眉头微微一皱,这黑衣鬼面的装束他在六盘山上见到过。 “红宗!”柳羽闻言美眸骤凝,道:“我去引开那三个归一境,你去毁掉那阵基!” 陈长安眉头微微一凝,道:“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引走三个归一境的红宗杀手,绝对是九死一生事,无论是出于男人对于女人的保护,还是出于柳羽这个人有钱,他都不太希望对方出事。 柳羽眉头一皱,道:“你……” 她必须得承认陈长安比她在晋国的时候变强了许多,但若是去招惹三个归一境红宗强者,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活路的。 心念及此,她当即开口,“我有父亲的剑,他们奈何不得我,你快速毁掉这一处阵基还要去解决下一个,若是你去引那三人,我们可能只能毁掉一处阵基!” 说着柳羽扬了扬手中的银色镯子。 镯子上镌刻着的“春雨”二字与他在晋国时见到的一般无二。 陈长安犹豫了一下,柳羽说的不错,若是让他去引开三个归一境,就算能够成功逃脱必然也要受到不轻的伤势,而若是让柳羽来,他有九成的把握全身而退,到时便还能去毁下一处阵基。 “好!” 陈长安不是那种将个人尊严看得比大是大非还要重要的人,只是稍加思索,他便答应了。 柳羽看着陈长安,翻手取出一张灵符,黑底金字,符上画着潦草却玄奥的符文,令人看一眼仿佛就要深陷其中一般。 “若是遇到危险就,将灵力注入这张挪移符中,可以随意挪移空间遁逃到百丈之外!”柳羽看着陈长安,美眸微微波动,道。 “你不用?”陈长安皱眉。 “我还有!”柳羽美眸坚定的道。 陈长安有些怀疑,能够挪移空间的灵符,至少是八阶的灵符,这等灵符柳羽真的会还有? “不要犹豫了,记住,毁了阵基的同时务必要活着!”柳羽美眸盯着陈长安,认真的道。 不等陈长安再说什么,柳羽的身影已经一闪,像是轻风一般飘到六十丈外的街道尽头。 青衣临空,一剑斩出! 青色的剑光照亮龟裂的地面。 噗!噗!噗! 数十个黑衣杀手还未反应过来,直接便被剑气斩成两截,血液飞溅在身后同伴的衣袍之上。 那些黑衣杀手只感觉一股滚烫鲜血洒在自己的衣襟之上,他们猛地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小心!” “有敌来袭!” 一众黑衣杀手纷纷催动本命物,或剑或刀又或则是轮盘法印,各色的灵力光芒瞬间照耀在街道之上。 柳羽美眸看着这些黑衣人,白皙的额头皱起,道:“你们不是红宗的杀手,你们是……明海宗的人!” 虽然眼前这些人已经极力在掩饰自己的灵力气息,但其一动手,身上的功法气息瞬间便暴露了,以她的眼力自然瞬间便认出了这功法的出处。 “柳羽姑娘慧眼识人,名不虚传啊!” 就在这时,黑衣人后一道戴着白鬼面具的人腾空而起,身上散发着归一境的气息。 他的身后,有两人紧随而上,修为境界与他相仿。 三人呈合围之势,将柳羽包围在其中。 “你们认得我!” 柳羽两撇柳眉一蹙,剪水眸中寒意流转,道:“明海宗敢来攻昆仑城,莫不是想被灭宗了?” 在她的印象中,明海宗在北海的各大宗派中并不算是名列前茅的存在,他们哪来的胆子来攻昆仑城? 而且,以明海宗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渗透入昆仑道门之内啊! 柳羽的心中有太多疑惑。 “哈哈哈!” 听着柳羽的话语,为首的归一境强者的白鬼面具下传出疯狂的大笑,道:“昆仑道门还是这么大的口气,不过若是要灭明海宗就不用昆仑动手了,今日之后,云州已经没有明海宗了!” “什么意思?”柳羽蹙眉。 “今日之后,明海宗便是红宗的北海据点,所以柳小姐若是想要拿昆仑道门的势来压我,我可一点也不惧啊!”白鬼面具下传出冷冽的的笑声。 他身后二人亦是同时附笑。 柳羽面色一沉,明海宗在北海都已立宗百年了,没想到竟然是红宗的据点? 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消息。 然而,此刻已经由不得她多想了。 “柳小姐想必是来破坏海阎阵基的吧?” “不愧是柳太一的女儿,如此危局之下还能想着救人,同代的修行者中恐怕没有几人有你这胆识!” “真是令人钦佩啊,不过柳小姐既然来了,就有劳您当一回我们的战利品吧!” 三个归一境的强者肆无忌惮的笑谈着。 说话前,那戴着白鬼面具的归一境强者已然出手,挥手间一道法印凝聚于虚空之中,化作一道幽蓝色的囚笼向着下方的柳羽笼罩而去。 柳羽美眸一凝,手中的银镯俨然亮起。 仅仅只是亮起,便有一道剑影冲天而起,而后凌厉的剑威自那剑影之上席卷而出,瞬间将柳羽头顶之上的幽蓝色囚笼绞得粉碎。 “春雨剑!” 出手的归一境强者声音一沉,白鬼面具下的双眸当即变得凝重起来。 他的身后,另外两位归一境的强者亦是同时凝眸。 这柄剑对于他们的威慑力丝毫不亚于一位顶尖的昆仑强者,若是剑的主人在,他们这会儿没准已经逃到千里之外了。 “我看是三位今日想将性命留下吧!” 柳羽美眸中寒光闪烁,一袭青衣在虚空之中猎猎作响,手中的本命青剑散发着青芒,虽以一敌三,但她的气势依旧如虎一般凶猛。 当修剑者出剑的时候,那纵使修为与对方差距再大,心中信念永远不能为对方所动摇。 这是她父亲从小告诉她的。 此刻,她心中的信念便化作了那汹涌的气势。 若能凭此吓走敌人,那也省得去冒险了。 “若是昆仑道门未封闭,柳小姐这句话还些威慑力,但此刻昆仑大阵封闭,柳小姐不觉得这句话有些自欺欺人了么?” 为首的归一境强者开口,虽然他的口中说着柳羽自欺欺人,但白鬼面具下的眼眸中却是流露出一抹忌惮之色。 “春雨剑动可斩圣,三位看来是要试一试了!”柳羽凝眸,红唇微动,口吐寒声。 “春雨剑是可斩圣,但那是在柳太一的手中,若是在柳小姐手中,能催动其几分威能还犹未可知吧!”那为首的归一境强者眼眸中寒意凝聚。 “那便来试试!” 柳羽美眸收缩,同一瞬间, 她的手中本命剑被催动。 数十道青色的剑气席卷而出,向着那三个归一境的强者掠去。 其实那戴着白鬼面具的归一境男人说的不错,以她的修为若是动用春雨剑,最多只能用一剑,而且这一剑最多也就是发挥出个万分之一的威能,可能斩得了他们中的一两位,但若是想要将他们全部杀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若是动用了春雨剑不能将他们全部杀了,下一秒就要轮到她被杀了,因为那一剑会直接抽空她全部的灵力。 “一起动手,拿下她带走春雨剑!” 戴着白鬼面具的归一境强者冷喝一声,而后手中法诀捏动,直接祭出本命物,一方金黄色的大印出现在虚空之中,金光流转,直接将柳羽的剑气全部阻挡在外。 他的身后,两个归一境的眼眸一凝,眼底闪过一抹疯狂与贪婪的神色。 若是能够生擒柳羽,带走春雨剑,那能够得到的好处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动手!” 两个人根本不用犹豫,齐齐祭出本命物。 一杆黑旗和一面天蓝色的宝境。 黑旗扬起,激射出数十道黑光在虚空中化作鬼面,如鬼魄怨灵一般,向着柳羽噬咬而去。 天蓝色的宝境则是“嗖”的一声射出一抹宝光,轰向柳羽。 柳羽见此面色一变,身上灵力涌动,脚步在虚空中轻轻一点,身影直接朝着北面飘去。 “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耀昆城北 柳羽引着三人往北面掠去。 未几便没了踪影。 十、九、八……一! 陈长安的眸光倒影着不远处赤焰光柱的源头阵法,足足等待了十息,阵法四周的黑袍杀手似乎已经放下警惕,收起身上的灵力,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就是这一刻! 陈长安的眼眸一收缩,身影飘然而起,脚步轻轻在瓦片上一点,身影陡然暴掠而出。 “平山海!” 无幽剑上森白色的剑光照亮数十个黑衣人的眼眸。 数十个黑衣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瞳孔瞬间放大,面具下的脸上皆是流露惊恐之色,张开口大吼出声。 “住手!” 数十人异口同声。 不等他们的话音传开。 “轰隆!”一声巨响瞬间将他们的声音压制了下去。 赤焰光柱源头的阵法俨然被剑气斩出一道整齐的缺口,整座阵法爆发而出一股混乱的气息,阵光闪烁如同赤红色电弧在跳动,整座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着。 阵法之上,赤红色的光柱光芒黯淡下来。 那些个黑衣人看到这一幕当即傻眼了。 阵法被毁了! 他们可是记得很清楚,红宗的那位施大人在他们临走前可是说过,若是阵法毁了,他们也别叫活了! 那位施大人好像从未开过玩笑,说杀人便杀人,纵是他们的宗主也拦不住! 怎么办? 他们的抬头,看向半空中那个释放剑气的白衣少年,眼眸当即便红了。 陈长安看着四周已经依然将他包围而住的黑衣人,眼眸一凝,手中无幽剑扬起,森白剑气自剑锋之上倾泄而出,无止剑意被催动。 被剑气锁定住的数个黑衣人感觉身体一寒。 他们连忙催动周身的灵力,祭出本命物。 有刀!有剑!有鼎!有印! 然而森白剑气扫过,刀折、剑断、鼎裂、印碎,它们的主人脖颈出出现一道血痕,带着面具的头颅应声飞起, 同为养神境,一剑分高下,决生死! 四周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衣人看到这瞳眸猛得一震,而后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虽然他们的境界与陈长安差不多,但方才这一剑实在是太过可怕。 陈长安一挥手,袖中涌出一股魔力,天魔经运转瞬间将地面之上四具无头尸体吞噬,灵力入体瞬间将方才释放平山海的消耗弥补而上。 这一幕落入后方那些黑衣人眼中,不自觉让他们的眼底闪过一抹畏惧。 陈长安手中提着无幽剑,回头冷冷瞥了一眼这些黑衣人。 黑衣人注意到陈长安的目光,再一次后退一步,没有一人敢与之对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衣少年转身,执剑向北掠去,没有一人敢阻拦。 …… 昆仑城靠近北城墙的一条街巷之中。 这里原本住着的都是不能修炼或是修为低下的凡人,此刻却是已经没有什么人迹了。 当然不是这些凡人自愿离去的,而是方才柳羽与三个归一境战斗,其中一个归一境的强者本命宝镜之中射出一抹剑光直接将半条街巷轰成一片废墟,直接波及死了数百个凡人,其余者自然吓得慌乱逃离。 看着那些凡人被这三个归一境的强者随意屠杀,柳羽怒了,她催动了春雨剑。 一道恐怖剑意冲天而起。 银镯化作一柄匀长的细剑落入柳羽白皙的小手之中,细长的剑锋之上,镌刻着春雨两个模糊又清晰的古字。 柳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吞噬之力从剑柄之上传来,她咬紧牙关,将周身的灵力都灌入春雨剑之中。 一息! 仅仅一息的时间,柳羽体内的灵力便被抽空。 柳羽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气色差到了极致,然而她的目光却是十分坚定。 她的对立面,三个归一境的红宗强者面色骤变。 为首那个呆着白鬼面具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在虚空之中掉头便逃,身形向逃掠而去,身上金色的灵力升腾到极致,仿佛恨不得能够跨越空间一般。 待到他掠出百丈之外,后方的另外两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两个面露惊恐,紧随着前方的那人掠去。 然而已经迟了。 柳羽的身影临空而立,坚定的目光锁定着前方的二人,白皙的小手之上,春雨剑上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剑光,轻轻扬起,一剑果决的挥落而下。 银白色的剑光照亮方圆千里之地,锦绣的春楼、雍贵的赌坊、古街的青砖、摇簌的杨柳、还有巷尾那吓得缩紧脑袋的斑皮老狗……这一瞬,仿佛万物都能听到那声清脆的剑鸣声。 剑光掠过。 嘭!嘭! 那两个归一境的强者身后的本命物直接破碎,而后他们的瞳孔剧烈放大,面上流露出极致恐惧的神情,整个人在下一秒都被剑气斩为两团血雾。 像是有两团血花绽放在虚空之中一般。 猩红!妖艳! 两个修行百年的红宗强者就此殒命! 戴着白鬼面具的那个归一境强者,感受着一股凌厉到极致的剑气在身后险之又险的刮过,他感受到一股极致的寒意从头到尾的扫过。 他惊魂未定的转身,便见方才还站在身旁的道友此刻已经成为虚空中还在飘散的两团血雾。 他的瞳眸中满是震惊与骇然。 这便是春雨剑的威能么? 他隔着三百丈的距离,望着不远处虚空中握剑而立的柳羽。 他可以确定,若是方才他稍有迟疑,那么这一刻他也会成为面前空中的一团血雾。 柳羽看着不远处戴着白鬼面具的归一境强者,眼底流露出一抹恨意,恨自己不能再出一剑,体内一股巨大的虚弱感瞬间扩散而开,那本没有多重的春雨剑在她的手中此刻竟是重俞万斤。 她的身体从虚空之中落下,一条腿竟是不受控制的跪下,整个人仿佛提不起半分力气,手中的春雨剑再也握不住,锵然一声落在地面之上。 她单膝跪在地上,虽然无力,但意识却是格外的清晰。 她的美眸望向不远处的天穹。 一道赤红的光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柳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也没失败,至少毁掉了一处阵基。 戴着白鬼面具归一境强者自然也看到了天边的一幕,那熄灭的赤焰光柱正是他负责的阵法,他面具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双眸中流露出冷若玄冰的彻骨寒意。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而且还是连世俗凡人都知道的调虎离山计。 他的目光隔着三百丈,望着那个气息变得虚弱无比的女子。 不愧是柳太一的女儿。 竟然敢以身犯险,来换取一处阵基。 他可是记得红宗那位施大人的命令,谁负责的阵基若是损坏,那谁也便不用活了。 红宗对于他这种小人物而言可是没有将功折罪一说的,就算是抓住了柳羽,拿到了春雨剑,该受的惩罚还是得受。 柳太一的女儿又如何? 我今日要杀她,那她便就得死! 他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疯狂的杀意,他一挥手,身影一闪,几个呼吸间便掠出数百丈。 他临空而立,白鬼面具下的双眸已经被疯狂的杀意所吞没,血丝密布,他翻手祭出一方金色宝印,身上灵力催动到极致,脑后黑发飞扬,看着十分渗人。 咔擦! 一声脆响,他脸上的白鬼面具被灵力威压冲得粉碎,露出那张狰狞的面孔。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孔,但此刻却像是一个恶魔。 “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他的口中吐出疯魔般的怒吼,手中金色大印光芒闪耀到了极致,对准了下方的柳羽,怒吼后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法印落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少女的哥哥 柳羽看着上方不断靠近的金芒,照亮了她那病白般的面孔,脑后如瀑般的青丝被法印的劲风吹得乱舞。 她那清澈的眼眸中在这一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她想起了九岁那年,那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小男孩挡在那些欺负她的男弟子面前,替她挨了那天本该她挨的所有打。 挨完打,自己给那男孩是涂药,那男孩对自己说,“以后你叫我哥,我罩着你!” 于是稀里糊涂的自己就认了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哥哥。 十岁,她的这个哥哥真的变强了,替她将那些欺负过她的男弟子都揍了个遍,还偷偷带她下山去昆仑城买糖葫芦,买糖人,买新衣裳。 不过那天他们都被父亲给抓住了,她本以为自己又要被父亲严厉的打一顿,没想到她的哥哥又站了出来,那时他才不过是九岁的小男孩,面对天下第一剑圣,他却护在自己的面前,毫不畏惧的跟父亲叫板,“你要是打她,等我以后修为比你强了肯定会把你打一顿!” 结果她那天是没挨打,不过他却因触犯门规被关到昆仑寒崖一个月。 昆仑的寒崖足以冻死承灵境的修行者。 但他在其中一个月竟然突破了养神境,九岁入养神境,这天赋瞬间便惊动了整个昆仑。 在昆仑十八峰峰主的亲传弟子与昆仑后山的打杂弟子他选择了后者。 那天晚上他悄悄的溜到自己窗前,对她小声的说:“以后师父不在的时候你叫我哥,师父在的时候你就叫我陈默!” 没错,他成为了父亲的弟子。 每天一起去练剑,一起修行,不过时不时他还是会偷偷去昆仑城给自己买很多好吃的。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被门内的弟子欺负过。 她十三岁,哥哥十二岁,那年他觉醒先天道体,真正成为父亲的传人,成为昆仑史上最年轻的归一境强者,昆仑第一天骄、云州年轻一代第一人、青云册的榜首……等等,当时他的身边可是围绕着很多漂亮的姑娘。 他的时间变得很少,不过每天晚上他还是会到自己的窗前陪自己说话。 那时她已经可以大大方方的叫他哥哥了,但她却并不满足于只叫他哥哥了。 那一年末,她病了。 昆仑的炼药师告诉她,这是在娘胎里受得伤,先天绝脉,除非有传说中的十阶神药弥补先天不足,否则只有三年的命可以活了。 她还记得那天哥哥第一次哭了,而后两年零十一个月,她却再也没有看见他。 一个人练剑、一个人修炼、哥哥仿佛他就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直到她十六岁一个清晨,躺在床上,本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与这一刻差不多,她却听到陈默回来了。 是的,她的哥哥回来了,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搂着自己当时有些模糊的脑袋,依稀只说了一句:“别怕,哥哥在!” 而后等她醒来,发现自己活了,所谓的先天绝脉消失了。 可是,当她问及哥哥的时候,所有人却都沉默了。 在她不断的追问 之下,才知道,陈默孤身一人潜入幽州一方绝世大教,盗取来一片十阶神药之叶,强行为她续命。 而当她再见到哥哥时,他已经沉睡在冰棺之中,全身九成以上的经络断裂,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陈默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如何潜入那等绝世大教,又是如何在无数大教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取到一份灵药,又是如何逃过那一方大教道统的生死追杀,带着这么一副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身体走回到昆仑,将十阶神药带到了柳羽的面前,亲手喂到她的口中。 距那一天已有八年了吧。 要死了么? 不过……还好! 哥哥只差灵魂上的伤势了。 陈长安应该会遵守承诺将补天丹炼好送去昆仑吧,到时候哥哥就能醒过来了吧! 只是不能亲自看哥哥醒来,有些遗憾呀! 柳羽眼眸缓缓闭上。 金色的大印距离她的脸约莫只有三丈左右的距离,将她白皙的面孔照得金灿。 那个疯狂的红宗归一境男人满脸的狞笑。 能让柳太一的女儿跟自己去陪葬,怎么说他也不亏! 在金印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道白衣身影在下方一闪而现,白衣黑发,正是陈长安。 陈长安的手中一道黑纸金字灵符悄然燃起,瞬间有一道金色的火焰吞没灵符,而后一抹银芒将他和身后的柳羽吞没。 银芒掠向百丈之外。 陈长安只觉得一阵斗转星移,眼前一花,下一秒竟然出现在百丈之外的一座红瓦屋顶上。 轰隆! 隔着百丈的距离,依旧可以看见那方金色大印落下,将整条街道轰出了一个巨大塌陷,触目惊心的裂缝蔓延出数十丈,滚滚烟尘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漫卷起数十丈高。 恐怖的劲风朝着四周席卷而出,百丈外依旧强烈。 柳羽睁开眼眸,抬头却只看见陈长安的背影,还有一只手粗暴的抓住她的手臂。 而后她便感觉自己整个人失去了控制,手臂上传来一股巨力,直接拉着她腾空而去,向着一侧逃掠而去。 陈长安根本顾不得说上一句话,身后已然传来那红宗的归一境男人的怒吼声。 他可以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急速靠近。 柳羽病白的脸上,双眸愣神的看着一旁拉着自己御空疾行的陈长安,这一幕竟是出奇的熟悉。 “逃?往哪里逃?” 那道红宗的归一境强者的身影挡在了陈长安的面前,布满血丝的双眸中带着怒笑,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面色沉重,挡在柳羽的身前,直面着这位归一境的红宗杀手。 他感受到一股如山般的气势扑面而来,竟是连呼吸都有些沉闷了起来,远超于自身境界的压制,就算是他的天赋再强依旧难以跨越。 “ 我拖住他,你走!”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传来柳羽虚弱却坚定的声音。 陈长安额头一皱。 他感受到身后柳羽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 他猛地回头,见柳羽满脸的决绝,她看到陈长安,道:“我不在了,补天丹便送去昆仑!” 她竟是要自爆。 “住手!” “住手!” 陈长安的声音和另外一道男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随着这道男子的声音响起。 一道恐怖的剑气从天而降,伴随着剑气而至的还有一股极强的威压和一声牧笛般的悦耳剑鸣。 这股威压之下,柳羽身上自爆的气息瞬间被抑制而住。 天地间一抹纯白色的剑光亮起。 一柄破旧的铁剑在白色剑光中缓缓凝现。 铁剑在虚空中稍停刹那,竟是从其中走出了一位玉面书生般的青年男子。 这一人,陈长安识得! 柳羽也识得! “白剑!” 正是不久前在晋国显圣的白剑,他竟然在昆仑城内! 可是他在昆仑城内为何会任由着城内阵基凌厉,放任着已是红宗的明海宗强者在城内肆无忌惮? 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长安想不明白。 白剑再不济修为也是昆仑道门的供奉啊! 以他的实力绝对是能横推全城的这些红宗杀手了吧,为何会迟迟不出手? “白叔……”柳羽美眸愣住,满目不解已经呼之欲出了。 白剑并没有回答柳羽和陈长安的疑惑,相反那位红宗的归一境男人面色一变,疯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而后又露恍然之色,仰天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将计就计,好一个昆仑道门啊……” 他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身上灵力气息紊乱攀升,竟是想要自爆。 此人看似疯狂,但心中却是无比的清醒。 在他看见白剑的瞬间,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昆仑道门名扬天下的白供奉,其一身剑道多么恐怖根本不必多说,与此时,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自爆的自己能溅上白剑一身血。 很显然,他临死的最后一个念头也破灭了。 白剑一指点出,天地间一道纯白色的剑气斩落,这道剑气浑厚,如远处天边一片白云被扯下作的剑气,将其的身体斩作一团血雾,而后白光掠过,将那血雾包裹卷到不知几百里外的地方。 天空依旧,妖红中透露着诡异的平静。 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白剑转身,看了一眼陈长安,而后目光又落在他身旁的柳羽身上,道:“柳圣本想借着此局让柳小姐走出来的,奈何柳小姐陷得太深了,这一切只得我亲自来点破了!” “陈默已是昆仑的一个活死人了,云州内已无药石可医!” “柳小姐努力了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请你不要在陷在其中了,欲问道,需超脱,如果因为一个活死人,耽误了柳小姐的修行,我想就算陈默公子活着也会感到难过的!” 柳羽闻言美眸瞬间一红。 她死死的盯着白剑,咬得红唇流血,道:“他才没死,死得是你们,若是哥哥能醒,我一辈子不能修行又如何,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整天只会打打杀杀,整天只有阴谋算计,你们不配提他的名字,不配!” 柳羽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那泛红的美眸有两行清泪滑落。 八年来,整个昆仑道门,除了她,没有一个人想去救哥哥,所有人都同白剑一般无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半圣之威 白剑满脸的淡漠,一挥手招来百丈之外的春雨剑,放在柳羽的面前,道:“昆仑城之事已有安排,无需你们操心了!” 话落,转身,破空而去。 柳羽一脚将春雨剑踢开。 这柄九阶圣器化作一枚古旧的银镯从红瓦屋顶滚落下去,传出铁石碰撞的铿锵之声。 她转过身直接坐在红瓦之上,看着红霞燃满天空的昆仑城,她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抹掉。 陈长安站在她的身后,竟是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本想问柳羽,明明只有一枚挪移符为什么还要骗自己还有,而今看着好像并不用问了。 应该是为了那个叫做陈默的人。 如果自己死了,最后一枚补天丹就没有人给她炼制了。 再想想她之前为了补天丹竟然给自己那么多八阶的灵矿石,其价值绝对远超于三枚补天丹了。 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值得柳羽付出那么大代价,甚至不顾性命也要去救? 陈长安有些疑惑,不过他知道这时候问不太好。 于是乎,他便在一旁打坐恢复起消耗的灵力。 然而,不等他恢复几分,昆仑城内再次发出几道轰鸣声。 轰隆! 轰隆! 巨响之后,便是那十二道冲天的赤焰光柱又有近半破灭,变得暗淡。 天边的那朵朝霞已经红得如血,光芒照在昆仑城内,像是来自地狱的花朵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昆仑城外,那片繁茂的松林上空。 施红月美眸微微眯起,道:“我说怎么那么顺利,原来昆仑的人有所准备啊!” 她的身后,明海宗的宗主杜风老脸微沉,一双小眼看向施红月道:“施大人,不下令撤退么?” 施红月美眸冷冷一瞥,白皙稚嫩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寒意,道:“撤什么?” 杜风闻言面孔一凝,疑惑的看向施红月。 “不要等阵基完成灵力供应了,直接催动海阎杀阵!”施红月用与她那面孔不相符的冷漠语气道。 “直接催动海阎杀阵!” 杜风老脸一震,道:“可是明海宗的全部人都在昆仑城内啊,一旦催动海阎杀阵,那他们岂不是……” 施红月侧眸,瞪向杜风,“杜长老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些人本来便是累赘,他们在云州有根系,若是带到红宗只会带来麻烦,不如在此死绝了,还方便杜长老回归红宗,不是么?” 杜风身体一寒,不知为何,被这个长着十四五岁容颜的少女盯着,他感觉比被那些红宗的老怪物盯着还要可怕,他忙躬身,道:“施大人说的对,我这便安排,让明海宗的人拼死一搏!” 施红月见此,展颜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眸去。 看着施红月的背影,杜风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这个施大人的心思真是古怪,他总感觉方才自己的回话若是不能让她感到满意,那么结局一定会很惨。 杜风抬起手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而后取出一块传讯玉符,按照施红月的命令开始吩咐下去。 砰! 昆仑城的上空,那朵耀眼的朝霞绽放盛开,化作一道蕴藏着无数符文的大阵,阵纹交错,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阵法运转,发出一声声像是机关运转的声音。 咔擦!咔擦! 天穹之上的阵法转动,像是天地间的一道毁灭机关被开启了一般。 城内最后六根赤焰光柱在同一瞬间光芒大泛。 一股股雄厚的赤色灵力顺着光柱,竟是向着阵法狂涌而去。 不过在同一瞬间,有一道道剑气在虚空之中出现,将六根光柱相继斩得破碎,然而还是慢了一稍,有一根光柱将赤色灵力成功涌入了天穹之上的阵法之中。 轰隆! 在吸收了那一根赤红光柱的力量之后,天穹上的阵法发出一声雷鸣般的轰鸣。 赤红色的阵光光芒大泛,隐约有一道道赤色电弧在阵法之间流转,不过瞬息,那阵法之中竟凝现出一个红面獠牙的鬼面,像是传说中地狱掌管杀生的阎君一般。 昆仑城内,所有人都明显得感受到一股寒意。 他们抬头望向天空,不自觉的生出一股畏惧之感,一股只能以毁灭般来形容的气息弥漫在昆仑城内。 “完了,昆仑道门这么久还没有人来,难道他们放弃了昆仑城了?” “是啊,难道屹立百年的昆仑城今日就要倒了?” “快逃啊!” …… 城内先前那些肆无忌惮的人们开始纷纷慌乱起来。 看着昆仑城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的昆仑山群,他们再也无法冷静了。 许多人狂掠向昆仑城外,然而当他们冲到城门与城楼之上时,发现这一方天地,凡是被赤红阵光所笼罩范围竟是被全部封锁了,仿若有一道无形的光幕,将整座城都囚禁起来。 城内爆发而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 像是末日降临一般,有几个人能镇定? 就在城乱的一瞬间。 昆仑城的大街小巷中,约莫有二三千道黑衣身影如鬼魅一般蜂拥而出,他们的身上灵力流转,手中握着刀剑,见人便杀,根本不问青红皂白。 “是红宗的杀手!” ”啊——” “红宗屠城了,快逃啊!” 城内的修行者对于红宗的杀手早有耳闻,对于云州各大宗派的弟子那是逢者便杀,手段残忍,各大宗派联合发布追红悬赏都未能将其奈何。 破胆宗师不如屠狗之辈。 城内的修行者本来许多修为也不过于这些红宗的黑袍,然而他们早就被红宗之名吓破了胆,根本没敢翻手。 于是城内便出现了惊人的一幕,两千余的黑袍杀手竟然追着满城的无数修行者屠杀。 这一幕落入虚空之中的白剑眼中,瞬间让他的面色一沉。 昆仑本想将计就计,引出谋划昆仑城的红宗之人,而现在看来,今日之局已然被那人觉察了,竟然不等杀阵蓄力完毕便直接催动了。 “我是白剑,诸位勿乱!” “昆仑道门的人即刻便到,请诸位坚持片刻!” 白剑开口。 他的声音以灵力扩散传出,像是一口洪钟一般,三息之间传遍整座昆仑城。 城内慌乱的众人,听到这声音当即一愣,而后抬头,看到半空中那道耀眼的白光,像是吞服了定心丸一般,心中瞬间一静。 然而心静并没有用,因为下一秒红宗之人的刀锋便将他们的头颅斩了下来。 整座偌大的昆仑城,竟是被这小小的两千余人搅得混乱起来。 白剑面色沉凝。 他很想下去将那些黑袍人杀个干净,然而他不能,他必须去压制城上的阵法。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赤红大阵,虽然这座杀阵只被催动了十之一二,但若是任由其催动,届时依旧会对昆仑城造成不小的伤害。 他飞上城头,一挥手一缕剑气冲至阵法之中。 阵法发出一声细微的轰鸣,然而依旧运转着。 白剑的面色沉重,他知道,此刻毁阵已经来不及了,若是将力量拿出毁阵,那么在阵法彻底毁掉之前,其力量便足够对昆仑城造成伤害了。 千里之外的北海,席卷起滔天巨浪向着昆仑城席卷而来。 巨浪之后还有浪。 一浪接着一浪,约莫有上百重。 白剑看着这一幕,眼眸中满是沉重之色,不愧为杀阵,以北海之水为刀,来杀昆仑城内的人。 修行者是不惧海水,甚至可以在水中憋着很久不呼吸,但他们是怕海浪的,如此巨大的海浪,再加上其中蕴含着恐怖的冲击之势与隐约可见的阵法之力,这浪若是任其涌入昆仑城中,承灵境下的修行者怕是要死个干净。 白剑站在北海城的城楼。 看着由远而近的恐怖巨浪,仿佛要将天穹都遮蔽了一般。 他闭上眼睛,手中一道剑诀捏动。 他的身上,一股股白光涌出,如茫茫白雾一般快速弥漫整座昆仑城的城门。 白雾笼罩住昆仑城外数千丈之地。 白剑睁开眼,他的双眸中白光流露,如同两颗星辰一般璀璨耀眼。 而后,他身前方圆千丈之内所有的白雾瞬间一僵,而后白雾竟然缓缓凝聚,化作漫天的剑气,密密麻麻,细数至少有数十万道。 白剑一挥手。 那数十万道剑气宛若潮水一般朝着前方的千丈巨浪激射而去。 剑潮压浪潮。 竟然将面前的巨浪压得难以寸进。 恐怖的剑气威压席卷整个天地间,这一幕若是隔着百丈之外观望,那必是震撼世间的大场面。 那被海阎杀阵引来的百重浪潮一重又一重拍向昆仑城,而白剑身上灵力涌出,道意化万剑,剑气化浪潮,与百重浪潮不断碰撞,将其一重一重的击退。 昆仑城外的长青松林已然被大浪淹没。 施红月和杜风自然早已退到千丈之外的虚空之中,他们站在一艘灵舟之上。 杜风隔着千丈望着昆仑城外的那一幕,老脸上的震撼已然不言而喻,一双眼珠子险些瞪掉出来。 “这便是剑圣之威么?”杜风喃喃的道。 “半圣罢了!”施红月细腰坐在灵舟的船沿之上,一双晶莹的小脚在空中悠悠的荡着,双手放在船沿前,美眸中流露出一抹她这年纪并不该有的感叹。 这个白剑的确值得感叹,将一生都陷给了剑道,三年前破镜失败,不得不舍弃肉身化作剑身,然而依旧只晋入了半圣境,距离真正的圣境依旧相差甚远。 杜风闻言愣了一下,惊讶的看向施红月,惊其竟然对于昆仑的圣境强者都能了解。 “走吧,昆仑这场好戏也没啥看头了!” 施红月打了个哈欠,而后翻身回灵舟,向着船舱之内走去,“你掌舵,去伽焱城,我睡一会儿!” 杜风听着那细腻的声音,恭敬的应了声“是!” 回应他的则是船舱之门闭合的声音。 杜风转身操纵灵舟,没有半分的意见。 临走,他回身看了一眼北海,想想自己百年前混入的明海宗,一步步成为宗主,苦心经营百年间,不过是为了今日这一场对于昆仑而言并不太大的战斗,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走了!” 杜风用那干枯的嗓子道了一声,不知是对船舱内的那位,还是对那已经被北海淹没的明海宗。 灵舟破空,化作流光向南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华绝代有白衣 施红月走了。 昆仑城内的那些黑衣人却并不知道,他们还在想着多少一些昆仑城的修士,好等入驻红宗后邀功请赏。 感受到街道上纷涌而动的黑衣人,陈长安亦从打坐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的眼眸一凝,“欺人太甚!” 说话间他猛地起身,身上灵力涌动,便要掠身而出。 “等等!” 柳羽赫然开口,美眸望着陈长安。 陈长安侧首,见柳羽正指着不远处地面之上那枚银镯,道:“带上它去!” 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他从红瓦屋顶一跃而下,弯腰将那枚古朴的银镯捡起,只觉一股冰冷的触感从镯子上传来。 他将灵力涌入银镯之中,一抹银芒骤然大泛,而后竟是化作一柄细长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中,一股剑威自剑锋之上流露而出,在虚空之中发出淡淡的嗡鸣声。 只是看着剑锋便能感受到其上的寒意。 “好剑!” 陈长安赞许一声,此剑不愧为九阶圣器,他有种预感,握着这柄剑,他都可以挑战归一境的强者了。 下一瞬,他的身影朝着街道深处的数十道黑衣掠去。 那些黑衣人正在屠杀着昆仑城的修行者,感受到身后的剑威,他们猛地回神,看向陈长安。 然而,不等他们看清楚。 一抹森白色的剑光俨然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剑光照亮街道。 剑气一闪而过。 随之三个黑衣人的身影直接被拦腰斩断,血液肠子漏了一地,看着令人不禁感觉背后发凉。 那三个黑衣人瞪大眼睛,满脸骇然的瞪着陈长安。 明明只有养神初境的气息,为何能够一剑将他们的护体灵气斩破,还将他们的身体都截断。 这根本不是养神境能够释放出的剑气啊! 在他们不解与骇然的目光之中,陈长安的天魔经涌出,将他们的体内的气血和修为吞噬一空,转瞬便化作三具干瘪的尸体,脸上干枯的瞳孔依旧能看出其生前到底有多么恐惧。 那些被这三个黑衣人吓得心神剧颤的修行者,他们睁开眼,见三个黑衣人已经变成尸体,而救他们的却是一个比他们年纪小上数十岁的白衣少年。 “找个地方躲起来!” 陈长安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了一声,而后脚尖轻轻一点跃起数十丈,向着另一条街道而去。 那些被救下的修行者愣神了片刻,而后连忙朝着陈长安消失的背影躬身行大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啊!” “多谢,多谢啊!” 那些人中有许多人泪流满面,本以为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死到临头却有人出手解救了他们。 他们默默将陈长安的身影和面容记在心中,想着有朝一日定是要报答一番。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陈长安并不知道,他也没有兴趣知道,此刻的他正在惊喜的发现,手中的春雨剑不愧为九阶圣器,手起剑落,随意挥斩而出的剑气已经远超他平日里的全力一击了。 那些迎面而来的黑衣人根本不够他杀的。 天魔经在他的身上不停运转,对于寻常修行者而言消耗不起的春雨剑,在陈长安的手中却是刚刚好,天魔经将四周尸体的力量吞噬化作灵力,正好供给他催动春雨剑所需。 他并没有全力催动这柄剑,毕竟以他的修为,若是全力催动怕是瞬间就要被抽成人干了,所以他一直都是严格控制着灵力催动,然而威能依旧十分惊人。 原本那些黑衣人看着陈长安,都觉得是不怕死的来送死,结果当他们看见一个个同伴在陈长安的手中倒下的时候,他们吓得已然都胆寒了。 “这个养神初境的修行者是不是隐藏了修为?” “是啊,他的剑气也太可怕了,我亲眼看到养神上境的周师兄被他一剑斩下了脑袋,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剑,你们仔细看!” “春雨……是春雨剑!” 满街的黑衣人都面露恐惧之色,他们望着陈长安手中的剑,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春雨剑那可是柳太一的佩剑啊! 这岂不是说柳太一距离此地也不远了? 对于这些恐惧的黑衣人,陈长安依旧照杀不误。 “大家不要怕他,他的修为不过养神初境,以他的灵力强行催动春雨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 “只要等他的灵力耗光,大家再上去直接摘了他的脑袋就好!” “稳住,稳住!” 四周的一些修为较高的黑衣人纷纷开口。 春雨剑乃是九阶圣器,以养神境的修为催动,就算每次之催动不足万一的威能,依旧会消耗极大的灵力。 若是陈长安的灵力被耗空,这种情况下还真就成为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然而,陈长安根本没想过自己的灵力会耗空。 他每斩杀一人,他体内的天魔经便能给他吞噬来一股极为雄浑的灵力,灵力除了补充他体内的灵力消耗,还能被道种所吞噬,提升他的修为。 不知吞噬了多少人。 陈长安只感觉丹田之内,彼岸花道种已经泛起了暗红色的光泽,原本光滑的道种表面,一条条玄奥的纹路随着灵力的涌入缓缓浮现而出,交错勾勒在道种之上,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 砰! 养神中境! 陈长安的身上涌出更强的境界气息,威压化作劲风席卷向四面八方。 那些黑衣人身上的衣袍被这股劲风卷起,他们许多人脸上的面具直接被刮掉,露出他们惊骇的面孔。 “他的灵力怎么不见消退啊?” “不见消退就算了,而且还越打越强,打着打着还破镜了!” “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这些黑衣人本来便不是红宗从小培养的杀手,他们只是从明海宗投靠红宗的,所以面对这种情况,除了骂娘,已经没有别的心态了。 “快逃吧,这家伙体内的灵力就像是用不完的一样,一定是伪装了境界气息,再留下我们要全军覆没了!” “算了,先撤,将这里的情况传讯给宗主和施大人!” “撤——” 那原本将杀戮当做游戏一般的黑衣人在此刻皆是被吓得胆寒,大吼着四散奔逃而开。 陈长安岂会放过这些灵力来源,手中提着春雨剑直接追身而上,身如魔神,目露凶芒。 所过之处,城内所有的修行者皆是一愣。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多谢公子!” 待到那些人愣神之后,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而后朝着陈长安的背影出声感谢。 只是陈长安一人,约莫半刻钟的时间,竟是将两千余的黑衣人杀的如落花流水一般败退。 这一幕若是站在城楼上看,便会感觉到煞是壮观。 一袭白衣,一柄白剑,成百上千道剑气之中,杀得两千黑袍尽俯首。 就在陈长安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时间中。 城内原本的慌乱瞬间便平复了下来。 城楼之外有白剑供奉大人,城内则是有这位白衣少年,似乎不用等到昆仑弟子前来,今日这一切便要结束了。 除了城内那些被黑袍人杀了亲朋好友的修行者,他们此刻正忙着哀嚎痛苦,以自己的方式送这些亲人友人最后一程,至于其他的人,则是齐齐抬头望天,或是看头顶上的那恐怖大阵,又或是看城内半空中的那道风华绝代的白衣少年的身影,又或则是想要瞄一眼那只能面前看清背影的白剑供奉。 “这白衣少年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有如此战力?” “对啊,他手中拿着的好像是柳太一的春雨剑啊!” “平日里好似未曾听闻过此人的名头啊,莫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看着像是许多年前昆仑的那位先天道体,好像叫陈默,不过传闻中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不是陈默,我认得他,他是北海剑阁的弟子陈长安!” 人群中有人激动的站了出来。 “陈长安?” 许多人面露疑惑之色,望向那个站出来的人。 “没错他就是陈长安,前些日我去昆宝居参加例行的拍卖会,结果便遇到……”那人将那日陈长安在昆宝居与潘家父子的冲突说了一遍,说话间口沫四溅,眉飞色舞,仿佛那出彩的不是陈长安,而是他本人一般。 众人听闻面露惊疑之色。 “没想到,昆仑道门不是与北海剑阁素来不合么,他们两派的弟子竟然会相交?” “难怪能扳倒潘家父子,此等天骄又岂是小小的潘家父子能够比拟的!” “陈长安,想来这个名字很快便要传遍北海了啊!” 许多人望着半空中那道闪掠的白衣身影,不时挥剑释放出几道耀眼的剑气,将几个黑衣人斩杀,他们的脸上皆是面露异彩,感叹向往之色不言而喻。 这一日昆仑城之战看着匆匆,但注定会写入北海的历史,甚至会写入云州的历史,而这一战中那位手握春雨斩黑袍的白衣少年,注定要随之一同被这个世界所记住。 相对于这些,陈长安并不在意,他此刻的心思便是多杀一些黑袍人,多提升一些修为。 第一百三十章 裁决剑 两千余黑袍剩下不过百余。 “怎么办,宗主和施大人没有回讯啊!” “城也出不去,消息也没有回信,难道我们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这是我以红宗之人的身份第一次执行任务啊!” 那些黑衣人被陈长安驱赶至城墙就近的几条街道,他们面露绝望之色,看着天空上的凝聚着鬼面獠牙的海阎杀阵,隐隐猜到了自己的归宿。 陈长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数十道剑气纵横交错。 一阵剑光碰撞的光影照亮昆仑城那古老的城墙。 血光飞溅。 百余黑袍不过剩下三五人逃入四方。 陈长安没有去追他们,而是飞身跃上昆仑城楼,盘腿坐下。 他的身上天魔经运转,一股股雄厚的灵力涌入他的体内,穿过一百零八脉,汇入丹田,被无止剑意的道种所吞噬。 森白色的光芒在丹田之内照亮。 原本相对光滑的无止剑意的道种在这股雄灵力的涌入之下,浮现出一道道玄奥的纹路。 陈长安身上的气息快速攀升。 虽然依旧是养神中境,但是他身上的气息比之方才攀升了一倍不止。 同修两种道意,任何一门道意提升都能带动他自身战力的提升。 就在陈长安要睁开双目时,他的耳边竟传来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这声音虽然老迈,但是其中却蕴含着强夯气势,令人听着不自觉凝神。 “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浮生万万物,剑下勿言情……” 一篇杀气腾腾的经文在陈长安的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陈长安的手中那春雨剑不知何时已然化作一圈银镯,戴在了他的手腕之上,正散发着森白色的阴寒光芒。 陈长安的身上,一股冲天的剑气席卷而出,宛若一道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煞是耀眼。 众人抬头望去,看着城楼上他那宝相的模样,却是不自觉得令人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这是在突破境界么?” “不是,应该是顿悟了什么神通,看着气势那神通绝非寻常啊!” “天骄就是天骄,大战之后竟然还能顿悟神通!” 昆仑城内无数人仰望着陈长安,摇头感叹。 许多年轻的男修行者看着陈长安面露向往之色,他们与陈长安的年龄相仿,心中自然是无比希望那个手握春雨斩黑袍的少年是他们,也希望此刻城楼上万众瞩目的少年也是他们。 至于那些女修行者,更是双目泛光,美眸中带着各种异彩,看着陈长安,仿佛在幻想着如果自己能成为他的道侣,那该是一件多么美的事啊。 天边的朝霞依旧殷红。 这个时候,昆仑群山中大阵开启,数千道身着昆仑弟子衣袍的身影御剑而出,悬空立与昆仑城之上,这一幕本该十分惊人,然而此刻却只是让众人高看了一眼,而后便没有多看了。 这上千位昆仑弟子都是宗派内临时调集的。 本以为是一场旷世大战,可是眼前这一幕好像与他们预期的有些出入。 一千余昆仑弟子,有些愣神的看着满目狼藉的昆仑城,似乎暴乱已经平息,红宗的杀手的尸体遍布城内的大街小巷,许多尸体血迹都干了,当然,靠近北城门口的那百余具尸体的血迹却是鲜红无比。 “这……不是说红宗来袭,让我们来平乱么?” “是啊,红宗的人呢?” “难道是他?” 千余弟子面面相觑,他们的目光不自觉汇聚到城楼之上正在打坐参悟的陈长安,他的身上流转着白色的光芒,散发着惊人的剑意,当然,相比于这些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他手腕上那个正散发着森白光芒的银镯。 众人心中都升起了一抹疑惑,他们想问一些问题,却又不敢问。 他们怀疑那白衣身影是柳圣的弟子,也就是年前那个名扬云州的陈默,昆仑的先天道体,记载中他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柳圣的人,然而却因为柳羽落得个接近身死道消的结局。 这个话题在昆仑之中是禁忌,没有明令禁论,但众人都知道,这不能提。 陈默不是被柳圣冰封在寒崖么? 他难道好了? 不应该啊,就算他好了若是要出昆仑大阵应该也会留下记录,可是他们好像从未看到过关于陈默任何的记录啊! 千余弟子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这千余弟子之前,为首者的昆仑十八峰紫月宫的宫主,弦月。 相对于身后千余人的疑惑与不解,弦月则是十分清楚,她一眼便认出了陈长安。 这个让她在晋国边陲之地失去一臂的人,虽然她的手臂已经接回来了,但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而且那条手臂若是想要恢复如初,还需要不知道躲长时间来沉淀。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弦月那四五十岁的面容失神,原本充满威严的双眸竟是有些涣散。 她的心中无比的惊讶。 城楼之上的陈长安,比她在晋国皇宫内见到的陈长安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身上那气势,绝对不是当时在大殿之上刚破镜入养神时能比的。 弦月双眸死死的盯着陈长安,眸光锁定在陈长安手腕上的银镯之上,她眼眸中的惊讶瞬间放大。 “这……” 就在弦月要惊呼出声时,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老迈却充满气势的声音。 “不要多嘴!” 弦月听到这声音身躯一僵,瞳孔猛烈放大,身影一晃险些没有从虚空之中掉下去。 这是……柳圣的声音啊! 在她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感觉身体仿佛都软了起来,然而她的双眸之中依旧充斥着震撼与不可思议,死死的盯着陈长安手腕上那散发着森白色光芒的春雨剑。 传道! 柳圣竟然在通过春雨剑给陈长安传道!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陈长安可是北海剑阁的弟子啊! 柳圣怎么会给他传道呢? 弦月面容有些发白,她此刻的心情已经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了。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 陈长安的眼眸睁开,那一双眼眸中,森白色的剑意闪耀若星辰,他手中的银镯光芒骤然熄灭。 “裁决!” 陈长安眼眸中光芒平息,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许久后,他才朝着昆仑群山的方向躬身一拜,道:“谢过前辈!” 方才耳畔传音给他的人必然是一位高人。 那一段传音竟是一门神通,而且在他看来并不弱于平山海的剑道神通。 同一时间,昆仑后山。 一个正在山顶灵池之边戴着斗笠,抓着钓竿的青年男人拉起了线,线刚拉起,下方那一尾灵鱼便悄然一闪钻入池中,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隐入灵池上的白雾之内。 青年男人双眸如灵池的水一般,清冷淡漠,看着没有绑勾的钓绳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能咬我的饵,却不上我的钩!” “很多年没有这么有趣的人了!” 青年男子自言自语的摇了摇头,而后又将钓绳丢入了灵池之中。 下一秒,又有许多的灵鱼汇聚而来,竟是被那没有钓勾亦无钓儿的钓绳给吸引了。 昆仑城外。 白剑周身泛着银芒,最后一剑直接将那阵法引来的百重浪斩退。 他的身上气息攀升,竟是比出手镇压阵法之前要强大了几分。 白剑转身,一指点出,一道剑气竟是跨越百丈的虚空,凭空出现在昆仑城的上空,剑气斩落,将笼罩在昆仑城上空的海阎大阵斩得支离破碎,化作漫天的红色光点,消散在虚空之中。 “这便是圣境的门槛么?” 白剑看着自己剑气掠出的模样,双眸陷入了思索之色。 许久,他想到了什么,身影一闪,竟是直接破空消失在了昆仑山的方向。 于此时,昆仑城正午已过,正值午后有暖阳挥洒在天地之间。 城外的海潮退了,露出歪斜却依然坚挺的长青松林,几只海鸟盘旋在退潮后的昆仑城外的千里之地的高空之上,不时发出嘹亮的鸣叫声。 陈长安将春雨剑归还给柳羽。 “你真的要走么?”柳羽用一种‘不舍’的目光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感觉有些汗颜,道:“昆仑城刚逢此乱,我一个北海剑阁的人留在这里属实有些不太好,不过还欠柳羽姑娘的一枚补天丹,待我回宗必然加紧炼制出来,而后会让宗门的弟子代为送到昆仑城来的!” “真的?”柳羽美眸一瞥,满脸怀疑的看着陈长安。 这家伙可是活生生的拖了她七天都没有将最后一枚补天丹炼制出来,她可是亲眼看着他炼制了七天的五阶丹药,然而却不能说什么。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真的!” 柳羽还是有些不相信,美眸微动,道:“过几日我正好要去天阴寒脉采写灵药,若是到时候没有收到丹药,怕是不免要在雪柔师妹面前说两句,比如陈公子在昆仑城何等的风华绝代,多少女子对你那是……” “得!” 陈长安额头之上爬出几条黑线,道:“放心,我一回宗派便着手炼制,绝对不会让柳羽姑娘等太久的!” 这家伙竟然拿雪柔威胁我啊! 真是可恶! 柳羽见此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那陈公子慢走,我就在昆仑静候公子的丹药喽!” 陈长安看到柳羽这一副神情,忍不住叹了口气,本以为柳羽应该是名门千金那等大气姑娘,却不想也有这么多心思,不过想想此前她为了让自己活着能够接着炼制补天丹,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命都弃掉,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想来她的身上也有一段难以言说的往事吧。 算了,此行的收获也差不多了。 三百多枚真元金丹,一门剑道神通“裁决”,突破了一重小境界,还顺带体验了九阶圣器在手的感觉,可以回宗了。 “告辞!” 陈长安取出灵舟,朝着柳羽微微一拱手。 柳羽美眸微微一凝,面色一正,回礼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是她谢陈长安,也是她代替昆仑来谢陈长安。 若非陈长安在危难之际站出来斩杀那些黑袍杀手,想来此刻昆仑城应该血流成河了吧。 陈长安没有与她多客套,灵舟腾空而去,化作一抹流光掠向北海,消失在天边。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观心峰剑策 雁过海风起,萧萧时独闻。 陈长安的灵舟在北海之上沿着剑阁准许令的指引飞行了三日。 在第三日的黄昏,准许令上涌出一道紫色的光芒,灵舟穿过剑阁的大阵,向着观心峰顶而去。 明剑塔的阵光在黄昏的余晖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内务殿外依旧有着不少往来的弟子,陈长安径直走入其中。 他走入内务殿的内殿,入目之处竟是与离宗那日的空荡一片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偌大殿宇中摆着上百桌檀木长桌。 桌上放着一根以白狼之毫所制的笔锋,桌侧则是堆积着厚实的一摞黄纸,黄纸上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想来也不是凡材所制。 每一张的檀木桌前大都跪坐着一个身着剑阁弟子袍的弟子。 想来最次也是明剑台的弟子。 这是在……考试? 陈长安愣了一下。 而就在这时,殿前一侧,一位白眉老者皱着眉头向他走来,两缕白眉随着他的脚步飘荡而起,看着陈长安呵斥道:“剑策都开始了半个时辰你才过来,还不着弟子袍,你是哪一楼的弟子,竟然如此散漫!” 陈长安回神,解释道:“我是……” 白眉老者不等他说完,便翻手递给他一个号牌,道:“别解释了,先落座参考!” 老者指着第三排正好空出的一个位置。 许多道目光偷偷瞥向陈长安,心中暗惊这个弟子胆子真大,竟然敢在剑策上迟到,而且还没有穿弟子袍,难道他不知道主持剑策的是出了名的严苛的游松长老么? 北海剑阁的两重楼被誉为是天骄云聚之地,若成为两重楼的弟子,可以得到剑阁许多资源的优先供应,而且还是修习到许多剑阁的顶级神通。 五大楼或是明剑台的弟子若是欲入两重楼,除了被两重楼特邀之外,便只能参与剑策,若是得到的成绩尚可,便有机会被招入两重楼,成为剑阁的天骄来培养。 陈长安看着那白眉老者,开口又欲解释。 游松却冷冷一瞥,道:“剑策之上不得喧哗,有什么话等剑策结束了再说!” 说着他一拂袖袍,走回殿前的监考的位置上。 陈长安见此,扫视殿内一圈,见殿内那挂着“宗务”桃木牌的窗口开着,但离宗前那个趴在上面睡觉的毛耳童子却是不见了,再看那个挂着“闲人免进”木牌的屋门也被几张考桌堵死,那考卓前还都坐着几个埋头奋弟子。 徐川长老去哪里? 我明明是回宗来报到的,为何要参加这什么剑策啊? 直接走人好像也不太好! 算了,只能等考完再问了! 陈长安心中暗叹一声,而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号牌,正对应着方才那白眉老者所指的第三排的位置。 他走到桌前落座,看着桌上一根白毫以及侧旁的那一摞灵纸,他不由得犯难了。 这所谓剑策考的是什么呀? 他思索了一下,只得抬头看向那监考位置上的白眉老者,问道:“那个……敢问前辈,这剑策考得是什么?” 他这话音刚落,殿内约莫有了一瞬的死寂,而后齐齐爆发出噗嗤的笑声。 这绝对是他们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 来参加剑策,竟然不知道剑策考得是什么? 他难道是存心来招惹游松长老的么? 不少人面露期待,悄悄的将目光瞥向陈长安,要将这个奇葩的脸给记下来,等考完回去好好宣传宣传。 殿前的游松老脸一沉,褶皱的眉头拧出一个“川”字,两缕无风自动的白眉彰示着他阴沉的心情。 他就这么瞪着陈长安。 这小子指定是来找茬的! 不着弟子袍,还故意迟到,现在竟然连剑策考得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长安看着那白眉老者不善的面孔,小心翼翼的拱了拱手,道:“请前辈说明一下,小子不知考题真不知如何作答!” 陈长安若是不行礼还好,这一行礼当即便让游松胸口的火蹿到了心尖尖上。 这小子真是找打啊! 剑策的确是没有公布过考题,因为但凡是明剑台及其上的弟子都知道,剑策考得是剑阁的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的参悟心得,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每一次都宣布一番呢? 游松沉着老脸,道:“剑策考得是弟子对于剑阁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的领悟心得,我现在将考题告诉你,希望你知道了考题能答得出来!” 游松蕴含着怒火的话语声落下。 陈长安松了口气,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的领悟心得,还好他已经都领悟了,向着他又拱了拱手,朝着白眉老者道:“弟子定不负前辈所望!” 说着他便坐了下来,取来灵纸,提起灵毫。 以灵力为墨在灵纸之上写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游松眼中却是让他不自觉的冷哼一声,心中暗暗道,哗众取宠,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写出几卷心得,若是少了老夫必然要让你颜面扫地。 在游松看来,陈长安大概就是那种有点资质和水平,但是却恃才傲物,不知天高地厚,这种弟子就应该好好敲打敲打,让他认清楚自己应该如何为人。 众人偷偷瞄着这一幕,皆是将陈长安的面容记住了,当然,顺带还记住了陈长安的座号,三十三号。 许多人暗暗开始期待起来,他们知道,以游松长老严苛的性格,绝对不会放任这个三十三号这般哗众取宠的,接下来肯定有好戏看。 相对于四周众人的想法,陈长安却是较为平静。 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的心得,就算一卷写一章也要写三千六百章,所以陈长安一动手自然便是极快,笔走龙蛇,快若闪电,不过片刻桌面上便堆积了有三四张答纸。 这一幕落入殿前的游松眼中,自然令其心中不悦更甚,更加确定这小子是哗众取宠的。 十张、二十张、三十张……三百张! 陈长安身前的答纸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变高。 游松的老脸微微一凝,眼眸中闪过一抹怒意,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竟然便写出了三百卷剑诀的心得,这答纸上的心得能是真的? 他心中升起一抹严肃的怒火。 一会儿便阅卷,到时候当场撕破他这哗世取宠的手段,好好训诫他一番,决不能让他在这种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修行之人又岂能在乎这些颜面而忘却了修行本身? 他的心中暗暗决定着一会儿要如何将这个弟子引回正道。 四周的一众参考弟子答累了,抽空看一眼陈长安的位置,见其桌前那厚实的一摞灵纸亦是一愣。 这少说也有三五百张了吧! 看他的年轻好像也不到二十吧! 如此年龄,能参悟三五百卷基础剑诀,想来两重楼早就对他发出了主动的邀请,又何须来参加这剑策呢? 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剑策每一年从头考到尾十二个时辰,也只有少数三五人能够写出三五百卷基础剑诀的心得,而这三十三号倒好,才动笔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就写出来三五百卷。 说不是乱写一通的,他们都无法相信。 不少人暗暗摇了摇头,替陈长安感到可怜。 若是他换别的长老主持剑策的时候来此哗众取宠可能还没什么事,但偏偏却遇到了以严苛出名的游松长老,看来今天这个三十三号不扒掉一层皮是别想从观心峰离开了。 众人心中感叹之余又有些幸灾乐祸,今日有三十三号替他们来引走游松长老大部分的怒火,这样等到阅卷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被批得太惨。 与此同时,那个挂着“闲人免进”木牌的屋中。 茶桌之上摆着一面铜镜。 徐川手中端着茶杯,看着铜镜,铜镜内却不是倒影着他的面孔,而是倒映着内殿之中发生的一切,当然此刻却是格外放大到陈长安的桌面之上。 他当然知道陈长安来了,但是他就是不想出去给这小子解围。 毕竟这小子说好只出去几日,结果却出去了前后大半月,错过了观心峰道场整整大半月的讲道。 他便是要借着这剑策让陈长安明白,不去观心道场听教就会与同门弟子越差越远,就算他的天赋再好,也追不平这种差距。 “这小子,不像是是乱写啊!” 徐川的身旁,那个长着毛绒小耳的妖童睁着晶莹发亮的大眼睛,他的手中也端着一个茶杯,大眼睛巴眨巴眨,若有所思的道。 徐川亦是老脸微凝。 “的确不像是!”徐川摸着长满下巴花白的胡须,浑浊的双目中闪烁着惊疑之色。 他想起了陈长安似乎是因为周师兄的引荐信入的宗,难道在他入宗之前已经……将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都领悟了? 不对,这也不应该啊! 他才多大年纪,而且修为才养神初……不对,是中境! 徐川老脸一愣,他这才发现,陈长安这离宗半月竟然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也不对啊,就算是养神中境也不应该,当年的周师兄归一境离开北海,好像也没有将三千六百卷剑诀完全领悟吧! 难道他比周师兄的天赋还要高? 徐川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而后又快速的被他否决了,这怎么可能,若是他的天赋比周师兄还要高,周师兄怎么会只引荐他去观心亭呢? 一定是假的! 如此,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眼前的情景了。 那便是……作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作弊 这个陈长安肯定是从周师兄那骗取了剑诀的心得,而后自己没有领悟将其强行记忆了下来。 因为是强行记忆,所以殿外那剑策对于他而言不过是默写。 徐川老眼微微一凝,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沉着之色。 他的身旁,妖童却是饮了口茶,闭上了那对明亮的大眼睛,嘴角含着笑意惬意的躺在茶椅之上。 十二个时辰转眼便逝。 内务殿的内殿上,一众参考的弟子们纷纷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灵毫,整理了一下长桌上写得心得,而后又习惯性的瞄一眼四周其余弟子的作答如何。 结果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见那陈长安的桌前竟是已然堆着厚厚的一摞答纸,似是将原本堆在地面上的那一摞灵纸全搬上了桌面,宛若一座小纸山般。 所幸这殿内并无大风,否则怕不是要卷得满殿飞扬。 “真拼啊!” 以众人的眼里自然不难看出陈长安桌面上的答纸都已写满了字,想来为了弄出点名堂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啊。 就单是以灵力为墨填满这三千六百卷答纸想来都不是一件轻易的差事。 陈长安落笔,见四周众人正在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糟糕,光顾着答卷好像忘记看别人了。 我这一下子写出所有基础剑诀的心得会不会太过张扬了? 陈长安的心中暗道不好。 他可不想当什么出头鸟,不过看情况,今日这出头鸟好像是不得不当了。 殿前主考位上。 游松满脸冷漠的扫向陈长安,而后道:“诸位参考弟子在座前稍坐,待老夫阅卷评点之后再离席,否则成绩视作无效!” 众人一愣,按照往年的剑策,结束之后都是可以自己选择,是留下等待主考官阅卷或者是自行离去,根本不像今年这般强制留下啊。 许多道目光下意识的扫向陈长安。 “一定是游松长老想要训诫这个三十三号,要以他为鉴!” “肯定是了,看看他,迟到便罢了,还不着弟子袍,而且竟然敢在考场之上问所有人都知道的剑策所考之题,如此之举若是不严惩恐怕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剑策之上作妖了!” “今日之后这个三十三号怕是要在剑阁出名喽!” 四周一众参考的弟子小声议论着。 游松走到考席之前,开始检阅起桌面之上的答卷。 他身为两重楼的长老,对于剑阁的基础剑诀早已烂熟于心,检阅这些弟子所写的心得再简单不过,只是眼神粗略一扫,便知其写得到底对与否。 “这个流水剑诀的心得有误,目送征鸿飞杳杳,思随流水去茫茫,剑诀之意重在剑无尽头,而非拘泥于水之原形,参悟剑诀需看破表象悟剑意,而非只是修习剑诀那般简单了!” 游松手中拿着一张灵纸,指着错误之处,与第一位参考弟子详细道。 那位弟子不断点头,目露思索。 “还有这天山剑诀,所谓剑比山高……”游松又拿起另一张灵纸解答道。 那位弟子专心致志的听着,许久后朝着游松躬身一拜,道:“多谢游长老指点!” 他们来参与剑策,许多并不是真的为了入两重楼而来的,而是希望能够得到主考长老的指点,像是游松方才的指点,他们能是能悟得几分可抵得上许久的自研了。 第一位弟子的答纸阅览完,接着便是第二位。 游松并不是所有的答纸都会予以指点,只是看到一些人悟得错了,所以才会出言提点一番。 就这样,一位又一位的指点下去。 内务殿的内殿,一些弟子得到指点之后自知不可能会被选中入两重楼,便早早的行礼告退了,回去接着参悟剑诀,继续修行。 当然,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留了下来,毕竟那个三十三号的答纸还没被阅览,他们心中不免好奇。 半响之后,终于轮到陈长安。 游松走到陈长安的座席面前,浑浊的双眸紧紧盯着陈长安,仿佛在等待着陈长安主动认错。 四周众目汇聚而来。 他们看着游松长老也看着陈长安。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认错么? 难道他真的不怕游松长老发怒? 在所有人的主观意志中,这个三十三号就是来哗众取宠的,到这个时候应该可以收手了吧。 陈长安起身,朝着桌上将近一人高的答纸伸了伸手,淡淡道:“请长老阅卷!” 他知道好多人都在看着自己。 如果有的选的话他保证只写一半,不只写十分之一的答纸,绝不能当出头鸟。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不由得让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一震。 他们的嘴巴不约而同的张开些许,显然为陈长安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现在还不认错么? 难道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少人看着陈长安投去了钦佩了目光,这个三十三号今日要玩完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游松拿起一张答纸,他原本要发怒的老脸微微一愣,两撇长眉的中间微微皱起。 “不对啊!怎么还没发怒?” “难道……那一张答纸没问题?” 众人看着游松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疑惑。 事情好像并没有朝着他们预期的方向发展啊。 游松的心中亦是十分惊讶,他手中的答纸上写的是斩草剑诀的心得,竟是完美无瑕的答案,而且连许多细微之处都写出来了,其中还有个人的独到见解和看法,游松自认为就算是他自己来答也最多就是这个水准。 本以为这个三十三号仗着有点水平只会哗众取宠,现在看来的确是有点水平。 当然,这个有点水平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他的老脸上神情微微缓和,将手中的答纸放下,又伸手去拿起了第二张。 众人的目光有些诧异的看着陈长安,心神微微平复。 也对,既然敢来闹事,想来也应该有点水准! 先等等看! 就不信他真的能写出三千六百卷剑诀! 许多人想着,将目光继续投向游松长老。 第二张答纸放下。 游松抬头,多看了几眼陈长安,眼眸之中已经带着诧异。 没想到,这第二卷答纸上所写的心得亦是完美无瑕的,许多独到的看法甚至他自己都自愧不如。 第三张答纸! 第四张! …… 一连着两百张,等待着看好戏的众人眼睛都瞪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两百张答纸上的心得没有半点问题? 以游松长老的性格,肯定对于这个哗众取宠的弟子会格外“关照”,有半点问题肯定当场指出来训斥的吧, 可是这等了半天还是不见游松长老说半句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众人心中疑惑不解。 游松的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他已经很认真的在阅览陈长安所写的心得,他如所有弟子所想的那般很仔细的再找问题了,然而,每一次从头看到尾,除了完美他竟是说不出其他的评价,毕竟一张答纸上,答案完美就算了,连字迹都苍劲飘逸,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能写出来的啊。 陈长安摸了摸后脑勺,不明白为啥眼前这个长老阅览他的答纸会这么仔细。 就不能像阅览其他弟子那样,随意看两眼,然后指点几句不久好了? 他并不知道,游松倒是想指点,但是这般完美的答卷要让他如何指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游松已经看了一千余张的答纸。 四周的众人已经开始麻木了,一千多份答纸都没有问题,这都可以直接入两重楼了吧,还有必要接着看下去么? 一众弟子看着游松,他们很想问其到底怎么回事,然而看着游松长老那认真阅卷的申请,却是没有人敢出言打扰。 两千张! 三千张! 三千六百章! 当最后一张的答纸从游松干枯的手掌上放下。 陈长安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然而,就在他打哈欠的时候,游松浑浊的双眸却是严肃得瞪向他,老脸之上布满寒霜,道:“三十三号,你知不知道,在剑策之上作弊的后果?” 陈长安哈欠打到一半愣了一下,看着游松,眼眸一凝道:“前辈,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游松冷哼一声,道:“你的答卷是没有任何问题,堪称完美无瑕,但这答卷出自于你便可谓是漏洞百出,纵观剑阁历史,在你这个年纪,能做到完全参悟剑阁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的还从未有过一人,你最好从实招待,从哪里先辈的心得?” 游松话落。 四周原本被雷成木头人的众弟子一个愣神,而后瞬间回过神来。 若是陈长安作弊,先去先辈的关于基础剑诀的心得,然后死记硬背,再到剑策之上来默写出来,如此一来他在短短时间内写出三千六百卷心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解释,当即便通了! 三十三号一定是作弊了! 这种事情在剑阁历史上好像也有发生过,听说结局还很惨。 众人的目光如一束束刀刃落在陈长安的身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不能入两重楼 “百余年前,有一位剑阁弟子在剑策之上写出千余卷基础剑诀的心得,他入两重楼后在测验之上被检测出根本没有参悟那些基础剑诀,那位弟子拒不承认,而后被长老考效证实,剑阁将其废除修为,直接驱逐出门!” 游松老眼冷冷的瞪着陈长安。 他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便是告诉陈长安,现在老老实实认个错,还不至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陈长安面色一凝。 他的双目平静的看着游松道:“请前辈考效!” 五个字,透露出他不为所动的信念。 游松却是冷哼一声,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以他这年纪怎么可能完全参悟? 四周一众弟子看着这一幕也是纷纷摇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游松凝目看着陈长安,道:“你要清楚,我若考你,便是要你施展出剑诀来,你所施展与所写若有半分偏差,那结局比百年前那位弟子好不了多少!” 陈长安淡淡道:“请!” 游松见此一甩袖子,眼眸中愠怒,他本想给这个弟子一个机会,毕竟能入剑阁也十分不易,没想到他竟如此冥顽不灵! 也罢,便让他知道一下后果! 一念至此,他直接从一侧抽出几张陈长安的答纸。 “你且到前方去演练一套斩草剑诀,务必将你的所悟融汇其中!” 游松话语刚落。 陈长安的身影便掠至内殿之前。 那一方不过七八丈方圆的空地上,他以双指为剑,演化剑招。 一指点出,森白色剑气本如丝缕,然而当指剑抬起之时,那一缕微弱的剑气却瞬间绽放,如长虹贯日般刚猛而耀眼。 只是起手,众人便被震住。 斩草剑诀他们都修行过,方才台上那三十三号所演练的便是斩草剑诀的第一招,风吹草不折,弱极而生刚。 他们自认为若是换自己上去演练,未必能有这三十三号演练的好。 游松见此也是老脸一凝,浑浊的双目中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他本以为这三十三号就算能演练得出来也最多就是勉勉强强,没有想到,竟然真能演绎得如此超然,比之所写的心得有过之而无不如啊。 “人如草芥,以剑斩之!” 随着斩草剑诀的最后一招演练完,众人看着已是满目骇然,久久不能回神。 “长老,我演练完了!” 陈长安见不远处那长老似乎有些失神,当即开口提醒了一声。 游松这才愣得回神,意味深长的看着陈长安,道:“那你再演练一套山月剑诀!” 陈长安指凝剑气,剑气凝起,身影一闪出现在三丈之外,其间两道剑气交错,如半轮弦月一般,剑气绵长,光影重重。 “北海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疆江水流!” 一侧有弟子忍不住念出了剑诀起手式的口诀。 又是一起手,便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山月剑诀之核心,乃是月之影中藏着山之绵长,只是一起手,竟将这剑诀的核心剑意展露而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游松老脸变得严肃,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三十三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未几,山月剑诀在陈长安的手中结束了。 “长老!” 陈长安看着游松,又出言道。 游松回神,看着陈长安微微凝目,“你演练一套翠竹剑诀!” 陈长安闻声而动。 …… “海云剑诀!” “梦行剑诀!” “九川剑诀!” 随着游松口中不断报出一套套剑诀,陈长安不断的演练,这些剑诀对于他而言早已烂熟于心,根本不算什么。 四周一众弟子看着这一幕幕,脸上的骇然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随着陈长安不断演练出一套套剑诀。 有一些剑诀他们已经看不明白了,但是就算看不明白,依旧能够从剑招之间看出其中的玄奥。 十套! 三十套! 五十套! …… 一百套! 三百套 五百套! 当陈长安演练的剑诀到达五百套之后,众人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们的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三十三号会不会真的将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都参悟透了吧! 若是真的,那岂不是意味着剑阁又一位绝世天骄出世了? 游松看着陈长安的目光亦是有些复杂。 能完美的演练出五百套基础剑诀,而且还是间续不断的,这就是对于两重楼的弟子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如此天赋,真的还有再考下去的必要么? 难道真的要考到他不会,然后按照剑阁的弟子规将其废掉逐出门去? 游松的心犹豫了。 “长老,还有么?”陈长安演练完第三百套剑诀,看向前方的白眉老者,询问道。 他感觉浪费的时间有些长了,得抓紧时间,还要回洞府去给柳羽炼制补天丹呢。 游松看着陈长安,老脸上微微迟疑,道:“便考到这吧,此次你的成绩为真!” 陈长安闻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拱手道:“多谢长老了!” 四周一众弟子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这并不像是游松长老做事的风格啊! 而后他们看向游松,看到那双眸之中充斥的欣赏之色,当即便明白了为什么。 游松长老这是惜才了啊! 能参悟五百套基础剑诀,这个三十三号的天赋已经不言而喻了。 若是真的考到其不会的剑诀,到时候按照规矩可是要让剑阁损失一位天骄的。 众人心中虽然有些话,但却是不敢说出来。 毕竟他们可没有三十三号的那种天赋,说了只会让游松长老徒增反感,而且对方如此天赋,就算自己是长老也会袒护的。 “你可是要入两重楼?” 游松看着陈长安,缓缓开口道。 陈长安一愣, 入什么两重楼?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内殿一侧挂着“闲人免进”木牌的门突然打开,嘎吱的开门声当即吸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只见一道灰袍老者的身影从其中缓缓踱步而出。 灰袍老者正是徐川! “他不能入两重楼!”徐川面孔转向殿前的游松,笑眯眯的道。 徐川话落,在场众人当即一愣。 怎么回事? 难道徐川长老不打算袒护三十三号? 游松老脸一凝,双眸扫向徐川道:“徐长老,你什么意思?” 徐川笑着道:“不是我有什么意思,而是徐长老搞错了,这个三十三号若是入了两重楼与剑阁的规矩不符,到时剑阁议会上五大楼的长老怕是要找您的麻烦了!” 游松眼眸一凝,冷哼道:“与什么规矩不符?我只知道剑阁的正式弟子,只要来参加剑策,通过考核,我两重楼就有权收走!” 游松的语气充满了强硬。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游松长老对于这个三十三号很是看重。 徐川淡淡一笑,道:“游长老说的不错,但是剑阁的正式弟子只包含明剑台和楼外楼的弟子,你身旁那位只是观心亭的弟子!” “观心亭的弟子?!” 游松以及内殿之内所有弟子皆是一愣。 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汇聚殿前的陈长安。 “这个三十三号是观心亭的弟子?” “怎么可能?” “观心亭的弟子才入门多久,怎么可能会参悟这么多基础剑诀?” 众人在这一刻都懵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长安盯着众目,看着面前满脸诧异的白眉长老,尴尬的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我的确是观心亭的弟子!” 游松看着陈长安胸口起伏,憋了半天才道:“你是观心亭的弟子为何要来参加剑策?” 陈长安眼眸一凝,正欲解释,然而下一秒却被徐川抢了话。 “他是来找我谈事的,不过刚入这内殿便被游长老你拉去参加了剑策,弄得这么一个局面,真是不好意思啊!”徐川瞪了陈长安一眼,他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将陈长安放出了宗门。 陈长安看到徐川的眼色,当即心领神会,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离开过宗派去了昆仑城,毕竟昆仑道门和北海剑阁间似乎还有恩怨,传出去可不太好。 不过这个徐老头一定是早知道我来了,故意等着我参加完剑策才出来,真的是坏得很啊。 陈长安的心中微微思索着。 游松的老脸复杂的变幻了一下,在观心亭便能参悟五百卷一闪的基础剑诀,此子的背后若说没有人肯定是不切实际的,既然有人了,那便等着跟他背后的人好好谈谈。 心念及此,他便看向陈长安,道:“此事是我的过错,既然如此,你快去与徐长老谈事吧!” 陈长安点头应了一声“是”,而后迈步走向徐川。 在所有人惊诧、复杂、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那扇挂着“闲人免进”木片的门缓缓闭合而上。 游松干咳两声,道:“剑策继续,接着阅卷!” 他的话语声将众人拉回了神。 他们只觉得心中百感交集。 身为堂堂明剑台和楼外楼的弟子今日竟然被一个观心亭的弟子给蹂躏了? 这简直让人无法接受啊! 可是再无法接受,他们还是得接受。 屋内。 徐川笑眯眯的看着陈长安,道:“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有点道行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剑阁流言 陈长安一翻白眼,翻手将准许令丢在了茶桌之上,道:“告辞!” 砰! 紫色玉令落在茶桌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震得茶杯中的茶水都颤了一下。 徐川见此一愣。 他下意识的看向那茶桌上趴着打瞌睡的妖童,见其那白皙的脸庞猛地抬起,露出一双愠怒的大眼睛,然而当他看到陈长安时,眼底的怒意微微一凝,道:“要走就快走,不要打搅我睡觉!” 这话音落下,徐川的老脸之上流露出一副见鬼的神色。 妖童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陈长安瞥了徐川一眼,而后转身推门而出。 被这什么剑策耽搁了将近两日,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耽搁。 徐川老眼看着陈长安的背影,而后又转向身后的妖童,“你脑子没事吧?” 妖童大眼睛一瞥,道:“你才脑子有事,这小子的身上有北幽的气息,你要是想要被那条老肥鱼揍,就尽管针对他!” “北幽大人!” 徐川闻言一愣,老脸之上流露出一抹惊诧之色。 他看向陈长安离开的方向,浑浊的老眼之中流露出一抹深邃的思索。 他不应该是周师兄引荐来的么? 怎么会跟北幽大人有关系? 难道他是北幽大人选定的传人? 徐川的心中紊乱如麻。 北幽鲲乃是北海剑阁的守护圣兽,据剑阁历史介绍,自剑阁初立时北幽大人便已经存在了,因为其的守护,剑阁才能撑过那些灰暗的时代,而后闻名云州,成就今日的剑阁。 对于今日的剑阁而言,北幽大人就是称作师祖也不为过。 若陈长安真的是北幽大人选定的传人,那他在剑阁的地位绝对不弱于他们这些长老了。 陈长安并不知道,仅仅是因为他从北幽鲲身上扣下几块鳞片炼制了无幽剑,身上便已然沾上了北幽鲲的气息,对于一些感知敏锐的存在而言,这股气息无疑是十分明显的。 他此刻已经走下了观心峰。 黄昏的斜阳洒落在山道之上,昏暗的树影之间,有少数的观心峰的弟子走动,不过或是因为天色太暗,又或是因为陈长安离开的时间有些长了,并没有弟子认出他来。 他走入通往洞府的石道,却见洞府门外有一道人影在夕阳下,迎着观心湖上飞瀑的水雾,练习着剑招。 正是李周。 “陈兄!” 李周看见陈长安,下意识收起了手中的长剑,面露惊喜之色。 陈长安看着他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满意的道:“不错,突破承灵中境了!” 李周看着陈长安,道:“我还开辟了十八条经脉,现在已经有五十四条经脉了!” 陈长安点了点头,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周眼眸一凝,道:“再过两个月便是剑阁大比了!” 陈长安道:“你要参加大比?” “不!” 李周目光投向观心峰顶,眼底流露出一抹向往之色,道:“我要在大比之前进入明剑台!” 陈长安微微一愣,而后笑着拍了拍李周的肩膀,道:“加油!” 李周朝着陈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兄,你要跟我一起去闯明剑塔么?” “不了,我得空再去!” 三言两语后。 看着陈长安打开洞府之门,走入其中,李周微微一怔。 他没有想到陈兄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不过也正常,陈兄那么高的天赋又怎么需要急着进入明剑塔呢? 心念及此,李周眼底的信念更加坚定。 他自晋国离开,入修行界后感觉自己的心都有些迷失了,忘记了自己要仗剑行侠的愿望,忘记了修行是为了什么,甚至连雪老城的那个姑娘都不敢想起。 而且他也发觉,自己似乎太过于依赖陈兄了。 陈长安不在的这些时日,他在独自修行中才慢慢想明白了一切。 他李周可是要去当雪老城白雅公主的男人的,又岂能迷失自我? 我要闯出自己的路! 李周双眸炙热的望着观心峰顶,黄昏虽暗,但他依旧依稀能看见峰顶之上闪烁的明剑塔。 陈长安并不知道李周在他的洞府之外热血汹涌,他回到洞府之内便取出了炼药炉,摆上了丹阵,而后着手开始炼制最后一枚补天丹,当然,还有许多在昆仑城来不及炼制完的真元金丹。 他打算先将补天丹寄给昆仑城,而后再回洞府闭关破镜。 不过周老头这个便宜师傅这会儿也不在宗派之内,关于养神境之后的修行他还有许多不解,还要请教一下。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七日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一日的清晨,有白雪在北海的上空从天而降。 这对于凡人而言应该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几日,毕竟,对于剑阁的修行者来说,都从这从天而降的霜雪中感受到了淡淡的寒意。 剑阁的大阵并不会抵挡风雪,所以半个清晨,整个北海剑阁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观心峰的道钟如时的响起,道场上那棵巨大的长松树冠上覆盖着厚实的白雪,大多数的弟子已然赶到,盘坐在院落之中,坐在右侧的弟子运气明显要逊许多,因为他们的头顶可没有树冠遮雪,只能自行以灵力震落身上的白雪。 “听说了么,七日之前有观心亭的弟子在内务殿参加剑策竟然通过了考核!” “剑策?” “剑策你都不知道,就是剑阁两重楼的考核啊!” “那不是剑阁天骄才有资格去修行的地方么,怎么会有观心亭的弟子通过?” “是啊,听闻那位弟子领悟了五百卷基础剑诀,天赋极强,直接被两重楼的长老看中赏识,若非是因为观心亭的弟子不能入两重楼,恐怕他就要成为剑阁入门最短进入两重楼的弟子了。”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内务殿发生的事虽然并没有人刻意去传播,然而因其太过惊艳,许多弟子与相熟的朋友提及一下,相熟的与相熟的提及一下,很快便传遍了剑阁的明剑台、楼外楼,现在连明剑台亦是不变。 “到底是谁这么厉害?” “这便不知道了,这消息还是从明剑台和楼外楼的弟子传过来的,只能确定对方是观心亭的弟子。” “不会是李周吧,他在纳新考核上拿到了第一名,而且之前还在道场之上被内务殿的徐川长老赏识,听说他昨日直接闯到了明剑塔四十九层,已经被安排破格入明剑台了!” “有可能!” “纳新考核排名第二的蔡龙跃也去明剑塔了,闯过了三十二层,听说也被安排破格进入明剑台了!” “不止呢,还有皇甫嫦和杨雅容那几个出身世家的后人,听说也闯到了二十几层的明剑塔!” “听说明剑塔所考验的便是剑意,那个通过剑策的观心亭弟子应该就是李周了,毕竟就他所闯得层数最高了!” “应该就是了,平日里看他在道场听教也不曾展露几分,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 在场的许多弟子议论纷纷。 他们三言两语间必定会提及李周这个名字。 陈长安的身影走到道场之内,本来是打算将多炼制的真元金丹给李周送来一些,不曾想并没有找到李周,听着众人的议论,这才明白李周在他炼丹的七日之中竟然已经上了明剑台。 “算了,正好去内务殿看看!” 陈长安心中盘算了一下,而后转身走出道场。 他刚出门,许多弟子的目光便偷偷瞥了过去,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开始议论。 “这个陈长安都有一个月没有来道场听教了吧,自从月前他将明剑台那两位师兄打败了听说他再没来过道场了!” “是啊,他今日这突然来此是干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李周他们进入明剑台,他感受到了威胁?” “有可能,毕竟他虽然战力强,但没有来道场听教,对于剑阁的剑诀必然疏于领悟,若是去闯明剑塔未必能够超越李周!” “有道理!” 听着身后小声的议论,陈长安却是淡淡一笑。 他走出道场,沿着山道迈步而上。 最后一枚补天丹他已然炼制出来了,正好去内务殿将丹药寄送给柳羽。 山道上有积雪,陈长安的身影走过,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脚印。 或因天寒,又或是因为剑策刚刚结束几日,内务殿外的弟子并不多。 陈长安一路上并没有被人认出来,很是顺利的便进入了内务殿。 他走入了内务殿的正殿,进入那悬挂着“风来房”匾额的内阁。 阁内一桌两椅,三排木柜,皆是以桃木所制。 桌前,一位女弟子抬头看向陈长安,美眸中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师姐,我要寄……” 陈长安开口,然而话音未落,却是被那女弟子开口打断。 见她满脸歉意的看着陈长安,道:“是陈长安师弟吧,徐川长老有吩咐,你若是要来寄送物品需要亲自去找他,我们不能代为操办!” 陈长安:“……” “实在抱歉!”那桃木桌前的女弟子起身,睁着大眼睛看着陈长安,心想这陈师弟不愧是参悟了五百卷基础剑诀的天骄,长得也是风度翩翩,颇为吸引人啊。 “没事!”陈长安微微回神,摆了摆手,没有去管那位师姐古怪的眼神,转身便走出了风来房。 这怎么回事? 徐川那老头又发的什么疯? 陈长安一边走着心中一边愠怒,快步朝着内务殿的内殿而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元神之修 内务殿内殿。 那个挂着“宗务”木牌的窗口上,长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的童子睡得正熟,陈长安没有去打扰他,而是直接推开那扇挂着“闲人免进”木牌的檀木门。 徐川正坐在茶桌之前冲泡着热茶,对于陈长安的进来,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没有开口的。 陈长安看着徐川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道:“徐长老,您老到底有多想我,连风来房的师姐都下了命令让我来找您!” “想你?” 徐川老眼微微一抬,“我……呸!” 他张口直接朝着陈长安吐了一口唾沫,一团飞沫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白影,射向陈长安。 陈长安身影一闪,慌忙躲过。 “徐老头,你不要为老不尊啊!”陈长安满脸黑线的看着徐川。 在观心道场初见这老头时,他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而随着不断的交集,他这才发觉,这徐老头哪有什么仙风道骨,根本就是不要脸啊。 “为老不尊!” 徐川老眼斜瞥向陈长安,嘴角勾起一愣不善的笑意,道:“昆仑道门的致谢信已经送过来了,若不是我压下来,这会儿关于你的谣言已经传遍整个北海剑阁了!” “致谢信?” 陈长安微微一愣,心中咯噔一声,道:“徐老头,你说什么致谢信?” 徐川呵呵一笑,道:“你会不知道?在我这要了准许令,没想到你竟然是去昆仑城和柳太一的女儿私会,私会还算了,你还在昆仑城对红宗大开杀戒,当了一回少年英雄,是不是感觉很不错啊?” 陈长安脸上黑线散开,道:“徐老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什么叫去私会,我只是与柳羽谈了一笔丹药的生意,我帮她炼丹她给我灵晶仅此而已,至于昆仑城,那时候红宗对于修行者大开杀戒,惨无人道,就算是个修行者都会出手相助的!” “呵呵,你觉得剑阁内的弟子们会选择相信你是去谈丹药买卖的,还是会选择相信你是去私通昆仑道门的?”徐川冷笑道。 陈长安一愣,竟是无言。 “还有,你在昆仑城应该不仅仅是出手相助那么简单吧,手持春雨剑,杀了两千三百三十二个红宗杀手,那封致谢信上连数目都写得一清二楚,应该不是冤枉你把?”徐川接着道。 陈长安:“……” 他有些凌乱了,这昆仑道门是什么意思,致谢信有必要写得这么详细? “长老,无论你怎么想,反正我没有背叛剑阁!”陈长安想了一下,坚定的道。 “呵呵!” 徐川干枯的老脸上露出一抹轻笑,道:“我相信你,不过剑阁的其他长老可不相信你,若不是这封致谢信被我拦下,你这会儿恐怕已经被抓到中玄楼上去关禁闭,等待受审了!” 陈长安愣住。 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发展。 徐川看着陈长安不言语,眼眸淡淡一瞥,道:“你的行为虽然严重,但你也不用太紧张,毕竟致谢信还在我地手里,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明白的!” 徐川当然知道陈长安不可能投靠昆仑道门叛离剑阁的,毕竟是周师兄引荐进来的, 而且身上还有北幽大人的气息,若是他有异心,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是,知道归知道,他身为内务殿的长老,承当着供给整个剑阁的修炼资源的大任,不能违背了自己的身份做事啊。 “嗯?” 陈长安眼眸一动,脸上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徐川看着陈长安,笑着道:“这样吧,你给我炼制几颗丹药,等丹药炼制完成,本长老保证那封致谢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整个剑阁的人都不会知道你的事!” 陈长安猛地回神,睁大眼睛,好家伙,这个老狐狸一开始就给我下套呢。 “你……” “你什么你,炼不炼,一句话!” 徐川看着陈长安瞪大的眼,手心之中出现一封精美的信函,被他轻轻的拍在茶桌之上,露出信函的一角,其上盖着昆仑道门的印鉴。 陈长安脸色憋得通红,半天才道:“你要炼制什么丹药!” 若是那致谢信被传出去,恐怕剑阁之内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会瞬间四起,各种麻烦应该会纷至沓来,那他接下来要闭关破镜的打算怕是要泡汤了。 徐川看着陈长安那想破口大骂又只能憋着的神情,满意的一笑,放下茶杯站了起身,与陈长安对视着,同时伸出布满皱纹的老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很简单的!” 说着,他收回手,从一旁的茶桌之上将一叠共三张黄纸抓了起来,递给陈长安,道:“就这三种丹药,你看看!” 陈长安接过那三张丹方,见其上墨迹已干显然不是方才刚写的。 果然,上了这徐老头的套了。 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了。 下一次跟徐川这个老狐狸打交道肯定要提起一百分的小心。 陈长安心中想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手中丹方,是三种颇为常用的三阶丹药,疗伤丹、修炼丹、以及最后一种恢复类的丹药。 这三种丹药他还都能炼制,也不算难。 他不相信徐川这老狐狸就让他炼制三颗这么简单的丹药,顿时开口作问。 “就这三种丹药?” “是的,就这三种,一种一千枚!”徐川朝着陈长安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朴素的笑容。 “一……千枚!” 陈长安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果然,这个徐老头果然不是那么仁慈的。 “你不是说只炼制几颗么?”陈长安咬牙道。 “是啊,就是几颗啊, 你想想,三千枚丹药,若是分给剑阁明剑台的弟子,一个人最多也就几颗!”徐川点了点头,道。 陈长安咬牙。 他很想骂徐川一顿,再质问他一句,你家的几颗是这么算的,你咋不说分给剑阁的所有弟子,他们连一颗还都分不到呢! 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以这个徐老头不要脸的性格,没准还真会给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告诉他这真是个好主意,然后让他炼制个三五万颗出来。 徐川看着陈长安沉默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感觉这么做的确是欠了一些妥当,万一让这个小子感到受伤了跑了,那以后他上哪里去薅丹药啊。 心念及此。 徐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长安的肩膀,道:“你放心,本长老绝对不会让你白干的,你在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陈长安回神,眼眸一瞥,扫向徐川道:“什么都能问,不要条件的?” 徐川眼睛一眯,这小子上钩了,当即道:“不要条件,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在心中暗暗道,这一次不要条件,没有说下一次也不要啊,先让这小子尝到点甜头。 陈长安眼眸一转,正好他对于养神境后的修行不甚了解,可以问上一问。 “那请问徐长老,我已入养神中境,往后修行应该注意哪些呢?”陈长安眼眸一动问道。 徐川眼眸微微一动,这些关于修行的经验不应该有北幽大人传授给他么,难道北幽大人懒得传授这些基础的经验? 一定是了! 徐川淡淡开口道:“养神境表面上修得是道种,实际上修的得是元神,只有将你的灵魂修成元神之胎,而后你才能更好的驾驭道意之力,元胎成则入归一,寻常修行者若是没有名师指点,在这一境上怕是要停留数十年才会明悟!” “元神!”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心中微微思索。 难怪他前世破镜会失败,养神入归一原来是要修成元神啊。 陈长安凝眸,又问道:“徐长老,那如何才能将修成元神之胎?” “这倒是一个好问题!” 徐川眼眸微微一扫,笑道:“修成元神,便需将道意铭刻入灵魂,而后以道意之力融入灵魂,当道意融入的差不多时,元神之胎自然便会形成,等你什么时候能发觉自己的灵魂有了一股奇特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让你一念间洞察千百丈外的风吹草动,从那时候起,你的元胎便算是成了,自然也就入了归一境!” 陈长安细细听着,眼眸中满是思索之色。 “那入了归一境后要如何修行呢?”陈长安又问。 徐川眼眸一瞥,道:“入了归一境后便是将道种之力凝聚为法相,同时以此淬炼肉身,当道种之力将肉身完全淬炼,道种所凝聚的法相便能承载于肉身之上,到了这一步便是入了修士的法身境!” 陈长安若有所思,又问道,“那法身境后如何修炼呢?” 徐川眼眸一白,道:“等你能修炼到法身境自然就明白了,修行之道切忌好高骛远!” 这小子这些问题以后应该去问他的师傅的,而且这么问下去他岂不是还要给他解答上半天,那只收三千枚丹药亏大发了。 陈长安微微回神,看着徐川满脸不耐烦的模样,撇了撇嘴道:“行吧,我还有一件事要请徐长老帮忙!” “什么事?”徐川瞥眼。 “我有一枚丹药,想要让徐长老托风来房的弟子帮我送到昆仑道门!”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张师姐的慰问 “什么!” 徐川瞪大眼睛,看着陈长安道,“你小自己忘了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了是吧?” 陈长安看着徐川泛怒的面孔,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徐长老,与人要言而有信,我答应过柳羽要将丹药给她的!” 徐川老眼微微一凝,思索片刻,伸出手道:“只此一次!” “多谢!” 陈长安面带笑意,将装着补天丹的玉瓶递到了徐川的手中。 丹药刚入手,徐川眼眸便当即一凝,他拿着玉瓶放到鼻前嗅了嗅,浑浊的双目当即瞪圆,道“六阶丹药!” 陈长安看着徐川的脸色,警惕道:“徐长老,这是我答应柳羽的承诺,你可不要让我失信于人啊!” 徐川抬头,双眸灼灼的盯着陈长安,道:“这丹药是你炼制的?”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道:“是啊,不过这丹药炼制麻烦,而且所需要的灵药十分珍贵,我可只炼了一枚。” 他当然不可能只炼制了一枚,每一炉丹药最少成丹两枚,不过为了以防这个徐老头从他手里掏丹药那必须说只有一枚。 徐川看着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老脸之上露出一抹浓郁的笑意。 陈长安看着徐川那满脸发红,像是街边单身几十年的壮汉见到了青楼之上如花似玉的艺女一般,双目发光,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徐长老,我是有道侣的人了,你可要对我有什么想法啊,我抵死不从的!”陈长安道。 徐川闻言,脸上笑容骤然一僵,而后敛去,伸手便是一个毫不客气的暴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在了陈长安的脑壳之上。 “哎呦!” 陈长安痛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捂头,而后咬牙切齿的看着徐川,“徐老头,你竟然公然殴打弟子!” 这个徐老头不地道啊,竟然出手打人。 要不是他修为高,今天高低也得跟他碰一碰。 徐川看着陈长安吃痛的模样,呵呵一笑,轻描淡写的一瞥道:“你要是不服去告我啊,宗主现在也不在宗门,还是要跟我打一架,老夫让你一只手两只脚,敢不敢?” 陈长安看着徐川不要脸的模样,气得牙痒痒。 “告辞!”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否则迟早被徐老头给气死。 “等等!” 陈长安刚转身,身后却是被徐川叫住。 “什么事?”陈长安回头。 “这是炼制那些丹药要的灵药,都在里面了!”徐川笑眯眯的将一个储物袋丢给陈长安。 陈长安接过储物袋,直接收入储物戒指,而后面无表情的转身。 他结果他刚迈出一步,身后又响起徐川的声音。 “再等等!” “还有什么事?”陈长安咬牙,连头都不愿意回了。 “风来房寄送物品是要收钱的,十块灵晶,谢谢!”徐川面带笑意的看着陈长安的背影,道。 陈长安闻言一愣,只觉体内一股无名之火猛地升腾而起,胸膛一阵起伏,气得闭眼,而后又睁开。 十块灵晶还要找我要? 我都给你白白炼制了三千枚的丹药了你还要管我要十块灵晶! 这抠门的性格是剑阁祖传的么? 陈长安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周老头,第一次见的时候连世俗的黄金都要黑自己,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拿去!” 陈长安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十枚灵晶,直接丢到后面的茶桌之上。 砰! 灵晶落在茶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声音刚刚落下,陈长安已然推门而出。 “这孩子真不讲礼数!” 徐川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去拿灵晶,确定了有十枚后才收入了储物戒指之中,而后缓缓坐下,看着陈长安离去的背影,老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六阶灵药师,妙啊,妙啊!” 徐川的心中暗暗盘算着,要如何让这位好弟子给剑阁做贡献了。 陈长安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徐川给盯上了。 他此刻正走在下山的山道之上,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 不气不气,反正也在徐老头这得到了养神境后的修行指点,也不算亏! 陈长安暗暗调整状态,准备闭关,至于答应徐老头的那些丹药他又没说什么时候炼制完,等自己闭关结束再给他炼制也不迟。 正午的暖阳洒落在山道之上。 观心道场上有许多弟子往外走出,大部分都朝着山下的观心亭而去。 这些弟子看到了陈长安,许多人投来了目光。 “陈师兄好!” 有女弟子怯生生的朝着陈长安开口打招呼。 陈长安只是朝着她点了个头,而后便匆匆而过。 留下那个女弟子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女弟子身旁,几个男弟子当即愤愤不平的开口。 “还这么牛啊!”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那个三十三号呢!” “三十三号不应该是李周么?” “我只是调侃一下,你就别当真了吧!” “听说李周还是他的兄弟,前些日他还在观心湖畔为了帮助李周跟明剑台的弟子动手的,结果这荒废了一个月没有来道场听教,现今的成就被昔日的兄弟反超了,不知道他自己作何感想啊!” “是啊!” 几个男弟子对着陈长安冷嘲热讽。 如果没有那个在内务殿连剑策都通过的三十三号,陈长安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十分值得尊敬的,毕竟曾经打败过两个明剑台的弟子。 但是那个三十三号的名声传出来,与通过剑策能成为的两重楼弟子相比,明剑台的弟子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众人自然而然对于他没有原先的那般尊重了。 “你们这么喜欢在别人背后议论么,要是有胆子就去陈师兄的面前说!” 那个女弟子回神,一脸厌恶的看着身旁的这几个男弟子,而后加快脚步朝着山下而去。 在她的心中,在观心湖上为了兄弟暴打明剑台两位弟子的陈师兄就是最帅的。 后方一众男弟子看着女弟子的背影,面面相觑。 “陈长安哪里好了?” “对啊,一连一个月没有来道场听教,就算他的天赋再高自己荒废也迟早泯然众人!” “哼,我们努力修行,他若是再荒废下去,那就等一个多月后的宗派大比,我亲自要他好看!” 一众男弟子语气带酸的道。 类似的女弟子的多如牛毛。 她们都是被陈长安在观心湖上的一战给夺了芳心。 女子慕强乃是本性,所以陈长安现在可以说是所有观心亭男弟子的公敌也不为过。 陈长安并不知道,已经有许多观心亭的男弟子向着如何将他踩下一举成名,夺走所有师妹的芳心,他只想早些回洞府去闭关。 本来还打算将一些真元金丹给李周的,不过既然找不到,就等闭关结束再给吧。 观心峰的飞瀑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鳞光。 水声风声混合着响彻在观心湖的方圆百丈之内。 陈长安走到了洞府之外的石道上,隔着十余丈的石道,他看到自己的洞府之外有一道倩影驻足。 一袭白裙勾勒着玲珑的身段,如瀑的青丝随着石道上的山风微微飘动。 走近一看,不正是张玉妮么? “张师姐!” 陈长安看着张玉妮,恭敬的道了一声。 他的心中有些疑惑,张师姐不是和那个周灵师姐同为观心亭弟子的导师么,她这会儿不应该是在等着教导那些观心亭的弟子么,为何回来找自己? 张玉妮美眸盯着陈长安,白皙的额头微微蹙起,没有开口。 陈长安疑惑道:“张师姐有什么事么?” 张玉妮美眸中流露出一凝。 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不知道? 消失了一个月,足足一个月没有去观心道场听教了! “还有五十二日便是剑阁大比了!”张玉妮美眸盯着陈长安,道。 “哦,知道了!”陈长安点头应声。 张玉妮见其反应平平,气得心中恼火。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啊! “与你同入剑阁的养神境弟子已经都通过明剑塔晋升为明剑台弟子了!”张玉妮强忍着怒火,红唇微动。 “哦!”陈长安又点了点头。 张玉妮见陈长安依旧不为所动。 心中当即涌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陈长安,你看着所有同境界的弟子都晋入明剑台,难道你不会感到紧张么?” “你已经荒废了一个月了啊!” “剑阁的修行不同于外界,你若是不去道场听教,便无法修习基础剑诀,而不修习基础剑诀你这辈子都无法得到剑阁真正的传承的!” 张云妮咬紧贝齿,朝着陈长安严肃的道。 陈长安认真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哦!” 张玉妮听到陈长安的回复差点没气晕过去,咬紧红唇,盯着陈长安。 “陈长安!” “想必你也听到了许多关于你兄弟的传言,你看着他一步步超越自己,难道不会觉得形惭自愧么?” “就算你不惭愧,你觉得你这么荒废对得起周长老给你的引荐信么?” “你就不怕周长老知道你凭着他的引荐信进入宗门之后这般荒废对你感到失望么?” 张玉妮放大的音量,声音中充斥着怒意。 陈长安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月没有去观心道场,这个张师姐会这么激动! 还是解释一下吧。 “额,那个……张师姐,其实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我都会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剑阁大比 张玉妮美眸盯着陈长安,满脸肃穆,道:“你再说一遍!” 三十三号通过剑策,通晓剑阁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 这个消息早已传遍剑阁。 而整个剑阁的弟子都知道,这个才三十三号是李周。 这个陈长安难道是心里不平衡,所以自称自己也通晓三千六百卷剑诀? 陈长安认真的看着张玉妮,道:“那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我真的都会!” 张玉妮闻言冷冷一笑,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直接转身而去。 这个陈长安太让她失望了。 荒废自我便算了,此刻还要说谎来掩盖,这真的是周长老引荐的么? 她都有些怀疑周长老引荐的是李周了。 山风吹起张玉妮的青丝,在空中飘逸飞扬,带着一阵香风从陈长安的身旁擦肩而过。 陈长安回头瞥了她一眼,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他将洞府令牌放到石壁的凹糟之上。 洞府阵法淡化,石门开启,而后又闭上。 感受着洞府之内浓郁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陈长安的眼眸微微一凝,心神微微平复。 走到洞府的二层楼,取出真元金丹,吞服丹药,盘腿落座,运转天魔经。 丹药入口化作精纯的药力散至四肢百骸。 恐怖的药力在体内化作恐怖的灵力,席卷向一百零八条经脉,一泄如洪涌向丹田之中。 丹田之内,两枚道种被灵力充溢,光芒大泛。 一红一白两种道意的力量在丹田之中流转,吞噬着灵力,在道种之上不断衍生出一条条纹路。 陈长安的肌肤之上隐隐有道意之力流转,宝相,身上的气势缓缓攀升。 …… 修行无岁月,数十日不过须臾间。 清晨的一抹晨光划破天际,映照在北海之上,随着一阵晨风,吹散了北海剑阁的黎明。 咚——! 一道悠扬深远的钟声从剑阁深处响起,钟鸣七响,声传万里。 剑阁大阵光芒大泛,打开了一道缺口。 数千白鹤从剑阁深处飞出,向着大阵的缺口飞去。 观心亭的弟子纷纷抬头,看着头顶上飞过的白鹤道:“这些白鹤好漂亮啊!” “这些都是我们西御楼长老豢养的灵鹤,都是三阶妖兽,大家在大比之上好好表现,这样未来就能跟师姐一起骑着白鹤同游北海了!” 这众弟子的前方,周灵魅眼微微一眨,诱人的红唇微动,朝着身后众人道。 “周灵师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是啊,我一定竭尽全力!” 后方的一众男弟子激动的看着前方的周灵师姐,道。 周灵燕尔一笑,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迈着勾人的雪白大腿向前而去,引得无数男弟子看直了眼。 一侧张玉妮的身后跟着的一众男弟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羡慕,下意识的看向他们的前方。 张师姐那万年不变的清冷面孔,让他们一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同样是导师,为啥差距这么大呢? 那些男弟子心中暗暗感叹。 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毕竟当初是周灵先挑选弟子的,周灵挑选的都是在纳新考核上排名靠前的天赋弟子,没有选上他们很显然就是他们的天赋还不够,张师姐能不嫌弃他们,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张玉妮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周灵,她的心中此刻只在想着一个人。 那人便是陈长安。 早上她带弟子出发的时候,并没有的大比都不来参加了吧? 剑阁的弟子规里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观心亭弟子,除非离宗或是不可抗力原因,否则绝不能缺席剑阁大比,就算不打算参加大比也得前往观战,违者将予以禁闭惩罚! 应该不会吧! 剑阁大比这样的大事,应该没有几个弟子会不放在心上吧。 张玉妮的心中暗暗想着,目光迟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山道上的中品洞府,心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两行人就这般浩浩荡荡的往观心峰而去。 观心峰上有两大建筑物,一是内务殿,另一便是明剑塔。 然而今日这两大建筑的中间却是多了一座战台。 战台极大,中间是一片镌刻着禁制阵法的武斗场,而四周则是可以容纳上万人的环形平台。 平台之上有一排排由下而上的观战席。 观战席的前方便是剑阁的长老所在的区域。 “今年的大比应该会有意思很多!”长老席的正中央,二长老蒲松阳捋了捋花白的须发,若有所思的的大比每一年都会举行。 只不过在开宗之前,剑阁所收的弟子就没有在观心亭停留到大比的,基本上都能闯过明剑塔成为明剑台的弟子,所以剑阁的大比主要是为了让明剑台的弟子表现,得到晋入楼外楼的机会。 今年剑阁解禁,观心亭迎来了第一批的弟子,所以剑阁的大比顺理成章的便让观心亭的弟子先表现,就当做前戏看看了。 “是会有意思很多,不过等他们长成怕是还要个三两年吧!”北剑楼寒川,老脸微微一笑,道。 五大楼汇聚于此显然都是为了挑选弟子来传承他们的剑道,而观心亭的弟子明显境界太稚嫩了一些,还不足以传承他们的剑道。 “寒川,这可未必啊,我可是听说这一次观心亭有几个苗子不错,比如那个闯了四十九层明剑塔的李周,听说他前些日刚入明剑台便报了今年的大比!”西御楼李奇峰嘴角神秘一笑,道。 他的弟子是周灵,便是观心亭那些弟子的导师,对于此间的消息知道的自然比别人要多一些。 “说到这老夫就像问一句,游松长老前些日主持剑策,可是真的遇到了一个答出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的观心亭弟子?”寒川老脸微微一精神,看向一旁的徐川。 四周几个长老也将目光扫了过去。 游松长老今日并没有来,准确的说整个两重楼的长老都没有来,听说他们会派几个负责的弟子过来,但还未到。 既然正主不在,只能问内务殿之主徐川了。 徐川老脸一撇,淡淡道:“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切,还不愿意说了!” “是啊,你内务殿又不收人,透露个消息还不行了!” “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西御楼、北剑楼以及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东临楼女长老同时开口询问。 徐川眼睛稍稍的一扫几位长老,道:“想知道消息一人十万灵晶,附耳过来!” 三个长老:“……” “算了,收弟子这种事还是一切随缘吧!” “是啊,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看缘分。” “嗯,反正迟早都能知道!” 三个长老很有默契的自己打了个圆场。 徐川却是冷哼一声,而后将目光投向战台的入口,看看观心亭的弟子到底什么时候来。 “我觉得那个李周很适合修习我北剑楼的北冥剑法,要不诸位长老带回就不要跟我抢了!”寒川老眼微微一动,而后开口道。 “你放屁!” 东临楼的女长老司凌岚当即开口,她美眸一扫寒川:“那李周我看上了,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司师妹,怎么能叫跟你抢呢,你东临楼的东来剑不太适合男修士修行,我觉得……”寒川接着道。 “我东临楼的十三长老难道就不是男修士么,还是你想要跟他切磋切磋?”司凌岚分毫不让的道。 “要不就让他来我中玄楼吧!”二长老蒲松阳开口。 “不行,中玄楼宗主都不在,你跟我们抢什么?”司凌岚道。 蒲松阳闻言一笑,摇了摇头。 “那个阵道世家出身的皇甫嫦归我南离楼,诸位应该没有意见吧?”南里楼古青,看着手中关于弟子的名册,淡淡道。 “那云州剑甲杨家的那个丫头就归我北剑楼吧!”寒川拿起参加大比的弟子的名册开口道。 一众长老忙着商议弟子的分配,当然这些弟子不是普通的弟子,而是早已展露出足够天赋的弟子。 徐川看着这些人,眼眸微微一瞥,道:“我听说周师兄今年引荐了一个人如观心亭,诸位有没有破格收徒的想法啊?” 话语落下,四周当即安寂了片刻。 二长老蒲松阳眼眸微微一动,他儿子似乎有对此人犯过错,不过因为自己近来忙于宗派内事,所以还未有时间去着手调查。 “徐老头,你打得什么歪主意,我可是听说那个弟子自入门之后只去过一次观心道场啊!”西御楼李奇峰老眼一瞟,满脸警惕的看着徐川。 一众长老闻言也是一愣。 他们自然听说过周铁衣今年引荐了一个弟子,不过因为其是观心亭的弟子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 没想到啊,这个弟子竟然入门之后只去了一次观心道场。 这已经不是天赋的问题了,而是态度啊,如此心性,怕是很难教导成材吧。 “我北剑楼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寒川老眼一转,道。 “我东临楼也不会收心性不佳的弟子的!”司凌岚美眸淡淡一扫,道。 “他不适合我南里楼的剑道!”古青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看着几个长老纷纷表态,徐川嘴角露出微妙的笑容,眼底闪过一抹怪异之色,心中暗道一声有趣。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异于外界的比试 长老席上争弟子,观战席上众弟子亦是不平静。 大多数明剑台的弟子正紧张兮兮的调整着状态。 他们虽然并不是最先上武斗场的,但等待往往让人更加紧张。 除却明剑台的弟子,也有不少楼外楼的弟子落座在观战席上,他们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名义上是陪着师长们过来的,实际上多是来瞧热闹的,比如那传闻中通晓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的三十三号,还有顺带看看有没有养眼的师弟师妹,没准就遇上未来的道侣也是不定的。 就在这时,张玉妮和周灵二人所带的观心亭弟子登上峰顶,朝着战台之内而入。 两队人不算多,但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众目汇聚过去,看着一个个观心亭的弟子,心中暗暗思索着,哪些人也许会成为他们的师弟师妹,哪些或许会在这一次大比之上绽放异彩。 观战席的前方。 几位明剑台的弟子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少年而坐,其中一人开口,道:“蒲星师兄,张师姐来了!”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正是刚刚从中玄峰禁闭屋内放出来的蒲星。 自从上一次他让明剑台的周正和韩明去让打压陈长安,结果被其直接击败,事后他便再没找过陈长安的麻烦。 并不是他不想找陈长安的麻烦,而是他不能找,因为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父亲的耳中。 “是啊,她来了!” 蒲星眼眸落在张玉妮的身上,脸上流露出一抹爱慕的神情,不过眼底的目光却是有些复杂。 他虽然没有找陈长安的麻烦,但关于陈长安和张玉妮的消息他却是一点没有放过。 比如陈长安只在观心道场听教过一堂! 又比如陈长安刚入宗没有多久便离宗了一个月! 甚至比如他刚回来,张玉妮便去他的住所等他了。 在关禁闭的几个月时间内,他给张玉妮写了不下十封的信,然而除了第一封客套的回了一句,而后的信都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鸟无音讯。 他对于此感到愤怒,然而他的愤怒并不能影响什么。 张玉妮是中玄楼的大师姐,是剑阁宗主的唯一弟子,她若是不喜欢自己,那便是不喜欢,谁也强迫不了她。 但是他的愤怒却并不只是源于张师姐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意思,更多的源于张师姐竟然会对那个陈长安另眼相待,入门破格给他就安排中品洞府,荒废修行也没有收到惩处,甚至还在其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去找他。 这一点一点都让他感到不悦。 “蒲星师兄不去跟张师姐打个招呼么?”一旁一位明剑台的弟子有些诧异的看着蒲星道。 往常在张玉妮师姐出现的时候,他身旁的蒲星师兄基本都会第一时间上前去问候的,今日怎么会坐在这一动不动? 蒲星身旁其他几位弟子也是同时面露疑惑之色。 蒲星淡淡一瞥,道:“不用了,她今日应该有的忙的,我就不去给她找麻烦了。” 说完,蒲星闭上眼睛。 他身旁几位弟子面面相觑,这不像是蒲星师兄会说出来的话啊。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蒲星暗暗攥紧的手掌。 随着观心亭弟子的到位,剑阁深处又传出一阵清扬悠远的钟鸣声。 钟鸣三响,象征着剑阁大比开始了。 战台四周所有的弟子全部面露严肃之色,齐齐将目光投向长老席。 长老席上,二长老蒲松阳从海棠木座上站了起身,身影一闪,出现在战台中央的虚空之中。 有些苍老的身影临空而立,一袭褪色的灰色长老袍随风飘动,花白的须发亦是在风中摇曳,但其双眸却如星辰一般闪耀。 蒲松阳站在虚空之中,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镇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绪。 他的目光缓缓扫向战台观战席上的弟子。 “诸位,今日是本门第一千零一届剑阁的大比,宗主有事不在,此次大比便由老夫代为主持!” “剑阁大比,不分名次,不分生死,只分高低,点到即止,表现优异的弟子会直接被安排晋升,至于落选的弟子也不必灰心,修行之道从来都不是一骑绝尘,坚定道心,找到自己的道路,那么终有相见之日!” 蒲松阳眸光平和,扫向战台四周的众人。 许多人并没有二长老的脸,但他们却都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沧桑中却给人以十足的力量。 “让观心亭的弟子先开始吧, 自行挑选合适的对手交战!” 蒲松阳留下一句话,而后身影一闪,凭空消失,而后又回到长老席正中央的海棠木座上。 这话音一落下,当即让那些在观战席备战的观心亭弟子一愣,面露怪异之色, 特别是少数几个养神境的弟子,更是同时将目光瞥向一侧弱他们一个大境界的其他弟子。 “张师姐,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他们养神境的若是挑选我们承灵境的作为对手,那岂不是被随随便便的碾压了?”有几个境界较弱的年轻弟子咬着牙,问到前方的张玉妮。 他一开口,一众观心亭的弟子皆是将目光汇聚过去。 是啊,自行挑选对手那岂不是让境界高的都挑选境界低的打,那如何还有公平可言? 张玉妮看着众人的目光,美眸淡淡一瞥,道:“你们没有听清楚二长老说的话么,自行挑选对手,他并没有说不让被挑选的弟子拒绝,而且记得,剑阁的大比主要是展露自己的修行,你若是挑选境界低的弟子,长老们如何能看到你身上的亮点,若是你们不能表现出足够的优异,那有可能两位弟子上去,没有任何一位可以晋升明剑台的。” 话语落下,在场的众多弟子皆是一愣。 一侧的周灵美眸微微一动,迈着雪白的大腿走出来道:“张师姐的意思就是让你们尽力展露自己的修行成果,表现你们的天赋,如果你表现的足够优异,那么就算你败了,依旧可以晋升为明剑台的弟子!” “原来如此!” “这倒还是公平!” “不错,以长老们的眼力肯定能看出高下的。” 那些感到不公平的弟子当即恍然。 至于那几个境界较高的弟子本来心中暗暗一喜,结果听到这解释就像是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 “诸位尽力就好!” 张玉妮看着这些弟子,叮嘱一声,而后便坐到了最前排的座席之上。 剑阁的大比虽然与外界大多数的修行者比试相差极大,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但其由剑阁各方的长老共同监督,若论公平,这绝对不逊色任何方式的比试了。 “你们谁先上场?” 周灵看着身后的一队男弟子,眨了眨眼,红唇微动。 一众男弟子微微一愣,显然几个人愿意去当这出头之鸟,但是僵持了几息之后,还是走出了一位承灵极境的男弟子。 “周师姐,我上吧!” 那男弟子朝着周灵开口道。 周灵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上武斗场后报出姓名,而后就可以从张师姐的弟子中挑选一位弟子对战了,不要紧张,好好发挥就可以了!” “嗯!” 那男弟子看着周灵白皙的手掌搭在肩上,脸上泛起微微的潮红,坚定的应了一声。 在数以千道的目光之中,那男弟子从观战席一侧的过道走到剑武斗场的正中央。 他站在武斗场内,暗自鼓足了一口气,朝着着长老席微微一拱手,而后将目光扫向后方道:“观心亭弟子黄金发,挑战陆齐。” 他虽然是周灵所带的弟子,但平日里却是与张玉妮所带的弟子一同在观心道场内听教,所以对于对方的姓名和修为还是有所了解的。 张玉妮的身后,那个名为陆齐的弟子眼眸微微一凝,而后站了起身,朝着黄金发开口道,“我应战!” 话落,他的身影朝着武斗场掠去。 陆齐站在黄金发面前十丈之外,道:“请!” 就在他话语落下的一瞬间,黄金发便动了。 一挥手一柄青黄色的长剑破空而出。 青黄色的光芒亮起。 剑气快而迅猛,转瞬便至那陆齐的面前。 陆齐面色一变,很显然,他没有料到黄金发会出手的如此之快。 他的身影向后一退,身前一柄金色长剑浮现,长剑斜扬而起,在虚空之中挥砍出一道金色的剑气,照亮武斗场的同时迎着那青黄剑气而去。 轰隆! 两道剑气碰撞,一股气浪席卷而来。 那黄金发身影一动不动,而陆齐却是退了一步。 两人都是承灵中境的修行者,而且领悟了道意,本应该是势均力敌的,然而这一次交手,黄金发拿下了先手,而陆齐匆忙应对,虽然应对得到,但一时之间释放的剑气终究是弱了黄金发全力释放的些许。 就在下一瞬间,黄金发身影一闪,再度出剑。 手执青黄剑,剑随身动,周身环绕着凌乱的剑气向着陆齐而去。 “斩草剑诀!” 陆齐瞬间便认出了对方所施展的招式,下一刻他长剑扬起,停滞了一瞬,而后重重的斩落,一时间竟有一道足有三尺余厚的剑气朝着前方激射而出。 剑气如山,威破万法! 第一百三十九章 蒲星的检举 “天山剑诀!” 观战席上许多弟子都认出了陆齐所施展的剑诀。 凌乱的剑气与厚实的剑气碰撞。 青黄色的光芒被金色的重锋劈斩而开。 一阵巨响中,似乎是陆齐所施展的天山剑诀后来居上,将黄金发所施展的斩草剑气破开。 然而就在那金色的天山剑气要轰中黄金发之时。 黄金发的身影竟然瞬间消失了。 下一瞬,竟然在战台一侧的虚空中留下数道残影,转瞬出现在陆齐的左后侧。 陆齐瞬间便反应过来,奈何天山剑诀还在施展,一时间无法收回。 黄金发手中的青黄长剑横在陆齐的脖颈之上。 “承让!” 陆齐有些不甘的回头,道:“我输了!” 两人同时收剑,站到武斗场的中央。 “那个陆齐实战经验应该要少上许多,不过能在承灵境参悟天山剑诀,天赋倒是还不错!” “这个黄金发看似霸道,但粗中有细,一直把握着战局,也是很不错!” 观战席上有明剑台和楼外楼的弟子纷纷出言。 长老席上,一众长老探讨了几句。 片刻后,蒲松阳的声音缓缓从其上飘落。 “准二人入明剑台!” 听到这声音,陆齐微微有些惊讶。 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战败了竟然还能晋入明剑台。 “多谢长老!” 两人异口同声,行了一礼后便走回观战席,回到各自的位置之上。 后方的一众弟子看到这不由得心中一动,暗暗向着师姐说的果然没有错,在大比之上只要好好表现,就算是战败也能入明剑台。 原本对于公平还抱有些许怀疑的弟子此刻在没有了顾虑。 “下一个我上吧!” 张玉妮身后,一位男弟子鼓足了气,站了起身。 张玉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吧!” 那位男弟子入武斗场,当即选择了一位周灵那一侧的弟子。 又一场战斗拉开序幕。 剑阁的大比就这般缓慢有力的持续着。 晨光缓缓从树梢褪去,正午的暖阳赶趟而至。 观心亭的弟子大多都是承灵境的,虽然基本都参悟了道意融合了本命物,但毕竟境界差距在那,他们的战斗对于观战席上早已迈入养神境的明剑台和楼外楼的弟子而言就显得无趣很多了。 许多弟子看着看着便闭上了眼睛,运转功法开始修炼起来。 观战席的中央,蒲星却是目不转睛的看了几个时辰。 他的身旁,那些个中玄楼的弟子都感到困乏,他们很疑惑,这并不是蒲星师兄的性格啊。 他们感到疑惑,却是不敢多问,只能在一旁陪着。 正午的暖阳缓缓西下。 一阵午后的凉风徐徐而至。 观心亭的弟子基本都已上台对战过,不过只有七成的弟子成功晋升明剑台,其中周灵所带的弟子占据了四成,而张玉妮的所带的弟子竟是也占了三成。 天赋的差距在武斗场上并不是能很轻易的看出来。 所以,就算周灵所选的弟子天赋大多比张玉妮的高,但依然没有多出多少。 当然,这种筛选规则并不代表剑阁并不重视弟子的修行天赋,毕竟天赋不行的弟子连剑阁的纳新考核都无法通过,能够通过纳新考核的弟子基本上都代表着修行天赋没有问题,而到了大比之上,那便不需要再以天赋来论高低了,而是要全面的对比其所有的能力。 而且,这种比试对于那些天赋相差不多的弟子而言来说最为公平,对于那些天赋远超其他弟子的人更是快速发现,而后予以培养。 长老席上。 “不是说这一届观心亭的弟子有不少天赋都很不错的么?”东临楼司凌岚美眸微微一动,道,“我看着都相差不大啊!” “司师妹是不是忘了,天赋最好的那一批都已经闯过明剑塔破格入了明剑台了,得等稍后明剑台的比试才能看得见!”一侧北剑楼的寒川老脸微微一笑,道。 “哦,我竟忘了这茬!”司凌岚一拍额头,笑着道。 四周几个长老看着她不由自主的一笑。 一众长老中,唯独徐川皱着眉头,他看着观战席上众弟子,好像并没有陈长安的身影。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在剑阁大比之上迟到? 还是他想要直接缺席了? 徐川的心绪紊乱,剑阁弟子规上可是明确的写着无故缺席者的惩罚,那可是要关禁闭的啊。 不过以他对陈长安的了解,这小子连道场听教都敢不去,入门不翻弟子规这种事应该不算什么吧。 观战席上。 张玉妮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她的眼眸深处却是有一抹深深的不悦之色。 并不是因为她所带的弟子晋升明剑台的数量比周灵的少了一成,也不是因为今日这大比上许多弟子的表现并不让她如意。 只是因为陈长安还没来! 观心亭弟子的比试都要结束了,竟然还看不到他的人影。 难道他真的没有将剑阁的大比当做一回事? 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而观战席一角,李周平静的坐在位置上,但他的脸上神情却不平静。 独自修行了两个月余,他与初入剑阁时已经差距甚大,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差距,更是心境的变化。 他是李周,修行者李周,陈长安的兄弟李周,也是喜欢白雅姑娘的李周,更是那个想要仗剑云州行侠仗义的李周。 他将目光扫向战台的入口。 陈兄为何还未来? 难道他闭关忘记了时间? 一定是,希望陈兄来得及啊! 李周心中暗暗想着,前来参加大比的剑阁弟子不能擅自离开,否则他一定要去陈兄的洞府之外提醒一下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随着最后两个观心亭的弟子的战斗结束,长老席宣布了结果。 武斗场足足平静了十息。 “观心亭可还有弟子上台的?” 三息! “既然无人,那便让明剑台的弟子开始吧!” “长老,弟子有事要禀告!” 一直平静的坐在观战席中央的蒲星不知何时悄然走到武斗场的中央。 他一袭弟子袍十分干净,朝着长老席微微拱手。 蒲松阳看着下方的儿子眉头微微一皱,道:“有什么事?” 他知道近来蒲星的状态不对,本想着等到大比结束之后好好管束一番,没有想到他竟然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 蒲星的出现瞬间吸引来无数道目光。 无论是楼外楼还是明剑台的弟子,他们都识得蒲星。 “弟子要检举观心亭的弟子陈长安,他无故缺席宗派大比,观心亭弟子的比试已然结束,而他却还未到达战台!”蒲星拱手道。 他的话音落下。 无数人眼底闪过怪异之色。 陈长安这个二名字在几个月前也曾在剑阁传过。 毕竟是剑阁大长老离宗十年后第一次引荐弟子入门,而且他还以观心亭弟子的身份将明剑台两位排得上号的弟子给暴打一顿,还镇压在观心湖内,想不出名都难。 不过后来观心亭其他的弟子展露异彩,关于他的传闻便少了。 他怎么会得罪蒲星的? 许多弟子感到疑惑。 与蒲星走的较近的弟子却是瞬间明白了,难怪他今日这么仔细的看观心亭弟子的大比,原来是在等着这一刻啊。 三个月前蒲星叫去的周正和韩明几个被陈长安给暴打后,他们本以为蒲星就此算了,没想到他从来没有想过算了,而是一直憋着手段呢。 观战席上,张玉妮美眸一凝,她看着蒲星眼底有些愤怒,不过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长老席上,徐川微微凝眸,感觉有些麻烦了。 蒲松阳老脸微微一凝,他早有耳闻自己的儿子与一个观心亭的弟子有怨,在北海城的时候便是因为那个弟子才犯了错,没想到到了现在他还没有放下。 这让他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失望归失望,要管教儿子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合适。 蒲松阳老眼扫向观心亭弟子所在的席位,道:“陈长安的导师可在?” 张玉妮起身,走到武斗场的中央,朝着长老席微微拱手,道:“回长老,陈长安确是无故缺席!” 她已经给了陈长安足够多的机会了。 “哦!” 蒲松阳老脸一凝,口中吐出一个字,声音传开,瞬间让所有人感觉气氛一沉。 空气悄然一寂,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所有人几乎都可以预料,那个叫做陈长安的弟子必然要被严惩了。 这是公然违反剑阁的弟子规,而且还被人当众指出,若是不严惩怕是难以为禁。 “长老,弟子有话说!” 就在这时,后方的李周俨然站起身,朝着长老席直接开口。 他的声音一落下,当即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他是谁?” “不知道,先看看!” 观战席上许多弟子看着李周,面露疑惑之色。 他们虽然听说过观心亭有个闯过四十九层明剑塔的弟子叫李周,也知道这个李周极有可能便是那个通过剑策明悟了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的三十三号,但他们并没有见过李周,所以自然认不出。 “你是何人?要说什么?”蒲松阳眯眼,看向观战席上的李周,他只觉得眼前青年血气旺盛,身上虽然只有承灵极境的修为,但气势竟是不弱于养神境的修行者。 第一百四十章 你要什么证据 “明剑台弟子李周!” 李周朝着长老拱手一礼,道:“陈长安是我的兄弟,他一定是闭关破镜忘记了时间,不可能无故缺席剑阁大比的。” 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纷纷聚目过去。 “他便是李周?” “那个闯到明剑塔四十九层的观心亭弟子?” “传说中的那个三十三号?” 许多人的目光惊讶中带着好奇、疑惑、骇然落在李周的身上。 武斗场上。 蒲星侧身看向李周,冷冷一笑道:“李师弟就不要为自己的兄弟强行辩解了,我可是听闻陈长安自入宗之后只去道场听过一次教,而后更是直接请假离宗,归来之后亦是未曾去听过教,你说他的态度没有问题,谁会信呢?” 李周凝目,道:“陈兄的天赋比我高得多,他根本无需去道场听教也能参悟剑诀,蒲星师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 “比你好?” 蒲星开口大笑数声,道:“李师弟怎么不说在登上明剑塔四十九层的是他,或者干脆说内务殿通过剑策的三十三号也是他呢?” 话音落下,观战席上许多人纷纷动容。 “听说陈长安在观心亭的时候曾经为了李周将两个观心亭的弟子击败镇压,想来他们兄弟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 “兄弟感情就算再好也不能这样吧,这袒护的未免太明显了吧!” “是啊,若是那陈长安天赋真的好为何早不去登明剑塔?” “就算是他天赋真的好,不求上进终究也不可能变强的!” 议论声响彻四周,很显然众人都是更愿意相信蒲星。 蒲星看着四周众人的表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况且陈长安若真的是闭关耽误了,那也应该在闭关之前通知其导师或者是报备长老,所以无论如何,他没有态度已是事实,这还不算无故缺席么?” 李周攥紧拳头。 蒲星看着他,眼眸一瞥,道:“而且李师弟莫要忘了这是当着剑阁的长老们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你说陈长安的天赋比你要强可有证据,若是没有李师弟难道要欺瞒长老不成?” “我记得剑阁弟子规的五十二条,对欺瞒剑阁师长者,予以禁闭惩处,是吧?” 他的眉眼之间流露出一抹轻衅之意。 今日若是可以,他不仅仅要让陈长安受到惩罚,也要让这个李周也一起。 那一日在北海城之辱他从未忘记。 他们竟然敢让自己在张师姐的面前大失颜面,以至于张师姐对于自己最近越发的冷漠,这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怒火,今日他便要全部让他们偿还回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开口的时候,身旁的张玉妮微微蹙眉。 她可以听出蒲星话语之间的意图,但李周此刻已经是明剑台的弟子了,她并不方便插话。 李周看着蒲星,眼中升腾起一抹怒意,微微咬牙道:“李兄的天赋本来便比我要强,这是事实,我没有欺瞒长老!” “是么?” 蒲星嘴角微微一勾,斜瞥向李周道:“既然李师弟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可有证据,拿出证据来,才能让大家信服呀!” 说着他将目光扫向观战席上的众弟子。 观战席上众弟子纷纷点头,觉得认同。 李周拳头捏得噼里啪啦作响,咬紧牙关盯着蒲星,“你……”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结。 天边那午后的暖阳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几丈,黄昏的余晖随着晚风落至观心峰顶,吹得松涛阵阵,落叶翩翩。 “你要什么证据?” 一道清澈的少年声音随着晚风飘至战台内。 这道声音不算大,却是出奇的清晰,穿过那些风声、人声、衣袍摆动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所有人下意识得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战台入口处,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在黄昏之下,身上的白衣在晚风中不断摆动,身影被黄昏照得长长的倒影在战台的过道上。 “他是?” 观战台上,一位女弟子美眸微微一愣。 这是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少年,算不得极为英俊,但身上确实流露着一股超然的气质,有些像是世俗中儒雅的书生,不过又不像,因为那一双眼眸不似他的声音那般清澈,黑白眼眸中倒影着蒲星。 “陈兄!” 李周回过神,脸上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陈长安朝着他微微一笑,而后迈步走向武斗场,迎着蒲星那怒火呼之欲出的目光,站在了武斗场的中央。 蒲星看着陈长安,心口一股火焰便燃了起来,昔日在北海城的一幕幕瞬间便涌上心头,他攥紧了拳头,却是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陈长安朝着长老席微微躬身,“陈长安,见过诸位长老!” 蒲松阳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的陈长安,眉头微微一凝,从眼前的弟子身上他竟然看不到像其他弟子那般的敬畏,而且他身上竟然有北幽大人的气息? “你为何缺席大比?” “弟子在洞府之内闭关破镜,所以忘记了时间!”陈长安淡淡的开口。 蒲松阳花白的眉头微微一皱,道:“可有人能够证明?”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还不等他开口,一旁的张玉妮便道:“弟子可以证明,五十二日前弟子才见过他,他的修为境界当时是养神中境,而今已是养神极境!” 虽然她对陈长安很失望,但该说的话她依旧要说的。 “嘶……” 观众席上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十二日从养神中境突破到养神极境。 这到底是什么修炼速度? 养神境可不是聚气境或是观自境,随随便便都可以突破几个小境界,在养神之境的修行者破镜需要的不仅仅是天地灵气,更需要对道意的感悟,用以完善道种,对于正常的修行者而言,一个小境界少则一二载,多则十余载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五十二日连破两境,这真的可能么? 无数人惊骇之余,目光中还是带着一些质疑看向张玉妮。 虽然张玉妮没有理由为陈长安说谎,但他们依旧忍不住怀疑。 “不可能!” 蒲星瞳孔瞪得巨大,目光从张玉妮的脸上扫过落在陈长安的身上,道:“五十二日从养神中境到养神极境,剑阁百年来,就算是公认修行速度最快的两重楼的大师兄齐浩,当年他在养神境也足足停留了一年,平均每个境界也用了将近一季的时间才能破镜,他怎么可能比齐浩师兄的修行速度还要快?” 他的话语有些破音,激动写满脸上。 很显然,在他看来,张玉妮根本就是在袒护陈长安,他看不下去了。 张玉妮闻言,美眸一寒,扫向蒲星,道:“你在怀疑我?” 她的身上一股寒意席卷而出。 蒲星瞳孔微微收缩,道:“我不是怀疑张师姐,而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若是不能有个合理的解释怕是难以服众!” 张玉妮当仁不让,道:“你要什么解释?” 蒲星眼眸微微一凝,道:“我的意思是除了张师姐外,还有什么人能作证的?” “我能作证!” 长老席上赫然传出一道干哑的声音。 众人一愣,随声望去,见是徐川站在高台之上,望着下方。 “他五十二日前的确只有养神中境,当时他来我内务殿报到,我亲眼所见!” 徐川的声音响彻全场。 所有的弟子微微一愣,徐川长老既然都站出来了,这件事看来是真的了啊。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陈长安的修炼速度比两重楼的齐浩大师兄还要快? 那这么说,先前李周所说的,陈长安的天赋比他还要高上许多的事是真的了。 蒲星抬头望着徐川,差点咬碎一口牙。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徐川长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陈长安说话。 他不是应该被陈长安旷了很多课而惹怒了么? 他怎么会为陈长安说话? 长老席上,蒲松阳老眼微微一眯,眼底微微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徐川在剑阁可是出了名的老油条,若非影响剑阁根基的大事,否则他绝不轻易表态,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这么一个观心亭的弟子说话。 难道这个弟子不一般? 他好像是周师兄引荐入门的,而且身上还有北幽大人的气息! 不会是那个在内务殿通过剑策的三十三号吧? 试试他! 心念至此,蒲松阳捋了捋白须,扫向陈长安道:“本长老不能凭人一面之词而论你对错,你可愿入明剑塔走一遭,证明一下你自己?” 明剑塔的考验并不针对修行境界,而是修行天赋,特别是对于剑阁基础剑诀的领悟。 若是这陈长安能够登到五十层以上,基本上就可以断定他是周师兄或者是北幽大人选中的弟子了。 陈长安微微一愣,道:“好!” 话落之际,他便转身向着战台之外而去。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陈长安的身上,惊讶中带着一丝疑惑。 蒲星咬紧牙关,凝目看着陈长安的背影。 他不相信陈长安会有那么高的天赋! 绝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高的天赋怎么会一直屈居在观心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北海深处的长灯 战台之内,无数弟子登上高处,望向明剑塔的方向。 陈长安的身影腾空而起,化作一抹流光掠至剑塔之前。 黄昏之下,剑塔的阵光闪烁,照亮天边的晚云。 陈长安看着面前的明剑塔,褪色的塔壁之上镌刻着古老的经文,虽然大多已被青苔所侵,但望上一眼依旧能感受到深邃玄奥的剑意。 塔壁之下,一座约莫一人高的石碑矗立在侧,石碑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其上竟没有沾惹丝毫的青苔,镌刻着一个个名字。 陈长安绕着剑塔走了一圈,又回到那座石碑之前,竟然没有看到入口。 “没有入口?” 陈长安眼眸一凝,就在他疑惑之际,眼前封闭的石塔突然一闪,出现了两扇布满锈迹的铜门,其上似乎画着一道神像,不登记陈长安看清,那铜门便缓缓开启,露出一条昏暗的通道。 通道很大,足够容纳数百人同时涌入其中。 入口之处,有一张破旧的檀木案桌。 桌上点着一盏微熹的油灯,桌前却是空无一人。 一条浑身布满黑毛的老狗慵懒的趴在案桌低下,它注意到陈长安的目光,狗眼微微抬起,而后竟口吐人言,道:“在石碑上以灵力留下名字再进去!” 陈长安目光一动,按照那黑狗的吩咐,走到石碑之前,伸手涌出一股灵力。 灵力刚刚涌入石碑便感受到了别有洞天。 石碑之内竟然是一片空间,空间之中有一座巨大的阵法, 阵法之上凝聚着一块虚幻的榜单,其上镌刻着一个个名字。 只是一眼,陈长安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第九千九百名,杨雅容!” “九千八百九十九名,皇甫嫦!” …… “八千三百名,李周!” 陈长安粗略的扫视了一眼,这榜单大概便是根据在明剑塔所闯得层数来排名的吧。 他榜单之上以灵力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九千九百零一名,陈长安!” 看着榜单之上的数字,陈长安嘴角淡淡一笑。 下一秒,他的意识一闪,回到外界。 塔门前的黑狗已然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陈长安朝着它微微一礼,而后迈步走入漆黑的通道之中。 砰! 刚走入通道,三步左右,身后的塔门便轰然合上,而后整条通道之内亮起了几盏微弱的青铜灯火,通往着一扇破旧的木门。 陈长安下意识的回头,身后的塔门不见了,檀木案桌和黑狗也都不见了,仿佛那一切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好生厉害的手段!”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眯,这明剑塔内发生的一切竟是在他不知不觉间,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他思索了一下,径直走向通道的尽头。 嘎吱! 推开木门,走入其中。 静! 死一般的寂静环绕在这片空间之中。 回头看木门和通道也都没了。 “这……” 就在陈长安疑惑之际。 下一秒,数十道剑鸣声悄然响起。 凌厉的剑气从四面八方而至。 剑气的银芒照亮虚空。 陈长安眼底倒影着数十道剑光,瞬间反应过来,身影如幻影一般在漆黑的空间之中闪动,躲过这些悄然出现的剑气。 “斩草剑诀!” 陈长安的眼眸一凝,看着又恢复漆黑的四周。 这些剑气出现的轨迹与斩草剑诀的剑招近乎完全一致,而且剑气的威力似乎也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相当于养神极境的修行者所施展的。 下一瞬,那些剑气又出现。 又是斩草剑诀的剑招。 陈长安一边躲闪着,嘴角一边露出笑容,“若仅仅考得是这些基础剑诀的话,那这明剑塔对于他而言还真的不算什么!” 一念至此,他的手中无幽剑凭空出现。 漆黑的剑锋在虚空之中绽放出森白色的剑芒。 那些道剑气还未落向陈长安便被陈长安的剑芒淹没,而后直接斩得粉碎。 就这般持续了约莫半刻钟。 所有的剑气都平息了。 陈长安看见眼前出现了一道台阶,一扇门。 走上台阶,推开门。 又是无尽的漆黑与凭空而至的剑气。 这一次是流水剑诀! 陈长安眼眸中笑意流转,手中剑气激射,看来这明剑塔真的不算难。 …… 明剑塔外。 黄昏的余晖照落在塔楼之上,也照在松林、黑土和不远处的那巨大的战台之上。 但是黄昏的余晖又岂能与明剑塔的阵光相比拟。 明剑塔的阵法会自动监测闯塔之人到了第几层,而后在塔楼之外亮起阵光,此刻,明剑塔的第三层便泛着耀眼的白芒。 很显然,陈长安已然闯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了,怎么会这么快?” 有弟子满脸骇然的道,眼眸中倒影着不远处明剑塔的白色阵光。 “不过是第三层而已,看他能闯到二十层以上再……”另一个弟子不以为然的道。 然而,不等他的话语落下,不远处明剑塔的阵光便在第四层亮起。 “天啊,第四层了!” “不是,第五层了!” …… “第六层了!” 看着明剑塔那不断往上亮起的阵光,像是星辰一般耀眼。 一众弟子纷纷动容。 陈长安闯前三层的时候每一层都花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然而到了第四层开始,竟然只用三五十息的时间便能通过一层。 这等闯关的速度简直骇然! 不到半个时辰,明剑塔的阵光已经亮至四十九层,达到了李周最高的层次。 巨大的战台之中,北海剑阁所有的弟子都已被惊动,临空而立,齐齐望着不远处的明剑塔。 “这不可能!难道是明剑塔的阵法坏了?” 蒲星的身影临空而立,看着不远处明剑塔光芒,双眸瞪得巨大,唇角咬出血迹,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的身旁,张玉妮美眸一凝,寒声道:“蒲师弟是在跟我开玩笑么?明剑塔内的阵法自剑阁立宗以来就从未出现过问题,莫不是你以为就进了一个陈长安它就出问题了?” 蒲星咬紧牙关,道:“虽然明剑塔的阵法千百年来未曾出过问题,但保不齐它偶然出现了一点儿漏洞呢,而且也许这个陈长安便是知道了明剑塔的漏洞,所以利用不正当手段去登塔,否则怎么可能攀登得如此之快?”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陈长安能够几十息通过一层。 张玉妮冷哼一声,道:“看来蒲师弟前些日的紧闭是白关了,还带着偏见去妄断他人!” 蒲星攥紧拳头,不再说话,因为在他们两谈话的过程中,明剑塔的光芒竟然已经亮至六十九层了。 这速度不止是他怀疑了。 连下方观战席上的各方弟子都怀疑了起来。 观心亭的弟子并不懂,然而那些已经闯过明剑塔的明剑台和楼外楼的弟子却是根本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闯塔速度啊!” “是啊,明剑塔越是往上所考验的剑诀便越多,而且剑诀的难度也越高,到三十层之后更是会开始考验剑意,四十层后甚至可能同时考验数十门剑诀和剑意,他怎么可能闯得那么快?” “莫不是陈长安利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一众弟子皱眉,议论纷纷。 对于眼前这一幕,他们并不敢猜忌明剑塔的阵法出了问题,毕竟明剑塔可是千百年来从未出现过一次问题的,所以他们只能猜测是陈长安使了什么手段,影响了明剑塔的阵法。 长老席上。 “这速度……比当年的周师兄还要快了吧!” “的确是快上不少!” 蒲松阳等长老纷纷皱眉。 看着不远处的明剑塔像是发了疯似得闪个不停,他们的心也不由得动容起来。 “不会是剑塔的阵法出来问题了吧?” “有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那小子在里头用了什么手段,但有黑尊大人镇守在明剑塔,不应该会任由那小子胡来啊!” “要不看看?”徐川的眼眸瞥向一众长老,道。 话音落下。 四周悄然一静。 众长老将目光齐齐望向蒲松阳。 要的大阵探测塔内,而要催动剑阁的大阵,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宗主以其信物催动,第二种那就需要集齐五大楼长老的令牌来催动,一般如非大事,是不能催动剑阁大阵的。 眼前这算是大事吗? 蒲松阳看着四周众长老的目光,当即便明白了他们的想法,眼眸微微一动,道:“事关明剑塔,算得上是剑阁的大事,可以催动大阵!” “既然蒲师兄都这么说了,就催动呗!”北剑楼寒川闻言一笑,手心之中只见浮现出一块令牌,正是北剑楼长老令。 “那就看!”东临楼司凌岚白皙的手掌中也浮现出一块令牌。 “看!”西御楼李奇峰也取出了令牌。 南里楼古青抚须一笑,也取出了长老令牌。 蒲松阳见此自然也取出了令牌。 五人也干脆。 几道法诀落在令牌之上。 赤、蓝、金、青、灰五道光芒自长老台上冲天而起,瞬间照亮整座战台。 光柱擎天,冲入天际之上与剑阁的阵法光幕接触。 咔擦——! 一道阵法运转的声音轰然响起。 整座剑阁的大阵悄然亮起,莹白色的阵光照亮整座北海剑阁,如一盏耀世长灯,照亮北海深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惊世之姿 整座北海剑阁内的人尽数被惊动。 五大楼中有长老发出惊咦之声,目光望向剑阁的长空,而后缓缓扫向观心峰的方向。 观心峰顶,战台之上。 所有的弟子尽皆抬头,望着天穹之上那遮天蔽地的阵法光芒,双眸中满是骇然之色。 “这是……剑阁的大阵!” “肯定是了!” 大多数的剑阁弟子在入门之际都听闻过剑阁大阵的厉害,但却少有真正见识过的。 而今日一看,确是惊人。 见天穹上那巨大的阵光之中睁开一只眼睛,通体由无数道符文所化,泛着幽蓝色的光芒,令人看上一眼都不由得感觉心神剧震。 幽蓝巨眼中射出一道湛蓝的光束,垂落在明剑塔之上。 而后下一秒,有一道虚幻的光幕在观心峰顶浮现。 这道光幕之上倒影着一个白衣少年,他手中抓着一柄黝黑的长剑,举手间竟有数百道剑气从手中激射而出,或急或缓,或简单或繁杂,又或是蕴含着道意与玄机。 那些道剑气没入四周的虚空之中,将四周那些刚刚蓄力完成的剑气全部斩得粉碎。 而后少年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台阶,一扇木门。 登台阶,推门而入。 明剑塔上的阵法光从五十九层亮至了六十层。 少年入内的一瞬间,手中的剑便动了。 又是数百道剑气从剑锋之上激射而出。 “大日剑诀!” “天山剑诀!” “九岳剑诀!” …… 一众弟子满脸骇然的看着陈长安在光幕中所释放的剑气,每一道都蕴含着招式与道意,都是剑阁的基础剑诀。 战台中央,蒲星身体一震,竟是感觉体内一震气血翻涌,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战台之上原本怀疑陈长安的弟子,在这一刻也是同时闭嘴。 原来明剑塔的阵法并没有坏,陈长安也没有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一切都正常,只是陈长安的实力太过骇人,所以让人觉得这一切不正常了。 长老席上,五大楼的长老望着这一幕,神情不由得愣了一下。 唯有徐川坐在后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以这小子在剑策之上的表现,明剑塔的这一幕自然是理所当然。 阵法的光幕倒影着。 从陈长安登临六十层到七十层,此间十层,其身上至少展露了不下于八百种的基础剑诀,身上没有任何伤势,闯塔的速度更是愈来愈快,仿佛塔内的那些剑气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温习旧学一般。 “我说几位长老,剑阁的大阵也是要消耗灵气的,就为了看一个弟子而一直催动着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徐川坐在后方,老神在在的道。 众长老这才回过神,脸上流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很显然,他们也都被陈长安闯塔的速度给惊到了。 “徐师弟说的是,先将阵法撤了!” 蒲松阳最先挥手,一道法诀打入令牌之中。 而后其他四位长老也照做。 观心峰顶的光幕悄然消失。 天穹之上的幽蓝巨眼也缓缓敛去,阵光熄灭,归于平静。 黄昏几近落幕,天边淡淡的晚霞光芒垂落,预示着傍晚的序幕即将拉开。 明剑塔的阵光到了七十层后速度开始缓缓下降。 然而战台之上所有的弟子已经满脸茫然了。 七十层! 这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明剑台和楼外楼的弟子的记录了。 蒲星的面色难看,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一般。 张玉妮望着明剑塔,美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想起了那日在观心湖前与陈长安的对话,那日他好像说自己明悟了三千六百卷剑诀,当时自己还以为他在说谎,未曾想竟是真的。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骗我。 只是他有如此天赋为何甘愿停在观心亭? 难道他对于剑阁的那些传承和修炼资源没有想法? 张玉妮心中又升起一阵不解。 而与张玉妮同样不解的还有许多人,比如皇甫嫦、杨雅容等。 …… “八十层了!” 当明剑塔的阵光亮至八十层,战台的弟子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惊呼出声。 八十层,已经超越了大多数楼外楼的弟子,甚至连两重楼的弟子都难以达到这个高度。 “难道他真的是通过剑策的那个三十三号?” “先前不是传闻的李周么?” “那只是传闻,你们也没听到他亲口承认啊!” “还真的是啊!” 许多弟子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李周站在虚空之中,望着明剑塔的方向,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而后眼眸中升腾起熊熊的斗志。 他本以为经过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修行能够追上陈兄几分,而现在看来,自己与他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还需多多努力啊。 长老席上,一众长老已经回过神来。 “徐川,你老实说,陈长安是不是那个通过剑策的人!”北剑楼的寒川眼眸瞪向一旁的徐川,没好气的道。 “不错,徐老头,你不老实啊!”东临楼司凌岚美眸微动,亦是附和道。 徐川看着众长老微妙的神情,老脸之上露出一抹畅笑,道:“哈哈哈,方才几位争夺弟子的时候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几位长老对于陈长安都是弃如敝履,好像没有任何一位看得上他的啊?” 看着徐川满脸得意的模样,一众长老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徐长老你说得什么我可听不懂,我一开始可都是说了,这陈长安我南离楼咬定了!”南离楼古青老脸一撇,厚着脸皮道。 他的话音落下,一众长老不由得惊诧。 “古青,你还要不要点老脸了,你一开始有说要他么?”西御楼李奇峰坐不住了,当即道。 “我不管,我就是说了!”古青老脸一甩,别过脸去。 “那我一开始也都说了,这个陈长安天赋极佳,东临楼非要不可!”司凌岚也瞬间反应过来,美眸一扫,道。 “我北剑楼也要陈长安!”寒川也不落后。 “寒川老二你要敢跟我抢我跟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 几位长老除了蒲松阳,几乎都在争抢陈长安。 他们的言语若是让战台后方的弟子们听了去怕不是要惊掉大牙,一群往日里受人敬仰的前辈长老此刻就像是街边无赖一般在争讨弟子。 很显然,这么一位天骄只要半路不夭,未来绝对是剑阁举轻若重的人物,哪一楼收了他就等同于给他们所在的道统带来一位未来的强者,这可比他们潜心培养一个传人来的快多了。 就在他们争议之时。 不远处的明剑塔的阵光却在一层一层的向上亮起,在即将降临的傍晚中如一座灯塔,照亮观心峰顶。 而陈长安在明剑塔内闯着。 他并不知道因为自己闯塔的缘故,整个剑阁大比都暂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闯塔。 那些弟子为他感到震撼,至于那些长老更是因为他争议不休。 他在明剑塔中,不断施展着基础的剑诀,释放着剑气与招式。 百招、千招、万招! 剑光交闪,剑气交错,剑意交杂。 陈长安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仿佛与手中的无幽剑融为一体,剑体仿佛便是他意识的延伸,甚至说连剑气都能成为他心神的扩展。 剑之所至,心有所感。 这种状态比他平日里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还要厉害,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漆黑的塔内空间中的一举一动,甚至连飘散在空中连肉眼都看不见的尘埃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然而,就是如此还是不够。 陈长安努力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不断出剑,身影不断闪掠。 他记不清自己出了多少剑,掠上多少台阶,冲入多少扇木门。 他只记得,沉浸在这种状态良久,体内的道种可以轻易的被他催动,甚至于他抬起手指就可以释放出道种的力量,演化出无数剑招,但他依然并不知足。 他要向上求索。 当精神已经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了。 那还要如何提升呢? 元神! 陈长安脑中不自觉的响起徐川不久前与他说的话。 将道意镌刻入灵魂,而后将道种之力与灵魂相融,融合到一定的程度便能产生元神之胎,当元神之胎成时脑海中便会衍生出一股奇特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让你一念间洞察千百丈外的风吹草动。 要往上提升,必须修成元神。 陈长安眼眸亮起。 下一秒,他的体内道意涌动,丹田之内,彼岸花道种和无止剑意道种同时绽放,暗红与森白两色光芒中,清晰可见一条条纹路蔓延在其上。 道意之力顺着丹田,涌上经脉,而后最终通往泥丸宫。 陈长安的左目泛着暗红色的光芒,右目则是被森白色吞没。 两股道种之力涌入泥丸宫内。 那个闭着眼睛的灵魂婴孩小人陡然被两股力量包裹而住。 灵魂婴孩的眉心已经镌刻了两种道意的纹路,所以可以直接融合道种之力。 在红白两色的光芒涌入灵魂婴人的体内瞬间,一股撕裂般的剧痛自他的灵魂深处传出。 陈长安只感觉心神剧震,体内灵力瞬间紊乱失去控制,道意之力肆虐在四肢百骸之上,一股由内而外的伤势瞬间出现,下一秒他直接张口,重咳一声,直接吐出殷红鲜血。 而泥丸宫内,那两股道种之力缓缓从灵魂婴人体内撤出,陈长安才勉强控制住体内灵力,稳定住伤势。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百年来第一人 “不行!” “绝对不能停下!” 陈长安稳住体内的伤势,心神在一瞬间冷静到了极致。 道种之力一旦融合灵魂,体内的灵力便会失去控制反噬自身。 那便只有将灵力全部化作道种之力,体内不存一丝一毫的灵力,自然便不会再伤及肉身了。 心念及此。 陈长安的身上一百零八条经脉瞬间亮起,而后汹涌的灵力自体内汇聚向丹田,而后如无数飞蛾扑火一般淹没向丹田之内的两枚道种。 汹涌的灵力涌入道种,瞬间化作恐怖的道种之力席卷而出。 陈长安引导着这两股力量涌入泥丸宫之中。 红白两色的光芒再一次浸没其中的灵魂婴人,那股源自灵魂的剧痛再一次蔓延而出,仿佛要将整个人的身体都一寸一寸的撕裂开,再揉合在一起,又撕裂,糅合,周而复始。 陈长安的身体在漆黑的明剑塔内。 浑身的肌肤之上泛着暗红与森白色的光芒,眉心之上一朵红得妖艳的花纹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花纹的中央,一道白色的剑形纹路亦是缓缓浮现。 彼岸花的道意散发着恐怖的魔威,环绕在他的身侧。 无止剑意则是散发着森寒的剑气,从他的身体之上流露而出。 陈长安的身体仿佛化作两股道意交融的漩涡,散发着紊乱的威压。 一袭白衣被汗液浸透,一头黑发被狂风吹得飞舞。 若说他此刻的模样,竟是与那些走火入魔的疯魔修行者相差无几。 但与疯魔的修行者相比,陈长安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强行保持着清醒,保持着让两股道意完全涌入灵魂婴人之中。 这时两种道意洗礼灵魂,与寻常修行者的一种并不只是多了一倍的难度那么简单,而是成数倍的增长,不仅仅是难度,更是痛苦,远超寻常的修行者凝聚元神之胎。 陈长安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感觉一瞬间,那种撕裂般的剧痛如潮水一般褪去,而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神清气爽,整个灵魂婴人被暗红与白色的光芒交错形成一个光茧。 而陈长安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意识便在那光茧之中。 光茧之中似乎流转着一股奇怪的力量,那股力量约莫只有一小汪,不足光茧的十分之一。 然而就是那么微小的力量,竟然能随着他的心念与意识而动,力量被调动,竟是瞬间将身体四肢百骸的每一条经络、每一处穴位、甚至是每一个毛孔的画面都清晰的传入脑海。 那些受伤的经脉,还有脏腑,以及砰砰直跳的血红之心。 在这一刻,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 “这难道就是徐川说的,元神之胎形成后所衍生出奇特力量?” 陈长安心中暗暗思索。 下一瞬,他调动这股力量向着体外而去,意识竟然能够随着这股力量而动,瞬息之间竟然便蔓延出方圆数十丈,原本漆黑得不见五指的塔层之中,在这股力量之下,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晰。 比如那一块块红锻灵木所制的地砖,还有塔面上画着得一幅幅褪色壁画,壁画之下隐藏着的一道道阵纹,以及头顶之上隐藏满阵纹的穹顶。 还有那那壁画上人物的眼睛、草木、飞剑竟都看得那么清晰,甚至连阵纹中所蕴藏的灵力,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这股力量还真是奇妙! 有如此精细的感知力,那岂不是只要这股力量足够,便可以在千里之外甚至是万里之外御剑杀人于无形? 陈长安思索着,睁开双眸,清澈依旧,像原来一样,又不似原来那般。 他看着虚空之中,泥丸宫光茧之内的奇妙力量不自觉的随着目光探出,原本近乎无形的天地灵气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是格外的清晰,哪一块浓郁,哪一块淡薄,竟是看得一清二楚。 再看脚下的红锻灵木,其中所蕴含的木系灵力亦是能够清晰的看见并且感知到。 “这便是归一境?”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 他看向身前的虚空,手中无幽剑凭空出现,而后轻轻一挥,剑锋亮起,数百道剑气竟是从身侧虚空之中陡然涌出,无止剑意流转在每一道剑气之上。 当目光看得足够清晰时,出剑时便能够更快更稳,飞行时也可以一念千里,与人交战神通亦是能够神出鬼没,令人感到骇然。 看似破镜入归一灵力修行并没有太大的提升,但战力却是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陈长安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台阶,一扇木门。 顺势上前一步,推开木门走入其中。 想象中的黑暗却并没有出现,也没有剑气的攻击,只是一层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塔层。 纸糊的木窗隐隐透露着外头的夜色,红锻灵木铺就的地板,塔层沿壁摆了许多半人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一摞摞发黄的旧书卷,而靠窗的一边有一张檀木所制的书桌,桌上一方砚台,一只毛笔,一张被四块小石头压住的宣纸,桌角处一盏微熹的油灯被窗缝中透露出的风流吹得摇曳不停。 檀木桌前世一张黄花梨木所制的板凳,凳上空无一人,而凳角处却有一道黑影让陈长安看了吓了一跳。 当他再定睛再看时方才发现,那黑影竟是在明剑塔入口时所见到的黑狗一模一样。 那黑狗似乎也注意到陈长安的目光,它抬起头慵懒的看了陈长安一眼,道:“宣纸上有一篇剑诀,你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便算过关!” 说完,它又闭上了眼睛,窝在花梨木凳角,像是睡熟了一般。 陈长安思索了一下,上前一步。 走到花梨木凳前,看着桌上的宣纸,其上浮现出一个小人,倒影在陈长安的眼眸之中,小人手中执剑,不断动着,一招一式,玄奥无双。 陈长安看得有些入迷,不知不觉竟是直接坐在花梨木凳上。 凳腿处,那条闭上眼的黑狗在陈长安坐下之后又一次睁开了眼,它抬头一双眼睛看向满脸专注的陈长安。 “终于又来人了,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完好无损的离开呢?” 黑狗张口,竟如人一般自言自语道。 它那双目之中竟然浮现出了人性化的思索光芒。 剑阁千百年来,能够来到明剑塔第一百层的也有百余位,然而能看得懂这宣纸上的剑诀得却不过一二成的人,而看懂之后能够全身而退的不足三成,剩余的七成中有三成强行脱身身受重伤,有三成直接道心受损境界跌落,还有一成直接身死道消。 其中最近的一位便是百余年前登顶剑塔的那个周小子,他的天赋不错,但当时也只是全身而退,并没有看破这宣纸中的玄奥。 …… 明剑塔外。 阵光亮至百层的塔楼像是一座冲天巨大的神剑,矗立在观心峰顶,照亮了小半个北海剑阁。 “一百层!” 观心峰上的所有修行者都愣住了。 那战台上所有弟子已经瞠目结舌,他们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陈长安了。 观心亭的弟子或许只是诧异与骇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然而这对于明剑台和楼外楼的弟子却是足够震撼心弦了。 要知道,根据剑阁的记载,明剑塔已经有一百零三年没有人登,第一剑圣周铁衣,然而没想到时隔百余年,在剑阁封闭百年后出世的第一年剑阁的大比之上,又有一位弟子登顶了。 这位弟子还是剑阁刚入门不足半载的观心亭弟子。 所有弟子可都是记得很清楚,当年大长老周铁衣登顶明剑塔的时候已经是剑圣了,所以他能够登明剑塔的强度会随着登塔者的境界变化而调整,然而再调整对于修行者的难度都是一样的。 所以说,这个陈长安的天赋不弱于周长老? 众人得出这个结论,当即便被吓了一跳。 战台中央的虚空之中,张玉妮美眸泛着异彩,水润的嘴唇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周长老怎么可能会随便引荐一个人入门,难怪……难怪啊!” 长老席上,众多长老忽然也便停止了争议。 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人提及要收陈长安入楼中了。 “周师兄不仅修为绝世,看人的目光也远非我等所能企及的啊!”蒲松阳捋了捋胡须,老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 四周一众长老当即便明白了,难怪方才蒲松阳竟然不代表中玄楼跟他们竞争,原来是因为早就看出来了。 如此天赋的人物,要入哪一楼,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说了算了。 “宗主什么时候回来?”徐川坐在后方,若有所思的问道。 蒲松阳老眼微微一眯,扫向繁星闪烁的天边,道:“应该快了!” 众人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天边,有些期待起来。 他们自然不是期待宗主归来,而是期待与宗主同行归来的周师兄,那个在他们这一代像是传说一般的人物。 十年不见周师兄,没想到他还未归宗便给剑阁带来这么一位怪物弟子。 真是期待他回来之后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莲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明剑塔外已经被黑夜吞没,而塔楼之顶,那个白衣少年依然站在檀木桌前,油灯的光芒随着窗缝中泄露进来的夜风摇曳着,光芒熹微,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烛光照亮少年的脸庞,面容有些发白,眼眸却是炯炯有神,其中有一个小人不断挥剑而动。 陈长安从其中的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也看到了许多其他的剑招,甚至还有一些神通。 这个小人的身上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剑道传承。 若是寻常人看到它怕是会瞬间陷入狂热,看着它,心神便会不自觉的随着它动了起来,小人出剑,感觉自己也跟着出剑,释放剑气,亦是跟着释放。 然而陈长安却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这个小人的剑招虽然玄奥,但是参悟得多了总感觉有些斑驳,甚至于有些怀疑自己原先所修行的剑道,影响道心。 “不对,不能这么下去了!” 陈长安强迫自己的心神收回来。 他闭上眼睛,将脑海中关于那小人的身影驱逐出去,泥丸宫内那股奇妙的力量悄然遍布周身,洞察着身体的状况,同时平复下有些乱的内心。 不观察不知道,一观察当即吓一跳。 只见身体之内,原本恢复得还算充裕的灵力竟是近乎枯竭。 在他方才去参悟那小人的剑招时竟是在无形之间消耗了那么多的灵力。 若是晚些回神,怕是体内灵力都要耗空了。 而灵力耗空之后还继续释放剑诀,那岂不是意味着要损伤根基了? 想到这,陈长安不自觉后背发凉。 看着面前檀木桌上压着的宣纸,上面的小人不知何时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长剑。 长剑通体散发着青色的光芒,剑柄之上镌刻着“青莲”二字。 宝剑的青光照亮了他的面孔。 一股凌厉的剑意自剑锋之上倾泄而出。 陈长安心神一震。 眼前之剑给他以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昆仑城时手握春雨剑斩杀红宗杀手时那般。 难道这也是一柄九阶圣器? 陈长安的眼眸中闪过一阵惊骇,右手不自觉的抬起,向着那青锋抓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手掌落向青锋之际,脚边那条趴在的黑狗不自觉的抬头睁大了狗眼,望着陈长安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期待。 在手掌与青锋触碰的一刹那。 一阵耀眼到极致的青光在剑锋之上绽放而出,瞬间照亮整个塔层。 “失败了?” 黑狗看着陈长安手中的长剑,不自觉的开口。 陈长安只觉得手臂一震,而后体内彼岸花道种不自觉的动了起来,道种之力汹涌的向着手中的青莲剑涌去。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片空白,耳边传出一道苍老干哑的声音。 “魔道修行者,没想到九州竟然还有完整的魔道传承在!” 当陈长安听清耳边的声音时,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而前方有一朵青莲,青莲之上盘坐着一位白发老者,不知为何竟是看不清面孔。 “你是?” 陈长安看着他,皱眉问道。 白发老者将面朝向他,道:“本座只是青莲剑的剑灵而已!” “剑灵!” 陈长安眼眸一凝,“传闻中灵器育灵乃是神器才有的标准,这青莲剑应该不过九阶,怎会有剑灵?” 他从四周感受到了浓郁的妖气以及浑厚的魔气。 此地绝对善地,眼前这老者也绝非善类。 白发老者笑道:“哈哈,没想到你这小辈懂得还不少,青莲剑的确是神器,不过是昔日的神器,当年我主人持此剑登天一战,不过战败使得此剑受了些伤,所以你看着只有九阶灵器的模样。” 陈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剑灵的主人,该不会是北海剑阁的祖师吧? 就在他思索之时,白发老者忽然开口道,“你既是魔道修行者,与我主人同宗同源,自愿传承我主人的剑道,拜我主人为师?” 陈长安闻言,毫不犹豫道:“晚辈已有师尊,不愿再拜他人为师了!” 他可以感受到,青莲剑的主人就算不是北海剑阁的祖师应该也是一位极为强大的存在,这种存在的传承肯定极强,但他依旧拒绝了,自然并不全是因为他那个便宜师傅周老头,更多的是因为他是陈长安,那个曾经在另一个世界当过天魔教教主的陈长安。 他的功法传承是天魔教的传承,剑道传承是北海剑阁的,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为何?” 白发老者的声音骤冷,质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主人的传承不如你身上的?” 陈长安眼眸淡淡一扫,道:“前辈多虑了,小子并不觉得青莲剑中的传承不如自己的,但是我已有传承,自然不愿背叛师门,而且在小子看来,传承强不强大是次要,真正应该强大的是修行者自身,当修行者足够强大时,他的修行便能称之为传承!” 白发老者闻言当即沉默。 很显然,他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竟是能够将修行看得如此透彻。 “既如此,我亦不强求,你看一剑,若是看过之后不心动,自可转身离去!” 白发老者话音落下。 下一秒,陈长安只觉得四周白色的空间一闪,竟如白雾般散去,露出一座山峰,以及看着好像并不算远的漫天星河。 山峰之上出现一道青袍青年的身影。 他手中握着一柄剑,正是青莲剑。 只见其轻轻扬起长剑,而后一剑斩向天穹,青色的剑气破开虚空,不知道掠出多少万里。 轰隆! 一声巨响传遍天下,天穹之上一颗星辰悄然碎裂,化作陨石流星,坠落向地面,在地面之上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烟尘滚滚,遮天蔽地。 这一幕当真如传说一般。 陈长安愣住了,天魔教的古籍中有记载,古之大修行者,一念手可握日月摘星辰,登临九天之外,遨游飘渺之间。 他本以为那卷古籍写得有些夸张了,没想到今日真的见到了类似的一幕。 一剑斩落天外的星辰。 这真的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你若接受主人的传承,有朝一日也能如主人一般,剑斩星辰,藐视天下!” 白衣老者的声音在陈长安的耳边响起。 陈长安微微一愣,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很诱人。 他陷入了思索,比如为什么要修行,比如自己修炼的尽头是什么,是长生不老?亦或是独尊天下?还是只是为了问鼎大道? 许久后,他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修行,只为顺心意,在自己看到不平事时能平事,在自己身旁人受伤害时能护他们,既为变强、长生、亦为求道,这一切并不违和。 “我觉得我就算不接受传承,未来也能剑斩星辰!” 陈长安看着不远处那片天穹,认真的道。 他的话音落下,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声,而后眼前的天穹缓缓变淡,一切都消失了。 目光所及,眼前只是一张宣纸,宣纸上画着一柄青色的长剑,油灯上散发出的昏暗光芒照亮了它,仿佛一开始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一般。 陈长安却是眼眸一凝,嘴角勾起一抹。 他知道,剑是真的,只是对于拒绝它的人,那便是假的。 他将目光收回,扫向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的黑狗,道:“我可以走了么?” 黑狗听到陈长安的声音方才回身,漆黑的狗眼之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它望着陈长安,道:“你真的考虑好了么,离开这里,这柄绝世之剑便与你没没了缘分,它可能要在这清冷的剑塔内,在躺上百年,甚至于千年之久,你忍心任其蒙尘?” 它自然知道陈长安方才做了什么决定。 拒绝了青莲剑的传承。 百年前那个姓周的小子是根本没有握住青莲剑,所以他并不知道青莲剑的传承有多强便走了,然而陈长安却是已经握上了,已经知道青莲剑传承的强大,然而依旧拒绝了。 看似两个人的结果好像都一样,但细想眼前这小子不是更强上许多么?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道:“前辈多虑了,剑阁人才济济,相信这柄宝剑在这里不会待上太久,很快便会被人取走,剑耀九州的!” 黑狗看着陈长安脸上的笑容,直接转过身去。 它明白了陈长安的意思。 “你走吧,从木门出去,便可以离开了了!” 说话间,一闪虚幻的木门竟然凭空出现在一侧。 陈长安走上前去,迈步进入其中,脚步落下,却是松软的草地。 他走出两步,回头看,哪里有什么木门,只有进去时所见到的长廊,前方有两扇生了锈迹的铜门,铜门之侧那张破旧的檀木案桌也在,案桌之上那盏微熹的油灯也在,桌角处那条慵懒的黑狗也趴着,似乎除了外面的天黑了,一切与来时竟是一般无二。 陈长安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影出现在长廊之中时,整座剑塔外的阵光同时熄灭了。 他朝着塔门之外走去,暗暗摸了摸后脑勺,自己闯这明剑塔太过入神竟是忘了闯到第几层了,不过应该是闯到头了,不然也不能离去吧。 心中思索着,他走出了明剑塔的塔门。 那两扇青铜门随之闭上,门外的石碑之上,陈长安三个字悄然出现在了第一行的位置。 陈长安却是来不及多的大比进行的如何了。 他的身影一闪,脚下踩着一道剑气破空掠向不远处的战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归 “他回来了!” 战台之上,不知谁道了一声。 而后各方临空而立的修行者当即回过神来,而后纷纷从半空之中落下,回到坐席之上。 他们看着战台入口处,满脸的震撼与惊讶。 长老席上,一众长老亦是赶到将百感交集,满脸的复杂。 陈长安的身影落在战台之外,顺着通道走入武斗场之中,不知为何,并没有想象中正在进行的大比,四周的目光好像也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径直走到武斗场的中央停下。 “诸位长老,不知我可是通过测验了?”陈长安看着长老席上的一众长老,淡淡道。 “自然是通过了!” 蒲松阳老眼看着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道:“你突破归一境了?” 他记得陈长安在进入明剑塔之前好像只有养神极境的修为,但是现在身上的气息竟然达到了归一初境。 陈长安点了点头道:“侥幸突破!” 话音落下。 观战席上满坐寂然。 他的身旁,张玉妮美眸一愣,眼底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蒲星亦是胸口一震,脸上的骇然呼之欲出。 侥幸突破? 破镜就破镜,哪来的侥幸一说? 不过仅仅入塔半日的功夫,不仅闯过了明剑塔,还破了一个境界,这到底是何等妖孽的天赋啊? 就在战台出奇的寂静时,一抹剑鸣声悄然响彻在天际。 一道赤金色的剑光照亮天际。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身着青袍的青年御剑而至。 他的身影刚刚停下,众人的脸上便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齐浩师兄!” 张玉妮看着他美眸微微一动,下意识的道。 观战席上,许多楼外楼的弟子也连忙起身,恭敬的看向半空之中的青袍身影。 “是他!” 陈长安看着半空之上的身影,眼眸微微一凝,这不正是他不久前离宗之后顺手所解救的那位齐浩师兄么? 看着好像地位还挺高啊! 齐浩在半空之中,朝着长老席微微躬身,道:“见过诸位长老!” 众长老纷纷点头,示意其无需多礼。 两重楼的大师兄,他的修为不敢说是同代最强,但其心性绝对算得上是同辈分中最佳的。 “齐浩,你突然来此可是有事?”蒲松阳看着齐浩,道。 两重楼的长老既然没有来观战,那便意味着他们对于这一次的大比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此刻却突然派了齐浩过来,其意未免就有些不清楚了。 齐浩微微拱手,道:“我奉游松长老之命,来大比上挑选几个师弟师妹!” 齐浩话落,一众长老不由得面色微变,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以两重楼的地位,莫说是挑选几位弟子,就算是要将大比上所有资质上等的弟子挑选走他们也没有办法拒绝。 “好啊,那上来落座吧!”蒲松阳老眼微微一扫,而后开口道。 “不急!” 齐浩淡淡一笑,而后身影一闪,落在武斗场之上。 他的目光望向陈长安,道:“陈师弟,好久不见!” 他这话语声落下,整个战台四周许多弟子都愣了一下,而后沸腾了起来。 “什么?齐浩师兄跟他早就认识了?” “难道他是剑阁两重楼暗中培养的弟子?” “难怪啊,天赋如此妖孽,我就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冒出来的!” 所有弟子面露诧异。 能被两重楼的大师兄齐浩当平辈相论,他能是寻常弟子? 张玉妮和蒲星亦是同时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微微一愣, 没有在意四周众人的目光,看向齐浩道:“也没多久,齐师兄近来可好?” 齐浩笑道:“不错,只是上一次陈师弟在内务殿的剑策之上表现的太过耀眼,今日游松长老特意吩咐我来招你入两重楼,不知你可愿意?” 齐浩的话音不大,但却是清晰的传到战台四周众弟子的耳中。 四周的众弟子一愣,脸上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那个通晓剑阁三千六百卷剑诀的三十三号是陈长安!” 一众弟子虽然早就怀疑了,但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这一切。 此刻齐浩口中所说之话,却是直接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 那个在内务殿通过剑策的观心亭弟子就是陈长安。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低调? 在他被蒲星和众人误会的时候竟然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这难道就是天才的行事风格? 无数弟子的双目中亮起精芒,脸上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那些楼外楼的弟子亦是面露羡慕,他们苦修多年依然只是留在楼外楼当一个普通弟子,其中大多还都被剑策给筛除下来好多次了,没想到他们早陈长安入剑阁那么多载,却是不如他晋升的快。 长老席上也是一片动容。 徐川眉头微微一皱,不过最终还是舒展而开。 此前在内务殿时,陈长安只是观心亭的弟子,两重楼要收他的确是有理由可以拒绝,但现在他已经登顶明剑塔,完全可以破格晋升为明剑台的弟子,甚至只要他愿意,五大楼都可以随他挑选,两重楼此刻要收他,已无由头可以阻拦了。 无数道目光落在陈长安的身上。 陈长安却是眉头微微一动,思索了一下道:“齐浩师兄,我想再等等!” 齐浩闻言一愣,再等等? 难道是等……周长老? 他的心中一动,两重楼如此招收陈长安的确有欠妥当,毕竟外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的,陈长安一定是周长老的传人,毕竟那日在海上那一剑平山海他可是记忆犹新。 “好吧,那便再等等,你何时有意,随时来两重峰寻我!”齐浩道。 陈长安微微拱手,道:“多谢师兄!” 这一幕落入四周众人眼中却是令无数人诧异。 再等等? 等什么要再等等? 难道北海剑阁内还有比两重楼更好的去处了? 无数弟子对于陈长安的选择感到不解。 就在众人惊疑之时。 铮——!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自天外响起。 由远而近,似萧声笛鸣般,不自觉的牵扯住众人的心神。 所有人抬头,只见天际一抹红芒自南方掠来,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殷红的弧线,留下漫天的红影。 剑阁的大阵在那红光面前,竟然直接开启一道缝隙。 众人看着那红光从天而降。 落在观心峰的战台之上,临空而立。 一袭红衣倩影,黑发飞舞,身材玲珑,蒙着面纱,虽是女子,身上却散发着丝毫不逊色于男人的气势,惊艳了无数人的眼球。 战台上的所有弟子抬头,看着她皆是一愣。 长老席上一众长老也是愣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有些无奈的躬身。 “拜见宗主!” 蒲松阳最先行礼,而后身后的一众长老跟随着异口同声。 虽然天空中的红衣倩影是他们从小看着一起长老的师妹,然而在这种公众场合,依旧要称其为宗主,毕竟这是剑阁的规矩。 “宗主!” 战台上无数弟子猛然回神。 “拜见宗主!” 众弟子猛然回神,起身朝着虚空之中的红衣身影行礼,恭敬无比。 谁也没有想到,离开剑阁数月的宗主竟然会突然回宗,不过就算没有想到,这也并不影响宗主的威严。 战台之上,蒲星和张玉妮也同时行礼,然而他们中间的陈长安却是一愣,因为他抬头看着那红衣身影,好像在晋国的时候见过啊。 徐三月对于四周众人的行礼却是没有丝毫的在意,她那白嫩的小手一抓,将脚下的红色长剑收起,而后面纱之上的美眸扫向身后的方向,眼中满是关切。 长老席上一众人随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去,眼中却满是期待。 “咳咳,我说师妹啊,你这飞得也太快了,师兄这一把老骨头可差点没有散架!” 身形未到声却至。 下一秒,一道抓着一柄破布包裹着的长剑的老着的身影出现在徐三月的面前。 周铁衣将布裹长剑当做拐杖般拄在虚空之中,深吸了几口气,老脸之上满是沧桑。 徐三月美眸一瞥,没好气的道:“我都说让我抱着你一起走了,你不愿意,自己逞强还怪我?” “抱着……一起走……” 下方一众弟子听着一愣,那满是敬畏的目光中射出怪异的光芒。 长老席上的一种长老也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虽然他们都知道小师妹从小对周师兄就好像有意思,但现在好歹是宗主,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下啊! 周铁衣闻言老脸之上浮现出了几道黑线,干咳两声道:“师妹,这么多人呢,影响不好!” 徐三月这才将美眸瞥向下方的巨型战台,而后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影响不好,我能管他们,他们可管不了我!” 周铁衣:“……” 下方长老席上一众长老听着心口一颤。 再这么下去剑阁宗主的威望怕是要在众弟子的心中散干净了。 不能让宗主这么说下去了。 “见过大长老!”蒲松阳最先开口,当即朝着周铁衣拱手道。 一众长老闻言,心中大呼妙哉,当即随之拱手应声。 “见过大长老!”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星之明悟 观战席上的弟子很是识趣的应声附和。 周铁衣当即从尴尬之中脱身出来,身影一闪出现在武斗场上,“诸位无需多礼!” 张玉妮和蒲星见周铁衣突然出现在面前,连忙躬身行礼,“拜见长老!” 而陈长安却是愣在原地。 这周老头好像有些不对劲啊,与在晋国时怎么气息变得更弱了? 他的心中感到疑惑。 张玉妮注意到身旁的陈长安似乎愣住,当即拉了一下他的衣袍,压低声音道:“陈长安,愣着干什么,快行礼啊!” 陈长安一回神,看了一眼张玉妮,而后又看向面前满脸笑意的周铁衣,想了一下,无奈的一拱手,道:“见过师尊!” 师尊! 张玉妮闻言一愣,抬头美眸下意识的望向陈长安,眼底满是疑惑。 蒲星亦是同时抬头,满脸愣住的看向陈长安。 除了他们两个,四周战台上的所有弟子亦是与蒲星一副神情。 为什么叫师尊? 他喊错了? 在众人愣神之际。 周铁衣满意的点了点头,捋了捋华白的胡须,道:“不错,在剑阁呆了些日子还算是有所长进,懂得尊师重道了!” 陈长安翻了个白眼。 本以为这么多人在场给这周老头一个面子,没想到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周铁衣话音落下,战台四周无数人愣了神。 “什么,我没听错吧?” “周长老竟然收徒了?” “陈长安是周长老的徒弟?” 无数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陈长安。 无论是楼外楼亦或者是明剑台的弟子,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深深的骇然。 在场不少老弟子可是都清楚,十年前周长老便在两重楼择徒,然而连当时剑阁的大师兄齐浩都没有通过周长老择徒的要求。 自那之后所有弟子都以为周长老不会收徒了,没想到这便收了一位如此年轻的弟子。 四周众人望向陈长安的目光复杂,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可思议,当然除了这些以外,更多的是恍然。 难怪陈长安的天赋会那般超凡脱俗。 以观心亭弟子的身份通过剑策,通晓三千六百卷基础剑诀,半日登一般的事迹估计也只有周长老的弟子能够做到了吧。 长老席上,一众长老亦是目光复杂。 他们本来一开始便猜测陈长安的身份不同,毕竟周师兄可是从未给剑阁引荐任何一位弟子的,在消失的十年之间,甚至与剑阁的通信往来也是屈指可数,而陈长安正是他这些年引荐往剑阁的唯一一位弟子。 但就是这个唯一一位弟子竟然只是观心亭的弟子,这便打消了他们的许多疑虑。 然而没有想到,周师兄离开剑阁十年了,行事风格依然如当年那般特立独行,竟然让自己的亲传弟子入观心亭。 这不是明摆着要看他们的热闹么? 众长老想到这不由得苦笑摇头。 想想年前,周师兄在晋国动手,直接使得北海剑阁的百年之约解除,他们本以为是为了争夺昆仑的那位九阴灵体,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为了陈长安啊。 毕竟陈长安也是从晋国来的。 几个长老不由得想起了前年无禅寺那位净海圣僧的语言,晋国有天骄将出世,圣僧好像也没有说几位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多人?” 周铁衣回头,环顾了一眼四周,疑惑的道。 蒲松阳闻言道:“周师兄,今日是剑阁的大比啊!” “大比!” 周铁衣愣了一下,而后老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道:“走的太久给忘了!” 一众长老:“……” 连剑阁的大比都会忘,这得多大的心啊。 周铁衣看向蒲松阳,道:“老二,我那劣徒可有参加大比?” 蒲松阳闻言心头一颤,一众长老也是纷纷翻了个白眼。 劣徒? 这要是劣徒你不要送给我? 许多长老的心中暗暗道,却是不敢说出口来。 蒲松阳道:“他刚刚成为明剑台的弟子,要不要参加大比他可以自己决定的!” “刚刚成为?”周铁衣皱眉。 “就是刚刚登顶明剑塔!”蒲松阳道。 周铁衣闻言一愣,将目光扫向陈长安,老眼微微一凝,半天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道:“好小子,表现得不错,这个大比就不用参加了,不要欺负弱小,跟为师走!” 说着他直接一甩袖子,临空而起。 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紧随其后,凌空而起。 两道白色剑光在观心峰顶,照亮夜色,向着剑阁深处飞掠而去,化作两抹流光,像是流星一般划破天际。 战台之上无数弟子看着这一幕,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眼底不由得流露出艳羡之色。 可以预见,陈长安这一走,那再见之时怕是要亲切的喊上一声陈师兄或是陈师弟了。 半空之中。 徐三月红色面纱之下,脸上凝现出寒霜,美眸看着周铁衣师徒离开的方向,白皙的小手暗暗攥紧,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宗主,既然你回来了,正好举行剑阁的大比,不如便由你来主持吧?”蒲松阳朝着虚空之中的红衣身影,拱手道。 “滚!” 徐三月直接丢下一个清冽的字,清脆的声音如一声惊雷吧炸响在黑夜之中,宣示着她那不满的内心,而后其红袖一甩,身影一闪,向着中玄峰的方向激射而去,倩影转瞬即逝,消失在夜色之中。 空气悄然一寂。 战台四周的灯火亮堂,一众弟子齐齐闭嘴,一个个望着长老席的方向,场面当即便有些尴尬起来。 足足安寂了三息。 “咳咳!” 蒲松阳捂着嘴干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没办法,徐师妹就是这个性子,从小都得照顾着她,此刻自然也不能将她的面子落下,毕竟是一宗之主不是。 “你们两个退下吧,大比继续!” 蒲松阳朝着战台中央的武斗场挥了挥手,示意蒲星和张玉妮下去。 因为陈长安闯明剑塔的缘故,大比已经耽误了大半日,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这一次的大比举行时间怕是要破了有史以来最长的记录了。 张玉妮拱手,朝着长老席一礼,道:“是!” 话落她便转身向着观战席而去。 然而她身后的蒲星面色却是出奇的严肃,目光出奇的复杂,似乎没有听到蒲松阳的话一般。 “二长老,弟子蒲星还有事情要禀告!” 蒲星眼底闪过一抹坚定之色,上前一步道。 “还有什么事?”蒲松阳皱眉。 陈长安的事还没有让这个逆子明白些什么么? 蒲星咬紧牙关道:“弟子在四个余月前往北海城为剑阁纳新之时收受了云州王家公子王楚源的行贿,而后在纳新时刻意针对陈长安,因为此事还使得王家与剑阁的关系有所恶化,前些日我已收到王家的来信,不再为剑阁提供资源,请长老惩处!” 蒲星话落,四周再一次出现死一般的寂静。 战台上的无数弟子一愣,望向蒲星的方向。 特别是中玄峰那些与蒲星走得较近的弟子,更是瞬间都懵愣住了。 很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蒲星竟然会如此干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来承认自己犯得错。 观战席上张玉妮美眸微微一凝,有些诧异的望向蒲星。 很显然,她并没有想到蒲星会如此直接的承认错误,要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严重触犯了剑阁的弟子规,先前她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无法将此事禀告给长老,而且顾及是同门师弟,她也只是想让其长个教训,便没有再追。 蒲松阳老脸一沉,看着不远处的儿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他的确是对于自己的儿子缺乏管教,但好在其没有坏到骨子里,他近来处处让自己失望,甚至连今日之事他也对其失望透顶,但唯独眼前这一认错,让他感到有些欣慰。 无论修行者或是凡人,知错能改便是善莫大焉。 但就算其知错,犯了错的依旧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足足三息之后,蒲松阳开口,道:“受外人行贿干预影响剑阁纳新是你的错,张家与剑阁断绝联系之事不怪你,关于其干预我剑阁内务我自会去讨要个说法!” 蒲星拱手,坚定道:“请长老处罚!” 蒲松阳眼眸一凝,道:“罚你向陈长安道歉,求其谅解,罚除修行资源供给三年,为剑阁杀一万海兽!” 蒲星点头,大声道:“弟子领罚!” 蒲松阳挥手,道:“退下吧!” 蒲星转身向着观战席走去。 无数弟子望着蒲星,不知为何,他们在这一刻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陌生的样子,虽然陌生,但这种样子不自觉的让人高看一眼,为其钦佩。 蒲星没有去在意四周众人的目光,他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张玉妮,而后又收回目光,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从陈长安之事后,他明白了,自己过去把弄的那些不过是歪门邪道罢了。 唯有修行,唯有问道,唯有变强,才能让自己被所有人尊敬,才能让自己所爱的人高看一眼,才能让自己活得顺心。 心念及此,蒲星攥紧了拳头。 “蒲长老后继有人了!” 已经回到长老席上的齐浩眼眸微微一凝,若有所思的道。 “齐浩,你是不是说错了?”徐川眼眸一瞥,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师兄,我冷 “错了?” 齐浩一愣。 “应该是我北海剑阁后继有人才是!”徐川笑着道。 齐浩恍然,笑着道:“徐川长老说的是,倒是我疏漏了!” “大比继续!” 蒲松阳站在前方,口中声音如雷传遍整座巨大的战台。 陈长安和蒲星的事随着这一声落下,仿佛就此揭过,剑阁的大比依旧要接着进行下去。 …… 剑阁群楼之后,一座矮小的小山包上。 两抹流光破空而至,照亮了山包之上的茅屋,还有茅屋四周的竹林。 夜风吹动,茅屋外的竹林发出莎莎的竹叶摩擦声。 周铁衣走到那两扇木门之前,将挂在门前的灯笼点着,微弱的火光当即照亮了小院。 一柳,一桌,三张凳。 这个院子朴素的有些过分。 “周老头,你这住的地儿也太寒酸了吧!”陈长安瞥了四周一眼,撇了撇嘴道。 “你的意思是想出钱给为师换个住所嘛?”周铁衣老脸冲着陈长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陈长安愣了一下。 周老头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 “我突然又觉得这地儿不错,钟灵毓秀,超然世外,好!”陈长安道。 周铁衣老眼一眯,道:“许久不久,你小子的脸皮还是这么厚啊!” 陈长安皮笑肉不笑,道:“还不是师傅教得好!” 周铁衣面色一正,道:“我可没教你去跟北幽鲲偷师,老实交代,你身上怎么会有北幽鲲的气息?” 陈长安微微一愣道:“你可被诬赖我,我只是拿了几块他老人家的鳞片,没有偷!” 周铁衣眼眸一扫,满脸质疑的道:“那老肥鱼会白白的把鳞片给你?” 陈长安道:“可不是白拿,我跟他老人家承诺,他日以九阶灵丹报答的。” 周铁衣老脸一笑,道:“好家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不小啊!” 陈长安眼眸一扫,道:“我可是记得某个师傅在晋国的时候说了,只要我自己前往剑阁,等他来了之后就传我两道神通,也不知道那个师傅是不是在空手套白狼啊?” 周铁衣一听,伸手便赏了陈长安一个爆栗,道:“跟谁阴阳怪气呢,老夫承诺的事岂会言而无信,不过你刚刚通过明剑塔的百层,还看得上我的神通?” 周铁衣老眼斜瞥着陈长安,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明剑塔的顶层有什么。 青莲剑仙的传承,想来是个修行者便会心动吧。 陈长安眼皮微微一抬,道:“周老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那柄剑还在那,我可没有带走!” 周铁衣额头微微一皱,道:“为何?” 陈长安想了一下,笑道:“我觉得师傅你的剑道比较强,所以就放弃了它嘛!” 周铁衣老眼没好气的一瞥,道:“说人话!” 陈长安面色微正,道:“周老头,你觉得一个未来的剑仙有必要去继承别的剑仙的道统传承嘛?” 周铁衣老眼微微一凝,看着陈长安心神微动。 少年意气比天高,曾几时自己也这般,只是自己失败了,希望他不会。 “吹牛也不打草稿!” 周铁衣回神,探出干枯的老手,手心之中有一个储物袋,道:“拿去,明天来找我,我先传你一招,另外一招等你什么时候突破法身境我再传你,否则境界太低学去了给我丢脸!” 陈长安接过储物袋,道:“什么东西?” 他将灵力涌入储物袋之中,这不起眼的储物袋内只有五丈都不到的空间,然而那五丈都不到的空间却是堆着足足十二枚金色的玉石。 玉石之上流转着恐怖的灵气,竟是比他炼制的五阶真元金丹还要浓郁上数百倍,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取出一枚怕是能够瞬间照亮这座破山包,灵气更是会瞬间将这里淹没。 “周老头……你没拿错吧?” 陈长安满脸怀疑的看向不远处的周铁衣。 周铁衣老脸淡然道:“没拿错,你同修两种道意,而且还是顶尖的道一,若是要从归一境迈入法身境所需要的天地灵气必然是个天文数字,剑阁不可能供给得上这么多的资源的,这十二块仙玉你就先就将就着用吧!” 陈长安心神一震,身体愣在原地。 不知为何,他在这一刻竟是无端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天色不早了,老夫差不多要安寝了!”周铁衣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干枯的老手推开木门。 嘎吱! 两扇木门被推开。 周铁衣佝偻的身子缓缓向着其中迈去。 “等等!” 在木门要合上的瞬间,陈长安回过神,上前一步。 “有屁快放!”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道。 陈长安翻手取出三个玉瓶道:“在武斗场的时候就看你身子骨有些不利索,这几颗药拿去好好补补!” 这一次换周铁衣愣住了。 他看着陈长安将玉瓶塞到手中,老脸之上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我的伤势被看出来了? 周铁衣浑浊的双目之中闪烁着震撼的光芒,花白的鬓发在风中凌乱。 老脸之上,每一条皱纹仿佛都彰显着他的骇然。 他这一次所受的伤可不是邪心花毒,也不比在晋国时候,他自认为这一次自己隐藏得极好,就算是连蒲松阳那些长老都没有看出来,竟然还是被这小子给看出来了? 他抬头再看陈长安时,见其的身影已经掠出百丈之外,隐入夜色之中。 自己这一次受得伤势可是不小。 归来之时他寻过一位五阶灵药师看过,对方根本无能为力。 这小子给的丹药能有用? 周铁衣下意识的打开手中的一个玉瓶。 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涌出,弥漫方圆数丈。 “六阶丹药!” 周铁衣眼眸瞪大眼睛。 他再次打开另外两个玉瓶,也是六阶丹药。 “好小子,藏得挺深啊!” 周铁衣看着木门之外陈长安消失的方向,老眼深处闪过一抹骇然之色。 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陈长安竟然能够拿出六阶的疗伤丹药,而且一拿还是三枚,这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你这徒弟好像不简单啊!” 一道惊疑的女子声音悄然在门外响起。 周铁衣愣了回神,下意识的一手便要关上木门,却是被一只白皙的玉手给抵住。 徐三月身着一袭红衣,看着木门之后的师兄,白皙的鹅蛋脸上露出一道惊艳的笑容,道:“师兄这是干什么?” 周铁衣老眼一翻,道:“师妹,你不是回中玄峰了么?” 徐三月嫣然一笑,红唇启道:“我是回去了,可是半路想到师兄如今身受重伤不免挂念,毕竟师兄可是剑阁的定海神针啊,所以便又绕了过来,今夜便由我贴身来保护师兄吧!” 周铁衣无奈道:“师妹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在剑阁,有大阵守护着很完全,不用师妹保护了!” 徐三月美眸看向周铁衣,道:“师兄嫌弃我?当年爹在的时候你可是抱着人家睡觉的,还当着爹的面说会永远保护我的,现在爹不在了,我只是觉得天色太黑,夜深露寒,怕一个人回去路上遇到危险,结果师兄竟然要赶我走!” 说着说着,徐三月的双眸当即便红了。 红眸汪汪,越说越惨,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般。 周铁衣只感觉胸口闷的厉害。 你堂堂一个圣境修行者你说天黑你怕? 而且你是剑阁的宗主啊,在剑阁你说怕一个人回去路上遇到危险? 他竟是瞬间无言以对。 徐三月看周铁衣还是无动于衷,两行清泪当即从眼角滑落而下,道:“看来师兄真的是厌恶我来,罢了,我今夜便去祭拜一下爹,明日便闭死关,此生不成帝不出关,剑阁就交……” “行了,进来吧!” 周铁衣头痛的摇了摇头,最终松开了木门。 从小到大,他就拿这个师妹没办法,而且他的确是欠了剑阁与师尊良多,就当是还债了吧。 “嘿嘿!” 徐三月在后方破涕为笑,推门而入,而后又关上木门。 她直接走到屋内的木榻之策,脱下红色的鞋子,伸出出修长的白腿,躺到床上侧着玲珑的身子,白皙的小手支棱着完美的脸颊,美眸充满魅意的望着不远处的周铁衣。 “师兄~” 红唇微张,极致酥软的声音从红唇之中传出。 周铁衣感觉血脉喷张,不过强行平复下心境,转过身朝着屋内蒲团走去,直接盘腿坐下。 闭上双目,运转功法,调整状态。 徐三月见此美眸一动,红唇又动,道:“师兄,我冷!” “冷就盖上被子!” 周铁衣的苍老的声音传出,而后直接打开三个玉佩,将三枚六阶丹药吞服入口。 丹药入口,直接化开。 这三枚自然不是寻常疗伤的丹药,而是陈长安此前为柳羽炼制补天丹多出的三枚。 三枚丹药同时炼化, 这效果自然不同寻常。 恐怖的药力在他的体内爆发,席卷他的每一条经脉,而后蔓延向每一寸血肉甚至是每一滴血液。 徐三月看着这一幕,气得狠狠的咬了咬红唇。 “臭老头!” 虽然嘴上骂着,她的双眸还是忍不住关切的看着周铁衣。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封信 陈长安一路御空飞回观心峰。 峰顶之上战台泛着阵光,剑阁的大比还在继续。 他已经登顶明剑塔,按道理他已经是明剑台的弟子了,本不应该继续呆在观心峰下的中品洞府内,但是这会儿估计也没有什么人来给他安排新的洞府,只能先回去了。 听着观心峰瀑布的声音。 月色之下有一道白衣倩影坐在洞府外的石道之侧。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白裙之上,两条修长的并拢在一起,曼妙的身姿勾勒出一条极致的弧线,一张空灵出尘的面孔在弧线之上,不自觉的令人眼前一亮。 陈长安眼眸一凝,道:“张师姐,你怎么在这?” 张玉妮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大比之上么? 张玉妮看着陈长安,美眸有些复杂道:“观心亭弟子的比试已经结束了,可以提前离场!” 陈长安闻言点了点头,又道:“那张师姐找我可是有事?” 张玉妮红唇微微一张,顿了数息之后才道:“那个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说着,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得朝着陈长安微微躬身。 修行百余年来她几乎从未做错过事,就算是有错也基本都是在剑阁前辈吩咐的事上出了差错,然而这一次她却是在一个刚入门的师弟身上出了错。 想想那日在这洞府之外朝着陈长安说的那些严词厉语,她不免就有些惭愧。 而此刻竟是要想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师弟道歉,更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他因此生气了该怎么办?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张师姐不必如此,我没有放在心上!” 这师姐倒是古板的有趣。 张玉妮听到陈长安的话语,心头当即便松了口气。 “还有一事,你既然已经是明剑台的弟子自然不能再居住在这中品洞府了,明日可以自行前往内务殿申领上品洞府!”张玉妮又道。 “明白了!”陈长安应了一声。 目送着张玉妮的背影消失在石道之上,陈长安打了个哈欠,而后取出洞府令牌将洞府打开。 他走入洞府之内,并没有忙着去炼化周老头给的仙玉,也没有修炼,关于归一境之上的修行他还有一些问题,想着明日问一下周老头再行修炼。 而且既然明日便要搬走,自己留在这洞府里的东西自然也要清理一番。 开始了他自入居以来第一次打扫。 次日黎明。 剑阁深处的洪钟声随着初春的寒风席卷向四面八方。 陈长安从洞府之中走出,口中呼着白气,看着黎明的光芒倒影在观心峰的瀑布之上,暗想剑阁的大比也该结束了,毕竟一宿的时间,对于剑阁这种弟子并不算多的大宗派而言,完全足够比试完了。 他想着便向观心峰迈步而去。 此时一道道剑光正从观心峰顶掠出,正是一个个御剑离去的剑阁弟子。 这些弟子有喜有忧,喜的是在大比上表现出众的那些弟子,而忧得自然便是那些在大比上表现失利甚至于连大比都没有参加的弟子。 当陈长安走到观心峰顶时,内务殿与明剑塔中间的那座巨型战台已然不翼而飞,所有的弟子近乎散尽。 若非那一片被战台压过的地方出现了半寸左右的凹陷,压折了不少的灵草怕是根本无从证明昨日剑阁在此举行了一场大比。 “陈兄!”李周站在内务殿外,有些惊喜的看着陈长安。 他本以为昨夜陈长安和周长老离去之后便很难再见到他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便又再见了。 难道周长老没有留他传道授业么? 陈长安微微一愣,看着李周淡笑着点了点头:“李兄也在这!” 李周笑着道:“是啊,我来这里领取两重楼的弟子衣袍和身份令牌!”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道:“你入了两重楼?” 李周挠了挠后脑勺道:“是啊,昨天晚上参加了大比,侥幸被齐浩师兄看中了!” 陈长安微微一笑道:“不错,好好努力!” 李周双目一转,道:“陈兄,你打算入哪一楼啊?” 陈长安淡淡道:“我随缘!” 李周愣了一下,而后心中暗暗自骂一声,自己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以陈兄的天赋那无论是五大楼还是两重楼不都是任他挑的嘛。 “进去吧!” 说着,两人一齐走入内务殿。 好在四周的弟子只有寥寥几人,否则怕是瞬间便能认出陈长安来,到时可就不免引来围观与客套了。 “是陈长安师弟么?” 两个刚入内务殿便有一位女弟子认出了陈长安。 “这位师姐可是有事?” 陈长安看着她感觉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风来房前日来了一封昆仑城的书信,是给陈师弟的,我本想前日便去通知的,不过正逢剑阁大比在即,所以便耽搁了!”那女弟子唇角一动,而后翻手取出一封精致的信封,递了上前,道。 陈长安接过信封这才恍然,这女弟子不正是他前些日才见过的风来房值勤的那位师姐嘛。 “有劳师姐了!”陈长安道。 “陈师弟不用客气!”女弟子看着陈长安,双眸中泛起了精芒。 “那个师姐,请问一下有没有雪老城来的书信?”李周从陈长安的身后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那女弟子微微一回神,道:“好像没有啊,你是李周师弟吧,我给你翻找一下!” “有劳师姐!”李周忙道。 看着那女弟子转身入风来房,陈长安的目光却是落在李周的身上,有些惊诧。 李周被陈长安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道:“陈兄为何这么看着我?”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看不出来李兄除了平日里修炼还不忘记给远方的姑娘寄上一封情书啊!” 李周脸颊一红,却是挺直了胸膛道:“不是情书,只是寻常问候而已!” 陈长安满脸深意的笑道:“情书也好,问候也罢,你可得好生修炼才是,否则等你从剑阁去雪老城的时候没准白雅姑娘已经成婚了!” 李周面色一定,用手拍了拍胸膛,道:“放心吧陈兄,我看上的女人跑不了!” 陈长安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转身道:“那你在这等着吧,我先去申领洞府了!” 李周看着陈长安的背影消失,心中鼓足了劲。 得好好修炼,争取追上陈兄的脚步,这样以后去雪老城也能多有些底气。 心中想着,脑海之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张精灵一般的面孔。 自上次晋国一别已近半年,他往雪老城去了有两封书信,已有半月,不过却是没有收到回信,所以心中不免惦念才问了出口。 陈长安去了内殿,轻车熟路的推开了那扇挂着“闲人免进”木牌的木门。 “进来也不敲个门!” 徐川见着陈长安皱了皱眉,没好气的道。 陈长安却是冷哼一声,手中储物戒指一亮数百个装着丹药的玉瓶出现在檀木茶桌之上,道:“三千枚丹药全部炼好了,你验收一下吧,然后顺便帮我安排个洞府!” 徐川看着茶桌之上的玉瓶,脸上不悦当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 “好,真是好孩子啊!” 他随手打开了几个玉瓶,闻着药香笑眯眯的道。 陈长安翻了个白眼,这三千枚丹药一部分是他在闭关修行之余炼制的,还有一部分便是他昨夜打扫完洞府随手炼的,并没有耽误他太多的功夫,但是一想到这时被徐川下套坑的,不免就心中有些不悦。 “没问题的话就给我安排洞府吧,看在我给你白炼了这么多丹药的份上给我安排个上好的洞府!”陈长安眼眸一扫,看着徐川道。 “上好?” 徐川双目一转,看着陈长安道:“我给你安排个楼外楼弟子的洞府,你再给我炼制一千枚丹药如何?”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不必了,你还是给我安排个最差的洞府吧!” 这徐老头又想要骗我,再好的洞府能跟炼制丹药的价值相提并论? 他若是帮人炼制一千枚三阶丹药怕是连长老级的洞府都能享受到了吧。 徐川撇了撇嘴,捋了捋胡须道:“小子你确定?洞府对于修行者的修炼速度可是有不小的影响的啊!” 陈长安哼声道:“徐老头,你莫不是觉得我吃丹药修炼会比那洞府内微薄的天地灵气差?” 这一次轮到徐川吃瘪了,陈长安说得还真是有道理,若是有修炼的丹药来帮助修炼,那速度绝对足以超过九成九的修行洞府了。 “我这是给你一个为剑阁做贡献的机会,没想到你竟然不领情!”徐川道。 “别了,这种机会还是留给你吧!”陈长安摆了摆手,坚定的道。 “得,有你小子求我的时候!”徐川哼唧一声,而后翻手取出一块青蓝色的令牌递给陈长安道:“这是你的弟子令牌,拿着这块令牌去外头宗务那领取一套弟子袍,然后令牌上的标号便是你在观心峰的上品洞府的位置,以弟子令牌就可以打开洞府的禁制了。” 陈长安接过令牌,道:“多谢,告辞!” 说着便转身,留下满脸黑线的徐川瞪着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传道 陈长安走出内务殿,翻手将那封精致的信封打开。 白色信纸之上,几行娟秀的字迹。 “长安,我在昆仑很好,莫多挂念,听柳羽师姐说你在昆仑城做了很多大事,现在整个北海的女修行者都知道你的名字,你可是有道侣的人了,不许沾花惹草,再有半月我便能出关了,否则到时候要你好看!” 落款是唐雪柔。 陈长安看着就那熟悉的字迹,眉头微微浮现出几抹黑线。 什么北海的女修行者都知道我的名字? 柳羽这个女人真是可恶啊,自己明明都给她炼丹了竟然还在雪柔的面前胡言乱语。 心中暗暗想着等下次见着柳羽一定要跟她当面对质一番,嘴角却是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 一抹剑光自内务殿外腾空而去,在黎明的天际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剑阁深处激射而去。 长满竹子的小山包在清晨之中亦绽放着一抹浓厚的翠绿。 陈长安的身影落在山头上。 那间被篱笆围起来的茅屋,一柳、一桌、三石凳,此时却是多了一个人。 陈长安走到茅屋的木门之前,抬起手正要敲门。 嘎吱!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木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进来吧!” 周铁衣的声音赫然从屋内侧响起。 陈长安下意识的迈步走入其中,然而侧眸一看,一侧的木榻之上躺着一个红衣女人,长腿白皙如玉,玲珑有致的身材弧线暴露在空气之中。 徐三月美眸一抬,落在陈长安的身上。 她没有开口,但双眸之中的意味却耐人寻味。 陈长安愣了一下,不知为何,被木榻上的女人盯着总是让他感到背后发毛,他当即停下了脚步,看着屋内正中央在蒲团上打坐的周铁衣,这两个人之间指定是有点猫腻啊。 他在心中暗道一声草率了,怎么能那么相信周老头的声音,他说进就进。 现在好了,看到这个不太雅观的一幕,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一个是宗主、一个是师傅好像都不能得罪。 “我想起我好像还要去内务殿一趟,你们继续,我先行一步!” 说完,他直接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 周铁衣睁开了双眸,而后起身,老脸严肃无比的盯着陈长安道:“修行之人需专心致志,你既然来了为师这里,为师便为你传道授业,你今日若是走了,那以后就不用来了!” 陈长安愣在原地:“……” 这周老头言语中赤果果的威胁啊。 他下意识的瞥向一旁木榻之上的宗主,见其也正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我……好吧!” 陈长安咬了咬牙,最终认命了。 周铁衣见此心中松了一口气,将目光扫向木榻之上,道:“师妹,我要给我的弟子传道了,先行一步,你休息够了自行回中玄峰便是!” 说完,他便转身迈着大步走出木门之外。 心中暗道一声这徒弟来的真是时候,要是陈长安不来今日怕是要被这师妹给堵在木屋之中难以脱身了。 “孽徒,还不跟上!” 听着木门之外传出周铁衣的声音,陈长安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而后,他朝着木榻之上那个满脸冰冷的宗主师姑行了一个礼,匆匆退下。 瞧着这师姑的脸色,怕是以后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但是陈长安自己却是感觉十分无辜,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纠纷为啥要扯上我啊。 “走!” 周铁衣看到陈长安出来,直接抓起他的手臂,身影化作流光,向着北面激射而去。 徐三月打开了屋内的木窗,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气得咬了咬嘴唇,而后起身走出屋去,身影一闪朝着中玄峰而去。 陈长安被周铁衣带着,离开山包,而后竟是在虚空之中站着,吹着黎明的冷风。 “周老头,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陈长安不解的问道。 “等!”周铁衣老眼望着自己山头的方向,淡淡的道。 “等?”陈长安疑惑,道:“等什么?” “等她走!”周铁衣道。 “谁?”陈长安愣道。 然而就在这时,一抹红色的剑芒从山头之上激射而出,朝着中玄峰掠去,正是徐三月离开的一幕。 “好了,回去吧!”周铁衣老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说着,他朝着山包又飞了回去。 陈长安:“……” 不知为何,他有种抡拳挥这周老头的想法。 强忍着心中的怪异感觉,他的身影追这周铁衣而上。 “周老头,你跟宗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陈长安回到茅屋之前,忍不住追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少问!”周铁衣老眼一瞥,而后道。 陈长安一翻白眼,这周老头显然是不想说。 “算了,你把要传的剑教给我吧, 学完我就走,以后再也不来你这破地儿了!”陈长安道。 “想的倒是挺美!” 周铁衣瞥了一眼陈长安,道:“我要传给你的这一剑可非寻常神通,其玄妙无双,你能在一年之内学会便不错了!” “一年?”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周老头,你瞧不起谁呢,神通传授不过片刻之间,怎么可能要学一年之长?” 周铁衣老脸浮现出一抹笑容,道:“我说了,这不是寻常的神通!” 话落瞬间,他一指点出。 下一秒,一缕银白色的剑光亮起。 剑光不算耀眼,剑气也不算凌厉,然而两者合一出现在陈长安的面前,却是瞬间给他以一种极致危险的气息。 这种气息并非来自于境界的压制,而是来自于灵魂。 他感觉到一股寒意,发自于泥丸宫内的灵魂,那元神之胎的元神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剑的恐惧,不自觉的将寒意传递到四肢百骸,每一寸血肉、每一根汗毛都颤栗起来,泥丸宫内,那微弱的奇异力量下意识的便被调动了起来,化作屏障将元神之胎守护在其中。 陈长安的体内灵力涌动,摆出了全力防御的姿态,然而那股寒意却是没有半分的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他看着周铁衣指尖的剑气,这看着再寻常不过的一道剑气,却是让他有种完全暴露在对方剑下感觉,似乎这道剑气落下,他便会失去生命一般。 这种感觉太过奇特,就算是面对红宗比他高出几个大境界的对手也没有这般感觉。 周铁衣看着陈长安瞪大的瞳孔以及疑惑的神情,满意的将手指放下,剑气消泯,光芒淡化。 陈长安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寒意悄然消失。 他看着周铁衣,认真的道:“这是什么神通?” 周铁衣闻言淡淡一笑,道:“严格上说着并不是一门神通,只是一种魂力的应用方式,在释放剑气只是将魂力凝聚于剑气之上,只要你的魂力足够强大,便可以剑斩肉身的同时亦斩灵魂!” “魂力?” 陈长安眉头一皱,道:“你说泥丸宫内修炼出来的那股神奇力量叫做魂力?” 周铁衣老眼一瞥,道:“这不是基础嘛,没有人教你?” 陈长安一翻白眼,道:“没有!” 这个甩手老师还好意思问自己,真的是臭不要脸啊。 周铁衣愣了一下,尴尬的一笑道:“我以为你都知道了。” 他本以为陈长安对于修行的境界早已有所了解,毕竟这些都是基础,在晋国之时所表现出的心性和天赋,还有他身上那神乎其技的炼药术,都让他产生了这种感觉。 现在看来这些感觉都是错觉啊。 陈长安无语的道:“我是仙人转世不成么,什么都知道?” 他虽是天魔教教主重生,奈何他前世生在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枯竭,修行道统断绝,他也只是活了寥寥数十年,最高的境界也不过养神,连归一境都未入自然不会知道其后的修行境界如何。 周铁衣捋了捋胡须,心中暗暗道你要不说还真当你仙人转世了,道:“既然这样,为师就先教你一些最基础的修行知识吧!” “修行者的境界自养神境后有,归一境、法身境、苦海境、彼岸境、入圣境、帝尊境!” “养神聚魂,归一境淬体,法身境炼法,法身境之上为苦海境,苦海悟道凝练凝练道环,再上是彼岸境,彼岸境斩道开洞天,彼岸境之上为入圣境,入圣之境洞天化领域,可以不受天地大道影响,圣境之上为帝境,传闻有经天地之伟力,能破碎虚空,具体有多强便不知了!” “对于绝大多数的修士而言,养神境便是凝聚元神之胎而后入归一境,而归一境便是将道种之力凝聚为法相,而后淬炼肉身,当法相可以承载于肉身之上时便可入法身境,法身境炼法,即是修炼神通之上的道法,如我北海剑阁镇宗的鲲鹏道法,还有昆仑的飞仙术,都是顶尖的道法。“ “当你将道法修炼到一定境界便会破入苦海境,明悟道法凝聚道环便至苦海境的后期,届时便需经历斩道之劫,斩前人之道,成就己身大道,若是渡过斩道之劫,便可开辟道法洞天,便算是入了彼岸境了,而后将道法洞天修成领域,便入圣境。” …… 周铁衣耐心的讲解着关于修行后期的知识。 陈长安听着,不时问上几句,解答了许多心中的疑惑。 一老一少,于茅屋之前,谈论着关于修行,渐入佳境。 第一百五十章 剑阁的来客 不知过去多久。 日过中天,而后又日落。 陈长安与周铁衣的谈论却是一直未曾终止。 从基础的修行知识,到那一门能伤及灵魂的神通。 “斩魂!” “淬炼魂力,附在剑气之上,以我所传之法将剑气中所蕴含的道意之力与魂力融合,而后才能对敌人的灵魂产生威胁,其根本在于魂力的淬炼,只有魂力的淬炼得足够强大,你的剑气才有可能一剑屠灭对手的元神,否则当敌人的境界突破到归一境,其元神本身便比原生灵魂要强大上不少,自然不会畏惧你那微弱的魂力攻击的!” 周铁衣满脸笑意的道。 “那要如何淬炼魂力?”陈长安眼眸一瞥,问道。 “魂力修行大多没有捷径,只有不断的将其耗空,而后等待其恢复,你的魂力便会不断变多,等你的魂力足够之时,才能与剑气之上所蕴含的道意融合,否则以你最初的那点魂力剑气还未释放便完全耗空了!”周铁衣道。 “哦?” 陈长安愣了一下。 他的心念一动,将泥丸宫内的魂力全部调动,手心之上凝聚出一道森白色的剑气,魂力附在剑气之上,按照周铁衣所传给他的法诀将其与无止剑意融合。 下一秒,他的心神猛烈一震,魂力根本还未与剑意融合便被消耗得一干二净,甚至要影响他的灵魂。 他的面色发白,喘着粗气,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周铁衣。 周铁衣见此得意一笑,道:“我说过,你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炼成的,魂力不比灵力,能够快速提升其的宝物都是天地至宝,剑阁和昆仑也不可能长期供应人以那种级别的至宝修炼的!”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愣,他好像知道几种可以用来蕴养灵魂的丹药。 只是以前多是将那种丹药拿来治伤,此刻哪来辅助修炼魂力,应该也有些效果吧。 心中暗暗思索着。 周铁衣看着他,以为他觉得太难了,当即便道:“这一门神通炼成可不只是让你多了一门杀手锏,它更能加强你的魂力,让你的意志更为坚定,而且在面对同境界术士修行者的时候不至于被对方的魂力所压制!” “术士虽少,但云州还是有不少的!” 相比于修士,术士的修行后期更为偏向于魂力,毕竟要操纵天地大道造成巨大范围的攻击,若是没有足够的魂力支持,那对于术法的把控怕是根本无法精准的命中目标。 陈长安咧嘴一笑,道:“我觉得我可能不用一年就可以练得小有所成!” 周铁衣老眼一瞥,道:“我说一年已经是看在你的天赋远超寻常的修行者了,若是换别人来,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根本不可能的!” 很显然,他根本不相信陈长安会在一年之内将魂力修炼到小有所成。 要知道,就算是术士那种高强度的消耗魂力训练修行,想要达到能将魂力与道意融合的地步也至少需要三年,他说陈长安需要一年,便是因为其在承灵境便将道意铭刻入灵魂,同修两种道意,可见其灵魂本身强大,天赋不错。 若说低于一年将魂力修炼到一定程度,除非是有着能够蕴养灵魂的天材地宝辅助,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长安神秘一笑,道:“周老头,要不要赌一赌?” 周铁衣老眼一凝,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犹豫之色,而后想起在晋国时从这小子受伤因为打赌吃得亏,不由得哼了一声,道:“不赌!” 说着,他佝偻的身子便朝着茅屋迈步而去。 “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在外头修炼吧,声音不要太大,为师先去补个觉,昨夜可没有休息好!” 他说着轻轻一挥老手,两扇木门悄然合并而上,发出“砰”的声响。 陈长安看着木门,隐约听到几声干咳。 “这老头嘴就是硬,明明伤势未愈还说没有休息好!”陈长安嘴角喃喃道。 他的心中有些惊诧。 连三枚补天丹都没有完全治愈他的伤势。 以周老头的的实力到底是干了什么才会受到这么重的伤? 他从晋国好像去了阳春江,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周老头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为何要藏着掖着呢? 陈长安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啊。 他来剑阁也有一些时日,自然知道北海剑阁是因为周铁衣在晋国与昆仑之人出手才提前出世的,若因此给剑阁带来灾祸,那他自然也有不可言卸的责任,毕竟周老头是因为他与唐雪柔方才在晋国皇宫动手的。 “看来得快些修炼了!” 陈长安暗暗自语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本以为破镜入归一之后能轻松些许,然而看来依旧不得松懈啊。 心念及此,迈步向院中走去。 凝聚着剑气,将刚刚恢复的些许魂力释放而出,与道意之力融合。 魂力耗尽,他便打坐取出破境之后还剩下的真元金丹炼化修炼,体内的灵力朝着道种远远不断的涌去。 一暗红一森白,两枚道种不断吞噬着灵力而后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道种还未凝聚法相,自然的便无法开始淬炼肉身。 根据方才周铁衣所说,道种要凝聚成法相便需远远不断的灵力供给,并且对于道意的领悟也要足够,当这两者都满足之后道种便会破开,化作法相虚影。 兴许是他同修两种道意的缘故,真元金丹的药力对于他的帮助并不算很大。 修行并不是一蹶而就的,所以陈长安虽然想提升修为,但也并不着急。 …… 十四日转眼便过。 陈长安在周铁衣的小山包上一直呆着,其间大多数的时间几乎都在修炼,没有吃喝,没有就寝,若非周老头每日都要喝上那么一二两的酒,怕是连半点的人间烟火味都看不到,像极了世俗中修行者的模样。 如此高强度的修炼,足足十四日,虽然乏味辛苦,但收获亦是相对可观的。 魂力相比于原来增加了一倍有余,至于修为虽然是归一初境,不过此初境已非十四日前的初境了。 他体内的两枚道种,暗红色的彼岸花道种浓郁了许多,而森白色的那枚无止剑意的道种已然碎裂,化作一柄森白色的小剑悬浮在丹田之中,垂落着一道道银白剑光照亮了丹田各方。 这一日的清晨,初春的晨风吹遍剑阁的八方,吹得山头上的竹林莎莎作响。 陈长安如往常一般睁开眼,准备修炼斩魂,虽然他的魂力相对于一个月前已经增多了一倍有余,但是依旧不够释放出神通斩魂。 他凝聚出剑气,将魂力释放而出,缓缓与剑气融合,数十息后,魂力勉强与剑气之中所蕴含的剑意融合,然而刚刚融合而成,好不容易恢复满的魂力便再一次耗尽,接近枯竭。 “哎!” 陈长安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看你这修炼速度也是平平无奇啊,一年之内若是能完美释放出这道神通也是极限了!”周铁衣从茅屋之内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酒葫芦,抿了一口而后笑眯眯的看着陈长安道。 “怎么周老头,你是要跟我打个赌喽?”陈长安抬头瞥了一眼周铁衣,这个周老头每天都要来打击自己一下。 “不赌!”周铁衣老脸上带着笑意,淡定的道。 陈长安两唇一闭,顿感无语。 在这小山头的十四日,每天唯一让他有情绪波动的便是周老头不时来的两句调侃。 不过也的确,这般修炼速度下去一年能完美释放斩魂那也是极限了。 看来是时候去寻灵药来炼制养魂丹了。 陈长安心中暗暗思索着。 然而就在这时,剑阁深处一阵清澈幽远的钟鸣声悄然响起。 咚!咚!咚!咚! 令陈长安感觉有些诧异的是,这钟鸣竟是比往常要多出三声,好像并不是寻常那种通知剑阁弟子去道场听教的钟声啊。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周铁衣。 周铁衣的目光此刻却是望向了剑阁南面的天空,老眼之中微微泛光,而后若有所思的道:“有趣,终于是来了!” “周老头,发生了什么事?”陈长安忍不住问道。 “有客人来剑阁造访啊!”周铁衣老眼目光收回,落到陈长安的身上道。 “客人?”陈长安一愣,若是有客人来造访剑阁理应在数月前剑阁刚刚解除封禁的时候来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他感到有些疑惑。 周铁衣淡淡一笑,道:“昆仑道门的贵客来了,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陈长安皱眉,道:“剑阁和昆仑不是素来不和么,他们怎么回来造访?” 周铁衣老眼微动,道:“若是寻常他们自然不会来,但今日他们应是作为云州大会的东道主来的,每年云州修行界的论道大会都在昆仑之内举行,今年剑阁已经解封,想来便是来邀请剑阁去参加的!” “云州大会?”陈长安疑惑。 “便是云州各大势力拿些彩头,年轻一代比试切磋,既扬宗派之名,亦能给后来修行者一些机会,算得上是一场极大的盛会了!”周铁衣解释道。 “极大有多大?”陈长安又问。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轮椅上的青年 “多大?” 周铁衣老眼一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大到整个云州所有的修行者都会参加,无论修士或是术士,人族或是妖族,所有家族乃至宗派的弟子或是修行者,或是隐世的一些势力弟子都会去参加!” 陈长安的眼眸一凝,思索了片刻道:“那彩头有些什么?” 周铁衣捋了捋下巴的胡须,眼底闪过一抹回忆之色道:“一个机会!” “机会?”陈长安疑惑。 “一个前往昆仑参悟道法的机会!”周铁衣缓缓的道。 “什么道法?”陈长安的的眼眸一凝。 “昆仑所有的道法,一日时间,你能参悟多少便得多少!”周铁衣道。 “那昆仑的道法岂不是早已被人学了去了?”陈长安皱眉,周老头不是说过,道法对于宗派而言十分珍贵么? “小子,对于寻常的修行者而言,就算是普通的道法都需要至少十天半月才能入门,至于那些顶级道法,对于最顶尖的修行天骄也需要数年才能参悟,有甚者终生也不能参悟,顶级的道法对于修行者的悟性要求之高远超你的想象,你觉得一日时间能干什么?”周铁衣淡淡一笑道。 陈长安愣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啊。 “那这个奖励岂不是几近于无么?”陈长安问道。 “聊胜于无吧,不过对于一些顶尖的天骄而言,一日时间不够去参悟那些顶尖道法可以退而求其次,学一些相对较强的道法,若能悟个一二成的残法亦是足够让其在法身境后的修行有极大裨益了!”周铁衣道。 陈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行了,道法不是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先将斩魂修成了再说吧!”周铁衣瞥了一眼道。 “还是先去瞧瞧热闹吧!”陈长安想了一下道。 前些日唐雪柔给他的书信里说了,还有十五日出关,自己修行了该有十四日,算算日子好像正好,不知她会不会来? “走!” 周铁衣一挥手,下一瞬那破旧的衣袍之中涌出一股汹涌的白色灵力卷起陈长安,两人腾空而起,向着剑阁最高的山峰激射而去。 晨风微凉,然而陈长安却是感觉不到,因为他此刻被周铁衣的老头裹挟着,就像是整个人被一只密不透风的白色大手握住了一般,透不过起来,不得动弹。 约莫十息,灵光落在中玄峰顶。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落在峰顶的宫殿群上,入目是一座空阔的广场,广场之后是一座巨大的大殿。 “中玄殿”三个鎏金大字檀木匾额挂在大殿的正上方。 相比于观心殿,这座大殿显然要更大更具气势一些,像是一头趴着的巨兽一般,正面的青铜门是兽口,而两侧垒着紫檀木门槛的小门是兽目,令人望上一眼都不由得觉得震撼。 很显然,就算是要将自己体内的力量 陈长安此刻却是没有心思去看这宫殿。 他顺手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弟子袍,满脸愠怒的瞪着周铁衣,道:“周老头,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铁衣老脸对着陈长安,老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露出一口大黄牙道:“对,我就是故意的!” 说完,他身影一闪,从原地消失,而后出现在中玄殿的大门之前。 陈长安咬紧牙关,胸口一阵欺负,感觉一股无名之火自体内嗖得升腾而起。 中玄殿内。 偌大的大殿之上,聚集这两群修行者。 一方是以张玉妮为首的剑阁弟子,另一方则是昆仑弟子,为首的是一位坐在黄花梨木轮椅之上的身着灰袍带着面具的白发青年。 周铁衣停下脚步,看着轮椅上的青年,眼眸微微一眯,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道:“是他?” 陈长安跟在周铁衣的身后,疑惑的道:“他是谁?” 周老头的目光好像落在黄花梨木轮椅上的青年,看他的模样好像不过比自己的年龄大上几岁,根本不可能是周老头的同辈啊。 周铁衣嘴角微微一勾,道:“一个妖孽,天赋绝不会逊色于你的妖孽!” 陈长安眼眸一凝,看着那面具青年。 他身上的气息好像也不算强,看不出修为,但身体似乎有重疾在身,肤色泛着病态的白色,像是常年呆在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里的人一般。 他的天赋比我强? 不会吧? 陈长安的心中暗暗盘算着。 “见过周长老!” 张玉妮等剑阁弟子看见周铁衣纷纷躬身行礼。 昆仑一众弟子亦是纷纷聚目过来,脸上流露着好奇与惊讶之色。 这个老头就是被誉为能与他们昆仑柳圣相匹敌的周圣么? 他们都是昆仑道门的老弟子,对于剑阁那位周圣的名字自然是有所了解。 只是传闻之中周圣一袭白衣风华绝代,怎会是这一副 模样? 这些昆仑弟子暗暗思索,却是不敢多说。 为首者,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白发青年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白得吓人的面孔,他的眼睛是淡红色的,眼镜之上有着明显的凹痕,像是重瞳一般,看着有些骇人。 他的身后,站着的竟是柳羽。 柳羽将轮椅微微推转,面对着周铁衣,而后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周前辈!” 说完,她便走到了轮椅之后,低着头,目光竟是在躲着陈长安。 陈长安对此感觉有些疑惑,不过却是并没有多问。 “嗯!” 周铁衣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轮椅上的青年若有所思。 “前辈……好久不见!” 青年淡红色的眸子看着周铁衣,半天脸上的嘴唇才动了,用一种沙哑到极致的如同怪物一般的身影,吐出两个词,每一个词之间间隔着有一息,似乎要说出这两个词他要费上不少力气。 周铁衣老眼微动,道:“你的身体可是好了?” 青年想了一下,道:“该是快了!” 周铁衣点了点头,道:“运气不错,我本以为你都死了,现在看来,真正的天骄老天都舍不得让他死!” 青年目光扫向陈长安,而后又挪回到周铁衣的身上,道:“此事还要得亏了您的弟子,三枚补天丹,让我得以从寒冰之中苏醒,有幸再见识见识这个美好的世界!” 周铁衣闻言一愣, 有些诧异的看向身侧的陈长安。 陈长安亦是一愣,难怪柳羽方才要躲着他的目光,莫非是因为这事?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柳羽,见其已然抬头,清秀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愧疚之色,不过目光却是清澈。 柳羽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的确是向陈长安隐瞒了一些消息,这个消息很有可能导致其在北海剑阁陷入两难之境。 毕竟自己以他炼制的补天丹将昆仑千年来天赋最强的弟子救醒了过来。 虽然这么做有愧于陈长安,但她无愧于自己,因为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依旧会救哥哥。 陈长安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周铁衣无奈的摊了摊手。 此举的意味已然十分明显了。 周铁衣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看来一切都是命啊。 就在这时,徐三月缓缓从大殿之后走出来。 “什么事,一大早的凑在中玄殿,这般热闹!” 徐三月一袭红衣,迈动着修长的身段,美眸扫向大殿之内的众人,红唇微动道。 “拜见宗主!” 一众剑阁弟子见徐三月来,纷纷行礼。 与此同时,青年的身后,柳羽推着轮椅向着徐三月的面前而去。 “见过……徐宗主!” 青年看着徐三月,认真的说了一句。 他的身后,柳羽上前一步,道:“徐宗主,恕我师兄身体有恙,不能行大礼,此行我们是奉宗命来给剑阁送上云州大会的邀请函的,还请徐前辈手下!” 说着柳羽的手中储物戒指亮起,一封精致的信函赫然出现在手心之中,被其递上前去。 徐三月美眸微微一瞄,随手信函瞥了一眼道:“信函我收下了,你回去告诉你们的掌教,我剑阁今年会如期去参加云州大会,至于此次大会剑阁的该拿出的彩头我会寻一日亲自去昆仑与你们的掌教商议!” 柳羽躬身再次行礼,“多谢徐宗主!” 行礼之后,她又再次抬头,道:“徐宗主,我们此行还有一事相求!” 徐三月一瞥,红唇微动道:“何事?” 柳羽道:“剑阁素来以剑闻名天下,我昆仑亦是修剑之道,此前百年因为封禁盟约的关系我们难以来剑阁的弟子交流剑道,所以此行前来特意带了一些承灵境及上的弟子过来,想要与剑阁的弟子们交流切磋一番!” 徐三月闻言美眸一扫,干脆的道:“好呀,我剑阁的弟子正好也有许多年没有与他人交流切磋了,昆仑与剑阁曾是一脉,而今既然有机会,便切磋一番!” 对方这是明白着上门来寻衅,她岂能示弱,必须跟他们试一试,否则消息要是传出去剑阁岂不是就要比昆仑弱上一头了。 “多谢徐宗主成全!”柳羽行礼。 “比试定在午后吧,直接在中玄峰外的广场上打,点到即止,不可伤及性命!”徐三月道。 “一切由徐宗主决定!”柳羽又道。 徐三月点了点头,美眸扫向一旁的张玉妮道:“玉妮啊,你去通知一下各楼的弟子,想要跟昆仑弟子们交流剑道的可以过来试试!” 张玉妮拱手道:“是!” 说完,她便转身向殿外而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绝对差距 正午的暖阳透过云雾照射在中玄峰的山顶之上,驱散了四月春的寒意。 偌大的广场之上,聚集了许多人,其中北海剑阁的弟子在左侧,昆仑道门的弟子则是在右侧。 “昆仑紫月宫,何长春!” 右侧一位身着紫袍的少年手中负剑,上前一步,目光扫向剑阁的诸多弟子,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人。 半响,他似乎找不到人,便拱手道:“敢问在场可有一位晋国来的名唤陈长安的剑阁弟子?” 他的话音落下,一众剑阁弟子纷纷凝眸,扫向一侧本着看戏心态站着的陈长安。 这昆仑道门的弟子为何会指名要找陈长安? 按道理,他是晋国的修行者,刚入剑阁应该没有什么名头才对,怎么会被昆仑道门的弟子所知道的? 众人疑惑之际。 陈长安迈步上前,目光扫向那位紫袍弟子道:“我便是陈长安!” 何长春面色一凝,眼底闪过一抹寒意,道:“我昆仑紫月宫的寒学和荀惑两位师兄可是你所杀的?” 寒学和荀惑在晋国被杀,这件事虽然昆仑一早便出手压制,消息并未完全传出去,然而对于昆仑内部的弟子或者是有心打听消息的大势力而言,还是能够知道的的。 陈长安眼眸淡淡一瞥,原来是来兴师问罪啊,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客气了,当即道:“的确是我杀的,就在晋国,当时你们的宫主也在。” 两人一人一句,话音落下却是让剑阁的众多弟子当即一愣。 什么? 陈长安竟然在晋国的时候便将昆仑紫月宫的两位弟子给杀了? 而且还是当着他们宫主之面杀的。 这时真的么? 剑阁的众多弟子纷纷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下一秒,那何长春的表现确实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何长春冷冷一笑,道:“既然你承认了,今日我便向你讨教两招,你可敢接下?” 陈长安淡淡道:“讨教的话你还不配!” 他早已不是几个月前在晋国时候的他了,现在的他,修为已入归一境,眼前这何长春不过养神,就算不用神通剑法,单单凭借境界也可将其镇压了。 何长春面色一沉,道:“你好生嚣张,我乃是昆仑紫月宫新任的首席弟子,你觉得我不配?” 他怒了,在他家看来,陈长安不过是凑巧杀了两位师兄便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着实是可恶! 陈长安笑而不语,而后一挥手,一股汹涌的白色灵力自袖口涌出。 灵力化作一股狂风,瞬间席卷向那名叫做何长春的弟子。 何长春面色一凝,目光之中透露着自信,养神上境的气息从体内席卷而出,身上灵力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极致璀璨的光幕笼罩在自己的身前。 光幕之上紫光流转,一道道符文凝现,散发着不凡的气息。 很显然,这一招绝对是不弱于神通的手段。 然而,当陈长袖中灵力所化的劲风落在那紫色光幕之上。 咔擦!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悄然响起。 紫色光幕之上浮现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纹。 何长春见此面色一变,眼眸之中的自信消失,化作满眸的骇然,他赶忙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催动,加持身前的光幕。 然而随着狂风的后劲席卷而来,“砰”的一声轻响,紫色光幕直接被狂风吹散,化作漫天的紫色光点,飘散在空中。 紫色光幕之后,何长春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力推到,无法抑制的向后倒退而去。 扑通! 他的身影倒飞出三丈之外,而后摔入昆仑道门的弟子群中。 狂风吹尽,何长春才缓缓站了起来,他咬紧牙关看着陈长安,足足沉默了三息才道:“我……输了!”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之所以还能够再站起来,完全不过是因为陈长安手下留情了而已,否则那一阵看似平平无奇的狂风很可能便将他的命都刮走了。 陈长安与这何长春之间,不仅仅是归一境与养神境的差距,更是有这天赋的碾压差距。 “好!” “陈长安师弟干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一招制敌,厉害啊!” 不知是谁先喝了一声,而后剑阁一方的众多弟子竟是纷纷跟着附和,甚至四周观战的弟子都鼓手作喝起来。 这一举动,当即让本就心中不悦的昆仑道门弟子更加怒了。 “陈长安是吧,我来战你!” 一位身着金袍的昆仑女弟子赫然迈步而出。 这女弟子的手中浮现出一杆灵旗,旗帜之上画着一朵赤红色的莲花,她的双眸灼灼的盯着陈长安道:“昆仑金赤宫首席弟子,请赐教!” 她的话音落下,还不等陈长安回应,手中便捏动一道道金色的法诀,落在灵旗之上。 霎时间,灵旗之上的赤红色的莲花像是瞬间燃起了一般。 莲花转动,竟是化作数百道赤红色的剑气朝着陈长安激射而去。 一道道赤红剑气之中蕴含着红莲剑意。 赤光照亮中玄峰的广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这个金赤宫的首席弟子显然看着比方才的何长春要强大上一些,而且她还是一位术士,这一手以灵旗聚灵化剑的神通绝非修士可以施展出来的。 陈长安眼睛微微一眯,而后无奈的叹息一声,“何必呢!” 这女弟子虽然是一个术士,然而不过是四象境大成,约莫也就相当于养神上境的修士,虽然她的神通可能威能会比养神上境的修士的剑气要强大一些,然而境界差距再加上天赋的差距,又岂是这点相差的小威力能够拉平的、 说话间,陈长安的袖子扬起,森白色的灵力化作狂风涌出。 这一次的风明显比方才对付何长春要强大一些。 风声呼啸,如剑鸣般动人心弦。 森白色的狂风向着那数百道赤红剑气席卷而起。 两者相砰的瞬间,一道道赤红剑气竟如泥遇水,土崩瓦解,直接碎裂,化作漫天的赤红色光点随着狂风朝着那操纵灵旗的女弟子而去。 那赤金宫的女弟子面色大变,美眸中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这怎么可能? 竟然以寻常的灵力将我的红莲剑气化解了? 就算是宗门内比她大出一个大境界的修士师兄与她切磋也不敢如此之为啊。 狂风落下,灵旗与那女弟子的身影同时倒飞而出。 无论是剑阁的弟子还是昆仑的弟子,在这一刻,双方都是出奇的一愣,眼眸中的骇然根本藏不住。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做到的,以灵力强行化解红莲剑气的神通之威?” “难道是他已经入法身境了,灵力已经浑厚到远超四象境术士了?” 剑阁与昆仑双方的弟子同时疑惑。 “不用法身境,只要在养神境之前开辟满一百零八脉的修行者,其一路修行到归一境便可做到体内的灵力的浑厚程度超过同境修行者的两倍,以这般浑厚的灵力,便足以直接破灭神通!” 昆仑道门一众弟子之前,那个坐在黄花梨木轮椅上的青年的身后,柳羽缓缓开口。 她的美眸看着陈长安,眼底流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她知道陈长安的很多消息,比如他在养神境之前便开辟满了一百零八脉,亦或者是他可能在养神境之前便同修两种道意。 很早前她便猜到陈长安迈入归一境以后会很强,但是没有想到会强到这般地步。 柳羽的话音落下,在场众多弟子的目光当即便扫了过去,而后带着诧异又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没有去看众人的目光,而是看向柳羽,目光微微一寒,道:“柳姑娘对我还真是挺了解的,莫不是昆仑想要把我也收过去?” 对于柳羽,他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之前可能还会觉得有些交情,而今日看来,她似乎将很多事情都瞒着自己,如此也便自然算不上什么交情了。 至于昆仑,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与对方会有什么交情。 柳羽美眸复杂的看着陈长安,道:“你若是愿意,昆仑可以收你!”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那还真是要多谢了,不过我不稀罕!” 柳羽沉默。 一众昆仑弟子却是感觉胸口堵得慌。 不远处那个叫做陈长安的弟子,不仅杀了他们昆仑两位弟子,此刻还如此张狂的奚落他们的宗派。 这如何能忍? 陈长安看着他们,眼眸微微一转,而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你们若是还有想向我讨教的可以一个个上来,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我不过是一个刚入剑阁不足一载的弟子,你们若是都败了,可便是给昆仑丢足脸面了!” “你……” 一众弟子看着陈长安,气得当即攥紧拳头。 本来他们还一个个想上去跟陈长安试一试,可是听他这么一说,若是败了便是给昆仑丢脸了,那他们还如何敢上去。 毕竟若是传出去说他们这些昆仑的首席弟子还不如剑阁一个刚入门的新弟子,那到时候昆仑的名声就真的要扫地了。 “陈师兄说笑了,你是周铁衣前辈的亲传弟子,能够击败我们昆仑各宫的首席弟子不是是正常之事么?” 就在这时,昆仑一众弟子的后方赫然传出一道声音。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气化三清 昆仑一众弟子之后,一道身着淡青色长袍,头束紫玉冠,面容清秀的俊俏青年迈步上前。 他的目光望着陈长安,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眸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自然认得陈长安,只是晋国一别不过半载却是有如此之巨的变化,方才见时不免惊到了他。 虽知其有大天赋,不曾想竟是如此之大。 “姜华清!” 陈长安看着青袍青年,眼眸微微一瞥,道。 眼前之人与他在晋国交过手,那时他的境界是养神极境,而他不过刚入养神,所以他认输了,而今再见,对方的实力他竟依旧有些看不透,似乎已是归一境,然而是归一何境却是不知。 “难得陈公子还记得我,我还以为陈公子将我两位师弟杀了以后早已将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姜华清冷冷的开口。 言语之外的寒意甚是清晰。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怎会忘了,当时也想杀你,只是修为不够所以没有动手而已!” 淡然的话语落下如平地惊雷一般落在所有人的心中。 “陈师弟好嚣张啊……不过,我喜欢!” “我也喜欢!” “也不知陈师弟有没有道侣,没有的话我可要下手了!” 四周剑阁五大楼的女弟子双目泛光。 女子慕强,特别是如陈长安这般实力与天赋皆有,性格微微轻狂的,对于这些怀春的女弟子而言最是致命。 一旁追了这些女弟子多年的男弟子不由得苦笑摇头。 而昆仑那一方弟子则是纷纷攥紧了拳头。 “姜师兄,他如此张狂怎能忍耐?” “是啊,将他打服,让他知道我昆仑弟子的厉害!” “可恶,可恶!” 听着四周昆仑弟子的怀怒之声,姜华清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冷傲之色。 他上前一步,双眸认真的盯着陈长安道:“请赐教!”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那日在晋国,我记得你说你的天赋能压九州,说我世俗之人的命根本不配与你昆仑弟子相提并论,今日你可还敢这般说?” 姜华清双目冰冷,道:“胜者,说什么都是对的!” 陈长安笑了,道:“既如此,那我便打服你!” 铮! 两人话落的瞬间,一白一青两道剑气凭空在虚空之中浮现,而后猛烈的碰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巨响,青白剑气悄然崩碎,化作一股强劲的余波席卷向四方。 众人只觉一股劲风拂面而来。 而后陈长安和姜华清的身影便是一闪,临空而立于广场之上。 陈长安一袭白衣无风自动,身上森白色的剑意之力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都能化作剑气席卷而出。 姜华清的身上,乙木灵体的力量流转,青色的剑气如浪潮一般在他的身后浮现。 前者的气息不过归一初境,而后者却是中境。 境界上看,姜华清的确是占据了优势。 无数人凝目看着他们二人,心绪不自觉的随之而动起来。 “你的天赋很强,若是让你再修炼一年,或许你真的可以击败我!”姜华清凝目看着陈长安,道。 “我觉得现在也可以!”陈长安淡淡一笑。 两句言语交涉。 两人的身上,道意之力轰然爆发。 森白色的剑气便如浪潮一般从陈长安的身后而出,而姜华清的身后的万千青色剑气俨然随之掠出。 两股剑潮碰撞,发出一阵阵轰鸣。 恐怖的余波化作狂风席卷在半空之中,甚至影响到下方四周观战的两派弟子。 不过风流虽大, 这些弟子依旧不愿意闭上眼,仍然目不暇接的关注着战局。 这一战,基本上便是决定了今日这两派切磋能否继续下去。 若是姜华清败了,那基本上昆仑之人也没有再留下切磋的想法了,毕竟,姜华清的实力在他们之中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了。 而且以姜华清的地位,紫月宫宫主的亲传弟子,有能力竞争昆仑圣子的天骄,理论上是不可能输的。 然而,天空之中的战局却是近乎持平。 青色剑潮没有占据上风,森白剑气亦是如此。 像是陈长安与姜华清这般正面对碰,比得不仅仅是到道意的强弱,更是境界的高低,灵力的浑厚,还有天赋以及对碰之时两人的意志。 所谓破胆宗师不如屠狗之辈。 所有人听着半空中的剑气的轰鸣,看着两股剑潮之中的两道身影,都能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冲天的战意。 两人的意志都不弱于对方,如此便看谁的战力更胜一筹了。 论境界,陈长安比姜华清要低一个境界,但若是论道意陈长安的无止剑意明显要比其乙木剑意要稍强些许,还有天赋,陈长安虽然在观自境便开了一百零八脉,然而姜华清却有先天乙木灵体,两者基本可以持平。 这只是表面上看着的情况,具体战局,也只有他们二人最为清楚。 陈长安置身于剑潮之中,感受着灵力催动丹田之内法相所释放出剑气,嘴角微微一勾。 这些剑气的威力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而且他自凝聚法相之后,丹田之内还有经脉之间的灵力浑厚了不止一倍。 与眼前这姜华清碰撞看似消耗极大,然而他体内的灵力却只是消耗了不到一成。 姜华清双眸冰冷,看着陈长安。 不知为何,他竟是看不透陈长安的想法。 难道两人就要这样靠着比拼道意,然后直至耗尽灵力么? 不行,他的灵脉开辟得早而且比我多,灵力肯定比我不弱,而且同修两种道意,道意也一定比我强,不能这么拖下去,否则怕不是要落入下风。 心念及此,姜华清的手中,一柄青锋长剑悄然出鞘。 “青灼剑!” 一剑斩出,青色的剑气破空而出,化作青色的赤焰,瞬间将半片虚空染成青色。 赤焰蔓延,其间藏匿着一道道肆虐的剑气仿佛要将虚空都割裂。 陈长安眼眸一凝,伸手一抓,无幽剑落入手中。 “平山海!” 一剑扬起,剑锋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阵黑影。 铮!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起。 在一瞬间,那漫天的青色赤焰竟是瞬间出现一道裂缝。 无数的剑气碰撞声汇聚成一声“嘭!” 巨大的响声赫然在虚空之中炸响,无形的声浪席卷而出,扩散至四面八方。 所有人的耳膜都当即一痛。 虚空之中,姜华清面色惊变,手中青锋赫然横在身前,一道道符文悄然亮起,青色的火焰俨然在剑锋之上燃烧而起,瞬间化作一道火焰光罩,笼罩住他的身体。 砰! 下一秒,他身前的赤焰光幕俨然出现一道裂痕,而后一道无形的剑气落在他手中的青锋之上,发出清脆的嗡鸣声,剑锋上的青焰随之一黯。 一股恐怖的剑威俨然在他的剑锋之前爆发。 姜华清头顶的紫玉冠发出“咔擦”的声响,瞬间布满裂纹,而后破碎而开。 恐怖的狂风将他那满头的黑发吹得废物,一袭青袍更是被吹得完全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姜华清的身影止不住的倒退。 他的身上,乙木灵体之威催动道极致,恐怖的灵力在他体内涌动,乙木剑意在他的身体之上席卷而出,竟是让他整个人变得宛若一柄长剑一般,抵在虚空之中。 三丈! 只倒退了三丈,姜华清便停住了身影。 他的肌肤之上,一道道青色的符文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双目被青光所吞噬,仿佛像是燃烧着青色的火焰一般。 一瞬之间,姜华清的气势拔高到了极致,远远看着,像是一尊青色的仙人。 陈长安眉头微微一皱,先天灵体之威果然不可小觑。 方才那一式平山海可是足足消耗了他三成了灵力,然而却依旧被姜华清挡住了,可见昆仑传承亦非浪得虚名。 就在同一瞬间,姜华清的手中法诀捏动,下一秒他的身上灵力升腾到极致。 呼! 一阵风鸣,而后姜华清的身影一闪,竟是瞬间化作有数十个他出现在虚空之中。 每一个的身上气势都看着与他原来一般无二,竟是分不清虚实。 “一气化三清!” “这是我昆仑道门最难参悟的镇宗神通啊,没想到姜师兄竟然领悟了!” “一直听闻昆仑镇宗的神通一气化三清可以分化出不弱于本尊的法身,但是一直未尝一见,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 “陈师弟还能挡得住么?” 无论是剑阁的弟子还是昆仑的弟子,在这一刻全部都屏住了呼吸。 看着天上那数十道青袍身影,以及被封锁了所有去路的白衣身影,众人的心弦紧绷到了极致。 连一气化三清这等神通都出来了,可见战斗必然到了白热化,基本上是要分出胜负了。 陈长安眼眸一凝,他看着眼前这些不断靠近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姜华清必然藏在这些分身之中,只要自己应付之时一朝不甚,也许便会被其暴起突袭,到时候也许真的便落败了。 应对此局,要么便是以绝强的实力碾压,要么只能保持着最强的状态。 可是什么神通能一直保持着最强的状态? 陈长安的眼眸一凝,下一秒,他俨然握紧了手中的无幽剑。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陈师弟竟然有道侣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几乎是刹那之间,陈长安手中的无幽剑上吞吐出森白色的剑光。 剑光色森白环绕在他的周身。 手握着剑,身影掠出,手中黑剑之上白色剑气环绕,流露出滔天的杀气。 一剑迎面斩向前方最近的那道姜华清的身影。 剑气落下,那道身影随之破灭。 一侧其他的身影随之而上,然而陈长安却是在瞬间拔剑斩向后方,剑气自无幽剑上倾泄而出,将刚迎面而上的另一道身影直接斩得支离破碎。 白衣猎猎,剑气纵横。 看着虚空之中的身影,仿若化身一尊杀神,人挡杀人,佛挡。 “陈师弟施展的这是什么神通?” “杀气如此凛冽,的神通啊!” “难道是周长老自创的?” 剑阁的诸多弟子看着虚空之中的陈长安,暗自惊疑。 “这是……裁决剑!” 柳羽站在昆仑众弟子之前,看着天际之上不断闪掠的身影,美眸中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这一剑她也不会,因为她的父亲从未传给任何人。 可是陈长安为什么会? 她的身前,黄花梨木轮椅上,陈默微微抬头,那张病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疑惑,眼底闪过几分思索,而后淡淡一笑。 当年他要离开昆仑的时候,本也有幸学到这一剑。 只是,那时师尊施展此剑虽强,却是强不过他小时一眼便看对眼的人儿。 本以为师尊的剑道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继承,而今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陈默探出手,缓缓开口道:“昆仑认输!” 他的话音落下之际,姜华清所有的身影依然尽数被斩灭,身影踉跄后退,狼狈的站在半空中的另一角。 陈长安手中握着无幽剑,身上的杀气凌厉得仿佛要将整片天空都斩裂而开。 “我认输!” 姜华清有些不甘的看着陈长安,不过却是依旧很听陈默的话,拱手朝着他一拜道。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瞥, 道:“承让!” 他可以看出姜华清的眼中还有战意,还有不甘,只是为何却如此情愿的认输了? 难道就因为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的一句话?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扫向昆仑一众弟子。 那么多人,却是没有一个人反对那轮椅上青年的决定,仿佛他的决定便是金科玉律一般,包括柳羽,此刻也是满脸复杂的看着陈长安。 “你很强,不弱于我!”陈默看着陈长安,病白的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神色,深邃的双眸朝着陈长安微微一点。 这一声话语落下,昆仑道门一众弟子看向陈长安的目光当即变了。 从原先的愤恨变得复杂,当然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与骇然。 虽如此,但依旧没有人质疑陈默的话。 陈长安看着他,竟然无端的生出一股亲切感。 明明是一副如重瞳一般的怪异面向,长得虽说还算俊俏,但那病白的肤色实在难以令人生出好感,可便是如此,此刻的确他的心中对其生出了一丝好感。 陈长安思索了一下,道:“我想,我应该会比你强些!” 这一声话语落下, 那些昆仑弟子的面色当即一变,许多已经暗暗攥紧拳头。 很显然,陈长安这一句话让他们觉得有些过分了。 陈默师兄是何等的存在,他说你不弱于他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没想到你还蹬鼻子上脸? 陈默对于此,却是难得一笑,道:“有机会试一试!” 陈长安认真的点了点头,道:“随时都可以!” 陈默笑着应了声“好”。 他觉得眼前这个陈长安分外有趣,很是对他的胃口,这其间多少可能有些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命是对方所炼的丹药救的,但更多的是对于眼前这个少年说话方式干脆直接,还有那自行的少年语气感到亲切而已。 曾几时自己也如此,但或是运气, 又或是天赋的原因,自己当时可能真的比他要差些。 陈长安看着他,也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错,但不错在哪,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其他人那般无脑,又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实力真的可以跟自己较量一番。 “你叫陈长安?”陈默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陈长安问道。 “陈默!”陈默应声。 两人相视一瞥,眼中互有对于对方的欣赏,当然也有掩不住的战意。 柳羽美眸微动,她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粉唇一动道:“哥,你的身体还很差,不能动手!”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警告。 陈默抬头看着身旁人儿认真的神色一笑,道:“又没说现在动手,等我伤好,应该不久!” 陈长安从眼前两人的言语间闻到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唐雪柔。 他眼眸扫向柳羽,道:“柳姑娘,雪柔在昆仑可还好?” 柳羽美眸一动,眼底闪过一抹思索的光芒,掰着葱白的玉指算了算,而后抬头道:“算日子的话,昨日应该便出关了,不过想来要留在宗派稳定一下境界,你若是得空,改日可以去昆仑,我引你们见上一面!”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何须改日,今日春风正好,宜见面!” 柳羽愣了一下。 “战至此,也无甚兴致了,诸位师兄弟继续,我先行一步了!” 陈长安瞥了身后昆仑一众弟子一眼,不等柳羽开口,身影便飘然而起,脚下御剑,化作一抹森白色的光芒掠向观心峰而去。 “这……” 一众弟子,无论剑阁或是昆仑,皆是愣住。 这算什么? “丫头,那雪柔是谁?”陈默看着陈长安消失的背影,目光缓缓收回,扫向身旁的柳羽,轻声问道。 柳羽美眸中泛着复杂的光芒, 道:“是他的道侣!” 这一声话语落下。 “哦!”陈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相对于他的平静,四周一众的昆仑弟子却是纷纷面色一变。 约莫三四月前,昆仑带回一位九阴灵体,成为柳圣的新弟子,名唐雪柔,此事在昆仑的高层弟子已不是什么秘密。 许多人都已窥视她很久,毕竟那容颜美貌,还有绝世的天赋,再加上她为柳圣的弟子的身份,这简直是绝佳的道侣,可以说谁得了她谁便在昆仑道门有了一片根基了。 众人还在暗暗打算着等回去之后怎么想办法接近一下那位唐师妹。 而今一看,唐师妹竟然已经是别人的道侣了,而且对方还是他们昆仑的死对头,北海剑阁的。 这如何说得过去? “陈师弟竟然有道侣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陈师兄认识,他竟然已经有道侣了!” “难过……” 许多剑阁的女弟子语气有些失落的道。 她们身旁的男弟子却是纷纷一愣,而后眼底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方才陈长安在广场上大展神通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失落,以为身旁的师姐师妹们要被抢走了,而现在却知陈长安竟然已经有了道侣了,而且看这模样感情自然不浅。 这些男弟子只觉人生大起大落来的太快,有些不太适应。 “那个什么雪柔是什么人?” 站在一众弟子之前,张玉妮皱着眉头上前一步,询问柳羽。 身为剑阁弟子,却有一位昆仑弟子作为道侣,这些事情可大可小,她身为中玄峰大师姐,负责这一次的比试,却是有必要问个清楚。 柳羽看着张玉妮,以为其是对陈长安有想法的,美眸一瞥,当即道:“你就不要想了,雪柔师妹长得比你好看,天赋也比你好,各方面条件都不比你差,最重要的她还是九阴灵体,你还是放弃吧!” “九阴灵体!” 一众剑阁弟子闻言皆是一愣。 剑阁之所以出世传闻便是周长老与昆仑的一位宫主在晋国动手争抢九阴灵体所致。 本以为周长老失手了,并没有抢到九阴灵体,而今一看,好像周长老没有失手啊,毕竟是将九阴灵体的夫君给带回来了。 陈长安的道侣竟然是九阴灵体! 真是不可思议啊! 一众剑阁弟子心中一边骇然,一边却是关注着不远处的张玉妮。 张师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啊。 张玉妮面色冰冷的盯着柳羽,道:“你说什么?” 柳羽看着张玉妮,美眸一扫,道:“怎么,莫不是想要试一试?” 张玉妮美眸中寒意流露,道:“好啊,那便要请柳姑娘赐教了!” 言语之间,她的掌心之上出现一柄银锋宝剑,宝剑之上森白色的雷光交错闪烁,像是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怒而火大。 有些解释会令人感觉欲盖弥彰。 所以不如拔剑来的痛快些。 柳羽美眸一凝,道:“倒是有些本事,我便来试一试剑阁的高徒!” 说话间,柳羽手中俨然出现一柄青锋宝剑。 两道倩影,四目相对,无形的味已经弥漫全场。 一场大战仿佛便要拉开帷幕。 四周两方的弟子都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相对于中玄峰上的这个突变,陈长安此刻却是已经到了观心峰,进了内务殿,推开了那扇挂着“闲人免进”桃木牌的木门。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昆仑圣女 “你说什么?” 徐川坐在茶桌之前,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浑浊的老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诧的光芒道:“你现在要离宗?” “有什么问题么?”陈长安看着徐川,疑惑道。 他此前是观心亭弟子的时候都可以离宗,现在已经是明剑台弟子,没理由不让他走。 徐川老眼一瞥,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师傅在外头做了什么事?” 陈长安懵着道:“不知道!” 徐川眼眸一扫,道:“你的师傅在阳春江的妖帝墓中,为了帮你争夺仙玉,拔剑怒杀了云州许多势力的强者,其中有妖族也有人族,单单是云州道宫和昆仑道门都有不下三位彼岸境大能陨落,还有云州十六甲等等各方势力的强者,现在各方修行者对于剑阁的态度可都在风口浪尖上!“ 陈长安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查看了一眼还在储物戒指内躺着的十二块仙玉,他没有想到它们竟然是用那么多修行者的生命换来的。 难怪周老头会收那么重的伤,他一个人难道还想跟整个云州各势力的强者为敌么? 这周老头也不吭声,真是死性子。 徐川看着陈长安,老眼一瞄,道:“你师傅应该把仙玉给你了吧?”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道:“是给我了,不过我还一块都还没开始炼化呢。” 徐川眼眸微动道:“仙玉与普通的灵玉或是灵晶不同,其中蕴含着极为精纯的一种先天灵气,有这种灵气的帮助,你在归一境淬炼肉身之时便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其效果绝对远超各大势力提供给他们门下弟子用以归一境修炼的资源,你要好好利用!” 陈长安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感动。 徐川的老眼又扫向陈长安,道:“你现在还要离宗么?” 陈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道:“要离!” 徐川眼眸一扫,道:“行吧,以你现在的境界外头那些小麻烦也奈何不得你,注意不要想你师傅那样惹祸就好了!” 说着,他那干枯的老手之上浮现出一块紫色令牌,递给陈长安。 陈长安收起准许令,便向内务殿外而去。 徐川看着他的背影,老眼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才给自己的茶杯满上,而后端起来吹了一口热气,自言自语道:“希望周师兄的选择没有错!” 陈长安没有御剑,而是从内务殿走出,顺着山道下山。 阳春四月,桃花盛开,观心亭的桃林像是一条粉红色的绸缎铺在剑阁的边缘。 走下山道,迎面便能嗅到浸人心脾的桃花香味,入目之处,观心亭直至海岸,就像是落了千里的胭脂云一般。 陈长安迈步走入桃林,寻了一朵开得正好的桃花连枝折下,拿到面前轻轻一嗅,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将其收入储物戒指之中。 一艘灵舟在桃林之中掠起,向剑阁之外的南方而去。 …… 初春的暖阳洒落在昆仑城内。 数月前刚刚经历大变动的城池此刻却是已然恢复如昔日。 无数的修行者往来于城中,相对于平日,今日的昆仑城要更为繁华一些。 只因昆仑城背后所靠着的昆仑山门却是难得的也热闹了一回。 山门大阵大开,阵光照亮昆仑城方圆万里。 几行白鹭从昆仑群山之中有序的飞出,许多昆仑的弟子立足于其背之上,向着昆仑城的四周飞去,环绕昆仑城而立,像是有什么严肃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白鹭没有高亢嘹亮的鸣叫,但却白得纯粹,似是从天上仙境飞落人间的仙鹭一般。 昆仑城南城楼邻着昆仑群山,往日里这座城楼清冷,少有人聚集。 然而今日,这座巨大的城楼之下早早便云聚了许多的修行者。 城楼下的酒楼茶肆却是已然满客。 前些日,昆仑道门便向云州宣布今日要立那位九阴灵体为圣女,许多有意结交的势力便派出了弟子前来恭贺。 昆仑每一代都有一位继承人,从千年前至今,大多都是男弟子,所以为圣子,这一代却是立圣女,明显是告诉天下人,那位九阴灵体是昆仑的这一代的传人了。 距离南城楼最近的云井茶楼上,二层楼那张靠窗的茶桌之前,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蓝袍金冠,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正望着不远处的南城楼,眼眸之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女子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稚嫩的面孔上的美眸流露出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笑意。 若是陈长安在此,必然能够认出,那个蓝袍男子正是晋国见过一面的幽玄,而这个一袭白衣的小女孩便是不久前在北海之上想要杀他的施红月。 施红月嘴角笑吟吟的望着面前的幽玄,道:“哥哥这么明目张胆的坐在这,难道不怕他们发现你的身份?” 幽玄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妹妹,淡淡的道:“我什么身份?九天宫的少主?还是云州十二律之一的就幽玄公子?” 施红月白皙的脸蛋上流露出一抹嫣然笑容,道:“哥哥还真是狡猾!” 幽玄淡淡一笑,道:“相比我,我觉得你更应该小心一些,毕竟你的面孔在云州应该已经暴露了!” 施红月愣了一下,当即扬起白袖从面孔之前划过,那张白皙的面孔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张面孔,虽然依旧稚嫩白皙,但却是与方才那一张面孔有着天壤之别,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哥哥,现在呢?”施红月俏皮的眨了眨眼,粉唇微动道。 幽玄眼眸冷冷一扫,而后瞥了一眼她那荡漾在空气中的晶莹小脚,道:“如果你穿上一双鞋子,我想应该没人能认出你!” 他的话语落下,施红月却是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她将眼眸扫向南城楼的方向,道:“我觉得今天会有好戏看!” 幽玄眼眸一凝,道:“何以见得?” 施红月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与她这张脸不太相符的妩媚,笑道:“哥哥难道觉得你安排人提亲的事,我会不知道?” 幽玄眼眸一扫,道:“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好戏,那到时候可能会让你失望!” 施红月美眸一动,道:“九天宫少主提亲昆仑圣女被拒,难道不算是好戏么?我记得九阴灵体若是能作为你的鼎炉炼了,你的功法应该就能圆满了吧?” 幽玄眼底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道:“今日提亲无论成败,只要九天宫的名字能被更多的人看见,那便足够了,至于鼎炉,我想我的修炼还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吧,等我要了,也许整个云州都是九天宫的了也说不定。” 施红月美眸微微一眨,眼底闪过一抹思索的光芒,红唇微微嘟起,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如果九天宫能顺利的出世,成为云州各宗的背后一柄刀,那时前有红宗后有九天宫,两柄刀落下云州应该也就易主了。 而且前些日红宗攻击昆仑城的事早已在云州掀起惊涛骇浪,这段时间红宗也不好行动,幽玄以九天宫的名义在此刻出来布局,正好避开风头,而且还能发展一下后手,乃是明智的一步棋。 幽玄看着窗外人潮涌动,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个在晋国时没有杀掉的蝼蚁。 那家伙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讨厌呢。 如果没有他,也许九阴灵体现在就在九天宫了,他也便不必千里迢迢来这昆仑城了,而是要让各方势力去伽焱城观礼了,一切也便会都简单许多。 “听说上一次你的人被陈长安杀光了?”幽玄将目光扫向施红月,问道。 “是!”施红月美眸一扫,道:“也不是,那家伙的修为不过养神境,若非昆仑的白剑临阵明悟,将海阎杀阵的浪潮挡在了城外,而那家伙又运气极好,手中拿着春雨剑才将那些人杀得七零八落的,春雨剑你也知道,就算没有他,剑在那些人就活不了!” 幽玄听着微微一顿,思索着点了点头。 看来情况也没多遭,蝼蚁依旧是蝼蚁啊,还在养神境带着,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 想到这,幽玄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笑意。 他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在晋国被那家伙惹得不悦的,自然要拿他的命来还。 施红月看着自己的哥哥,她自然再了解不过幽玄眼中的笑意了,粉唇一动道:“哥哥整天里日理万机,布局云州,怎么会一直惦记着那么一个小人物?” 幽玄眼中笑意敛去,恢复深邃道:“他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剑阁那位的亲传弟子,而且听说也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是么?” 施红月贝齿微动,想起此前自己本有机会杀了齐浩让明海宗再隐匿一些时日的,然而却被那小子一剑给破坏了,若非后来哥哥那封信来的是时候,恐怕他这些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是有些讨厌!”施红月喃喃的道,脑海中浮现着陈长安清秀的面容。 幽玄一笑,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一声清远悠扬的琴音悄然从昆仑群山之中传出。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蛟东来 琴音嗡鸣,随着春风传至方圆万里。 昆仑城内的修行者感觉心神一荡,耳畔皆是清晰的响起这一声自昆仑群山传出的琴音。 众多修行者纷纷抬头,目光向城南。 昆宝居外,往来的修行者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昆仑道门听说今日要在昆仑城楼上封圣女,这是要开始了么?” “应该是,很多年没有看昆仑这么大场面了。” “那圣女听闻是九阴灵体,今日来此的云州各方才俊可是不少,不知道有没有人有哪个机会得到圣女的青睐。” “估计还真有可能,那位圣女是从晋国来的,那等世俗之国没准没有见过什么优秀的青年才俊,一见这些大势力的年轻修行者没准就动心了呢。” “做梦呢你,难道你觉得昆仑里头没有比那些势力的青年才俊要出色的弟子?” “额……看来这圣女的缘分短时间内是没有着落喽!” 修行者间多不曾识,却是不约而同的议论起来。 昆仑道门确立圣女,这对于云州而言算不得一件小事,毕竟是一位超然势力的传人现世,再加上其九阴灵体的天赋,各方势力都会想好好见识一番。 数月之前北海剑阁悄然出世,传闻便是为了与昆仑争夺九阴灵体,所以打破了此前的封禁盟约。 此事在云州早已传开,所以自然不算什么小事,很多人也都慕名想来看看这九阴灵体究竟是何人。 随着昆仑深处的一阵琴鸣之声,一头长着青色艳羽的飞禽自昆仑群山之中飞起,长翎鲜艳,在虚空之中拖着若一片浪潮一般,禽鸟翠绿色的眼珠四周有着白色的眼状斑纹。 “这是……青鸾?” “看着应该便是昆仑的青鸾圣兽了!” “真是没有想到,前些日在北海城可以有幸见到北海剑阁的圣兽北幽鲲,今日在这昆仑城有幸可以见到圣兽青鸾!” 在无数人的目光之中。 那头圣兽青鸾从昆仑群山之中飞出,而后朝着昆仑城的南城楼而去。 青鸾悬于南城楼之外,巨大的身体遮盖了昆仑城的几条街道,其后背上,有数十道身影飞落至城楼之上,而后它便转身扶摇而去,冲入云霄,盘旋于天穹之上。 当众人回过神,南城楼上已经站着数十道身影了。 他们的正中央,是一位蒙面女子,肌肤白皙如玉,身材高挑出众,一袭白衣飘然,我宛若仙子谪尘一般。 她的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但站在那却便令人起了仰望之心,像是在看一朵天山之上的雪莲花一般,高贵而遥不可及。 “这便是昆仑的九阴灵体么?” “看着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啊,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迷雾,竟是丝毫看不透!” “空灵出尘,人间仙子啊!” 南城楼下, 各方的修行者抬头仰望,议论纷纷。 许多男修士的眼中泛光,掩饰不住的爱慕仿佛要从眼中流出来一般。 “若是能够娶她为妻,我愿意少活十年!” “你想得倒是挺美,若是能娶她,我少活百载都愿意!” “别想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昆仑随便一个女弟子都不会看上你们的!” 人群中男修行者们抑制不住的感觉到心中的热血,大刀阔斧的议论起来。 初春的风有些凉意,却是吹不散这些男弟子那心头的火热。 南城楼之上。 那万众瞩目的对象,面纱之上的美眸下意识的扫向人群,看了一眼,而后又收了回来。 唐雪柔的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昆仑城很大,甚至于说修行界很大,相比于晋国,这里真的要繁华太多了。 只是再繁华又如何,她只想见到那个白衣少年。 那个为了她不惜站在昆仑乃至于各大修行势力的对面的少年。 长安这会儿应该在北海剑阁跟柳师姐他们论道吧。 要是他在就好了,今日有空正好可以和他一起去看看,明天还要回后山跟师傅学剑,就没有时间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以他的天赋,修行的速度应该比我快吧。 心中思索着,唐雪柔的秋水眸子之中却是再次恢复平静。 她的身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迈步而出。 “今日乃是我昆仑道门选立圣女之日,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闲来观礼!” “我宣布,今日之后,唐雪柔将为我昆仑道门第一百二十三任圣女,传承昆仑之道,其身便是昆仑之表率!” 白发老者站到南城楼前,负手而立,淡淡开口。 白发白衣白眉。 他便是昆仑道门的传道长老,一身剑道与道参造化,传闻整个昆仑十八峰的宫主都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云州对于他的记载不多,但每一句都是惊世骇俗的。 若不论剑道,只论修为,这个白发老者也许还在柳太一之上。 昆仑白仙,是云州修行者对于他的称为。 无数人认出了那白发老者,纷纷面露尊敬之色。 虽然今日昆仑的掌教未至,剑圣柳太一也未至,但昆仑白仙到了,足以代表昆仑的态度。 “拜见圣女!” 南城楼下,还有昆仑城上空那些乘白鹭而立的昆仑弟子纷纷恩朝着南城楼行礼。 他们的面上流露着尊敬之色。 本以为昆仑的圣子或是圣女会出在十八峰某一位宫主的传人,然而却是被柳圣的弟子拿下了,对于此,并没有任何人不服,九阴灵体的天赋,便足够让他们信服了。 许多南弟子看着唐雪柔,眼眸中流露着爱慕的光芒。 这一刻南城楼上的那位白衣女子是那般出众,美得倾国倾城,足够他们仰慕许多年了。 南城楼下的各方修行者亦是看得满脸复杂。 此刻的唐雪柔或许在云州依旧名不见经传,但今日之后她的名字,绝对会成为整个云州广为流传的存在。 四大超然势力,一山一城一寺一剑阁,任何一位的传人在每个时代都是足以惊艳一州的存在。 再加上唐雪柔的九阴灵体,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她能成为继九天女帝之后第二个帝境修行者,镇压一州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不必多礼!” 唐雪柔看着南城楼四周许多向她行礼的弟子,红唇微启,一声清冷的声音从面纱之下传出。 “两玉宗恭贺昆仑选立圣女,奉上贺礼,百瓶三阶丹药!” “七星宗赠六阶灵器三柄,祝昆仑圣女早日登临大道之巅,名扬天下!” “云州王家赠灵晶十亿,愿昆仑圣女道运亨通,愿昆仑道隆永盛!” …… 接着,各大宗派与各家族纷纷便开始献礼。 一箱箱宝物被送到南城楼之上,代表着这些势力与昆仑结交的心意。 “多谢诸位道友的心意,昆仑领受了!” 白仙捋了捋花边的胡须,一对白眉之下的双眸平静的看着下方各大势力的人道。 各方势力的人见此,不由得更加热情起来。 北海的宗门,云州的家族,虽然没有什么顶尖的大势力来送礼,然而也足以彰显出昆仑道门的强盛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送礼这个环节不断持续着。 有昆仑的弟子在城头负责登记造册,一切如幸运柳树一般进行着。 然而,就在下方各势力的礼送的差不多时。 吼——! 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吼声突然在昆仑城的东城门外响起。 众目下意识的随声望去,见是一头通体漆黑的蛟龙,踩着漫天云电,朝着你南城楼而来。 当那黑色蛟龙靠近,众人方才看清,其身后竟然拉着一辆辆宝光四射的马车,细数一番,竟是足足有十八辆。 每一辆马车之上都贴着一道道符文,其上流露着古老的道蕴,仿佛藏着无上秘宝一般。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年春,我以桃花作聘礼 黑蛟龙! 这是何方势力的神兽啊? 昆仑城内,无数修行者的目光尽皆抬头,望向那自东城门而来的黑色蛟龙。 看着其巨大的龙躯与锋锐的龙爪从头顶之上呼啸而过,无数人当即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妖力,仿佛只要头顶之上的黑蛟愿意,随时都能将下方的街道踩成一片废墟。 拉着这么多礼来,莫不是要贺昆仑立圣女? 不应该啊,能够永远黑蛟龙的势力,绝对是比之昆仑不差的势力啊,怎么可能会为了来恭贺其一位圣女而亲自让黑蛟龙出来,而且还是带着这般厚重的贵礼。 昆仑城内,万众瞩目。 望着那巨大的黑蛟停留在昆仑城的上空,一片片漆黑如墨的金铁般的龙鳞,在初春的暖阳之下散发着耀人心魂的光芒。 昆仑城四周,白鹭之上一众弟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凝目。 他们并没有出手,毕竟有白仙大人在,对方估计也不敢来捣乱。 就在无数人的目光之中,南城楼下云井茶楼之中,一道身着幽蓝色长袍的身影掠空而起。 他临空迈步,转瞬出现在黑蛟龙的头颅之上。 “九天宫少主幽玄,前来恭贺昆仑选立圣女!” 幽玄望着面前不远处的昆仑众人,目光着重落在唐雪柔的身上。 他在晋国的时候见过这个九阴灵体,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唐雪柔看见幽玄,美眸微微一凝,面纱之下的俏脸上流露出一抹厌恶的神情。 她自然是记得幽玄,这个家伙在晋国之时仗着身后势力想要强行将她带走,那时若不是周铁衣和昆仑的人在,也许自己真的便被他强行带走了。 昆仑城内,无数修行者看着这一幕皆是一愣。 “九天宫?” “九天女帝留下的那个道统?” “他们不是行事一直素来神秘,这一次难道是为了九阴灵体而来?” “有可能,九天女帝毕竟也是九阴灵体,若是他们能够收了九阴灵体,想来很大机会能够培养出下一位九天女帝。” 无数人议论纷纷。 对于九天宫,大多数人还是知道其名头的。 毕竟云州有史以来只记载过一位帝境强者,那便是身怀九阴灵体的九天女帝,也正是九天宫的开创者。 如此来,虽然九天宫行事神秘,然而依旧被许多人所知晓。 但知晓归知晓,很多人对于九天宫还是很不熟悉的,毕竟很少出现在世人的眼界之中,甚至连其宗门根基之地在何方都有些不太清楚。 唐雪柔的身前,白发老者面色平静。 春风吹动他那满头的白发,纯白的眉毛下,那一双浑浊的双目看着不远处的黑蛟龙,还有蛟龙之后的马车,老脸之上神情平静,就像是在看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物一般。 “若只是道贺,大可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片刻, 他的白眉微动,张口吐出一行字。 九天宫与昆仑道门好像从未深交过。 而今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庆贺,若说其没有其他的心思,那便是鬼也都不会相信的。 幽玄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道:“白仙前辈果然慧眼如炬,九天宫此来还有一件事,便是要向昆仑道门提亲,若是昆仑能够应允,这黑蛟还有后方的十八亿灵晶便当做是聘礼送给昆仑,从今往后九天宫愿与昆仑永结盟约!” 话音落下,空气悄然一寂。 城楼之上,唐雪柔美眸之中寒芒流露。 她攥紧拳头,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没有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失了昆仑的颜面,毕竟白仙前辈还在这,他都没有开口,自己直接开口便是失了礼数。 “什么?九天宫这数百年来不出世,一出世便向昆仑圣女提亲?”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十八亿灵晶还有一条圣兽黑蛟龙作为聘礼,这就是超然势力之主联姻估计也不过如此了吧!” “九天宫的手笔也太大了,不愧为九天女帝的道统,其底蕴恐怖如斯啊!” …… 昆仑城内,无数人回过神来,纷纷惊叹。 他们望着天空之上的黑蛟,还有那一辆辆泛着宝光的车辆,双目泛光,心潮涌动。 白仙老脸一凝,浑浊双眸中流露出一抹深邃的精芒,望着幽玄,道:“提亲?” 幽玄笑着点头,道:“不错,正是提亲,晚辈幽玄,九天宫这一代的传人,修道八十年,已入归一极境,前些日刚好开辟第一百零八条灵脉,心有所感,想来不日便能踏入法身境,有信心在百年之内问道圣境,望前辈给个机会!” 幽玄声若洪雷,传遍昆仑城。 下方各大势力的修行者望着他,不由得心中一颤,面露骇然之色。 幽玄这个名字他们自然听说过,云州十二律之一,也知道他出身九天宫,只是不知道他竟然是九天宫的传人,而且天赋竟然如此惊人,归一境开辟满一百零八脉,修道不足百年便快要入法身境,还有信心在百年内问道圣境。 这绝对是妖孽级别的天骄了啊。 各方大势力之主年轻之时估计也不过如此了。 “他向昆仑圣女提亲,好像也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是算得上门当户对!” “莫非昆仑圣女的婚事今日便要定了?” “不会吧,昆仑道门一家便已如此强大, 若是与九天宫联姻,那岂不是要直接称霸云州了?” 各方势力的修行者议论纷纷。 他们望着城楼之上以及半空之中的这一幕,只敢压低了声音谈论,毕竟神仙打架,也是有可能殃及凡人的,他们可不确定上面的那些个人会包容自己说错的话。 幽玄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神色,看着城楼之上的唐雪柔道:“雪柔姑娘,在晋国初见之时在下便已经对你一见倾心了,若是你愿意,在我们成为道侣之后九天宫可以将九天女帝的传承毫无保留的交给你,如何?” 唐雪柔看着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你做梦!” 三个字,带着七尺玄冰一般的寒意从唐雪柔的口中吐出。 清冽的声音不仅仅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更是藏着怒意与厌恶。 唐雪柔的眉头拧成川字,双目冰冷,似乎若不是当着众目睽睽,她便要拔剑而出了。 归一极境又如何。 她经过闭关,而今的修为也达到了养神极境,想来若是真正开始在外界修行,用不了多久便能破镜入归一了。 而且换言之,就算她的境界不如眼前的幽玄,但若是要逼她作为他的道侣,那就算他是圣人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拔剑。 毕竟,她可是陈夫人了。 白仙看着这一幕,却是没有开口。 他身为老一辈的人,经历过太多,对于所谓的儿女情长早已没有了什么在意,心中权衡更多的不过是利弊。 若是九天宫与昆仑道门是真心联姻,那所能带来的好处不仅仅对于昆仑,甚至对于九阴灵体自己也是巨大的。 毕竟有了九天女帝的传承,那基本上便意味着她也能成为下一个女帝。 幽玄看着唐雪柔冰冷的神色,也不发怒,面带笑意,道:“雪柔姑娘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但事关重大,姑娘还是要慎重考虑啊!” 白仙的态度他已经看出来了。 很显然,九天宫的条件已然是打动白仙了,如此便算是打动昆仑了。 而只要昆仑答应,想来离唐雪柔成为自己的道侣,也不会太久,就算有些曲折想来最终也是会成的。 昆仑城内,那些“明眼人”看着南城楼上的这一幕,不由得叹息一声。 大势力的决定往往只看利弊,这是古往今来得出的结论。 就在气氛有些僵凝的时候。 一道清澈的少年声音悄然响起。 “给他当道侣不行,要不你嫁给我吧!” 这一道声音从天边传来,声音没有像幽玄那般洪亮,气势也没有他那般高昂,但却是格外清晰。 所有人下意识的随声望去。 见有一抹银白色的剑光划破天际,由北向南破空而至。 剑光直接出现在南城楼之上。 在那位白仙的目光之下,当着全城人的面,一袭白衣从剑光之上落到城楼的地面之上。 他直接走到了距离唐雪柔身前三丈的地方,而后停下脚步。 唐雪柔看着面前的少年,俏脸一僵,而后美眸瞬间湿润。 她想起了某年在晋国时候,那一场她满怀期待的婚礼似乎被某些讨厌的人搅和了,房也没有圆成,该做的都没有做。 他是不是应该正式的娶我一次,至少该把房圆了吧。 一阵清风拂过,将少女的面纱吹落,露出其绝美俏脸上羞红的笑容。 “那你拿什么娶我?”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咬着贝齿道。 陈长安想了一下,道:“我来时的桃花开得不错便折了一枝,拿这个娶你,可好?” 说着,他一翻手,手心之中出现一枝桃花,粉红色的花朵刚出现便被南城楼上的湍急的风流吹落了几瓣,随风飘散而开。 枝芽还是绿色的,看得出来是刚折下的。 真的只是一枝再普通不过的桃花了。 唐雪柔却是满脸欣喜的接过,白皙的小手抓着灰褐色的树枝,将桃花靠到鼻前轻轻一嗅,闻着花香,脸上笑意却是更浓。 她抬头,美眸再看向陈长安,而后认真的点了点下巴:“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满城皆敌 一声细若蚊鸣的声音响起。 清晰的传遍四周。 一男一女。 白衣望着白衣。 剪水般的美眸与那清澈的少年眸子对视。 城楼上的昆仑弟子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一愣,而后满脸复杂的看着他们。 这一刻他们怎么还会看不出来,他们的圣女早就是这个少年的道侣。 心中本来对唐雪柔还有想法的男弟子,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感觉心里头闷得慌。 与此同时,站在黑蛟之首上的幽玄,面色却是瞬间阴沉到了极致。 他带着十八亿灵晶和圣兽黑蛟龙来作为聘礼,这唐雪柔拒绝了他。 然而这个陈长安,不过是一枝随意折下的破桃花,唐雪柔却答应了。 这是在羞辱我么? 他的一只手不自觉的攥紧,而后又松开。 城楼之下,无数人望着这一幕亦是一愣,而后满脸怪异的看着黑蛟之上的幽玄。 唐雪柔如此选择绝对不亚于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给了幽玄一个巴掌。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巴掌打在九天宫传人的脸上,他会不会动怒呢? 幽玄忍住了,便能留下一个相对较好的印象。 幽玄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深沉的怒意,但他强行忍着,强者需顾全大局,他此刻便是要顾全大局。 陈长安上前一步,直接抓住面前人儿的白皙小手。 感受着手心的冰凉和温润,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清澈的眸子看向城楼对面黑蛟之上的幽玄。 “幽玄公子,不好意思,雪柔已经是我的道侣,这边只能请你另择佳偶了,若是你这边找不到的话,我想城东的怡春院你可以去试试。” 他的声音平静,却是藏着深邃的寒意。 在晋国之时,眼前这个幽玄便要强行带雪柔走,那不可一世的一幕,至今他还是记忆犹新。 “多谢!” 幽玄双目冷冷盯着陈长安,眼中寒意流露,若是目光能够杀人,他这会儿已经将陈长安千刀万剐了。 若说之前他的眼中只有深邃,根本看不出深浅,而此刻却是因为陈长安流露了情绪,露了几分性格。 这一幕不止陈长安,那些南城楼上的昆仑弟子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希望陈公子和雪柔姑娘的联姻能够化解北海剑阁和昆仑道门的恩怨,如此也不失为一段美谈!”幽玄强行平复下心中的怒意,而后咬着牙,故作冷静的道。 虽然极尽掩饰,然而他的话音之中还是带上几分阴冷。 “北海剑阁?” 南城楼上的昆仑一众弟子一愣。 他们许多人还是并不识得陈长安的,听着幽玄的话音,他们赫然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与不解。 当然,很快的他们便反应过来。 许多道望向陈长安的目光变得冰冷,甚至眼眸之中蕴藏杀意。 就在这时,幽玄朝着南城楼上的众人一拱手,目光却是落在白仙身上,道:“今日之事是九天宫唐突了,晚辈先行告退!” 话落,他冷笑着瞥了一眼陈长安,似乎在告诉他一声好自为之,而后不再犹豫,大手一挥。 半空之中的黑蛟龙赫然掉头,巨大的龙躯在昆仑城的上空盘旋而起,拉着那一辆辆泛着宝光的车辆,带着一片阴影,向着东方飞掠而去。 黑蛟龙飞出昆仑之后,发出一声如闷雷一般的龙吟。 声音炸响在天边,无端的仿佛望见几道黑雷落下,似是那蛟龙随意打的几个响嚏。 昆仑城内无数人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约莫十息。 对于修行者而言,十息算得上是颇久长的时间了,特别是对于昆仑南城楼上的那位,对于他而言,一息便足够做很多事情,十息的确很长。 足够他勉强看了几眼眼前的少年。 当然,不是看他那清秀的面孔,清澈的双眸亦或者是满头的黑发。 他看这少年的境界,天赋,还有他身上那两股熟悉的气息。 一股气息许多年前似乎在北海深处见过。 是那头大鱼的气息! 还有一股是谁呢? 对,是他的……周铁衣! 白仙老脸之上面色微微一正,浑浊的双眸之中泛起一抹精芒。 他看着陈长安,眉头上两缕白毫随风飘荡,像是他的心绪,竟是有几分波动起来。 “你是北海剑阁的弟子?” 他开口了。 陈长安自然也注意到他在看着自己。 眼前的老者给他一股平平无奇的感觉,像是在晋国时候遇到的那些晨起在街边溜达的年迈老者,像凡人一般,然而他真的会是凡人?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他的修为绝对极高,高到返璞归真的地步。 像是曾经见过几次周老头的喝酒时的模样,也如凡人老头一般,老脸醺红,面色迷离,然而只要他愿意,睁开眼下一秒便会将醉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是!” 陈长安看着眼前的老者,思索了一下,平静的应声。 对于北海剑阁和昆仑道门的恩怨他早有耳闻,只是这般的人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应该不至于直接大开杀手吧。 白仙看着眼前少年,嘴角微微一动,道:“你在北海剑阁是何弟子,敢迎娶我昆仑的圣女?” 陈长安看着老者道:“晚辈陈长安,家师周铁衣,只是剑阁明剑台的寻常弟子,至于迎娶昆仑圣女,我想前辈可能有些误会!”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是能够清晰的传遍四周。 无数人闻言一愣。 家师周铁衣! 所有人下意识的忽略了陈长安话语之中其他的言辞,只记住了这五个字。 周铁衣是谁? 周圣啊! 在场的修行者大多都是经过上一个百年,深知云州修行界历史的人。 对于那位昔年风华绝代,堪称云州第一天骄,甚至有传闻其是云州第一剑圣的人物,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听闻百年之前那一场大役之后,剑阁封禁,他也受了重伤,境界下滑。 而后许多年来不在有其风声。 直到前不久,他在晋国与昆仑动手争夺九阴灵体,解除了剑阁的百年之禁。 然而这些都不是大多数人所关注的。 他们所关注的是更近的,数月前,周铁衣在人族与妖族分界的阳春江上,妖帝秘境之中,其为了独占仙玉,拔剑斩了不知多少强者。 云州道宫和昆仑道门,还有云州十六甲的家族,等等…… 在场的势力之中,不乏便有被其剑所斩杀的强者的宗派与家族。 他们看着陈长安的目光已经变了。 变得冰冷,甚至是有些仇视。 毕竟那些被周铁衣所斩之人也是他们势力的前辈,甚至是长辈,眼前之人便是仇人之徒,他们打不过师傅,若是能将徒弟给解决了,也不失为为师长报仇了。 “误会?”白仙老眼一凝,脸上浮现出一抹寒笑,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对你能有什么误会?” 这小子竟然敢当着这么多势力的面说自己是周铁衣的弟子。 今日能否安然无恙的走出昆仑城都是一件事情了。 还敢与自己谈什么误会! 周铁衣在妖帝秘境之中斩了他昆仑一位彼岸境的强者,那人是他昔年的守门童子,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小子,他的确是很难喜欢起来,就算他的天赋可能极高。 陈长安注意到四周人的目光变了,似乎都蒙上一了一层不善。 他想起了自己离宗时徐川对自己所说的,看来是自己大意了,因为见了唐雪柔,心中那抹欢喜让他本来警惕的内心稍稍松懈了些许,正是这些许,却是可能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那边平静应对就好。 他看着眼前老者道:“我要娶得是我在晋国时便结发的妻子,可不是你昆仑的圣女,所以前辈可不要误会了!” 他的话语平静。 当初唐雪柔往昆仑的时候,他们便与柳羽说得极为清楚,昆仑不得限制唐雪柔的自由,包括其私人感情。 白仙看着陈长安,老眼一沉,他自然听得明白陈长安的言外之意,只是却是不自觉的怒而笑道:“以你现在的处境还敢说这般话,实在是有些不太明智啊!” 在他看来,今日陈长安能够安然离开昆仑城的唯一途径不过是依靠他们昆仑。 而他现在所说的话,却是在得罪昆仑。 莫不是在寻死? 陈长安面不改色道:“有何不敢?至于我明不明智,想来不用前辈觉得,我自己觉得便好!” 他挺直了腰板,话音中正响亮。 其言语之外的的坚定却是人便能听得出来。 白仙老脸微微一笑,终究不过是少年,年少轻狂不知事啊。 “此地距离北海剑阁有这数万里之遥,今日你若是不靠昆仑能安然回到剑阁,再说一些大话也不迟!”白仙道。 据他所知,周铁衣还有剑阁哪位宗主前些日从妖帝秘境归来可是受了不轻的伤势,这会儿应该是没有什么功夫来看着他了,否则也不会放任其在这个时候出城。 白仙的话语落下。 无数人看向陈长安的冰冷目光越发凝练。 若是昆仑不助陈长安,那他今日也许真的便回不去了。 昆仑城内,无数道强者的身影闪掠,向着昆仑城的另外三个门掠去。 有些机会稍纵即逝,所以要行动的人即可便已经动了起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剑阁的阵威 “他还真不用靠你昆仑!” 一道干哑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天际之上响彻而起。 所有人下意识的抬头。 随声望去,不见人影,却是看见北海的方向,一抹耀眼的蔚蓝色剑光冲天而起。 剑光像是一道光柱,从北海深处直入云霄,仿佛要将整片天穹都撕裂开一般。 密密麻麻的剑气,以北海深处的光柱为源,沿着天穹之上的白云,向着数十万里甚至于百万里的天空之中激射蔓延。 恐怖的剑气泛着幽蓝色的光芒,像是一只只眼睛从北海深处喷涌而出,而后巡视在天穹之上一般。 不过瞬间,那些剑气便有蔓延到昆仑城的上空。 恐怖的剑威从天穹之上传来,仿佛只要那些剑气落下,下方的人随时都能被斩杀,取走性命。 “北海大阵!” 南城楼之上,白仙老眼微沉,望着北海深处的那道璀璨剑光,不自觉的道。 在他的记忆之中,北海剑阁的大阵似乎很少动用过,每一次动用无一不是有大事发生,比如千余年前北海剑阁与昆仑道门分家的时候,还有百余年前那一场可怕的战役,亦或者是北海深处爆发恐怖兽潮的时候。 无论任何一次,似乎都是能够影响云州的大事。 然而这一次,这大阵竟是无端的发动,而且似乎只是为了替眼前那个少年说上一句话。 白仙的身前,陈长安牵着唐雪柔的手,下意识的抬头。 白仙的话语他自然听的很是清晰。 “北海大阵……这便是剑阁的大阵么?” 陈长安看着天穹之上遮天蔽地的剑气,还有滚滚的剑威,不自觉的想起了数月之前刚刚入宗时在北幽鲲背之上,,张玉妮师姐对所有弟子所说的话。 “剑阁的大阵,阵以北海为基,可斩一州之敌,乃是云州第一大阵!” 当时许多弟子还不以为然。 陈长安自然也觉得有几分夸大事实的成分。 然而此刻抬头一看,好像真的并不是夸大事实啊。 张师姐说的竟然是真的! 南城楼下,无数的修行者抬头望天,在那一道道泛着森寒光泽的剑气之下,他们不自觉的感到背后发寒。 原本那些出城而去准备埋伏陈长安的修行者,更是身体一颤,直接窝藏起来,不敢露脸,生怕被天穹之上的剑气所觉察,而后斩杀。 “我剑阁的弟子若要回剑阁,不用依靠任何势力,谁敢阻拦,剑阁的剑便叫谁死!” 那道干哑的声音再一次在天穹之上响起。 很显然,他是在附和白仙方才所说的,陈长安能不能够不依靠昆仑安然回到剑阁。 这剑阁的大阵发动,答案显然已经很明显。 众多的昆仑弟子满脸骇然之余,目光复杂的看向陈长安,而后又聚集向南城楼上的白发老者。 白仙老脸一凝,他深邃的望着陈长安道:“为你开启北海大阵!” 陈长安眼眸一凝,正欲开口。 天穹之上那道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他不是剑阁的传人,但却是我周铁衣的传人,你若是不服尽管说,老夫今日便提剑上昆仑会一会你,看看你的脖子和那个在阳春江被老夫断了脑袋的小辈哪个更硬挺一些!” 这声音之中有些暴躁,但处处却是尽显护短之意。 白仙闻言,老脸陡然一沉,变得难看。 他抬头望着天穹,半天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周铁衣在阳春江应该是受了伤势,上昆仑来找他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甚至他也知道,百年之前周铁衣的境界从圣境掉落,而今很大可能是没有重修而上。 然而一切看着对他都有益处的,他却是没有开口。 因为他知道,周铁衣这个人是个疯子,百年前便是疯子,他说什么便真的有可能去做什么。 他可不想惹上这么一个疯子。 空气诡异的安寂片刻。 陈长安却是瞥向身旁的唐雪柔,道:“北海的风景挺好,一起去看看?” 唐雪柔美眸一动,思索了一下道:“好啊!” 说完,她转身朝着白仙和几个昆仑的长辈微微一礼,道:“劳烦几位前辈告知我师尊,说我晚些回宗!” 他们看着唐雪柔,眼底愠怒,却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天穹之上那些飞掠的剑气,更是因为柳圣和掌教都没有开口。 昆仑道门名义上的掌权者便是剑圣柳太一和掌教,北海大阵催动,以他们的境界显然能够第一时间觉察,但到现在却是没有给他们传过一句音,可见他们对于这一切似乎是默许的。 白衣挽白衣。 少女怀抱着少年的手臂,两人化作一抹白色的流光,向着昆仑城外而去。 留下满城的人空望着这一幕。 今日之举,注定要流传至云州的许多个角落。 比如北海剑阁某个年轻的弟子以一枝桃花为聘礼击败了同来求亲的九天宫少主幽玄。 又比如前些日在阳春江大开杀戒的周铁衣为了弟子开启北海大阵,强势威胁那些对于陈长安有不轨之心的外敌。 又或者是昆仑时隔多年立的九阴灵体圣女,却城成海剑阁昔年周圣的弟子的道侣。 昆仑圣女竟然不顾及宗派而站在道侣那边。 两派的恩怨该如何? 两人的情感又该如何? 如此多的异谈,绝对是可以作为茶余饭后的聊点的。 然而,陈长安和唐雪柔却是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了。 两人离开北海城,穿过长青松林,踱步到北海之岸。 看着初春暖阳下的海面,海浪卷卷,波光粼粼,有海风吹过,拂起少年和少女的满头黑发。 陈长安看着身旁人儿白皙的面孔,许多日未见,那双眸子依旧美的不可芳物。 唐雪柔眨了眨眼,两个人靠得很近,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的少年面孔,一如既往的喜欢,像是九岁那年看到的那个少年时一样的感觉,心中迫不及待的像是想要一把抓住。 她想着,而后那双白皙的小手搭在陈长安的肩膀之上。 情到深处,难以自禁。 四目相对,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感受着对方的温热的鼻息,脸颊微微泛红。 两唇缓缓靠近,而后贴合在一起。 品尝着欢喜、思念、坚定的味道,在舌尖环绕,而后彼此融合。 许久才分开。 陈长安看着面前的人儿,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不知为何,他总是想笑,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人儿嘴唇太过火热,又或许是眼眸太过明亮,还或许是鼻子太过小巧、头发太过黑长,反正只是觉得欢喜,喜上眉梢,难再掩饰。 唐雪柔俏脸上双颊泛红,听着两个人不自觉加快的心跳声,有些羞涩,却是强让自己抬着头,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世间的喜欢或许从来都是难以言语的感觉,它一直在,只是久别重逢后更为强烈一些。 “我好看还是柳羽师姐好看?”唐雪柔睁着大眼睛,巴眨巴眨道。 “你最好看!”陈长安笑着道。 “我咋那么不信呐?”唐雪柔嘟着嘴唇。 “我都娶你了,还不信呀?”陈长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又还没娶!”唐雪柔摇了摇头,嘟囔道。 “那今晚就圆房?”陈长安眼眸一扫,落在她那胸前鼓鼓之上。 唐雪柔脸颊一红,抱住胸口,哼唧一声道:“想的美!” 说着她起身,朝着海滩的另一边迈步而去。 白皙的长腿迈动,她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心跳自然也快了许多。 人有些时候就是很奇怪,明明喜欢,却说不喜欢。 陈长安看着她的背影,一袭白衣被海风吹得拍动,黑发飘舞,像是一个海中的仙子一般,他摸了摸后脑勺,道:“那我再娶你一回,发喜帖让整个修行界的人都知道!” “能追上我再说。” 唐雪柔那银铃般的声音从不远处来,随着海风传出饶远。 陈长安咧嘴一笑,而后迈步追了上去。 一个养神境,一个归一境,却是在海滩上如凡人一般追逐起来。 北海深处的阵光依旧亮着,剑气布置蔓延至昆仑城,甚至在向着更远处蔓延。 这一幕颇为壮观,惊动了云州许多的势力。 然而在距离这一幕极近的北海滩上,某一对男女却是仿若未见,眼中只有对方。 片刻后,少年追上了少女。 两道身影,手牵着手,吹着海风在海滩之上走着。 少年与少女讲着她走后的故事。 从策马从晋国,到六盘山上杀红宗贼人,又到认识了如云不器、王楚源等无耻之人,再到北海城参加剑阁纳新,到昆仑城交易丹药,还有入剑阁后发生的种种事,遇到的许多人。 讲得不算详细,却是能轻易的将身旁少女的心弦紧紧拉住。 故事不算多,毕竟对于陈长安而言,值得讲的事也不过少许,但还是讲到了黄昏。 “你呢?”陈长安看着身旁的唐雪柔问道。 “我就被柳羽师姐带回了昆仑,然后拜师,然很快便入了天阴寒脉去修行了,后面学了一些功法和神通,前些日身体好了,修为也突破了,师傅便说让我来当昆仑的圣女,准备一月之后跟柳羽师姐他们一同前往的妖月秘境历练!”唐雪柔美眸微动,道。 “妖月秘境?” 第一百六十章 名师理当出高徒 “你不知道?” 唐雪柔有些诧异的看着陈长安,睫毛扑闪。 “我应该知道?”陈长安看着唐雪柔,心中也感觉有些疑惑。 “不知道!” 唐雪柔美眸微微一动,红唇微启:“我昨日出关,听师尊和师姐他们说,妖月秘境位于妖族境内,每一年都会开启,雪老城会邀请云州各大宗派和势力参加,秘境内传闻有着上古妖帝留下的机缘。” “前些日雪老城的请柬应该便送到了,按道理北海剑阁也有请柬,周前辈没跟你说么?”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道:“没有!” 他的心中微微波动,想起了周老头还有宗主前些日归来时的模样,他们似乎都受了伤,再加上今日在昆仑城内的境遇,他隐隐猜测到了原因。 周老头在阳春江上得罪了太多的势力,若是他们有伤势在身,想来也是难以保证护住剑阁弟子的周全的。 也许顾及到这些,他们才还未宣布妖月秘境的事。 否则剑阁已然出世,妖月秘境这等事雪老城肯定不会落下的。 一时之间,他竟是感觉储物戒指之中的那十二枚仙玉沉甸甸的。 周老头牺牲了剑阁弟子的安稳给自己换来十二块仙玉,难道他就不怕我扛不住压力跑了? 若真是因为他猜测的而导致剑阁的弟子无法参加妖月秘境,那他这份人情却是着实欠大了。 陈长安的心中有些复杂。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美眸微微一动,她可以猜测到眼前的少年在想什么,在这一刻,却是什么都没说,轻轻的将头倚靠在少年的肩膀上,两只白皙的小手抓紧少年的一只手。 黄昏落幕,剑阁大阵的光芒不知何时悄然消退。 傍晚的天光照在北海之上,深邃的黑蓝色倒影着几颗早醒的星辰还有那半轮虚幻的弦月。 “可能得晚些娶你了!” 陈长安看着身旁的人儿,带着歉意道。 以剑阁如今的处境,想要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娶唐雪柔,可能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 就算剑阁那边答允,想来昆仑也不会应允的。 毕竟这个时候谁与北海剑阁靠近,想来都会被各方势力所针对。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美眸中泛着笑意道:“没事,只要是你,多晚都可以!” 陈长安看着唐雪柔脸上的笑意,还有她眼眸中那懂事的目光,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咚!咚! 心脏在这一刻狠狠的跳动了两下。 他伸手下意识搂紧了身旁的人儿,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暖,四周的海风呼啸,却是仿佛半分不察一般。 两道白衣,看着夜海、明月、还有星辰,听着海浪声、海风声、还有两个人心跳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至黎明破晓。 海浪已经涨到他们的脚边,晨起准备出海猎杀海兽的修行者已经在海滩之上汇聚了。 他们望着不远处一男一女,两道白衣身影,隐隐有些熟悉。 “那个白衣女子是昆仑圣女?” “好像是,那个白衣少年好像正是昨日的那个剑阁的弟子,叫什么来着……陈长安!” “对,就是陈长安,北海剑阁周圣的传人!” 那些修行者远远望着海滩上的两道身影,小声议论着。 陈长安眼角淡淡一瞥,低头一看,见怀中人儿也正巧睁开美眸,四目相对,笑意绽放在嘴角。 “我送你回去吧!” “好!” 两人起身。 白衣送白衣,往昆仑城而去。 许多人都认出了他们。 昆仑圣女唐雪柔 ,剑阁周圣传人陈长安。 若是没有昨日周铁衣以剑阁大阵威降昆仑城的一幕,也许这一刻已经有人对他们动了心思,然而想起昨日那剑气遮天蔽地横跨数百万里之地的一幕,他们心中的想法不自觉的便消失了。 毕竟昨日周铁衣为了陈长安连昆仑的白仙都不留情面。 谁也不想为了杀这一个后辈弟子,引得剑阁的周圣亲临他们的身后的势力,将他们从天地之间抹除。 与剑阁的恩怨,只能从正面报复。 陈长安送唐雪柔回到昆仑城的南城楼,目送他离去,而后才在昆仑众弟子以及城内无数修行者的目光之中,取出灵舟,驾驭灵舟向着北海剑阁而去。 无数人看着灵舟破空而去的光芒,眼中光芒复杂。 “妖月秘境开启在即,不知北海剑阁会不会去?” “想来会吧,你们想干什么?” “妖月秘境只允许法身境及其下境界才能进入,到了其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来剑阁的手再长也伸不进去吧!” “你们的意思是……” “不错,就是那个意思!” …… 对于各方势力修行者的议论,陈长安并不知,他此刻正在赶往剑阁。 他要去找周老头问问妖月秘境的事。 约莫午后。 陈长安的灵舟划破剑阁的阵法,他没有去内务殿归还一下准许令,而是直接向着北海剑阁后那布满竹林的小山包而去。 不过片刻,他的灵舟便落在那片竹林深处的茅屋之前。 他的身影从其上一跃而下。 上前一步,手臂直接直接推开了那扇古旧屋门。 随着“嘎吱”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屋门悄然打开。 屋头木榻之上,只见浑身脏乱的周铁衣一身酒气,手中拎着一个葫芦,满脸微醺的躺在床上。 他看到木门被推开,浑浊的老眼陡然瞪大。 看到是陈长安,老眼才缓缓缩小,随意的一瞥,没好气的道:“你那么喜欢你的小媳妇,怎么不跟她多待几日啊,这么快就回来?” 陈长安看着他,咬了咬嘴唇道:“我回来是想问你件事!” 周铁衣眼皮懒得抬,慵懒的道:“有屁快放!” 陈长安忽略了他这令人冒火的语气,道:“我想问问关于妖月秘境的事!” “妖月秘境?” 周铁衣愣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老脸微微一正,而后想起什么,面色又恢复慵懒,看向陈长安问道:“你想问什么?” 陈长安眼眸一扫道:“我们剑阁没有被邀请出妖月秘境?” 周铁衣道:“有啊!” 陈长安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没见剑阁之内有通知此事啊!” 周铁衣老眼一瞥,道:“你的修为太低了,我觉得告诉你也没太大用,而且妖月秘境去不去这种事向来都是由各楼楼主自行安排决定的,你是我的弟子,并不是剑阁哪一楼的弟子,自然没有人通知你!” 陈长安:“……” 敢情是自己想多了,原来妖月秘境的事早有通知,只是周老头没有告诉他而已。 周铁衣老眼一抬,瞥向陈长安道:“怎么,你有兴趣?” 陈长安沉默,没有开口。 周铁衣收回目光,自顾的道:“你要是有兴趣我劝你最好打消念头,你也知道为师我在阳春江上的光荣事迹,若是今年你们要去,没准要全军覆没在与妖月秘境里头。” 陈长安眼眸一凝,道:“这是各楼楼主的决定?” 周铁衣老眼微微一凝,思索了一下道:“应该是吧,命可比什么机缘珍贵多了,剑阁的剑本身便是云州无数修行者的机缘,就算不去妖月秘境,最多也便是修行的慢些,不至于死去!” 陈长安又一次沉默。 果然,还是有被他影响了。 足足三息,茅屋之内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压抑。 陈长安眼眸一闭,再次睁开时,眼底的光芒已然是无比坚定,道:“周老头,我想去妖月秘境!” 周铁衣老眼一瞥,道:“你……脑子有病?还是你觉得那十二块仙玉不够用?” 陈长安认真的百年封禁刚刚解开,若是第一次的妖月秘境便缺席,那要让云州修行界的人如何评头论足?” 周铁衣老眼一扫,哼声道:“剑阁从不在意外界的目光,无论是云州的修行界,或者是九州的,剑阁不怕他们,以前是,现在也是!” 陈长安道:“但我就是想去,此事与我也有些关联,剑阁是不惧外界的目光,但剑阁的弟子需要在意外界的目光,若因一些他人的因素,让属于剑阁弟子的荣誉蒙尘,我想谁也不会愿意的!” 周铁衣面色难得的严肃起来,浑浊的双目紧紧锁定在陈长安的身上,道:“去了可能会死,妖月秘境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简单!” 陈长安眼眸一凝,道:“我是剑阁的弟子,此次剑阁为云州各大势力的风口浪尖,也正是因为我师父为我夺取仙玉,既因我而起,我如何能龟缩在这,让剑阁的弟子为我去承当代价?” “更何况,名师理当出高徒,我觉得我应该不比你年轻时候差!” 周铁衣一愣。 他看着陈长安那认真的双眸与神色,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许多过往时候的事。 真正的强者在温室里永远培养不出,只有从生死之间才能成长起来。 想到这,他的老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道:“好一个名师出高徒,你要去便去试试,若是死在妖月秘境里头了,你便不是我周铁衣的弟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宗主的魅语 周铁衣的话音落下,茅屋内的空气悄然一寂。 破旧木窗外午后的晚风从缝隙间一缕缕的泄露而来,风吹竹叶的声音莎莎作响。 陈长安看着周铁衣,眼眸坚定,而后点了点头。 周铁衣老眼缓缓闭上,拿起手中的酒葫芦抿了一口,而后慵懒的道:“既然要去那便准备一下吧,晚些去内务殿打个报告,差不多便可以去雪老城了!” “好!” 陈长安应了一声,而后转身走出门去。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包之上。 周铁衣才又整开双目,浑浊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精芒,叹息一声道:“年轻就是好啊!” 说着,他抓起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 火辣辣的酒液入口,涌入咽喉之中。 他的老眼之中竟是有些迷离起来。 他望着茅屋之内那一尺午后的暖阳,想象着天边此刻的云霞有多美,想象着某个少年一人一剑出北海,而后在云州兜兜转转许多年,竟是为一个雪老城的女妖精困住了。 整个云州都知道那个少年风华绝代,却是不知那少年连一个小小的女妖精都留不下,到头来年岁不饶人,负了太多人,失了少年的锐气。 “哎——” 周铁衣叹息一声,想想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那女妖精了。 好像也没多少年,但总觉得过去了很久。 这一次陈长安去雪老城,若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要让他去,却是不免要见到一些故人,可如今这副邋遢模样,去见那些人岂不要她笑话。 真的纠结啊! 周铁衣喝着酒,摇着头,老眼不自觉的模糊起来。 …… 陈长安并不知道周铁衣此刻的略有焦灼的心境,他已经到了内务殿。 推开了那扇挂着“闲人免进”桃木牌的木门。 看着茶桌前的徐川,道明了来意。 徐川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双目盯着陈长安,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然而,他有些失望了。 陈长安的面色平静,仿佛没有任何的想法。 徐川 终于忍不住,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甚至因为失神,杯中还未饮尽的茶水都被抖落了出来,洒了一些在茶桌之上。 他盯着陈长安,道:“你怎么想的,妖月秘境之中的机缘就算是再好能有性命珍贵?” 陈长安看着徐川,犹豫了一下道:“我的道侣也要去妖月秘境!” 徐川看着陈长安,咬了咬牙道:“他们昆仑的处境可比剑阁好多了,没几个人会去得罪昆仑,但此刻云州绝大多数人都想试一试剑阁,你知道么?” 陈长安沉默。 他不想解释太多,若说为了剑阁,想来这位徐川长老更不会让他去了。 他要去妖月秘境,不只是为了机缘,也不只是因为唐雪柔要去,更多的是因为他储物戒指内的十二枚仙玉。 有些事周老头没有跟他说,剑阁之内也没有人同他说,但他却是十分清楚。 剑阁封禁刚解,若是第一次这种辐射整个云州的大事便缺席,若说影响小绝对是不可能的。 剑阁需要发展壮大,就需要吸纳新的弟子。 而云州的修行者对于剑阁的认知,仅仅停留在百年之前,还有四大超然势力之一。 若是一直如此想来也没什么,只要慢慢发展便可以,但周老头为了他让剑阁得罪了云州的那么多势力,若是剑阁继续沉默下去,想来距离麻烦来的日子便不远了。 徐川看着陈长安沉默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而后叹息一声。 “你去中玄峰问一下宗主吧,若是宗主答应,便去吧!” “是!”陈长安点头答应。 说完,他转身向着殿外而去。 看着陈长安离去的背影,徐川的老脸之上,浑浊双目微微闪烁,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些往事,而后感叹一声道:“还真跟周师兄当年有几分相似啊!” 陈长安离开内务殿,往中玄峰而去。 剑阁五大楼,中玄楼最高,陈长安去过一次,自然也认得路。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中玄峰顶。 迈步走入中玄殿,昆仑的那些来造访的弟子已然不见踪迹,想来已经是回去了。 一路而过,许多的弟子当即便认出了陈长安。 “陈师弟!”有女弟子看着陈长安,美眸泛光,打着招呼。 陈长安笑着点了点头。 许多身着弟子袍的中玄楼弟子也跟他打着招呼。 很显然,陈长安虽然明面上只是一个明剑台的弟子,但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比楼外楼的弟子还要重要了。 毕竟身为周长老唯一的传人,昨日他去昆仑城,周老长老甚至为了他催动了剑阁的大阵,阵威蔓延数十万里,惊动了北海深处无数的生灵。 再加上前些日在中玄峰顶,轻松击败昆仑那些弟子,被昆仑的陈默评价为可以与他一比的人。 虽然没有宣布,但众弟子已然将他当做剑阁的传人来对待了。 应付着这些剑阁弟子的热情,同时向着中玄殿内而去。 入殿之后,中玄峰的弟子显然少了许多。 陈长安看着殿前,有一道熟悉的白衣倩影站在前方。 “陈师弟,你来中玄峰可是有事?”张玉妮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少年,心中微微波动,粉唇微启。 “有!” 陈长安点了点头,道:“我来找宗主!” 张玉妮阵法休息的晚了,我先替你去看看吧!” “好!”陈长安应声。 看着张玉妮的倩影朝着殿后而去。 约莫三十息左右,她再次走了出来,看着陈长安道:“你进去吧,师尊在内殿等你!” 陈长安点头应声,而后朝着殿后而去。 中玄殿的内殿相比于内务殿要大许多,不过只是空阔的大,除却殿中央的一座清澈水池,整座大殿竟然没有任何的物件,无桌无椅,没有盆栽,甚至连门窗也就只有水池上的一个天井,以及大殿左后侧的一扇简陋石门。 阵阵晚风从天井之上吹落。 整座后殿除了微弱的风鸣,似乎只有寂静。 陈长安的眼睛眨了一下,见那原本空空荡荡的清澈水池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红衣身影。 肌肤白皙如玉,红衣暴露,勾勒着玲珑的身姿。 “你找我为何事?” 徐三月轻依在水池之畔,一只葱白玉手搭在水池边,另一只则是轻轻的放在胸口之上,挡住了那呼之欲出的白色。 陈长安一愣,下一秒猛地转过身去。 “我……要去妖月秘境,徐川长老让我来问问宗主!” 他的心跳猛然加快。 这师姑也太会玩了,难道是要给我下套? “妖月秘境!” 徐三月美眸微微一抬,看着陈长安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红唇微动道:“这是你师尊的意思?” 陈长安背对着道:“不是,是我的意思!” 徐三月美眸一凝,道:“你的意思?” 陈长安点了应了一声“嗯!” 简短的交流。 偌大的大殿之中却是悄然陷入了沉寂。 陈长安不知道身后这师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却不敢转过身去。 下一秒,陈长安的耳边想起“咯咯”的笑声。 一袭红衣裹身,悄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徐三月看着陈长安,两人之间面对面距离不过三尺,四目相对,她的美眸中泛着精芒,仿佛要将陈长安看透。 陈长安只感受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身体一愣,一动竟是不敢动弹。 足足三息。 徐三月才收回目光,美眸中的光芒消退,嘴角的笑意再次施展开道:“为什么要去?剑阁可以倾尽全力培养你,不用你去争夺那些机缘,不需要你去冒险,只要你在剑阁修炼,不出百年便能接掌剑阁,成为一方霸主!” 这一声话语落下。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 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宗主师姑竟然将此事说得这么透,难道就不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去在剑阁之内惹出麻烦么? 心中思索着,他还是开口道:“我想没有一位霸主是呆在宗派的保护下能成就的,如果有,那也不是真正的霸主!” 徐三月美眸一抬,看着陈长安。 她没有开口,就只是看着他。 陈长安对着她的美眸,不在退却,眸光坚定不移。 又是几息之后,徐三月的嘴角笑意终于绽放,道:“好,你要去便去,我允了,不过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刻,你都是剑阁的弟子,你若有事,剑阁便会为你出头,你若死了,剑阁也会为你复仇!” 陈长安目光一定,恭敬的行了一礼,“是!” 相比于周老头,眼前的这个宗主师姑显得更为果断一些,两者的性格有差,但其初心却是从来为了门下的弟子好。 如此宗派,确实是比他前世的天魔教要有温度的多。 “去吧!” “嗯!” 看着陈长安离去的背影,徐三月美眸微微波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喃喃道:“真像!” 当年周师兄天赋远超剑阁同代,父亲想让他留在剑阁修行,甚至于整个剑阁的高层都想让他留下,然而却是师兄却是毅然决然的要离开,往云州去历练,当时那一幕,与今日不得不说有上那么七八分的相似。 “希望你可不要被女妖精勾了魂儿啊!” 许久,徐三月又感叹一声,而后转身向殿后的石门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念破门的法相 陈长安自中玄殿的内殿走出。 他发现张玉妮仍然站在外头。 “你要去妖月秘境?”张玉妮美眸看着陈长安,语气复杂道。 “嗯!”陈长安点了点头。 张玉妮红唇微动,道:“师尊今早方才下令,剑阁五大楼的弟子不得前往妖月秘境,你入秘境可没有人能帮你!” 陈长安淡淡道:“我一个人就够了!” 张玉妮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想要劝陈长安留下,但却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毕竟连师尊都答应了,她能说些什么。 陈长安看着张玉妮微微一笑,道:“张师姐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安然的回来的!” 张玉妮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陈长安迈步向着殿外而去。 张玉妮看着那道白袍身影,这个陈师弟的成长速度快得令她有种梦幻的感觉。 陈长安离开中玄殿,心中思索了一下。 此去雪老城必然不会平静,以他目前的修为总感觉要差一些。 他此刻体内的法相刚刚凝聚了无止剑意的,还有彼岸花道意的法相还未凝聚,周老头所传的那一剑斩魂也还不能完全释放,不如先闭关沉淀一下,而后再前往也不迟。 一念至此,他便向着观心峰的洞府而去。 他自入明剑台后好像还从未去过一次自己的洞府修炼过,都是在周老头的小山包上修炼魂力,而今要修炼法相,自然要去洞府那种灵气比较浓郁的地方了。 …… 转眼三日便过去。 观心峰一座极品洞府之中。 陈长安的眼眸悄然睁开,双目被漆黑的魔意所吞噬。 一股股森然的黑色魔气环绕在他的周身,盘坐在蒲团之上,恐怖的威压自他的体内爆发而出,劲风将他体内的衣袍吹得鼓鼓作响。 他缓缓低头,感受着丹田之内那一朵黑色的彼岸花,魔力萦绕在其上,给人以骇然的魔意。 陈长安操纵着灵力涌向彼岸花,漆黑的花朵转动,一股汹涌的魔力瞬间在他的丹田之内涌出,心念一动,恐怖的魔力便出现在他的手心之前,像是升腾的黑色火焰一般,格外渗人。 这股魔意比无止剑意的力量要强! 这是陈长安的第一感觉,虽然体内无止剑意的法相催动也能释放出极强的剑意,但身为它们的主人,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这股魔意的力量比那剑意要强。 陈长安眼眸一凝,手掌轻轻一扬。 恐怖的魔力从他的掌心涌出,竟是化作一条漆黑的魔龙席卷而出,黑色的魔光映照得整座洞府内都变得压抑起来。 他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洞府之门上。 下一瞬,魔龙破空。 轰隆! 一声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恐怖的黑色魔气之龙轰击在洞府之门上,洞府的守护阵法猛然亮起,伴随着洞府的一阵剧烈震动,一道道白色的阵光上,阵纹闪烁,在魔龙之下悄然蔓延出一条条裂纹。 在阵法几近崩碎的瞬间,陈长安赫然收手,丹田内的彼岸花法相俨然停止催动,空气中的魔龙随之消散。 虽然他已经及时收住了手,然而那扇洞府之门却是不堪重负。 咔擦! 伴随着一声脆响,那洞府之门直接碎裂而开,化作碎石散落在地面之上,外头的晨光透过尘土照射进来。 陈长安微微愣神,一边感受着体内剧烈消耗的灵力,一边则是有些傻眼了。 不是吧,这石门这么差劲? 果不其然,洞府之外传出一阵剧烈的动静。 不过转眼的功夫,便是聚集了有数十位明剑台的弟子。 “怎么回事,方才我感受到洞府剧震,好像被攻击了啊!” “应该是这座洞府内出的毛病,到底是那位师兄竟然能将洞府的门都轰碎了!” “是啊,这座洞府我记得前些日还是空着的,今日怎会有人了?” 一众弟子看着烟尘滚滚的洞府,议论纷纷。 很显然,他们都在怀疑着到底是什么人竟会如此生猛。 此处极品洞府的石门材料可至少是四阶的灵矿,再加上阵法的加持,若是修士没有个归一境乃至其上的修为,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的,怎么会被直接轰破了呢? 在无数道怪异的目光之中。 陈长安缓缓走出来,看着他们,尴尬又不失风度的一笑,道:“那个,诸位师兄,是我修行时没太注意!” 众人看着陈长安,先是微微一愣, 而后猛然回过神来。 “陈长安!” “你是陈长安师弟啊!” “原来是他,难怪会如此!” 一众弟子看着陈长安,纷纷恍然道。 “陈师弟,你不用紧张,此事不算什么大事,只需到内务殿如实报备,照价赔偿就好,大概也就个几千灵石,放心吧!”有弟子开口。 “多谢!”陈长安点了点头。 在无数人怪异,惊诧,好奇的目光之中,陈长安的脚下生出一道剑气,御空朝着内务殿直接掠去。 “这就是大长老的传人么,看着实力极为恐怖啊!” “可不是,当年大长老可是前往两重楼挑选过弟子,结果没有一人能够符合他的要求,而今能够选中这陈师弟,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不错,听闻陈师弟的道侣正是昆仑的九阴灵体呢!” “很有可能,别忘了陈师弟可是登临过明剑塔之顶的人,百余年来整个剑阁也就只有大长老登上去过,而今他也能登上去,可见其有多么不凡!” 陈长安的身影依然消失,然而一众明剑台的弟子对于他的议论却是仍然不曾休止。 内务殿内。 徐川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陈长安,足足三息,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道:“修缮洞府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你随便给剑阁炼制个万儿八千枚丹药,此事就此揭过了!” 陈长安一翻白眼,道:“徐老头,你诓我呢,那些明剑台的弟子可是说了,只要赔偿个几千枚灵石就够了,连灵晶都用不上,你却让我炼制一万枚丹药!” 徐川老眼一瞄,而后淡淡一笑,道:“谁告诉你只要几千枚灵石的,你把他叫过来,我保证他不敢这么说了。” 陈长安:“……” 徐川老眼一瞥,道:“老夫的价格童叟无欺,看在周师兄的面上,这样吧我就不要求你炼制六阶丹药了,四五阶的丹药随便来个一万枚,要什么灵药内务殿都能给你出了,干完活老夫独自赏赐你一万枚灵晶!” 陈长安呵呵一笑,道:“你还真是给我师父面儿啊!” 徐川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陈长安抬眸道:“什么事?” 徐川思索了一下道:“昨日无禅寺的住持观天卜问,预言妖月秘境之中将有妖帝传承现世,这一次前往的各方修行者可能会很强,你确定你还要去?” 陈长安眉头微微一皱,而后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去!” 妖月秘境限制只能法身境及其下的修行者进入,就算再强也不会太离谱。 他既然决定要去了,自然不会因为多了一些危险便放弃了。 徐川看着他那执拗的模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你去中玄峰找一下宗主吧,你师傅应该也在那里等你,他们应该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 陈长安点头应了一声“是!” 话落转身,向殿外而去。 看着陈长安的背影消失,徐川又摇了摇头,看向身旁不远处那个正在打着瞌睡的妖童,轻轻伸手推了他一下。 “他不会有事吧?” 妖童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明亮的双眸有些懊恼的看着徐川,张口露出了一口锋锐的利齿,冷声道:“他不会,但你要是下次再吵醒我,你肯定会有事!” 徐川一愣,看着那张白皙可爱的大脸上的凶相,不由得悻悻一笑,道:“你继续,不打扰你!” 中玄殿。 陈长安的身影落在大殿之前。 他看着偌大的大殿,竟是连一道弟子的身影都未曾看到过。 “小兔崽子!” 周铁衣的声音从大殿门前传来。 陈长安愣了一下,随声望去,见周老头依旧是那脏乱的一身,随意的坐在大殿门前的石台阶上,手中提着一个酒葫芦,难得的没有打开。 他迈步上前,正欲询问中玄峰今日是怎么回事,竟然一位弟子都没有。 然而,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周铁衣却又开口了。 “破镜了?” “没,就是用了两枚仙玉,将第二道意的法相凝聚出来了!”陈长安如实回答。 周铁衣浑浊的双目盯着陈长安的丹田打量了两眼,道:“你想明白了,真的要去送死?” “……” 陈长安当即无语了一下,道:“什么叫送死,我那是去争夺机缘,为剑阁争光,给你争点脸面,怎么能是去送死!” 周铁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妖月秘境可是允许法身境的修行者进入的!”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哪有那么多法身境的,大不了我遇到躲着就是了!” 周铁衣老眼一翻,心中暗道,那是你想躲就能躲的? “算了,既然你自己觉得活够了,就跟我来吧!” 说着,他从台阶之上起身,而后佝偻身体朝着中玄殿内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命灯与剑符 陈长安跟着他走入中玄殿。 大殿之上,摆放着上百种灵物,有灵晶矿石、有妖兽晶核、也有一些天材地宝,这些灵物看似杂乱无章的散乱在地面之上,但整体一看便知这是布置了一座阵法。 这阵法极为玄奥,陈长安看得皱眉,以他前世的见识竟是都认不出这阵法的用途如何。 阵法的中央,一盏布满锈迹的青铜灯拜访在地面之上。 “这是?”陈长安忍不住作问。 “为你点一盏命灯!”周铁衣走到阵法之前,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陈长安道。 “命灯?”陈长安一愣,有些疑惑。 周铁衣轻轻捋了捋胡须,道:“以你的魂力点上一盏命灯,可以此灯观你生死安危!” “有这么神?” 陈长安眼眸一瞥,看向那阵法中央的青铜古灯道:“我看那灯怎么那么旧啊!” “此灯乃是从数千年前传下来的,传承源远,剑阁自立宗到今日,遭逢大难无数,每逢大劫难之际,弟子外出便会点上一盏命灯,观其安危生死,在弟子死后可以将一些画面传递回来,剑阁会替他收尸报仇!” 徐三月从中玄殿的后殿走出,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 陈长安闻言不由得凝目,而后拱手道:“多谢!” “谢屁,点上命灯快滚!” 周铁衣没好气的声音悄然从一侧响起。 陈长安咧嘴一笑,知道这个臭老头是关心自己,也懒得跟他顶嘴,迈步走入阵中。 他的心念一动,泥丸宫内魂力悄然涌出。 魂力近乎无形,忽而落在青铜灯之上,那破旧的灯盏中心悄然一闪,竟是燃起一朵赤红色的火焰。 一瞬之间,陈长安竟是感觉自己与那灯盏有了几分虚幻的联系。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却是难以言语。 “这便好了?”陈长安看着周铁衣,问道。 “你还想咋样?”周铁衣一撇嘴,而后转过身去。 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算很好。 陈长安笑着追上前去,搓着手道:“周老头,既然命灯都点了,你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保命宝物给我一两件!” 周铁衣瞥了他一眼,而后翻手递上去两块玉符:“一枚是千里挪移符,在遇到危险的瞬间捏碎可以将你带到千里之外,一枚是我炼制的剑符,能用三次,每一次可以助你斩杀一位敌人!” 陈长安接过玉符,一枚泛着银色宝光一枚则是泛着淡红色的血光,这两枚灵符看着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极强的威能。 “多谢师尊,等徒儿回来必定好好报答!”陈长安笑着,认真的道。 “哼!” 周铁衣哼了一声,道:“等你能活着回来再谈报答吧!” 说完他又撇过脸去。 陈长安却是依旧脸上带着笑意,道:“师尊,还有什么保命之法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一侧的徐三月美眸一扫,道:“陈长安,我有一法,你若学了一定安然无恙!” 陈长安眼眸一亮,这是有什么绝世秘法要传授给我了么,心念及此,他的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灿烂起来,道:“师姑,什么法啊?” 徐三月看着陈长安,道:“不去!” 陈长安面色一愣,笑容敛去,坚定道:“这个法我不学!” “若是无事,弟子便出发了!” 顿了三息。 徐三月和周铁衣都没有开口。 陈长安转身,向着中玄殿外而去,脚步坚定,走的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你真的不去送一送他?”徐三月看着周铁衣道。 “不了,反正迟早都要出门的!”周铁衣老眼有些模糊了。 “你这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什么都藏着掖着,你就不敢告诉他那道剑符是你耗了三年的寿元才炼制出来的么,没准那小兔崽子一感动就不走了呢!”徐三月的美眸也红了。 “当年师父不也没告诉我么?”周铁衣老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一个美貌的女人,一个脏乱的糟老头子,齐齐站立在中玄殿门内,看着天边暖阳升至中天。 陈长安本想直接乘着灵舟直接飞走的,不过经过观心亭的时候还是不免被下方的胭脂地给吸引了。 灵舟从天而降,落在观看心亭上。 那座破旧的石亭四周,海滩之上,无数的桃花瓣被海风吹得四处飘荡,笑飘十里,令人感觉仿佛置身仙境之中一般。 陈长安定睛一看,见那破石亭的台阶上似乎站着一道熟悉的青衫身影。 他的眼睛忍不住眨了眨,以为自己看错了。 “喂,一声不吭就想跑了,陈兄,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不地道的人啊!” 李周从石亭之下走下来, 海风吹得那一声青袍猎猎作响。 陈长安闻声一愣,而后忽然便笑了,道:“李兄,我本以为你在闭关,所以不敢叨唠嘛!” 李周走到陈长安的近前,一瞥眼道:“若不是张师姐无意间与我提起,还真让你一个人跑了。” 陈长安笑道:“李兄是来送我的?” 李周哼了一声道:“不是,我跟你一起上路。” 陈长安微微一愣,而后道:“李兄可不要开玩笑,宗主下了禁令,五大楼的弟子可不能前往妖月秘境的!” 李周眼眸一瞥,而后翻手取出一块青色的令牌,递到陈长安的面前。 令牌正面刻着李周的名字,另一面却是刻着两重楼三个字。 “兄弟现在是已经不是五大楼的弟子了,前些日拜了两重楼游松长老为师,现在修为已入养神上境!” 陈长安眼眸一定,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李周自己独自修行后修炼速度不减反增,而且还入了两重楼,应该是被两重楼所看重了吧,以他的天赋,也该如此。 一念及此,陈长安笑道:“那倒是我唐突了,不过此行妖月秘境十分凶险,李兄的情谊我记下了,但生死之间可不能玩笑,你在剑阁多修行一些时日,到时候去接我便是!” 李周眼眸一翻,道:“你想什么这么自恋,谁跟你去冒险了,我可是去见我未来的道侣的!” 陈长安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李周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三日前白雅来信,她说她的父亲在半月之后大寿,邀请我们二人去雪老城做客!” 说着, 他便掏出了一封精致的烫金书信递给陈长安。 陈长安将信将疑的接过信封。 精致的几行字之间的确有邀约,而后似乎还写了一些什么。 当陈长安正要接着往下看的时候,却被李周一把抢过书信。 “下面的内容是私事,陈兄就不要多看了!”李周笑了笑道。 陈长安一翻白眼,道:“谁稀得看啊!” 李周却是满脸笑意道:“接下来可以走了吧?” 陈长安犹豫了一下,而后摊了摊手,道:“那就走呗!” 一艘灵舟从观心亭破空而出,朝着南而去。 雪老城在云州以西,但具体的位置如何,陈长安还不知道,去昆仑城买一份地图,顺便看看唐雪柔走了没。 灵舟到昆仑城时,已近天黑,这还是在陈长安全力催动之下才达到这种速度。 “这三阶灵舟的速度看来有些不够用了!” “高阶灵舟太贵,不如城内看看有没有什么快速的飞行妖兽去租上一头!” “嗯,去看看!” 陈长安和李周踏着夜色进入昆仑城。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当他们走入昆仑城,城楼上便有人盯着他们,而后写好一封书信,就着夜色绑在一只灵鸽之上,丢了就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长安带着李周来到昆宝居。 经过上一次潘家公子之事,昆宝居的前台女子俨然已经不是原来那位了,换了另外一位。 “这位公子,您有什么需要呢?” 陈长安刚上前,那位女子便开口了。 “我想要租两头飞行妖兽或者是高阶的灵舟,速度要快,能在十日内抵达雪老城的,往返全需!”陈长安道。 那女子美眸微微一动,道:“这个关于飞行妖兽的事需要问一下管事大人,这些日来租飞禽类妖兽或者高阶灵舟的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剩下的!” 陈长安眼眸微瞥,道:“那你去问问。” “好!”那女子微微行了一礼,而后便匆忙向着后头走去。 约莫半响,她又匆匆的走了出来,道:“公子,我们的管事在忙,您若是不着急的话稍等几分钟,她说一会儿亲自过来!” 陈长安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无妨”。 他走到一侧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打量着昆宝居来往的宾客。 相比于他前些日子过来,这里往往过来的顾客显然多了许多,看着生意明显好了不少。 看来这昆宝居换了管事,还真有些用处。 就在陈长安低头思索的时候,一道高挑的女子身影悄然走到他的身前。 “公子,我是昆宝居的管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悄然响起。 陈长安抬头,眼眸微微一愣。 “是你!” “陈公子!” 那女子也是一愣, 美眸看着陈长安满是诧异震惊。 “你现在是昆宝居的管事?”陈长安惊讶道,眼前这女子不正是昔日那个昆宝居的前台姑娘么。 “是啊!”那女子脸颊一红,道:“得益于公子,柳羽小姐说我之前服务得公子不错,便让我来试试!” “好,干得不错啊!”陈长安笑着点了点头。 “公子近来也很不错,现在整个昆仑城可都传遍您的名头了!”那女子美眸盯着陈长安,泛着精光道。 “什么名头?”陈长安下意识一愣。 “公子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您前几日刚刚到昆仑城来提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以一枝桃花为聘礼带走了昆仑圣女,拉了九天宫的脸面,外头不知道多少人崇拜您呢!”女子认真的道。 陈长安一愣,而后笑道:“倒是我疏忽了!” 女管事闻言婉尔一笑,看着陈长安,美眸微动,红唇开启道:“我听小白说,公子要去雪老城?”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朱雀古帆 “不错!” 陈长安看着那女子,眼眸微微一动,道:“可有飞行妖兽或是高阶的灵舟可以租用?” 那女管事面色微微一凝,道:“公子来的不巧,前些日昆宝居,乃至于整个昆仑城的飞行妖兽和高阶灵舟都被租用一空,甚至您就是想买也有价无市了!” 陈长安皱眉,道:“有人在恶意操控?” 女管事道:“也不是恶意操控,只是妖月秘境开启在即,许多在北海而来不及赶往雪老城的大势力修行者不得不租用或者购买,昆仑城的飞行妖兽和高阶灵舟的储备本就不多,所以自然很快便空了。” 陈长安咬了咬嘴唇,道:“那可有办法,在十日之内到达雪老城?” 女管事美眸微微一皱,而后看着陈长安,犹豫了一下道:“倒是有一个办法,妖族有一个大族前些日来昆仑与一些商会交易,我认识他们的负责人,想来这两日也差不多要返程了,你若是能乘上他们的商船同行,想来不用三日便能到雪老城了!” 陈长安眼眸一凝,道:“妖族大族?” 他重生以来,所见妖族不多,若说大族,除了白雅,可能还未见过其他的。 “是朱雀古族的!” 那女管事道,“他们一族乃是上古圣兽的后裔,传承古老,血脉强大,在妖族之中不弱于白帝所在的白虎一族!”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动,道:“有劳联系一下,若能载我们一程,我们愿意支付足额的路费!” 女管事思索了一下道:“好,那陈公子住在哪座客栈,留个地址,最迟明晚我给您回复!” 陈长安想了一下,道:“我们此来匆忙还不知在哪落脚呢!” 女管事凝眸,道:“不如就暂留在昆宝居吧,正好卢大师去了昆仑后他的炼药室空了出来,您可以先在他那儿休息一下,如何?” 陈长安道:“多谢!” 女管事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道:“陈公子客气了!” 说着,她便引着陈长安二人往二层楼而去。 片刻之后,她又走了下来。 那前台女子看着她,毕竟是较为亲密的姐妹,当即忍不住道:“周姐姐,那公子是你的小情郎么,怎么就给他安排在了昆宝居啊?” 女管事美眸一翻,道:“别瞎说,他可是陈长安,你这话要是让他听着了要找你麻烦,我可救不了你!” “陈长安!” 那前台女子俏脸一愣,想到什么,面色微微一百,而后吐了吐舌头,道:“还是周姐姐厉害,连陈长安都认识,外界将他传得那般神乎,没想到竟是一个俏面郎君啊!” 女管事美眸一瞥,而后吩咐道:“我出门一趟,若有任何人问及陈公子你都不要答应,就说不知道,万万不可泄露了他的行踪。” 前台女子点了点小脑袋,应了一声“是”。 看着周姐姐出门,她下意识的抬头,将目光瞥向通往二层楼的廊道,心中砰砰直跳。 没想到她竟然能有幸遇到陈长安。 几日前在南城楼上的一幕幕,她可是看在眼里,记忆犹新呢。 与此同时,昆仑城南。 云井茶楼之中。 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的清纯小姑娘,慵懒的倚在窗沿之上,一只晶莹的小脚踩在窗上,另一只则是踩在空气上,任由其在空中摇摆晃荡着。 她的手中,一只白鸽安静的站着。 小姑娘慵懒的从白鸽那布满褶皱的黑脚根上取下一个微型的木筒,轻轻一捏,露出一张卷成圆柱状的信纸。 轻轻摊开,看着信纸之上潦草的字迹。 清纯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一挥手,白鸽从她的手心之上飞走,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化作碎屑的小木筒以及那张蜷曲的信纸。 “陈长安,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女子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美眸中却是闪过几圈涟漪。 “小姐,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少爷啊?” 女子的身后,黑暗之中,悄然浮现出一道狐形黑影,竟是口吐人言。 女子美眸一瞥,道:“不用了,以我那哥哥的手段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 那狐形黑影顿了一下,道:“不用跟少爷商量一下要下一步要怎么做么?” 女子美眸一寒,脸上流露出与衣着妆容不符合的清冷之色,道:“我施红月做事什么时候要别人教了?你若是那么想跟少爷那今晚就可以滚了!” 那狐形黑影闻言连忙低头,道:“属下不敢!” 施红月慵懒的一挥手,道:“下去吧,我这一次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陈长安!” 狐形黑影一愣,显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当他看到施红月脸上那不耐烦的神色,当即却是闭上了嘴,应了一声是而后便一闪,消失在黑暗之中。 施红月美眸看向昆仑城城中的方向,眼底上过一抹期待的光芒。 不知道现在的我,他还能不能认得出来呢? 心中想着,她的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笑容艳丽,与那清纯的气质显得不太相衬。 次日清晨。 清晨的第一抹朝阳洒落在北海之上,同时也落在昆仑城内。 周管事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昆宝居。 她直接向着二层楼而去。 陈长安听到敲门声,赫然推开门,俨然正是昨日见到的女管事。 周管事看着陈长安,道:“朱雀族的商船午后出发,他们答应可以捎上你去雪老城,不过一个人需要一枚五阶丹药作为船票!” 陈长安眼眸一凝,笑着道:“没有问题,此事还要多谢你了!” 说着,他翻手递上前去一个玉瓶。 玉瓶之中装着的正是一枚五阶真元金丹。 “这是?”周管事美眸一愣,疑惑道。 “一点心意,还望不要推辞!”陈长安笑着道。 他前世身为天魔教主,虽然英年早逝,但该通晓的人情世故却是半点没有落下。 周管事娇躯一震,道:“万万不可,能帮上陈公子忙是我的荣幸,怎么敢收陈公子的礼呢!” 陈长安却是没有同她客套,直接塞到她的手中,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这丹药不过是聊表谢意,若是不收我可不好意思承你的情了!” 周管事美眸动容,看着陈长安,心中暗暗吃惊。 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竟然这么会做人,而且对她一个小人物还如此,这有别与其他势力的那些天骄,一时间竟是有些受宠若惊。 陈长安笑着缓解气氛道:“晚些他们要出发的时候还要劳烦你通知我们一遭!” 周管事点了点头道:“一定!” 约莫正午一刻钟。 一艘巨大的飞船悬空停滞在昆宝居外,足有近百丈之大,在就近的两条街道留下了一大片黑影。 陈长安和李周的身影从昆宝居走出,看着半空之中那艘通体由灵金玄铁炼制而成的飞船,心神微微一动。 这艘巨大的灵船之上,玄奥的符文布满船体四周,泛着绚烂的阵法光芒,战船的头部,有着一道用赤红色灵纹勾勒而出的朱雀图腾,看着十分的妖异耀眼。 “陈公子,有缘再会!”周管事娇躯微微一躬,朝着陈长安行了一礼。 “再会!”陈长安朝着她淡淡一笑。 陈长安两个人腾空而去,落在灵船的甲板之上。 身影刚刚落下,一面巨大的灵帆便是映入眼帘。 这灵帆遮天蔽地,足有近百丈之高,数十丈宽,不知道以什么材质所制的白船帆之上,一道由猩红血迹所画的朱雀图腾跃然其上,那朱雀有鸿头、麟臀、蛇颈、鱼尾、龙纹、龟身、燕锥、鸡嘴,一笔一划,蕴含着高深莫测的神韵。 若非是那双目的位置缺了两笔,甚至会让人以为真的有一只上古圣兽朱雀栖息在其中。 陈长安盯着那灵帆,心神悸动。 在他的目光之中,这灵帆随风而动,就像是有一头朱雀在扑闪着翅膀,带着遮天蔽地的赤红火焰,朝着他飞掠而来,恐怖的神兽威压身临其境般落在神兽,耳畔似有朱雀厉鸣响起。 这头朱雀席卷而来,带着漫天火焰竟是要朝着他灵魂碾去。 陈长安只感觉眼眸一怔,眼底竟然倒影出一头赤红色的朱雀以及滚滚的赤焰,向着眼眸深处而去。 就在这同一瞬间,他的泥丸宫内,那枚沉寂许久的元神之胎突然复苏,猛地跳动一下。 咚咚! 一声仿若心跳般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而后元神之胎上,暗红色与森白色的光芒猛然大泛,照亮整座泥丸宫。 这两股力量正是陈长安淬炼入元神的道意。 那赤红朱雀撞击进来,与这两股力量撞了个满怀,而后竟是直接被这两股力量所吞没。 隐约之中,陈长安听到一声惨嚎。 下一瞬,陈长安回过神来,再看眼前不远处的灵帆,后背不自觉的有些发寒,竟是已然被汗水浸透。 这灵帆之中所蕴含的力量好生可怕,竟然可以直接攻击元神。 不过似乎是因为方才他泥丸宫内的元神之胎爆发力量吞没了朱雀的缘故,他此刻再看这灵帆,已经没有方才第一眼时那般惊世骇俗。 这灵帆挂在灵船之上已有年岁,但只有那白帆布的角落上有着发黄色的岁月痕迹,而画在其中的赤红血液却是如同刚涂的一般,猩红得耀眼,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赤焰燃烧而起一般。 “你便是陈长安?”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低头不见脚尖 一道清冽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 陈长安愣得回神。 只见一位身着绫罗紫衣的女子出现在面前,身段玲珑,最为显眼的是她那胸前的衣襟,鼓得硕大,夺人眼球。 他的身旁,李周看得也是眼睛都直了。 这绝对是他从晋国一路来见过最为绝美的,不对,除了白雅以外,她绝对是最美的! 浓烈的红唇,笔挺的琼鼻,还有那双淡红色的美眸,火辣之中透露着一股冷艳,堪称人间绝色。 李周下意识的低头,不敢多看。 心中暗道一声,罪孽!罪孽啊! 陈长安亦是一愣,而后回神,吸了口气道:“姑娘是?” 紫衣女子看着陈长安清澈的眸子,淡红色的美眸深处闪过一抹好奇。 她这一路从族地到昆仑,所遇男子哪一个见到她不会失神,丢了镇定,可是眼前这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如此清明,而且这种清明是装不出来的,出发自灵魂的冷静。 “朱雀族,童凤!” 童凤看着陈长安,美眸深处淡红色的光芒微微一闪。 一股奇特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流露而出。 是魅惑又不似,是幻境又不纯。 这是朱雀族特有的血脉神通,摄魂眸。 此神通直接针对修士的灵魂与元神,若是心志不坚者必然会瞬间沦陷,直接被施术者所控制,就算是心志坚定者,也会略微失神,不敢对视。 陈长安看着眼前的童凤,感受到一股玄妙的力量竟是向着他的泥丸宫而来。 同一瞬间,他的泥丸宫内,那还未完全散尽的两股道意的力量瞬间涌出,将那股玄妙的力量直接冲击的溃散。 童凤美眸一颤,娇躯一震,俏脸之上浮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童凤小姐,这么试探不觉得有些就过分了么?”陈长安看着童凤,嘴角勾起一枚笑意,目光随意的打量了她一眼,道:“姑娘若是寻不得道侣我剑阁有不少丰神俊朗的师兄,倒是可以介绍给你!” 童凤此时刚刚回神,背后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寒意。 朱雀族的摄魂眸乃是以魂力为媒介,针对灵魂和元神的神通,对方能够那般轻易的将她的神通化解,甚至还对她的元神造成了一些影响,足以可见对方的元神以及魂力绝对比自己强大不少。 “大胆,竟敢如此跟我家小姐讲话!” 童凤的身后,一位身着红袍的青年猛地上前。 青年的身上涌出一股汹涌的气势,竟是不弱于养神极境的修士。 “没事!” 不等那青年有下一步,童凤便探出秀手,拦住了青年的去路。 “是我唐突了,小女子愿意任由公子处置,还请公子息怒!” 童凤朝着陈长安欠身一礼,而后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陈长安。 霎时间,那倾城的容颜上可怜兮兮的神情,简直可以勾起世间所有男人的保护。 果不其然,她的身旁,那个被拦住的青年见此当你盛怒,攥紧了拳头。 陈长安见此嘴角微微一勾,道:“当真任由我处置?” 童凤点了点头,红唇微动,道:“自是当真!” 陈长安当即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道:“长得有几分姿色,不过我已经有道侣了,不如这样吧,你来当我身边做个小妾,每日端茶倒水,服侍服侍我的夫人!” 童凤感受着下巴的温热,眼底闪过一抹愠怒,不过却是被她忍住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她身后的那个青年却是看不下去了。 “你找死!” 只听那青年怒斥一声,而后身上一股股赤红色的烈焰燃烧而起,汇聚在他的手心之前化作一道法印,而他的拳头带着赤焰顶着那道法印朝着陈长安的胸口轰击而去。 法印赤红如血。 其后的拳头更是将虚空打出几道沉闷音爆之声。 不等法印和拳头落下,恐怖的劲风便将船上烟尘吹得扬起,将陈长安的白衣吹得拍动,一头黑发吹得飞舞。 这一拳蕴含着神通以及赤焰道意。 看着它由远及近。 陈长安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甚至连勾着童凤下巴的左手都没有放下,只是轻轻抬起右手,而后轻描淡写一挥袖子。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起。 一缕森白色的剑气从袖中射出。 砰! 一声脆响,剑气直接洞穿那到赤红的法印。 后剑光亮起,直接将那青年的气势斩灭,恐怖的剑威倾泄在那青年的拳头之上,让他手臂上的赤焰瞬间熄灭。 咔擦! 伴随着一声脆响,那青年便被剑威掀飞,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重重的砸落在船沿之上。 那青年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这一幕直接吸引了船上许多人的目光。 “归一初境!” 童凤倒退一步,下巴从陈长安的手上逃了出来,她的美眸盯着陈长安,微微收缩,白皙的额头微微蹙起,显然有些疑惑。 陈长安的境界不过是归一初境,但方才那随手一扬所释放出的战力可是归一初境该有的。 他们的四周瞬间汇聚了数十位身着红袍的修行者。 那些人的目光都不善的看着陈长安,同时也落在童凤身上。 很显然,只要童凤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童凤姑娘,耽误的时间也够久了,还不出发么?”陈长安放下手,淡淡一瞥,道。 四周这些人的境界都没有达到归一境的,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不过这船上必然有达到归一甚至超越归一境的强者,他若是与对方硬碰到底估计也没什么优势,而且还要承他们的船去雪老城,自然不能得罪死了。 童凤美眸一眨,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而后笑道:“陈公子说的是,各自回到位置上,出发!” “是!” 四周一众红袍修行者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童凤迈步走到陈长安的面前,用那勾人的眸子看着陈长安,道:“船上没有空的房间了,有劳陈公子先在甲板上休息一会儿,晚些我亲自给您安排!” “无妨!”陈长安淡淡一笑,应了一声。 他不过是借乘到雪老城而已,能到便可,住不住在房间内都无所谓,甲板上的这点风寒对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好,那陈公子等我哦!” 童凤红唇微嘟,道了一声,临转身前还俏皮地朝着陈长安眨了个眼。 陈长安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船沿之处,那个摔得七晕八素的青年刚刚爬起,看着这一幕,气得当即火冒三丈。 她强忍着一条手臂被震得伤的疼痛,快步追着童凤的背影上去。 “为什么?” 那青年走入船舱才追上童凤,义愤填膺的道。 童凤美眸一扫,淡淡道:“什么为什么?” 那青年怒道:“小姐,我们朱雀族的商船从来便没有带人的先例,你破例让那个陈长安上船就算了,为什么还对他那么放纵,他对你那般不敬,而且还动手打伤了我,难道小姐半点也不生气么?” 童凤淡淡道:“他是陈长安,周圣的传人,也有可能是剑阁的传人,父亲年前卜算过一卦,妖族将乱,云州也将乱,而今红宗在云州肆虐,一切表面看上去平静,事实上早已风起云涌,暗藏杀机!” 那青年咬牙道:“那与那陈长安有什么关系?” 童凤红唇一勾,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之色道:“你觉得没有关系么,朱雀族在妖族虽为大族,但这些年许多先辈都已尘封,若是不与其他势力打好交道,若是云州大乱,朱雀族如何自保?” 那青年闻言这才冷静了一下。 “小姐的意思是,要与北海剑阁结盟?”那青年愣道。 “且先看看!”童凤道。 …… 陈长安盘坐在甲板之上,运转着天魔经,恢复着方才动手的消耗。 李周坐在他的身旁,目光看着四周的云海,以及云海之后远去的昆仑城。 片刻后,陈长安恢复完毕。 李周的眼眸微微一瞥,打量了一样四周,见四下无人,无数便看向身旁的陈长安,小声的道:“陈兄觉得那童凤姑娘如何?” 陈长安微微回神,思索一下,道:“不错,不错!” 李周嘿嘿一笑,道:“世俗不是有一句话,女子若是低头看不见脚尖,那便是人间绝色。” 陈长安闻言神秘一笑, 道:“这世俗之人说的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陈公子没想到也是庸俗之人啊!” 一声清脆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陈长安和李周突然一愣。 下意识的回头,见童凤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陈长安的身后,看着他们。 “我本就是庸俗之人啊,莫不是童凤小姐对我有何误解?”陈长安眼睛微微一眯,看着童凤道。 眼前这女子的道行深厚,若是跟她客气怕是会中了圈套,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童凤美眸一翻,直接坐到陈长安的身旁,淡红色的美眸中媚眼如丝,红唇吞吐着热气,道:“既然如此,公子不如休了原来的道侣,换我如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截杀 “不如何!” 陈长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言语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却是清晰可闻。 童凤俏脸之上笑容微微一凝,红唇微启道:“公子翻脸的速度还真比翻书要快呀!” 陈长安笑而不语。 童凤将目光瞥向一侧的李周。 然而李周却是摇了摇手,坚定的道:“童凤姑娘就别看我,李某喜欢男的!” 童凤闻言俏脸一僵。 陈长安也是一愣,看着李周瞳孔微微一定,眼中的目光说了一声“够狠”。 李周此刻的神情却是十分警惕。 眼前这人间绝色若是要魅惑他,他这至俗之人可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 陈长安和李周很有默契的盘腿,运转功法,闭上双目。 童凤看着这两个全身都透露着抗拒的男子,不由得咬紧了贝齿。 这两个男人不知怎的,就是看着冒火。 朱雀灵船的甲板之上,这个人间绝色跺了跺脚,而后一甩袖子,向着船舱迈步而去,本来打算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当即也便被她收回了主意。 灵船在云间飞掠,速度极快,纵使以修行者强大的目力在灵船之上也看不清下方的景色。 两日时间宛如白驹过隙,转瞬消失。 这一日午后。 落日的灼热点燃了天边的云彩化作晚霞,霞光照便数万里,自然也照在朱雀灵船之上。 童凤端着酒菜,放在甲板之上,惹火的身体靠近陈长安,红唇微动,吐气如兰,道:“公子修炼一天了,不停下来用些酒菜么?” 陈长安缓缓睁开双目,从修炼状态中缓缓脱离出来。 他的目光淡淡瞥向童凤,道:“多谢!” 一侧的李周也是很自觉的凑上前来,笑着道:“我也饿了!” 说着,他便用手抓起了几块肉,放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笑着看向童凤道:“童凤姑娘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喝两杯,再过一日可就要到雪老城了,到时候可就要分道扬镳了!” 相比于两日前那警惕的模样,李周此刻早已放开。 “对啊,喝两杯,随便聊聊,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陈长安也随意的道。 再美丽的事物看得久了也便寻常。 此刻对于他们二人而言,也不过如此了。 童凤看着眼前这两个早已放开的男人,无奈的低头,依旧看不到脚尖,可是为啥就没有了两日前的那种感觉呢? 他们这是把我当成了……兄弟? 她的心中疑惑着,却是毫不客气的坐下。 “问什么?”童凤美眸巴眨,看着陈长安。 “问问你们朱雀族,你们不是妖族么,为什么有的人身上有妖气,有的人身上没有呢?”陈长安眼睛微微一眯,开口问道。 这两日在灵船之上,他所见到许多的朱雀族人,然而这些人中大多数的身上都带着妖气,或多或少,然而也有少数,如童凤她自己,他们的身上便没有妖气,若非早知她的身份,让她混合在人族的修行者之中几乎辨别不出。 童凤闻言,美眸微微一扫,道:“我们朱雀族乃是神兽血脉,体内的血脉浓度越高身上的妖气便越低,若是体内的朱雀血脉达到五成以上寻常修行者几乎就无法觉察出妖气!”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道:“那童凤姑娘你的血脉浓度有几成?” 童凤嘴角微微一勾,淡红色的眸子泛着魅意,道:“陈公子问的这个问题除了至亲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知道,你确定要知道么?” 陈长安眼眸一翻,道:“你想要认我当爹么?” 童凤:“……” 她那淡红色的美眸多少颜色深了几分,蕴含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气氛在这一刻悄然变得有些严肃。 李周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看着面色不对的童凤,一时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声响伴随着一股剧烈的震荡忽然出现在船上。 一道可怕赤金色符文在船头浮现。 符文勾勒着一个飘逸的“破”字,印刻在晚霞之下的虚空之中,显得璀璨耀眼,大有超越天边那轮将要落幕的赤日的情势。 “破”字符光芒大泛,在下一瞬落下。 化作一抹金色的流光轰向船头。 灵船猛烈剧震。 只见灵船四周的光幕悄然碎裂,恐怖的风流席卷进来,刮得那杆画着朱雀图腾的灵帆呼呼作响。 足足停滞了一息。 “敌袭——!” 一道声嘶力竭的厉吼声从船后侧传来。 一个身着红袍的朱雀族弟子站在船沿,他看着足足上百道遮掩了面容的修行者手中握着灵兵,将整艘朱雀灵船都包围而住。 那个朱雀族弟子刚刚发出厉吼。 一道渗人心魄的剑鸣声便悄然响起。 一抹漆黑的剑光在虚空之中一闪而过。 朱雀族弟子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见他那莹白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血痕,脑袋与身体瞬间分离,鲜血似一条锁链般从他的身体与断首处拉扯而出,溅射在船板之上。 “我们只杀陈长安,朱雀族的人自可退却!” 那朱雀族弟子的断头尸首之处,浮现出一道手提白锋宝剑的男子,他一身灰袍,遮掩了面容,身上流露着不弱于归一境的气势,口中吐出一句言语,泛着肃冷之意。 “陈长安!” 朱雀灵船之上,所有的朱雀族人齐齐凝目,一边警惕着灵船四周凭空出现的强者,一边瞥向甲板上陈长安还有童凤。 童凤美眸微凝,她看着那个灰袍强者脚边的朱雀族弟子,眼底的淡红瞬间变得赤红。 “朱雀族的人还未退却过!” “杀!” 虽是女子,但在这一瞬间,她那一袭紫衣无风自动,气势不弱于这世间任何一位男子。 一声杀伐落下。 童凤的双眸中的赤红竟似活过来了一般,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而后她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赤红之色。 赤发随风,这位人间绝色竟化作了人间绝杀。 她的身影一闪,出现在那灰袍男人的面前。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鲜红的柳叶刃,刃锋交错,竟是瞬间勾勒出一片虚幻的红色刀光将那灰袍男人吞没。 那灰袍男人神色凝重,手中法诀捏动,宝剑横于身前欲要抵抗。 然而下一秒,那些刀光弥漫开,竟是化作一头虚幻的朱雀从灰袍男人后背穿膛而过,带出漫天的血光,溅射在船沿之上。 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杀手,下一秒却化作一具惨死的尸体,倒在那具无头的朱雀族弟子的尸体身旁。 同一瞬间,灵船之上,所有身着红袍的朱雀族弟子纷纷催动灵力。 数十道红光向着灵船四周激射而去。 自童凤那一声“杀”落下,他们便没有再犹豫了。 恐怖的刀光同时在灵船四周的虚空之中爆发,气势如虹,竟是比那些凭空而现的隐面修行者还要强横。 特别是童凤,杀了那船头的灰袍修行者之后,身形掠出,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璀璨的朱雀族神通在她的柳叶刃之上展露。 所过之处,所有的隐面修行者都被刀气命中,或斩断首级、或拦腰截断、或是直接穿心而过。 对于这些境界不如她的,皆是一击必杀。 局面竟是隐隐被朱雀族给压制住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道冷冽的男子声音从虚空之中响起。 “以八锁灵阵困住为首的,其他的分而杀之!” 这一声话音落下。 那些被压制的修行者之中,竟有三十余位齐齐而动,整齐有序的掠至童凤的身旁,他们身上赤红色的光芒流转,四人为一簇,化作八簇,手中法诀齐齐捏动,赤金色的光芒在他们的手中亮起。 光芒交错,转瞬形成一座玄奥的阵法,将童凤困在其中。 阵光冲天,似囚笼一般。 囚笼的正中央,正是身上流转着恐怖红芒的童凤。 一道道锁链从阵法之中蔓延而出,密密麻麻,朝着童凤的四肢以及身体冲击而去,环绕围裹,竟是要将她直接困死。 童凤强忍着身上一股恐怖的压力,双目赤红,咬紧牙关释放刀气,震退那些不断探来的金色锁链。 三十二位修行者,其中只有八位归一境,形成这么一座阵法竟是直接将方才那般强横的童凤困住。 看着童凤落入下风,那些朱雀族的弟子纷纷变色。 他们疯狂催动体内的力量,朝着阵法之处涌去。 然而,那些修行者却是早有准备,纷纷全力催动修为应对。 甲板之上,陈长安看着这一幕。 他皱了皱眉,方才那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他都还来不及出手,眼下他还能不出手? 就在他准备出剑之时。 “哼!” 一声苍老的冷喝声突然在虚空之中炸响。 这一声冷喝宛若雷鸣。 一缕无名之火从船头的位置激射而出。 看似不过微弱一缕,却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赤红的流光,朝着那困住童凤金色阵法而去。 铿!铿!铿! 赤光入阵,一阵密集而清脆的崩断碎裂声悄然响起。 只见其中的一条条金色锁链,还有运转的阵纹,凡挡住那一缕赤焰的去路者,皆崩裂粉碎,没有半分的阻挡之力。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亿悬赏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阵法破碎声悄然响起。 虚空之中那偌大的金色阵法轰然碎裂,化作漫天的光点飘散而开。 童凤的身影从其中挣脱而出,归一中境的气势从她的体内席卷而出,恐怖的妖力在她的柳叶刃之上熊熊升腾。 “就是这个时候!” 一道冷厉的男子声音悄然在虚空之中响起。 而后下一秒,竟是有十余道黑影凭空出现,他们的手中提着一柄长刀,长刀之上燃烧着恐怖的赤金色火焰。 十二道恐怖的刀气将朝着童凤的身体斩去。 十二道赤金色的刀光交汇,璀璨的光芒在虚空之中亮起。 童凤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笼罩在身上,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抵挡。 这十二剑就像是蓄谋已久的一般。 四周的那些蒙面修行者看到也是一愣,很显然,他们与童凤四周的那十二个黑衣人显然不是一起的。 “小心!” 在刀气落下的瞬间,朱雀族的那些族人纷纷怒吼出声。 他们像是疯了一般,不要命得往童凤这里冲,然而他们的速度相比于那些刀气落下的速度,终究是慢了几分。 童凤看着那金光愈发得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的身体吞没。 她已经可以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然而下一瞬,她的美眸却是瞬间一暗,似有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一切。 所有的朱雀族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愣住。 陈长安的身影凭空一闪,出现在童凤的面前。 他的双眸之中,漆黑的魔力吞噬了一切,身体四周,一股股浓烈的魔气环绕在周身,而他的右手臂上,一条漆黑如墨的魔龙冲出,恐怖的魔气爆发,与那十二道金色刀气碰撞在一起。 恐怖的轰鸣声自陈长安的头顶之上爆发。 在碰撞余波爆发的瞬间,陈长安伸手一抓,直接拎着童凤的后脖颈,身形暴退。 魔龙与金色刀气撞击化作黑金色的光芒。 恐怖的余波化作一圈圈光亮的涟漪荡漾而开。 陈长安抓着童凤落在朱雀灵船的甲板之上,将其丢到身后,而后身体之中一股汹涌的魔力透体而出,化作一道光幕,挡住了那涟漪状的余波。 一侧其他的朱雀族人纷纷回过神来。 他们连忙释放出灵力,抵挡余波。 许多抵挡不及得直接奔震得倒退,就要受伤之际,那方才开口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 “金乌族的杂粹,真是找死!” 一道身着暗红色长袍的老者身影凭空出现在灵船之前。 老者一身长袍之上绣着一头朱雀,满头的花发在风中飘舞,只见其一挥手,虚空中那恐怖的余波涟漪竟是瞬间都被挡住。 “撤!” 就在老者出现的一瞬间,十二道黑袍身影之后,那道隐晦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二道黑袍身影的手中竟是齐齐出现一枚银白色的玉符,同时捏碎,玉符之中爆发出一股银色的漩涡将他们吞噬,而后化作一抹流光激射向千里之外。 很显然,他们早有预谋。 一击不成,直接远遁。 “撤,快撤!” 那些蒙面的修行者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而后连忙扯呼,当即再无缠斗之意,纷纷朝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哪里逃!” 灵船之上,一道身着红袍的青年赫然出手,擒住了一位养神境的修行者。 那出手的青年正是前些日被陈长安一袖子挥伤的那个。 被他抓住的那个修行者跪在灵船之上,吓得黄白之物流了一片。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修行者被吓得四处乱抓。 朱雀族的那个青年冷哼一声,直接上前去摘了他的面具。 面具被摘下,当即露出了一张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的面孔,此时正满脸惊恐的看着灵船之上的众人。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是被财迷了心窍,我对朱雀族没有敌意啊!” 他看着一众人,磕头便拜。 “什么财迷心窍?” 朱雀族的青年皱眉,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埋伏我朱雀族的灵船,老实交代?” “是悬赏,追陈悬赏!”那修行者惊恐的回应着。 “什么追陈悬赏?”朱雀族青年皱眉。 “就在昨日,有人在云州最大的王宝商会发布了悬赏,谁若是杀了陈长安,取下他的首级,便能得上赏金一亿枚灵晶,此悬赏由云州富甲之首的王家作为担保,早有无数修行者都在暗中磨刀,只是还未出手罢了啊!” 那修行者回应着,而后又胆怯的看向不远处的陈长安。 他那胆怯的目光之中还隐藏着几分贪婪,显然是装不出来的。 “一亿灵晶!” 灵船之上的众人闻言一愣,而后下意识的将目光扫向陈长安,将他的身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双目都亮了几分。 很显然,一亿灵晶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是对于朱雀族而言,也是不小。 李周也很是诧异的看着陈长安,道:“陈兄,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值钱啊!” 陈长安一翻白眼,不知道要回答他些什么。 童凤看着陈长安,美眸微微一凝。 她知道陈长安的名字,也知道他在人族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其背后的北海剑阁,那个周圣在阳春江的妖帝墓之中更是连妖族之中的许多势力都得罪了,但按道理这一亿悬赏怎么也不该只落在陈长安一个头上啊。 至少也要在北海剑阁中多添上几个名字啊。 难道悬赏之人只与这陈长安有仇,与北海剑阁无仇? 陈长安看着那个修行者,眼眸之中的魔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也是淡淡的疑惑。 他的身上气势收敛起来,心中疑惑却是没有间止的扩散。 一亿灵晶悬赏他陈长安? 什么时候我的人头这么值钱了? 我好像也没有将能拿出一亿灵晶的大势力给得罪死过啊! 难道是昆仑道门? 不应该,那么大一个超然势力,他就算是要我死也应该以更为光明正大的方式才是。 或者是九天宫? 也不太可能啊,我只是得罪了九天宫一个少宫主,至于让他们耗费一亿灵晶来悬赏我? 她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上前一步,挥手将那个被擒住的修行者斩了,而后目光扫向四周道:“打扫一下战场,检查一下灵船,看看还能不能走!” 她此举便是告诉了所有人,陈长安这个行走的一亿灵晶,不许人打主意了。 一众朱雀族的人齐齐应声,虽然心中莫名的有几分失落,甚至目光还不舍的看了几眼陈长安,然而最终他们还是听着童凤的吩咐去做事了。 毕竟方才那生死一瞬的时刻,若非这个陈长安动手,他们的圣女也许就死了。 “多谢!” 童凤走到陈长安的身旁,看着他不自觉的便想起方才被陈长安拎着后脖颈的样子,脸颊不自觉的便红了。 陈长安看着她,淡淡道:“谢就不必了,只要你们能忍住不要把我抓取换一亿灵晶就好!” 童凤听不出陈长安的玩笑话,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放心,绝对不会的!” 就在这时,灵船之侧那个身着暗红色长袍的老者临空迈步,出现子在陈长安身前的不远处。 他那张干枯的老脸上,一双浑浊得像是臭水沟的水被搅浑了一般的老眼,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陈长安。 陈长安也看着他,眼前这老者的修为绝对在法身境之上,若是他要对自己动手,恐怕还真的十分危险。 不过好在,他没有从这老者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的敌意,也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半分的危险。 “你叫陈长安?” 老者看着陈长安,干枯的唇角没有动,但那干哑的声音却是已然从腹中传出。 “晚辈便是陈长安,前辈有何指教!” 陈长安朝着他微微拱手,道。 “你很像一个人!” 老者盯着陈长安,道。 “什么人?”陈长安疑惑。 “我朱雀族的姑爷!”老者干枯的老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而后转身而去。 陈长安愣在原地,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距离他不过一丈处的童凤却是瞬间脸颊羞红,直接烧到了耳根子处。 “前辈……真会开玩笑啊!” 陈长安尴尬的打了个圆场,而后下意识看向李周。 李周见那老者走远,这才附身上前道:“开个屁玩笑,陈兄,我看你是被看上了,注意着点,到时候要是真发生了点什么我可跟雪柔嫂子讲不清啊!” 说完,李周很是没意气的走到一旁,盘腿坐下。 留下陈长安和童凤二人尴尬的站在甲板上。 四目相对,晚风吹动两个人的长发,有种凌乱的美感。 陈长安看着童凤,摸了摸后脑勺,而后道:“那个我先恢复一下,你方才应该也受伤了,去疗伤吧!” 说完,他转身朝着李周的位置走去。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朱雀族的老者,身为前辈怎么能那么说话呢,让气氛都变得尴尬起来。 童凤轻轻“哦”了一声,瞥了一眼陈长安的背影,淡红色的眸子之中闪过一抹复杂,亦是转身而去。 不知为何,她此刻满脑子都是方才陈长安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幕。 那颗在红尘琐事之中早已磨砺的不为所动的心竟是无端的跳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江遇不平事 “灵船坏了?” 李周愣神,看着不远处的童凤,脑海之中有些空白。 “也不是完全坏了,只是一些法阵损坏,可能行驶的速度要慢一些而已!”童凤无奈的道。 “那能在十日内赶到雪老城么?”李周追问。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童凤道。 朱雀灵船的速度缓慢了许多。 陈长安和李周相视一瞥,只能在无奈之中接受了这个结果。 “灵船的防御阵法也损坏了,接下来需要警惕来袭,若是再遭遇一次昨日的袭击恐怕就赶不及到雪老城了!”童凤想了一下道。 李周当即一愣。 “不会吧,你们这灵船看着十分强大啊,怎么就会如此不经打啊?”李周道。 童凤闻言下意识的一翻白眼,道:“你知不知方才袭击的人有多强,若非有我朱雀族的长老在,我们船上的至少要死一半!” 李周眼眸微微一怔,道:“这么强?” 童凤冷哼一声道:“敢拦我朱雀族的灵船,便说明他们已然做好准备了,待我回族必然要将此事告诉给父亲,到时候必然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你父亲是……朱雀族的族长?” 李周眼眸一翻,下意识的道。 “不错,正是!” 童凤下意识的挺了挺她那傲人的胸口,道。 李周眼底微微一亮,道:“那你一定认识白雅吧?” 童凤美眸微微一凝,白皙的额头微微一皱,道:“白帝城的小公主白雅?” 李周点了点头,有些激动的道:“就是她,我此行便是去找她的!” 童凤闻言,上下打量了李周一眼,问道:“你喜欢她?” 李周脸颊微微一红,果断的点了点头。 童凤摇了摇头,道:“你要是喜欢她那可真要注意一点了,根据我的了解,白雅的追求者不在少数,不仅仅是妖族各大族的传人在追求,甚至连你们人族的大势力也有传人追求,我觉得你没啥希望!” 她说话很是直白,却是没有半分违心。 李周闻言脸上笑容微微一敛,道:“为啥没啥希望?” 童凤美眸一瞥道:“白帝执掌雪老城乃是妖族之尊,可他钟爱妖后,一生只诞下了白雅一个后人,不论其天赋或者容貌,就说她身为雪老城的传人,想要配得上她,你得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李周追问。 “雪老城是云州四大超然势力之一,你若是想要配得上他,至少也得是相当于超然势力的传人!”童凤道。 李周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他说喜欢白雅之前,竟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我觉得李兄配得上!”陈长安从一侧上前一步,淡淡道。 “呵呵,你觉得配得上就配得上?白雅现在毫不夸张的说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妖族的公主,你这位李兄是什么?”童凤没好气的哼声道。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他是我陈长安的兄弟,将来也能是北海剑阁的传人,能接替北海剑阁的宗主之位,掌控一方超然势力,你觉得为何配不上?” 童凤闻言,美眸不由得瞪向陈长安,道:“他若是北海剑阁的传人,那你是什么?”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我也是剑阁的传人,只是我只修剑阁的剑,李兄便负责掌管剑阁,如何不行?” 童凤眼眸一瞥,红唇一动,道:“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拱手将一方超然势力之主的位置让出去,这天下还会有如此慷慨的人? 反正她是不相信。 陈长安笑着,却是懒得解释。 一侧李周却是眼眸微微一凝,看着陈长安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要想太多了,相信你自己!” 陈长安迈步上前拍了拍了李周的肩膀。 很多话不需要说,但心中都懂。 李周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直接坐到船沿处,竟是直接取出一罐妖血炼化,开始修炼起来。 看着这一幕,陈长安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过去。 一个盘坐在船沿之侧,运转功法修炼,一个这时倚靠在船沿之上,任由晚风从耳边发间吹过,看着云层之下的飞掠变动的山川大河。 没有人知道,在朱雀灵船的后侧方,云层深处有着一艘暗红色香车碾云而行,紧紧的跟着他们。 “哥哥的手段还是这么厉害,一亿灵晶,让云州各势力开始内斗,还真不算贵!” 香车的车儿板子上,一个光溜着小脚丫侧着身子的白裙女子巴眨着大眼睛,看着云层之下的朱雀灵船,喃喃自语道。 “不过哥哥办他的事,我也不能闲着呀!” 施红月心中暗暗道,看着朱雀灵船上那一道白衣少的身影,美眸中闪着着什么光芒。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那双大眼睛弯成月牙,而后一挥手,香车的速度加快到极致,竟是瞬间超过了下方的灵船。 …… 第十日的清晨。 朱雀灵船从云层之间缓缓落下。 视野之中,空阔的千里林原出现在面前,林原的前头是一条青绿色的飘带,由远而近,方才看清是一条绵长的江流。 江流之中,鱼虾成群,倒映着两岸的树荫,向着北方而去。 江流之畔,矗立这一块约莫十丈高的褪色古石。 “阳春江!” 三个古朴的大字上布满斑驳的石色,不知经历了多少漫长岁月的洗礼,不过看着它依旧能感受到那苍劲有力的笔锋,不自觉的便让人心潮澎湃而起。 此地便是阳春江,人族与妖族的分界之地。 朱雀灵船缓缓落在江面之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而后朝着阳春江的上流缓缓行驶而去。 在晨光之下,可以听到鸟鸣、猿啼以及一些吵杂的不知是什么妖类发出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一丝丝微弱的妖气。 在灵船的尽头,阳春江的一侧,依稀可以看见一座巨大的城池。 这城池通体以一种漆黑的石头建成,其上镌刻着许多玄奥不知其意的符文,城池之上似乎散落着一些白点,隔得太远有些难以看清,不过其大小铭心啊超越了昆仑城,远远望去像是一座天宫深处的古城坠落到凡间的一般。 当灵船靠近,众人这才看清。 那巨大的雪老城之后竟是有一片连绵的雪山,高低起伏,常年笼罩在冰雪之中。 雪老城正处于那一片雪山之前,方圆千里亦是被白雪所染。 “四月飞雪,这世间真有如此奇观啊!” 李周站在船沿,看着雪老城的景象,双眸中闪烁着惊喜之色,张口感叹道。 在晋国的红袖招里时,他就听说书人说过在天地以极北之地,常年被冰雪笼罩,无论是春来的四月,或是夏来的六月秋来的十月,都下着飞雪,堪称人间奇景。 可当他到了云州极北的北海城,甚至于是北海剑阁,都未见常年下着飞雪的奇观。 本以为那不过是说书人杜设的,现在却是在这不算北的雪老城看到了。 “不然你觉得它为什么要叫雪老城?”一侧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童凤,倚靠在船沿,淡淡道。 李周语塞。 陈长安淡淡一笑,看着眼前奇景心中也是有些波动。 就在这时,一艘巨大的金色灵船在他们的一侧落下。 嘭! 金色灵船入水,竟是溅起数十丈高的巨浪向着朱雀灵船拍打而去。 看着巨浪迎面而来。 陈长安面色一凝,当即挥手,灵力涌出将那数十丈高的巨浪直接挡住。 哗啦! 江水在虚空之中倒流。 童凤以及朱雀灵船上的众人亦是回过神来。 然而,不等他们发怒,一侧金色灵船之上便传来一阵吵杂的怒斥声。 “去几个人稳住灵船,其他的给我把那个臭女人抓住,上了本少的船还想逃!” 吵杂的声音之中,唯这道青年男子的声音尤为突出。 众目随声望去。 见是一位金袍男子站在金色灵船上,而后气急败坏的指挥着一群人围攻一位白衣女子。 “王家的商船!” 童凤看着金色灵船上的旗帜,不由得美眸一凝。 陈长安听着那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亦是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竟是许多日不见的王楚源。 当时在昆仑城这家伙好像还借刀杀人,给自己带来就了不少的麻烦。 事后有听柳羽提及,好像是已经将他逐出昆仑道门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又遇见了。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陈长安嘴角微微一勾。 那金色灵船的甲板之上,白衣女子双目清澈却空洞,似是失明一般,她被数十位不下于承灵境乃是养神境的修士包围而住,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手中紧紧握着一柄短剑。 “我已经给过你们船费了!” 女子发白的唇角微动,身形有些慌张的对着四周的那些修士。 很显然,她看不见,但依旧能够感知到自己被包围了。 “呵呵,你以为本少看上的是你的那点破船费,本少是要你的身子,你要是乖乖的从了,一会儿本少给你一千倍的船费,怎么样?” 王楚源面纱带着残冽的笑意,走到包围圈之内,盯着那白衣女子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白衣姑娘 “你……休想!” 白衣女子握剑的双手微微颤抖,俏脸发白。 “呵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楚源冷冷一笑,而后一挥手。 四周包围着白衣女子的修行者纷纷上前。 白衣女子握紧剑锋,身上紊乱的灵力强行催动,涌出一股相当于承灵境的境界。 且不说她与四周修行者境界的差距,就单单是她身上那紊乱的气息便能感受到她已经身受重伤,不过是强弩之末了,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四周的一众修行者赫然动手,催动灵力轰击而去。 各色的灵力之光悄然亮起。 然而,就在那些股光芒落至白衣女子身前一丈处的时候,却是悄然一滞,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抵挡住了一般。 一众修行者下意识的凝眸。 下一息,一道白衣身影悄然出现在白衣女子的身前。 白衣挥袖,一股汹涌黑色灵力从袖中涌出,如一股黑色狂风一般,瞬间将那些道攻击吹得灰飞烟灭。 恐怖的威压化作劲风席卷而出。 四周的一众修行者被劲风拍在胸膛之上,止不住纷纷倒退。 “陈长安!” 王楚源看着不远处的白衣身影,面色陡然一凝,道:“你干什么,敢强闯我王家的商船?” “强闯?”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我是来算账的,昆仑城的事我好像还没来得及跟王公子算账,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 王楚源面色铁青,攥紧拳头“你要算什么账,因为你我已经被逐出昆仑道门了,你还想要怎样?”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你被逐出昆仑是你自作自受,与我无关,但你借刀杀我,却是与我有关,今日正好给个交代!” “放肆,竟然如此跟王公子说话,讨打!” 王楚源的身侧,一个想出头的护卫面色一凝,催动灵力直接一掌朝着陈长安拍来。 凌厉的掌风在虚空之中发出一声闷响。 那护卫的右手已然被金色的符光笼罩,显然也是催动了一门神通,而且还融合了道意之力,似是金系的道意,浑身散发着养神极境的气息。 陈长安眼眸一凝,伸手一抓,无幽剑落入掌心。 轻轻一扬,无止剑意催动,森白色的剑气瞬间破空。 剑鸣声与剑气破空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 嗤! 森白色剑气掠过,一抹血光绽放,那护卫的手臂俨然与肩膀分离,应声抛飞。 恐怖的剑气之威爆发,直接将那护卫的身体轰得弓成虾形,如离弦之箭般倒飞而出,重重得砸入后头的船舱之内。 轰鸣声与惨嚎声在三息之后响起。 陈长安站在甲板之上,一只手护住身后的白衣女子,一只手握着一柄黝黑的剑锋,剑锋凌厉,吞吐着森白的剑气,虽然只是五阶玄兵,但在此刻却更像是强者的神兵一般。 围在四周的修行者眼底闪过一抹惊恐,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两步。 “周老,快出来,有人要劫船啊!” 王楚源向后退了两步,一边警惕的看着陈长安,一边大声的叫喊起来。 他很明显的感受到,相比于在昆仑城的时候,陈长安更强了。 强大到他甚至无法生出抵抗的心来。 “陈公子这么做不觉得有些过分了么?”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船舱之中响起。 声浪徐徐传出,竟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扑面而来。 陈长安只感觉身上微微一沉,这股气势绝对在归一境之上。 “不觉得!”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当仁不让道。 空气悄然沉寂。 灵船之上的众多修行者纷纷凝目看着陈长安,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很显然,他们没有想到,陈长安面对周老还敢如此坚定,难道他没有感受到周老那法身境以上的气势么? 王楚源躲得很是后边,生怕陈长安强行动手被伤到。 三息之后。 “楚源是有错在先,我王家愿意拿出十万枚灵晶表示歉意,陈公子收下灵晶,此前之事,一笔勾销如何?” 周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竟是低头了。 船舱上一众修行者面露骇然之色,不过想想也便大致明了,眼前这位可是陈长安啊,北海剑阁周圣的弟子,在昆仑城与九天宫叫板,听说还得罪了昆仑将他们的圣女拿下了。 这等人物若是直接得罪,的确算不得好事。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扫,眼下的情形的确算不得占优,而且还要赶着入雪老城安顿一下,不能在此耽搁太长时间。 心念及此,陈长安回头瞥了一眼那有些无措的白衣女子,她的双目确是盲了,心中微微一软,道:“还有这个姑娘,我也要带走!” “陈长安!” 后方的王楚源闻言面色一沉,怒斥一声便要开口。 然而未等王楚源话语落下,那船舱之中的声音便陡然响起。 “好!” 随着这一声苍老声音的落下。 一切仿佛都盖棺定论。 金色灵船之上,再也没有一人敢多说一句话。 王楚源咬紧牙关,很是不甘心的看着陈长安,却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老在王家便是他的长辈,此前他在北海城和昆仑城接连失利,若非没有周老的照拂,这一次雪老城之行根本轮不到他了。 陈长安懒得去看四周众人的目光。 他看向那白衣女子,一张白皙如玉面孔,五官清秀,给人以纯洁到极致的气息,就连那盲了的双目,也是清澈得像是一汪一尘不染的仙泉,令人看上一眼便生怜爱之意。 难过王楚源这么一位王家的传人会亲自对一个女子动手。 陈长安目光微动,见这白衣身上白裙上有不少破裂,露出白皙的肌肤还有一些伤口,显得十分暴露。 “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抓住我的手臂,我带你走!” 陈长安轻声道,说着取出一件长袍,披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 那白衣女子似是能感受到陈长安的善意一般。 她也不颤抖了,一双攥得发白的小手抓在陈长安小臂的衣袍上,而后竟是顺着衣袍直接抓住陈长安的手掌。 铿锵! 随着一声脆响,她手中的短剑亦是掉落在船板之上,发出一阵声响。 陈长安感觉到自己左手一凉,竟是被那白衣女子紧紧的抓住,那凉意的源头,正是她那双有发白的小手。 他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不过当看到那白衣女子脸上慌乱未定的神情,不由得忍住。 下一刻,他的身上灵力涌出。 剑气在他的脚下浮现,瞬间承载着二人向着一侧的朱雀灵船掠去。 其实他本可以御空借力,直接跳到朱雀灵船上的,不过御空之时他光靠一只手抓着白衣女子难免不稳,可能还会多生接触,于是便选择以剑气承载他们。 看着陈长安带着白衣女子御落在朱雀灵船之上。 童凤等人这才回过神来。 目光中带着惊讶诧异,又有些羡慕。 惊讶的是陈长安竟然能够安然无恙的从王家的商船上面回来,羡慕的则是那些朱雀族的男弟子,毕竟带回来了这么一位俏人儿。 “呵呵,英雄救美啊!”童凤美眸一瞥,看着白衣女子身上披着的陈长安的衣袍,没好气的道了一声。 李周看着这一幕,神情也是有些复杂。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有劳童凤姑娘带她去换身衣袍,包扎一下伤口!” 这女子的内山他是可以诊治,但是她身上的外伤却是不能代为施药,毕竟有些位置实在是太过隐秘,而且眼下这衣着暴露的样子诊治内伤也的确是不太合适。 童凤哼了一声,伸手便去抓那白衣女子的手掌。 那白衣女子在被触碰的瞬间,身体一颤,紧张的向后一缩,直接躲到了陈长安的身后。 “我……我怕!” 白衣女子惊恐的声音从那发白的嘴唇传出。 这一动,她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被扯动,流出了许多的鲜血。 陈长安侧身一看,见她此刻满脸的惊慌,双眸湿润,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 她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道:“你……你不要丢下我!” 白衣女子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脸上的惊慌与害怕不像是装出来的。 “放心,我们都是好人,你跟她去换身衣服,包扎一下伤口,这样我才能替你诊断伤势!”陈长安放平语气道。 “不要,我就信你,你不要走!”白衣女子一听,直接抱住陈长安后背,哭得更厉害了。 陈长安感觉腰间一紧,愣了一下,要去扒开那白衣女孩的手,然而竟是难以扒动。 白衣女子死死的抱住了自己,像是在抱一根木桩。 “行,你放开手,我不走!”陈长安感觉一阵头大。 “真的?”白衣女子一边啜泣,一边小声的问道。 “真的,你松开,我跟你一起去,你在里头换身衣服,我在外头等着!”陈长安不厌其烦的道。 “不行,我松开要是你跑了怎么办!”白衣女子紧张无比道。 “……”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最终确定了隔着门缝,她拉着陈长安的衣角,然后再包扎伤口,换身衣袍。 在童凤不屑的哼声中,朱雀族弟子羡慕的目光之中,还有李周复杂的注视下,三人便这么朝着船舱走去。 “看什么看,还不驭船去雪老城,都耽搁多少日了?” 童凤走到船舱门口,看到那几个出神发愣的朱雀族弟子,气不打一处来,红唇张开怒斥道。 “是,这就去!” “马上就去!” 那几个朱雀族弟子愣得回神,连忙应声,而后便向船舱内的掌舵室而去。 一边走着,他们还一遍嘀咕,“圣女平日里脾气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回事呢?” 第一百七十章 青鱼之计 阳春江上,两艘灵船一快一慢,行驶在阁楼之上。 朱雀灵船自然是快的那艘。 船舱之内,童凤的房间之中。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白衣女子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裙,躺在木榻之上,一只手紧张的攥紧,一只手则是紧紧抓着陈长安的衣角。 “先别说了,我看一下你的伤势,你不必紧张,不要抵抗!” 陈长安伸手搭在白衣女子的手腕之上。 一缕精纯的灵气在他的指尖涌出,涌入白衣女子的体内。 “你懂得药道?”一侧童凤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她知道陈长安的修行天赋很强,但她却未听说过他懂得什么药道之术。 陈长安没有回答。 在他的感知之下,这白衣女子体内的伤势便渐渐清晰起来,多是被灵力攻击伤及到的伤势,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白衣女子的体质竟是有些特殊。 她的境界不过是养神境,但似乎丹田依然开辟,其中似乎还封印着什么怪异的东西,以他目前的手段还无法探知。 不过他能够发觉这女子体质的特殊,便是因为其丹田内的东西似乎泄露了一部分力量,而这一部分力量没有人去引导,竟是直冲眉心而去,导致这女子的双眸失明的便是被那股力量涌至她的眼睛附近,将她的视界遮住了。 “先用一枚疗伤丹药吧!” 陈长安取出一枚三阶的疗伤丹药喂她服下。 疗伤丹药可以将她体内的那些伤势化解,至于眼眸问题,既然让他遇到了,自当随手解决一下。 “姑娘的双眸可是近来才失明的?” 陈长安看着她吞下丹药,情况微微稳定,而后才开口问道。 “恩公……怎么知道?” 那白衣姑娘身子一颤,似是想起什么可怕的回忆,道:“前段时间,红宗将我们玉丹阁灭门,那一天我不想落入红宗那些魔鬼的手中,便从宗派的灵峰之上跳下,而后再睁开眼便什么也?” 陈长安微微一愣,他好像未曾听说过这个宗派。 一侧童凤却是美眸一凝,诧异的道:“你是玉丹阁的人!” “前些日玉丹阁被红宗灭门,连宗派祖地都被一把火烧成废墟,传闻只有玉丹阁门主收养的一个义女活了下来,莫非你就是?”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白衣姑娘似乎有些紧张,直接坐了起身,顺着陈长安的衣角直接抓紧他的手,而后躲到他的手边。 童凤美眸一凝,淡红色的眼底闪过一抹同情之色道:“放心,我是朱雀族的人,在云州只有你们玉丹阁以及少数几个丹道宗派愿意与妖族交易,结果前些日红宗暴动,那些个丹道宗派近乎全灭,令人不甚唏嘘!” 白衣姑娘闻言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很显然,昔日红宗带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陈长安眼眸一扫,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白衣姑娘微微眨眼,小声的道:“姬青鱼,恩公唤我青鱼就好!” 陈长安道:“青鱼姑娘,我叫陈长安,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姬青鱼点了点头,道:“是,恩公!” 陈长安愣了一下,而后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必叫恩公,听着有些别扭!” 姬青鱼乖巧了点了下头,道:“好的,恩公!” 陈长安愣了一下,道:“我说了,你不用叫我恩公!” 姬青鱼有些委屈的道:“知道了,恩公!” 陈长安:“……” 这姑娘脑子可能多少有些毛病,算了,先给她治眼睛吧。 陈长安并不知道,那姬青鱼的眼底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闪过一抹偷笑。 “青鱼姑娘,我可以医好你的眼睛,不过可能有些不适,你得忍耐一下!”陈长安道。 “真的嘛?”姬青鱼俏脸微微一愣道。 “真的!”陈长安点头道。 “那恩公动手吧,我忍着!”姬青鱼点了点头道。 “好!” 话语落下,陈长安一指点落在姬青鱼的眉心之上。 一缕缕漆黑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涌出,深入她的肌肤之下。 下一瞬,天魔经运转,吞噬之力缓缓涌动。 那遮掩住姬青鱼眼睛的不知名力量被吞噬之力包裹,一点点的消融化解。 而就在这一瞬间,陈长安的眼眸睁大,陡然一亮。 这股不知名力量好生厉害,只是吞噬了那么一点儿竟是在他的体内涌出一大股精纯的灵力。 这种灵力的精纯程度与他炼化仙玉时候所得到竟是不相上下。 可是仙玉是仙玉啊,那可是周老头拼着得罪云州成的宗派才换来的。 结果这种力量不过是人家体内天生的? 这谁能受得了? 陈长安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姬青鱼是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后裔了,否则体内怎么可能先天开辟了丹田,还封印着蕴含有如此精纯力量的宝物。 不过想来这姬青鱼自己也不知道,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了。 三千里阳春江上,朱雀灵船缓缓行驶着。 在朱雀灵船之后,王家的金色灵船,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是放慢了很多,足足差出了有数十里的距离。 金色灵船的船舱深处,一间密室之中。 密室之内只有一张金灵木椅,此刻坐着一个少女,光着双脚慵懒的半坐半躺的。 “表现的不错!” 施红月轻轻摩挲了一下木椅,那张清纯的面孔之上,一双深邃的美眸随意的瞥着面前跪在地上的老者。 她此刻的心情不错,至少一个完美的计划已经成功开始了。 “只要姑娘满意就好!” 那老者满脸抬头迎合,老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若是此刻陈长安在此,必然能够听出,这老者的声音便是金色灵船上开口与他交涉的那个老者。 密室之外,王楚源有些失神的站着,听着里头的谈话,有些失魂落魄。 他怎么的也想不到,在王家身为第三把手的周老竟然会跪在别人面前讨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施红月美眸微微一扫密室之门的方向,道:“既然表现的好,自然当赏,你之前是说要让一个入九天宫修行,可是外面那个?” 周木老脸一凝,道:“正是,他是我这一脉唯一的传人,希望大人能够给他一个前程!” 施红月嘴角一勾,清纯的脸上露出一抹魅笑,道:“好,我允了!” 周木老脸上流露出一抹激动之色,双手颤抖,道:“多谢姑娘!” 施红月看着朝她行礼的老者,眼底闪过一抹蔑笑,心中暗道,云州难道尽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么? 她收起那小巧的双腿,站了起身,随手丢下一块黑色的令牌。 铿锵! 令牌落地发出清脆的金铁碰撞的声响。 “拿着这块令牌去伽焱城便有人引他入九天宫了!”施红月美眸一瞥,淡淡道。 周木连忙爬上前捡起令牌,而后想到什么,又道:“施姑娘,那此次王家与九天宫的合作可是有变动?” 施红月美眸一扫,道:“合作的事你们找我哥哥就行,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说着,她淡淡一笑,身影一闪消失。 密室的门悄然开启,然而王楚源却是只感受到一阵香风掠过,而后竟是什么也没看到。 当他再回过神时,再看向密室,只有周老一人了。 “周老,她是……”王楚源下意识的迈步,便要开口。 “你不用多问!”周木老眼盯着王楚源,道:“今日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都不知道,晚些等到了白帝城,你便拿着这块令牌直接去伽焱城,不要在城内作任何停留,若有旁人问起,你便说是家族有事,急需回去,知不知道?” 王楚源看着周木递上来的令牌,面色微微一愣,他从未见周老如此严肃过。 “好!” …… 雪老城外,白雪飘扬。 在江岸之边,竟是有着数百身着黑甲的护卫,身配刀锋与重甲,分两侧队列身形,一副严阵以待的肃杀模样。 若是仔细看,这数百护卫浑身所者竟然都是玄兵,身上凝练的妖气竟然没有一个低于人族养神境修士的气势。 朱雀灵船缓缓靠岸,正是那数百的黑甲的正中。 “下方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以往来白帝城好像从未见过这般情形啊!” “难道是因为白帝寿诞的缘故?” “不会吧,白帝大寿应有什么安排也是在雪老城内,而且若真有什么事要在城外的动辄也得数千人,不可能只有这两三百人吧!” “那是怎么回事?” 灵船之上,有朱雀族的弟子看着这一幕,不由疑惑的议论起来。 朱雀灵船刚刚泊岸,那两排身着黑甲的护卫竟是直接单膝跪地,齐刷刷的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幕落入众人的眼中,下意识的看向这两排妖族护卫,见他们的目光正恭敬的朝着雪老城的方向。 随之望去,只见有一辆奢华的檀木马车缓缓行驶而来。 车板子上,坐着一个青衣女子。 半响,拉车的青毫妖狼打了几个响嚏停在了江岸之边。 马车之上的青衣女子起身,将羊羔毛制的精致车帘缓缓扯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荒诞 一个穿着白貂长裙,脖颈上裹着狐裘的女子缓缓从马车之上走下来。 女子一头黑发带着金簪,白皙的耳垂上戴着金兔耳坠,精致的妆容在漫天飞雪之中也显得亮眼,迈步走来,步态婀娜走出了大家风范。 这样的女子浑身都透露着高雅,寻常的人望着她都会感到自卑。 “白雅!” 朱雀灵船之上,李周看着那个站在江岸之边的高雅女子,愣了一下,有些失态的伸手招呼了一声,而后竟是直接从灵船之上跳了下来。 扑通! 李周一个趔趄,落脚之处是江岸边的湿土,两条腿竟是直接没入土中小半截,溅起的泥水还有几缕落在他的青袍和脸上。 当李周感受到脚下的阻力时,他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脸色有些发红。 他慌乱的从湿土中一瘸一拐的挣脱出来,动作有些笨拙。 不远处白雅看着这一幕,那傻愣的少年,不由得捂嘴笑了。 片刻后,李周化身为泥猴子站在江岸之上,抹了抹脸上的泥水,看着身前三丈之外笑得站不直腰的白雅,那张有些脏的脸亦是瞬间笑了。 两侧身着重甲的妖族护卫看着这一幕,心中无端的波动,包括白雅身后的小青侍女,也是微微皱眉。 他们还从未见过白雅公主笑得如此失态过。 “你怎么会在这?”李周笨拙的摸了摸后脑勺,看着不远处的白雅问道。 “我来接你们!”白雅眨了眨眼,道。 “额,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到的?”李周疑惑追问,他们从昆仑城出发,路上还遭遇伏击拖延了这么多日,按道理估算的时间不会这么准确的。 白雅看着李周,嫣然一笑道:“你忘记了这是哪里么,三千里阳春江,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能知道,在你们的灵船进入阳春江之后,我便吩咐人准备了!” 李周尴尬的一笑,看向两侧的数百妖族强者,道:“那这些人也都是你请的?” 白雅眼眸微动道:“不是,都是家里的人!” 李周点了点头,低声应了声“哦”。 …… 朱雀灵船之上。 童凤美眸微微一凝,目光从一侧江岸上的女子收回,诧异的看向身旁的陈长安,道:“她是……白雅公主?” 陈长安笑着点了点头,道:“嗯!” 一个字,却是极具分量,让朱雀灵船上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到陈长安以及不远处的李周身上。 童凤轻咬嘴唇,追问道:“她来迎接你的?” 陈长安摊了摊手道:“你自己也听到了!” 童凤满脸复杂的看着陈长安。 整艘朱雀灵船上的人都与她的目光如出一辙。 他们都听到了李周与白雅的谈话,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梦幻。 白帝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后人那便是白雅,这便意味着白帝唯一的传人,雪老城唯一的传人,都是这位白雅公主。 能够让白雅公子亲自来迎接,这得是多好的关系啊。 虽然陈长安他们在路上的时候提及过白雅,但也没有想过关系会如此之好。 “陈兄,走啦!” 江岸之上,李周与白雅聊了几句,而后便朝着陈长安招手。 “来了!” 陈长安应了一声,正欲下去却发觉衣角似被拉住。 他一回头,见是姬青鱼不知何时正紧张兮兮抓着他的衣角,她的双眸被一圈白布纱遮挡着,倒不是陈长安没给她治好,而是遮挡住她双眸的那股力量被他的天魔经吞噬,长期失明的双目需要一定时间来适应恢复。 陈长安的意思是让她等两日再拆开纱布。 姬青鱼顺着陈长安的衣角,直接抱住陈长安的手臂,道:“长安哥哥,你不要丢下我!” 在陈长安的百般要求对方直呼自己姓名之后,她的称呼总算从恩公变成了长安哥哥。 陈长安感受着手臂上的柔软,赶忙想要抽出手臂,然而却发现姬青鱼就像是跟自己的手臂黏在一块了一般,怎的也抽不出。 陈长安尝试了几下,只得无奈的道:“你松开手!” 他本打算的是让姬青鱼跟着童凤他们几日,等眼睛好了便可以自己离去了,现在看来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 姬青鱼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半分没有松懈,道:“不要,我松开你就跑了!” 陈长安有些愠怒,道:“你的伤势已然无碍了,只需休息几日便可以了,不用跟着我!” 姬青鱼低下脑袋,小嘴嘟道:“不要!” 陈长安:“……” 灵船之上的众多朱雀族弟子看着这一幕,想笑却又不敢笑得太明显。 这姬青鱼出身的玉丹阁是数月前被灭的,那时候陈长安的名字根本还没传到云州,所以这个姑娘很明显不知道自己抱着的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若是她知道抱的可是昆仑圣女的道侣,怕是马上不敢了吧。 姬青鱼咬着嘴唇道:“长安哥哥救了我,我必须报恩!” 陈长安道:“我不用你报恩!” 姬青鱼小脑袋晃了晃,固执的道:“不,我必须报恩!” 那小脑袋晃着,包裹着双眸的纱布却是不自觉的湿润了。 陈长安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面容,很显然,这小丫头是把自己当成依靠了啊,犹豫了三息,他最终还是没狠下心,道:“你松开我的手,我带你走!” 姬青鱼小脑袋微微抬起,犹豫了一下,松开了陈长安手臂,不过还是仅仅抓着陈长安的手掌。 再看她的脸颊,鼓着小嘴像是作出了最大的让步一般。 陈长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看向童凤等人,道:“有缘再见了!” 童凤哼了一声,道:“不用等有缘了,估计很快就再见了。” 陈长安淡淡一笑,也不多说,脚下剑气涌出, 直接带着姬青鱼一同掠向江岸。 “她是?” 白雅看着陈长安身旁的白衣女子,美眸微微一皱,在她的印象之中,陈长安的道侣是唐雪柔才对。 还不等陈长安开口,一侧的李周却是已然开口。 “她叫姬青鱼,是陈兄在阳春江上路见不平救下来的……”李周笑着解释道,将陈长安一人一剑闯到王家商船上而后又安然无恙的回来,其间的一幕幕被他说得激情澎湃,仿佛去救人的人就是他自己一般。 “玉丹阁主的义女!” 白雅美眸微微一动,瞥了一眼姬青鱼,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根据她所知,玉丹阁被灭之后那个义女似乎也被红宗灭口了啊,怎么会突然出现? 心中思索着,她的面上却是露出笑容,道:“先入城吧?” “好!” 一行人上了马车。 唯独李周有些尴尬的站着,道:“我身上有些脏,要不就不上去了吧!” 白雅淡淡一笑道:“没事!” 在白雅的目光下,李周犹豫了一下,而后还是坐了上去。 拉车的青毫妖狼迈动腿,檀木马车行驶在雪地之上。 后方一众三百多的黑甲护卫齐齐跟上,守卫在车辆两侧。 听着车帘外传出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马车内的气氛一静。 白雅美眸扫过陈长安和李周道:“你们没有在雪老城预订客栈落脚吧?” 陈长安眼眸一瞥,道:“没啊,城内难道没有客栈么?” 白雅道:“有倒是有,不过明日便是我父皇的寿诞了,雪老城能落脚的地方怕是早已被云州各方的人给占满了。” 陈长安愣了一下,“这……” 白雅看着他,红唇微微一勾道:“一个人,一枚灵玉!” 在晋国时候,她去看春秋宴,那时整个晋阳城的客栈都住满了,而后偶然遇到了陈长安,那时他便让白雅暂租在唐府,所收的价格也便是一人一日一枚灵玉。 陈长安闻言,似乎也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道:“我给一枚灵晶!” 白雅美眸一扫,道:“那你们可只能住五日哦!” 陈长安笑道:“放心,到时候不够我再添!” 白雅小声的哼唧了一下,笑而不语。 在车帘外赶着马车的小青听着里头的对话,不自觉的感觉有些荒诞。 什么时候白帝府的房费只要一日一枚灵玉了。 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在车内的人身上,应该也算不得荒诞吧。 就像当初在晋国的时候,谁能想到一个养神境不到的小修士竟然能够炼制出五阶丹药,还以一己之力得罪了昆仑道门、云州道宫等等势力。 当然,听来令人觉得更荒诞的是,那个小修士不过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成为名传天下的陈长安了。 在昆仑城以一枝桃花作为聘礼,拿下了昆仑圣女,不久前的这一则消息早已被各方的修行者所熟知。 昆仑道门可能也没有想到,他们本来是想为唐雪柔的立的圣女之名,却是成全了陈长安的名头。 一切听来都是荒诞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都发生了。 想到这,小青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许久前离开晋国时候的一幕。 那个在夕阳下狂奔上晋阳城楼朝着他们马车大喊,不想作小姐的朋友,要作她的男人,当时觉得也有些荒诞。 莫不是这荒诞的事也要成真了吧? 应该不会! 小青的心中暗暗自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白帝的试探 檀木马车缓缓行驶入雪老城。 沿街之上的修行者看着这一幕纷纷得侧目,驻足议论。 “白帝卫不应该在白帝宫么,怎么会在这里?” “那青毫狼车好像是白雅公主的座驾啊!” “白雅公主出城去作甚?” “我刚刚在城楼上看到了,好像是去接什么人。” “接人?” 一众议论者闻言当即一愣。 “什么人值得白雅公主亲自去接?” “是啊,这里可是雪老城啊,那人的身份该有多高啊?” “城楼距离阳春江岸太远,看的不太清楚。” 街边的修行者有妖族的也有人族的,在此刻却多是望着那辆青毫妖狼所拉着的檀木马车,望眼欲穿,似乎想要看看车内拉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许多人已经好奇的跟上去看了。 能够值得白雅亲自去迎接的人物,还真是令人十分的感兴趣。 檀木马车并没有行驶向雪老城深处的白帝宫,而是向着白帝宫外第二条相对偏僻的街道行驶而去,半响之后,停留在一座古朴府邸门外。 青毫妖狼打了两个响嚏。 车帘被掀起,五人相继走下车来。 入目之处是两根镌刻的栩栩如生的蛟龙柱矗立在府邸之外,像是两条守门的蛟龙一般,威势惊人。 两扇巨大红木门上画着着一双虎眸,仿若灵活的白虎之目般,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勾勒在那对虎目四周,竟是形成一幅宛如偶白虎神兽兽面的隐晦图卷,令人看着都感觉心神一颤。 “白府!” 两个古朴的大字镌刻在红门之上。 看着再普通不过的两个石字,却是镌刻在一块八阶灵矿石之上。 这么一副门脸,看着便给人以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檀木马车之侧,两队黑甲卫队列身形,为首两人上前去推开了那扇红门,而后守卫在大门两侧,其他的黑甲卫分散在府邸的大门内外,守卫的极为森严。 “请小姐入府!” 那些黑甲护卫齐齐喝声,而后竟是全部躬身行礼。 李周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心头一震,再看向白雅的时候,心中无端生出些许低头的念头。 陈长安看着这一幕眼眸平静,这场面对于一般人的人而言可能真的能唬住,但对于他这位前世的天魔教主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前世他也是经历过数万人在面前下跪的场景,这个与之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走吧!” 白雅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李周的手臂,小声道。 李周愣得回神,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好。” 他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陈长安,见其面色平静,心中暗暗感叹,陈兄果然不是一般人,见到如此阵仗还能如此淡然自得。 五人一行,向着白府之内而去。 刚刚行至门槛之前,那些黑甲护卫竟是齐刷刷的单膝跪下。 “拜见白帝!” 整齐有序的声音若群雷炸响般,回荡在白府四周。 这声音之大当即让陈长安五人都是一愣。 只见红门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金丝玉袍的高大男人,他的脸上长着胡茬,与寻常人面容相差无几,然而那一双金色的虎目以及眸上两撇浓厚眉毛,不怒自威。 一股无形的威势从这中年男人的身上散发而出。 “白帝!” 白雅身旁,小青侍女连忙躬身行礼。 “雅儿,他们是?” 高大男人虽是在问白雅,目光落在陈长安和李周身上。 陈长安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直冲心神而来,竟是发自于灵魂的威压,寻常人根本无法抵抗。 他的泥丸宫内,元神之胎微微跳动,魂力如浪潮一般涌动,瞬间将这股威压化解。 一侧的李周面色一愣,双目瞬间失神。 他不过养神上境,连元神都未开始修炼自然无法抵挡这种灵魂威压。 不过,陈长安却是不过看着李周失态,而是朝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微微拱手,道:“晚辈陈长安,见过白帝!” 他的话音落下,魂力随着声浪散开,瞬间将李周身侧的魂力威压化解。 李周瞬间回神,背后生出一股冷汗,他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脑子里头一片空白。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长安伸手随意的蹭了一下他的衣角,一股灵力顺着衣角涌到他的耳边。 “莫要紧张!” 李周的耳边响起陈长安的话音,心神当即一静。 他看着不远处的高大男人,躬身一礼,道:“晚辈李周,见过白帝!” 高大男人虎目微微一扫,目光着重看了两眼陈长安,眼底流露出欣赏的意味。 此子不过归一初境但却能够无视他灵魂威压的试探,可见其元神之强,灵魂与意志之坚定,还能在悄无声息之间以不伤颜面的方式唤醒失神的朋友,无论是天赋还是处事,都绝对是上乘。 不愧是周铁衣不惜得罪云州各方势力也要培养的弟子。 天赋当真骇人! 白雅也看出了父亲似乎再对他们施压,当即上前一步,扯了扯他的衣角,撒娇道:“爹,你在干什么,他们是女儿的朋友啊!” 高大男人脸上的严肃当即一垮,笑道:“没有,爹爹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你这两个朋友都很着,他的目光看向陈长安,道:“我与你师尊是故友,你们既然是雅儿的朋友,便唤我白叔就好!” 陈长安面色平静,淡淡一笑道:“是,白叔!” 纵使面前站着是妖族至尊,雪老城之主,他的心神依旧能保持平静。 李周却是没有那么平静了,他有些忐忑的拱手,道:“白叔!” 白帝面带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一侧白雅上前一步,道:“爹,你不是在白帝宫和娘亲准备寿宴的事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白帝虎眸一瞥,道:“我回来取件东西,正要回去!” 白眼美眸一转,道:‘那你快去吧!’ 白帝虎眸中闪过一抹深邃,而后摇了摇头,道:“好!” 话落,他瞥了陈长安几人一眼,而后身影一闪,竟然是凭空消失在虚空之中。 一股股空间波动出现在四周的虚空之中。 这可不是速度快到了极致以至于看不到身影,而是直接跨越了空间离去了。 圣人的手段,横跨虚空。 身为雪老城之主,妖族至尊,他依然是一位不亚于人族圣境的存在了,而且还是一位极强的圣境,因为此等手段消耗极为之大,一般的圣境强者非到极限,绝对不会施展的。 在方才那一瞬间,一缕细微到极致的的圣人之威泄露而出,让此地无端的升起一阵狂风。 “圣人之威!” 陈长安看着这一幕,眼眸微微一动,三息之后嘴角却是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又如何?” 圣人也会他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就像在晋国时候他遇到的周铁衣时候一样,圣人不也被区区一个邪心花毒给难住了。 而这个看着气质超然的白帝的身上也有些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被他看出来了。 “送白帝!” 四周的黑甲护卫齐齐发出恭敬的喝声,声音响亮直冲云霄,待到声浪散尽,他们才收回单膝下跪的姿态,站了起身。 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李周的心中不自觉的掀起一阵狂涛骇浪。 他看着不远处的白雅,不知为何,想要开口却感到喉咙干涩的厉害。 他感觉,自己与白雅之间似乎真的有着天壤之别。 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李周不自觉低下了头。 一侧的白雅看着这一幕,美眸中闪过一丝不忍,然而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我先带你们去认一下房吧!”白雅看着李周,粉唇微动。 李周没有抬头。 陈长安瞥了一眼,道了一声,“好!” 说着,他直接伸手搭在了李周的肩膀之上。 白雅似乎刻意加快了脚步,与那个小青侍女拉开了与陈长安二人的距离。 “李兄自卑了?”陈长安压低了声音。 “哎!”李周看了陈长安一眼,而后叹息一声。 他没有回应,然而一声叹息还有眼底的黯然却是足够表明一切。 陈长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怕,未来谁也说不定,而且以你的修炼速度,未来难道就不敢挑战一下白帝的境界么?” 李周眼眸一扫,道:“就算有机会那要等多少年啊!” 陈长安眼眸一扫道:“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白雅姑娘不愿等呢?” 李周愣了一下,而后看向前方不远处似乎刻意跟他们拉开距离的白雅。 陈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认识的李兄可没胆怯过,他在凡人的时候就敢向养神境的修士拔剑,眼前这还无关生死,难道你就不敢搏一下么?” 李周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陈长安继续道:“相信自己,以你的天赋时至今日再回头看,难道没可能么?” 李周眼眸微微复杂。 陈长安看着他,知道他在思考,也便没再开口。 约莫十余息后,他的眼底重新焕发精光,看着陈长安,认真的道:“多谢陈兄指点,我明白了!” 陈长安嘴角微微扬起,道:“不客气,请我吃酒便好!” 李周伸手也搭在陈长安的肩上,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白雅,放大声音道:“没问题!” 这一声话音落下,虽然只有三个字,却是藏着不尽的少年意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 寿宴前的异象 雪老城白府的雪景不错,酒菜也不错。 李周却只是匆匆吃了几口便回房而去,灯火熄了,但他修炼时散发出血红色灵力光芒却是依旧辉映在窗户纸上。 白府庭院内风雪呼啸,屋内的李周修炼却是渐入佳境。 陈长安坐在窗前,看着风雪之中的长青竹,再抬头,那一轮圆月大得吓人,甚是靠近雪老城,仿佛都能看到荧白月色中的仙子一般。 观月、观雪、观草木,唇边萦绕着妖族的美酒余味,心头却是不自觉的想起那道白衣倩影。 昆仑道门的人应该早早便到雪老城了。 明日便是白帝的大寿,想来便能再见到她了。 陈长安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长安哥哥,你在想什么?”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悄然在窗外响起。 陈长安愣得一下回神,见是姬青鱼悄然出现在他面前,她的眼上依旧蒙着纱布,白雪落在头发上,而后滑至双肩之上,将她那一袭白衣染得更白。 “你怎么来这儿?”陈长安问道。 白雅在安排房间的时候给他们每个人都单独安排了一间,方才用过晚膳也是白雅亲自带她回屋的,这会儿按道理早就该睡了。 姬青鱼嘴角微微一动,道:“我睡不着,想来找长安哥哥聊聊天!” 陈长安目光淡淡一扫,道:“明日还有正事,你身上也还有伤势,还是早些回去睡吧!” 姬青鱼一嘟嘴,道:“不要!” 陈长安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姬青鱼满脸天真的模样,兴许是因为遭遇了太多不幸,将自己当成了依赖了吧。 空气足足沉寂了有三息。 “长安哥哥,以后我跟着你怎么样?”姬青鱼上前一步,倚在窗沿之上,开口道。 “不用,我有很多事要做,没有功夫照顾你!”陈长安淡淡道。 “我不用你照顾,只要让我跟着就好,我会自己修炼的!”姬青鱼脸上露出一抹紧张的神色,认真的道。 “我不习惯被人跟着!”陈长安淡淡道。 “长安哥哥是不要青鱼么?”姬青鱼低头,脸上流露出一抹失落之色。 陈长安见此,心中不由得波动一下,而后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跟着我也能修炼,我可以介绍你去北海剑阁,如果你能通过入门的考核,未来便能留在剑阁,认识很多师长和师兄弟,不用在外界颠沛流离了!” 姬青鱼抬头,脸上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道:“真的?” 陈长安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真的!” 北海剑阁纳新已有一些时日,正好缺少一些新鲜血液,若是姬青鱼能够通过考核,再加上她体内封印的那个可怕宝物,想来未来也能在剑阁站住跟脚。 “长安哥哥,你有道侣了么?”姬青鱼想到什么,又开口问道。 “有!”陈长安淡淡应声。 “像长安哥哥这么优秀的人,道侣一定很漂亮吧!”姬青鱼心中无端的失落,却是鼓足了语气道。 “是很漂亮!”陈长安嘴角微微一勾。 “长安哥哥,我有些困了,先回去了!”姬青鱼听着心中越是不是滋味,道。 “好,慢着点!”陈长安点头。 姬青鱼向着院落的左侧走去。 陈长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而后缓缓关上的窗户。 几乎在他窗户闭合的瞬间,姬青鱼捂住的自己右手臂膝,步伐也放缓慢了许多,右臂膝处还有右脚裸处都有一处擦伤,是她方才摸索走出来时太着急不小心擦伤的,刚开始在风雪里很疼,疼得揪心,不过站着冻了一会儿又不疼了,但是现在又走起来接着疼了。 次日黎明,晨光照破雪老城的雪雾。 白府院落之中,一声浑厚的轰鸣声悄然响起,惊醒了府邸内所有人。 陈长安推门而出,见一侧李周的屋内,门窗大开,一股血红色的灵力光芒从屋里射出,照在落满白雪的屋院之内。 “破镜了!” 陈长安看着屋门的方向,感受着那红芒之中所蕴含的气息,眉头微微皱起。 李周在北海剑阁应该刚突破养神上境不久啊,这沿路之上也没怎么修炼,竟是能够在昨夜一宿突破境界了。 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不只是寻常的破镜。 陈长安刚走到屋门之前。 “轰隆”一声雷鸣,白府上空竟是有黑云凝聚。 风雪随着雷鸣骤然停止,而白府上空的黑云却是越聚越浓,越凝越广,不过转瞬已经覆盖了百里之远。 屋内的李周浑身笼罩着血红色的灵光。 他的身前,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凭空浮现,泛着血红色的光泽。 偌大的白府庭院内,瞬间汇聚了数百白帝卫,他们守卫在四周,似乎都在等待着明令而后行动。 “他这不像是单纯的破境啊!” 白雅自然也感受到院落之中的异样,当即赶来,看着屋内的李周,白皙的额头不由得绉起。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破镜,他觉醒了灵体!” 陈长安感受着李周身上的气息,其中最为熟悉的自然是魔威。 能够引动天地异象的唯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明悟道意,第二种则是觉醒灵体。 李周在北海剑阁的时候已然明悟道意,踏入养神上境,连本命物自然也有剑阁的师长给他安排好了,而他此刻境界气息已然在养神极境,再加上他身上的异象,几乎可以断定他便是在觉醒灵体。 李周修炼的功法是天魔教的血魔录,乃是专门为他的黑血体质而生的功法,所以修炼至养神极境觉醒灵体,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是能够理解。 “觉醒灵体!” 白雅那张精灵一般的面孔一愣,而后道:“能够引动如此大的天地异象的灵体,难道不是寻常的灵体?” 在白雅的认知之中,觉醒类似火灵体、水灵体这种寻常灵体,最多也不过是数十丈乃至百丈的天地异象,可是李周这已经足足有上百里之远了,而且还在扩大。 陈长安沉默了一下,而后道:“绝对不是寻常的灵体!” 前世天魔教的传承在末法时代,许多传承中该有的魔道风华没有显露,也许在这个时代,天魔教传承真正的风采能够绽放出来。 在天魔教之中对于血魔录的记载不多,但对于它的形容却是修炼到养神极境,觉醒一个后天灵体,也不为过,毕竟修炼以来李周都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天材地宝,多少妖兽精血。 不过若是修炼血魔录能够觉醒灵体,那他的天魔经显然也会有。 陈长安的心中暗暗思索着。 白雅看着屋内的李周,美眸之中泛着异彩。 她的身旁,小青侍女双眸微微一颤,她抬头看着白府上空的天穹,黑云已然蔓延有千里之远,形成一幅盛景。 她想起了这个少年曾经说到的话,要当他们小姐的男人。 若是他的天赋足够,再加上北海剑阁背书,没准还真的有可能啊! 小青的内心是震惊的。 与此同时,白帝城内。 各大酒楼客栈之中,各方已然到位的强者纷纷被惊动。 一道道目光汇聚向雪老城上空那巨大的黑云,黑云之中竟然隐隐有暗红色的电弧跳动,蕴含着恐怖的威压,震撼着无数人的双眸。 “这是有人在明悟道意?” 云州道宫的某位长老在一座酒楼窗前皱眉,而后疑惑的开口道。 “这不像是,明悟道意的天地异象应该蕴含天地大道的玄奥,眼前这三千里天地异象,虽然气势恢宏如画卷,然而却并没有蕴含天地大道!”雪老城白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望着天空道。 “这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异象?”雪老城金乌别院中,一位金乌族的强者皱眉而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觉醒了灵体!”长雪楼上,昆仑道门的白剑负手而立,看着天穹之上的黑云微微思索道。 白剑的身后,一众昆仑弟子纷纷惊诧感叹。 唯独唐雪柔美眸微微一动,她看这天际,与在晋国时长安明悟道意引发的九千里异象有着那么一些相似,却又不甚相似。 难道是李周? 唐雪柔的美眸微微一动,心中暗暗道:“他已经来了么?” 霎时间,少女的美眸深邃,仿佛藏起了心事。 距离白帝宫最近的某座酒楼内。 幽玄缓缓凝眸,望向了白府的方向。 他的身旁站着王家的周木,正看着幽玄,而后道:“公子这……” 幽玄目光收回道:“放心,这算不得什么变数,一切计划照旧便好!” 周木躬身道:“好,那我这便去准备了!” 幽玄端起盛满酒液的玉杯,而后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这一次布局的可不是白帝寿宴,而是妖月秘境,局之大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这小小一个引发天地异象的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白帝宫内。 正在打坐的白帝睁开双眸,他的目光从白帝宫最高的阁楼望向白府。 “竟然是他,这灵体好生奇特,竟是从未见过!” 白帝嘴角喃喃,金色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就在这时,阁楼之后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 “夫君,寿宴差不多要开始了!” 白帝瞬间回神,威严的脸色微微一敛化作笑意道:“这就来!” 说着,他再朝白府楼之后走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恶奴欺人 不知过去几时。 李周身上的符文光芒缓缓暗淡,气势缓缓收敛。 他刚睁开双目,便见身前站着熟悉的白衣身影。 “陈兄!”李周愣了一下道。 “你这破镜的还真是时候啊!”陈长安淡淡一笑,道。 “什么是时候?”李周疑惑。 “白帝的寿宴刚要开始,你正好破镜,不是时候么?”陈长安笑道。 “什么!” 李周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抓紧陈长安的手臂道:“我们错过白帝的寿宴了?” 陈长安眼眸一扫道:“错过倒是还没,只是应该差不多开始了,若是你醒来的晚些,恐怕真的就错过了。” 李周松了口气,道:“白雅呢?” 陈长安摊了摊手道:“白帝寿宴要开始,她这个公主怎么能缺席,方才先走了!” 李周一听眼底又闪过一抹紧张的神色,道:“那我们也走吧,可不能误了时间!” 说着,他便抓着陈长安的手臂向门外而去。 “不要急,白雅已经给我们准备了车马了!” 白府之外,一辆妖马拉着的马车向着白帝宫疾驰而去。 今日是白帝大寿,各方所有准备来参加妖月秘境的势力,基本上都提前赶来准备参加一下这位妖帝的寿宴,就算一些小势力没有资格入白帝宫,他们自然也要象征性地去送上一份贺礼。 一份贺礼,若是能够交好白帝,那简直是天大的恩赐,就算是不能交好也无妨,毕竟心意到了便好。 偌大的白帝宫外,数千的黑甲卫守卫四周。 各方势力的人无论修为高低,地位高低都在宫门外排队,有序的进入宫内贺寿。 这扇古老的宫门之外,聚集着一队各种宝骏神驹组成的队伍。 有长了三只龙角的白马,也有浑身布满暗红鳞片的妖蟒、更有浑身笼罩着符文气息至少是七阶妖兽的神龟……各方势力此行可不仅仅是为了给白帝贺寿,更是为了争一个面,所乘的坐骑自然也是他们所争的那个面的一部分,所以自然是越强越稀奇越好。 这些势力的公子和小姐们坐在这些坐骑之上,面容无不带着高傲,仿佛要让人来仰望自己一般。 这些人大多都是这些势力此次要安排进入妖月秘境的后辈,应该都是他们势力之中的优秀子弟,一个个心高气傲本是寻常事。 相比于这些势力的坐骑,陈长安和李周所乘的妖马车便显得寒碜很多。 宫门一侧还有两扇小门开着,不过那两扇小门并不让人通过,而是让那些进去贺寿的小势力送上寿礼后退出来用的,也有不少势力的人正在出来。 排着的队伍虽然长,但是各方势力的动作都不慢,很快陈长安他们的马车便进入宫内。 “白帝殿!” 一座偌大的大殿之外,八方来贺。 许多势力的都在台阶之下下马,而后带着人上前去送上一份贺礼,放在大殿之侧,连殿门都未能进去便回身离去。 这般做法对于这些来贺者看着似乎有些无礼,不过那些去送礼的人却是满怀欣喜。 所有人都很清楚,能踏入殿门的至少得是云州排的上号的宗派,一些小势力和宗门根本没有资格,所以能够去瞅上一眼,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至少回去之后可以与外人吹嘘他们来参加过白帝的寿宴。 很快便要轮陈长安他们,三人从那不起眼的妖马车上下去,而后走到殿门之前。 他们的前方还有一个势力。 他们一行五六人,一身锦衣华袍,身上皆是萦绕着浓郁的妖气,显然是妖族之人,而且还是势力不凡的妖族。 他们中为首的一位中年翻手取出一张烫金的请柬,递给那殿门外负责街道的一个老者。 老者根本没有去看请柬便递了回去,干枯的老脸上流露出一抹阿谀奉承的笑容,躬身相迎。 “白家大人到了,快快请进!” 那中年接过请柬,而后直接迈步进入殿内。 轮到陈长安时,那负责迎接的老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瞄了一眼后方停在台阶侧的妖马车,老脸更是瞬间变得冷漠,道:“贺礼直接放到一旁就好了!” 陈长安眼眸一皱,道:“我们是来参加寿宴的!” 这老者的态度真的是令人感觉不太喜欢。 老者老眼一扫,哼声不屑的道:“你们是不是认不清自己啊?白帝的寿宴没有请柬的人是没资格入殿的,让你们这些狗来送贺礼已经是给你们机会了,莫要痴心做梦!” “老东西,你骂谁呢?”一侧李周当即一怒,道。 老者老眼轻蔑一扫,道:“我可没骂!” 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他的嘴角却是冷哼一声,用一种极低的声音道:“一群狗都不如的人,还真认不清自己!”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然而对于修行者而言,靠得如此近已经足够听得很清晰了。 台阶之下许多的修行者纷纷聚目而来,抱着看戏的想法观望。 “老东西,你讨打……”李周怒而便要动手,却被陈长安拦下。 那老者看着李周,冷冷一笑,老眼之中流露出嘲讽之色,仿佛在告诉李周,有种就动手。 陈长安上前一步,看着面前老者,冷冷道:“我们有请柬!” 说着他翻手取出两章请柬递给老者。 这两张请柬是此前白雅寄给李周的,在昆仑城的时候李周便给陈长安了。 老者老眼一凝,心弦猛然绷紧,难道眼前这三人是什么大势力的弟子故意放低架子坐着妖马车来贺寿的? 他那干枯的老手下意识的伸出,接过请柬一看,心中松了一口气。 见不过两张寻常的请柬,上面不过是邀请了两位年轻的修行者后辈来参加寿宴。 这种请帖往年也有很多,大多都是邀请云州的那些出色修行者后辈,不过这些修行者根本不算什么,毕竟整个云州出色的后辈修行者多了,只要不是青云册上名列前茅或者是云州十二律那种天骄,他根本无需在意。 在他的印象之中,云州顶尖的那一批天骄背后都有着强大的势力,纵使过来参加寿宴也会随着势力的长辈一同过来,断然不可能让三个年轻后辈同行的。 “你们两个能进,她不行!” 老者将两张请柬随意的递回到陈长安的面前,语气依旧不屑的道。 “你什么意思!” 陈长安没有去接那两张请柬,双目冰冷,语气泛寒,“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方才前面进去的那位手里只有一张请柬般,他却带了五个人进去吧,为什么我们就不行?” “为什么?” 老者笑了,老脸上的轻蔑与不屑更甚,道:“方才那位你知道是谁吗,他可是白家的二长老,你觉得你的身份配跟他相提并论?而且他带的可是白家的弟子,你觉得你带的这个残废配与白家人相比么?可笑!” 陈长安双眸一寒,他明显的感受到身后的姬青鱼的手颤抖了一下。 “你说谁是残废?”陈长安寒声开口,姬青鱼是他带来的,若是因此受辱,那他绝不容许。 “你们还有带别人么?”老者看着陈长安含怒的面色,冷笑一声,而后他将手中的两张请柬直接丢向陈长安的面部。 “爱进不进,给脸不要脸!” 这一声话语他没有压抑声音,让台阶下各方势力的修行者听得清清楚楚。 他身为白帝宫的奴仆,平日里少有能在这么多势力的面前耍威风的机会,今日让他遇到,自然不能放过。 然而,还不等他多高兴两秒,一股寒意便降临在他的身上。 陈长安面前的请柬悄然被一股劲力绞得粉碎。 “啪!” 一声清脆的掌脸声悄然响起。 那老者的脸直接被抽得歪了过去,而后整个人的身子都被抽得飞起,砸在后方的大殿门槛之上。 “你再说一遍,谁是残废?” 陈长安的体内一股汹涌的气势爆发而出,吹动他那满头的黑发,吹得那一袭白衣猎猎作响。 冷冽的声音宛若惊雷般炸响在白帝殿之外。 殿外台阶下,各方势力的人看得皆是一愣。 只觉那殿们前的少年好生霸气,而后又愣得回神,觉得他傻得可怜。 “那少年是何人,竟然敢在白帝殿门外动手?” “不知道,只是看那座驾应该不会是什么出身名门的弟子!” “那今日莫不是有好戏看了?” 各方势力的人目不转睛,议论纷纷。 被抽在地上的老者亦是一愣,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干枯的老手一摸嘴角,已然有血迹渗出。 他看着陈长安,不怒反笑。 “你完了……” 他的老眼死死盯着陈长安,就像是秃鹫看着死人的眼睛,缓缓站起来干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说着还掉了两枚牙齿。 他这模样看着极为渗人,陈长安却是面不改色。 “何人竟敢在此闹事?” 就在这时,一位身披黑色旗袍的艳丽女子凭空出现大殿门外。 她的身影刚刚出现,那老者“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以头磕地,大声哭嚎。 “请娘娘为老奴做主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满意的解释 老者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故意将嘴角的血蹭得满脸都是,再配上那刺耳的惨嚎声,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他的跟前,那个身着黑旗袍的艳丽女子美眸一扫,目光投向陈长安,霎时间风情万种,足以令世间九成的男人心弦一动。 陈长安看着她,与之对视,半分没有胆怯。 “黑旗袍上绣牡丹,她是牡丹娘娘啊!” “雪老城的牡丹娘娘,那可是白帝的亲妹妹,她的牡丹道意听闻早已功参造化,曾经孤身一人灭掉了妖族内鼎盛的黑熊一族,一夜牡丹花开,数万黑熊族妖尽灭,整个妖族仿佛从未出现过黑熊一族!” “这个少年完了!” 台阶之下,各方势力的修行者议论纷纷,言语间的惊骇已是藏匿不住。 “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牡丹娘娘看着陈长安,美眸深处却是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很少有少年能在他的面前保持得如此镇定,不愧是兄长吩咐要特别关注的少年,还真有些不凡之处。 “我觉得姑娘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陈长安看着眼前的牡丹娘娘,冷冷开口道。 眼前女人身上的气势捉摸不透,很显然境界超出他许多,他的手中已经捏紧了周铁衣临走时给他的剑符,若是稍有不测,自当催动剑符御敌。 “解释?” 牡丹娘娘美眸愣了一下,她注意到陈长安手心那一抹隐晦的淡红色,心中闪过一抹震撼之色。 那枚灵符给她以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美眸微微巴眨,道:“公子想要我给什么解释呢?” 陈长安眼眸一扫道:“姑娘身后这奴仆出言不逊,辱我亲友,这难道便是雪老城的待客之道?” 牡丹娘娘美眸一扫,看向边的老者,道:“有这事?” “冤枉,冤枉啊!” 那老者趴在地上当即接着惨嚎起来,“这两位公子强行要带一人进去,老奴不让,他们便对老奴大打出手!” 这老者指白为黑的手法已然炉火纯青,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那都是天衣无缝。 牡丹娘娘美眸一扫,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眼眸一凝,不等他开口,身侧的李周却是按捺不住了,道:“你放屁,我亲眼所见前面有人只凭着一张请柬便带了五个人进去,我们两个人有两张请柬,你却不让我们带一个人,还说前面进去的是白家的人,我们根本不配跟他们相提并论!” 李周的话音落下。 牡丹娘娘美眸一顿,方才兄长只是与她说让她注意这个少年,却是没有告知他的身份,看他手中那块灵符,显然不会是寻常。 她的美眸一扫,道:“那公子是?” “北海剑阁陈长安!” 陈长安凝目望向眼前的女人,冷冷道:“我们二人此次代表北海剑阁而来,莫不是姑娘觉得我北海剑阁不如你雪老城的白家么?” 他的言语若剑锋出鞘,锋芒耀人。 话落瞬间,全场寂然。 后方一双双抱着看戏想法的眼睛皆是一愣,全都傻眼了。 包括跪在牡丹娘娘脚边的那个老奴亦是身体一颤,老脸上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颤抖。 北海剑阁! 陈长安! 这两个名字无论哪一个在云州近来都是十分闻名的。 前者为了争夺九阴灵体而出世,而后在妖帝墓斩杀云州七八成大势力的强者,不惜得罪云州八方也要夺走十二枚仙玉,后者更不用说了,周铁衣的弟子,在昆仑城以一枝桃花拐走昆仑的九阴灵体,更是在前几日被人在王宝商会悬赏了一亿灵晶。 若说此前那些事都不算什么,一亿灵晶却是实实在在的。 此刻陈长安站在这,就像是一亿灵晶搁在这儿一般。 无数人的眼睛一亮。 牡丹娘娘美眸微微一动,她虽然也有些震惊,但毕竟是已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了人了,红唇嫣然一笑。 她那白皙修长的玉手轻轻抬起。 脚边的老者面色大变,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道:“娘娘饶命,不……” 老者的话音还未落下,牡丹娘娘的手却是已然落下了。 她的手心之中一缕嫣红涌出,瞬间涌入老者的七窍之中,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后只见她的手轻轻一扬,老者的身影凭空消失。 嘭! 一声巨响在白帝宫侧的天空响起。 众人随声望去,见是一朵血花绽放在虚空之中,那一瞬间仿佛有听到一声绝望的惨嚎,而后虚空之中的血花凋谢落下,竟是化作一朵血红色的牡丹出现在一侧的空地之上。 老者死无全尸! 这一幕十分唯美,但却是让看得人的背后发凉。 就像是眼前牡丹娘娘的笑意一般,看着美丽勾人,却是令人不敢伸手触及。 “陈公子,这个解释可还满意?” 牡丹娘娘美眸泛着异彩,看着陈长安巴眨巴眨眼睛,红唇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这一幕模样人畜无害,根本让人无法与一侧那一朵残忍的牡丹联想到一块。 在这一瞬间,陈长安感受到一朵牡丹花悄然在眼底绽放,一股玄奥的力量竟是朝着他的泥丸宫而去。 瞬息之间,他的泥丸宫内,元神之胎猛然一震。 两股道意之力混合着魂力化作洪流涌出,将那股力量直接轰得粉碎。 眼底的牡丹花悄然凋谢。 “姑娘的解释满意!” 陈长安淡淡一笑,而后道:“不过姑娘试探人的手段比白帝要差上一点,至少他不会这么直接的将魂力便往别人的泥丸宫内探!” 牡丹娘娘美眸一颤,看着陈长安那清澈的眼眸,心中微微震惊。 她震惊的自然不是陈长安不受她的魂力影响,而是他说的话,他竟然能够抵挡住兄长的试探。 难怪兄长要让她特别关注一下这个少年。 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周铁衣的传人,更是因为他的天赋啊。 她的心中波澜不平,美眸却是微微一勾,道:“公子里边请!” 三人一行迈步入殿。 大殿之内,中央为空地,四周则是为宴桌,足有数千桌,位列四周,由下到上呈台阶列状。 每一列都代表着一方势力。 由前至后,势力从一些相对较为寻常的宗派到云州顶尖的宗派。 陈长安刚走出两步便看到了熟人。 位于中前列的长白剑宗弟子,其中为首的赫然是昔日的那个落井下石的老师杨之杰,他的身后正是晋国一别后许久未见的白诗娇。 白诗娇美眸微微波动,看着大殿内的白衣身影。 “师兄!” 她的睫毛微微一颤,面色微微动容。 晋国一别后,她便知与陈长安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而今一看,却是已然,在晋国时她还能窥视一下陈长安的修为,而现在,她却是半点也看不透了。 陈长安只是淡淡一瞥便收回目光,落在一侧其他势力的座席上。 看到了前两日才分别的朱雀族等人。 童凤故作不认得陈长安的模样,撇过脸去,用眼角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心中淡淡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除了童凤,还有一些强大的妖族,看着应该是与朱雀族相近的,这些妖族都坐得极为靠近。 许多道目光落在陈长安身上,其间有许多不善的目光,当然大多都是好奇的神色。 他们都在看着这三人,到底是何许人,在白帝寿宴的殿外大打出手,而且还能安然无恙的被牡丹娘娘迎进来。 这小子到底有何许魅力? 在各色的目光之中,陈长安的脸色始终平静。 往前走着,没两步便看到无禅寺的僧侣,一个个身披僧衣,为首的老和尚身上穿着宝袈裟,宝相肃严,宛若圣僧罗汉,老和尚身旁坐着一个白净的年轻少年,正是许久前才在昆仑城见到的佛子。 佛子看见陈长安,微微点头颔首。 他的目光清澈,看着陈长安有三分欢喜,似在问候。 陈长安点头回应。 再往前便是昆仑道门的白剑带着昆仑的一众弟子。 唐雪柔坐在白剑之侧,她的美眸看着陈长安,眸光深邃的从陈长安脸上缓缓掠到后方的姬青鱼身上,轻轻一瞥,而后竟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个臭家伙,亏我还担心他被悬赏受伤! 他竟然果然背着我在外头乱搞。 还敢带到我面前来! 臭男人! 啊啊啊! 唐雪柔俏脸平静,心中却是翻滚着万丈狂澜,恨不得跑到陈长安的面前问个清楚。 对于她而言,无论是白帝寿宴亦或者是妖月秘境,都没有见陈长安一面重要。 只是这一面见得,并不让她觉得欢喜。 陈长安看着这一幕,苦笑一下。 看来她是误解了,一会儿跟她解释一下。 心中想着,他接着迈步上前。 前方便是白家的位置,雪老城白家坐在第二列,那唯有第一列空着。 这意味不言而喻。 明摆着是要将陈长安等人置身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烤啊。 无数道目光落在陈长安的身上,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决定。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扫,而后平静的迈步上前,朝着那第一列坐下。 动作缓慢平静,不曾在意所有人的目光,就那么坐在第一列首座之上,神情泰然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一般。 在陈长安三人落座之后,偌大的大殿当即寂静了一刹。 白家的人皱眉看着陈长安,其他势力的人亦是如此。 很显然,他们对于陈长安的这个举动很不满意。 “难怪敢在白帝殿外动手,原来是北海剑阁的陈公子啊,看这气魄,果然不同凡响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少年的狂妄 一道清冽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这声音不算大,却是清晰的传遍在场众人的耳中。 无数道目光随声汇聚而去,开口的赫然是坐在朱雀族附近的金乌族之人。 陈长安瞥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那个开口的金袍青年身上,他并不识得开口之人啊。 既然不认识,为何他们开口的语气这般蛮横? 看似赞扬的言语中却是藏着冷厉的锋芒。 “小心他们,是金乌族的,周前辈在妖帝墓可是连斩了金乌族的两位长老,他们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就在陈长安疑惑之际,耳边悄然响起了一道空灵的声音。 陈长安眼眸一瞥, 扫向不远处的昆仑众人,见唐雪柔的双目正看着他。 很显然那一道空灵的声音正是唐雪柔给他的传音。 陈长安嘴角微微一笑,而后再将目光扫向金乌族众人,淡淡开口道:“多谢金乌族的道友夸奖,不过我的气魄在场的修行者应该都心知肚明,就不用多说了!” 他的话音落下,金乌族开口的那个青年面色一寒。 “好大的口气!” 云州道宫一方,一位蓝袍青年冷冷开口。 陈长安眼眸一扫,见这青年竟是有些熟悉。 寒星宇,晋国时候被陈长安废掉本命物。 陈长安心念一动,想起那蓝袍青年是何人,不由得嘴角一勾,道:“口气大不大我不知道,但寒公子那被废的本命物想来已经恢复了吧?” 寒星宇双眸一沉,寒声道:“不劳你挂心,有机会定让你见识见识!” 在晋国被陈长安给废去了本命物,这是他这一辈子的耻辱。 他一见陈长安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所以便开口。 陈长安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淡淡一笑道:“那我还得替你的本命物捏一把汗!” “你……” 寒星宇怒而要再开口,却是瞬间被他身前的中年男子打断,狠狠瞪了一眼。 打断其的自然便是云州道宫的明月宫主。 在晋国皇宫时候的一幕幕他可是记得清楚,虽然说寒星宇在回道宫之后得了不少机缘,但若是要与陈长安较量,恐怕也没有多大的优势。 明月宫主眼眸一扫,看着陈长安,笑道:“陈公子天赋无双,在晋国时候便能让昆仑道门拿出五千万枚灵晶作为赔偿,我看在场的后辈子弟没有几个能与陈公子相提并论的!” 既然与对方明着来不行,那就来阴的。 陈长安不是强么,那就引起所有人的众怒,让他陷入群敌环视、孤立无援之地,到时候看他能如何解局。 明月宫主这一声话语落下,偌大的大殿悄然一寂。 无数人感到背后一凉。 明月宫主这一招还真是杀人诛心啊,表面上是夸赞陈长安,实际上却是在给他树敌。 陈长安坐在这殿前侧第一列,本身便已经让各方势力不悦了,若是他再以方才应对金乌族那位的方法应对明月宫主,欣然接受了这赞扬,那恐怕今日各方的势力都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了。 殿前白帝以及帝后的位置依然空着,但那位牡丹娘娘却是一只坐在殿前的侧座上。 她听到这一声话语,也是美眸一凝,看向陈长安。 如此境地,她也想看看这少年会如何应对。 ”明月宫主这话说的不对吧,有我在,他可不会称第一!” 陈长安还未开口,一道清冽空灵的声音便悄然响起。 众目一愣, 下意识的随声望去。 只见昆仑道门那一列的位置上,唐雪柔手中端着一个酒杯,毫不客气的道。 她这一声言语,成功瓦解了在场有些紧迫的气氛。 无数道目光看着唐雪柔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这是明摆着为自己的道侣挡灾啊。 唐雪柔这一声言语,既化解了陈长安是否称第一的尴尬,又将锋芒对准了云州道宫,最重要的是,她是昆仑圣女,她还身怀九阴灵体,以她的地位和天赋,说出这么一句话,各方势力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明月宫主眼眸一凝,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唐姑娘这么说,意思是觉得在场的年轻子弟们都不如你?”明月宫主淡淡开口。 这一声言语落下,大殿陡然一寂。 明月宫主这难道是要将锋芒对准昆仑了? 这一次不等唐雪柔开口,陈长安却是开口了。 “明月宫主不用费心试探了,法身境下,我称第二!” 一句简短的话语落下。 陈长安的目光扫过在场四周的众人。 他的眸光像是一柄利剑,从各方势力所有后辈的脸上扫过,锋芒在一瞬间展露无遗。 半响,他便收回目光,拿起桌前的酒壶往杯中倒了一杯酒,动作泰然自若,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法身境下称第二,在场绝大多数的年轻修行者可都是在法身境之下啊。 再加上方才唐雪柔的言语,有她在,陈长安不会称第一,言外之意便是第一要让给她。 这不就是赤果果的说自己是法身境下第一么? 好嚣张! 好生狂妄! 无数人的目光落在陈长安的身上,见他依然在平静的饮着酒。 陈长安是很平静,面色平静,心也很平静。 他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那便意味着不能退让,若是让唐雪柔替他挡下了明月宫主的锋芒,那他今日之行便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今日是代表北海剑阁来的,自然行事也要如北海剑阁一般才是。 “白帝到!” 就在这时,一声清冽的声音悄然响起。 一道身着金线所绣的白虎袍的中年男人与一位身着金凤霓裳的美丽女人出现在殿前的位置上。 霎时间,大殿内外钟乐齐鸣,庄重的乐调响彻白帝殿内外。 殿外烟花礼炮声轰然响起。 在两人的身后,跟着妖族公主白雅,前者落座在正中央,后者则是落座在侧坐。 大殿之内,各方势力的人齐齐起身,朝着殿前正中央的两位行了一礼。 “拜见白帝!” 一阵颇蕴气势的声音彻在大殿之内。 白帝看着在场众人,目光落在殿前第一列的位置上,看到了陈长安,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瞬间便恢复过来,淡淡一笑道:“诸位客气了,快快请坐!” 众人齐刷刷的落座。 白帝身为妖族的至尊,雪老城之主,值得各方势力如此恭贺。 按照妖族贺寿的规矩,寿主到了,那接下来便是进献寿礼。 “长白剑宗恭贺白帝大寿,送上七阶丹药十八枚!” 长白剑宗,杨之杰手中端着一个晶莹无暇的玉盒走到殿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有心了!” 白帝眼眸淡淡一扫,点了点头。 殿前有一位身着白裙的女侍上前接过玉盒。 杨之杰听到白帝的话语,面露喜色,微微躬身一礼,而后才退下。 “天冥宗恭贺白帝大寿,送上六阶灵材三十六件!” 一个比长白剑宗还要小上一些的棕袍上去献礼。 白帝也微微回应了一下。 像是长白剑宗这等中等上下的宗派势力,送得大多都是六阶上下的修炼资源,对于真正的大势力而言并不算十分珍贵,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珍贵了。 各方势力也都静静等着。 只有让这些小势力将他们的贺礼送上去,而后他们再送,这样才能凸显出差异化。 约莫半刻钟。 “金乌族恭贺白帝大寿,送上八阶灵器玄兵一件!” 金乌族去送贺礼的正是方才开口想要奚落陈长安的金袍青年。 他手中捧着一个被玄奥符文所封印的木匣子,满脸傲然的迈步上前。 八阶玄兵! 金乌族青年的声音落下, 不由得让大殿内的众人都安寂了一下。 金乌族在妖族虽然算得上顶级大族,但与白帝所在的白虎族交情并不算好,而且放在云州上看也不算是顶尖的大势力,怎么会送上八阶玄兵这等珍贵之物。 要知道,云州的九阶圣器有限,所以大多数的势力八阶灵器便足以用来当做镇宗之宝了。 像是金乌族这等势力,虽然其传承古老,但他族内所拥有的八阶灵兵也绝不会超过五件,而今就这么拿出一件作为贺礼,这是要做什么? 白帝坐在殿前,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凝。 “金乌族的心意本座收到了!” 白帝缓缓开口,相对于此前的应付,语气显然要认真的几分。 金袍青年朝着白帝笑着躬身行礼,而后才转身回去。 在金乌族之后,大殿上众人足足沉寂了数息。 “朱雀族恭贺白帝大寿,送上八阶灵药三十六株!” 童凤手中捧着药匣,迈步上前。 相对于金乌族的八阶玄兵,这三十六株灵药显然差上许多了,虽是八阶灵药,但对于妖族来说,灵药并不是稀缺之物,得能炼制成丹药才能称得上珍贵。 但是,虽然童凤手中的宝物不算极好,看她的人依旧不必看方才那金乌族青年的少。 大多数的男修士看着童凤都是瞬间直了眼睛。 低头不见脚尖,这身段,这容貌,人间绝色啊。 无数人的心都动了起来。 陈长安却是很识趣的将目光扫向不远处唐雪柔。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的目光,哼唧一声,瞥过脸去,显然在陈长安给她解释那个白衣丫头为什么会跟着他之前,她还不打算轻易原谅他。 “九天宫恭贺白帝大寿,送上九阶阵图一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寿礼的高低 一声话音落下。 众目汇聚而去,见左侧队列之中,幽玄缓缓起身,他的手中抓着一卷被玄奥覆盖的阵图。 恐怖的威压从阵图之上传出。 众目汇聚而去,见那阵图边缘泄露的灵光,耳畔隐隐响起虎啸龙吟。 九阶阵图! 这便意味着按照阵图布置出阵法便能达到九阶的标准。 九阶灵阵,放眼整个云州所拥有的势力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雪老城虽是四大超然势力之一,但其归属于妖族,妖族在丹道与阵道方面从来不如人族,所以他们自然没有一座九阶灵阵,就算是雪老城的守护大阵依然也只是准九阶,距离真正的九阶圣阵还有着不少的差距。 九天宫这一份大礼,绝对足以拔得头筹了。 幽玄手持阵法图,一袭幽袍随风而动,迎着四周各方势力众人骇然的目光,他走到了大殿之前。 殿前那个负责收礼的侍女都愣了一下,而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阵图。 “九天宫幽玄,祝白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幽玄朝着殿前的白帝微微行礼,平静的道。 白帝那对泛金的眸子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眼角微微一动。 “九天宫送如此大礼,本座还真是有些诧异!” “不过一点心意,白帝大人满意便是好了!”幽玄挺直身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本座很满意!”白帝眸光微微一动,点头道。 眼前这个幽玄年纪不大,但在他的面前却还能保持如此冷静,谈吐有致,如此这般的少年人他在过往千年来还未曾遇到过一个,而近来竟是遇到了两个。 一个是眼前的幽玄,另一个正是前不久在白府见过的陈长安。 幽玄面带笑意,又行了一礼,道:“白帝大人既然满意,在下斗胆向白帝大人提一个请求!” 白帝眼眸一扫,道:“什么请求?” 幽玄眼眸坚定的看着白帝,拱手道:“请白帝大人将白雅公主许配与我,九天宫愿以三头九阶圣兽、十八亿灵晶为聘,与雪老城联姻。” 他的话音不算大,却是十分的坚定,宛若一声闷雷响彻在大殿之内。 自然也炸响在在场各方人心中。 无数道目光汇聚过去。 陈长安的身后,李周的桌子颤抖一下。 李周抬头望向前方,那原本底气不足的脸上此刻却是布满了紧张。 咚!咚!咚! 一声声心跳声如闷雷一般。 坐在李周之侧的姬青鱼耳朵微微一动,低头小声嘀咕道:“谁的心跳得好快啊!” 李周置然未闻,他此刻望着白帝,也看着白雅。 白帝眼眸微微一凝,没有开口。 他看着幽玄,显然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侧座的白雅却是坐不住了,那张精灵一般面容微微皱眉。 “幽玄公子,我与你从未相识,你这般便提亲不觉得有些无礼么?”白雅粉唇微动,赫然开口。 她的言语冰冷,语气中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幽玄闻言,脸上淡淡一笑道:“白雅公主的美名云州那一位年轻的修行者不知,在下自然也倾慕已久,至于相识于否,今日这不便相识了么?” 白雅美眸一凝,贝齿紧咬。 她真的很想骂他无耻,前些日他不还在昆仑城向昆仑圣女提亲么? 还敢说倾慕自己已久,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然而今日她坐在这上座之侧,她的位置决定了她今日不能骂他。 各方势力的人亦是面面相觑,对于幽玄之事他们尽知,然而这个时候能讲出来么? 谁开口不便是得罪了幽玄,得罪了九天宫么? 陈长安本欲开口,然而刚要起身却听见身后“啪”得一声。 李周猛然起身。 他的面色微微泛红,许是猛灌了一壶酒的缘故。 是的,看着幽玄在提亲,他真的很想站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无端的害怕。 于是他想起晋国时候说书人讲的,那些大侠士要孤身去做大事之前都要猛灌几碗烈酒,接着酒以去做事。 面前那一壶白帝宫的美酒,不过七八息间便入了肚,连美酒的味道都还没尝出酒意便上了头。 “放屁!” “幽玄,你前些日还在昆仑城向我嫂子提亲失败,还敢说对白雅爱慕依旧已久,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良心不痛么?” 李周坐在右侧第一列,拍案而起本就十分显眼,此刻更是朝着幽玄大放怒词。 这一幕落入无数人眼中,都是让他们心头一震。 陈长安微微侧首,看着李周,心中也是不自觉的拍案。 这家伙开窍了啊! 想要配得上白雅,首先他自己便绝对不能畏惧! 然而此前的李周总是畏手畏脚,虽然经过自己的开导好了一些,但终归还是有些自卑,否则也不会彻夜修炼到破镜了。 幽玄眼底有一抹阴沉之色一闪而逝。 他将眼眸扫向李周道:“这位道友想来误解了,前些日在昆仑城提亲乃是宗派的安排,并非我所愿!” 李周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你今日是不是宗派安排的?” 幽玄眼眸一沉,他没有开口。 他知道,越是与眼前这位议论越是掉身份。 他的目光从李周身上挪开,落在就近的陈长安,眼底一抹寒光闪逝。 白帝见此,眼眸微微一闪,笑道:“雅儿的婚事暂时还不急,若是幽玄公子有意可以待到宴后与小女认识一下,可以先识再谈亲!” 幽玄在他看来还算可以,而且九天宫的手笔也不错。 白帝话落,在场各方势力的强者不由得凝目。 所有人的心中都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浪潮。 白帝此语并没有直接拒绝幽玄,那言外之意便是还有与九天宫联姻的可能。 若是雪老城与九天宫联姻,那对于云州的局势绝对是巨大的冲击。 甚至会影响现在人族与妖族的关系。 幽玄闻言,微微欠身,朝着白帝微微拱手道:“多谢白帝!” 话落,他再行一礼,才朝着九天宫的位置而去。 他自起身到落座,就算遇到李周当场戳破脸,他也没有失态,保持着冷静,举手投足间气度凌然,让四周各方势力的女弟子心神微荡,至于各方势力为首的长辈,也有点头认同的。 且不说幽玄本身身份与天赋都超凡,就如此心境与气度便足够看出他的未来不会平凡了。 李周看着幽玄回去,愣了一下,而后也坐了下来。 白帝宫的美酒可不是寻常酒,都是以珍贵灵材酿造的,饮酒入喉会化作远超寻常灵药药力的酒力,多对于修士而言若是无法及时炼化便会有醉意。 此刻李周满脸泛红,体内灵力运转炼化起雄浑的酒力中蕴含的药力。 白雅坐在殿前,美眸看着李周,眼底泛着担忧之色。 “云州道宫赠九阶圣药一株,恭贺白帝大寿!” 一声清冽的声音悄然响起。 只见云州道宫的位置上,寒星宇赫然起身,手中端着一个被封印镌刻得严严实实的玉盒。 九阶圣药! 大殿上的众人一愣。 这可是足以在生死之际救人性命的顶尖宝物啊,万年难得出一株圣药,相比于九阶阵图,这圣药从某种程度上说要更为珍贵,毕竟阵图要能够布置得出来才有用,而圣药直接便可以使用。 “晚辈云州道宫寒星宇,祝白帝万寿无疆!” 寒星宇手捧玉盒,脸上带着笑意。 “有心了!”白帝眼眸微微一凝,道。 “晚辈斗胆也向白帝大人提一件事!”寒星宇看着白帝,道。 “何事?”白眼眸光微动。 “晚辈倾慕白雅公主已久,斗胆也向白雅公主提亲,云州道宫愿以真龙残法为聘,望与雪老城联姻!”寒星宇拱手开口道。 白帝闻言,眼眸陡然一凝。 大殿内更是悄然一寂。 真龙残法! 顾名思义便是真龙道法的残缺版,若是完整的真龙法乃是与北海剑阁的鲲鹏法、昆仑的飞仙术、雪老城的天人法齐名的顶尖道法。 对于寻常的修士而言可能并不知道道法的厉害。 但对于法身境及其上的修士而言,都知一门强大道法的重要,它可以演化出无数门神通,它决定了一个势力最强大传承有多强。 一门顶尖道法,足以支撑住一个超然势力立教了。 云州道宫竟然愿意拿出一部真龙残法,虽是残法,但其价值绝对不逊色于九阶圣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这种顶尖道法是底蕴级的存在。 白帝眼眸微微一扫,金色的眸子中似有思索,笑道:“方才我已经道果了,雅儿尚不急婚嫁,寒公子若是有意可以待宴后与雅儿认识一番,看雅儿的心意了。” 寒星宇拱手道:“多谢白帝!” 说着,他还朝着殿前侧座上的白雅微微一笑,而后才转身回去。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寒星宇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在落座之前,寒星宇眼眸微微一瞥,扫向一侧的陈长安,笑道:“北海剑阁的陈公子方才的气魄我可是历历在目,法身境下称第二,不知在贺礼上也能称第二么?” 他的嘴角带着清冷笑意。 此前陈长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起他不堪的事,那么此刻有让陈长安难堪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天的嫁妆 寒星宇的话音落下。 偌大的大殿之内悄然一寂。 无数道目光汇聚向殿前侧,落在陈长安的脸上。 寿礼? 李周一愣,看着身前的陈长安,他身上酒意未散,但他的意识却是还算清醒,听到寒星宇的话语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们自昆仑城而来,好像根本没有准备什么寿礼。 本以为等到了雪老城再准备一下,奈何半路上却是发生了截杀。 现在要怎么办? 李周担忧的看着陈长安。 各方势力都在这里看着,若是他们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贺礼想来颜面要丢大了。 殿前白雅也看向陈长安,美眸深处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她很清楚,陈长安和李周昨日才到雪老城,哪里有准备什么贺礼? 陈长安平静的坐着,看着殿前的白帝以及其身侧的帝后,心中暗暗思索起来。 空气足足沉寂了三息。 “不是吧,北海剑阁不会没有准备贺礼吧?”寒星宇坐在座上,看着这一幕,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寒公子可莫要胡说,以北海剑阁的地位,那拿出的贺礼必然不逊色于我!”一侧九天宫上,幽玄眼眸一瞥,轻描淡写的道。 “是么,我倒是忘了,陈公子的人头好像就值一亿灵晶,他不会拿自己的人头来做贺礼吧?”寒星宇笑道。 “倒是有可能,只是一亿灵晶是不是也差点?”金乌族的金袍青年也出声附和。 三人一唱一和,看似在争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给陈长安设局。 若是陈长安拿不出像样的贺礼,想来今日不仅仅是他自己,就是北海剑阁的颜面都要在这里扫地了。 陈长安缓缓起身,迈步走到殿前。 他没有去理会寒星宇他们的议论,双眸望向白帝与帝后,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而后嘴角微微一勾道:“北海剑阁陈长安送八阶化魔丹方一张,恭贺白帝大寿!” 他的话音落下,一指点出。 灵力化作一抹白光激射而出,悬浮于白帝桌前的虚空之上,化作数十行文字。 白帝看着面前丹方,当即一愣。 他的身旁,那个一直面不改色的帝后雍容一变,灼灼的目光亦是同时落在面前的丹方之上。 这一幕落入大殿内众人的眼中,显然不算是什么好的反应。 “我道是什么,区区一张八阶丹方,这难道便是北海剑阁的贺礼?” “是啊,你莫不是看不起白帝大人?” “就算你不愿意拿出什么贵重的贺礼,至少也不能拿一张八阶的丹方在糊弄白帝吧?” 寒星宇等人相继出声。 四周与北海剑阁有敌意的势力亦是纷纷出言,很显然,想要将陈长安和北海剑阁的颜面推至深渊。 然而还不等他们多说两句。 “你的贺礼,我很喜欢!” 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宛若闷雷一般在大殿之内响起。 白帝端坐在殿前,金色的双眸之中泛着异彩,看着陈长安脸上除了欣赏竟是还有两份喜色。 那些闲碎言语在白帝的话音落下之后全然消失。 大殿内无数人疑惑的看着白帝。 方才九天宫他们送得都是九阶至宝也不见他面露喜色过,此刻陈长安送的不过是一张八阶的丹方,值得如此欢喜? “前辈喜欢便好!” 陈长安看着白帝,面色平静道。 他没有行礼,也懒得行礼。 白帝看着陈长安,眼前这少年的目光依旧如他昨日初见时一般模样,深邃而不可测。 不过这一刻,他看陈长安发现其身上多了三分自信,还有泰然自若的底气。 他好像看出了什么。 心念及此,白帝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夫人身上染了魔疾需要化魔丹的?” 陈长安看着白帝,淡淡一笑道:“晚辈略通药道,一些小病一眼便能看出来了。” 白帝闻言一笑,道:”好一个小病,难倒我雪老城所有炼药师的病在你的口中竟只是一个小病,年轻人可不要太谦虚才是!” 三言两语,满座寂然。 无数道目光从四周扫向白帝、帝后,最终落在陈长安的身上。 他们眼中的诧异已然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 谁也没想到堂堂妖族帝后竟然会染上魔疾,他们也没有想到,难倒妖族所有炼药师的病陈长安竟然会解,而且还是以一张不起眼的八阶丹药解的。 对于四周的各色目光,陈长安视若未睹。 他看着白帝,平静而坚定的开口道:“魔气侵体对于晚辈而言的确只是小病!” 白帝听着陈长安坚定的话音,摇头一笑道:“你可有什么愿望?” 陈长安眼眸一瞥,思索一下道:“有!” 白帝淡淡道:“说来听听!” 陈长安眼眸一凝,拱手道:“晚辈亦想向白帝大人提亲!” 白帝眼眸一扫,道:“你也想娶雅儿?” 陈长安道:“晚辈要向白帝大人提亲可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兄弟李周,他是北海剑阁两重楼最年轻的弟子,身怀魔血灵体,修行不过一年余已入养神极境,开辟灵脉九十九条!” 话落瞬间,大殿之内一片安寂。 修行一年余,养神极境,九十九条灵脉! 这是真的么? 这怎么可能? 无数人看着李周,这个不起眼的青年怎么可能是个天骄? 白帝眼眸一凝,扫向不远处带着醉意的李周。 李周咬紧牙关,挺直了胸膛直视着白帝。 白帝收回目光,扫向陈长安道:“你替他提亲,可有聘礼?” 陈长安眼眸一凝,道:“我有一法可令白帝修成圣体!” 圣体! 大殿内无数人一愣。 各方势力的强者齐齐将眼眸扫向白帝。 一般的修行者并不知道圣体,但是对于各方大势力的强者而言却是清楚。 所谓圣体自然便是修行者迈入入圣境后才需要修炼的一重。 入圣境的修行者唯有修成圣体才能接着往下修炼,而对于妖族而言,他们的先天太过强大,想要修成圣体的难度极大,难度是人族入圣境修行者十倍以上。 在整个云州修行界的认知之中,妖族能修炼成圣体的可能性不过千年一例而已。 陈长安竟然有办法能让妖帝修城圣体。 这是真的么? 无数人带着惊诧淡淡目光看着陈长安。 白帝的金眸紧紧的锁定这陈长安,目光锋锐似剑气一般。 若是寻常的年轻修行者敢这么与他说,他绝对是不会相信的,但这么说的是陈长安,他能看出夫人身上的魔疾,应该也能看出这魔疾的出处,也许真的有可能。 “你说的可是真的?”白帝开口。 “千真万确 !”陈长安淡淡开口。 他昨日在白府的时候便已看出白帝身上的问题了,明显得修炼残缺的魔道功法走火入魔的迹象。 对于圣境的修炼他并不得而知,但他却知道,魔道若是欲修行到高处必然要修圣体,这里的圣体指的是可以容纳魔道的强大体质,否则寻常的肉身根本无法承载魔道的霸道力量。 白帝看着陈长安,面色平静,金眸之中却是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他是妖族,要成圣体必然要另辟蹊径,魔道功法快捷霸道就是他的选择。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所选的魔道功法竟是残缺的,所以不仅仅圣体未成,还走火入魔体内多了一股恐怖而不受控制的魔道力量,只能镇压无法解除。 帝后身上的魔疾自然是被他身上的那股力量所感染。 他之所以会相信陈长安也是因为此子方才直接拿出了化魔丹丹方的缘故。 妖族最强的炼药师告诉他要解魔气侵体,只能用化魔丹,至于丹方他费尽了手段,甚至将手都探到了云州之外,然而依旧只得到一个消息,就是魔道在云州基本已经断绝,这等魔道的丹药早已失传。 陈长安能够那般果断的拿出丹方,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陈长安面色平静的与白帝对视。 他在拿出丹方之前看白帝以及帝后那么久,便是在犹豫,到底是要拿出一卷魔道功法解决白帝身上问题,还是要先拿出化魔丹解决帝后身上的问题。 很显然,他选对了。 先拿出化魔丹的丹方,取得了白帝的信任,而今再说他自己的问题,想来也更有谈的机会。 十三息! 对于修行者而言,这已经算得上是很漫长的一个时间了。 白帝足足沉默了十三息,目光灼灼看着陈长安道:“不得不说你的聘礼很诱人,不过你说的那个兄弟差点,若是你倒是可能!” 以他的道行,自然可以看出陈长安比那李周出色了太多。 作为一个父亲,他要为女儿选女婿,自然要选最好的。 陈长安看着白帝,开口道:“白帝大人,我已经有道侣了!” 白帝金眸泛光,身上涌出一股霸道气势道:“有道侣不能换么?我妖族数千万里的疆域,雪老城万代的底蕴试问整个云州有哪一方势力可以媲拟?谁若娶了雅儿,将来这一切便是他的!” 话音落下,满殿震然。 这条件足够诱人了啊,等同于将一个超然势力,将一个妖族的控制权作为嫁妆了。 试问全天下哪一个修行者会拒绝? 昆仑道门所在的位置上,唐雪柔美眸一颤,心弦在这一刻紧紧绷住。 陈长安面色平静,看着白帝,语气坚定的道:“我陈长安的道侣是唐雪柔,以前在晋国时候是,后在北海的时候也是,现在在雪老城还是,将来到天下任何一处角落都会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龙虎之象 少年的话音传遍大殿四方。 殿上云州的各方势力之人皆是一愣。 这少年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白帝! 而且还是拒绝了如此丰厚的条件。 那可是象征着妖族至尊的云州四大超然势力之一啊,若论历史以及势力的规模,雪老城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云州第一,就这么被拒绝了? 因为那个叫做唐雪柔的女子! 在场许多道目光齐刷刷的扫向唐雪柔所在的方向。 这九阴灵体长得倒是极美,但就算再美,能有一整个雪老城美? 而且这个妖族公主那精灵般的面容,绝对称得上是人间绝色了。 这个唐雪柔出身昆仑,但以昆仑道门与北海剑阁的立场,就算两方联姻也根本无法掌控昆仑的。 九阴灵体虽然有成帝之资,但毕竟只有资质,而雪老城自建立以来,圣境之上的妖帝也是出过数位,其底蕴绝非一位还未成帝的九阴灵体可以媲拟的。 无论哪一点,妖族的公主几乎都不逊色他们。 这个陈长安有什么理由拒绝? 众人想不明白。 “这是你的决定?” 白帝看着陈长安,金眸之中泛着淡淡光芒,面容不怒自威。 “是!” 陈长安看着白帝,面不改色。 空气在这一瞬间悄然安寂。 众人看着这一幕亦是心头一颤。 “这陈长安是不要命了么,竟然敢这么跟白帝说话?” “白帝好像怒了!” “别胡说,圣人一怒伏尸百万,白帝若是怒了今日在场的诸位都好不了!” 殿上各方势力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就在气氛有些微妙之际。 白帝身侧,帝后修长的玉手落在白帝的手上轻轻覆住,美眸微微一眨,道:“你是周铁衣的弟子?” 一声温和的话语声打破了平静。 陈长安看向帝后拱手道:“正是!” 帝后看着陈长安,美眸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似是响起一些往事,足足顿了三息,红唇才勾起一抹笑容,道:“你与你老师不像!”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帝后和周老头的关系不简单。 “前辈认识家师?”陈长安开口问道。 “嗯,多年前是朋友!”帝后睫毛微颤,面色平静的道。 “未曾听家师提及过!”陈长安顿了一下道。 “是多年前的老友了!”帝后解释,美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红唇微启道:“你的天赋不逊色于你老师年轻时候,若是得空可以常来白帝宫坐坐,聊聊家常!” “多谢帝后!” 陈长安拱手致谢。 就在这时,上座的白帝忽然开口。 “你下去吧!” 白帝的面色平静,但明眼人都能看到他的手抓紧了身旁帝后的手,内心显然并没有那么平静。 他没有提陈长安说的为李周提亲的事,就像是帝后也没有提及要邀请陈长安聊什么家常。 陈长安微微行礼,而后回到座上。 各方势力的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有些不解。 白帝的帝后似乎是当年从妖族的青丘选的,似乎除了帝后的身份从未听说过有关于她的名字,怎么会识得周铁衣? 当然,也可能是帝后为了拉近与陈长安的关系故意这般说的。 只是邀请陈长安在白帝宫聊聊家常,这句话的意太深了。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 一侧昆仑道门的坐席上,柳羽从座上推着一个黄花梨木轮椅下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病白的少年。 淡红色的眸子,还有眼皮上宛如重瞳的凹痕,给人以颇强的视觉冲击力。 这人是谁? 昆仑进献寿礼让柳羽上不难理解,毕竟是柳太一的女儿,可是让这个像病秧子一样的青年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羽还给他推轮椅,难道他的地位比柳羽还要高? 各方势力的修行者看着轮椅上的青年皆是一愣。 很显然,他们没有人认出轮椅上的少年是谁。 “昆仑陈默,恭贺白帝大寿,送九阶圣药一枚!” 轮椅上的陈默手中递出一个玉盒。 那负责接贺礼的侍女一愣,在接玉盒的一刹那心神一颤,容颜大惊失色。 “是他!” “他不是已经死在八年前了么?” “怎么可能?” 大殿之上发出一阵惊骇的声音。 在场诸位的眼眸之中散发出与殿前那侍女相近的神情。 约莫十二年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昆仑觉醒先天道体,同年破镜入归一,成为云州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归一境修行者,其孤身一人挑战北海各大宗派后背,击败整个北海同境界的修行者,被冠为北海第一天骄,同一年他参加云州论道,以绝对的姿态拿下论道第一。 那一年,昆仑陈默之名传遍云州,被誉为云州年轻一代第一人,被青云册录作榜首。 谁都以为陈默将成为昆仑的圣子,传承柳太一的道统,成为昆仑未来的第一强者。 然而就在那一年末,他却离奇失踪了,再出现时已经是接近三年之后,听闻浑身染血爬回昆仑,被发现是已经是一具尸体。 一代天骄昙花一现,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很多人记住了。 白帝坐在上座,双眸凝视着沉默,眸中光芒闪烁。 他自然知道在陈默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了救一个女子,孤身入幽州大教,近乎以命相赌换出了一叶十阶神药。 八年前柳太一来找过他,便是要请他动用整个妖族最好的炼药师来救这少年,只可惜,整个儿妖族最强的炼药师也救不了他。 当时对他的诊断便是伤及灵魂,除非有十阶神药逆天续命,否则回天乏术。 “昆仑又有十阶神药了?” 白帝缓缓开口,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此时的陈默已然活过来了,虽然身上依然带着伤势,但经脉都已尽数续上,连最为要命的灵魂伤势看着都已经好了。 大殿霎时间安寂。 无数人的目光聚集向那轮椅上的青年。 很显然,许多人都在疑惑陈默能活过来。 八年前陈默死了,这是经过云州所有势力确认过的消息。 可是他又活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很多大势力的人还是明白的,当年陈默是重伤近死,当时昆仑暗中动用了极强的炼药师力量,然而依旧是回天乏术。 八年前都回天乏术的人,八年后怎会恢复过来了呢? 难道真的是昆仑道门又得到了十阶神药给他逆天续命了? “没!” 陈默没有理会四周各方人的目光,他看着白帝,他能够听出白帝的言外之意,便是要问他如何活过来的,这个问题自他醒来以后已经有太多人问了,虽然回答了很多遍,他自己都有些不耐烦了,但白帝问的还是得答。 陈默想了一下,淡淡开口道:“北海剑阁的陈公子药道真的很不错!” 他这一声言语落下,大殿悄然安寂。 许多道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陈长安。 他们的目光之中充斥着诧异、骇然、不可思议……陈默的言外之意他们都能听得明白,便是说陈长安医好了他,只是他真的有那么高的药道修为么? 昆仑当年动用了那么多炼药师力量都没有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而且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好心去救陈默? 白帝的目光也随众人,诧异的落在陈长安的身上。 他想起了,方才陈长安与他说的,魔气侵体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小病,当时自己还以为陈长安这是在故作谦虚,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罢了,而现在一看,他方才好像根本没有故作谦虚,他说的是实话啊。 能够将陈默救活,魔气侵体对于他而言真是不过是小病啊。 当年他也见过陈默的伤势,那可是触及到灵魂层面的伤势了,整个妖族还没有一位炼药师能治灵魂的伤势的,由此可见,陈长安的药道修为绝对堪称可怕。 他想起了在晋国时候,与他们妖族交易五阶丹药的好像便是这个陈长安吧。 若是妖族能有这么一位绝世炼药师,那妖族在丹药上将不再受人族封锁,对于妖族修行者的福祉有多大简直可以预见。 包括白帝在内,无数人骇然的目光都在此刻落在陈长安的身上。 陈长安静静的坐在桌前,将手中的酒杯缓缓放下,道:“只能说一切凑巧,我恰巧会炼制那一种丹药而已,而且陈默兄能活靠得不是我,而是那位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柳羽姑娘,是吧?” 他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柳羽。 柳羽侧眸,看着陈长安微微欠身,道:“还是多亏有陈公子,否则我纵使是死,哥哥也活不过来!” 陈长安没有开口,他的眼角瞥向不远处轮椅上的陈默。 这个陈默很明显的,想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想来各种麻烦不远了。 白帝双眸从复杂恢复平静,目光从陈长安的身上收回来,他看向面前陈默道:“昆仑的心意我收到了,多谢!” 陈默微微拱手,柳羽代他行礼,而后便推着他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大殿平静下来,然而众人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没有半点平静。 他们的目光看着陈长安,也看着陈默,仿佛看到了一龙一虎在云端相争的画面。 第一百八十章 宴上比试 经过陈默与陈长安之后,大殿内还有势力送礼贺寿,如无禅寺、雪老城白家以及妖族的一些古老大族,这些势力从某一方面都可以与云州的四大超然势力媲拟一番,然而在场的各方势力却是没有几人去关注。 所有人都在暗暗猜测着陈长安与陈默的修为。 一个是曾经名扬云州的绝世天骄,一个是近来名扬云州的少年修行者。 这两个人同时现身白帝宴会是巧合? 这让众人不由得想起了十余日前无禅寺传出来的消息。 妖月秘境之中将有妖帝墓出世! 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得到过无禅寺之人的亲口承认,但看无禅寺此行,来的有佛子还有那么多僧侣,为首的那位身披宝袈裟的老和尚,想来修为绝对不会寻常。 不过是一个妖帝大寿便来这么多人,这可不是无禅寺的行事风格。 而且无禅寺这么多年的预言几乎从未错过,像是年前净海圣僧坐化前预言的盛世将现,有绝世天骄出世于云州北国。 各方势力经过推断,最终确定云州北国便是晋国,果不其然,出了九阴灵体。 白帝寿宴之后便是妖月秘境开启的日子。 一切仿佛便想得通了。 只是想通了反而更加麻烦了。 陈长安还好,陈默的修为当年好像便要超越法身境了吧,他还能入得秘境么? 若是他能入得,以他当年的手段恐怕整个秘境之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吧,毕竟妖月秘境限制最高修为法身境才可进入,陈默若是在法身境,怕是同境无敌了。 难道要回族内将那些传人请出来? 只是他们的修为似乎也都超过法身境了啊。 就算有在法身境的,那他真的能与陈默一战么?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陈默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不会进入妖月秘境。 各方势力的人都感觉心头沉重。 白帝寿宴本便不是他们来雪老城的主要目的,他们是为妖月秘境而来,更是为无禅寺住持语言的妖帝传承而来,若是陈默伤势早已恢复,以他的能力,妖帝传承怕是根本轮不到别人,至于其他机缘怕是也要被昆仑揽走大半。 “今日是本座的寿宴,多谢各位道友前来捧场!” 白帝坐在殿前,看着最后一方势力送上寿礼,缓缓开口道。 “按照我雪老城的规矩,这贺礼之后便是开宴,但是今日我看各方势力的少年英杰齐聚,索性便破个先例,在这殿上举行一场比试,点到即止,不伤性命,谁若是能夺魁,本座便赐他一枚妖道令,让他可以到我雪老城的妖藏殿内悟道三日!” “诸位觉得如何?” 白帝的金眸环顾四方,嘴角带着笑意。 “妖藏殿!” 随着白帝的言语落下,瞬间将各方势力的目光吸引过去。 妖藏殿内藏着雪老城几乎全部的传承,上至高深的上乘道法,下至普通的神通秘术,对于人族的修行者或许只是有所耳闻,但是对于妖族的人而言却是十分清晰。 这妖藏殿内可是有着妖族许多珍贵的传承,其中可不乏有各族早就失传的神通道法。 甚至于连雪老城最强的天人法似乎也在其中。 昔日雪老城第一任妖帝传闻便是在妖藏殿悟道,而后踏入圣境之上,一念成为真正的妖帝,镇压了一个时代,建立了雪老城。 各大妖族势力的修行者眼眸一亮,眼底闪烁着渴望的目光望向白帝。 “白帝大人圣明,我先来!” 金乌族那金袍青年按捺不住,直接迈步起身。 妖藏殿内传闻便有他们金乌族一些失传的传承,若是他能够去参悟拿回来,那绝对是巨大的机缘。 在众目之下,那金袍青年龙行虎步,直接走到大殿的中央。 他朝着白帝躬身一拜,道:“白帝大人,不知今日殿上这比试有何规矩?” 白帝看着他,而后又看向四周众人,淡淡一笑道:“选在场的同辈修行者战一场,胜一场便可休息一场,败了便不可再战,一直至殿上你战胜了所有人,或是无人敢与你一战,便算魁首!” “好!” 金袍青年朝着白帝行一礼,而后将目光扫向殿上众人,目光缓缓挪动起来。 他身为金乌族的后辈自然要挑选差不多的人来一战,否则就算是战赢了也会惹人取笑,他的目光挪着挪着突然便停了下来。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刚落座不久的陈长安。 “这……” 无数人心头一愣。 他难道要挑战陈长安? 关于陈长安的天赋以及战力众人也是有所耳闻,其中最为出名的战绩便是在昆仑城的时候手提春雨斩了红宗许多突袭的强者,那一战可谓是救了半个昆仑城,而后其他的战斗好像还未听说过。 有传闻说昆仑道门、云州道宫都有弟子死在陈长安的手上,只是传闻归传闻,可都未曾见对方势力证实过。 除了战绩之外,便是那些骇人听闻的事迹,比如昆仑城以一枝桃花作聘礼带走了昆仑圣女,或是他的师尊是周铁衣等等。 名在外,但确实不是亲眼所见,所以他们并不信服也是正常事。 金袍青年看着陈长安,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容,道:“久闻北海剑阁的陈公子盛名,不知可敢应战?” 没错,他就是要挑战陈长安。 不只是因为陈长安的那些名气,更是因为陈长安此前在殿上被白帝夸赞过,若是自己能够将他击败,那白帝的目光将会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向白帝所提的亲事也便十拿九稳了。 利字当前,他可顾不得那么多。 陈长安看着金袍青年,他的修为也是归一初境,在修为境界上两个人没有差距,只是他很明显的感受到眼前金袍青年身上没有什么杀气,显然是很少出来历练,与这种人对战,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你确定?” 陈长安看着金袍青年道。 “怎么,怕了?” 金袍青年看陈长安犹豫,脸上的冷笑当即扩散而开,在他看来,陈长安的询问不过是畏惧的表现。 陈长安见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与这种人就不能废话,得打到他服。 陈长安直接站了起身,身后方一直没有开口的姬青鱼突然开口。 “长安哥哥,小心一点!” 原本走得很平静的陈长安听到这少女清脆的关切声音却是一个小趔趄,险些栽倒,他侧首将目光瞥向昆仑道门的方向。 唐雪柔显然也听到了姬青鱼的话音,绝美的容颜当即一冷。 她的双眸与陈长安的双眸对上,仿佛在说,连长安哥哥这么亲昵的称呼都叫上了,你是不是瞒着我招惹别的女人了? 陈长安的双眸之中满是无辜的神色。 唐雪柔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姬青鱼,眼前虽然蒙着纱布,但她总觉得这个丫头心比明镜还要透亮。 老娘的男人还能让你给抢了? 一念至此,唐雪柔看向陈长安,红唇微动,露出一排贝齿,道:“夫君,你要是能在一刻钟内解决他,晚上我就好好奖励你哦!” 一声酥软到骨子里的声音从唐雪柔的口中传出。 说完,唐雪柔还用那晶莹的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那魅惑的感觉与她此前身上流露出的清冷气息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一幕出现,在场无数男修士心中赫然落下一道响雷。 此前对于唐雪柔那种清冷的倾慕感当即四分五裂。 特别是四周那些偷偷爱慕唐雪柔的昆仑弟子,看到这一幕当即瞪大了眼睛。 这……真的是他们的圣女? 他们从未想过那高冷的圣女竟然有一天会露出这般小女人姿态。 霎时间无数道男修士的目光落向陈长安,他们的目光之中蕴含着怒火,怒火中燃烧着羡慕与嫉妒。 陈长安看着唐雪柔,喉咙上下滚动,他也没有想到唐雪柔会有如此诱人的姿态。 “一言为定!” 陈长安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抹从未出现过坏坏的笑容。 唐雪柔则是脸颊微红,偷偷低下脑袋。 方才那般姿态已经是用掉了她所有的勇气了。 这一副羞涩的姿态落入四周众人眼中,不由得让那些南修士更加感到心中纷纷不平。 凭什么如此绝色的美人会对这个陈长安这么好? 他凭什么? 大殿之上,金乌族的那位金袍青年亦是面色一沉。 他也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一幕就是怒上心头,无名之火在胸膛之中燃烧而起。 “陈长安,你到底战不战了?” 金袍青年盯着陈长安,冷冷喝声道。 他的心中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将陈长安在唐雪柔的面前狠狠按在地上打一顿,到时候想来那位昆仑圣女对自己也会刮目相看吧。 陈长安走到金袍青年的面前,眼眸淡淡一扫,道:“没见过这么着急想输的!” “哼,狂妄!” 金袍青年冷哼一声,朝着陈长安微微拱手,道:“金乌族,乌正宇!” 陈长安并没有注意到,在金袍青年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大殿上各方势力的弟子纷纷侧目看向金袍青年,他只是朝着眼前的乌正宇也微微拱手,道:“北海剑阁,陈长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化半妖,释法相 两人的言语落下瞬间。 两道强烈的音爆之声便在虚空之中响起,而后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一白一金两道身影出现在虚空之中。 面对着面,拳对着拳。 金芒碰撞着白芒。 金焱道意对着陈长安的无止剑意。 两股道意在碰撞的一瞬间,一股恐怖的劲风便在虚空之中席卷而出,向着整座大殿弥漫而开。 风流急促,吹动每个人的发丝。 然而众人迎着风亦是将眼眸睁得如寻常时候,恨不得将两人碰撞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不想错过任何一幕。 “这金乌族的青年叫乌正宇,名字好像很熟悉,在哪里听过?” ”青云册上排第七,云州十二律之一,正回公子!” “是他,乌正回!”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乌正回成名的亦是金乌族的秘术,想来他们不是兄弟也有关系!” 大殿四周,各方势力的人一边观战,一边议论着。 对于这位金乌族的青年,看似像凭空杀出来的一般,然而将却是不得小觑。 陈长安也从来没有小看眼前这乌正宇,毕竟是金乌族让其向雪老城提亲的少年,就算不是金乌族最强的天骄,估计也不会差多少了。 乌正宇亦是凝眸看着陈长安。 他感受得到,面前这位正在跟自己比拼道意的对手很强,他的剑意完全不弱于自己的金焱道意,甚至还要超过一些。 要知道,他身为金乌族中的天骄,身怀金乌血脉,这拳身之上的金焱道意乃是经过他的金乌血脉所加持而后释放出来的,其威能远超道意本身的力量,然而却依旧无法压制住陈长安拳锋之上的剑意。 看来想要拿下他,必须用上全部实力了。 “喝!” 乌正宇怒斥一声,下一秒,他的身上妖力疯狂涌动。 对于妖族的修士而言,虽然他们的修炼方式与人族一样,但他们所修炼的灵力便是妖力。 他的身上血肉之下,一股股金色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汇聚,而后竟然在体表化作鳞片浮现而出,宛若赤焰升腾一般依附在乌正宇的周身之上。 远远看去,乌正宇就像是批了一件金色战衣一般。 “法相之力!”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他可以明确的感受到,乌正宇的身上那股赤色的火焰显然比方才他所催动的道意之力还要强大,而且隐隐有凝形的痕迹,再加上他肉身的变化,那双臂上的金色鳞片,很显然是被法相淬炼过的肉身。 只见其一掌挥出。 恐怖的赤焰便化作一条恐怖长龙向着陈长安冲击而来。 陈长安手中无止剑意一收,身影一闪,在火龙临身之际,险之又险的躲闪到一侧,几乎是与那火龙擦肩而过。 那火龙轰落在大殿的地面之上。 砰! 一声闷响,大殿那暗红色的木砖之上赫然浮现出一道道阵法的纹路,将那条火龙完全瓦解。 这座白帝宫的每一处角落都被布置了阵法,以归一境的攻击根本破不去这阵法,这也是白帝敢让他们直接在大殿上比试的原因。 “是法相之力,妖族的体质果然厉害,在归一初境便可以动用如此强大的法相之力!” “看着陈长安要如何应对了!” 大殿四周的人看着那火龙,眼眸微微一凝,而后议论起来。 相对于人族本就较弱的体质,妖族得益于妖身以及血脉,其体质在归一境修炼前期显然比人族要有优势的多。 人族归一境炼体,那都是要经历巨大的苦难,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得以承载法相的力量,而妖族得益于体质,所以在归一境的时候经历的痛苦要少许多,甚至很多都不用怎么炼体,便已经可以承载法相的力量了。 眼前这乌正宇很明显的,便是身体可以承受一部分法相之力了。 “你挺强的,若是让你再修炼几个境界我或许真的会败给你,然而你也只是归一初境,你没有机会了!” 乌正宇看着手臂上的鳞片,脸上流露出一抹狞笑。 妖族对人族在归一境前期的优势,再加上他血脉的优势,眼前这个陈长安拿什么跟他战? 凭他那挺强的剑意么? 陈长安看着乌正宇,面色平静,道:“大话不要说得太早,小心咯掉了牙!” “是么?” 乌正宇看着陈长安,脸上冷冽的笑意更甚。 话落瞬间,他的手中赫然出现一柄赤金色的长枪,长枪之上镌刻着一道道玄奥细密的符文,在落入他手中的瞬间被金色赤焰吞没,赤光燎燎,宛若一根来自地狱熔岩之中的战枪一般。 这绝对是一柄不弱于七阶玄兵的长枪。 熔岩战焰枪! 这是乌正宇的本命物。 乃是金乌族用为数不多的上古金乌圣羽融合了许多珍贵的神金打造,乃是身怀金乌血脉的妖族修行者的神兵。 几乎在熔岩战焰枪落入手中的瞬间,乌正宇身上的气势攀升到了极致。 赤焰在他的周身燃烧,竟是让他宛若一个从地狱熔岩中爬出来的怪物一般出现在虚空之中。 热浪从他的身体之上传出,让大殿的温度都攀升了十几度。 无数人的眼眸被那赤光照亮,远远看着仿佛都能切身感受到那火焰的炙热。 一枪破空。 金焰若流光一般射向陈长安。 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一声金乌冷厉的啼叫声。 杀气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乌正宇看着陈长安,脸上的冷漠随时都要化作胜利者的笑容。 赤光吞没陈长安。 乌正宇的脸上笑容浮现,然而就在此刻,他都要准备好迎接属于自己的光辉时刻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金铁碰撞声悄然响起。 锵! 一声清脆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大殿上回荡而起,他感受到自己手中的熔岩战焰枪仿佛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了。 他顺着枪尖看去,见被赤焰吞没的陈长安依然站在赤焰之中。 陈长安一袭白衣猎猎,手中横着一柄黝黑的长剑,剑身抵挡住了那被赤焰吞没的熔岩战焰枪的枪尖,火星四溅的同时,他那满头的黑发在赤焰中飘扬而起。 乌正宇满脸骇然的看着陈长安,方才那一枪他可是用尽全力了啊。 法相之力,再加上金乌血脉以及熔岩战焰枪的加持,却是依旧被陈长安手中的那柄看着并不起眼的黝黑长剑给挡住了。 赤焰散尽。 陈长安除了衣衫有了几分凌乱之外,身上竟是没有半点的伤口,甚至连气息竟是没有丝毫的紊乱。 大殿内无数人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了。 “这……是人么?” “他怎么做到的?” “以归一境的凡人之体,硬抗同境的金乌族全力一击,而且还毫发无伤!” “是他手中的玄兵太坚硬,还是他的道意太强,或者是他的灵力远超于对手的浑厚呢?” 众人的心中有太多疑惑了,然而却是没有人开口询问。 战局还未结束。 陈长安临空而立,看着对面的乌正宇,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容,道:“一直都是你在动手,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话音落下。 “平山海!” 陈长安手中的无幽剑悄然挥动,他的确还未开始淬炼肉身,以目前的身体状态也确实无法承载无止剑意法相的力量,然而他只凭借足够浑厚的灵力催动剑意,催动神通,并不去用那法相之力,所以肉身如何还未对他有太大的影响。 一缕剑气从无幽剑的剑锋激射而出。 宛若无形一般的剑光横扫而出,激荡向四方。 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一声冷冽的剑鸣声。 一些大势力的强者已然认出来了,平山海,这是周铁衣自创的神通。 乌正宇感受到一股森冷到极致的危险气息。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的手中熔岩战焰枪猛然收回到胸前,而后他的身体之中瞬间爆发而出恐怖的赤焰。 噗! 剑气在乌正宇的胸口上刚刚开出一道小小的伤口,而后他的体内那股恐怖的赤焰便席卷而出,竟是将平山海的极致锋锐的剑气都抵挡下来。 “戾——” 一声刺耳的啼叫声从乌正宇的体内传出。 众人凝目再看,只见乌正宇的浑身都被赤金色的鳞片包裹,包括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此刻亦是布满金色鳞片,看着十分狰狞,脸上那双原本看着与寻常人极为相似的眼睛,在这一刻亦是化作赤色,甚是骇人。 远远看去,他的背后仿佛有一道赤焰组成的金乌虚影悄然浮现,升腾在虚空之中。 “身化半妖,释放法相!” 大殿上有人愣了一下而后惊呼出声。 妖族的修行者费尽辛苦修成人形,若非紧急状况或者是身死否则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身体化作妖体的。 但是就在方才,乌正宇便让自己的身体化作了半人半妖的状态,让体质瞬间提升到极致,而后借着体质强度的提升,将体内的金焱法相释了七八成出来。 在这一瞬间,他的实力短暂的达到类似归一极境的修为。 身体能够接近完全的将法相承载,发挥出法相真的的力量。 陈长安的平山海虽强,但那毕竟也只是道意,与法相的力量差距悬殊,再加上他也只是用了归一初境的修为,所以只是刚刚破开了一道血口便被抵挡下来。 “陈长安!”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斩魂初露 一声冷厉的怒喝声响起。 乌正宇双眸中泛着赤色的光芒,死死的盯着陈长安,瞪大的眼眸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 虽然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珠,但依旧能从他那布满鳞骗的面容上看出冷厉的杀机。 “能够将我逼到这份上,你足以自豪了!” “接下来,就好好见识一下法相的力量吧!” 乌正宇看着陈长安,嘴角缓缓上扬,化作一抹冷厉的笑容。 同一瞬间,他那布满赤金色鳞片的双臂缓缓抬起,原本被他紧握在胸前的熔岩战焰枪悄然消失,竟是悬浮在他的双臂之前的虚空之中。 背后的金乌虚影发出一声嘹亮的厉叫声。 熔岩战焰枪上,一条条金色的符文悄然亮起,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一般,沿着长枪盘旋环绕,向着枪尖凝聚成一点。 一点金芒。 金极为赤,若赤阳一般照亮整座大殿。 嗖! 一声刺耳的枪鸣声悄然响起。 强芒破空,宛若一道赤红色的光柱朝着陈长安的胸口激射而去。 这一枪,不仅仅是发挥了法相之力,还有熔岩战焰枪的威能以及他身化半妖之后的金乌血脉之力。 整座大殿在长枪破空的刹那仿佛都静止住了。 酒水无味、风流滞止,连空气在这一刹那都仿佛停下。 无数道目光看着长枪,也看着陈长安。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在这一枪之下,陈长安还如何能够抵挡。 “我说了,该轮到我攻击了!” 陈长安看着那赤红光柱迎面而来,面不改色,任由热浪拍打在周身衣袍之上,黑发飞扬之间,他的手中无幽剑缓缓抬起。 在这一刹那,他的双眸平静到极致,像是昆仑后山上那万年冰封的寒崖间的湖泊一般。 一息之间,他握剑的手缓缓抬起。 无幽剑锋之上浮现出一缕森白色的剑气。 那一缕森白色看似不过寻常,没有半分耀眼的光华,更没有玄奥的符文加持,看着就像是一个刚刚踏入承灵境的修士随手凝聚出的一道剑气一般。 然而,就是这寻常的剑气却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殿四周,各方势力。 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修行者都感觉心头一颤,不知为何,那一道森白色的剑气明明相比于熔岩战焰枪的赤耀光芒显得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萤火比之皓月,然而无论是眼眸还是灵魂,都觉得那一抹森白色的剑气更为吸引人一点。 白帝坐在殿前,金眸微微一凝,手掌从桌下抽出,放在桌上。 “魂剑!” “没想到他的天赋竟然如此之高,能够将周铁衣的这一剑都参悟学走!” “难怪周铁衣树百年来遇到多少天骄不收徒,独独收了这陈长安为弟子,不过归一境,不过青年的年纪,却是能够领悟他人百年都无法领悟的剑道。” 这是白帝的心声,也是昆仑道门等顶尖势力强者的心声。 一旁一直不太关注大殿上情况的无禅寺的老和尚缓缓抬头,他身上的宝袈裟微微一抖,如破布般褶皱的老脸上那几乎要闭合的双眸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浑浊却泛着金色佛光的双目。 “师伯觉得他如何?”一侧的禅子抓着机会开口询问。 老和尚看着陈长安,足足顿了三秒,而后才张口:“有缘!” 两个字,听着颇为寻常,却是十分耐人寻味。 当然,相比于这两个字,更让禅子震撼的是师叔足足顿了三秒才回答他。 要知道,他的这位师伯可是无禅寺为数不多还未坐化的圣僧,论佛法修为甚至比之他那位父亲还显得要更高深一点,无禅寺的住持也要称他一声师兄。 往日里他问这位师伯问题,除非他老人家不愿意回答的,否则每一次都围城思考超过一息的时间。 而方才,他看陈长安,却是足足看了三息。 这少年真的有那么不寻常么? 禅子睁大双眸看着陈长安,清澈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初见陈长安时便觉得得与之有缘,而后每一次再见都觉得有缘,只是他的缘是投缘,是欣赏,是认同,想来师伯口中的有缘应该是大不寻常,毕竟他曾经让师伯评价过昆仑那位先天道体,得到的也不过是“不错”二字。 除了这些顶级势力的强者。 一些相对可以的势力的强者也盯紧了陈长安手中施展的这一剑,看着好生熟悉。 “这剑……好像周铁衣在妖帝墓施展的剑气!” 一位有去过妖帝墓见过周铁衣出手的妖族强者皱眉,而后小声的道。 他的声音落下,其他势力的强者纷纷回过神来。 “好像真的是!” “如寻常剑气,却深黯灵魂之道。” “我说看着如此熟悉,原来是这剑,我师叔便是死在周铁衣的这诡异一剑下!” 许多人强者后知后觉,看着陈长安面露不善之色。 他们并不知道周铁衣能施展的剑在陈长安的手中施展出来是有多么骇人,他们只知道,这剑招曾经将他们的长辈亲友斩死在妖帝墓。 相对于各势力强者的震惊与愤怒。 他们的弟子却是感到疑惑。 陈长安面对如此强势的一枪,竟然没有选择躲闪,也没有抵挡,而是出剑攻击。 他在想什么啊? 这便是他们心中疑惑。 他们看不透陈长安的剑,甚至连局势都看不明白。 众人踌躇之间,看似缓慢,其实也不过三五息间的功夫。 乌正宇的熔岩战焰枪激射至陈长安身前一丈出,火光照亮他的面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的胸口洞穿钉在地面之上了。 陈长安动了。 他手中的无幽剑缓缓抬起,而后挥落。 轻描淡写的一剑。 准确的说应该是轻飘飘的一剑。 森白色的剑气没有化作流光激射而出,而是瞬间消散在虚空之中。 这一剑出的,纵是还未修行刚刚开始学剑的世俗凡人也比他要有气势许多。 乌正宇看着这一幕,脸上笑意更浓。 这是被我吓破胆了么? 还是什么天骄,真是可笑! 他正欲开口取笑,却是感觉身体一寒,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了一般。 可是身体四周好像并没有什么公假。 他的心神猛得绷紧,而后剧烈一颤。 不对,不是身体的寒冷,而是灵魂的寒冷。 他觉察到了。 一缕森白色的冰寒破入他的泥丸宫。 那缕冰寒亮得耀眼,直向他的元神之胎而去。 他所感受到的寒意,不是身体带来的,而是元神也就是灵魂所带来的。 元神之胎光芒大泛,泥丸宫内魂力涌动,化作光幕抵挡那缕森白色的剑气。 然而,不过瞬息,光幕支离破碎,魂力近乎耗尽,元神之胎的光芒被剑气瞬间压制。 乌正宇感觉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他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他恐惧了,他浑身在颤抖,他想要惨嚎出声,甚至想要向陈长安跪下求饶,然而他发觉在这一刻那强大无比的身体却是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就像是一个凡人被吓到了极致,吓破了胆一般。 此刻他的状态,便是灵魂被吓破了胆。 乌正宇的灵魂之念,所有人都看不到,然而他的身体,所有人却是看得十分清晰。 原本笼罩周身的赤焰瞬间熄灭,气势雄厚的半妖之身缓缓褪去鳞片,双眸恢复正常甚至还有些空洞,至于不远处那仿佛下一秒就要洞穿陈长安胸口的熔岩战焰枪亦是瞬间停而住。 那被注入了太多力量熔岩战焰枪还不能在一瞬之间熄灭。 不过它的气势也是瞬间褪去。 枪身之上残留的为数不多的妖力缓缓消失,化作一杆暗淡的金色长枪,在虚空之中无力的掉落下去。 铿锵! 不弱于七阶玄兵的熔岩战焰枪锵然落地,发出清脆的金铁碰撞的声音。 这一道声音,让方才瞬间愣神的所有修行者们都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乌正宇怎么会突然收手?” “他还没有赢,这不应该啊?” 无数弟子满脸的疑惑,正要询问出声。 “住手!” 坐在金乌族一列之前的一位老者猛地站起,满脸惊慌的朝着陈长安大声道:“白帝说过,大殿之上只为比试,点到即止,你可不能伤了正宇的性命!” 那老者惊慌的声音响起,瞬间压住了所有心中有疑惑的弟子。 眼前的战局好像并不像他们所看的那样啊。 怎么听着陈长安好像是赢家呢? 众人心中又疑惑,于是纷纷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看着金乌族的老者,面色平静道:“点到即止可以,但他至少要认输吧,我好像没有听到他认输的声音?” 金乌族老者面色一沉,道:“你的魂剑已然压制住正宇的元神,你让他如何认输?” 陈长安淡淡道:“没有认输便是不服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在场有几人能看到,或者是你的眼睛能看穿别的灵魂?” 金乌族老者眼眸一凝,“你……” 只吐一个字,心中焦怒却是说不出其他话来。 殿侧,李周身上的酒意已然散得差不多了,当即喝声道:“是啊,我没有看见,我看金乌族就是想要趁机耍赖!” 李周话落,大殿上鸦雀无声。 的确,眼前这一幕,明眼人都能猜到,但却没人真的能看得见说得清。 金乌族看着陈长安和李周,当即火冒三丈,朝着陈长安冷哼一声,而后向着殿前的白帝,躬身一拜道:“还请白帝大人做主!” 第一百八十三章 震慑全场 “做主?” 殿前的白帝眼眸微微一扫,目光若有深意的看向陈长安,思索一下道:“此事我也不好干预啊,既然是你们两方光明正大的的比试,自然要以认输的一方为主,我不明偏袒谁啊!” 他这一声话语落下,金乌族的那位老者鼻子险些气歪了。 亏他们还进献上一件八阶玄兵,结果白帝竟然根本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眼前这明摆着是坐山观虎斗的啊! 可是他能怎么样? 难道要与白帝翻脸不可?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他们现在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大殿之上各大势力的人看着这一幕也是一愣,看来白帝对于这陈长安的想法不简单啊。 金乌族老者瞬间将目光转回到陈长安的手上。 他看着被其一剑抵在脖颈之前的乌正宇,老眼猛得一沉,道:“陈长安,你要怎样才愿意放过正宇?” 陈长安与这位正宇公子看着有缘,约莫值个十万枚灵晶,若是金乌族的前辈愿意給个见面礼,想来我也不是小气之人不是?” 带着淡笑的话语声落下,却是让在场的各方势力弟子看得一愣。 陈长安这是在干什么? 敲诈? 他怎么干得出来这种事啊! 这在场这么多势力,难道他就不怕落人口实么? 无数人对陈长安的这一举动感到瞠目结舌。 包括昆仑道门唐雪柔,看着也是一愣。 陈长安却是不以为然,既然周老头已经将这些势力的人都得罪了一遍,那他也就懒得客气了,直接朝这些人下刀子,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都已经得罪了也不在乎多得罪两下。 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今晚敢向他挑战的,每一个他都要化个十几二十万的缘走。 正好他手头也没什么灵晶了,白送上来的不要白不要。 金乌族老者看着陈长安,气得咬紧牙关,他身为金乌族的长老,到那一处不是被各方的后辈尊为前辈,恭敬以待,曾几时被如此年轻的少年人讹诈过,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一将十万灵晶交出去,那损失得可不仅仅是灵晶,更多的还有颜面啊。 他不想被讹诈,但是却是不得不被讹诈。 他可拿不准陈长安会不会像他师尊那般,拿不到钱的话,一剑落下,到时候他可没有地方去说理去。 于是乎,一个储物戒指朝着陈长安飞了过去。 “这里头有十五万灵晶,你可以放人了!”金乌族老者愤愤的声音悄然响起。 陈长安接过储物戒指,里头的确是躺着十五万的灵晶。 他直接收入储物戒指之中,看着金乌族老者,脸上露出一抹礼貌却不失违和的笑容,道:“前辈是不是搞错了,我说的是北海剑阁与正宇公子有缘,在场我北海剑阁的位置上可是有三人,再加上在下的道侣,一共便是四人,一个十万灵晶的话,您这可还差上二十五万灵晶呢!” 他看出来了,这金乌族真的不缺钱。 若是不趁这个机会多宰两刀,下次他们没准都有防心了。 陈长安的话语落下,大殿上的气氛悄然一寂。 各方势力的强者看着皆是一愣,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么一说? 那今日北海剑阁要是多来个几十上百个弟子岂不是要给个上百万的灵晶了? 很显然,众人都被陈长安要灵晶的由头给惊到了。 那一幅幅震惊的眸子,仿佛在说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陈长安对于此却是视若未睹。 金乌族老者看着陈长安,那张老脸亦是唰得便阴沉了下来。 他那浑浊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陈长安。 他要将这个少年记住。 日后必然要寻个机会,要其千百倍的还回来,毕竟他自称为金乌族长老以来,还未在一个少年手上吃过这种亏。 足足有五息。 五息之后,他才翻手取出一个储物戒指丢给了陈长安,道:“拿去!” 陈长安接过储物戒指,里头足足有三十万的灵晶,嘴角当即浮现出一抹笑意道:“多谢金乌族的前辈!” 话落,他手中的无幽剑瞬间收起。 乌正宇在一瞬间眼眸一翻,而后闭上眼睛,整个人软倒而下,显然已经昏迷过去。 陈长安轻轻一挥手,一股森白色的灵力从袖中涌出,将乌正宇直接推回到金乌族的方向。 金乌族老者接过乌正宇,冷哼一声将其放在座位之上,给他喂了一枚疗伤丹药。 众人的目光不再去关注乌正宇,而是落在殿前的陈长安身上。 陈长安面带笑意,朝着殿前的白帝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在无数道目光之中,他竟是朝着昆仑道门的位置走去,三五步后停下,眼眸认真的的看着不远处的唐雪柔。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走来,美眸微微一凝,心口砰砰直跳。 她想起了方才自己说的话,若是一刻钟内他能够解决对手,那晚上就给他奖励。 他是来要奖励的么? 要给他什么奖励呢? 难道要……想着想着,唐雪柔的脸颊突然便红了起来。 虽然红了, 但她却就是不低头,美眸看着陈长安,红唇轻抿,等着他先开口。 陈长安看着她,嘴角轻轻一笑道:“夫人,我算了算,方才我解决那个金乌族的人只用了九百余息,不到一刻钟,所以你说的补偿呢?” 唐雪柔听着面前少年那温柔的声音,轻咬红唇,本想着大声且不动声色的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却是变作细若蚊鸣的嗔声,道:“等宴后,你再来寻我!” 陈长安听着少女细腻的声音,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小妖精,这一次总算是压住你了。 想着,点了点头,道:“好!” 说完,他转身向自己的位置而去,步伐潇洒,却是令人艳羡。 不仅仅有绝世的天资,更有如昆仑圣女这般的道侣,绝对是在场多数男修士此生最大的追求了。 当然,只是年轻一些弟子在乎这些,那些老一辈的强者更为在意的却是陈长安的实力。 很快众人便回过神来。 这一场白帝殿上的比试陈长安是胜出了。 他可以休息一场,而后再战。 只是有几人可以与他一战呢? 各方势力的弟子看着,想着,方才陈长安与那乌正宇的一战,那最后一剑的可怕早已深入人心。 直接将对方的元神出剑。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无数人猜测,而后思量,最终放弃。 白帝只说了,夺得殿上比试头魁的可以得到一枚妖道令,得以入妖藏殿悟道三日,可是第二名与第三名却是没有任何彩头。 若是没有把握拿下陈长安,那此刻上去不亚于提前暴露自己的修为和底牌。 白帝宴后几日便是妖月秘境开启之机。 若是暴露了修为和底牌在秘境之中难免弱了别人一筹,毕竟到时候自己在明处,而别人隐藏着手段便算是在暗处。 权衡利弊之下,虽然入妖藏殿悟道极为诱人,可是也要量力而行才是。 于是乎,一番思量之后原本蠢蠢欲动的各方年轻修行者,大多数都打了退堂鼓。 他们将目光扫向在场内那些有可能击败陈长安的人身上。 比如无禅寺的禅子,或者是九天宫的那位幽玄公子,还有云州道宫的那位寒星宇,他似乎还与陈长安有着旧怨……等等。 而这些人,禅子修得佛法,对于妖藏殿内的传承可悟可不悟,至于幽玄,他一开始便已经放弃了,他此行真正的布局在妖月秘境,可不是要争什么妖藏殿,论传承,他九天宫可不逊色于雪老城,还有寒星宇,他倒是想要出手,不过却是被身旁的师尊直接压住了。 各方势力的天骄似乎都有考量。 一时之间,大殿中央竟然空置下来了。 “这是无人要再上台了么?” 殿前白帝眼眸一瞥,缓缓开口道。 “我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长白之剑试锋芒 大殿沉寂数息。 响起的却是一声女子的娇咤。 无数人凝目随声望去,竟是长白剑宗的白诗娇。 “是她!” “她能打么?” “长白剑宗不是已经没落很多年了么?” 无数人看着白诗娇,眼眸微微一颤,心中闪过一道思索的念头。 白诗娇给众人的感觉那便是平静雅然。 像是一位绝美的女娇娥。 这样的人儿有什么战力? 白诗娇挺着笔直的身姿走到大殿正中。 她朝着殿前的白帝躬身一礼,而后转过身面向殿上的众人。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掠过众人而后直接落在了陈长安的身上。 “陈师兄,虽然你已不是长白的弟子,但我一直将你视为师兄,不久前在晋国匆匆,未能向师兄问好,今日再遇师兄,我便想请师兄赐教一番,请师兄与我一战!” 白诗娇看着陈长安,美眸一凝道。 陈长安亦是一愣,白诗娇在晋国的时候还向他示过善意,他自然记得这个师妹。 只是在晋国时白诗娇好像不过承灵境的修为啊。 当时好像还将败在晋国太子的手中。 距离那日她能有多大的提升? 自己与她动手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陈长安向着,而后便推脱道:“我刚刚战过一场!” 白诗娇美眸一扫,认真的道:“我可以等你!” 陈长安:“……”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想跟我打? 难道她有特殊的机遇修为提升巨大? 他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杨之杰,正是他这身体昔日的师尊。 杨之杰此刻满脸的高深莫测。 他的眼角也在看着陈长安。 自晋国之事后,他在长白剑宗的地位下滑了不少,若不是他这个弟子白诗娇争气,竟然参悟了长白剑宗的最强传承,否则他的长老之位可能都会被宗主拿下。 毕竟错过了陈长安这等天骄弟子,这是他的过失。 不过,这个过失也不是不能弥补。 只要白诗娇,也就是他的弟子能够打败了陈长安,那这个过失也便变得微不足道了。 今日长白剑宗来参加白帝宴,既是为了妖月秘境做准备,更是为了要在寿宴上扬名。 扬他弟子白诗娇的名,自然也是要扬长白剑宗的名。 一切准备做好,他带白诗娇来之前自然也苦口婆心的劝说过她了,来这寿宴之上要做些什么,便是要挑战陈长安。 “我跟你打!” 陈长安的身后,李周赫然站了起身,他的双目微凝,盯着不远处的白诗娇。 他能够感受到白诗娇距离在晋国时候,似乎变得更强了。 只是再强又如何。 在晋国时候自己只是刚刚修行几日的小修士,而今他也是养神极境寻常修士了。 而且在北海剑阁的两重楼,他不敢说一日千里,但该修习的不该修习的他可都修习了。 再加上昨日破镜,以及今日觉醒的魔血灵体,他对于自身的战力也很好奇。 正好由此机会,便试上一试。 白诗娇看着李周,美眸微微一凝。 她认出了李周,在晋国时候似乎才刚刚开始修行,当日在晋国皇宫的大殿上,似乎还被人奚落是红袖招的小厮。 而今日一看,似乎与那时在晋国已不寻常。 修为竟然已是养神极境,身上若有若无的流转着一股气势,看着十分雄厚,颇为不凡。 她可以看出来,陈师兄与这李周的关系不太简单,若是直接挑战陈师兄兴许他会拒绝,但若是将这李周打得惨败,到时候他自然便要出手了吧。 一念及此,白诗娇赫然开口道:“好,我便压制到养神中境与你一战!” 李周起身迈步至大殿正中。 白诗娇的身上白裙衣襟飘然而动,一股超越归一极境的气势瞬间从她的体内爆发而出。 法身境! 大殿之上无数人感受到这股气势,而后面色陡然一凝。 那些先前觉得白诗娇不能打的修士当即闭上了嘴。 谁知道这清秀绝美的模样下竟然藏着如此强横的修为。 看她的年纪也不算大,再加上如此修为,在场绝对是排的上名号的。 “法身境的修为,难怪她敢挑战陈长安!” “你们没有听见她说的么,她要压制在同境界与那李周一战!” “长白剑宗昔年也是一流的宗派,也出过一位绝世剑圣,只是那位剑圣留下的传承无人能够参悟,后来便渐渐没落了!” “这么多年也没听说长白剑宗有什么耀眼的天骄出世,看来今日便有了!” 在场各方的修士小声的议论着。 殿前侧的陈长安亦是眼眸一凝,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在晋国时候不过她还不过是承灵境,而今竟然跨越养神、归一直接到了法身境。 这绝对是得到了什么巨大的机缘。 否则如此快的修行速度,与她的天赋根本不匹配啊。 与此同时,大殿之上的白诗娇身上气势却是骤降,缓缓压制在了养神极境。 她美眸紧锁着李周,道:“来吧!”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她的手中便有一道剑诀捏动而出,一枚剑符泛着璀璨的银芒亮起。 一道冷冽的剑气凝聚在她的身前一丈处。 剑气泛着银光,照亮了大殿。 清冽的剑鸣声随着剑光荡漾而开。 剑光转瞬破空,竟是化作一轮寒月出现在李周的面前。 李周的手中赫然浮现出一道剑诀,泛着赤红光泽。 一指点出。 赤红光芒大泛。 剑鸣之声随之响彻而起。 一轮鲜红的大日竟随着剑鸣声凝现在他的身前。 大日泛着血红赤光,瞬息之间竟有数百道剑气交错而过,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深邃的轰鸣声。 砰! 一声巨响! 寒月断裂,赤日破碎。 一股汹涌的碰撞余波自两人的身前爆发而出,化作一圈汹涌的气浪激荡而开。 白诗娇与李周各退一步。 四目相对。 下一瞬间,不等白诗娇动手,李周却动了。 他的手中浮现出密密麻麻足有数十道的符文。 符文浮现的瞬间,一柄深棕色的木质的长剑俨然也出现在他的身前。 不动剑,这是他的本命物,是入两重楼后他的师尊给他的。 剑修者,不动则已,动则一剑破敌。 这是他师尊告诉他的,也是他认同的。 今日这大殿之上,他便是要施展出这全力一剑。 那平平无奇的深棕色木剑悬浮在虚空之上。 长剑之前的符文一枚一枚的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 恐怖的剑意从符文映照在木剑之上。 木剑依旧寻常,只是附在其上的赤红光芒较为浓郁了一些。 然而便是这么看似寻常的一剑,在凝聚的刹那,大殿内诸多修行者的佩剑纷纷鸣动,竟是都被长剑之上所附着的剑意所引动。 就像是一片细叶,突然被一阵狂风刮起,原本的轻薄纤弱瞬间便能化作天地间锐利的锋芒。 李周目光坚定的看着白诗娇,这一剑对他很重要,因为殿前侧有个他很喜欢的婆娘的在看着。 不仅仅如此,他更要拿这一剑来告诉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他也不差劲。 此剑无神通,却是最强的神通。 相比于陈长安所施展的神通,李周的剑则更像剑阁的剑。 昔年剑阁鼎盛时期,剑阁弟子的剑便如李周这般,无一招一式,只管剑意与杀伐。 大殿上看着这一幕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看着李周,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追忆与惊讶,而后才恍然,满眼复杂的期待的看着李周。 若说此前陈长安施展的剑,所有人都能认出那是周铁衣的剑,而此刻李周所施展的剑,所有人便能认出他是剑阁的剑。 从这一点上的弟子。 当然,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都小看了李周。 或许是因为陈长安身上光芒太大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李周的面容太过寻常模样了,以至于他们从一开始便有些忽略了坐在他身后的青衫少年。 但好在有这一剑,让他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界之中。 殿前的白帝和帝后亦是凝目,眼中多少有些惊讶诧异。 白雅美眸中泛着异彩,紧紧攥紧秀手,看着李周。 相对于四周的目光,李周却若未闻般,他驱剑望着白诗娇。 白诗娇被李周盯着,看着那张并不算帅气的普通人的脸,还有脸上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眸子,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那清秀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纤细的柳眉微微竖起。 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微微含光。 下一息,白诗娇一指点出的,手中浮现出数道法诀,而后一柄泛着银辉的宝剑浮现,竟是直接破空,化作一轮弧月向着李周而去。 攻伐果断,这是她的剑,是她所得传承里的剑。 铮!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悄然响起。 这一剑不算出色,但出得果断,隐隐有破开李周所散发的气势的意味。 对于老一辈的修行者而言,这一剑出的时机绝对是恰到好处,可评可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白诗娇。 李周看着弦月浮现于身前,银锋隐与弦月之后,他的眼眸依然平静。 待到那弦月浮现在身前的瞬间。 他亦一指点出。 悬浮于虚空之上的赤红符文光芒大泛,似化剑气迎击。 铮——!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拱白菜的猪 剑鸣声响起。 泛着赤芒的剑气笼罩那迎面而来的寒月。 想象中剧烈的碰撞并没有发生。 寒月剑气瞬间撕裂那一片赤符所化的光芒。 李周的手不知何时握住那一柄悬浮在虚空之中的赤红木剑。 他的身体就像是最轻的细沙组成一般,随着一阵清风消失。 下一息,他出现在了白诗娇的面前,带着数十道赤红剑光。 那些剑光来自于他手中的木剑,也来自于他的身体。 这一瞬间,他将血魔录催动到了极致,将周身气血之中所承载的灵力瞬间爆发出来。 短暂的光阴,爆发出远超于自身境界的力量。 此前李周还未觉醒魔血灵体的时候催动血魔录便能爆发出超过自身修为一个小境界的战力,而此刻,他已然觉醒了魔血灵体,想来催动血魔录的威能只会更强而不会弱。 李周这一剑,已然堪比归一境中境的威能了。 白诗娇心神一颤,她没有想到,李周所凝聚的那道剑符竟然只是假象,用来迷惑她的,而真正的杀招却是这突兀出现的一剑。 而且这一剑所爆发的威能,竟然远超他养神极境的修为。 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思考。 就算她得到了长白剑宗最强的传承,她依旧无法在这一瞬间想到什么办法。 白诗娇的清眸瞪大,眼底亮起一道银芒。 她的身后悄然浮现出一轮璀璨得寒月,泛着皎洁的光辉,瞬间照亮整座大殿。 寒月法相! 寒月之上垂落一道道青色的光芒,挡在她的身前。 李周的木剑此在青色光幕之上,剑气倾泄而下,发出一阵砰砰的碰撞声,竟是被全部格挡而下。 一股恐怖的威压自光幕之上涌出,瞬间将李周的身影推到三丈之外。 李周的手中依然握着木剑,身上涌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是他所领悟的魔日剑意。 他这一剑被挡下了,身上的气势弱了两分, 不过眼眸之中的战意却是依然熊熊。 白诗娇看着李周,俏脸之上满是不可思议。 空气足足停滞了有三息。 她的身后寒月法相缓缓消散,气息随之归于平静。 “我输了!” 三个字落下,白诗娇目光复杂的看着李周,而后扫向不远处的陈长安,这才缓缓迈步向着长白剑宗的位置走去。 白诗娇感觉有些失落。 本以为在长白剑宗努力了很久可以距离师兄近一些,可是到头来似乎还差着很多。 不远处的杨之杰看着这一幕面色一沉。 白诗娇竟然败了!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可是却已然发生了。 他有些愤怒,老眼瞪着白诗娇,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白诗娇虽然败了,但以她的天赋,还是足够碾压长白剑宗的那些弟子的,所以此刻还不宜与她弄得太过难堪,免得闹翻了她离开长白剑宗,到时候他的长老之位可就难以坐稳了。 他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陈长安,眼底闪过一抹深邃的寒意。 都是因为这个陈长安,若非是因为他,自己此刻怎么会连教训一个弟子都要有所顾虑。 若是让他选择,他就希望陈长安是晋国的那个废物天骄,让他死在了晋国才好。 白诗娇下台。 李周站在殿前之上,青衫微动间,他看向白诗娇目光缓缓收回来,收起了手中的木剑,朝着殿前的白帝微微一礼。 这一刻,他身形笔直,宛若一柄出鞘的长剑。 李周眼眸偷偷瞥看向殿侧的白雅,朝着她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白雅看着他,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红。 白帝将眼前这一幕收入眼底,金眸微微一动。 他必须得承认的是,他将李周看走眼了,但好似又没有看走眼,毕竟在白府之时,李周低头连看都不敢看他的模样并不是装出来的。 他想起了一件事,今日寿宴前那一会儿,白帝城上出现千里天地异象看,源头便是白府的位置。 难道是他? 白帝看着李周,足足顿了三息。 “你的灵体是何时觉醒的?”白帝问道。 “今日清晨!”李周平静的道。 此刻他面对白帝早已没有最开始的敬畏,而是已然放平了心态。 他的话音落下,大殿内瞬间哗然。 今日清晨,那千里的天地异象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李周所引起的。 各方势力的人看向李周,眼中再没有半分两重楼的一位弟子,但却是比之在场各大势力的天骄丝毫不弱,无论天赋亦或是修为,甚至可以说是战力。 方才他击败白诗娇,虽然只是同境界击败,但那一剑却是足够惊人。 以剑符做饵,而后抽身一剑,干脆利落堪称经典。 白帝看着下方的李周,思索了一下道:“你胜了,若是一会儿接着挑战,可是要与陈长安一战?” 李周道:“我打不过陈师兄!” 白帝双眸微微一眯,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周想都没想便道:“不试也知道!” 白帝眼眸一凝道:“那你对于雪老城的妖藏殿就不心动?” 李周愣了一下,看着白帝道:“白帝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白帝淡淡道:“真话!” 李周想了一下道:“我觉得北海剑阁的剑道已经足够强了,所以没有必要去学太多别的!” 白帝闻言当即拉下了脸,他怎么会听不出李周这句话的意思,冷哼道:“你是觉得我雪老城的道统传承比不上北海剑阁?” 李周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已经努力说的很隐晦了,然而好像还是被听出来了。 “雪老城的传承很强,但相比于雪老城的传承,我更喜欢雪老城的白雅公主!”李周鼓足了勇气,看着白帝,赫然开口道。 他就是喜欢白雅,既然来了雪老城,该做的便要都做完。 李周这话音落下,不等白帝开口,殿前侧的白雅瞬间便烧空了脸,看着李周瞪大了眼睛道:“你不要胡言乱语!” 李周看着白雅,认真的道:“我没有胡言乱语,我真的喜欢你,在晋国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晋国城楼上说的,我不要当你的朋友,我要当你的男人,当时整个晋阳城的人都听见了!” 白雅看着李周,听着他说的话,脸红到了极致。 她的心中小鹿直跳,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周见白雅没有开口,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当即道:“我没有在乱说,我真的喜欢你,这一次我来雪老城也不是为了什么妖月秘境来的,我是来找你的,在剑阁的时候我每次收到你的信我都很开心,我……” 白雅精灵般的脸蛋上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根,看着还要再说的李周,极尽压制着自己的羞涩道:“你不要说了!” 李周一听,有些着急了,道:“你相信我啊,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妖族的公主,也不是因为你是白帝的女儿,就是因为你是白雅,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白雅羞得低下小脑袋。 大殿上众人听得也是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关系都好到互通书信了? 白帝亦是看不下去了,当即沉声喝止道:“好了,你下去吧!” 李周抬头看了一眼白帝,而后又侧眸看了一眼那低头的白雅,只得不舍的朝着白帝躬身一礼,“是!” 就在李周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 “等一下!” 一道雍贵的话音在殿前响起。 之间殿上的妖帝后竟是凝眸看着李周,那声音赫然便是出自她的口。 帝后看着李周,那木讷的模样和神情,竟是与当年那人刚刚见到自己时候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正遗憾那个人的弟子不太像他,却不曾想那个人的弟子的身旁竟有一人这般像他。 李周看着帝后微微一愣,而后一礼。 帝后看着他木讷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你不要紧张,我喊住你只是想告诉你,得空可以来白帝宫内陪我饮茶下棋!” 李周身体一怔,想到什么,脸上赫然浮现出笑容,道:“多谢帝后!” 这是好像是被岳母认同了的样子啊! 帝后看着他红唇微动,唇角含笑道:“下去吧!” 李周认真的行了一礼,而后才走回自己的位置。 落座之际,他还不忘将目光瞥向殿前侧的白雅。 白雅却是故意不看他,但那红到耳根还未褪去的羞涩却是早已暴露了一切。 这一幕落入大殿上人族和妖族的男弟子眼中,当即响起一片心碎的声音。 无数道嫉妒的目光射向李周。 至于先前提亲的那几方势力的人,此刻面色都不是太好看。 陈长安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笑意。 至于白帝,他此刻的面色平静,但心中却是有些郁闷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后院精心呵护的好白菜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一头不知哪里闯来的猪给拱了的心情。 他想起方才陈长安替李周提亲的样子。 好像这一次真的是自己失算了,拒绝了的聘礼,但好像自己ide女儿却没有被留下啊。 白帝将目光扫向陈长安,看着他那带着淡笑的面容,不由得便感觉心中堵得慌。 第一百八十六章 白帝之邀 “可还有人要上殿比试的?” 殿前的白帝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将目光扫向殿上的四面八方。 大殿之上一片平静。 足足三息。 “那比试便到此为止吧!” “这枚妖道令便给陈公子了,什么时候要入妖藏殿参悟什么时候便来白帝宫找我便是!” 白帝伸手一挥,一枚暗金色的令牌临空飞掠而出,落在陈长安的桌上。 陈长安接过令牌,朝着白帝微微一礼,而后才收起。 众人看着这一幕,许多道目光不解的望向那些本有实力与陈长安一争的大势力弟子,比如九天宫的幽玄、昆仑道门的其他弟子以及云州道宫的寒星宇。 大殿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寂静之中。 白帝眼眸一扫,探手举杯道:“诸位且尽兴吧!”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真正的寿宴这才开始,一队队衣着华丽的白帝宫侍女端着一碟碟菜肴走出,给各方势力的桌前摆上。 酒香菜味飘散满殿,觥筹交错,相互攀识。 不知过去了多久。 外头的天色黯然,竟是连天边的黄昏都已错过,不过雪老城的雪已然下着,似乎随着天光的落幕下得更大了几分,北风亦来助兴,不时吹动白帝宫内的高大的枫灵木簌簌落雪。 各方势力的人缓缓从白帝殿出来,乘着各自的坐骑回到白帝城中。 白帝的寿宴结束了,他们便要回去准备妖月秘境,虽然妖月秘境开启的日期有待确定,但约莫便是这三五日了。 陈长安从大殿内走出,身后跟着李周和姬青鱼。 走到白帝殿外的白石柱子旁,看着栓在石阶侧的那辆破旧马车,想等等唐雪柔出来。 “白帝想要见你!” 一道魅意十足的女人声音在陈长安的耳边响起。 一股温热之气落在耳后。 陈长安愣得回神,见那牡丹娘娘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侧。 李周和姬青鱼亦是随之回神,身体纷纷一颤。 他们根本没有发觉身旁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陈长安下意识的倒退一步,眸光微动,白帝这个时候想见他必然是有事要谈,只是有什么要事一定要在现在谈呢? 难道是关于妖月秘境? 心中猜测着,陈长安抬头道:“好,我去!” 牡丹娘娘笑而转身。 陈长安看了一眼李周,道:“你先带青鱼回去!” 李周点了点头,拍着胸膛道:“放心!” 姬青鱼有些不舍的站在原地,她的脸上白纱遮住了双目,但她却似能看得见一般,看着陈长安离开的方向。 陈长安跟着牡丹娘娘绕过白帝殿,朝着一条羊肠小道走去。 昏暗的天幕下,依稀能看见小道两侧所栽种的灵药。 以陈长安的感知并不难法相,这羊肠小道的两侧都栽种着大量的高阶灵药,最次等的都是五阶灵药,向着小道深处走去,甚至有七阶乃至八阶的顶级灵药在两侧生长着。 白帝不愧为雪老城之主,单单这白帝宫内所栽种的灵药就超过了不知道多少宗派的灵药储备了。 羊肠小道的尽头是一扇木窗,窗沿上一株吊兰后有一盏青铜灯散发着光线,离开窗口之后,消失之前微微有些变形。 这说明着那里有着某种力量干预了光线。 牡丹娘娘停在了窗口之外,她那在黑夜中仍然泛着淡淡葱白的玉手朝着窗户缓缓伸去,果不其然在窗沿一寸左右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挡而住,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在窗前荡漾出点点微弱的光晕。 白帝宫深处最高的阁楼内,静坐檀木书桌前的白帝微微蹙眉,伸手拿起一侧刚刚泡好的一杯上等舌雀茶,轻轻抿了一口。 木窗前的屏障悄然消失。 那形态端庄的牡丹娘娘竟是手扶着那窗沿,从那木窗口子怕了进去。 没有了那道无形的屏障,陈长安更加清晰的看到窗内的景象,那昏暗的甬道口,他不知道用狗洞来形容还是用地道更为恰当。 “我一定要从这里进去?” 陈长安看着站在窗里头猫着身子,气质全无的牡丹娘娘,下意识的嘴角一动,便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牡丹娘娘美眸含笑,看着陈长安,道:“如果你现在想走的话,明天白帝城外的阳春江底应该会多一具尸体!” 陈长安身体微微一僵,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好吧,只要能够见到白帝,我想就算是真正的狗洞我都会钻!”陈长安无奈的爬上了那个窗户。 等到陈长安完全进入窗内,他和那牡丹娘娘的身体几乎是挨在一起的,一个甬道口连两个成人的身体都容纳不了,足以可见这个甬道口与狗洞可能只是多了一扇窗户的差别。 当然,此刻的陈长安呼吸微微有些紧张。 不只是因为甬道内的光芒太过昏暗的原因,更是因为身旁这位白帝大人的妹妹的身子正挨着自己,一股怪异的气氛蔓延在这矮小的空间之中。 牡丹娘娘回身关好木窗,而后回头美眸朝着陈长安微微一眨,道:“我美么?” 陈长安平复下心境,道:“我觉得还是去见白帝大人要更重要一些!” 牡丹娘娘闻言轻哼一声,而后挤过陈长安的身子,朝着地道深处而去。 “这条地道是白帝小时候钻过的,整个雪老城知道这里的不超过十人,能走这里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感到荣幸是么?” “嗯,你的确应该,白家现任的传人儿时的时候住在白帝宫,他找到这条地道的时候想要进去,但被白帝赶了出去,甚至直接请出了白帝宫,这条道对于白帝而言,不是一般人可以走的。” 陈长安沉默片刻,道:“你是在告诉我说,白帝很看重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哥哥他太把你当回事了!” 牡丹娘娘迈步走到这条地道的尽头,而后一转身,竟然消失在了视界之中。 陈长安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见一侧竟是有一条石梯,约莫有十丈甚至更高,消失的牡丹娘娘俨然便在石梯之上。 他刚登上石梯的第一阶,竟是瞬间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降临在身上,而后体内的灵力包括道意和法相竟是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隔绝。 一时之间,他似乎只能以在承受着虚空之中压力。 他向上走了两步,感觉到那股压力逐渐增大,于是乎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白帝大人太把我当回事了!” 牡丹娘娘停下脚步,道:“你在想回去么?” 陈长安道:“不,我在想刚才为什么不拒绝你,见白帝我可以明天或者后天,踏着白帝殿上宽大平整的青砖,昂首挺胸的去见他,何必趁着夜色来这条鸟不拉屎的地道走这么一条不是寻常人能走的路去见他。” 牡丹娘娘道:“你现在可以选择回去,安全的那种!” 陈长安体顿了一下,而后又向上迈了一步,道:“如果你在甬道口的时候跟我说我一定会欣然接受,但既然都已经钻了,我要是再不走到头未免太对不起我那放下的尊严了吧!” 牡丹娘娘听着陈长安的话语,美眸之中闪过一抹波动,嘴角勾起弧笑道:“那就好好加油吧!” 话落瞬间,她的身影一闪,竟是从石梯之上消失了。 如她在白帝殿外凭空出现时一般无二,此刻她是凭空消失。 陈长安看了一眼,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世俗人说不能指望女人共患难,现在看来,指望女妖精也不行!” 叹息之后,他便抬头望了一眼尽头,而后又全力的向上爬了起来。 好在他的肉身就是本命物,经受过天魔经以及彼岸花道意的洗礼,这点压力对于他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九百九十八阶! 九百九十九阶! 陈长安踩在了石梯的最后一阶,刹那之间他身上的压力全部消失,被汗水模糊的眼眸缓缓变得清晰,他看到了一扇木门,就建在石梯之前。 “咳!咳!咳!”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妖阁谈话 几声沉重的咳嗽声从木门之外传出。 陈长安听着声音便能认出这是白帝的,当然他也能从这几声咳嗽声里听到更多的东西,比如白帝的身体内的魔道之力已经压制得接近极限。 “嘎吱——”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白帝宫最高的阁楼上那一扇罕有人知的破旧木门被推开。 陈长安拭掉面上的汗水,从其中走了出来。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让原本大汗淋漓的身体感到一阵激灵。 这阁楼的两边的窗都开着,面前的门也开着,站在窗边可以观看星河日月,看雪老城外的风景,站在门内则可以俯瞰整个雪老城,将这万妖所聚的城池一眼收入眼底。 不过,陈长安看了一眼便觉得异常。 整个雪老城都在落雪,这此处阁楼的门窗之上却是看不到任何的雪迹。 陈长安没有功夫去问这关于雪景的事,因为殿内的那人可是一直盯着他。 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个人。 “上来了?”牡丹娘娘红唇微动,嘴角边泛着笑意,眉眼饶有兴趣的看着陈长安。 不得不说,现在的陈长安是有些狼狈。 相比于他在白帝殿内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一刻显得要落魄很多,如同世俗人口中的落汤鸡一般。 浑身的白袍都被汗水浸透,那一条石梯不能动用灵力也不能动用道意和法相,对于他而言,肉身虽然是本命物,但爬得那般高,还有万般压力加身不断增强,汗流浃背是在所难免的事。 “托牡丹娘娘的福,我的身体还算是够硬朗!”陈长安平静的回答。 “咯咯,有趣!”牡丹娘娘看着陈长安挺直了腰板还有些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他在石梯之内的样子,当即掩面轻笑。 坐在书桌前的白帝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阿妹,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单独谈谈!” “好!” 牡丹娘娘轻应一声,而后身影一闪,直接在阁楼之上消失。 偌大的的阁内,当即只剩下陈长安和白帝二人。 陈长安看着白帝,不远处的这个男人此刻已经换上一声纯白色的袍子,金色的眸子十分平静,神情淡然,不似在白帝殿内那般充满威严,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长辈。 他看着陈长安,金色的眸子中似乎有几分疲惫,身上的魔力没有丝毫的掩饰暴露而出。 是的,在这座阁楼之内,在此刻他不用隐藏身体的情况,他便是要让陈长安看个清楚,看完之后再看看他还有没有办法能让自己修成圣体。 陈长安亦是看着白帝,双眸平静。 但这种平静之下其实隐藏着波涛汹涌的心绪。 在他的眼中,白帝身上有着一股巨大的魔气,宛若一条魔龙一般将他的身体缠绕而住,而魔龙之口便在白帝的脖颈之处。 这是典型的魔道功法走火入魔反噬的迹象。 若是寻常的修行者遇到这种情况纵使不死也早已修为尽废,抱恙在床苟延残喘了。 然而眼前这白帝,竟是硬生生的凭借着自身修为的浑厚将那条魔龙压制在脖颈之处,他的泥丸宫位置,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散发而出,镇压着脖颈之下的魔龙。 若是那象征着魔力的魔龙弱小一些,没准就被白帝眉心之处的那股力量完全镇压,甚至都可以剔除出体外。 看到这,陈长安的心中已然十分震惊了。 白帝不愧是白帝,修炼残缺的魔道都能修炼到如此恐怖的地步,若是让他修炼完整的,这会儿没准都要要踏足到魔道的至高境界了。 空气足足沉寂了十余息。 白帝看着陈长安,缓缓开口道:“如何?” 陈长安眼眸一扫,问道:“白帝是想问什么如何?” 白帝道:“你现在还有把握能解决我身上问题,让我修成圣体?” 陈长安想了一下,道:“解决问题一定可以,但修成圣体可能要看白帝您自己的造化了!” 白帝皱眉,道:“什么意思?” 陈长安淡淡道:“解决您身上的问题,只需要一部完整的魔道功法,让您从修行走错的路中走出来便是,但我方才看您身上有两股几乎不相上下的力量,您若是要将其中那股魔道的力量修成圣体自然不难,但若是要将另外一股力量修成圣体,我可能便无能为力了!” 他所精通的是魔道,从白帝的身上看到的也是魔道。 而且在他看来,魔道的那股力量是要强大于白帝本身所修炼的那股力量,但若是白帝并不愿意修行魔道,那要修成圣体魔道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他自然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一个圣境的妖帝修炼成圣体。 白帝沉默。 若是陈长安直接诶答应下来,他便会直接让他离去,但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却是说明他真的看出了自己身上的问题了。 可是这也有麻烦了。 方才陈长安大殿上所提的,是让他将女儿嫁给那个李周来换取他的办法。 他能嫁女来换自己的修行么? 而且那李周真的配得上雅儿么? 这一刻,他的心中是万分的犹豫。 “你真的不愿意娶雅儿么?” 白帝双眸紧紧盯着陈长安,问出了问题。 这是一个问题,但其实不算是问题,但凡人便能听出这是他的意向,更像是他在求陈长安。 是的,若是求可以的话,他觉得自己会求陈长安娶白雅。 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陈长安的师傅,理所当然的也不太会喜欢陈长安,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十分优秀,虽然他是人族,但他身上的每一点,都让他十分满意。 至少在他的看来,若是自己年轻时在他的位置,做不到向他那般出色。 陈长安看着白帝,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无奈的一摊手。 “白帝大人,我觉得在大殿上说的话我没有必要再说一遍!” 陈长安的话音落下。 他看着白帝,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白帝微微皱眉,犹豫了有十余息,而后最终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 陈长安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堂堂白帝竟然在问自己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他连忙道:“您请问!” 白帝看向陈长安,双眸中带着淡淡的精芒,道:“你觉得那个李周能坐在这阁楼之上,掌管雪老城,镇压整个妖族么?”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凝,他总算知道白帝为什么要问他能不能问一个问题了,原来是打算开始谈条件了。 “现在不能,但以后能!” 陈长安淡淡道,他对于李周有信心。 “以后是多以后?” 白帝目光盯着陈长安,言语中带着几分急迫。 陈长安没有半分犹豫,淡淡回应道:“短则十年,长则百年!” 以李周的黑血体质,修炼血魔录,在这个灵气充裕的世界,若是败年之内还没有建树,那不是半道夭折就是废了。 “当真?” 白帝有些诧异。 他以为陈长安至少会说三百年,甚至连一千年都想到了,然而他却只说了一个最长百年。 百年时间,对于妖族而言可谓是十分短暂了。 如果真的如此短暂,他倒是不介意赌上一赌。 “自然当真!”陈长安道。 “好,那若是百年之内他还没有达到本座认为可以坐在此处掌管雪老城,镇压整个妖族,你要如何?”白帝问道。 “我可以先将解决您身体问题的功法给您,若是百年内李周达不到您说的要求,婚约便算作无效,如何?“陈长安当仁不让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圣人成道 陈长安话音落下。 阁楼之内的空气悄然一寂。 白帝的金眸灼灼的盯着陈长安,道:“你不怕我言而无信?”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我觉得白帝不会!” 白帝沉默,他看着陈长安,足足三息,而后直接执笔在书桌前平铺的帛纸之上写下婚书,笔走龙蛇,停笔之后,手中浮现出一枚印鉴,重重的盖落在帛纸的角落。 一股强大而玄奥的波动自帛纸之上传出。 圣人之威。 这一张婚书由白帝亲手所书,其上盖着他的印鉴,字里行间都蕴含着属于他的圣威。 只要他愿意,稍加祭炼便可称为一件灵器。 这便是圣境的强大么? 陈长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暗称奇。 “百年之内,这婚书都作效,晚些我会与北海剑阁的徐宗主联系,若剑阁有需欲结盟,我雪老城愿同剑阁缔结百年盟约,守望相助!”白帝将身前帛纸推上前,看着陈长安认真的道。 既然陈长安都有先拿出解决他身体的办法的勇气,他身为前辈怎么能弱了这个后辈。 婚书之外,百年盟约,这是他的诚意,也是雪老城的诚意。 北海剑阁此刻不敢说天下皆敌,但至少没有一方大势力愿意与其结盟,共同面对各方的压力,此刻他雪老城便是要在没有人愿意的时候站出来做这么一件事,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来得重要。 陈长安愣了一下。 他的心中微微波动,很显然,没有想到白帝竟是会答应的如此干脆,甚至还主动提出缔结百年盟约。 如果说婚书之约可能随时可以取消,但这百年盟约可是有着森严的规则,几乎是不可能违背的。 这个诚意够大! 陈长安接过婚书,朝着白帝拱手一礼,道:“多谢白帝!” 话落,他又抬头看向白帝,道:“不知白帝能否让我看一下此前您修炼的魔道功法?” 既然白帝都这么有诚意了,那他身上的问题自己自然要尽心了。 白帝眼眸一扫,没有犹豫,一指点出,一缕金芒自指尖激射而出。 金芒落在虚空之上,化作一篇功法呈现而出。 “魔之道,以血承灵,借灵淬体……” 陈长安看到第一眼,眼眸一凝,脸上当即便浮现出一抹诧异之色。 这不正是就血魔录开篇的功法口诀么? 这里可没有天魔教,怎么会有血魔录的功法? 他愣住了。 自重生以来,他都以为这个世界与他前世所生的末法时代不属于一片时空,可是眼前这一篇功法当即让他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这一篇血魔录虽然只有开篇的功法相同,而后较为核心的功法则几乎全是残缺的,但它也是血魔录啊。 “怎么了?”白帝看着陈长安骤变的脸色,皱眉问道。 “这篇功法您是从何方得到的?”陈长安开口作问。 “这是我白家先辈传下来的!”白帝道。 “传下来的!” 陈长安皱眉凝眸,天魔教的功法怎么会传承在妖族? 这不应该啊! “有什么问题?”白帝凝眸问道。 “没……就是有些诧异而已!” 陈长安愣得回神,道:“这篇功法我有完整的,想来应该可以解白帝身上的问题了吧!” “你有完整的!” 白帝眼眸悄然瞪大,而后聚神看向陈长安,道:“你身上除了剑道还有魔道的气息,莫不是就是修炼了完整的功法?” 陈长安道:“不是,我的确也修炼了一卷魔道功法,不过并不是血魔录,不过李周所修炼的功法却是这一卷!” “李周!” 白帝看着陈长安,眼眸之中有吃惊,关于陈长安和李周的信息他早在回阁楼的时候便已经看过了,所以说他所修炼的血魔录必然不是自己获得的,而是陈长安所给予的。 只是那么强一门功法,他就那么随手给了李周那么一个小人物?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陈长安。 关于他的那些信息一定是假的。 足足沉默了三息,白帝才缓缓叹了口气。 陈长安看着白帝,淡淡一笑,而后随手一扬,掌中掠出一抹黑芒,在虚空之中化作一篇密密麻麻的功法。 妖族虽然没有像李周一样的黑血体质,但他们天生妖体较为强大,想来修炼血魔录也是足够了,只是威能或许不能同天生黑血体质的人相比而已。 白帝一眼将功法收入眼底。 下一秒,他的身影悄然一闪,出现在阁楼的门外,盘坐在阳台的蒲团之上,面对着雪老城万家灯火,他的身上滚滚魔力涌动。 漆黑的魔气透过他的肌肤,冲出他的衣袍,环绕在他的周身之上。 一道虚幻的白虎之影悄然浮现在他的身体四周,将他笼罩在其中。 在白虎虚影出现的瞬间,陈长安便感受到一股极为强横的圣威,身体不自觉倒退数步。 恐怖的劲风席卷四周,将陈长安一声白袍吹得猎猎作响,发冠碎裂,满头黑发随风飞扬。 白帝此刻已在修行状态,四周的威压不过是他的无心之举,圣境修为举手投足间便有恐怖的圣威涌动,就算是无心控制,但那股威压也足够碾灭不知道多少生灵了。 陈长安此刻便是面对着白帝的这股威压,他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 以无止剑意也许无法抵挡住。 而且此刻取出无幽剑或许根本来不及释放道意便要被这股威压所压制。 心念及此,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暗红光芒。 天魔经运转,身上一百零八条经脉悄然泛光,灵力宛若万江归海一般,朝着丹田之内的那朵漆黑的彼岸花涌去,瞬息之间,暗红光芒亮起,一道道淡红色的纹路浮现在彼岸花法相之上亮起。 恐怖的魔力混合着彼岸花法相之力朝着四肢百骸涌去。 暗红色的彼岸花在陈长安眼眸深处亮起。 一朵漆黑的彼岸花纹路在陈长安的眉心之上蔓延生长而开。 陈长安的身上,一股股黑色的力量宛若贴身甲胄一般凝聚,依附在他的肌肤之上。 他的彼岸花道意,本命物便是肉身。 刹那之间,本命物催动,魔力流转间,道意之力混合着点点法相之力凝现护住身体。 魔光缭绕之中,竟是将那股恐怖的圣威抵挡而住。 陈长安的身体直接站住,分毫不再退,双目楼门外的白帝,那股骇人的危机感宛若潮水一般褪去。 “好强的魔道!” 躲在阁楼一侧窗外的牡丹娘娘看着这一幕,俏脸微僵,美眸之中除了骇然之余还泛着点点异彩。 她本来打算出手护住陈长安的,然而方才陈长安的反应太快,让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兄长那么看重陈长安。 不仅仅是因为他能解决兄长身上的问题,更是因为他是一个绝世妖孽啊。 她在阁楼上看过陈长安的情报,知道他在承灵境便同修双道意,但本以为其最强的应该是剑意,而后另外一门道意只是寻常的道意,不曾想,他那惊人的剑意竟然是掩护,另一门魔意才是真正的恐怖。 连圣威都能够抵挡,可见他身上所释放的这一门魔道道意到底有多么强大。 可以想象,若是陈长安在白帝殿之上,动用这一门魔道道意,那他的对手恐怕连一招都撑不住。 恐怖的威压弥漫在白帝宫最高的阁楼之上。 黄昏早已落幕,傍晚的星辰和弦月早已登临雪老城的长空,漫天飘落的细小雪絮挡不住雪老城内的灯火,自然也挡不住天上星辰和皎月的荧光。 城内的人对于四月初春的漫天白雪没兴趣,对于天上那随处可见的星辰和皎月自然也没有兴趣,但在这一刻,城内所有的修行者,不论妖族还是人族,全部都感受到一股不太寻常的威压,纷纷走出门去。 他们的目光透过漫天白雪,朝着高出,白帝宫那座最高的阁楼的方向望去。 所有人都知道白帝住在哪里,只是平日里那阁楼太过平静,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去观望,而今日却不同了。 每个人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那阁楼之上降临下来。 一抹金光在阁楼之上亮起。 一道冲天的金色光柱在那阁楼之上冲天而起,一声惊天巨响后,金光照亮整座雪老城。 照亮所有人的脸庞。 一息之后,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从金色光柱之中传出,恐怖的声浪席卷全出,像是一头上古凶兽在天穹咆哮一般。 所有人都感觉耳膜一阵刺痛。 同一瞬间,金色光柱四周,金光大泛,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喷涌而出,环绕着光柱而动。 一股恐怖的圣威自光柱之上席卷而出。 无数人眼底的金光都亮到极致,而后一股恐怖的狂风自白帝宫的阁楼上席卷全城,竟是将雪老城上空的飘雪都吹得一片干净。 金光缓缓敛去。 然而昏暗的天穹之上竟是浮现出一朵金莲,垂落一缕金光至白帝宫的阁楼之上。 金光落下之际,一股恐怖的灵气竟是化作白雾一般,从白帝宫朝着雪老城席卷而开。 所有人都在数息之间感受到雪老城内的灵气快速飙升,浓郁得仿佛要超过洞天福地。 雪老城在这一刻悄然安寂,无数道目光仰望着天穹。 “白帝大人……修成圣体了!” 雪老城内,有妖族老一辈强者迎空而上,望着这一幕,颤抖着出声。 话音落下,雪老城内的寂静仅仅持续了一息,而后便瞬间被无数道声音撕裂而开。 “圣人成道,天降恩泽于八方!” “这灵气乃是天降,非等闲灵气所能媲拟,诸位快快炼化!” “是啊,这等机会千年难得一遇,所有弟子立刻打坐修炼!” 第一百八十九章 预世钟,云州劫 月下乘船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雪老城内沸腾一片。 无数修行者在这一瞬间盘腿打坐,进入修行状态。 天边的那朵金莲光耀千万里之途,恐怖的天地气息席卷不知有多少万里之遥。 云州各方,各大族内,诸多强者纷纷有所感召。 无禅寺深处的一位老和尚走出禅院,浑浊的双目透过头顶的菩提树叶,望向西边的天穹。 “盛世将现,劫难也降至啊!” 他感叹一声,手中的那串紫金灵檀木所制的千年佛珠悄然断开,噼里啪啦的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老和尚没有觉察一般,浑浊的双眸依然望着天边。 他的身后,一个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沙弥当即愣了。 “方丈师父,你的佛珠断了!”小沙弥回过神连忙上前提醒。 老和尚没有低头,也没有说话,依然望着天边。 黑云正缓缓遮蔽星辰,隐隐要将天边那最后一角弦月也吞没。 小沙弥见方丈不知声,当即跑上前去弯腰拾起佛珠来,一遍捡着一遍嘀咕道:“方丈师父真的是老了,耳朵真是越来越差了,还是我来帮他捡吧!” 就在这时,老和尚低头看了一眼小沙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在云层之后看到了一些东西,本想找个说上一二句,可是四下好像只有自己前两年刚收的一个小沙弥。 有些人真要老了,可有些人却还太小! 于是乎,他犹豫了数息,也弯腰捡起佛珠,道:“为师可还没老,只是年纪大了,行动有些迟缓而已!” 小沙弥抬头,巴眨巴眨眼睛,想到了什么,不过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之色,最终没有说出口。 无禅寺深处的那口落满尘土的古钟悄然响起。 钟鸣悠远,传出不知多少万里。 昆仑后山之上,坐在那面静湖前垂钓的老者放下钓竿。 老者没有起身,斗笠下那双浑浊的双目看着湖面上倒影着的天边的星云,足足数息,他看到了一朵金莲,也听到了一阵钟鸣,而后他老眼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这般金莲约莫也有数百年不曾见过,至于那钟鸣,似乎也有百年不曾听到。 “看来以后清净钓鱼的日子可不多了。” 老者自言自语的感叹一声,而后随手摘下斗笠轻轻一丢。 斗笠消失在夜空之中不知去了何处。 片刻之后昆仑之内有数千弟子承白鹭飞出群山,向着整座昆仑城的四周而去。 与此同时,北海剑阁深处。 五大楼的长老汇聚在中玄峰开了个会,而后风来房便向云州发出数万封灵鹤信,不知发往何方。 灵鹤信发出之后,北海剑阁的大阵悄然催动,照亮北海深处。 …… 整个云州的强者都看到了金莲,也都听到了钟鸣。 此时整个云州各大势力似乎都隐隐动了起来。 然而雪老城却还未有什么变化。 白帝宫的最高的阁楼已被一片金光吞没,化作一片恐怖的先天灵气之海。 阁楼之内的陈长安亦是早已盘腿坐下,身上功法运转,只感觉周身仿佛置于一片炙热的暖阳之中般。 天魔经全力运转,修行速度飙升至百倍、千倍甚至逼近了万倍。 身体之外的先天灵气被他吞噬,顺着周身穴位涌入体内,汇入一百零八条经脉之中,向着丹田凝聚而去。 丹田之内法相光芒大泛,一股股法相之力涌出,向着四肢百骸冲击而去。 在这一瞬间,以法相之力淬炼肉身。 一切看似复杂,实则顺其自然。 以陈长安的身体为中心,竟是形成了一片金色的灵力漩涡,将那一片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 阁楼之外的牡丹娘娘看着这一幕,美眸中闪烁着骇然的光芒。 陈长安这吞噬灵气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恐怖。 若不是那阁楼上白帝突破所带来的先天灵气,至少有五成都被他一个人吞噬入体。 那小小的身板里是怎么做到如此快速的吞噬下这么多先天灵气的? 最重要的是,吞噬了这么多先天灵气他为何还没有突破的迹象。 十息! 二十息! …… 六十息! 足足等了六十息,陈长安身上的气息依然是归一初境。 牡丹娘娘美眸发愣,她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寻常的震惊来形容了。 这得有多么浑厚的灵力才会在吞噬了这么多灵气之后还没有突破? 陈长安对于外界的情况全然不知。 他此刻只感觉在数千倍修炼速度的提升之下,他的肉身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淬炼着,体内的法相更是在无形之中凝聚得更为实质。 这种感觉,比他炼化仙玉时候都要更为快些。 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感觉丹田之内的无止剑意和彼岸花道意的法相与肉身似乎有了几分联系。 下一瞬,两道法相的光芒璀璨到了极致。 一森白一黑红绽放在丹田之中。 恐怖的法相之力瞬间席卷周身。 一百零八条经脉被黑白暗红交错的一股光芒所充斥。 嘭! 恐怖的气浪从他的身体之上爆发而出,将一身的白袍撕裂成漫天的破布。 那泛着黑白红三色光芒的经脉在体表之上暴露而出。 一条条诡异的黑色纹路蛰伏在他的肌肤之中,可以看得到隐隐的黑芒,却是不见其浮出体表之外。 “归一中境!” 天边的金莲异象缓缓消失在云间,白帝宫阁楼上的金芒也缓缓淡去。 牡丹娘娘的身影落在阁楼之中,看着身前的陈长安,心神微颤。 陈长安的境界气息的确只有归一中境,但他身上所暴涌而出的气势,却是远远超出他的境界。 “不愧是能被周铁衣选中的人!” 白帝的声音悄然响起。 他在一刻钟前便已经突破成功,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圣体已成,他只是在那巩固一下气息顺便感受一下修成圣体给他带来的好处。 他本不想这么快从突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只是天边那一阵若有若无的钟鸣在他的耳畔响起,瞬间拨动了他的心弦。 他刚脱离了突破的状态,便看到陈长安突破的模样。 “是很厉害,他这肉身的强度已经不弱于我族的妖身了!”牡丹娘娘开口道。 白帝看着陈长安,眼底闪过一抹追忆之色。 数息之后,他缓缓回神,目光扫向天边。 当他的目光再收回来时,眼底隐隐闪过一抹沉重之色,道:“这里我看着,你去安排一下,让白帝卫全部出动,提高雪老城的守卫,顺便去帝陵请一位前辈出来!” 说着,他将一枚金色的令牌递给了上去。 牡丹娘娘一愣,美眸从陈长安的身上挪到白帝的身上,道:“哥,你是不是修成圣体傻了啊,你不知道祖训里面只有什么时候才能去帝陵请人么?” 白帝金眸一扫,没好气的道:“是你看着小伙子看傻了吧,仔细听听,天边那是什么声音?” “声音?” 牡丹娘娘一愣,而后收敛心神,将魂力探出阁楼。 咚—— 一阵悠远而深入心魂的钟鸣声徐徐传来。 听了十息,她猛得瞪大双目,看向白帝,美眸之中满是不可思议,道:“这是……无禅寺的预世钟?” 白帝眼眸淡淡一扫,道:“预世钟九响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云州大劫,百年之前北海剑阁那一难想来你也很清楚,一日之间让那般强大的北海剑阁宣布封宗,那股力量有多强你不是不知道,据我所知北海剑阁那一日是有人干预,而这一次若是他们再来,必然做好万全准备,可没有人会再干预了!” 牡丹娘娘沉默,而后接过令牌,“我这便去安排!” 看着牡丹娘娘的身影一闪消失。 白帝的目光缓缓扫向天际,而后又收回来,落在阁楼之内正破镜的陈长安身上。 无禅寺的预世钟百年之前也曾响起过。 这一口钟响起,预示着整个云州都将有大劫降临。 百年之前,云州之外有三州联合从北海入侵云州,若非北海剑阁在那一战以巨大的代价重创了对方的主力,而且最终还请了一位九州之上的存在出面,方才将那件事摆平。 整个云州各方势力为了报答北海剑阁,方才共同与其签订了百年之约。 然而前些日在晋国,北海剑阁的百年之约提前解除了,北海剑阁重新回归到世人的眼中。 那些对北海剑阁有想法的势力早就在暗流涌动,然而这才出世不到一年,无禅寺的预世钟竟然便又响起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记得那一年北海剑阁应劫的时候,剑阁似乎也有一位绝世天骄,叫做周铁衣。 而现在,剑阁也有一位天赋不弱于当年周铁衣的天骄,但是也仅仅只是天赋,修为相差太大了,当年的周铁衣可是已经迈入圣境了,而眼前这个陈长安,却是连法身境还未入。 陈长安缓缓醒转而来。 他刚刚抬头,却见白帝坐在书桌之前,平静的看着他。 “穿上吧!” 白帝伸手将桌上早准备好的一件银纹长袍推上前。 陈长安愣得回神,这才发现方才破镜自己身上的衣物竟然都已破损,他伸手接过那银袍直接套上,然而刚刚套上便感到一股冰凉之意从银袍之上传来,朝着他的肌肤附去。 第一百九十章 自宫正门走出 “这是玄兵?” 陈长安看着那紧紧附在体表的银袍,尝试催动灵力弹开,却是发现那银袍之上竟然浮现出一条条玄奥的符,将他催动的灵力尽数吞没。 “不错,这是一件六阶银护衣,能在你平时释放灵力的时候避免身上的灵威将衣袍震碎的境地,也能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抵挡一次法相境修士的全力一击!” 白帝看着陈长安,淡淡开口。 陈长安愣了一下,六阶玄兵,说珍贵不算特别珍贵,但若说普通那绝对不是普通的物品。 “你不用拒绝,今日你给我的血魔录对我助力极大,便当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吧!”白帝淡淡道。 “多谢白帝!”陈长安微微拱手。 今夜他的收获也极大,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白帝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少年,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数息后才道:“妖月秘境会在七日后开启,这两日你若是得空可以去妖藏殿看看,若能有所收获,对你进入妖月秘境会有裨益!” 陈长安眼眸一凝,他知道,这大概也是白帝的善意,心念及此,当即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 白帝看着陈长安,道:“若是无事,你现在可以带着婚书先回去,结盟之事我会亲自与徐宗主联系的!” 陈长安道:“我现在能走正门出去么?” 白帝淡淡一笑,道:“当然可以!” 陈长安行礼,而后告退。 白帝感受着那个少年身影缓缓在身后廊道之中消失,离开白帝宫,抬起双眸,望向阁楼正门之外的已经恢复漫天白雪的虚空,金眸之中闪过一抹感叹之色。 “周铁衣的目光依旧毒辣啊,只是可惜,要变天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着,白帝缓缓闭上眼睛。 他修成圣体,本应该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只是无禅寺的那预世钟响得太是时候,让他几乎不得时间去欢喜。 破镜之后那属于圣人的预知吉凶的感知越发强大,闭上眼后,他也感到了一丝丝危险,不是来源于四周,而是来源于未来,而且是很近的未来。 他为雪老城之主,他必须得静下心来去做好准备。 陈长安走出白帝宫。 宫殿之外已经是一片泛白的世界,天上的落雪不算大,但依旧布满了殿外的台阶,染白了几分宫墙以及三五棵不知存活了多场岁月的灵木。 陈长安没有看飘逸的落雪,亦不看雄伟的宫墙,更没有去看那几棵别具风景的老木,他的目光落在台阶之下,那个站在落雪中正看着他的白衣女子。 她那如瀑般的黑发染了几分白意,一声白衣飘然,虽有落雪沾在其上,但依旧显得空灵出尘。 杂乱的飞雪掩不住女子绝世的容颜,更遮不住那一双泛着光芒的清澈眸子。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胸口微微起伏。 咚!咚!咚! 怦怦心跳声在她的耳边响起,一身的血液快速的流窜,美眸微眨,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快步走来。 陈长安手中灵力涌出,将唐雪柔身上的白雪震得四散而落。 “冷么?” “一点点!” “为什么不上去等?” “忘了!” “那你在殿上说今晚要给我奖励还记得么?” “咯咯,也忘了!” “你别跑!” 两道白衣在白帝殿内有说有笑,向着宫门而去。 守门的白帝卫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纷纷面露异色,若是寻常遇到这般在白帝宫外喧哗的,那他们绝对是毫不犹豫的拿下,可是眼前这两人他们却犹豫了。 并不是因为北海剑阁又或则是因为昆仑道门,而是因为白帝宴的宾客早已散尽,一个能从白帝殿的正门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另一个则能在白帝殿外等那么久而没有人来驱赶。 这二人明显是得到了认可。 他们此刻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拦便得罪了这两个人物,不拦则便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 眼睁睁的看着陈长安和唐雪柔二人由远及近,快要靠近宫门。 要怎么办? 就在他们心中焦虑之际,耳边却是悄然响起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 “让他们从正门出去!” 这一道声音不算大,但却是深深震撼了这些白帝卫的心神。 白帝的声音! 白帝竟然会亲自为了这两个人传音! 这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自他们成为白帝卫上百年来,除了关于白雅公主的事白帝曾亲自传音过那么三两次,其余的所有事基本上都是吩咐牡丹娘娘代为安排的,可是方才,他竟然为了这两个连要组建都算不上的人族传音了。 让他们从正门出去! 这声传音的内容更是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整个雪老城,除了白帝。帝后以及白雅公主,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能从白帝宫的正门出去。 这是规矩,白帝自掌控雪老城开始便立下的规矩,就算是四大超然势力之主来了也必须从正门进来,从侧门出去,千百年来还未有人打破这个规矩。 然而今日,他竟然吩咐要打破这个规矩。 让这两个人族从正门出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雪老城要和北海剑阁以及昆仑道门结盟了? 此举意太深了,深到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胡思乱想的。 脑海空白了数息之后,他们连忙关上侧门,而后走到正门两侧。 看到不远处两道白衣接近,齐齐单膝跪地。 “送公子小姐!” 一声充满其实的声音响起。 这也是规矩,所有从正门离开白帝宫的人他们都需要行礼恭送,白帝没有特别吩咐,这规矩他们自然还得守。 陈长安看着他们,面色平静,道:“起来吧,天怪冷的,不用跪着!” “多谢公子!” 白帝卫齐刷刷的起身。 唐雪柔看着这一幕,俏脸有些诧异的看着身旁的陈长安,心中有些疑惑,但知道此刻并不是问的时候,便挽起陈长安的手臂,迈步走出宫门而去。 目送两道身影消失在宫门外的飞雪之中,一众白帝卫漫眼唏嘘。 不知为何,他们看着这二人,想的竟不是今日之举将会在雪老城内掀起多大的波澜,而是想着这两人走出去的模样竟是有几分像白帝和帝后出行时的样子。 瞬息之后,他们便感到背后分泌出一股冷汗。 这两个人怎么能与白帝和帝后相提并论呢? 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他们连忙将这种危险的想法摒却,不敢让自己再想起来。 陈长安和唐雪柔可不知道后方这些白帝卫的想法。 他们此刻已经向着雪老城那些密密麻麻的街道而去。 “白帝的突破与你有关吧?”唐雪柔边走边道。 “嗯,我替李周要了一份婚约!”陈长安跟在她的身旁,淡淡的道。 “婚约!”唐雪柔美眸微微一颤,道:“白帝答应让白雅和李周结亲?” 陈长安淡淡一笑道:“算是答应吧,只要百年之内李周能达到今日白帝的境界,这份婚约便是有效的!” 唐雪柔美眸中闪过一抹怪异之色,道:“你觉得李周百年便是能入圣?” 陈长安眼底闪过一抹思索,道:“也许不用百年呢!” 唐雪柔眼皮一翻,道:“真是疯狂!” 陈长安看着唐雪柔,笑道:“你不觉得不信么?” 唐雪柔美眸一瞥,道:“如果是别人我就怀疑了!” 陈长安闻言,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白帝也相信我,雪老城要与北海剑阁结盟,估计过两日就有消息了。” 唐雪柔道:“这个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陈长安道:“我也信你!” 唐雪柔闻言,清冽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看着身旁人儿笑,霎时间百花失色,陈长安只觉得心中一动,下意识的便抓住她的手。 唐雪柔任由小手被身旁人抓着,道:“你不先将婚书送去白府么?” 陈长安淡笑道:“不急,先陪我夫人赏一赏雪老城的景再去也不迟!” 唐雪柔闻言脸颊一红,道:“我现在可不是你夫人,你在北海说过,要再娶我一次,我可记得清楚!” 陈长安抓紧那只冰凉小手,道:“等雪老城回去,我们便成婚,我请北海剑阁的所有师兄弟为证,你请昆仑的弟子,再请白雅对了还有无禅寺的禅子,我在昆仑城的时候承过他的情,得还了!” 唐雪柔闻言啐了一声,脸颊泛红道:“你咋不把整个云州的人都请过来!”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 \\ 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陈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到时候我便让周老头以北海剑阁的名义,邀请整个云州的修行者都过来看我们成婚!” 唐雪柔听着满脸通红,伸手轻轻锤了陈长安胸口一拳,道:“吹牛不打草稿!” 陈长安认真道:“我可不是吹牛!” 唐雪柔看着陈长安认真的面孔,脸颊红到极致,不再开口。 雪老城很大,街道和巷子很多,除却最为繁华的几条,其他地方也能见识到妖族的独特风情。 两袭白衣,千百街巷,万家灯火,漫天飞雪 与此同时,雪老城的王家商会深处的阁楼灯火通明。 一群人正聚集在阁内。 第一百九十一章 妖藏殿 阁楼之内。 数百道身着甲胄的修行者整齐有序的站在四周,沿墙而立。 他们清一色的蒙着面纱,一动不动,宛若一个个活死人。 幽玄平静的坐在正中央的高座之上。 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冷漠不再隐藏,看着不远处的周木,这位在王家权势滔天的外姓长老。 “是谁允许你把姬青鱼放走的?” “是红月小姐,我跟她说过,姬青鱼是您要的人,可是她说会亲自跟您解释的!”周木低头,小声解释道。 “她让你给人你就给?”幽玄眉头拧成川字,语气之中多了两分怒意。 “我”周木心神一颤,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罢了,这件事我亲自处理,你下去吧!”幽玄不耐烦的摇了摇手。 周木闻言愣了一下,坐在一侧没有动,老脸之上带着微微的犹豫之色,看着前方的幽玄。 幽玄凝目,道:“你还有事?” 周木看着他,犹豫了数息,道:“幽玄公子真的要让这么多人进入秘境么?” 幽玄看着不远处的周木,眼睛微微一眯,那充满漠然的眼底之中流露出一抹寒意,“你想后悔?” “不是!” 周木吓得连忙颤声回应,道:“只是此事关乎重大,这么多人全由我王家安排进去,我怕牵连到家族!” 幽玄眼眸一扫,道:“只要你死了,这件事便落不到王家的身上,至于其他的事便不用你考虑了。” 周木闻言,身体一颤。 足足三息。 周木起身朝着前方的幽玄长跪一礼,道:“还请公子照顾好王楚源!” 幽玄闻言,微微皱眉,他不太喜欢别人跟他谈条件,张口淡淡道:“放心,此刻他应该已经入了九天宫了,只要他不离开,九天宫自会护他周全!” 周木起身,老眼之中满是坚定之色,道:“那老朽这便去准备了!” 幽玄随意的摇了摇手。 周木那苍老的身影缓缓走出阁楼,幽玄的目光却是扫向了身侧。 “出来吧!” 幽玄的话音落下。 一道红衣身影悄然从阁楼之上凌空而降,落在方才周木所坐的位置上。 不过相比于周木方才那谨慎的坐姿,这红衣女子则是坐的要随意许多,光着双脚,如蛇般的玲珑躯体轻轻依靠在扶手之上,一双带着淡淡红色的眼眸看着不远处的幽玄。 “几日不见,哥哥风采依旧啊!” 施红月红唇微动,白皙的小手从椅旁果盘上拎起一颗灵果,轻轻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 幽玄面色平静,道:“是你将姬青鱼放出去的?” 施红月美眸一扫,道:“哥哥应该不缺这一个鼎炉吧?” 幽玄冷哼一声,道:“她的体内封印着一些东西,可能来头不小,我本来打算带回九天宗的!” 施红月美眸一凝,道:“来头不小?能有我们九天宫后面的来头大?” 幽玄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道:“该是不会,就算是来头足够大,她一个人也掀起不了什么波澜,等到时机合适把她处理了便是!” 施红月面露笑意道:放心,她吃了我的噬心丹,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幽玄眼眸一瞥,道:“既然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为何来找我?” 施红月笑吟吟道:“我只是听说哥哥安排了足有两千个红宗的人进入妖月秘境,有些吃惊,所以来问问!” 幽玄淡淡道:“有什么好问,你听到什么便是什么。” 施红月闻言凝眸道:“哥哥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红宗在云州此刻还算是在风口浪尖上,现在若是再动手,怕不是要生很多预料之外的变故啊!” 幽玄冷哼一声,道:“不是我急,而是那些人等不了了,一年之内,他们便要就进入云州,这一次我要做的,便是将妖月秘境内各族的年轻一代屠个干净,绝了后患!” 施红月悄生生的脸颊微微一愣,道:“他们要来了,这么快?” 幽玄没有开口。 施红月又想道:“两千多人,怕是不够吧?” 幽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足够了,这一次妖月秘境会有一些变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变故!” 施红月美眸微微一愣。 阁楼之内相继无声,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黎明破晓。 天际的飞雪大得吓人,一片一片如鹅毛一般,三步之外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陈长安送唐雪柔回了昆仑道门所在的客栈,顺带回了一趟白府,将婚书给了李周,而后便又往白帝宫去了。 “这便是妖藏殿的入口?” 陈长安看着面前比昨夜所钻的地道要显得更小的一个洞口,微微咬紧了牙关。 如果说昨夜去见白帝时钻的那是个狗洞,那眼前这个洞口绝对连狗洞都算不上,昨夜那个洞虽小,但至少是在一个种满灵植的园子,洞口也是以木窗修饰,可眼前这是在白帝宫后某个荒芜破败的园子里的墙角处的洞穴,洞口除了几块长满青苔的顽石就没有半分的装饰。 黑黝黝的洞中仿若通往地底,不见深浅。 “不错,你可以选择进去,或者不进去!“牡丹娘娘笑吟吟的看着陈长安。 陈长安咬了咬牙,道:“进!” 白帝既然特别吩咐在入妖月秘境前要去一趟妖藏殿,那必然有其原因。 话落,他的身影直接朝着那窄小的洞口一跃。 想象之中下坠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只是眼前一阵银芒闪过,而后竟是落在一块殷实的石砖之上。 当他再看清,面前竟是一条布满阵法的廊道。 廊道之上阵纹繁杂玄奥。 陈长安微微一扫,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这些阵法并不像是什么强大的禁制,更像是什么封印,不过他的阵道修为有限,更深入的一些东西便不再看出来了。 迈步走入廊道之中,那些阵法也没有因为他的踏足而被触动。 约莫十余步,面前出现一道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妖族字的铜门,门上有着一个凹槽,正与他手中的暗金色妖道令形纹相似。 陈长安将令牌放入凹槽之中。 铜门之上俨然一震,而后竟是一分为四,从四个方向收缩回去,露出了铜门之后的妖藏殿。 让陈长安有些震惊的是,眼前的妖藏殿竟不似他想象中的一座大殿,而是一片空旷的宛若山谷一般被白雾笼罩的未知之地。 陈长安迈入其中,落脚之处竟是有些松软的黑色土壤,四周埋着一块块灰色的石碑。 定睛一看,这些块石碑竟然都是以七阶的灵矿所筑,淡淡的灵威自石碑之上弥漫而出,甚是惊人。 不过更惊人的是,这些石碑之上竟然都有了许多裂纹。 要在七阶灵矿石上留下这种裂纹,得是经历了多久远的岁月才能做到。 陈长安的心中微微一惊,看着石碑之上,竟是以各种玄奥的符记录着一些东西,像是神通,不过却更为玄奥一些,符间有妖气流转,显然是外界那些妖族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难道便是道法? 陈长安的心中暗暗思索,打量了几眼,确定自己跟这些块石碑没有什么缘分之后,只能无奈的向着后方走去。 眼前白雾浓郁,三丈意外视界便是空白,陈长安将魂力释放而出,想要以魂力来感知前路。 然而,下一瞬,他便惊了。 这白雾竟是可以将魂力的感知阻隔。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除了魂力之外可以阻挡魂力东西,竟是这看着根本不起眼的白雾。 继续向前走了有百余步。 四周的石碑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原本可能每走出三丈便能遇到一块石碑,而现在至少要走出十丈才能有一块石碑。 那些石碑的大小也变得更大了几分。 越是往后,石碑的大小越大,当达到约莫两丈高的时候七阶灵矿石材质所筑的石碑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八阶灵矿石所筑的石碑,品质更高,大小从两丈二开始,越来越大。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app \\ 。 一路走出千余步,两侧石碑的大小已然有三丈余了,材质也不断变得高阶起来,唯一不变的便是其上镌刻的符,依旧玄奥生涩,根本看不懂半分。 陈长安试图将那些符强行记下,然而没走出两步便将其忘到脑后。 而后他试着将石碑上的符拓印下来,然而当靠近石碑一尺左右的距离时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强力两所阻挡,分毫难近。 “不应该啊,白帝说妖月秘境前来一次妖藏殿,难道就是要我因为境界不足无法参悟,浪费掉这次机会?” 陈长安心中暗暗想着。 千余步,数千座石碑,竟是没有一座跟他有缘的。 陈长安咬了咬牙,看着前方更浓的白雾,而后迈步扎身进去。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那便没有退回去的可能,就算什么收获都没有也要到尽头去看看。 白雾弥漫中,陈长安所能看到的石碑越来越少,走出数十步才见一个,大小足有四丈高了,材质也是八阶之中极为顶级的灵矿石,其上的符也更加玄奥,所蕴含的妖气竟都泄露而出,站在三尺之外都能感受到。 “戾!” 第一百九十二章 殿深遇魔女 一声刺耳的啼叫声悄然在耳畔响起,仿若上古神禽的啼鸣一般。 只是听这声音便能让人联想到上古大妖的恐怖。 陈长安凝目看向身前四丈的石碑,其上的符已不似第一眼看得那般,宛若化作一头上古妖禽在其上飞掠,令人望而心惊。 恐怖的妖气在石碑之上涌动,竟是有隐隐的青光流转。 这石碑之上绝对隐藏着一门极强的妖族传承。 陈长安上前一步,却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力阻挡的去路。 如此前遇到的所有石碑一样,依旧是无法靠近分毫。 看了两眼,叹息一声。 陈长安转身接着向着浓雾的深处而去。 数十丈后,又见一块四丈石碑,初见石碑,又是寻常模样,不过当他走近至三尺左右,那石碑上的符便金芒大泛,仿佛活过来一般,这一次是化作一条若游龙一般的妖兽在石碑之上攒动。 恐怖的妖气自石碑之上涌出,厚重的龙吟在耳畔响起。 然而,就在他又要靠近时,又感受到一股巨力将他挡住,让他无法寸近。 陈长安见此,无奈的叹息一声,只得转身又往深处去。 他并不知道,他所过这一路上,所有的石碑都泛着淡淡的光芒,妖气涌动,而在他来之前,这些石碑早已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 每当有妖族的天骄进入妖藏殿,能引动一块石碑都足够惊动雪老城了。 白帝宫深处,竖立着妖族万千始祖牌位的万妖殿上。 供奉台上,那些块沉寂不知道多少年的黑木牌位上,纷纷光芒大泛,摇晃颤动起来,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 一阵妖风吹过。 悬挂在殿梁柱上的铜风铃被吹得摇动,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 站在供奉台前的牡丹娘娘面容骤变。 “这是” 牡丹娘娘转身正欲去寻白帝。 虚空一阵震荡,而后白帝以及帝后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殿宇之内。 “哥,这是怎么回事?” 牡丹娘娘见白帝的身影出现,当即问道。 白帝金眸灼灼的看着供奉台,脸上流露出一抹失神之色。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如此绝世天赋的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势力? 白帝的心绪汹涌澎湃,圣人的心境在刹那之间波动了起来。 “得到了所有妖族现先辈的认同!” 帝后美眸一凝,明亮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层水雾,胸口之下狠狠跳动了一下,红唇喃喃而语。 这一幕与当年是何等的相似! 昔年有一位白衣剑圣为了一个女妖精,一人一剑杀入雪老城,无人能敌之际便被引入了妖藏殿,想要借助殿内的妖族古阵镇杀对方,结果其刚入妖藏殿还未等催动阵法,竟是引得其中蕴有妖族先辈残灵的传承石碑纷纷认可。 那日的万妖殿不正是这般么? 那一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帝后白皙的手轻轻掩面,直接转过身去。 清脆的铜铃声杂乱的回响在大殿之内,帝后任由寒风刮在脸上,看着殿门外呼啸的白雪,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叫她妖精的白衣青年。 那年,她不是帝后,只是一个叫做闻人月的小妖精。 雍容之上眼眸骤红。 帝后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一旁的牡丹娘娘却是听得十分清晰。 她美眸看着供奉台上的排位,眼睛瞪得巨大! 当年的事她也知道,虽然那时候她还不算大,但毕竟是发生在兄长身上的事,而且那件事在妖族之中所带来的影响巨大。 毕竟妖族千年来也没有一个人得到那么多先辈残魂的认可,却是让一个人族给做到了。 “哥,要传音让他出来么?” 牡丹娘娘侧眸,看向一旁的白帝问道。 白帝微微回神,平复下翻涌的心绪,道:“不用,我既然答应了让他进去,便让他呆到三日期满!” 牡丹娘娘美眸微微一扫,欲言而后又止。 与此同时,妖藏殿内。 陈长安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情况,依旧一路朝着深处走去。 不知多久,两侧的石碑竟然消失了,眼前的白雾也渐渐消散,甚至连脚下的路都变了,不再是漆黑的土壤,而是一块块黑色方砖所铺就的地面,每一块砖上竟然都镌刻着一道道隐晦的黑色纹路。 陈长安走出数十步,眉头微微蹙起。 这四周之中的妖气渐渐淡去,反而是有股淡淡的魔气充斥在虚空之中。 又走出数十步。 “修仙者?” 一道女子的声音悄然在虚空之中回荡响起。 陈长安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一震,当即停下脚步,凝眸扫向四周,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幻听了? 就在他准备接着往深处走去的时候,那道女子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不对,修仙者怎么会能踏入天魔狱呢?” 陈长安一愣,抬头道:“什么天魔狱?” 话落之间,他的目光再次环顾四周,依旧是空空荡荡不见任何生灵。 “实力好弱啊,不过这修得倒是我魔道正统的传承!” 那道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长安环顾四周,面前竟是浮现出一道虚幻的黑裙女子的身影。 她的脸上带着一个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对黑得深邃的眸子。 她的双眸之中,两束目光落在陈长安身上。 陈长安只感觉身体一僵,四肢竟是在瞬间都动弹不得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一般,浑身的灵力都在这一刻停止运转。 在这两束目光之下,陈长安只觉得自己仿佛上上下下被完全看了个透。 这女子是谁? 在妖藏殿内难道是妖族的前辈? 不对啊,妖族的前辈身上应该有的是妖气才对,这女子身上这么浓郁的魔气,是个修行者便能感知出来,怎么可能是妖族的人! 而且在进入妖藏殿前也没有听白帝他们说有什么人在这殿内啊。 陈长安的心中翻涌片刻,而后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道:“前辈,你是?” 黑衣女子没有去理会陈长安的言语,而是将目光落在陈长安的身上,打量了许久才道:“体质太弱了,天赋也差一些,修为不够扎实!” 陈长安:“” 他竟是无言以对。 黑衣女子眸光淡淡一瞥道:“不过等了这么久只来了你一个,看来只能是你了!” 陈长安一愣,刚欲问什么意思。 下一秒,眼前的黑衣女子凭空消失。 一股强大到他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量从四周的虚空之中涌出,瞬间将他淹没。 陈长安只感觉眼前一黑,而后似乎有一缕怪异的力量朝着他的泥丸宫激射而去。 他只觉得泥丸宫内的元神之力和魂力瞬间被一股漆黑的光芒所笼罩,失去了抵抗之力。 广个告,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竟是朝着他的元神之胎钻去。 一股剧烈的疼痛自灵魂深处爆发而出,仿佛有一柄刻刀在他灵魂之上雕刻一般。 陈长安瞬间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 他的身体四周,此刻已经被无尽的黑色火焰所吞没,而那些黑色火焰的源头,正是脚下那些块黑色方砖的缝隙。 当黑色火焰将他的身体完全吞没之后,地面轰然一震。 陈长安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很是自然的倒在了地上,就在他身体倒地的瞬间,四周的黑色方砖轰然破碎,一条条泛着森然魔气的漆黑锁链从地底激射而出,带着无尽的符光朝着陈长安的身体涌去。 一刹那间,这里仿若化作一片魔狱,黑焰熊熊,魔链缠绕。 陈长安的肉身在黑色火焰之中竟是不断冒着火星,像是正在被锤炼的精铁一般,而那些条黑色的锁链,则是沿着他的每一条经络钻入了他的体内。 对于这些,陈长安都无法感受到。 他此刻的感知里,只有灵魂的剧痛,痛到了极致,甚至于连灵魂的疼痛都失去了知觉。 陈长安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他沉睡的刹那,泥丸宫内竟是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 “竟然无法夺舍!” “原来如此,此子竟然修成了彼岸花!” “这一切难道都是命中注定么?” 一声惊咦之后,泥丸宫内又恢复平静。 那些在泥丸宫内肆虐的黑色力量缓缓收敛,竟是都汇聚到了元神之胎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陈长安只感觉灵魂的剧痛好像消失了,感知缓缓恢复,外界好像有人在叫唤自己。 “陈长安!” “醒醒!” 陈长安缓缓睁开眼,见到一男一女正低头看着自己。 这面容,不正是白帝和牡丹娘娘么。 陈长安愣得回神,当即睁大眼睛,道:“白帝,您怎么进来了?” 白帝看着一脸梦然的陈长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要说什么。 而一侧的牡丹娘娘则是没好气的道:“你都已经睡了三日了,难道不进来让你继续睡下去么?” 陈长安闻言一愣,道:“什么,三日了?” 牡丹娘娘皱眉,凝目道:“你不知道?” 陈长安一脸疑惑的看向四周,只见遍地都是散落着残砖破瓦的焦土,与他来的时候所见的模样天差地别。 “这怎么可能?” 陈长安自己都愣住了,他抬头正欲解释,忽然一股寒意自灵魂深处出现。 “闭嘴!”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端的破镜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道冷冽的女子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陈长安眼眸微微一僵,从那声音的冰冷程度他完全不用怀疑,若是自己不按她说的做也许下一秒就要去世。 他愣了一下,道:“我只是进入一片迷雾,而后忽然便失去了感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空气足足停滞了熟悉。 牡丹娘娘美眸缓缓抬起,将目光扫向白帝,道:“看来族志中记载的传闻是假的,这里根本没有魔道的宝藏!” 妖藏殿的深处有一处禁地,无数年来没有人可以涉足。 在雪老城妖族的族志之中有一段隐晦的记载,便是说妖藏殿最深处的禁地封藏着魔道的宝藏,有着无尽岁月前没有被浩劫毁灭的魔道瑰宝。 这一次让陈长安进入妖藏殿,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修的是魔道,也许能够打开妖藏殿深处的禁地。 然而禁地是打开了,只是眼前空空荡荡,只有一片废墟,根本不似族志之中所记载的那般。 白帝正在扫视四周,目光缓缓收回,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道:“现在已经不是关于族志传闻真假的事了,此地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革,好似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出手,将这里一切的可以追寻的气息都抹去了!” 牡丹娘娘俏脸之上浮现出一抹诧异之色,道:“哥哥,连你觉得可怕的存在,难道是圣境之上不成?” 白帝缓缓低头,面色沉重道:“也许是吧,至少不是我可以窥视的!” 牡丹娘娘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整个云州史上距离最近的圣境之上的存在,似乎便是九天宫的九天女帝了。 妖族的妖藏殿内,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存在? 白帝金眸闪过一抹思索之色,道:“先将妖藏殿封闭,此事不要外传,免得惹怒了那等存在!” 牡丹娘娘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白帝腰间所配的一块灵玉骤然亮起,耀眼的金芒自其上传出,竟是有几分刺眼。 牡丹娘娘凝眸,道:“哥哥,这是?” 白帝眼眸一凝,魂力自泥丸宫内涌出,瞬间席卷至妖藏殿外,数息之后,眼底闪过一抹严肃的光芒,道:“云州背后有人下来了!” “云州背后的人!” 牡丹娘娘俏脸一僵,而后瞳孔放大,眼底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道:“你是说天外天?” 白帝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我先去接待他们,你带他先出去,然后去帝陵请那前些日刚醒的那位前辈出手,将妖藏殿暂时封印!” 牡丹娘娘应声点头。 下一瞬,白帝的身影一闪,凭空消失在妖藏殿内。 牡丹娘娘则是努力平复一下汹涌的内心,低头看了一眼陈长安,道:“起来吧,你跟我先出去,明日妖月秘境便要开启了,你最好去做一些准备!” “好!” 陈长安愣得回神,下意识的缓缓起身。 他跟在牡丹娘娘的身后,心中暗暗思索着方才白帝与牡丹娘娘的谈话。 他们的言语之间似乎说到圣境之上的存在。 难道是那个女人? 对了,那个女人好像在魂海里! 陈长安看着前方的牡丹娘娘,看其一脸沉重似乎并没有心思看自己,于是将心神一沉,查探向泥丸宫。 只见泥丸宫内,除了元神之胎上多了几分暗色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受到了什么伤害,甚至魂力好像还变浑厚了几成。 不对,不止几成。 陈长安有些失神,感受着泥丸宫内那无形的魂海竟然有了几分灰色,魂力的浑厚程度竟是足足翻了有三倍以上。 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自北海剑阁开始,每日几乎就未曾停止过修炼魂力,然而增长速度依旧慢的可怜,历经了数月几近半年才积累了勉强可以释放斩魂的魂力,然而睡了三日,竟是暴涨了三倍。 这难道就是传说之中机缘么? 陈长安心潮起伏,下意识的将意识探查向自己的身体。 血肉经络变得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细细感知,还能发现经络之间涌动的气血竟是带上了几分彼岸花的道意。 一百零八经脉完全变成了墨黑色。 再看向丹田之内。 两道法相竟是凝聚得宛若实质一般。 特别是彼岸花法相,其上的一条条黑色的玄奥纹路,泛着的暗红色光芒,感知着便能给人有一种深邃幽然的恐怖。 归一上境! 陈长安心神一震,他三日前才刚刚突破归一中境,根本都还来得及继续修炼,结果这来妖藏殿走一遭,就莫名其妙的又突破了。 一定跟那个女人有关! 她藏在我的身上! 在哪里呢? 陈长安心神微动,调动灵力仔细的探查起周身的每一寸血肉。 然而就在同一瞬间,那道冷漠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用找了,我在你的元神之胎内!” 陈长安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牡丹娘娘闻声回头,美眸望向陈长安,问道:“你怎么停下来了,有什么事?” 陈长安心神微微一动,忙道:“没,就是在想有什么人竟然值得白帝亲自去迎接,有些不解而已!” 牡丹娘娘闻言,淡淡一笑道:“不用疑惑,也许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陈长安“哦”了一声,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跟着牡丹娘娘接着朝妖藏殿外走去,意识却是暗暗集中在泥丸宫内。 “前辈是何人,为何要待在晚辈的元神之胎内?” 陈长安以魂力在泥丸宫内传音道。 “我是何人你还不配知道!” 那道冷漠的女子声音再次在泥丸宫内响起。 陈长安无语了一下,忙又传音道:“不是,晚辈的意思是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愿意赔礼谢罪,一切都可以商量,前辈大可不必呆在晚辈的元神之胎内” 不等他话音落下,那女子的声音便又响起。 “我爱在哪呆着就在哪呆着,你再废话我便杀了你!” 陈长安感受到一股寒意自灵魂深处散发而出,不由得闭上了嘴。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修炼的好像也是魔道! 难道是看上了我的绝世天资想要让我接受她的传承? 陈长安想起了世俗里说书人最爱说的桥段,便是某个废材捡到一枚戒指,然后戒指之中有绝世强者的残魂,然后被其看重授予传承,从此踏上修行之路,飘渺云巅。 可是也不应该啊! 陈长安记得他第一次走入那地儿的时候,那女人好像说过自己的肉身差、天赋差、修为也差。 而且要授予自己传承不应该早就说了嘛,这么一副爱答不理,一言不合就要命的模样是怎的回事? 陈长安心中郁闷不已。 然而他的元神之胎内,一柄漆黑的长剑之上坐着一个黑袍女子。 黑袍女子那绝美的容颜之上此刻亦是布满愁容,正在暗暗思考着。 天知道她在天魔狱呆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夺舍的人,结果他竟然领悟了彼岸花道意,让她无法强行夺舍。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会领悟彼岸花道意的? 彼岸花之道就算在魔道最鼎盛的时候也只有历代魔主的嫡系传人才可能参悟。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 这一门道意,可是象征着魔道最高的传承。 只要参悟此道者,灵魂与魔道相合,修至尽头甚至可以不死不灭。 自数万年前那一条天道禁令,魔道传承在九天十地之间覆灭,就算是还有残留的,也不应该能修成彼岸花道啊。 而且还是被这么弱小的一个人族给修炼成了。 这怎么想也不可能啊! 黑袍女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不能夺舍这个人,但自己的力量此刻也都附在这个的身上,就算自己的魔魂离开了,那要修炼到能够重回九重天,得需要多长的岁月? 自己可以慢慢等待,但那些冤死的,在黑暗中忍辱负重的魔道传承者么,他们可以还能等么? 到底要如何? 黑袍女子心乱如麻。 陈长安此刻亦是心乱如麻,若是能让元神之胎内的那个女人离开,他宁愿自己不要魂力的暴涨和那一个小境界的修为。 毕竟,有了实力也得有命用才是啊。 半刻钟之后。 牡丹娘娘带着陈长安穿过了一道树门,回到了进入时那座荒芜破败的园子内。 相比于数日之前,除了只是多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 牡丹娘娘停步,美眸看着陈长安,若有所思的道:“你快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便要进入妖月秘境了!” “好!” 陈长安应声,而后转身而退,回忆着来时的路,朝着白帝宫外而去。 不出十步之外,他便被漫天的白雪吞没,不见了身影。 风雪之中,牡丹娘娘美眸却是闪过一抹深意。 陈长安身上的境界突破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的哥哥白帝没有问,她自然也便没理由问。 预世钟响,妖藏殿禁地开启,天外天来人这短短几日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多了。 不知道这一次妖月秘境还会如往常那般顺利么? 牡丹娘娘美眸之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熟悉之后才叹息一声,身影一闪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妖雪峰 漫天飞雪之中。 一袭白衣自白帝宫正门御剑而出。 “前辈,我们谈谈?” 陈长安一边飞行着一边尝试在魂海之内传音。 然而,魂海之内一片死寂,没有半分的回应。 很显然,这个脾气怪异的女魔头根本不想理会他。 陈长安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日落,白帝说明日一早便要开启妖月秘境,他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须得回去准备一些丹药以备进入秘境之后的不时之需。 片刻之后,他回到白府之中。 “陈兄,你总算回来了!”李周看见陈长安,脸上流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怎么了?”陈长安眼眸一扫,疑惑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妖月秘境明日便要开启,我看你一直没有回来,就有些焦急!”李周尴尬了摸了摸后脑勺道。 陈长安无奈一瞥,道:“我有些事耽搁了一下,你现在去找白雅,让她帮我收购一些灵药,我要炼制一些丹药给我们进入秘境之后备用。” 李周愣了一下,正要转身去找。 “不用了,我就在这!” 白雅的身影从一侧的廊道之上走到院落之中,看着陈长安,道:“陈大哥,你要些什么灵药将清单给我便好,我看看府库里头有的话就先让他们给你!” 广个告,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陈长安注意到白雅的称呼似乎有些变化,不过时间可就来不及让他调侃了。 当即写了一张药方,而后将在白帝寿宴之上从金乌族手中赢来的那枚装着几十万灵晶的储物戒指连同药方一齐递了上去。 “有劳了,这是药方和灵晶!” “陈大哥我给我药方就好了,灵晶便不用了!”白雅接过药方便要将储物戒指推回来。 陈长安可没有给她机会,直接放到她的手中,道:“我要的灵药可不是低阶的,你若是不收我可不敢让你帮忙,而且亲兄弟还明算账,你都还没嫁给李兄呢,不用照顾他的面子!” 白雅闻言,娇躯微微一颤,俏脸骤红。 李周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憨笑,而后上前一步抓住抓住白雅的小手,道:“雅儿,你就收下吧,以陈兄的本事根本不会差这些灵晶的。” 白雅那精灵般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美眸没好气的扫向李周道:“谁允许你拉我的手了!” 李周俏脸微微一愣,道:“不是你昨天说的嘛,我可以牵你的手了。” 白雅轻咬贝齿,心中暗道真是一个木头,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我不认了!” 李周愣的失神,道:“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么,为什么又不认了?” 白雅哼声道:“没有为什么!” 话落,转身而去,留下李周一个人愣在原地。 李周满脸木然的看着陈长安,似乎在问要怎么办。 陈长安摇头一笑,道:“还不快去追!” 李周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道:“好!” 说完,李周来不及多想,便是直接快步追了上去。 陈长安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 黄昏之际。 白府之中丹光升腾而起。 陈长安主要炼制两种丹药,五阶疗伤丹药,大还心丹以及五阶恢复丹药,大回灵丹。 漫天白雪之中,丹香四溢在白府之中。 足足持续到了黎明。 一道悠远的钟鸣声自白帝宫内响起,绵长的声浪朝着方圆数万里席卷而出。 钟鸣声不算大,但却是清晰无比的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妖月秘境即将开启,今年的入口在雪原三千里深处的妖雪峰,请受邀的各方修士前往汇聚!” 一道清冽的声音在雪老城之内回荡响起。 雪老城内,无数的修行者冲天而起。 各方势力的灵舟和坐骑升腾到半空之中,迎着漫天的飞雪朝着雪老城左侧飞掠而去。 一抹抹璀璨的流光在虚空之中划过。 城内无数的妖族抬头仰望,看着这些道流光,几乎汇聚了整个云州的大势力的后辈。 这些人踏入妖月秘境,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再也走不出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从此得到机缘一飞冲天。 这便是修行界,越是有机缘的地方就往往便越是危险,然而再大的危险也驱散不了修行者的热情。 各方势力停留在雪老城一侧的雪原上空。 此处距离妖月秘境开启的妖雪峰不过数千丈的距离,然而此刻却没有人落下,因为不远处那不算巍峨但也不矮小的妖雪峰之上兽吼阵阵,竟有数千道不弱于五阶妖兽的气息在其中肆虐。 很显然,这座山峰之中藏匿着绝对不下于千头的五阶乃至其上的妖兽。 一些强者甚至从妖雪峰之中感受到了七阶甚至是八阶妖兽的存在。 有这等存在占据妖雪峰,妖月秘境要如何开启? 就算是开启了又要如何进去? 就在众人不解之际。 一艘悬挂着雪老城旗帜的灵船从天边缓缓行驶而来,灵船的甲板之上,有一个驻着蛇首拐杖的老妪平静的站着,目光正扫视着各方势力的人。 灵船缓缓停在各方势力众人的面前。 众目汇聚向甲板上的老妪。 “请诸位在此稍作等候,雪老城正在为诸位清理秘境的入口,片刻就好!”老妪平静的开口,声音穿透漫天白雪传出数千里。 闻声之人纷纷震惊。 清理秘境入口? 难道是要 无数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向妖雪峰的方向。 只见一艘巨大的灵船从天边行驶向妖雪峰的方向,灵船之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雪老城的旗帜。 灵船停在妖雪峰的上空,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冷漠声音从灵船之上传出。 “妖雪峰内的诸位,请你们让出此峰,退出三千丈之外!” 声音不算大,却是充满了肃杀之气,宛若一位绝世强者在朝对手宣布最后的通牒一般,言语之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霸气。 这声音落下,妖雪峰内的兽吼当即一滞。 足足有三息。 一道干哑且充满怒意的声音才从山峰之中传出。 “雪老城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妖雪峰在雪原屹立已有千年,怎能因你一言说让便让!”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惊天一击 充斥着怒意的声音响彻在雪原之上。 恐怖的声浪震得漫天的飞雪都滞了一瞬,令人感受到那声音主人的可怕妖力。 “哼!” 一道冷哼声从灵船之上回荡响起。 “不退则死!” 下一瞬,一道平静的话语声悄然落下。 四个字,声响动静不大,却是蕴含着无尽的杀机倾泄而下。 天地在这一刹都变得沉寂起来。 寂静持续了三息。 妖雪峰之中发出一声怒吼,只听见一声巨响,一条足有数百丈的森白色的柱子从峰中探出。 数息之后,众人才看清,那森白色的柱子竟是一条长满银白毛发的猿臂,尽头那遮天蔽地的猿手正朝着半空之中的灵船直接抓去。 一条条银白色妖力所凝聚的锁链在猿臂之上缠绕盘旋,沿着百丈猿臂冲向手掌。 一枚枚玄奥的符在猿臂之上亮起。 璀璨的是银芒瞬间照亮整座妖雪峰,同时也照亮千丈之外的那些修行者的双眸和脸庞,不由得让他们眼眸一凝。 那恐怖的妖力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一股恐怖的压力。 这妖猿至少是八阶妖兽,甚至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九阶妖兽的行列。 如此妖兽,绝对是这妖雪峰的霸主。 那艘雪老城的灵船真的能抵挡住这等存在的攻击么? 无数人屏息凝视。 陈长安的灵船也停留在各方修行者之中,站在甲板之上,看着这一幕,感受着那冲天的妖气威压,眉头微微皱起。 这便是顶尖存在的战力么? 竟是连看都看不透! “真是找死,竟敢向圣境之上的存在出手,这条手废了!” 一道清冽的女子声音在陈长安的魂海之中响起。 陈长安愣了一下,还顾不得多想,眼前一幕便将他震住。 虚空之中数道黑芒交错掠过。 几道近乎可以忽略的风鸣声随之响起,而后又被淹没在漫天飞雪呼啸声之中。 只是一瞬的功夫。 没有惊天动地的神通秘术,也没有玄奥骇俗的道法符咒,只有几声浅显的风鸣声,数十道黑色的光芒,看着连一个养神境修士释放神通的威能都不如。 猿臂四周的一条条锁链瞬间崩裂,而后一道道血光在虚空之中绽放,那巨大的猿臂竟是在虚空之中分解,漫天的血雾爆发而开,瞬间染红天边的落雪,碎裂的血肉骨骼随着血红色的落雪坠下。 妖雪峰四周瞬间染上了一层红色。 一声吃痛的怒吼声从妖雪峰深处响起,恐怖的声浪席卷而出,引得雪峰之上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白雪轰然崩溃,化作恐怖的雪崩向着方圆数千里席卷而去。 下一瞬,一头巨大的雪猿从妖雪峰之中冲天而起,化作一抹流光朝着雪原深处远遁而去。 数息之后。 “不退则死!” 妖雪峰上空的灵船之上,那道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言语之间带上了几分漠然。 当声音落下,妖雪峰内的死寂足足持续了三息,而后便爆发出惊天而混乱的兽吼声。 无数道妖兽的身影从峰中狂奔而出,甚至都顾不得雪原之上正在雪崩,一头一头拼了命的一般冲出妖雪峰。 很显然,那八阶兽猿是这妖雪峰的霸主。 当他的猿臂被轻描淡写的斩成漫天血雾的时候,这妖血峰的霸主便已经败了。 树倒猢狲散,连八阶霸主都都败了,他们这些受其庇佑的妖兽自然没有半分的侥幸心理,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万兽混着漫天飞雪席卷向四方。 这一幕甚是骇人,落在各方修士的眼中,让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他们都不明白方才妖猿的手臂是如何被斩断的,甚至根本都看不出半点所以然来,但并不影响他们看到这个结局,并对此作出评价。 插一句,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这便是雪老城的力量么?” “如此一个被妖兽盘踞了千年的古山竟是这么快被清理干净!” “不愧为四大超然势力之一!” “仅仅凭借一人之力便做到这般,想来那灵船之上至少是一尊圣人!” “恐怕还不止,那妖猿已经有半只脚迈入九阶妖兽的范畴了,至少要是圣人之中修成圣体的大圣才能做到!” 各方势力的修行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纷纷开口感叹。 这些人不只是年轻的修行者,更多的是各方势力的强者,他们作为护道人的身份带着这些后辈前往妖月秘境,也只有他们能够将方才灵船上的存在的那一击看明白几分。 陈长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让他惊讶的不只是方才那骇然的一击,更是泥丸宫之中那个女子的声音。 她的言语完全预言了方才那一击。 这说明,泥丸宫内的那位的见识绝对是足够看明白方才那一击的存在。 那她该有多强大? 陈长安不太置信在泥丸宫内传了一个音,道:“前辈,方才那一击你看得明白?” “不错,那灵船上的人有两分实力!” 那女子的声音悄然响起。 陈长安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试探道:“那前辈的修为比他如何?”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我巅峰时期这种实力的一指便能碾死三五个!” 陈长安:“” 这真的不是在就胡诌么? 随手碾死三五个圣境的强者,那岂不是说你的修为达到了传说之中的帝境? 这可能么? 陈长安对此是保持怀疑的,但是却是不敢再追问。 就算这女子在胡诌,但她能预判到方才那一击已经足够说明她的境界了,万一被自己问得动怒岂不是自找麻烦。 不过这女子愿意与他说话已经算是好事了。 毕竟还有谈的余地,显得并不是那么被动。 陈长安的心中暗暗思索着要怎么跟这位女前辈拉近一下关系,而后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把她给请出自己的泥丸宫。 妖雪峰的上空,那座灵船缓缓行驶到天边,消失在众人的视界之中。 灵船消失,一道清冽的声音再次在天边响起。 “诸位请上妖雪峰,秘境将在三个时辰之后开启!” 声音落下,众人这才缓缓回神。 无数道灵舟坐骑向着刚刚被肃清的妖雪峰顶飞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结局 这本书结局了! 原因便是成绩不好,所以前几日便被编辑通知该结尾了。 很感谢编辑和读者这段时间的认同,很多话想说但不知从何说起,月下写书有四年多了,中间经历了不少,成长了很多,熟悉我的人应该都清楚,我平时不太爱说话,也很少去社交,但是对于写,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真的不会太监一本书。 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声抱歉,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关于新书我会更加努力的准备,争取在年前出来吧。 最后简单说一下教主这本书。 我开始的时候便是想要写一本有血有肉,以刻画人物形象为主的,但或是市场的原因,或是自己的原因,诸多因素导致了这本书的成绩并不如意。 魔教在我的大纲里分四卷。 晋国卷、云州卷、九州卷、天外天。 有些意外的是云州卷还未写完,市场便给予了我重重一击。 简单说说接下来的剧情吧。 妖雪峰上秘境开启。 结识天外天道庭圣女。 秘境内红宗所布之局施展而开,云州各大势力的天骄折陨殆尽,秘境崩塌,陈长安临危救到庭圣女导致自己陷入困境。 周铁衣以千年寿元为代价强行入圣,跨越一州之地一剑斩开秘境救出陈长安。 九州暗流涌动,纷纷策反云州势力。 云州大会开启。 各方施压北海剑阁。 陈长安在最后一刻出场,一剑夺魁。 幽州、凉州、玉州三州联合红宗同时内外攻取云州。 九州局势原来都是天外天的道庭、白玉京、九幽阁三大仙级势力操控。 在云州危难之际,其背后的道庭因为利益宣布放弃云州。 幽凉玉三州背后的九幽阁直接派出强者屠杀云州不臣的势力。 北海剑阁宁死不屈,周铁衣燃烧残余寿命力抗九幽阁五圣,临终一剑为剑阁众人开天门,北幽鲲献祭本体护剑阁众人入天门,进入天外天。 天外天陈长安被各方排挤,因其所修传承为魔道。 其迫不得已带剑阁众人进入天外天的魔域。 与魔同舞,而后一步步崛起。 最终成为天外天最后一位仙人。 写得不算详细,很多人物如李周、唐雪柔、姬青鱼、乃至道庭圣女以及白诗娇等等其实都还有很多剧情,不过现在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在结尾的部分,再次跟所有支持相信我的人说一声抱歉。 下本书,再见!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 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