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大丫环》全集 作者:月芽依依LB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一章重生 引-- 某游泳馆内 泳池边,身着泳装的冷秋,百无聊奈的静候着教练,平静的水面倒影出自己曼妙的身姿,忍不住超级自恋的摇头感叹:“姐姐身材还真不赖吔!” 正在感叹之即,脚下一滑,冷秋一个趔趄跌进了泳池。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凉凉的液体不客气的灌入鼻腔侵肆入肺,一时之间鼻腔内酸涩难耐。 来不及呼救,冷秋努力的屏住呼吸,手脚并用的在水里胡乱抓扯着。奈何长时间的闭气,脑部严重缺氧,意识逐渐朦胧起来。对于氧气强烈的渴求,她下意识的张口呼吸,可怜的孩纸却吞进了更多的池水。 朦胧间冷秋只感脑子昏昏的,四肢不受控制的在泳池里瞎扑腾着,身子却还在急速的下沉。残存的意识在脑子里爆骂开来:“呸呸你个大冬瓜!该死的教练为嘛迟到……” 终于,冷秋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出身于医学世家,二十三岁同时又是武术名校最年轻,且生性泼辣的女教练—冷秋,能文能武,但却偏偏是只旱鸭子。 于是,从不服输的冷秋,决定学习游泳。来到游泳馆,原本与教练约好的两点半开始上课。现在己经两点四十了,却还没有教练的踪影,整个泳池空荡荡的不见一人,谁知在等待中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可怜的冷秋,华丽丽且无比悲催的跌倒在学习游泳技术的起跑线上! 神宗六年十里村芦苇荡 “哎呀!冷菲儿你这死丫头,怎忍心就这样抛下娘亲去了啊.....” 连绵幽长的河水平静无波,岸边的芦苇己经扬起了白白的花絮。一位着青白粗布衣衫,发髻斜插木钗,满脸皱纹的妇人一面手脚无措的岸边来回走动,一面望着河水里时起时伏状似头顶的物事,一个劲的干嚎,那破锣般的嗓音,惊的芦苇荡里三两只水鸭也四散开去。 看着那头顶状的物事,起起伏伏荡向远处,妇人急的更是卯足了吃奶的劲,拉扯着喉咙大嚎而出,皱纹密布的眼眶好似真的有泪意涌起,几欲行至岸边向水里探脚试了试,终也没有勇气涉足河水。更是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岸边乱窜起来。 “菲儿你这死丫头,亏得老娘养你五年,你好学不学,学人家跳河。你这‘扑嗵’一跳,可亏了老娘那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了,唔......唔......”哭着哭着,妇人许是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岸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念叨开来,也懒得管那河里越冲越远的头顶状物事了。 正在老妇人哭的乱七八糟之际,下游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响,一个衣着艳丽的中年妇人,手持摇扇不停的比划着,而几个长的高大健壮的婆子则忙碌奔跑着,好象抬了一个女子上岸。 随即,一个尖利的妇人声音骂咧着传来:“快点抬过来,看看还有气吗?死脑筋,放着好日子不会过,跑去寻死。那张氏死哪去了?诺大一个人都看不住,白长一副猪脑子。只知道伸手要银子!哼!” 原本正哭的鼻涕眼泪都分不清的张氏,一听李媒婆那极富特色的咒骂声,如同遇见救星一般,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迈着小脚,步伐踉跄的扑向声音的来源处。 远远看见,一个年轻女子仰躺在地,湿渌渌的青丝凌乱散落的覆盖在面庞上,也看不清五观。但仅凭那身碎花蓝布衣衫,不难判断溺水之人正是冷菲儿。 张氏拐着小脚急步上前,走的急了被岸边的草芥绊的跌了一跤,连爬带滚而至。却在靠近菲儿约两米远的距离时,不敢再上前一步了。只是有些心虚的探头望了望,声调怯怯的问李媒婆:“李九娘,这丫头还有气吗?” 李媒婆很是鄙夷的转身斜视张氏,阴阳怪气的言道:“有气没气,你自个不会上前去看看?刚才不是闹的挺大劲的吗?嚎的跟杀猪似的,现在人捞起来了,你怎倒是不敢去看了?” 张氏一面极不情愿的慢步向菲儿靠近,一面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急昏头了吗,虽然菲儿不是我亲闺女,可却比我亲闺女还亲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就活不下去了!”明显,张氏有些忌惮李媒婆,一面顾左右而言假惺惺的说话,一面向着菲儿走去,但动作却是极慢,再也没有刚才奔跑过来的那鼓子灵活样了。 看着张氏那慢腾腾的动作,李媒婆可等不及了。心想,这冷菲儿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那眼看着快到手的红钱可就泡汤了。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行至菲儿身边蹲下,将手探向其鼻孔,细细查探起来。 片刻之后,面色大变转过头对着张氏就是一阵臭骂:“现在好了。昨儿个我一再的叮嘱,叫你看着这丫头,可别在进门前出了什么岔子。你这死脑袋用来干嘛了,昨儿晚上敢情你就抱着那五十两银子啥也没做吗?更是把我交待的事情给扔脑袋瓜子后面去了!现在好了!人死了!你昨儿晚上抱着的那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得老老实实的给人薜家退回去。要是人家追究起什么赔偿的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一口气骂完张氏,李媒婆猛的起身,指着菲儿的尸体又是一阵数落:“你这死丫头,要死你好歹过了门再死嘛。薜家家大业大,有的是亭台楼阁荷塘鱼池。你过了门往他薜家的鱼池里跳啊。不开眼的东西,死也死的不利索,白瞎了九娘这么些年对你的好了。巴望着给你寻户好人家,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九娘我也可以趁机得个大红包。现在倒好,九娘我这些日子可算是白忙活了......” 张氏整个人都蒙了,昨儿薜家送来的五十两银子,可是把她的老眼都给闪花了,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那么多的银子。昨晚她还真的是搂着那五十两银子做了一夜的美梦。谁知天刚亮就听见菲儿的房门有响动。原想紧跟着出去看看,但转头看着炕上的五十两银子,又怕丢了。满屋子乱找地方,终于将那银子藏在炕下铺的稻草里,才放心的追出去,却发现菲儿早己走的没有踪迹。 问了路边的李家三婶子,得知菲儿朝着河边去了,张氏心知不妙,忙央求李家三婶子快些去通知李媒婆,菲儿许是出事了,自己也一路嚎哭着跑向了河边...... 如今张氏一听说菲儿死了,再想想家里那还没捂暖和的五十两银子,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一个猛弹奔向菲儿的尸体,伏在其尸身之上一阵的猛摇,再次大声嚎叫起来:“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啊?怎么说死就死了,哎呀!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这可怎么是好啊......”此时的张氏己经急的语无伦次,自个儿也不知道自个儿说的什么了。 那原本就破败的嗓音,如今一着急失控,更是难听的紧。如同麻布撕裂了一般粗沙刺耳。围观的婆子,与原本在一旁自顾自数落撒气的李媒婆,也不约而同的拧紧了眉头,很是不满的瞪着明显是为了五十两银子而伤心的张氏。 “好冷,好吵啊!”这是冷秋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耳边传来阵阵老妇人刺耳的哭诉声,同时还不停的推摇着自己,原本就头痛欲裂,被这样一摇更是难受的紧。正想开口说话,肺里涌起一阵凉意,猛的一咳呛出一大口水来,呼吸也好似顺畅了许多。 就在自己咳呛的同时,耳边的妇人一阵大声的急呼,说的什么听不真切。只感推摇自己的动作更是猛烈了,难受!难受!冷秋心里嚷嚷着:谁啊?可不可以不要再摇了! 努力的一口深呼吸,强睁双眼望去,一个布满皱纹鼻涕眼泪一把抹的老脸跃入眼帘。 与此同时,火大的冷秋用劲全身力气,却又无比虚弱的自喉间吼了出来:“靠!呸呸你个大冬瓜!刚才谁他玛在推我!”一时之间,四周一片安静,看着菲儿醒来,原本正在兴奋五十两银子失而复得的张氏,也一下子愣住了,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众人皆面面相窥,就连火辣老练的李媒婆也愣了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见鬼了,这丫头不是死了吗?还有,她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靠,什么冬瓜?” 张氏很是茫然的对李媒婆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刚才菲儿说的什么。随即一想,管他那么多,只要这丫头活着,自己那五十两银子就好好的呆在自家炕头上。想想都美啊! “哎呀,我的菲儿,我的心肝,你终于醒了。”张氏很激动的一把抱住菲儿,在外人看来那是多么令人感动的舔犊之情。 冷秋很是被动的被拥入怀,眼前的妇人发髻花白,脸上皱纹横生,且还哭的声泪俱下。分明就是一个痛失爱女的慈母。经过短暂的错愕,冷秋的脑子高速的转动着,最终得出一个答案:是的,我魂穿至此,重生在这个躯体内了......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章回家 “这是哪里?”冷秋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张氏闻言微微一怔,心想莫不是这丫头把脑子给淹坏了。 “这是十里村的芦苇荡啊!菲儿!你可别吓娘啊!”张氏一面回答一面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情。 “十里村?我叫菲儿?你是我娘?”冷秋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喃道。 初秋时节,己略有寒意。一阵微风吹过,浑身湿透了的冷秋,顿时打了个冷颤,嘴唇也变了顔色,原本的殷红变成了现在的浅紫。冷秋下意识的,双手抱在胸前,略微哆嗦着双唇问道:“我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见冷菲儿(注:后文均叫冷菲儿)如此问话,一直在旁久没作声的李媒婆目光一闪,嘴角抿起浅浅的笑意。急忙赶在张氏前面接过了话头:“今日早上你来岸边散步,不小心跌落下去的。亏得你娘发现及时,我们才领着人赶来把你救了上来。否则你早没人了。你看把你娘吓的,以后可得小心了......” 在张氏诧异的目光中,李媒婆一面说着话,一面示意随行的一位身形高大的婆子,将菲儿背在背上,急急的往回行去。 伏在那婆子的背上,菲儿很是沮丧:呸呸你个大冬瓜!没事学什么游泳嘛,现在好了。平白无故的穿到古代这个劳什子的十里村。没有电脑可玩,没有电影可看,没有商场可逛,闷死人啊!妈呀!我要回去!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耳边陆陆续续的又传来李媒婆的念叨声:“回家好好调养调养身子,可不要误了亲事。呆会儿薜家接亲的人就会过来,多好的亲事啊!好多家闺女盼都盼不来的啊。九娘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牵上的红线。要是你死去的爹知道,你们老冷家能与城里的第一显贵薜家结成姻亲,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菲儿闻言猛的转头,看向跟在一侧的李媒婆问道:“什么?成亲?我不要嫁!” “看你说的什么傻话,这门亲事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呆会儿薜家就要来接人了,怎么能反悔!难道你忍心眼看着疼你爱你的娘亲伤心嘛?”李媒婆眼睛骨碌一转,信口胡扯开来。 婆子背上的菲儿,原本还想继续辨驳几句。却不料在其背上一阵颠簸,胸口一紧又是一阵猛咳:“呃...呃...呃...”小脸蛋一时之间涨的通红,几欲开口问话,却又硬生生的给呛了回去。 李媒婆很是恰当的上前,轻拍着背部,柔声言道:“别说话,很快就到家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这具身体的虚弱呈度,让冷菲儿很是郁结,只得无助的伏在那婆子背上,不再言语闭目养神。希望回家以后能有力气好好说说话,以解心中疑团。 看着闭目小盹的冷菲儿,李媒婆终于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慢了脚步,故意与冷菲儿拉开一段距离,转身看向跟在后面一脸惊讶神情的张氏。 张氏见李媒婆放慢步伐看向自己,也心知她定是有话说,急忙上前压低声音言道:“九娘,这丫头许是脑子出毛病了吧?你刚才这样说了一通,她竟然没有反驳?” 李媒婆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同样压低声音言道:“你可是行大运了。这丫头如今被水一淹,脑子出了问题,什么也不记得了。这门亲事是方的圆的,你这娘是亲的继的,可不全是由我们说了算吗?不管怎样,呆会儿薜家接亲的人一来。咱们一交人,就万事大吉了。她过去那边,要死要活也与我们无关了。要是死在那边,你兴许还可以再捞上一笔,哈哈!” 张氏闻言茅塞顿开,脸上随即也扬起灿烂的笑容,一个劲的对李媒婆言道:“还是九娘想的周全,还是九娘想的周全啊!” 看着快笑烂了老脸的张氏,李媒婆叮嘱道:“呆会儿回去,你可得装象了。可得有个亲娘的样子,无论用什么法子,只要把这丫头给哄过去了,你那五十两银子也就算是揣稳当了。九娘我折腾了这么些日子,也算没白忙活!” “哎!哎!九娘放心吧!这装样儿谁不会啊!”听着九娘的叮嘱,张氏想着炕头上那五十两银子,对于她来说,那可是几辈子也赚不到的数目啊。一下子喜上眉梢,一双混浊的老眼也瞬间放起了光彩。 眼看着快到家门口了,李媒婆轻声喝道:“快别笑了,哪有亲闺女落水了,亲娘还笑的这样开心的。我可跟你说了,这事要是因为你给搅黄了,回头可别跟九娘我报怨。” 张氏闻言,立即收拾起脸上按捺不住处的笑意。跟变戏法似的,立即换作一副悲悲戚戚的神情,快步跟上冷菲儿,轻拉着菲儿的手言道:“我的好女儿,到家了。回家娘给你熬姜汤暖暖身子。可真苦了我的心肝宝贝了。唔......唔......”说话间,还假模假样的挤出几滴马尿,扯着袖口轻拭着。 在婆子背上,睡的昏昏沉沉的菲儿,被张氏这样一吵,也没有睡意。乏力的睁开双眼,看着跟在一侧,哭的泪眼婆娑的张氏,菲儿心里一暖,便弱弱的宽慰着:“快别哭了,我己经没事了。” 虽然刚才听说眼前的妇人,是自己现在身体的亲娘。但菲儿却实在是叫不出那个‘娘’字,也就硬生生的将‘娘’字吞进了肚子里。 张氏也不介意,轻拉着冷菲儿的手,引着婆子进了她的房间,小心的将菲儿放在炕上,拿了几件干的衣服给菲儿换上,简单安慰了几句,也就撩起衣袖去厨房里张罗起了姜汤。 躺在炕上的冷菲儿,四望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老旧的窗格上,糊着的白纸己有好几处破洞。幸好不是寒冬腊月,否则定是会被那小孔的入风口,吹的受不了。 屋里没有过多的摆设,仅床头一个老旧褪色的木柜,上面随意的摆着一把木梳,一口土瓷的盆子,估计是洗面用的面盆。一面圆圆小小的铜镜放在面盆一侧,却没有姑娘家该有的胭脂水粉,估计这身子原来的主人也不甚打扮自己。 冷菲儿暗想,也不知自己这身子长的什么样貌,照照那铜镜也好。 便对着随后跟进房的李媒婆轻声言道:“九娘,把那镜子给我看看。” 李媒婆见状颇有些高兴,上前将铜镜递给冷菲儿笑言道:“冷家姑娘就是爱美,这时候也不忘了照照镜子。” 说话间,便坐在炕边的小木凳上,又开始念念叨叨的说起了张氏对菲儿是怎么怎么好,菲儿这次嫁的是怎么怎么幸福,最后竟然很是夸张的,扯出菲儿己故的老爹-冷秀才生前是多么希望,菲儿嫁个如薜家这般好的人家。搞的菲儿如果不嫁便是多么忤逆不孝一般。 菲儿也不接话,只拿过铜镜仔细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却很是失望。这古代人的物品确实不好用,本就不大的铜镜还偏偏模模糊糊的,勉强照出来也仅能看见人影恍动,根本看不真切五观。 失望之余,只得将铜镜随意放在了炕头。脑袋本就晕晕沉沉,再加之李媒婆喋喋不休的念叨,更如催眠一般,不多时便又昏昏入睡了。 临睡之际,脑子里只是闪过一个念头:看来这亲是非成不可了,可就是嫁过去了,我也要想法子回去......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章演技 冷菲儿终于沉沉睡去,如扇面一般的睫毛,覆盖在细嫩的脸庞上轻轻的颤抖,如同受惊的蝴蝶。半干的三千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身侧,纠结缠绕如同重生时的心境。 细瓷般的肌肤虽然剔透,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唯独那灵动的樱唇在换了身干衣服后,恢复了淡淡的红润,但却仍旧倔强的紧抿着,在睡梦里也不曾有丝毫的放松。 看着被自己成功‘催眠’的菲儿,如睡美人般的样相,李媒婆嘴角一撇,轻手轻脚的返身出了房门。难得好心的没有惊扰她。 刚出房门踏进小院里,就见张氏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姜汤迎面而来。看着李媒婆打菲儿房里出来,张氏讨好的对其言道:“九娘,厨房里有一碗姜汤,是我特意给您盛的。今天您也累了小半天了,喝口驱驱寒吧。这碗我先给那小财神端进去。” 李媒婆也不客气,打身便朝厨房走去,嘴里同时言道:“你的小财神刚睡着,一时喝不了你的姜汤。趁着这功夫你还是好好想想,呆会那丫头醒了,你这戏该怎样演吧。总之该帮你说的好话,我刚才可都是说尽了,也不知那丫头听没听进去。” 原本朝着菲儿房间走去的张氏,在听闻菲儿己然入睡时,便驻住了脚步。返身跟着李媒婆进了厨房,仰脖子将手里捧着的姜汤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顺手将黑黑的土碗放在炤台上,懒懒的言道:“睡了倒好,省的我进去演戏。这姜汤那死丫头不喝也罢,反正也死不了人。” 说话间,反手抹去沾在嘴角的汤汁,却见李媒婆正斜眼看着自己,急忙涎着脸,上前捧起炤台上的另一碗姜汤言道:“九娘你快喝啊,您这碗我可是特意加了红糖的。” 李媒婆没好气的接过姜汤,轻抿了一口,对其言道:“这才多大点功夫,你就装不下去了。眼瞅着薜家就要来接人了。虽是妾室的身份进的门,暂时也不会圆房。可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他家病重的小少爷冲喜,还是需要拜天地的。你也不能让这丫头病歪歪的过去,那不是触人家霉头嘛,快再盛一碗过去,让那丫头喝了,身子骨暖和了,呆会兴许精神会好一些。” 李媒婆说完,低头大口大口的喝起了姜汤,许是张氏红糖放的足,不消片刻,热滚滚的一碗浓浓的姜汤,就被喝的只剩下垫底的一小口。 李媒婆意犹未尽的抬头,看着仍站在原地面色有些为难的张氏,斜眼一瞪道:“你还傻站着干嘛?快给那丫头盛去啊!” 张氏那干涸的双唇,微微轻嚅了一下,有些尴尬的低声言道:“我也就只熬了两碗,没有多的了。看这时辰薜家的人也快来了,再熬恐怕是来不及了。” “嘿!你怎么不早说呢!”李媒婆一听立刻火大起来,顺手将土碗放在炤上,心里本就对张氏不满,手里力道也大了些许,直磕的土碗与炤台面硬碰而发出一声脆响。 张氏急忙心疼的上前,将土碗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确认没有裂伤之后才轻轻放下,面对着一脸不高兴的李媒婆一时不该作何言语。 忽然间,见自己碗中还剩着小半碗姜汤,张氏嘴角一裂笑开了。立即手脚麻利的将李媒婆碗里剩下的一小口姜汤,倒在自己碗中。揭开锅盖,将刚才熬完姜汤后烧开的涮锅水,添了一些在碗里。顔色虽然淡了一些,好歹也凑合成了一碗。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张氏抬头对着李媒婆嘿嘿一笑道:“这不成了吗!总还是有些功效的。” 然后,也不等李媒婆答话,颇为自得屁颠屁颠的端着勾兑过的姜汤,向菲儿房中行去。 李媒婆看着张氏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个张氏,一时糊涂,一时机灵。也不知那根筋没有对劲。 张氏一进房门,便对着床上沉睡的菲儿,柔声轻唤着:“我的儿,快起来喝了姜汤,暖和暖和。” 冷菲儿再次被张氏吵醒,一时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轻拧了拧眉头将被单拖起掀过头顶,整个人倦缩在被窝里,嗡声应道:“让我再睡会,我全身上下疼的可厉害了。” “可不能再睡了,快喝了姜汤,呆会薜家的人来了,还少不了折腾一下呢。”张氏将姜汤放在床边的木柜上,一面掀开了菲儿身上盖着的,己裉色的被单一面言道。 她可不会心疼菲儿身子骨疼不疼,她只一心想着快把菲儿送上轿子,自个儿好安安心心抱着五十两白银过逍遥日子。 被人一再的骚扰,冷菲儿一下子感觉很来气,还真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当前世在宿舍睡觉,被同事捉弄时的样子对待了。 只见她,猛的睁开双眼,略微衬起身子对着坐在床边正假装慈爱的张氏冲口而出:“呸呸你个大冬瓜!不是叫你别吵了吗?本姑娘......”刚说到此处,突然看清张氏正微张着嘴,一脸不明的所以的看着自己。 菲儿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急忙打住说下去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张氏,硬扯了扯嘴角淡笑道:“呃......不好意思。刚才梦游呢!” 张氏一脸错愕的言道:“我儿怎么一再的说什么冬瓜,可是饿了?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菲儿哭笑不得言道:“不是饿了,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吧。”同时看着张氏手里端着的姜汤,为打破难堪,便轻询道:“这可是给我喝的。” “哦!对!”张氏如梦初醒,急忙将碗递了上去。 菲儿接过碗,轻酌一口心里暗道:怎得这么味淡,许是家里太穷了,买不起多余的姜,看来真的需要嫁个好人家。改善一下家里困苦的生活状况。 思至此,抬头看着一脸沧桑的张氏,心想定是生活给予这个家庭太多的磨难,偏偏自己还占用了人家闺女的身子,不禁涌起一阵愧疚,对张氏轻笑道:“娘,姜汤不错,我感觉好多了!”被眼前景象所惑的菲儿,自己也不知就随口将‘娘’喊出了口。 看着刚喝了勾兑过的姜汤,却还对自己笑脸相迎的菲儿,张氏心里也言开了:看来这丫头脑子真的坏掉了,连姜汤都喝不出个好歹来。这倒好,我真的省事了。 就在二人心里各自思量之时,房门传来李媒婆的高喊声:“菲儿娘,薜家接亲的人己到了村口。你快给菲儿收拾收拾,准备上轿吧!可别误了时辰。” 张氏闻言下意识的向窗外探头望去,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却在调头看向菲儿时,又变戏法似的换作一张不舍的神情轻声言道:“菲儿,你如今嫁了户好人家,九泉之下的爹也该暝目了。过去以后,可得时常回来走动啊!” 看着张氏那一脸的不舍,根本不明究里的菲儿不禁回想起,前世妈妈送自己去武校学习时的情景。虽然知道自己会很苦很累,却还是忍痛将自己送上了火车。忆起当初妈妈与自己分别的神情,竟然与眼前的张氏如此相象。 不禁轻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既然意外来到这个时代,与之成为母女,也属有缘。天下间那有害自己儿女的父母呢。如今这门亲事己是板上钉钉之事,也只有接受安排,还是不要为难眼前这位一生劳苦的慈母! 原本在前世性情泼辣的冷菲儿,却是相当的心软,处事原则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如今在张氏与李媒婆的怀柔攻势下,很快便缴械投降败下阵来。 思至此,菲儿也就不再说话,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掀开被单翻身下床,简单的整理起自己衣着。 张氏那里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句‘台词’竟然会无意间拨动菲儿心里最脆弱的琴弦。看着菲儿依顺的下床准备,心里暗喜,急忙手脚麻利的扶着菲儿坐在凳前,替她整理着己经完全干爽的青丝。同时嘴角泛起浓浓的笑意。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章拜堂 此时的张氏手脚异常灵巧,只见她用木梳在其头上稍作梳理,将其分成两股,各自置于头顶扭转反盘结成一个斜髻。耳发处,略勾出一小缕短黑稍曲的发梢留在两侧,更显婀娜。 冷菲儿只是端坐着,任凭她在自己头上打理。原本自己也不会这古代女子发式繁琐的手法,张氏代劳,自己就也乐得清闲了。 见张氏很快便打理完自己的发型,菲儿再次将那模糊的铜镜拿出照了起来,希望能看出自己如今的面孔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奈何铜镜里也只是隐约显出,一个看似清丽却不真切的轮廓,尖尖的下巴,黑幽幽的双眼,高耸的发髻。 此时的张氏心情格外的好,见菲儿在照着铜镜,急忙言道:“我家菲儿可是这十里村,数一数二的俏姑娘。如今这样打扮起来,更是添彩不少呢!” 与此同时,李媒婆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迈进房来言道:“来来来!快些换上!可别再磨蹭了。” 红木托盘上放置着一件鲜红艳丽的嫁衣和一朵不大的红色珠花。张氏见状眼里却闪过一丝惊异,暗道:薜家果真大手笔,取个冲喜的媳妇,也会备下如此好的嫁衣,还真是便宜了这丫头。 自私贪婪的张氏,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嫁女儿,其嫁衣是应由自己准备,捡便宜的也应是自己才是。 心里虽然嘀咕着,手里也没有停下来,急忙将托盘上的珠花拿起斜插在菲儿的发髻旁,俏丽的脸庞顿时更显娇艳。 李媒婆也放下托盘抖落开嫁衣,一股脑的给菲儿穿在了身上,经过二人好一翻的折腾。刚才还病容满面的菲儿,在大红丽装的衬托下,面色显的好了很多,不知是这翻折腾累的,还是衣着色彩所致,原本苍白的面庞,竟然有了丝丝的红润。 看着打理的差不多的菲儿,张氏与李媒婆一左一右搀着,顶着红盖头的菲儿出了房门,直接便将其塞进了停在小院里的轿子上。 这身体的体质实在太差,再加之开初掉进河里险些溺毙,身子又吃了个大亏。如今再被张氏与李媒婆这样一翻折腾,菲儿险些缓不过气来,暗声叹道:要是换作自己前世的身子,就是与三个学员同时过个几十招也面不红气不喘,想不到来了这里竟然会是这般娇弱。忍不住怀念起自己原本的身体来。 待入轿坐定下来,菲儿才缓过气来,轻拍了拍胸口微喘着气,隔着轿帘对外言道:“娘,女儿去了,您老可要保重。”虽然仅与张氏短短相处几个时辰,自己与她并无半点感情。但善良的菲儿心里却依旧以一个女儿的身份与母亲辞行,以作宽慰。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轿帘外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不舍回应。李媒婆的声音倒是迅速传来:“起轿!”轿声应声而起,坐在轿内的菲儿原想挑开轿帘向外偷望,却被猛然抬起的轿子吓了一跳,急忙用双手扶着轿壁不敢乱动,任凭轿子晃晃悠悠的前行。 心里胡乱嘀咕着:为什么起初对自己依依不舍的张氏,在自己上轿以后却没了声响,许是太过不舍了吧。看来自己对古人的思想还真是不够了解。 一路颠簸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菲儿只是感觉轿外原本安静的环境,渐渐喧哗起来。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心里估摸着许是路过繁华的集市。 好奇心大盛的菲儿,很想看看古代集市的景象,偷偷挑开轿侧的小帘,却被窗外与之同行的李媒婆及时的用扇子一拍,惊的急忙将帘布放了下来。外面传来李媒婆的声音:“好好呆着,很快就到薜府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多心,菲儿总感觉李媒婆的语气,不似在家里那般和顔悦色。轻轻摇了摇头,也就不作他想,还是老实安份的呆着吧。心里再次猜测着:也不知新郞长相怎样,都说古代产俊男,如果自己嫁个英俊体贴的老公,以后会不会舍不得离开呢。 又过了好些时候,四周渐渐安静下来,终于在一阵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轿子停了下来。李媒婆掀开帘门,探手将菲儿牵了出来。也不说话,只引领着她七拐八拐,翻过一道道高大的红漆门槛,终于在一间正堂里停了下来。 躲在盖头下的菲儿,目光扫视着能及之处,却没有想象中那种大宴宾客,高朋满坐的热闹景象。四周只有少许的脚步走来走去,看其衣着的下摆处,不难判断出是些丫环婆子在来回忙碌着。菲儿在盖头下努力搜寻着属于新郞的鞋面,却一无所获。 耳边传来李媒婆献媚的声音:“薜夫人,人带到了,可以拜堂了。” “嗯,开始吧,不要误了先生看的时辰。”一个冷冷懒懒充满傲气的声音传自耳边,应该就是薜夫人的声音。 在司仪的阵阵吆喝声中,菲儿被李媒婆机械的拉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而在夫妻对拜之时,菲儿刚一低头,一只长着硕大鸡冠的红红鸡头却跃入眼帘。菲儿猛的一惊,猛的倒退几步,要不是李媒婆及时将她搀住,还真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得有只鸡与我拜天地?”菲儿用变了调的声音急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司仪仍旧扬声喊道:“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洞房个屁啊!这是怎么回事?”一种不祥涌上心头,菲儿突然有种受骗的感觉,突口骂了出来,欲努力挣脱李媒婆的挟制,却终因四肢无力被其强按着,与那红红的鸡头拜了一拜。 与鸡拜堂这对菲儿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猛的扯下头顶的盖头,抬眼望去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哪里是婚礼的布置,周围没有恭贺的宾客,没有彩缎锦挂,更没有新郞。大堂两侧仅站着几个丫环婆子。而一个穿着青绿色布衣一面漠然的婆子,手里正抱着一只大红公鸡,与自己站在正堂中间。如果非要找出与成亲有点关系的物品,恐怕仅有正堂前那红木大案之上,燃的正旺的一对大红蜡烛了。 案前摆着一对红木椅,一位衣着贵气约四十几岁的妇人端坐于上,面色淡漠正凝神盯着菲儿。虽然整个人装扮的珠光宝气钗环满饰,却也难掩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忧郁。想必此人就是薜家夫人,而另一把应属薜家老爷的红木椅上却是空着,也不知是何原故。 丫环婆子一见菲儿自己扯下了盖头,纷纷惊讶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没吃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冷菲儿虽然魂穿至此,却也在前世见过电视里古装戏成亲的热闹场面。如今见此情景,知道这桩婚事并非张氏与李媒婆说的那般美好。显然里面另有猫腻。 偏偏对面那婆子手中的大红公鸡,还鸡头鸡脑的挤着小眼睛望着自己。短暂的失神,冷菲儿心里一鼓子怒火冲上了脑门,一把将手里的红盖头狠狠砸在对面的鸡头上,调头对着身侧的李媒婆破口骂道:“搞什么飞机!这就是你口中说的一门好亲事?尼玛真当姑奶奶没结过婚吗?” 李媒婆那里被人如此骂过,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姑娘家,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声应道:“冷家姑娘怎得这般泼横,这门亲事可是你亲口应下的......” 正在说话间,那只被盖头猛然砸中的大红公鸡,许是受了惊吓,大力挣扎扑腾着翅膀,鸡叫声此起彼伏。抱鸡的婆子被冷菲儿惊世骇俗的一骂,也走了神,手里一松大红公鸡展翅飞去,婆子一急反手一抓,也只抓了一把鸡毛在手,而大红公鸡则在大堂里胡乱扑腾起来。 一时之间,叫骂声,鸡叫声,丫头婆子抓鸡声闹作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冷菲儿也被满天飞舞的鸡毛,呛的又是好一阵咳嗽。慌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薜夫人的脸色己经铁青,只是一直强忍着不予发作,原本轻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掌却己紧握成拳,关节处隐隐泛白。正在这当口,一个丫头自后厢房急奔而出,一面跑一面大声喊着:“不好了夫人,少爷又犯病了......” 原本坐在堂前,隐忍了许久的薜夫人闻言腾的站了起来,手掌猛的扶手拍去,急声对身侧一位穿着黄色锦缎上装装扮不俗,眉宇间尽显精明之色,看上去挺有些身份的的婆子说道:“吴妈,先把这没规矩的丫头,给我抓起来关进房里。红玉快去请催大夫!” 一番简单的安排匆匆朝后房奔去......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五章真相 薜夫人简短的一阵吩咐,便面色凝重的急步向后厢房行去,而眉间那抹忧郁更显沉重,也懒得再管身后鸡飞丫头叫的场面。 看着夫人离去的背影,吴妈嘴角一抿,神情及为不屑的看着混乱的场面,快步来到大堂正中,很是严厉的喝斥道:“都给我停下,还有没有规矩了。今儿个可是少爷大好的日子,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可别让那些个没规矩的人乱了咱们府上的方寸!”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正瞪着眼珠子,与李媒婆僵持着的冷菲儿。 看来这位吴妈,在府中也是说得起话的人物。原本己乱了套的丫头婆子,被她这么一喝斥,顿时一片安静。那正在追逐着满屋乱扑腾大红公鸡的丫头、婆子,一下子也停住了脚步。怯怯的看着吴妈,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正堂刚静下来,李媒婆那原本己被一片混乱声掩盖了的声音,便一下子突兀的冒了出来:“你在胡说些什么,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这样的撒泼,你还想不想在薜府过下去了...... 正说着却发觉四周一片安静,满屋的丫环婆子全都望向了自己,声音便越发的小了起来直至最后终不可闻。 吴妈斜扫了一眼李媒婆,声音冷冷的对一旁的身形微瘦,面相机灵年约十四五岁的红衣丫头言道:“红玉,送客。” 红玉应了一声,便来到李媒婆跟前:“李九娘请。” “哎,这......”李媒婆见吴妈一开口便是送客,脸色微变欲言又止的吱唔着。 吴妈何等精明之人,一见李媒婆的神情,便知她心里惦记着的是什么,微一撇嘴对红玉言道:“带李九娘到帐房刘叔那里支一百两银子。” 李媒正在担心婚礼被冷菲儿这么一闹,人家要退货,自己红包泡汤,如今听说去帐房支取银两,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脸上立即笑成菊花一样,晃悠着蒲扇夸张的扭动着腰身,讨好的对吴妈言道:“哎哟,吴妈,看您说的,不急的,不急的,咱青铭镇的首富薜府,难不成还会蚀了我这小小一百两银子吗。呵呵呵!九娘我这就回了啊。呵呵呵!” 嘴里虽是这样说,李媒婆却是一面讪笑,一面摇动着腰身,熟门熟路的向帐房的方向行去。丫环红玉跟在身后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掩嘴偷笑心里道:说什么小小一百两,说的大方。全府上下谁不知道,李九娘为了这一百两银子的红钱。差点跑断了腿,终于成功祸害了冷姑娘。如今倒卖起了乖,说上大话了。 听闻九娘与吴妈的对话,冷菲儿心里更是郁结,正欲冲上前与她好生计较一番。谁知刚向前迈了一步,手肘便被人一左一右捉住向后拽,调头一看,自己己经被两个婆子架了起来,向着后大堂西侧而去。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冷菲儿拼命挣扎着,奈何这具身体太不争气了,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气力。只得任凭二人铁钳似的双手,将自己抓的生疼生疼,向后房而去。心里暗暗悲呼,这哪里是新娘子的待遇嘛。 两个婆子将冷菲儿架着直接进了一间厢房,“哗啦”拉上房门并将其成功反插上,任凭冷菲儿在屋内如何敲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好一阵敲打房门,四周却一片安静,想是门外确实没人理会。菲儿终于消挺了下来。自知无望出去,索性好生打量起这间房间来。 整个房间的布局还算整洁,屋子正中一张红木圆桌,四把红木方凳。一张看上去虽然很是简易的雕花木床摆在里间,比起冷菲儿房里的土炕,不知好上多少倍。床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面光亮的铜镜,一个正正方方的首饰盒,以及一把檀木梳子。屋内家具不多,却给人干净清爽的感觉。 菲儿缓步走向梳妆台,磨的颇为光亮的铜镜里,立即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庞,椭圆的脸蛋上原本白晰的肌肤透出丝丝红晖,许是刚才过于激动的原故,微翘的鼻翼下双唇也因此而微红。这房里的铜镜可比冷菲儿房里的铜镜清透多了,五观很是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菲儿不由的拿起铜镜,瞪大双眼眨巴眨的看着自己如今的模样,嘴里轻声喃喃道:“这就是冷菲儿样子?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随即又颇为自恋的自语道:“嗯,长的也不赖嘛。也不枉费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穿到这里来,幸好还给了我一副不算差的皮囊。”看来冷菲儿的自恋的老毛病又犯了,全然忘了自己前世,就是因为自恋的照水里身影,而失足跌入水池导致来到此地的。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阵阵说话的声音。冷菲儿立即放下铜镜,来到门边侧耳倾听着。 “夫人不必忧心,刚才大夫也说了,少爷只是一时气喘缓不过来。稍后服药便会好转。”吴妈一改刚才的强势,声调虽的格外恭顺。 “唉!”薜夫人的声音隐隐传来:“真苦我了可怜的墨儿。冷家丫头安排好了吗?” “回夫人,为了方便照应少爷,奴婢己将她安排进了西厢房。”吴妈的声音。 原本正探着脑袋倾听的菲儿,一听安排自己住这里,是为了方便照应少爷,心里嘀咕开了:“莫非我嫁的少爷,就是薜夫人口中的墨儿?那只鸡就是替他拜的堂?他怎么了?瘫痪了?生病了?要死了?这该死的九娘,到底给冷菲儿安排了一桩什么样的亲事啊?” 满脑子的疑问,冲击着菲儿,一着急脑门无意中撞到了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菲儿吃疼揉着脑门子,裂着嘴直吸气。 许是薜夫人也听见了菲儿脑门子无意撞在门框上,所发出的声响,竟然向着菲儿的西厢房走来...... 西厢房内 薜夫人坐在红木圆桌前,手里端着吴妈刚刚呈上的热茶,很是优雅的轻轻抿了一口。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直视自己的冷菲儿,忍不住眉头微微皱了皱道:“听九娘讲,冷家虽然家境贫寒,其父好歹也是十里村唯一的秀才,知书识礼其女儿也能识文断字。可如今看来,怎得如此不懂规矩。” 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冷菲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了偏脑袋眨巴着黑幽幽的眼睛,心里暗暗道:我怎得不懂规矩了,自打你薜夫人一进房门,可一直都是你坐着我站着,我可是一声也没吭,你怎得就看出我不懂规矩了? 想虽是这样想,但却仍旧没有吱声,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今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头。不管自己前世,有再火爆的脾气再好的武术功底,但如今自己呆在这十五岁冷菲儿的身子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无力反抗,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看着冷菲儿对自己的话不言不语,却仍旧无礼的直视自己,薜夫人故意有些偏重的,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了桌上,茶盏接触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吴妈急忙上前,在冷菲儿耳边低声言道:“好没规矩,还不快些低下头来。没有夫人的吩咐,不能抬头的!” 言毕,转身又对薜夫说道:“回夫人,刚才奴婢听接亲的轿夫说,这丫头今儿上午投河自尽,虽被救了起来。但是脑子好象被淹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原本被吴妈一阵训斥,刚刚低下头的冷菲儿,一听自己本尊是跳河自尽,而不是九娘所说去河边散步意外跌落。心里微微一惊,忍不住又抬起了头,一见薜夫人正直直的审视着自己,急忙又低了下去。 手里的丝绢却被死命的绞扯着,直勒的指节泛白,指尖因血脉不通而显的殷红殷红。心里暗暗言道: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原来这本尊本就是为了这桩婚事而自尽的,我倒好还偏偏听信那媒婆和张氏的哄骗,傻呼呼的替本尊嫁来了这里。 薜夫人眉角微微一挑,言道:“投河自尽,好烈的性子!吴妈,好好调教调教这丫头,明儿带她去墨儿房里伺候。”言毕,也不再理会菲儿,起身在吴妈的搀扶下,出了房门。 刚至房门便又转身对菲儿言道:“纵使你有一万个不情愿,从名份上来说,终归你是我薜府明媒正娶的媳妇。所谓嫁鸡随鸡随狗随狗,嫁个扫帚抗着走。如今你是既是我薜家的媳妇,就得守我薜家的规矩,如有逾越薜府的家法也不是摆设!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随即扔下愣在原地,一脸愕然的冷菲儿扬长而去,直至房门再次“砰”的一声关上,菲儿才回过神来......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六章红玉 深夜,冷菲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放着白日里的种种片段。 真是太过丰富多彩了,短短一日的时光,经历了死亡、重生、欺骗、成亲、大闹婚礼现场直至如今被关禁于此。也不知明天会有什么更为离谱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 此时的冷菲儿,格外的思念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家。小时候的自己体弱多病,好在有幸生在医学世家,妈妈是西医,爸爸是中医,所以自己虚弱的身子,在家人中西结合的精心调理下日渐强健。 自己也最终因为家人的薰陶,习得了不少的医学知识。妈妈更是为了巩固自己的体质,忍痛将自己送到百里之外的著名武校,接受了三年的培训。经过长时间的历练,留校任教,成为武校内最为年轻的女教练。 想到这里,冷菲儿暗自叹息:如今不明不白的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且要接受这样的命运。真是令人太不甘心了,可是用什么方法回去呢。自己是死了以后才来的这里,难不成再去跳一次河,再死一次。可是万一再次死了,却仍没在回去,而穿到什么阿猫阿狗的身上,那岂不是更为悲壮?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冷菲儿,越发清醒起来。看来回去之事,还真得从长计议,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好好应付眼前的局面吧! 可是......可是如今这个地方,究竟是历史上什么朝代呢?一想到自己学生时代,超烂的历史课程,菲儿就后悔不迭,早知道自己会遭遇重生,当初说什么也要把历史烂熟于心。 反复思量了许久的菲儿,此时头脑才算慢慢清晰起来,暗想明天真得要想法子,了解现在是什么朝代才是。 朦胧中,菲儿终于进入了梦乡...... 天色渐亮,习惯了早起的菲儿己经醒来,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自己的发髻发愁。自己睡觉从来就不规矩,昨日张氏给挽的发髻,如今己经散乱不堪。 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檀木梳,菲儿只将其梳顺,便不知该怎么打理了。正在为难之际,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冷姨娘,你醒了吗?” 菲儿几乎不想信自己的耳朵:冷姨娘?这是在叫我吗?搞什么搞?昨儿个又是拜堂,又是大红嫁衣的,薜夫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名媒正娶进的门,怎么才一夜的功夫,自己倒成姨娘了? 倒不是自己非要争个什么名份,拥有二十一世纪二十三岁灵魂的菲儿,怎会稀罕这些。可明眼人都知道,在这个家里地位越高,日子不是越好过吗?虽然目前为止,连老公都还没有见着,可也不能刚进门就矮一截吧,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心里虽不情愿,菲儿却还是含混的应了一声,却赌气似的坐在梳妆台前没有起身。 ‘吱呀’房门应声而开,红玉手里端着一个铜盆抬腿进了里屋,吴妈则依旧一脸严肃的跟在身后。看着菲儿还没有将自己头发打理好,冷声问道:“冷姨娘,怎得还披头散发。这个时辰该去给夫人定省了,红玉你暂且帮冷姨娘打理一下。” 站在门外的吴妈训斥一番,门也没进,便返身离去。看来本也不打算进来,只是过来打探而己。 看着吴妈离去,红玉笑盈盈的将铜盆放在桌上,轻轻拎起面巾一面绞拧着一面言道:“冷姨娘,你也别介意,其实吴妈这人挺不错的。只是严厉了些。” 说话间,红玉将手里冒着热气的面巾,递到了仍坐在梳装台前犯愁的冷菲儿。接过面巾,菲儿轻轻擦试着也不言语,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见菲儿无心说话,红玉有些无趣,也不再往下说话,看着其己被梳理的齐肩而下的满头青丝,顺手帮其盘起了发髻。 只消片刻,一个简易大方的发髻成功盘成,看着收拾妥当的冷菲儿,红玉轻笑道:“两年不见,冷姨娘变的更漂亮了。” 冷菲儿闻言,调头问道:“你以前见过我?” 红玉微一怔,随即想起昨日听接亲的人提起她淹坏脑子一事,便有些理解的言道:“是啊,想是冷姨娘忘记了。奴婢是村东头石家的二闺女红玉啊。打小咱俩还常聚在一块儿玩。记得以前冷爹爹还在世的时候,也常教我识一些字的......” 说到此处,红玉双眸望向窗外,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那时真好,虽是粗茶淡饭,可一家人在一起,却也过的快乐。可自从神宗四年双亲相继去世,奴婢也就卖身进了薜府,所幸夫人待下人也不错.....” 正在此时,窗外飞过一只白鸽,扰了红玉远眺的视线,也拉回了她的思绪。“呵呵,奴婢真是多嘴,跟冷姨娘说这些个没用的干什么。如今你是主子,我是奴婢。再拉出往事,倒显的奴婢不知礼数了。哎呀,看我,只顾着说话,差点误了给夫人定省的时辰了。” 此时的冷菲儿,却是被红玉刚才口中所言的神宗四年产生了兴趣。任则红玉搀着出了房门,往薜夫人的住处而去。 由于昨天自己脑子晕晕的,被两个婆子架着进了厢房,没有仔细打量这处住所。直到现在出了房门,菲儿才看清楚这是一处独立的四合院,加上自己所住处的房间,整个小院里有四处厢房,也不知其他厢房里住着什么人。 院内种满了梅花,有腊梅,有红梅。可惜如今却是初秋季节,梅枝上光秃秃的。试想如是到了梅花盛开的季节,定是满院纷芳美不胜收。梅树下有一处石桌石凳,上面己经生了浅浅的青苔,看来小院的主人己很久没有在此闲歇过了。而这个院里的下人,想是也没有用尽心思打理。 在红玉的引领下,菲儿足足围着小院的长廊转了半圈,才算是出了院门。跳出院门,返身一看,院门之上一块不大的牌匾,上书‘梅阁’二字。红玉轻声言道:“少爷喜欢梅花,所以居所就命名为梅阁。冷菲儿也不接话,只跟着红玉向前行去。踏上一条幽长的小径,小径两旁种植着许多的枫树。初秋时分,有些个枫叶己微微偏黄,远远看去一遍翠绿里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很是好看。看来张氏与李媒婆有一点没有骗她,薜府身家确实不菲,光看这若大的园林,便不是一般小户所能拥有的。冷菲儿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这样算不算少许的安慰呢。 明显红玉是个话多的主,眼见菲儿一直心事重重的不言不语,心想定是冷姨娘还是郁结昨日婚礼上的事情,呆会到了夫人那里,如还是这副面孔,夫人定会怪我伺候不周了,便轻声言道:“冷姨娘,你大可放宽心些,夫人可是极好的人。老爷在神宗三年就去了京城做生意,一直没有回来。这若大个家也全凭夫人撑着呢。” “神宗三年?你可知当今天子是谁?”冷菲儿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当今天子名讳穹空,国号神宗。现在己经是神宗六年了,冷姨娘你......” 红玉有些同情的看着菲儿,心里有些担心起来,想不到脑子坏的这样厉害,竟然连当今皇上是谁都不知道了。本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国号神宗?名讳穹空?”冷菲儿轻声低喃着,暗想自己历史虽烂,也是知道历史上是没有叫什么穹空的皇帝,莫非这是另一个时空? “姓什么呢?”冷菲儿继续问道。 “啊?”红玉显然不明白冷菲儿的意思,一脸疑问的看向她。 “呃!我是说当今的国姓是什么?嘿嘿!”冷菲儿有些解嘲似的干笑着。 “哦?国姓司徒。冷姨娘你没事吧?”红玉更是担心了,看来她脑子还真被淹的挺厉害的。 冷菲儿也不答话,只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司徒穹空,国号神宗......” 抬头望了望天,虽是一样的天空一样的云,却又感觉这般陌生。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重生到了另一个时空,顿时感到回去的希望,更渺茫了许多。不禁颇为沮丧的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红玉只当是菲儿想到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心情不好不再说话,也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二人就这样安静的行走在小径上,终于到了尽头。一个外观很是雅致的小院出现在眼前。小院前大红木漆门上,两个烫金大字‘菊苑’苍劲豪迈。 红玉低声言道:“这就是夫人的独院,夫人名字里有个菊字,故而很是喜爱菊花,院里遍种菊花,就连住所也以菊命名。” 说话间,己上前轻叩门上的铜环,扬声道:“吴妈,冷姨娘前来给夫人定省。” 片刻,伴着一阵厚重的开门声,满园的菊香扑鼻而来......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七章定省 满院菊香芬芳扑鼻,黄色白色看的菲儿眼花缭乱,菲儿没来由的心情爽朗了许多,原本紧抿的嘴唇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在吴妈的引领下菲儿款款而入,大门正对着的厢房两侧,各摆着一盆怒放的龙爪菊,花蕊硕大丝丝花瓣姿意伸展分外妖娆。菲儿暗想这厢房定是薜夫人的住所了。 院落里植着无数品种的菊花,许是为了便于赏花,院落正中一条工整的碎石小径直通厢房。一行三人也就自小径向着正厢房而去,置身于花海之中的菲儿竟然有一丝恍若梦中的感觉。 正在此时,耳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说笑声:“蕊儿,看看这里,这朵姑母一定喜欢的。昨儿还是花骨朵,今儿就盛开了,瞧瞧真美。呵呵!” 菲儿侧头望去,只见一位大约十岁左右的粉衣少女,正穿梭在花海里。黑油油的青丝,挽成一个别致的少女髻,后脑少许未挽的青丝,很是柔顺的顺肩披下。髻上粉红的珠花,随着少女的动作而颤颤悠悠的抖动着,在晨光下焕发着耀眼的光亮。 少女许是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很是意外的别过脸来。圆圆的脸蛋微泛粉潮,幽黑的双眸上翻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尽显机灵,而双眉却飞挑高扬完全不似十岁少女的神情。 菲儿暗想:古代女孩均是早熟,眉宇之间尽显成熟之气也并无不可。 二人略一对视,由于不知对方身份,菲儿也只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作停留随着吴妈径直向前行去。 “站住!”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菲儿颇为诧异的转过身去,看向少女:“妹妹可是在叫我?” “呸!果真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谁是你妹妹!”少女随手将手里的一枝紫菊递给一旁的小丫头,信步迈出花海,双眸却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冷菲儿。 想是看见菲儿身上未曾换下的喜服,知道了菲儿的身份。嘴角鄙夷的微微一扯,殷红的樱唇微撇,轻启皓齿娇声斥道:“想来你就是昨儿个冲喜的丫头吧?你还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了,好笑的很!昨儿个大闹喜堂,气坏了我姑母,怎么着以为今儿早点来说说好话就成了?” 其他的话语菲儿并不在意,惟独‘冲喜’二字,如针扎一般刺进了菲儿的耳膜。 顿时,刚才赏花的好心情全然消失,菲儿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上前一步微颤着声线言道:“你说什么?什么冲喜?” 与此同时,吴妈转身挡住菲儿,冷声言道:“红玉,带冷姨娘入厢房。” 随即转身用微责的语气对那少女道:“表小姐,知道夫人心情不好,怎得不好好陪着夫人,却有闲情在此与人磨嘴皮子!” 粉衣少女一时语赛,小脸蛋涨的通红,红唇微微撅了一撅,却终也没有发出声来。只是斜眼微瞪了菲儿一眼,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红玉却不敢作声,只轻轻的扯了扯菲儿的袖口,眼神示意其快跟随自己走。无奈之下菲儿只得满腹郁结的跟着红玉继续前行。 走出几步,红玉轻瞄了一眼身后,确定与吴妈己拉开一段距离,才在菲儿耳边悄声言道:“表小姐名叫袁玉蝶,是夫人的远房侄女。家道中落,一直寄住在府中,仗着自己是表小姐的身份,平日里没少拿脸色给我们下人看。但在夫人跟前却依顺的跟小猫似的,夫人疼她的很呢。冷姨娘,可不要轻意招惹她。” 冷菲儿静静的听着,也不言语,心里暗道:一个十岁小孩而己,我二十三岁的成年人,谁与她计较,在我们那个年代,十岁的小孩还在娘亲怀里撒娇,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转眼间,己到了厢房跟前。正门虽然开着,一袭淡青色的锦帘却挡住了视线。红玉恭敬的对着帘子内言道:“夫人,冷姨娘前来定省。” 话音刚落,一个着藕红色衣裳四十上下的婆子挑开了帘子。红玉微一施礼颌首道:“张妈妈好。”菲儿也只得学着红玉的样子,双手放在腰间,很是别扭的比划了一下。也不知动作是否标准,随后便跟着红玉入了房内。 薜夫人稳坐厢房正中,手里拿着一串绿玉捻珠,在指间轻滑着。看着菲儿入了房内,轻轻将捻珠滑在手腕处,双手互握无声的看着来者。 一进屋内,红玉便到张妈妈身边,规矩的静立着,也没有了起初叽叽喳喳的样相。 一时之间,屋内异常安静,仅冷菲儿一人手足无措的站在正中。冷菲儿微一定神,心里暗暗回忆着前世看的古装连续剧里的情节。依样画葫芦的双手放在腰间,很是别扭的对着薜夫人言道:“冷秋雨......哦,不。冷菲儿参见夫人!” 薜夫人闻言双眉微挑轻声言道:“夫人?你既己经与我儿拜过了堂,理应称我为母亲。” 虽然薜夫人语调轻轻而言,但那语气却透着隐隐的严厉,冷菲儿只感背心阵阵发热,也不知是刚才走动太久之故,还是心情过于紧张的原因。 “呃......菲儿参见母亲大人。” “嗯,起来吧,坐下来说话!”薜夫人微一点头,斜看了旁边的一把空椅,示意其坐下。 冷菲儿心里微微一松,转身坐在了红木椅上。习惯性的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是松散的状态。 薜夫人见状,微微拧起了皱眉,摇头暗道:听说十里村的冷秀才也是知书识礼之人,怎得教出的女儿如此不知礼数,难道是图有虚名?唉.......若不是吴先生占的我墨儿身辰,必需与阴月阴时属龙的女子相配才能冲喜的话,我也不会费如此周折来迎娶这门亲事。如今看这女子的礼数,让她当个姨娘还真是抬举她了。 正在此时,吴妈手托托盘,迈进房内。托盘上放着一盏麻姑献寿图样的茶杯很是精致,行到冷菲儿身边微微将托盘放低,眼神示意菲儿接过茶盏。 刚刚松懈下来的冷菲儿,自然没有看见薜夫人对自己不满的眼神,也不知其意。如今见吴妈托着茶盏递向自己,只当是给自己喝的,刚才略一紧张,正口干舌燥的很,也不客气接过茶盏就喝了一口,与此同时吴妈惊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哎......哎......冷姨娘,你、你、这可是让你敬给夫人的媳妇茶!你、你......”活了一大把岁数,吴妈还真没见过如此不知礼数的儿媳妇,一下子竟然惊的不知怎么说起。 “嗯!”冷菲儿闻言,原本含在嘴里的半口茶水‘噗’的一声全数喷了出来。恰巧紧跟着吴妈入房的袁玉蝶,手持菊花蹦跳着上前:“姑母......啊!”话音未落,一口茶水全数喷在袁玉蝶那粉嬾嬾的衣裙之上。 满屋的人皆愣住了,袁玉蝶一身茶水湿淋淋的站在原地,双眸瞪的圆鼓鼓的,但有碍于薜夫人在场不好发作。微一跺脚双肩一摇,手里怒放的菊花也被扔在了地上,撇着小嘴拖着哭声对薜夫人言道:“姑母,唔......这丫头好生无礼,唔......” 吴妈急步上前道:“夫人莫要动怒,老奴这就带表小姐下去换衣,再去再呈一盏媳妇茶上来。” 薜夫人原本心里就对冷菲儿不满,如今一见这等场面,语气更是生硬起来:“不必了,这种媳妇茶,不喝也罢!哼!”说话间,很是严厉的瞪了冷菲儿一眼,继续说道:“你听着,我不管你的脑子是否真的被水给淹坏了,但基本礼数你还是应该有的。 自打昨日里你进门以后,大闹喜堂满口粗俗淫秽的言语,己经是大为不敬。如今你定省来迟,入得堂内也全然没有规矩。我虽一忍再忍,却己达极限。 如若不是我儿身子不爽利,先生占得需寻与之时辰相配的女子成亲,方能冲喜而化险为夷。就凭你这样的人品,是再修三世也进不了我薜家之门。” 一翻言辞,盛怒的薜夫人转身对着吴妈妈言道:“吴妈妈,将这丫头带下去好生调教,好好伺候少爷,如有闪失家法伺候!” 言毕,薜夫人看也不看愣在原地不敢作声的冷菲儿。只管拉着袁玉蝶的手柔声言道:“蝶儿,随姑母去换件干净衣裳,初秋天凉,可别着了凉。”随即扬长而去。 袁玉蝶在薜夫人的牵引下,一面行走一面回头对着冷菲儿阴冷一笑,嘴角泛起淡淡的诡异...... 冷菲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暗道:敢情这袁玉蝶是故意冲上来接这一身茶水的啊?可她为何要这样做呢?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八章幼夫 夫人离去了好一阵。红玉才怯怯的上前,拉了拉冷菲儿的衣角低声言道:“冷姨娘,刚才你真的太过失礼了,所以夫人才会发怒。其实平日里夫人也是极好的性子。” 正说着,吴妈在身后喝斥起来:“无礼的丫头,夫人的言行,也是我们这些下人有资格谈论的吗,还不快些退下。” 随后,吴妈调过头来,颇有些无奈的对冷菲儿言道:“冷姨娘,有些话其实奴婢不当说。但即然夫人命奴婢帮忙调教,那就请恕奴婢直言。你虽是坐着喜轿自正门而入,且还行了大礼。但却不是因你身份之故。 而是我家少爷身子不爽利,必须沾些喜气。否则就凭你的身份,是连件大红衣服也没资格穿的,更别说从正门而入进喜堂拜天地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你的位份上虽是姨娘,夫人也很是宽容的准你唤她‘母亲大人’。 但实则你却连少爷以后的通话丫头也比不上,充其量算少爷房中的大丫环。所以你也不必摆什么姨娘的架子,回去好生伺候少爷。如若有朝一日,少爷能将你收为通房丫环,那也算是你有了出头之日。” 刚刚才被夫人一番训斥,如今再被吴妈狠狠的泼了盆冷水。冷菲儿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的。 天啦!我这是走的什么霉运,无故魂穿至此,得了个弱得不能再弱的身子。害我前世的武功全成了花拳绣腿。原以为嫁了个大户人家,也算是有了依靠,不想竟然却是为了冲喜,而被人家买来的大丫头。连个小妾的位份,也算是抬举我了。 冷菲儿气的浑身发抖,只感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亏得一旁的红玉急时扶住。 闭上双眸,微微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菲儿只感心里苦涩不堪,我还能反抗吗,如今这身子,稍一生气都会晕厥,还谈什么反抗。 “唉!”冷菲儿淡淡的叹了口气,对吴妈言道:“谢吴妈提点,菲儿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不会再有逾越之举了,如若没有其他事情,菲儿这就退下。”言毕,微一施礼欲转身返回梅阁。 吴妈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对红玉吩咐道:“带冷姨娘下去见过少爷。今夜就让冷姨娘搬到少爷房内伺候。有什么不懂的,你与绿翠提点着一些。” “是!”红玉微一施礼与菲儿退了下去。 一路上,二人均是无声,走到林间只闻得微风吹动枫叶,所发出悉悉数数的声音,四周一片沉寂。 正在此是,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绿裙约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绿翠,你怎得这样着急?”红玉心里顿感不妙,急问道。 绿翠一见红玉,如遇见救星一般急声言道:“快......快去禀报夫人,少爷又发病了。快......” 红玉一听,也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冷菲儿,转身就往菊苑奔去。 见红玉己去回禀,绿翠双手衬在膝盖上,微躹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是刚才太过着急,一口气跑了这么远,实在累的不轻,略微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竟然有些苍白。 冷菲儿见她累的不轻,实在不忍,轻步上前将绿翠轻扶着站直了身子道:“慢慢的深呼吸。来跟着我的口令,吸气,再呼气,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次,对很好。” 在冷菲儿的辅助下,绿翠慢慢平稳了呼吸,脸色也有了许些的红润。她很是感激的看了菲儿一眼,正欲说话。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反身又往梅阁跑去。一面跑一面道:“看我这脑子,还在这里耽搁,也不知现在少爷怎样了......” 一溜烟便跑的没了身影,冷菲儿也急步跟了进去,毕竟自己日后的工作,便是伺候她们口中的少爷。 刚入梅阁,眼见绿翠背影恍动进了正厢房。菲儿心知那里定是少爷的住处,也就急忙的跟了过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一阵巨烈的咳嗽声,紧接着如风箱抽动的呼吸声传来,明显的呼吸不畅,让闻者格外难受。 菲儿微皱眉头,暗道:看来这少爷的病情不容乐观。不禁加快了步伐。 迈进门去,却见房榻之上,只有一位身着亵衣,年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卧在床头大口的喘气,小脸涨的发紫,似要闭过气去一般。 菲儿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急忙了退了出来,略一想,不对啊,刚才绿翠就是进的这间房,可是怎么不见少爷,却只有一个小孩子在床上。 在冷菲儿心目中,薜府少爷理应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其与眼前这位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看看,便听见绿翠的声音自房内传来:“少爷,你喝些水吗?” 小男孩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后,‘哗啦’一声传来茶杯落地的脆响。冷菲儿脑子‘嗡’一声响:什么?这小男孩就是少爷,我的结婚对象,我的老公?太震撼了,拥有二十三岁灵魂的自己,竟然会嫁给一个十一二岁的未成年小男孩。 在冷菲儿惊呆了的同时,房内再次传来绿翠哭喊的声音:“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 此时的冷菲儿也顾不得震惊了,急步迈进房内。只见小男孩卧在床边,头悬在床外面色青紫,嘴唇也出现明显的紫绀色,伴随着急促的呼吸,阵阵的哮鸣音从鼻腔里传出,眼看就快闭过气去。 前世出身医学世家的冷菲儿,见此症状心里一惊,这是典型的哮喘症状,而且看他满头大汗,己经神志不清,再不施救恐怕会昏迷过去,更有甚者一口气上不来,就呜呼哀哉了。 而绿翠己经哭的不成样子,一个劲的用手背蹭着鼻涕眼泪,手足无措的只急的直顿足。 “绿翠快来帮忙。”冷菲儿一面将小男孩扶了起来,一面急呼着绿翠。 “啊?”绿翠正用手背再次抹着鼻涕,听冷菲儿突一喊自己,不禁一怔,泪眼婆娑的看着菲儿。 “快!”菲儿气急的大声喊着,只怪自己的身子太过盈弱,连个小男孩都翻不动。 “哦,哦!”被菲儿一吼,绿翠忘记了哭泣,急忙上前扶住小男孩。也不知该作何动作。 菲儿来不及脱掉鞋子,爬上床去,努力的将己近半昏迷状态的小男孩扶了起来,抓起枕头塞在其怀里,经过好一翻折腾。小男孩双手无意识的抱着枕头,被二人扶成一个跪在床上的姿势。胸部经枕头一压,又是一阵巨烈的咳嗽,咳出一大口痰来。 绿翠看着自家少爷那奇怪的姿势,惊奇的叫道:“这,怎么可以让少爷这样。不行,不行!”说话间,急忙欲将少爷放躺下。 菲儿一见绿翠正欲动手,急的厉声喝道:“住手!你懂个屁啊!” 刚一出口,心知又犯了夫人今晨口中所说的淫言秽语,连忙一个急刹不再言语。 绿翠显然被菲儿突然爆的粗口给吓了一跳,怯怯的站在一旁也不敢乱动,双眼有些惊异的看着菲儿。 此时的菲儿,虽然累的微汗淋漓,却没有停下。环顾室内,窗户闭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内空气没有丝毫流通,连正常人都有些气闷。 急忙对一旁不敢言语的绿翠道:“快把窗子全打开!你倒是快啊!”一面喊着,一面自己动手打开了其中一扇窗户。 绿翠小脸吓的苍白,再也不也反驳,急忙依言打开了窗户。 一时间,屋内新鲜空气流动,整个人都显的清新起来。冷菲儿微一松气,转身看着床上仍然跪着的小男孩,呼吸好似没有先前那般气紧了。 目光一瞄,却又看见床头白玉花瓶里,插着几朵硕大的菊花,幽幽的花香悄然弥漫着。 “哼!原来罪愧祸首就是你!”冷菲儿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自玉瓶里取出菊花,从窗口扔了出去。 “是谁!是谁扔了我给表哥摘的菊花!”同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九章盛怒 折腾了一大通,冷菲儿环顾房内,看看还有没有与小男孩病情相冲的物件。确定没有之后,才稍作满意的松了口气。而正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喧叫声:“谁!刚才是谁把我给表哥采的菊花给扔了?” 绿翠一听门外的叫骂声,立即吓的脖子一缩,退到了床脚边,想是平日里这人定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此时才会刚一闻声,便显露出惧怕的神色来。 冷菲儿闻言缓步走了出去,刚至门口便与一个急奔而来的,粉红色身影撞了个满怀,险些跌倒。到底自己要比来者长上几岁,倒退数步倒也站稳了脚跟。 但来者却是没有这般好运,倒退数步之后,步伐不稳一屁股狠狠的坐在了地上,手里原本拿着的刚才被菲儿扔出窗外的菊花,此时也被手掌压的枝叶碎散,此人正是表小姐袁玉蝶。 由于袁玉蝶是急跑着来的,后面跟着的小丫环蕊儿来不及跟上,眼看自家主子跌倒,飞扑上前救主却是迟了。一时间吓的声音都变了调:“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一面说着,一面费力的扶着袁玉蝶起身。 冷菲儿也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的够呛,站稳步伐以后,也急步上前欲扶她起来。 袁玉蝶这一跤可是摔的不轻,屁股痛的快裂开一般,可偏偏被摔的又是极为不雅的部位,只得一面呲牙裂嘴的直抽着冷气,任二人一左一右将自己搀了起来,终是忍不住轻泣了起来。 “哪个奴才这么不开眼撞到本小姐,哎哟!该死的奴才,看本小姐不扒了你的皮!唔......” 一面说着,一面转身看向身侧。却见扶着自己手肘的正是冷菲儿,立即变了脸色,原本轻轻的抽泣也立即变成了大声的悲嚎:“哎哟!姑母......” 而本己经站稳了的步伐,却在转眼间又神奇般的踉跄起来,好似又要倒了一般,整个身子顺势斜靠在一旁的小丫环蕊儿身上。 蕊儿本年纪也只与袁玉蝶一般大小,身子也很是单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险些托不住她,只得步伐凌乱的趔趄着,嘴里不停的嚷嚷道:“表小姐,表小姐小心啊!” “怎么了,蝶儿。”薜夫人的声音远远传来,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吴妈与红玉。 刚刚听闻红玉禀报墨儿又犯病了,打发丫头去请大夫便急急奔来。谁知刚入梅阁院内,便见比她走的利索,先一步到达的蝶儿,正与冷菲儿纠缠在一起,场面乱作一团。 “姑母,呜呜......你可得为蝶儿作主,唔......”看着薜夫人到来,袁玉蝶哭声越发大声了,似有万般委屈一般。 “怎么了?”人未到声先至,薜夫人遥遥问道,一面加快了步伐。 “回夫人,刚才冷姨娘与表小姐在门口相撞,表小姐摔了一跤......”蕊儿立即回禀薜夫人。 行至袁玉蝶身边,薜夫人稍作停留看了看她并不大碍,心里原本也系着宝贝儿子,也就没有过多言语。只说了句:“稍后催大夫就来了,看过墨儿再与蝶儿看看。” 随即斜眼看了冷菲儿一眼,似有责备之意,却被房内儿子猛的一阵咳嗽声惊觉。急忙扔下仍在门前惺惺作态的袁玉蝶奔进了房内。 袁玉蝶见姑母没未过多责备冷菲儿,心知现在得以表哥为重,不是自己撒娇的时候,也就不再哭闹。反手一抹挂在腮边的泪珠,对着冷菲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在蕊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跟进了房内。 看着袁玉蝶一系列的作戏手段,冷菲儿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惊叹于眼前年仅十岁的小女孩,竟然如此攻于心计。心情却也越发的沉重起来,自己大大咧咧的生活了二十三年,从今以后的生活,势必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稍有不慎必然会招来祸事。 片刻的失神,也就跟着进了屋内...... “墨儿!哎呀,我可怜的儿!是谁?是谁把少爷弄的这般模样?”刚进门的薜夫人,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跪在床前且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顿时火大起来,薜府堂堂大少爷,怎能如此奇怪的样相。莫说是在病中,就是平日里好着的时候,也不能在下人面前呈这样的姿势,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绿翠原本就吓的够呛,起初冷菲儿将少爷扶成这副样子的时候。心里也感不太妥当,如今一见夫人发了火,更是吓的‘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夫人息怒,是冷姨娘这样吩咐的......” 薜夫人气的转身怒瞪着随后进房的冷菲儿,眼里似要冒出火焰一般,伸出尖葱般的食指微微颤抖着,指向冷菲儿:“你、你、你这个东西,到底还要搞出多少乱事才肯罢休!” 吴妈妈见状急忙上前,将薜夫人扶到紧邻着少爷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抚慰道:“夫人万不可轻易动气,不要伤了身子。”一面转身对身后吓傻了的红玉低喝道:“还不快去给夫人倒茶!” 红玉如梦方醒,急忙将房内圆桌上的青瓷雕花茶杯里盛上热茶,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递向薜夫人,嘴里轻声言道:“夫人请用茶,小心烫!” 薜夫人正在气头上,那有心情饮茶,袖口猛的一拂‘哗啦’茶杯摔的粉碎,热茶也洒了一地。 “还不快把少爷扶着躺好!”随即看着大开的窗户继续言道:“初秋天气凉意颇重,还将窗户大开,存心想让我儿受凉是吗?可是今儿早上给了你脸色瞧,这紧赶着就报复到我墨儿身上了,可别忘了,再怎么着,他是你的夫,是你的天。他若有个闪失,你死一万次也不够!” 此时的薜夫人如护崽的母兽一般,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出身大家闺秀的薜夫人,其父曾在朝为官,位居五品大员。后因先帝驾崩,新帝登位。改国号神宗,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其父为免卷入朝政是非,也就告老还乡在老家悠闲度日。 所以出身大家的薜夫人,自小家教严明,遇事从来都是处变不惊。老爷在外经商数年,家里日常事务在她的打理之下,也井井有条。但是唯独其子薜子墨是她的死穴。 如今年仅四十有二的薜夫人。十六岁便嫁入薜家,多来以来均无所出,遍寻天下名医终是无果。薜家老爷为继薜家香火无奈之下,纳了妾室湘姨娘,却仍是旦下一女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原本大家都己绝望之时,薜夫人的肚子却有了动静,终于历经怀胎十月,在家人的期盼中诞下薜家嫡子薜子墨。 薜家老爷中年得子,欣喜若狂。不料薜子墨自小却体弱多病,长年更是与药为伴。薜家请来先生占卦,说是薜家老爷命中与其相克,需在其子十五岁之前异地而居。否则爱子便会早夭,薜家老爷爱子心切,无奈之下只得携妾室湘姨娘与庶长女薜子晴,远赴异地常年在外经商。 思子情切之时,也仅偶尔回家探望妻小,便会匆匆而别。好在薜家生意遍布甚广,薜老爷虽台面上看来是在外经商,实则在外地也是建了别苑。只等儿子满了十五岁,便搬迁回程,举家团圆。 薜夫人为了儿子,与夫一别数载,心里虽苦却也一切以儿子为先。所以全家上下均是知道,薜夫人的死穴便是少爷薜子墨,无论平日里如何大度气量非凡的薜夫人,只要一遇上少爷的事情,便会如护崽的野兽般失控。 如今这冷菲儿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拨毛。看来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看着夫人的神情,就连在一旁的吴妈,也暗暗替冷菲儿捏了一把汗,暗道:这丫头要是机灵的话,埋头不要作声,看能不能挺过夫人盛怒的这阵子。 谁知冷菲儿却不这样想,一见夫人令丫头婆子将少爷扶来躺下,并还要关上门窗。立即忘了自己的身份,急忙上前阻止道:“不可!少爷这样跪着有助于呼吸,以免胸腔不畅导致胸闷气紧。窗户更是不要关上,只要不是穿堂风吹入,大可让室内空气流通,对病情有利的。” 话间刚落,袁玉蝶便很是突兀的尖声讥讽道:“呸!你当你是谁啊,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全是一派胡言,一个乡下丫头懂什么?如今初秋时分气候多变,刚才我在院子里采花的时候,就感有些凉意。如今你竟然将我表哥的窗户大开,这不是存心想让我表哥着凉吗。现在被揭穿了,还好意思在此狡辩!” 正在说话间,薜子墨又是一阵气紧猛咳,“呃!呃!呃!”小脸再次涨的通红,随即又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薜夫人更为着急。“怎么催大夫还不来!红玉快去催催!”随即,急忙上前坐在床边轻轻抚拍着儿子的背部。 红玉急应一声,退了出去。 坐在床边的薜夫人无意间却看见儿子洁白的床单上,印着凌乱的脚印,想来定是刚才冷菲儿情急之中来不及脱鞋上床所致。 “这是怎么回事?”薜夫人望着床上的脚印。 “回夫人,这、这鞋印是刚才冷姨娘,扶少爷的时候踩上去的。”绿翠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吓的更是浑身发抖,夫人己经很久没有这样恼怒过了。 薜夫人气急的微闭上双眼,慢慢的深吸口气。定了片刻,才用寒意彻骨的声音言道:“吴妈妈,叫两个婆子将冷姨娘拉下去,掌手五十关入柴房不得用膳。绿翠掌手三十,罚跪于院中。” 吴妈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见此时夫人的神情,心知己是真正动怒。也不敢再多言语,急忙应了一声,向门外行去。 片刻之后,两个强悍的婆子在吴妈妈的引领下,将呆在原地傻了一般的冷菲儿,与吓的一脸青紫的绿翠拉了下去......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章受罚 冷菲儿与绿翠在个婆子的拉扯下,步伐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一直到了院里被两个婆子强按着跪了下来,双膝被冰凉的土地硌的生疼,冷菲儿才缓过劲来:“放开我!” 冷菲儿大力挣扎着欲站起身来,可每每刚衬起身来,却被身后的婆子在其肩上一拍,整个身子又无力的塌了下来。瘦削的双肩在婆子的大力拍打下,酸痛不己。冷菲儿无力的反抗着,要是在前世谁敢这样欺负自己。自己早一个飞弹跃了起来,岂会这样一再的被人击打着伏在地上。 正在此时,另一侧的绿翠那方己经传来阵阵清脆的击打声,击打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压抑的哀嚎。 冷菲儿扭过身子看去,只见一个婆子手里拿着一条长约三尺看上去很是光滑的竹鞭,竹鞭上每隔一小段便有一个凸起的竹结,一看便知是用某种竹类的根段制作而成,结实且有韧性。 绿翠则乖乖的双手凌空平摊,满脸泪珠努力的咬紧下唇,头微微偏向一侧不敢正眼去看,在自己掌心很有节奏跳跃的竹鞭。但浑身颤抖的身子随着那一下一下的击打声不停的抽搐着。虽是痛的小脸都拧成了一团,却仍然规规矩矩的将手高高抬起,任凭那婆子大力抽打。 冷菲儿心里不由的涌起一阵愧疚,是自己连累了绿翠。 “住手,不要打她,都是我的主意!” “冷姨娘,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去替别人出头。夫人向来赏罚分明,哪里轮到你来指手划脚的。”强悍的婆子一脸横肉皮笑肉不笑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想是很享受打人的快乐一般,手里挥舞着的竹鞭更是狰狞,“冷姨娘伸手!” 冷冷的声调在耳边响起,菲儿一个激凌双手下意识的背到了身后,似水的深眸惊恐里带着丝丝倔强瞪视着站在跟前的婆子。 “嘿!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哈哈”婆子越发恼怒起来,手里的竹鞭划破空气呼呼作响。 “我没有错!为何受罚!”冷菲儿辨驳着。心里暗道:我可不象绿翠那样奴化,明知没错,还规矩的伸手受罚。 看着菲儿如此顽固婆子终是没有了耐心,停止了挥舞的竹鞭,躹下身子硬去拖动其背在身后的手臂。 冷菲儿那里肯依,身子四闪的躲避着,避无可避之时脑门怒火一冲,伸出手来却并没有依顺的平摊接受处罚,而是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很是爽快的击打在婆子那横肉纵生的老脸上。 婆子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看似瘦弱的小丫头胆敢还击,短暂的错愕之后,老脸涨的通红,恰巧去接催大夫返回的红玉路过一旁,看着婆子打人没打成,反而挨了一记耳光。明面上虽不敢作太多表情,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痛快的神色。用手轻轻掩了一下唇角,似在偷笑一般,转身对身后的催大夫略一施礼,飞快了入了房内。 这个老脸可丢的够大,婆子气恼万分,扬起手中竹鞭嘴里咆哮着:“死丫头,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一阵乱鞭劈头盖脸如雨点般击打在冷菲儿的脸上、身上、肩背处...... 刚才那失控的还击之后,面对婆子恼怒的神情,冷菲儿心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定是讨不了好去,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来。 眼看着婆子挥鞭而下,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将头一偏却还是迟了半拍,第一鞭伴随着呼啸声火辣辣的击在左脸之上。顿时,粉嬾的左脸庞立即显出一道血红的鞭印。还来不及作出反映,第二鞭、第三鞭接仲而至。 情急之中,冷菲儿抬起手臂护住头部,但那狠辣的鞭子却抽的手臂如裂开一般,虽痛彻心扉菲儿却咬紧牙关吱声不吭,也顾不得地上清晨地上泥土湿润易脏衣物,在地上翻来滚去躲闪着急挥而下的竹鞭。 气急了头的婆子才不管你遍地打滚的躲闪,只一昧的猛抽发泄着心里的愤恨,好一翻抽击,其数怕是早己超过了五十下。婆子终是累了,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双手叉在腰间,身子微微前倾大力的呼吸着,丰硕的前胸随着厚重的呼吸,更是高低起伏着。 看着一身泥土的冷菲儿,婆子还不解气,正想再数落几句。却见原本伏在地上面朝泥地的冷菲儿猛的转身,目光炯炯的瞪视着她,眼神里好似要射出万把利箭一般,碎玉般的贝齿紧咬着下唇,一脸的倔强与无畏。 婆子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了,但面上却未曾表露。只是将手中的竹鞭狠狠向地上一砸,一把拖起冷菲儿向着柴房的方向而去。 由始至终,冷菲儿一声不吭,只任由被婆子拉扯着向柴房行去。 冷菲儿越发不吭声,婆子越发心虚起来,到了柴房门口,婆子没有如对待平日里受罚丫环一般,往里狠劲猛掀再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而是站在门口便止住了脚步,强撑着底气言道:“自个儿进去!受此惩罚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言外之意,刚才这番折腾,我可是奉命可行,怨不得我。 冷菲儿那里听不懂婆子的意思,也不争辨只冷笑一声,强忍着一身的疼痛昂首走进柴房,一面从齿间挤出一句话语:“那妈妈还真是辛苦了!哼!” “砰”的一声,冷菲儿猛的撞上了房门。婆子站在门外,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看着紧闭的房门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这丫头的眼神太瘆人了!”随即悻悻离去,一时间竟然忘了锁上房门...... 柴房内四壁皆空,仅一角散乱的堆放着一捆乱柴,想来这柴房也并非专为堆放柴物,而是专为惩罚下人所用。冷菲儿四望一下,终是没有发现可供坐下的物事,暗一苦笑也顾不得许多,刚才的鞭击让她浑身上下火烧火辣的疼痛,看着自己一身裙装也己脏乱不堪,顾不得许多席地而坐,轻撩起衣袖查看伤情,如藕节般光嫩的手臂伤痕累累,道道鞭迹交错纵横。 回想自己前世温暖的家庭,疼爱自己的父母何时让自己受过如此委屈。不曾想自己莫名其妙的魂穿至此,却要经受这种凌辱,忍不住处一阵稀嘘暗叹造化弄人。暗暗对自己言道:我要出逃! 薜子墨房中。薜夫人站在床头,一脸忧色的看着正予自己儿子把脉的催大夫,不敢出声相扰,生怕打岔了大夫思绪一般。 片刻之后,催大夫轻叹一声收回了手臂朗声言道:“还好,少爷病情稳定,竟然比平日里发病恢复的好了些。” 薜夫人闻言,微松口气急忙上前,将自己宝贝儿子裸露在外的手臂放入被中,轻拍一下似在安慰己沉沉睡去的儿子,又似在安慰自己一般,转身对一旁垂手而立的红玉言道:“红玉,快给先生奉茶。” 红玉急忙至屋内圆桌边倒上一杯热茶,双眸同时快速扫了一眼,刚刚受罚完毕,两腮仍挂着珠泪瑟瑟发抖跪在院中的绿翠,眼里闪过一丝怜悯。脚下也不敢做任何停留,双手捧着茶盏恭敬的对催大夫言道:“先生请用茶!” 催大夫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抬头问道:“昨儿夜里,少爷发病之后,可定时服药?” 一旁的红玉闻言立即上前道:“昨儿夜里,先生离去以后。绿翠就熬好了药,还是红玉亲自伺候着服下的,当时情况看着还平稳了许多。” “哦?那怎么今早就又不好了呢?”催大夫轻拧着双眉,环顾着四周。目光四扫终在门前那散乱了的菊花残枝上停了下来,神色随即恍然道:“秋季时节,菊香四溢大多喜爱其浓郁的香味。但少爷的病情却与旁人不同,想是今日里闻了菊花的香味而犯病。以后少爷房中切不可出现菊香之物。” 薜夫人闻言柳眉倒竖冷声言道:“今日里是谁采摘的菊花来少爷房中?” 红玉闻言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微变的袁玉蝶,似有所忌惮一般不敢回话。 袁玉蝶此时却没有了刚才那副委屈哀嚎的样相,微一发愣心知是瞒不过去的,只得上前双手轻轻摇着薜夫人的阔袖,娇声言道:“姑母,蝶儿不知表哥不能闻这花香,蝶儿知错了。”随即可怜兮兮的低下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唉!”薜夫人被袁玉蝶轻一撒娇,脸色也缓了下来微责的对袁玉蝶言道:“不知者不为过,亏得今日你表哥无碍,日后可得小心些了。”随即轻拍一下袁玉蝶的柔荑,也不忍过多责备。 催大夫又一是阵交待注意事项,看着薜子墨睡的沉实,薜夫人对红玉言道:“好生伺候着少爷,吴妈妈你去先生那里取药。” 一屋子的丫环婆子恭应一声,各自散去。薜夫人也与催大夫同行迈出房门,无意中看见院里罚跪的绿翠,薜夫人一声冷哼:“好生跪着,脑子得长了记性,这梅阁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不是什么冷姨娘,而是少爷!” 绿翠闻言浑身一震,猛的对着薜夫人如捣蒜一般磕头,嘴里言道:“奴婢记下了,奴婢记下了!” 一行人等,扬长而去留下仍不停磕头的绿翠......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一章出逃 饿、真的很饿。柴房里昏昏入睡的冷菲儿,在饥肠辘辘中醒来。梦中烤鸡腿的香味仍然缭绕在鼻尖,睁眼看去四周一片黑暗,没有烤鸡腿,没有红酒香槟,有的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阴冷潮湿的柴房泛着阵阵令人窒息的霉臭气味。 黑暗中,冷菲儿摸索着起身来到窗格边,透过窗格残破的窗纸向外望去,远远隐约可见前方尽头泛出橙红的光亮,四周一遍寂静,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又过去了悲催的一天,冷菲儿嘴角泛出苦涩的冷笑。口干舌燥喉咙里似着火一般,至从魂穿至此,除了在张氏家里勉强喝了一口淡而无味的姜汤以后,一直未曾进食。肚子里早闹起空城记,空乏的肠胃加速蠕动,时而发出阵阵暗鸣。也不知这具身体在跳河之前,有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如今的冷菲儿饿的眼前直冒金星,身子不争气的又有欲倒之势。 越是饥饿,冷菲儿心里一个念头越是强烈:我要出逃,我要逃出薜府,离开这个愚昧不堪充斥着蛮横与诡计的地方。 黑暗中,冷菲儿双手抓在窗格上用劲全力的摇晃着,老旧窗格上长年堆积的尘土,在震动中散落而下,掉落在冷菲儿的脸上,顺着鼻腔的呼吸,吸入肺里直呛的菲儿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静夜里响脆的喷嚏声格外刺耳。 侧身躲避继续下落的尘土,无意间却靠在门边发出吱呀一声响动。菲儿心里一阵暗喜,这门似有松动的迹象,急忙向门边摸去,扶着门栓轻轻一拉,‘吱呀’木门竟然一声轻叫,很轻易的被打开了。 冷菲儿欣喜若狂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自己在黑暗里折腾了半晌,却不知这柴房木门压根就没有锁上,想是今日那婆子被菲儿的气势所慑,一时心虚竟然忘了锁上房门。 稍一兴奋,感觉肚子也好象没有那么饥饿了。冷菲儿蹑手蹑脚的迈出房门,黑暗中探首四望,终是没有发现人迹,便顺着墙根大气也不敢出,无声无息的走动着,生怕惊扰了旁人。 可是当日进门之时自己是顶着红盖头,而且薜府里座落着大大小小地亭台楼阁,别说走出薜府,就是想出了这梅阁怕是也不容易。更何况这黑灯瞎火的往哪里去呢。行了一段距离,冷菲犯了愁,稍一思索,不管了先离开梅阁再作打算。 眼睛慢慢的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隐约能够看见顺着墙根往前,有一道小廊,小廊尽头定然就是梅阁的正院了。 冷菲儿心知要想走出梅阁,则必须经过正院,轻咬牙关努力挪动着酸痛的身子,向那透着橙色光亮的正院方向扶墙而行。 好不容易走到小廊的尽头,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蟋蟋嗦嗦衣裙磨擦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行来。菲儿心里一惊,前方有人来了!怎么办,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发现,环顾四周避无可避,情急之中见小廊的拐角处放着一对半人高的木桶,想是平日时护理园子的花匠放置在此的物件。 菲儿急步上前费力的翻进木桶里,蹲伏在内躲了起来。脚步声渐近,听走动的脚伐轻轻柔柔小心翼翼不象是巡夜婆子的脚步声。可是这么晚了,又是哪个小丫环在外随意走动呢,菲儿心里嘀咕着,更是支起耳朵听音辨位,欲探知来者是否走远。 只因这木桶里酸酸臭臭气味实在难闻,也不知以前装过什么东西,直熏的菲儿阵阵作呕,亏的胃里空空没甚可吐之物,但是呕的胃酸翻动至喉间,回呛入鼻腔也实在是难受的紧。 静夜里脚步声虽然轻柔,却也听的清晰。闻得脚步声自桶边过去,行了不远的距离便止住了脚步,一个熟悉且刻意低压的女声在柴房门前响起:“冷姨娘,冷姨娘你还好吧?” 这是红玉的声音,冷菲儿不敢吱声,暗想这丫头大半夜的跑来了柴房作甚?正思绪着,红玉又低声对柴房里言道:“冷姨娘,你应一声啊,红玉给你拿吃的来了,你从窗格里探出手来,红玉递给你。” 冷菲儿闻言心里一暖,微微探出身子,自木桶边沿伸头望去,奈何视线被拐角给挡住,虽看不清红玉的身形,但那淡淡面香味却一个劲的钻入鼻内。饿坏了的冷菲儿贪婪的深吸一口面香,咕咚一声吞下满口涎液,定是白面馒头,真香。 却还是不敢应声,暗想我可不能为解一时之馋,而误了出逃的大计。饿了忍着吧,多吸几口面香味也定能好过一些。可怜的冷菲儿,任凭红玉在前方怎样轻唤,也只得强忍着饥饿,不敢作答,唯有肚里的轰鸣声无力的应答着红玉的呼唤。 红玉喊了好一阵子,仍不见里面有人应答,心想:坏了!定是冷姨娘那纤弱的身子经不住折腾,在里面昏了过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一着急,双手下意识的推着房门,连原本低压的声音也变的稍大起来:“冷姨娘,你怎么了,你可别吓红玉......啊!” 柴房门被红玉无意的掀动,竟然大开,红玉脚下一下不稳向门内扑去。手里原本托着两个白面馒头的托盘,也随着身子的晃动掉落在地。托盘落地,发出的响动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谁!”正在正院里巡夜的婆子,听到动静急喝而出,快速而厚重的步伐声远远传来。 菲儿惊的急忙缩着脖子,躲进了木桶之内。红玉扑进房内,不见冷菲儿也吓的够呛,再一听婆子的喝声,也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她本就是趁夜,偷偷给菲儿送吃的来的,谁知菲儿竟然偷逃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吓的红玉也顾不得捡起托盘,连滚连爬的出了柴房,向着正院的方向奔去,刚到小廊尽头却听见婆子的声音越来近了。心知无路可逃的红玉,心里绝望的悲呼看来一顿责罚事小,如今冷姨娘失踪的事情,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在红玉无计可施躲无可躲之时,拐角处冒出一个黑影,一把拉住她,在她还来不及呼叫出声之时悄声在耳边言道:“别叫,快躲进桶里来。”红玉一听正是冷姨娘的声音,心里的惊恐也退了大半,也不敢多问,急忙翻进另一个木桶,蹲在里面动也不动。 只听得婆子从身边匆匆而过,手里提着的灯笼,忽闪忽闪发着盈盈之光。片刻之后,传来婆子的一声惊叫:“哎哟,冷姨娘落跑了!快来人啦,冷姨娘落跑了!” 正在此时,另一方传来一个婆子的斥骂声:“王妈妈,大半夜的瞎叫什么,冷姨娘跑了事小,惊扰了少爷安寑,可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胡妈妈这可如何是好啊?冷姨娘偏偏在我巡夜的时候跑了,这可叫我如何与夫人交待啊!”王妈妈的声音稍压了一些,却也焦急非常。 “先暗中找找,这大半夜的,她定然跑不远!先别惊了旁人,实在不行再去回禀夫人!”胡妈妈沉声道。 随即两个婆子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想是围着梅阁好一翻搜索去了。 听闻两个婆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冷菲儿松了口气,另一个木桶里红玉也轻呼一声,悄悄站了起来,对冷菲儿询道:“冷姨娘,你躲在这里作甚?” 冷菲儿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稍后两个婆子找了回来,就糟糕了!” 红玉闻言心里也是一紧,急忙翻出木桶,转身扶着己经很是虚弱的冷菲儿出来。趁着夜色掩盖,二人向前院而去......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二章相助(周末加更) 冷菲儿在红玉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来到正院口,却见前方灯光闪动,似乎刚才那两个婆子又返了回来。 “王妈妈,你再去柴房里看看,那丫头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没道理啊。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刚进府的丫头能往哪儿跑?”正前方遥遥传来胡妈妈的声音。 “嗯,我这就去看看。胡妈妈要不你去丫头们的住处瞧瞧,没准她躲丫头房里去了。”王妈妈的声音符合着。在二人的商讨声中,灯光渐近。 红玉闻言心里一紧:糟了,原想先将冷姨娘带到自己住处,暂避一时再作打算的,可那王妈妈竟然叫胡妈妈去丫头房里巡查一番,这可如何是好。 冷菲儿也感觉到了红玉的紧张情绪,只因她原本轻扶在自己肘部的手,不自觉的越掐越紧,令自己几欲出声呼痛。 听闻王妈妈要再返柴房查探,而此路正是通往柴房的必经之路。红玉显然己经慌了神,一时不知该作何打算。冷菲儿情急之中也顾不得许多,返手一把抓住红玉,快步迈向少爷的正房,二人闪身而入。 此时的薜子墨早己入睡,房内黑漆漆的一片寂静。二人进房立即瘫靠在门后,双手紧紧的压在胸前,以安抚狂跳的心脏。屋内只有二人急促的呼吸声,及唯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咚咚心跳声。 房门外王妈妈脚步声渐远,想是己往柴房而去。而胡妈妈此时也去了丫环的住处巡查,正院里暂时清静。二人终才放松下来,顺着门框滑坐在地,长长的吐了口气。 刚一松懈,冷菲儿的肚子又再次不争气的咕咕大叫起来,虽是在黑暗中,二人相互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冷菲儿却还是有些尴尬,讪讪的言道:“谢谢你红玉,险些连累了你。” 红玉一声轻笑,站了起来。摸索着来到桌边,拿出一个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灯点亮。转身对冷菲儿言道:“看你这话说的,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刚才要不是你及时将我拉进木桶里躲起来。这会儿恐怕红玉己经被那两个婆子,架着去夫人那里受罚了。” 红玉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的探头看了一眼里屋。见床榻之上的薜子墨睡意正酣,也就放下心来。打开靠窗木柜最上面的一格抽屉,拿出一个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在桌上。顺手将桌上的青瓷茶壶提在手里,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倒上了一杯,对冷菲儿轻声言道:“冷姨娘,快来坐下,吃些点心。这茶水温温的,将就着喝吧。你一定饿坏了。” 此时的冷菲儿真的饿坏了,也顾不上说什么客套话,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来到桌边,胡乱的拆开桌上的油纸包,一股淡淡的香甜味迅速飘入鼻腔。几块红红绿绿的糕点跃入眼帘,很是好看。 要换在平时,菲儿定会好好欣赏一番,再赞美几句才开始食用。可如今原本就饥肠辘辘,再闻到那香甜的味道,菲儿哪里还有这闲情雅致欣赏赞美了。 急忙抓起一块,塞进了嘴里,大肆咀嚼起来。一时之间吞的急了,只感喉部如打结了一般,哽的一时出不过气来,只得用手轻拍自己胸前,小脸竟然噎的红通通的。 红玉见状急忙一手轻拍其背部,一手递过桌上的茶杯道:“冷姨娘慢些吃,快喝点水润润,这糕点干的很,可别噎着了。” 冷菲儿接过茶杯猛的灌了一口,将哽在喉咙的糕点冲了下去,顿感舒服了很多。轻呼一口气,调头对红玉笑了笑,打趣的说道:“我己经噎着了,呵呵,不过这糕点真好吃。谢谢你,红玉。” “是吗?很好吃吗?”红玉眼里闪过一丝羡慕,急忙坐在一侧道:“这是前几天夫人赏赐给我的,说是老爷特意遣人送回来,给少爷夫人品尝的。那红的是玫瑰酥,那绿的夫人说是......哦,对了,叫青竹糕。不过也不是竹子做的,呵呵,听说是......” 红玉双眸放光的看着桌上的糕点,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糕点的名称与由来,菲儿立即明白:这可是红玉的私人珍藏,敢情是一直留着舍不得吃,现在却被自己如牛啃蜡一般塞进了肚子。 一阵愧疚之情顿时涌上心头,看着朦胧的灯光下,红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因激动而微红的脸蛋,红红的小口一张一合不停的讲述。冷菲儿双眸涌上淡淡的雾气,对方也仅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竟然为了我担着被责罚的风险,在这步步为营的高门大户里,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冷菲儿心里一暖,拿起一块玫瑰酥递给红玉:“你也吃,这玫瑰酥可香了。咱俩一起吃!” “不用,不用,我不饿的......”红玉低声言道,轻摆着双手。 “快拿着!我吃这绿色的,你吃这红色的......” 在冷菲儿的一再坚持下,红玉接过玫瑰酥轻启玉齿小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着。灯盏下抬起圆圆的小脸,对冷菲儿浅浅一笑道:“真的很香,很甜呢!” 红橙橙的灯光下,二人相视一笑场面温馨感人。全然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困境,更是没有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房门被悄然推开,想是担心惊扰了睡梦中的薜子墨。 站在房门外的薜夫人,己拆了发髻,青丝齐肩披下。身着素衣简装想是己经睡下,听闻婆子回禀冷菲儿落逃了,才又起身来的梅阁。 刚入梅阁便听闻王妈妈回禀,柴房内拾着一个托盘两个馒头,定是有人放走了冷菲儿。转眼却见薜子墨房中亮着灯光,便一路行了过来。 看着二人背对着房门,坐在桌前,薜夫人眉头一拧,本想发作又怕惊扰了自己宝贝儿子,只得压低声音言道:“果真是你这丫头放的她!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二人正吃的香,身后冷不丁的冒出薜夫人的声音,吓的差点噎住。转过身去,见薜夫人在一大堆丫头婆子的簇拥下站在门口,双眸冷冷的看着自己。 红玉吓的‘扑通’一声,直接从板凳上就跪了下来,怯怯的对来者言道:“夫人,奴婢知错了。” 冷菲儿也急忙站起身来,对薜夫人言道:“薜夫人.......哦,不,母亲大人你冤枉红玉了,菲儿不是红玉放的,是自己跑出来的。想是下午负责责罚菲儿的妈妈忘了锁门,菲儿才出来的。” 夫人身边的一位婆子闻言,身子猛的一震,轻探着头喝斥道:“好没规矩,犯了大错不跪下认罚,竟然还理直气壮的站着与夫人说话,还不快跪下!” 冷菲儿抬眼望去,说话的婆子正是下午将自己一阵乱抽的那位,心思瞬转立即跪了下来,故作害怕的言道:“妈妈教训的是,菲儿知错了。” 眼见原本强硬的菲儿,一见这婆子开口,便变的如此温顺,且语气里还透着隐隐的恐惧。薜夫人有些意外的侧身瞄了一眼身边的婆子,再调过头来细细打量着菲儿。 灯光下,菲儿头发散乱篷松,丝丝缕缕的搭拉在肩上,衣衫不整原本红红的喜服上,布满了大片大片己干了的泥土。而白晰娇嫩的脸庞上则布满了污垢,嘴角还沾着来不及抹去的糕点碎屑,其模样狼狈不堪,最触目惊心的却是左脸庞上,一道血红的鞭印,斜斜的如红色的长虫一般伏在上面。 薜夫人见此样相,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漠不经心的调过头去,却那婆子言道:“王妈妈,看来你调教人的功夫真是日益见涨啊!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将冷姨娘调教的服服贴贴,连我这个老婆子也自叹拂如啊!” 身旁的王妈妈本还在奇怪:上午这丫头都还对自己怒目相向,怎么这回子功夫便如换了个人似的,变的乖巧起来,自己轻喝一声,她便立即跪下认错,难道上午瞪向自己那瘆人的目光,是自己的错觉? 本在为冷菲儿的行为大为不解的王妈妈,却在一听薜夫人那讥讽的话语后,猛的醒悟过来,敢情这丫头暗中摆了自己一道。 回过神来,王妈妈急忙跪下道:“夫人,这话老奴可担不起,折煞老奴了,折煞老奴了......” “哼!有什么折不折煞的,回头可真得好好赏赏王妈妈教人有方!”薜夫人冷笑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如土色的王妈妈。 转头对吴妈妈言道:“很晚了,将这两个丫头押下去,明儿再审问!” 吴妈妈一声应下,对着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妈妈,揶揄的言道:“起来吧,王妈妈,该你显本事的时候到了!” 王妈妈闻言原本土白的脸颊,顿时又燥的通红,对着薜夫人连磕了几个头,才又起来,神色复杂的向着跪在地上的冷菲儿和红玉走去。 正在此时,内房传来稚嫩的童声:“娘亲,我喜欢这个姐姐!不要罚她!咳!咳!咳!”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三章姐妹 伴随着稚嬾的童音,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 薜夫人面色立即变的柔和起来,快步迈入内房:“墨儿,你怎么醒了。都是娘亲不好,这么晚了还来房里相扰,惊了我儿安寝。”薜夫人坐在床边,一面将被盖给儿子压严实,以免畅风受凉,一面轻声安抚道。 薜子墨微抬着头,黑幽幽的星眸眨巴眨巴的看着薜夫人,轻声乞求道:“娘亲,墨儿本就没有睡着,不怨娘亲的。墨儿记得这姐姐的声音,今日里墨儿犯病好难受的时候,是姐姐帮助墨儿的,墨儿虽不知姐姐长甚样子,但是听着姐姐的声音,黑儿心里就感觉好了很多。墨儿喜欢姐姐,娘亲不要罚姐姐好吗?”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薜子墨有些累了,忍不住又轻喘起来。 薜夫人见状立即言道:“乖儿子,她不是什么姐姐,她是你妾室,本就是你房里的人。你若还满意,娘就放心了。”说话间,调转头对菲儿言道:“即然墨儿开口了,今晚的事情就暂不追究,以后需得循规蹈矩不可再生事端。红玉你带着冷姨娘下去沐浴梳洗一番,今晚就暂住丫环房中,明日开始就来少爷房中伺候。” 微一思索,随手指了指外房一侧的床榻:“今后你就睡这里,好生伺候着少爷。今夜里亏得少爷替你说情,否则你俩丫头都落不到个好!” 在外房不敢入内的红玉闻言,如释重负立即磕头谢恩。斜眼一见冷菲儿人虽跪着,却直立着腰身,好似还没有缓过劲来一般,立即拉了拉她的衣角,水灵灵的眼珠子滴溜转个不停,暗暗提示,还不趁此时谢恩退下,更待何时?以免夜长梦多,再生事非。 冷菲儿本以为,今夜又会再次被押回柴房,明日里则更是逃不过好一番责罚。哪里知道正在危紧时刻,少爷出声相助,三言两语自己与红玉便化险为夷。不由得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小老公,产生了丝丝的感激之情。 稍一愣神之后,在红玉的暗示下,也急忙叩头施礼退了下去。 冷菲儿与红玉退了下去,薜夫人也遣丫头婆子在外守候,看着平躺在床的儿子,呼吸声渐渐平稳,心里也略为松了口气。刚才儿子一着急,猛的一阵咳嗽让她的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上。前几次儿子就是这样止不住的咳嗽,险此因此而岔过气去,与死神擦肩而过。 自己遍寻名医无计可施之时,才想到了请先生占上一卦,因此才有了迎取冷菲儿这一说。 薜子墨平静的躺着,见母亲一直坐在床边,眸光柔柔的看着自己也不言语,双眸里却盛满了忧心之色,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的身子一直困苦不甚。 “母亲,你不必忧心,墨儿今日里精神很好,身子骨也感觉硬朗了许多。” “是吗?太好了,只要我儿身子骨好,为娘就安心了。”薜夫人话虽这样说,但双眉却依旧紧拧着。 “母亲,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顶一的大美人!”薜子墨见母亲一直愁眉不展,便故意打趣道,以活跃气氛。 薜夫人闻言抿嘴一笑,微嗔的言道:“贫嘴,母亲己经一把年纪了,还提什么美不美的。” “美!墨儿的母亲可美了。就连刚才那拧眉的样子都好看。只是母亲您要是不皱眉头会更好看的!”薜子墨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探出被窝,欲伸手抚平母亲那紧拧的双眉,只因母亲坐的远了,手臂虽然打直却终也没有摸到母亲的柳叶眉。心里一急,又大口大口的喘了起来。 薜夫人见儿子绕了个大弯,最终目的还是希望自己高兴,心里满是感动。看着儿子伸着老长的手臂,因够不着自己又急的喘了起来。立即会意的伏下身去,任儿子的小手,在其眉间轻轻的磨搓着,享受着儿子自指尖传递的安慰。紧拧的双眉也渐渐的舒展开来,轻轻拉住儿子游走在自己眉间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啜着,此时的薜夫人再也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薜府当家主母。 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位母亲,一位渴望与儿子平安度日,渴望自己百年以后,能有体魄健康的儿子为自己扶灵,最为平凡的母亲。 看着儿子因气喘而变的略为苍白地脸庞,薜夫人低声言道:“我儿,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薜子墨星眸转动,很是懂事且慎重的对母亲点点头:“娘亲,放心。墨儿一定会好起来的,墨儿说话算话。刚才你说那位姐姐是墨儿的妾室,墨儿己经有老婆了,就是大人了。大人说话是算话的,墨儿有媳妇了,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墨儿要保护娘亲与媳妇的......” 看着儿子慎重的神情,稚嫩的言语一字一顿的承诺。心里郁结许久的薜夫人,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噗!”的一声轻笑而出:“好了,我的儿,很晚了,真该歇下了。养好了精神,才能保护母亲和媳妇啊!” 心情愉悦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放松起来,一向不拘言笑的薜夫人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与儿子小小的调笑起来。母子二人互道晚安,薜夫人嘴角含笑,轻舒双眉嘴伐轻快的返去...... 薜府专供丫环沐浴的简易浴房内,平静下来的红玉与冷菲儿相视而笑。 “扑噗!红玉你脸上弄的是什么啊?黑呼呼的一大片,真象只小花猪!”冷菲儿现在才看清,红玉原本粉嬾的俏脸上,抹着黑黑的一大块脏兮兮的物事,忍不住笑开了。 “是吗?”红玉一面手忙脚乱的用手背,往自个脸上一阵瞎蹭:“准是刚才躲在那木桶里给蹭的,唉!冷姨娘,红玉想起来了,那木桶好象......”说到此处,红玉象是想起什么一般,神色变的略微复杂起来。 看着红玉那复杂的神情,冷菲儿颇为疑惑追问道:“那木桶怎么了?说啊!” 红玉见冷菲儿一脸的疑惑,颇有些为难的言道:“那红玉说了,冷姨娘可要挺住喔!” “哎呀,急死人了。你倒是说啊!”冷菲儿原本就是急性子,如今在红玉面前更是无所顾忌,一听她拖拖沓沓的说话,一下子急了。 “那......那对木桶,玉儿记得是以前李花匠,用来盛夜香施肥所专用的......”红玉迟疑的半晌,终还是一狠心说了出来。 “啊!”一听此话,冷菲儿只感胃里一阵翻肠倒肚,喉间隐隐有发呕的感觉,大有将刚刚才吃进去的青竹糕,全数吐出来之势。 扶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冷菲儿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红玉:“红玉,你真不用告诉我这些的,你......”正说着,却见红玉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揶揄的神色,嘴角微微拉动似在强忍着笑意,立即明白自己被这丫头给戏弄了。 “好啊!你这丫头,胆敢戏弄本姑娘!”冷菲儿又好气又好笑,探手在浴桶里,猛的将水浇向红玉,一时之间屋子里水花乱溅。 看着自己己被识穿,红玉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谁叫冷姨娘叫奴婢小花猪来着,哈哈哈!”看着迎面袭来的水珠,红玉一面围着桶边调头躲避,一面也探手与水中反手回浇。终是小孩子心性,二人嬉笑大作闹成一乱,小小的浴房之内雾气弥漫,水声大作,笑声不绝于耳。 嬉闹过后终恢复了平静,冷菲儿浸坐在浴桶之内,香肩微微露出水面,三千青丝拖曳而下,散在浴桶边沿,面庞上的污垢也洗净,双颊红扑扑的气色好了很多,唯有左脸上那道长长的鞭痕,依然触目惊心。 红玉在旁用浴巾轻轻的替冷菲儿探洗着身子。每擦至身子上累累的鞭痕处时,菲儿便自齿间发出丝丝的抽气声。红玉心疼的言道:“冷姨娘,疼吗?那王妈妈真狠心,平日里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小丫头,可一见了夫人就跟得了软骨症似的,呸!” 冷菲儿见红玉那义愤填膺的样子,轻声言道:“不疼了,这水温温热热的泡着,己经好了很多。红玉你对我真好!”菲儿扭过来头去,轻拉着红玉轻抚在自己香肩的柔荑言道。 “冷姨娘,我俩打小就是好姐妹,只是您恐怕因为上次的溺水而记不清了,如今更是主仆关系,红玉理应对你好啊。”红玉急急的解释。 “呵呵,以后没有他人在场,若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什么主啊仆啊的,我本也不喜这套。理何况你有见过我这样窝囊的主子吗?唉!只是一个虚名而己,今日早晨,吴妈妈的训话你也听见了,我充其量也仅是少爷房里的大丫环而己。”冷菲儿神色淡淡的言道,随即双手轻轻掬起一捧水,柔柔的浇在面颊之上,似在对红玉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冷姨娘......” “嘘!”冷菲儿轻轻将食指放在唇边,制止红玉往下说,一字一顿的言道:“叫我姐姐,从今以后,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在这若大的薜府,我们相依为命扶持着走下去!” “嗯!姐姐!”红玉眼眶一热,心里暖暖一片,喜悦之泪顺腮而下......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四章装睡(周末加更) 这一夜红玉与菲儿同榻而眠。二人躲在被窝里,悄声的摆谈着关于薜府的种种零碎之事。吴妈妈是夫人的陪嫁丫头,整个薜府上下的丫头婆子里,就数吴妈妈的位份最高。 而胡妈妈与王妈妈则只是粗使婆子,负责巡夜或做些责罚犯错的丫头等,一些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而王妈妈则因为,性子急燥且手段狠毒,更是不得人心。大家明面上奉承着她,实则背地里都巴不得她落不到个好。 而由于老爷常年在外,府里没个男人主持大局,为避嫌因此府里的下人多是些丫头婆子。唯有负责管理府中园林花木的花匠,也是有了家室之人,白日里来府中打理,晚间也就出了府去。 故而府里夜间是不会有男人存在,所以某些婆子凶悍些,只要不闹出大事。常年礼佛一心向善的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全府上下本就没个男人撑着,再个个柔弱不堪,是会被外人欺负的。 二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大半宵,直到同房而眠的绿翠朦胧间翻了个身,似被二人隐隐的说话声给惊扰了,红玉才止住了话语。 压着声音言道:“姐姐我们也歇息吧,看咱俩只顾着聊天,忘了绿翠己经睡下了。今日里她被责罚,饿了一整天。直到晚间了才被放回房里,胡乱吃了些东西才睡下的。这丫头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哭了整整一天呢!” 冷菲儿有些愧疚的悄声应道:“都怪我,连累了她......”正说着,绿翠又再次的翻身,呼吸间还带着轻微的抽泣声。二人终不再言语,各自安静睡去...... 一夜无梦,虽睡的很晚,但冷菲儿却睡的很香,许久没有这样睡的踏实过了。 次日卯时,睡的正沉的冷菲儿被红玉轻轻的推醒:“姐姐,快些醒来。到时辰给夫人定省了。昨日里夫人恕了我俩的过错,今天可得落个好印象,快起来。红玉给你打洗面水去。”红玉一面说着,一面返身出了房门。 菲儿睡眼惺忪的从暖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很是不甘的伸了个懒腰,低声嘀咕道:“古人就是麻烦,每日里放着好好的美容觉不睡,搞什么辰昏定省嘛......”正低声念着,却见己经梳洗妥当的绿翠撩开帘子迈进房内:“绿翠,嗨!早上好!”菲儿急忙止住嘀咕,裂嘴笑着与绿翠打招呼。 “呃!冷姨娘早安!”绿翠嗡声应道,急急的在自己床榻边抓起一件围裙,也不与菲儿多话,逃也似的出了房门。想来昨日里的责罚让她对菲儿心存芥蒂,心里也略有怨念故也不愿与之多作交谈。 菲儿也知昨日之事绿翠确实是受自己所累,也不与她计较,只暗暗苦笑:初来乍道,就与人有了隔核,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化解才是。 片刻之后,红玉打来热水。菲儿梳洗完毕,在红玉一招一式的指点下,也勉强学会了挽简单的发髻,当然红玉也只当是她淹坏了脑子,手脚变的不是那么利索所致,心里也并未生疑。 在换上红玉干净的衣物后,人也显的清爽了许多,与昨日那脏乱不堪的狼狈样相竭然不同。二人也不敢多作耽误,急步向菊苑而去。 菊苑内,夫人早己闭目稳坐于堂,手腕处依旧轻捻着绿玉佛珠,后房内淡淡的檀香味飘然而出,正房里显的异常安静。 这次菲儿可学乖了,规规矩矩的跪在堂屋正中,接过吴妈呈上的粉质彩釉茶盏,恭敬的对薜夫人言道:“母亲大人请用茶。母亲昨儿夜里睡的可好?”这些都是在来的路上,红玉教她的。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在这薜府里好过,可得先摆平了这个大boss才是。 红玉急步上前,自菲儿高举的双手里接过粉质彩釉茶盏,伏首递给了薜夫人。 薜夫人微启双眸,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放在了一旁的伏案之上。顺便扫视了一眼跪在堂中恭敬的菲儿,自鼻腔内轻轻“嗯”了一声,自是作答。 虽不曾多话,但从眉宇之间看来,却感今日薜夫人心情也不算坏。想来昨夜母子之间的一番互动,让薜夫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又静了许久,薜夫人终才开口言道:“昨日之事,少爷己经替你求情。想来你二人也有缘份,少爷对你也颇为上心。你好生伺候着少爷,待少爷成年之后,如有缘份为母将会为你作主,安排你与少爷圆房,做个通房丫头。” 说到此处,薜夫人微一停顿,低头疑视着菲儿的神色有无变化。见其仍低眉顺目的跪将在地,并无多大神情变化,便满意的接着说了下去。 “你心里定然有异,自己进门之时便己拜过天地,日后怎会仅是个通房。其实你自己也很是清楚,你是怎样进得我薜家之门。当日拜堂是因尊从先生之命,以作冲喜之用,并无其它意义。归根到底你也终是我薜府买来的大丫环而己,下人们唤你一声姨娘也就是应个景。如若将少爷伺候的好,讨得了少爷的欢心,日后圆你个名份也并无不可......” 薜夫人如念经一般叨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一再的强调,你冷菲儿在这府中并不是主子的身份,仅是我薜府买来的丫环而己。如今安在少爷房中,日后被少爷相中,也有可能收入通房丫头,等等。 菲儿也不再反驳,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暗暗言道:开什么玩笑,这小屁孩当我老公,我还不乐意呢。当丫环,我还巴不得呢。有朝一日等这小屁孩成年之后,收我为通房。我呸!你做梦去吧!你以为是恩赐,姐姐我还不想要呢!如今人在屋檐下,姐姐我懒得与你争辩。走着瞧吧,定要想法子休了这小屁孩! 表面上波澜不惊规规矩矩的菲儿,心里的小人却在不停的叽咕着,任薜夫人的话自左耳钻进去,再自右耳钻出去。直到最后念叨完了的薜夫人总结性的言了一句:“好了,说了这么多,想来你也记来了。下去好生伺候少爷吧!” 菲儿急忙乖巧的伏身而下,深一施礼:“母亲大人,教训的是。菲儿退下了。”然后颇为懂事的与红玉返了回去。 薜夫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吴妈妈言道:“去通知裁剪师付,给这丫头做几身象样的衣服。少爷房里的大丫头,也得有个大丫头的样子,可不要让旁人笑话了,失了少爷的体面。” “是!”吴妈妈恭身退下。 从菊苑返回的菲儿与红玉,刚入梅阁便听见正房里有说话的声音。 “表哥,还在睡吗?那我就在这候着吧,待表哥醒了我好陪他说说话。”袁玉蝶的声音。 “表小姐,这......”绿翠怯怯的声音传出。 菲儿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昨日里就是这妮子采的菊花坏了事,今日里她又跑来了,可不要再有乱事发生。好歹自己如今是少爷房中的大丫环,如若少爷再有个闪失,自己可没个好下场。 红玉听闻那小祖宗又来了,也颇有些着急,紧跟着菲儿奔向正房。 二人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袁玉蝶的注意,原本坐在圆桌旁用茶等候的她,不由的站起身来。看着菲儿大步进房,也不与她招呼,便直奔内房,目光投向床榻边的白玉花瓶上。心里便没来由的恼怒起来:“哎!你倒是什么意思?今儿个我可没采菊花来。昨日那事,我不是不知道吗!哼!” 菲儿看着花瓶里空空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对一旁不言不语的绿翠言道:“少爷还没有醒来吗?”一面说着,一面缓步迈到床榻前。 心想哮喘病人理应最喜晨间空气。这个时辰空气清新,在院里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病情可是最好的。 绿翠对冷菲儿可是不感兴趣,也只轻应了一声,便闪一边去了。 菲儿行至床边,见薜子墨双眼微闭,动也不动,可那微翘的睫毛却轻轻的抖动着。分明是在装睡,却不知为何原故。菲儿暗感好笑却也不动声色,假意不知情的轻轻拉了拉被单。尾指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轻挠了一下薜子墨的痒痒。 这招果然奏效,薜子墨终是忍不住痒,假意翻动身子,右手一抬将菲儿的手划了开去。微嘟的双唇却有些不满的翘了起来,双眸依旧闭的死死的,眼珠子却在眼皮下不停的滑动着,大有装不下去的趋势。 菲儿更感有趣玩心大起:这小屁孩真有意思,明明醒了却还要装睡。看我不趁机捉弄一番。 轻坐床边,故意对红玉言道:“平日里少爷什么时候醒的。” 红玉言道:“平日里这个时辰少爷也差不多该醒了,不知今日怎得这样好睡。” “哦,这样啊,想是少爷昨日夜里休息不甚好,身子不适才会有倦意。以前我也学过一些个按摩手法,不如给少爷试试,也好给他解解乏。” 说话间,菲儿双手轻柔的在薜子墨的肩部,不轻不重的划拉了一下。是人都知道,如若重重的一划或许还好过些,可就偏偏这样似有似无的轻划才最是奇痒难忍。 薜子墨终于忍无可忍,猛的睁开双眼,看着一脸坏笑的冷菲儿,赌气似的将小嘴嘟的老高,却终不出声。 菲儿见自己‘阴谋’得呈,终于轻笑出声“呵呵!” 薜子墨一见菲儿笑出声来,大为惊骇急忙伸出肉呼呼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嘘一声。立即又瞪着幽黑的大眼,指了指外房袁玉蝶的方向,满脸的乞求之色。 菲儿终才明白,这小子装睡是在避他那小表妹,也就止住了笑声,会意的点了点头。 外房的袁玉蝶听闻冷菲儿的笑声,急忙迈进房内:“你笑什么?我表哥醒了吗?”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五章喂药 薜子墨听闻动静,面色一苦立即又闭上了双眼,继续深睡。偶尔还自鼻间传出浅浅的鼾声。 “还没呢,我是在笑少爷睡觉的样子真是可爱!”冷菲儿见薜子墨苦着小脸,立即陷入了深睡状态,颇感有趣也不便揭穿,便配合着说话。 迈向内房的袁玉蝶站在床边,探头一望见表哥果真还在继续酣睡,微一撇嘴斜眼不屑的对冷菲儿言道:“哼!没规矩的奴才,主子的睡姿都是你有资格评论的吗?给你三分顔色,你还真开起了染房。叫你一声姨娘,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喝斥了半晌,玉蝶很是得意的看向菲儿,希望能够激怒她乘机找点岔子。可冷菲儿却一脸的淡然,依然坐在子墨的床榻边上,轻轻的拉动着子墨的被角,嘴角微抿轻启朱唇淡淡的言道:“表小姐教训的是,菲儿记下了。” 菲儿这番淡定的举动,玉蝶很是诧异的愣了愣,昨儿里她搧了王妈妈一个大耳刮子,薜府上下可是传了个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现在却如此温顺规矩了呢? 玉蝶心里虽感疑惑,却也不便出言相询,甚感无趣间只得咀着小嘴,很是不满的叽咕着,返身悻悻离去。 绿翠与红玉看着玉蝶离去的身影也不挽留,反而一脸的轻松,心里暗念道:总算把这个小祖宗打发走了,每次她来就没个好。 看着玉蝶远去的背影很是失望与落寂。冷菲儿离开床榻前行两步,向外房探头望去,目光追随着其离去的背影,轻声自语道:“其实终归也是个小孩子,虽是霸道了些,对少爷还是真心的好。” 一直在旁伺候的红玉,本就不知少爷是在装睡,而绿翠本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丫头,遇事向来畏畏缩缩。故而红玉在冷菲儿面前说话也就没有了顾忌,抬手轻掩着唇角低声笑言道:“姐姐不知,表小姐虽然名义上仅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可是府中上下均是知道她可是夫人内定的儿媳妇,未来的少奶奶。而且她对少爷也是相当中意的......” 刚说了一半,却突然想起了菲儿的身份却是少爷的妾室,一下子有些尴尬,颇为内疚的支唔着不敢再说下去。 冷菲儿却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薜子墨在她心里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屁孩而己,刚刚听闻了红玉的话,心里不由的暗想道:难怪这个袁玉蝶对自己敌意颇深,原来是在吃醋。可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在众目睽睽之下谈恋爱,这不是典型的早恋吗?呵呵 想的远了,也就不自主的笑出声来。她这一笑却让一旁的红玉满头雾水,暗想真的脑子不好使了,听闻自己相公有了内定的正室夫人,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快。 正在二人各自思量之时,床榻上传来一个又急又臊的童声:“红玉,你胡说些什么!” “少爷你醒啦?”红玉闻言骇了一跳,心知少爷定是听见自己说道他了。急忙下意识的躲在了冷菲儿的身后,毕竟冷菲儿的身份再不济,也是房中的大丫环,比她和绿翠这两个二等丫环来说,位份上还是高了一些。 菲儿转身回到床边,只见薜子墨身子微微撑了起来,正欲起身。原本略显苍白的小圆脸蛋,却涨的通红,眉头微微皱着,昨日里还不见血色的小嘴,此时却意外的尽显红润之色。 冷菲儿暗道:小屁孩准是听人谈论,他的未来小媳妇,害羞了。心里更感有趣,掩唇轻笑道:“少爷终于醒了?”说话间,故意将‘终于’二字的发音咬重了一些,满眸里尽是笑意。 眼看薜子墨顶着红苹果似的脸庞,费力的欲坐起身来。菲儿急步上前将其轻扶着,再将一旁的靠背塞在背上垫着,让他很是舒服的靠了下来。 一系列动作完毕,看着子墨含怒微嗔的样子,菲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今日晨间定省之时,薜夫人予自己的一番言辞,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自己的小boss,讨好都还来不及。可适才见他那有趣的样子,却下意识的当作邻家小男孩一般,逗弄了起来。如今见其有了怒意,才知自己好似过份了一些。 思至此,菲儿退后两步,微微掬上一礼对斜靠在床的子墨恭声道:“奴婢冷菲儿见过少爷,昨日幸得少爷解危。菲儿才免于受罚,菲儿在此谢过少爷大恩。” 虽尽是些台面上的话语,但关于昨日夜里薜子墨出手相助之事,菲儿却是发自真心的感谢。故而也就深深的鞠躬而下,一脸的虔诚。其实依的礼数来说,理应跪下谢恩才是。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冷菲儿,对于这种一说话就矮一截的行为,很是不习惯,终还是跪不下去,只得作罢以鞠躬代替。 薜子墨见刚才还一脸捉狭神情的冷菲儿,怎得一下子就有礼有款的规矩了许多,心里很是诧异的同时更有些许的失落。看着其在自己在榻前一再的鞠躬,原本只是佯装发怒,一下子却真的有些生气了。 “你这是干什么?昨儿里母亲还说你是我的媳妇,怎么今天就成了奴婢。刚才不是挺好玩的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变的跟红玉、绿翠这俩丫头一个样子,缩头缩脑的都不好玩。哼!”薜子墨越说越气,索性将脸扭向床榻内侧,不再看冷菲儿。 冷菲儿一听子墨的一番言语,心知他定是不高兴自己太过拘谨的礼数,也就不再行礼。轻步行至床边柔声道:“少爷不要再生气了,奴婢不再施礼就是。” 正说话间,绿翠入得内房,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道:“少爷该喝药了。” 薜子墨气性上来了,头也不回赌气的言道:“我不喝,拿走!”声音虽是虚弱,可听在绿翠的耳里却如圣旨一般,那丫头傻呼呼的真欲端着汤药转身出去。 “哎!端过来!”菲儿急声喝道,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笨笨的绿翠一眼,自手里接过药碗:“我来喂,你退下吧!”绿翠嘴角微微一撇,暗道:就爱和主子唱反调!心里虽是想着,脚下也不停,转身便退了出去。 “少爷,不要生气了,菲儿伺候你服药吧。”菲儿轻掂小勺搅动着深棕色的汤药,微咀樱唇轻吹着汤面。药碗里泛起微小的涟漪,随着菲儿的吹动,一个个小圆圈荡漾开去。同时浓浓的药味也在内房里四散而去。 薜子墨心里本就不喜,如今闻着刺鼻的药味心里更感厌烦,声音越发生硬起来:“不喝,说不喝就不喝!” 小孩子心性一犯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菲儿继续宽慰道:“如今少爷身子孱弱,如不定时喝药菲儿又要受罚了。大不了少爷喝了药汁,菲儿给做好吃的给少爷可好?” “此话当真?”薜子墨闻言回转头来,看向菲儿,圆亮的黑眸里闪闪发光。 要知道,由于自己身子骨差的原故,自己的饮食从来都是母亲看过菜单,亲自定下的。每日三餐除了用厨房里呈上来的菜品,可没有吃过其他的食物。如今听自己的媳妇要亲自做好吃的给自己,心里自是有些窃喜。也就忘了赌气了。 “骗你是小狗,少爷不信,菲儿与你拉勾可好?”菲儿见薜子墨终是松了口,立即应允道。 “拉勾?”显然薜子墨不明白拉勾的意思。 见薜子墨一脸的不解,菲儿微翻白眼,暗道:莫不是这时空的古人不懂什么叫拉勾。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也就弯起尾指勾住薜子墨的尾指,双目流动的看着其满脸问号的小脸,口里念念有词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哈哈哈!有趣!有趣!”薜子墨被菲儿的动作逗的欢声笑了起来,稍一激动又是一阵咳嗽,又有些喘了起来。 菲儿趁机掂起汤勺递到薜子墨的嘴边道:“快喝了汤药,菲儿说话算话的。” 心情大好的薜子墨,微微平稳了气息,乖顺的一口接着一口,将一碗药汁喝了下去。虽是苦的小脸皱成一团,却也吱声不吭,颇有些小小男子汉的风范。 一旁的红玉见状很是高兴,急忙接过菲儿手里空空的药碗,满脸笑意的退了下去。 菲儿拿出纱绢,小心的轻拭着薜子墨唇角溢出的药汁,灵动的双眸满是胜利的微笑。 薜子墨动也不动,任由菲儿轻轻的擦试着,双眸在其脸上扫视。至从昨日犯病到今日一系列的事情,如今才算真正正眼的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媳妇。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胎记吗?”看着菲儿脸上红红的鞭印,薜子墨很是奇怪,伸手抚了上去。 “唏!疼!”全无防备之下,被薜子墨很是突兀的抚在伤口上,菲儿吃痛的向后仰着,下意识的躺开了薜子墨的轻抚。 “什么?这是伤痕?谁打的?”刚刚恢复平静的子墨,一见菲儿吃痛的模样,立即忿然的扬起了声调:“谁欺负你了,本少爷收拾他去!” “哎!少爷不要动怒,是菲儿有错在先,事情己经过去......”菲儿急了,好不容易才哄好他,可不能再让他动气了,立即岔开了话题:“少爷院里空气甚好,菲儿搀你出去走走吧!” “哦!可以吗?”薜子墨闻言可以出去走动,心里一下子又乐了起来,平日里母亲可是不让他随意走动的。就是自己再三要求,梅阁里的丫头婆子也不敢搀他出去走动,如今菲儿主动提出,自己当然求之不得。 终归是小孩子,一提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其它的劳什子不快,又给丢的远远的了......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六章暗涌 接下来的日子,菲儿便住在了子墨的外房简榻之上,以便其不定时犯病予以伺候。至于对子墨承诺的好吃的东西,菲儿自然也没有失言。 回忆起前世父母行医之时,也偶尔教病人用些偏方以辅助治疗,以达病情尽早治愈的功效。其中一个法子便是醋蛋疗法,鸡蛋一个,陈醋少许共煮,蛋熟后再煮片刻,食蛋饮醋早晚各一次。 想起子墨初次食用之时那好笑的模样,菲儿如今还记忆犹新。醋蛋微酸却还不至于难以下咽,掰成小块,小口小口的倒也能够食用下去。但那小碗的热醋却是酸酸涩涩的难以下咽。 子墨看着那墨黑的热醋,拧紧眉头嗡声对菲儿言道:“我说老婆姐姐,这就是你给我说的好吃的东西?”语气里透出浓浓的不满情绪。 至从菲儿当夜入住外房简榻之时,当夜,子墨便固执的称其为老婆,任菲儿如何反驳,也不改口。一整晚,二人经过数次交锋谈判,最终达成协议各退一步,无人之时可允许,但需得在老婆后面加上姐姐二字,所以这‘老婆姐姐’的奇怪称谓也就诞生了。但人前刚不能这样称呼。这己经是菲儿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菲儿强忍住笑意,故作正经的言道:“对啊,这可真是好东西啊。奴婢小时候可是盼着爹爹买呢,只可惜家里境况不好。得有大户人家请爹爹书写对联或家书,有了打赏的银两,才能上集市给奴婢买上鸡蛋煮醋给菲儿解馋呢。如今菲儿一看见醋蛋,就想起了早逝的爹爹。在菲儿心目中醋蛋可是天底下最最好吃的食物了......”说话间,还伸手用袖角轻轻的拭了拭眼角,其状真是我见犹怜。 其实这番说辞,全是菲儿凭空想象而为。但为了哄得子墨喝下热醋,也就随意胡扯而出,说到动情之处还真象有那么回事一般。 看着菲儿一脸悲戚的模样,子墨心里突然有些不忍起来,竟然语气有些愧疚的,颇为老成的言道:“好了,老婆姐姐,你不要伤心,子墨知道你家境不好,否则也不会入了府里与我为伴......” 说到此处,子墨了语气有些惆怅。深吸口气,又似在自我调节一般放松了语气:“好吧,子墨就喝下这碗老婆姐姐口中最美味的佳肴。” 说话间,故作勇敢的接过彩釉精瓷碗,大有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猛的喝了一口。奈何那酸涩的味道实在不好消受,仅喝了一口,小小男子汉就有些打退堂鼓了。皱着小包子似的脸蛋,可怜兮兮的对菲儿言道:“老婆姐姐......” 菲儿自然也知那热醋并不可口,但苦口良药这个道理,出生于医学世家的她却还是懂的。略一思索计上心头,转身对外房的红玉言道:“红玉,速去厨房取些红糖来。” 片刻之后,红玉手持托盘,托盘里盛着半碗红亮的红糖。菲儿放了一大块在热醋里,汤勺轻轻搅动,待其完全溶解之后。又再次递给了子墨:“再尝尝,看好喝不?” 子墨将信将疑的接过醋碗,很不确定的浅尝一口,立即抬头闪亮着如星的双眸对菲儿道:“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真不错。老婆姐姐真有办法!” 原本托盘站在一旁伺候的红玉,一听少爷叫菲儿为老婆姐姐,“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菲儿一时急的双颊绯红,颇有微辞的对子墨轻斥道:“可不要胡叫!” 子墨一时高兴忘了红玉还在场,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哦,子墨下不为例,老婆姐姐!” “你......你......”菲儿见子墨还在继续这样称呼自己,一向伶牙俐齿的菲儿竟语塞起来,身侧的红玉则笑意更浓了。 子墨见自己又说错了话,微瞪一眼一旁偷笑的红玉,也不说话,埋头一口气将酸甜的热醋一饮而尽...... 时光飞逝,转眼间与子墨相处两月有余,最初几日还定时去菊苑晨昏定省,后薜夫人下令让她好生伺候少爷。定省这等俗礼暂免,一切以少爷为重。菲儿的日子倒还日益清闲起来。 袁玉蝶偶尔来梅阁里窜门子,子墨也就能挡就挡,能装病就装病,给敷衍了过去。闹的袁玉蝶一度时期常去薜夫人面前告状,说至从菲儿伺候表哥以来,表哥的身子更是差了,因为自己常去探望均被告知身子不适,不方便相陪。 最初薜夫人还信以为真,风风火火的跑来梅阁探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却见其神色皆爽,精神也好了许多,就连说话的中气也足了些。虽口头上不责备袁玉蝶告伪状,但也对这小妮子的话听之任之,不再予以理会,只当她是在吃飞醋,一笑了之。 有了菲儿的精心照料,子墨的身子也渐渐有所好转,每日里除了服用醋蛋偏方,也还定时服用催大夫开的药方理疗。可是随着气候日渐转凉,却终不见其全愈,渐入深秋之时,倒又有些反复了。菲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道:莫不是催大夫的方子有甚异样。 虽然心里这样思绪,但却不也公然否定先生的医术,也只得留心暗暗观察起来。 这日,陪同子墨在院里散步回房,伺候着其躺下歇息之后。菲儿信步来到厨房,见绿翠正在倒刚熬完的药渣,菲儿灵机一动道:“绿翠妹妹,药渣其味甚重,还是用纸裹好埋在院外的树脚下好了。一来可以用作肥料,二来也省得那刺鼻的药味扰了厨房。” “哪里有这等说法,这些年少爷熬制的药渣都是这样处理的,哪有药渣还能当肥料的说法。”至从受罚之后,绿翠一直对菲儿敬而远之,如今听菲儿突然冒出这样的说法,自是不以为意。心里只道:这冷姨娘又想出了什么乱事,还是少搭理的好。 嘴里低声念着,手里也不停下,只管继续往那木制杂物桶里倒着药渣。 “哎呀,药料当然能当肥料使用,早年间听村里老人提起过,姑且让我试试看。”菲儿见绿翠那不冷不热的模样,急忙接过其手里的药罐:“我来弄吧,你去忙别的。” “可这粗使的活儿,一向是绿翠在做......”见冷菲儿接过药罐,自顾自的就往一旁的油纸包里倒,且还不怕脏的将木桶里己倒下的药渣尽数的捡了起来,绿翠闹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一着急小蛋脸泛起了丝丝红晕。 “去吧,去给少爷熬些糖水,刚才少爷嚷嚷着睡醒了要喝些甜润的饮品。”菲儿头也不抬的在杂杂物桶里扒拉着,随口给绿翠分配着工作。 绿翠一听少爷想喝糖水,自也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准备去了,也懒得与菲儿过多说话,省得出了乱事自己又被央及。 菲儿小心翼翼的将药渣全数包进油纸里,出了厨房七拐八拐来到后院。后院里遍植着大片的四季青叶(俗称冬青树),长势甚为茂盛足有半人之高。菲儿悄悄的蹲在其间,打开纸包将药渣尽数铺开,仔细的辨认着。 凭着前世对中药配方的记忆,悄声念着其药材的名称:“茯苓、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粟壳、姜片。”念至此,菲儿微微一顿感觉有些不对劲,又再细细查看一遍,确实是这些药材。 正在菲儿惊异药材不对劲之际,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两个婆子的对话也渐入耳膜。 “好象今日老爷来了家书,可夫人却不甚欢喜。”王妈妈的声音率先传来。 “哼!那是自然,我听菊苑的张妈妈说,老爷家书里说,湘姨娘不久便会回府暂住,这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夫人欢喜的起来吗。”胡妈妈压低声音接过话去。 “那倒也是,湘姨娘的性子可不好伺候,夫人那么好的性子都与之不对付。当初老爷出外经商,本也不打算带她前去。可湘姨娘却哭着闹着说不愿与老爷分离,非要带着晴姐儿同往。夫人倒也落了个清闲,可如今却突然说要回来暂住,也不知是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眼见两个婆子走的近了,菲儿急忙伏下身子,省得被人看见自己躲在此处翻看药渣又生事端。 “王妈妈,你可闻见好浓的药味?”轻风一吹,药渣的味道迎面而来,胡妈妈四处张望耸动着鼻翼。 “嗯,是有鼓子药味,应该是厨房里熬药传来的吧。唉,这几日天气转凉,少爷的身子骨又不太爽利了。我看啊,那湘姨娘八层就是因为天凉了,想到少爷每年过冬都很是艰难,急巴巴赶着回来看好戏的!”王妈妈口没遮拦的言道。 “可不敢这样说,小心被别人听了去,咱俩都落不到个好!”胡妈妈闻言急忙阻止着,二人声音渐行渐远...... 听着二人远去的步伐,菲儿慢慢站了起来,遥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暗道:看来这太平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思绪一转,还是闲事莫管,继续研究这不对劲的药方吧!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七章惊怒 菲儿再次将药渣细细查看了一遍:“茯苓、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粟壳、姜片。”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却也不敢妄下断言。随手捡起一旁的枯木枝,胡乱刨出一个小坑,将药渣尽数埋了进去,急忙又往厨房奔去。 厨房里绿翠己熬好了泛着浓香的糖水,一见菲儿返回,道是来端糖水来了,急忙应道:“冷姨娘,糖水己熬好,绿翠正欲给少爷盛去。” “嗯,很好。少爷己睡了多时,此时也快醒了。你速送去,我再做点小糕点跟着就来。”菲儿心不在焉的胡乱应着,双眸却往那杂物桶里猛瞥,希望能有什么新发现。 绿翠不疑有他,盛了一碗托在盘内,向正房而去。绿翠前脚一走,菲儿急忙奔至杂物桶边,仔细的翻动着,直至将杂物桶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有其它遗漏的药渣,心情更是沉重起来,甚至忘了做糕点,神色恍惚的往正房而去。 步入前院,送糖水归来的绿翠迎面而来,见其双手空空哪里有什么糕点,奇怪的问道:“冷姨娘,刚才你说要给少爷做糕点的,怎么现在......” “哦,我又想了想,少爷今日早餐吃的也不少。食用过多反伤肠胃,也就作罢了。”菲儿敷衍着,也不理会一脸怀疑的绿翠与之侧身而过。 绿翠微一撇嘴,暗道:就你事多,一会东一会西,刚才少爷见我端来糖水,还有些奇怪。想来又是你搞出来的幺蛾子,看不得我清闲。哼! 绿翠心里对菲儿越发不满起来,心里忿忿不平的回了厨房。 入得正房,菲儿失神的坐在圆桌一侧,到底是谁在少爷的药里做了手脚,其心实在歹毒。思绪间,随手拿起茶壶倒上满满一杯牛饮一口。本就是刚沏的茶水,自是非常滚烫,猛一入口菲儿只感口腔内如火烧一般炙热,急忙喷了出来。双手不停的在嘴边猛搧着,以灌入凉快风散热。 房内正在红玉的伺候下饮糖水的子墨,听了动静,急忙唤道:“老婆姐姐,你怎么了?” 至从早些时候,在红玉面前唤过菲儿以后,子墨也就不再避开下人。在梅阁之内均是以老婆姐姐相称,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红玉也急忙行了出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可是红玉刚沏的热茶,可有烫伤?”看着菲儿微红的双唇,红玉面色焦急。 “不妨事,不妨事。”菲儿虽烫的不轻,为免大家担心,也就强撑着。 子墨一听菲儿被烫伤了,急忙自内房而出,连外衣也忘了披上,声音也大了许多:“怎么?烫伤了?快去请催大夫来看看!” 菲儿正欲开口阻止,转念一想。正好,催大夫来了自己也可借机探探虚实,也就没有加以阻拦,只轻笑着:“可不要惊动了夫人,喝水也会烫伤挺难为情的。”说话间,忙转身将子墨扶进内房:“天气转凉,快穿上外套,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红玉应了一声,也急急的向医馆而去。 红玉离去,菲儿扶着子墨,坐在内房里垫着厚厚的虎皮长椅之上,安稳坐下,假装随意的问道:“子墨得病以来,一直是催大夫在替你诊治吗?” “嗯,自从子墨记事以后,好象就一直是催大夫在替我诊治。听母亲说,早些年也看过别的大夫,却也收效甚微。至从服了催大夫的药,虽然时好时坏却也比其他的大夫好了许多,故也就固定下来了。” “那取药呢,是谁负责去医馆取药呢?”菲儿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这个嘛,就不太清楚。好象有时是催大夫遣医馆的小厮送来,有时又是吴妈妈去取的。”子墨微偏着脑袋略一思索答道。 “不曾假手予他人?”菲儿又再追问。 “当然没有,母亲说这药可不同其他物事,不可假手予他人的,出了差错,会误大事。”子墨正色回应道,眼珠子滴溜一转,又嬉笑着对菲儿言道:“老婆姐姐可是想要替子墨取药,借机出去玩玩?嘻嘻,若是这样。下次子墨便求母亲同意你出府一趟,替子墨取药,老婆姐姐就可以出玩上小半天,不过......” 言至此,子墨微微一顿,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不过,老婆姐姐得答应子墨,一定要买串冰糖葫芦回来。子墨可馋的紧呢!”说话间,子墨如同己经看见冰糖葫芦就在眼前一面,猛的吞下了一口唾液,喉间更是夸张的传出一声“咕咚”吞咽的声音。 菲儿一见他那嘴馋的模样哭笑不得,微嗔道:“哪里是你想的那样,姐姐只是关心你而己,我可没有那么重的玩心。” “不是姐姐,是老婆姐姐!”子墨闻言故意瞪着水灵灵的黑眸纠正道。 “好......好,不是姐姐,是老婆姐姐,行了吧!”菲儿无可奈何的轻轻在其微挺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哎呀,你怎可对我这样,我可是你老公吔......” 正在二人戏闹之际,红玉领着催大夫入了正房。 催大夫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菲儿烫的红肿的双唇:“不妨事,好在没有破皮。抹上些膏药,不消几日就会恢复如初。”说话间,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圆圆的小盒子,盒子里盛着乳白细腻的膏药,其味幽香淡淡,很是好闻。 菲儿忙谢过催大夫,将药膏收入怀里。 催大夫正欲告退,菲儿急忙询道:“先生留步,近日气候渐凉,我家少爷的病情又有反复,不知先生可否再开些药方,以供少爷服用呢?” “哦?”本欲转身离去的催大夫,一听少爷的身子又有反复,转忙返身道:“待老夫替少爷把脉之后,再作打算。” 一旁的子墨,闻言也就撩起了袖口,将手平放在圆桌之上,任催大夫替自己诊脉。 片刻之后,催大夫睁开微闭的双眼道:“嗯!近日天气转凉,就是常人都难免有不爽利的地方,何况少爷身子孱弱。是该换换药方了,稍后老夫便遣医馆内小厮送药过来。”说话间,催大夫又再次将药箱挎在肩上,一副急欲离开的样子。 菲儿本想再问个清楚,却见催大夫有些着急离开的样子,也就止住了口,心里暗道:要换药方子了,我倒要看看这换的是什么药,如今这药被人做了手脚,己是事实。只是不知是谁人而为之,眼前的催大夫与府中之人皆有嫌疑,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催大夫见菲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忙解释道:“冷姨娘莫要见怪,只因红玉姑娘请我来时,医馆里正有病人候着,红玉姑娘催的急。老夫也就让徒儿先顶着,才赶来这里。现在也不知我那徒儿给病人诊治的如何,这才会着急离去。” 红玉在旁肯定的点着头,证明催大夫所言非虚。 “先生医术高明,医馆里病人甚多,还特意来给菲儿诊治,菲儿惭愧。先生有事急,菲儿也不便相留。”冷菲儿言不由衷道,行至门边微一施礼:“先生慢走,菲儿恕不远送。” 催大夫也不再客套,略一还礼也就急奔而去...... 催大夫一走,子墨便急忙催促菲儿快些敷药,以免误了伤情。此时的冷菲儿对催大夫己不是那么相信,随即又想即使子墨的药是催大夫动的手脚,其针对的也并非是我。想来这烫伤药也不会有鬼,也就取出药膏轻轻涂抹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红玉便拿着医馆小厮送来的药材自房门经过,正欲去厨房煎熬。 “等等!”菲儿急声唤道:“红玉把药拿来给我看看。” 红玉虽不解其意,但也返身入了正房,将药材放在了圆桌之上。子墨很是好奇的言道:“老婆姐姐,今日你怎得对这药材如此感兴趣。那零零散散一大堆的药材,看了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有甚意思。” 菲儿故作轻松的低声一笑道:“呵呵,子墨你常年服药,不好奇那些个药是什么样子吗?我也就是好奇想看看啊。” 说话间,便打开其中一包,摊在桌上用手指划拉着杂乱的药材,细细查看着,心里同时默默的念叨着各种药名: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五味子、粟壳、姜片。 反复查看,这次菲儿看的真切,心里涌起一鼓怒火。 原来治愈哮喘症的正确配方应是:茯苓、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五味子、炙麻黄、粟壳、桔梗,这十味药材。也并非什么稀罕的药材,其治愈率应是极高的。可是今早上倒的药渣里,却是茯苓、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粟壳、姜片,这八味药材,更为过份的却,其中姜片还是与病情相冲之物。姜片其性属火,燥热异常哮喘患者长期服用,会集痰于胸,复热过度而延缓病情。 而刚才送来的药包里却又是桔红、地龙、桂枝、炙甘草、杏仁、五味子、粟壳、姜片,这几味药材。与之前倒掉的药渣相比较,虽是又多了几味有用的,但却又减去了几味有用的。唯独与之相冲的姜片不曾换掉。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般。 冷菲儿只感胸内如堵着一团棉花似的,透不过气来......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八章心事 菲儿转身看着一脸好奇神色的子墨,心里一酸。如此纯真可爱的孩子,身患固疾,原道是天意,却不料是人为。这催大夫为人德高望重,口碑也是极好的,怎会一再的加害薜子墨呢?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菲儿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红玉:“红玉,你去取些凉水来可好,我嘴唇现在火烧般难受,得用凉水惊上一惊,恐才会好转。” 红玉应了一声退下,菲儿见红玉离去,自怀里掏出烫伤膏药递给子墨:“这么好的膏药还是放在内室里才是妥当。“ “嗯!”薜子墨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菲儿红肿的嘴唇,接过膏药:“我去放好了,明日定会提醒老婆姐姐准时用药的。”随即也转身入了内房放置膏药。 见成功将红玉和子墨支开,菲儿立即双手并用,将药包里的姜片依数挑了出来,由于数量很多,挑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剔除干净,小心将为数不少的姜片,用丝绢裹好揣入怀里。 正欲挑选第二包时,门外传来红玉的脚步声,菲儿只得停下手里的动作,若无其事的将己经剔出姜片的药材包裹整齐。 在事情还没有头绪之前,唯有以不变应万变,而在还不知道谁是敌人之时,自然是谁也不能告知的。 “姐姐,红玉恰巧遇见胡妈妈在后院深井里打水,也就乘机盛了一碗。不管怎么着,总比厨房水缸里的水来的新鲜吧。呵呵!”红玉手里端着青花釉瓷彩粉碗,一脸笑呤呤的迈进房内,如同捡好大的便宜一般。 “好妹妹真是有心。”菲儿此时心情乱成一团,见红玉笑的开心,也只得浅笑符合着。接过盛着凉水的青花釉瓷彩碗,菲儿微微低头,面朝水面将双唇浸润在水中,丝丝凉意迅速传来,双唇也不似刚才那般炙烫,感觉好了很多。 “姐姐你好生歇着,红玉这就给少爷煎药去。”红玉见菲儿伏面浸唇入水,不再言语,便拿起圆桌上的三包药材向外走去。 “哎!哎!红玉!”菲儿见红玉将三包药材全数拿走,心里急了,还有两包里的姜片来不及剔除,可不能拿了去,急忙抬起头,险些将水洒了出来,顾不得抹去浸在脸庞的水珠:“还是我去煎吧,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想来你也累了,歇歇吧!”说话间也不管红玉一脸的惊异,将盛着凉水的青花釉彩粉碗搁在圆桌上,从红玉手里拿过药材向厨房走去。 “姐姐......”红玉望着菲儿急步离去的身影,轻唤一声也就不再言语了,只是颇为困惑的轻轻摇了摇头。 “老婆姐姐......”从内房里出来的薜子墨刚一开口,却见外房之人并非菲儿,有些奇怪:“红玉,怎么是你?老婆姐姐呢?” “回少爷,姐姐亲自给您煎药去了。”红玉恭声应道。 “呵呵!老婆姐姐真是有心了。”薜子墨反手挠了挠后脑,扯着嘴角轻笑着,却见红玉还愣在原地:“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厨房帮忙,我这里不用你伺候。现在我的身子骨可好了很多。” 红玉微一施礼正欲离去,行至门边却又不甘心一般,转身小心的言道:“少爷,奴婢总觉得今日姐姐好象有什么心事。许是奴婢多虑了。” “心事?”薜子墨闻言一顿,微微思索片刻,笑了起来:“老婆姐姐能有什么心事。大概是在府里呆久了,有些闷了。想去外面逛逛,今日里还想去催大夫的医馆里帮我取药呢。改明儿我就回禀母亲,让老婆姐姐出去玩玩,也省得把她闷坏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思不如红玉缜密,自是没有看出菲儿不对劲的地方。 红玉见状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便向厨房而去。 入夜,外房的菲儿辗转难眠。白日里发现的事情太过诡异,一个年仅十二岁,深居简出的小孩儿还能与什么人结下若大的仇怨。竟然会想出如此歹毒的手段来与之对付。而催大夫行医多年,在丫环婆子里口中探得也是颇有医德之人,如非与幕后黑手有特殊的关系,定也不会冒上这么大的风险而为之。看来整个事件不简单啊。 许是菲儿不停的翻转身子,扰了内房的子墨:“老婆姐姐,你可有心事?”子墨的声音自内房传来。 “哦,哪里有什么心事。恐是嘴唇不太爽利,睡不安稳罢了。”菲儿轻声应道,暗想这小屁孩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的心事来了。 “不要哄我了,子墨知道老婆姐姐定有心事,今日里红玉也是这样说的。”子墨声音继续传来,不待菲儿回话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老婆姐姐不说,子墨也是知道的。” “哦,你知道什么?”菲儿闻言原本平躺的身子,微微探了起来轻问道,声调也不自觉的变的微急起来。莫不是今日在外房挑捡姜片的事情被他看见了? “我知道老婆姐姐在府里呆的时间长了,闷坏了。一定是想出去玩玩,唉!其实子墨也想出去玩玩,只是身子骨不好,母亲不允。不过老婆姐姐可以出去的,明儿子墨就回禀母亲,让你有机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捎些好吃的回来给子墨解解馋,听些有趣的事儿给子墨讲讲。” “嘿!”菲儿轻笑一声,放松了心情,又舒服的躺了下来。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一门心思就是知道玩,本欲婉言谢绝子墨的一片好意,转念一想这个法子也不错。要是有机会能够了出去走动走动,或许能有什么线索,总比困在府里瞎想的强。 “呵呵,子墨真是聪明,姐姐的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穿着了。”小孩子还是需要适当哄哄的,菲儿轻声赞道。 “嗯!是‘老婆姐姐’!”内房里传来子墨不满的声音。 “好啦,好啦,是老婆姐姐,不是姐姐!”菲儿无奈的回应着,这小孩子还真是固执“晚了,快歇下了。明儿顶着个熊猫眼起床,可就不帅了哦。呵呵!” “什么叫熊猫眼啊?”子墨继续问着,声音却越发低沉了。 “熊猫眼就是......”菲儿正欲解释,却闻得内房里己传出匀静的呼吸声,想是他己睡了过去。 黑暗中菲儿抿嘴一笑,也不再言语。这两月以来如姐弟般的朝夕相处,单纯可爱如白纸一张的子墨,己深入她心。亲情在不自觉间暗然滋生,虽名义上自己仅是妾室,甚至是个连妾室也不如的陪房丫环,但菲儿却感觉自己更象姐姐。 如今有人想要伤害她的弟弟,绝不允许! 带着沉重的心事,菲儿沉沉入睡...... 次日卯时,子墨一反常态醒的很早,平日里这位少爷可是要睡到辰时,在菲儿的伺候下才会起来。见外房里还没有动静,知道菲儿还在梦中,也不惊扰便自己动手穿上衣服,悄悄的来到菲儿简榻边上。轻轻的伏在一侧,双手托腮靠在榻边,黑溜溜的大眼仔细的打量着熟睡中的菲儿。 老婆姐姐长的真好看,比娘亲还好看。前些时候脸上还有一条鞭痕,如今鞭痕消散老婆姐姐真真正正的成美女了。平日里母亲老夸玉蝶表妹长的水灵,以后定是个大美人。如今看来,哪里有老婆姐姐好看,玉蝶表妹就是个爱哭鼻子的丫头片子,整天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想想都烦。 子墨伏在榻边胡思乱想着,看着菲儿微闭的双眸上长长的睫毛如扇面一般伏下,感到很是有趣。忍不住伸手轻轻划过,扒拉着那长密的睫毛。 被子墨这样一比划,菲儿立即从梦中惊醒,睁眼便见一张圆圆胖胖的小脸正在小手的托扶下,微偏着头看向自己。想着自己的睡姿被人看见,对方虽只是一个小屁孩,终也是不雅,也不知自己睡梦中有没有掉‘哈啦丝’。 想到此处下意识的伸手在嘴角处抹了抹,神色微窘的对子墨言道:“子墨,这么早就起来,也不叫我。昨日夜里我吵着你了,才睡的不安稳早早就起来了吗?” 一见菲儿醒来,子墨起身坐在榻边嬉笑着言道:“没有啊,昨儿夜里我睡的可香了。今早感觉身子骨挺有精神的,子墨想去给母亲定省,就起来的早了些。不信老婆姐姐看看,我可没长熊猫眼吧。“说话间,更是将脸蛋凑了上去,让菲儿看个仔细。 “好啦,我信你,没有长熊猫眼,还是那样帅啦!”子墨的神情让菲儿很感好笑,忍不住探手在其肉呼呼的脸蛋上轻拧了一把。 不经意的动作,却将子墨臊了个大红脸,退后几步很是害羞道:“老婆姐姐......你......”子墨吱唔着,感觉这个动作很是不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子墨害羞的神情,菲儿才想起,这是古代,况且眼前之人还是自己名义上未曾圆房的老公,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轻浮了,也就不再接过话茬,翻身下床收拾起来。 二人一下子没了言语,气氛变的僵硬起来。 为了打破僵局,菲儿轻笑着言道:“昨儿个夜里,你不是问我什么叫熊猫眼吗?” “是啊,是啊!刚才子墨就想问你,见你睡的沉,又怕吵了你。”子墨一见有了新鲜话题,刚才的尴尬之态,一下子便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熊猫眼就是......”菲儿一面整理着床铺,一面轻声讲解着......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十九章探子 菲儿一面仔细的整理着床铺,一面絮絮叨叨的给子墨普及着关于熊猫及熊猫眼的知识。好一阵子却发现身后没有了动静,转身看去。却见子墨子己经伏在圆桌之上,一副欲昏昏睡去的样子。菲儿不禁暗感好笑,也难怪他精神不好,昨夜本就睡的很晚。今早又起了个大早,一番折腾有些乏了也在情理之中,为免吵醒他,菲儿缓步进内房,取了一件锦缎披风轻轻的披在子墨的双肩,还是让他多睡一下,省的醒了又吵了着要给母亲定省。 这个时节虽己深秋,菊苑里满院的菊花却开的更盛。子墨如今的身子,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闻那菊香之气的。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想是红玉前来伺候了。菲儿急步上前打开房门,伸手至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转身指了指在圆桌之上睡的正沉的子墨。 红玉略感惊异,也就会意的不再言语,只是将手里的面盆轻轻的放在一侧。捻起尚冒着热气的面巾,轻拧几下笑着递给了菲儿。 接过热气腾腾的面巾,菲儿向红玉投去感激的一笑。至从初次定省,被吴妈妈训斥以后,私下里菲儿就与红玉提过,自己的身份也仅是个大丫环的身份。晨间洗漱不必红玉伺候,但是红玉依旧坚持每日给自己端来面盆,伺候自己洁面。个中所蕴含的姐妹情份自是不言而喻。 久而久之菲儿也就不再推辞,但心里那份浓浓的感激之情却是日益更深。在这若大的府邸,丫头婆子们个个勾心斗角,人人表面上一朵花,背地里却巴不得对方转身就摔个大跟斗,又有几人是真心真意相待的呢。有红玉这样不可多得,患难见真情的好姐妹,菲儿自感何其幸运。 “姐姐,怎么少爷今日起的这么早?”红玉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悄声问道。 “呵呵,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今天打早就起床了,说是想要去给夫人定醒。”背地里,菲儿也仅称薜夫人为‘夫人’。只因其心里实在无法将与自己并不亲近之人,划入母亲的行列。 红玉闻言略一思虑,便对菲儿投去暧昧的一笑道:“看来少爷当真是很喜欢姐姐的,呵呵!” 看着红玉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菲儿轻声斥道:“看你说的什么啊?这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 “昨日里,少爷说怕你在府里闷坏了。说要回禀夫人,让你出去帮他取药,你也可借机会出去玩玩。不曾想今日就想去给夫人定醒,想来就是想亲自给夫人说这事吧。呵呵”红玉一面说话一面自菲儿手里接过面巾放入面盆里,端着面盆返身出了正房。 听了红玉的话,菲儿心里一暖,看着桌上酣睡的小脸,嘴角泛起的一抹笑意,暗道:如此贴心可人的弟弟,姐姐若不拼命护你周全怎说的过去。 思绪间,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听音辨人来者定不是红玉。菲儿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子墨,急忙上前开门示意噤音,却还是晚了一步。 “冷姨娘,少爷的药绿翠己经熬好了。先晾着,呆会少爷醒了刚好可以服用。”绿翠抬脚进了门里,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待看着菲儿不是很好的脸色,再细看伏在圆桌上沉睡的少爷,才算回过神来。 “怎么?怎么少爷不在内房歇着,却......”绿翠一脸的惊诧,声调却还不见减低。 经绿翠这么一闹,子墨终于自梦中醒来,双手向上举起,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适才搭在肩上的锦缎披风也滑落在地。 菲儿无奈的转身拾起披风,声音颇显僵硬的对绿翠言道:“把药搁桌上吧,我自会伺候少爷服用。” 绿翠见菲儿面色并不好看,也不再多话,急忙将药碗放在桌上。转身对着睡眼惺忪的子墨微一施礼,急忙退下了,心里却暗暗嘀咕道:自个儿不会好生伺候少爷,任其在桌上就睡着了,还给我拿脸色看。哼!还真当自己是正主儿了...... 看着离去的绿翠,菲儿轻轻摇了摇头,这绿翠怎得永远这般笨头笨脑,连红玉的一半都学不了。 “老婆姐姐,什么时辰了。还要赶着给母亲定省呢,怎么子墨睡着了,老婆姐姐也不叫我?”子墨看看天色,微嗔道。 “子墨,你还记得那日清晨犯病之时,催大夫是怎么说的吗?”菲儿含笑坐在一侧轻声言道。 “嗯?当时子墨昏昏沉沉,而且也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了,记不清了。”子墨瞪着圆圆的大眼应道。 “当日催大夫说,如今秋意正浓,菊香虽是泌人心脾,却与你病情相冲。你是不能闻那菊香之气的。所以如今去菊苑定省,万万不可。”菲儿耐心的言道。 “那子墨有事情要回禀母亲大人......”子墨听闻那菊香之气能使自己犯病,也深知犯病的痛苦,虽心有余悸,却也不太死心,苦着小脸满面的不快情绪。 “这个好办,让红玉去请夫人来梅阁小叙就是了。”菲儿见子墨没有硬撑着要去菊苑,心里略松,高兴的起身向门外轻唤道:“红玉,稍后请夫人来梅阁小叙,就说少爷想念母亲了。” 遥遥传来红玉响脆的回应之声,菲儿满意的淡淡一笑,返身坐下。 照惯例,伺候完子墨早餐服药完毕,稍待片刻又再服食一道醋蛋,一切也就收拾妥当了。子墨说为了让母亲见自己精神很好,得选上一件鲜亮的衣服,于是在菲儿的伺候下回内房换上竹青色缎面长袍,长袍下摆绣着一朵朵浅粉的梅花飘凌而下。小小年纪的子墨,在鲜亮衣着的衬托下,竟然是满面的英气,颇有几分少年俊才的美相。其面上的病容也淡了几分,乍一看与常人无异。 菲儿看着焕然一新的子墨,啧啧赞道:“果真是个英俊的少年郞,也难表小姐整日里一趟一趟不厌其烦的往梅阁里跑呢。” 原本被菲儿称赞正洋洋自得的子墨,一听她提起袁玉蝶,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丧气的坐在圆桌一侧:“唉!呆会母亲一定会带着表妹前来。叽叽喳喳的,想着都烦人。老婆姐姐就不要再提她了。” “噗!”看着子墨一提起袁玉蝶就变了色的小脸,菲儿忍不住轻笑出声,正欲趁机逗他一逗,门外却传来密实的脚步声,想是来人不在少数。 菲儿心知定是夫人来了,立即走出正门恭身道:“菲儿拜见母亲大人。” “嗯。”薜夫人也不答话,只是自鼻腔里轻哼一声,自是应了。抬脚入了正房,一见子墨一身新装在外房,精神翼翼的样子,急步上前道:“我儿,怎不回房好生歇着,这深秋之季,外房寒气甚重,还是进内房与母亲说话吧。” 薜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亲热的拉着子墨的手入了内房。 门外的菲儿闻言暗感好笑:外房寒气甚重,站一会子都怕着凉,那本姐姐整夜整夜的睡在这里,怎没人心疼。唉!想到此处,微一叹气,不禁有些想念自己另一时空的母亲来。 微一失神,身边一个人影恍过,肩膀也被人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轻撞了一下,定睛一看,不是袁玉蝶又是谁呢? “表小姐好!”心里虽不喜这颇有心机的小妮子,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哼!”袁玉蝶斜眼看了一眼菲儿,学着薜夫人从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扬出手臂将手里的粉色丝绢自菲儿眼前示威性的一挥:“我啊!好着呢!”蛮腰一扭,入了正房,扔下在原地哭笑不得的菲儿。 随后跟着的吴妈等小丫头婆子,也不理会菲儿,皆鱼贯而入。一时间,外房里人头攒动。仅薜夫人与子墨在内房闲话家常,下人们也只在外面候着,并不进去相扰。 袁玉蝶却不似那般有耐心,向着内房探头探脑娇气声嗔气的言道:“表哥,蝶儿也要进来陪你说话......”一面说着一面就欲入内。 紧接着,子墨急切的声音却自内房传来“不要进来,我......我正换衣服呢!” 正都走了几步的袁玉蝶,顿时止往了脚步,双颊涨的通红,微一跺脚却也无可奈何。赌气似的坐在一旁的圆桌旁,鼓着红粉绯绯的双腮,斜眼猛瞪着门外正欲进房的菲儿。正肚子的气正想找人撒呢。 菲儿见状知道进去也讨不到个好,便直直的向厨房而去,迎面遇上托着茶盏前来的绿翠:“绿翠给夫人奉的什么茶?” “回冷姨娘,绿翠奉的是夫人平日里常喝的碧螺春。”绿翠冷声应道。 “随我来,掺些晒干的桔皮进去,秋季上了年纪的人喉部痰多,喝些润肺之物才好,表小姐的就沏上一盏菊花茶吧。”菲儿一面说着,一面朝厨房行去。 绿翠微一撇嘴,心虽不服,却还是跟着菲儿行去。 片刻之后,绿翠端着茶盏入了内房,轻声对夫人言道:“夫人请喝茶!复而又出外房,向袁玉蝶奉上一杯菊花茶。” 薜夫人接过青瓷雕花茶杯,揭开盖子轻吹茶面,微抿一口眉头略略拧了一下:“茶里掺了什么东西,怎么喝着与平日时不太一样?” 绿翠闻言心想:这冷姨娘定是又在陷害我了。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回夫人,是冷姨娘叫我加的桔皮,说是......”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章往事 看着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的绿翠,薜夫人轻声笑了起来:“谁让你跪下的,本夫人说过要责罚你吗?如今深秋季节,喝点桔皮泡水可理气化痰,而将少许桔皮加在碧螺春里,茶香里带着淡淡的桔味,既享用了香茗也健了身子,颇具匠心啊......” 绿翠闻言微红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懊恼之色,暗想:为何刚才要说是冷姨娘叫做的,若夫人以为是自己做的,夸的也定然是我自己了。 一脸尴尬的绿翠慢慢起身,退了下去。 “看来这冷菲儿还是颇会伺候人的,难怪我儿一再帮她说话。”薜夫人轻声笑着对子墨言道。 “是啊,母亲,老婆姐.......老婆待子墨很是尽心,如今子墨的身子骨可好了很多呢。”原本想说‘老婆姐姐’的子墨,刚说了一半见母亲面色微变,立即改了口来,心想险此失口连累老婆姐姐挨骂了。 宝贝儿子刚才失口对菲儿的称呼,一向精明的薜夫人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正想继续探究这个问题,外房却传来袁玉蝶很是不满的娇呼声:“姑母啊,可不要被这个冷菲儿给蒙骗了。她分明是故意在讨好你嘛。” 内房的薜夫人与儿子也摆谈了些时候,便唤道:“哦,此话怎讲?蝶儿进房说话。” 袁玉蝶闻言,快步入了内房,很是委屈的嘟着嘴言道:“刚才姑母也说深秋季节,喝点桔皮泡水可理气化痰,可是刚才蝶儿的茶饮里,却是没有放桔皮。可想她就是一个阳奉阴违,只会讨好姑母的奸险小辈。” 袁玉蝶的一番话语,虽是将罪过说的大了些,但薜夫人也有些责怪的扬声,对一直在外房候着的菲儿道:“哦?菲儿,为何表小姐的茶饮里没有放桔皮呢?莫不是表小姐说的是真的?” 菲儿微微皱了皱了眉头,暗道:这小妮子就没个消挺的时候。 缓步迈入内房,微微一福柔声道:“母亲大人有所不知,适才菲儿给表小姐泡制的是菊花茶。而菊花茶具有平肝明目、清热解毒去除肝火的功效。表小姐年轻肝火旺盛,喝些菊花茶除肝火,再排体内的毒素,岂不正好。还有些许的美容功效呢。” 这番话,其实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菲儿在暗指袁玉蝶脾气不好肝火旺时常发气。所以才适合喝菊花茶,但是一切又合情合理,让其本人也寻不出个错处来。 袁玉蝶自然也明白菲儿弦外之音,一下子柳眉倒竖,小脸通红大有欲发作之势。 薜夫人见袁玉蝶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再看菲儿那不急不缓的样相。心里也明白了个八九分,二人暗中一斗,明面上菲儿虽看似处于弱势,但实则里袁玉蝶己经败下阵来。 本有心偏坦袁玉蝶,但子墨在场,而且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冷菲儿的一番话是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个错处的。薜夫人也只得轻笑一声:“呵呵,菲儿说的对。蝶儿你确实是该降降肝火了。还是多喝些菊花茶吧!” 子墨见母亲帮着菲儿说话,心里一阵痛快,高兴的对着本就看不顺眼的表妹笑言道:“表妹肝火可真是旺的很,回头日日喝时时喝,也好消消火。哈哈哈!”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见儿子高兴,做母亲的自然也高兴,也就不再管一旁脸色越发难看的袁玉蝶。轻拍着子墨的背心,和风柔语的言道:“我儿小声些,不要高兴的乱了方寸,小心又喘起来。” “不会的母亲,墨儿在老婆的照顾下己经好了很多,很长时间没有喘过了。”说话间,子墨顺手拉过薜夫人的手轻晃着撒起娇来:“母亲大人就答应了墨儿可好,以后就让老婆帮墨儿去医馆取药。老婆帮墨儿取的药,墨儿一定喜欢喝,以后再也不会嚷着不喝药了,嗯......母亲你答应墨儿吧!” 经不起宝贝儿子的一阵软磨硬泡,薜夫人考虑了片刻也就应承了下来,但也仅是答应以后吴妈妈却取药之时,可以带上菲儿同行。让她单独前去医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的。 不管怎样,想着菲儿可以出得府去偷闲一下,不用整日里闷在府中,子墨心里也就高兴了。急忙起身对薜夫人很是恭敬的深掬一礼:“墨儿谢过母亲大人。” “好啦,我儿快快起来,过来坐在母亲身边。”薜夫人满眼笑意的起身,拉着儿子坐在自己身边,仔细打量着。 至从菲儿进门伺候以来,儿子还真的长高长壮了些。看来占卦的先生还真是准呢,心里也盘算着,有时间得去庙里还愿,也顺便谢过当初替自己家里占冲喜之卦的先生。 一旁的袁玉蝶见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再转头看看一脸恬情面色从容的菲儿,嘴角一撇轻轻跺了跺脚,返身出了内房,独在坐在圆桌之上生起了闷气。 薜夫人看了一眼返身出房的袁玉蝶,轻轻摇了摇头对儿子悄声道:“我儿不要再想着法子惹你表妹生气了,要知道你与表妹自幼便定下亲事,她才是你未来正正经经的媳妇......” 子墨一听母亲又要旧话重提,立即拧紧了双眉娇嗔道:“哎哟,母亲,孩儿怎么感觉胸闷的很,许是房里站了太多的人,呼吸不畅快了......” “唉!”薜夫人见状,虽然知道儿子是有意故左右而言,但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得喝退外房的下人,又与儿子闲话几句也就回了菊苑。 接下来的几日,由于袁玉蝶兴许还在生气,也就没有再出现在梅阁里。小小梅阁里的生活又暂时恢复了平静。而前院梅林里本己长满了青苔的石桌石凳,也由菲儿引领着红玉和绿翠,清理的很是光洁。 每日清晨,二人便在石桌上下棋品茗,或看些诗词书籍。菲儿意外的发现,子墨虽长年抱病在身,也能够断文识字且还颇具见解,很是惊诧。 原来由于子墨身子不适长年抱病,老爷虽然没有安排其去私塾求学。但为免误了儿子前程,也专程请了先生在府里教学。只是近段时间,子墨身子骨确实太差,所以才暂时耽误了下来。 “子墨,再过些日子,你的身子骨再硬朗一些,可以请先生回来继续教学。可不要误了学业,不管怎样,你这么大的孩子,学业才是最重要的。”菲儿一面翻动着手里的那本当朝史学轶事,一面轻声对子墨言道。 子墨虽然对菲儿时不时候的称自己为孩子很是不满,却也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也就闷声言道:“老婆姐姐你不是懂的挺多的嘛,以后你教子墨就成了。不必再请先生回来了。再说......” “再说什么?”菲儿停止了手里翻书的动作,仔细的看着子墨轻声询道。 “再说,那先生是当年父亲在外机缘巧合认识,才请来府里任教的。以前听父亲说他是一位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的高人,居无定所。以前教子墨的时候也是住在府中,府中除了父亲以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因前段时间子墨身子不适卧床不起,先生也就离去了。如今都不知道又游去那里了。上哪儿请他回来啊!” 子墨轻嘟着小嘴,目光却看向远处,虽听似漠不经心的语气里,却隐隐的透露出对先生的仰慕之情,想来是在府里深居久了,很是向往那种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的生活吧。 “哦?想不到老爷长年经商,竟然还与这等世外高人有些交道,想来老爷也不是一般的只顾赚钱,一身铜臭的商人。”菲儿闻言轻声言道,心里也暗想:想来这位先生定是老爷夫人很是器重的人物,否则一个男子怎会在老爷外出经商之际,还能居在府内。 “父亲当然不是一般的商贾,想当年可是在乡试中名列头甲。如若父亲有心进京求学,定会取得功名,可是不知为何却最终作罢。不过父亲的才华出众,所以才颇得当年位居五品大员的祖父欢喜,才将母亲下嫁于他.......”子墨一提起父亲满脸的自豪之色,眼眸也顿时亮若星辰,嘴角更是如弯月一般高高挑起,笑意盈然。 “原来如此。”菲儿这才明白。难怪子墨有一个曾是朝中五品大员的祖父,起初菲儿还在奇怪,为何官宦家的子女会下嫁给一介商贾,原来其父并非泛泛之辈。如此说来两家联姻也就并不奇怪了。 一时之间,菲儿竟然对这位未见过面的公公很是好奇,至于子墨口中所言的那位如世外高人一般的先生,也滋生了探究的兴趣。 正在此时,子墨却如同想起什么一般,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唉,只是子墨曾偷听婆子们背地里谈起,父亲如今的妾室湘姨娘可不是什么知书识礼的大家出身,常与母亲作对。当初父亲娶她也只是为了后继香灯,没想到生的却是晴姐姐......” “哦?子墨没有见过湘姨娘?”菲儿一脸的好奇,调头看看四下无人,悄悄的问道。 “见过,不过己经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子墨太小身子又弱,不太记事。只知道母亲时常愁眉不展,好象就是因为湘姨娘的原故。后来父亲去了外地经商,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湘姨娘也带着晴姐姐一同前往,倒是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不过这样也好,至从她们走了以后,母亲好象高兴了许多呢,”子墨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终是小孩子的心性,一时高兴一时愁的没有定准。 见子墨又高兴起来的神情,菲儿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告诉他湘姨娘快要回府的消息。暗道:唉!小孩子还是少让他知道的好,大人的事也不必让他跟着操心。 心里正默默念叨着,红玉却一脸笑意的从外面回来,人还未拢就喜气的扬声道:“姐姐,刚才吴妈妈说,明儿里会去医馆取药。叫知会你一声,明儿辰时出门,不要误了时辰。”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一章出府一(周末加更) 难怪红玉一脸的喜色,原来她也是在替菲儿高兴。前些日子夫人应承了少爷,却一直没有了下文,原以为当时夫人是在敷衍了事,不曾想今日却真的传话下来了。 “是吗?吴妈妈真的这样说的吗?”菲儿也是一脸的惊喜,心里乐开了花。且先不说可以出府去一探催大夫的医馆,就是当初进府之时,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热闹非凡的集市,心里也很是向往的。毕竟自从魂穿至此就一直困于府中,还真没有见过外面是个什么的热闹景象。 “呵呵,那老婆姐姐明儿出府,可别忘了给子墨买上一串冰糖葫芦哦。”子墨也高兴的对菲儿挤了挤黑亮的圆眼,一面的馋相。 “好啦,姐姐会给你这小馋猫带冰糖葫芦的。”菲儿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也连带着调侃起来。 “什么啊?又来了,是‘老婆姐姐’再胡说子墨可不依了。”子墨佯装生气的扬手向菲儿的方向轻拍过去。菲儿灵巧的侧身一闪,躲过了子墨快速挥来的手掌,轻笑着向厨房奔去:“姐姐去给我的小馋猫做点心。哈哈!”菲儿迈着轻快步伐,丢下一句话很快没了踪影。 “老婆姐姐好快的身手......”看着很快就跑的没了影儿的菲儿,子墨轻声喃喃道,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吃到老婆姐姐做的点心,心情大好。 的确,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菲儿的体质大好,也不似以前那般孱弱,偶尔趁着子墨午睡四下无人之时,便将前世习武的招式尽数练习一番,久而久之自感身子骨强健了许多,再也不是刚进府时被王妈妈打的遍地翻滚,无还手之力的弱小女子。但终归身体的底子弱,仅是对招式很是熟练,体力是需要时间慢慢培养的。 厨房内,红玉看着在炤台上,精心准备糕点的菲儿,神色复杂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红玉有话想对姐姐说吗?直说吧,姐姐听着呢。”菲儿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轻轻揉着手里的面团,她正准备给子墨做桂花糕,这法子还是前些时候翻看食谱时,热炒热卖习来的可不能分了心。 “姐姐,红玉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红玉依然有些迟疑,吞吞吐吐的不知从何说起。 “说吧,我的好妹妹,咱们姐妹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菲儿用擀面杖将加好材料的面团,轻轻碾平,再用梅花形的模具将其印成好看的梅花状。 “那红玉说了,如有冒犯姐姐可不要生气。”红玉迟疑了半晌,继续言道:“姐姐还记得那晚从柴房里逃出来的事吗?明日姐姐终于有机会出府去,红玉担心......”红玉一面说着一面偷瞄着菲儿的神情。一见菲儿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面色微变急忙又言道:“许是妹妹多虑了,只是少爷年纪尚幼且很是纯真,身子骨也不太爽利,是受不得刺激的......” 菲儿低头看着案上,一朵朵梅花状的桂花糕半成品,微微叹了口气。她心里又何曾没有挣扎过,借这个机会一走了之,也省得在这府里处处忧心步步为营。可是如今子墨的状况,如若她撒手不管的话,且先不说子墨会不会因她的离去而加重病情。就是那暗中害他的黑手,早迟也定会收了子墨的性命。 思绪片刻,菲儿抬头很是慎重的对红玉言道:“好妹妹,难得你对子墨如此忠心。姐姐就给你说句真心话吧。这个机会如果是换在两个月前,姐姐我定会然变着法子逃走。可是如今,如今子墨待我如亲人一般。而且我也将子墨当亲弟弟一般疼爱。在他身子骨没有恢复之前,姐姐会一直伴着他的。” 红玉闻言如释重负,随即又忧心忡忡的言道:“听姐姐的意思,你没想过将来被收房。你终还是想要离开的。” “哎,现在说这些均为时过早。今日姐姐的一番话语,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妹妹只管听下就是,以后也不必再提,这府里姐姐能相信的也仅有红玉你了。”菲儿语重心长的言道,言外之意也就是叫红玉将这些话那里听那里扔,以后不要再提了。 红玉何等聪慧自然明白菲儿话里话外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熬制就着糕点吃的糖水,不再言语。 厨房外却人影恍动,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闪身而过。该女子边走边悄声嘀咕:“哼!假仁假意,还不是想着府里好吃好喝过的惬意舍不得走了,还说什么待少爷如亲弟弟般疼爱,呸!都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次日辰时,菲儿早早的收拾妥当,服伺着子墨洗漱,看看窗外时辰也不早了,心里暗暗着急怕吴妈妈等不急自个儿走了可就不美了。 子墨也很是理解的言道:“时辰到了,不要让吴妈妈久候着,老婆姐姐先走一步,让红玉伺候我就成了。” 红玉也在一旁应着,菲儿也不推辞,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急急向菊苑而去。 古代的街道果真热闹非凡,没有如现代城管追赶小商小贩的情况发生。街道两旁摆着许多叫卖的小摊点,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些穿着艳丽的姑娘在丫头婆子的陪同下,聚在卖姻脂水粉的摊点前满脸喜气的选购着。 爱美本就是女人的天性,惹的菲儿也探头望去,一个个精致的木匣子里,盛着深红浅红各色的姻脂,一张张红润油浸的印纸,包装的很是精细放在不大的木盒中。 菲儿暗想,这定然就是古人的口红吧,双唇一抿就可以印上艳红的色彩。以前也仅是在电视里看过,如今亲眼所见还真有几分好奇。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 正欲探个究竟,身后却有人轻轻一拉:“冷姨娘,不要再逗留,催先生的医馆快到了。”吴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菲儿这才记起,自己是奉命出来取药的,可不能玩的过了头。转身对着吴妈妈讪讪一笑:“吴妈妈请带路,菲儿跟上就是。”也就乖乖的跟在吴妈妈身后,虽然目光仍好奇的四处猛瞥,脚下也却再没有慢上半分。 一路行去,二人终于在一家医馆前停下了脚步。菲儿抬头望去,‘济世堂’三个大字印入眼帘。菲儿不以为意的暗暗翻了翻白眼:济世堂,悬壶济世,哼!暗地里却是一个害人的无良康医,看着吧,终有一日我要撕开你的真面目。心里虽然想着,却面不改色的跟着吴妈妈迈入馆内。 “呦!吴妈妈。快请坐,师傅正给病人施针不便相迎,药己经包好了,柱子我这就给您拿去。”一个很是机灵的年约十六七岁的年轻小伙,一面招呼吴妈妈,一面在药柜里翻腾着,取出一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药材:“师傅说近段时间天气凉了,药材就稍稍加重了些。这包裹里己分好了小包,一个疗辰的份量。” 柱子嘴里说道着,正欲将药材拿出柜台外,却有一个年纪稍大,衣着简陋的老妇人,颤颤悠悠的进了医馆。 柱子一见老妇人前来,脸色略微有些不好看,冷声言道:“许大娘,你可是来付前些时候欠下的诊费药钱?” “嗯......小哥儿,我......这些天手头不方便。小哥儿能不能照着上次先生开的方子再賖一付药。过些时候,我儿子回来了,定会一并付清。”老妇人苍老的面容上布满细密的皱纹,小心的陪着如菊的笑脸。额头上摞下一缕凌乱的银丝,随着面部肌肉的拉动,轻微的颤抖着。 菲儿见状也很是不忍,斜眼瞄了一眼身旁的吴妈妈,见吴妈妈也面露同情之色,但终归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也不便参言。 “哎呀,我说许大娘,你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前前后后你己经在我们这里欠下不少的诊金和药钱了。我家师傅开的可是医馆,不是善堂......”柱子显然对这老妇人己经很是熟悉,对她那副惨状想是己看的麻木了,语气也很不客气。 “小哥儿,你就行行好吧,我家老头子前些时候服了先生的药,己有好转,今日如果断了药,恐怕又会误了身子......”老妇人乞求的看着柱子,脸上原本小心陪着的笑意,却比哭还难看,再说下去笑没笑出来,恐怕会哭开了。 菲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冷哼道:果然是个见财起义的家伙,如此可怜的老人上门求医,竟然还一再的计较诊金药钱。什么悬壶济世,全他玛的扯蛋! 正在此时,内堂传来一个严厉的喝声:“柱子,我还要跟你说过多少遍,如今虽是太平盛世,本医馆没有赠医施药。但是凡有困苦人家求药,大可賖欠不必迟疑。” “可是师傅,这许大娘己经賖欠了很多的银两......”柱子不甘心的向内堂里言道。 “放肆!我是师傅还是你是师傅,要不这医馆你来当家做主得了!”说话声渐近,催大夫自内堂大步而出,面带怒色的瞪着柱子。 柱子急忙低声应道,不敢再多言语,手脚灵利的将许大娘需要的药材包裹好,递了过去。 许大娘一脸的感激之色,对着催大夫又是祝揖又是道谢的只差没有跪下了,嘴里念念有词什么活菩萨观音再世之类的感谢之语,小心的抱着药材,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去。 菲儿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个催大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刚才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幕是真的吗? 而吴妈妈显然对这种情景己是见惯不惊了,接过柱子递来的药材笑吟吟的对催大夫方道:“先生真是菩萨心肠,每日里总是要施赠好些药材。这许大娘大家都知道,她的儿子己经客死异乡,是不可能回来结这药钱的。先生也照样慷慨施赠,先生的高风亮节着实让老身偑服。” “哎!吴妈妈过誉了......”催先生轻声谦让,也不再接着话题说下去:“吴妈妈请自便,催某内堂里还有病人候着呢。”言毕也不再多话,转身又入了内堂。 唯有柱子悄声言道:“师傅就是这样,只知道赠药,倒贴药钱。都不知道医馆近段时间早己经入不敷出了......”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二章出府二 菲儿怀里抱着一大包的药材,心事重重的跟在吴妈妈身后。街道两侧依然人声嘈杂热闹非凡,但却再也吸引不了菲儿的注意。 此时她满脑子都在纠结着,催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子墨的药材有问题,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但是今日医馆发生的事情却也是自己亲眼所见。众人眼中的活菩萨,吴妈妈赞不绝口高风亮节的凯模,徒儿柱子口中,只为赠药不计回报,以至于医馆入不敷出的善心老板。 要将身披这许多光环的催大夫,与暗中加害子墨的无良庸医联系在一起,实在是难以接受。是自己医学知识有误,还是整个事件另有诡异?或者就是催大夫掩饰的太过完美,骗取了大家的信任? 菲儿心里堵堵的,一时竟然理不出个头绪来,正在气闷之时,不远处传来阵阵冰糖葫芦的叫卖声。 菲心暗想:子墨不是整日里嚷嚷着要吃冰糖葫芦吗。放眼望去,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人搜寻着叫声者的身影。 不远处果然有一位灰衣老者,肩上扛着一根粗细均匀的竹节,竹节的末端上用红包裹着紧实的稻草捆,很多串晶莹亮泽的冰糖葫芦斜插在上面。颗颗鲜红的山楂果上,凝着厚厚的冰糖,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如同子墨的眼亮忽间忽间好不逗人欢喜。 菲儿心里一喜,急走两步追上吴妈妈,乖巧的言道:“吴妈妈,前方有卖冰糖葫芦的,少爷一直都说想要尝尝,菲儿去给少爷捎上一串。” 吴妈妈顺着菲儿所指的方向遥望而去,略一思索应道:“原本夫人是不同意少爷吃外面的东西,担心吃坏了身子。但那做冰糖葫芦的老江头是老街坊了,在这十里镇上靠做冰糖葫芦为生也有几十年。少爷浅尝一点应也无妨,也难得你有这份心思。” 吴妈妈为人虽然同夫人一样,平时不拘言笑,但是对待下人也是不错的,平日里能帮衬也就帮衬着,因此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吴妈妈只是面冷心热,样子做的挺严厉其实也是极好相处的。 得了吴妈妈的应允,菲儿高兴的拍拍怀里揣着的十两银子。喜滋滋的向糖葫芦奔去。 入府两月有余,每月帐房按大丫环的位份,也给她发放了五两银子的月钱。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用,今日难得出来一趟,菲儿索性将两个月的月钱一起揣在了怀里。 着着杆子上红艳艳的冰糖葫芦,菲儿甜甜的笑着:“老江伯,来串最大最甜的糖葫芦。”说话间,自怀里随手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哎呀,这位姑娘,糖葫芦十文钱一串,你竟然用一两银子来买糖葫芦”老江头心里一惊,暗想:今日里可真是遇见了一个大手笔的主儿了。 糖葫芦仅需十文钱一串,而一两银子可折合一千文钱,不知道当时物价的菲儿,掏出足足可以买下一百串糖葫芦的钱,自然是把老江头给吓了一大跳。 “哦?”菲儿眨了眨眼心想:也不知这个年代是钱币是怎么折算的。可如果冒然相问,又怕惹人笑话,只得硬着头皮在心里盘算着,一串糖葫芦十文钱,这一两银子应该可以兑换一百文钱吧。 “自然是只买一串啦,老江伯你找我钱就成了呗。”菲儿脸上依旧挂着六畜无害的笑容。 却不料老江头的脑袋却摇的如拨浪鼓似的:“老头子做点小生意,怎会随身带着这么多的钱币,找不起,找不起。姑娘可真会开玩笑。”老江头一面说着一面欲转身离去,心里虽然惋惜少卖了一单生意,却也无可奈何。 “哎!老江伯你别走啊!不找了还不成嘛,不用找了,其它的全当小费了。你给我选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菲儿一见老江头欲转身离去,不打算做她的生意了,心里一急扬声喊出。 “什么?”老江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瓜,竟然用一两银子买一串糖葫芦。 “哎呀,我说不用找了。”菲儿转身看着身后不远处,己经等的不耐烦的吴妈妈,心里一急,也顾不上许多,上前踮起脚高举着手欲亲自去取那糖葫芦。 “我来,我来。”老江头见菲儿一脸正色,不象是在开玩笑,立即明白遇上冤大头了,心里那个美啊,急忙将竹杆杵在地上,伸手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了菲儿。正欲离去却感觉良心有些过不去,又在杆子顶端摘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了菲儿:“来,姑娘,老头子再送你一串,这串拿着现在吃,另一串带回去吃。” “哎,谢谢老江伯。”意外惊喜,人家竟然还半卖半送,菲儿高兴的对着远去老江头的背影,一个劲的道谢。却没注意到一对长相猥琐一脸奸滑的夫妇,与自己侧身而过,同时还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扫射着她...... 为了买串糖葫芦,就耽误了好些时候,吴妈妈脸色不是很好。但见菲儿一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一手小心的抱着药材包,向她投来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也暗叹道:终归仅是十五岁的小女孩,贪玩也是天性。也就没有责问,继续向前走去。 她自然是不知道,菲儿这么高兴是因为老江头额外送了串糖葫芦给她的缘故。 菲儿虽来自二十一世纪,终归还是摆脱不了女人爱占小便宜的天性。明明知道自己己经给足了钱币,但是依然听不得‘送’这个字眼,对方一说送给她心里一乐,也就忘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吴妈妈,这不是回去的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冷菲儿见吴妈妈带着自己走向另一条街道,有些不明白便轻声问道。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跟着就成了,不必多话。”吴妈妈的声调永远都是这般,不急不缓不冷不热。 走到十字路口,二人右转进入另一条街道。这条街道上摆摊设点的少了很多。两旁开着许多家大型的店铺,个个门面皆装璜体面,一看便知是做大生意的地方。 吴妈妈直直的走向其中一间装修考究,富丽堂皇的绸缎庄。门侧两根大红漆柱红亮照人,柱子上半部,朵朵菊花绕柱雕刻,片片花瓣栩栩如生,看来店主是个爱菊之人。 店门正中一块挂着一块烫金匾额,足有六米长两米高,上书‘沁菊绸缎庄’几个大字。 菲儿暗道:原来吴妈妈想要趁此机会来购买衣料,可是仅看这店面的装璜,就知里面的东西定不便宜,看不出来吴妈妈还真舍得花钱。 正想着,站在店门口伙计一见吴妈妈来了,立即很是熟络的上前打着招呼:“吴妈妈您来了。吴妈妈请。”吴妈妈轻轻应了一声道:“钱掌柜呢?” 小伙计神秘的靠近吴妈妈一步道:“钱掌柜在帐房,金家的人又来了。” 吴妈妈一听眉头微立,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气:“又来干什么?还嫌占的便宜不够多吗?哼!我看看去!” 小伙计见吴妈妈动了怒气,急忙哈着腰引着吴妈妈向帐房而去,菲儿看的满头雾水却还是一路跟了进去。 刚到帐房门口,吴妈妈调头对身后的菲儿言道:“你就在外面候着。”言毕,吴妈妈探手轻轻拢了拢后脑的发髻,整理了一下衣襟,双手轻轻掸了掸了身上似乎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推开房门行了进去。 看着吴妈妈一系列的动作,菲儿轻声笑道:“吴妈妈这是要见什么重要人物,竟然如此慎重?” 小福在一旁有些小八卦的言道:“不是慎重,那两人才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吴妈妈这是要拿够了气势,不能丢了夫人的脸面。” 此时菲儿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泌菊绸缎庄’是薜府的产业。而吴妈妈则是时常代替夫人前来巡查帐房,今日里定是有人前来滋事,而且对方还是个难缠的主儿。吴妈妈才会如此这般的拿够气势。 明白过来的菲儿,立即对这间若大的绸缎庄起了兴趣,也就自顾自的蹓跶了起来。而小福则好象是对菲儿很有兴趣,一面微哈着腰跟在身后,一面讨好的言道:“这位姐姐面生的很,是第一次出府吧?” “嗯,第一次。”菲儿眼睛四处打量,口中很是随意的应答着。 “姐姐可是在夫人房中伺候?小福在庄里做了快一年了,一直以庄为家勤勤肯肯,姐姐有机会在夫人面前替小福美言几句。小福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原来小福见菲儿一身大丫环的打扮,又与吴妈妈一同出府巡查,心想定然是夫人房中体面的姐儿,那是一定要好生讨好讨好的,日后随意在夫人面前提点几句,自己的前程也就有着落了。 菲儿明白了小福的意图,轻声笑了出来:“呵呵,我没在夫人房中伺候,我是少爷房里的。今日是跟着吴妈妈来替少爷取药的。” 小福一听微微有些失望,庄里谁都知道少爷年纪尚幼,且还是个病秧子,生意上的事情,与他是搭不上边。 “哦......那姐姐请自便,小福这就去给吴妈妈上茶。”这小子缠着菲儿讨好了半天,一见没有希望,这才想起还没给吴妈妈上茶呢。 “上茶?我来。”菲儿一听可送茶水进屋,心里来了兴趣,急忙将手里的药包和糖葫芦,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向小福走去。 “这......这不合规矩吧?”小福转身在桌案边端起茶盏,有些迟疑的言道。 “哎呀,有什么不合适的。再说我虽是在少爷房里伺候,但是夫人房里我也是常常走动的,上茶送水的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菲儿故意说自己在夫人房里常常走动,言外之意:我在夫人面前也是能够说上两句话的。 小福一听更是不敢得罪,只得将茶盏递给了菲儿。 菲儿接过茶盏来到帐房前,轻敲房门,半晌却没人应门,侧耳轻贴在门前却听得里面传来严厉的说话声,时而又有手掌拍击桌案的声音。 数次叫门无果,菲儿决定推门而入,刚一推门,一个身着藕色衣物的人影,向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同时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乍乍呼呼吼起:“不行?不行我就找夫人去,你一个奴才凭什么做这么大的主!”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三章乱事(周末加更) 端着茶水抬腿而入的菲儿猝不及防,与那口里一面嚷嚷一面向门口横冲过来的妇人撞了个正着。 滚烫的茶水全数泼在那妇人的身上,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声掺杂着茶杯落地的声音,在帐房里此起彼落。 菲儿吓傻了眼,原本是好奇心作遂,借着送茶的机会进帐房里探探情况。谁知茶没送成,却泼了人家一身,看来今日里被吴妈妈一顿责罚是少不了的。懊恼不堪的菲儿拿着空空的托盘,怯怯的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那陌生妇人呲牙咧嘴,手忙脚乱抖动着藕色的衣衫,短暂的错愕之后,菲儿才回过神来,急忙放下托盘,自怀里掏出丝绢,上前轻拭着藕衣妇人湿淋淋的衣衫。嘴里很是歉意的言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菲儿一面说话一面偷瞄着吴妈妈的脸色,却意外的发现,吴妈妈的脸色并非想象中那般生气,嘴角处竟然还轻抿出一丝不意觉察的笑意。 “小福,带亲家奶奶去后房换件干净的衣衫。”吴妈妈对着在门外探头探脑,却不敢入内的小福扬声喊道。 “是。”小福急步入内,哈着腰对那藕衣妇人微一施礼:“亲家奶奶请随小的来。”菲儿眼尖的发现,此时小福紧抿着双唇,似乎在努力的强忍着笑意,可是微微上挑的眼角却是出卖了他满心的窃喜。看来这妇人并不招人待见,自己这盏茶好象还真泼对了地方,心里略略放松下来。 “吴妈妈,你这是这样管教下人的。满满的一盏热茶全泼到我身上,幸亏天凉衣服穿着的多,这要是换在夏季里。可不得烫死我啊?你倒好,不责罚这不懂礼数的丫头,让个小厮带我下去换件衣服就算了事了?” 藕衣女人正眼也不看正替自己拭水渍的菲儿,只一掌将其手拍开,转身对着吴妈妈不依不饶的嚷嚷着,眼神里满是蛮横继续言道:“不过也难怪,吴妈妈也仅是个下人,这下人管教下人自然是管教不好的,哼!” “对对,她自己都是个没规矩的下人,怎么去管教别人嘛。”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灰衣老头,符合着冒出头来:“这事没完,叫你们主子出来说话。” 夫妇二人一唱一合的没完没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相。菲儿见吴妈妈此时脸色铁青,显然是动了真气,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薜府上下都知道,虽然吴妈妈明面上只是个管事的婆子,可是私下里一直与夫人姐妹相称。早年随夫人陪嫁到薜府,就发誓终身不嫁,伺候夫人一辈子,与夫人的情谊是极深的。府里上上下下谁也没有真正将吴妈妈当下人看待,可如今这两夫妇竟然一口一个奴婢,一口一个下人,明显是故意让吴妈妈难看。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句话确实说的没错。那藕衣妇人长的尖嘴猴腮眼角下垮,鼻梁骨竟然还略有些歪斜,双眉间距离很短,一看就是一个心胸狭隘奸滑贪婪的面相。那男人则长着一对眯眯眼,双唇微厚还向外翻着,好似根本合不拢似的,满口的黄牙隐隐从唇间露出。一开口说话便黄渍渍的一片,好象十年没有漱过口一般,这对夫妇还真是绝配。 黄牙男翻动着厚唇嘟嘟嚷嚷的念叨着,一面讨好的向着藕衣妇人靠拢,夫妇二人作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样相。 看着黄牙男那满口黄牙在厚唇间时隐时现,菲儿好象闻见其口臭一般,忍不住用丝绢轻轻掩着鼻尖,刚一比划又想到这丝绢刚刚还擦拭过那藕衣女人的衣服,心里一下子作呕翻涌起来。急忙将丝绢纳入怀里,缓步行到身子微颤的吴妈妈宽慰道:“吴妈妈......” 菲儿刚一开口,吴妈妈身子轻轻一震,调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菲儿一眼,轻轻的深呼吸一口,似在调整胸中闷气。同时左手轻轻一挥,示意菲儿不要说话,随即侧身向藕衣夫妇二人的方向行了两步,声调平缓的言道:“亲家奶奶教训的是,奴婢身份低微自己都是个下人,更是没有资格去管教别人。可是眼前之人却是吴某人不敢管,也无权管的,自然是泼了也就泼了,烫了也就烫了。” 吴妈妈前面几句话倒还中听,夫妇二人脸上刚微露胜利之色,可后面吴妈妈话锋一转,却说什么泼了也就泼,烫了也就烫了,立即气的爆跳起来:“什么?你说什么?你可知道你与谁在说话,是不是我女儿湘琴如今不在薜府,你这奴才就敢蹬鼻子上脸了,给我们摆脸子了?” 听到此时,菲儿终于明白,眼前这对猥琐夫妇,竟然是薜府湘姨娘的老爹老娘。 “你要知道,再怎么着,我女儿也是薜府里的姨娘,就是夫人也要礼让三分。论位份,我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你竟然敢这样和我们说话?”藕衣女人气急败坏的破口骂开了。 “亲家奶奶,你也知道薜府里的姨娘位份不算低,大小也算是个主子?”吴妈妈经过短暂的调整,对藕衣妇人的刻薄言语不再动怒,用不咸不淡的声调问道。 菲儿见状不禁暗暗赞叹吴妈妈超强的心理素质,仔细听着下文。 藕衣妇人头颅微微一抬,颇有些得意的应道:“那是当然,虽是姨娘,终也是老爷房里的人。自然就是薜府的主子。” 吴妈妈掩唇轻笑:“知道就好。可见你们是受不起她这盏茶水的。此人是我家少爷刚迎娶的姨娘-我薜府的冷姨娘。堂堂薜府的冷姨娘予你们端茶,你们自然是受不起,所以泼了也就泼了,烫了就也烫了!” 藕衣夫妇二人原本还嚣张的气焰此时却突然灭了三分,却又似不相信一般,向菲儿看去仔细打量着:“堂堂薜府的姨娘,却是一副大丫环的打份?” 菲儿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在旁站着,不料想却被吴妈妈一句话给推到了峰口浪尖,很是意外的看向吴妈妈。此时吴妈妈眼神里满是鼓励的神色,菲儿本就对这夫妇二人没啥好感,猛一听闻对方还是湘姨娘的娘家人,心里更是厌恶,暗道:输人输阵不能输了气势。 便将头一昂向前一步,对藕衣妇人道:“今日本姨娘同吴妈妈一道出来散散心,为免是非特意换上大丫头的装扮。怎么?亲家奶奶可有异议?” 原本还心存疑惑的藕衣女人一见菲儿的气势,确实不象丫头的样子,面色微微缓了下来。 黄牙男子则在一旁轻轻拉了一下藕衣妇人的衣角,低声道:“老婆子,刚才我就感觉她好面熟。现在终是想起来了,刚才就是她在集市上用一两银子买一串糖葫芦,咱俩不是还骂她‘有钱不会花,转身就摔满口的黄泥巴’吗?看来吴妈妈说的是没错,一个丫环怎会这么大方?” 黄牙男子声音本就不低,这帐房也不算大,他的声音自然是满屋子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屋里人的目光,全看向了昂首站在正中的冷菲儿。 吴妈妈如看傻子一般暗道:真是脑子淹坏了,一两银子买一串糖葫芦。 小福则是一脸崇拜的目光:哇!原来这位姐姐是姨娘啊,出手真够大方,一两银子一串糖葫芦,早知道刚才我该好好讨好一番,没准还能打发我几两银子。 而坐在一侧,从头到尾都插不上话的钱掌柜则轻轻拧了拧了眉头:老爷接了个湘姨娘,娘家人就经常上门揩油己经烦不甚烦了。想不到现在少爷又迎娶一位不会理财,花钱大手大脚的姨娘,这以后的日子看来是越来越难过了。 屋子正中的菲儿,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扫射,虽浑身的不自在,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强撑着。 众人各怀心事,皆不言语。 藕衣妇人此时却很是恼怒黄牙男刚才口中无意爆出的那句:“有钱不会花,转身就摔满口的黄泥巴。”典型的酸葡萄心理一下子暴露出来,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猛的甩开轻拉自己袖口的黄牙男,轻斥道:“去,胡说些什么?”随即立即转身对着菲儿讪讪的笑道:“哦,原来是冷姨娘啊,既然是这样,那这茶水的事也就罢了。” 随即对一直站在身边的小福言道:“你下去吧,我不用换衣物,我们这些个粗人没这么讲究的。”微微一顿看着一脸青涩的菲儿,脸上泛起一抹奸滑的笑意:“可真是巧了,刚才还在说要找个主子做主。眨眼功夫就有个现存的主子在跟前了。” 吴妈妈心里涌起不祥的感觉:“亲家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还是要主子才作得了主的。眼前一个现存的主子,你可别说她说话作不了数。否则这话传了出去,闹个奴大欺主的名声就不好了。”藕衣妇人轻扯着满是皱纹的脸庞,皮笑肉不笑的给吴妈下着套。 “你?冷姨娘刚进门,不懂店里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让她作主,不是存心为难人吗?”吴妈妈脸色微青,心里暗骂这两个老不死的,竟然见菲儿年轻变着法子欺负人。 “话不可能这么说,既然是主子,自然是会拿主意的,难不成主子还不如个奴才了吗?”黄牙男呲着牙一脸涎笑的说道,完了还不忘讨好似的看自己老婆一眼。 藕衣妇人见自家男人终于说上一句有用的,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调头对吴妈妈言道:“对,既然是主子,自然会拿主意。今儿个要么我就去府里找夫人讨个说话,要么就让冷姨娘作主。哼!” 吴妈妈气的涨红了脸,这夫妇二人,明知夫人体弱少爷多病,而且一到秋末冬初之季,更是要安心将养,不能乱了心绪。却偏偏抽这个时间来闹事,这不存心欺负老爷不在府中,家中没个男人吗! 夫妇二人一唱一合那厚颜无耻的样子,真真将菲儿给激怒了暗道:原本是被吴妈妈赶上架过了次姨娘瘾,如今却如同被人抓着小辫一般,还不依不饶了,敢情还真当我仅是个十五岁的小丫片子不成。 冷菲儿转身看了一眼愠怒的吴妈妈,及眉头紧拧却碍于身份不好开口的钱掌柜,轻轻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言道:“吴妈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需要无谓的人去惊动母亲大人。与这些个人的交易应酬,本姨娘还是能够应付的。”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四章作主 藕衣妇人见菲儿竟然敢接招,脸上呈现一抹诧异的神色,嘴角奸滑的笑意更浓了:“这敢情好,冷姨娘既然放出话来,今儿个这事也就有法子解决了。”说话间偷瞄一眼神色微变的吴妈妈,心里更感痛快起来。 吴妈妈心里一紧:这丫头是怎么了,什么事情都敢往自己身上揽,一个十五岁来自小户的丫头能懂什么啊。忍不住压低了声调轻唤:“冷姨娘......” 菲儿微微一笑,向吴妈妈投去一瞥胸有成竹的缓步行到钱掌柜跟前,沉声道:“钱掌柜,把今儿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听听,本姨娘来拿个主意。” 钱掌柜微微一愣,见菲儿眼神里满是镇定,急忙应了一声细细陈述起事件始末来...... 原来沁菊绸缎庄里售卖绸缎的同时,也有自己的设计制衣坊,平日里赶制不过来的活儿也时常分一些给外面的制衣坊,可为保成衣的制衣水准,也是皆选做工上乘的制衣坊合作。 可金家夫妇二人也开着一间小型的制衣坊,但却常偷工减料,平日里夫人碍于大家都是亲戚的关系,虽也分一些活计给他们。但也因他们的做工质量太差,背地里替他们帮补了不少。很多交上的来成衣,甚至还专程返工重做。长年如此,虽烦不甚烦却也忍了下来。 前段时间,庄里又接了一个制做冬衣的大订单,量大且质量要求也很高,沁菊制衣坊同样会找寻一个合作对相联手制衣,但金家夫妇的手艺和人手却是绝对不能胜任的。 为免他们知道多生事端,吴妈妈便与钱掌柜商量,这桩订单不能走露了风声,暗地里与街尾的彩姿制衣坊签定达成协议,将订单给了彩姿制衣坊。原本以为这事鬼神不知,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金家夫妇得知这单生意没他们的份,便寻上门来,硬要夺下这单生意。 无论吴妈妈与钱掌柜怎样好说歹说都无济于事,最初吴妈妈还退让一步将自己庄里本能做下的活计分一些给他夫妇,但贪婪的李氏(藕衣妇人)却嫌少了,非要叫彩姿衣坊退出订单。自己做不了再转手予他人,分明是想从中再谋暴利,于是就便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菲儿稳稳的坐在帐柜前的红木椅上,静静的听钱掌柜叙述完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心里大致也有了个谱,沉默了半晌没有作声。 金家夫妇更是得意了,暗想:我看你这丫头片子有什么能耐拿主意。 帐房里安静异常,吴妈妈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真怕菲儿那被水淹坏的脑子胡乱说话,生出事端。 大家都屏住呼吸,屋子里静的掉根针也能听清。菲儿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钱掌柜书案上那张展开的单子,脑子飞快转动着,心里有了主意,一丝捉狭的笑意自唇边泛开。 “吴妈妈,这你就不对了,亲家奶奶是姨娘的父母,大家亲戚礼到,这些赚钱的活计理该照应着才是,怎么能够背地里和彩姿坊下了单子呢。我看啊,这单子还是给亲家奶奶的衣坊做好了。”菲儿一脸的天真无邪,当真如一个不问世事,只知吃饭的米虫一般胡天乱侃着。 吴妈妈心里那个气啊,真恨不得冲上去狠搧菲儿两个耳瓜子,藏在袖里的手气急的紧捏成拳,嘴唇轻哆着冷声对菲儿言道:“冷姨娘,这......这......” 看着吴妈妈那气急的样子,菲儿却视若无睹,随即笑颜开来的对金家夫妇道:“这事不用麻烦母亲大人,我作主了,你们乐意做,单子就给了你们,当然后续的事情也是由你们来接手了。行吗亲家奶奶?” 金家夫妇一见菲儿真是个没脑子的货,如此轻意的就应承了下来,心里早乐的不知姓什么了,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给我们订单,后续的事情也全由我们接手便是。” 正在金家夫妇点头哈腰高兴劲还没过去之时,菲儿突然如想起什么一般,转身对钱掌柜询道:“钱掌柜,庄里与彩姿坊合作可有契约?” 钱掌柜原本也正在暗恨,府上怎么尽娶些吃里扒外的姨娘,忽一听闻菲儿问契约的事,心里立即明白了三分。急忙将案上展开的单子递到菲儿跟前:“回冷姨娘,这就是与彩姿坊签定的契约。” 冷菲儿接过契约,装模作样的看了片刻,抬头阳光灿烂的对金家夫妇道:“那我就给亲家奶奶谈谈后续的事情吧。契约上写明双方达成制衣协议后,我沁菊庄支付纹银三百两予彩姿坊作前期物料费用。如若单方毁约,彩姿坊概不退还物料费,且还有权双倍要求沁菊庄赔偿。”言毕,故意对钱掌柜询道:“钱掌柜,这纹银三百两是何时支付的?” “回冷姨娘,三百两纹银在签定契约当日就己支付给彩姿坊了。”钱掌柜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刚才亲家奶奶也说了,后续的事情他们会负责的。回头你就去回了彩姿坊,说这单子我们不下给他们了。区区几百两纹银,我们亲家奶奶又不是出不起,总不能因为他们伤了我们亲戚间的和气吧。”菲儿不动声色的言道,调过头还不忘了向金家夫妇投去柔若春风的微笑:“亲家奶奶,你说是吧?” 此时的李氏再也稳不住了,老脸急成了猪肝色:“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几百两银子的毁约金得我们来支付?” 菲儿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微噘着嘴道:“那是当然,我们是为了亲家奶奶才毁的这契约,这后续的事情当然得你们承担。再说了,刚才亲家奶奶不是己经亲口答应了吗?你不会又反悔了吧?这怎么成,怎么能一会一个变啊?” 金老头(黄牙男)此时脑子再木也听出不对劲的地方了,结结巴巴的对李氏言道:“怎么回事,老婆子,我听着怎么好象是,我们还没有做成生意,就先得赔人家几百两银子,是这么个说法吗?” 金老头的话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点燃了李氏的怒火,不顾形象的原地蹦了起来,指着菲儿的鼻尖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黄毛小丫头,少跟老娘装神弄鬼的,老娘和沁菊制衣坊做生意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啃泥块呢。今天竟然敢在老娘面前胡扯一通,老娘不吃这一套。”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一直未曾开口的吴妈妈也缓过了劲,将手掌往身侧的桌案上狠狠一拍,吓的暴跳的李氏和还在继续扮天真的菲儿,都愣了一愣。“亲家奶奶请自重,最初也是你说要主子作主的,如今冷姨娘既然己经拿出解决的法子,也就皆大欢喜。再闹下去,就真不知道是谁奴大欺主了!” 李氏见吴妈妈脸色严厉的冷瞪着自己,再看向菲儿一脸的纯真无邪,对着自己还时不时的抿嘴一笑,好象不明白几百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一般,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自个儿跨进了这小丫头下的套子里了,心里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从道理上来说自己是站不住脚的。 最初耍横也是欺负吴妈妈在位份上是个下人,故意吼着要闹到老夫人那里去。薜夫人有头痛病,一闹就头晕也急不得,自己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事自然也十拿九稳。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冷姨娘,装的小可爱似的,却比猴子还精,心里那个悔啊,自己怎么把她这扯进来了嘛! 眼看事情要泡汤了,李氏又耍起了泼:“她一个姨娘都能作主,我家湘琴也是薜府的姨娘,再过几日我家湘琴就回来了。我叫我家湘琴来作这个主,我就要看看这薜府哪个姨娘说的话作数!” 谁知吴妈妈闻言却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开了:“亲家奶奶你急糊涂了吧,这沁菊绸缎庄是怎么个由头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氏闻言一下子脸涨的通红,没了言语。一旁的菲儿却好奇心大胜,轻声问道:“吴妈妈说说,沁菊绸缎庄是什么个由头?” 吴妈妈此时心情大好,笑吟吟的对菲儿言道:“此庄为何唤名沁菊,那是因为夫人名字里有个菊字。沁菊绸缎庄是当初夫人进门时,娘家的老爷,也就是她亲爹赠的陪嫁,正经的是夫人名下的产业,可不是谁都可以插上话的。”说话间,很是鄙夷的瞄了金家夫妇一眼话锋一转,对菲儿浅笑着:“当然,你是夫人的儿媳妇,这庄子冷姨娘是自然能够作主的。” 菲儿闻言掩唇笑了起来,挺了挺腰板,假装正色对吴妈妈言道:“吴妈妈,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亲家奶奶,如若你想通了,可在五日内来庄里知会钱掌柜一声,我们可以随时去彩姿坊拿回订单。钱掌柜可记下了?不可怠慢了亲家奶奶。” 钱掌柜轻笑着回应道:“冷姨娘放心,钱某人记下了。” 一切安排妥当,菲儿也懒得管那赖皮狗似的金家夫妇,对吴妈妈一使眼色,抬脚出了帐房,吴妈妈扬声喊道:“小福,送客。”也跟着出了房去。 出得房外,菲儿立即拿起放在圆桌上糖葫芦和子墨的药材正欲出门。吴妈妈急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药材,轻笑道:“冷姨娘,我来拿。” 菲儿一眼瞄见其身后垂头丧气的金家夫妇,会意的点了点头,便将药材递给吴妈妈,自顾自的拿着糖葫芦返身而去......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五章回府(加更) 为免金家夫妇生疑,菲儿一路上昂首行着,任由吴妈妈拿着药材有身后跟随。按照返回的路线,菲儿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菲儿转身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时,急忙自吴妈妈手里接过药材,同时深深的施礼而下:“吴妈妈,菲儿适才逾越了。” 吴妈妈看着恭敬乖巧的菲儿,满眸皆是的赞赏之色,脸上也露出少有的笑容,虚扶一把,与菲儿并肩前行着:“今天的事你处理的很好。不管怎么说,你毕竟也是薜府大红花轿迎进门来,并与少爷拜了天地的。夫人虽然不存认你的名份,终有一日还是会给你一个说法......”吴妈妈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一些嘉奖宽慰之言,关于身份位份的说辞。 跟在吴妈妈身后的菲儿,此时却又走了神。吴妈妈无意提起拜堂的事,不由的又令她回想起,当日拜天地时,从红盖头下偷瞄到的那只大红公鸡,和紧接着闹的鸡飞丫头叫的混乱场面。 当时虽是气恼,如今想来却甚是好笑。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吴妈妈原本正说的兴起,不料冷菲儿却很是突兀的笑开了,不禁有些意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菲儿手掂纱绢,尾指轻翘着在眼前轻轻晃着,轻笑着言道:“拜堂,如果那也叫拜堂的话,呵呵呵,好吧,那就算是拜堂吧......呵呵呵......哦,吴妈妈菲儿又失礼了,嘿嘿。”随即小俏皮的扮了个鬼脸。 吴妈妈哭笑不得,佯怒道:“没规矩,拜了天地,拜了高堂,那还不叫拜堂吗?当时的乱事幸得没有宴请宾客,否则闹出那样的乱子,让薜府的脸面往哪里搁去,当日幸得夫人......” 一提起往事,吴妈妈又数落开来,看来真是年纪大了话也多了。不过经过金家夫妇这件事情,菲儿对吴妈妈又有了更深层的了解,自然也亲近了不少,也不出言相驳,只管乖顺的跟着一路前行。 二人入府,绕过前院长廊入了后院,一路上丫环婆子远远看见吴妈妈便恭身相迎,菲儿平时里呆在梅阁很少出来走动。故很多丫环婆子并不认得她,一见她一身打扮,也仅当她是跟在吴妈妈身边的大丫环。 而吴妈妈显然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少有的挂着浅浅笑意,引得前院的丫头婆子皆侧目相视不明所以。 入了后院,沿着碎石小径很快到了枫叶林道前,向左转便是梅阁向右转便是菊苑。菲儿怀里搂着药材对吴妈妈轻一施礼试探性的问道:“吴妈妈,下次取药,还带菲儿同往吗?” 吴妈妈淡淡一笑:“只要你懂规矩,不要多生事端,并无不可。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旁人,以免传到夫人那里,又让夫人徒增烦恼。唉......” 说到此处吴妈妈轻叹口气,很是疼惜的言道:“别看夫人平日里好人儿一个,其实她的身子骨也不爽利,再加上老爷长年不在身边。夫人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了。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每年入冬,就犯头痛的老毛病,所以今天我才会如此忌讳金家两夫妇闹到府里来。” 菲儿很是同情的轻轻点了点头:“吴妈妈交待的事情,菲儿记下了。今日金家夫妇来庄里滋事的情况,菲儿保证一字不提。”正说话间,双眸无意向前望去,却见枫林间一条小径,弯弯曲曲的延伸向庭院更深处,只是小径两旁长满杂草,想是很久没有人走动过了。 顺着菲儿的眸光,吴妈妈淡淡的言道:“小径的尽头是琴湘院,是湘姨娘的住处。因湘姨娘随老爷在外,常年不在府中也就荒了下来。” 说到此时,吴妈妈声线微微下调,如在叹息一般低声道:“不过,这两日就得加派人手打理出来,这下子荒了许久的宅子又热闹了。”言毕,也不再与菲儿说话说,返身回了菊苑。 菲儿看着吴妈妈离去的背影,忽然感觉其步伐好似颇为沉重一般。而吴妈妈适才如自言自语般的一番话,更是意味深长。回想起今日金氏夫妇一系列的表演,心里不仅暗暗替夫人捏了把汗,如此难缠的夫妇生下的女儿会是怎样的角色呢? 梅阁内 “哎呀,我就知道老婆姐姐疼我,两串糖葫芦呃,竟然给我捎回两串糖葫芦。”子墨看着菲儿手里两串红亮的糖葫芦,兴奋的小脸泛着红晖,不顾身子孱弱便扑了上来。 菲儿到底年长几岁,个头足足比子墨高出半头,看着子墨那小馋猫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起来。高举着冰糖葫芦,左躲右闪的轻笑着:“那有哪么容易就给你了,今儿个非得好好叫我一声姐姐才成。” 说话的同时,脚下却有规律的前进步、后退步、侧滑步、垫步,无意识的划动开了着步子。而子墨嘴里一面不依的嚷嚷着,脚下竟然也跟着菲儿的步伐前进、后退、侧滑、微垫。虽不是那样规则,却跟的象模象样的。 二人本在不自觉的嬉闹,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可红玉在一旁却感觉很有意思,终于忍不住脆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好有意思。姐姐,你这走的什么步子,躲闪的好快。红玉眼睛都看花了。可是少爷也很不错,竟然随着姐姐的步子翻动。真好看,好象在舞蹈。” 子墨本正一门心思争夺菲儿手里的糖葫芦,却听闻红玉说自己象在舞蹈,脸上挂不住了。堂堂薜府大少爷,怎么能够被一个丫头戏说在舞蹈,传出去岂不是有失体面。 转身微瞪了红玉一眼:“胡说八道。”同时鼓起了双腮,不再随着菲儿翻动着步子,本也有些乏了,便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歇息起来。 红玉也知自己失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趁着少爷来不及发怒,急忙偷偷的退了下去。 菲儿本也是在逗弄子墨玩耍,随性走出的步伐,经红玉一提醒,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无意中使出的是,前世记忆里的散打躲闪步伐。终归前世是武术教练,下意识了使出步伐原本并不奇怪,但奇怪的却是,子墨竟然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能够跟上她的步子,并还与之周旋了一阵子。 菲儿不禁心里暗暗称奇,也不再逗子墨,轻轻将糖葫芦递到子墨面前:“好了,不开玩笑了。糖葫芦原本就是特意给你带的,只是先要让你活动活动,才能促进消化。” 本对这牵强的解释很是不满的子墨,却最终经受不住冰糖葫芦的诱惑,一把将其夺过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慢些,小心咽着。”菲儿掏出丝绢正欲给子墨拭嘴,却又想起这丝绢今日在李氏身上比划了好一阵子,只得作罢。转身自床头的小木匣里,重新拿了一条新的丝绢,轻轻的探拭着子墨嘴边,亮晶晶的冰糖渣子,随口问道。 “以前老爷给你请的先生,除了教你断文识字,可还教你一些拳法或步法什么的?” “嗡?”子墨满口包着糖葫芦,一面嚼着一面含混不清的应答道:“没有教过什么拳法......”刚说了一半,自嘴里吐出几粒山楂籽,美美的将满口的酸甜咽了下去,接着说道:“不过以前常见先生在院子里走动,虽不象老婆姐姐刚才那般灵捷,但也有些相似。看着好玩,也就偷偷学了一下,有趣的紧。” “哦?”菲儿更奇怪了,看来子墨以前的先生,不仅学富五车而且还是有武术功底之人,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虽更是好奇,却终因对方己然离去,也只得作罢。 不过却感觉子墨在习武上很有天赋。菲儿便暗暗决定,有机会好好教他几招,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必要之时也可防身,如若有朝一日,自己最终离去之时,也会放心许多。想到此处,菲儿突感有些许的惆怅...... 接下来的日子,是忙碌的却也是有序的。菲儿依旧在催大夫开的药材里,毫不意外的挑选出了姜片,忿忿的剔除之余,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幕后黑手。也只怪自己活动范围太过有限,从目前看来只有以守为主,认准方向再伺机反攻了。 原本还打主意,实在不行告诉夫人,可一想到夫人有头疼的老毛病,又担心惊着着她,也就只有暗兵不动。 闲暇之时,更是教了子墨一套太极拳法。动作柔和飘逸,缓缓施出,再配以匀速的呼吸,子墨习练起来感觉身子也舒畅了不少。于是每日清晨,梅阁院内,子墨在菲儿的带动下,雷打不动的习起了太极拳法,领悟力极高的子墨,进步神速。 但太极拳法最重要的却是持之以恒,不可心浮气燥要想练出强健的身子也非一朝一夕的事,菲儿陪练之余也暗暗希望,子墨不要新鲜劲一过便没有兴趣,而半途而废。 悠闲的时光,悄然流逝着,一晃又过去半月有余,其间夫人偶尔也来探望,见儿子身子越发健康,面色也很红润,也就放下心来。 而袁玉蝶也时常过来找子墨说话,顺便找找菲儿的岔子。好笑的是,每次一来,子墨便让红玉沏菊花茶给她喝,时常气的她鼓着腮帮子跺脚而去,惹的大家暗地里偷笑不己。 梅阁里的时光悠闲而惬意,时常充斥着欢声笑语。在静逸的日子里,终于迎来了湘姨娘回府的日子......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六章湘姨娘 秋去冬来,寒意渐袭。菲儿站在窗前,看着满院茂盛的梅树,心生感慨。转眼间来到薜府己经三月有余,当初光秃秃的梅树枝头,己挂满了粒粒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红色、黄色星星点点缀在其间,使得原本少显生机的梅林里,有了些许别样的顔色。 梅林里一位白衫少年,正身手敏捷迈着矫健的步伐,娴熟的习练着太极拳法,虽面色微红额头隐隐泛起细密的汗珠,却气息匀顺吐纳有序。一招一势灵动有致的同时,微抿的嘴角笑意盈然,稚嬾的脸庞一对可爱的小酒窝时隐时现,更显俏皮。 “老婆姐姐,你还愣着干嘛?快来和子墨一起练拳啊。”少年刚耍完一套拳法,拿出汗巾轻拭着额头,对菲儿浅笑着扬声言道。 “呵呵,可不要偷懒,说好了这套拳法每日练三次的。”菲儿出房缓步迈进梅林,来到少年面前从他手里接过汗巾,替他轻拭着额间,嘴角欲努力挤出笑意,却略显牵强。 “老婆姐姐,你今天怎么兴致不高,平日里都是陪着子墨一起练拳的?”子墨探手轻轻抓住菲儿在额间晃动的柔荑,一脸探究之色询问道。 “呵呵,哪有的事情。刚才看着子墨拳法耍的日渐精纯,一不小心看入了神,才忘了过来一起习练。”菲儿掩饰的笑着,随手在子墨的粉嬾的脸蛋上轻拧一下:“快去练拳,姐姐这就给你做糕点去。”随即不等子墨反应过来,身形一闪跑向厨房同时扬声喊道:“绿翠,给少爷上茶,就沏前几天夫人送来的猴子摘......” 看着一跳数步远的菲儿,子墨无奈的伸手抚向自己刚刚被轻拧过的左颊,两腮红潮一片,嘴里嘟囔着:“老是这样,老当人家是小孩子。”随即不服心的对着菲儿远去的背影,略略提高了声调:“吔,老婆!我可是你的老公......” 见菲儿并未听见,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略略收拾心神,又开始练起了拳法。静逸的梅林里,只闻得阵阵步伐变动发出的脚步声...... 厨房里,菲儿不言不语的埋头将己煮熟的粟子剥壳,今日她准备给子墨做粟子糕。坚硬的粟壳很是难剥,菲儿娇嬾的指尖在接连着剥了好几粒之后,己经有些生疼了,指甲缝隙处也隐隐作疼。 一旁和面的红玉,见菲儿手指己经剥的有些红肿,急忙接过其手里的粟子轻声言道:“姐姐,你可有心事?” “唉!”菲儿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昨日出府去取药,吴妈妈说如果时间没有算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湘姨娘回来的日子。我虽然没有见过湘姨娘,却对她那对父母印象颇深......”一提起湘姨娘,那对猥琐夫妇的面孔便浮现在眼前,菲儿拧紧的眉头,心里对湘姨娘更是反感起来。 同时,红玉也放下了手里的粟子,轻掩红唇低呼道:“就是今日吗?也难怪姐姐会心里郁结,红玉听说湘姨娘可是个难缠的人,而且她与夫人以前好象就不对付......”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红玉急忙止住了话语,抬头向厨房外望去。 只见绿翠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过来,还未进门边便扬声言道:“吴妈妈叫人传话,说湘姨娘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夫人房里见礼。夫人说再怎么着,冷姨娘也是少爷房里大红花轿抬进门的妾室。家里长辈回府,得去见礼,不要失了礼数落人话柄。” 菲儿闻言放下手里的活计,与红玉互望一眼轻笑道:“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是谁?”红玉一面往围裙上轻抹着双手,一面不解的问道。 “呵呵,别管曹操是谁了。陪我同去换件衣服。”菲儿拉着红玉往正房走去。 刚到前院,子墨迎面而来:“老婆姐姐,我的糕点呢?” 红玉急忙应道:“少爷,刚才夫人传话,说是湘姨娘回府了。叫姐姐过去见礼。” 菲儿急步迈入房里,嘴里言道:“子墨,呆会回来再给你做糕点。这会子可忙不过来了。” 子墨闻言也不继续追问,对红玉道:“去把我那件竹叶青的锦袍寻出来换上,我陪老婆姐姐一道去。” 紧跟在身后的红玉急应一声,进内房里寻了起来。 菲儿急忙阻止:“夫人只是叫我过去见礼,子墨你去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去拜见母亲,再说如今我的身子骨硬朗了,偶尔出去走动走动也不错。哦、对了!母亲院子里的菊花该谢完了吧?”正在红玉伺候下穿衣的子墨,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如临大敌一般问道。 “呵呵,早谢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咱院里的梅花都打起了花骨朵。”此时菲儿己经换上一件鹅黄锦衣,半寸高的小短领上,嵌着一圈雪白细绒的兔毛,将原本就红粉绯绯的俏脸,更是衬的如出水芙蓉一般。腰间系着淡黄的腰扣,一摞流苏顺右侧飘逸而下。 子墨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菲儿轻笑道:“老婆姐姐真漂亮,就是高了点,呵呵!” 本来正在低头整理子墨衣摆的红玉,闻言“噗”一声笑了出来。子墨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在说自己个子矮吗?突然感觉有些尴尬起来:“咳!也不算高,过些时日,子墨会长的比老婆姐姐还要高。” “呵呵,好啦,等子墨长大了个子就会长高的......”菲儿轻笑着回应。 二人在红玉的陪同下往菊苑而去。 菊苑正房 菲儿与子墨在吴妈妈的引领下进入房内。夫人坐在堂间长椅之上,手里端着青花瓷杯,正埋首轻吹着茶面上飘浮的茉莉花。袁玉蝶站在身侧,异常的乖巧听话,见二人入房,也只是微微抬眼一看,不多作声。 正房右侧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头挽飞天髻,髻上颗颗彩色珍珠闪着荧荧之光。双眼不大,却尽显媚气,幽黑的眉梢高挑入发,挺立的鼻梁悬胆而下,小巧的双唇紧抿,一见子墨入内,立即硬生生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谄媚的言道:“哎哟,这是子墨吧?好些年不见,己长成大小伙了。算算时间翻年就该十三岁了吧,呵呵,姐姐好福气啊!” 说话间站起身来,欲伸手拉子墨来身边假意亲近,却被子墨下意识的躲闪开了。 湘姨娘略微尴尬的收回拉了个空的右手,解嘲似的整理了一下身上华丽的橙色蚕丝棉坎肩。随即微微颤抖的右手,迅速缩进了白狐毛袖口里,显然此时的湘姨娘正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恼怒。 “孩儿见过母亲大人。”小孩子不会装样,再加上心里本就对湘姨娘不喜,子墨也并不理会湘姨娘,直直的向着薜夫人跪拜而下。 “我儿快来母亲身边坐下。”薜夫人一见子墨也一同前往,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欢喜。 心疼的是这大冷的天不在梅阁里好生将养,担心其出来受了风寒。但见宝贝儿子红扑扑的双脸,中气十足的嗓音,便知他身子无恙,心里自然欢喜。急忙往一边挪了挪,将自己坐着的长椅上腾出一块空处来。 子墨乖乖的坐在母亲身旁,也不看湘姨娘一眼,只朝着薜夫人甜甜的笑着。薜夫人也不介意子墨对湘姨娘的态度,腾出手来轻抚着子墨的脸蛋,笑言道:“我儿气色越发好了,呵呵!”母子二人旁若无人的相视而笑。 此时的湘姨娘却咬紧了牙龈,心里暗恨道:娘家前几月不是来信说这小子快死了,府里病急乱投医找了个丫头给她冲喜吗。怎么这回子看着,比正常人还健康? “菲儿见过母亲大人。”菲儿站了片刻,见一屋子人的焦点都在子墨身子,只得硬着头皮轻唤一声,提醒薜夫人自己的存在。 薜夫人此时才想起,堂下还有一个菲儿:“起来吧,快来见过二娘。”说话间,向湘姨娘的方向望去。 “菲儿见过二娘。”菲儿低眉顺目的施礼而下,一脸的乖巧样相。 “嗯!”湘姨娘双眸如电上下打量着菲儿,满脸的鄙夷之色,片刻之后缓缓言道:“你就是前些时候给子墨冲喜的那个丫头吧?”说完,也不等菲儿回答,调头对薜夫人言道:“姐姐好眼光,这丫头长的还算水灵。” 薜夫人脸上淡淡一笑,看向规矩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菲儿:“一旁坐下吧,张妈上茶。” 这段时间,子墨身子日渐好转,薜夫人爱屋及乌对菲儿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片刻之后,张妈妈手持托盘端上两盏茶杯入房。行到子墨身边轻唤道:“少爷用茶。” 转身行至菲儿身边同样轻声言道:“冷姨娘请用茶。” 菲儿还未来得及开口道谢,对面原本正襟稳坐,优雅的端起茶杯正欲轻抿的湘姨娘,身子却猛的一震,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一侧的小几上,声调高扬的向张妈妈喝去:“你叫她什么?!”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七章生事(加更) “哐!”茶杯重重的放在小几上,杯盏上的盖碗被震的翻落在地打的粉碎,发出刺耳的声音,茶水四溅而出,洒在小几上滴滴哒哒顺着边沿滴落在地。 张妈吓的微微一抖,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话了,很是茫然的转过身去轻声道:“我......我叫她冷姨娘啊。” 湘姨娘闻言脸色变的更难看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语气颇为生硬的对薜夫人言道:“姐姐,这丫头也配称姨娘?一个人冲喜的丫头也配称姨娘?” 薜夫人皱眉轻拧,声调平静的言道:“妹妹,菲儿虽只是冲喜的丫头,却也是明媒正娶进的我薜府。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从位份上来说,也算得上我薜府的媳妇。” 湘姨娘此时的脸色铁青,身子更是微微的抖动起来,眸光如两把利箭刺向菲儿:“姐姐房里果然好待遇,一个冲喜的丫头竟然给个姨娘的位份,还喜轿迎娶拜了天地......” 这时,湘姨娘身边一位年纪与菲儿不相上下,五观与湘姨娘略微有些相仿,却一脸恬静的紫衣女孩,有些担心的轻摇了一下湘姨娘的左肘,低声道:“姨娘,你怎么了......” 菲儿这才看注意到,初进房时以为仅是湘姨娘身边丫环的紫衣女孩,应该就是子墨的姐姐-薜子晴。 湘姨娘气急的甩开子晴轻摇自己的双手,转身瞪视其一眼,自唇齿间狠声的挤出一句话:“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姨娘我被人骑在脖子上欺负,这薜府里己经快没有咱娘俩的容身之处了。” 子晴被湘姨娘猛的一喝斥,如水的双眸里露出恐慌的神色,抬起静逸的面庞看望未曾作声的薜夫人:“母亲,姨娘说的是真的吗?”声音怯怯弱弱,全然没有湘姨娘的气势凌人,看来二人虽是血脉相连的母女,却性情各异。 薜夫人只感脑子昏昏的,两边太阳穴突突跳动隐隐作痛。探手轻揉着两边的穴位,声调略显疲乏的言道:“妹妹你想多了。不要吓着晴姐儿。”说话间,抬眼看着眼眸里泛起一抹雾气的子晴,轻笑着招了招手:“晴儿过来,坐在母亲身边。”好在长椅够大,稍微挤挤可坐三人。 子晴轻轻应了一声,正欲向薜夫人的方向而去,却被湘姨娘一把拉在了身边:“晴儿,你可知道,姨娘我进门时是怎样的光景?” 晴儿无措的看着自己姨娘,原本胆子就小,娇弱的手臂被湘姨娘抓的紧紧的,有些吃痛的轻呼而出:“姨娘,你抓痛女儿了。” 女儿的呼痛,湘姨娘却全然不顾,微眯着如媚的双眸似在回忆:“当年我进门时,哪里有什么大红花轿?哪里拜过什么天地?就连进门也是走的侧门没有资格从正门而入。这一切就是因为我金湘琴仅是个妾室。可是如今世道变了,老爷不在府中,一个冲喜的丫头也可以坐花轿,拜天地,从正门大摇大摆而入。一个冲喜的丫头竟然也能抬为姨娘。这不是往我金湘琴脸上招呼耳刮子吗?” “子晴,你若有出息,就好好呆在姨娘身边,哪儿也别去!”湘姨娘一脸的愤恨,好似薜夫人给了她多大的委屈似的。 “可是......可是母亲在唤我.....”子晴怯怯的言道,可嘴里虽是这样说着,却还是往湘姨娘身边躲去。到底与姨娘血脉相连,再是薜夫人和顔悦色的相唤,终是靠向自己娘亲身边。 薜夫人见状,越发感到头痛起来,双颊变的没了血色,轻揉着太阳穴的双手动作更显大了。 子墨本年纪就小,见自己母亲一脸的痛苦,急呼道:“母亲,可是那里不舒服?”转身对着撒泼的湘姨娘喝道:“我不准你欺负我母亲!”奈何年纪太小,起不了多大的震撼作用。 别看袁玉蝶平时常与菲儿耍些小聪明使些绊子,可终归是个孩子,没见过大场面,刚刚湘姨娘这一闹,她倒更是不敢作声了。只是时而偷偷狠瞪着湘姨娘,时而焦急的看着薜夫人。 菲儿此时异常的冷静,事件的起因是因为自己的位份,此时自己冒然出头恐会火上烧油,还是尽量低调些好了,只得眼观鼻鼻观心静坐在旁,原本口干舌燥也不敢端起茶盏,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会再次招来对方更大的说道。 一时之间,众人鸦雀无声,只有湘姨娘如祥林嫂一般,念念叨叨的撒着泼。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既,一个声音怒喝而出:“太过份了!湘姨娘请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站在一侧,半晌未曾开口的吴妈妈,终于忍无可忍急呼而出:“晴姐儿虽是湘姨娘亲生,但其名位上终归是薜府里的大小姐,依湘姨娘的位份,对晴姐儿这般指手划脚好象与礼不合吧?至于冷姨娘,终归还是夫人下了三媒六聘迎娶进门,给个什么位份,好象应该是夫人这个婆婆说了算。更何况冷姨娘的父亲生前也是十里庄的秀才,冷姨娘断文识字是不在话下的,莫说封个姨娘,日后少爷成年,夫人若愿意将其抬成平妻,也不无可能!” 吴妈妈见夫人调理将养了很久的身子,在湘姨回来的第一天就给气的犯了病,心里又是心痛又是气愤。在她心目中,只有薜夫人一个主子,什么湘姨娘不湘姨娘此时她全不放在眼里,语气也就更不客气了。 而湘姨娘前段时间接了娘家的书信,说子墨身子日渐孱弱,薜府里到处放话,要寻一位时辰与之相配的丫头来冲喜,否则性命不保。阅过书信,湘姨娘心里暗暗窃喜,巴不得喜事变丧事,眼看着气候日渐转凉,老爷做生意的地方地处北边,便借着回府避寒的由头,急冲冲的回府看热闹来了。 谁知刚才一见子墨气色俱佳,与前几年自己随老爷离开之时,那孱弱不堪的样子相较,如同换了个人儿似的,心里顿感失落。看着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再瞄了一眼自己身边胆小怯懦的女儿子晴,心里更是郁闷不己,心情越发不佳起来。 正没个发作的由头,恰巧上茶的张妈妈一句“冷姨娘”的称谓,终于点燃了湘姨娘满腔怒火的异火线,一肚子的羡慕妒嫉恨,终于找着一个突破口,借着这个机会给薜夫人而起了下马威。 在她看来,自己虽是妾室,但是随老爷异地而居多年,一直独自伺候着老爷。虽名份上没有抬为平妻,但实则在外享受的却是平妻的待遇,如今回了府里却要隐忍于,终年与佛为伴的薜夫人之下,自然是不甘愿的。借这个由头闹出些动静,也好让下人们心里对她有些惧怕之意,借机立稳脚根。 本来心里就打好了如意算盘,一撒起泼来,更是顺风顺水果真将在场的人都震的没了动静,心里更在暗自得意之时。吴妈妈却一声喝斥,一翻披头盖脸的数落让湘姨娘好没脸面。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才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姐姐你就是这样管制府里奴才的吗?”湘姨娘气急败坏的将茅头直指,一直皱眉揉着太阳穴的薜夫人。 “湘姨娘说的没错,吴某人确实是个奴才。但是湘姨娘不要忘了,对于正室夫人及其薜府的少爷、小姐而言,你!你这个妾室也仅是个奴才而己!”吴妈妈今日里算是豁出去了,再也不给湘姨娘留什么顔面,不好听的话如竹筒倒豆豆一般全数倒出,直刺的湘姨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哑口无言,伸出玉葱似的食指,指着吴妈妈:“你......你......”你了半天,硬是说不出多余的字来,最后一个趔趄跌坐在靠椅之上,闷了半晌终是不服心,向着薜夫人的方向急唤道:“姐姐,这么些年,府里就是这样打理的吗?” 吴妈妈也不再多言,对着薜夫人深一鞠躬缓声道:“夫人,老奴逾越了,请夫人责罚。” 薜夫人轻叹一声,放下轻揉两穴的双手,淡淡的看了吴妈妈一眼,眼里却满是感激,调头看着子墨与菲儿轻声言道:“我累了,都散了吧。”言毕,轻轻起身,微抬起右手,吴妈妈急忙上前很有默契的托着其右手缓步向后房走去,玉蝶也很会把握时机的,对着湘姨娘翻了翻白眼,搀着薜夫人的左臂而去。 湘姨娘见薜夫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叫大家散了,很是气恼,尖声急呼了起来:“姐姐,你这样不给妹妹顔面,是存心要与妹妹不和吗?” 刚刚行至后房门侧的薜夫人离言,略一转身瞄向一脸气恼的湘姨娘,眼眸里精光一闪,语速平缓的言道:“顔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随即,也不再搭理她,头也不回的入了后房。 子墨与菲儿也双双退了下去,留下一脸自讨无趣面色发青的湘姨娘......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八章琴苑 刚入后房,薜夫人便步伐有些踉跄起来,吴妈妈立即搀着薜夫人坐定。待其歇息片刻,面色微缓之后,立即很是恭敬的跪将而下:“夫人,适才双枝(吴妈妈的小名)逾越了。双枝心里清楚,无论怎样湘姨娘终是老爷房里的人,双枝仅是家奴那番行为,实在是犯上之举。” 薜夫人见状强忍着欲裂的头痛,急步上前,拉起吴妈妈:“好妹子,快快起来。刚才的状况确实很乱,怪不得你。湘琴本就是无礼取闹,借着菲儿的由头生事。老爷房中也仅有我与她二人。再加之她常年独自在老爷身边伺候,养成了娇纵的秉性。如今突然回府,还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轻了也不是,重了也不是,唉!” 说到此处,薜夫人头部欲发疼痛起来,微微顿了顿继续言道:“刚才双枝你有些话虽说的过份了些,却也算是给她敲了个警钟,灭灭她的锐气,要怪只怪我如今的身子骨不争气,受不得过激的话语。如若换成我当年的体质,今日之事便用不着你出面,也省得落了别人的口实。”言毕,一脸心疼的看着吴妈妈,满眸里皆是歉意,没下往下深说,嘴角却微微一抿露出一丝恨意。 吴妈妈在薜府里呆了大半辈子,自然明白薜夫人眼神里的含义,对薜夫人微微施了一礼:“夫人,双枝明白了。双枝知道该怎么做。” 薜夫人见吴妈妈如此体贴自己,心里一酸轻拉其坐在自己身边,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只是,委屈你了,双枝。” “夫人,你我二人情同姐妹相依相偎数十载,这等见外的话语不必说。双枝懂夫人的心......” 主仆二人并肩而坐,轻声摆谈着,一旁的玉蝶却听的如坠雾里:“姑母,你在和吴妈妈说些什么啊,蝶儿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偏着脑袋问了半晌,却不见薜夫人回应,心知此时姑母心情不好,也就不再追问,小心的踱到门边,向外房张望。却见外房空空,仅有张妈在收拾着刚才湘姨娘摔碎的盖碗,却不见湘姨娘的人影,料想她己经回了自己的别苑。心里一松掩唇轻笑起来...... 琴苑内,湘姨娘在正堂里,气急的来回踱着步子。想起自己在老爷身边是何等受宠,也不知自己脑子里哪根神经抽了筋,竟然巴巴的大老远跑回来,被一个奴才这样指着鼻子骂,越想越是气愤难平,随手抓起窗前的花瓶狠狠的砸向地面。 花瓶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惊的一旁的子晴猛的倒退了数步:“姨娘,你不要生气了,可别气坏了身子。”小心翼翼的绕过一地碎片,来到湘姨娘身边,轻轻拉着其阔袖一脸的乞求之色。 看着惊的小脸煞白的子晴,湘姨娘将其拥入怀中,恨铁不成钢的言道:“如若当初你是个男孩,姨娘我也不会受这份闲气。” 依偎在娘亲怀里,子晴神色黯然,与娘亲相依相偎的动作,越发僵硬起来。 这多年来,湘姨娘一直为自己没有旦下男孩而耿耿于怀,心情不济时,便会对着子晴说些如你是男孩该有多好,等等话语。 随着子晴日渐长大,这样的话语依然时不时的盈绕在耳边,使得原本应幸福快乐无忧无虑成长的子晴,终日因为自己不是男孩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胆小懦弱自卑的性子,有着与自己年龄极不相符的忧郁。 今日本就受了许多的惊吓,娘亲却又在自己耳边念叨开来,子晴心情更是失落。不着痕迹的自娘亲怀里抽身而出:“姨娘想是也累了,晴儿去叫含玉进来伺候。”说话间转身出了房去。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湘姨娘微微一叹,只感自己女儿怎得与自己亲近不起来,却不知正是自己终日的念叨而造成了母女之间的隔核。 片刻之后,一位年约二十三四,身着烟蓝棉坎肩,一脸机敏的丫环进了房内,看着一地狼籍,手脚麻利的打理起来。 “含玉,别收拾了。这些事情叫子烟去做,过来陪我说说话。” 含玉是湘姨娘初入府时,便一直伺候着的丫环,也算是其身边颇为贴心之人。 “湘姨娘不必气闷,今日之事含玉也略有耳闻,那吴妈妈这样与你说话,终是落下了口实。如若夫人没有个交待,必是不能服众的。薜府上下丫环婆子众多,自是知道谁是谁非。”含玉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轻轻挽着湘姨娘的手臂出言宽慰道。 “哼!”湘姨娘一声冷哼,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寒意:“说的也是,明日定省我倒要看看高清菊(薜夫人本名)给我一个什么交待,否则日后也怪不得我不按规矩行事,伤了她的脸面!”言毕抬眼望望天色还不算迟:“去将我带回的礼物准备准备,随我出府一趟。” “夫人这是要去探望亲家奶奶还是......”含玉闻言试探性的问道,话刚出口却被湘姨娘扬手一挡止住了话语:“回一趟娘家探探爹娘。” “是,含玉这就去准备。”含玉微一施礼,自内房取出几包用红纸包裹好的物事,放置在案。随即又取出一件白狐披风小心的给湘姨娘披上,主仆二人向外行去。 刚出琴苑数步之遥,一位年约四旬的婆子迎面而来,一见湘姨娘立即恭敬施礼:“老奴江氏见过湘姨娘。” “你是在哪里伺候的,来我琴苑有事吗?”湘姨娘正眼也不看那婆子一眼,冷声问道。 “回湘姨娘,老奴原来在前院做些杂活,前些时候夫人传话,湘姨娘即将回府,琴苑定是人手短缺,便调老奴来琴苑伺候。早在几日前,老奴便将琴苑里里外外打理了出来,湘姨娘可还满意?”江氏讨好的媚笑着回话,一对斜小的倒三角眼偷瞄着湘姨娘身上的白狐披风,一脸的艳羡之色。 “嗯,琴苑里,本姨娘己有五六个年头没有住过了。如今回来却不见荒芜的景象,看来江妈妈还是尽心办事了的。”湘姨娘斜眼瞄了江妈妈一眼,对含玉言道:“办事得力就应有赏。” 含玉立即会意的自怀里掏出一锭二两的银子,递给了江妈妈。 “哎呀,这本是老奴应尽的本份,怎敢邀功。”江妈妈假意推托着却眼露喜色,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向前行了半步。 “姨娘赏的就拿着,只要对姨娘忠心好好办事,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含玉说话间便将手里的银子,放入江妈妈本就欲伸出的手心。 “既然湘姨娘如此抬爱,老奴却之不恭,日后定会尽心伺候姨娘,决无二心。”江妈妈喜滋滋的将银子纳入怀里,脸上谄媚之色更浓。 湘姨娘嘴角微撇扯出一丝浅笑,也不理会哈巴狗似的江妈妈,对含玉道:“时候不早了,走吧。”含玉微一点头,虚托着湘姨娘的右肘继续前行。 江妈妈见状身子一侧,让出路来同时小心翼翼的询道:“请恕老奴多嘴,不知姨娘这是要去哪里?”刚一出口,见含玉微微瞪了她一眼,立即又陪着小心道:“老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如今老奴在琴苑伺候着,夫人房中若是有人问起,老奴也得有个说处才是。” 湘姨娘闻言转过身来,冷声对江妈妈言道:“江妈妈,如今你是在夫人房中伺候,还是在我琴苑伺候?” 江妈妈一听湘姨娘语气不对,心知她定是恼了,立即跪了下来急声道:“湘姨娘,老奴当然是在琴苑伺候,心也自然是向着湘姨娘的。” 一旁的含玉脆声轻喝道:“既然知道自己主子是谁,那如若有人问起,自然知道怎么回答才不会失了礼数。这还用我教吗?再则说了,今日湘姨娘只是回趟娘家,探探久不见面的爹娘,是不是也要向你这奴才回上一声!” “老奴不敢,湘姨娘只管前去,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江妈妈被其主仆一阵轻喝,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不停的叩头不止。 湘姨娘见状也不制止,转身离去,随口扔下一句话:“你也不必如此惊慌,只要心里向着本姨娘,自然少不了你该有的。”二人身影渐行远去...... 看着远去的湘姨娘,江妈妈用手背轻拭额头的细汗,吐了口气站了起来暗道:这湘姨娘果真是个厉害角色,回府当日夫人那方也不回一声,竟然敢私自出府,全然不把夫人放在眼里。思至此,探手入怀抚了抚,那沉甸甸的二两银子,脸上又露出了喜色:不过出手倒是挺大方的,这二两银子足够抵当我大半个月的月钱了。 想到这里,江妈妈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美滋滋的欲向琴苑方向而去,刚迈了两步又立即停下了步伐,猛的拍着自己的脑门暗骂道:“瞧我这脑子,刚才夫人命我传话给湘姨娘,申时在大厅设宴为她接风洗尘,怎么我把这一茬给忘了。唉!”立即转身急匆匆的向着出府的方向急奔而去。 远远看见湘姨娘的背影,更是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湘姨娘,适才忘了告知您,夫人传话,申时在大厅设宴为您接风洗尘。”跑的急了,江妈妈喘着粗气言道。 闻得身后伴着粗喘声的言语,湘姨娘缓缓转过身来,淡声言道:“为我接风洗尘?哼!我还真受不起。你去回夫人,就说我回娘家走一趟,能不能定时赶回来还没个准儿呢!” 江妈妈迟疑道:“这......湘姨娘,真照这样说吗?” 湘姨娘柳眉倒竖,声调突然提高一阶:“对,就照这样说!” 言毕扬长而去......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二十九章家宴(加更) 菊苑内 “她怎么说的?”薜夫人微眯着双眼,慵懒的斜靠在虎皮斜榻上轻揉着太阳穴。袁玉蝶则乖巧的蹲在一侧双手握拳,很有节奏的轻敲着薜夫人的小腿。 “回夫人,湘姨娘说好些年没有回过娘家,也不知家里双亲身子骨怎样了。所以就急着赶回娘家去,来不及回夫人。特意遣奴婢来回话,顺便赔个不是。”江妈妈微哈着腰,一面仔细观察着薜夫人的神色变化,一面赔着小心言道。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薜夫依旧闭眼轻揉双穴。 “这......什么时候回来,湘姨娘没有提起......”江妈妈一脸迟疑支支吾吾不知作何回答。湘姨娘耍横撒泼的功夫她可是早有耳闻,纵然是夫人问话,她也是不敢说出湘姨娘的原话。 薜夫人身子微微前倾,端起身旁小几上的彩瓷釉质茶杯,微噘着双唇轻吹茶面,轻抿一口缓缓言道:“嗯,知道了。退下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江妈妈应了一声,恭身退下。 “夫人,那家宴的事情该如何安排,究竟是办还是不办。”吴妈妈言道。 “自然要办,通知厨房申时准时开席。”薜夫人放下茶杯,茶杯接触几面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异常刺耳。原本替薜夫人轻敲腿部的袁玉蝶,被声响惊的微微一愣,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姑母,晚间的家宴蝶儿去通知表哥。”玉蝶仰着脸蛋,笑吟吟的看着薜夫人。 “呵呵,好啊。只是蝶儿不怕表哥又叫红玉给你沏菊花茶喝?”薜夫人探手拉起玉蝶,打趣的笑言道。 “姑母,你就不要再取笑蝶儿了。”玉蝶跺着双脚,轻摇双肩不依的娇声言道。言毕,也就不再耽误,蹦跳着向梅阁而去。 看着袁玉蝶离去的身影,吴妈妈轻步上前道:“夫人,今日湘姨娘私自回娘家的事情,想必定是故意而为,存心让夫人下不了台阶。夫人为何还执意要办家宴,如若到时候她不能准备时出席,岂不是伤了自己的顔面。” “呵呵。”薜夫人一声轻笑:“我又何尝不知她的意思。回娘家本是人之常情,来我房中回上一声即可。但她却没个管束般的来去自如,其实就是在为今日早晨的事情示威。至于家宴我有把握,她定会出席。”薜夫人胸有成竹的言道。 吴妈妈略一思索也淡淡的笑了:“夫人说的对。如今双枝有了口实在她手里抓着,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又怎会放过这报复的大好机会。” 吴妈妈一席话虽说的轻描淡写,薜夫人脸上却浮起淡淡的忧色,轻轻拉着吴妈妈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却也不再言语。 未时末,薜府大厅内灯红通明,丫环婆子端着各式的茶品糕点,熙熙攘攘的来回穿梭着,整个场面呈现出少有的热闹。 平日里各自在各自房中用膳的主子,今日聚在一起家宴,在冷清了许多的薜府来说,也算是难得一次的盛事。厨房里的婆子们,自然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生怕落下个办事不得力的说法。 申时初,大厅里大圆桌上,己经摆满了各类美味佳肴蒸烧煎煮。 而此时,薜夫人正在偏厅里与子墨闲话家常。看着快与自己一般高的儿子,身子骨越发健壮,薜夫人满心欢喜。而子烟则与袁玉蝶坐在一处,轻声的言谈着,虽不知谈论的什么,但看玉蝶欢喜的神情,不难看出她正在为冷清的薜府里,有个相伴的姐妹而高兴不己。 菲儿则在大厅帮吴妈妈安排酒水菜品,虽然各自的身影忙忙碌碌,却在吴妈妈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吴妈妈与菲儿进入偏厅轻声道:“夫人,申时己到......”说到此处没有往下说,眼神却望向一直在子烟的陪伴下,勉强应付玉蝶的子晴,言下之意湘姨娘还没有回来,这席到底开是不开。 子晴想是感觉到吴妈妈的眼神,有些怯怯的看向薜夫人,眼神透露出不安的情绪。 薜夫人淡淡一笑,将手里磕剩下的瓜子随手住盘里一扔,起身轻拍拍了衣裳的下摆处,拉着子墨的手对吴妈妈言道:“时辰到了就开席。”说话间,缓步来到大厅,坐了下来。 正在此时,遥遥传来一声高扬的女声:“哎呀,妹妹回来迟了,还请姐姐恕罪。” 众人招眼望去,只见湘姨娘一脸笑意,在含玉的陪同下急步走了过来。 照神情看来,好象上午在菊苑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些吧,菲儿抬眼看了看,一旁伺候的红玉,却见红玉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想来心里也很是奇怪。 “妹妹回家探双亲尽孝道,何罪之有,快些入座。”薜夫人同样笑脸相迎,绝口不提上午的事情。 子晴神色一松,急忙上前微嗔着对湘姨娘轻声道:“姨娘,你总算是回来了。” 湘姨娘也不理会子晴,拉着其小手入席坐下,一脸的笑意。 菲儿暗暗好笑,二人心里相当的不合,却非要在面子上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实在是滑稽。 一顿饭,虽名为家宴却吃的沉闷无声,人人心中各怀心事,只管埋头吃喝,偶尔一句闲聊却也无关痛痒,并不涉及其他。 唯一不同的却是,湘姨娘一反常态,对子墨很是关照,不停的往子墨碗里夹菜嘘寒问暖,不知情者定还会以为她才是子墨的亲娘,倒是把薜夫人晾在了一边。 申时末,家宴终于在奇怪的氛围里完毕。薜夫人用白色丝绢轻拭着唇角,抬头对湘姨娘轻声言道:“妹妹可吃好了。” “呵呵,吃好了。”湘姨娘浅笑着,接过丫头递上来的漱口水,轻漱一口吐入一旁婆子端着的痰盂里。起身对薜夫人道:“看来这顿宴席,姐姐也是费了好些心思的,妹妹在此谢过了。” 看着越发客套的湘姨娘,菲儿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心里却隐隐有些没来由的气闷,暗道:这样怎么了,这湘姨娘上午还箭拨弩张的,这会儿怎么又这样温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菲儿想的果真没有,刚刚还满眸含笑的湘姨娘,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晃了一眼薜夫人身旁的吴妈妈后,面色立即垮了下来。 “妹妹常长随老爷在外,这若大的家由姐姐一人操持实在辛苦,且府里下人众多,姐姐身子弱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这次回来的时候,老爷就吩咐妹妹,好生替姐姐打理府内,为姐姐分忧。也省得有些奴才恃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儿,欺到主子头上来,乱了章法。”言毕,更是神眼锐利的看着吴妈妈,明眼人一望便知这翻话就是刻意针对吴妈妈而说。 吴妈妈面色微变却不作声,心里暗道:这不是明摆着借今上午的事情,逼夫人交权吗? 薜夫人闻言却掩唇轻笑起来:“妹妹说的是啊。姐姐如今确实身子越发不好了,府里杂事众多,确实也有些应付不遐......”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意味常长的看了湘姨娘一眼,继续言道:“好在府里大小事宜有吴妈妈帮衬着,也就少了许多的烦心事。不过今日之事吴妈妈确实逾越了,该罚!该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再是府里的老人儿也不能乱了章法。” 薜夫人说话间,站起身来,离开座位缓步行到大厅正中,对着湘姨娘目光炯炯的言道:“妹妹你看怎么处置?” 湘姨娘本以为薜夫人定会偏袒吴妈妈,自己也好借此机会生出些事,哪里知道薜夫人却顺着话题往下说去,反而询问她处置的法子。一时之间倒有些为难了,愣了半晌才硬生生的从嘴里言不衷的逼出一句话来:“全凭姐姐处置,妹妹相信姐姐会秉公处置。” 薜夫人满意的一笑,转身对吴妈妈言道:“双枝,今日你在菊苑对湘姨娘不敬,本夫人扣你三个月的月钱。你可服心。” 吴妈妈闻言立即轻恭而下:“双枝甘愿受罚。” 湘姨娘一听只是罚三个月的月钱,心里很是恼火暗道:这不是明摆着偏袒吗,帐房里扣了月钱,自己可以暗中贴补,还是是做给我们看看而己。 “记得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妹妹苑中的李妈妈出言顶撞了夫人,老爷下令杖责二十才以作罢,如今姐姐对吴妈妈的处罚恐怕有些难以服众吧?”湘姨娘沉默半晌,不冷不热的抛出一句话来,随即嘴角挂着冷笑看向薜夫人。 薜夫人面色一僵,迅速扫了吴妈妈一眼。 在场者谁都知道,吴妈妈年近五旬,这杖责之罚定是承受不了的。 正在僵持之时,一旁的子墨却突然捂着肚子急呼起来:“哎呀,痛,痛,痛!” “怎么了?”薜夫人吓了一大跳,急步上前拉着子墨查看。 菲儿本正在担心吴妈妈受不了杖责之苦,却被子墨突然的呼痛惊了一跳:“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正在询问间,却见子墨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心里立即明白了三分:定是子墨在替夫人解围,故意装痛而为。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但脸上却神情不变,急呼道:“快请大夫,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一时之间,大厅里乱成一团,一顿家宴吃坏了少爷的肚子,要是追查下来,凡是接触过食物的下人都落不到个好。 不明究里的红玉,更是吓坏了,急步请大夫去了。 这时候,谁还关心吴妈妈接受什么责罚,大家只在心里暗暗祈祷,少爷的身子骨不要因为这顿饭出什么乱子,否则大家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章端倪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子墨搀回梅阁,一翻折腾下来天色渐暗己近申时末。催大夫也在红玉的引领下急急的向着梅阁而来。 看着在床上躺着,不停呼痛的子墨,催大夫把脉片刻,终也查不出所以然,只得询问了一些家宴上吃了什么食物之类的问题,开了一些化食的单子也就作罢了。 子墨装了好一阵子,也有些乏了,看着母亲一脸的焦急于心不忍,终于在绿翠送催大夫离去时,才挤了挤眼睛轻笑着对薜夫人言道:“母亲不必忧心,孩子无碍。” 见儿子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薜夫人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宝贝儿子是在装病,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佯怒道:“墨儿,刚才吓坏母亲了,以后可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母亲啊,刚才湘姨娘咄咄逼人的样子你也看见了,难不成你真的愿意吴妈妈受罚。吴妈妈年纪大了,可不能受那杖责之刑。”子墨懂事的对薜夫人言道,圆胖的小脸神色严肃。 “我儿长大了,懂得体恤别人,也不枉吴妈妈疼你一场。”薜夫人颀慰的一笑,只感心里暖暖的。 外房的吴妈妈闻得子墨竟然是为了自己装病,更是感动的老泪盈眶,急步进入内房对着还躺在床上的子墨就欲跪下:“老奴谢过少爷大恩。” “吴妈妈不必这样。”子墨眼尖,见吴妈妈急欲跪下,急忙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手快的扶起了吴妈妈。 “墨儿!”“少爷!”薜夫人与吴妈妈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而出。 她主仆二人惊的不是子墨不让吴妈妈跪拜自己,而是异常惊奇子墨的动作为何如此灵敏。 原来菲儿教子墨习练拳法与躲闪步伐,本就只有梅阁里的人知道,而且菲儿也告诫过子墨不可告诉旁人。所以薜夫人只是知道儿子身子一天比一天强健,自是不知道其是在习武的原故。 “嗯?”子墨见母亲与吴妈妈同时用惊诧的眼神看向自己,如同不认识自己一样,一下子也反应了过来。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搔了搔后脑勺,支唔着言道:“前些日子,老婆说我身子弱,便叫我每日晨间围着梅林绕圈子走动。许是练习的时间久了,腿脚也就灵变了。” “哦,原来如此,菲儿还真是有心了。”薜夫人颇为赞赏的看了菲儿一眼,算是接受了儿子的这个解释。 母子二人又是一番寒喧,薜夫人终见天色己晚便欲回菊苑。 临行前,薜夫人含笑对菲儿道:“菲儿陪母亲走一走可好?红玉伺候少爷歇下。” 红玉恭身应下,子墨却有些奇怪的看向母亲。薜夫人对着儿子一笑:“墨儿快歇下了,母亲只是想和菲儿说些体己话。”言毕便与菲儿出了房门。 菲儿心里暗暗奇怪,眼瞅着天色己晚,自己也要伺候子墨安寝了,怎么今日薜夫人想起让自己陪她走一走了。心里虽是思绪暗转,却也不作多问只乖巧的应了下来,随薜夫人出了梅阁慢步行去。 初冬的夜晚略有寒意,皎洁的月光清冷的撒在小径上。薜夫人与菲儿并肩而行,随行的吴妈妈并不作声,只默默的跟随着。 走出梅阁数步,薜夫人便停了下来,对菲儿笑言道:“眼瞅着你进门也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你待子墨的好为母也记在了心里。当日你未曾进门之时,为母曾在灵安寺佛前许愿,如若我儿病愈,定会亲自去灵安寺谢恩,添香油塑金身。这些日子看来,墨儿的身子己无大碍,也该去还愿,否则菩萨会怪罪的。” 菲儿轻言:“母亲的意思可是要菲儿陪着走一趟灵安寺?” “那是自然,明日初一你陪着我走上一趟灵安寺,我特意叫你出来就是不希望墨儿知道,否则依他的性子定会吵着出去。虽然他身子骨己无大碍,但必竟大病初愈,又恰是初冬季节不宜奔波劳累。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明日你说出去替他取药就成了......” 薜夫人又细细的交待了一些,菲儿均一一听毕。目送薜夫人在吴妈妈的陪同下渐行远去,直到月光下二人的身影恍惚不清时,才转身欲回梅阁。 刚走了几步,却感不远处好象有人说话一般,侧耳细听却又没了动静。菲儿又轻轻向前走了两步,绣花棉鞋踏在碎石小径上悄无声息,四周异常安静,不远处又传来窃语声。这次菲儿听的真切,那说话的声音是从湘姨娘的琴苑传来。 本来琴苑里传出说话声并不奇怪,但是奇怪的却是里面好象掺杂着男人的声音。以前听红玉提过,薜府里一到夜间是不会有男人留宿的,可是如今琴苑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自然是异常诡异的事情。 菲儿心里一惊,莫不是有贼人入了琴苑,急忙顺着琴苑的小径轻手轻脚而去。到了琴苑门边,借着月光见琴苑的大门虚掩着,门内隐约传出湘姨娘低压着恨恨的声音:“嗯!我就知道这小子在装病,故意替那婆子解围。” “其实这样也好,如若薜夫人真的依你所言杖责了吴妈妈,这样笔帐一样会记在你头上,那又何必呢。”一个男人似曾相熟的男性声音传来。 黑暗中菲儿皱了皱眉头暗道: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却又不太确定,正在思绪间却听的声音越来越近,想来定是二人边行边说着话,菲儿急忙躲入一旁的枫树林里,轻蹲而下动也不敢动。 “不过有件事情却很是奇怪,照道理那小子的身子应该离死也不远了,怎么又好了起来。我看着比正常家的孩子还健壮的多呢?”湘姨娘压低的声音继续传来,随即二人出了大门,并肩而行在小径之上。月光下,那男子的样子令菲儿心里一惊:这不是催大夫又是谁? “嗯,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他的方子我也确实做了手脚,照他的病情来说,应该坚持不了入冬,不过琴儿,你我这样做是不是确实有些过份了呢?”催大夫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不忍:“既然他服食动了手脚的药都能够挺下来,看来是天不灭他。还是收手吧,琴儿,你我......” 说到此处,湘姨娘轻轻抬手一挥:“庆郎不必多说,你我二人终是有缘无份,这些年你无怨无悔的相守,为我做了这许多的事情。可是为了子晴,为了我们的将来......” 刚说到此处,湘姨娘突然止住话语,一声轻喝:“谁?”便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菲儿心里一惊,更是不敢动弹,心里暗道:我没有任何动作,她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眼见湘姨娘越走越近,菲儿心里更是紧张,要是被她发现了会怎样?自己前世虽精通武术,但是如今的身体却不似从前,仅能摆几个花架子动作,却是没有杀伤力的。而且对方两人,催大夫年纪四旬,正是壮年自己与之正面冲突一定吃亏。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正在菲儿胡思乱想之时,却见自己左侧人影恍动,一个黑色的身影急奔而去。 显然湘姨娘也吓了一跳,也不再前行,转身对催大夫道:“庆郎,快些离开。” “刚才那个身影是谁?”催大夫也有些紧张起来。 “看不清真切,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府里的丫头婆子,恐怕是入了贼人。你先从侧门离开,含玉在那里候着护你出去。其他事情,改日有时间再作商议。”湘姨娘有些急了,生怕那贼人惊动了府里的巡夜的婆子,闹出大动静,反累催大夫不能离开就坏事了。 所以也不敢吱声,急急忙忙送走催大夫后,也返身入了琴苑,紧闭苑门。 半晌之后,菲儿才从林子里踱了出来,轻拭了拭一头的冷汗暗呼一口气恨恨的暗道:哼!我就奇怪催大夫怎会害子墨,原来是与你勾搭成奸。害的子墨小小年纪便遭受病痛煎熬,你这女人倒好。离开薜府这么些年,表面上陪在老爷身边,实则却与奸夫暗通书信,加害子墨...... 菲儿心里一面暗骂着这对奸夫淫妇,一面向梅阁行去。 到了梅阁门前,探手轻推大门却见大门纹丝不动,菲儿心里暗呼不妙:一定是胡妈妈或王妈妈不知道自己仍在外面,将梅阁的大门闩上了。菲儿急的在门边转来转去,本想敲门又怕深夜安静,搞出大的动静惊了巡夜的婆子,解释不清自己为何这半夜了还在外面。 潜意识里菲儿却暂时不愿说出湘姨娘与催大夫的事情。她心里总隐隐感觉,此事远没有自己看到的这样简单,还是决定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看着高高的院墙,菲儿心里更是急了,要是换在前世,自己手脚并用一定能够翻过去的。可是现在自己这娇弱的样子,却是拿这院墙没了办法。 无奈之既,菲儿抑力低压着声音朝门缝里轻唤道:“红玉,红玉。”接连唤了数声都没有动静,冬夜寒意甚重,在露天呆了很长时间的菲儿,此时己感觉手脚有些僵了。 就在菲儿绝望之时,门内传来轻微的声音:“谁?” 轻轻的一声回应,在菲儿听来如同天籁:“是我啊,红玉,快些开门,哎,冻死我了!”菲儿轻跺着双脚急应道。 门内传来红玉的回应声,片刻之后,门被打开。菲儿急忙闪身而入,不停的双手互搓在嘴边哈着气:“快闩上门,外面真凉,这才刚入冬就受不了了......”菲儿一面说着一面向内行去,不料却听不见身后的红玉有关门的动静,有些奇怪的转身看去。 却见红玉仍呆呆的站在虚掩的门边,动也不动:“红玉,你怎么了。快关门啊。” 菲儿不解轻步上前拍了拍红玉的右肩,却见红玉依然傻站着不动,正欲伸手拉她,突然感觉背心一麻,自己整个身子一硬便动弹不得了,舌头也硬的打不直,想喊却喊不出来。 一个黑影悄然将门闩上,将菲儿拦腰一抱如扛麻袋一般扛在肩上,熟门熟路的向一直闲置着无人居住的东厢而去......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一章挟持(加更) 菲儿大骇,伏在黑衣人的肩头,双手撑在其肩背处不能动弹。全身上下能够动弹的,恐怕只有那对眼珠子了。惊恐的同时,脑子高速运转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术。这人是谁?色魔?采花大盗?刺客? 越想越感恐惧,努力的想要大喊而出,奈何喉咙里却如同堵着一团棉花似的,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响,只得自喉间闷声哼哼,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 好在该黑衣人肩膀还有些宽厚,自己被人如扁担似的挑在肩上,腹部恰好就搁在其肩部也不觉得硌的痛。 原本正在庆幸自己被人用这奇怪的姿势扛着,却没有难受的感觉时,跳跃性思维的菲儿却展开了联想:拥有宽厚肩膀的男子,一定身子壮硕,长的虎背熊腰,甚至满脸横肉,一定还长着一对色眯眯的狼眼,一见女人就急舔双唇,猛咽唾液然后...... 思至此,菲儿被自己脑补出来的色魔形象,吓的快哭出来了。可怜的菲儿,现在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只得任眼泪滴滴哒哒往下落,连做害怕表情的权利也没有。 从大门口至东厢房仅短短几十米,对于菲儿来说,却如同二万五千里长征一般遥远。行到东厢房,黑衣人将揽着菲儿小腿的双手,腾出一只推开房门,闪身入房随即关上房门。刚一站定,便急切的用双手抓紧菲儿的小腿往下一拖,身子微微前倾让其顺着肩膀滑了下来。 尴尬的是,菲儿顺着其肩膀往下滑时,胸前的浑圆也在其肩膀上磨擦而过。菲儿顿时羞怒交加,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加重了哼哼声。只恨自己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否则定会一记耳光赏给这可恶的色狼。 黑衣人许是也感觉到了自肩部掳过的一抹柔软,动作一滞,立即将菲儿往地上一杵急忙退后两步。而菲儿因穴道被封,手脚均不能动弹,被人如木桩似的杵在地上,一下子重心不稳直直的向后倒去。 黑衣人才这想起,菲儿己被自己封了穴道,自然是不能自己调节重心,只有硬摔了。情急之中,急步上前扶着其双肩,稳住菲儿的身型不倒,才放开双手。倒退数步跌坐在木凳上,呼吸声略微急促起来。 歇了半晌,黑衣人悄然起身,又向房外走去,留下菲儿杵在原地,相伴的唯有自己惊恐的呼吸声。 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黑衣人返了回来,步伐略微有些踉跄,坐在木凳上歇了片刻,没有任何声息。 听着菲儿困难的自喉间发出阵阵哼声,黑衣人调匀气息沉声问道:“你想说话?”好听的男中音,略微沙哑中带着丝丝的磁性。 黑暗中菲儿翻了翻白眼:这不废话吗?气结的连哼都不想哼了。 见自己一说话,菲儿反而没了动静,黑衣人自语道:“小丫头脾气倒不小,好吧,替你解开穴道,可是你若敢乱叫。这院子里就不会有活口了。”虽是的缓缓而出的话语,却隐隐的透出一丝杀气。 菲儿倒吸一口凉气,黑衣人的话她绝对相信。深夜潜入宅院挟持人质,一定不会是善类,梅阁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丫环婆子,及年少的子墨,在他手里自然是不会有活口而言。 见菲儿没有动静,黑衣人上前两步,轻抬右臂疾如闪电的在其胸口处暗力一点。菲儿立即感到喉间如棉花堵塞的感觉荡然无存。呼吸也畅快了很多,试探性的轻轻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确定自己真的能够发出声音了,菲儿才颤抖着声调问道:“你是谁?你要干嘛?你把红玉怎样了?” 黑衣人见菲儿没有大吼出声的意思,略微松了口气,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好似在压抑着若大的痛苦:“红玉?哦,你说那丫头,我点了她的睡穴,放在长廊拐角处,稍后她自然会醒来。至于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冒然闯入本就是个意外,与你无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黑衣人声音越发低沉了,微顿了顿哑声道:“有药吗?” “药?”菲儿不明白黑衣人的意思反问道:“什么药?” “唉。”黑衣人一声轻叹,好似很不耐烦一般,站起身来到窗边先试探着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在确定外面没有巡夜的婆子之后,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窗户。 皎月高挂,清冷的月光撒进屋子里,光线好了很多。视线虽不如白日里那般真切,但却也能看清大概的轮廓。 月光下,黑衣人的侧面跃入菲儿眼帘,挺直的鼻翼,尖削的下巴棱角分明的嘴唇,虽看的并不尽然,却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张好看的脸。俊逸的男人倚窗而立,清冷的月光如珍珠般撒在身上。头发虽显凌乱,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却给人一种狂放不羁粗野奔放的感觉,一如疾风中奔驰的骏马那风中凌乱的鬃毛,狂野中难掩雄性的美。 如非存在着挟持者与被挟持者的关系,这该是一副多么唯美的画面。一个雄性荷尔蒙分泌极度旺盛的俊美男子,静逸的在窗前晒着月光。 菲儿不得不承认,这种场景让她有短暂的沉迷与失神。但是接下来男人的动作却让她低呼而出。 月光下,男子竟然宽衣解带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健硕的胸肌。菲儿低呼而出用变调的声线怒吼道:“你要干什么?你敢!你敢动我!” 男子扭过头面向菲儿,背对月光看不真切该男子的神情,只感其星眸微闪似在嘲弄一般。 “切!你在想些什么?我叫你给我拿药来。”言毕,转过身去微微一侧。一束月光照耀在其肩胛处,菲儿定睛一看,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赫然耸现。伤口处还继续不停的往外浸着血迹,看样子伤口很深,凌乱的发丝末梢也沾满了鲜血,残挂在手臂的衣服上一大片深色,虽看不清顔色,但菲儿知道定是被鲜血所浸染。 不禁俏脸一红,为自己刚刚会错意有些尴尬起来。 略微收拾心神,轻咳一声道:“呃!你受伤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菲儿异常惊讶,这个男人受了如此重的伤,竟然还能轻松的将自己扛在肩上,穿行于暗夜,可见这身功夫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废话,快去拿药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男人的声音越发虚弱起来,没有了初时的寒气与杀意。 “你快给我解穴啊。”菲儿也急了。前世出生于医学世家,救死扶伤的天性在菲儿的骨子根深蒂固,不管眼前之人是谁,当务之急却是快些止血,否则他定会失血而亡。 “噢......”男子赤着上身向菲儿走近,嘴里低声言道:“对不起,我忘了。不过你要是趁机逃跑的话,我会血洗......”说话间,该男子吃力的探手解去菲儿身上的穴位,如同耗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一般,威胁的言语还未说完,便摔在窗前的圆桌上,伏身而下没有了动静。 菲儿只感身子一麻,四肢恢复了知觉,伸手伸脚活动了一下周身的酸痛。借着月光,见该男子伏在桌上一动不动,肩胛的伤口狰狞不堪,往下泊泊的流着鲜血。 “哎?你怎么样了?”菲儿轻轻推了推该男子,却见他没有回应:“切,还说要血洗梅阁,话都没有说完就晕了,洗你个头啊!”菲儿翻了翻白眼,手里却没有停下,轻轻拉下男子手臂上的衣服,撕下衣服的一角,自腋下绕在肩膀处,压着伤口绕了几圈打成结。目前只能暂时用最原始的压迫止血法,束缚伤口以免失血过多。 看着昏厥过去的男子,菲儿手里忙活的同时,心里却挣扎开来:要不要去告诉夫人。是继续替他疗伤还是趁他昏了过去,赶紧叫人把他拿下送官查办。 心里正犹豫不决时,脑子里却突然响起男子昏厥前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我忘了......” 菲儿心里反复咀嚼着“对不起”这三个字。心里慢慢掂量着,如若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会在自己生死一线的时候,将‘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吗?由此看来这人并非奸恶之徒,今日所作所为定有隐情。况且菲儿潜意识对于俊美的男性,总会多上一些宽容。唉!来自前世残存的腐女情节虽魂穿转世,终也挥之不去。 院里一片安静,菲儿蹑手蹑脚的回到正房。内房里传来子墨均匀的鼾声,轻轻打开医药箱取出创伤药粉,随手抓了一些平时红玉针织所剩的干净布料纳入怀里,返身回了东厢房。 男子依然伏在案上动也不动,菲儿借着月光,解开其伤口上己被鲜血染红的布条。抖上药粉再将干净布条头尾相系,结成长长的绷带,小心的绕着其腋下至肩背处缠绕起来,绕了数圈本欲打结却又短了一些。无奈之中,只得掏出怀里的丝绢续接上,终打成一个结,将伤口包的严严实实。 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虽然刚才撕了一些用以包扎伤口,好在衣服够大,遮体还是勉强可以的,便随手披在了男子身上。心里一面暗暗惊叹:初冬的夜晚寒意甚重,此人竟然仅穿一件单衣夜行。 正在此时,院里远远传来婆子的脚步声,菲儿一惊急忙关上窗户,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巡夜胡妈妈的声音遥遥传来:“哎呀,红玉,你怎么睡在这里。死丫头,脑子坏掉啦,睡在这里干嘛?” (亲们,如若看着顺眼。别忘了推荐票票,别忘了收藏哦~~依依谢过!)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二章误会 菲儿一听,看了一眼伏在桌上的男子。急忙跨出东厢房,三步并作两步向声音来源处走去,远远看见胡妈妈,手持灯笼正在数落着睡眼惺松的红玉。 菲儿急忙扬声喊道:“哎呀,红玉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说话间,轻拉起一脸茫然的红玉,不待红玉开口便转身对胡妈妈说道:“胡妈妈,日间红玉就说脑子昏沉想睡,好象是受了凉。刚才喝了些姜汤我就叫她回房歇息,不曾想在这里却睡了过去。” 胡妈妈撇了撇嘴,有些不相信:“什么毛病啊,能在这里睡着?” 红玉此时脑子也清醒过来了,一见菲儿竭力的掩饰着也就顺着话语说了下去:“是啊,胡妈妈,刚才我正想要回房,走到这里感觉脑子昏的厉害。本想靠着歇歇,可是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哼!真是个贱命。靠墙都能睡着。”胡妈妈斜瞪了红玉一眼:“快些回房去,大半夜的不要在外面胡乱走动。”随即向后院巡去。 看着胡妈妈远去的身影,红玉如同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抓住菲儿的袖口急声呼道:“姐姐!” “嘘!”菲儿急忙对红玉噤声,拉着她急急的回了正房,紧闭房门。红玉拿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蜡烛,烛光中这才看清菲儿的样子,惊讶的掩着双唇低呼出来。 此时的菲儿,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衣襟领口间被黑衣人一阵肩挑背扛,扭扣也脱了几颗,隐隐露出了绢白的亵衣。而衣裙上也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痕,好不狼狈。 “姐姐,你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红玉只记得好象有一个黑影晃过......”红玉一面低呼着,一面拉着菲儿左右查看,一脸的惊恐与担忧。说到后面竟然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菲儿。 菲儿生怕红玉扬起的声调惊醒了内房的子墨,立刻伸手掩住红玉的嘴唇:“小声些,把子墨惊醒就麻烦了。我没事,刚才梅阁来贼人了,见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己经离去,我只是吓的摔了一跤,没有大碍。”菲儿也不知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硬生生改了口,潜意识里总不愿说出那个男子的消息。 “走了?”红玉轻瞄了一眼菲儿衣裙点点血痕,不太相信。却见菲儿又不愿意继续深说,小脑袋瓜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莫不是那贼人毁了姐姐的清白,姐姐羞于启齿才会假意掩饰。 想到这里,红玉看向菲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雾气,声调也变的悲戚起来:“姐姐,如若你有什么难事,大可告诉妹妹。妹妹虽然无能,倒也能与你分些忧愁。可不要闷在心里苦了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好姐姐。” 红玉悲悲戚戚的说了一大通,菲儿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她当然不知道红玉己经认定自己被人毁了清白,才会很是婉转的说这么大一通安慰的语句。 “妹妹,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菲儿一心想着东厢房里的男子,会不会醒了四处乱窜,与红玉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妹妹,快些回房歇息。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省得传出不好的话来。”本是随口这么一说,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红玉听来更是认为菲儿遭人侵犯,羞于将此事传出才会让红玉禁口不言。 思至此,红玉慎重的对菲儿点了点头:“姐姐放心,今夜之事,妹妹定然保密。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去。” “妹妹言重了。”菲儿见红玉一脸的严肃,浅笑起来:“好了,夜深了,快些回房歇息吧。” 淡淡的一抹浅笑,看在红玉眼里却是苦涩的笑意,于是红玉带着浓浓的担忧转身回房。 见红玉离去,菲儿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悄然出房向东厢房而去。门窗紧闭的东厢房一片漆黑,菲儿摸索着打开窗户,借着月光看向圆桌,却意外的发现该男子没有了踪影。心里一惊,急忙四处搜索起来,来来回回将东厢房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他走了?菲儿暗道:重伤在身,他是怎样离开的呢?有些惊异的同时,心情不由得有些沮丧。 暗叹一声却又有了少许的轻松:走了也好。如若不走,等天亮了,这不大的梅阁,怎么能够藏得住他这样一个大男人。 回到房中,菲儿也有些乏了,轻手轻脚的睡在榻上,脑子里如走马灯的似的想着这惊险的夜晚,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这个神秘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冒然闯入本就是个意外,想着想着菲儿沉沉睡去...... 次日,卯时未到,红玉便轻敲房门。菲儿急忙起身:“妹妹怎么这么早起?” 至从夫人令菲儿免了晨昏定省之后,一般都是到卯时末才会起床洗漱。 “姐姐,昨夜可睡的安稳?”红玉端着面盆入内,随手自盆里拧起面巾递向菲儿,眼神里盛满了担忧,微红的眼眶显示出昨夜红玉睡的并不安稳。 菲儿接过面巾轻拭脸部:“妹妹想是没有睡好,昨夜里......”刚说到此处,红玉却急忙接过话茬:“昨夜之事,姐姐不必再提。妹妹答应姐姐永远忘了昨夜之事。” 说话间,转眼看着菲儿换置下来的衣服,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痕,刺的红玉心里生痛生痛:“这些脏了的衣服,妹妹替姐姐扔了。”红玉伏身拾起衣服便朝门外走去。 “哎!为何要扔?”菲儿不解:“洗洗干净还是能穿的。” 走到门口的红玉,身型微微一愣,略微有些僵硬的转过身来,挤出一丝笑意对菲儿言道:“那妹妹替姐姐洗吧。”言毕,抱着衣服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难不成是昨夜惊吓过度?”菲儿看着红玉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对红玉反常的举动很是困惑,轻摇了摇头也不作他想。 转身朝内房探头看了看,子墨依旧在熟睡之中,菲儿不由自主的向东厢房走去。推开房门慢步而入,这才发现桌上殘留着一缕缕有着血痕的布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趁着四下无人,菲儿手脚麻利的将带血的布条收捡起来,顺便打理着地上少许残留的血迹。低头四望,桌脚处静静的躺着一块圆圆的玉环,红色丝线系在其间。玉环上残留着少许的血迹,看来这玉环定是昨夜那神秘男子不慎留下的。 菲儿急忙捡起,轻轻拭去玉环上的血迹,仔细端详着。脆绿的玉面晶莹通透,手指轻抚上去却感有些凹凸不平,细一看上面刻着‘天罡’二字,隐隐透出霸气。 正在此时,梅阁外传来敲门声,刚入前院的绿翠急声应门:“来了。”快步而行打开房门。 “夫人传话,叫冷姨娘今日去给少爷取药,早作准备。”门外张妈妈的声音隐隐传来。 菲儿这才想起,昨夜里夫人提起,要自己今日陪她去灵安寺上香还愿,却是不能告诉子墨。才故意叫张妈妈早早的过来提醒,急忙将玉环揣入怀里,踏出了东厢房。 绿翠与张妈妈客套了几句返身而回,嘴里碎碎念念的言道:“往日里取药也不见这么早来知会,今日里怎么会这么着急。”抬眼一见冷菲儿正从东厢房的方向走来,立即言道:“冷姨娘,刚才夫人传话说......” “我听见了。”冷菲儿接口说道。 “听见了也不来应门,真当自己是主子了。”绿翠闻言,头一埋向前行去,嘴里却低声嘀咕着:“真不知羞,大早清跑去一个男人住过的地方蹓跶。” “你说什么?”菲儿心里一惊,急忙喝住绿翠,暗想莫不是昨夜的事情绿翠知道? “我......我没说什么?”绿翠虽心里对菲儿不满,也仅是在背地里小小嘀咕几声,却不料被菲儿给听见了。一下子脸涨的通红,菲儿再是不济,以前吴妈妈也说过,终也算是少爷房里的大丫环,总比她这二等丫环要体面的多,她是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她的。 菲儿见绿翠涨的通红的脸蛋,心知她定是被自己刚才的喝声吓着了。绿翠本就是一个性子直直没有弯弯肠子,不会耍心机手段的傻丫头,再是对自己不敬也不会与她计较。 一见绿翠那怯怯的样子,菲儿立即放柔了声音问道:“我只隐隐听你说什么男人住过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绿翠见菲儿并没有提起自己不敬的语言,心想她一定没有听清前面说的话语,神色稍缓道:“这里曾经是少爷教学先生的房间,后来先生离开了,一直闲置着,所以我才说是男人住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啊。”菲儿见绿翠双颊通红的样子也不象在装样,心知一定说的是实话,是自己虚惊一场了,暗暗松了口气:“我只是随便好奇走走,既然是男人住的地方,以后不去了就是。呵呵” 绿翠也不言语,只急急退去,嘴里也不敢再嘀咕了,生怕菲儿耳尖又给听了去。 见绿翠急步离去的身影,菲儿暗叹:自己入梅阁也数月有余,与两位婆子也时常唠些闲话家常。但绿翠却总是与她格格不入,好似自己一身带刺一般,真不知早期结下的疙瘩,何时才能解开。 心里暗暗念叨着,也就回了正房,伺候完子墨洗漱,看着子墨入了梅林开始习练拳法,菲儿才放心的向菊苑而去。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三章还愿见闻(加更) 收拾打理一番来到菊苑己近辰时,菲儿在张妈妈的引领下入了正院。院中菊花己全数凋零,原本娇艳的花海被翠绿的菊叶所代替。薜夫人在袁玉蝶及丫环婆子的陪同下,漫步在碎石小径间,看着曾经怒放的菊海不复存在,脸上露出无限的倦恋。 袁玉蝶一手轻拉着薜夫人的衣袖神色乖顺,一手拿着一片刚摘下来尚带着露珠的新鲜菊叶轻声言道:“姑母喜欢菊花,其实蝶儿觉得菊叶也不错,绿绿翠翠的更是娇嫩。” 菲儿缓步而近,遥遥听见玉蝶的轻语,知道她正是费尽心思的安慰着薜夫人面对菊海凋零而心生的惆怅,忍不住轻轻抿唇一笑暗道:以前总认为这丫头心机颇重,不甚讨喜。心里无形中将她划为自己在薜府里较对敌对的一面。可昨日里见识过湘姨娘的招数以后,却突然感觉眼前的袁玉蝶可爱了许多。 “菲儿见过母亲。”菲儿轻呼一声,鞠身施礼而下。薜夫人回过头来应道:“起吧,差不多该出发了。”而玉蝶原本手持菊叶正娇笑着看向薜夫人,一见菲儿前来立即垮下脸庞,同时看看手里的菊叶,闷闷的将其扔在了一边,显然菲儿的出现有些坏了她的兴致。 薜夫人含笑伸手轻拍了拍玉蝶的柔荑,宽慰道:“叫上她同去灵安寺还愿,菩萨才会觉得咱们有诚意。毕竟打她进门以后,你表哥的身子骨的确好了许多。” 袁玉蝶眼珠滴溜一转,媚笑着对薜夫人说道:“那就让她陪姑母去,蝶儿在家里陪表哥说话可好的?” 薜夫人也不拒绝,只是在玉蝶耳边轻语:“你就不怕你表哥又让红玉给你沏菊花茶喝?” 虽是轻语,但因与菲儿距离较近,却也听的真切“噗”菲儿忍不住轻笑出声。 “姑母!”袁玉蝶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微跺着双脚,不依的轻摇着薜夫人的衣袖撒娇,一面转过头来暗瞪了菲儿一眼,心里很是恼火却又不便发作。 看着袁玉蝶气急的囧样,薜夫人一阵轻笑,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那伤春悲秋的郁结也一扫而空:“吴妈妈,我们出发吧。” 吴妈妈轻声应下,吩咐一旁的粗使婆子备马车去了。 灵安寺是一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寺,位于城东郊外的灵照山脚,与碧灵潭毗邻而居,寺院依山傍水是一处难得的灵杰之地,吸引着众多文人雅士争相朝访。 菲儿与薜夫人及袁玉蝶同乖的马车,匀速的行走在城郊大道。马蹄交错扬起阵阵尘土,锦篷马车虽也尽显豪华,但却总也免不了一路颠簸,自然比不得前世的汽车那般舒适。 还未到灵照山下,本不晕车的菲儿己经被簸的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直冒酸水了。薜夫人与玉蝶却安然无恙,想来定是早己习惯了这种颠簸的交通工具。 好不容易到了灵安寺,寺院门前热闹非凡,小商小贩在此摆摊设点售卖香烛蜡具,看来香火确实很是旺盛。 一下马车,菲儿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的草丛里哇哇大吐起来,只差没有吐出胆汁来,秽物四濺裙角也被沾染了不少。菲儿面带尴尬,脸色潮红的看向薜夫人轻嚅道:“母亲,菲儿失礼了。” 薜夫人看着菲儿污迹点点的衣裙拧紧了眉头:“你这一身污秽还是不要进去亵渎了神灵,就在大殿外遥拜一番。蝶儿随我入殿叩拜。”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在玉蝶的挽扶下向正殿行去。 玉蝶手挽薜夫人的臂弯,回头对着菲儿猛翻白眼,一脸鄙夷的神色:“命贱骨头轻,坐个马车都会吐成这样,还是只有走路的命。” 菲儿胃里正翻腾的厉害,对薜夫人的提议正求之不得,更是没有心思去理会玉蝶的冷嘲热讽。仅对薜夫人轻轻应了一声,便象模象样的对着大殿的方向拜了三拜,见其己经进入大殿没了身影,也就起身坐在一旁石凳上歇息起来。 正在无聊之既,耳边遥遥传来了阵摆谈的声音。 “李嫂子,今日你不是进城去给你家三娃捡药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香烛摊上一位满脸皱纹蓝衣婆子,扬声对身侧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绿裙女人询道。 “哎,别提了。昨儿夜里城里发生大事了。说是有反贼进城全城戒严,凡是在外走动者都被当作疑犯给抓进了府衙。县大老爷发话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绿裙女人一脸的八卦,微微有些激动的对蓝衣婆子说道。 说来也是,这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小城,百姓安居乐业与世无争。那里有过什么大事发生,昨日夜里全城戒严,想来定是这小城里极为少见的一幕。犹如一潭死水里扔进了一颗石子,一下激起千层浪。自然也就成了街头巷尾少不了的摆谈话题。 “是吗?竟然有这等事情,什么反贼这么没出息,上我们这鸟不生蛋兔不拉屎的地方来啊?”蓝衣婆子也来了兴趣,凑了上去一脸好奇的问道。 “什么反贼我不知道,不过好象不止一人,抓了好几个正在审问呢。”绿裙女人很是鸡婆的俯耳对蓝衣婆子言道:“其中就有城里济世堂的催大夫。说是大半夜的还在街上走动,行色慌张也许就是反贼的内应,当场就给扣下了。” 菲儿原本对二人的闲聊声还不当一回事,不料却突然听闻催大夫被扣,一下子来了精神,身子也微微向那香烛摊的方向倾着,支起耳朵仔细听闻起来。 “怎么可能嘛?催大夫可是个好人,怎么就成了反贼了嘛?”蓝衣婆子一脸的不相信。 “是啊,我也不信。我家三娃可是一直服催大夫的药,己经好了大半。这下子济世堂关门歇业,我上哪开药方去,所以今日里我另找大夫开的药方,才耽误了一些时候,也不知药效好不好。唉!”绿裙女人心里定是担心儿子的病情,一脸的郁闷。 二人正摆谈着,一旁摊点上的中年男子也接过了话茬:“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催大夫平日里挺好的人,为啥大半夜的在街上走动。我可是听我那当差的大侄子说了,当时就问他为啥这么晚还在街上走动。他一脸的慌张,只说出诊去了。问他给谁家出诊会耽误的这么晚,他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形迹相当可疑,才给扣下来的。” “哦,这样啊!”绿裙女人与蓝衣婆子异口同声的言道,一脸的释然,看来也有些相信催大夫是反贼这一说法了。 菲儿听着却在心里暗笑道:活该。害人终害己。昨日夜里他与湘姨娘私会才会耽误了回医馆的时间,被人误当反贼给扣下了。但是偏偏不敢说自己是与人私会,才会支唔着不好开口。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这下子医馆关门歇业,自己鎯铛入狱看你怎样再来害我的子墨。 菲儿心里一阵痛快,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开了。探手入怀掏出丝绢,轻掩唇角假意遮挡着,省得让人看见自己一人坐在此处傻笑失了礼数。 拿出丝绢的同时,却将晨间在东厢房拾的玉环一同带了出来,心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反贼?那昨夜闯入府里身受重伤,被自己救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反贼?到底是什么反贼?是反朝延还是反县太爷?是大反还是小反? 菲儿心里对反贼并没有一个特定的概念,前世看连续剧里虽常说反贼什么的,却也不甚在意。如今发现自己曾与反贼如此近距离接触,心里突然有些后怕起来。 回忆着昨夜的种种场景,菲儿心里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倚窗晒月光的男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再说前世的水浒传里,水泊凉山上的男人可全都是反贼,但却也是个顶个的真英雄。如此想来,心里也就平静了许多,甚至有些暗暗庆幸昨夜里没有惊动夫人,或许自己无意间救了一位真英雄也不尽然。 心里正胡乱猜测着,耳边传来吴妈妈与薜夫人的说话声。菲儿急忙将玉环揣入怀里,轻拍了拍衣裙起身来到薜夫人身边施礼:“母亲大人,菲儿身子不适没能进殿朝拜菩萨,实在不敬。不过刚才菲儿己经诚心的在此地遥拜过了。相信菩萨会原谅菲儿的。” 菲儿一席话刚刚说完,薜夫人还来不及回话。一旁的玉蝶就抢先开了口:“哼!说了一大通,我看啊你不是想让菩萨原谅,而是想让姑母原谅你吧?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也不嫌累!” 菲儿闻言依旧恭顺的低着头,嘴角却悄然一裂,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这小妮子,平时不是乍乍呼呼的吗?怎么现在又变的如此机灵,把我这点小心思都给看透了。看来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府里生活太过烦闷,有个小妮子与自己无伤大雅的斗斗,也挺好玩的。 菲儿身子里是二十三岁的灵魂,自然不会与眼前这十岁的小女孩较真。接触的久了,也知道袁玉蝶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刻意针对她也仅仅因为她是子墨名义上的老婆而己,吃些飞醋罢了。 薜夫人淡然一笑,对玉蝶轻喝道:“佛门圣地,蝶儿不要胡说!”继续对菲儿言道:“好了,你身子不适,菩萨会原谅你的。回了吧。” 言毕,一行人上了马车,菲儿佯佯的跟在身后,一脸苦大仇深的神情。爬上了马车,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四章求助 再次的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薜府。菲儿胃里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阵翻腾,好在刚才在灵安寺也吐的差不多了。再是发呕也吐不出什么,只是脸色越发苍白憔悴不堪,袁玉蝶则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轻笑不止,好似解气了许多。 众人沿着前院长廊刚入后院,菊苑里伺候的张妈妈便急急上前对薜夫人回道:“回夫人,湘姨娘又私自出府了。” “哦?”薜夫人扬起眉梢有些意外的言道:“她倒是越发不安生了。整日里就想着往外跑,还真不拿府里当家了。” 菲儿心里却是清楚,湘姨娘定是听说催大夫出事了,急急的跑出去探消息了。心里虽是通透,却也不作声响,面色平静的与薜夫人施礼而下回了梅阁。 “老婆姐姐,你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子墨正倚在窗前手持书卷仔细的翻阅着,一见菲儿脸色苍白的进来,立即放下手里书卷急步上前问询道。 至从身子恢复很多以后,子墨便时常抽些时间看书阅卷,以免误了因病情而耽搁的学业,菲儿也打算抽时间提醒夫人,待来年春暖之季再予子墨请位教书先生,继续学业。不管在什么朝代,学业总是最重要的。 “我没事,许是天寒受凉了。”菲儿乏力的挥了挥手,疲惫的坐在一旁的月牙凳上,伏在案上没了精神。 “嗯,眼看着己入冬季气候也越发寒冷,我这就去给母亲说说,以后不用老婆姐姐去取药,省得冻坏身子就糟了。”子墨心里一急,抬脚就要向菊苑去。 “哎,哎!回来。”菲儿立即唤住子墨:“可不要去说,当初咱们嚷嚷着要去取药,如今没过些什么时日又嚷着不去了。岂不是让人笑话。”正说话间,忽然想起催大夫己‘含冤’入狱,嘴角又泛起了一丝笑意:“再说了,今儿上街也听说了,昨日夜里酉时末全城戒严,偏巧催大夫还在外面走动。给当反贼抓了去,这一时半会估计也出不来。济世常也暂时歇业了,恐怕这药也得换个大夫开了。” 二人正在说话间,红玉用托盘盛着茶盏也入了正房,接过话茬道:“催大夫是反贼?呵呵,怎么可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怎么可能是反贼?” “不过这也奇怪,昨儿夜里催大夫在府里出诊后,回去的时辰也最多申时,怎么会酉时末还在街上晃荡?我看这事也真有疑点。”子墨鼓着腮帮子,拧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聪明!”菲儿一声轻笑,又忍不住探手向子墨的小肉脸上拧去。却被子墨机灵的身子一绕躲了开去,嘴里也不依不饶的念叨:“老婆姐姐拿子墨当小孩子,都没个正形。开春我就满十三吔!” 看着子墨灵性的闪躲,菲儿颀慰的笑开了:“小机灵鬼,学会几招几势,就急着卖弄起来。呵呵!” 正在往茶杯里掺茶的红玉,看着二人笑逐顔开的嬉笑,心里却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手一抖茶水也撒在了桌上,险些烫着持杯的手。 “小心点红玉,这丫头昨儿夜里准没休息好。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菲儿急忙自红玉手里接过茶壶:“回去歇着吧,这里我来收拾。” 红玉见菲儿提起昨日夜里的事情,满脸的不在乎,语气也颇为轻快,心情更是郁结不堪也不多话,对子墨微一施礼悻悻离去,心里却暗暗念叨开来:被人毁了清白如此大的事情,如若换作是我,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可姐姐怎么还一脸的不在乎,还没有我这旁人来的伤心,难不成昨夜的事情另有隐情,难不成那黑衣人与姐姐之间是认识的?难不成...... 红玉越想越心惊,心里涌起一种被蠢弄的感觉。 菲儿因为晕车,吐了好一阵子,身子本就不适对于红玉的异样自然是没有觉察,也只当她昨夜没有睡好才会心不在焉。端起茶杯轻抿起来,一口热茶顺着喉间暖暖下滑,心里也感觉舒服了很多。 子墨见菲儿小脸惨白,也不再与之嬉闹,象模象样的学着平日母亲的样子,伸手在其额头探了探,自言自语似的言道:“嗯,还好额头不烫,应该没有大碍。” “噗!”子墨小大人似的举动,逗的菲儿轻笑起来:“子墨竟然也会照顾别人了。真有意思?轻微的受凉,当然不会发烫?呵呵。”虽然身子不适,但子墨的一番言行却让菲儿心里轻快了不少。 “你是我的老婆,子墨自然会好好的照顾你,保护你。”子墨一面的严肃,稚嬾的小脸出现难得的正色。 见子墨一脸正色,菲儿心里淌过一丝暖意:“子墨......”刚唤了一声,一想到自己最初的打算却是要离开薜府,一时感慨万千心里竟然生出丝丝的不舍来。 “哦,对了。济世堂暂时歇业,这事母亲大概还不知道。我得去回了母亲,也好重新给你寻个大夫,开些好的方子,调整身子骨。”菲儿说着起身便向菊苑而去。 子墨则紧跟在身后嘟囔着:“我这不都好了吗?不用再寻什么大夫了,好不容易不用吃药了,还得另寻一处,烦不烦嘛......” 二人一前一后向着菊苑而去。刚入菊苑便见张妈妈在门边站着,一见菲儿二人前来有些迟疑的对菲儿言道:“冷姨娘,你们现在进去恐怕不太方便,湘姨娘正在里面......” 子墨一脸的不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见我自己的母亲,管他什么姨不姨娘的。”说话间也不停下,掀开帘子就往正房而去。 二人刚一入内,便见薜夫人依旧如往常一般稳坐长椅之上,站在一侧的玉蝶一见子墨入内,双眸闪过一丝惊喜,但却在看见紧跟而入的菲儿以后,又黯然下来很是无趣的低头轻揉着手里的丝绢。 而湘姨娘则一反昨日强悍的气势,正眼眶红红的对薜夫人说着什么。一见子墨与菲儿入内,便立即止住了话语,低头轻拭着眼角。 见子墨与菲儿入内,薜夫人笑着轻拍身旁的位置:“墨儿,快来坐在母亲身旁。”子墨与母亲见礼以后,亲热的挨着薜夫人坐下。菲儿则微微一鞠站在一侧,对玉蝶展顔一笑,与其并肩而立也不理会后者不满的白眼。 待子墨坐定,薜夫人满眸怜爱的望着儿子柔声问道:“墨儿来母亲这里可有事情?” 子墨伸手轻轻挠了挠后脑勺,讨好的笑说着:“本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刚才老婆取药回来,说催大夫是反贼己经被官府抓了去。担心以后没有大夫给孩儿诊病,嚷嚷着要母亲另请大夫。孩儿就跟来了.....” 刚说到此处,菲儿立即注意到稳坐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湘姨娘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寒意,双唇也戒备的紧抿起来。 子墨微微顿了一顿涎笑着继续言道:“母亲,墨儿的意思是,不要再给墨儿请大夫了。墨儿的身子骨己经好了很多了。老婆就是太过担心墨儿,其实墨儿每日里耍些拳脚,己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 薜夫人一听子墨的不让请专治大夫,自然不依,母子二人好一番争辨。说的急了,子墨终于忍不住在薜夫人面前,炫耀似的随手耍了几招拳法,儿子姿势娴熟的招势步步生风的步伐,晃的薜夫人眼花缭乱,终也就放下心来。 放心之余也曾好奇追问儿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个习练招式,子墨只狡黠的一笑,戏称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薜夫人虽不相信,但见儿子老是顾左右而言不正面作答,却也无可奈何,暗想许是以前的先生闲遐之余教予子墨的招势,也并未作他想。 母子二人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旁人的存在,菲儿倒是习以为常,玉蝶也看着表哥耍的龙飞凤舞的拳法,眸里尽里倾慕之色。但湘姨娘却是坐不住了,只得悲悲戚戚的叹了口气,以暗示自己的存在。 这一声叹气,总算将薜夫人的注意力成功拉回:“哦,对了,妹妹刚才说什么来着,催大夫是你远房表哥?这事可奇了怪了。催大夫给墨儿诊病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湘姨娘一脸讪讪的言道:“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催大夫与我家有这么层亲戚关系,也就是今日里回了趟娘家。听娘亲说起催大夫含冤被捕,双亲难过的不得了,说是老家只剩下这一个亲近的亲戚,叫我一定要想法子救他。再说昨日夜里,催大夫也的确是在府里,替少爷诊病后回去的途中,才被官家误抓的。”说着说着,湘姨娘己经是一脸的珠泪,手握丝绢不停的轻拭着眼眶。 薜夫人虽有些不太相信,但见湘姨娘一脸悲戚之色,也有些于心不忍,再加之自己对催大夫的印象也不算差,便试探性的问道:“既然催大夫是为了诊治墨儿晚归才被官家误会的,这个忙我自是会帮的。只是不知该怎么个帮法?话说我薜府虽然在十里镇也颇有些脸面,但是却从不与官家打交道的啊。” 薜夫人口里虽是应了下来,心里却也打起了小鼓,常言说的好“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薜夫人虽是官家小姐出生,却也耳濡目染了很多官场上的黑暗,故而对官家的事情也是颇为忌惮的。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五章结仇(加更) 湘姨娘一听薜夫人松了些口风,也立即有了些精神,急忙拭干脸上的泪痕言道:“妹妹己打探到,少许官府会差人来府里取证。姐姐只需作证,昨日夜里催大夫是在府里出完诊归去即可。有了时间上的证明,相信官家也会知道是误抓了人,我表哥也会沉冤昭雪的。” “哦。”薜夫人闻言心里一松暗暗掂量:本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自己只是说出实情,看来这个顺水人情也是可以做做的。 而一旁的菲儿却不是这样的想法。往日催大夫对子墨暗施毒手,己令她异常惊怒,昨夜偶然得知其与湘姨娘有着不可告人的勾搭,而且自己心里虽很是通透催大夫被捕一事实在冤枉。但是一想到他们对子墨的所作所为也就没有了半分的同情。 本想湘姨娘与催大夫虽然吃了哑巴亏,却也不敢有所伸张,充其量暗中打通关节静待事件的转机。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湘姨娘走投无路之既,竟然敢厚起脸皮跑来薜夫人这里哭诉,而且还编出这等荒谬的言词以图救出自己的奸夫。薜夫人不知情被其欺瞒,可自己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心里一阵计较,菲儿毫不犹豫的侧身言道:“母亲,此事事关重大,还望母亲三思而后行。” 正欲应下的薜夫人闻言,颇为惊疑的调头看向菲儿:“哦?此话怎讲?” 湘姨娘也立即警惕的看向,一直未曾开言的菲儿,心想这丫头想要作甚,在这紧要关头冒出来是什么意思。 菲儿此时管不了那,双眸似箭瞪向自己的湘姨娘,轻步上前微一施礼轻声言道:“今日菲儿在街口听人摆谈,说是昨日夜里官家全城戒严是在申时末,而官差在街上遇见催大夫神色慌张的行走之时却是酉时末。这之间可是间隔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母亲不调查清楚冒然作证,日后要是因此吃上了官司,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湘姨娘闻言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双眸隐隐恨意的看向菲儿,大有一副恨不的将其生吞活剥的势头。 薜夫人闻言也一脸的警戒,转忙询问道:“妹妹,如若此事真的如菲儿如言,那这个忙姐姐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如若官家来取证,姐姐只能如实告之催大夫的行踪。却是万万不敢有所隐瞒的。再者说了,如若催大夫是清白的,那这其中的一个时辰去了那里,他自会有个交待,也无需我等来刻意隐瞒,反而招人误会惹来祸事。” 薜夫人的一番话,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泼下,当时就将湘姨娘泼了个透心凉。天知道,要是能说出催大夫中途那一个时辰去了何处,自己又何须厚着脸皮跑来求薜夫人作证。 满以为凭着催大夫与薜府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薜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出面说上一句话,以免了庆郎的牢狱之灾。谁知眼看大事将成,却又突然冒出个冷菲儿,并且还一脸的义正严词,唬的薜夫人不再作证。试想一个小小的冲喜姨娘,怎会有这等胆识冒出来说话,莫不是两婆媳故意在自己眼前演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自己逗着玩? 看着菲儿淡定的神情及薜夫人一脸的严谨,湘姨娘虽然心知求助希望己经不大,却还仍不死心而作着垂死挣扎:“姐姐,我表哥昨日夜里自梅阁里出来以后,恰巧遇见了妹妹,便闲聊了几句,故而才会耽误了一些时辰。”湘姨娘此时己有些乱了方寸,自己刚刚撒谎说今日回娘家才知道二人之间的远亲关系,心里一急便给忘的一干二净,一门心思想要救自己的老情人,只得隐隐露了些实话。 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湘姨娘的一番话刚一出口,菲儿则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了:“二娘,这话怎么说的。刚刚你还说,以前不知道自己家与催大夫,有这么一层远亲关系。只是今儿个回娘家才从父母口中得知,且还是受父母亲之托才来求助母亲的。怎会这回子功夫,又变成了昨儿夜里与表哥偶然相聚闲话家常而误了时辰?” 薜夫人也听出了湘姨娘话里前后的不通之处,却是没有怀疑到两人的关系上,只当她是救兄心切胡乱编造一些始末作的伪证,轻叹一声道:“唉!妹妹,姐姐也知道你为了表哥的事情,心里焦急,但是也不能就此乱了方寸而胡乱作证啊。你的身份可是薜府姨娘,要是为了救人而作伪证。万一被官府查出吃了官司,薜府上下也是脱不了干系的。罢了,这件事情也不要再提了。如若催大夫是清白的,官家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退下吧,姐姐也有些乏了。” 薜夫人见湘姨娘为求催大夫不择手段,不顾薜府声誉,心里一下子很是不满,也不想再与之纠缠下去,便下了逐客令。 湘姨娘见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菲儿给灭了,顿时绝望的狠瞪了菲儿一眼,猛一起身声音冷硬的对薜夫人言道:“既然姐姐执意不肯相助,那全当妹妹没有来过菊苑!”言毕,也不施礼,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再也没有了刚刚那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这翻脸可真是比翻书还来的快。 薜夫人见湘姨娘一脸冷气的离去,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调头对菲儿言道:“如此看来你与你二娘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无论如何你也终是为了薜府好,幸得及时提醒了为母,否则他日官家查出真伪,那可就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今日之事你也算是有些功劳的。他日待墨儿成年,为母自会给你一个正正经经的名份......” 看着薜夫人又开始念叨起什么圆房,名份之类的话语。菲儿只感头顶一群乌鸦叫啸着飞过,脑袋上挂满了黑线,心里暗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叫我和子墨圆房,晕啊,我当他是我弟弟好不好,你就放过我吧,不要再念叨了。 而原本一直坐在一旁全当看戏的子墨,一听母亲提起自己与菲儿以后的事情,小小的脸蛋竟然燥的通红,嘴角挂着美滋滋的笑意,猛的偷瞄着满脑子黑线的菲儿,虽是不好意思说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子墨那发春的神情,一旁的玉蝶却全然看在了眼里。本听着姑母念叨这些事情,她就心里恼怒不堪,如今见自己表哥如一只发春的猫儿一般,不停的偷望一脸木讷的菲儿,自己站在一旁却如同空气,心里更是火大起来。 “姑母!蝶儿乏了!”玉蝶没好气的打断了薜夫人那念经般的唠叨,轻摇着身子似在发娇又似在发气,俏脸上乏起了潮红。 薜夫人见玉蝶那微怒的样相,一下子回过神来,心知这些话当着玉蝶说终归是有些不妥的,也有些尴尬的笑道:“看我,老了,话就多了。退下吧,退下吧。”言毕,拉过玉蝶的小手,似有些愧意的轻轻拍了一下,又似在宽慰一般。 菲儿早就听的耳朵生了茧子,一听薜夫人叫退下,急忙猴急的施礼退了下去。子墨见菲儿离去,也顾不得许多,与母亲一声道别紧追而出。 刚出屋外,耳边便听得玉蝶嗔怪的声音遥遥传来:“姑母,你看看表哥那样子,见了菲儿那丫头就跟猫见了鱼似的......” 心里暗暗笑开了,随即嘴里也脱口而出:“我的鱼,等等我啊......” 回到梅阁,菲儿一脸的气闷,刚才那场面真是太让人难堪了。以前夫人与吴妈妈虽然也偶尔提起圆房之类的话题,但都是子墨没有在场的时候。自己也仅当听戏一般,一笑了之。笑话,拥二十三岁灵魂的自己,怎能可能喜欢上子墨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屁孩嘛。就是喜欢,也应该对月光男人有意思吧。 也不知怎么回事,菲儿脑子里一下闪过那夜黑衣人倚在窗前的情景,月光下健硕的胸肌,凌乱的发梢,想着想着耳根一阵发热,面露娇羞之色。 正在神游太虚之时,一张坏笑着的圆脸不合明宜的伸到了菲儿的眼前:“嘿嘿,老婆姐姐脸红了。定是因为刚才母亲的话吧。哈哈!” 脑子里的月光男,突然被眼前的圆脸包子所代替,菲儿被吓的立即元神归位,轻啐一口:“去去去,小屁孩说些什么啊。你才十二岁好不好?就别跟着起哄了!” 子墨一脸受伤的神情:“怎么老婆姐姐,不喜欢子墨吗?母亲刚才说的话你不爱听?子墨以后一定会正正经经的重新迎娶老婆姐姐,难道老婆姐姐不愿意永远和子墨在一起?”说着说着,子墨小嘴一撇似有千般委屈一样,幽黑的星眸竟然水光盈盈。 菲儿见自己随意一句话,竟然让子墨如受伤一般变了脸色,心里也急了,急忙哄道:“好了,子墨乖了,老婆姐姐当然喜欢子墨,老婆姐姐自然也会永远和子墨在一起......”好不容易哄了半天,子墨才破涕为笑,伸手尾指道:“好,那咱们拉勾,可不许赖皮哦!” 二人嬉笑着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而门外端着一盘小点的红玉,却止住脚步站在门侧,久久的没有声响......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六章疑虑 红玉的心情是复杂的、纠结的。她真的看不懂菲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不明白一个失去清白的女人,在面对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时,怎会如此坦然并开怀的与之嬉闹。她不明白为什么连自己都一再回避的,那个充斥着惊恐与耻辱的夜晚,在菲儿口中,却很是轻描淡写的一笑了之。 如今听着房内二人情绪高涨的说笑声,听着少爷稚嫩清脆的欢笑声。听着二人异口同声,且夹杂着碎笑声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红玉心里突然对少爷涌起一阵浓浓的愧疚,一边是与自己情谊相通的姐姐,一边却又是自己忠心伺候多年的少主。两难的情绪涌上心头,微一叹气,竟然没有了踏入房中面对菲儿的勇气,拖着沉重的步伐,红玉端着盘里的点心,又返回了厨房里。 “怎么了?刚刚不是给少爷送点心去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少爷不喜欢吃?”正在厨房里收拾的绿翠,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通。 红玉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脸上还沾着面粉的绿翠,伸手替着轻拭着言道:“我没有进去,少爷和姐姐正在聊天,我没有进去打搅。点心呆会再送去吧。” 绿翠用手背照着红玉刚才轻拭的地方,猛拭着脸庞,小嘴一撇道:“呆会叫冷姨娘自个来厨房拿。为啥我们要一趟一趟的送过去。夫人都说了,她跟咱们一样只是个丫环,叫声姨娘只是应个景,别那么当真。” “又口没遮拦了,你这毛病就是改不了。”红玉看着一脸不满的绿翠轻喝道,本就有心事,脸色也随之不好看起来。 见自己的义愤填膺没有得到响应,却反而被红玉小训了一下,绿翠无趣的对着红玉,翻了翻白眼轻声嘀咕道:“就知道护着她,也不知给了你什么好处,整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也不嫌寒碜。” “你有完没完啊!”红玉见绿翠一脸的不乐意,还嘴里叽叽咕咕的不消挺,一下子有些火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好啦!走啦!不说还不成嘛!”绿翠在围裙是反复的蹭了蹭手,解下围裙扔在厨房一角的伏案上,一溜烟的出了厨房。剩下红玉一个人气闷的坐在小凳上想心事。 越想心里越是烦闷,这心里如同压着一块石头一般,沉重不堪。 再次在心里仔细的回忆起了昨夜的情景...... 自己伺候着少爷歇息下好一阵子,又在厨房收拾了很长的时间。正欲回房睡下的时候,门外却却传来菲儿隐隐的唤门声。心里正在奇怪,为何这么晚了没有回房,就是送夫人回菊苑,也不至于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吧。 本想开门问个究竟,却不料刚一开门身子一麻,就没了知觉。只眼睁睁的看着菲儿被黑衣人大大方方的扛走了,想喊喊不出,想叫叫不来,那种感觉真是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身子都快冻僵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就什么也记不得了。然后直到被胡妈妈叫醒,菲儿却又安然无羔的冒了出来,说什么自己受凉睡着之类的话。 哎呀!整个事件的疑点真是太多了。 红玉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的骂道:“人家说什么你都信,都不动动脑子。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贼人嘛?你真是猪啊!” “呵呵,骂谁猪啊?是谁惹恼了我的好妹妹?”话音刚落,菲儿的声音从厨房外传来,手里端着茶盏轻笑着迈进厨房:“今儿天气寒冷,茶盏里的水过不了多时就凉了,我给换壶热的去。” 菲儿一面言道一面在灶台上,提起墩在炉火上的开水壶,抬手往茶盏里续着开水,见红玉只是闷闷的坐在原处,并不接过话茬,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今儿个一直感觉你不太对劲,一大早跑来正房,又是要替我扔衣服,又是要替我洗衣服的。怎么了?你有心事?” 说话间,搁下开水壶,菲儿转过头去看着红玉,等着她回应。 红玉沉默了半晌,才闷声言道:“没......没有什么事情。” “得了,你就别跟姐姐装了。你准是有心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有什么事情一起分担的。你还当我是姐姐不?”菲儿有些急了,上前扶着红玉的双肩凝视着地不愿正视自己的双眸。 被菲儿不停的追问,红玉终于似下定决心一般,轻轻的吐了口气,又似在提起勇气一般挺胸深吸一口,凝视着菲儿的双眸道:“姐姐如若真当红玉是妹妹,就将昨夜的事情如实相告吧。” 菲儿闻言,笑容一下凝滞在了脸上,微微愣了一愣:“妹妹就为这事心烦?”看着红玉慎重的点了点头后,轻轻笑了起来:“哎,我当是什么事情,不就是来了贼人吗?昨儿夜里姐姐都说过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姐姐也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吓的跌了一跤......” 看着菲儿还在敷衍着自己,红玉一下子有些火了,从未对菲儿说过重话的红玉,猛的两手向外一翻,将其轻抚在自己肩膀的双手打落了下来。 气急的扬起声调:“还在骗我,你要真当我是妹妹就不该瞒着我。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果对于姐姐来说不是伤害的话,那只能说明......” 说到此处,红玉略一顿,终于鼓起勇气喝道:“只能说明,那个黑衣人是你认识的人,而且并不是他毁你清白,而是你们两厢情愿!” 说到此处,红玉很是痛心的问道:“姐姐,这难道就是你一直想要离开少爷的原因吗,就是因为昨夜那个男人吗?”随即眼眸里己涌起泪意。 话音刚落,厨房外传来少许的响动,菲儿奔出厨房,却只见胡妈妈养的黑猫儿一溜烟闪过门边,心里一松便又返了回来,神情满是惊愕的看向红玉。 红玉也因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感觉痛快了许多,心里却很是感受,身子更是因为激动而有些轻微的颤抖,脸颊也泛起红潮如六月的娇阳一般。 菲儿一阵短暂的错愕,似不认识红玉一般轻摇着头,喃喃道:“怎么在妹妹心目中,姐姐竟然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吗?莫说那个男人我真不认识,即使是认识,即使真是两情相悦,也断然不会与之做那苟且之事。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菲儿猛的摇头,不知何时凝脂般的脸庞,己挂满了粒粒珠泪,滴滴答答顺腮滑落,湿了衣襟,更湿了原本愉悦的心情。 红玉本只是心里疑惑,并不敢确实。如今见菲儿一脸的伤痛,泪水不断的滴落,也心知定是自己误会她了。一下子手脚无措起来,急忙掏出怀里的丝绢,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菲儿的脸颊:“姐姐,真是妹妹误会你了吗?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告诉妹妹,也省了妹妹瞎猜,姐姐你别哭了吧,妹妹错了,妹妹信你还不成吗?”说到最后,红玉的声调己带起了哭腔。 菲儿接过红玉手里的丝绢,拉着红玉的手一起坐在了木凳之上,略微平复了情绪轻声说道:“真不知道,昨夜的事情妹妹竟会产生这么多的想法,我也有错,妹妹既然心里有结,那姐姐就如实相告......” 厨房里,姐妹二人促膝长谈,终于消除了误会握手言欢...... 琴苑里,湘姨娘正气的牙痒痒,看着屋里任何一样东西都不顺眼。抓起桌上的青瓷茶具朝地上胡乱扔去,“噼里啪啦”阵阵脆响异常刺耳,地上残渣瓷片四溅而起,一地狼藉。 “湘姨娘息怒啊,这事咱们再好好的想想法子。”含玉在一旁不停的劝慰着,却也不敢上前,湘姨娘性子火爆怒极攻心会出手打人,这么多年她可是伴着经验与教训成长起来的。 此时的湘姨娘那里听得进含玉的劝说,一想着刚才菲儿从中作梗,才会让薜夫人出手相助的事情泡了汤。再想想自己的庆郎,为自己苦苦守候十几年且还无怨无悔,最终竟然背着莫大的冤屈鎯铛入狱,而自己明知他是冤枉的,却还无能为力。 心里越是火大起来,看着屋里任何一样东西,都象菲儿那张可恶的脸,一阵气恼冲上前去,又将万事櫊上,摆放着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一阵猛掀,又是一阵破碎的声响,屋子里乱成一团。 含玉吓的只知道嚷嚷:“湘姨娘,快别摔了,那可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物件......”正说着,却见子晴急奔而来:“怎么了,我姨娘这是怎么了?” 子晴原本在房里刺绣,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实孩子,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姨娘那厢动静闹的大了,才被惊的跑了过来。 “小姐,你快劝劝湘姨娘啊!奴婢己经词穷了。”含玉一脸的焦急,眼泪也掉了下来。 子晴本就胆小,如今一见自己姨娘发丝篷松,因为动作过大而衣衫也凌乱不堪,眼神里则更是冒着熊熊火焰,似要吃人一般。她还哪里敢上前相劝,只敢附在门边着急的喊着:“姨娘,姨娘,你别吓晴儿啊。” 眼看着姨娘又抓起一件硕大的花瓶,高举着向下砸去时,子晴终于吓的面如土色,一面后退,一面低声喃喃:“姨娘疯了,姨娘疯了,我告诉母亲去。” 说完,转身一溜烟向外跑去......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七章混乱(加更) “小姐快回来!”含玉一见子晴不明究里的朝外跑去,急坏了:“湘姨娘快别生气了。小姐去找夫人去了。” 刚把花瓶砸落在地的湘姨娘,闻言更是气急败坏的喝斥开来:“快去给我追回来。还嫌脸丢的不够吗?”说话间,见含玉急奔而去,也终是耐不住性子急步跨了出去。刚没走几步,便被满地散落着的,锋利碎片划破软软的锦绣棉鞋底,直刺脚心痛的她呲牙裂嘴。偏偏心里又着急,生怕子晴这傻丫头真去叫来了薜夫人,自己的脸面更没处搁了。 强忍着剧痛,一瘸一拐也跟着追了出去,追出门外枫林旁,却不见了子晴与含玉的踪影,奈何脚底更是痛的钻心,实在是难以忍受,便在枫林里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见四下无人也顾不得许多,脱下鞋子仔细的查看着脚底的伤情,殷红的鲜血浸穿了洁白的布祙,一块尖利的瓷片残渣,深深的扎入前脚掌,湘姨娘一面轻吹着脚心,一面小心翼翼的将残渣拔了出来。心里很是郁结的暗叹起来: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正在此时,枫林深处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咒骂声:“不要脸,半夜三更私会男人......”湘姨娘侧耳一听,心里猛的惊了一跳:‘私会男人?’怎么可能有人知道,难道昨夜那个一晃而过的黑影,不是贼人而是府里的人。难道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越想越怕,一时之间微汗淋漓,因为心里紧张,竟然忘记了脚底的伤口。 手忙脚乱的穿上鞋祙,刚一起身又痛的几乎跌倒,心里却又惦记着那咒骂的声音来自何处。于是湘姨娘歪歪斜斜的顾上不形象,向着枫林深处走去。越走越近咒骂声越来越清晰:“不要脸的女人,嫁了少爷还不知足。竟敢半夜三更的私会男人,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呸!” 只见绿翠正一人在枫林深处,一面双手叉腰骂骂咧咧,一面对着其中一棵枫树发泄般的又踢又踹。想来定是将那枫树当作假想敌了。 原来在厨房里干活的绿翠,被心情不佳的红玉一阵喝斥,很是无趣的回到房里。刚一入房,却见自己怀里的绢帕没了踪影,一想刚才在厨房干活,定是遗忘在那里了。 返回寻去,刚到门口便听见了红玉高扬的质问声:“还在骗我,你要真当我是妹妹就不该瞒着我。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果对于姐姐来说不是伤害的话,那只能说明,那个黑衣人是你认识的人,而且并不是他毁你清白,而是你们两厢情愿!” 一席话惊的绿翠目瞪口呆。红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冷姨娘偷汉子被红玉发现了?心里一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跌到在地。动作过大,惊得一旁懒懒走过的大黑猫猛的向前窜去。厨房里传出有人走出的脚步声,绿翠急忙慌慌张张的躲在一旁的柴垛旁,见菲儿探头四望后又返身进去,二人继续摆谈起来。 无意间闻得一个惊天大新闻,绿翠哪里还有心思再多作停留,震惊之余又为夫人少爷不值,却终又胆子小,不敢出头将这丑事捅出来。心里本就对菲儿成见颇深,现在更是对她异常厌恶,一口气跑到枫林无人之处,才发泄般的咒骂起来。 这厢偷听的湘姨娘,原本还听的心惊胆颤羞愤交加,可是越听越感不对味了。这丫头话里提到嫁给少爷什么的,好象说的不是自己。 心思略转,一阵惊喜,这可真是柳明花明又一村啊,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骂的梅阁里的菲儿嘛。那丫头定是耐不住寂寞偷汉子,被绿翠竟外发现,但身份卑微的绿翠却没胆子告发,才会在这里生闷气呢。 确定绿翠口中那‘不要脸的货’不是自己以后,湘姨娘一下子腰板也硬了不少。故意轻咳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脚底本来刺痛难当,心里却感觉轻快了不少。 “站住!过来,本姨娘有话问你。”湘姨娘喝住听见脚步声,正欲遁去的绿翠。 绿翠双颊涨的通红,眉眸低垂看向地面,手里不停的搓揉着纱绢,磨磨蹭蹭的回过头来声调微颤着:“奴婢见过湘姨娘。” “刚才你在这里说什么来着,说谁不要脸,私会男人什么的?”湘姨娘双手交叉环抱胸前,微微偏着头一脸的审视。 绿翠一听这话吓坏了,急忙伸出双手不停的晃动着:“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刚才我是胡说的。”说话间,脚下也不停的后退着退的急了,竟然撞在一颗枫树上,背心与其猛烈撞击,痛的圆润的脸庞都扭曲了起来。 看着绿翠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湘姨娘心里更有把握了,厉声喝斥开来:“好吧,你不说实话,本姨娘就去告诉夫人,请夫人来亲自审问你。如若真有其事,定会治你一个包庇之罪。” 绿翠一听更是惊恐不安,扑的一声跪了下来哭丧着声调言道:“冤枉啊湘姨娘,这事与奴婢无关,是冷姨娘与男人私会......” 湘姨娘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上前数步轻轻拉起跪在地上的绿翠,和顔悦色的哄道:“好了,不要害怕,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听听,本姨娘来替你作主。若真没你的事,就是到了夫人那里也不用怕的。” 绿翠战战兢兢在湘姨娘的轻拉下站了起来,怯怯的睁着圆杏似的双眸,很是不安的看了湘姨娘一眼,双唇轻嚅着言道:“真的没我的事?湘姨娘可要替奴婢作主,此事奴婢也是偷听的,之前是不知情的。 在得到湘姨娘的肯定之后,便一五一十将刚才在厨房外偷听的内容全数道来。 湘姨娘越听心里越是痛快,脸上慢慢浮现在一丝冷笑:好啊,冷菲儿,你今日在菊苑内,你不是处与我作对吗?天意啊,现在让我揪住了你的小辫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薜府里继续呆下去,天要亡你就怪不得本姨娘无情了。 “哈哈哈!”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的湘姨娘,仰头大笑起来,笑的太过开怀,一口气卡在只喉间险些呛的咳起来。 湘姨娘失态的狂笑,使得忐忑不安的绿翠如坠雾里:“湘姨娘,你这是怎么了?”在头脑单纯的绿翠看来,湘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后,理应比她还要愤怒,却怎会这样开怀大笑呢? 绿翠一声轻唤,湘姨娘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稍一收拾心神故作严肃的喝斥道:“嗯!真是太不象话了。随我去见夫人去,这可事关薜府的声誉,可草率不得!”随即也不管绿翠一脸的不情愿,拉着她便向菊苑行去。 走出枫林便遇见一脸焦急的含玉返身回来,一见湘姨娘迎面而来,立即有些心虚的言道:“湘姨娘,奴婢没能追上小姐。眼睁睁的见着小姐进了菊苑,奴婢没敢跟进去。” 湘姨娘此时心情大好,微一挥手:“不用唤晴儿回来,本姨娘正有事要见夫人呢。”说话间,步伐有些微瘸的向着菊苑的方向走去。 “湘姨娘你的脚怎么了?”含玉见其走路的样相,急忙上前轻挽着手臂。 “呵呵,一点小伤不碍事。”湘姨娘一脸的不在乎,在含玉的搀扶下加快步伐向菊苑而去。 “晴儿过来坐在母亲身边,不要惊慌慢慢说。”薜夫人轻言安慰着一脸惊恐的子晴,在自己身边的长椅上轻拍了拍,示意子晴坐下。 子晴见薜夫人和顔悦色,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轻步上前紧挨着其坐下。仰着小脸满眸惧色的言道:“姨娘发了好大的火,在屋子里摔东西。女儿劝不住她,女儿好怕。” 薜夫人轻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为个远房亲戚竟然闹的家宅不宁,太不象话了!”随即转过头去,对身旁的吴妈妈言道:“吴妈妈你带两个粗使婆子去琴苑看看,她要怎么个闹法,这家也是有个家规的!” 一旁的吴妈妈恭声应下,转身去后院唤了两个粗使婆子正欲出门,却见湘姨娘一脸得意的神色入了菊苑。 吴妈妈转头向站在正门帘子外的张妈妈使了使眼色,示意其禀报夫人,同时向着湘姨娘微一施礼:“湘姨娘安好。” 看着吴妈妈领着两个粗使婆子正欲出门的样子,湘姨娘心知定是来琴苑寻自己麻烦的,冷笑一声:“哼!我自然好。吴妈妈这是打算去哪儿啊。莫不是正准备来我琴苑做客吧?真不必费心了,姨娘现在心情好,不请自来了。”一阵冷嘲热讽,见吴妈妈始终低眉顺目不予回应,便掀帘子进了正房。 “姐姐安好。”湘姨娘见子晴正亲热的紧挨着薜夫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一下子醋意盈然微瞪了子晴一眼,对薜夫人假意道:“姐姐,子晴不懂事,扰着姐姐静养了。妹妹在这里代她给你赔不是了,回头定会好好教导这不懂事的丫头。” 薜夫人心里正在恼怒,一见湘姨娘自动上门,气更不打一处来,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生硬起来:“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晴儿是我薜府的大小姐,来与母亲闲话家常有什么扰不扰的。再者说来,妹妹虽是晴儿的生母,但位份上终也只是个姨娘,说什么回头教导她,恐怕不合礼数吧?” 薜夫人一席话,说的湘姨娘脸上红一阵绿一阵,这不摆明了在提醒她:别忘了你在这府里终是个妾房,一个奴才。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闺女,位份也是比你高的。 湘姨娘身子微微一僵,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正。妹妹刚才失言了。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姐姐房里有人犯了错,姐姐可照样不能偏坦?” 薜夫人见湘姨娘阴阳怪气的腔调,且嘴角还带着浅浅的阴笑,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有事妹妹大可照直说来。不必拐弯头磨角的!”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八章波澜 湘姨娘见薜夫人回应,心里冷笑开来:哼!你有能耐数落我不知礼数,如今你房里出了这等丑事,我倒要看你这张老脸往哪搁! 只见湘姨娘冷笑一声,也不等薜夫人赐坐,自顾自的坐在一侧的红木椅上,调头对门外候着的绿翠扬声道:“进来吧,绿翠。” 绿翠磨蹭着埋头入了正房,对着薜夫人深一施礼,也不敢抬头瑟瑟的傻站在正中。 “说吧绿翠,把你今天儿个所见所闻全说出来。夫人会替你作主的。”湘姨娘见绿翠手脚无措的样子,急忙出言宽慰,生怕她吓的傻了不肯说话,那可就坏了自己的大事了。 “绿翠,你可有话要回?”薜夫人见绿翠那支支唔唔的样子,有些不耐烦。 绿翠一听夫人开了口,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回夫人,此事与绿翠无关,绿翠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请夫人明察。” 见绿翠说一大通,却没个正题,一旁的湘姨娘急了:“你倒是快说啊,你不说话,叫夫人怎么明察?” 薜夫人见湘姨娘一脸着急看好戏的神情,心知定不是什么好事,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冷笑一声对湘姨娘讥道:“妹妹看来挺急的,也真不知是什么事情能让妹妹如此上心?” “呵呵,看姐姐说的,妹妹这不是为了薜府的声誉着想嘛!”湘姨娘一脸的阴笑。 薜夫人脸色更是阴沉了,声调冷若冰霜的对绿翠厉声喝道:“说,什么事情竟然扯到我薜府的声誉上面去了?” 猛的一喝,吓的绿翠身子一抖,也不敢再拖拉急忙一口气,将刚才对湘姨娘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薜夫人闻言只感天旋地转,自己执掌薜府这么些年,可从未想过府里会出这等丑事,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薜府在十里镇商界内外的良好声誉可就算是毁了。 薜夫人目光炯炯的看着伏跪在地的绿翠,声线阴冷的言道:“绿翠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如若查出你是受人唆使而妄言乱语,那可就怪不得本夫人无情!” “绿翠所言字字属实,就是借十个胆绿翠也不敢胡言乱语啊,请夫人请鉴!”绿翠听着夫人口里那不确定的语气,吓的急声回应,小脸刷白的猛叩着头。 湘姨娘自然也听出了薜夫人的话外音,侧着脑袋对薜夫人冷笑着道:“姐姐这话妹妹怎么听着不对味呢?妹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教小丫头,说这些个不知轻重的话。” 薜夫人心里百转千回,也不回应,只是直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绿翠,见她那老实巴交的样子确实不象在说谎,再者绿翠平时也与湘姨娘没有什么交集,说是受她唆使好象也不太说得过去。越想越感到事态严重,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足足闷了半晌,薜夫人嗡声言道:“吴妈妈,去把红玉与冷姨娘唤来。”吴妈妈在帘外,也听了个大概,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着向梅阁而去。 “姐姐向来治家严谨,如今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妹妹也感觉脸上无光,哎呀,真是丑死人了。”湘姨娘得理不饶人,越发得意了的言开了。 薜夫人心里虽如翻江倒海一般,但面上却平静无常,看着湘姨娘一副迫不及待看好戏的样子,柳眉一竖冷声言道:“妹妹这话说的太过早了,在事情没有查证之前,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才是上策!” 湘姨娘闻言嘴角微微一撇暗恨道:哼!只会等菲儿那贱人来了,当面一对质,我看你还嘴不嘴硬。 心里虽不服气,却还是闭上了口,只是双眸却急巴巴不停的向着外面张望,好一副望穿秋水之势。 梅阁内,菲儿与红玉见吴妈妈风风火火的叫自己速去菊苑,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见吴妈妈神色严峻,却也不敢多问,紧跟着吴妈妈一路行去。子墨也急忙放下手里的书卷,大有一副菲儿到哪儿,自己就跟到哪的样子。 一行人急急的来到菊苑,入了正房。绿翠在薜夫人的命令下,又再次且机械的将自己偷听到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一时之间,红玉与菲儿皆一脸的惊愕,齐刷刷的转过头死瞪着绿翠。众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正房里陷入一片沉寂。过了好一阵子,红玉率先反应过来冲着绿翠急声喝道:“绿翠,你说的是什么话?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子!” 绿翠被喝的身子向后一仰,身子也随之抖了抖:“我亲耳听见的还有假吗?再说你自己说过的话说,你会不记得。红玉你也不要替别人兜着了。省得惹祸上身,这种丑事可是要被沉潭浸猪笼的。” “你、你!”红玉见绿翠越说越离谱,想着这件事情是自己瞎猜乱想惹出来的,心里愧疚不堪,急忙跪下对着薜夫人就是一阵猛磕头:“夫人,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话间,薜夫人怒斥道:“好个没规矩的丫头,本夫人有问你话吗?”一声喝斥,吓的红玉立即止住了话语,闷在一侧不敢作声,只得满脸愧疚的看着菲儿。 薜夫人见红玉与绿翠的对话,料定此事的真实性定有几分,转身看向菲儿,却见她虽面色惊愕,却依然气定神闲,并没有着急慌乱的样相。 “菲儿,你不认为此事应该给为母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薜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睁着幽黑的大眼,一脸好奇神情的儿子,努力的压抑着胸中的怒气冷声询道。 冷菲儿虽面色平静,但心里却是思绪万千。余光扫视着一旁湘姨娘那得意的神情,心知此事她是不会善罢干休。上午为了救催大夫的事情,自己从中作梗,便对自己恨之入骨,如今有了把柄在手里,定是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来借此事大作文章了。 但是此事己经被捅了出来,再想隐瞒是定然瞒不住的,府里人尽皆知,绿翠这丫头脑单纯老实胆小,如非真有其事,就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胡言乱语。如今她竟然与敢在夫人面前与红玉对质,在众人眼里,其可信度便是非常高的。想要推翻她的证词,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薜夫人虽面色惊怒,但眼眸里却满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看来自己这几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薜夫人心目中对自己终还是有少许好感的。 菲儿暗中观察着屋里所有人的神色变化,暗暗思索着如何应对。 “老婆姐姐,你说话啊,子墨知道你是被人误会的。”子墨见大家的茅头均指向菲儿,心里虽不太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却也有些焦急了。 子墨的声音,拉回了菲儿的思绪,看着其一脸的忧色,心知此事无论最终如何发展,最受伤害的则是子墨,眸子里闪过一丝愧意,抬头对薜夫人轻声言道:“母亲大人,绿翠刚才所说确实是菲儿与红玉谈话的内容。” 刚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湘姨娘更是露出胜利的笑容,一面鄙夷的冷哼着:“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面对湘姨娘的讥讽,菲儿也不回应,继续对着薜夫人言道:“但是事情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菲儿是清白的!” 薜夫人见菲儿一脸坦然不卑不亢,心里一时也分辩不出其话里的真伪,只得追问道:“整件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如实道来。” 湘姨娘在旁也故意作怪的接着言道:“冷姨娘果真好定力,事实摆在眼前,竟然还一脸镇定的否认,果真是有勇有谋哦!” 菲儿一听心里一下子火了暗道:你还真以为自己的丑事没人知道,在这里装出一副高贵的样子,背地做着龌龊的勾当。 想到这里菲儿把心一横,便将当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唯一隐瞒的却是自己次日在东厢房捡到玉环的事情。 菲儿的潜意识里这玉环如若暴光,那月光男的身份恐怕也会暴露,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薜夫人听完菲儿的诉说将信将疑言道:“府里竟然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难以置信。” “菲儿所说句句属实,菲儿绝对是清白的。”菲儿见薜夫人面带疑色,立即一字一顿的再次申明。 “精彩,精彩!冷姨娘不去天桥说书真是可惜了。哈哈!这种故事竟然也能编得出来,真是太精彩了。”湘姨娘一脸冷笑,轻击着双掌作鼓掌的姿势,样子极其可恶。 菲儿嘴角微抿,脸上滑过一丝捉挟的笑意:“还有更精彩的,菲儿忽然记起,那夜我被关在门外的时候,还隐约看见琴苑那方也有黑影晃动,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先去了琴苑再来的梅阁呢。哦,或许琴苑的黑影是另有其人也不尽然。” 言毕,菲儿微微侧过头去,故意深凝着湘姨娘的双眸,一副‘你的心事我知道’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丝丝浅笑。好象此时审判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湘姨娘一般......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九章休妻 菲儿漫不经心的一席话,再加上转过头来深凝自己的眼神。湘姨娘虽明面上故作镇定,心跳却猛的加速了好几倍,暗吸一口气努力的控制住,因为心虚而有些轻微发抖的声线,故作轻松的笑言道:“冷姨娘是眼花了吧,当夜我琴苑里可安静的很,哪里见过什么黑衣人。呵呵呵!”随后为掩饰内心慌乱,而故意发出的几声干笑,显的干涩而别扭。 “是吗?看来菲儿真的眼花了!”菲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湘姨娘,眼神意味深长。看的湘姨娘心里发毛,竟然不敢接着话题说下去了。 菲儿见自己微露口风,便将湘姨娘吓的几乎乱了阵脚,连话茬也不敢再接下去,心里微微有点解气。毕竟湘姨娘与催大夫的事情她并没有证据,如若这个时候爆出来,必定不足以让人信服,反而会被别人认为是狗急跳墙胡乱抓个垫背的,那样也讨不了多大的好处。 微一思绪,也就决定暂时不与湘姨娘计较,调过头去对着薜夫人言道:“母亲,当晚的事情,菲儿一字不差的己经交待完毕。菲儿所言绝对属实,且问心无愧。还望母亲定夺!” “母亲,墨儿相信老婆姐姐,她说是这么回事,一定就是这么回事。”还未等得及薜夫人开口,子墨己经抢先说了话:“母亲不要责怪老婆姐姐了,这事都怪绿翠乱嚼舌头根,回头我就把她给撵了,省得给老婆姐姐添乱子。” 子墨忿忿的说着,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堂下跪着的绿翠,一脸的不满。在子墨心里,谁让菲儿不痛快,就是存心让他不痛快,这个绿翠是定然不能留在梅阁的。 绿翠一听,吓的嘤嘤哭了起来,很是无助的看向湘姨娘。而此时湘姨娘正满脑子想着菲儿刚才的话语,再加之刚才菲儿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那里还有心思管你一个小丫头的命运如何。 薜夫人静观片刻,看着子墨对菲儿那护短的样子,忍不住眉头轻皱,但为了安抚子墨终还是浅笑着柔声言道:“我儿不用担心,母亲自有打算。” 言毕,薜夫人缓缓起身站了起来,环视在场所有人,一脸的慎重,略一思索清了清喉咙朗声言道:“今日之事绿翠与冷姨娘各执一词,虽看似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却又似乎合情合理。”说到此处,故意斜眼看了一眼左侧湘姨娘的神情,只见她脸色微变,跃跃欲试一脸的不认同。 薜夫人也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本夫人不敢妄自揣测。最近城里不太平,竟然闹起了反贼,我薜府本份经商,与官家素无交集,有些事情本夫人也没兴趣知道的太多。有人说冷姨娘与那黑衣人私通,这等不干净的事情我薜府定是不会发生的。冷姨娘虽出身贫寒之家,但其父也是一界秀才知书识礼,冷姨娘也能断文识字礼仪廉耻还是懂的。况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本夫人更是不允许有人乱嚼舌根。昨夜之事在场者心里知晓就是,本夫人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否则严惩不怠!” 一番话语,虽说的缓慢,却气场十足颇具威严,一时间竟然震的在场者均没了话语。 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如果菲儿所言属实,那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城里闹的反贼,而菲儿竟然救了反贼,这可是摆明了与官家作对。这趟浑水薜夫人是万万不会去趟的,所以为免惹上官司,才会叫在场人不准再提此事。 湘姨娘却终是沉不住气了,轻瞄了菲儿一眼,调转了话题对薜夫人言道:“姐姐的意思妹妹也明白,身为薜府的一份子,这等有辱门楣的事情,妹妹自也不会再提,只是如果那黑衣人真的存在的话,那我表哥也就脱了罪责还了清白。” 此时的湘姨娘对菲儿有少许的忌惮,她心里拿不准菲儿刚才的言词是胡乱恐吓,还是真看见了什么。况且当夜她自己也确实看见了一个黑影闪过。故而也不敢再刻意针对菲儿,只是抛出了催大夫的事情,全当一个封口的交换条件了。 薜夫人轻拧了一下眉头:“妹妹着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言毕,也不理会众人,抬眼看了一眼刚才随菲儿一同进屋,站在门边的吴妈妈,轻轻抬起右臂。吴妈妈立即会意,快步上前搀着其手臂,主仆二人多年来的相处己达成默契,举手投足皆明白对方的意思。 二人返身向后房行去,众人一脸惊诧:这是怎么了,刚才夫人不是说话没说完吗,怎么这回子又转身走了。 子墨也不解的站起身来:“母亲,您不是说有话要说吗?” 薜夫人闻言调过头来:“我儿随为母来入内向菩萨上柱香。”言毕,扔下在场者,进了后房。 后房其实就是一间小佛堂,是薜夫人平日烧香礼佛之处。子墨一听母亲要自己上香也不再说话,紧跟着入内,恭敬的上香叩拜。毕竟自小受母亲薰陶,对待菩萨也是异常尊重的。 母子二人在小佛堂好一番虔诚的跪拜,薜夫人更是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与菩萨汇报情况一般。 外房的人,却是一头雾水,不知薜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片刻之后,薜夫人才在吴妈妈与子墨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待坐定以后,薜夫人神色凝重的对大家言道:“本夫人己经带着墨儿与菩萨通灵,此事也算是有了定夺。当日先生占得,墨儿的身子骨需要有与之八字相符的女子成亲,冲冲晦气才能康复。于是才有了冷姨娘入府冲喜的这一桩婚事,这半年下来,子墨的身子骨确实也康健了许多。由些看来确实是菩萨庇佑。” 说到此处,薜夫人拿起身侧的茶盏轻抿一口,环视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言道:“对于昨日夜里的事情,冷姨娘虽作出了相应的解释。但且先不说冷姨娘与那男子有无苟且。夜半三更与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终也是事实。就单这件事情,对我薜府声誉也是有莫大影响的。如此看来,薜府是万万容不得这个姨娘了,纵然冷姨娘与那黑衣人之间并无不可告人之事,也只有委屈一番,总比得日后万一被族人得知,施以沉潭之惩要来的好些。” 话音刚落,一旁的子墨便跳了起来:“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一脸焦急的子墨,薜夫人柔声宽慰道:“墨儿,菲儿如今名节受损,这姨娘的名份,她是再无资格担下去了。为母今日作主,休了冷菲儿,既保往了薜府的声誉,也保了菲儿的性命。” 子墨小脸苍白,双眼瞪的如杏核般圆亮:“休了老婆姐姐?”子墨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如若休了菲儿,那她就真的成了姐姐,而不再是自己的老婆了。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同意,猛摇着脑袋,小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子墨不休妻!子墨不休妻!” 随着头颅的剧烈摆动,眼眶内不知何时呛满的泪水也随之飞了出来,如颗颗珍珠般撒下,看来他是真的伤心了。 菲儿猛一听闻薜夫人决定让子墨休了自己,心里虽有片刻的惊诧,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少许的窃喜。自己本来一直就纠结于,与子墨这种奇怪的夫妻关系。如今薜夫人竟然自己主动提出休妻,菲儿当然是求之不知。哎!不就是离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心里一下子轻快了很多。 可是一见子墨那难过的样子,心里却突然有些难过起来,轻声唤到:“子墨,不要这样......”一时竟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 见子墨一脸的伤心,薜夫人心虽不忍,但权衡轻重,却也只得硬起心肠道:“墨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为母问你,你是要一个日后有可能,遭受沉潭之惩的姨娘,还是要一个暂无性命之忧的丫头?” 薜夫人的一番话,说的子墨愣在了原地。母亲的意思相当清楚,如若菲儿是他姨娘的身份,夜半三更与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就是浑身长嘴解释,也难以让人信其清白。但如若菲儿仅是个丫头的身份,虽名节受损,总也不至于受族人的惩治,而丢了性命。两者相衡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见子墨暂时安静下来,薜夫人也不再出言刺激儿子。只是对着菲儿柔声宽道:“菲儿,休要怪母亲无情,事情发展至今,唯有这样才是万全之策!” 菲儿则是一脸坦然,轻声应道:“菲儿谢夫人保全。”事情会这样发展,虽在菲儿意料之外,但结果却是让她非常满意,立即顺着薜夫人的意思改口,不再唤其母亲。 薜夫人对菲儿的懂事很是欣慰,在她看来,一个女人被夫家休弃是一件大事,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是情理之中的举动,如今见菲儿一脸沉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暗暗松了口气。 要知道,本来子墨就对菲儿万分不舍,如若菲儿再不配合,那她可就真的会犯头痛症了。 薜夫人看了一眼‘懂事’的菲儿,浅笑着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随即抬头,对在场者沉声言道:“从今以后,冷菲儿仅是少爷房中的大丫环,而不再是我薜府的姨娘位份。稍后少爷会拟休书一封,此事便己了解。从此今日之事休得再提。” 言毕,话锋一转,看了一眼左侧神色复杂的湘姨娘冷声道:“至于妹妹表哥的事情,日后官家如来取证,姐姐自会安排妥当。” 原本并不服心的湘姨娘,见薜夫人话锋一转说出这番言语,立即明白这是薜夫人给自己的一个交换条件,心里一喜也就不再追究,立即恭声言道:“妹妹在些谢过姐姐。今日姐姐处置之法,妹妹心服口服。”言毕眉梢间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而此时,一直候在一侧,插不上话的袁玉蝶,更是笑顔如花喜上眉梢......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章心结 休妻事件己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在薜夫人的威慑下,下人们虽也在私下里窃语过事件的始末,却也只是胡乱猜测一番不敢多作言论,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事也就渐渐被淡忘,丫头婆子各司其职,薜府里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至于绿翠则在子墨的坚持下被驱逐出了梅阁,夫人念其老实单纯,且也深知子墨是因为被迫休弃菲儿一事才迁怒于她,便将绿翠安排在前院做些杂活。虽然也谈不上劳累,却终是没有梅阁里来的安逸自在。 催大夫一事,由于薜夫人在官差来府里取证时,帮其作了时间上的证人,终于在将入隆冬之时获释。但无论如何却总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而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济世堂重新开业,生意也大不如前。催大夫也因此事备受打击,从此未再踏足薜府,只一心应付上门就诊的病人。 而湘姨娘在府中倒显的异常安静起来,只是时常打着回娘家的旗号出府。当然菲儿心里很是清楚,湘姨娘真正的去处并非娘家。夫人则见其不再滋事扰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一眼,乐得清闲。只盼着来年开春,她快些回锦城,省得在府里再闹出事情来扰人清静。 转眼己入隆冬,气温日渐低了起来,天空扬扬洒洒的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清晨,菲儿推开窗户,看着满院的银白惊喜异常,忍不住高呼而出:“下雪了,少爷快看下雪了,梅花也开了,好美,好美!”说话间欢呼着奔出房外,双手托举去接那漫天飘落的雪花。 前世生长在南方的菲儿,对雪景是异常稀罕的。回忆当初,偶尔下场小雪虽落地即化成泥水,也会让菲儿激动半天,而放下手里一切工作,欣喜的跑出室外,探手去接那凌空稀疏落下的雪花。 如今满院的银妆素裹,压满积雪的枝头,朵朵梅花沁香攒放,将整个梅阁装扮的更显别致。怎不令她万分激动。 子墨听着菲儿颀喜的欢呼,身着竹青锦棉外衫,自内房缓步而出,站在门边看着在院里蹦跳的菲儿,却高兴不起来。微噘着双唇沉声言道:“整日里老是‘少爷’‘少爷’的叫,你不嫌烦我听着都烦。” 院落里的菲儿听出子墨语气里的不满,知道他又在闹脾气了。这段时间以来,子墨总是不定时的闹闹情绪,时常需要菲儿哄上老半天才肯作罢。 轻抿唇角回到房前的菲儿,因为一阵蹦跳微喘着粗气,红唇里哈出的雾气成团而聚,小脸也红扑扑的,不知是被院里寒冷的空气给冻的,还是因为兴奋而泛起的红晕:“好啦,菲儿知错了。不叫少爷了行吧。子墨,好子墨不生气了。呵呵!” 菲儿一面说着一面奔进内房,取出一件宽大的貂皮披风披在子墨的肩头:“快穿暖和了,咱们玩雪去。呵呵,来啊!”言毕,牵着子墨的衣袖向院落里走去。 至从被迫休了菲儿以后,无论母亲如何安慰,子墨都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致,每当不高兴时总是需要菲儿出面才会罢休。 好在与菲儿之间的相处方式依旧如前,并没有因为其名份上的改变而有所变化,唯有菲儿在对他的称呼上却变了味,时常和红玉一样唤他‘少爷’。而且也不允许自己再叫她‘老婆姐姐’了。 年幼的子墨对于这种转变很是不满,经过几番纠结也只得勉强接受唤其‘菲儿’。但是对于菲儿称自己‘少爷’却很是恼火。常常借此无端的闹些情绪,今日刚一起床便听见菲儿银铃般的笑声。心情原本是挺好的,可是那一声‘少爷’的称呼,却又将子墨的心情降至零点。 仿佛在时时提醒着,菲儿己经不是自己老婆,而是一个与红玉无异的寻常丫头了。这种想法让子墨沮丧到了极点,看着满天飞雪心里不由得又郁结起来。 站在院落里仰头望天,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扬而下,落在发间、落在肩头、落在平摊着的掌心。看着那六瓣的雪花晶莹剔透,如冰雕如玉琢被掌心热气所袭,片刻之后便化作一颗小水珠,如泪珠一般晶莹闪亮。 子墨原本稚嬾的脸庞难得的露出少年老成,将掌心的水珠伸到菲儿跟前,依旧沉声的言道:“菲儿,你看,老天爷哭了。” “哦?”正在一旁不顾形象,手舞脚蹈玩雪的菲儿,听闻子墨很是突兀的一句话微微一怔。调头看着子墨掌心的雪水,不解:“哭了,小孩子你多想了哦,老天伯伯是在高兴,高兴你今年身子骨强健了,都可以在院落里赏雪了。呵呵!” 说话间,伸手在子墨的掌心轻轻一抹,雪水立即消失无踪。子墨嘴唇微撇继续用手接着飘落的雪花,看着其在自己掌心溶化成水:“不是的,老天爷知道子墨不高兴,知道子墨想哭,才会替子墨哭的。”说着说着,亮晶晶的眼眶里竟然真的有了些晶莹的雾气。 菲儿见子墨是真的不高兴了,也不再嬉闹。双手轻抚着双肩,慎重的凝视着子墨,一字一顿的言道:“子墨,菲儿知道你为前段时间的事件不开心。可是当时形式所迫,这也是万不得己的事情。如果你一直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菲儿会自责会难受。菲儿希望你是阳光的,高兴的。而不是这样伤冬悲秋。” “可是你不再是我老婆,有一天你会象以前母亲身边的大丫环-映雪一样嫁人的。”子墨终于说出心里的担忧:“如果有一天也会象映雪一样嫁给别人,那子墨就见不到你了。” 听到子墨的言语,菲儿轻笑开了,这段时间子墨老是闷闷不乐,却不肯多说。害的自己无论如何开导都如对牛弹琴。今日终于说出自己心结之所在,原来是怕菲儿嫁作他人妇,而不再与之为伴。 “呵呵,子墨你想多了。菲儿会一直陪着你的。其实在菲儿心里你比弟弟还亲。菲儿会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立业,然后看着你成家。好吗?”说话间,菲儿轻拧了一下子墨被冻的红红的小鼻头,逗趣的笑言着。 听着菲儿的一席话,子墨嘴角泛起了笑意,却在听着‘成家’二字时,脸蛋却泛起了红晖:“子墨不要成家,子墨有菲儿就有家!” “又说傻话了,呵呵!好、好、好,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会分开的。好了吧!”菲儿失笑起来,看着一脸别扭却笑意浅浮的子墨心里莫名的暖暖的。 自己这具身体,原本就没有亲人,(当然继母张氏早己被菲儿列入黑名单了。)在这个世界本是无依无靠,如今有一个如子墨一般依恋自己的弟弟,并且还有如红玉一般贴心的姐妹,这两份情谊如此难能可贵,未来的人生将不再寂寞。身边随时荡漾着暖暖的亲情,就是最终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也算不得一件憾事了。 “哎呀,大冷的天,快回屋里来。姐姐你怎么跟着少爷一起疯啊。”院落边红玉的呼叫拉回了菲儿的思绪。 只见红玉手里端着个火盆,盆里碳木燃的正旺,红艳艳的映的红玉脸庞红粉绯绯:“少爷,姐姐,你们快回房暖和暖和。刚搭好的火盆,正旺着呢。” 子墨经过菲儿一番很有诚意的宽慰,打开心结情绪也好了很多,一时间又恢复了小孩的天性,对着菲儿扮了个鬼脸嘻笑着:“哪里是菲儿跟着我疯,分明是菲儿带着我疯呢。不就下了场雪吗,看把她给乐的。呵呵。本少爷我才不稀罕呢。” “哈!你不稀罕我稀罕行了吧。哈哈。好啦,是我疯,快回房暖暖去,呆会我去做个雪娃娃,做个和子墨一模一样的雪娃娃。哈哈......”二人一面嬉笑着,一面向房里走去。 房内,红玉己经将盆火拔的旺旺的,暖意融融。二人头上身上原本的雪花遇热便融化成水。菲儿急忙解下子墨肩头的披风,用干毛巾轻拭着其头顶快融的雪花残片,:“红玉,快给少爷沏壶热茶,还有昨日我做的粟子糕端些出来。疯了好一阵子,也该饿了。” 红玉立即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猴子摘,放在火盆旁的小几上,口里笑言道:“姐姐,还真别说,你做的点心就是好吃。昨儿你叫我给夫人送了些去,夫人也连连夸你手巧,竟然连吃了两块呢。” “是吗?看来夫人这几天胃口好了些?”菲儿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至隆冬以来,夫人的身子便每况日下,最近几天更是胃口差了很多,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厨房里精心熬制的,各类滋补粥或汤汁也是浅尝即止,气色越来越差了。吴妈妈急的不知怎么办好,请医抓药的同时,菲儿便时常做些小点叫红玉送过去。 “嗯,胃口是好了点。只是终归面色不好。唉!”红玉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今年冬天特别寒冷,母亲的身子越发不好了。稍后我们去菊苑探望一番。母亲喜花,院里的红梅开的正艳,红玉你去剪几枝,呆会我给母亲送去。”子墨很是懂事的对红玉言道,虽然仅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但其在孝道上确实是赞得称赞的。 菲儿含笑看着,时而孩子气,时而懂事体贴的子墨,暗叹:古代的孩子果真早熟,要是换在二十一世纪,十二岁的孩子还在念小学,只知道撒娇那里会如此贴心懂事。 “你笑什么?”见菲儿一直笑望着自己,子墨埋首轻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以为有那里不对劲。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子墨长大了,懂事了。”菲儿随手拿起火钳将盆火拔了拔了,屋子里暖意更盛。 “那是当然,开春我就十三岁了。己经不是小孩子了。”子墨骄傲的的昂起头颅,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样子,逗的正欲出门剪梅枝的红玉也“噗”的一声笑出来......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一章患疾 菊苑里后房,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张妈妈正端着热气腾腾的排骨汤迈入房内:“夫人,刚熬好的排骨汤,您喝上一口吧。” “哎!搁桌上吧。”夫人面色如土侧躺在裘皮软榻上,轻轻喘息费力的言道。 吴妈妈则手脚利索的往暖手壶里换好热水,小心翼翼的放入薜夫人怀里,仔细的挟好其盖在身上的狐毛被面。袁玉蝶乖巧的跪坐在榻上,轻拍着薜夫人的后背,小嘴里嘟嚷着:“姑母您还是喝点排骨汤吧,今儿早上的小米粥您就没有喝,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是啊,夫人你好歹喝上一口吧。”一旁的吴妈妈满眸忧色的望着薜夫人,随声符合着。 “唉!不喝了,喝了也会吐,省得麻烦了。”薜夫人轻叹口气,微闭着双眼摇了摇头,启动干涸的双唇沉声道:“我这把老骨头,本就不中用。往些年心里记挂着墨儿硬撑了下来,如今看着墨儿的身子越发强健。我也安心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总之能多活一天,就多看我墨儿一天吧。”说完微调头颅,看了一眼身旁温顺的蝶儿,宠溺的笑着:“自然也要多看看我的蝶儿......” 玉蝶闻言亮晃晃的双眸里波光流动,微噘的红唇隐隐透出一丝哭意,却又似在努力压抑着一般:“姑母,不要说这些吓人的。蝶儿害怕。” “呵呵,傻孩子,姑母老了总是要离去的。你还有表哥啊。表哥日后会照顾你的。”薜夫人微启双眸轻瞄了一眼玉蝶出言安慰道。 “可是表哥心里只有菲儿......”一提起此事,玉蝶就显的万般委屈。原本以为子墨休了菲儿,菲儿就会失势,没想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虽然不再是冷姨娘,却依然是子墨看重的人,依然安住在梅阁里,与以往并没有两样。 正在般万般委屈之既,院里响起子墨清脆的声音:“母亲,墨儿来看您了。梅阁里红梅开的正艳,墨儿给您剪了几枝来,香着呢。” 玉蝶一听子墨的声音自院里传来,眸光一亮,立即自榻上翻身而下,急急的穿上绣花锦棉鞋向门外奔去。眼瞅着要到门口时,却听到菲儿的声音传来:“慢些走,雪天路滑可别摔着了。” 正欲掀开帘子迎接子墨进来的玉蝶,目光一黯手里的动作停滞不动。听闻着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玉蝶忽然转身赌气似的奔进内堂,躲了起来。 而此时薜夫人则顾不得考究玉蝶一系列的行为。一听子墨到来如打鸡血一般来了精神,急忙坐起身来。声调略急的对吴妈妈言道:“快把排骨汤端过来。” 吴妈妈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知道夫人是怕子墨担心,而故意强撑着喝汤。正如昨儿里红玉送来粟子糕一样,夫人也立即当着红玉的面吃下一块,就是为了红玉回去能给子墨传个好信,让子墨放心。 排骨汤慢火炖制,汤汁雪白浓稠,汤面荡漾着朵朵油圈和翠绿的葱花,放了小一会,晾的温度合适刚好可以服食,吴妈妈小心的舀起一勺喂在薜夫人口中,眼里却满是担忧。 薜夫人紧拧眉头鼓劲喝了下去,很是坚难的吞咽着。正在此时子墨掀开锦帘进入房里,菲儿身着粉紫小棉袄尾随而至,手里持着一丫红梅,顿时屋内香气盈绕。艳红的梅枝为光线并不十分好的屋子添色不少。 菲儿恭敬的予薜夫人见过礼后,也不上前只退到一侧,将手里的红梅插在,靠墙古木红案上的青花瓷瓶里,便低眉顺目的站在张妈妈身边不再多做动作。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与以前不同,以往是姨娘的身份,还可上前与夫人言语几句以尽孝道,如今仅是大丫环,则只需安守本份伺候好子墨就对了。对于冰雪聪明的菲儿来说,来古代生活这么长时间,她是分得清身份不同,则言行不同之区别的。 看着子墨入内,薜夫人眉目含笑的轻挥了挥手,余光扫视一旁菲儿的举动,脸上同时露出满意的神色:“我儿快来坐在母亲身边。” 子墨一面在张妈妈的伺候下解下披风,一面朗声言道:“不忙,墨儿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冷气,在这炉火旁驱驱寒气,再来与母亲说话,省得凉气冻着母亲。” 说话间,双手搓动在嘴边哈着气,又探出在炉火边烤了烤。再轻捂了捂自己双颊,确定手心己有暖意了,才恭顺的坐在薜夫人身边,柔声问道:“母亲今日身子感觉好些了吗?” 见子墨如此贴心,薜夫人脸上笑意更浓了:“好多了,啰!刚刚还喝了一碗排骨汤呢。” 说话间眼神一调,示意自己刚喝了吴妈妈手里的排骨汤。顺着薜夫人目光,子墨抬眼望去,见那排骨汤足足一大碗并未喝过多少的样子,微嗔道:“母亲又在哄墨儿了。哪里喝了一碗,分明只喝了一口嘛。”随即站起身来,自吴妈妈手里接过排骨汤,轻掂小勺向薜夫人嘴里喂去。 子墨自小就被人伺候,何时喂过别人。只见他笨拙的拿起勺子,舀起汤汁晃晃悠悠的递向母亲嘴边。刚要递拢时,却小手一抖又撒落下来,幸得另一只手端着的汤碗在下,及时接往撒下的汤汁,才不至于撒在榻上。但原本满满的一勺却己撒的只有小半勺了。 看着宝贝儿子亲自给自己喂汤,小脸逼的通红一脸认真的样子,虽笨手笨脚却孝心可嘉,薜夫人当然不会推辞,强忍着笑意满眸欣慰的看着儿子勺起汤汁递到自己嘴边。一口接一口的强迫自己喝下排骨汤,尽管胃里不受用翻腾的厉害,但心里却如阳春三月一般温暖。 足足喝了大半碗,才终是轻挡着汤勺,有些歉意的对子墨轻言:“好了,为母够了,不能再喝了。”说完略微一顿,继续对子墨言道:“我儿喂的汤就是好喝,为母喝的很舒服。” 子墨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母亲又在逗墨儿开心了,明明是厨房的厨艺好,偏说是墨儿喂的好。呵呵,要是母亲喜欢喝,明儿我叫菲儿亲自给母亲炖汤。菲儿炖的汤可好喝了,材料足火候够,儿子就是喝了菲儿的汤,才有这么壮的身子骨。”子墨说完轻放下手里的碗勺,双手抬起手臂在母亲面前握拳状挥了挥,表示自己很是强健。 直逗的薜夫人又是一阵轻笑,笑的急了却猛的咳呛起来,面色越发难看,双手下意识的轻捂着胃部,好象很是痛苦一般。吴妈妈见状立即明白夫人又不舒服了,大步上前端起榻边的铜盆接了上去。薜夫人伏卧在榻边将头探出榻外,不停的作呕,胃里一阵抽搐,将刚喝下的藕汤全数吐了出来。 吴妈妈手端铜盆泪眼婆娑的抽泣起来:“这可怎么是好啊,这几日夫人吃啥吐啥,昨儿里红玉送来的粟子糕,夫人当时吃着受用,结果不稍片刻也全数吐了出来。这可怎么好啊!” 子墨见状大为惊异:“今日早上还听说母亲的胃口好多了,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可不能这样,快请大夫啊!” 薜夫人对吴妈妈的多嘴很是恼火,却终因太过虚弱,只是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说话,疲乏的闭上双眸养神。 一旁张妈妈焦虑的接口言道:“今儿上午城西的李大夫刚来过。说是夫人本来身子孱弱,再加上今年冬天气候太过寒冷。还有......” 说到此处,张妈妈轻瞄了一眼榻上双眸微闭的薜夫人,见她经过一番折腾己略有倦意,在吴妈妈的伺候下,似乎要睡过去一般,才轻轻上前一步在子墨耳边轻言道:“大夫说夫人是忧思成疾,老爷上次回府,己经一年前的事了。而且近几月一直没有来过家书,夫人恐怕是太过思念老爷,积郁成疾所致。” 子墨闻言闷了半晌,嘴唇微微上翘,略有怨言的言道:“父亲大人也不知心里还有没有我们母子,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回来探望母亲。眼瞅着快过年了,他老人家要是心里还有这个家的话,就该回来过年。”子墨越说越感忿然,声调也上扬了许多。 伺候完夫人睡下的吴妈妈轻步上前,伸出手指在唇边轻嘘一声,示意子墨小声些,便轻轻拉着子墨行到房门边悄声言道:“少爷你误会老爷了。其实一个月前,老爷来过一封信的。” “哦?父亲有信来吗?怎么没有听母亲提起,以前父亲来了书信,母亲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我,这次怎么会瞒着我呢?”子墨不解急问道,幽黑的星眸里满是问号。 “那封信直接派人送到了沁菊庄里的钱掌柜手里,信中说老爷锦城的生意出了状况,需要一大笔资金周转。”吴妈妈神情凝重的言道。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二章病因 “啊?锦城的生意怎么了?这事母亲知道吗?”子墨有些急了,小脸涨的通红紧张兮兮的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当时夫人就命钱掌柜,汇了五千两银子过去。可是事情过了这么些日子,老爷那里却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现在情况怎样了。夫人也因此着急上火才犯的病。” 见子墨一脸紧张,吴妈妈心虽不忍,但见夫人那卧病在床的样子,也心知是有必要让少爷知道一些情况的,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唉!眼瞅着快过年了,也不知夫人的身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常言说心病还需心药治,夫人这病是心病,可不是药物能够治的好的。” 子墨闻言愣在原地,没了主意,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这大人的事情本也不是他的操心范围。如今听吴妈妈这样一说,也只有郁闷无奈的份,抬眼望着病榻上的母亲,子墨一着急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其实菲儿心里也没底,只是见子墨一脸悲戚,随口说上几句宽宽他的心罢了。见菲儿这样一说,子墨面色也稍缓了一些,望着菲儿很是期望的问道:“菲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菲儿很是肯定回应着,同时用信心满满的眼神,鼓励子墨要坚强起来“现在夫人身子不好,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你不坚强些,那这个家可真没有主心骨了。”菲儿故意给子墨肩上施加着压力,希望能激励他打起精神,不要因为忧心父亲而消沉下去。 “嗯!”子墨闻言立即雄心万丈的打起了精神回应道,可却在一钞钟以后又泄了气,沮丧的看了菲儿了一眼:“唉!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当主心骨嘛。” 看着子墨一会一个变的神情,菲儿轻笑起来:“你呀,什么也别做,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是老爷夫人最愿意看见的。” 许是二人对话的声音,略略大了些,榻上入睡的薜夫人轻哼一声动了一动。二人一惊,对望一眼均不再出声了。吴妈妈也小心的上前查看,确认夫人并没有醒来后,便对二人无声的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话了。 子墨见状满眸忧心的看了一眼榻上的母亲。转头调皮的对菲儿吐了吐舌头,挥了挥手,看了吴妈妈一眼,眼神示意自己走了,随即轻手轻脚的向门口走去。吴妈妈会意的微一鞠身,轻轻替其掀开帘子。房外冷风贯入,子墨急闪而出,菲儿急忙取下挂在门边衣勾上的披风,调头对吴妈妈点头一笑,也不言语便急步追出门去,小心的将披风披在子墨的双肩,二人正欲朝梅阁行去。 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阵阵呼声:“表哥等等我。蝶儿要去梅阁和表哥说话。”想是玉蝶在内房听着子墨要离去,终也沉不住气,顾不得再与之赌气,只得拉下面子追了出来。 玉蝶在身后气喘吁吁的奔跑而至,俏唇微噘着似还有隐隐的怨气,见菲儿转身望向自己,故意脑袋偏向一边不去看她。手里抱着粉色披风想是走的急了,还来不及披上。 子墨微一抿嘴角,很是无奈的言道:“唉!你要不嫌闷就随我们去吧。”言毕,头也不回的向辽外走去。 玉蝶见状紧跟而上,双眸里露出淡淡的欣喜,菲儿轻轻一笑,转身迎上玉蝶,接过手里的披风轻声说道:“表小姐快些披上吧,天气寒冷可不要受了凉。”说话间,也不在意玉蝶挑衅的眼神,只是仔细的替她看系着颈间的披风丝带。 刚走了几步的子墨,见二人还站在的地,驻足在原地等着二人跟上。忽然似想起什么一般的:“表妹,怎么近段时间都不见你的丫环蕊儿相伴?” 原本心情愉快与菲儿同步跟上的玉蝶,一听子墨有此一问,脸上神情一黯声调低沉的言道:“蕊儿当初卖进府里的时候是她父亲给领来的,说是家里穷没钱还帐才卖进府里。听姑母说当时是签了契约的,说是五年之内家人可以双倍的价钱赎回去。” 说到此处,眼眶竟然有些红了,声调里也明显的带着哭腔:“原想她家里只是借这个由头卖了蕊儿,应是不会替其赎身的。不曾想上个月,蕊儿的父亲真的又来了府里。还带了蕊儿双倍的赎身银子,将她赎了回去。蕊儿走的时候说了,得空还是会来府里探望我的......” 说到此时声音己低不可闻,想是舍不得一直以来朝夕相伴的蕊儿,被子墨问及伤心事,有些控制不住了情绪。 见玉蝶伤心的样子,子墨有些歉意的言道:“好了,不要再伤心了。明儿个我让母亲重新给你指一个称心的丫头伺候着。” “不用了表哥。”玉蝶见子墨对自己说话的语气破天荒的好,郁结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急忙推辞着,心里却欢喜起来。 “谁说不用,我薜府堂堂表小姐,身边没有丫头伺候,怎么行。你钟意哪个丫环告诉表哥。如今母亲身子不爽利,表哥来替你作主。”子墨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很是豪迈的挥了挥手,自信满满的看着玉蝶。 “这......”玉蝶见表哥一脸的坚持,突然眼睛一亮微角微抿娇笑着言道:“真的蝶儿喜欢哪个丫头,表哥就给我哪个丫头?” “那是自然。”子墨不疑有诈,双手背在身后,故作老成的向前走去,口中只管应声道。 “那,表哥可说话算话。”玉蝶加快步伐追上子墨,与其并肩而行,将菲儿扔在了身后。 “表哥说话自然是算话的。”子墨见自己的权利遭到质疑,有些不满的斜瞄了玉蝶一眼,继续前行着。 玉蝶一听笑逐顔开,侧面仰头对着子墨甜甜一笑道:“表哥啊,蝶儿看着菲儿挺招人喜欢的。要不表哥把菲儿给我吧。” 原本正昂着挺胸过一把当家作主瘾的子墨,猛听玉蝶要的人是菲儿,心里一急脚下一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其状好不狼狈。 玉蝶与菲儿一声惊呼,玉蝶急忙拉住其右手,菲儿也大跨一步搀扶住左手。三人都惊的出了一声冷汗。 站定后的子墨,扭头看着罪魁祸首玉蝶,很不高兴的喝斥道:“什么,你想要菲儿!笑话!她可是我老婆,岂是说要就能要的!”玉蝶小脸涨的通红,猛的甩开原本搀扶着的右手:“什么老婆不老婆的,你也不嫌害臊。当日蝶儿可是亲眼见你休了她,还是姑母作的主,你还敢反悔不成?” “休了又怎样?休了也是我老婆,准休不准再娶呀?”子墨一脸赖皮的对着玉蝶嚷嚷着,一点也不给玉蝶面子:“你要丫环府里多的是,你偏要菲儿,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改明儿把绿翠那丫头给你。” “不要,我才不要那笨丫头呢!你、你,是你说我要谁就给我谁的,你、你、你欺负人!”玉蝶被子墨的话气的够呛,一下子泪珠都快滚了出来。 菲儿见原本都来说说笑笑的二人,怎么一会子功夫就又吵开了,急步上前相劝:“哎呀,不要吵了。表小姐不嫌弃菲儿,是菲儿的福份,这样吧,以后菲儿常去表小姐那里伺候就是了。可不要再为此事争吵伤了二人的和气。” “不行!”子墨一听菲儿要常去玉蝶那里,立即反对一脸没得商量的神情。 玉蝶见表哥一点都不让步,小嘴一瘪哭开了:“表哥有爹娘疼,蕊儿也有爹爹给她赎身,就连菲儿也有表哥撑腰。只有蝶儿是没人要,没人疼的。蝶儿家里没落,没了爹没有娘,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这招果然奏效,子墨心软一下子就招架不住,终于退让一步拧着眉头道:“要不......要不这样。你要真喜欢菲儿,可以时常来梅阁找菲儿玩,我不说你就是了。只是不许把菲儿给拐走了。否则以后你要再想来我梅阁,就没那么容易了。” 玉蝶闻言立即破涕为笑止住了哭泣,连声应了下来。一旁的菲儿也轻掩唇角,窃笑开了暗道:把我给拐走,她袁玉蝶想拐的人恐怕不是我,而你薜子墨吧。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却也不动声色,只当看两个小孩扮家家一般好玩。三人沿路看着雪景,走走停停的己行至枫树林边。枫树林里早己不是秋季的一片红色,取而代之的是满枝的银白,遥望而去一片银白的世界。 “真漂亮!”菲儿发出一声赞叹。刚才出门跟在子墨身后走的急,没有心思观望。现在静下心来,一眼望去很是震撼。与此同时,枫林深处也隐隐传来一声欢笑:“小姐,快来,快来看。好美!哎呀!小姐,别发愣了,你快来啊!”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三章故人一 三人探首望去,却原来是子晴正在雨烟的陪同下穿梭与枫树林间赏雪。 “子晴姐。”子墨高兴的唤了一声。他虽不喜湘姨娘,但却对这唯一的姐姐很是亲近,奈何自小姐弟二人各居一处,再加上子墨身子孱弱,二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是不多的。 听见子墨的招呼,子晴好象也来了精神,立即快步上前轻笑着:“弟弟,你也出来赏雪啊?” “呵呵,我是去探望母亲。你呢?怎不见你姨娘陪你赏雪?”子墨调头四处张望,好生奇怪这么好的雪景,姐姐怎不与自己亲娘一起共赏。 子晴一下子声音低沉了许多,闷闷的言道:“姨娘今儿一大早又回金家探姥姥、姥爷了。却总是不带子晴同行。” “那子晴姐一人呆在琴苑岂不是很闷,同来梅阁玩吧。我叫菲儿做好吃的给我们吃。你不知道,菲儿可会做吃的了,今儿让你见识见识。”子墨见子晴一人很是孤单,到底血浓于水,立即亲热的招呼着,同时献宝似的向人介绍起菲儿的优点来。 菲儿也向子晴投去同情的一瞥,暗道:湘姨娘也确实太不象话了,打着回娘家的旗号会旧情人。这大冷的天,也不理会自己的闺女,哪里有个当娘的样子。 思绪间也应声言道:“是啊,小姐来梅阁玩,菲儿给你们做火锅吃。” “火锅?”菲儿话刚出口,三人异口同声言道。 子墨也困惑的问道:“火锅是个什么东西?锅也能吃?” 看着众人的模样,菲儿立即明白,这个世界一定没有火锅这种吃法,一下子更是来了兴趣:“没吃过吧,呵呵,呆会你们就知道了,走啦先回去再说,还得费些功夫,准备准备呢。”说话间,有些得意的向梅阁走去。 子晴转身对身后的雨烟言道:“你回去吧,我去梅阁坐坐。”雨烟恭敬的略一施礼便退了下去。 见雨烟远去,子晴也急步跟了上去,带着好奇的神色一行人进了梅阁。 入梅阁,菲儿安排他们在正房坐下,红玉也分别给各位沏上一杯热茶。菲儿转身对大家笑言道:“你们先唠唠,我这就准备去。” 言毕,立即撩起袖口向厨房的方向走去。玉蝶好奇的紧,立即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你这什么火锅是怎么做的。”刚沏完茶的红玉闻言也愣了愣:“什么火锅?能吃的吗?” “呵呵,不用急的。我这只是先准备食材,呆会得大家一起动手才能吃的。”菲儿转身对玉蝶说话,随即又唤上红玉一起去了厨房帮忙,行到门口又谨慎的转身问道:“大家还能吃辣的吧?” “气候寒冷,吃些微辣的也无妨,正好暖和暖和。呵呵”子墨急忙抢先答道。菲儿这才与红玉,放心的离去。 看着菲儿与红玉的身影,子晴很是羡慕的对子墨言道:“弟弟这里真好,有能干机灵的丫头伺候,还有满院的梅花欣赏。不象我们琴苑冷冷清清。姨娘时常不在苑里,含玉则随时与姨娘同行。只有雨烟陪着我,虽也忠心却不甚机敏,更不会做好吃的。琴苑的婆子们更是只顾做自己手里事情,也没有一个可以掏心说话的。哎!” 子晴一面说话,一面起身行到窗外,看着满院绽放枝头的梅花,黄的腊梅,红的红梅艳丽多姿好不喜人。寒冷的空气里,盈绕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子墨一听子晴不停的夸菲儿能干机敏,又说自己丫头不会做事不甚聪明,立即警惕起来。生怕子晴如玉蝶一般打菲儿的主意,立即陪着笑脸言道:“姐姐如若愿意就常来梅阁坐坐。弟弟现在身子骨好了,也有时间陪姐姐聊天玩耍了。” 玉蝶看在眼里微一撇嘴,终是忍不住朝子墨猛翻白眼,调头对子晴说道:“子晴姐,你快别说你丫头不好什么的,表哥心里可紧张了。” “哦?”子晴不解看向子墨。子墨一脸尴尬的搔了搔后脑勺,有些恼火的瞪了玉蝶一眼。 玉蝶一脸的捉挟,坏笑着揭着老底:“你以为他有这么好心,欢迎你随时来梅阁玩啊。他刚才听你说菲儿怎么怎么好,又说自个的雨烟怎么怎么不好。是担心你问他要菲儿呢。呵呵!所以才急巴巴的许了你可以随时来梅阁找菲儿,他呀!可吝啬了!一个丫环都是舍不得给人的。” 子墨见玉蝶一脸的坏笑,知道她是故意气自己才这样与子晴说话,也立即回敬道:“是啊,菲儿我就偏不给,你们爱来玩就来玩,反正是不许菲儿离开梅阁的。哼!”说话间,还故意双手抱胸脑袋扭向一边,嘴角却泛起了顽皮的笑意。 子晴见二人一下子又斗起嘴来,不知是在玩笑,立即有些急了:“弟弟放心,姐姐不会向你要菲儿的。就如雨烟一样,再是不济我也是舍不得的。” 子墨与玉蝶本在嬉笑玩笑,却见子晴一脸严谨的回应,二人互望一眼‘噗’一声笑开了,直笑的子晴一头雾水。 看来子晴平日里的生活定是异常枯燥无味,也甚少与人调笑,从而养成万事认真,不会玩笑的性情。 当子晴明白二人是故意在斗嘴玩笑时,也对自己过于严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手持丝绢轻掩唇角很是腼腆的浅笑着。 正在三人嬉笑之际,门外传来吴妈妈的有些兴奋声音:“少爷,你快看是谁来了?” 子墨暗道:来了什么人会让吴妈妈亲自领来梅阁,且还异常兴奋。好奇之余也就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大门口,只见吴妈妈身后一位体型高健,身着青衫长袍,腰系竹青腰扣,气质儒雅年约二十出头的俊逸男子尾随而至。 子墨稍稍一愣,立即高兴的蹦了起来,奔跑着上前一把搂在该男子的腰间激动的呼道:“老师,老师真的是你?”说话间,放开原本搂着该男子腰间的双手,使劲的揉了揉双眸似不相信一般:“子墨没有做梦吧?真的是老师?” 男子朗声笑了起来,轻扶着与自己齐肩高的子墨笑言道:“自然是我。来让我看看,嗯!看来子墨的身子果真恢复了。”男子上下打量着子墨日渐健壮的身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快,老师快随子墨进房,坐下说话。”好一阵激动,子墨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说话却没有将老师迎进屋内。 “先生,你且好生歇息。老身回去伺候夫人了。”吴妈妈见师生二人其乐融融亲热无比,很是欣慰的告辞。 男子微一侧身施礼颌首道:“吴妈妈慢行,恒逸恕不远送。”举手投足之间,皆露出浓浓的书卷气质,如玉的面孔礼节性的扬起淡淡的笑意。 而房中,子晴与玉蝶正窃窃细语子墨的往事,谈到兴处各自掩唇轻笑开来,才一小会功夫,二人便己很是熟络了。 二人正低头窃语之时,突见门口人影恍动。二人抬眼望去,只见恒逸迈着阔步,在子墨的引领下踏步入了正房。由于背光看不清五观,只看见一位身型高大,衣袂飘飘的青衫男子,好似从风雪间、自满枝娇艳的梅林里大步而来一般。 子晴微微愣了愣,本是养在深闺的女孩,随湘姨娘居住在锦城多年,自然是没有见过子墨的老师。更是从来没有与陌生男子有过近距离接触。如今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忽然冒出一个陌生男人,本就胆小害羞的子晴,立即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去,双颊更是滚烫发红直至耳根。 而玉蝶猛一看进来的人影,由于背光也真不真切,待走的近了才见是子墨以前的先生。立即高兴的起身施礼:“蝶儿见过老师。” “呵呵,玉蝶不必多礼,上次老师走的时候,给你的那本《轶事通志》可曾在看吗?”恒逸笑笑随口问道。 玉蝶脸庞微红,支支唔唔的言道:“看是在看,只是......只是有些字蝶儿不太认识,也就搁下了。” “呵呵,什么不认识啊。老师你不知道,她呀整日里就知道胡乱折腾,跑我梅阁里蹭菊花茶,根本就没有看过书。”跟在恒逸后面的子墨心情奇好,笑嘻嘻的打趣起来。 “哦?蝶儿喜欢喝菊花茶吗?以前还真没听说过。”恒逸很是随意坐在圆桌一侧的木凳上,以前在梅阁也住了好一段时间,自然不会拘束。 “哪有啊!老师你不要听表哥胡说!”玉蝶一听子墨又拿这事来损自己,气的猛跺着双脚,一脸的气急败坏,脸蛋一下子涨的红彤彤的,双腮也因气急而鼓了起来。 子墨正欲继续回敬,却听得门外传来轻快的声音。 “好啦,准备好了。大家一定等急了,饿坏了吧。呵呵!”一声银铃般的脆响遥遥传来。 片刻之后,菲儿两袖高挽,手里端着一口铜锅小心的步入房内。锅里红亮亮的汤汁上,飘着翠绿的葱节和少许干椒节与花椒粒,香浓温暖的异香轻易的捕获了众人的嗅觉......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四章故人二(加更) “哇!好香啊!”浓郁的香味成功的转移了子墨的注意力,立即忘记了与玉蝶继续斗嘴,快步行至圆桌旁,垂涎三尺的看着红油亮亮的汤锅。汤锅在厨房里便己烧开,热浪翻滚的汤面,伴随鲜香微辣的气雾充斥着整间屋子。 红玉笑吟吟的紧跟在后,端着一个虽不算大,却燃的很旺的炉火放在圆桌。待红玉放好炉火后,菲儿才小心的将汤锅搁在上面。顿时屋里暖意更盛,香辣气息缭绕不散,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 子墨一乐,把恒逸给忘到一边去了,双手相互搓动,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看着炉火上的汤锅,不停的问道:“这是怎么个吃法?怎么个吃法?看着好象很不错的样子。” 子墨那馋样把菲儿给逗乐了:“急什么?菜还没呈上来呢。稍安勿燥,红玉快去拿菜品上来。” 菲儿一面在腰间的翠花围裙上轻拭着双手,一面调头对身旁的红玉言道。眼神无意一瞄,却见圆桌一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陌生男子。 只见该男子端坐于侧,隔着气雾缭绕的汤锅,正饶是有趣的看着自己,轻抿的嘴角似笑非笑,剑眉星眸之下好一张白晰干净,棱角分明的俊脸。此人见菲儿注意到了自己,却突感有些不自在一般,尴尬的轻咳一声,调开了视线,正襟危坐的双眸直视着面前的汤锅,眼眸里同样充满了好奇的神色。 菲儿轻笑一声,对一旁依旧研究着火锅的子墨问道:“少爷来客人了。菲儿得再多备些菜品才是。”在外人面前,菲儿却还是尽量唤其‘少爷’也省得被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落下一个不分尊卑的口实。 子墨一听菲儿那见外的称呼,立即转过头去,才发现自打先生进门以来,由于自己疏忽,都没有正式介绍过先生。有些歉意的讪讪笑道:“也不是客人啦。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以前给你提起过的,我的教学老师。”说完双手对其一揖以示尊重。 随即又转身对老师接着说道:“这位是我老......”菲儿见子墨又习惯性的将老婆二字脱口而出,急忙上前打断了子墨的话语,微一施礼甜笑着言道:“奴婢名唤菲儿,是少爷房里的大丫环,菲儿久仰先生学富五车才华横逸,如今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原本以前就对子墨的先生存在着极大的好奇心,此时听闻眼前之人便是传说中的教学先生,菲儿不自觉的话多起来,说话的同时双眸波光流转,不留痕迹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如同画里走下来的男子。 恒逸颇有风度的朗声一笑:“几月不见,想不到梅阁里多了一位,如此乖巧灵俐厨艺精湛的丫环姐姐。”随即温润如玉的对菲儿淡淡一笑,磁性的声线在唇峰里隐隐自语:“菲儿......”似在仔细的咀嚼二字,嘴角不易觉察的露出别样的神情。 “子晴姐,你很热吗,怎得双颊象个红苹果似的。这位是弟弟的先生,子晴姐定是没有见过的。”子墨调头对坐在另一方,悄然不语的子晴介绍着。 子晴见子墨突然对着自己说话,急忙起身摇摇头,又点点头,很是害羞的对恒逸略一施礼:“子晴见过先生。”却不敢正视对方,脸庞更如煮熟的虾子一般红透了。 对于子晴的窘态,子墨表示理解,毕竟养在深闺甚少与外人接触,如今面前出现一位陌生男子,有些害羞却是正常的。恒逸也微一颌首以示回应,并不多言。 “先生不是外人,与子墨更是情同家人,大家不必拘礼。”子墨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言道,双眸却不停的向房外张望,嘴里喃喃道:“这红玉去厨房拿菜品,怎得这么长时间来不回来。” “呵呵,等不急了吧。定是菜品太多,红玉拿不过来了,我去帮忙。”菲儿轻笑一声如风一般闪身出房,向着厨房而去。 片刻之后,桌面上己在菲儿的安排下摆满了各式菜品,由于准备仓促菜式不多,再加之正是冬季时节,也就仅有青笋片、豆尖叶、嫩豆芽、香瓜、萝卜片、香菇、豆皮、牛肉片、猪肉片、鸡肉片这几样菜品。 同时菲儿也有些意外的发现,在自己那个时空,很是常见的蔬菜,比如烫火锅时常见的土豆、藕片等,在这个时代就根本没有。 无意间问起,为何不见府里大厨房,配给藕来梅阁。红玉却一脸茫然,菲儿细细解释,藕便是荷花的根部。红玉竟然大跌眼镜的反问:“荷花的根茎怎能食用?”此时菲儿才知,这里的人竟然不知道藕是可以食用的美味食材,可见这个时空的饮食文化很是匮乏。 至于土豆,略一回忆也就恍然了,就是在自己的年代,土豆本也不是本国所产,而且一个纯粹的泊来品种,这个时代没有也不足为奇。 厨房里很多的材料都不太齐,菲儿也就只有就着现有的材料配制,所幸原本厨艺就不错,再加之大家谁也没有吃过火锅。于是一顿材料不足的火锅,倒也让大家吃的很是尽兴,窗外雪花飘零,窗内热火朝天暖意融融。 觥筹交错之间一席人己吃饱喝足,子墨更是捧着圆圆的肚子,不停的嚷嚷撑的慌。江恒逸则缓步迈出屋外,站在门外的长廊边,眺望着满院的梅林飘雪一脸沉思,挺拔的身型更显孤傲清冷。 菲儿抬眼望去,一种熟悉的感觉犹然而生,再一细看,却又不确定一般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手脚麻利的与红玉收拾起满桌的狼藉。 子晴与玉蝶坐了片刻,终是感觉有陌生男子在场,再作逗遛也不太方便,便一并告辞各自返回了住处。 “老师,一别数月,你去了何处?”子墨来到恒逸身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恒逸转身看着快齐自己肩部的子墨,抬手轻拍了拍其肩部,答非所问的言道:“看着你的身体日渐好转,老师甚感颀慰。”眼眸里满是复杂的神情,不等子墨回应,便又调转头去言道:“恒逸此番回来,只是暂住一时......” “先生?”子墨闻言有些惊诧的问道:“怎么先生不打算长住吗?” 恒逸一脸凝重的神情对子墨言道:“哎!杂务缠身,实在是分身乏术啊,原本闲云野鹤的生活倒也清闲,却不料终是逃不脱俗务滋绕。此次前来一为探望子墨,二为顺道办些琐碎之事。却是不能过多的耽误了。” 子墨一脸的不解:“先生,恕子墨无状,老师一界儒雅与世无争,何来杂务俗事一说。” “唉!”恒逸黯然沉声言道:“与世无争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的生活,一直让恒逸心向往之,可却总是事与愿违,恒逸身不由己啊!” 恒逸一连串的感叹,听的子墨好一阵迷糊。本想多问,却又见先生神色黯然,也只得不再多言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顺着先生视线的方向望去。 空中飘雪己停,梅枝上堆着厚厚的积雪,抬眼望去一片雪海。素净的世界清新绝尘,浓郁的梅香充斥着梅阁的每个角落。一只色彩艳丽的鸟儿不畏严寒,悄然落在积雪的枝头,梅枝不负重荷向下一扬,积雪立即从枝头全数滑落,惊的刚歇下脚的鸟儿立即展翅而翔,倾刻间便没了踪迹。 “先生,即使要离开,过了年再走可好?”子墨沉默了半晌,依旧一脸的不舍的言道。 恒逸转身有些宠溺的揉了揉子墨的头发,淡然一笑:“尽量吧。外面寒冷,回屋说话。”师生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正房。此时菲儿己沏好了碧螺春,二人围坐炉火品茶闲聊,氛围恬静安详。 正在此时,大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隐隐还伴着阵阵叫唤:“少爷,快开门啊!少爷......” 恬静安逸的气氛,立即被这突兀的敲门声破坏。菲儿立即急奔而出,打开了大门。 “少爷,快!快去菊苑,夫人快不行了!”只见薜夫人身边的张妈妈,步伐踉跄的扑了进来,满脸的焦急之色。蓝布碎花棉袄上浸着大片大片的泥浆水痕,想来定是刚才来的路上跑的急了,摔了一跤所致。 “什么?”子墨腾的一下子起身,快手快脚的自屋里窜了出来:“你说什么?上午去探母亲时,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子墨如雷轰顶慌了手脚,嘴里大声喝道,脚下生风向菊苑方向行去。 恒逸也脸色一凝,紧跟而去。 “哎!子墨,等等披上披风,天寒地冻别着了凉。”菲儿急忙自房里一把抓起裘皮披风,追了出去。 张妈妈在前面一面引路,一面拖着哭腔念叨着:“本来夫人睡的好好的。刚才老爷来了一封家书,门房上直接送来了菊苑。恰巧夫人刚刚睡醒,听说老爷有家书来了,很高兴的拆开来看。可是刚看了一半,便喷了一口鲜血厥了过去.......”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五章噩耗 张妈妈的一席话说的子墨心里七上八下,菲儿的心情也一下沉重起来。老爷在锦城的生意落败,遭遇同行挤兑,导致资金严重短缺,债主上门而无法周转。迫不行己才书信予夫人,需要动用沁菊庄五千两银子的庞大资金。 如果说当初刚到此处的菲儿,不知物价的比例。但是在这近半年的耳濡目染中,却也慢慢了解。寻常百姓家十两银子所兑换的铜钱,足够维持半年的生计。而且一般情况下,常用的货币均是铜钱,寻常百性里是甚少有人时常身揣纹银,偶尔有携带散碎银子之人,己算是条件中等的人家了。 薜府里,粗使丫环婆子月钱为三两银子,二级丫环与中等婆子的月钱为四两银子,而大丫环与管事婆子的月钱则最高为五两银子。虽是区区几两,按这个时代的物价来说己绰绰有余。而在城里同样显贵大户里相较而言,薜家己算得上厚待下人,颇有口碑的了。 试想老爷上封家书一来,沁菊庄便立即汇出五千两银子。可见锦城的状况己经及及可危,而沁菊庄至打五千两银子汇出以后,资金上也己经捉襟见肘,勉强支撑指望着锦城度过难关,资金回笼才可稍缓目前窘境。 而今日这封家书,却让夫人当场喷血,看来情况己非常险峻。一路上菲儿心里忐忑不安,不禁为薜府上下的命运暗暗担忧起来。 刚踏入菊苑,正房里便传来吴妈妈的急呼声:“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大夫呢,大夫来了吗?”吴妈妈的声调上扬,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镇定。 “姑母!姑母你怎么了,不要吓蝶儿!呜呜呜!”袁玉蝶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也隐隐传来。 一行人,三步并作两步入了正房。只见薜夫人斜躺有软榻之上,双眸紧闭面颊土泽无光,灰白的发丝略微凌乱的散落在额间,嘴角的殷红己被吴妈妈及时拭去。但来不及更换的衣衫,以及盖在身上的狐皮被面,却沾染着大片鲜血,雪白的被面上鲜红的血痕格外刺目,子墨一阵眩晕,幸得紧跟在后的恒逸及时将其扶住,才算稳住了身形。 “母亲,母亲!”子墨飞扑上前,跪在榻前双手轻颤着轻抚薜夫人面如土色的脸庞,无论怎样呼喊却始终不见回应。豆大的珠泪顺腮而落,滴在胸前落在榻边。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一阵急呼声中,城西的李大夫背着药箱在丫环的催促下,气喘吁吁的急奔而来。子墨却妄若未闻,仍旧愣在榻边不作动静。菲儿急步上前,将子墨扶在一侧,轻声宽慰着。 李大夫入内以后,顾不得歇息,仅是坐在榻边略微调均气息。便凝神替薜夫人把起脉来。一时之间,屋子里皆一片安静,原本哭意甚浓的袁玉蝶,也按捺住了哭声,仅是不停的抽泣着。长长的睫毛在微肿的眼帘上忽闪忽闪,一脸期望的看着李大夫。 吴妈妈更是满面急色,围在榻边一会儿看看薜夫人,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李大夫的脸色,几番欲言又止想问个究竟,又担心扰了大夫诊病。矛盾的心态,急的吴妈妈满头的汗珠,眼眶里更是早己呛满了泪水。 而子墨却在菲儿的搀扶下,坐在一侧的红木凳上,小脸己急的通红,几次欲上前查看,却被身后的恒逸轻拍双肩,示意坐下耐心等候大夫的诊断。 时间在这一刻,走的异常缓慢。李大夫反复的诊脉之后,轻翻薜夫人的眼皮查看,终于神情肃然的站起身来看向众人。 吴妈妈最先上前,急声问道:“大夫,我家夫人情况怎样?” “唉!”李大夫年约五十开外,下巴上续着微白的山羊胡子,本就不大的眼睛,因在思索夫人的病情,而微眯着,更显的小了。 只见他双手轻轻揽了一下山羊胡子,颇有些沉重的对吴妈妈言道:“夫人的病情不容乐观,前病未愈又添新疾。长期以来夫人心绪难宁,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己病入膏荒是万万受不得刺激的。但刚才就老夫的诊断情况来看,夫人定是又遭受了重大的刺激,现己异致心脉絮乱气血攻心,恐怕......” “恐怕什么?”吴妈妈与子墨异口同声的急呼而出。这羊胡子大夫,说话慢慢吞吞一副老学究的做派,二人急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差用手掰开他的嘴让他说快些了。 “恐怕熬不下来了,请恕老夫无力回天。”说话间,李大夫略有愧意的收拾起药箱,返身出了菊苑。 一时之间,在场者均愣在了原地。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论谁也无法相信夫人会拖不下去。虽然夫人一直以来身子不好,每年入冬都如翻关口一般,但是往年均是虽病病挨挨的拖过冬季,一旦开春也就慢慢的有了精神。谁会想到,今年冬天老爷的两封家书会如催命符一般,收了夫人的性命。 就在众人愣神之既,房外又传来一阵拖声卖嗓的哭喊声:“哎哟,我的姐姐啊。你可不要扔下妹妹啊。” 众人面面相觑,怎得这哭声如同哭丧一般,这人不是还没死吗。吴妈妈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步迈出房门口,对着正迎面而来,一脸虚情假意干嚎不断的湘姨娘冷声言道:“湘姨娘这是怎么回事,夫人虽身子告急,却尚有一口气在,怎得就拖出这般哭声来了。” 跟在湘姨娘身后的子晴,也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言道:“姨娘,母亲现在的情况是需要安静的。可不要再出声响了。” 湘姨娘微微转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子晴,轻啐一口暗声训道:“你懂什么?刚才我遇见李大夫了,说是己经不行了。我看呀,这苑子里再过些时候倒会真的安静下来了。” 须臾之间,又调过头来,如变脸一般拉下一副悲戚的神色,手拈丝绢假意抹着眼角,扭着细如水蛇的腰身缓缓迈上台阶,入了正房。 没人搭理她,众人的焦点全在仅存一息的薜夫人身上。菲儿拧紧了眉头,见子墨此时却面无表情,一脸的木然只是怔怔的看着夫人,不言不语不哭不叫,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生动多变的表情。 这样的场景令人窒息,恒逸眉头微皱暗想:自己本是外人,如此非常时期自己在场终是不甚方便。也就趁着众人不备悄然迈出房门,静候在房外的长廊里。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子里空气似凝固了一般,久久的沉寂过后,终于如山崩一般爆发出大声的哭泣声。其中吴妈妈苍老的声音犹为高扬,丫头婆子、玉蝶、湘姨娘、子晴哭泣的声音,高高低低夹杂其间,有真伤心,有假悲戚。菲儿虽是难过,却更多的在注意子墨。 此时的子墨,面对着满屋子激情高亢,各类音阶高低的哭喊声,却一言不发闷不作声,如傻了一般,只是愣愣坐在原处动也不动。菲儿急了,不停的轻摇着子墨的身子:“子墨,你怎么了?你若伤心大可哭出声来,子墨你怎么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乱了一团。哭夫人的,叫子墨的各种声调杂乱不堪。恒逸轻拧眉头,终也反身入房沉声问道:“是什么样的书信会让夫人一命呜呼?” 杂乱的声调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拉泣声。吴妈妈此时才回过神来,自夫人的遗体边缓缓抬起头来,带着浓浓的鼻音翁声道:“不知道老爷信里说的什么,夫人亲自拆开,看过以后就成了这样。老奴还来不及看......” 说话间,急忙在软榻之上胡乱的翻找起来。好一阵子才终于在被单之下,寻出一张带着血迹皱皱巴巴的信笺,递给江恒逸。 江恒逸探手接过,信笺上腥红的血痕虽己半干,却依旧触目惊心,细细阅了下来神色也异常凝重起来。抬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依旧痴坐一侧,不言不语神情漠然的子墨,轻声叹息而言:“可怜的孩子......” 菲儿见恒逸神色不对,心知信中所言定是大事,急忙上前自其手里接过信笺好一阵细阅。只见信笺上虽只有寥寥数语,但却字字惊心:锦城生意全盘崩溃,负债累累,老爷不堪重负,仙逝! 菲儿手持信笺,半晌没有愣过神来,只是久久的看着那重若千斤的几个字,似不相信一般。 原本正在假情假意哭泣的湘姨娘,此时也发觉了不对劲。急步上前,一把自菲儿手里抓过信笺,却又很是忌讳接触到上面的血迹。急忙尖手轻拈着展开,翻来复去颠来倒去的看了几眼,终因不识字,而一脸窘态的递给一旁泪眼婆娑的子晴,令其速速念来。 子晴接过信笺,清了清喉咙轻声将其内容,念出声来。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丫环婆子全都手脚无措似天塌下来一般,变了脸色。 湘姨娘更是一声尖叫:“什么?锦城若大的生意,老爷三家商铺说没就没了?”子晴念毕,哭声更甚,骤失父亲之痛,可远比失去这毫无血源关系的嫡母,要难过的多。 唯有镇静的恒逸细心的注意到,令湘姨娘尖叫而出的不是老爷的死讯,而是三间商铺瞬间倒塌的商讯......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六章灵前托大(加更) 白雪皑皑天地一片银白,天空仿佛也在替薜府的骤然没落而哀怜,漫天飞雪纷纷扬扬飘落而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袭人的寒气给薜府更添了一丝冷寂。 薜府上下挂满了雪白的纱缦,红木铜扣的大门上方大朵的白色绢花,向路人昭告着府里的噩耗。老爷的灵柩也在夫人逝去的第二天抵达府中。薜府前厅大堂之内,也就是当初菲儿初入薜府拜堂的地方。如今一改当日的红烛高挂,满堂洁白纱缦铺天盖地,与院外大片零落的飞雪交相辉映。 堂屋正中,老爷、夫人的灵柩高置于上。地上飘零着散落的冥币,灵台边子墨披麻带孝木讷的跪在左侧,面无表情往跟前火盆里,大把大把的扔着冥币。充分燃烧的冥币化成黑蝶,厅外阵阵寒风袭入,黑蝶飘荡而出。 熊熊火光映照下,子墨稚嬾的小脸更显苍白,双眸呆滞无神的凝望着火光跳跃,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厅外风雪交加愈发寒气逼人,阵阵寒风呼啸着卷入堂内,原本整齐的叠在案台上,一摞摞待焚的冥币,顿时四处飞扬飘散开去。厅外大雪纷飞,厅内冥币飞扬,雪白的冥币里夹杂着只只黑蝶零落,场面更显萧条落寂。 湘姨娘携子晴同样一身孝衣,跪在一侧手持丝绢,轻掩眼角嘤嘤哭泣。而子晴更是泪流满面的,哭倒在陪跪的雨烟身上。一口一个父亲的呼声,其悲戚之声着实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薜府上下丫环婆子均身着素装,个个面带惶恐之色。如今府内形势严峻,往日的风光己不复存在。老爷在外的生意己完全落败,余下的只有大堆债务。而夫人的沁菊庄也因为起初替老爷筹备五千两银子,大伤元气仅剩一个若大的空壳。如今薜府上下几十号人何去何从,一下子成为人人心里最大的问号。 吴妈妈如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脸上皱纹如刀深刻,双唇干涸没有血色,眼眶却因流泪过多又红又肿,髻间原本幽黑的发丝,不知何时己泛起缕缕花白,斜插的一朵小白花更是显出其凄凉的心境。尽管失去情如姐妹的薜夫人,吴妈妈依然硬挺满腔心痛,安排着老爷夫人的身后事宜。 “子墨,起来歇歇吧。”菲儿一脸小心在子墨耳边轻语着,说话间探手轻扶着子墨,奈何子墨全然不配合,只是是直直的跪在原地。 菲儿满面愁容的扭头对身后的江恒逸言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先生。至夫人去世当日,子墨便一直跪在此地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一番言语之后,菲儿再次转身轻蹲而下,加大力度拉拽着子墨,嘴里不服心的继续劝道:“好子墨,快起来歇歇,喝口热汤吧。你这个样子,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也会不安心的。” 子墨依然无动于衷,一脸茫然,手里只是机械的往盆里扔着冥币。菲儿急的暗自垂泪,不知如何是好,她虽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子墨这次是真的病了。只是病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子墨在夫人去世的当日便一直不言不语,无论菲儿怎样劝说安慰均是没有收效。府里丫头婆子们私下里窃语少爷中邪了。唯独菲儿知道,这种病症在现代属于自闭症,患者因受过大刺激,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将自己完全的封闭起来。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外界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均无动于衷。潜意识里就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心理在作祟。 眼看着子墨小脸越来越苍白,身子摇摇晃晃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江恒逸轻叹一声,行至子墨的面前蹲下,双手轻轻搭在子墨的肩头,柔声道:“子墨,听先生的话,回去歇歇,待出殡之日,还要为老爷夫人扶灵,你可不能倒下了。”说话间,双手轻拍了一下子墨的肩头。 子墨闻言似听明白了一般,停下了手里往盆里继续扔冥币的动作,抬眼轻瞄了恒逸一眼,终于撑不下去,身子慢慢的顺着恒逸的方向滑下。 江恒逸眼疾手快将其扶住,轻呼道:“快扶少爷回房歇歇,养足了精神,可不要再有什么闪失。” 看着子墨体力终于不支,菲儿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扶起子墨欲往后堂返去。刚扶起行了两步,身后传来湘姨娘冷冷的声调:“回来。老爷夫人灵柩之前,怎能没有孝子守灵。如今老爷夫人躺在堂里尚未入土为安,子墨身为人子,却回屋里安然歇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我薜府不尊孝义之道。” 菲儿调头看去,只见湘姨娘满面不屑的看着己昏昏沉沉的子墨,毫无痛惜之意。子晴闻言在雨烟的搀扶下,踉跄着起身双手轻揉着跪麻了的双膝,在湘姨娘身边轻言道:“姨娘,弟弟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撑不下去了,就让弟弟下去歇着吧。” “住嘴!”湘姨娘斜瞪了子晴一眼:“去给你父亲好生跪着,就是厥了过去也不许离开!这该敬的孝道是不许亏欠的!”这话虽是对子晴说的,但明白人都是清楚,她这话就是冲着子墨来的。 子晴原想替弟弟说两句好话,却不料被娘亲喷了一脸的灰,委屈的嘴角微微一瘪似要哭了一般,却又不敢多作言语,只得听话的继续跪了下去。 “湘姨娘,子墨的身子骨受不了这样折腾。还是让他歇歇吧。”菲儿努力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对湘姨娘言道。毕竟如今薜府上下,确实数她最大,礼数上还是得敬她一筹的。 “哟!冷菲儿,你可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如今你仅是少爷房里的大丫环,不再是昔日风光的姨娘位份,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湘姨娘面色一垮,讥讽的数落了菲儿一番,随即又话锋一转义正严辞的继续说道:“再者说了,百善孝为先,这别的地方可以含糊,可在孝义上却是不能落下口实的,如今老爷夫人不在了,可不能让旁人说道我金湘琴治家不严!” 湘姨娘拿着鸡毛当令箭,严然以当家主母自称。若说以前夫人在世时,她对菲儿是否知晓她的秘密,还有些投鼠忌器的话,如今薜府当家作主之人己全然作古,在位份上来说,薜府之内以她为尊。对于菲儿她则更是没有了忌惮,自然不会把菲儿这个丫环身份的奴婢放在眼里。 “你......”菲儿看着昏昏沉沉的子墨,气的浑身发抖。可怜的子墨,刚刚痛失双亲就遭人欺负。 菲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骂人的冲动,抬头看着湘姨娘那一脸小人得势的样子,颤抖着声线,手指向上一扬朝天而指,朗声道:“人在做,天在看。子墨究竟有无孝道可不是旁人随便说了就算的。至从夫人仙逝,老爷灵柩归位至今,子墨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在此己经不吃不喝跪了两天两夜,如今体力不支还要让他继续硬撑。难道湘姨娘就是这样为人二娘,这样当家做主的吗?老爷夫人在天有灵可是瞪眼看着的!” 正在说话间,厅外一阵寒风飘入,吹的在场丫头婆子均缩了缩脖子,伴随着满屋子飘零的冥币,突感后椎阵阵发寒。湘姨娘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面色微微一滞,心里虽是发毛,却又不甘心一般硬着头皮扬了扬头,但藏在素缎丝棉袄里的手,却有阵阵颤抖起来。 看着湘姨娘神色微变,却依旧硬挺着的样子,菲儿转念一想,如今正在大丧期间,如若真撕破了脸面,于大家都无好处,还是一人退一步,各找台阶下罢了。 思绪微转,菲儿转换语气缓声言道:“奴婢也心知湘姨娘是为大局作想。菲儿有一提议不知恰不恰当?” 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眼神看向湘姨娘。见她向虽不言语,却是投来探询的眼神,菲儿嘴角一微抿继续言道:“子墨少爷先去后房暂歇,菲儿虽仅是个丫环,好歹曾经也是少爷房里的人,如今放眼梅阁之内,除开少爷之外也仅有菲儿能暂代一时,菲儿不是托大,在少爷身子骨不爽之时,暂且代替守灵尽孝,虽礼数上有些不合,却也实属无奈之举了,湘姨娘你看这样可是恰当?” 本己哭的六神无主的袁玉蝶,见菲儿挺身而出为表哥说话,也反手用手背一抹满脸的泪花,轻轻哫了哫鼻息,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湘姨娘言道:“湘姨娘,菲儿说的对。表哥的身子受不了这样折腾,蝶儿愿与菲儿一起替表哥守灵。” 湘姨娘见状,心知此事不能闹大,自己拿足威风也就罢了,便顺阶而下,自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不理搭理二人,算是应了下来。 而此时的吴妈妈却一反常态没有出言,精明的眼眸里冷光一闪,暗恨道:好啊,夫人尸骨未寒,你金湘琴就开始摆出当家主母的威风来了。哼!这家岂是这么好当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心里虽恨的切齿,却面上不作表情,仅低眉顺眼的自菲儿手里扶过子墨去后房歇息。而菲儿与玉蝶则跪拜而下继续守灵,二人视线相对微一颌首,昔日的芥蒂与不快,早己在无形中烟消云散了。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七章灵前夜话 薜府的丧事有条无絮的进行着,这一切都是吴妈妈在操办,排场并没有因为其家道中落,而有所减免。请僧人念经超度亡灵,请先生占风水绝佳的墓穴,全然依数进行着。 只是灵堂里却异常冷清,常言说的好,人一走茶就凉,如今薜家生意一落千丈,且二位当家人一起携手西去,昔日生意场上的三朋四友避之不及,前来悼念者竟然谬谬无几,往日里风光无限高朋满坐的薜府大院,一时之间门可罗雀冷清之极。 夜深人静,厅内寒意更胜。湘姨娘在灵前假模假样的哭诉一番,也就回房歇息去了。吴妈妈则终因劳累过度,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回房暂歇。灵前只剩下子晴、玉蝶与菲儿。子墨至回内堂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自然是不能出来守灵。 子晴与玉蝶自小养尊处优,那里受过这种苦头。夜间的气温更是极低,二人跪了一会己被窗隙门缝间,阵阵吹入的寒气冻的不行,终受不了寒意袭人入了后堂,在长榻之上暂歇小酣一番。 菲儿见二人都己回内堂歇息,环顾四周一片冷寂,丫头婆子均退了下去,也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起了身来。暗想:幸得是自己代替子墨跪拜,如若真让子墨继续跪下去,这番长跪定然又会拖垮了身子。 双手强撑着地面,艰难的站了起来,见灵前焚香己快燃尽,菲儿迈动着跪麻了的双腿来到灵堂前用火折子点燃香支,插入香炉里。看着袅袅青烟上扬,菲儿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不禁为子墨的命运多喘,为薜府的未来暗自忧心着。 正在此时,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你也去歇歇吧。今日之事亏得你护住子墨,否则他那小身板是吃不消如此长跪的。”菲儿一惊,转过身去,不知何时江恒逸己悄然立在身后,双手反剪而立,虽身着一身简朴的臧青长袍,却隐隐透出些许的贵气。 “先生何时立于菲儿身后的?”菲儿暗暗惊异,虽在前些时候怀疑江恒逸是习武之人,但初见时一身儒雅的书卷气息,却让菲儿产生一种错觉,一度时期认为自己恐怕是多心了。心里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与那好拳动脚的武夫联系起来。 但是今日灵前恒逸的一些动静,动让菲儿再次动摇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子墨无依无靠,今后的日子,唯有与你相伴。”江恒逸并不回答菲儿的问话,只自顾自的说道。 “先生!”菲儿转过身去,正面直视着江恒逸语速缓慢,却很是坚定的言道:“先生武艺高强,可收子墨为徒,授予武艺既可傍身又可强体。” “此话怎讲?恒逸一介读书人,哪里来的武艺高强一说。”江恒逸有些诧异的看向菲儿,想在其眉宇间看出些许端倪,暗道:这丫头怎知自己会武功? 菲儿淡淡一笑:“先生过谦了,今日在堂前,子墨不肯起身回后房歇息之时,如非先生出手,恐怕得硬抬子墨入后房了,先生好高明的点穴之术,众目睽睽之下信手点去,竟然无人察觉。” “呵呵,菲儿姑娘谬赞。如若无人察觉,那敢问菲儿姑娘又是怎样得知?”江恒逸尴尬一笑,似在掩饰自己情绪一般,微微侧过身去目光投向一边,不再与菲儿对面而视。 菲儿悄然一笑抬眼望去:“先生果真......”话刚说了一半,菲儿愣住了,堂内一对白蜡烛光莹莹,窗外寒风从窗缝间钻入屋内,吹动烛火跳动。江恒逸侧身而立,烛光摇曳中,一个熟悉的剪影映入眼帘。 念头虽仅在一瞬之间,菲儿却心思数遍转动,轻启朱唇悄声问道:“先生肩处伤痕可己全愈?”说话同时,眸光如炬眨也不眨的看向江恒逸。 江恒逸身子猛的一抖,显然对于菲儿突然的发问猝不及防,似有些狼狈的转过身来,讪讪言道:“菲儿姑娘说的什么,恒逸不太明白......”瞬间的狼狈之相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镇定的回应,一对星眸坦然的迎向菲儿。而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诧异之色,却不经意的出卖了自己。 如若此时的菲儿仅是十五岁的本尊,那是定然会以为自己认错人,而失措羞愧。但是此时这具十五岁的躯体里,住着的却是二十三岁的灵魂。恒逸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异色,早己被她捕捉在心。菲儿立即明白,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此时的菲儿也不再多作追问,只是转过身去行到灵台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嘴里轻念道:“夫人,老天有眼,眼前之人就是当日污了菲儿名节之人,夫人啊,你要替菲儿作主啊......”一番戚戚的哭诉,烛光中的俏脸上己泪流满面,似有千般委屈万般不甘。 江恒逸没有料到菲儿有此一说,竟然愣住了,急声申辨道:“菲儿姑娘此话从何而来。恒逸当日并未冒犯姑娘......”话刚出口,见菲儿转头对着自己嫣然一笑,珠泪香腮满挂,胜似带雨梨花。 江恒逸愣住了,知道自己己经中计,如今突口而出再是掩饰己无可能,只得在心里微微汗顔:此女子果然非一般寻常丫环,当日夜里被自己强掳却不惊不诧,并且在自己昏迷时镇定自若的替自己疗伤。此时被冒然认出,满以为自己会蒙混过关,不料却被对方小施计策,便套出话来,其机敏聪慧确非寻常女子可以比拟。 菲儿见恒逸果真开口辨驳,轻声一笑:“先生乃君子,自是不会动菲儿半分。” 江恒逸略微尴尬的探手,轻拭了一下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道:“惭愧,惭愧。” “先生不认为应对此事,予菲儿作出适当的解释吗?”菲儿乘胜追击问道。 “菲儿姑娘,请恕恒逸有不得己的苦衷,日后适当之时。恒逸自会予菲儿姑娘一个交待。”江恒逸虽面露为难之色不肯说出理由,却是一脸的诚恳。 正在说话间,后房传来响亮的喷嚏声,菲儿面色一变,急步向后房行去。她虽不知恒逸到底是何身份,但是潜意识里却不认为他是坏人,更是不愿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恒逸更是神色紧张的急跟至门口却又不方便进去,只得在门口双手相互搓动,等待着菲儿入内查探。 菲儿入内,却见睡在榻上的玉蝶,虽和衣而眠却睡意正酣。许是白日里经受太多惶恐之事,睡的不甚安稳手脚乱蹬,将盖在身上的棉被蹬在了地上。夜深寒重,受了些凉在睡梦中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菲儿轻叹一声,颇为同情轻摇头颅,捡起地上的棉被小心的盖在了玉蝶身上。睡梦中的玉蝶,虽己沉沉入睡,可那紧闭的双眸上微翘的睫毛,却似受惊的蝴蝶一般,轻轻的颤抖着。时不时的还自鼻息间,传出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的抽泣声,小身子也如风中幼苖般轻颤着。 唉!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家道中落,寄居远房姑母家里,满以为能有个依靠,却不料薜府也遭此意外。如今唯一的亲人也撒手人寰,小小年纪又能依靠谁?菲儿暗叹一声,轻拍了拍玉蝶微微颤抖的身子,似在安慰,待她睡定以后才悄然出了后房,对候在房门口的恒逸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后者安然轻吁了一口气。 夜深人寂,窗外寒风啸啸。“当、当当!”街上遥遥传来敲更的声音,冒着风雪的更夫敲着三更的更声辗转予大街小巷间。 既然恒逸不方便说自己的身份,菲儿也不便多问,一时之间没了话题。转身重新为灵前续上一柱香,轻跪在堂下往焚纸盆里放置着冥币,二人相对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菲儿抬头轻声对恒逸言道:“夜深了,先生请回去歇息。”娇顔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媚态,双腮经一阵炙烤,飞上了两朵红霞。 “你独自伴灵,不害怕吗?”恒逸抬眼望了一眼台上灵柩,不确定的问道。 “呵呵!”菲儿淡淡一笑,暗道:自己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再说了,此时的夫人与老爷,没准与自己当初一样,魂穿到了另一时空,继续生活下去也不尽然。 思绪间,顿感心里轻松了不少,淡然笑道:“有什么可怕的。其实这世间,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恒逸微微一愣,失声而笑:“菲儿姑娘小小年纪,说话却有如此禅机。令恒逸刮目相看。” “先生过誉了。”菲儿礼节性的一笑回应道。 恒逸见菲儿执意让自己离去,也不便久留,向门外行去,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终还是下定决心一般轻问道:“其实恒逸还有一事相询。” “先生但讲无妨。”依旧跪将在灵侧的菲儿,扭头转问道,幽黑的眼珠顾盼生辉的望向恒逸。 恒逸被看的不禁面色潮红,微咳一声道:“那夜之后,菲儿姑娘可曾拾到过什么物事?” 菲儿闻言暗想:定是那枚刻着天罡字样的玉环。 正欲答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也遥遥传来:“灵前可有人伺候?”吴妈妈的声音。 “表小姐与小姐都身子不支,去后房暂时歇息了。灵前是菲儿姑娘在伺候着。”一位粗使婆子的声音回话。 脚步声渐近,菲儿面色急变,压低声音对恒逸言道:“这可如何是好,如若被人撞见,你我孤男寡女深夜独处灵前,又是一番是非了。” 恒逸轻一挥手示意其噤声,随踮脚向上一腾,如飞燕一般轻盈的跃上了门梁。与此同时,“吱呀”一声,吴妈妈与粗使婆子推门而入......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八章灵前托孤 看着飞上门梁的江恒逸,菲儿收拾心神,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烧着冥币。见吴妈妈入房以后,下欲起身施礼,却被吴妈妈挥手示意免礼,微一含颌不再说话。 “小主子们还好吧?”吴妈妈一面问询着一面向内房行去。 “嗯,还好。虽没有自己房里歇着舒服,可也总算睡得安稳。奴婢刚刚进去看过。”菲儿轻声回应着,同时双眸微微向门梁上瞄去。 见恒逸正跷腿侧靠在大梁之,一副悠哉由哉闲散随意的样子,之前那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息荡然无存。见菲儿正抬眸窥探自己,江恒逸淡然一笑,随即又有似乎意识到,自己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有些不妥,双手向着菲儿的方向微一抱拳暗施一礼,放下原本跷放交叠的双腿,好整以暇的侧卧在梁,一面的沉稳之色。 “再去抱床棉被来给两位小主子盖上,天气寒冷可不要因此而着了凉。”吴妈妈的声音传来,菲儿立即收回目光。 随行婆子应了一声,向内间走去。 “唉!”吴妈妈一声叹息,来到灵前上了一柱香,看着灵柩双眸含情柔声言道:“老爷,夫人你二人化作鸳蝶携手双飞,却是扔下这一大堆的事件,不过请老爷夫人放心,双枝定会歇尽全力安排妥当少爷的。” 说话间,微一侧头看了一眼,正低头烧币的菲儿,轻轻摇了摇头暗道:如今若大的薜府,能够信任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丫环了。 “今日湘姨娘的态度也你看见了吧?”吴妈妈轻蹲而下,随手拿起两张冥币扔进火盆里,对菲儿言道。 “嗯,如今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人,确实也只有湘姨娘了。”菲儿抬眸看着吴妈妈,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哼!就让她威风吧,总之好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吴妈妈说到此处,略微有些警觉走身的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门外,确定无人之后,才又转身回来。在菲儿耳边轻声言道:“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需记住,护少爷周全即可。其它一概事情不需插手。”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张白绢包裹着,厚厚一迭不知名的物事,递向菲儿,神色凝重的言道:“你可要贴身揣妥当了。” “吴妈妈,这是什么?很重要吗?”菲儿见吴妈妈神色不对,而且说话也有些奇怪,好似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心里略微着急起来。 吴妈妈看着菲儿一脸的疑问,伸手轻握住菲儿的柔荑,恳切的言道:“菲儿,双枝与你相处数月之久,心知你是一个善良大义的姑娘。而且也是真心为少爷好。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太多,你记住双枝的话即可。” 说完一席话,也不等菲儿回话,又紧接着继续言道:“如今老爷夫人仙逝,薜府里没个作主的,她金湘琴此时想要跳出来当家作主,我们大可随了她的意。夫人的一生就是为了少爷而活,双枝自幼便追随夫人,夫人待我情如姐妹。如今薜府有难,双枝如今能顾的,只有少爷今后的日子能安稳平静。” 菲儿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吴妈妈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隐隐觉得明日似有大事要发生。而且吴妈妈与自己说话不再是往日的态度,而一口一个以‘双枝’自称,满脸恳求的神色,大有托孤之意,心里更是越发不安起来。 正在此时,内房有些动静,许是那粗使婆子伺候完玉蝶和子晴出来了。吴妈妈立即压低声音附在菲儿耳边轻声叮嘱道:“刚才我给你的物事,你一定贴身放置妥当了。日后有大用处。” 粗使婆子的步伐声越来越近,菲儿见吴妈妈神色严肃的闭口不言,也不再多问。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虽然刚才吴妈妈说的好些话,自己都没有听明白,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却很是明了的。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子墨,其他的只有静观其变了。 见菲儿应承了下来,吴妈妈似放心了一般,轻吁一口气:“你也去歇歇吧,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在灵前伺候了大半夜,菲儿也确实乏了,也不再推辞起身对吴妈妈略一施礼返身向后房而去。刚至门边,却是突然想起那门梁上还有一个人呢,侧身悄然抬头望去,却见侧卧在上的恒逸,不知何时己撑着头颅打起了盹。那慵懒的样子那里象是在梁上睡觉,如同横卧软榻一般惬意非常。 菲儿很是无奈的淡淡一笑,暗道:这个江恒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思绪间回后房,与子晴玉蝶暂挤一榻,歇了下来,累的厉害了不消多时便沉沉睡去。 “你也下去歇歇吧,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片刻之后,吴妈妈对粗使婆子说道。 粗使婆子应了一声,也就退了下去。 灵堂内仅有吴妈妈一人伺候,只见她缓缓起身,向着江恒逸侧卧的门梁上方深深施礼言道:“先生,可否下来歇息片刻?” 江恒逸有些意外,却也是颇为洒脱的自梁上跃了下来,对吴妈妈笑吟吟的略一抱拳:“姜还是老的辣,吴妈妈有礼了。” 吴妈妈淡淡一笑道:“双枝虽是一个老太婆,但眼神还是不差的。方才在门外,见屋里烛光莹莹之中,有人影向上晃动。心里也就知道七八分了。” 恒逸向吴妈妈投去探索的目光:“吴妈妈没有问题想要问恒逸吗?妈妈成竹在胸的样子,莫非对恒逸之事颇为了解?” “如若在今日之前,双枝定会倍感惊异。但是今日上午,双枝替老爷整理锦城带回的遗物之后,面对此境却不再惊异了。”吴妈妈一脸淡定的看向恒逸,继续言道:“看来当日菲儿所说之言确是事实,先生与她是认识的,这样就更好了。” “吴妈妈此话怎讲?”江恒逸不解的问道。 “不瞒先生,如今薜府己是一个空壳子。算时日,锦城的债主明日定会登门讨债,而双枝拿了夫人的私印,大胆与钱掌柜私下里将沁菊绸缎庄给抵押了。” “哦?”江恒逸满眸惊诧之色:“你怎能做这样的决定?” “先生应该知道,老爷生意落败欠下两万两的债务,仅仅是因为自己经营不善吗?”吴妈妈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恒逸。 “嗯!恒逸略知一二。”江恒逸调头避开了吴妈妈的眼神,轻声应道,星眸里闪过一丝愧疚。 得到江恒逸肯定的答复,吴妈妈不再追问,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一旦债主上门,莫说一个沁菊庄,就是加上在薜家大宅,也不够抵债。与其到时候少爷落得个无片瓦遮头,身无分文孤苦零丁,不如双枝趁打替少爷打算了。沁菊庄抵押后的银票,双枝己经全数交给了少爷的贴身大丫环菲儿。” “吴妈妈你可要想好了,明日如果债主登门讨不到银两,见薜府唯一的产业沁菊庄也易主,那薜家上下可是要吃官司的。” “哈哈哈!”吴妈妈一阵冷笑:“敢问先生,薜家如今还有人吗?”说话间转身面向江恒逸上前两步,扑通一通跪了下来。 江恒逸见状,急忙上前相扶:“吴妈妈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有话起来再说。” 吴妈妈坚持不肯起身,抬头一字一顿的对江恒逸言道:“双枝求先生在明日少爷替老爷夫人扶灵送终之后,速速带几位小主子及菲儿离开。抵押沁菊庄是我双枝的主意,双枝自会去担当。至于钱掌柜双枝己给他一大笔钱,足够回乡养老。先生,请看在老爷的份上,带着老爷的骨血离开吧。” 原来吴妈妈在替老爷整理遗物之时,才发现锦城欠下的债务足有两万两银子。当然这些湘姨娘是全然不知的。算算时间,近日内锦城的债主定会前来封铺讨债。而薜家现在的产业,就是卖了沁菊庄与薜府宅院也不足以还债。于是便私自作主,偷偷将沁菊庄抵押成钱,交给了菲儿以保子墨日后的生活。而自己则己作好准备背负那私吞财物的罪名,以换来子墨以后的生活无忧。 江恒逸大为感动:“吴妈妈对薜府的忠心,恒逸偑服。其实明日吴妈妈大可随恒逸一同离去,不必受那牢狱之灾。” 吴妈妈一声苦笑:“与少爷同行,双枝何尝不想。但是如若双枝不留下抵罪的话,那携款私逃的罪责定会安在少爷身上。那样,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又怎能安心。难道要少爷小小年纪便要躲避官府的追捕而亡命天涯吗?” “那湘姨娘?”恒逸问道。 “哼!她不是想当家作主吗?现在机会来了,双枝就让她当个够。”吴妈妈一声冷笑:“她对老爷不忠,至从回了薜府,整日往外跑,与那催大夫勾勾搭搭不清不白。哼!夫人抱病在身不知道,难道双枝也不知道吗?如今薜府败了,她定是以为烂船也有三斤钉,所以抢着上位当家作主。双枝就也乐得顺水推舟。反正这薜府的‘三斤钉’也己在我少爷的手里,她金湘琴就洗干净腚,陪着双枝坐牢房吧!” 一提起湘姨娘,吴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情绪激动起来。说的急了,竟然爆出粗口。 恒逸听了脸色微红,也不再接口下去。只是在心里暗暗想道:上次受伤入府避难之时,自己在枫林里确实是遇见了湘姨娘与催大夫关系暧昧,如此看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该湘姨娘遇上吴妈妈这个厉害角色,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吃些苦头也是应该。 言之至此,恒逸也不再推辞,慎重的扶起跪将在地的吴妈妈轻声言道:“吴妈妈放心,恒逸将子墨等人安排妥当之后,定会想法子救你出来。还望吴妈妈好生保重!” 吴妈妈欣慰一笑,起身对江恒逸深一施礼:“双枝在此替老爷夫人谢过先生!”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四十九章遁一 十里镇向西而行,城外的官道上,一辆外形简陋的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虽是官道路面却依旧凹凸不平,大小石块散乱在路面,马车颠簸着急驰而去,扬起沙砾尘埃无数。路人纷纷掩鼻避让风驰电闪的马车。马蹄飞扬掀起漫天尘埃飞舞,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直至尘埃消散马车己没有踪影。 驾车的是一位白衫男子。只见他神色严峻剑眉紧拧,星眸直凝前方一脸专注之色。修长白晰的手指紧勒僵绳,因力道过重指间勒痕处己经泛白,棱角分明的双唇紧抿,仅时不时微启着发出“驾!驾!”的喝声。 车内四女一男坐在由粗布铺垫着的简易侧凳上,身子随着路面的颠簸而不停的前倾后仰着。 “嗡...嗡...”紫色衣少女眸露惊恐,望着对面的青衣少女不停的轻哼着,似乎想努力发出声音以及做出动作,却又无可奈何动弹不得,只得向青衣少女投去求救的眼神。 许是受了紫衣少女的影响,一旁的粉衣女孩也同样发了阵阵的轻哼声,如杏核般的眸子怒瞪着青衣少女,小脸也涨的通红,却苦于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唯有用眼神传递着不满的信息。 被紫、粉二人瞪的急了,青衣少女苦笑一声,对着帘外驾车的白衫男子扬声言道:“先生,你就解去她们的穴道,让她们说说话吧。再这样下去,菲儿快被子晴小姐和表小姐的眼刀给生剐了。” “现在刚出城不远,她们又不明究里,如若冒然解穴而发出声响,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强掳良家少女。引来官差,那恒逸我就是混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如若再被人认出,你们是负债累累的薜家之后,到那时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江恒逸依旧专注的驾着马车,头也不回的应道:“照这个脚程,再行一个时辰就到青山。待到了青山再给她们解穴,说清原尾也不迟。现在就暂时委屈一下吧。驾!” 话音刚落,恒逸再次扬鞭急喝,马儿一声嘶叫,四蹄如飞继续神速飞驰。 菲儿闻言一脸无奈的看着子晴与玉蝶:“你们也听见了,先生是为我们好。至于事件原尾,我也不清楚,呆会先生会跟我们说个明白了。”正说着,却见玉蝶一般不相信的神色,菲儿又安慰道:“放心啦,以后听子墨说过,先生与老爷生前交情甚深,想是不会害我们的。” 身着紫衣的子晴听菲儿一番劝慰,神色也渐渐放松,斜靠而下也不再胡乱哼哼,微微闭着双眸养神,但眸缝里却浸出数颗晶莹的泪珠顺腮滑落。 粉色玉蝶将信将疑瞪了菲儿了眼,自喉间发出重重的哼声,似在警告菲儿不许骗她,也只得无奈的依偎着子晴发起了愣,随着马车恍动,眼皮也越发沉重起来。 菲儿转身看了一左侧,一直无声无息相当配合的红衣少女一眼,轻声说道:“红玉,你也小盹一会吧,这些日子大家都是心力交猝乏的不行了。” 红衣少女轻眨了眨眼,向她投去关切的眼神。菲儿淡淡一笑:“我没事的,我陪陪子墨。”说话间,调头看着坐在自己右侧神色呆滞的子墨,轻叹一声抬手轻轻揽了揽,其略微凌乱的发梢柔声道:“子墨,你说说话吧,先生可不舍得点你的穴。你和菲儿说说话吧。” 子墨无动于衷呆坐着,原本圆胖的小脸在数日之内己经瘦了一圈,让人好不心疼。见子墨依然是老样子,菲儿只得轻轻拥着子墨,让其头颅靠在自己肩膀,伸手轻拍着其后背,嘴里轻声喃道:“子墨,可怜的孩子。菲儿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舍不得离开生你养你的家。但是既然先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带我们离开,就必定有先生的道理。” 说到此处,菲儿微微吸了口气,似在对子墨说又似在与自己说话一般,加重语气道:“不过子墨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大大方方衣锦还乡,会重新住进我们的梅阁,继续在梅林里下棋、吟诗、练拳、嬉戏......” 说到此处,靠在菲儿肩膀上的子墨,身子微微一颤,己经紧闭的双眸里颗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见众人都己沉沉睡去,菲儿却陷入了深思。 当日清晨 薜府卯时,老爷、夫人的灵柩己被请至灵轿之上。府里丫环婆子在吴妈妈的安排下,全数披麻戴孝,井然有序的排列在大院里,等待吉时发丧。 数十名僧人也手持木鱼,嘴里低声吟诵经文,站在灵轿一侧。而子墨则在菲儿的搀扶下,手持引魂幡,身披重孝木然的站在队伍前排。 “吉时到!”阴阳先生在队列之中一声高喝。队列里的丫头婆子们立即高声哭喊起来,照当地风俗,发丧之时家人必须高声哭嚎,意为送走亡魂,不必痴恋人间。 在此起彼伏的哭声中,僧人诵经的声音随之高扬,同时薜宅大门之外,己有专人放起火竹,黄烟竹,高撒着纷扬的冥币。 伴随着高低不齐的哭声,抑扬顿挫的诵经声,劈劈啪啪的炮竹声。夹杂着浓尘滚滚的黄烟,如雪花纷飞的冥币。薜家老爷、夫人发丧的队伍,浩浩浩荡荡的自正门而出,向着城东口薜家祖坟地而去。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窃窃私语...... “哟!听说薜家老爷在锦城欠下重债,客死异乡了。” “是啊!老夫人也是气血攻心,一口气上不来,闭过去的,真可怜!” “啧啧!瞧瞧人家,大户人家就是不同,欠了一屁股的债,丧事还是办的这样有排场。去年咱家小子接亲,都没这么热闹,啧啧啧!” “呸!你懂个屁!烂船也有三斤钉。人家薜家家大业大,置办个丧事还能寒酸了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是什么身份,敢和人家薜府相比......” “唉!你怎么寒碜人呢,我这不就是打一比方吗......” 路人甲、乙、丙、丁交头接耳胡山乱侃,目送着浩荡的队伍远去。 薜府后房,湘姨娘静坐前厅,斜靠在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眼,抬腿搁在前面的小木凳上。含玉轻蹲在旁,轻敲着她的小腿,时不进抬眸献媚似的询道:“夫人,舒服吗?”机灵的含玉一口一个夫人,叫的湘姨娘心里飘飘然。 抬了抬眼皮,满眸赞许的看了含玉一眼,满意的轻“嗯!”一声,又闭上双眸一脸的惬意:“幸得有这劳什子的规矩,不然叫夫人我去送丧,可不得累死我啊!” “那是,那是。咱们这是照着规矩来的不是。”含玉附合着。 原来当地风俗,发丧时未亡人不得送丧,以免亡灵不舍未亡人而不愿投胎转世,沦为孤魂野鬼。故而千百年以来,但凡丧偶者,都是不能随丧葬队伍相送的。而湘姨娘则巴不得不送,也省下奔波之苦了。 厅外院落隐僻处,一位粗衣孝布的妇人与一位白衫男子窃语...... “先生,接下来的事情您安排好了吗?”吴妈妈低压的声音。 “吴妈妈放心,恒逸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马车己经备好,待老爷夫人下葬以后,让子墨尽了最后的孝道,我就带他们走。”江恒逸的声音。 “先生把几位小主子都带上吧,双枝也知道人带的越多,越是不便,但是他们都是老爷夫人最亲的人。双枝不忍心看着他们留下来受苦,双枝在此谢过先生了......” “哎,吴妈妈请起,不必多礼。放心,恒逸一定会尽全力给他们安排一个去处。待有机会,恒逸再想法子解救吴妈妈。恒逸就此别过,吴妈妈保重!”紧接着传来江恒逸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嗯,嗯!先生保重......”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夹杂着浓重而压抑的鼻音。 厅内 湘姨娘歇了一会子,似想起什么一般,抬头看了看厅外,扬声道:“来人啊!” “湘姨娘,有事吗?”一个小丫环立即入厅轻声应道。 “不开眼的东西,什么姨娘不姨娘的。如今府里当家主母就在眼前,叫夫人!”含玉腾的站身来,喝斥着小丫环。 “这......”小丫环怯怯的看了湘姨娘一眼,似乎一下子转换不过来,有些愣了。却突见湘姨娘眼里冷光一闪的射向自己,立即吓的打了个激灵急忙言道:“夫人唤奴婢有事吗?” “嗯,叫吴妈妈把帐房先生叫来。这若大个家如今摊在本夫人手里,也得拾到拾到才是。”湘姨娘沉声言道,语气虽显不耐,眼眸里却露出期盼之色。 小丫环应声退下。 “夫人,恕含玉多嘴。老爷锦城生意落败,欠下外债。如今这家业恐怕不是那么好管的吧。”见小丫环出去,含玉附在湘姨娘耳边轻声言道。 “至于这个,本夫人心里也估摸算过。锦城的生意,当初本夫人可是眼瞅着是怎么个昌盛的,如今虽是落败,想必欠债也欠不了太多。再说了,这十里城不是还有一个沁菊庄吗?哼,用它抵债绰绰有余,反正也是高清菊那老婆子的嫁妆,看着碍眼。这么多年了,这老东西一直仗着手里有个沁菊庄,别提有多耀武扬威了。哼,本夫人就拿它抵债,指不定还能余下一大笔钱,把我娘家的制衣坊给置办置办。至时候本夫人也有自己的产业,也争口气给这十里城的人瞧瞧!” 湘姨娘越说越得意,禁不住憧憬起美好的未来,脸上也扬起了甜蜜的微笑......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五十章遁二 “夫人?什么夫人?”吴妈妈一脸怪诧的神情,看着正与自己说话的小丫环。 “就是......就是以前的湘姨娘。”小丫环被吴妈妈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压低了头颅继续言道:“夫人说,请吴妈妈唤上帐房先生同去前厅......” 话音未落,吴妈妈恨声出言打断道:“呸!见过不要脸的,只是没见过象她这样不要脸的!夫人刚入土为安,她就开始自称夫人!倒也真是挺心急的。” 小丫环被吴妈妈突然的怒骂吓的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吴妈妈也不理会她,一面向前厅行去嘴里一面念叨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夫人怎么个当法,哼!老婆子从今往后就和你这‘夫人’耗上了......” 行至前厅,吴妈妈看了一眼正眯眼养神气色俱佳的湘姨娘,冷声呼道:“老奴见过湘姨娘。”嘴里虽是呼着见礼,却直直的站着没有施礼的动作。 “吴妈妈真够大牌的,见了夫人也不施礼......”含玉又再多嘴,刚说一半却被湘姨娘探手止了下来。含玉似不服心一般,斜眼瞪了面无表情的吴妈妈一眼,调头见湘姨娘对自己眼神示意,便低头继续轻敲着其小腿不再说话。 “夫人?薜府的夫人刚刚入土为安。这前厅之内又何来夫人一说?”吴妈妈故意扬问作无辜状问道。 “你......”含玉一听很是不满,再次欲插话。 “咳!”湘姨娘一声轻咳:“含玉去沏壶茶来。” “是,夫人!”含玉立即恭敬起身回应,还刻意加重了语气,随即很是挑衅的看了吴妈妈一眼。 吴妈妈也不言语,只是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一脸不屑的神情。 湘姨娘见状眉头轻拧,满口银牙似要咬碎一般,暗暗深吸口气平伏气息,缓缓言道:“吴妈妈,怎不见帐房先生同来。是小倩传话不全吗!”说话间,双眸似箭恨恨的瞪着,刚才传话的小丫环小倩。 尾随吴妈妈而至的小倩,一听此话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急申辨道:“回夫人,小倩确实是照着夫人的意思传的话。夫人明查,明人明查!” 吴妈妈皱紧了眉头,似在暗恨小倩的不争气,上前扶起小倩冷声道:“小倩啊,你一口一个夫人、夫人的跪拜,可不要折了湘姨娘。”说到此处,故意声调高扬虽仍是面向着小倩,却是在对湘姨娘言道:“可记住了,这夫人,可是不能乱叫的。更不是谁都可以当的!你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着湘姨娘的眼珠子!” 小倩被吴妈妈这样一说,也迷糊了,但见吴妈妈神色坚定也不再跪拜,只是将头压的极低弱弱的退到厅外一晃没有踪影。 湘姨娘气的脸色发白,袖里的手掌常己暗恨的紧握成拳,双唇轻颤着扯了扯切齿道:“吴妈妈,本夫人念在你是家里的老奴,不与你计较。可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如今这么大一个担子落在本夫人的肩上,本夫人是想挑也得挑,不想挑也得挑。这帐目自是要查明的。” “呵呵,这么说来还真是难为了湘姨娘。”吴妈妈轻笑出声:“既是要查帐目,老奴这就去唤帐房先生来前厅对帐。” 言毕,也不待湘姨娘应声,便返身而去,留下一脸铁青的湘姨娘坐在原处。 “啪!”湘姨娘腾身而起急步上前,将帐房先生拿在手里,正高声念着的帐本拍打在地。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么?你说什么?这若大的薜府现在帐房里仅有五百两银子!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帐房先生本也是薜府里的老人,当年一直追随在夫人身边,对这个妄自尊大的湘姨娘也是极为不满的。 “回湘姨娘,老奴的帐目清清楚楚,每一笔开支每一处花销都是有据可查的。老爷,夫人置办后事的开支每条每款都记录在案,可是不敢打胡乱说的。”帐房先生不卑不亢的言道。 随即上前捡起地上的帐本,轻拍了拍灰尘翻开继续念道:“请僧人作法超渡亡灵,支出纹银一百两以作香油。请阴阳先生查寻墓地支出纹银二十两,请司仪,丧葬操办等支出纹银两百两。恰逢月末府中各院丫环婆子领取月钱,总支出一百五十两......” “够了!不要再念了!”湘姨娘失态的大声呼道,随即硬挺挺的坐在椅上,一脸的怒气。 含玉急忙上前轻抚着湘姨娘的前胸,同时附耳悄声言道:“夫人息怒。这府里没了银子,沁菊庄可是个大数目,那若大一个庄子,还怕它飞了不成。” 湘姨娘闻听此言,心情稍缓,正欲开口说话。 门房婆子来报:“回湘姨娘,大门外有数十人手持帐单在吆喝着欠债还钱。” 吴妈妈面不改色,看了湘姨娘一眼暗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送丧队伍浩浩荡荡行至城东墓地,阴阳先生看准吉时,棺木准时入坑,老爷夫人二人合葬一穴,子墨与子晴及玉蝶在阴阳先生及年长婆子的安排下,依礼跪拜做足了一系列烦琐的程序,眼看着一把把黑土将其掩埋,直至堆成一个大大圆圆的坟头,才在下人的的簇拥下,含泪踏上返回薜府的道路。 刚走出墓地没有几步,便见江恒逸驾着马车前来。 “先生为何驾车前来?”菲儿轻搀着神色木讷的子墨,很是不解的问道。 与此同时,子晴与玉蝶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恒逸。 “哦,吴妈妈说子墨与二位小姐随送丧队伍途步而行,回来的路上定会疲乏,原想叫小厮驾马车前来接你们。恒逸恰好闲着无事,就自告奔勇前来了。” 恒逸沉着应道,看着面如土色的子墨心里突生痛惜,急忙言道:“看子墨的脸色好难看,快扶他上车。我送你们回府。” 菲儿等人送丧行了个通城,本就小腿肚走的抽筋,见先生亲自来接也不疑有他,便急忙上了马车,刚上马车菲儿转身看了一眼车下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红玉,调头对恒逸言道:“叫红玉一同上车吧,这里还能坐下一人,先生你看行吗? 恒逸本想拒绝,毕竟多带一人就多一份麻烦,可是见菲儿一脸的乞求之色,却也不忍心拒绝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菲儿见状很是高兴,急忙对红玉招了招手甜笑着言道:“快上来,想来你也乏了。如今沾了主子们的光,坐车回府。” 红玉急忙手脚麻利的爬上马车,眨眼功夫便钻进了车篷里。 恒逸待众人坐定,掀开帘子探进头去,言道:“大家可坐好了。” 正说话间,指如闪电点向坐在靠帘子边的子晴、玉蝶和红玉。 随即正准备点向菲儿时,却见菲儿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忽然指下一滞,轻声急言道:“你也不必惊慌,你应知道我是不会害你们的。你只需记住昨日夜里吴妈妈的话即可。” 菲儿脑海里飞速的转动,耳畔边同时响起了昨夜灵前吴妈妈的话语:“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需记住,护少爷周全即可。其它一概事情不需插手。” 想到此处,见江恒逸一脸的诚恳,菲儿慎重的点了点头。同时却又护住子墨轻声道:“先生不要点子墨的穴位了。如今他本就不言,况且被人点击的滋味并不好受......” 恒逸见状一声苦笑暗道:好个忠心的丫环。 随即将原本欲点的剑指收回,换作大掌轻抚了一下子墨无色的脸蛋,轻念道:“快些好起来吧,子墨。我们上路了!” 转身出了车篷,放下帘子故意扬声言道:“主子们坐好了,我们回府!驾!” 马车哒哒哒穿行入城,向西的方向行去。 行至十字路口,却见街上人头攒动,若干路人尾随着官差,纷纷向薜府的方向涌去,菲儿轻轻撩起车篷窗帘的一角偷瞄着,耳边传来嘈杂的言语声。 “快去看啊,官差去薜府拿人了。” “是吗?不就是欠债吗?欠债还钱,拿人干嘛?” “你懂什么,听说是没钱还,人家来收帐了,抵了宅子都不够呢。” “哎哟!是吗?不是还有沁菊庄吗?” “你还说呢,听说是薜府的湘姨娘伙同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偷偷抵押了沁菊庄,私吞了钱财呢。如今还抵死不认,人家债主报官了。叫湘姨娘吐出银子来呢。” “啧啧啧!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爷夫人可真是养了两只白眼狼。” “可不是嘛......” 街上人多,马车穿城行驶自然也提不起速度,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进菲儿的耳朵,惊的她正欲差点惊呼而出。 同时恒逸扬声“驾!”将她惊了一下,似在警告她要沉住气,菲儿急忙掩住自己双唇,只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心里却断定事情并不如外界那般传言。 马车穿过人流,穿过街道,一路畅通的行出城外...... (亲们,看在依依辛苦码字的份上,砸票吧!!撒娇、打滚、耍赖、求票票~~~~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一章初离十里城 “好了。大家歇歇吧,现在己入青山地界。前方不远处有间小茶栈,我们去喝口热茶再赶路。”恒逸掀开帘子探头说话,拉回了菲儿的神思。 “我替你们解去穴道,可先说好了。这里地属青山离十里城可远着呢。要是穴道解开了,你们胡乱嚷嚷引来匪人,可是会把你们掳了去做压寨夫人的。”恒逸故意一脸严肃的恐吓着子晴与玉蝶,见二人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而且猛眨着眼睛,意为保证不嚷叫,这才放心的探手解去了她们的穴道后,返身出了车篷等候。 站在车下的恒逸随意的向四周望去。遥遥看见一只白鸽从青山飞出,恒逸神色一凝,迅速自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碧绿的玉笛,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声悦耳悠扬的单音自唇边传出,遥遥而来的白鸽闻得,立即飞到恒逸的肩头乖巧的不再动弹。 恒逸微一侧头,见几位姑娘还在马车里没有出来,立即麻利的从白鸽脚颈上取出一条小纸条,迅速扫了几眼,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右手轻轻一挥,白鸽如懂灵性一般,往回飞去。恒逸则有些无奈的看了马车方向一眼,微叹了口气,将小纸条捏在手里微一用力,顿时化用片片飞雪随风飞去...... “咳、咳、咳......”几位不知所措的孩子,穴道刚被解开,便自喉咙发出一阵猛咳,看来确实是憋坏了。菲儿心知被点穴道之苦,见玉蝶噘着小嘴,脸蛋通红的一阵乱咳,急忙上前轻拍着玉蝶的背心,宽慰道:“表小姐,不要紧吧。呆会去茶棧里喝口热茶,喉咙里就会好受些。” 玉蝶一阵咳嗽胸口舒畅了许多,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虽还有少许微麻的感觉,好在也能活动自如了。可是被人强掳终归不是一件令人痛快的事情,故而这一路来再是菲儿出言宽慰,心里总还是憋着怨气正想找地方发泄。 一见菲儿自己靠上前来,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发在了菲儿身上。只见她柳眉倒竖双腮轻鼓,红红的小嘴翘的老高,圆亮的双眸如杏核一般怒视着菲儿,身子一侧躲开了菲儿正在轻拍自己后背的右手。顺手一个反掌击打在菲儿轻扬的手上,嘴里喝斥着骂开了:“好你个冷菲儿,伙着外人算计我们,亏本小姐还当你是自己人了。没想到姑母刚刚去世,你就开始欺负我们。你说!你到底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菲儿没料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却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刚刚正在安慰玉蝶的手,却被她猛的反击打的生痛,本想发火却见玉蝶虽架式拉的大,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眼眸里却泛起了泪意。心里暗自道:唉!到底也才是个十岁的小姑娘,突然遭遇如此大的变故,情绪杂乱也是可以理解,如今流落在外,再与她逞口舌之快,岂不是多生事端。 思至此,虽也不与她计较,但也一面轻揉着手背上刚刚被击的地方,语气稍显生硬的言道:“你误会菲儿了,这事是怎么回事,菲儿也不清楚。一切原尾呆会问问先生就知道了。” 子晴歇了一会也缓过气来,但此时她却心不在此,刚才尚未出城之时,马车外路人断断续续的谈论,她也听了个七八分。见别人说自己姨娘伙同吴妈妈,私吞了沁菊庄,心里自是不信。也不管玉蝶正与菲儿争的面红耳赤,便开始吧哒吧哒的掉起了眼泪,嘴里轻喃着念叨开了:“这怎么可能,姨娘虽是贪财却也不敢动这么大的念头啊,呜呜呜......我要回去,我要亲自问问姨娘,她究竟做没做过这种事情......” 只有红玉还算老实,只是不停的扭动着脖子,活动了手膀,乖乖的坐在菲儿一旁不作声息,在她看来如今薜府也散了。自己最亲的人本就只有菲儿,菲儿在哪里,自己就跟到哪里,所以也并不太过惊慌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子晴继续旁若无人的抽泣着,玉蝶依旧一脸的不信任,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一下子收不回去接着喝道:“问先生?你们就是一伙的,你要真当我是表小姐......” 话还未说完,车篷外传来恒逸的声音,声调里透出严重不满的情绪:“玉蝶是在怀疑恒逸的为人吗?恒逸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是小人。强掳良家妇女之事是断然不会做的,适才马车路过集市时,你们应该都听见了外界传言。如今薜府落败,恒逸只是受人之托带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安排一个妥当的去处。” 子晴闻言止住哭声,抽息着言道:“先生的意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子晴从小就胆小怕事,虽不得湘姨娘宠爱,但毕竟血浓于水一听以后不能再见自己姨娘,心里一急破天荒的大胆驳了一句:“不要,子晴要回去找姨娘。” 隔着马车帘子恒逸道:“回去?也好。既然你想要回去,那恒逸就送你回去。”说罢微微一顿,故意问道:“子晴应该己到及笄之年了吧?” 子晴不明白恒逸的意思,轻声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对们说了吧,薜府欠下重债,就是加上个沁菊庄也远远不够还债。债主们无奈之既,拉你做妾抵债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恒逸这话却并非危非耸听,所以吴妈妈才会求他带几个小主子离开,也省得他日落个为奴为婢的下场。 车外恒逸话音虽说的轻缓,却犹如一声惊雷,警醒了二位正在闹情绪的大小姐。马车里立即陷入一片死寂,片刻之后传出隐隐的抽泣声,听那泣声里的情绪,这二位小姐,应该己经无奈的接受了,必须背景离乡的事实。 菲儿见她们情绪己稳定下来,也微微松了口气,撩起帘子对恒逸言道:“先生,适才你说前面有茶棧,大家也乏了,去歇上一歇吧。” “驾!”恒逸闻言也不答话,扬鞭一挥,马车又再次起动:“这里距茶棧只有两里的路程,片刻之间就会到来。只是既然大家是逃难出来的,也就不要再称什么小姐,少爷的了。大家以兄弟姐妹相称,也省的遭人怀疑引来官差。” 菲儿闻言调头看了子晴与玉蝶一眼,见二人并无异议,便应了下来。 恒逸紧接着言道:“马车里备有换洗的衣服,快些换下身上的衣服,以免引人注目。” 按本地风俗,亡灵入土为安以后,亲人虽不必继续披麻戴孝,但是其衣领袖口上,则会用白绢束边达七七四十九天。故而几位虽身着平常衣服,却领袖均镶白绢,故旁人一看便是是有重孝在身的。 菲儿四望一眼,见侧凳一旁果真塞着两个大大的包裹,打开一看倒还真有好些寻常人家的衣物,想来准备之人,也怕她们穿的太过华贵而引来贼人的窥觊,才不敢备上大家平时里穿的华服锦衣,而特意准备的是一般布料的衣裳。 菲儿心里一热,自语道:“吴妈妈真是想的周到。” “吴妈妈?你怎知道是吴妈妈安排的,看来你还真的是知情人。”玉蝶如一下子揪到了菲儿的小辫子一般,满眸审视的神情望向菲儿。 菲儿淡淡一笑:“如今老爷夫人己不在人世,能这样护着子墨,护着两位小姐的还能有谁,自然是吴妈妈没错的。” 玉蝶偏头一想,确实有些道理,嘴角同时泛起暖暖的笑意,挑了一件桃红的外套换上了。 子晴闻言脸上却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暗想:吴妈妈与我们并无血源关系,都能这样为我们着想,可自己的亲生姨娘,往日里却整天往外跑,不知干的什么。如今家里发生了大事,也只顾着自己夺权,从不理会自己的感受。 想到这里,心里对姨娘有了些许的怨念,俏脸上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随手从包裹里取出一件碎花绿裙换上,随手理了理少许凌乱的发梢,好整以暇的静坐不语。 菲儿也手脚麻利的与红玉一起动手,替虽己睡醒却依然不开口言语的子墨,换上了一件蓝布长袍。二人再各自打理自己一番才算消挺下来。 大家互望一眼各自的打扮,果真换件衣裳如同换了个心情一般,身上没有了白色压抑的顔色,心境都好似略有好转一般,众人均会心浅笑起来。 不久之后,马车便停了下来。恒逸掀开帘子,一缕强光直射入内,冬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在马车里呆的久了,众人一下子不太适应强光刺激,微眯着双眸待适应光线以后,一座简易的茅草屋才跃入眼帘。 “这就是所谓的茶棧?”玉蝶微微撇了撇嘴,轻声嘀咕着,一脸嫌弃的小心跨在车榻上,下了马车:“府里的茅厕都比它大。” 紧跟在后的子晴立即轻轻拉了拉玉蝶的衣袖,暗示她不要胡说,以免主人家听见了心里不痛快。 玉蝶不屑的辨驳道:“什么啊,本来就是......” 正说话间,却见走在前面的恒逸调头看了自己一眼,虽是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却隐隐透出威严之气。玉蝶微微一愣,这种感觉,怎么和以前在府里与先生相处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了。心思略转,也就止住了话语,不作声响的跟在身后进了茶棧。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二章前往蜀国 “先生几位?老头子来客人了。快上好茶。”一位年约五十上下,身着棕色棉袄腰系一件蓝布围裙的老婆子,见恒逸挑帘入内,急忙笑盈盈的招呼着。 “六位。”恒逸淡声应道,大踏步的行至桌椅旁,坐了下来。 棕衣婆子一听有六位客人,笑开了花,脸上的皱纹怒放开来,如同一朵灿烂的菊花,急步上前挑着帘子,恭身迎接后面的菲儿等人。 客棧地处偏僻,平日里仅是一些过往客商来此歇个脚,自从入冬以来又临近年关,山里气候日渐寒冷,过往客商少了很多。生意一日不似一日,今日里一下来子来六位客人,叫她怎不高兴。 “老头子,六杯热茶,要上好的茶叶啊。”棕衣婆子见来者虽衣着普通,却仍然难掩一身贵气,老道的眼力劲,心知这一行人并不是一般小户人家。穿的简朴也仅是为了掩人耳目,低调行事而己。 不一会儿,一位黑衣老头手持木盘,托出六杯热气腾腾的茶盏:“来咧,客官请用,上好的香茉花茶。”小心的将茶盏摆放在众人跟前。 众人一路奔波,均是又冷又饿见热茶奉上,热气腾腾烟雾缭绕,顿时觉得空气都要暖和些了一样。恒逸见菲儿等人一脸的疲惫,又叫了一些吃的。 其实这偏远地方,所谓的吃的也无非就是一些硬馍煎饼之类的干粮。嚼在嘴里又干又硬,与往日在府中吃的食物自然有着天壤之别,菲儿与红玉倒还可以将就着吃,但是子晴与玉蝶却是嚼的一脸黑线,肚子里饿的咕咕叫,却偏偏太过干硬难以下咽,吞吞不下吐吐不出,二人一脸的苦相。 “快些吃吧,稍后还得赶路,不吃饱了,是受不了沿途颠簸的。”菲儿见二人吃的一脸痛苦,轻声安慰道,手里却没有停下,只见她将馍子掰成小块的往子墨嘴里传,一口馍子一口热茶,子墨倒也配合的努力吞咽着,也不管好不好吃难不难吃。 好象至从他痛失双亲之后,无论吃什么都是这副样子,不管好的坏的塞一肚子就大功告成,如今吃这些粗劣的食物,倒也少了些抱怨。 二人闻言只得学着子墨的吃法,一口馍子一口茶,倒也吞咽的顺当些了,不管怎样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而恒逸则平八稳的端身坐着,修长的手指拿起干硬的馍子,放在嘴边仔细的咀嚼着,时而端起粗糙的茶杯轻抿一口,毫无难咽艰难的样子。一块干馍子硬是让他吃出了鲍鱼的感觉。如若不是菲儿亲眼看见,他是同大家一起从盘子里拿取馍子的话,她真的会认为这店家是不是给恒逸开了小灶,弄了其他好吃的。 “啧啧啧!”菲儿轻轻撇嘴摇头暗道:一盏粗茶,一块干涩的馍子,竟会被他吃出这样的美感。如换在二十一世纪,不去给食品厂家打广告,可真是浪费资源了。 恒逸见众人己吃的差不多了,再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自怀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对着正一脸色女相‘深情凝望’自己的菲儿言道:“出发吧,翻过青山路途就会好走许多。”言语间一脸的淡定,完全无视菲儿的“深情凝望”,更没有寻常男子发现自己引起美女注意后的窃喜。 菲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的拉回神思,有些尴尬的讪笑着牵起子墨,与众人起身向马车走去。 马车又开始前行,好在山路虽是蜿蜒回旋,路面却比刚出城时平整了一些,菲儿等人坐在车内感觉也好了许多。心情恢复平静,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先生,你这是准备带我们前往哪里?”菲儿撩起车帘一角探头问道。 恒逸微微一怔似在思索,扬起马鞭“驾!”吆喝一声,头也不回的沉声言道:“不瞒菲儿姑娘,这正是恒逸目前感到有些棘手的问题。” “哦?先生此话怎讲?”菲儿依旧撩起车帘问道,话音刚落马车内子晴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菲儿这才发现,马车高速前行而自己撩起车帘,冷风贯入车内让子晴有些受凉了。 菲儿面带愧意的回身看了子晴一眼,干脆钻出车篷外,与恒逸并肩而坐。 恒逸明显有些不自在,见菲儿竟然挨着自己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向旁移了移,耳根有些发烫起来。 “先生不要再往一旁边移动了,再移恐怕会跌下马车去了。呵呵!”菲儿打趣的笑着。 恒逸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一脸的尴尬,沉默了片刻才言道:“翻过青山,过了梁河,再越过金玉关后会进入蜀国的地界。” “蜀国?”菲儿面带疑色,不太明白。 这也难怪,至从魂穿入世以后,自己迷迷糊糊的就嫁来了薜家,然后就一直在府中生活至今。最初只是从红玉口中得知现在是神宗六年,国姓司徒。如今又冒一个蜀国出来,自然是如坠雾里不明所以了。 恒逸见菲儿一脸茫然,也不奇怪淡淡一笑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蜀国地处盆地,四面环山四季如春,一年四季鲜花盛开绿草遍地,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外。但却与此相隔千里,且甚少与外界接触,与当今天下算得上是兄弟国。” “啊,竟然有这样的世外桃园?先生是打算带我们去蜀国吗?可是刚才你说过了青山,再过梁河还要越过什么金玉关,好象挺远的样子。”菲儿急切的问道,心却早飞到了恒逸口中的蜀国去了。 “那里就是恒逸的家。”恒逸遥望远方,一脸神思嘴角泛起一丝柔情,想来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才会心生倦恋之情。 “啊,先生是蜀国人。难怪先生性情醇厚温润如玉,原来是来自这样一个仙境似的地方。”菲儿现在满脑子都是。四季如春鲜花盛开绿草遍地的逸人景色,忍不住拍起马屁来,一脸献媚的微笑。 “呵呵,菲儿姑娘过誉了。”恒逸朗声一笑,接着言道:“恒逸原本就是打算送你们去蜀国安定下来。可是刚才在青山脚下,收到家中飞鸽传书,令我在十日内必须前往晋国,要务在身确实耽搁不得。但是十日的时间,是肯定赶不回蜀国的,所以......”恒逸声调微微下沉,有些歉意的没有了下文。 “啊?所以什么?所以就不去了吗?”菲儿一听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先生是打算十日内走到哪里,就把我们安顿在哪里,然后你就去办你的要事吗?” 菲儿急问着,一脸的焦急暗道:晕啊,怎么可以这样随意,这未来的去处,可是我们未来的长居之地。怎么可以这样随便,走到哪里就住到哪里,真当我们是蒲公英啊,风一停就可以播种了。 恒逸有些汗顔的言道:“恒逸也是迫不得己。可是军令如......”刚说至此,却自感失言了,一下子止住了话语。 菲儿调过头去,目光如炬的看着恒逸的侧面,轻声言道:“先生是想说军令如山吗?” 恒逸背脊硬了硬:“.......”作无声状。 “唉,先生既然不方便说,菲儿也不追问。只是这蜀国既然是先生的故乡,又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菲儿却更感好奇,无论如何都要走上一遭了。”菲儿深凝着恒逸,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十日的里程,即使星夜兼程也仅能赶到梁河。梁河到金玉关还有五天的路程,这五天......”恒逸很是担心的应道。 “先生大可放心,十五天的行程,你己护送菲儿等人行了十天,到了梁河我们雇个车夫,剩下五天的路程也不算远,你去办你的要务,我们继续前往蜀国。等到了蜀国,我们自会想法子安定下来的。”菲儿一面计划着,一面轻拍了拍怀里当初吴妈妈给她的那一迭包裹,接着说道:“当夜在灵堂内,先生隐于门梁之上,相信你也看见吴妈妈给菲儿的一迭物事。” “你打开看过了?”恒逸问道。 “呵呵,菲儿没有看过。但是结合今日上午坊间的种种传言,菲儿有理由相信,那迭物事便是沁菊庄抵押所得的财物。吴妈妈的为人菲儿了解,私吞钱财的事情是铁定做不出来的,只是菲儿没有想到,吴妈妈为了子墨,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会甘受牢狱之灾......”说到此处,菲儿哽咽了,眸子里涌起泪意。 恒逸一脸颀赏的望向菲儿:“菲儿姑娘果真冰雪聪明。而且与吴妈妈也相知甚深,也不枉她老人家这样信任予你。” “先生就这样决定了吧,到了梁国我们前往蜀国,你便去晋国办你的事情,日后你回了蜀国,我们再相见。也许到那时菲儿和姐妹们,己经开创一片新天地也不一定哦?”说话间,菲儿偏着脑袋,调皮的朝恒逸眨了眨圆圆的眼睛,被冷风吹的红扑扑的双颊上,泛起自信的甜笑。 恒逸有些失神的看着寒风中娇俏的脸庞,心里突然涌起淡淡的怅惘......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三章青山投栈一 车轮滚动辗在一粒小石子上,车身微一震动,拉回了恒逸的思绪。 恒逸面泛红潮的淡声言道:“既然菲儿姑娘执意如此,恒逸没有理由再予以阻挡。”说话间,自怀里掏出一块长方形的玉牌,玉牌上雕刻着“罡”字:“到了蜀国以后,菲儿姑娘如有难事,可向当地衙门出示该玉牌,自会有人相助。” 菲儿接过玉牌仔细端详着,复而一脸审视的神情对恒逸言道:“看来先生在蜀国身分非凡......” 恒逸一脸严肃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想多了,此玉牌在蜀国虽能有些用处,但在蜀国地界之外,却有可能会惹来祸事,故而是不能轻易示人的。” “你是间谍?”菲儿一脸好奇的探头靠近恒逸,仔细的观察着恒逸的俊顔,故意打趣的言道。 “间谍是何意?”恒逸不太明白,一脸不解的神色。 菲儿捉挟的笑了:“呵呵,玩笑一句,先生不必在意。菲儿多心了。看来这玉牌是先生重要的信物,菲儿自当妥善保管,日后定会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恒逸又是一脸不明白的神情,略一思索才有些释然的言道:“菲儿姑娘的意思,恒逸明白了。” 见恒逸被自己的“泊来用语”弄的一愣一愣的,菲儿顿感有趣,忍不住打起哈哈笑开了:“聪明,先生果然‘冰雪聪明’!” 闻得菲儿竟然用冰雪聪明来形容自己,恒逸有些愕然的看了菲儿一眼,俊脸红红的言道:“菲儿姑娘有些用词不当......” “哈哈,先生见笑了,菲儿书没念上几天。胡乱用词,先生凑和着听吧,明白意思就成!”菲儿见自己打趣的用词遭到恒逸的质疑,更是玩心大盛心情大好起来。 见菲儿的神情,恒逸心知她是故意逗弄自己,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经意间嘴角却泛起了淡淡的甜笑...... “菲儿,菲儿呢?”正在此时,马车里响起子墨的急切的声音。 片刻的沉寂,车篷里率先响起了玉蝶惊喜的声音:“表哥,你终于说话了!”紧接着子晴的声音与红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弟弟!”“少爷!”呼唤子墨的声音陆续此起彼伏。 菲儿心里一喜,立即返身掀帘钻进车篷,留下恒逸侧眼看了看身边空空的座位,一脸的失落。 “驾!”扬鞭吆喝,马儿四蹄如飞加快行程而去。 “子墨,你刚才是在叫菲儿吗?”菲儿坐在子墨身边,拉着子墨的小手,满心欢喜的轻问道。 子墨抬眸看了菲儿一眼,原本呆滞着的双眸,闪着星星泪光,小嘴一瘪带着哭意:“菲儿,刚才你去哪里了?” 红玉在旁立即对菲儿言道:“少爷醒了一见身边没有你,就大声喊了出来。” 菲儿喜形于色,紧紧拉着子墨的手左右摇晃着,声音也激动的颤抖起来:“太好了,好子墨,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这些日子急坏菲儿了。菲儿在这里,菲儿哪儿也没去。” 子墨仔细的看着菲儿,一脸的不确定,声音有些沙哑的言道:“菲儿,子墨没了爹爹,没了娘亲。如今只有菲儿了!哇......”说话间,扑进菲儿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如山洪决堤奔涌而出,哭声震耳欲聋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子墨哭的痛快,菲儿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至从夫人逝世以后,子墨便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如今好好哭闹一番,狠狠发泄一下心中苦闷,这自闭症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怕就怕他不肯哭,反而会抑郁成疾就难办了。 玉蝶见子墨放声大哭,却着急的直跺脚,小嘴翘的可以挂个油壶了嘟嘟囔囔道:“什么嘛,什么只有菲儿了,还有我啊,还有子晴啊。什么嘛?不要哭了,吵死了!” 子晴却比玉蝶懂事多了,轻轻拉了拉她附耳道:“让弟弟好好哭一阵子,哭的痛快了,弟弟的心结也就打开了。” “是啊,表小姐,这可是治病的法子。”红玉也在一旁符合着说。 玉蝶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轻声道:“敢情还有这样治病的方法,嘿嘿!” 言毕却又象抓着红玉的把柄一般,故意转移视线的嗔怪道:“刚才你叫我什么?晌午的时候,先生说过了,不能叫小姐,少爷什么的,以后我们都是以姐妹相称吗,你这丫头怎么这样不长记性!” 红玉见玉蝶突然冒出来的言语,心知她不好意思,故意转移大家的视线才有此一说,不禁感到好笑,但也不揭穿她只是吃吃的笑道:“呵呵,红玉知错了,以后红玉唤你玉蝶妹妹不知是否逾越呢?” 玉蝶骄傲的将头一扬,很是孩子气的言道:“你一个丫头叫本小姐妹妹,本是不合规矩,但是现在形势所迫,本小姐也不是迂腐之人。暂且就让你这样叫吧,哼!便宜你了。”说话间不忘对头着红玉翻了翻白眼,一脸的不情愿,尽显小孩子天性。 红玉掩唇轻笑道:“红玉谢玉蝶妹妹特赦。” 玉蝶的神情将一旁的子晴也逗笑了,转头柔声对红玉言道:“是啊,以后我们姐妹几人相依为命,正如先生所言应该没有主仆之分。子晴虚长你一岁,今后红玉就唤子晴为二姐,菲儿最大是大姐,红玉你是三妹,玉蝶是小妹,大家看这样称呼可好?” 正将子墨揽在怀里任其哭闹的菲儿,闻言抬头轻笑道:“好啊,没想到我冷菲儿竟然还可以捡个便宜大姐来当。呵呵!” 子晴柔柔的娇声打趣道:“你这个便宜大姐,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你可得好生的照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才是。”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菲儿心情越发好了,轻拍了拍怀里哭声渐弱的子墨道:“看我这不是正在照顾我们的小弟吗?” “哇......不要啊!老婆变大姐了,我不要当小弟啊!哇......”哭声本己渐弱的子墨,闻言又放声大嚎起来。 姐妹几人微微一顿,放声大笑起来。一时间,车篷里哭声笑声乱作一团,近日来的阴霾情绪一扫而空。 车篷外恒逸驾车前行,闻得车篷内的动静,嘴角也泛起浓浓的笑意,心里竟然对十日后的离别生出些许不舍的情绪。 直到酉时许,众人昏昏睡去又醒来数回之后,终于帘外传来恒逸疲乏的声音:“终于翻过青山了,山脚下有间客棧,今晚就歇在那里。” 菲儿一听有客棧了,顿时来了精神,原本就有些晕马车。上午大家都有心事,情绪紧张本好象不太晕。可是下午的行程里,情绪一旦放松下来,却有些翻肠倒肚起来,几欲作呕好在中午在茶棧里吃的干馍子太过难以下咽,也仅吃了几口。折腾了一下午,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来。只是胃里翻腾的厉害,只得强迫自己入睡方才好受一些。 打起精神,撩起窗帘向外望去,山路前方隐隐有桔红色的灯光。一间不大的客棧耸立路旁,菲儿心里有些雀跃起来,暗呼:终于可以在床上好好歇会了。 马车行到客棧门口,恒逸跃下马车,在外扬声唤道:“店家,店家!可还有房?” 片刻功夫,客棧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店小二探出头来道:“客官,不好意思。今日东家有事,不方便接客。”说完就欲关上大门。 恒逸急了,方圆几十里仅有这家客棧,如若不能在此住店,那今夜就只有在车里困倦一夜了。自己习武的身子倒也无妨,可是车子里的娇弱姑娘,恐怕是受不了的。 “唉,小哥你就行个方便,让我们暂住一晚吧。”恒逸急忙伸手推着大门,不让小二关门。 “哎呀,这位客官,不是我不给你行方便,只是我实在是不敢作这个主啊。”小二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推开恒逸推门的右手又欲关门。 恒逸见状,立即变戏法似的手心向上摊开,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置在掌心:“小哥,行个方便。车里有家眷同行,实在是乏的厉害了。只要有个歇息的地方即可。” 小二见掌心的银子目光一闪,有些心动了,却又有些胆怯的轻声言道:“不瞒客官说,客房倒是有的,只是今日店里出了大事,老板心情不好。才不接客的。” 一面说话,眸光却定定的停留在恒逸掌心的银两上,暗暗吞了一口唾液似下定决心一般道:“要不这样。你们绕到侧门,随我悄悄的入内,后院偏角有两间客房,很少有人住,你们悄悄的住一晚,不要惊动了老板。天亮前打早走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是来的不假。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小二岂有不动心之理。 恒逸闻言急忙应道:“谢过小哥。”顺手将银子塞在小二的手里。 小二双眼放光,急忙用牙轻咬着银子,嘴里嗡声应道:“我这就去开侧门,你们轻点声从那里进来。”言毕,满意的看了看银锭上清晰的牙印,将银锭纳入怀里放置妥当,关上了大门。 恒逸也赶忙将马车驱到侧门处,一行人轻手轻脚的下车,在小二的引领下入了后院。 推荐好友新书:《禽何以堪》,作者凉荷微露,(书号:2178283),大神啊~~~咱们商量下,甜枣多给点,巴掌就免了吧.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四章青山投栈二 “小哥,稍后请给车儿喂些草料和水。”待众人进入后院以后,恒逸又从怀里掏出些散碎的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探手在唇作噤声状,示意恒逸等人不要发作声响,一面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接过碎银,在手里轻轻掂了掂,高兴的揣入怀里继续引着大家前行,左拐右拐不消片刻功夫,众人终于在院角两处客房前停了下来,推门而入掏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道:“几位客官,早些歇下吧。可记住了,不要发出声响,天亮走人。”小二很不放心一再的叮嘱。 菲儿等人迈入房内左右打量着,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霉味,看来这间屋子己经有很长地间没有住过人了,一间大床倒也宽畅,屋中一方小桌,四条长凳顺侧而放。 玉蝶显然累坏了,也不管这屋子里有无异味,快步行到床边抬腿便爬了上去,将枕头掀起,斜靠在上面长长的舒了口气。子晴见玉蝶如此不顾形象,上前坐在其身边轻声言道:“小妹,小妹,坐正了。”说话间,眸光流转眼珠子向门口的方向调了调,暗示小二还在房门口不曾离开,可不要失了礼数。 “子墨和先生住隔壁房,我们四人凑和着挤挤。”菲儿打量了一番,转身对子墨言道。 子墨的心情经过一个下午的沉淀,己经平静了许多,虽然情绪不高,好在也愿意与人交流。 “我不要和先生同住。我要和以前一样与菲儿同住一间。”子墨鼓着腮帮子,出言反驳道。 “噗!”原本正欲离去的小二一听子墨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见子墨听见自己笑他,扭过头来瞪视着自己,也心知自己失礼了,急忙强忍着笑意退了出去。 子墨小二笑话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双颊泛起了红潮,却仍旧倔强的紧抿着小嘴,赌气似的坐在木凳上不肯起身离开。 玉蝶此时己经困的不行了,斜靠在床边半眯着眼,嘟囔着言道:“哎呀,表哥啊,你就不要使性子了。快回房歇息吧,我好困啊。” 子晴很难得的与玉蝶意见一致,猛的符合着点头:“弟弟,快回房歇歇吧。” 站在一侧的红玉虽没有说话,却也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眶里也泛出少许泪花来,伸手抹了抹因呵欠而涌出的泪花,上前轻搀着子墨柔声言道:“少爷,红玉扶你回房,替你整理床铺。” 白日里虽在马车里说好了,以后不以少爷小姐相称,但红玉却一时转换不过来。 子墨却对红玉不理不踩,仍然很是固执的看着菲儿,满眸的依赖。菲儿微微叹气轻声道:“走吧,回房。不要扰了妹妹们歇息。大姐伺候你歇息。” 子墨虽然对菲儿自称大姐颇有异议,但一听菲儿应下了,立即又高兴起来,起身在红玉的搀扶下向隔壁房走去。 恒逸不知何时己退出房外,站在客房前的空坝里负手而立,背对着客房。菲儿轻步上前在恒逸身边略带歉意的轻声言道:“委屈先生了,菲儿哄好子墨睡下,就会离去。” 朦胧的夜色里,恒逸轻轻回过头来,暗夜里星眸微闪虽看不清面容,但听那声音却知他定是在笑着说话:“菲儿姑娘不必多礼,恒逸在此静候。” 正在此时,房内隐隐传来子墨的声音:“菲儿,菲儿。” “来了。”菲儿压低声音应了一声,急忙返身回房而去。 疲惫不堪的子墨很快沉沉睡去。红玉也在菲儿的一再要求下,回房歇息去了。经过一番折腾,菲儿反到没有了睡意,伸了个懒腰轻轻踏出房门来到恒逸身边。 暗夜里的恒逸,如雕像一般屹立,高大的身型在窗内灯光的映照下,在地上投射出修长的影子。 “子墨己经歇下了吗?”恒逸没有回头便知菲儿己在身后。 “嗯,子墨己经歇下了。先生也去歇歇吧。”菲儿止步于离恒逸两三步的距离,并不上前。 恒逸缓缓转过身来,深凝着菲儿有些憔悴的脸庞轻声言道:“你气色很不好,可是身子有什么地方不适?” “哦,”菲儿伸手抚了抚自己脸颊浅笑道:“菲儿只是有些晕车,无妨,无妨。” 恒逸满眸均是歉意的神色:“也怪计划太过仓促,没有时间找个好些的马车,这一路颠簸车内狭窄空气憋闲,自然会致人头晕不适。明日出了青山,恒逸定想法子换置一辆舒适的马车。” 菲儿心里一暖,向着恒逸一声轻笑:“菲儿谢过先生,很晚了,菲儿回房了。”言毕轻一施礼徐步返身回房。 子晴玉蝶及红玉己和衣沉沉入睡,原本宽畅的双人床,挤上三人也就没有了多余的地方。菲儿裂嘴苦笑,只得坐在桌前探手撑着脑袋打起了盹,实在是太乏了,最后尽然伏在桌上昏昏睡去。 “嘤嘤嘤......”睡的昏昏的菲儿,被断断续续的哭声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好些清醒了些。保持这种睡姿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手臂麻的厉害,缓缓起身走出房去寻找哭声的来源。 静夜里,后院格外安静,侧耳倾听声音越发清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传来:“呜呜呜,宝儿,宝儿你不要丢下娘啊。”声音好象来自前院,菲儿越发好奇起来,脚下步伐不停向前院走去。 前院一间客房里透出灯光,想来哭声便是从这房里传来。菲儿行到窗前,轻轻将窗纸捅了个窟窿,偷偷望去。 只见一位二十岁上下衣着华丽的少妇,坐在床边不停的抽泣着,床上则躺着一个衣着宝石蓝小棉袄圆圆胖胖的小男孩,任少女怎样在旁呼叫却是动也不动,好象出了什么意外。 而房中圆桌旁,则坐着一位身着灰袍锦缎的中年男子,虽是一脸悲戚却怒火中烧的,指着一旁四十岁上下,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一脸晦气的男子骂咧道:“害了我儿子,老子要你一命抵一命。天一亮就见官去。” 脸色晦气的男子很是委屈的抬头看着灰袍男道:“朱先生,你常长经商往返于这条道上,也算是小店的老住客了。我怎会害你家少爷,这真的是意外,意外啊。” 看来这晦气男便是这家店的老板,由此看来是遇上大麻烦了。菲儿暗暗想道,正欲再听个明白,却不料冬夜寒风甚大,吹的身子一阵发凉,菲儿原本紧贴着窗格的脑袋向前微微一探,轻轻的的撞在了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但是夜深人静,这少许的响声被屋子里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谁?”灰袍男子警惕的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猛的拉开房门探头相望。对方动作极快,菲儿一时来不及躲避,被抓了个正着。 “哦,我......我是借住的客人,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菲儿有些尴尬的言道,正欲转身离去。 “借住的客人,哪里来的客人?”晦气男腆着肚子寻声而出,一脸怀疑的看着菲儿道:“你是谁?今日申时起,我便吩咐小二今日不接客人,你怎会是借住的客人。” “哦......哦......”菲儿有些为难起来,心里暗暗呼道:真是好奇害死猫啊,如今被人家这样质问,怎么回答呢,要是说是小二放自己进来的,那小二岂不是会受罚,好象不太厚道。可是...... 菲儿思绪略转,目光投在了床上的孩子身上,灵光一闪急言道:“我是路过的大夫啊,本来是要投店的,可是小二说今夜店里不接客,后来听说我是大夫,便让我们住进了后院,但是有个条件,就是给少爷诊病。所以我就来了这里......嗯,就是这样的。”菲儿急中生智胡扯一通,无形中把一个含财的店小二,打造成一个忠心为主分忧的光辉形象。 “你是大夫?你真的是大夫?”坐在床边哭闹的女人,一听菲儿自称大夫,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飞扑上来,一把抓住菲儿的双臂猛摇着:“大夫,快给我的宝儿看看,还有救吗?他中毒了,中毒了。嘤嘤嘤......”说话间,用尽全力将菲儿往床边拉去。 菲儿被那女人拉着前进,在灰袍男与晦气男怀疑的目光中,步伐踉跄的来到床边。只见床上的小男孩,圆呼呼白嬾嬾十足一个可爱小包子,但此时却双眸紧闭气息微弱,小脸蛋却依然微微泛红,如睡着一般,哪里有中毒的迹象。 菲儿定定心神,细细观察一番,不确定的转身对华衣女人问道:“夫人,你确定你家少爷是中毒吗?” “确定,确定。就是他下的毒。”华衣女人脸上泪迹未干,转身扬手指向晦气男,一脸的愤恨:“今日下午就是他给了几颗果子给我宝儿吃,我宝儿才会变成这样的。嘤嘤嘤......”说到伤心处,华衣女人又是一阵哭嚎。 晦气男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双手互搓着言道:“哎呀,夫人啊,我只是见院子里果子长的好看,给少爷摘了几颗玩耍,哪里知道少爷会吃进肚里去啊,我冤死了......” 菲儿定晴一看,果然见小男孩唇边还沾着些己干了的紫色果汁。 推荐好友新书:《禽何以堪》,作者凉荷微露,(书号:2178283),大神啊~~~咱们商量下,甜枣多给点,巴掌就免了吧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五章意外诊病 菲儿自怀里掏出白色丝绢,轻拭着小男孩唇角己干涸的紫色果汁,轻声问道:“可知少爷吃的什么果子?”随即又用手背轻探男孩的脸庞,尚有余温且还微微泛红,暗道:这根本不是中毒的症状啊。 见菲儿发问,一旁晦气男立即上前言道:“小少爷服食的就是前院墙角蔓藤上结的果子,这蔓藤己长了好些年头,平日里果子结着好看也没去管它,哪里知道是有毒的东西嘛!”晦气男一面说话一面猛跺着脚,满脸后悔的神情。 “还有果子吗?给我看看。”菲儿伸手问道。 “有,有,自然是有的。藤子上结的可多了。”晦气男应声的同时向门外扬声呼道:“小安,小安,快去把那果子摘几颗过来。快点!” 房外不远处,小安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拿着几颗紫色果子的小安走进房里。来者正是刚才接受恒逸贿赂的店小二。 小安进房便见菲儿坐在床边,神色一愣不明究里的暗瞪了菲儿一眼,眸子里满是埋怨,却又碍于晦气男在旁不敢言语,只得将果子放在桌上,心情忐忑的退至门口。 华衣女人一见桌上的果子,情绪一下子又激动起来:“就是这果子,就是这果子害了我宝儿,呜呜呜......” 菲儿见华衣女人又哭闹开了,有些头大的出言安慰道:“夫人莫急,在我看来少爷未必是中毒了。” “是吗?”华衣女人手捏绢子正胡乱的抹着满脸的泪花,猛一听自己儿子未必是中毒,一下也忘了哭泣,急步行到菲儿跟前问道:“大夫此话当真?那我家宝儿是怎么了?” 见自己女人一个劲的出言打扰菲儿,灰袍男有些不耐烦了,拧着眉头轻声喝道:“你少说两句,让她看了再说。” 菲儿细心的发现,灰袍男口里并不称自己为大夫,心知他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不由的暗暗捏了把汗:如若替这小包子瞧好毛病了倒还好,要是瞧不好毛病,指不定自己还会惹上什么麻烦呢,闹不好会当成晦气男的同伙了就惨了。 心里想着,却有些走神了,耳边却响起灰袍男有些冷硬的声音:“姑娘在想什么?我儿病情可有转机?” “哦。”菲儿拉回神思讪讪朝灰袍男笑笑,走到桌前拿起那紫色的果子细细端详起来,越看越是觉得这果子很是眼熟。小心的用指甲轻轻一掐,果皮破裂紫色的果汁淌了出来,流在指间立即便将自己原本纤白的手指染成了紫色。 菲儿在脑海里努力的搜索着遥远的回忆。众人见她一脸神思,心知她定是心中有所思绪,也不出言相扰。房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华衣女人因刚才哭泣过度,而压抑不下的抽息声。 “这不是毒果子。”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菲儿终于理出一些头绪,一脸释然的神情。 “那这是什么?宝儿食了怎会这样?”华衣女人急声问道,一脸的期盼之色。 “这果子名叫麻茱子,是可以入药的。”菲儿将沾着果汁的手指,放入口中轻啜了一下肯定的言道。 “还能入药?”这时就连灰袍男也被搞糊涂了,本是不愿相信,却见菲儿竟然敢亲尝果汁,也就有些不确定了:“既然能入药,为何我儿食用之后会成这副样子?” 菲儿唇角上扬言道:“此果名为麻茱子,故名思义便有麻痹的作用。此果汁液可用为外伤病人涂抹伤口,有暂时的麻痹效果,缓解痛苦。少爷只是误食了过量的麻茱子,而导致全身麻痹,陷入深度昏迷才会出现假死的症状。” 晦气男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对灰袍男言道:“朱老板,你听见了吧,大夫说了小少爷没事。唉,没事就好,太好了。” 灰色袍男眸子里也泛出喜色,似不放心一般对菲儿言道:“此话当真?” 菲儿肯定的点头示意自己所言非虚。 “这么说来,我的宝儿没事。”华衣女人闻言喜极而泣,双手小心的捧着宝儿圆润的脸庞,伏身不停的亲吻着,爱抚了好一阵子才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大夫,我宝儿何时醒来。从下午开始,宝儿就这样,动也不动。” 菲儿略一沉吟道:“可惜出门太过仓促,没有带上银针在身,否则扎上几针应该就会醒来,不过就是不扎针睡上两天也就无碍了。” 其实菲儿根本就没有银针,自己扎银针的功夫,也是前世见父亲予病人施针时学来的,至从进入这个时代,便再也没有机会施针,自然也没有银针伴身,再者自己施针的手法丢了很久,也有些生疏,自己也是料定当这山村小棧里是不可能有银针,才刚才故意这样说的,也是为了自圆其说,省得多疑的灰袍男胡乱猜测。 菲儿言毕见灰袍男面色稍缓,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言词,心里也松了口气:“如今看来少爷情况稳定,睡上一天两天自然会醒来的,朱老板不必忧心,如无其他事情,本大夫就告辞了。”菲儿微微挺了挺胸,努力端出一些大夫的气势来,向门外行去。 正在菲儿快走出门的当口,晦气男如同想起什么一般,语气满是兴奋的冲菲儿喊道:“大夫且慢,谢某房里有银针,谢某这去给你拿。”说话间也不顾体态肥胖,腆起的肚子迈开小短腿便向门外奔去。 菲儿满脑子黑线,暗暗哀叫道:开什么玩笑,你这里是客棧还是医馆啊?竟然有银针!我多什么嘴嘛,直接说这小孩睡一觉就会醒不就成了! 菲儿努力按捺住想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的冲动,冲着晦气男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挤了一丝笑容出来:“嘿嘿,是嘛,太好了。”虽是在笑,此时的菲儿却比哭还难看:“哦,这位是谢老板吧?原来谢老板也懂医术啊?幸会,幸会!”说话间,菲儿颇有些江湖儿女风范的样子,双手抱拳向着谢老板施礼。 行到门口的谢老板见菲儿有此一问,转身向着菲儿摇了摇双手,来不急说话用手指了指另一侧的房间,想必是急着去取银针,来不及与菲儿说话,便急急的离去了。走的急了两腮的肥肉也随之抖动起来,活象一滚动的肉球。 看来这小孩子的状况,把他吓坏了,巴不得立即将小孩子救醒,自己也好脱了罪责。 见谢老板连话都来不急和自己说,菲儿有些无奈心里也暗暗着急,也不再追问。只是在心里努力的回忆着,前世父亲施针时的手法与穴位。事到如今也只有赶鸭子上架了。 站在门房边的小安见菲儿没了言语,以为她是在郁闷谢老板不回应她。再加之刚才见自家老板看自己的眼神里,并没有不满的情绪,知道她没有供出自己,心里一放松便对菲儿言道。 “你有所不知,这银针自然不是我家老板的物事。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一位老头子来投店。来的时候那样子就不正常,一脸的病容。不过那老头自己就是大夫,也开了几张方子叫我们帮忙抓药。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哪里有药铺嘛,要想抓药得坐上两三个时辰的马车进城去,再说了......” 正说到此处,谢老板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返了回来,见小安正在摆谈这银针的由来,立即接着说道:“再说当时冰天雪地,路面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渣子,那车轮子辗在上面会打滑的,所以帮忙抓药的事也就耽误下来了。” “后来呢?”善良的菲儿听的心里一揪急忙问道。 “唔......后来......”谢老板面带一丝愧色吱唔道:“后来这老头一病不起,然后,然后一命呜呼了。” 言毕,谢老板急忙又替自己辩解道:“不过这老头子的后事,我可是给料理的妥妥当当,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这里地理条件不好,当时又整日整日的下雪,我们就是有心帮忙抓药也去不了的。” 菲儿闻言轻摇了摇头,为这位未曾谋面的老者暗道不值:自己都是大夫,不料最终却死于病魔之手。自古医者不自医,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就是菲儿思绪之间,谢老板己经打开了刚从房里取来的包裹,一个精致的盒子跃入眼帘。 菲儿上前拿起盒子,纤细的手指轻抚着盒面,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整个盒身为纯银打造,盒面雕刻着各种花式,粗一看仅以为是一般的雕花,仔细辨认便会发现盒面上的花式,其实是各类草药的微雕,做工甚是精细,想来这盒子的主人定是深研医道之人。 菲儿不停的轻抚着盒子啧啧称奇:“真是个好东西。” “哈哈,漂亮吧!”当时原想把这东西给老头子一并埋了的,但是见这盒子挺漂亮的,也就扔在一边了,今日大夫如果把小少爷救醒,替谢某人洗涮了冤屈,这些东西就送给大夫。反正这些个东西放我这里也派不上用场。” 菲儿闻言一阵窃喜,抬头问道:“谢老板,此话当真?” 推荐好友新书:《禽何以堪》,作者凉荷微露,(书号:2178283),大神啊~~~咱们商量下,甜枣多给点,巴掌就免了吧?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六章忐忑施针 第五十六章忐忑施针 谢老板见菲儿不太相信一般,微一挺胸用短胖的手掌,在自己堆满脂肪的胸膛上拍了拍,应道:“自然当真,谢某人虽书念的不多,可也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主儿。” 菲儿怦然心动精神一震,刚才涌上来的睡意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探手扣在宝儿如藕节般的手腕间仔细的把着脉,脉博虽然稍显微弱,但却博动清晰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怎么样大夫,你快些施针啊。”华衣见菲儿与谢老板一直说话,好象忘了躺在床上的儿子了,一时着急起来。 朱老板也很是不满的,自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斜眼瞪了菲儿一眼却又不敢得罪她,只得重重的坐在圆桌旁的红木椅上,右手却不停的轻敲着木椅的抚手,指节敲打抚手发出“哚哚”的轻脆声音充斥着整间屋子,暗示着菲儿其主人内心的焦急与不安。 打开银针盒子,一枚枚排列整齐的银针,别在宝石蓝的锦缎上,跃入眼帘。菲儿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原以为这精美针盒里所备的银针,必定有与其它银针有不同之处。但此时看来却与寻常银针无异,难怪谢老板会舍得将它作为交换条件。 菲儿暗笑自嘲着:人确实是种贪念颇重的生物。自己自以为己死过一次,其心境定然会与旁人不同,却终还是逃不出一个贪字。 菲儿含笑着抿嘴轻摇了摇头,一手轻掂银针一手温柔的在小孩子脑袋上轻探着穴位。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二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老板,老板”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事一般。 菲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望去。谢老板也快步迈到门边,压低着声音喝斥道:“吼什么吼,没看见这里有正事吗?” 那小厮奔至谢老板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微弓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还夹杂着因剧烈运动,而导致喉咙不适所发出的阵阵咳嗽声:“咳、咳、咳......刚才小五回来了,咳、咳、...”小厮刚说了一句,又开始咳了起来,想是屋外天气寒冷,又跑了急呛了冷风的原故。 “哦,回来了,那大夫呢,大夫来了吗?”谢老板一喜暗道:这下好了,这该死的小五申时就出去了,终于请回正牌大夫,这下子小少爷的病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小厮咳了一阵子,终于缓过气来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些忐忑的看了谢老板一眼言道:“没,没请回大夫。”说话的同时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接着言道:“小五子说马车在路上打滑侧翻了,车子也坏在了路边,冰天雪地的,赶巧有马车路过,他搭别人的车才赶回来的。” “什么?”谢老板急的失态的大吼出来,原本被脸上肥肉挤得不大的眯眯眼,一下子也瞪大了许多:“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欲继续骂下去,身后传来朱老板不耐烦的声音:“大夫可以动手给小儿施针了。” 谢老板立即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只是狠狠的瞪了那小厮一眼转身回到菲儿身旁,讨好的谄笑着,现在他满心的希望可都在菲儿身上了。 菲儿看了一眼房门言道:“关上房门,省得一惊一乍的我也静不下来。” 门边的小安闻言立即上前关门,就在房门合上之时,一只大手阻挡着,一个身影迈入房内,转身顺便关上了房门。 菲儿抬眼一看,眼睛一亮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恒逸一直都在,不必多说,快些施针吧。”恒逸沉声应道,双手反剪站在一侧,不卑不亢的对朱老板微一颌首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朱老板见菲儿与来者说话,心知定是菲儿同行者,也点头回应,眸光关切的注视着床上的宝儿。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大家的目光都投在菲儿手里的银针上,均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扰了施针的菲儿。 菲儿凝定心神,微眯着双眼细细的回记着行针的套路。左手在小男孩的头颈肩好几处轻探着,找准穴位之后,小心翼翼的扎了下去,由于太过紧张,刚行了几针菲儿额头上己泛起了细密的汗珠,凝聚的久了,额间的汗珠竟然顺着绯红的两颊淌了下来。 恒逸轻步上前,自怀里摸出一张绢帕递给菲儿,眼神里满是关切,示意她拭拭淌下的汗珠。 菲儿感激的接过绢帕轻拭了拭双颊,将绢帕还予恒逸,调头轻声对华衣女人道:“现在需要你帮忙。” 本己退到一旁的华衣女人,急忙上前一步跃跃欲试的应道:“好,要我做什么?” “将小少爷的衣服撩起,露出肚腹。”菲儿继续从针盒里取出银针言道。 华衣女人闻言,立即小心的将宝儿的衣服撩起,露出了宝儿白白嬾嬾的小腹,细皮嬾肉的小腹部随着呼吸而下下轻微的搧动。菲儿再次伸手,用指肚轻压着腹部,待找准穴位之后,依次行针。 终于菲儿轻舒一口气,不顾形象的反手用衣袖在额间抹了一把言道:“我尽力了,至于小少爷能否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华衣女人与朱老板看着被扎的象只刺猬一样的儿子,想摸也不是想抱也不是,只是围着床边密切的注视着儿子的反应。看了半晌,却见儿子与没有行针之前并无两样,朱老板有些急了:“怎么回事,怎么没反应呢?” 菲儿淡笑道:“这行针之术意为什么打通经脉,加速气血运转方能达到针炙的功效。你真以为一扎就好,没有气血运转的过程吗。” 朱老板听菲儿语气,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面色一变正欲反驳几句,菲儿却没给他机会,转身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依次轻拈着宝儿脑袋上,以及肚腹上的银针,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嗯,可以收针了。”说话间,手指轻轻一带,银针依次被拨了出来。 就在菲儿将银针拨完之时,宝儿眼皮微微一动,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情,小嘴瘪了又瘪露出似哭非哭的神情。 华衣女人惊喜的叫道:“宝儿醒了,宝儿醒了。”说话间激动了上前轻搂着宝儿,情绪再度失控喜及而泣。 忽然怀里的宝儿,开始抽搐起来,五观由于痛苦几乎扭曲了,双手捂着肚子双腿一阵乱蹬,小嘴巴里大声嘟囔着:“痛,痛,宝儿痛” “宝儿,宝儿,你怎么了?”华衣女人大惊失色,手脚无措的轻摇着怀里的儿子,急声喊道。 “怎么回事,你这是施的什么针?”朱老板也急了,急步上前一把抓住菲儿手臂,菲儿吃痛的欲挣扎却颇感无力。 恒逸见状快步上前,一把扣在朱老板的手腕上微一用力,朱老板痛的脸色发青,手下一松放开了菲儿。 “男子汉大丈夫,再是为少爷的身子担忧,可是动一个弱女子动手,是不是太有失风度了。”恒逸面露不满,冷声言道。 朱老板咧嘴揉着被恒逸捏痛的手腕,对着菲儿吼道:“要是我宝儿有什么意外,我朱铁成饶不了你” 菲儿此时也有些担心起来,宝儿现在这副样子是她始料未及的,这套针法一来是为了刺激宝儿的脑神经,让他尽快舒醒。二来是刺激肠胃翻涌,以致可以吐出胃容物。可是现在情况看来,醒倒是醒了,怎么不见呕吐,而且是这样痛苦的样子。此时的菲儿心里也没底了,只得心情忐忑的站在一旁作进一步观察。 宝儿在华衣女人怀里折腾了好一阵子,额头渗出颗颗豆大的汗珠,小脸绯红双唇也一改刚才的淡白色,如樱桃般鲜红欲滴。忽然开始发起了干呕,菲儿见状心里一松,立即上前拉扶着宝儿,华衣女人戒备的不肯放手,对菲儿言道:“你还要怎样?你害的我宝儿这样痛苦,你还想怎样。” 看着华衣女人一脸的不信任,菲儿真恨不得甩手而去,但见那胖呼呼可爱的宝儿,又有些于心不惹,只得沉声言道:“你还想不想你儿子好了?” 华衣女人见菲儿一脸的坚定,又见怀里的儿子呕的厉害,也只得将信将疑的,任由菲儿将宝儿接过伏卧在床沿边,一手扶着其肩膀,一手在其背上轻轻的揉捏着穴位。 果然不消片刻功夫,宝儿哇哇大吐起来,吐出的胃容物全部呈紫色,显然就是麻茱子的汁液所染。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胃酸的气味,胖胖的谢老板忍不住皱着眉头掩住了鼻子,就连恒逸也有轻轻拧了拧剑眉,有些不自然的探手在鼻尖处轻拭了拭。 而此时的菲儿却一脸的无所谓,并且还加大了其在背部按摩的力度,时而轻拍一下,时而又按摩穴位,直到宝儿吐的差不多了,才重重了吐了口气对朱老板夫妇二人道:“好了,你家宝儿没事了。” 朱老板还有些不相信一般问道:“真的没事了?”正在此时,耳边传来宝儿稚嫩的童声:“娘啊,宝儿好困.....”话音落了不久,便又没有了声音。 朱老板急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脸蛋,发现他又双眸紧闭没了动静:“怎么了,又怎么了?”华衣女人也急了起来:“怎么又厥过去了?” 菲儿失笑起来:“你们不要草木皆兵了,你家儿子现在是睡着了,放心吧,明早就会醒来。胃里的麻茱子己经吐的差不多了。由于身子吸收了一部份,自然是有些嗜睡的。” 朱老板夫妇二人,看着儿子粉扑扑的小脸蛋,听着气息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下地来。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七章侥幸愈病 第五十七章侥幸愈病 “太好了,太好了。”谢老板见宝儿己一脸平静的安然入睡,也松了一大口气,不停的拭着额头的汗珠,转身对站在门边的小安吩咐道:“快把这一地秽物打整了。” 小安对老板微一哈腰,立即麻利的收拾起来。 “小少爷身子虽然无恙,但此虚惊却因谢某人而起,谢某人再此向朱老板赔个不是了。”谢老板转身向朱老板夫妇二人深一鞠躬,满面的愧色接着言道:“稍后谢某将遣人送来一些滋补药材,向朱老板赔罪。” 朱老板见宝贝儿子无妨,心情也好了许多,颇为大气的挥挥手道:“不必了,只要宝儿无碍,此事朱某人也不予你计较。朱某人行商多年往返于此地,与谢老板也算是旧识,适才确实是担心宝儿安危,言语过激有些冒犯之处还望谢老板海涵。” “哪里,哪里,是谢某有错在先。”谢老板心神俱缓陪着笑脸应道:“朱老板早些安歇吧,谢某人失陪了。” 随即正欲退下,见菲儿与恒逸也起身欲回房,立即虚跨一步,很是尊敬的双手一揖言道:“谢某人谢过大夫施援。”言毕转身对刚打扫完秽物的小安询道:“小安,你将大夫安排在何处安寝?” 小安应道:“后院靠角的客房。” “胡闹,怎么能把大夫安排在那种地方就寝。快换上房予大夫歇息。”朱老板面色一变,很是严厉的斥责着小安。 小安很有些委屈,但见自家老板一脸的厉色,嘴唇嚅了嚅终是没有说话,只得哈腰应了下来。 “不必了,我家人己经睡下,就不必再搬来搬去的了。只是那两间屋子寒意甚重,小哥再加些棉被,添置一个暖炉即可。”菲儿急忙应道,心想:大家也累了一天了,这大半夜的再搬来搬去,皆不是又睡不安宁。 “这......”小安有些迟疑的看了谢老板一眼支唔着。 “还不快照大夫的吩咐去办,瞧你那蠢样”谢老板喝斥着,立即又转身对菲儿陪着媚笑身子前倾,向门外微一探手道:“大夫请。” “谢老板请。”菲儿回礼,同时转身对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一脸深思的朱老板微一颌首出房去了。 朱老板看着菲儿等人离去的身影,眸露颀赏之色,微点了点头。 “老爷早些歇息了吧。”华衣女人此时己收拾好心情,并己整理了床铺转身对朱老板柔声说话,却见自家老爷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也忍不住感慨道:“多亏这位大夫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年纪轻轻竟然有一手好本事。” 朱老板淡淡一笑调头对华衣女人言道:“柳儿,你真当她是一位大夫吗?” “哦,老爷此话怎讲?”柳儿探出兰花指轻绕着耳后,因刚才哭泣而散落的发丝,娇俏的面容上挂满了问号。 “呵呵。”朱老板一声朗笑,伸手将娇妻轻揽入怀言道:“她说她是大夫你就真当她是大夫了,此女虽通医术,却不是个大夫。今日之事算是误打误撞而为之。但她适才施针那专注的神情,却可以看出此女日后定会有番作为。” “呵呵,柳儿就知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老爷的法眼。”柳儿似懂非懂的倚在朱老板怀中娇声言道:“今天这事,妾身着实吓坏了,明日打早我们返程可好。” “嗯,待这批货......” 屋里夫妇二人低声窃语一番渐静之...... 后院客房内,在谢老板的安排下,两间房里均放置了暖炉,床上也加了厚厚的棉被,子晴等人挤在一起睡的香喷喷暖融融。 看着子墨红扑扑的脸蛋,菲儿轻挟了挟了被角,放心的转身对恒逸言道:“先生早些歇息吧,很晚了。” 刚到门口,便传来小安的脚步声,菲儿驻足观望。 “姑娘,这是老板叫我送来的,说是答应了姑娘的事就必须做到。”小安气喘吁吁的奔到菲儿面前,双手托上一个包裹言道。 菲儿浅笑道:“我还忘了这一茬了,替我谢谢你家老板了。”说话间接过包裹,却发现包裹里,似乎不仅只有银针盒一样物件,双眸略露诧异之色,急忙当着小安的面打开包裹查看。只见银针盒下还放着一本外壳斑驳的手抄本:“这是......” “哦,我家老板说了,这也是那老头子留下的物件,一并送给你了。他留着也是一堆废纸。”小安回应着,也不作逗遛转身回了前院。 菲儿手持物件轻笑道:“这谢老板果真是守信之人,也罢,这本子定是那位老者的手记,闲暇之余偶尔翻阅也算是长长见识了。”, 随即转身正欲离去,却见恒逸站在身后,一脸笑意的深凝着自己,不禁双颊微烫,略一施礼急急的返回房去。 回到房中,借着案台上的灯光,菲儿拿出手抄本仔细的查看,破旧的外页上“子喻杂记”四个端正的小楷跃入眼帘。菲儿嘴角微抿翻开第一页,一个个如蝇头大的小楷竖行而下,很不习惯这种文字排列方式的菲儿,看了几行便有些乏了,不消多时便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拔光,一根不剩。” 睡梦中的菲儿,被外面杂乱的声响惊响,抬头看见窗外天己朦朦亮,自己由于太过困倦竟然伏在案上睡了一夜。顿感浑身冷嗖嗖的,“啊切”一个响亮的喷嚏应声而出。菲儿双手相互摩搓,待有些热度以后轻轻捂在脸上慢慢的摩搓着,待感觉到自己面庞有些热度以后,才起身一面活动着酸痛的身子,踏出房门一看究竟。 迈过后院的拱门,菲儿向前院行去,只见小安与几个小厮正在墙角处清除着一些蔓藤,藤上结满颗颗紫色的果子,想来定是麻茱子的蔓藤了。 “你们这是......”菲儿问道。 “回姑娘,老板说这果子差点害的他吃官司,叫我们把这蔓藤给铲了。”昨夜菲儿的表现小安是看在眼里,服在心里,故而对她说话的语气也恭敬了许多。 “真是可惜,这上好的麻茱子,如果好生加以利用也是能救人的。”菲儿有些惋惜的说道。 “老板说了,要是改日再有客人的孩子误食了,又会惹来祸端,所以是不能留下的。”小安一面与其它小厮合力拔除着麻茱藤,一面回头与菲儿说话,蔓藤根被这帮小子一番折腾,终于不堪重负硬生生的被扯断了,小安与同个小厮猝不及防借着惯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的一个个吡牙咧嘴不停的呼痛。 “哈哈,”一旁看热闹的菲儿被此场景逗的脆声娇笑起来:“哈哈,看你们一个个,只知道用蛮劲,哈哈......啊切”笑声未断一鼓冷风迎面吹来,忽觉鼻子痒痒的,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菲儿见无人注意,立即很没形象的揉了揉鼻子嗡声自语道:“糟了,受凉了。”“噗哧”身后传来很是突兀的笑声,愕然转身一看,只见恒逸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哦,菲儿无状,先生见笑了。”菲儿面色通红很是尴尬的轻声言道。 “昨夜没有歇好?怎么受凉了?”恒逸剑眸含笑关切的问道,声调柔柔暖暖如沐三月春风。 “嗯,昨夜寒气甚大,受了点凉,啊切”菲儿轻声回应,又不争气的打了个喷嚏,更感害羞立即探手入怀,却遍寻不着丝绢。 正在无措之时,一张白绢递到眼前,绢角处绣着一朵针法略显生硬的兰花图样,菲儿诧异的抬头,恒逸柔柔的眸子笑凝着自己。 “嗯,谢过先生。”菲儿接过白绢越看越感眼熟,这分明是自己的丝绢,那针法生涩的兰花,还是当初红玉教自己绣的,可是怎么却在他的手里,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对恒逸询道:“敢问先生这丝绢是如何得来?” “菲儿姑娘当真不记得了,那夜恒逸身受重伤,姑娘用此丝绢为恒逸包扎......”恒逸笑吟吟的应道。 菲儿一脸释然:“呵呵,是啊,先生不说,菲儿差点忘了此事。”随即将丝绢纳入怀里轻笑道:“如此说来现在还真是物归原主了。” 恒逸眼见菲儿将丝绢纳入怀里,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舍,淡笑道:“既是菲儿姑娘的物件,菲儿姑娘自然有权作主。” “哦,对了,你不提我倒忘了。我也曾经拾到过一件物事,想来定是先生之物。”菲儿轻轻敲了敲脑门,自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天罡”字样的玉环,递予恒逸:“守灵之夜,先生询问的物件想来就是它吧?” 恒逸接过玉环面色一喜:“果然被菲儿姑娘所拾。既然被姑娘所拾证明与姑娘有缘,此玉就赚予姑娘可好?”恒逸复尔又将玉环递向菲儿,一脸的诚恳。 “不可,不可,如此贵重的物件,菲儿无功不受禄,可不敢接受。”菲儿俏颜急的通红,双手猛摆着言道。 “恒逸真心赠予,菲儿姑娘就不必推辞。”恒逸见菲儿执意不肯接受,眉角上扬笑言道:“既然姑娘不愿无故接受,那姑娘就以物易物,就不会失了公平。”菲儿为难了:“可是菲儿身上可没能值钱的东西。”“适才姑娘纳入怀里的丝绢,这些日子恒逸一直随身携带,也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件物事,不如......”恒逸眸里柔情如水,深深的凝视着菲儿,其意不言而喻。 被恒逸深情凝望,菲儿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了,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暗道:这种桥段怎么象老电影里男女主角互换信物的场景。脑子里一时警铃大作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菲儿枉自前世活了二十三年,却是一个恋爱白痴。这辈子虽有幸当了一次“离异人士”,却仍然不懂情为何物,如今被恒逸如火的目光凝视,竟然手脚无措语无伦次起来:“哦,这,哦,这样好象不大好吧,哦......子墨应该醒了吧?收拾,收拾该上路了。” 话音未落,菲儿己遁出数丈之远,留下一脸失落的恒逸,手握尚留菲儿余温的玉环愣在原地。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八章梁河叙别 第五十八章梁河叙别 菲儿满脸通红的回到房里,红玉己经伺候子墨洗漱完毕。子晴与玉蝶也在房中收拾妥当,大家很是安稳的睡了一夜,精神都不错。子墨更是脸蛋粉红,眉宇间的忧郁气息也淡了很多,自然对于昨夜发生的这段插曲也是不知道的。 “菲儿,怎么起床都不见你?快来吃些东西。”见菲儿回来,子墨立即跨出房门奔了过来,嘴角上还淌着没有抹掉的豆汁,想是厨房里己经派人送来了早点。 “哦,我不饿,刚才去前院看热闹去了。”菲儿双颊潮红未退,探手轻拭着子墨嘴角的豆汁。 “哦,什么热闹,我看看去.”子墨闻言有热闹可看,好奇心大盛,转身一面言语一面就向前院走去。 “哦,不要去,我们得上路了。快收拾收拾,不要误了行程。”菲儿心想恒逸还在前院,心里一紧张,一把拉住子墨不让他过去。 “是啊,小弟,你就不要任性了。昨日菲儿没有歇息好,己经受了凉,今早我睡意朦胧的时候,可是听见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你就不要给她添乱了。”收拾妥当迈出门来的子晴对子墨言道。到底要虚长几岁,性子温纯也细心。 “你受凉了?”子墨好奇的心思,一下子收了回来,微踮起脚跟,象模象样的伸手探了探菲儿的额头,再反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自言道:“还好,没有发烧。”粉红的圆脸上挂满了一本正经的神情。 “真是姐弟情深,姑娘有个如此贴心的弟弟,小安好羡慕。”不知何时,伙计小安手里端着一碗姜汤己站在菲儿身后笑吟吟的言道:“刚才江先生说姑娘昨夜受凉了,吩咐小的送碗姜汤过来。姑娘趁热喝了吧。”小安一脸讨好的笑容,想来恒逸又是给了他一些“好处”的。 菲儿心里一暖,含笑接过姜汤柔声应道:“有劳小哥了。” 子墨却对小安的多嘴很是不满,小脸涨的通红啐道:“好你个奴才,胡说些什么?什么弟弟不弟弟的,菲儿是我老......” 见子墨又要嚷嚷出“老婆”二字来,正喝了一半姜汤的菲儿险些喷了出来,一把拉了子墨一下,双眸里满是警告。 正骂的痛快的子墨,猛的被菲儿一拉,又见菲儿一脸警告的神色,只得硬生生将“婆”字吞进了肚子里,小嘴却翘的老高,一脸的不痛快。 偏偏小安又是话多的主,被子墨无故喝了一顿竟然没有离去意思,反而满脸好奇的问道:“老什么?姑娘是这位小爷的老什么?” 菲儿很是无奈的应道:“老师,我是他的老师。”言毕,仰头将手里姜汤喝尽,并将瓷碗递还给了小安。 “哦,原来小爷也是学医之人,偑服,偑服”小安一脸敬仰之色接过瓷碗,正欲转身离去。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蓝布包裹,递给了菲儿道:“小安没用,只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江先生交待的事情。这是麻茱子的核,小的按先生的吩咐己经将果肉剥离,并洗净紫汁装置妥当了。先生说这些种子日后或许姑娘能派上用场。” 菲儿欣喜的接过麻茱子的种子,心里莫名的感动着:“先生此时在何处?” “先生去收拾马车了。”小安应了一声便向前院行去,临了嘴里还自言自语的低声念叨着:“这江先生对姑娘可真好,我小安以后要是能取上媳妇,也一定要象江先生对姑娘这般细心......” 菲儿耳尖听,把小安自言自语的念叨,听了一个字不漏,脸上的红晖一下子漫到了耳根。 “时辰不早了,大家上路吧。”恒逸的声音从正门传来,来的时候虽是侧门,如今大家己经是谢老板的座上贵宾,自然是不会再走侧门。 子晴等人一听,立即应声回房,收拾好随身物件向正门走去。菲儿却顿感有些窘迫,不太自在的向声音来源望去,却见恒逸一脸淡淡的笑容看着大家,仿佛并没以发生前院之事一般。 “走吧,菲儿。”子墨拉着菲儿的衣袖向门外走去。 众人坐上马车,谢老板亲自相送,一再的叮嘱天冷路滑小心安全,并且翻来覆去的对菲儿表示谢意,什么山不转水转,今日一别他日有缘定会再次相逢,青山棧店随时欢迎大家再次光临之类的话语,如此这般说了一大通,终于才挥手告别,一行人开始了接下来的行程。 子墨等人对谢老板的态度很是不解,菲儿也轻描淡写的将昨夜之事叙了一遍,作了个简单的解释。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投棧歇息,全部的时间都在马车上度过。虽然越来越接近腊月,但是与蜀国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温倒也越发暖和了,沿途也不再是以前光秃秃的样子,虽是冬天竟然也可以看见翠绿的树叶迎风摇曳。大家也时不是的挑起窗帘向外偷望,饱览窗外风光。几个小孩平均年龄算来也不过十来岁,玩心自然很重,偏偏窗口也仅有那小小见方的框架。于是抢夺窗口看外面风景,倒是成了大家的乐趣。 菲儿也只是笑望着他们几人,闲时掏出怀里的子喻杂记随手翻阅着。 现在这本杂记菲儿可是把它当宝贝了,当天刚从客棧出来之时。坐在车上无聊,便翻看了几页发现此杂记,记录了很多专治疑难杂症的单方。而且详细记录了很多针法套路,其中有一页就记录了关于施针治晕车的针法,菲儿当即就拿自己当小白鼠,照着那套针法的套路,在自己身上的穴位上做起了试验。 起初几个孩子见菲儿往自己身上扎针,很是担心,竭力阻止着。恒逸也很是担忧的阻拦,但是最终还是强不过菲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腕间施针,没想到几针下去。菲儿晕车的毛病竟然真的好转,接下来的行程气色越发好了,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对这看似不显眼的杂记刮目相看。 菲儿更是将它视若珍宝,闲来无事便翻看细阅,时而在自己身子的各大穴位摸索,此杂记大部份都是记载的穴位分布与针法套路,看来它的前任主人在针法上是有很高造诣的。 而与恒逸之间至从发生了客棧里的“以物易物”事件以后。菲儿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恒逸却如无事一般,偶尔与之眼神交汇,却见对方眸子清澈通透神情自如。菲儿反倒觉得许是自己想多了,太过敏感会错了意,心里暗自惭愧的同时,与恒逸之间的相处也渐渐恢复如初时一般,不再有尴尬的情绪。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转眼间大家己在路上奔波了九天,眼瞅着梁河就在眼前,大家也知道与恒逸离别的日子快到了。接下来大家各奔东西,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车内原本欢快的气氛也有些压抑起来。 冬天正是枯水季节,梁河也不例外。马车行至梁河边,恒逸沉声言道:“今日冬阳甚是暖和,梁河就是眼前,大家下来来歇息一会。稍后进城添置一些必备的物资,然后......”接下来的恒逸却没有再说下去。 众人也不再追问,只是闷声下车,遥望着干枯的河面上大大小小的卵石。想象着汛期的梁河该是多么的波澜壮阔,而此时却干涸的只余一堆乱石,唯有河道中央还有一条如小溪般的水流,在撒欢的流淌着。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子墨与玉蝶贪玩,小郁闷了一下就被在宽大干涸的河岸给吸引了,顺着河堤边的乱石向河坝里走去。红玉担心二人安危,也紧跟着一起下了河坝。 子晴则喜静,缓步行到河岸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斜靠着晒着太阳,眸光遥望着跑的远远,在河坝中央玩石子的子墨与玉蝶,嘴角泛起了惬意的微笑。 “先生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进城置办好必备物资以后,然后就分道扬镳了吗?”菲儿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却似乎不太甘心,总想听到不同的答案而忍不住问询出声。 “......”恒逸没有应声,只是遥望着远处嬉闹的子墨与玉蝶,良久之后才淡淡的一声叹息沉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些日子恒逸过的很开心。但是......” “菲儿明白先生有要务在身,菲儿希望有朝一日在蜀国,能与先生再次相聚。”菲儿打断了恒逸的话语,声音己有些哽咽,场面一时竟然盈绕着淡淡的离愁。 二人沉默许久,恒逸终于出言打破了僵局:“那日青山客棧晨间之事,是恒逸无状了。”说话间恒逸刚毅的俊顔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红晖:“恒逸多年来游历各国,如闲云野鹤一般生活的久了,也忽略了女儿家之物是不能随意赠人的道理,故而恒逸对那日无礼的要求特向菲儿赔礼。”随即双手一揖向菲儿鞠了一鞠,眉目之间满是坦荡之色。 菲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还礼道:“先生不必这样,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菲儿虽不曾涉足江湖,但是却对江湖儿女那种姿意洒脱,自在而为的生活甚是向往,那日之事是菲儿过于小家子气了。先生不必介怀。” 菲儿柔声一说,自怀里取出那叠的四四方方的兰花丝绢,双手呈上恳切的言道:“先生若不嫌弃还望收下,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菲儿身无长物,既然先生有意易物,菲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五十九章偶遇忠叔 第五十九章偶遇忠叔 恒逸似乎不太相信自己耳朵一般,微微一愣,竟然没有去接菲儿手里的丝绢只是疑惑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你......” 恒逸迟迟不接过丝绢,让菲儿略微有些尴尬,脸庞涌上两朵红霞,双手下意识的往回缩去。 见菲儿回缩的双手,恒逸才如梦初醒,急忙迈步上前自菲儿手里接过丝绢,欣喜的笑逐顔开道:“怎会嫌弃,怎会嫌弃。丝绢恒逸自当好生珍藏。” “先生言重了。”菲儿抿嘴轻笑,凝脂般的肌肤,在冬日灿烂阳光下更显剔透,灵动的双眸顾盼生辉,随着自嘴角扩散开的笑意,渐渐形成弯弯的月芽状。 恒逸看着眼前的菲儿,心脏如同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般,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心悸感觉,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愣,失神的深凝着沐浴在冬阳下,神彩飞扬的菲儿。 片刻的错愕,恒逸突然感到自己有些失态,猛的调过头去,耳根却烫的如火烧一般,只的假意轻咳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咳、咳、差不多了可以进城了。稍后还要雇马车,不能误了时辰。”说话间,扬起手臂对着子墨与玉蝶嬉戏的方向挥手示意。 看见恒逸的挥手示意,子墨与玉蝶在红玉的领引下一前一后奔了回来,看来河坝一游让他二人很是尽兴,二人脸庞上挂着久违了的甜美笑容。至从薜府出事以来,子墨与玉蝶第一次这样开怀,这样放松。 菲儿见到原本应该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他们的脸庞,心里很是欣慰。立即上前拉着子墨的手柔声言道:“看你,累的一身都是汗,快回车里歇歇,我们该进城了。稍后还要赶路呢。”言辞间,满眸都是宠溺的神情。 原本靠在不远处大石头上歇息的子晴,也上前拉着玉蝶轻声询问:“累了吧,快歇歇吧。” 两个小鬼轻笑着回应,一行人向马车方向走去。 “驾”在恒逸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中,马儿向着城里扬蹄而去...... 梁河城虽地处神宗,却己经神宗的边界,南通蜀国,西往晋国,是一个颇为繁华的交通要道。并且还是前往金玉关的必经之道,过住经商交易之人络绎不绝,故而梁河城虽然不大,却是非常热闹。各类丝绸布匹、食材厨具、药材、首饰、成衣等等都聚集在此处交易,算得上是神宗边境的一处商贸交易中心。 南来北往的均是过往的外地商人,集市里时而传来南腔北调的讨价还价声,大家听了也是见怪不怪。 恒逸一行人将马车停在一家饭馆门前,点了几个小菜便美滋滋的吃了起来。一路奔波而来,梁河城算是最热闹的地方,连日来披星戴月的赶路,大家都只是胡乱进食一番,管好温饱就成,自然也谈不上吃什么美味的膳食了。 “稍后你带着大家往西边街上,备下一些路上所需必要物资,梁城与金玉关之间除了一些小的驿站仅可供过往客商暂歇,是没有大型集市贩卖物资的。所以东西可要备齐才是。”恒逸自盘里挟起一根翠绿的青菜尖,同时对菲儿叮嘱着。一如往常,四正八稳的端坐,手持竹筷,如同握着一支画笔在挥毫而作一般,动作很是潇洒从容。 “嗯,知道了。”菲儿神态自若的应道,心里却在哀嚎:可不可以不要挟个菜都搞的这样潇洒,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抓人眼球,还说我们要换些寻常服饰,穿的太过华丽会引人注意,可你自己却是我们这群人的亮点。 “稍后恒逸会去集市上重新雇一辆好些的马车,你们坐着也会舒适很多。”恒逸自然不知菲儿心里想的什么,紧接着继续言道。 言毕又有些担心的看了菲儿一眼,剑眉紧拧着道:“梁河往金玉关有五天的行程,让你们只身上路,恒逸心里总感不太妥当。” 见恒逸一面忧色,菲儿急忙安慰道:“先生不必担心,菲儿能照顾好大家的......” 正在说话间,却见恒逸神色微微一变,星眸向饭馆外望去,锐利的眼神好似在熙熙攘攘的街面上搜寻着什么,对菲儿的言语也未作任何回应。 “先生,可是在找寻什么?”菲儿不解的轻声询问道。 “你们坐坐,我出去一趟。”恒逸并没有回答,起身扔下一句话就向门外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菲儿。 “先生这是去了哪里?”己经吃的差不多的子墨,一面轻拭着满嘴油光,一面问询道。 一旁的红玉见子墨用衣袖擦拭着嘴角,急忙拉下他擦试嘴角的右手,掏出丝帕替他擦试,同时调头看着菲儿询问道:“看先生去的急,可是遇见熟人了。” “先生是蜀国人,这梁城是进出蜀出的必经之道。先生在这里有熟人也不奇怪。”子晴也吃好了动作优雅的放下筷子,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纵然是家道中落飘零在外,长年养成的大家气质却是怎样也掩饰不住的。 菲儿也是一头雾水,见大家都在询问自己,很是无奈的应道:“我哪里知道。快吃吧。吃完去集市逛逛。” “大姐,你快吃吧。我们全吃好了”玉蝶突然脆声言道,不知不觉间隔“大姐”二字突口而出,话音刚一出口,自己也愣了愣,一时竟然有些害羞。其实这些时日的相处,菲儿对大家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早己感化了原本对她心存芥蒂的玉蝶。 嘴上虽不作声,却在心里己经悄悄的承认菲儿这个大姐了。刚才见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自己也禁不住将“大姐”二字脱口而出。 玉蝶从小家道中落寄人篱下,虽然在薜府里因薜夫人的照顾,同样享受着大小姐的待遇,但是幼小的心灵却是相当自卑多疑。久而久之因为极度自卑而导致极度自尊,才会变的性情乖张,刁蛮任性,越发不招人待见。 菲儿见玉蝶一脸害羞的神情,面上错愕的神情稍纵即逝,随即涌起甜甜的微笑,隔着桌子对玉蝶回应道:“好,大姐这就吃,吃了带我的妹子们逛街去。”心里暖暖的,埋头扒着瓷碗里的米饭,竟然忘了挟菜。 许是受了菲儿甜甜微笑的鼓舞,玉蝶高兴的挟起盘里的青菜递在菲儿碗里,乖巧的言道:“大姐吃菜。” 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子晴、红玉及子墨相互交换眼神会心的浅笑着。 正在此时,恒逸满面春风的走了回来,对菲儿等人言道:“吃好了吗,吃好了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此人也是蜀国人,恰巧也在梁城办事正欲回蜀国。把你们交给他,我就放心了。” 菲儿闻言,心里也是一喜,原本自己也是硬撑着说没有问题,一定能照顾好大家,其实心里却是没有底的。如今有熟人同行,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结了帐,恒逸带着众人,很是熟悉的七拐八拐绕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处摊位前。一位满脸络腮胡子,面相敦厚大约三十开外的中年男子,正在与一位马车主讨价还价。 要说这梁河城里,赚钱的行当可真不少。正如眼前这位马车主,正是一位专做马车换置行当的行家。低价补差高价转手,如果遇上急于成交,或者不懂行情的置换者,转眼功夫便会轻轻松松的赚上一大笔银子,这可是典型的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的好行当。 “三十两银子足够了,怎么样老哥?”络腮胡子声音洪亮的对马车主说道。 年约四十的马车主,尖削的下巴上薄薄的嘴唇微撇着,微勾的鹰鼻上,长着一对倒三角眼,眸子里露出贪婪的光泽。只见他挤了挤小眼,一面奸相的言道:“那可不行,我这马车可坐八人,宽大着呢,况且成色也是极好的。你那小破马车,换我这车补六十两银子己经很亏了。三十两?不行,不行。”一面说话,还一面哒吧着嘴唇,似乎很不情愿一般。 二人的一番对话,菲儿等人刚好听了个正着。恒逸在旁指了指络腮胡子,轻声对菲儿言道:“他叫忠叔,是个热心肠,赶巧刚才路过饭馆门前,被我看见才追了出去。他听说要带你们几人回蜀国,立即说要去换一辆大点的马车,大家坐着舒服。他与恒逸算是故交将你们托付予他,恒逸也就心安了。” 菲儿一脸恍然,看了一眼忠叔原本的马车,其实己经比她们现在坐的马车好了许多。 “六十两银子己经可以再置办一辆马车我这样的马车了,你这样不合规矩吧。”忠叔面露难色的对马车主言道。 “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做生意嘛就是讲究个你情我愿,你不愿换我也不会用刀子指着你换,你说是吧?哈哈”马车主调侃的说道,脸上扬起奸滑的笑容。明知道忠叔换车的心理很是急切,偏偏还这样言语,摆明了就是故意坐地起价嘛。 如今的菲儿,对这个朝代的物价己经非常熟悉了。眼前两辆成色相差不大,只是大小略有差异的马车,两车马车真正价值上的差价,其实也就在二十五两左右。显然忠叔也是懂行情的,主动提出补差三十两,也是把置换的利润给加了起来的。而这位马车主却寸步不让,就是咬准了忠叔急切的心理漫天要价。 “要不四十两怎样?”忠叔见马车主态度坚决,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看了看天色己经不早了,再耽误下去会耽误了赶路的行程,只得略略思绪,似乎下了个重大决定一般言道。 “这位大叔啊,你这马车不错嘛,换给我好了。我家老爷只携了夫人上路,说是马车大了,坐在里面空荡,正想换辆小巧点的呢。”菲儿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对忠叔言道,看也不看一旁奸滑的马车主一眼。 “哎,你这姑娘怎么这样,我们这正谈着呢”马车主见有人抢生意急声喝道,小三角眼翻了又翻,一脸不满的神情。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集梁河集坊 第六十集梁河集坊 闻得二人的讨价还价声,菲儿轻声向身边的恒逸询问梁河城置换马车的物价,在得到答复以后,立即对那马车老板贪婪的嘴脸厌恶起来。 原来眼前两辆成色相差不大,只是大小略有差异的马车,真正价值上的差价,其实也就在二十五两左右。显然忠叔也是懂行情的,主动提出补差三十两,也是把置换的利润给加了起来的。而这位马车主却寸步不让,就是咬准了忠叔急切的心理漫天要价。 “要不四十两怎样?”忠叔见马车主态度坚决,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看了看天色己经不早了,再耽误下去会耽误了赶路的行程,只得略略思绪,似乎下了个重大决定一般言道。 “这位大叔啊,你这马车不错嘛,换给我好了。我家老爷只携了夫人上路,说是马车大了,坐在里面空荡,正想换辆小巧点的呢。”菲儿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对忠叔言道,看也不看一旁奸滑的马车主一眼。 “哎,你这姑娘怎么这样,我们这正谈着呢”马车主见有人抢生意急声喝道,小三角眼翻了又翻,一脸不满的神情。 见马车主对自己提出质疑,菲儿故意面露诧异之色应道:“这位老板,你们不是没谈成嘛?” 忠叔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半道上会冒出一位姑娘出来,有些惊喜道:“姑娘,你真的有马车要换?” “是啊,我家老爷夫人在客棧里歇着,马车也停在客棧里,我奉老爷之命先出来寻寻。大叔要是有意置换,我们一起同去客棧即可。”菲儿一本正经的言道。 恒逸等人在旁忍俊不禁,却也不作声只管看她表演。 忠叔是在实在人,没有什么弯弯肠子,见菲儿说的跟真的似的也就相信了。转头有些歉意的对马车夫言道:“老哥,不好意思。既然这位姑娘有意置换,那就对不住了。”言毕,牵动马儿对菲儿言道:“不知你家老爷住在哪家客棧?” “哎,你别走啊。我们再谈谈呗”马车主见煮熟的鸭子快飞了,急忙说道:“好吧,四十两就四十两吧。怕了你了。”说话间,小眯三角眼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的菲儿,脸上呈现出割肉般的痛苦。 马车主那嫉恨的神情把菲儿逗乐了:“大叔,和我换吧,我家老爷说只要马车成色好,只补三十五两银子就成了,我家老爷可不是做置换行当的,咱不图这点银子。” “你你你这丫头好不厚道竟然这样抢客人”马车夫闻言急的满脸通红,气急的对着菲儿吼了起来,双脚不由自主的重跺着向前迈了几步,跺的地上尘土飞扬,气候干燥尘土受力飞扬起来,呛的菲儿皱眉轻咳起来。 红玉见状缓步上前,拍着菲儿的背心,轻笑着附耳言道:“大姐,快别逗弄那马车主了。看把他给气的,呵呵。” 忠叔见红玉上前,顺着其方向看见恒逸正一脸笑意的,望向自己这方并点头示意着,心里一下子也明白了几分。立刻很是配合菲儿的对马车夫言道:“老哥啊,你看,人家姑娘说只补三十五两银子,这世上哪有和钱过不去的。我看我还是和姑娘换吧。” 说话间还真的牵着马儿,背对马车主向前菲儿的方向走了几步,同时对菲儿抿嘴轻笑,暗示自己己经知道了她就是恒逸向自己托付的人。 菲儿轻咳一阵,也缓过气来,迎着忠叔的目光笑吟吟的点头,与之并肩缓行。同时嘴里用仅自己并排几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沉声数道:“十、九、八、七、六......”起初忠叔还不知道菲儿倒数的意思,很是不解的斜瞄了她一眼,见她嘴角上轻扬着调皮的笑意,才猛的明白菲儿的意思。 果然,当菲儿倒数到“三”时,身后传来预料中的声音:“等等,三十补三十就成,我换给你大兄弟。” 菲儿眉梢一扬,双眸含笑的暗中向忠叔打了个胜利的手势,随即又如变脸一般转身对马车夫无限‘哀怨’的瞪了一眼,悻悻的不作言语,退到了一侧。 忠叔虽不懂菲儿那手势的意思,心里一高兴,却也很是幽默的,暗中对菲儿打了同样的手势。牵转马头转身向着马车夫走去,在二人相互检查了一番对方的马车,双方均满意以后。忠叔支付了银两将各自的马匹牵回套好后,驾着宽大的马车向着菲儿们的方向行来。 马车主虽做成了生意却一脸的郁闷,好不容易遇上个心急的冤大头,却被人突然横插一杠。眼睁睁的看着西瓜变芝麻,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见忠叔驾着马车远去,马车主掂了掂手里的三十两银子,安慰着自己:罢了,有的赚就好,总比被刚才那丫头抢去生意的好吧。 思绪间,眼神下意识的向前方眺去。顿时,原本少许欣慰的神情,却凝固在那尖削干瘦的脸上。只见不远处,忠叔的马车停了下来,菲儿在对自己扮了个鬼脸之后,身手敏捷的与同行人陆续爬上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主恍然大悟敢情自己中套了,本就不大的尖瘦脸颊顿时气成了猪肝色,对着渐行远去的马车扯开嗓子吼道:“好你个丫头片子,竟然摆了老子一道......” 此时马车内己前伏后仰的笑倒成一片,车帘外与恒逸并排同坐,驾着马车的忠叔敬偑的对恒逸言道:“江公子的朋友,果真不凡。这弱小的姑娘竟然机敏如此,寥寥数语就让我省下了好几十两银子。偑服偑服” “忠叔这样说,恒逸真是惭愧,若不是为了恒逸的托付,忠叔又怎会置换马车。”恒逸面露愧疚之色言,随即微微侧头望了一眼身后言道:“菲儿虽机敏,但毕竟也是弱小女子,这一路上还请忠叔多多关照才是。” “呵呵,江公子放心,老夫一定好生照看大家,不会有闪失的。”忠叔朗声笑开了,看样子心情不错:“江公子也不要这样说见外的话,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再说换辆大点的马车,本也是在老夫的计划之内。如今只是提前了一些时日而己,好在年关来了,探亲访友的人家渐多,这跑路载客的营生倒还好了许多。不瞒江公子,这几趟下来,老夫也攒了一些银子,足可置办一些年货,过个肥实年了。哈哈哈” 说话间,马车行到最是热闹的集市上,菲儿等人下车先去了趟钱庄,将怀里当初吴妈妈交给自己的银票,兑换了一些散碎的银两,分别给分发了一些给子晴等人,并将其他的银票贴身小心保管着。 当时离开十里城时,事发突然,一行人身上都是没有揣多少银两的。如今见菲儿一下子拿出这许多的银子,都有些惊讶,菲儿也淡淡的解释道:“仗吴妈妈关照才有银子傍身。” 其实在前几日住店之时,菲儿就暗自数了数银票,发现竟然有九百两之多,当时就惊的目瞪口呆。这可是寻常人家,几辈子也赚不来的巨款啊。银票内同时还附着一张便条,上面简略的交待了这九百两的由来。 原来抵押沁菊庄之时是相当仓促的,再加之沁菊庄虽大,却因事先抽调了五千两银子出来亏空巨大,故而仅抵押了一千两银子。其中吴妈妈作主分发了一百两银子,给钱掌柜作回乡的安家费。如今剩下的九百两也就全数交到了菲儿手中。 看着手里的便条,菲儿只感心里沉甸甸的,暗下决定一下要带着大家好好过下去,千万不要负了吴妈一番苦心。 一行人在集市上好一阵逛,不消多时,便己置办了很多日杂物资。每人手里都分别拿着大包小包的包裹。年关将近,算算时日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很多人家己经开始置办起了年货。 与菲儿不远处,忠叔也没闲着,正满面红光的在一家成衣摊前与老板比划着。而此时子墨与玉蝶正在红玉的照看下,一人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围在糖豆摊前馋兮兮的购买糖豆,子墨的嘴角边更是沾着闪亮亮的冰糖渣子。子晴则在一旁的丝绢摊前,安静的挑选着用以刺绣的白绢与丝线及各式刺绣图样。 见各人手里都有事可做,唯独没有看见恒逸。菲儿便朝着忠叔的方向走去,远远招呼着:“忠叔,可看见先生了?” “江公子去马市置换马匹了。”忠叔应了一身。一见菲儿的个头,立即很是高兴的言道:“菲儿姑娘来的正好,老板你瞅瞅,我家闺女和这位姑娘一般高矮,至于身形嘛。”忠叔上下打量着菲儿略微想了一下,轻笑着对衣店老板言道:“我家闺女贪吃,体形没有这位姑娘好看,胖了一些。呵呵”话虽这样说,但是一想起自己的女儿,忠叔脸上却扬起浓浓的父爱,眼眸里满载着幸福的神色。 “好啊,老哥你家姑娘好体形啊,长的珠圆玉润,日后一定会许个好人家。”成衣店老板好一张巧嘴,胖的叫珠圆玉润,瘦的叫娇弱可人,高的叫高挑均匀,矮的叫玲珑有致,总之定会给肯掏钱的主儿说上一些好听的话语,让你高高兴兴的掏腰包。 “没问题,你家闺女准能穿上。”成衣店老板转头打量了菲儿一眼,立即很专业的从柜台里,取出烟翠毛边织锦小花袄,平放在柜台上。烟翠色的织锦缎面光滑细致,绒白的毛边沿着袖口领口满满的镶了一圈,再配着孔雀蓝碎花,整件小袄显的精美讨喜。 忠叔仔细的看着,平展在柜台上的花袄,光滑的衣料在冬阳下折射着彩光,本想伸手摸一下质地如何,刚将手探出却见自己手掌粗糙干裂,又怕划坏了锦料上的丝线,只得凌空虚抚一下,又缩了回去,一脸的小心翼翼看来这件衣服对忠叔来说是异常珍贵的礼物。 忠叔转头试探性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可否帮忙试试合不合体,照着你的身形,如果穿上大一点,我家绢子就一定合身。”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一集击掌交接 第六十一集击掌交接 “当然没问题。”菲儿被忠叔身上洋溢出浓浓的父爱所感染,心里忽的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无限感慨,毫不犹豫的拿起花袄穿在身上比试着。 花袄穿在菲儿身上,因为宽大而显的有些不合体,忠叔却满心欢喜的言道:“不错,不错,我家绢子穿上准合身,老板这衣服多少钱?” “不贵,不贵,十两银子。”成衣店老板伸出肥肥的手掌,向着忠叔正反两面翻了翻。 “十两?这,这么贵。”忠叔有些吃惊:“上个月我来这里看过,当时卖五两银子一件,这怎么一个月的功夫就涨了个倍。” “常言道‘有钱也不买腊月货’,这不就是指腊月里的物件贵嘛。这快年关了,什么物件不涨价啊,拿价就贵了很多,我们也没办法啊,老哥。”成衣店老板苦着脸继续言道:“再说了,这烟翠小袄可是我们店里的上货。好销着呢,这可是最后一件了,老哥,你要是不买可别后悔。” 忠叔看着菲儿身上的小袄,满脸的犹豫之色。这件小袄可是他上个月路过梁城就看上了,当时就是嫌太贵了没舍得买。要知道,十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人一个月的伙食,可是这趟离家的时候也答应了宝贝女儿绢子,会买件漂亮衣服给她过年穿,好在年底生意好,多跑了几趟赚了些钱,才下定决心来买,却不曾料到会涨价。 偏巧刚才置换马车时,身上的银子又花的所剩无几,无奈之余,只得歉意的对衣店老板言道:“真是抱歉,那我改日再来买吧。”语气里满是失望。 一旁的菲儿猛一听成衣店老板的要价,心里也略微吃了一惊。一路行来走出近千里路,不想物价竟然高出了这么多。此衣物虽款式新颖做工精细,但是如若换成地十里城出售最多售卖二三两银子了不起了。可是怎么在梁城却是翻了好几倍。看来真是应了前世的一句老话:走哪坡唱哪歌,一方风土一方俗。 思至此,心里却也暗暗的盘算起来,照这个情况看来,越往蜀国走其物价还会越高,看来吴妈妈交予自己的九百两银子,在蜀国的物价来说是算不上一笔巨款的,一定得加以善用才是。 见忠叔一脸沮丧之色,菲儿脱下小袄,小心的叠放好,暗自思索了片刻,抬头对老板说道:“老板,这件衣服我要了,包起来吧。” “菲儿姑娘你穿着不合身啊?”忠叔有些诧异的轻声提醒着。 菲儿也不言语,付了银子接过老板包好的小袄,递给忠叔眨了眨亮闪的眼眸笑言道:“我穿着不合身,我那还没见过面的绢妹子穿着一定合身吧。” 说话间,虽然面色无常,但心里却肉疼的紧。十两银子啊,这怎么叫她不心疼啊。可是一想到忠叔本就跑的拉客营生,如今应了恒逸的托付照应自己一行人,且坚持不收车钱。所以这件小袄也就全当变着法子抵挡车钱了,可不能亏了忠叔才是。做人还是要厚道些的好,占人便宜的事情可不是冷菲儿的风格。 “这,这,这样可不好。”忠叔急忙推辞的言道,双手并不接过包裹,只管将菲儿递过来的包裹向外推着。 “忠叔啊,你不要推辞了。这一路我们姐弟几个还要你费心照料,这小袄就当菲儿付你的车钱吧。”菲儿见忠叔不收,有些急了。 “哎呀,菲儿姑娘,你这样说。老夫我可就更不敢收下了。江公子是我家的恩人,你们又是江公子的朋友。怎么能有收车钱这一说呢?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忠叔牛劲上来了,死活不肯接过小袄,倒是让菲儿有些为难起来。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时,身后响起一声俊朗的声音:“忠叔,你就收下吧,全当菲儿姑娘给绢子的见面礼了,可不要白费了菲儿姑娘的一番好意” 二人转身看去,恒逸不知何时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屹立在身后,俊马上的恒逸一改昔日的温润儒雅,此时英气袭人气宇轩昂,一身白衫迎风飘袂。马儿更是时而仰头,时而俯首喷着雾状的鼻息,发出阵阵厚重的喷息声,矫健的四蹄原地轻踏移动着,似有立即扬蹄奔腾之意,一看就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 “哇,先生你的马好帅”菲儿与忠叔还没作出反应,子墨己经拿着一包油亮亮的糖豆冲了上来,手里的冰糖葫芦己经下肚,嘴角的冰糖渣子仍旧很剔透的挂在唇角,灵动的黑眸里盛满了仰慕之色。 走到俊马前,子墨努力的踮着脚跟,去抚摸马儿棕金色的鬃毛。奈何马儿太过高大,手膀子都伸酸了,却依旧还差那么一丁点才够的上。心里一急,也顾不上手里的糖豆了,转身将糖豆塞给玉蝶,磨拳擦掌的后退几步助跑,欲跑跳起来去摸那鬃毛,看来子墨是和这高头大马较上劲了。 “哎,子墨,你在干嘛啊,可别惊了这马儿。”菲儿见状立即将手里的小袄包裹,塞到忠叔的怀里。回转身去拉着子墨念叨着,顺手从怀里掏出丝帕,拭去了子墨嘴角的冰糖渣子。 忠叔无奈也只得含笑接受了菲儿的馈赠,一脸的感激之情。 见子墨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恒逸含笑着对子墨探手言道:“来吧,先生带你行上一段。”随后对忠叔等人言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也该上路了,一起出城吧。” 此时,菲儿等人也明白分别的时刻终于到了,气氛再次压抑起来。众人默不作声的依次上了马车,子墨也在忠叔的帮助下如愿以偿的骑上马去。 坐在恒逸怀里的子墨,兴奋的转身扭头对恒逸言道:“先生,我们驰上一程可好。”说话间,跃跃欲试的手持缰绳,双腿轻夹着马肚,嘴里也不停的吆喝着“驾驾”小脸上扬抑着激动的神情。 恒逸转身对忠叔交待道:“忠叔,我们先出城去驰上一程。稍后在城外南梁桥边会合。”话音刚落,扬鞭一挥双腿轻夹马肚俊声喝道:“驾” 马儿很有灵性,先是慢跑着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穿行着,出城以后终于扬开四蹄绝尘而去。 忠叔看着恒逸二人远去的背影,笑吟吟的回身对车篷里的菲儿等人言道:“菲儿姑娘你们可坐稳了,我们起程了。”马车缓缓移动,开始了新一程的旅途。 南梁桥外,一匹棕金色的俊马沿着官道飞驰着,四蹄腾飞扬起尘烟如雾。马身上骑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白衫男子俊眉星眸发丝高束成团,余下发丝散乱的披在肩头,随着马儿的高速奔跑随风飘逸,疾风中尽显狂野不羁的英气。 青衣男孩双唇紧抿一脸严肃,幽黑的眸子有些紧张的凝视着前方,耳畔虽然风声啸啸,但圆圆的脸蛋却激动的绯红,两手紧拽着缰绳,虽不敢随意着力拉动,却依然摆足了驾势,俨然一副我欲作主谁与争锋的势头。 官道两侧绿树翠枝快速向后移动,马儿脚力了得,一口气尽然跑出足有十里之遥,终于在一片白桦林边停了下来。 待马儿停定,子墨终于松了口气,暗暗吐气激动的声线上扬的大呼过瘾:“好棒,好棒。先生我们再跑一程。” “时辰差不多了,此时我们离梁河城己有一段距离,稍后还在回南梁桥边与忠叔会和,可不能再走远了。”恒逸对着兴奋的大喊大叫的子墨笑言道。 “哦,回去以后先生就要离开了吗?”子墨转头看着恒逸,声音里透着少许的失望与不舍。 恒逸轻夹马肚让其缓步沿途返回,沉声应道:“恒逸此去晋国,又是千里之外。不能将你们护送到蜀国安定下来,心里甚是不安,实在也是有负吴妈妈所托啊,好在偶遇忠叔,有个男子同行,总也会放心许多。”言辞里莫不透露出淡淡的歉疚。 “先生,没关系的。还有我啊,我也是男子汉”子墨闻言将小身板一挺,昂首对恒逸应道,随即微低着头,翻翘的睫毛忽闪在黑亮的眸子上低声言语道:“不瞒先生说,至从爹娘离世之后,子墨沉寂数日不言不语,其实心里是透澈的。但是子墨不敢面对这一切。子墨害怕没有家人庇护的生活,子墨即使醒来后,也情愿如懞懂幼童般躲有菲儿的羽翼下生活......”说到此处,子墨不再言语,只是沉默的看着前方似在自责似在反省。 见稚气未落的子墨,终于在其父母仙逝之后,第一次敞开自己的心扉,恒逸感慨万千:这孩子终于懂事了。 “可如今你必须要有所担当了,你必须学着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嗯”子墨一脸慎重的应道:“对,从今后子墨会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子墨会保护这一车子女人的” 见子墨扬起稚嫩的脸蛋说出,“保护这一车子女人”这样的言语,恒逸终是忍不住欣慰的放声大笑起来,如玉石撞击的朗逸笑声回荡在林间,飘洒在官道上经久不散。 “好说的好”恒逸收声对着子墨言道:“从今以后,子墨不再是个小孩子,而个能拼博敢担当的男子汉了。这一车的女人就交给你了”说话间,恒逸拉住缰绳,马儿暂时止住了前行的脚步。恒逸面对子墨扬起手掌,呈击掌状满脸的慎重,语气里豪气万千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子墨也转过身去,神色严肃眉头轻拧,双眸凝重的对恒逸回应道:“先生放心吧,子墨己经长大,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只会哭鼻子的小孩子了。从今以后子墨会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稚嫩的脸蛋上浮现出少有的沉稳与坚定。随即伸出手掌击向恒逸的掌心。两个男人在山间林边击掌为誓,好似在进行着神圣的交接一般。 “好出发驾”恒逸一声吆喝,马儿再次扬蹄飞奔,向着与忠叔约定的南梁桥奔去......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二章入道金玉关 第六十二章入道金玉关 不知不觉一行人沿途走走歇歇,己行了四日。离蜀国越来越近,气温也越渐暖和起来,虽然正是寒冬时节,沿途却己经能看见野花吐蕊绿草茂盛,大地焕发着勃勃生机。看来恒逸所言不假,蜀国确实是个四季分明,却依旧鲜花遍地的世外桃园。 随着与忠叔日渐深入的交谈,菲儿得知,原来忠叔也不知道恒逸真正是何身份,在忠叔的概念里,恒逸仅是蜀国一位家世不错的善心公子。 这日,菲儿又如往常一般,钻出车篷外与忠叔并排而坐。闲谈间,又提起了恒逸。看着菲儿一脸好奇的神情,忠叔唇角扬起一抹理解的浅笑,将自己与恒逸相识的过程大致叙了一遍。 忠叔本名铁志忠,蜀国安山人氏。安山地处蜀国京师安都,物产丰富土质肥沃当地村民以水稻,小麦为主产。此二季作物收割以后,也时常种植瓜果蔬菜,自己食用有余,便会拿上集市交易赚取一些小钱。人民安居乐业,男人农闲之时,便会外出搞些营生贴补家用,女人在家料理家务,小日子倒也过的有滋有味井然有序。 数年前,忠叔如往常一般外出作拉客的营生。家里仅有其女儿绢子和绢子娘,绢子娘身子不太爽利,犯有腰疾做不得重活。田里瓜果结的硕大喜人,十四岁的绢子便摘了些,独自拿上集坊售卖。乡下人家的女儿,没有大户人家的小姐金贵,自然是打的粗过的野,出外抛头露面也并不见怪。 接下来的情节,如同电影里的老桥段一般,小绢子卖的是自家地里结的瓜果,个头大新鲜且还价格便宜。让同在集坊里的瓜果贩子很是不满,见对方又是一个小姑娘,便起了欺负的心思。 在某日,寻了个茬子,砸了绢子的瓜果摊,捣碎了不少的瓜果蔬菜。就在绢子最无助之时,恒逸偶然经过集坊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喝退了瓜果贩子,并可怜绢子小小年纪抛头露面售卖瓜果,于是遣随行的下人,将绢子的瓜果全买了下来。同时还令下人引见绢子与几位大户人家的主厨。从此以后,绢子家里所产的新鲜蔬菜瓜果,就直接送去那里的厨房。 忠叔家的蔬菜也因此有了固定的销路,绢子再也不用因上集坊售卖而遭人欺负。忠叔感激之余,常请恒逸来家里作客,吃些新鲜的瓜果以表感激之情,恒逸也很是平易近人,时常与忠叔小酌几杯闲侃一番,倒也很别有一番兴致。在忠叔心目中,恒逸既是自己尊敬的恩人,又是一位忘年之交的小友,自是相当珍惜这份情谊。 说到此处,忠叔轻轻叹息道:“只是近年,江公子忙了很多。老夫己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记得上次与他喝酒小聚,己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此次梁河偶然相聚,实在是意外惊喜啊,呵呵” 话里虽然透着惋惜,但话锋一转又继续言道:“看江公子面相便是办大事之人,自然不会拘于小地。老夫虽不知道江公子忙些什么,但是依江公子的为人,定会大展鸿图有一番作为的。”虽语气淡淡,但每字每句里均透出敬偑之意。 菲儿听闻忠叔的言谈,也在心里暗自盘算着。照这样推算,两年前恒逸是一直呆在蜀国的,之后便离开蜀国来到神宗,并‘机缘巧合’入了薜府成为子墨的教习先生。可是到底真的是‘机缘巧合’还是故意为掩饰身份而谋的职业,就不得而知了。 再随之联想到,当夜恒逸身负重伤入薜府避难之时,菲儿越发觉得恒逸的身份神秘莫测,更是越发猜不透了。虽然对恒逸的身份有诸多猜测,但是菲儿对恒逸的人品却从未有半点的怀疑。既然闹不明白,想不透理还乱,索性也就不愿去过多猜测了。当前菲儿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这一行人,到了蜀国之后的安身之所,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自己去办呢。 “忠叔,我们此去蜀国并非探亲访友,而是打算安定下来常住的?”菲儿侧头面向忠叔,试探性的言道。 原本以为忠叔会好奇追问,为何背景离乡远赴异地?是家里发生什么变故还是怎样,等等问题。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忠叔却很是平静并无惊奇之色的应道:“好啊,我们蜀国是个好地方,而安山更是好地方,且地属京师安都管辖,在天子脚下安居乐业是再好不过。你们去我们安山定居便是。” “呵呵,忠叔啊,你为何......”菲儿一脸问号扭头笑望忠叔正欲发问。却被忠叔打断了话语:“菲儿姑娘是想问,老夫怎么不好奇你们为何会千千迢迢来蜀国定居吗?” “是啊,忠叔不问菲儿,菲儿反倒好奇起来。”菲儿轻掩唇角浅笑着,双眸明媚如春的看着忠叔。 “这有什么好奇的。蜀国本就是一处好地方,这些年来很多外地人来此定居并不奇怪。再说了,一看江公子对菲儿姑娘你的态度。老夫就知道,菲儿姑娘此番迁居蜀国也有一些原因是因为江公子。”言毕,忠叔还意味深长的对菲儿笑道:“菲儿姑娘好福气啊,江公子是个好人,不可多得的好人啊。” 忠叔一席话,听了菲儿哭笑不得,本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原本自己也在纠结,如何应对忠叔对自己一行定居蜀国的原由。不曾想,‘冰雪聪明’的忠叔竟然华丽丽的误会了自己与恒逸的关系。唉罢、罢、罢,既然误会了,那就让他误会去吧,这样自己倒也省了些口舌。原本薜府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过去的事也不必再提。 想到此处,菲儿只得硬着头皮,不置可否的干笑几声敷衍了过去。 “眼瞅着快过年了,菲儿姑娘若不嫌弃,可去老夫家里暂住下来。等过了年,再打算安家置业可好?”忠叔一面扬鞭前行,一面与菲儿言语道。 “可是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忠叔你确定你们家能住下吗?”菲儿轻笑出声暗道:忠叔也太热心肠了,你一家三口怎能接待我一行五人。 “哈哈,菲儿姑娘有所不知,我家有三间后房,平时堆放些杂物,蔬菜瓜果收成之后有多余的,也会暂存在此。如果菲儿姑娘不嫌往房简陋,打扫打扫也是可以暂时住下的。只是......”说到此时,忠叔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之色道:“只是需置办一些床铺日杂用品。我家那点物事,恐怕不够......” 菲儿闻言高兴的接过话道:“太好了。不嫌,不嫌,怎会嫌弃?有现成的住房,菲儿求之不得。至于床铺杂物自然会置办的,这些菲儿会操持,不劳忠叔费心。”菲儿一面说话,一面兴奋的撩起衣袖,仿佛眼前就有一大堆家务等着自己料理一般。 “菲儿姑娘果真是伶俐之人,着实让人偑服”忠叔一脸赞赏之色:“驾看菲儿姑娘,前方那座山就是金玉关了。翻过金玉关我们就入了蜀国的地界,离家就近了。”忠叔指着前方巍然屹立的青山大声说话,离家近了思乡之情更盛,真恨不得插上对翅膀飞回去。 “快到了吗?前方就是金玉关吗?太好了”菲儿还来不及说话,子墨己经挑开帘子,探出头接过了话题。 “快回去躲着,外面风大不要受了凉。”菲儿急忙回身,将子墨探出的脑袋推了进去。 “不会的,菲儿你进来歇歇,我出来陪忠叔坐坐。”子墨再次将脑袋伸了出来,小脸上写满了倔强:“现在子墨的身子己经强健了许多。子墨是男子汉,不再是以前的病小孩,菲儿不要小看人。”说话间,子墨不由分说的钻出车外,好在马车够宽畅,有足够的地方让子墨坐下。 对于子墨自称男子汉的言论,菲儿深感无奈只得替子墨拉拢衣领,以免受风而着凉。 子墨轻缩了缩脖子,看来乍一出来,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车外的寒意,斜眼一瞄忠叔衣着单薄,仅披了件披风扬鞭赶路,其额头还微冒着汗珠。子墨眸露敬偑之意,随即遥望远方,金玉关渐入眼帘,眸子里满是兴奋之情,但忠叔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严肃起来。 金玉关乃蜀国入境的必经之道。蜀国地理位置特殊,四周青山环绕高入云端,而入金玉关后需路过一段最为险峻的道路。 其道乃先人历经数代,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在整匹山齐腰间的位置硬生生凿出来的一道必经险道。道面不足五米宽,一面紧靠崖壁,一面则是万丈深渊,且岩壁上时而还有滚石滑落。 故而金玉关便有了“有命过道是桃园,无福进山丧黄泉”的说法。虽然说的夸张了些,但是足以证明金玉关这段山道的险恶。 马车终于到了金玉关的道口,菲儿与子墨被眼前的险道深深的震撼了,只见两匹山叠障之间一道狭窄的小道幽深而入。虽看似狭窄,其实却有五米宽的样子。只是其参照物是两匹高大的青山,故而便把山道衬托的狭窄不堪了。 “忠叔,这条山道真是古人用人工开拓出来的道路吗”菲儿有些难以置信。整条道顺山缠腰而入,抬眼望去不见尽头。 遥望山体,凿出的黄色岩石山道,很是突兀的绕在青山腰间,如同一位系着金色腰带,身着绿衣的少年翩翩而立。 “那是自然。很多年前这里可是没有出入的道路。以前的蜀国人过着虽似人间仙境,但却与世隔绝的生活。如今有了这条道倒也可以出去做些买卖,而且此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故而放眼天下各路枭雄盘据一方,对异国虎视眈眈,却唯独奈我蜀国莫何。哈哈” 说起自己的家乡,忠叔意气风发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你们此番还真选对了安定的居所。蜀国可是天下间,少有的太平安定之地哦” 忠叔一面说话,一面小心的驾驶马车紧贴着崖壁顺着险道前行,时而发出悠绵亢长的吆喝声。高亢的声调回荡在山间,经久不散。 菲儿与子墨对忠叔时不时大声吆喝很是不解。 “呵呵,这是为了让前方迎面而来的车辆,听见声音后,选择略宽的路道以便错车,如若前方有车行驶,便会有人吆喝回应。”忠叔解释道。 说话间又自喉间发出一声绵长高调的喊声,果然前方隐隐传来回应的声音,但是其回应之声却显的很是急切,似乎有甚难事一般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三章险道施救 第六十三章险道施救 “听见了,我听见了。”子墨侧耳细听很是兴奋的言道:“前方有人回应,一定有车驶来。”显然这种隔道遥呼的交流方式,让子墨很是新奇,说话的同时,身子也向前微倾了倾。 “坐好了。”菲儿探手拉着子墨,心里暗道:要是子墨有机会玩二十一世纪的互联网,岂不是会更兴奋的发疯。 尽管前方回应声略显急燥,但是马车仍然在忠叔的驾驶下,徐缓前行着。“此道约有五里,穿过此道就进入蜀国平原,到那时路面就好走了,但是行经此道,却是不能急燥的。”忠叔手揽缰绳,双眸平视前方言道。 常年往返于金玉关,他自然是轻车熟路颇具经验,故而面对险峻的山道也毫无惧意。 马车绕过一个弯道,遥遥可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但马车却歪斜在侧。马车旁一位身着褐色衣服,仆人打扮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面大声吆喝着,一面焦急的挥手示意。 忠叔面色一沉急声道:“糟了,前面定有滚石滑落,有路人受伤了。” 说话间马车己行至褐衣仆人跟前,刚一停稳,褐衣仆人立即奔上前来,声音嘶哑的大声求救:“大哥,快救救我家主子,快、快......”说话的同时气喘吁吁,虽是冬腊天气,额头上却是挂着粒粒豆大的汗珠,微圆的脸形却因焦急而明显苍白。 忠叔翻身跳下车去,对菲儿等人言道:“不要下车,这里滚石甚多,危险。” 随即,大步迈向前去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你家主子可是被滚石所伤?”虽在说话,却没有停下,忠叔径直走到马车前一看,面露惊诧之色。 只见一位三十岁上下,发丝略微有些散乱,身着藏青锦缎棉袍的男子,正仰躺在马车前方,右大腿上压着一块巨大的滚石,泊泊的鲜血正从滚石与右腿的缝隙间流出,雪缎裤腿己经染红了大片。但该男子却仅是剑眉微拧,双唇紧抿的吱声不吭,唯有从朗眸深处,才能看见丝丝的痛楚之色。 尽管该男子如铁打般的宽大双掌,大力的紧卡着被压的右腿,试图能够压迫止血,但鲜血仍旧不停外涌。由于失血过多,他国字形的脸庞己略显苍白,棱角分明的双唇更是血色全无,照此情况下去不消多时他便会失血过多而亡。 “老哥,快帮我移开滚石,救我主子。”褐衣仆人满头大汗对忠叔言道,看来他己经试过很多次了,想来定是动不得分毫才会累成这副样相。 忠叔闻言也不二话,捥起双袖在左右掌心轻啐一口,双手互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准备上前与他合力掀开巨石。 “慢着”正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急喝。 二人费解的转头望去,只见菲儿与子墨己紧跟而来。 “菲儿姑娘你们怎么过来了,危险子墨快上车去。”忠叔见菲儿二人前来,有些着急了。转眼看见马车上玉蝶也挑开了帘子向外张望,似乎也想下车看热闹,更是急声大喝道:“不要下车,都给我在车上坐好了这里危险” 玉蝶见忠叔急了,俏舌微吐立即放下帘子没有了动静。 但菲儿与子墨却没有回车上的意思。只见菲儿快步上前,查看了该男子的右腿的伤情后,抬头对忠叔言道:“现在切不可动他。他腿部失血严重,此时冒然移动石块,动了伤口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失血。” 褐衣仆人虽不太相信菲儿的话,却也不敢妄动,只是急切的言道:“我家主子被此巨石压着,若不迅速移开,耽误了伤情可怎么是好啊” 菲儿也不答话,围着该男子转了几圈,双眸仔细的凝视着腿部。行至腿旁轻蹲而下,食指中指呈剑指状,在其右大腿上方,离不远的位置轻压了下去。 “放肆胆敢对我家主子无礼”菲儿的动作令褐衣仆人大惊失色,眼前这位女子,怎能触碰主子隐私的地方,简直太过放荡无礼了。 受伤男子显然也对菲儿的动作很是惊异,原本苍白的俊逸面孔,一下子涨的通红,双唇轻启暗声喝道:“住手”好听的磁性嗓音,此时却单薄无力,大有撑不下去的感觉。身子本想躲开,但却奈何被压在巨石之下动弹不得。 忠叔与子墨虽没出声,却也相互对望了一眼,眼神复杂。看来他们对菲儿的举动也有颇有微辞。 菲儿却不理会褐衣仆人的喝声,只是抬眸瞪了受伤男子一眼,口气很是严厉的喝道:“住口要想活命就别瞎嚷嚷” 受伤男子被菲儿严厉一吼面色微惊,显然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但是此时的状况,却容不得他反驳。而且他因失血过多,己经感觉有些眼花、耳鸣,只是自己在努力的坚持着。 此时情况紧急,如若不找准穴位,及时止血的话,恐怕移开石头就只有收尸了。 “子墨,快去车上将我的针盒取来,快”菲儿回头对愣在一旁的子墨吩咐道,见子墨并没有反应过来,而依然傻站着,又再次的急急喝道:“快去啊,别发愣了,救命要紧” 被菲儿一番轻喝,子墨才回过神来,急忙应了一声,向着自家乘坐的马车跑去。 褐衣仆人听闻菲儿,说什么针盒之类的语言,面色微缓对菲儿询道:“你是大夫?” 菲儿埋头查看伤情,那里来得及与他对话。双手拉起被鲜血浸染的白缎裤管,用力撕扯。可是该面料质地不错,用力撕动也怎么也撕不破。 情急之下,菲儿只得埋首而下,用牙齿咬住大腿的裤管,一手紧崩缎面,大力甩头一拉,终于“嗞”一声,裤腿应声而裂,露出古铜色肌健丰硕的大腿来。 褐衣仆人此时己经被菲儿惊世骇俗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脑子里只是呆滞的思索着:世上哪里有这样不知羞的女人。不仅触碰陌生男子的腿根,竟然还用牙去撕扯其裤腿,即使是习医者也不能这样为之啊 受伤男子则更为惊讶,不知是失血过多脑子不够用了,还是羞怒交加所致。只见他俊脸血红,嘴里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一个字:“你你你你......” 说的多了,菲儿再次不耐烦的柳眉倒竖轻斥着:“住口” 受伤男子下意识的闭上了双唇不再言语,片刻之后似乎感觉自己不应该这样听话。嘴里又开始虚弱的急喝着:“你竟敢这样对本......” 刚说了几个字,菲儿抬眸微瞪了他一眼,双手同时顺着裤腿刚才撕裂的地方,再次大力一拉,“嗞”裤腿裂口拉的更大了,整个大腿露了出来,在滚石的挤压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伤口,也赫然出现在眼前。 褐衣仆人见状很是心痛,立即上前对受伤男子急声宽言道:“主子你一定要挺住,来福先赶回去叫人己经好一阵子,应该快回来了。” 此时忠叔才发现,原来他们的马车前面己经没有马匹了,想来定是另一个仆人,骑马赶回去找人增援了。 受伤男子很是无奈的微闭双眸,虚弱的点了点头。 子墨此时己拿着针盒来到跟前。菲儿打开针盒掂起一根银针,一手轻探着其大腿的穴位,找准之后稳稳的扎了下去,随后再次取针再次扎针。不消片刻,受伤男子腿根至伤口几处穴位上,己扎三根银针。随着三根银针的扎刺,伤口处原本泊泊流淌的鲜血,竟然奇迹般的止住了。 褐衣仆人甚是欢喜,急声言道:“主子,血止住了。主子你要挺住。”但是喊了几声却没有回音,只见他喉结微微滑动似乎想要回答,却不见睁开眼眸,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菲儿见状急了,他这个时候如果睡过去,没准就真是“一睡不起”了。立即抬头对褐衣仆人喊道:“快叫醒他,不要让他睡,和他说话,不停的说话,总之就是不能睡” “哦,哦”褐衣仆人慌乱的应道,此时他己经对菲儿有些信服了:“主子,主子,您快醒醒。”褐衣仆人轻摇着受伤男人的膀子,在其耳边轻呼着,一脸的小心翼翼。 菲儿见受伤男子在褐衣仆人‘温柔’的叫唤下,依然双目紧闭似乎己经厥过去了。立即着急的对褐衣仆人吼道:“你这样能叫醒他吗?真是的” 言毕,伸手使劲的摇着受伤男子的胳臂:“不能睡,快醒醒哎快醒醒”连喊几声,见依旧没有动静,情急之下“啪啪啪”几个耳光,左右开弓的搧在了该男子的脸上。 褐衣仆人这下真急了,猛跺着脚大声喝道:“放肆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放肆” 几个耳光下来,该男子没有动静,菲儿娇嬾的双手却搧的生痛。看来只得再次出针了,菲儿急忙又取了一根银针,向其人中穴扎去,嘴里同时应声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如果让他再这样睡下去。稍后我就知道他是谁了”话音刚落,手里的银针己经扎入人中穴。 褐衣仆人不明白菲儿的意思,弯下身子探首问道:“此话怎解?” 菲儿扬头回声道:“我知道再让他睡下去,稍后他就是一个死人” “呸呸呸”褐衣仆人闻言顾不得骂菲儿,双颊气的通红,不停朝地下吐着晦气。 正在此时,一个低沉深幽极度虚弱的男声在其耳边响起:“大胆......”受伤男子经过菲儿一番折腾,终于施施然醒来。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四章初生牛犊不怕虎 第六十四章初生牛犊不怕虎 “呼”菲儿见受伤男子醒来,立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哎,我说你可别睡啊,不然死了可别赖我施针不妥,我可是尽了力的,你可瞪大你眼睛看清楚了,本姑娘为了救你可是豁出去了,连牙齿都利用起来了,你要死了可真对不起本姑娘。”菲儿一面夸张的挥舞着双手,一面毫不注意形象的吡开双唇,露出银洁如碎玉般的贝齿。 其实菲儿见该男子虽己醒来,眼皮却似乎有粘合剂一般,老是往下垂着,才故意这样夸张说话夸张动作,以吸引该男子的注意,尽量不让他再次陷入昏睡。 受伤男子微抬眼帘看向菲儿,尽管非常虚弱但神智却好似恢复了一些,如墨的眸子扫视着菲儿的容顔,一丝浅笑自双唇边浮起,语速缓缓的言道:“猫有九条命,本王却有十条命”因为极度虚弱,男子说话的声调极低,但却字字置地有声,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透出慑服予人的威严。 “什么?本、本王?什么、什么王?”菲儿闻言有些无措,感觉舌头也打结了一般嘟囔着反问。暗道:是我听错了,还是这人痛糊涂了?本王?什么王? 正在菲儿满头雾水之时,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动静来人不少。菲儿等人抬眸望去,却只看见远方道路上扬起纷飞的尘土。直至近了,一个男子中气十足浑厚急促的喝马声传来:“御”一声马嘶,伴随着迎面而来的尘土,马儿在前面三米处停下。 尘土散尽,一位身着黑袍金线滚边劲装,年约二十五六的男子,在一位年约二十上下小厮的引领下,己大步奔至眼前,肩膀上的披风,随着快速走动的步伐,搧出呼呼风声。 随后还跟着五六个同样一身黑衣的随从。个个面色冷峻齐齐下马,自动站成两排井然有序的排在两侧,目光很是警惕的观察着周边的情况,一看就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精兵锐将。 褐衣仆人见来者面色一喜,身子向前一倾急急施礼,立即又抬头言道:“刘将军,您们总算来了。” 被唤为刘将军的男子,大步走向受伤男子,来不及施礼便轻蹲而下查看伤情。见伤口处己止住了流血,且还扎着三根银针,有些诧异的转头对褐衣仆人询道:“敬叔,这里有人是大夫吗?”说话间,双眸下意识的跃过菲儿,看向其身后的忠叔,看来他是把忠叔当成替受伤男子扎银针之人了。 “回宋将军,是这位姑娘替主子扎的针。”敬叔上前一步回道,同时转身看了看傻愣在一旁的菲儿一眼。 “哦?”刘将军声调微微上扬,语气明显的表示不太相信:“是她扎的针?”同时迅速扫视了菲儿一眼,深邃的眼眸同时滑过一丝惊异,立即又转身对身后的随从招了招手,示意来人上前移开压着受伤男子的滚石。 “王爷,您忍耐片刻,我们尽快回府。”刘将军小心的轻轻托起受伤男子的上半身,一脸关切的轻声言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乳白色的玉瓶,倒出一粒翠绿的丹药小心的喂入王爷口中,看着王爷顺利下咽以后,才面露放心之色。 “无妨,这点小伤我还受得”受伤男子斜靠着宋将军,吞下丹药,面色微白声音沙哑的应道。 一旁愣神的菲儿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刘将军言道:“小心,不要碰着银针了,我己用针封住了他的动脉穴,暂时是不能取针的,稍后移开石头后,看了伤情才能作其他打算。只是......”话刚说了一半,菲儿有些迟疑的看了受伤男子一眼,有些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液,似乎很是为难的支唔道:“只是......” 刘将军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来。” “还有,他这可不是什么小伤。”菲儿挑眉看了一眼巨大的滚石,有些同情的说道:“被这么大的石头砸在腿上,我看这条腿估计是保不住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刘将军与褐衣仆人,以及后面的随从,全都异口同声的急吼而出,个个睁大双眸似乎要生吞了菲儿一般。 菲儿被他们过激的神情吓的退后数步,探手指了指滚石弱弱的言道:“呃还是先移开再说,我只是说估计......” 身后的随从急步上前,双掌掀着滚石齐齐发力,“轰隆隆”伴随着沉闷如雷的声音,滚石应声落下山崖。 刘将军与敬叔急步上前查看伤情,片刻之后均略微放松的缓了口气。 原来此道长年累月被来往马车辗压,久而久之路面便形成了一道凹槽。而该男子跌倒时,右腿恰巧置于凹槽之间,滚石袭来之时其滚石的力道,并没有完全着力在腿上,故而骨骼是并未有所损伤,只是皮肉却伤的颇为惨烈,好在并未伤筋动骨,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菲儿上前探首一看,也有些惊诧喃喃道:“你这人还真是幸运,果真是比猫还多一条命。”话音刚落,又突然间想起此人好象自称‘本王’,虽不知是哪里的王。是这金玉关的山大王?还是什么自立的王?不可看样子也凡寻常之辈,不要多话的好。心思略转,立即止住了话语,轻蹲而下欲探手去取其腿上的银针。 “你要干什么?”刘将军伸手欲挡菲儿,眸子里满是戒备。 刘将军的举动让菲儿很是不满:当我什么啊,我要害他早害了,还用等到你们来了一大伙的人再害?当我是二啊? 菲儿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我只是取下银针。巨石移开以后,血气回流并没有冲破穴位,现在抽针是暂时不会再出血的。你们迅速给他包扎好伤口,压迫血脉尽快去寻大夫吧。” 说话的同时,菲儿小心的拨下银针,装入盒里。秀眸不满的斜瞪了一下,眼前这位不知是什么王的人一眼。却见他虽一直没有说话,眸子虽因气血损耗过度,显的少了些生气,但眸底那抹幽黑却正意味深长的审视着自己。 四目相投,菲儿迅速的对着他吐了吐了舌头以示不满,随手将针盒纳入怀里,站起身来不再说话走向一旁。 “噗”王爷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不知是笑呛了气,还是胸闷气紧,一时之间猛的咳了起来。 “主子怎么了?快扶主子上车。”刘将军不敢再耽误,在随从的帮忙下,迅速撕下一片衣角,结实的包扎好伤腿,将其抬上了马车,令敬叔速驾马车先行入城。 菲儿,子墨与忠叔见没自己的事了,也返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刚走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喝声:“接着。”菲儿与子墨回身看去,见宋将军向着自己的方向抛出个锦袋。 子墨下意识的扬手接了下来。打开一看却是几锭金子。宋将军淡声言道:“这是我主子赏你们的。” 金锭虽晃眼,但是此时菲儿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受侮的神情,冽声应道:“这算什么?助人乃快乐之本,你这金锭算个什么事?” 子墨虽然也被刘将军的神情激怒了,脚下步伐生花,极速上前将金锭子塞入了正欲上马的刘将军手里:“还给你,咱们不稀罕。”无意中竟然使出了,以前己经练的炉火纯青的极速步法 刘将军只感眼前一闪,一个白影就闪至身边。不过宋将军反应也不慢,反手一扬将子墨左手腕扣在了手心,子墨却脚下步伐一移,闪至一侧,右手手背则顺着左手小臂处向下滑打,身子向右微倾,竟然如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般,挣脱了刘将军的反扣。整个招式干净利落,动作与步法结合的堪称完美。 刘将军眸露惊诧之色,也不追究其拒收金锭一事了,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子墨询问道:“小公子何方人氏?” “哼”子墨小嘴一撅,脑袋微昂着向旁边一甩,不作回答,大有一鼓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总之谁让菲儿不痛快,他就不让谁痛快。 忠叔心想:这可是一群大人物,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于是急忙上前回话:“回大人,草民等蜀国安山人氏。”言毕,轻轻的靠了靠一脸不爽的子墨,示意其态度放好一些。 子黑轻揉了一下,刚才被宋将军扣的有些发红的手腕,撇了撇嘴仍旧不说话,这小子牛脾气上来了,任谁也劝不好。 刘将军微眯起双眼看着子墨,沉声言道:“脾气倒不小,不过倒是块习武的料子。” 说话间,自怀里掏出一声巴掌大,挂着红丝穗子的铜牌,扔向子墨:“十日后,拿着此牌,来安都庆王府一趟。” 言毕,翻身跃上马匹,拉着缰绳扭头对着子墨身后的菲儿朗声言道:“姑娘,你弟弟是块料子”随即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子墨接过铜牌,一听对方说自己与菲儿是姐弟关系,脸色一红正欲发作,却见对方己扬长而去,只得郁结的作罢。低头看着手里的铜牌一脸的疑惑,只见铜牌上方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虎头,铜牌中间一个大大的“庆”字刚劲有力,整个牌子做工考究,飘逸而下的丝穗最顶端系着一颗浑圆光洁的珍珠,一看便知此牌非寻常物件。 子墨扭头面向菲儿,眨巴着漆黑的眼眸着说道:“也罢这玩意儿,总比那金子来的好玩暂且拿着吧” 菲儿失笑拉着子墨向车上走去。面上虽无表情,心里却有些肉疼:金锭子啊,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悔。这金锭子足可抵好多银子了,足够咱们现在这一大家人置办很多物件了。哎,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忠叔紧跟在身后,语气里却满是尊崇之情道:“庆王难道刚才的伤者就是庆王?哎呀,果真闻名不如一见啊受了如此重的伤痛,竟然吱声不吭,好一副王者风范” 菲儿爬上马车坐稳当了,不经意的问道:“庆王?怎么了,很有名吗?” “菲儿姑娘你有所不知啊,庆王是我蜀国旭帝的次子,威望极高的将相之才。相传他麾下精锐强将足有五万,暗哨死士更是若干,就连旭帝亲封的大将军王刘兴剑,也心甘情愿投入其门下,唯他马首是瞻。” 忠叔说到此处神色更是一凝,满脸恍然的神情失态的轻呼而出:“哎呀,刚才他们叫的刘将军,一定就是刘兴剑将军。哎呀今天是什么日子......” 菲儿与子墨看着忠叔如见神将的激动神情,眸子里也露出倾慕的神色。 马车向着关内继续前行......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五章初入安都城 第六十五章初入安都城 借道金玉关,终于顺利踏入蜀国地界,众人眼前豁然开朗。马车在宽阔笔直的大道奔驰,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偶尔掳过几只色彩艳丽的翠鸟,清脆的鸣叫声在空中回荡,如同在告之来者,梦里的世外桃外己在眼前。 眼看离家越来越近,忠叔心情大好,语气也越发轻快起来,一面前行一面向菲儿介绍着:“看见了吗,转过这道弯,再翻过一个山梁穿过安都城,就进入安山的地界了。”说话间,抬头看看天色,激动的高声言道:“今晚咱们终于不用歇驿站了,天黑前一定能赶回家里。内人做的一手好菜,今晚可以好生歇息了。驾” 两个时辰以后,马车一路疾驰终于进入安都城。城里热闹非凡,沿街叫卖吆喝不断。菲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在将入城时,便被被忠叔叫进了篷里歇息,而子墨则依旧与忠叔并肩而坐,一脸好奇的看着沿街商铺里琳琅满目的物件。 马车行到一个类似于自由集坊的地方,忠叔停下马车,扭头对篷内的菲儿言道:“菲儿姑娘,这里是安都城最大的集坊,这里各类生活用具应有尽有。有什么要添置的就在这里购买吧。” 说话间,忠叔己经跳下马车,向前一旁的饰物店走去,看着店里五光十色的珠环钗饰,眸子里露出难得一见的柔情。看在是准备去给绢子娘买点小礼物。 菲儿等人下车以后,也饶有兴趣的向着置办起居用品的店铺走去。 “忠叔,等等我。”子墨大步追上忠叔,俊逸单挑的身形与忠叔彪悍魁梧的身板,齐步并肩而行。 “老板这支簪花多少钱?”忠叔在饰物前看了好一阵子,有些笨拙的拿起一朵紫色簪花,向老板问价格。看来平日里粗手大脚的忠叔,并不擅长挑选这些女人的饰品。 “三两银子。”干瘦精敏的饰品铺老板,一脸职业性的笑容回应着忠叔:“你位大家好眼光啊,你手里这朵簪花可是本店的新品,今儿大早才上的货。上面的紫晶石颗颗都是上选,质地通透完全没有杂质,这串吊坠是产自南海的珍珠吊坠......”老板见有客户上门,立即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好,包起来吧。”忠叔显然对这饰品很是满意,豪迈的自怀里掏出三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一脸的笑意的对一旁的子墨言道:“这簪花不错,送给绢子娘全当新年礼物了。呵呵” 子墨站在一侧没有插话,这些女人的东西他本就不感兴趣。只是满眸的红绿晶亮,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见忠叔很快便成交了,且还一脸甜蜜笑意的提起自己内人。子墨幽黑的双眸下意识的向着不远处,正在挑选起居用品的菲儿看去。 远远看见,黑细的三千青丝简单的盘在脑后,一支普通的铜钗斜插发间。平日里菲儿也不甚讲究打扮,如今连日赶路,更是扮象十分随意。虽衣着寻常人家的粗衣布裙,却难掩其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动灵气质,如皎月的双眸更是顾盼生辉一颦一笑皆灵气袭人。 子墨傻傻的遥望着,嘴角一裂浅笑开来,白晰的脸庞上竟然泛起丝丝红晖,满眸满心都是菲儿如花的笑顔,恍惚间竟然感觉身边一切人物景象都静止了一般,唯有眼中的菲儿灵动可人。 “小公子,这支珠花你可满意?”直到耳边传来店铺老板小心翼翼的问询声,子墨才如梦初醒,猛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拿了一枚鲜红的石榴钗在手里把玩。 子墨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轻咳一声沉声道:“嗯,包起来吧。” “好咧,这朵石榴钗是正宗的碧山红宝石镶嵌而成,钗身纯银打造,做工精细......”饰品店老板一面手脚麻利的包装着石榴钗,一面职业性的介绍着物件,等包装完毕双手轻捧着托向子墨恭声道:“承惠,五两银子。”老板见一下子售出两样物饰,脸庞都乐开了花。 子墨接过用红纸包装整齐的珠花,小心的揣入怀里,遥望着菲儿,眸里笑意浓郁的向菲儿的方向走去。 “老板你店铺里被褥用品不太齐全,还真不好挑选。”菲儿有些歉意的对大约年过五旬老板言道,说话间便向店外迈去准备去其他店里看看。 “哎呀,姑娘你别走啊。我便宜点卖你还不成吗。”老板见菲儿没有购买的意愿,有些着急,急忙唤道:“你看这近年关了。我也估摸着处理完这点货物回老家去,明年抱孙子,也不打算再做生意了。所以货品也就上的不齐。这么着,我这店里的物件,姑娘你尽管选,我半价卖你可好。” 老板一听菲儿嫌东西不齐全,知道是个大主顾,所以不惜大力压价兜售着商品。 “哦?”菲儿听完老板的话语,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这家店面。 店面约摸四十个平米,墙面虽因年久失修而有些斑驳,但略微打理打理也是看得过眼的。店面靠墙角处有一道帘子遮挡,估计是住人的后房。店内的案板上放着少量被褥日常用品,靠在店面门边的两个柜台里却有些空荡,仅是零散的摆放着一些绢帕,香囊等小玩意,看来这老板确实是无心再做生意,卖完都没有再补足货源。 “老板,你的意思是你要关门歇业了?”菲儿追问道。 “是啊,我这不是见年关将近,为了抖货才压的这么低的价钱嘛。姑娘你尽管挑选。”言谈之间,老板处理货物的心情很是迫切。 “要是我顶下你这间店面,你看得多少银子?”菲儿眨眨眼眸,笑吟吟的对老板言道。 “你?顶下我的店面?”老板上下打量着菲儿,一身粗衣布裙年纪轻轻,哪里是个会做生意的样子。 “菲儿,你,你说什么啊?我们那里会做生意?”原本正在挑选花色的子晴,闻言有些惊异的扭过头来,附在菲儿耳边压低声调询问道。 正在细捻棉被质地的红玉与玉蝶也愣了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菲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菲儿的意思。 “是啊,我顶下你的店面,老板你开个价吧。”菲儿见大家都是一脸惊疑,也不回话。只是一脸正色的对老板言道。 “姑娘,顶下这店可不是买点物件那么简单。你这是在开玩笑吧。”老板仍旧不太相信,又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既然问了,姑娘我自然不是在开玩笑。”菲儿一面说话,一面行到墙角挑起布帘扫视了后房一眼。 只见后房也挺宽敞。有两个房间,一个小厨房。厨房后面竟然还有一个不大的天井坝,看来环境还不错。有些满意的放下帘子,心里更是坚定了顶下这间店面的念头。暗暗盘算着:要是顶下这间店面,一来既有了赚钱的营生,二来也解决了大家的住宿问题。凑和着也有一个家了。 “怎么样?难道老板你刚才那番话,是为了卖货而故意瞎编的。”菲儿见老板对自己持怀疑态度,有些不耐烦起来,便故意用激将之法说道。 “怎会是瞎编,以这店以前是和我家老婆子一起打理的。只是儿媳妇临近产期,我家老婆子才先一步回去。我这处理完货物也正准备赶回去呢。”老板急忙解释道,见菲儿一脸正色,也不象是在说笑便接着言道:“既然姑娘真有心顶下这间店铺,那就这个数吧。”说话间,老板伸出四根手指头扬了扬:“四百两银子。” “老板真不厚道。”菲儿暗自咂舌:看来这安都的物价确实不低。面色却依旧如常,淡淡一笑:“这狭小的店面就值四百两银子,存心是欺负本姑娘不懂行嘛。” 二人正在说话间,子墨与忠叔己行到跟前。子墨远远便见菲儿与老板不停的交谈着,好奇的问道:“菲儿,你们在说些什么。要是物件不满意咱们换一家选去。”说话间,如墨的眼眸深凝着菲儿,全然不理会一旁的玉蝶,直气的玉蝶不停的翻白眼暗生闷气。 看着身高快赶过自己的子墨,菲儿笑吟吟的伸手整了整其领口的衣襟,轻声言道:“我们正在谈正事呢,你来了正好。可以出出主意,我们顶下这间店卖成衣如何?以前在十里城时,我们家也是干的这一行,子晴喜静,喜欢针织刺绣。我这脑子里也装着好些花式,也正好派上用场。” “好啊”子墨一听,来劲了。立即很是专注的环视着店铺上下,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派头。 “嘿,老李头,怎么着生意还好吧?”随后而来的忠叔刚跨上台阶,便很是熟络的与老板打着招呼。 “忠叔啊,哈哈,好久不见了。你也回家准备过年了。”老板双手抱拳回应着忠叔,看来是遇上老熟人了。 “你们认识?”菲儿一喜暗道:有熟人好办事,价格上看来有的商量。 “当然认识,老李也是我们安山人,还和咱们一个村呢。怎么你们在谈什么?”忠叔见她们不象在选购货物,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老板一见菲儿与忠叔认识,显然也有些高兴,急忙上前言道:“正谈这间店面呢。这不儿媳妇快生了嘛,老婆子先一步回家伺候媳妇去了,我正想处理完货物也歇了店。赶巧这位姑娘有意顶下我这店面。这不正谈着嘛,呵呵”李老板一提起自己要抱大胖孙子了,就按捺不住的高兴,说话的语气也上扬了很多。 正在此时,一个男子急急的跑来:“老李叔,快快你家柱子媳妇早产,现在怕是要生了。你家里叫我来给你带个话”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六章意外盘店 第六十六章意外盘店 “什么?早产?这是怎么回事?”老李本还美滋滋的谈论着抱大胖孙子,家里却突然托人捎来这么个消息,可把他吓了老大一跳:“这、这、前些时候不是还说得过了正月十五才到产期的吗?哎哟这可怎么是好?”说话间,老李双脚猛跺地面,双手无措的搓动,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传话的男子应声道:“说是稳婆己经赶过去了,柱子娘只说让你尽快赶回去。” “哎哎,我这就回去。”老李此时也顾不得与菲儿谈什么顶铺面的事情了。急忙慌慌的返身进后房,片刻之后整理起一个蓝布包裹提在手里就准备出发。 一见菲儿等人还在站在原处,有些歉意的言道:“姑娘,这顶店的事情,恐怕现在没时间和你谈了,我得赶回家去。” 菲儿此时也替他着急起来。要知道在医学并不昌明的古代,这早产难产可是会要人命的,急忙言道:“不急,不急。李大叔,你快赶回去看看。” 老李正欲拉上笨重的木制折叠店门,忽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对菲儿言道:“要不这店面三百五十两我顶给你。店里及后房的物件,你一并拿去。我估摸着这一趟回去,一时半会也抽不开身。你要看着能行,这房契我现在就给你。忠叔在场也好作个见证。” 看来老李是担心这一回去,被家里琐事缠身,顶让店面的事情也给搁下了,所以也顾不得再计较而压低了价格。 菲儿闻言心里一喜,原以为顶店的事情就此搁浅了,不料想老李在关键时候丢出这么句话,自己当然求之不得:“这样敢情好,既然李老板如此有诚意,那这店面我就接下了。” 二人在忠叔的见证下,快速的签了契约,店面就这样戏剧般的顺利盘了下来。看着老李拿了银票,搭乘着报信男子的马车,匆匆离去的背影。菲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愧疚,总感觉如此顺利的谈妥顶店的事情,毕竟是因为老李家中生变,自己好象总有那么一点落井下石之嫌。 子墨则如同做梦一般,在不大的店里来回走动,摸摸这里捣捣那里自言自语道:“现在这店属于我们的了?”随即又挑起后房的帘子,向内张望着继续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子晴毕竟年纪稍大考虑的问题也稍微实际一点,环顾四周看着店铺里剩余的货物转身对菲儿询道:“菲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一旁的玉蝶,虽没有说话也眨巴着大眼看向菲儿,显然大家对这种新的生活方式还有些不太适应,一时竟然无从下手起来。 菲儿暗一思索调头对红玉言道:“红玉你手脚麻利,你领着大家将这屋子打理一下。货物全数清理起来,堆放在门口的柜台上面,摆放整齐。”言毕调头对子墨言道:“你去寻些纸笔来,上面写上‘货物清仓处理,本店货物买一赠一’的字样。” “什么,买一赠一?这可怎么行,虽然我们不懂做生意,可也不能这样摆明着亏啊”子晴一听有些着急了,原本温顺恬静的双颊上泛起一丝红晖。 听了菲儿的吩咐,正准备着手整理货物的红玉,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不解的看着菲儿。 “噗当然不能做亏本的生意。你们当我傻啊”菲儿轻笑着,指着棉褥被件等大的物件道:“看见了没,这些物件是用来卖的。”转身再指着柜台里的零散摆放着的小锦囊,小香包之类的物件道:“这些小玩意就是用来送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子墨闻言来了兴趣,高兴的言道:“这法子不错,我这就去寻纸和笔,这售卖的贴条我来写。”说话间己大踏步的迈出店面,向着卖文房四宝摊点走去。 玉蝶一听也来劲了,急忙蹭着菲儿跟前讨好的笑问道:“大姐啊,那这些物件得卖多少银子?” 玉蝶一声大姐,叫的菲儿心里如装了蜜似的,想着以前在薜府里一直与自己作对的玉蝶,经过一场波折竟然变的如此乖巧,心里不由的感慨:少许的磨难总是会让人迅速的成长。 菲儿轻轻抚了抚玉蝶粉嬾的双颊笑言道:“刚才我们进店时,李老板不是说这棉被八两银子一床,被单四两银子一床吗?咱们照原价卖,但凡买大物件就送小物件,自然就会拉人眼球了。总之啊,咱们先把这货物处理出去,换回些银子把这店面装修一下,等过了年好好的做生意。呵呵” 菲儿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创业,顿感前途一片光明异常振奋。 看着菲儿有条有序的安排着大家接下来的事情,一旁的忠叔轻咳了一声,暗示自己的存在。在外面耽误了这么些时日,到了家门口的忠叔自然也是归心似箭。 听见忠叔因不好意思开口,而故意发出的动静,菲儿有些歉意的对忠叔言道:“忠叔,这里交给他们了。我与你一道去安山李叔家里走一趟。” “啊?这天色己晚。只有我们在这里,我们害怕。”玉蝶一听菲儿要走,立即慌了神,现在菲儿在大家的心目中可是顶重要的主心骨。 “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害怕的?”菲儿正色言道:“你们把店面打理一下,售卖贴纸写出来以后,不急着卖物件。把店面关了,整理一下后房,把住的地方打理出来。李叔家儿媳妇早产,终归是个大事,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些忙。如果没什么事情,尽早赶回来就是了。” 大家一听菲儿是去帮忙李老板家早产的儿媳妇,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人命关天,再说才得了人家的好处,自然是要知恩图报的。 “那你快去快回,家里我们会打理好了。放心吧”子晴终于摆出一副二姐的姿态。经过半月的奔波,大家早己接受了一个事实:以前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己不复存在,如今大家必须放下身段,一切从头开始。 “菲儿姑娘,事不疑迟,我们上路吧。”忠叔见菲儿己经安排好一切,立即驾来马车叫菲儿上车出发。 菲儿也不再多作耽误,急忙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向着安山的方向而去。 去购买笔墨纸砚归来的子墨,见菲儿搭乘忠叔的马车离去,不明究里跟着撵了几步,却被子晴唤了回来。 听完子晴的解释,子墨虽然一脸释疑表示理解,但眸子里却依然隐隐露出不舍的神情。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菲儿与自己形影不离,如今一下子不在身边,心里如同被掏空了一般,满是失落的感觉。 稍微整理思绪收拾着心情,暗暗对自己言道:子墨啊,如今你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男孩了,今后你不仅要学会照顾自己,还要学会照顾菲儿才是。 思至此,子墨轻甩了甩头,扔掉心里那抹失落,昂首大步跨入店里,高声对正在费力整理货物的子晴言道:“姐,我来帮你。” 安山与安都相隔仅三十里路,马车行了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安山脚下。入了安山村的乡间小道,己近黄昏,一望无边宽阔的田间,散落着一座座草木结构的民房。遥望而去,民房上己升起了袅袅炊烟,村民们看来己经在准备晚餐了。 忠叔驾着马车,七弯八拐终于行到一处洁净简朴的院落前停下来。车子还未停稳,一个脸蛋圆圆体形微胖,后脑一左一右梳着两上丫环髻的女孩便蹦跳着从屋里奔了出来。红艳艳的嘴唇里更是嚷嚷着:“娘啊,真的是爹爹回来了。绢子听见马嘶声,就知道准是爹爹回来了。” 随着绢子的欢笑声,一个围着碎花围裙,五观清秀体形略显孱弱的中年妇人,一面整理着耳边少放凌乱的发丝,一面快步跟了出来:“是吗?真是你爹爹回来了吗?” 微急的语气里,透出浓浓的欣喜,一见风尘仆仆的忠叔跃下马车,妇人眼眸里竟然露出隐隐的雾气,看来绢子娘对忠叔也是极为依恋的。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爹回来了,快回屋歇歇。” “是啊,爹爹你可算回来了。我娘可是天天在门口盼呢。”绢子的性子极为活跃,象只百灵鸟一般围着忠叔不停的说话,双手更是轻挽着忠叔的胳膊好不亲热。 “啐小丫头胡说些什么?快回屋给你爹沏壶热茶去。”绢子娘听女儿在丈夫跟前揭自己的底,面色微红有些害燥的轻啐了绢子一声,随即含情脉脉的伸手整理着忠叔的衣襟。 忠叔闻言心里一暖,轻轻握住绢子娘的柔荑柔声言道:“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受累了。” 夫妻二人温馨的场景,菲儿是真心的不忍心打扰。但是一想到李叔的儿媳妇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菲儿不得不有些尴尬的跳下马车,对面向自己这方的绢子娘挥了挥手:“嗨”打着招呼。 绢子娘此时才发现马车上竟然还有别人,急忙从丈夫的大手里抽出手来,脸庞红成了柿子一般:“这位姑娘是?” 忠叔初一到家,与娇女爱妻久别重逢一时激动,竟然忘了与之同行的菲儿。见菲儿在身后出声招呼,才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脸的愧色道:“哎看我这脑子。”随即对绢子娘说道:“这是恩人江公子的朋友,菲儿姑娘。” 绢子娘一听是江恒逸的朋友,眸子里立即露出崇敬的神色:“哎呀,是江公子的朋友啊。快请进,快请进。”说话间,不忘微嗔的白了忠叔一眼:“看你,只顾着自个儿说话,险些怠慢了菲儿姑娘。” 忠叔吃了爱妻一记白眼,却也不恼,只是挠了挠后脑梢嘿嘿的干笑着,一脸的甜蜜。 “什么,江大哥回来了吗?”沏完茶走进院里的绢子,一听母亲的话语,眸子里闪出异样的光芒:“江大哥在哪里?江大哥在哪里?”说话间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着。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七章助产一 第六十七章助产一 看着绢子激动的目光在院内搜寻着,忠叔朗声笑道:“傻丫头,你江大哥并未同来。爹爹也是在梁城与他略有小聚,便也散了,这位是你江大哥的朋友菲儿姑娘。”忠叔向绢子介绍着菲儿。 “哦,绢子见过菲儿姑娘。”绢子闻言虽感失望,但一听来者是江公子的朋友,也急忙鞠躬施礼而下,只是明艳如春的眸子里闪动的异彩却瞬间暗了下来。 菲儿急步上前扶着绢子的手笑言道:“可别这样见外,想来你就是绢子妹妹,常听忠叔提起你,菲儿虚长你一岁,以后叫我菲儿姐姐即可。”言毕,却也不敢再是耽搁,扭头继续对忠叔言道:“忠叔,快些领路,我们去李大叔家看看去。” “唉”早在金玉关险道之时,忠叔就见识过菲儿的医术,心生敬偑。脚下也不敢怠慢转身对不明究里的绢子和绢子娘言道:“老李家儿媳妇早产了,菲儿姑娘医术精湛,我带她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菲儿一听忠叔夸自己医术精湛,双颊一红有些汗顔,却也不便过多解释,只是在旁讪讪笑着。 绢子娘一听急忙解下腰间的围裙,递向一旁的绢子急声对忠叔言道:“既是女人家的事情,你一个大老爷们去了不太方便。我带菲儿姑娘去走一趟。” 事不疑迟,菲儿也不多话,急急的跟在绢子娘的身后向院外走去。绢子娘领着菲儿绕过院边的竹篱上了一条小道,行了几步又扭转头去,对绢子扬声叮嘱道:“绢子快扶你爹爹回屋歇着,喝口热茶。”说话间,远远望向丈夫的眸子里满是柔情与关切。 “知道了,娘你快去快回。”绢子很是乖巧的扬声应道,菲儿顺着绢子娘的视线望去,只见绢子亲热的挽着忠叔的手臂,一面仰起如花的笑顔嘴里一面不停的说着什么,直逗的忠扬那爽朗的笑声传出老远。 绢子娘虽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但远远听见丈夫的笑声,恬静清秀的容顔上,禁不住露出会心一笑。 不消多时,在绢子娘的引领下,二人翻过几条田埂终于来到了一户农家小院跟前。 本地农家院落,均是用齐腰的竹篱栏栅打围,个子高点抬腿即可跨过。真真是挡不了贼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防君子不妨小人’吧。 远远绢子娘便见小院里,三三两两的站着好些婆子媳妇,一个人神色焦急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探首向屋内张望,想来是附近的热心邻居前来探望情况。 只是当地风俗,别人家有人生产,外人是不得进入的,以免冲撞了送子娘娘。所以大家心里虽是关心,也只能在院子里听消息,却是不能进屋去。 “张家婶子,柱子媳妇怎么样了?”绢子娘见此情型,心知情况不妙。立即向院里一位衣着棕白相间碎花棉坎肩的女人问话。 “哎哟,绢子娘啊。你也来看望柱子媳妇。”张家婶子一见绢子娘前来,立即上前很是熟络的拉着她的双手,一脸八卦的附耳轻言道:“你不知道,今日下午,柱子媳妇挺着个大肚子说要给田间的柱子送馍。这刚走了没几步,就叫肚子疼那血呀,立即就顺着腿脖子直向下流,可吓人了......” 张家婶子一看就是个话唠,绢子娘刚问了一句,就被她抓着如同讲评书一般,说了一大通。一旁的菲儿也没心思听事件的经过,转身打断了张家婶子的‘评书’,对绢子娘言道:“绢子娘,我进屋看看去。”言毕便向着正房大步迈去。 张家婶子扭头看了菲儿一眼,问绢子娘:“哟,这闺女是谁家的?挺眼生的,长的真水灵......哎,她怎么进去了,可别冲撞了娘娘。” “是我家的客人,懂医术的,特意来帮帮忙。”绢子娘回答。 “哦,这样啊。啧啧啧,还懂医术啊。哎哟不简单,许人家了吗?赶明儿......”张家婶子的废话真是可以用箩筐来装了。 正房里,老李正坐在一把陈旧的木凳上,低着头‘吧哒吧哒’的抽着旱烟。虽然默不作声,但是持着旱烟微微颤抖着的手,却出卖了他焦急的心情。 老李身旁一位年约二十上下的男子,身着灰泽棉布长袄,脸型微圆生的浓眉大眼,眉宇间与老李略有些相似,但体型高大健壮,一看就是做庄稼的好手。看来一定是李叔的儿子柱子无疑。 柱子可没有老李那般沉得住气,只见他一会站起来,一会儿蹲下去,一会儿又在不大的正房里转圈子。几次想撩开帘子进入卧室看看,身后却传来老李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敲打旱烟杆的声音。 “爹,这是怎么了。稳婆都进去老半天了,怎么不见动静。去年毛子媳妇生孩子大呼小叫的,我隔了两块田干活都能听见。可是我媳妇怎么老半天都没有吱声。”柱子终于很不耐烦的嗡声对老李言道,言语间无不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老李显然也闹不明白,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见柱子发问只得很无奈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吧哒’了一口旱烟,跷起鞋根磕了磕了旱烟头,未燃完的烟头火星四溅而落。闷了半晌才沉声言道:“这女人家的事情,我哪知道。” “哎”柱子见自己老爹闷了半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心里更是急了,猛一跺脚正欲说话,却余光一扫,门口人影晃动,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陌生女子急步迈入。 “你?你找谁?”柱子微微一愣,眼前这女子跟本不是本村的人:“你是谁,可不能进来。” 菲儿也不答话,对着仍旧埋头抽旱烟的老李喊道:“李叔,你儿媳妇住的哪间房,我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老李抬头一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菲儿姑娘,你怎么来了?你是大夫?” “略微知道些。李叔你别发愣啊,人命关天啊”菲儿急忙应道。 古代男女有别,且大夫普遍为男性。所以但凡女人生产是只请稳婆不请大夫的。再是有紧急情况也只能由稳婆处理。女人家的清誉可是比性命还来的重要。所以生产的死亡率是极高的,故而也有了‘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的这一说法。 如今柱子媳妇危在旦夕,稳婆进去老半天,也没有动静,卧室里只有柱子娘和稳婆在里面,也不知忙活的什么,老李和柱子两个大男人只有在外房干着急的份,如今一听菲儿懂医,自然是求之不得,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没有回过神来的老李,在菲儿的一再催促下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上前两步手持旱烟,指了指正房左侧挂着一块蓝布帘子的房间:“这里,就是这间房。” 菲儿也不犹豫,抬手撩帘推开房门迈了进去。柱子趁着这个空隙,在身后不停的向门内张望,却被老李一把拉的倒退了几步,嘴里喝斥道:“在外面老实呆着,可别冲撞了送子娘娘。”说话间又对着房里喊道:“柱子他娘,这位菲儿姑娘懂医术,是特意来帮咱们的。 柱子无奈,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菲儿关上了房门。 一进屋内,菲儿顿感空气异常混浊,气闷的同时掺杂着浓浓的血腥味,靠墙的雕花红木床上,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正仰躺在上,虚弱的呻吟着,隆起的腹部与略显娇嬾的容顔很不协调。 菲儿暗暗叹息:如若换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纪正是恣意挥洒青春的如花时节,可是在这个年代却早早的为人母,过早的经历着人生的磨难。 只见该女子脸色苍白额头满是虚汗,凌乱散落的发丝被汗水成缕的沾在额间,菲儿很是突兀的入房,也没有惊着该女子,看来她己陷入了浅度昏迷,这可不是好状况。 房榻边一个神色焦急的妇人,想来是听见李叔在外的介绍,一见菲儿入内立即对她急声言道:“姑娘啊,你快看看我媳妇,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啊” 稳婆此时显然是被柱子媳妇的状况吓着了,两只袖子撩的老高,一手在其隆起的腹部轻轻往下赶着,似乎在帮其实助力一般,嘴里同时不停的对她说道:“快呼气,吸气,用力啊,都能看见孩子的头顶了。柱子媳妇,你这会儿可不能泄气啊,快用力......” 可是无论稳婆怎么替她鼓劲,柱子媳妇却依旧没有动静,只是喉间时不时的轻哼一声,双眸紧闭碎玉般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因用力过度,下唇己被咬破了皮,丝丝血迹顺着嘴角淌下。顺在两侧的双手,紧拽被角不停的颤抖,看来气力己快耗尽,泛白的关节己无血色。须臾之间,紧抓被角的手指又突然无力的放松,大有虚脱之势。 菲儿见此状况,急步上前观察,见柱子媳妇气息微弱,似乎要厥过去一般。立即抬头对柱子娘吩咐道:“快将窗户推开半扇,这屋子里空气太混浊了。” 柱子娘却有些迟疑的言道:“这大冬天的,产房里怎能见风?” 菲儿急了:“快啊,这么低质量的空气,就是正常人也会被闷晕了头,更别说产妇了这时候她可是千万不能昏过去的,她要给闷昏过去,大人小孩都难保,谁也不能替她生孩子啊” 稳婆见菲儿口无遮拦的说什么‘大人小孩都难保’的话,很是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冲着地下:“呸呸呸”连啐了三声,以示吐掉晦气。心里暗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满口胡言乱语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八章助产二 第六十八章助产二 柱子娘一听大人孩子都有危险,也怕了。急忙上前推开窗户,顿时室里新鲜空气流动,混浊逼闷的血腥味立即稀释了不少。柱子媳妇呼吸也顺当了许多,只是依然手脚无力,使不上劲。 稳婆此时却惊呼到:“哎呀,孩子快出来了,都到当口了。柱子媳妇,你快用力啊,你不用力孩子卡在当口,会闷坏的。” 可是柱子媳妇仅能从喉间轻哼几声,连大力呼痛的力道也没有,看来确实是没有了气力,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菲儿急忙自怀里取出针盒,在其河谷,人中分别施针而下。细长的银针扎在柱子媳妇手上的河谷穴,为防止她无意识的乱动碰了银针,菲儿侧坐在床榻旁,左手抓着那娇弱无力的柔荑,右手轻捻针头上下轻微的着力施针。 左手与之触碰之间,感觉手里冰凉一片,看来气血是极度虚弱的,立即转身对柱子娘言道:“快去熬碗红糖水端来,补充一下面力。” 言毕,心里暗道:这种情况要是换在以前的薜府里,恐怕喝的就是参片汤了,哪里会将这低劣的红糖水派上用场。看来贫富悬殊在各个朝代都是很严重的社会现象。 柱子娘急忙应了一声,急步走出房去。 与此同时,许是银针发挥了功效,菲儿感到手里,原本展开的柔荑突然紧握成拳,柱子媳妇喉间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啊” 一听柱子媳妇发出一声高呼,稳婆大喜过望:“醒了,终于醒了。快,快用力” 菲儿也迅速的拔下两个穴位上的银针,翻身上床跪在一侧,抓过柱子媳妇的双手,让其紧握住自己的双手,同时拇指在河谷穴上大力的掐了下去,提高声调对柱子媳妇喊道:“深吸一口气,逼住屏息用力,快不要喊了,屏息用力挣” 见菲儿如此老练的教柱子媳妇调息之法,稳婆有些意外的望向菲儿,怎么看怎么也只是个十五六岁不昀世事的小姑娘嘛,怎么会懂这么多女人家生孩子的知识。 稳婆又怎会知道,菲儿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前世却出身医学世家,对于这些基本的生产知识更是耳濡目染,如今运用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柱子媳妇被菲儿不停的激刺穴位,终于也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便是菲儿严肃专注的神情,耳边更是传来菲儿不停的高呼声:“屏息用力” 下腹猛力的阵痛伴随着强烈的宫缩,再次令她几近昏厥过去,然而两手河谷穴不停传来强烈的穴位刺激,让柱子媳妇意识到,必须听从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的口令,否则真的就小命不保了。 柱子媳妇暗吸一口气,大力的着力收宫,将坠在小腹的胎儿向外挤压着,两手更是使劲的紧抓着菲儿的双手,力道太大指甲深陷入肉,疼的菲儿倒吸口凉气。但是此时却是关键时候,万万不能打断产妇发力。 终于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柱子媳妇只感下腹一空,胎儿顺着下面混合着着羊水,滑溜溜的顺出体外。腹部原本的宫缩与阵痛骤然停止,浑身顿时轻快了不少。 稳婆迅速的剪断脐带,一手托起婴儿的头部,一手抓着小小粉嬾的脚丫,高兴的喊道:“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不料高兴劲还没过,却没听见孩子的哭叫,细看之下小小的脸蛋还微微发紫。想来定是在腹中逼闷的时间过长,有些窒息。 稳婆急忙一手将婴儿倒提,一手老熟的用力击打婴儿的脚心。照常理来说,这样动作以后,孩子就会缓过气,哭出声就好了。可是此时婴儿却很不给稳婆面子,仍旧没有动静,小脸蛋原本淡淡的紫色更深了许多。 菲儿暗叫不好,如此看来这孩子肺里一定呛了羊水,这里没有专用吸取的仪器,这可如何是好。 见孩子顺利出生,却没有动静。刚端了糖水入屋的柱子娘也慌了神,颤抖着声调惊恐的问道:“孩子怎么了,孩子怎么了?”由于激动,碗里的糖水也随着手部的轻抖,溢了出来撒落一地。 稳婆急的满头大汗,却无计可施。 “唔...唔...我的孩子怎么了。快给我看看......”此时床上也传来柱子媳妇虚弱的哭泣声。 外房的柱子,想来也是听见屋里的动静了。情急之中,不停的拍着房门急声喊道:“小青,小青,我们的儿子怎么了?” “唔、唔.....”听着房外柱子的急呼,柱子媳妇哭声更盛,刚刚生产本就力歇,再一着急哭的更是凄惨。 见大家全都慌了神,稳婆虽急的变了脸色,也仅是机械的击打着婴儿的脚掌心,没有其他施救方法。 菲儿心里一急:豁出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也顾不得脏不脏了,救命要紧 只见菲儿从稳婆手里接过婴儿,平放床头快手快脚的用早准备好的小棉被裹好。深吸口气,不顾刚出生的婴儿脸上,仍残存着未干的羊水与血渍。俯首在其娇嬾的鼻腔,吮吸着鼻腔里的秽液。 顿时腥稠的液体被吸出,菲儿微皱着眉头,强忍着胃里翻腾的不适,吐出嘴里秽物。再次俯首而下,重复着吮吸的动作。 众人见菲儿的举动,顿时静逸无声,就连柱子媳妇也停止了抽泣,泪眼朦胧的看着菲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众人眼里,产妇的秽物是最为不洁的。既使生产完毕,未足四十天的妇女也是不能去别家窜门。更有盛者传言,初产的妇人,连自己田地里的瓜果也是不能亲自摘取,否则其果树来年是不会再结果实的。 可见这个古老的社会体制,对于产妇是异常岐视,而自产道里流出的羊水血渍等,更是被视为极端污秽之物。 可是菲儿竟然用口去吸这污秽之物,如此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原本对菲儿不屑一顾的稳婆,也神情肃然眸露敬偑之色。 约摸半盏茶功夫,经过菲儿如此反复的吮吸。屋子里终于响起“哇哇哇”如天籁般的婴儿哭声。菲儿抬手轻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见大哭的婴儿小脸由青紫转为红润,双颊露出欣慰的笑容,适才的辛劳付出,在此时看来都是值得的。 柱子媳妇听见孩子哭泣,急忙抱起孩子喜极而泣的念叨着:“我的儿子没事了,我的儿子没事了。” 柱子娘更是激动的扑通一声跪将在地,对着菲儿高喊道:“姑娘真是活菩萨啊”布满皱纹的眼眶里涌起浓浓的雾气,刚才那一阵惊吓可把她吓坏了。 菲儿急步上前一把拉起柱子娘急声道:“大娘言重了,菲儿只是略尽绵力。” 屋外此时也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柱子急切的声音隐隐传来:“听见了吗,爹您孙子没事了。快,娘,快抱出来让我看看,快抱出来让我看看啊” 柱子娘听着初为人父的儿子这般着急,眼角虽泪意盈然,却又忍不住裂开嘴角轻笑起来,反手拭去眼角的泪意,对菲儿言道:“让姑娘见笑了,我这就抱孩子给他们看看。今天这一番折腾可把大家都吓坏了。”说话间,将糖水端至床头,自儿媳妇手里接过孩子,轻轻整理了一下包裙,笑吟吟的抱了出去。 屋外院落里,静候多时的左右邻居,听见屋子里终于传出婴儿的哭声,气氛也一下子轻快起来。 “哎呀,母子平安啊可真是神了” “是啊听说全是刚才进去那姑娘的功劳。” “是吗?那是谁家姑娘啊?” “是绢子娘家里的客人,哎呀,模样也好,心地又手,还有一手好医术。真是仙女下凡啊” 寒冬时分的傍晚寒意渐盛,但是此时的院落里却暖意融融,纯朴善良的乡邻,都在替柱子媳妇躲过一劫家中喜添新丁而高兴。 院落里婆子媳妇们,纷纷叽叽叽喳喳的低声摆谈着,时不时的探头向屋内看去,希望能一睹仙女般菲儿的风彩。 片刻过后,终于见正门前一个倩丽的身影晃动,在柱子与老李一左一右的恭送下,菲儿一脸疲惫面带浅笑的迈出房门。 绢子娘见菲儿出来,急步上前很是崇敬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没想到啊,你小小年纪医术如些精湛。果真不愧是江公子的朋友,非比寻常啊”看来忠叔一家对江逸恒的敬重之情非同一般,言谈举止间总是不忘捎带上江逸恒的名字。 其他的婆子媳妇也呼啦啦的围了上来,目光里满是尊崇,七嘴八舌的对菲儿言道:“神医啊,我家母亲有腰疾,服食了好些药都不见好。请神医去诊治诊治啊” “神医啊,前几天我公公不知吃了什么,肠胃不利索。这几天一直没有胃口,神医请帮忙看看啊” “神医啊,我家小孩......” 好一番攻势,菲儿有些招势不住了,看着眼前人头攒动,不禁有些发晕起来,步伐也有点些踉跄了。这连日来的奔波,刚到安都城未作歇息,便马不停蹄的随忠叔来到老李家里,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了的。 “哎,菲儿姑娘你怎么了?”绢子娘见菲儿步伐踉跄,几欲跌倒,立即上前搀扶着。原本跟在身后的柱子和柱子爹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齐呼道:“菲儿姑娘你怎么了?” 菲儿站稳步伐,揉揉有些隐痛的太阳穴,微眯了眯双眸,轻声道:“无妨,只是有些累了。歇息一下就好了。”说话间,抬头看看天色,心里也担心子墨等人在店里不知情况怎样了,继续言道:“我得趁着天未黑尽,赶回去。家人一定还担心着呢。” 身后的老李一听,知道菲儿担心子墨等人,立即对柱子言道:“快去准备马车,送菲儿姑娘回安都城。” “好,我这就去。”柱子应声道,转身备车去了。 也不能怪老李不请菲儿在家歇息,有产妇的家里在他们看来,是有晦气不能留宿的。如若在这种情况留客人歇息,反而是对客人的不敬。故而老李也不作挽留,急忙命柱子送菲儿回家以表内心感激。 柱子准备好马车,菲儿也不客气,与众人礼节性的道别,上了马车踏上回安都城的道路。 院落里的婆子媳妇久久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很是遗憾的轻叹一声,零碎的自言自语道:“赶明儿一定进城请神医诊病......” “对对,王家嫂,咱俩一块去....” “我也去,我也去......”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六十九章稚子初长成 第六十九章稚子初长成 马车奔驰在回安都城的道路上,车篷内,菲儿以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斜倚在靠壁上闭目养神。 路上异常安静,蜀国气候虽然较北方温暖,但腊冬月份的傍晚,依旧寒气袭人。此时城外的官道上,早己没有过往的车马行人,唯有柱子所驾的马车在道上急驰而行。 菲儿虽然双眼紧闭,但却睡意全无。脑子里如走马灯似的回放着在安山村的情节,轻拍了拍怀里的银针盒,眼上浮起一丝庆幸的浅笑。 至从有幸得到银针与《子喻杂记》以后,自己闲时便时常翻看,杂记上所记录的各种针法套路。久而久之惊喜的发现,一些在常人眼里极为繁杂罕见的疾患,用杂记里的特殊的针法再结合手法,竟然只是小菜一碟。 惊喜之余,不禁暗暗感叹记录此杂记的主人,定是一位博学多才德高望重,且有丰富临床经验的医者。只是不知为何拥有如此精妙医术的医者,会孤身一个飘零在外,最终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伴随着马车的震荡,菲儿的思绪异常跳跃,脑子里没有片刻的歇息:不知子墨他们现在情况怎样了,店铺整理出来了吗,今晚大家怎么歇息,当时店面顶的匆忙,也不知后房里有没有多余的床铺、等等很多琐碎的事情涌了出来。 越想脑子里越是乱糟糟的,不消多时,菲儿终因过于疲劳而昏昏入睡...... “菲儿,菲儿”不知睡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睡的香甜的菲儿,努力睁开双眼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一个少年圆润的脸颊跃入眼帘:“菲儿醒醒,咱们回家睡去。” 进入车篷的子墨,吃力的扶起菲儿,撩开帘子将头探出车篷,对站在马车下的红玉说道:“快去准备热水给菲儿暖暖手脚,她累坏了。” 被子墨从梦中唤醒的菲儿,双手向外平推,毫无形象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头作仰天状,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随之双眸也涌起一阵泪意。一翻动作下来,人也清醒了不少,反手用手背拭去眼眶里,因哈欠而出的泪意,揉揉惺忪的睡眼,对着子墨展顔笑开了:“子墨啊,我好高兴,两条人命吔,我救了两条人命吔” 子墨见菲儿己经清醒,率先跳下马车,回身向菲儿伸手作搀扶状,嘴里却不满的嘀咕道:“你还笑,都不知道人家心里有多着急。你还笑的出来” 子墨的不满并未引起菲儿的注意,她仍旧在沉浸在助人之后的快乐情绪里,继续言道:“常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我救了两条人命,那就是胜造十四级浮屠。哇好高兴” 原本正很是不满,轻声嘀咕的子墨,忽闻菲儿发出这样的谬论,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胡说些什么啊,什么十四级浮屠啊?怎么能这样说法。”子墨一面笑言,一面搀住从马车上跳下的菲儿,并且很是礼貌的含笑对柱子点了点头。 柱子也不多话,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可是家里的宝贝儿子,和刚刚生产的妻子。当然他一个庄稼汉子,对于什么‘浮屠’的说法更是不懂,也就急急与子墨点头示意,并再次道谢菲儿,扬鞭策马而去。 “不对吗,这种说法不对吗?”菲儿调头挥别柱子,见子墨笑话自己,扭头看向子墨很是‘好学’的问道。 “不是不对,是不妥。你这种比喻不妥。”此时天色己完全暗了下来,集坊里大多数的店铺都己关门歇业,周边也清静了少。子墨与菲儿并肩而行,从己经关了的店面一侧的小门里走了进去,直穿后房。 后房里己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房屋中间一张红漆方桌摆在正中,几把木凳围在边上,方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火光在灯蕊上跳跃扭动。红玉端上一盆热水,轻掂起面巾微一绞拧递给菲儿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说法不妥’?” 菲儿接过面巾擦拭着脸庞,热气腾腾的敷在脸上,整个身子也显的暖和多了,擦了几把递还给红玉方才笑着回应道:“李叔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亏得我去的及时,否则还真有危险。刚刚我对子墨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今儿个救了两条人命,算得上‘胜造十四级浮屠’。可是子墨却笑话我,说我的比喻不妥当。” 红玉接过面巾放入盆内:“照说是应该这么个算法,呵呵” 子墨拿起桌上的茶盏倒杯热茶,递给菲儿,一听红玉也这么个说法顿时笑开了:“哈哈,你们啊打胡乱说。何为‘浮屠’?” 子墨故意发问,红玉不解的摇了摇头,端起面盆将其搁在墙角的盆架上,又转了回来坐在木凳上,双肘撑在方桌上,双手托腮看着子墨道:“红玉没有正式念过书,自然是不懂。少爷说来听听。” 此时子晴与玉蝶也一面轻掸着衣裙上的灰尘,一面从另一间房走了出来。二人原本正在整理房间,听见子墨的摆谈,被这个话题给吸引了出来。也挨着红玉在小凳上坐了下来。玉蝶脆声言道:“何为‘浮屠’,表哥说来听听。” 子墨见大家都被他的话题所吸引,负手而立朗声笑开了,灯光下少年的身影更显修长,不知何时稚嬾的孩子气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少年俊逸的身姿言行:“哈哈,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子墨就给大家摆谈摆谈。” 众人围桌而坐,子墨反剪双手在屋里来回缓慢的踱着步子,沉声说起来:“浮屠就是佛塔,七级浮屠指的就是七层塔。在佛教中,七层的佛塔是最高等级的佛塔,佛家以为七层的宝塔约为百公尺来高的大佛像,建了如此的大佛来供养,功德是很大的。假使你救了一个人的性命,那么你所获得的功德,是比建宝塔礼佛还要伟大,这便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典故。” 说了一段,子墨轻踱在桌边,欲端起桌上的茶水润润喉咙。 “哎,这杯是我刚才喝过的。”菲儿急忙言道。 子墨淡笑:“无妨。” 仰头牛饮一口,接着继续言道:“照菲儿刚才的说法,一条人命相当于造了七极浮屠,以此类推两条人命便是十四级浮屠,要是三条岂不是二十一级浮屠了?哈哈,要知道,在佛家七层佛塔己经是最高等级的佛塔了,哪里还有十四级佛塔、二十一级佛塔这一说法?所以照这样的算法是不妥的。” 子墨言毕,静立在屋子正中,脸上挂着静逸的微笑,眸子里闪烁智慧的光芒笑望着大家:“听明白了吗?” 众人将子墨刚才的长翻阔论,细细咀嚼了一番,看向他的眼神里露出敬偑之色。玉蝶更是崇拜的跳起来奔到子墨身边,双手抓住其袖口一阵轻摇娇声道:“表哥,你懂的真多。这么深奥的学问你都懂。” “子墨看来懂的不少嘛竟然对佛家的知识也颇有研究。真令人偑服,亏得今日菲儿的这番话是在你跟前说的,要是在别人跟前这么说,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呵呵”菲儿由衷的说道。 此时菲儿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只会撒娇哭闹小屁孩子,不知不觉间他己慢慢的长大,举手投足尽显成熟懂事。 被大家这样一夸,子墨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声轻笑,抬手不露痕迹的躲开玉蝶的拉扯,挠了挠后脑勺笑言道:“我也是以前听先生讲的,今日听菲儿如此说来,才忍不住摆谈了几句。嘿嘿” 正在子墨谦虚说话的同时,屋内传来一阵“轰隆隆”鸣叫声,大煞风景。其声之大,险些盖过子墨说话的声音。 “什么声音?”子墨转头在屋内四处张望。子晴与红玉也转头扫视着不大的内房,红玉更是大惊小怪的故意往子墨身边一靠,一手挽着其胳膊瞪大双眼四处瞄着。 唯有菲儿面色血红,很是尴尬的低声说道:“呃、呃、没什么声音。只是我肚子有点饿了......” 红玉闻言,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急忙起身往厨房走去,嘴里念叨着:“这么晚了,为了救人来回奔波,竟然没有吃东西。李叔家也真是的,救了他媳妇、孙子的命呢,竟然让你饿着就回来了,我看这佛塔也不要造了,快祭祭你的五脏庙吧......” “不怪李叔,只怪我急着赶回来。当时时间紧迫,都忘了这一茬。”菲儿双颊红红,对着红玉己入厨房的背影解释着。 “很晚了,我们去整理好房间,等菲儿吃点东西,我们就该睡下了。明早还得学着做生意呢。”子晴拉着玉蝶起身向内房走去继续打理房间,举手投足尽显干练,全然没有了当初在薜府湘姨娘身边时,那鼓子娇弱怯怯的样相。 子墨也一脸心疼的往茶杯里续水,推到菲儿面前柔声言道:“红玉做吃的去了,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刚才进门时怎么不说没吃晚饭,非要等肚子叫起来才吱声。” 菲儿一想到自己刚才腹鸣如鼓的声音,脸上又飞起两朵红霞,也不好意思再答话,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轻烁不止的灯蕊下,热茶的雾气缭绕中,菲儿娇俏的容顔更显媚态可人。耳旁微凌的发丝散下几缕随意的轻飘而下。与菲儿对面而坐的子墨,看着菲儿灯光中如花的媚顔,如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自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只鲜红欲滴的石榴钗与跳跃的灯蕊遥相呼应,争放异彩。 “送给你的。”子墨将石榴钗向菲儿递去。 “哇,好漂亮。”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菲儿也不例外。 见菲儿将石榴梿钗斜插入髻,轻晃头颅珠钗在光线的折射下,更显流光异彩,衬的娇顔媚气十足。 子墨看着眼前灵动聪慧,同自己携手浪迹天涯的女子,满是失落的低声自言道:“哎如果没有当初那一纸休书,该有多好” “嗯,你说什么?”菲儿听不真切问询道。 子墨面色一红,站了起来道:“我是说,不知红玉做好吃的没有,我看看去。”言毕快步向厨房行去。 不知何时,一向口无遮拦,以前一直老婆长老婆短的子墨,竟然学会了害羞......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章安居 第七十章安居 这一夜大家都睡的很是香甜,虽然没有当初在薜府的锦衣玉食,但是在红玉与子晴的打理下,不大的后房却也温馨暖人。经过连日来的长途奔波风餐露宿。如今这不大的小窝,让大家备感温馨。 清晨,菲儿早早的起床。为了不打扰他人,轻轻推开后房窗户,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深吸一口气顿感心旷神怡。一帘之隔的床榻上,子晴与玉蝶睡的依旧香甜。红玉不知何时己早早起床,为大家准备早餐去了。 后房不大,原本只有一大一小两间卧房,小的一间自然是子墨单独居住。大的一间红玉则别具匠心的挂起一副布帘,一分为二,各自安置一间床榻,子晴与玉蝶一间,红玉与菲儿一间,倒也足够大家住下。不大的空间,经过几位姑娘齐心协力的巧手整理,放眼看去洁净无尘,房内简易的桌柜摆放得体,还真有几分家的味道了。 菲儿站在窗边,抬眼望去,惊喜的发现,后院一方不大的露天坝,竟然还被其前任主人-李大叔开垦成一块小小田地。两排青葱长的正是茂盛,侧面竟然还有一小块地面上,种满了嫩汪汪的豆尖。 嫩嫩的豆尖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晨露,在冉冉升起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很是喜人。菲儿缓步走出卧房,来到后院天井,轻蹲而来伸出纤细的指尖,在嫩绿的豆尖上轻轻一划拉,豆尖上剔透的晨露立即顺着叶面轻滑而下,没入湿润的泥土里。 “呵呵”菲儿轻笑着自语道:“别人家里的后院里都栽种花草,以供平日消遣赏玩。李大叔倒好,竟然用这小小的后院种起小菜了。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方资源。” “菲儿,昨儿夜里你累坏了,怎么不多睡一下。”不知何时,子墨己来到身后。站在晨光下,一袭飘逸白衫的少年,双目炯炯的看着蹲在小田边的菲儿。 昨夜睡的安稳,菲儿心情大好,顺手掐起一根嫩嫩的豆尖,向着子墨扬了扬笑言道:“看看,我们这店面买的值。捡了个大便宜呢。李叔竟然还送了块田给我们种。瞧这豆尖嫩的,我去下碗面条,加点新鲜豆尖在里面可香了。” “噗”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菲儿姐,咱们想到一处去了。面条啊,我己经下好了。快趁热尝尝。呵呵”红玉两只袖子撩起,手指上湿渌渌的还挂着水珠,正在腰间的蓝布围裙上轻拭着水珠。原本纤白的指尖微微泛红,蜀国的冬日寒气不弱,想来是红玉在清洗豆尖的时候,被凉水给冻红的。 “是吗,我们尝尝去。”子墨朗声一笑,大步向厨房走去。刚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恶作剧似的在窗口边,向着屋内高声喊道:“姐、玉蝶,快起来了。吃了早点还要开店呢。哈哈”言毕,一脸坏笑的向厨房遁去,也不顾身后窗内,传来猛然被惊醒的玉蝶,那不耐烦的赖床声。 不消多时,子晴与玉蝶也姗姗来迟,大家齐齐坐在桌边,暖意融融的吃着红玉做的面条。热气腾腾的面条里,放着少许的辣椒,再配以翠嫩的豆尖,子墨吃的很是爽口,不消多时便来了个底朝天。满足的咂咂双唇,补允了热量,额头也泛起微汗。 子墨放下碗筷,充满干劲的对还在食用面条的菲儿等人道:“你们慢慢吃着,我先去开店。”说话的同时,小小男子汉踏步走向店面,稍后便传来店面开启木门所发出的吱呀声。 菲儿津津有味的吃着面条,轻轻一笑也不阻挡,随他去:子墨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屁孩了,也应该让他独当一面了。 “菲儿,菲儿,你快出来。”正在这时,铺面上传来子墨急切的呼叫声,好象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菲儿面色微变,暗道: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在暗暗夸你长大了,怎么才这回子功夫就不行了,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当面丢丑么? 思绪间,急忙放下碗筷快步走向店面。红玉等人也随之跟了出来,一探究竟。 “哎呀,菲儿姑娘你终于出来了,我家婆婆的腰疾都患了好长时间了,我们特来请你去看看。” “菲儿姑娘,这些日子我家闺女一直高烧不退,请你给诊治诊治吧。” 眼前的情形,让菲儿傻了眼,铺面门口挤满了安山村的乡亲。更为夸张的是大家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拎着,很多新鲜的蔬菜瓜果。 大概是昨夜自己帮李叔儿媳妇顺利度过难关,所以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纷纷赶来求诊。带路的忠叔己经被挤在了人群的后面,好在他身形高大,只得在人群的外围对菲儿苦笑比划着,意指自己也没招,实在是大家太热情了。 菲儿满脑子的黑线:话说我并不是大夫,如今大家却一估脑的赶来求诊,再说自己这店面还要做生意呢。 随后从后房跟出来的玉蝶与子晴,见此情景也张口结舌的愣在了一旁,红玉踱到菲儿身边轻声问道:“菲儿姐,这可怎么办啊,要不你就答应他们吧,不然这店面上老这样围着,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菲儿沉吟半晌,只得对大家言道:“其实菲儿并非医者,只是略懂皮毛而己,若乡亲们不嫌弃,菲儿以后每隔五日,便来安山村给大家义务诊治。只是你们带来的这些蔬菜瓜果......”说到此处,菲儿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了看,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的店面一眼,嫌意道:“这些蔬菜瓜果,菲儿无功实在不敢接受。请乡亲们先回去,稍后等菲儿安排好店里的事情,定会前往安山村为大家诊治。” 正在此时,一位衣着蓝布碎花的中年妇人开了腔,此人正是昨夜在李大叔家院落里,与绢子娘搭讪的张家婶子。 “菲儿姑娘真是仁心仁德,我就说这神仙似的姑娘,一定会帮我们大家诊治的,这些蔬菜瓜果姑娘你受得,受得。咱们庄稼人没有稀罕物件,这些地里长的也不值几个铜板,我们就搁这儿了啊” 说话间,张家婶子将手里一大篮新鲜蔬菜,放在了店面的柜台下,侧转身对身后的乡邻言道:“行了,回吧。可不要耽误了人家做生意。”看来这张家婶子在安山村里,也是有几分脸面的人。 大家闻言也一面道谢,一面将手里拿着的物件放在了柜台旁,纷纷散去。 不消片刻功夫,柜台上下己经堆的跟小山似的,有青芛、南瓜、芹菜......总之当季的时令蔬菜满满的放了一地,简直可以开个蔬菜铺了。 众人散去之后,忠叔看着一脸惊疑的菲儿也失笑起来:“菲儿姑娘啊,如今你可是我们安山村里的神人了。” 菲儿很是不解的问道:“忠叔啊,菲儿有一事不明。这安都城内没有大夫吗?怎么给我感觉好象这里没有大夫似的,菲儿这点拙劣的医术,大家竟然奉若神明,菲儿心里很是忐忑。” “哈哈,这话怎么说的。这天子脚下,岂会没有大夫。只是如你昨晚在老李头家的所作所为,却不是其他大夫能够了做到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说到此处,忠叔浓眉微扬很是偑服的看了菲儿一眼,浅笑着故意卖起了关子。 “最重要的是什么啊?忠叔。”菲儿见忠叔但笑不语,急问道。 “最重要的是你是个姑娘,我们乡下人家的闺女,虽然不象大家小姐那般金贵,但是也不能随意与外界男子有肌肤接触,诊治看病总免不了搭脉查病,如今有你这位懂医的姑娘,大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菲儿闻言总算是明白,为何大家对她这般尊崇,原来:一则昨晚自己救活柱子媳妇,让大家信服了自己的医术。二则原来这个朝代女医匮乏,她这个略懂皮毛的‘半桶水’,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抢手货。 思至此,菲儿暗道:不对啊,前世看电视古装剧里演的的大夫,可以凭一根丝线系在患者腕间,便探出对方病情,从而诊病开药以达救人的效果。 “忠叔,这诊病探脉可以悬丝诊脉,这样就不会有男女有别之嫌了嘛?”菲儿继续发问。 “悬丝诊脉?”忠叔深看了菲儿一眼道:“姑娘懂的果然挺多。可是菲儿姑娘有所不知,这悬丝诊脉据说是需要大夫有一定的禅定功夫,若医者本人没有心平静气的功力,是很难诊断准确的。而且这样高明的医者,也不是我们寻常百姓人家能够请的起的,听说安都城宫里的御医,倒是能断得一手好脉,但是却仅仅给宫里的公主、娘娘及王公贵族诊治。我们寻常百姓是没这福份的。” 说到此处,忠叔话锋一转继续言道:“不过现在好了,有了你菲儿姑娘,咱安山村的姑娘婆姨们也算是有福了。” 言毕,向着远方一声轻叹颇有感慨的言道:“真是托了江公子的福,我铁志忠才有幸认识菲儿姑娘,江公子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菲儿闻言暗自笑开了:敢情被奉若神明的不是我冷菲儿,却是他江恒逸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菲儿一家己经定居安都城十日有余。菲儿出的买一赠一的点子,效果很是不错,没有几日店里以前李大叔余下的货物,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也近年尾,大家都高兴的盘算着,用这处理货物的银两备些年货。菲儿也抽空绘制了很多款式新颖的服饰图样,交给绣工极好的子晴准备。大家很是兴奋的盘算着,翻年操起以前在薜府的老本行,开一家小型的成衣制作坊,自己缝制自己售卖。 由于每隔五日菲儿便会去安山村替大家义诊,店里的事情也就交给了子晴与红玉打理,玉蝶年纪最小,自然只是打打下手。而子墨不放心菲儿去安山村的行程,也每每在菲儿前往安山村时,便会陪同前往,如此一来,人手上倒也分配的及为合理。 只是大家似乎忘记了,当初在金玉关险道之上,刘兴剑将军赠子墨虎符一事,恬静的日子总是过的令人舒坦,慢慢日子终于接近了年关......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一章惊马 第七十一章惊马 腊月三十,又是菲儿前往安山替大家诊病的日子。子墨如往常一般,陪同菲儿搭上了常期往返于,安山村与安都城之间的马车。 驾车的王大叔对他们二人己经极为熟悉,见二人前来,远远的就打起了招呼:“哟,菲儿姑娘,今儿年三十,你们还得去啊?” “是啊王大叔,快过年了。今天再去走一趟,顺道给乡亲们拜个早年。家里有妹妹们看着,我倒成闲人一个了,走动走动也无妨。呵呵”菲儿脆声笑着回应道,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菲儿与乡邻们己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庄稼人的淳朴与热情让菲儿很是感动,虽说明为义诊没有收取任何费用,但是大家时常予瓜果蔬菜相赠,倒是让菲儿心生感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奔波。 空闲时间,也时常翻看研习《子喻杂记》,更是从中获益不少,短短时日菲儿行针之术竟然突飞猛进,早己没有当初施针时的忐忑不安,偶尔也用自己前世的中医知识开出一些处方,乡亲们照方捡药功效甚好,一段时日下来,安都城里多了一位医术精湛妙手仁心的女医者之事,竟然渐渐传开了。 “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啊。”王大叔由衷的赞道。 “呵呵,王大叔谬赞了”菲儿脸红,谦虚的言道。走近后在子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等待着再坐上一些回乡的乘客,就可出发了。 正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王大叔探头望去,远远看见一位青衣男子跨马急驰而来,速度之快堪比闪电,转眼之间便己近眼前。 王大叔急忙吆喝马儿,正欲将占去大半个道路候客的马车,行至路边时,却己来不及。只闻得一声马嘶,王大叔的马匹被迎面而来,奔马者汹汹的气势所惊,竟然前蹄跃起,急嘶起来。一时之间,整个车篷向后仰去,坐在车内的菲儿及子墨重心不稳,坐座位上跌了下来,摔的菲儿不停的咧嘴呼痛。 王大叔急忙紧拉缰绳,欲牵制受惊的马匹,可马儿却依旧向前,向着迎面来者冲了上去。青衣男子猝不及防,一声长鸣“御”伴随着了路上扬起的尘烟,停住了飞驰的速度。 但是显然王大叔的驾驭水平不高,马车仍然向前冲去,正在紧要关门。只见该男子一个飞跃,从马上腾空而起,双足在其马背上一点,整个身姿凌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在了王大叔的马匹之上,双手大力向后一拉缰绳。马儿再次抬高前蹄,一声急嘶,终于有惊无险的停了下来。 “马车待客朝延划下了专门的地点,你怎能在这大路正中待客,亏得没有出甚大事。否则非得把你送官司查办不可。”青衣男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姿态潇洒动作堪称完美,但语气却是冷硬如冰。王大叔己经吓傻了眼,只一个劲的猛点头,嘴里也吱唔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而车篷里,本己被摔的晕头转向的菲儿,一听此人说话气势逼人,却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被摔的一身酸痛,从车篷里探出头去,对正欲上马离去的青衣人的背影怒吼而出:“你这人好生无礼,分明你是策马奔驰,冲撞了我们的马车,怎么到头来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本己上马的青衣人闻言拉转马头,望向菲儿。 可是此时菲儿的仪容却及为不佳,原本出门之时盘的整齐光洁的发髻,被刚才这场‘小车祸’的一番折腾,己经有些散落开来。头上子墨所赠那红艳艳的石榴钗也歪斜着摇摇欲坠,脸庞两边的发丝凌乱的垂在两侧。而由于刚才摔跌在地以手相撑,再随手在脸上无意的抚了一下,原本白晰冰润的脸庞上却有了一抹暗暗的泥印。 此时的菲儿整个人看上去,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脏、乱、糟与刚出门时整洁娇媚的样子,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当然情急之中的菲儿对自己现在的形象自是不知。 青衣人转身冷眼扫了菲儿一眼,满眸的鄙夷之色,竟懒得理会她,双腿轻夹马肚向前行去,心里暗道:哪里来的疯女人在此大呼小叫,与她说话岂不是有份。 菲儿见青衣人斜眼扫了自己一眼,却连话也懒得搭理,自尊心大为受损,一下发了毛。跳下马车对着渐行渐远的青衣人喝斥开来:“你这人简直是太过横蛮,想不到天子脚下,竟然有这种目无王法,欺凌弱小的宵小之辈呸”言毕,向着那人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菲儿好一番骂词,显然激怒了己渐行渐远的青衣人。只见他扭转马头又返了回来,王大叔吓的急忙上前,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不要骂了。这人一看就是来头不小,我们得罪不起,何况......何况我本就不对......”说到最后,王大叔越渐心虚起来。 “怕什么,天子脚下,还怕他翻了天不成”菲儿并未察觉王大叔底气不足,仍义正言辞的对其说道。 此时子墨也紧跟着下了马车站在菲儿身后,见对方把菲儿气的不轻,也双眸如火的瞪向来者,却越看越觉得此人怎么这样眼熟。 青衣人策马返回,行至菲儿前面约三米的距离,一手拉着缰绳身子前倾,一手以肘部轻靠在马背上,俯视着娇小的菲儿,强压着怒气冷声言道:“姑娘此言诧异。一来,此道本属官道,策马扬鞭并无不可。二来,搭乘客人的马车,朝延是专门归划了载客地点,他在此停靠载客本就违规,刚才的事故他应付主要责任。本将军并未加以惩戒己属枉开一面。怎么还会落个欺压弱小的罪名?刚才你对本将军出言相辱,本将军看在你是区区一界弱女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可若再有不敬休怪本将军无礼” 看来此人也颇具绅士风度,面对冷菲儿的破口大骂,喝隐隐有些怒气,却终也按捺下来,竟然还赖着性子费唇解释。 菲儿见来者这样一翻说词,再调头看了王大叔一眼,见其脸庞涨的通红,看来此人所言非虚,王大叔确实是有错在先,顿时自感有些无礼取闹之嫌,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青衣人菲儿脸上沾满尘土一脸肮脏,满头发丝凌乱,头上石榴簪,随着摇动的头颅,己经快要掉下来的,微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冷硬的言道:“姑娘想来定不是本地人,我安都城乃礼仪之城,安都人相当注重仪容整洁,抬眼望去从没有哪家姑娘象你这般不思整着。本将军劝姑娘速回客棧,收拾好自己仪容再出行,以免影响我安都礼仪之帮的美誉也......”说话间,似乎很难开口一般微微一顿,接着言道:“也可惜了我安都特产的石榴美石。” 一番言毕,青衣人斜眼瞄了一眼菲儿头上欲坠的石榴簪,一脸的不忍之色。 菲儿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前面绕了一大圈,是在说我出来影响了安都的市容,后面那句是在说我不配戴这石榴簪,委屈了这枚石榴簪? 思绪间,急忙双手向头顶摸去。果然其头顶发髻散乱,头顶钗环欲坠,再看双手沾满了尘土,想来自己脸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一时间,菲儿羞的双颊通红,急忙自怀里掏出丝绢拭着脸颊,好不尴尬。 青衣人的一番话却彻底的激怒了子墨:“嘿,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菲儿说话,快向菲儿赔礼道歉,否则休怪小爷不客气”说话间,原本站在菲儿身边的子墨,向前跨一大步,走近了青衣人。 青衣人这才看见菲儿身旁的子墨,微眯双眼很是不屑的望去。这一看不打紧,却看的双目放光,嘴角也扬起了一丝喜意,随之说话的声调也不再以刚才那般冷硬:“小子,你不认识我了?”青衣人策马上前两步,靠近了一些。 子墨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情认真想对方是谁,刚才只是感觉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如今听他这样一说,暗想定是以前见过,可一想他刚才这样讥讽菲儿,心里的怒火又燃了起来,冷冷的言道:“小爷懒得认识,废话少说。快给菲儿赔礼道歉” “哈哈哈”青衣人并不生气,抬头仰天一阵大笑,翻身下马行至子墨跟前,一掌不轻不重的拍向子墨的肩头言道:“小段时日不见,小子依然是这个牛脾气。哈哈” 手掌刚触其肩头,子墨便灵活的身子一侧,施出侧闪步伐躲过了其拍下的手掌。同时双手合十卡住其健硕的手臂,担在肩上狠劲一摔。此招如若用在常人身上,对方必定会被其甩出去老远,摔个鼻青脸肿。但是青衣人身强体壮站如铁塔,子墨无论怎样用力,他却纹丝不动,倒是把子墨的脸蛋给逼的通红,大失顔面。 “哈哈哈小子果然有两招,本将军当日确实没有看错人”青衣人扬声又是一阵畅快的笑声,如同赌石者览得一块宝玉一般,笑声里满含欣喜:“当日本将军给予你的虎符,你可还带在身上?” 青衣人手臂一转,反手扣住子墨的手腕,手法不轻不重,虽抓的子墨不痛,却又让他动弹不得。 “哦?”原本还在努力挣扎的子墨,闻言却停了下来,有些惊诧的问道:“你是?你是刘兴剑将军?” “终于认得本将军了。那日叫你十日之后前来庆王府见我,怎么到时却不见人影?小子你是嫌我庆王府的门槛太低?”刘将军深邃的眼眸俯凝着子墨,言语虽然淡淡,却透出隐隐的威严。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二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七十二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刘将军见菲儿神色坚定,言词决绝。微圆幽黑的杏眼里露出倔强的神色,心里忍不住暗暗失笑:看来这姐弟二人一个性子,都是牛脾气,罢、罢、罢公主产期也还有几天时间,也不急在今日一时,何况此女不畏强权,还颇有几分刚烈之气,有性格 刘兴剑将军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生平最为厌烦阿臾奉承,持宠献媚没有原则之人,菲儿与子墨二人的性格,恰好正对他的胃口,心里不由得有些欣赏其二人的‘牛脾气’来。 思至此,刘将军转头看了一眼,己备好马车前来待命的属下,沉声道:“速送姑娘去安山村与村民义诊,义诊完毕送姑娘回家。从明日起,每日辰时准时去姑娘住处,接姑娘前往附马府,晚间酉时送回即可。” “得令”两位黑衣属下领令而下,全然没有一句废话。 “菲儿姑娘,此次你去安山村,可向其村民讲明情况,暂时不能去义诊了,毕竟公主待产兹事体大不容小觑,一切待公主顺利生产后再说,你看这样安排可好?”刘将军看着菲儿言道。 “哦,既然如此,菲儿恭敬不如从命。”菲儿略一沉吟也就应了下来。毕竟对方是当今灵瑞公主,不比寻常百姓。刘将军这样安排,其实己经很给自己面子了,如若自己再坚持不从的话,反而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好在刘将军还给自己一些时间,向村民们交待事件始末,以取得村民的理解,总的说来自己也不算不得失信予人,双方都有个台阶下就也罢了。 思至此,眼看时辰也不早了,菲儿、子墨二人向刘将军略一施礼告别,急急上车向安山村而去。 庆王府 大厅左侧书房门口碧绫锦帘高挂,书房里正中一方巨大的红木书桌稳置放正中,书桌上散乱的堆放着一绢绢宣纸,纸上墨迹未干。一位素袍男子立在前方泼墨挥毫,双目炯炯看着桌上所作之画,一面专注的神色。 书桌左侧,一位约十四五岁的书童,正低眉顺目的为其研墨,时不时好奇的探头,看自家主子所作之画,却乖顺的紧闭双唇不敢出言相扰,只管做着手里的活计。 正在此时,门外家仆传话:“回主子,刘将军求见。” “传”素衣男子放下手里饱蘸墨汁的狼毫,随手抓过一旁白色的宣纸,将自己所作之画盖上。右手微微抬起,书童立即很是默契的放下手里砚墨,扶着主子的手肘,小心缓步向一旁铺着白虎皮毛的软榻上走去。 该男子行走起来颇为吃力,每行一步都恰似腿缚万斤一般,显然腿上伤情颇重。刘将军大步而入,一见该男子正在书童的搀扶下,慢步向软榻靠近,心里一急,赶忙上前将其扶住关切的言道:“王上,怎么又下地来活动。大夫不是说要安心静养吗?” 该男子便是庆王,由于庆王与大将军王刘兴剑情谊颇重亲如弟兄,虽表面上名为君臣,但私下里却从不摆王爷的架子,而很是随意。 庆王也不推辞,任其将自己扶至软榻上坐定以后,才抬眸淡声问道:“兴剑兄前来可是有好消息告之?” “哈哈,王上说对了。兴剑此番前来就是正是有好消息回禀,民间相继传言的女医者,兴剑己找寻到了。明日辰时便入府陪同公主待产。”刘将军一改在外人面前的不拘言笑,笑逐顔开的对庆王言道。 “嗯,这样就好?也省得灵瑞整日嚷嚷着害怕,如此一来,本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庆王眉角上扬,淡淡的言道,一提起宝贝妹妹,嘴角禁不住露出一抹宠溺之情。 见庆王神色平淡,刘将军一脸八卦,全然不象往日在下属面前,深沉严峻的样子,嘴角微裂浅笑着继续言道:“王上一定没想到,这女医者可是我们的老熟人了,哈哈” “哦?”庆王扭头看向刘将军,眼眸露出询问之色。对于他八卦的样子却视若无睹,显然他己经习惯了,这位兴剑兄私底下的性格。 “哈哈,你一定想不到是谁,王上。”刘将军随手拿起,软榻上方红木案的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大大咧咧的在袖口上随意一拭,猛咬而下,艳红圆亮的苹果上立即凹出一个大大的缺口,随即抬头嘴里含混不清的言道:“这位女医者就是,前段时日在险道上,替恒昊兄施针止血的那位女子。” 与此同时,庆王手持青花茶盏,轻吹其水面飘浮的,正欲浅抿一口。却在听到刘将军的一番言语之后,持杯的右手微微一抖,杯里的茶水荡溢而出,撒落在素袍之上。 “主子,小心”一旁的书童立即上前,接过其手里的茶杯放于木案上,同时手执帕巾小心的擦拭着素袍之上的茶水。 “怎么了,恒昊兄。”刘将军见庆王衣襟,被溢出的茶水打湿了一大片,也停止了继续咬苹果的动作,调头言道:“小敏,去拿件干爽的衣物给你主子换上。” 书童小敏立即去门口,吩咐门边随时伺候的丫环,速取干爽衣物前来更换。 庆王双手相互轻轻磨搓,搓干手里残余的茶水,抬眸看向刘将军不露声色的问询道:“什么?这民间相继传言的女医者,是那日险道上的女子?” “是啊”刘将军应道,随即眸露欣赏之色道:“恒昊兄有所不知,那位菲儿姑娘是个烈性子,一听说要陪公主待产,竟然毫无献媚之色。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坚持要替村民义诊完毕才肯前来,真不象是一般的寻常女子。” 见刘将军一提起菲儿便眸露赏识之色,庆王竟然眉头一皱,语气略显生硬的嗡了一声,便不再吱声,心里无端端的生出,一鼓子不痛快的情绪来。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尖脆的娇喝声:“二哥,听说刘将军来了。可是寻着那位女医者了?” 话音刚落,一位衣着火云锦缎棉坎肩,领口袖口皆镶嵌着雪狸绒围边,身材庸肿大腹便便的女子,一手撑腰一手搭在一旁的婆子手上,身后还跟着一位翠衣丫环,步伐蹒跚的迈进屋来。 庆王一见该女子入房,脸庞上立即涌起一抹难得的暖意,缓声言道:“灵瑞啊,产期眼看己近,你不好好呆在驸马府里待产,为何还到处乱跑?” “二哥,灵瑞哪里有到处乱跑嘛,驸马府与你庆王府仅相隔一墙,并且后花园还有侧门相通。妹子在后花园里逛着逛着,便走了过来。驸马整日里大惊小怪的,不让我动这,不让我动那儿,我好闷啊。”灵瑞公主一面撅着红唇不停的抱怨,一面眼波流转看向刘将军道:“刘将军,你可是找到那位女医者,来我二哥这里报喜来了?” 刘将军一改刚才与庆王,单独相处时的大大咧咧随意嬉笑,一脸严谨微微施礼道:“回公主,兴剑确实是找到了那位女医者,正在与庆王禀报此事。” “真的啊,在哪儿?在哪儿?快领来我看看”在婆子的搀扶下刚刚坐定的灵瑞公主,一听果真找到了传言里的女医者,心里一阵惊喜,立即四处张望,一脸期待之色。 “末将己令下属,明日辰时准时接她入府,陪同公主待产。”刘将军恭敬的应道着。 “为什么要明日?现在不行吗?”灵瑞是个急性子,说起风就是雨,一听己经寻着菲儿,却还要等到明天才能见面,自是不服:“要是我这肚子,今日夜里有了动静,可怎么是好?”随即转身微嗔的对庆王撒娇道:“二哥” 庆王眉头微扬探手轻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淡淡的询道:“为何寻到以后,不及时带回府里?”原本知道菲儿延缓前来是何原故,却故意当着灵瑞的面,将这个皮球推给了刘将军,看来他对自己妹子也很感头痛。 “回庆王,末将本欲立即请菲儿姑娘入府,但是菲儿姑娘道己答应每隔五日,去安山村与村民义诊,声称不能失信予人。故而末将才私自作主,答应明日辰时再接姑娘入府。”刘将军双手一揖恭声言道。 “嗯,既是如此也不急在一时。”庆王微一颌首,调头对来灵瑞言道:“也不急在一时,灵瑞你且先回府歇息,不要在外面胡乱走动。”随即眼神示意与其同来的婆子,令其扶公主回府。 “哼怎可这样,我堂堂蜀国公主重要?还是区区安山村的贱民重要?怎么能为了替几个村民诊病而延缓陪同本公主待产的大事?”灵瑞公主在婆子的搀下,略显笨重的站起身子,娇媚的脸庞上却微含怒意的抱怨道。 庆王微一挥手,淡然道:“父皇爱民如子,如若灵瑞刚才这番言词被父皇听见了,又要数落你一番了。父皇常道,天下臣民不论高低贵贱,皆是父皇的子民,均属一脉传承。何来贱民一说?不必再作无谓纠结,明日辰时菲儿姑娘就会前来陪同待产,不必心急。” 灵瑞见庆王抬出父皇来说事,一时语塞只得轻跺了跺脚,虽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在婆子的搀扶下,正欲反身出门,身后又传来庆王宽慰的言语:“今日大年三十,原本应进宫陪父皇、母后守岁,念在你的有身子的人,稍后为兄进宫会恳请父王免了你今年的守岁,你自早些歇下就是。” 灵瑞微微一笑,转身对庆王甜声言道:“灵瑞就知道二哥痛我。二哥你腿部有伤在身,也要进宫守岁吗?” “有兴剑兄陪同,无妨。三弟不在安都,如若我再因为这点腿伤,不能进宫陪父皇,岂不是落人话柄。”庆王轻揉了揉眉头,淡声言道,言语里听不出喜怒。 灵瑞公主闻言,微一撇嘴很是不屑的轻声嘀咕道:“什么落不落人话柄的,不就是怕大哥在父皇那里下药嘛......”随即在丫环婆子的搀扶下,步伐蹒跚的向一墙之隔的驸马府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三章公主灵瑞 第七十三章公主灵瑞 刘将军见菲儿神色坚定,言词决绝。微圆幽黑的杏眼里露出倔强的神色,心里忍不住暗暗失笑:看来这姐弟二人一个性子,都是牛脾气,罢、罢、罢公主产期也还有几天时间,也不急在今日一时,何况此女不畏强权,还颇有几分刚烈之气,有性格 刘兴剑将军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生平最为厌烦阿臾奉承,持宠献媚没有原则之人,菲儿与子墨二人的性格,恰好正对他的胃口,心里不由得有些欣赏其二人的‘牛脾气’来。 思至此,刘将军转头看了一眼,己备好马车前来待命的属下,沉声道:“速送姑娘去安山村与村民义诊,义诊完毕送姑娘回家。从明日起,每日辰时准时去姑娘住处,接姑娘前往附马府,晚间酉时送回即可。” “得令”两位黑衣属下领令而下,全然没有一句废话。 “菲儿姑娘,此次你去安山村,可向其村民讲明情况,暂时不能去义诊了,毕竟公主待产兹事体大不容小觑,一切待公主顺利生产后再说,你看这样安排可好?”刘将军看着菲儿言道。 “哦,既然如此,菲儿恭敬不如从命。”菲儿略一沉吟也就应了下来。毕竟对方是当今灵瑞公主,不比寻常百姓。刘将军这样安排,其实己经很给自己面子了,如若自己再坚持不从的话,反而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好在刘将军还给自己一些时间,向村民们交待事件始末,以取得村民的理解,总的说来自己也不算不得失信予人,双方都有个台阶下就也罢了。 思至此,眼看时辰也不早了,菲儿、子墨二人向刘将军略一施礼告别,急急上车向安山村而去。 庆王府 大厅左侧书房门口碧绫锦帘高挂,书房里正中一方巨大的红木书桌稳置放正中,书桌上散乱的堆放着一绢绢宣纸,纸上墨迹未干。一位素袍男子立在前方泼墨挥毫,双目炯炯看着桌上所作之画,一面专注的神色。 书桌左侧,一位约十四五岁的书童,正低眉顺目的为其研墨,时不时好奇的探头,看自家主子所作之画,却乖顺的紧闭双唇不敢出言相扰,只管做着手里的活计。 正在此时,门外家仆传话:“回主子,刘将军求见。” “传”素衣男子放下手里饱蘸墨汁的狼毫,随手抓过一旁白色的宣纸,将自己所作之画盖上。右手微微抬起,书童立即很是默契的放下手里砚墨,扶着主子的手肘,小心缓步向一旁铺着白虎皮毛的软榻上走去。 该男子行走起来颇为吃力,每行一步都恰似腿缚万斤一般,显然腿上伤情颇重。刘将军大步而入,一见该男子正在书童的搀扶下,慢步向软榻靠近,心里一急,赶忙上前将其扶住关切的言道:“王上,怎么又下地来活动。大夫不是说要安心静养吗?” 该男子便是庆王,由于庆王与大将军王刘兴剑情谊颇重亲如弟兄,虽表面上名为君臣,但私下里却从不摆王爷的架子,而很是随意。 庆王也不推辞,任其将自己扶至软榻上坐定以后,才抬眸淡声问道:“兴剑兄前来可是有好消息告之?” “哈哈,王上说对了。兴剑此番前来就是正是有好消息回禀,民间相继传言的女医者,兴剑己找寻到了。明日辰时便入府陪同公主待产。”刘将军一改在外人面前的不拘言笑,笑逐顔开的对庆王言道。 “嗯,这样就好?也省得灵瑞整日嚷嚷着害怕,如此一来,本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庆王眉角上扬,淡淡的言道,一提起宝贝妹妹,嘴角禁不住露出一抹宠溺之情。 见庆王神色平淡,刘将军一脸八卦,全然不象往日在下属面前,深沉严峻的样子,嘴角微裂浅笑着继续言道:“王上一定没想到,这女医者可是我们的老熟人了,哈哈” “哦?”庆王扭头看向刘将军,眼眸露出询问之色。对于他八卦的样子却视若无睹,显然他己经习惯了,这位兴剑兄私底下的性格。 “哈哈,你一定想不到是谁,王上。”刘将军随手拿起,软榻上方红木案的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大大咧咧的在袖口上随意一拭,猛咬而下,艳红圆亮的苹果上立即凹出一个大大的缺口,随即抬头嘴里含混不清的言道:“这位女医者就是,前段时日在险道上,替恒昊兄施针止血的那位女子。” 与此同时,庆王手持青花茶盏,轻吹其水面飘浮的,正欲浅抿一口。却在听到刘将军的一番言语之后,持杯的右手微微一抖,杯里的茶水荡溢而出,撒落在素袍之上。 “主子,小心”一旁的书童立即上前,接过其手里的茶杯放于木案上,同时手执帕巾小心的擦拭着素袍之上的茶水。 “怎么了,恒昊兄。”刘将军见庆王衣襟,被溢出的茶水打湿了一大片,也停止了继续咬苹果的动作,调头言道:“小敏,去拿件干爽的衣物给你主子换上。” 书童小敏立即去门口,吩咐门边随时伺候的丫环,速取干爽衣物前来更换。 庆王双手相互轻轻磨搓,搓干手里残余的茶水,抬眸看向刘将军不露声色的问询道:“什么?这民间相继传言的女医者,是那日险道上的女子?” “是啊”刘将军应道,随即眸露欣赏之色道:“恒昊兄有所不知,那位菲儿姑娘是个烈性子,一听说要陪公主待产,竟然毫无献媚之色。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坚持要替村民义诊完毕才肯前来,真不象是一般的寻常女子。” 见刘将军一提起菲儿便眸露赏识之色,庆王竟然眉头一皱,语气略显生硬的嗡了一声,便不再吱声,心里无端端的生出,一鼓子不痛快的情绪来。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尖脆的娇喝声:“二哥,听说刘将军来了。可是寻着那位女医者了?” 话音刚落,一位衣着火云锦缎棉坎肩,领口袖口皆镶嵌着雪狸绒围边,身材庸肿大腹便便的女子,一手撑腰一手搭在一旁的婆子手上,身后还跟着一位翠衣丫环,步伐蹒跚的迈进屋来。 庆王一见该女子入房,脸庞上立即涌起一抹难得的暖意,缓声言道:“灵瑞啊,产期眼看己近,你不好好呆在驸马府里待产,为何还到处乱跑?” “二哥,灵瑞哪里有到处乱跑嘛,驸马府与你庆王府仅相隔一墙,并且后花园还有侧门相通。妹子在后花园里逛着逛着,便走了过来。驸马整日里大惊小怪的,不让我动这,不让我动那儿,我好闷啊。”灵瑞公主一面撅着红唇不停的抱怨,一面眼波流转看向刘将军道:“刘将军,你可是找到那位女医者,来我二哥这里报喜来了?” 刘将军一改刚才与庆王,单独相处时的大大咧咧随意嬉笑,一脸严谨微微施礼道:“回公主,兴剑确实是找到了那位女医者,正在与庆王禀报此事。” “真的啊,在哪儿?在哪儿?快领来我看看”在婆子的搀扶下刚刚坐定的灵瑞公主,一听果真找到了传言里的女医者,心里一阵惊喜,立即四处张望,一脸期待之色。 “末将己令下属,明日辰时准时接她入府,陪同公主待产。”刘将军恭敬的应道着。 “为什么要明日?现在不行吗?”灵瑞是个急性子,说起风就是雨,一听己经寻着菲儿,却还要等到明天才能见面,自是不服:“要是我这肚子,今日夜里有了动静,可怎么是好?”随即转身微嗔的对庆王撒娇道:“二哥” 庆王眉头微扬探手轻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淡淡的询道:“为何寻到以后,不及时带回府里?”原本知道菲儿延缓前来是何原故,却故意当着灵瑞的面,将这个皮球推给了刘将军,看来他对自己妹子也很感头痛。 “回庆王,末将本欲立即请菲儿姑娘入府,但是菲儿姑娘道己答应每隔五日,去安山村与村民义诊,声称不能失信予人。故而末将才私自作主,答应明日辰时再接姑娘入府。”刘将军双手一揖恭声言道。 “嗯,既是如此也不急在一时。”庆王微一颌首,调头对来灵瑞言道:“也不急在一时,灵瑞你且先回府歇息,不要在外面胡乱走动。”随即眼神示意与其同来的婆子,令其扶公主回府。 “哼怎可这样,我堂堂蜀国公主重要?还是区区安山村的贱民重要?怎么能为了替几个村民诊病而延缓陪同本公主待产的大事?”灵瑞公主在婆子的搀下,略显笨重的站起身子,娇媚的脸庞上却微含怒意的抱怨道。 庆王微一挥手,淡然道:“父皇爱民如子,如若灵瑞刚才这番言词被父皇听见了,又要数落你一番了。父皇常道,天下臣民不论高低贵贱,皆是父皇的子民,均属一脉传承。何来贱民一说?不必再作无谓纠结,明日辰时菲儿姑娘就会前来陪同待产,不必心急。” 灵瑞见庆王抬出父皇来说事,一时语塞只得轻跺了跺脚,虽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在婆子的搀扶下,正欲反身出门,身后又传来庆王宽慰的言语:“今日大年三十,原本应进宫陪父皇、母后守岁,念在你的有身子的人,稍后为兄进宫会恳请父王免了你今年的守岁,你自早些歇下就是。” 灵瑞微微一笑,转身对庆王甜声言道:“灵瑞就知道二哥最疼我。二哥你腿部有伤在身,也要进宫守岁吗?” “有兴剑兄陪同,无妨。三弟不在安都,如若我再因为这点腿伤,不能进宫陪父皇,岂不是落人话柄。”庆王轻揉了揉眉头,淡声言道,言语里听不出喜怒。 灵瑞公主闻言,微一撇嘴很是不屑的轻声嘀咕道:“什么落不落人话柄的,不就是怕大哥在父皇那里下药嘛......”随即在丫环婆子的搀扶下,步伐蹒跚的向一墙之隔的驸马府行去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四章七星将材 第七十四章七星将材 见灵瑞轻声嘀咕着离去,刘兴剑有些担心的上前对庆王言道:“王上,如今你腿伤未愈,今晚真的要带伤入宫守岁吗?难道真如公主所言,大皇子......” 刚说一半,庆王抬手制止了刘将军继续说下去,身子后仰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而下,微眯着双眸浅声言道:“如今形势险峻,我们姑且做好份内之事,其他事情不必过问。”言毕,闭上了剑目,淡淡的对刘将军挥了挥手道:“本王有些乏了,小酣片刻,稍后你陪同本王入宫。” 刘将军微一颌首,双手在胸前微一抱拳,转身退了下去。 傍晚,菲儿与子墨在两位黑衣人的护送下,回到集坊店铺内。正在收拾货物的子晴,见菲儿二人被两位陌生男子送了回来,不免有些惊诧:“菲儿,这是怎么回事?这二人是什么来历?” 菲儿疲乏的伸了个懒腰,借势舒展了一下久坐马车,有些酸痛的腰身,抬腿迈入店铺苦笑着对子晴言道:“哎,别提了。前些日子帮柱子媳妇接生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怎么传到灵瑞公主那里去了,然后......” 紧跟在身后的子墨,随手替子晴抱起一堆,卖剩下的货物,置于店铺内的木案之上,接着打趣的言道:“然后我家菲儿就成了灵瑞公主的御用稳婆了。” “呸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御用稳婆啊”菲儿转身轻拍了子墨一下,微嗔的喝斥道:“人家刘将军都说了,驸马府里有经验丰富的稳婆和大夫,我去的目的只是安了灵瑞公主的心。” 子晴此时才听明白,笑开了:“那敢情好啊,去驸马府里见识一下,也是不错的。呵呵菲儿真有本事,这刚到安都城没多久,就混进驸马府里当差了。呵呵” 菲儿不以为然,斜瞪了子墨一眼故意调侃道:“快别说我了,咱们家子墨才是真有本事人家刘大将军前些日子赠他虎符,意欲招揽他入门下。他到好把这事给抛脑袋瓜子后面去了,真不知好歹” “啊?这样话怎么说来着?岂不是得罪了刘大将军”正在动手关店门的子晴,有些担忧的转身看着子墨,轻声询问道。 “哪有的事情,敢明儿我就去给庆王府会会刘将军。他骂我是只土蟹,我还真咽不下这口气”子墨将案角的货物整理好,转身有些负气的言道,此事不提则罢,一提心里又有些火大起来,双颊泛起了一抹红潮。 菲儿见子晴己经关好店门,撩开帘子入了后房,一面走一面掩唇轻笑道:“那好,敢明儿我去驸马府,你去庆王府。咱们各办各的事。呵呵” “嗯,去就去,谁怕谁我倒要让他看看,我是不是只土蟹”子墨与子晴一前一后跟着菲儿入了后房。 “去哪儿,去哪儿”玉蝶听见子墨回来的声音,顶着一脸的面粉从厨房里蹦了出来,嘴里大声嚷嚷着:“表哥,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哪儿也不去,我饿了。”子墨嗡声言道,一屁股坐在小木桌前,鼻翼微耸猛嗅一阵子,大声对厨房喊道:“红玉啊,你在做饺子?” “呵呵,少爷好灵的鼻子。今儿大年三十,红玉正在做饺子呢,吃暖和了,呆会咱们还得守岁呢。”厨房里红玉高声回应道。 随后而入的子晴见玉蝶一脸的面粉,轻笑着掏出丝绢拭了拭其脸蛋道:“你不是在跟红玉学包饺子吗,怎么包到自个脸上去了。呵呵” 玉蝶伸手抹了抹脸上,越抹脸上的面粉却越多了,很不满的言道:“刚才菲儿姐和表哥神神秘秘的商量着,明儿要去哪里玩,我问表哥,表哥也不应我。” “好啦,我的好玉蝶,明儿我和与子墨是真有正经事要办,可不是去玩的。快包饺子去,红玉该忙不过来了。”菲儿轻笑着安慰玉蝶,顺手将其推进了厨房。 转身拉着子晴坐在小桌边坐下,轻声言道:“趁着这会子功夫,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子晴坐在菲儿身侧询道:“说来听听。” 菲儿正色言道:“这段时间,店里以前的陈货也卖的差不多了。转眼间就开年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大概得常往驸马府里跑,店里照顾不过来,哦,你等等。” 正说着,菲儿起身进入卧房,片刻之后出来手里多了一张银票,塞在子晴的手里道:“这一百两银票,再加上这段时间卖货所得的银子,你拿着进些锦缎绣料什么的,得空就先照着我前段时间,画给你的花样绣些样花出来。白日里我得去驸马府当差,晚上回来咱们一起制作成衣。绣工上我不行,不过关于成衣的制作流程,当日在沁菊坊跟着吴妈妈也学了不少,多少也会一点,只是以后子晴你得多辛苦辛苦了。” 子晴接过银票,轻笑应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这原本就是我份内的事情,今儿个你要不和我商量这事,我也会提出来商量这事的。咱们的成衣坊先不急着开张,等我们做些成品出来,再择个好日子,大大方方的打开门做生意。以前在锦城的时候,也常听父亲谈起经营的一些门道,多多少少我也知道一点,只是当时没想到,终有一日这些门道会派上用场。” 子晴言毕,双眸有些失神的深凝着桌上跳动的灯芯,仿佛思绪又飘向了曾经的岁月。 “对对得选个好日子。”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插不上话的子墨兴奋的说话声,打断了子晴的凝思,拉回视线看着一脸纯真的弟弟,环视如今温馨的小家,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 “以后啊,咱们可以一边卖自己制作的成衣,一边接制作成衣的活计。”红玉从厨房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接过话茬笑吟吟的言道:“快趁热吃,锅里还煮着呢。” 随后玉蝶也端着两大碗饺子放在桌上,兴奋的接过话题道:“对,敢明儿,我也跟着子晴姐学刺绣,我学啥都快。看这两碗饺子也是我现学现包的,我聪明着呢” “哈哈哈”暖意融融跳跃闪动的灯光下,众人围坐一团,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好一副温馨甜蜜的画卷...... 除夕的钟声刚刚敲过,安都城上空攒放起一朵朵炫丽的烟花,照亮了沉寂如墨的夜空,整个夜空琉光溢彩炫丽多姿,夜空中艳丽的烟花,给当年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安都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皆完成了一年一度的守岁习俗。小辈纷纷恭贺家中长者来年安康福寿,各自跪拜而下辞别安寑。 子时刚过,皇城内一辆锦缎马车悄声而出。庆王斜靠在车篷锦棉长榻之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一对剑眉紧拧不懈,似有心事一般。 马车旁刘兴剑将军身披白狐锦毛披风,策马与马车并排而行,也不言语。周边一片寂静,只闻得车轮滚动在地发出的沉闷辗压声。 一行人无声行出皇城,直向庆王府前行,百姓皆在家中守岁,街上自然空荡无人。一个冷沉的声音自车篷内传出:“兴剑兄,入篷一叙。”马车应声而驻。 刘兴剑将军闻言一声轻应,挥手向着身后暗处一挥。一个黑影悄然行于身侧,牵过其跨下的俊马,刘兴剑翻身下马跃上马车,微一躬身钻入篷内,马车继续前行在宽阔的路面。 “三弟此次出行有多少时间了?可有回音?”庆王微眯着双眼,沉声对刚入车篷的刘兴剑询道。 “回王上,罡王此次前往晋国略算也有一个月了,前几天飞鸽传书通知属下,事情进展顺利,晋国兴王己经与之达成协议,不日之后秘训基地即可建成,只是罡王信中提及,占星法师玄机子夜观星象,占得此基地需要有臂担七星的将材辅佐,方才能成就大业。”刘兴剑端坐一侧,微一思绪应声道。 “嗯,”庆王眉头微展睁眼望向刘兴剑道:“你可有方向?” “回王上,前些时候属下倒是觅得一位,具有臂担七星将相之人,且身手不凡,只是此人年纪尚幼年仅十二三岁,属下还有些不确定。”车篷内光线黑暗,但刘兴剑一提起此人,却双眸隐隐放光,如窥得美玉一般。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此人是何来历?”庆王继续问道。 “此人正是菲儿姑娘的弟弟。”刘兴剑回应。 “哦......”庆王略一沉吟,似在回忆,片刻之后言道:“此人当日在险道之上本王见过,确实灵气非凡颇具将相风范,兴剑兄大可放手一用。”言毕,庆王一声轻叹道:“今日守岁之时,你也看见大皇子恒烈是如何张扬拔扈。父皇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当日玄机法师也声称,不出五年必有大变。我等若不再早作打算,待那一日来临之时,我等恐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王上尽管放心,属下必会尽心安排,以保我安都城永享安泰。”刘兴剑神色严肃双手一揖向庆王恭声言道。 “嗯,”庆王轻轻挪了挪身子,面色微露痛苦神情,显然是腿伤未愈,再加之来回奔波而有些不适。 “王上,可有不适。”刘将军身子微微前倾关切的问询。 “无妨。”庆王微微扬了扬手,缓声言道:“五年,五年以后,我安都城又会是怎样一个状况?”言毕,颇感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吾本无意弄权,奈何天意弄人唉” 刘兴剑将军见状出言轻声宽慰道:“王上不必忧心,你只需养好身子。其他事情自有属下与罡王安排即可。近日天气寒冷,王上的腿疾时好时坏终也不是法子。”说话间,刘兴剑将军剑眸微转附耳过来,轻声言道:“要不,明日菲儿姑娘来陪公主待产时,属下让她过来给王上请脉看看可好?” “唔,也好。”庆王闻言原本因疲惫己微闭上的双眸,微微睁开。思绪半晌沉声应了下来,黑暗中如钢铁般冷毅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线条......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五章小意外 第七十五章小意外 次日辰时,马车行至庆王府前,菲儿与子墨相继下车。菲儿抬头仰望,高大庄严华贵不凡的红木大门,两扇门道上镶嵌着一对硕大的狮头铜环,整个门页上一颗颗大小均匀,依次排列凸起黄亮铜粒,遍布着暗红高大的门面,更显其府邸主人的身份高贵。 随着一声沉闷低亢的声音,大门缓缓开启。一位衣着青衣棉缎,管家装扮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出,扫视了菲儿二人一眼,对送菲儿二人前来的,其中一位黑衣男子问道:“来者可是陪公主待产的菲儿姑娘?” 黑衣男子双手抱拳应道:“正是刘将军请来的医者。” “那他又是何人?”中年男子抬手指向子墨,一脸的疑惑,显然他并没有接到有子墨同来的消息。 黑衣男子也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片刻沉寂才应道:“恐是医者的陪同。” “胡闹”中年男子一声冷喝:“菲儿姑娘前来府中是陪公主待产,又不是游山玩水闲逸作客,带一个男孩在身边算个什么事情” 黑衣男子脖子微微一缩,看来是颇为忌惮中年男子,嘴唇轻轻蠕动却终没有出声辩驳。 中年男子转身凝神上下打量菲儿一番,沉声对其言道:“菲儿姑娘请。只是这位小哥,本人恕不远送。”言毕,伸手向府内一探,意为菲儿开路,却不再理会一同前来的子墨。 菲儿此时有些为难的看了子墨一眼,她没有料到子墨随自己同来庆王府,会遭此冷遇。 子墨更是年少气盛,那里受得这等嫌弃,自怀里掏出虎符递向中年男子,扬声道:“罢罢罢小爷回了便是,这玩意儿,替我交还给刘将军” 中年男子不明所以,接过虎符略一扫视,大为惊诧。急忙抬头唤住正欲转身离去的子墨:“慢,小公子借一步说话。” 子墨转身斜眼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很不给面子的言道:“有什么借不借一步的,有话就在这里说” “咳”中年男子有些尴尬的微微一咳,双手捧着虎符递还予子墨道:“此符可是刘将军亲手赠予小公子的?” “是又如何。当日刘将军赠符予我,声明要我凭此符来庆王府走一趟。不过既然‘你老’不让进,小爷不进也罢”子墨心里对此中年男子很是不满,更是故意唤其“你老”,语气颇为寒碜。 “此话差异,此话差异”得到证实以后,中年男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身子微微前倾恭声道:“小公子请随我来。”随即扬声对府内高声唤道:“许妈妈,速带菲儿姑娘去给公主请脉,有什么需要予菲儿姑娘交待的,也一并交待清楚。” 内墙左侧,一位四十多岁衣着简洁,眉宇间皆是精明之色的妇人应声而出,引领着菲儿向着一侧走去。 庆王府宅院很大,许妈妈领着菲儿走了很久,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终于进入后花园。菲儿不知庆王府与驸马府后院相通的结构,来的时候也是坐在马车里糊里糊涂的前来的。走了好一阵子,终于忍不住问道:“许妈妈,请恕菲儿无状,公主没有住在驸马府里,而是住在庆王府里吗?” 许妈妈为人很是和善,对菲儿的医德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本人样相乖巧性情温顺举止落落大方,心里也暗生好感,便柔声回应道:“公主自然是住在驸马府里,只是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主子三兄妹感情都很好,公主许了驸马以后,主子特地恳请皇上,将驸马府建在庆王府左侧,且还后花园相通。兄妹之间也可时常随意走动。” “原来如此。”菲儿闻言暗道:难怪许妈妈直接带着自己走进了花园,原来花园与驸马府是相通的结构。 思绪间,菲儿注意到许妈妈口中所说的是三兄妹,不免好奇起来,接着问道:“三兄妹?难道庆王还有一位妹妹?” “呵呵,”许妈妈边走边回头浅笑着看了菲儿一眼,轻声道:“其实我们做奴婢的,是不能私底下言论主子的。” “唔”菲儿闻言立即收回了满心的好奇,不敢再出声询问。同时暗暗对自己言道:冷菲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庆王府中。可不能象当初薜府里那般随意了。 许妈妈见菲儿立即收声不语,暗暗点头:此女果真聪慧懂事,懂得分寸。 许妈妈一声轻笑接着言道:“菲儿姑娘是初入我蜀国吧,既然日后会常在府里走动,关于府里一些情况,先予你说说倒也无妨,以便日后你在公主跟前伺候时,心里也有个分寸。” 言毕,领着菲儿又绕了个弯,拐入一段长廊继续言道:“我家主子庆王乃当今皇上的次子、罡王乃皇三子、灵瑞公主是最皇上最疼爱的小女儿,均属一母同胞皇后亲生,故而感情异常深厚。而皇长子安王则是李贵妃所生,年纪上长我家主子一岁,故而虽非皇后所生,却是皇上的长子,也很是受宠。当年李贵妃产下王子,皇上初为人父,当即封为安王。要知道皇家封王,都是待皇子们,成年之后才封王分府的......” 说到此处,许妈妈声音越渐小了,四望一眼确定无人,驻足低声言道:“故而安王与主子们的关系并不融恰。以后菲儿姑娘在伺候的时候,尽量不要提及安王方面的话题,即使主子有提起,你也不要胡乱掺言,以免说错话招来祸事。” 许妈妈说话间,见菲儿杏目微露惊骇之色,立即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颇为自责的抬手拍向自己嘴唇,自语道:“看我这张多话的嘴,该打,菲儿姑娘全当我老了胡说八道吧。听过就忘了吧” 菲儿缓过神来,立即上前轻轻拉住许妈妈撑嘴的手,颇有深意的低声道:“菲儿多谢许妈妈提点。菲儿记下了,也忘掉了。” 许妈妈见菲儿这样一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转身继续在前引路,轻声继续叮嘱道:“公主产期将近,性子难免有些急燥,你只需多多宽慰予她即可。平日里公主性情直爽,是极好相处的。” “菲儿记下了。”菲儿缓步尾随,柔声应道,但步伐却略微有些沉重起来。回忆当初,初入薜府,年幼娇蛮的玉蝶都让自己吃了不少的哑巴亏,如今来伺候皇帝的掌上明珠,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乱事呢。只得暗暗安慰自己,如今骑虎难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小心自己的言行了。 言谈之间,二人己走出长廊,一座大院跃入眼帘。远远看去,院前有不少人影晃动,似乎在找寻什么物件。 遥遥传来阵阵喝斥声:“好好找找,今儿个,要是找不着,都不用吃饭了。一人二十大板是逃不掉的。没用的奴才,连个物件都寻不着,拿你们何用,全当饭桶得了” 渐行渐近,菲儿这才看清,一群丫环婆子正满头大汗的在院前的花丛中,草地上不停的翻动着。院前台阶上,一位年约十七八岁,衣着绿锦棉褂,五观清秀的女子正柳眉倒立,不停的喝斥着。 许妈妈轻步上前,对绿褂女子缓声道:“云艳,这是怎么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被唤作云艳的女子,转身见是许妈妈,立即迈下台阶,一脸焦急的言道:“许妈妈啊,这可麻烦了。今日清晨,公主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回到屋里却发现一直随身偑着的,早些时候驸马爷送的香囊不见了踪影。公主说了,那香囊虽值不了几个钱,可却是驸马爷在公主初孕时期所赠,公主很是喜爱,而且那香囊里所盛的是利于安寝的香料,平日里公主睡眠不好,亏得有这香囊在发挥作用。如今给弄丢了,公主正在恼火呢” 正说着,云艳眉目一挑,对一旁一名小丫环喝道:“你啊,可别老在那一处翻动,去找找那假山后面,对就是那里,今日公主在那里也是歇息过的......” “哎呀,这么重要的物事,可不能丢了。老奴也帮忙找找吧。”许妈妈一听也急忙回入找寻的队伍里,回头一看正站着发愣的菲儿,忙压低声音提醒道:“快帮忙找啊,今儿个要是找不着这香囊,这在场的谁也讨不到个好。” “哦,哦”菲儿闻言也忙低头四处搜寻起来。 正在此时,一声娇脆的声音自屋内传来:“怎么还没有找寻到吗?”菲儿抬眼望去,一位身着牡丹花托底雪缎棉坎肩,生着幽黑杏眼眉宇焦急,大腹便便一身贵气的女子在婆子的搀扶下缓步迈出。 云艳立即手脚利索的,从屋子里搬出一把软垫太师椅放在阶沿上,恭敬的言道:“公主快坐下歇歇,奴婢们正找寻着,应该很快就找着了。” 灵瑞公主环扫一眼,正埋头翻找的一干人等,视线定格在菲儿的身上。抬手伸出纤纤玉指,指向菲儿:“她是何人,怎这么面生?” 原本正在埋头找寻物件的许妈妈闻言,立即上前媚笑着言道:“回公主,她就是特来陪您待产的女医者-菲儿姑娘。” “哦?”灵瑞公主一脸审视的神情看向菲儿,上下打量一番:“她就是安都城里有名的女医者-冷菲儿?看着也不外如事嘛。” 与此同时,许妈妈回头暗暗向菲儿递眼色,暗示她速速前来施礼,菲儿意会,立即上前几步对公主施礼而下:“冷菲儿见过灵瑞公主。”说话间,深鞠而下,却发现脚下好似踩着什么物件一般。 好奇之余,移开脚步,只见脚下细小卵石铺就的路面上,一个小巧精致的雪缎锦囊正卡在卵石之间。刚才被自己这样一踩,原本雪白的锦面上呈现出一抹污渍,而锦面上用金线绣着的一对鸳鸯,也被粗糙的卵石划滑了丝,边侧线口缝合的地方,更是裂开一道小缝,里面的香料也从小缝里漏了出来。 菲儿急忙捡起一看,心里暗道:不好,难道这就是公主遗失的香囊?怎么要死不死的跑我脚下去了? 与此同时,云艳的一声惊呼在耳畔响起:“哎呀,这不是公主的香囊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怎么是好?”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六章有惊无险 第七十六章有惊无险 菲儿一下子懵了:老天爷大大,您老也太给我面子了吧?刚才我还在暗暗告戒自己,在驸马府要行事低调,步步小心。怎么才这会子功夫,就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云艳高呼的同时,快步上前,从菲儿手里一把抓过破损的香囊,同时不忘甩给菲儿一记锐利的眼刀,复而回到公主身边,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捧在掌心,递向公主:“公主,您看......” 灵瑞公主看着云艳手里那破损污渍的香囊,气不打一处来,如凝脂般的双颊顿时涨的通红。很是疼惜的伸出青葱般玉指,指呈兰花状,轻轻拈起香囊上的丝线,将之拎的与自己视线持平,用充满痛惜的目光看了好一阵子,同时水灵灵的眸子里,如同有一把烈焰在跳动,场面一时陷入一片寂静。 许妈妈见公主如此神情,心里很是惊骇,有些怜悯的偷望了菲儿一眼,脚下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显然公主此时己处于盛怒的边缘,及有可能一触即发。 突然,公主看着香囊的视线,向外延伸,越过香囊直直的瞪向菲儿,轻拈香囊的兰花指,指向菲儿。一直因为惊怒而紧抿的朱唇,努力的挤压出一句话来:“来人,将这个冒失的东西拖下去杖责三十。” 一旁原本吓傻了的两位婆子闻言,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扭住菲儿的两臂向身后绕,一手正欲撑着其肩膀,将之呈反剪状往下拖。 菲儿两手突然被人一左一右扭向身后,前世记忆里的武术底子,此时派上了用场,两肩条件反射性的,向内一缩。也不大力挣扎,反而双臂乃至整个身子呈放松状态,顺势向后退了一大步。两个婆子正欲撑其双肩的手,被菲儿这样一绕,撑了个空,借着惯性向前踉跄了一步。趁着婆子踉跄的当口,菲儿原本软软的双臂,猛的发力双手一翻,推向两位婆子的背心。两位婆子步伐更是不稳,很没有形象的当场摔了个狗啃屎。 身形娇小的菲儿,三招两式便将两位婆子撩翻在地,在场者皆大吃一惊。云艳更是大惊失色,向前大步一跨,挡在了公主跟前,声调尖利的惊呼道:“反了,反了。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快,快护住公主。” 其他的丫头也如梦初醒一般,一呼拉的围在了公主身边,惊恐的眼神如同看刺客一般看着菲儿,只有许妈妈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菲儿是她亲自带过来的。刚才一路行来,本感觉此女很是聪慧懂事,可是刚才那番动作,怎么看都带着一鼓子江湖气息,这倾刻之间的变化,倒把她给弄糊涂了。 情急之中,许妈妈也顾不上害怕,急忙上前拉了拉菲儿的衣袖,压低嗓音在其耳边急言道:“菲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忘了,这里可不是乡里民间,这里可是驸马府” 而菲儿刚才的一番招式,原本只是条件反射性的自卫,而无意中使出了太极掌里的以柔克刚法。可是当见两个婆子被自己摔在地上呈大字状,从而惊得一干人如见刺客一般惊恐时,被许妈妈猛一提醒,才发现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 急忙身子微微前倾,鞠躬而下声音尽量放的柔缓道:“菲儿无状,还望公主见谅。” “无状?在驸马府里,公主眼皮子底下动粗,仅是无状吗?”云艳惊魂未定的喝斥道,同时转过身去,轻轻揽住公主状似安慰的敬言道:“公主受惊了,这丫头不处置可不行?” 灵瑞公主显然也没有料到,菲儿竟然有如此强硬的反抗精神,且还招式不俗。微微一愣,伸手拨拉开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丫头们,眯着双眼声调冷硬的对菲儿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是个练家子?”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天家之女,面对如此的突发状况,竟然还能沉得住气。 菲儿见公主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身子前倾,却没有跪下,毕竟骨子里没有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心里忐忑不安的言道:“回公主,菲儿刚才之举实在冒犯无意,那番举动只是情急之中,下意识的反应。此香囊之事,更是菲儿无意而为之。希望公主给菲儿一个将功初过的机会。” 灵瑞公主自幼是在两位兄长的呵护下长大,两位兄长从小习武练棒耍些拳脚,灵瑞公主更是常在旁观看,心里对武术的奥妙之处向往己久,奈何父皇母后疼爱,怕拳脚无眼伤了自己,从不准她跟着兄长习武,如今一见菲儿身手不凡,不由得大感兴趣。 “你无意而为竟然也有这等手法,哈哈,有意思”灵瑞公主一声轻笑,脸上竟然没有了刚才的恼怒之色:“哦,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将功补过?怎么个补法说来听听” 菲儿心里略松一口气,轻声言道:“菲儿虽刺绣技艺平平,但是菲儿家里是做制作成衣营生的。家里二妹绣艺精湛。如若公主不嫌弃,请将香囊交予菲儿带回家里请二妹修补,明日菲儿定会还公主一个完整无缺的香囊。而且......”菲儿说到此处,有些迟疑的顿了一顿。 “而且什么?”灵瑞公主好奇的追问。 “而且,刚才菲儿见香囊里漏出的香料时日己久,药效也淡了很多。稍后菲儿替公主请脉之后,会针对公主的体质,重新配上更适合公主的草药香料,日后对公主的生产定会有更好的功效。”菲儿一口气说完,随即静静的观察着灵瑞公主脸上神情。 “哦?”灵瑞公主看了看手里破损的香囊,以及漏出来的香料,有些意外的看向菲儿,言道:“好,本公主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本公主还外带一个条件。” “......”菲儿不语,用问询的目光看向公主。 “刚才你耍的这些个招式,他日有机会得教本公主耍耍。”灵瑞公主灵动的双眸看向菲儿,翻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眨动着,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俏皮的神色。 “这.......”菲儿闻言看着公主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不知该作何回应。心里暗道:这算个什么事情,你一个待产孕妇,竟然想着习武过招?这不是存心给我出难题吗? 一旁的云艳也有些急了,在公主耳边轻呼道:“公主,你这身子怎可......” 灵瑞公主见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腹部,释然一笑道:“哎呀,我是说以后待我生产以后,你常来府中陪本公主练招,又不是现在。” 众人闻言皆松了口气,菲儿见状也急忙应承了下来,心里暗暗感念:看来这灵瑞公主也不算太过难缠,虽是天家之女骨子里透着天然的傲气,却比一般豪门大户里那些,娇滴滴故作扭捏的小姐们更显的秉性纯良性情直爽了许多。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启禀公主,我家主子传话,菲儿姑娘替公主请脉之后,请菲儿姑娘前去看看主子的腿伤。” 菲儿寻着声音,转过头去,见一个家仆模样装扮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厮,站在身后的不远处。显然来了己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刚才见公主正在气头上,不敢上前说话。 公主随手将手里的香囊递给云艳,示意她将其交给菲儿,身子向椅背上靠了下去,懒懒的对那小厮应道:“嗯,知道了。小常子,你去回我二哥,稍后我就放这丫头过去。” 小常子闻言深一施礼,随即匆匆扫了菲儿一眼,眸子里一抹惊疑一闪而过,面上却不露声色急急的退了下去。 菲儿眼尖的捕捉到了小常子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惊疑之色,有些费解的伸手抚了抚自己脸颊,暗道:莫不是我脸上又如上次偶遇刘将军一般,沾上了秽物,要不怎得这小厮刚才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惊奇。 思绪间,急忙掏出怀里的丝绢在脸上胡乱的擦试着。 “你也不必害怕,呆会替本公主请了脉,就去二哥那边走走,庆王府与我驸马府本就相通,以后常相走动是免不了的。”公主见菲儿不停的在额间擦试,以为她因为要见庆王,而吓出了一头的冷汗:“哎,折腾了这么些时候,本公主也乏了,扶本公主回屋歇下。你叫菲儿是吧,进来请脉吧。” 灵瑞公主手抚太师椅的把手,腰身微直作起身状,一旁的云艳与婆子,立即上前搀扶着公主,小心翼翼的返身向屋子里走去。 菲儿紧跟其后,探手轻轻拍了拍揣入怀里,破损的香囊暗呼一口气:刚才的状况真是惊险,差点惹出祸事来,那三十杖责要是真打在自己身上,就凭现在这付小身板,非得丢了半条命不可。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靠子晴的绣功了。 心里虽是思绪转换,却突然想到很快就可以去庆王府,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自己这样万般的小心谨慎,都差点招来祸事,也不知小孩心性有些冲动的子墨,在庆王府里会闹出什么乱事,虽然之前与庆王有过一面之缘,却仅是廖廖数语,也不知其性情究竟如何,心里不由的有些担忧来,生怕子墨不知深浅而惹恼了庆王,那可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入房之后,公主在云艳与婆子的搀扶下,很是惬意的斜靠在雕花紫檀大床上,盖上锦棉被盖,将白晰细嬾的柔荑探出,搁在床榻边,闭目养神。 菲儿轻步上前,坐在床榻边的红木月芽凳上,轻搭其脉门仔细的请脉,一旁的云艳及众多丫头们皆悄然无声,整间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许妈妈更是有些担心的看着菲儿的一举一动,刚才在院里的那番大动静,可是把她吓的不轻。看着刚才动若脱兔的菲儿,如今在请脉时却静若处子,不由得在心里再次暗暗感叹此女非同寻常,绝非一般俗辈。再加之以前听闻传言,上次庆王身负重伤平安归来,也是菲儿医术使然,不由得更是对她刮目相看,再次投向菲儿的眼神里,竟然多了一丝自己也不自知的敬意。 菲儿请脉完毕,小心的将公主的柔荑移入锦被里,正欲说话。却见公主双目紧闭,息鼻间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心知她己小酣过去,只得调头对云艳微一点头。 云艳也不出声,对菲儿微一点头,随即上前缓缓的拉起被角,小心的在公主腋下轻挟了一下,对菲儿等人眼神示意,菲儿及屋子里伺候着的丫头婆子,皆很是默契的无声退出,留下了如睡美人般进入梦乡的灵瑞公主......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七章拙劣的借口 第七十七章拙劣的借口 穿过长廊进入庆王府后花园,菲儿予公主请脉之后,再次在许妈引领下按原路返回。一路上许妈妈嘴里继续碎碎念念的念叨着:“菲儿姑娘刚才真是吉星高照啊,弄坏了公主心爱的香囊,竟然没有被责罚。还有啊,你刚才那几招几式,摔的是那两个粗使婆子真叫一个痛快,呵呵。”许妈妈说话间,轻掩嘴角失笑开来,显然那两个婆子平日里是很不得人心。 菲儿轻轻一笑,无意中却想到了,当初薜府里责罚自己与绿翠两个婆子,与刚才这两个婆子有很多有雷同之处,心里生出少许的感叹,无端有一种绕了一个大弯,又回到原处的感觉,忍不回轻声一叹,却没有接过话茬。 许妈妈见莫儿并不言语,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略微尴尬的轻咳一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调头看了菲儿一眼,低声解释道:“你不知道,那两个婆子平日里就常常逞强,府里但凡有责罚弱小丫头的差事,总离不了她们。大家背地里都切齿着恨她们呢。前些日子,驸马府里传来消息,有个小丫头失手打坏了公主的琉璃盏,被那两个婆子拿着鸡毛当令箭打了个半死......” 许妈妈一路行来,嘴里如打开话匣子一般,念叨着驸马府与庆王府里的日常琐事,菲儿对这些八卦之论却不甚感冒。唯一感到有意思的却是,明明是两个府邸,但实际上却暗地里却如同一个府邸一般,下人虽各司其职,却也是可以任意走动的。 而且许妈妈一提起庆王或公主皆是以“主子们”相称,下人之间好象也在无形中达成了共识,两府之间不分彼此本就是一家。 一路行来,菲儿跟在许妈妈身后静静的听着零碎的言语,心里突然想起自己初入薜府时,与吴妈妈相处的情境。虽然吴妈妈不似许妈妈这般多话,但是暗地里却也帮衬了自己不少,再一想如今吴妈妈也不知是何状况,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淡淡的惆怅。 略一走神,许妈说话也全当作耳边风,没有往心里去,只管闷头紧跟其后。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闻得前方,传来许妈妈略微上扬的声调:“启禀主子,菲儿姑娘前来请脉。” 菲儿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许妈妈本就不高大的后背。原来不知何时,二人己经行到了庆王的书房锦帘前,许妈妈正在门口通传,却猛的被菲儿在后背一撞,一个踉跄扑进了书房。 菲儿也随着惯性扑了进来。抬眼一看,庆王正在书案边手执狼毫,沉浸在那黑砚宣纸之间,正凝神泼墨而作。一旁的小常子手持乌木托盘,上置一碗热气腾腾的香茗,正欲给庆王呈上。 一见平日里老成稳重的许妈妈,竟然还未等得屋里回传,便一个猛扑跌进房里。二人均很是诧异的抬眸望去。手里本在继续的动作,却定格了下来。 庆王手里原本饱蘸墨汁的狼毫,停在半空没有了动作,待看清来者以后,手里满浸墨汁的毫尖上,一滴滴漆黑的墨汁己顺滴而下,滴落在书案上未完的画作之上。 小常子也被许妈失态惊了一跳,手里原本稳稳端着的茶盏也略一晃动,黄澄澄的茶水,透过茶盖的间隙溢了出来。 许妈妈此时大为窘迫,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入府这么些年,何是有过今天这般窘态。来不急转头责怪菲儿,急忙扑嗵一下跪在地上,嘴里急呼道:“老奴鲁莽,惊了主子。请主子责罚。”言毕,如捣蒜般不停的磕头。 菲儿见自己又闯了祸,脸上也腾起了两朵红霞,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双手紧张的大力绞拧着丝绢,却不知此时应该跪下请罪。 许妈妈余光晃得菲儿还傻站着,急忙伸手拉了拉菲儿的裙角,菲儿这才回过神来,与许妈妈并排跪了下来,低头深埋而下,吱声不吭。心里暗暗叫苦:天啦,我冷菲儿今天是踩到何方神圣的尾巴吗?刚才在驸马府里,差点得罪公主,现在在庆王府这边,又惊了庆王,平日里机敏谨慎的自己,今天怎么频频出状况啊? 此时的庆王,待看清发什么事情以后,迅速低头扫了案上一眼,见所作之画己被墨汁污损,眸子里闪过一丝懊恼,重重的放下狼毫,动作大了,墨汁四濺白晰修长的手指也被墨汁所污。 小常子眼明手快,立即拿起一方丝绢,上前擦拭着庆王手指间的墨汁。同时双手轻托庆王手肘,将其小心的扶到另一方软榻之上坐定下来。 “退下吧。”庆王见许妈妈吓的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微一拧眉冷声说道,熟知他的人自然明白,庆王并未真正发怒。 许妈妈此时不走还待何时,急忙狼狈的退了下去,临出门之时,眼角轻扫了菲儿一眼暗示道:姑娘你就自求多福吧。 菲儿许妈妈退下,而庆王却没有了声音,心里有些发毛,想抬头看看却又实在没有勇气。低头闷了半响,终于沉不住气暗道:莫不是这庆王靠在榻前睡着了? 思绪间,麻着胆子偷偷抬眸望去,却猛的发现庆王那幽黑的星眸,正动也不动的深凝着自己。四目相对,庆王嘴角扬起一抹捉挟的笑意。 菲儿惊的双颊发烫,脸庞红到了脖子根,急忙又低下头去,不敢再妄动半分。 时间点滴流过,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在菲儿的耐心快达极限之时,庆王那纯厚的男中音,终于如天籁般在耳边响起:“你刚才毁了本王一幅己成的画作,不打算赔予本王一幅吗?” “啊?”菲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猛的抬头直视着庆王,却在看到庆王深邃的星眸后,深感浑身不自在,立即又低下头去,嘴里吱唔着低声言道:“菲儿、菲儿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庆王淡淡一笑,刚毅的五观略显柔和,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常子指了指书案之上。小常子立即会意的上前,将书案上刚刚被墨汁污损的画作呈了上来。 庆王手持画卷,轻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轻声对菲儿言道:“起来吧。” 菲儿跪了半晌,早就双腿酸麻,闻言立即艰难的站了起来,微躬着身子轻揉着酸涩难奈的双膝,红润的小嘴微微撇起,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看看吧,这就是菲儿姑娘送给本王的新年大礼?”庆王将画卷面向菲儿,剑眉微微上扬,很是调侃的言道。 菲儿抬眸细看,只见画卷上画着一位少女,其衣着发饰己近完成,唯有五观尚未填充,只勾勒出一张好看的瓜子脸轮廓,而轮廓之内却赫然滴着许多刺目的墨汁,想来定是刚才自己与许妈突然闯入,惊诧了庆王所致。 菲儿见状很是愧疚的低下头来,轻轻嚅动着樱红的双唇,底气不足的说道:“可是菲儿不擅人物绘画......” “哦,即然姑娘不擅绘画人物,那只有委屈姑娘了。”庆王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随手将手里己经污损的画作递给了一旁的小常子,小常子恭敬的双手接过画作,依旧将其放在了书案之上。看来平日里庆王所作之画,不论成败都是不会随意丢弃的。 “啊......”菲儿有些惊疑的抬眸看着庆王,她实在不知庆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画本王准备在母后大寿之时,赠予母后的仕女图。己经构思了不少的时日,今日刚巧有了思绪,原想一气呵成,可姑娘刚才这一惊一乍,本王的脑子里又乱了章法。”庆王故意紧拧双眉,端起身边的茶盏轻抿一口,眼角斜瞄了菲儿一眼。 菲儿不明白庆王的意思,只得作无声状,静静的听着下文。 而此时小常子却在一旁,忍俊不禁的紧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定力不够,笑喷出来。 庆王见菲儿一脸茫然,一本正经的继续言道:“如今之计,唯有姑娘每日上午在驸马府陪灵瑞待产,下午来庆王府陪本王作画,本王勉强以姑娘为画中仕女原形,力争在母后大寿之前,画出一幅看得过眼的仕女图呈上,到那时姑娘的过失本王也就不再追究了。” “这......”菲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被戏弄的感觉,什么意思?让我当模特?可是这若大的庆王府,还找不出一个五观端正的女子,让这无聊王爷画吗?这不是存心捉弄人吗? 庆王见菲儿面露迟疑之色,话锋立即一转道:“如若姑娘有异意,那也罢了。只是需要姑娘亲手画一幅,与本王所毁之画相同的即可。” 菲儿暗道:这不废话吗?明知道我画不了,还故意这样说,真是流年不利啊,你们两兄妹存心联合起来玩儿我不是吧? “呃,呃,菲儿听从王爷安排。”菲儿思绪再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举白旗投降。 “呵呵呵好”庆王露出胜利的微笑,好看的剑眉向上高高的扬起。 看着庆王一脸的笑颜,菲儿越发感觉自己中计了一般,那一本正经的俊颜,爽朗浑厚的笑声,在菲儿听来却总象是阴谋得呈的坏笑一般........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八章不辞而别 第七十八章不辞而别 此时菲儿才想起怎不见子墨的踪迹,急忙轻声问道:“王爷,我家子墨刚才随菲儿一同入府,怎不见他?” “哦?你弟弟薜子墨?”庆王收拾起愉悦的心情,扬声问道:“本王好生奇怪,你姐弟二人,怎得不是同姓,莫非不是姐弟?” “嗯,菲儿与子墨非本家姐弟,故而不是同姓。”菲儿含含糊糊的回应道,她可不愿意将自己与子墨的关系,告之不必要的外人,当日薜府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庆王也不追问,继续正色言道:“子墨今后会跟随在刘兴剑大将军左右,此子非一般池中之物,你作为他的姐姐,当引以为傲啊” “是吗?”菲儿闻言,方才的郁结一扫而空,声调也越发轻快起来:“以后子墨也会常来庆王府里吗?” “不是常来,今后子墨会随时跟在刘兴剑大将军左右,长住将军府”庆王朗声言道。 “啊?”菲儿很是意外,心里也有少许的不舍,毕竟至从认识子墨以来,还不曾与他分开过:“长住将军将?今天子墨便不能随菲儿回去了吗?”菲儿的心情没来由的又郁闷起来。 “这倒也不是。适才子墨的意思是,今日会随你回去,明日开始便会跟随在将军左右历练。现在刘兴剑带子墨去将军府认路去了,看时辰也该回来了,明日他自会独自前往将军府。”庆王此是脸色一本正经,再也没有了刚才那捉挟的神情。 菲儿闻言心里稍感安慰,正欲说话,门外传来一声通传:“回主子,刘将军求见。” “传”庆王大手一挥,淡淡一笑对菲儿言道:“他们回来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子墨颇为兴奋的声音:“刘将军,明日子墨便开始练习骑射吗?” 紧接着,刘兴剑将军爽朗的笑声自门外传来:“哈哈哈那是自然,明日让王虎先陪你溜一圈......” 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看来二人经过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己相当熟络,且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菲儿闻得二人说话,俏顔之上不由得浮现出,淡淡欣慰的笑意。 酉时返程的马车疾驰而行,车内菲儿与子墨相对无言,这是少有的状况。平日里与菲儿独处的子墨,话总是特别的多。但是今日去将军府里走了一趟,乃至刚才在庆王书房里见着菲儿时,子墨却有些寡言,偶尔与菲儿的眼神交汇,却有些下意识的躲闪开来。 “子墨,你可有心事?”菲儿终于打破了沉默。 “唔......”子墨吱唔着应了一声,不置可否,闷了半晌,见菲儿含笑望着自己,终于轻呼一口气似下定决定一般言道:“嗯,是这样的。从明日开始,子墨会暂时搬去刘军府上......”看来子墨还不知道菲儿己经知道了,他要暂住将军府的情况,所以才会感到有些难以开口。 “呵呵。”菲儿一声轻笑:“原来你是为这事闹心啊?我己经知道。”菲儿一面说话,一面深深的望向子墨,语气里满是感慨:“子墨啊,良驹易有,伯乐难寻此番前来蜀国定居,原本只想着平淡过日,却不料想有机缘结识,刘兴剑将军这等英雄人物,并在其麾下习练。如此良机,定要好生把握才是。” 子墨黑亮的眼眸一闪,脸上浮现出释然的悦色:“菲儿,真是这样想的?菲儿也赞成子墨追随刘将军左右?”话音刚落,不待菲儿回话,眸子又有些黯然:“只不过,我们初来乍到,店铺的生意还没有走上正轨,子墨就要离开。今后不能和大家一起奋斗创业,子墨心里总感不安。” 菲儿见子墨说出心中顾虑,笑着宽慰道:“子墨不必作其他想法,你志本不在此,何必拘泥予这些小事,店铺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我与子晴、红玉自会好好打算......” 二人言谈之间,马车己回到了集坊的店铺之内。家里人听闻子墨即次日开始,便要长住将军府心里虽很是不舍,但一想到子墨小小年纪,便能得到蜀国大将军王刘兴剑的赏识,也很是替他高兴。当夜家人围坐小桌,莹莹烛光之下,其乐融融的彻夜长谈。 子晴则手持公主的香囊,在灯光下飞针走线,时不时的与大家说上两句,灵动的眼眸却随着,系着金丝锦线的针头上下跳跃着。不消片刻功夫,原本破损的香囊己被子晴灵巧的双手,缝合如初,而香囊面上的那对鸳鸯,更是被心灵手巧的子晴以金线镶边,其形栩栩如生,鸳鸯交颈痴缠,游动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晃眼一看,苑若会从香囊上游下来一般。 而香囊的背面原本仅是雪缎作底,并未绣上其他图样。子晴心思暗动:菲儿提及,此香囊乃驸马所赠,绣上一对并蒂莲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不消一会子功夫,一对粉嬾娇可含苞待放,浮于青脆荷叶之上,挂着滴滴晶莹露珠的并蒂莲,跃然于指间。 菲儿将绣工精美的香囊洗净之后,在炉火上烘烤干爽。再换上新鲜的草药香料,忍不住连声赞叹起,子晴那堪称绝妙的绣工来:“子晴啊,亏得有你这一手好绣艺。以后这成衣店当家的,可真是非你莫属了。呵呵” “子晴也只有这点子能耐了,当家可不敢,只是在成衣制绣方面的活计,子晴就当仁不让了。”子晴含笑应道。 而玉蝶此时却心不在此,更是少有的懂事起来,竟然主动提出替子墨收拾换洗的衣物。衣物收拾完毕,眼尖的菲儿却发现,玉蝶的眼角竟然红红肿肿,想来在屋子里偷偷抹了一阵子眼泪。怕被大家取笑,玉蝶向大家匆匆道过晚安以后,便早早的入房歇息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虽仍然在新年期间,但是大家却各自开始了各自新的生活方式。子墨至从搬进将军府后,除了刘将军偶尔在庆王府里与菲儿相遇,提及其近况,或捎些书信,却总是不见人影,好象异常忙碌似的。 子晴则与红玉、玉蝶三人在家里准备着开张的成衣制品,刺绣、裁剪、缝制、每一功序皆精细而作,大家预计着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成衣店便正式开门营业。至于店名,则由菲儿提出用以前在十里城时的招牌“沁菊成衣店”。开张的日子在大家的期盼中,一天天的接近...... 至于灵瑞公主这边,自从公主见到在子晴精心绣制下,焕然一新的香囊以后,便对其精美的绣功赞不绝口,而香囊内菲儿置入的草药香料,更是让公主心神俱佳,夜间睡得更是安稳,白日里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全然没有一般产妇临产前的忧郁状态。 菲儿在驸马府的日子,自然因此好过了很多,上午陪着公主下下棋,逛逛园子,或者坐在塘边戏耍着池中跳跃的锦锂,小日子倒也过的滋润。其实灵瑞公主这人也并不难相处,只是生在天家,身上难免有些娇纵的气息,但性子却是极为开朗洒脱,从小在两位兄长的呵护下长大,虽处在深宫却心性纯良,并没有一般宫延女人,那些颇为深沉的心机。与她相处下来,菲儿也甚感欢畅。 下午的时间,菲儿则前往庆王府伺候。庆王腿伤未愈,菲儿偶尔也会替其行针,或者开些止痛消肿的药方,久而久之效果也很是不错。没有多少时间,庆王竟然不用小常子搀扶,也能缓慢行走。 空余之时,菲儿只得很是无奈的,长时间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房角,当庆王的绘画模特。时而侧面,时而正面,时而如松般挺坐,时而站起拈花一笑。总之是一天一个动作,一天一个花样,虽然庆王画上一小会,便会让菲儿歇息一下,活动活动筋骨,倒也不累。 但每每庆王作画时,对菲儿的凝神而视,那深邃的星眸深处那隐隐跳动着的火苗,却总让菲儿感觉如坐针毡,被其目光扫视,后脊禁不住阵阵发热,总有一种肉在跕板的感觉。只因事先答应了庆王,需陪同他完成一幅满意的画作,菲儿也只得硬着头皮撑了下去。 终于在正月初十这天,灵瑞公主与菲儿正在逛园子的时候,断断续续的阵痛开始发作。丫头婆子一大群人,立即簇拥着公主回来房中,在稳婆的伺候下,菲儿的陪同下,公主虽然痛了好一阵子,最终也平安的诞下一名男婴。 生产如此顺利,与近段时间公主在菲儿的督促下,时常运动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公主生产完毕,菲儿的任务也随之完成。但是这段时日以来,公主与菲儿相处甚欢,公主便传下话来,日后菲儿虽不必每日前往府里伺候,但却可随时来驸马府里走动,陪自己说话解闷。得此殊荣,菲儿欣然接受。 同时庆王腿伤大有好转,而所作之画,也在书案上堆起了厚厚一迭,在菲儿日渐疑惑的目光中,庆王只得勉强告之,仕女图己大功告成,日后只需每隔几日前来请脉施针即可,不必再每日前来庆王府里陪着作画了。 一时之间,菲儿竟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当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府之时,却全然不知身后有一对眸子,正满含不舍的远凝着自己的背影。 正月十五,“沁菊成衣店”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正式开业。一串串的鞭炮声中,各类色彩缤纷绣工精细的锦缎成衣,琳琅满目的挂满了不大的店铺。 店内客似云来,大姑娘小媳妇穿梭于间,皆被子晴精湛的绣工所折服。菲儿脑子灵动,让大家都各穿一件店里不同款式的成衣,竟然起了很好的广告效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忙过不来了...... 而集坊不远处,一位白衣少年傲然骑在一匹白马之上,正遥望着店里忙碌的景象。嘴角也浮现出一抹浓浓的笑意,有些稚嫩的眉宇之间,却凝聚着淡淡的离愁之绪。 “刘将军,子墨能前去与菲儿道别吗?”少年转头对身后,同样骑着一匹棕色大马的刘将军言道。 “......”刘将军沉吟半晌,沉声言道:“依本将军之见,不必亲自道别。他日飞鸽传书即可。何况此去之事,不宜惊动太多人,王上的意思......” 刘将军说到此处,声音越发低沉,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目光炯炯的看向子墨。 子墨淡声言道:“其实子墨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只是今日是子墨十三岁的生日,菲儿并不知晓......”说到此处,子墨再次远眺着那店铺里,发髻间斜插石榴钗笑顔如花的女子,神色黯然。 片刻之后,子墨神色坚定的抬头,对面色略显愧意的刘将军言道:“刘将军,我们出发吧” 随即二人拉动马头,悄然向城外走去。城外的官道上,二人在一行黑衣护卫的陪同下,策马腾去,马蹄扬起沙尘如雾,直至身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七十九章不速之客 第七十九章不速之客 沁菊成衣坊开张以来,菲儿绘制的新颖图样,再加之子晴堪称完美的绣工,一时间成衣坊生意异常火爆,在短时间内,竟然压过了许多同行的生意,大有后来居上的势头。 菲儿除了偶尔去庆王府请脉,去驸马府探望公主之外,其余大部份时间都呆在店铺内忙活,成衣坊一面自己加工成衣出售,同时也对外接些刺绣描花之类的活计。菲儿带着玉蝶负责接待顾客售卖衣物,子晴与红玉则在后房负责刺绣、裁剪加工成衣。大家分工而行,日子倒也过的充实。 而安山村的村民,至从听说菲儿的成衣店开业以后,体恤菲儿太过忙碌,也不再提出请菲儿义诊的旧事。反而还时不时的,托忠叔带些乡里新鲜蔬菜赠予菲儿。菲儿内心感激之余,也唯有开些保健、预疾的方子,托忠叔带给回安山村的村民们。 故而虽然现在菲儿很少回安山村,但却在忠叔的帮助下,继续与安山村的村民们保持着亲密的互动,久而久之感情还越发深厚了。 至于子墨则是在店铺开张一月之后,由庆王府里传来的信件里得知,子墨己经跟随刘将军远行秘训的消息。信中大意,无非就是一些此番秘训乃暗中进行,不能走漏风声,子墨自会保重身体,并时常会传书回家告之安康尔尔....... 虽是廖廖数语,但却是子墨亲笔所书,一别数日,字列行间里隐隐透出凌冽刚锐之气,字体浑厚笔力粗犷,一笔一划之间刚劲有力,字字仿若力透纸背。见字阅人,菲儿虽不擅长书法,但久凝那信箋上竖行而下的楷体。恍惚间,也好似看到了子墨稚气渐褪的神态,看到了子墨那满胸的雄心壮志。 “这里谁是当家的?”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菲儿的思绪。 “先生,您选购衣饰吗,我们沁菊坊有上好的成衣,绝好的刺绣水准。您请随意挑选。”不待菲儿说话,一旁的玉蝶己经很是熟练的迎了上去,招呼着来者。经过一些时候的锻炼,玉蝶对于接待顾客这一套,自然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说话的男子,年约三十上下,一身宝石蓝锦缎华服,一看就知不是一般寻常百姓人家。微腆的肚子,仿佛在告知着别人,自己内装油水甚多,绝非素食物种。微圆白晰的脸庞上,一对不大的眼睛很是轻蔑的瞄了玉蝶一眼,见其只是一个小女孩,并不应声。 男子毫不理会玉蝶,双手反剪大摇大摆的迈进了店铺,环扫着店里墙挂之上的各类成衣,翻着厚厚的嘴唇言道:“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菲儿一见来者摆出一副来者不善的姿态,心里一紧,暗道:这生意刚打开没几天,怎得就有人上门找到麻烦来了。莫非这里也存在着收保护费之类的黑恶事件不成?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却面上不动声色,急急将手里子墨的信件纳入怀里揣放妥当,起身不卑不亢的对该男子应道:“不知先生找本店当家的有何要事?” “哦?”男子见菲儿从墙角柜台后站了起来,寻声望去,微眯着双眸很是无礼的上下打量一番,皮笑肉不笑的询道:“莫非姑娘就是当家负责人?” “正是。先生有何指教?”菲儿说话的同时,上前轻轻将愣在一旁的玉蝶拉在了身旁,暗示其不要多言。 该男子一见菲儿是作主的,立即很是大咧的坐在店内有一方木凳之上,对菲儿言道:“你们这个沁菊成衣店,开业快两个月了吧?看来生意还不错。” 菲儿并不作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来者,听其真正的来意。 该男子见菲儿并不说话回应,有些不耐烦似的,翘起二郎腿声调略微有些提高的对菲儿言道:“看来姑娘不是本地人,不懂我们这里的行业规矩。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行业自然也有行业的规矩,姑娘既然想在安都城里安稳做生意,那就得入乡随俗,照规矩办事。” 菲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真是收保护费的,想不到天子脚下,皇城之内,竟然也会有收保护费这等恶件发生。 随即脸色也越发不好看起来,声调更是冷若冰霜的言道:“先生,我们姐妹几个,做点小生意勉强度日己属不易。我看先生也算是体面人家,怎得干起了这等持强欺弱的勾当来了?姑娘我就不信,这天子脚下,还会乱了王法不成” 菲儿越说越激动,声调高出许多,将后房里正在做活计的子晴与红玉也惊的放下手里活计,奔出门来看个究竟。 “怎么了?菲儿姐?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走在前面的红玉,撩开后房帘子,探身而出一脸惊疑的看向菲儿。 “菲儿,可是有人滋事?”紧跟其后的子晴也走了出来。毕竟她当初随父亲在锦城呆了那么多年,生意场上时常有扰事者寻衅滋事的事件发生,所以刚才在后房零碎的听闻菲儿的一些言辞,心想定是有外人登门滋事。 该男子见菲儿一脸怒容,言语里字字带刺,气得一下子弹跳而起,伸出有些肥厚的手掌指向菲儿喝道:“你这姑娘说的什么话?我李尚岂是那等收保护费的泼皮无赖?你去城里打听打听,这安都城商界之内,谁人不识得我李尚” 说话间,李尚气呼呼的反手一甩袖口,斜着不大的眼睛狠狠的瞪向菲儿,胖脸之上满是怒容,原本的白晰面孔,也被阵阵红晖之色取代。看来菲儿刚才这番话语,着实把他气的够呛。 “啊?”菲儿见该男子是这种反应,有些错愕的愣了一愣: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那此人究竟是何来意? “那敢问先生你是......”菲儿见自己误会了来者,一时娇顔如火,顿感有些无措起来。 “哼”李尚不满的自鼻腔里一声冷哼,昂头对菲儿硬声言道:“本人李尚,乃安都商业协会管事。你这店面开业己近两月,怎不见来商业协会报名登记造册?本人受会长之命前来告之,如若三日内不来商业协会登记造册,就等着关门歇业吧”言毕,也不管菲儿等人是何反应,便扬步欲离开。 “这还不简单,明日里菲儿姐就去报名登记不就成了。嘿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一旁半晌没有开口的玉蝶,一听李尚一番言词,且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很不服气的对着其身影扬声言道。 李尚刚迈出门外,听闻玉蝶的言语后,转头来一脸幸灾乐祸,阴阳怪气的言道:“明日里就去报名登记?哈哈你们几个小妮子,真当这商业协会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的吗?哈哈哈......”说是话间,也不顾菲儿等人惊异的神情,奸笑连连的扬长而去。 李尚刚才的一番言语,让菲儿心里打起了小鼓:按说这商业协会报名登记造册也并非难事,可刚才那厮的神色,却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猫腻一般。 正在思绪间,隔壁卖小吃的的张三嫂探过头来,略有些担心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刚才那李瘟神,可是来找你麻烦了?是不是说要交什么税金之类的?” 隔壁的张三嫂做得一手好点心,菲儿原本也喜入厨,空闲之余时常与她探讨厨艺,一来二往两家关系也处的很是融冾。 “倒是没有叫交什么税金,不过却是说要去商业协会报名登记造册。”菲儿闻言,立即上前对张三嫂询道:“三嫂,菲儿我正在纳闷呢,刚才这家伙态度很是蛮横,而且菲儿总感觉他话里有话。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啊?” “什么?叫你们去报名登记造册?”张三嫂一脸疑虑的着向菲儿这边走来,同时不忘扭头对着自家店里吼了一声:“张老三,出来看着店。我在菲儿这方坐坐。” 隔壁店里传来一个男人回应的声音,想来是张三哥闻声出来看店了。 张三嫂满意浅笑了一下,原本清秀的脸庞上修长的眉头,也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芽状。随手在腰间的蓝花围裙上拭了拭手,很是随意的拉着菲儿的手,坐在店内木凳之上对菲儿言道:“此人名叫李尚,是咱这安都城里商业协会会长的小舅子,现在任职于商业协会,担了个闲职,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商业协会管事,平日里除了收商户的税金,总不忘捞些油水。大家背地里都叫他李瘟神。” 看来张三嫂对这商业协会管事也心里暗恨着,想来自家店铺,定然也被他占了不少的便宜。 紧接着,神色却有些严肃的对菲儿询道:“不过,他刚才怎么会叫你去报名登记告册呢?刚才他原话是怎么说来着?你说来听听。” 菲儿闻言,立即将刚才的情景详细叙述了一遍。张三嫂越听面色越是凝重,待菲儿言毕之后,终才一面愤恨的言道:“如此说来,此事并不简单。” “此话怎讲?”菲儿不解。 “刚才你说他一来就摆出一副来者不善的姿势,然后惹恼了你。产生误会以后,才会有后来的幸灾乐祸之言?”张三嫂略微总结了一下。 “对啊”一旁的红玉接过话题,应了一声。 “哼依我看来。他这就是有备而来。想来定是有同行见你们生意好,他这是故意来找岔子的。这安都城里,确实是有新商户去商业协会里报名登记造册的规矩。不过那可是针对于大的商户。我们这些个集坊里做小买卖的,还不够那登记造册的资格。可是刚才那个李尚竟提出让你去报名登记,否则三日之内便让你关门歇业,想来这报名本就是个恍子,而让你关门歇业才是目的。菲儿啊,要不你赶紧去商业协会走一趟,探探风声是不是真有人在暗地里使绊子。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准是你这段时间的生意太好,扎了那些有后台的人的眼睛,想要背地里弄垮你呢” 张三嫂的一番话说的菲儿心里一阵紧张,这生意刚打开门没几天,就闹出这档子事情来。而且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自己初来乍到,要真是有幕后黑手在使坏,那可就麻烦了。 子晴与红玉、玉蝶闻言也慌了神。菲儿急忙谢过张三嫂,回屋收拾一番,起身出门准备去商业协会走一趟。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章意外发现 第八十章意外发现 商业协会并不好找,与菲儿所处的集坊相隔好几条大街。菲儿沿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来到商业协会所处的那条大街。 只见街道两边店面装修豪华,来往行人也皆是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典型的富人区。菲儿不禁暗暗纳闷起来:这商业协会所管之商铺皆是大型店面,与之打交道的也皆是大型店面。再是我们店里生意好,终归也是做的寻常百姓的小生意,与这些做着达官贵人的大生意的商家应该并无冲突。是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竟然惊动商业协会会长,来找我这小店的麻烦呢? 菲儿一面思虑,一面沿街行走,双眸同时好奇的观望着街道两旁的大型衣店。突然,其中一间衣店里一件华衣美服吸引了菲儿的注意,在门口驻足看了许久,菲儿终于忍不住迈进店内。 可是刚跨过红漆门槛,菲儿还未站稳脚跟,一旁猛的窜出一个伙计,就吓了菲儿一大跳。 只见该伙计,上下打量着菲儿一身的布衣粗裙,以及脚上穿着的棉布鞋子,眼里浮现出浓浓的鄙夷之色:“这位姑娘可是要选衣物?”话虽是这样问法,却挡在跟前不让菲儿入内。 菲儿何等聪慧之人,该伙计那势利的眼神,自己怎会不知。低头扫视自己今日的装扮,也只得在心里暗自叹息,这也怪不得伙计势利。抬眼看去,此店里选购衣物的顾客,哪一个不是头偑珠玉钗环身着绫罗绸缎,举手投足之前间皆贵气十足。而自己这身寒酸的土衣布裙,恐怕连其身边的小丫环也不如。自然是不会受人待见的。 菲儿灵机一动,假意对其言道:“小哥,我家小姐今日路过贵店,无意中看见那件百花争艳服做工甚是精妙。”说话间,菲儿抬手指了指墙上乌木挂勾上,那件五光十色的百花争艳丝织春装,接着说道:“只因当时我家小姐有要事在身,无暇进店选购,便特令奴婢前来一询价格,顺便看其衣料,待方便之时定会前来购置。” 菲儿一面说话,一面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悄悄塞入了伙计的手里。 伙计暗暗掂了掂手里的碎银,面色一喜,语气也缓了许多:“嗯,既然如此,你就去看看吧。可不要随意触碰这件百花争艳服,可是我们店里新上的好货,贵着呢,要是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菲儿连连点头应承,同时加快步伐来到百花争艳服跟前细细的查看。细密的针角,精巧的绣工,美伦美焕的图样,衣角边沿匀称的金丝走边,无不展示着这件华服的艳绝。 正在此时,一个娇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二,店里可有新货。拿来给我家主子选选。” “哎哟,春阳姑娘,真是稀客了。老长时间不见您了。”小二一脸献媚的笑容,哈着腰迎了上去。 “呵呵,刚回来。年前随主子回娘家走了一趟。昨儿个刚随主子回来,快介绍介绍店里的新货。”被唤作春阳的丫头一面说话,一面转身对身后衣着金丝玉婵装,裙角下摆满绣芙蓉簇团,脚蹬大红锦珠镶玉鞋,年约二十上下的贵妇人恭敬的言道:“主子慢些。”同时转身对小二扬声道:“还不快奉茶。” 小二见正主儿来了,立即转身沏上一壶上好的茶叶,端到店面一侧的紫檩桌椅跟前,讨好的言道:“夫人请用茶,小的这就把近几日上的好货给您呈上。” 菲儿对于来者是谁并不感兴趣,这天子脚下贵人多了,皇亲国戚出门一抓一大把,她现在关心的只有眼前这件华服的出处。借着小二伺候那贵客的功夫,菲儿左右偷偷扫视一下,确定无人注意自己,立即伸手将那百花争艳服,满绣着蝴蝶兰的阔袖牵起,轻轻理了理袖口内侧,一点淡淡的污渍果然跃入眼帘。 虽然心里己经猜了个八九分,但是一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菲儿心里也禁不住大吃一惊,暗道:这百花争艳服,果真是前几日子晴所绣,出自我们沁菊成衣店。这袖口的蝴蝶兰花样,还是自己凭着前世里对蝴蝶兰的记忆所描。 蝴蝶兰在前世都是外来花种,现在这个时空,更是没有蝴蝶兰这种花卉。而且袖口内那淡淡的污渍,还是在子晴成衣制成当日,自己见着确实美艳,忍不住试穿了一下,不慎弄上去的。 只是这明明是自己店里所制的衣物,如若出现在某位官家小姐身上倒还不奇怪,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高档衣店。且还标上重金售卖,莫不是往日里来店里下单子的客人,并非为家人所订购,而是商家为之。 想到这里,菲儿心里有些明白了,难怪安都城的商业协会,会盯上自己那间小小的沁菊成衣坊。原来是因为自己衣坊里,所制的衣物己经在不知不觉间,登上了安都城富人区的豪店之内,而且还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如此说来,那幕后之人,定然也是这条街上的大型成衣店家。而自己的小店,则成了两个大家之间暗中争斗的牺牲品了。这显然就是‘神仙打仗凡人遭央嘛’ 没有在自己店里下订单的商家,是巴不得沁菊成衣坊垮台,毕竟沁菊成衣坊人手有限,过多的订单是接不了的,即使他们也来下订单,短期内也是拿不到货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阴招灭了沁菊成衣坊,对方断了货源,也就少了竞争力。 而在沁菊坊里下订单的商家,也无所谓沁菊坊的死活。沁菊坊在,他们可以继续接着下单子往下订货。沁菊坊若是垮了,一大家子人眼看着要饿饭了,到那时没准就会有所谓的“恩人”从天而降,收了沁菊成衣店,让自己替他打工,继续替他们制作成衣。到那时,自己还会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为人家卖命,为人家打工。 短短一会子功夫,菲儿通透的心思,己经将事件的始末想了个透彻。总之一句话说完,自己与姐妹们,苦心经营的沁菊成衣店,现在己经成为了某些同行眼里的一块肥肉,只等着被分割了之。 想到此处,菲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情对于幕后者和在自己店里下订单的商家来说,结局无论怎样,都不伤自己利益分毫。但是对于沁菊成衣店来说,却是生死存亡的一个挑战啊 菲儿越想越是心惊,心里拉着的衣袖也忘了放下,正在脑子里思绪陈杂之时,耳边响起小二惊异的喝声:“哎小丫头,谁让你触碰这百花争艳服的?” 菲儿猛的一惊,拉回了飘远的思绪,急忙放下衣袖,转身看了过去。只见小二满脸怒气,恨不得把自己生剐了一般,同时快步走到百花争艳服身边,小心的在其袖口反复的整理着,时不时的轻掸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确定己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的将衣服从乌木钩上取了下来,双手恭敬的轻捧着向那贵妇人呈了上去:“夫人,您请看。这是近日里本店上的新货。纯蚕丝制成,金丝走边,此服聚集了上百种奇艳绝花,色彩惊艳。特别是那袖口上的蝶花,可是本地从未见过的绝品,想来定是外域品种。此服的设计者绝非寻常之辈,而是见多识广的博学之士。这件百花争艳服可是我们店里镇店之宝啊,也只有夫人您这样身份的人,才配得上这件锦服......” 一旁的菲儿见小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力推着这件衣服,心里不禁暗自失笑:这厢自己这个服饰设计者,就在眼前,却连摸都不让摸一下。那边厢却不停的夸衣服的设计者,绝非寻常见多识广,真是太讽刺了。 “唉”在各朝各代,狗眼看人低皆是常人之通病啊。菲儿暗声一叹,返身向店外行去,刚行至门口,身后却传来刺耳的说话声:“华衣虽美,可惜却被低贱的人触碰过,如今己经配不上本夫人了。” 菲儿心里一凌,收住步伐转身望去。只见那贵气女人,正端着青花茶杯,指呈兰花状轻掂起杯盖,浅抿而下,同时用满是嫌恶的眼神望向自己。 菲儿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这样踐踏别人的尊严吗?心思略转,菲儿转身行到贵妇人不远处,微一鞠身抬头神态如常的朗声言道:“夫人,请恕奴婢冒犯。不知夫人可听过‘南桔北枳’这一说法。” 此典故来自菲儿前世,眼前的贵妇自然不解其意,只得很是疑惑的看向菲儿,一脸审视的神情。菲儿当然知道这贵妇人定是不会懂的,也就简单的将其典故阐述了一遍。 叙毕,贵人依然一脸茫然,绝美的五观之上反而浮起一丝不耐烦来。 菲儿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言道:“桔生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很明显,成‘桔’还是成‘枳’,其关键之处并非在桔子本身,而是根据其所处环境而定。同样道理,自古以来,只有人穿衣服,哪里有衣服穿人的?一件衣服是否高低贵贱,完全取决于所穿之人的品德操行。如若自身高贵典雅超凡脱俗,就是布衣在身也同样风华绝代。可是如若自身本就如‘淮北之地’一般,那岂不是可惜了那‘淮南的桔’吗?” 菲儿说到此处,也不管那贵妇人明不明白,再次略一施礼缓言道:“奴婢只是打个比方,或许有些不太恰当。但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呵呵如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见谅。奴婢告辞” 言毕,菲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贵妇人坐在原处。 “哎,这丫头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会儿衣服,一会儿桔子的?”那贵妇人满脸不解的言道。倒是机灵的小二懂了菲儿的意思,满头大汗吱唔着不敢作答...... 过了好一阵子,贵妇人身边的春阳丫头,才琢磨明白菲儿话里的意思,急忙附在贵妇人耳边轻声言道:“主子,刚才那贱丫头拐着弯骂您,她说您穿这件衣服,是可惜了这件衣服了” “放肆”那贵妇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己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别人笑眯眯的骂了。顿时气的满脸通红,远望而去,街上哪里还有菲儿的身影......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一章锋回路转 第八十一章锋回路转 逞了一番口舌之快,菲儿心里痛快非常,趁着那贵妇人没有反应过来。菲儿七拐八拐己经溜的没了踪影,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哈哈,笨女人,穿得再好又怎样?穿得再好,可是脑子装的全是豆腐渣,笨得跟猪似的,有意思吗?哈哈 菲儿一面暗自腹诽,一面继续向着安都商业协会走去,为了大家这段时日来的辛苦付出,前方就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上一闯。我冷菲儿连重生这种事情都可以经历,还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件不能应付的呢? 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问问,终于一方红木大门出现在眼前。大门上方一块长约六米宽三米的黑漆大匾之上,“安都商业同盟会”七个方方正正的大字,赫然跃入眼帘。 商业协会并非衙门,门前也没有专人看守。菲儿犹豫了一小会,终于还是鼓足勇气上前。伸出纤纤玉手,拾起大门上那枚沉重粗壮的铜扣,轻敲了数下,铜扣敲打在与之对应的铜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一个守门模样的老者探出头来,满脸置疑的看着粗衣布裙的菲儿。但凡与商业协会打交道者,皆是本地商贾大户,非富则贵。菲儿这身装扮,着实不象行商之人。 “姑娘可是走错了地方?”好在老者说话还算客气。 “老伯,请通传商业协会会长,集坊新开业的沁菊成衣坊冷菲儿,前来拜访。”菲儿双手互扣,扶在腰间一探,对着老者略一施礼轻声言道。 “哦?沁菊成衣坊?”老者显然对沁菊坊这个名头甚是陌生,复而再次上下打量了菲儿一阵,方才言道:“姑娘稍候,老夫这就去通传。”言毕,老者缩进头去,大门应声关上。 菲儿只得在门外守候,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者再次打开大门,但是对菲儿说话的声调,却有些冷硬起来:“会长有要事在身,姑娘改日再来吧。”说完,也不待菲儿有所反应,便掩上了大门。 幸亏菲儿眼明手快,大步跨上前去,一手撑在了快掩上的大门之上,急声对老者言道:“老伯请您帮帮忙,再通传一下。就说沁菊坊的冷菲儿,是今日里受李尚先生的通知,特地来登记造册的。” 老者听闻菲儿的说法,脸上并无惊异的神色,显然刚才的一阵通传,他己经知道了一些情况,并得到了一些指示。无论菲儿怎样恳求,老者都拒不同意再次通传,很是强硬的关上了大门。 其实在来的路上,菲儿己经设想了很多应对会长的说词,心里虽是有些忐忑,但却仍抱着一线能够说服会长的希望。但唯独没有想到会长会对自己避而不见,面对这种局面,菲儿如同重拳击在棉花上一般,所以强硬均被化为无形,不由的有些沮丧起来。 面对商业协会紧闭着的红木大门,菲儿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叹道:看来自己方才在那精品成衣店里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自己确实是着了别人的道,这商业协会是故意与幕后之人联合起来整沁菊坊的。 一想到自己与家人辛苦经营起来的店面,刚开业不久,便面临着关门的危机,菲儿心里无限郁结。方才拐弯戏骂那贵妇人的痛快劲,一下子烟消云散没有踪影。 街道两旁热闹喧嚣繁华的景象,也吸引不了菲儿的注意,只是沉闷的埋头而行,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怎样将这个坏消息告诉子晴与红玉、玉蝶。 正在此时,前方出现一个衣着大红褂子,褂子上满绣着无数金黄色福字,长的粉粉嬾嬾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该男孩手里抱着一个做工精巧的球状竹笼,竹笼里装着一颗硕大的铜铃,随着男孩的欢快的奔跑,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小少爷,等等。”一个小丫环紧跟在身后,不停的轻唤着小男孩。 小男孩见丫环在后面追赶,越发感觉有趣,小短腿跑的更是快了。刚奔到菲儿跟前,脚下一绊摔在了地上,手里玩耍的竹笼也随之摔出老远。 叮叮当当的铃声,吸引了菲儿。菲儿随手捡起竹笼,并上前轻轻扶起小男孩,见他微瘪着红红的双唇,似乎想哭却又竭力想忍住,终是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男孩一哭,菲儿也慌了神,急忙将手里的竹笼递了上去,不停的在手里摇动着。随着菲儿有节奏的摇动,竹笼内的铜铃发出极富乐感的铃声,小男孩微偏着头颅,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然停止了哭泣,接过竹笼学着菲儿的样子继续晃动着,竟然裂开小嘴笑了起来。 “小少爷,你没有摔着吧?”紧跟而来的小丫环,急忙蹲下,细细查看着小男孩身上有无伤痕,同是轻拍着其身上的灰尘,一脸的惊魂未定。 “你家少爷没事的。”菲儿原本心情郁闷,见这粉团似的人儿一哭一笑,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丫环向菲儿投去感激的眼神,正欲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婆子的喝斥声:“小柔,你这是怎么伺候少爷的” 丫环小柔闻言,双肩猛的一抖,有些怯怯的转过身去,只见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华衣妇人,在一位年约四旬的婆子的陪同下跟了上来,说话的正是那位婆子。 “夫人请恕罪,是奴婢照顾不周,所幸少爷并未摔伤。”丫环立即转身向那妇人深一鞠礼,满脸的诚惶诚恐。 该妇人也不答话,上前轻轻牵起小男孩的小手,细细的查看着身上有无伤情,确定无碍之后,才冷声对丫环言道:“少爷并无大碍,小心伺候着,要是少爷有个闪失,唯你是问” 言毕,看也不看丫环小柔眸子里镶嵌着的泪意。转身满眸怜爱的对小男孩柔柔说道:“宝儿,以后可不许顽皮,否则娘亲可要罚你了哦。” “不要,娘亲不要罚宝儿,宝儿听话。娘亲也不要罚小柔,小柔还要陪宝儿玩呢。”宝儿如糯米般糍糯糯的声音,软软甜甜很是好听。 原本正欲抽身离去的菲儿,闻言也禁不住再次看向正在娘亲怀里撒欢的宝儿,越看却越是感觉眼前这对母子很是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这位妇人好象也对菲儿产生了兴趣,抱起宝儿的同时,也一脸疑惑的深凝着菲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好面善。我们可曾见过?” 菲儿见那妇人竟然与自己有同感,更加确实自己与其见过面,只是一起想不起来了:“这位夫人也很面善,菲儿愚钝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说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在记忆里努力的搜索着眼前这对母子,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菲儿想了起来。 与之同时,那位妇人在听闻其自称“菲儿”之后,也如梦初醒般,惊喜的急呼而出。 二人异口同声呼道:“青山客棧” 原来眼前这个小男孩,正是当初在青山客棧里误食麻茱子的小孩。想不到事隔数月,竟然有缘在安都相见,实在是缘分使然。 妇人认出菲儿异常高兴,急忙将怀里的宝儿递给一旁伺候的婆子,亲热的拉着菲儿的手言道:“菲儿姑娘,既然有缘再次相逢,请去府上坐坐,我们府上离这不远,就在前方不远处。菲儿姑娘前去吃顿便饭吧。老爷恰巧也在家里,要是见着我家宝儿的恩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菲儿心系店铺的事情,却无心前住:“菲儿谢过朱夫人盛情,只是今日菲儿有事在身,还是改日再前往府上拜访。”菲儿浅笑着,婉言谢绝。 “这可不行,今日这顿便饭菲儿姑娘可一定要去。否则回家老爷知道今日遇见宝儿的恩人,竟然都未能请回府中,定会给我安上个不会为人处事的名头。”朱夫人嘴里虽然取笑着说法,却一脸坚定的神色,水灵灵的眸子满是盛情。 见对方盛情相邀,菲儿有些为难起来。 “姨姨,去宝儿家里玩玩吧,姨姨教宝儿摇竹铃啊。”正在菲儿犹豫之时,耳边又响起宝儿那含混不清,软糯糯的声音,菲儿心里一软,很快缴械投降,跟随妇人向着其府的方向走去。 一行几人,走了没有几步,穿过一个胡同口,一座高大华贵的府邸出现在眼前。守在门口的家丁,见夫人回来,急忙恭敬的打开大门。虽然有些诧异,一身简朴装扮的菲儿为何与之同行,但见自家主子也对其笑脸相迎,自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将菲儿迎了进去。 入得大厅之内二人坐定以后,朱夫人立即对身边伺候的丫环言道:“快去通传老爷,就说家里来贵客了。”丫环应声而下。 另一方丫环己经端上刚沏的茶水,轻搁在菲儿身旁。 菲儿穿了几条街,又在商业协会门口吃了个闭门羹,正口干舌燥。见有茶水呈上,也不客气端起轻抿而下。 正在此时,大厅一侧传来一个男子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柳儿啊。哪位贵客来了府上?” 朱夫人闻言含笑起身,上前对夫君娇声笑道:“老爷快看,柳儿遇见谁了?”说话间,转身看向菲儿,满脸的笑意。 菲儿也立即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面对朱老板含笑微一鞠身施礼。 “哎呀,果真是咱们府上的贵客。这不是菲儿姑娘吗?当日在青山幸亏姑娘出手相助,否则我家宝儿还不知要昏睡到什么时候呢。”朱老板一见贵客正是菲儿,更是高兴。大步踏向主座之上,继续言道:“这几日商业协会事务倒也不算繁忙,朱某人得空在家里歇息。今日定要陪菲儿姑娘痛饮几杯,以谢当日菲儿姑娘之恩哈哈哈” “商业协会?”朱老板一大通话里,菲儿立即捕捉到了闪光点,眸子里露出一丝喜色。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二章前路堪忧 第八十二章前路堪忧 “商业协会?”菲儿闻言一脸惊喜:“朱老板刚才你说什么商业协会?可是这安都城的商业同盟会?” “哈哈哈”朱老板朗声一笑:“自然是这安都城里的商业同盟会了。”正在此时,一旁的朱夫人笑吟吟的接过话茬:“我家老爷是安都商业同盟会的副会长,平日里除了照顾自己的生意,还要兼顾着商业协会的事务,可忙着呢。也就这几日得了些空,才有机会在家里休息一下,这要换在往日里,还真没有机会见到我家老爷,菲儿姑娘这就是缘份啊,呵呵” 朱夫人话毕,轻笑着将在身边嬉耍的宝儿揽入怀中,在其粉嫩的脸蛋是宠溺的亲了一口,随即满是仰慕的望向朱老板。 “什么朱老板竟然是商业同盟会的副会长?这可真是太好了”菲儿心里一阵狂喜,本以为朱老板只是在商业协会略有职位,通融一番或许能见到会长,不料想他竟然肩担着副会长的职务。 朱老板见菲儿双眸放光,神情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奇怪笑问道:“呵呵菲儿姑娘怎得对商业协会之事如此感兴趣?可是有意从商?” 这话己经递到嘴边了,岂有不接话之理,菲儿闻言立即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刚刚在商业协会里遭遇其会长闭而不见的事情一一道出。唯独将自己在精品成衣店里,认出沁菊坊出品的百花争艳服一事暂时隐瞒了下来。 毕竟此幕后之人与朱老板有无关联,现在菲儿心里也拿不准。而且自己与朱老板相交不深,也不甚了解,故而也不敢过多的言语。 菲儿叙述此事的时候,朱老板微皱眉头一直未曾插话,只自顾自的低头喝茶,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心不在焉一般。他这种态度反而让菲儿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也不知朱老板在这起事件里究竟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番讲述完毕,菲儿见朱老板并不立即表态,也不便追问朱老板的看法。只得随手端起茶杯低头浅饮,大厅里一时陷入一片寂静。唯有朱夫人怀里的宝儿,自顾自的依依呀呀玩着手指,朱夫人对于商场之事从不过问,一心在意的只是菲儿的这番说词。如今见自己夫君在听完菲儿的讲述之后没有动静,脸上倒有些挂不住了。 忍不住压低声音,轻声提醒着朱老板:“老爷,老爷,你倒是说说话啊?菲儿姑娘这事可有法子帮忙?依我看不就是个登记造册嘛,明日里老爷知会李尚一声,这事不就成了。” 朱老板此时正端着己经续了好几次茶水的杯子,再次轻抿着。一听朱夫人说的如此简单,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可那端着茶杯的手却轻轻一抖,险些溢出茶水来,索性也不喝了。顺手将茶杯放在身侧的紫檀木几上,轻轻一声叹息,似乎有什么难处。 细微的动作,被菲儿全然捕捉在眼里。看那朱老板的神情,此事定然非他指使,但是他却必定知道内情,而且还不方便插手,故而才有些左右为难,菲儿此时心里己经凉了一半。自己好歹对朱老板全家还有点恩情,对方都是一副为难的样子,看来沁菊坊在安都城的生意恐怕是难以安稳做下去了。思至此,菲儿原本雀跃的心情,又跌入了低谷。 正在此时,厅外一个婆子回话:“回老爷夫人,厨房传话准备开席,请老爷夫人及客人入席。” 朱老板闻言似乎找到了台阶下来一般,立即起声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请入席,尝尝我府上厨子的手艺合不合口胃。” 朱夫人也随声符合着站起身来。可是此时的菲儿,哪里还有心思用餐,刚才朱老板的神情,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现在就是吃龙肉也是没有滋味,不由得有些负气的言道:“哦,朱老板,菲儿无状。刚才一番话语,看来是让朱老板为难了。家里还等着消息,菲儿也不敢过多在外逗遛。菲儿告辞了” 言毕,菲儿起身对其略一施礼,便向厅外走去,脚下的步伐却越发沉重起来。 其实在菲儿负气说话完毕,正欲离去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如今情况看来,朱老板是沁菊坊唯一的救命稻草,自己理应多作努力才是,怎能这样负气一走了之。 哎看来自己的心理素质终究还是欠缺啊。菲儿硬着头皮,脚步僵硬的缓慢向外行走,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不顾脸面,回头再求求朱老板,但是自己那该死的自尊心却在苟延残喘着。 正在菲儿心里激烈的天人交战时,身后传来朱老板的声音:“菲儿姑娘,留步。” 菲儿心里一喜,立即转身看向朱老板:“朱老板......” 不等菲儿说话,朱老板上前一脸诚恳的言道:“不瞒姑娘,此事始末朱某略知一二,只因此事内幕颇深,故而原本朱某人只打算作壁上观,但是菲儿姑娘与朱某人有恩,如若还袖手旁观,实在不是朱某人的风格。可此事朱某人却实在不方便出面,不过帮姑娘出点主意,暗中相助倒还是可以的,但是这主意能不能帮得上忙,朱某人可就不敢担保了。” 不管怎样,既然朱老板己经露了口风,此事就定有转机。菲儿仿佛又看到了一线生机,急忙接过话去:“如若朱老板能出手相助,菲儿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一旁不曾开口的朱夫人见状,也抱着宝儿上前对菲儿笑言道:“菲儿姑娘,咱们边吃边谈,要不饭菜都凉了。” 菲儿也不推辞,点头应承着与其夫妇二人向客厅走去...... 未时,菲儿辞别朱老板夫妇二人,缓步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事重重。脑海里反复的思索着自己与朱板在席间的谈话内容。 正如自己所料,果真有人在幕后对付沁菊坊,并且一心要置沁菊坊予死地。但是令菲儿没有想到的却是,那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商业协会会长孙庆庚。孙庆庚也在城里经营着一间大型精品成衣坊--五色坊,同时五色坊还是宫里的御用制衣坊,直供朝中王公贵族的各类锦缎衣饰,在安都成衣界享有极高的威望。 最为重要的是,这孙庆庚的妹妹是当今皇长子的侧妃--珍妃。也就是说,这孙庆庚是当今皇长子的大舅子,凭着这些裙带关系,才会一直稳坐两年一选的御用制衣坊的宝座。 而那售卖沁菊坊出品百花争艳服的成衣店--锦兰坊,其老板余本成是当朝丝织部李大人的至交好友。在珍妃嫁入大皇子府中之前,凭着李大人的关系,曾接连几届在众多制衣坊的选拔中,胜任御用制衣坊,可见后台也非同一般。 但是自从孙庆庚的妹子孙庆珍成功选入宫中,封为侧妃之后,那风水就轮流转了。这御衣坊的肥肉,自然而然的落入了孙庆庚的囊中,而孙庆庚更是顺风顺水的,坐上了商业协会会上的位子。 所以安都城制衣界里,五色坊与锦兰坊一直呈对立的姿态,两个大商家各据一方,虽明面上和和气气,但是私下里却是暗中争斗呈箭拔弩张之势,都巴不得对方落不到个好。 好在朱老板做的是药材生意,与两个大商家并无冲突,才会在两者之间作观战状。两家之间都是‘上面有人’的大户,故而一贯安份做生意的朱老板,才不愿得罪其中的任何一方,而且也确实得罪不起。 可是照说,两个都是安都商界的顶尖龙头,实在是犯不着,也没必要将心思花在这小小的沁菊坊身上,这点确实也正是菲儿在听闻两家衣坊的背景后,向朱老板提出的第一个疑问。然而得到的答案却让菲儿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原来自从沁菊坊开业以后,其绣工的精湛以及花色的新颖,确实吸引了制衣界各大商家的注意。但是沁菊坊实在太小了,小的这些大型商家根本打不上眼,本也不想过问地处集坊,面向平民消费的沁菊坊。 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锦兰坊老板余本成最宠爱的三姨太身边的大丫环,在逛集坊时在沁菊坊里选购了一件衣服。三姨太看见以后,对其衣服的花样与绣工很喜欢。于是便暗中遣人来沁菊坊定制衣服。毕竟自己家里都是做成衣生意的,让人知道了自己家人还去外面定制服饰,岂不是失了顔面。 当然此事最终余本成也知道了,同时也对沁菊坊出品的衣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来二往,沁菊坊的衣饰竟然登上了锦兰坊的殿堂之上试销一番。不料竟然销量大好,大大的吸引了安都城豪门大户官家小姐的视线。可是这却犯了五色坊的忌讳。 于是两家均先后暗中来沁菊坊打探虚实,都欲收购沁菊坊。但是沁菊坊的店面实在是太过简陋,若两大商家明面上争相收购,既失了体面还会引起制衣界的笑话。于是便有了弄垮沁菊城,再笼络其坊中师傅归为己用的法子。 现在情况看来,不仅仅是五色坊想要搞垮沁菊坊,那锦兰坊也在等着沁菊坊倒闭。以便在适当的时机,出面聘用其店中师傅。 在安都制衣界看来,沁菊坊最终的归属,必然是五色坊与锦兰坊两个龙头大家中的一家。而沁菊坊的招牌也将不久后消失于安都制衣界。于是便有了商业协会管事李尚出面,来沁菊坊放话的这一出闹剧。 菲儿万万没有想到,这表面上平静如水的安都城商界,暗地里却波涛汹涌。安安份份做着小买卖的沁菊坊竟然会被这鼓暗流,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安都商界两只猛虎眼中的肥羊。 想到这里,菲儿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我沁菊坊何德何能,竟然能在短时间内,便引起安都制衣界两大龙头的窥觑,而自己竟然还浑然不知。 正如朱老板所说,小小沁菊坊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两大商家积怨过深。于是能否得到沁菊坊倒不是两大商家的主要目的,而通过沁菊坊这个事件,赢了对方拉回顔面,才是最终的胜利。 此时的沁菊坊--菲儿与家人的心血,却成为两大商家为争口气,而摆到桌面上的牺牲品。 这也正是朱老板最为难的地方,在大家眼里沁菊坊横竖都是一个死。大家所关心的只是两家谁能赢而己。 这便是商场的残酷之处,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远比真正拼杀血掳的战场更为可怕。初涉商界的菲儿顿感眼前犹如横着一座巨大的山峰,等着自己徒手攀爬,前方的路究竟在何方一片茫然...... 而朱老板出的点子虽然看似有一丝生机,但在菲儿看来却犹如雪峰顶的雪莲一般,遥不可及......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三章初选入围 第八十三章初选入围 当夜店铺后房里 “啊?朱老板真是这么说的?”子晴急的声音几乎都变了调,原本温柔如水的嗓音,也因此而高扬了几分,同时也放下了手里刺绣的活计。 “要是照这么说,我们沁菊坊岂不是死定了?”一旁的红玉原本正在桌案上,整理着正准备缝制的衣料,一听菲儿如此这般一说,也顾不上许多将其摞在一旁,走向小桌边围坐而下,神情凝重的说道。 “菲儿姐,怎么办啊,快想想办法啊。难道我们辛苦了这么些日子,就眼看着沁菊坊倒闭吗?”玉蝶最为着急,听完菲儿的摆谈,都快哭了出来。 菲儿脑子里乱乱的,沉闷了半晌,心里细细的理清思绪苦笑着对大家说道:“朱老板倒是帮忙想了个法子,只是在我看来,这法子胜算并不太大。” 子晴等人闻言很是心急的接过话茬道:“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菲儿缓缓起身在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轻踱,轻声言道:“朱老板说,朝中丝织部明日开始两年一度的御用制衣坊竞选大赛,得胜者可承接未来两年朝中女眷的所有衣饰。而且朝延历来选用商家,不拘一格。凡安都城内,所有大小商家均可提供一件刺绣物品,由丝织部评判,逐一淘汰十日内选出三家入决围赛,然后在给予二十日的准备时间,最终选出获胜方,承接御衣制作。”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报名参加御用制及坊的选拔吗?”子晴深感吃惊:“菲儿啊,说实话,出自我手里的成衣绣品,虽然很是畅销,但是绝非完全凭着子晴的绣工,菲儿你所描的新颖花式也功不可没。而且......而且若说相对于一般店里的绣品师傅而言,或许我那两下子还能行。但是若是要和这安都城里大型绣坊的大师傅们比绣工,子晴恐怕没有把握能赢。” 多年来,子晴一直在家静心刺绣,对于外界接触的并不多,故而对自己的刺绣水平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菲儿其实心里也很是明白。那五彩坊与锦兰坊虽然有关系背景,但若是没有真功夫也定然不敢吃御衣坊这块肥肉。子晴的绣工虽然精湛,但其他大型商户的刺绣师傅是何水准,自己还不得而知,故而对于此次比赛心里同样七上八下没个定准。 好在朱老板却暗中告知菲儿,丝织部明文规定,御衣坊的初选不分店面大小高低贵贱,只要能呈上有水准的绣品,则可入围。一旦入围以后,为免同行之间恶性竞争,但凡入围的商家均会受到朝延的保护,直到竞选完毕。而且朝延对于御衣坊有专项拨款,如果沁菊坊能够成功取得御衣坊的承接权,在经济上也无疑是一次大的突破。这点确实是非常让人心动的。 也就是说,只要沁菊坊通过初选,入围之后即可受到朝延官方的保护。即使不能当选御衣制作坊,至少在竞选时间之内,是没人敢动沁菊坊,包括商业协会也不能妄动。至少为沁菊坊赢得了一个月周旋的时间。 “如今看来,这是唯一能保住沁菊坊的法子,而且朱老板暗中透露,今年入选的绣品,最终评判并不同于往年由丝织部决定,而是改为在皇后大寿当日呈上,由皇后来决定今年的御衣承接权。只要我们能入得决赛,就有一线生机。”菲儿坚定的对子晴道:“如今只有破斧沉舟,沁菊坊要么被别人搞垮,要么声名雀起” “菲儿、我们、我们能行吗?”子晴杏目乌黑满是惊异的瞪着菲儿,神情露出浓浓的不自信。 “行,我说行就行。子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菲儿上前拉着子晴纤弱的柔荑言词坚定的言道:“所谓众人齐心,其力断金只要我们努力了,即使最终我们不能当选御用制衣坊,至少我们能赢得一个月的周旋时间。” 越渐深,玉蝶伏在小桌上己沉沉睡去,翻翘的睫毛垂在眼帘上忽闪忽闪的轻颤着,烛光投影下折成长长的阴影覆在柔嬾的脸庞上。 正与子晴详谈着入围绣品花式的菲儿见状,调头轻声对红玉道:“叫玉蝶进屋里歇着吧。” 红玉闻言轻轻推了推睡眼惺忪的玉蝶,与她一同入房安排其歇下了。 小桌前莹莹烛光下,菲儿继续和子晴研究着入围绣品的花式。初入围绣品是直接上呈丝织部,并不需要制作成成衣,看的只是绣师的绣艺够不够资格参赛,所以相对而言初入围绣品花不了多少时辰。 当夜菲儿与子晴彻夜不眠,描花赶制绣品,决定次日便将绣品送往丝织部参加初入围竞选。一旦入围,便可换来沁菊坊的暂时安宁...... 次日,菲儿等人起了个大早,昨夜挑灯夜战,一方雪缎丝绢上,一朵鲜花欲滴枝叶翠爽的玫瑰跃然于上,玫瑰上一滴剔透的露珠折射出五色的光彩。虽然花色简单却栩栩如生显露出勃勃生机。 菲儿笔下的花样总会给子晴带来颇多的惊喜,就如这朵玫瑰一般,初看描图,子晴便惊叹不己,连连赞赏菲儿惊人的想象,笔下如有神助一般,总会绘出不一般的图样。而菲儿却暗自汗颜,如非自己有着转世的经历,熟知各种当世未知的花类品种,又岂能在此投机取巧一番。 菲儿小心的将成品丝绢揣入怀里,辞别通夜刺绣疲惫不堪的子晴,信心满满的大步向丝织部衙门行去。 来到丝织部门前,果然人声鼎沸,安都城内大小商家,均在门前排队入内参加初选。尽管大家心知肚明,历年来的初选均以五色坊与锦兰坊为首的大商家入围决赛而告终,其他商铺仅是绿叶陪衬而己。但大家仍不愿放弃两年一次的机会,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能有机会一展头角。 菲儿静静的排在队伍的最后,沁菊坊开业时间不长,与很多商家并不熟识。眼见别人相互招呼应酬好似很熟络一般的谈论着各自的绣品赏鉴,菲儿只得安静的不作声响,默默的想着心事,想着沁菊坊的未来何去何从。 随着队伍的推进,很快轮到了菲儿。初选远比菲儿想象中要简单的多,每位商户只需在登记台前报上自己店铺的店名与地址,以及呈上参选初赛的绣品予丝织部的考官鉴赏,在一旁稍作等候,能入围者很快便会得到答复。 呈上绣品,菲儿在一旁静候片刻,很快便得到答复初选入围,本就是意料中的答案,菲儿心里并未有多大惊喜。照规矩初选入围以后,要去商业协会报道存档继,而再回家等待是否入围决赛。 菲儿一听还要去商业协会报道,想起昨日在商业协会门前碰的软钉子,眉头微皱满心的不情愿。但仍然向着商业协会的方向走去,菲儿心知清楚,此次凭着初选过关的名目,去商业协会报道以后,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商业协会是无权以任何要求为难予沁菊坊的。 来到商业协会门前,菲儿如昨日一般敲着大门,片刻之后大门洞开,探出头的依旧是昨日的老者。 老者一见又是菲儿,眉头一皱淡声言道:“姑娘啊,你怎么又来了?会长不在。”言毕,又欲关门。 菲儿眼急手快,大步上前手撑大门急言道:“老伯,今日我来并不是找会长的,我是来报道存档的。”说话间,菲儿将丝织部颁发的,印着丝织部专用印章的初选入围牌举起扬了扬。 “哦?”老者一见菲儿手里的入围牌,眼神里透出一丝惊诧,略一迟疑终还是拉开大门将菲儿让了进去。 “跟我来。”老者在前面引路,七拐八拐终于拐向一间厅房,一个体型肥胖的男子正翘脚坐在书案之后,嘴是哼哼叽叽的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其状好不悠闲。 “李管事,这位姑娘是来报道存档的。”老者对那肥胖男子恭声言道。 菲儿定睛细看,此人正是昨日来店里传话的商业协会管事李尚。 “哦,报道存档?嗯,将入围牌呈上来,报上店名。”李尚头也不抬的微微坐正身型,翻开案上的一本厚厚的册子,拿起一旁的狼毫在砚盘里轻轻蘸着问道。看来今日己有好些初选入围的商户来登记存档了。 菲儿双手将入围牌递给老者后,轻声说道:“回李管事,本店名为沁菊坊,地处集坊西侧......”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李尚一声惊呼:“什么?沁菊坊?”很突兀的一声大叫吓了菲儿一大跳。 只见李尚放下手里的狼毫,将那登记册子也扔在了一旁,从桌前站了起来,伸手指着菲儿吼道:“是你?果真是你们沁菊坊” 菲儿自然知道眼前的李尚在恼火什么,沁菊坊如今通过初选,受丝织部保护。一月之内商业协会是为难不了沁菊坊的。 “是的,正是沁菊坊,李管事。”菲儿浅笑着,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李尚闻言反手背在身后,慢步踱到菲儿身边,阴阳怪气的言道:“好啊,姑娘倒还有点本事,竟然知道去竞选御衣坊承接权,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李管事这话怎么说的,朝延本着不拘一格选人材的法子,不分商家的高低贵贱均可报名参选,就是为了让大家均有机会。这是我国主英明,难道李管事对此方法有异议?”菲儿一顶大帽子扣向李尚,暗指你可是不满意朝延历年来的规矩?可是对当今圣上不满?这个名头可是任谁也担不起的。 李尚闻言脸色一变,冷声道:“哼姑娘好一张利嘴,这个罪名太大了。李某人还真是担不起。初选离决赛仅有一月的时间,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说话音,李尚脸色阴阴的走到书案前,手提狼毫在册子上将沁菊坊登记存档。 书毕,李尚重重的搁下狼毫,对一旁的老者言道:“王伯,送客。”随即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阴笑对菲儿言道:“姑娘,李某人祝你们沁菊坊一月以后生意兴隆,前程无量”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四章驸马府小叙 第八十四章驸马府小叙 驸马府后花园 “菲儿啊,这段时间你都忙些什么,己经好长时间没有来府里陪本公主说话了。”灵瑞公主在云艳的陪同下,与菲儿并肩漫步在花园里。虽然公主产后体态微丰,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显风韵,性情也比生产之前显的内敛了许多,终归是为人母亲,而不再是以前老在兄长膝下撒娇的小妹了。 菲儿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应道:“公主有所不知,近日菲儿的小店报选了今年的御衣坊参选赛,己入初围,这几天正在等决赛入围的消息。” 正当春季,园子里百花争艳勺药怒盛而开,牡丹更是含苞待放大展富贵之姿,丝绸般的花瓣轻舒慢展尽显妖娆。菲儿一面说话,一面贪婪的欣赏着满园春色。 菲儿原本正在家里满心焦虑的等待决赛入围的消息,公主遣人来叫她前去府里说话,说是好长时间不见她,想要叙叙。菲儿一想如今正值花艳的时令季节,驸马府的花园里各类花卉定然争相开放,自己可借此机会来寻些刺绣花样的灵感,故而也就欣然前来了。如今一看果真不虚此行,驸马府园子里的各类花卉全属名品,此番可真是大开了眼界。 “哦,你们沁菊坊也报了御衣坊承接权的赛事?太好了。”公主一听很是高兴,随了拍了拍身上的锦罗蚕丝春装道:“以后本公主就穿菲儿设计的服饰了,哈哈,前段时间你们沁菊坊里新出了很多好看的衣饰,本公主也想派人去选上几件的。可是管事妈妈说沁菊坊地处集坊贫民闹市,再是式样新颖,也与本公主身份不符,管事妈妈是母后亲自指派在身边的,本公主懒得听她唠叨,也就只得罢了这个念头。” 二人说话间,己行自园子里一处亭阁之内。丫头婆子己提前将亭阁整理出来,石凳石桌早己铺上了锦缎,并且还置放了许多新鲜瓜果与茶点。 公主也走得有些累了,拉着菲儿坐在石凳上继续笑说道:“这下好了,以后沁菊坊承接了御衣坊,朝中拨了专款提拨沁菊坊。本公主就可以大大方方穿沁菊坊的各类衣饰,也不用担心什么身份相不相符的话了。哈哈” 灵瑞公主越说越开心,好象沁菊坊己拿到了承制权一般。 “看公主说,菲儿倒是希望有这么一天,可是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菲儿见公主说的开心,也不打断,待公主说完才苦笑着继续说道:“沁菊坊只是刚入围决赛,丝织部的榜文上说十日之内会有决赛入围的答复。今日就是第十日了,也不见有人传报,依菲儿看来,只怕是连决赛也是进不了的,承接御衣坊对于沁菊坊来说只是一个梦而己。” “嗯?怎么可能,你沁菊坊的绣艺极有水准,本公主是见识过的,不可能入不了决赛。”公主闻言有些奇怪,调头对云艳言道:“去打听打听,丝织部的决赛单子是不是下来了?” 在菲儿期盼的神情里,云艳应承一声退了下去。 见云艳退下,灵瑞公主自腰间取下当初菲儿替自己翻新的香囊,指着背面子晴添绣上去的并蒂莲花笑言道:“如此精湛的绣工,岂有不入决赛的道理。本公主可是喜欢的紧。菲儿你装的香料也好很闻,本公主每日里闻着入睡精神好着呢。我家碧儿(公主的儿子)也很是喜欢闻,常抓着玩耍。” 一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灵瑞公主眼眸里泛出母亲特有的柔媚之色。 “呵呵,既然碧小主喜欢,改日菲儿叫我家二妹给新绣一个香囊,重新盛装适合婴孩闻的香料。公主的香囊是当初菲儿特意配给待产之时用的,还是不要给碧小主的好。”菲儿浅笑着纠正,虽神态自若眼角却不停的往花园小径深处猛瞥去,她是在惦记着去打探消息的云艳什么时候回来呢。 “哎呀,看本公主这脑子,那香料里含着药份的,可不能乱来。记下了,以后可不能给碧儿随便玩耍了,亏得菲儿提醒,不然可坏了事了......”菲儿本就是随口一说,而公主却爱子心切,有些大惊小怪的抬高了声调说道。 菲儿满心的看着小径的尽头,随口敷衍了一声也不多说其他。正在此时,小径口上人影闪动,远远的看不清楚,却确确实实是有人向着这个方向走下。 菲儿正看的眼睛酸涩不堪,见云艳终于回来了,一下来了精神,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向着小径人影的方向迎上几步,满眸含笑的正准备开口询问。可是等看清来者以后,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己到嘴边的话语也硬生生的又吞了下去。 来者一袭白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阔袖飘逸,腰间一块绿玉坠子,配着金丝编织的穗子飘逸而下,尽显身份高贵。步伐沉稳有力,向着菲儿阔步而来,人未到声先至:“看来菲儿姑娘对本王是望眼欲穿啊” 平日里不拘言笑的庆王,此时竟然对菲儿调侃起来。虽然俊逸的五观上依然没有笑意,那轻快的声调却不难听出他心情颇好。 轻轻淡淡的一番话,将菲儿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脸丢大了啊...... “唔、唔、菲儿参见王爷。”菲儿脸上飞起两朵娇艳的红霞,急忙鞠身施礼,头颅压的低低的。 见菲儿羞的满面通红,庆王嘴角浮起浓浓的笑意,探手虚扶一把:“起来吧,不必拘礼。” 庆王的很是突兀的到来,再加之刚才闹了这小小的误会,菲儿立即有些手脚无措起来,要不是想等着云艳归来,听听决赛入围的消息,还真想告退而下了。 “二哥,是什么风把你吹我这里来了。”灵瑞公主一见兄长到来,立即亲热的迎上前去搀着庆王的胳膊向亭阁内走去:“自从你腿受伤以后,就常呆在书房里,直到腿伤全愈也甚少出来走动,今天怎么想着来妹子这里走动了?” 庆王淡淡一笑,眼眸看似无意的扫向一旁不言不语的菲儿,转头对灵瑞公主柔声言道:“本王来看看......看看我的侄儿。好些时候不见了,还真有些想他了。” “呵呵,瞧二哥说的,昨日里灵瑞还带着碧儿来府里玩了好些时候,今天二哥就又想他了。”说话间,灵瑞公主转头对身边伺候的婆子言道:“去看看小主子睡醒了吗,要睡醒了,叫奶妈抱来花园里坐坐。” 婆子应声退下,灵瑞公主调头对庆王继续笑言道:“二哥既然这样疼爱碧儿,今后碧儿长大以后,就一定得好好教教碧儿功夫。” 庆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似笑非笑的看向灵瑞公主,最终定焦在一旁的菲儿身上应声道:“嗯,以后本王一定会把他留在身边的。” “呵呵,好啊,好啊,说定了啊二哥,可不能反悔......”灵瑞公主高兴的笑开了。见一旁的菲儿自从庆王出现以后,便没有一声音,转头看去:“哎呀,菲儿,过来坐下一起聊,二哥不是外人,以前你也常过去替二哥看腿伤的,今日里怎么拘谨起来了。咦?你脸蛋怎得这样红,你热吗?” 菲儿闻言立即抬手轻轻抚向有些发烫的脸颊,刚才庆王的眸子猛的射向自己,再加上与灵瑞公主的话中话,也只有性情纯良大大咧咧的灵瑞公主听不明白。 在菲儿听来却是真真正正的脸红心跳,字字别有深意。庆王每与灵瑞公主说一句话,其目光都是看向的自己,自己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嗯,不,不热,哦,也有一点热。”被灵瑞公主这无心一问,菲儿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得低头躲避着庆王玩味的目光。 “哈哈,你这到底是热,还是不热啊?”灵瑞公主被菲儿的说词逗乐了。 正在菲儿窘迫之时,去丝织部打探消息的艳云终于回来了。 “奴婢见过两位主子,见过菲儿姑娘。”艳云恭顺的轻鞠而下。 “起吧,艳云,丝织部是怎么回的话。”灵瑞公主见菲儿又眸满是期盼之色,也心知她等的有些心急了,也不耽误问询道。 “回公主,这里有一份本次入围决赛的商户名单,请公主过目。”艳云双手呈上一份名单,递了上来。 灵瑞公主接过名单细细的查看着,一旁的菲儿也忍不住上前两步,探头看去。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十名商户的名字,由上而下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却是没有看见沁菊坊的名字。 菲儿眸子里满是失望之色,虽然心里己有几分心理准备,这世道不论各行各业要想上位,有无背景占了很大的因素。自己虽与公主有些交道,但却对外甚是低调,况且走裙带关系也是自己最为不耻的行为,故而当初也从未想到走眼前这条捷径。 无背景无资历的沁菊坊,这样的结局本也是意料之中,可最终得到答案之后,菲儿心里也难免有些失落起来。看着眼前至高无上的兄妹二人,菲儿心里明白,只要自己一开口,沁菊坊的命运将会改写。但是话到嘴边,终归还是说不出来。 回想前世,自己还在武校任教时,有的学员平时疏于练习,毕业考试总过不了关。也曾有家长来找她通融关系,均被她冷言相拒。菲儿生凭最瞧不起的便是‘走后门通关系’。也就是这个毛病,前世自己也得罪了不少学员家长。如今这个毛病随着灵魂的辗转,竟然根深蒂固的承传了下来。 “没有沁菊坊?”灵瑞公主拿着名单看了好几遍,很不相信的言道:“不可能啊。沁菊坊的绣艺应属上乘,入围决赛不应该有问题的?” 随即看向菲儿,见菲儿虽然面露失望之色,却并不吱声。灵瑞公主银牙一咬,冷哼道:“哼往年常听旁人摆谈,御衣坊选拨赛里水份颇重,总不以为意,如今看来传言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说话的同时,灵瑞公主调头对庆王言道:“二哥,我记得大哥府里的珍妃至从嫁入安王府以后,这御衣坊就一直是五色坊稳坐其位。这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庆王但笑不语,只是颇有深意的对灵瑞公主言道:“这等小事,灵瑞看着办就是了。” 庆王与大皇子安王的关系,一直以来就相当的微妙,这等小事自然不便出面,让公主去闹上一闹也未尝不可。 灵瑞公主心领神会轻笑出声,对菲儿笑着言开了:“菲儿放心,这些个小事本公主包在本主公主身上。” 菲儿汗顔,突然有一种伸手乞食的感觉,不由得急声出言相拒:“不可,公主的好意菲儿心领了,只是公主不可为此事出面......”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五章转机 第八十五章转机 “菲儿姐,你怎么了,灵瑞公主要帮咱们,你怎么能推掉呢?这可是我们沁菊坊生死悠关的时刻啊。”在听完菲儿的讲述以后,一贯与菲儿同一阵线,对她言听计从的红玉也沉不住气的急呼而出。 子晴与玉蝶更是傻站在一旁,好似不认识菲儿一般。她们不明白为什么往日里聪慧机敏的菲儿,此时却犯了傻,竟然傻的推掉了这扭转整个局面的大好事。沁菊坊眼前的困境,在公主这厢也仅是几句话的功夫,并无其他妨碍,菲儿怎么会婉然拒绝。她们闹不明白了。 此时的菲儿也很是沮丧的坐在店铺内的小方凳上,双手托着下巴,满脸的悔意。其实刚才辞别庆王与公主,离开驸马府以后,自己就后悔了。什么自尊不自尊的,能卖多少钱一斤啊?眼下沁菊坊的前境堪忧,自己那老毛病却又犯了,脑子一发热,竟然将这难得的机会拒之门外。越想越是郁结,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难怪刚才灵瑞公主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般难以理解。庆王也很是诧异的看着自己,害的自己极为狼狈辞别他们,逃似的出了驸马府。一路回来,不停的反省着自己,越想越是后悔,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耍什么清高扮什么矜持,这不是自找死路嘛。 回到家里,菲儿底气不足的将今日驸马府里的情况与大家一说,果不其然,就连红玉也急的跳将起来,菲儿心里这个悔啊,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闷了半晌,菲儿少有的妥协,嗡声试探着言道:“要不,要不我下午再去驸马府里试试,索性把脸抹兜里装着。我再去找公主聊聊,看看还有没有转机。” 众人无声,只是向她投来鼓励的一瞥,其意尽在不言中。菲儿讪讪的不再说话,谁让自己上午在驸马府时,脑子进水了呢,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竟然给拒之门外。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再去找找公主,收回自己上午的说辞,总不能眼看着大家努力建立起来的心血,因为自己一时的固执而毁于一旦吧。 晌午时分,众人闷闷的用餐完毕,玉蝶如住常一般在外看店,子晴则在后房,继续拾起针线潜心刺绣,赶制着客户下的订单。红玉悄然无声的收拾着碗筷,都不多说话。大家揣着心事,气氛自然也与往日不同,少了许多的嬉闹说笑。 在僵硬的氛围里,菲儿磨磨蹭蹭的收拾妥当,也准备出发再跑一趟驸马府了。 “沁菊坊的冷菲儿姑娘可在?”正在此时,外间店铺传来一声男子的问话声。 不待玉蝶回应,菲儿立即应声而出,子晴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缓步跟了出来。原本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红玉,也急忙在腰间围裙上轻抹着双手的水渍跟了出来。 菲儿出店见一位官差模样打扮的男子问话,心里微微一惊暗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衙门里来人了,还让不让人安生过日子了。沁菊坊怎么又招惹上官家的人了。 “冷菲儿在此,请问差爷有何指教?”菲儿稳了稳心神应道。 “姑娘就是沁菊坊的老板,冷菲儿?”官差看向菲儿再次确认道。 “呵呵,老板谈不上。小生意上不了台面,我们姐妹几个混口饭口而己。”有了上次商业协会管事李尚来访的教训,菲儿有些警惕的应道,也不请其入内只站在铺门边回应道。 官差见菲儿满脸警戒之色,也不与之计较,自怀里掏出一枚光滑的红木薄牌递了过来:“本差奉丝织部李大人之命,沁菊坊入御衣坊承制权决赛围。二十日之后在当今国母寿宴上,奉上决赛成衣绣品。一为贺皇后娘娘寿辰,二为评选当届御衣坊承接权。此次评选由皇后娘娘亲自评鉴,当选商户以此决赛牌携参赛绣作入场,不得有误。” 官差一脸严肃的好一番说词后,眼神示意菲儿接牌。菲儿脑子里乱轰轰的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了,身旁的红玉急忙轻轻拉了拉其衣袖,才回过神来。急忙双手接过决赛牌应道:“沁菊坊谢过差爷,有劳差爷了。” 见菲儿接过决赛牌,官差也不多作停留,只客套性的言道:“恭喜姑娘。”转身离去,留下菲儿等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见官差己行出数步之遥,菲儿恍然回神急追几步轻唤道:“差爷请留步,菲儿尚有一事不明。” 官差回转身道:“姑娘请讲。” “据菲儿所知,入围决赛的名册己经下放,沁菊坊理应不在其列,可如今......”菲儿满心疑虑的问道。 “这个本差不太清楚,本差只是负责传话。”官差回应着正欲离去,一见菲儿清冽的眼神望向自己,略微迟疑又继续言道:“嗯......原本名册己经列了出来,只是听说今日上午,灵瑞公主差人送来一个香囊,说是沁菊坊出品。让我们李大人亲自过目能否入围决赛,然后......” 听到此处,菲儿心里己经明白了八九分。细一想来,公主的香囊本也是出自沁菊坊的绣品,感激不尽的同时,也有了三分的心安理得。 “谢过差爷。”菲儿对其轻一施礼目送官差离去,才满心欢喜的回到店内。 “菲儿姐,我们这真是出门遇贵人啊,哈哈”回到店内,玉蝶高兴的手舞足蹈。红玉与子晴也面露喜色,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菲儿此时反而冷静下来了:“其实由此事看来,丝织部的李大人是有心打压我们沁菊坊,只是今日碍于公主的面子,才勉强让我们入围。好在此届最终的决胜权在皇后娘娘手里。如此看来,我们沁菊坊能否翻身,就全凭真功夫了。” 子晴闻言原本的高兴劲一下子收敛了不少,满脸忐忑的对菲儿言道:“我,我们能行吗?菲儿我好担心......”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去驸马府里谢过公主相助,回头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此次参赛的成衣绣品花色。”菲儿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环看众人一眼,转身向驸马府行去。 驸马府 “菲儿谢过公主相助之恩。”菲儿深一鞠礼,满眸感激之色。 “菲儿快快请起,本公主仅是举手之劳,再者说了,那香囊上的并蒂莲绣图,本就是你沁菊坊出品。本公主这样做也算不得偱私吧?再者说了,最终能否入选御衣坊还是母后说了算,相比起往年的暗箱操作,也算是公平了许多,本公主能帮到的也只有这些,其他的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呵呵” 公主一面扶起菲儿一面轻声笑开了:“菲儿啊,不过你上午对本公主的提议断然拒绝,却是本公主始料未及的。本公主还真没见这你这样执固的人。还是二哥有心,想了这个法子帮你。说菲儿是性情刚烈之人,明帮不如暗帮,哈哈有点意思。其实二哥暗地里也是挺关心你的。” 菲儿闻言心里一暖,眼现不由的浮现出庆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面色微微泛起潮红,也不再接过话茬。与公主亲热的又说了一会子话,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而去。 走出公主别苑,转身路过花园的长廊。与驸马府一墙相隔的庆王府花园里,传来阵阵异香,菲儿闻之沁人心脾,不由自主的轻移莲步向庆王府花园行去。 行过与两座花园相连的圆形拱门,庆王府的后花园更是令菲儿惊艳不己。起初在驸马府里见识过那硕大的牡丹花卉,菲儿己感大开眼界,可如今与庆王府繁多的种类一比,顿显失色。特别是那簇拥在若干艳绝蕊色里的金边阔叶牡丹,更是怒放而开,如花中女皇一般高贵典雅傲立群芳。 菲儿从未见过如此美伦美奂的锦花,轻耸鼻翼断定那异香定是来自此金边牡丹。 “啊,这是什么牡丹,好美,美的如此不真实。”菲儿啧啧称奇的走到那金边牡丹旁边,细细欣赏这如天上之物的盛品。 只见此牡丹花朵大如斗碗,花瓣层层叠叠有序的排列成圈。花色白如凝脂薄如蝉翼软若绸缎,最为惊艳的却是环绕金黄花蕊的花瓣边,淡淡的镶着一线金边,在夕阳映照下幻出闪闪金光,将整个花朵衬的如梦如幻,如仙境圣品。 菲儿惊的屏住呼吸,久久的深凝着此花,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一身凡尘之气亵渎了这神圣的仙品,惊了蕊间的花神。 也不知在此仙花旁边站了多长时间,菲儿脑子灵感顿生:太好了,这下子决赛入围的花样有着落了,此次御衣坊决赛入围的花样就用它了。 想到这里,菲儿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迈着轻快的步伐转身离去。 刚走数步,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喝声:“站住,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在庆王府的园子里胡乱遛跶?” 菲儿转身遥遥望去,只见一位橙衣美妇云髻高耸,髻间珠环钗偑一路行来,发间饰品相互碰撞发出轻脆的声响。隔的远了,看不清来者面容,但那盛气凌人的姿态,却让人感觉此人在庆王府内身份定然非凡,身后跟随着三五个丫环,也皆锦衣华服指高气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菲儿见状立即鞠身施礼低头柔声道:“民女冷菲儿,刚在驸马府花园路过此处,见此园中金边牡丹异香扑鼻,忍不住前来赏阅。民女无心冒犯。” “什么?金边牡丹?哦,你是说这园子里的花王金罗绝?”橙衣美妇拖着飘逸的纱衣缓步来到金罗绝旁边,探出纤纤玉手,轻柔的虚抚向那绝美的花朵,冷声对一旁低头的冷菲儿喝道:“金罗绝是王爷的心爱之物,去年特意遣人从千里之外的异域聘回,异常珍稀。整个蜀国仅有我庆王府里才有此一株,其身份无异于花中之王。你一界民女也配观赏?再者说了,这己近黄昏,你来我庆王府里意欲何为?” 菲儿低头虽不动声色,却心里异常奇怪暗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自己以前在庆王府里走动过一段时间,从来不知府里有这样一个专横的角色。说话的语气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与此同时,一位婆子的声音传来,菲儿细细一听正是许妈声音:“回如主子,这位姑娘是菲儿姑娘,前些时候主子腿伤便是菲儿姑娘治愈的。” 此人正是庆王的侧妃--如妃。 “哦?前段时间本宫不在的时候,便是这个狐媚女人替爷诊的腿伤?我倒要看看这女人长的什么模样,把爷的魂都快勾了去了抬起头来”如妃一听菲儿的身份,言语里立即冒着寒气,说话也更是咬牙切齿起来。 菲儿是个什么性子,好端端的便被人冠上“狐媚女人”的名头,心里的火气了腾的一下子冒了起来,猛的抬头望向来者。 “啊?是你?”二人一见对方,皆异口同声的高呼而出......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六章花园风波 第八十六章花园风波 二人意外的高呼,惊的一旁的许妈妈也愣了愣神,小心翼翼的对如妃询道:“如主子,你,你们认识吗?” 如妃面色冷若寒霜,狠瞪着菲儿看了好一阵子,终才收拾起心神,纤指轻掂纱绢,随意的在自己鲜橙色的丝绢锦绣春装上,轻轻掸了掸,再次斜眼瞪了菲儿一眼道:“当然认识,你这个贱丫头,本宫寻不到你,你如今倒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原来如妃便是当日菲儿在精品成衣坊里,与之大谈南桔北枳典故的那位贵妇人。 当日如妃遭菲儿暗讽之后,心里恨的牙痒痒。但是菲儿溜的快,趁着如妃还没有想明白,便跑的没了影子,人潮茫茫如妃自然是找寻不到她,只得咽下这口闷气。没想到,如今竟然在这里与之戏剧性的相遇,如妃一下子来了精神,总算找着撒气的机会了。 菲儿也认出眼前这个如妃,是当初那位被自己戏弄的贵妇人,心里格噔一声,暗呼不好: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看这如妃的神情,大有一副想要报仇的样子。 “菲儿参见如妃娘娘。”菲儿并不提那日之事,只管做到自己的本份。 “不敢当。冷姑娘灵牙利齿寸舌如簧,且还有一身媚惑王爷的好功夫,本宫可不敢受你这一拜。”如妃鄙夷的冷声相讥,不等菲儿开口继续言道:“当日本宫就纳闷,哪家的丫头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与本宫作对。眼下可是明白了是谁借你这贱人的胆子了。仗着在我王府有过些走动,就敢在外不放任何人在眼里,看来仅是替王爷诊诊腿疾还真是委屈了你......” 如妃越说越难听,全然不给菲儿脸面,看来平日里庆王对菲儿有些意思,她也是略有所闻的。再加之与菲儿还有宿怨,便更是不会有什么好话了。 菲儿见眼前的女人越说越离谱,心里的怒火也被点燃,努力压抑着声调却很是僵硬的打断了如妃的辱骂:“娘娘,日前的事情菲儿仅是就事打个比方而己,并无不敬之意。而且菲儿与王爷的关系,也仅是医者与患者的关系,并无其他。娘娘想多了。”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想没想多,不需要你这贱人来评判。如今在本宫的地盘还敢对本宫不敬,难不成你还真想凭着这张狐媚面孔,在这庆王府里拼得一席之地吗?”菲儿不卑不亢的冷硬语气激怒了如妃,盛怒之下如妃顾不得保持形象,对一旁的丫头喝道:“给本宫掌嘴,这贱丫头不是嘴皮子利索吗?本宫倒要看看她这张嘴经不经得住掌” 一旁的丫头闻言立即上前伸手欲下手,许妈妈一看急声喊道:“慢着。”随即转身对如妃附耳过去轻声道:“娘娘请三思啊,如若责罚菲儿姑娘,主子知道了,怕是会怪罪下来的。” 如妃柳眉倒竖扬声喝道:“收拾一个贱丫头还怕爷怪罪,不就仗着脸蛋子把爷哄的开心吗?爷有这心思,赶明儿本宫替爷找几个比这贱人还养眼的来,哼今儿个,这贱丫头本宫还真收拾定了。爷怪罪下本宫自会顶着” 许妈妈见如妃是铁了心要为难菲儿,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只得暗暗的对菲儿使眼色,意指其主动求求如妃娘娘,争取少些责罚。 但菲儿却硬着腰板冷脸相对,对许妈“暗送秋波”置若妄闻。袖中的柔指却早己紧捏成拳,心里暗恨道:自从来到这个时空,自己面对的罚责还少了吗?哪次打本姑娘的人会讨得了好去,眼前这个欲对自己施罚的丫头,只怕又有苦头吃了。 准备施罚的丫头迈步向菲儿靠近,菲儿也暗中作好了准备。就在这千均一发之时,一个冷硬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不知如妃准备怎样顶着?” 丫环们闻声辨人立即跪地而下高呼:“参见主子。”如妃也立即深一施礼,一脸媚笑的对庆王言道:“妾身见过爷。”随即急步上前欲搀庆王的胳膊,不料庆王反剪的双手却抬手一扬,不留痕迹的绕开了如妃的亲近之举,继续冷声问道:“天色己暗,如妃不在房里歇息,跑到园子里闹腾什么?” 如妃见庆王脸色不太好看,只得讪讪的言道:“这贱人前些时候对妾身不敬,竟然出言相辱。妾身只是教训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 庆王闻言脸色更是难看:“菲儿姑娘是本王的客人,如妃你一口一个贱人,可是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 “啊?妾身不敢,妾身不敢”如妃惊了一跳,连声说道:“可是这贱......”说到此处,见庆王双眸微眯隐隐露出不满之色,立即改口道:“可是这菲儿姑娘己近黄昏,还在我府园子里胡乱逛荡,在爷的爱花金罗绝旁边流连忘返,要不是妾身及时赶到,也不知她会对金罗绝作出些什么行为。” 如妃见庆王言语里有些偏坦菲儿,也开始口不择言的胡说起来。平日里庆王对金罗绝是最为稀罕,前些时候一个丫头路过园子,见金罗绝开的正艳,驻足观赏的失了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金罗绝的花瓣。后来此事传到庆王的耳朵里,当天就将命人将这丫头给赶出了王府。所以大家都是知道,这金罗绝就是庆王的心头肉,就连如妃也是不敢妄动的。 庆王听闻如妃的言词,果然调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菲儿一眼。菲儿心里一惊,轻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请王爷明鉴” 庆王见菲儿一脸惊慌,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意觉察的浅笑,也不对她说话。只转身对如妃言道:“如此说来还是如妃护花有功了?” “妾身不敢居功。”如妃对庆王甜甜的笑道。 庆王朗声一笑,抬头看了看己暗了下来的天色道:“很晚了,如妃回房歇息吧?” “可是她......”如妃似乎不甘心一般对庆王言道。 “本王自会处置,你且退下。”庆王似笑非似的看着局促不安的菲儿。 如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对庆王鞠身施礼欲退下,同时柔情万种的轻声对其言道:“爷,今夜可要妾身给您留门?”话音未落,脸上己涌起无限娇羞之色。 自从如妃从晋国娘家探亲回府以后,庆王还没有进过她的房门,每日总是在书房里呆着,也不知在里面忙些什么。今日借此机会,如妃终是忍不住暗递春意。 庆王却不领情,一听如妃的语言双眸余光,却下意识的晃向一旁的菲儿。随即眉头微拧硬声对身边的小常子言道:“小常子,送娘娘回房歇着。” 言毕,袖口一扬,扔了个漂亮的背影给如妃不再说话。如妃只感那袖口似搧在自己脸颊上一般,火辣辣一遍,满眸失望的在丫头们的簇拥下讪讪离去。 如妃身影渐行渐远,而且天色也己经暗了下来,小常子奉命去送如妃回房,园子里只剩下庆王与菲儿两人,气氛一下子变的怪怪的。 微暗中,菲儿抬眼扫了庆王一眼,光线不好看不真切。只看到其星眸如墨般漆黑凝望着自己。 菲儿顿感浑身的不自在,轻咳一声道:“王爷,天色己晚,菲儿告退。” 庆王一声轻叹缓步迈向菲儿,步步逼近,菲儿心里慌乱起来,下意识的退后数步很是无措。 谁知庆王却行至,离菲儿不远的金罗绝旁边便止住了脚步,抬手轻抚向在暗夜里依然闪着隐隐金光的金绝罗,柔声对菲儿言道:“菲儿喜欢它?” 菲儿此时才知道自己刚才多心了,庆王逼近的并非自己,而是金绝罗。不由得,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很是羞愧,轻声回应道:“喜欢,它真美。” “喜欢本王就送给你。”天色己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新月慢慢升起,投下一袭朦胧的月光,如同给满园的花团锦秀穿上一件淡黄的纱衣。整个园子静寂无声,只有庆王那柔柔的声调响起,少许的磁性略微的沙哑,却又不失男人的浑厚之音。 “不、不、金罗绝乃王爷心爱之物。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菲儿虽非君子,却也应尊循君子之道。更何况菲儿只是从未见过此花,好奇心使然。对于未知的事物,菲儿感到新奇而己。”菲儿急忙对庆王解释道,生怕落了个贪小便宜的口实。 “哈哈哈”菲儿一番急急的解释让庆王失笑起来:“此花哪里是本王的心爱之物。本王的心爱之物又怎会是它?”庆王的一番言语颇有深意,菲儿还来不及细想,庆王又继续问道:“菲儿姑娘说自己好奇心强,对于未知的事物感到新奇?” “是的王爷。呵呵。”庆王一阵笑言,菲儿也很受感染,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好”庆王抬头看了看空中涣散着朦胧的光泽,如弯钩一般高悬于空的新月,对菲儿言道:“今日月色正合适,本王带你去看一个更是新奇的物事。相较而言,这金罗绝又算得了什么。哈哈哈” “什么物事竟然能把金罗绝比下去?”菲儿好奇心大盛,上前两步,月色下仰起俏顔,如水晶般通透的眼眸,盛满了疑问望向庆王。 庆王借着月光俯视菲儿娇媚的容顔,似乎从纯真如水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禁不住怦然心动。探手一把将菲儿娇嫩的柔荑握在掌心,大步向园子外走去暖声道:“随本王去看看就知道了。” 菲儿愕然,欲挣脱庆王的大手,奈何对方却紧拉着不放,几次努力挣扎无果只得作罢。暗夜里双颊如火烧般,任其牵引着离开了园子......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七章奇花银媚 第八十七章奇花银媚 夜色渐浓,如轻纱笼罩的月光下,城南小道上一匹骏马四蹄腾飞疾驰而行。御马男子身型伟岸如山,肩披紫袍披风双目炯炯凝望前方,五观刚毅星眸如电,但那微抿的唇角却露出一丝柔情。 男子怀里坐着一位娇俏女子,随着骏马飞疾耳边呼呼风声大作,女子头上原本盘起的发髻,也因一阵颠簸而有些散乱,凌乱的发梢随风上下飞舞。时而掳过男子脖颈,时而飞扬而起,扫过男子脸庞,许是因为有些痒痒的,男子腾出原本环绕女子,紧拉缰绳的一只手,轻柔的整理着女子柔软飞舞的发丝。虽是如铁打的汉子,动作却是极其温柔,生怕惊了怀里璧人,月色中闪闪星眸露出怜爱之意。 女子原本正一脸紧张的看向远方,看样子是从来没有骑马的经验,双手紧紧的扶着马鞍前的扶手,生怕从马上跌落而下。忽感男子指间从自己发间滑过,一下子惊觉,急忙伸出一手整理着快散落而下的发髻。谁知手里一松,身子失去重心竟然向一侧倒去。 “啊”女子一声娇呼,小脸吓的刷白。男子眼疾手快,大手一揽稳稳的搂在女子腰间,有些温柔又有些霸道的将女子往怀里一揽,顿时满怀的软玉温香令男子一阵短暂的失魂。同时女子头部恰到好处的偎依在男子颌下,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柔香自发间传来,男子陶醉的微一低头贪婪的嗅着发丝里的甜美。 男子粗重温热的鼻息喷在女子头顶传来阵阵灼热,女子心里一阵狂跳,脑子里禁不住警铃大作:这个动作未免太过暧昧。 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 “王爷,还没到吗?你到底要带菲儿去看什么?”女子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一路上她己问过无数次,换来的却是庆王神秘的轻笑声。 “咳”庆王感觉到怀里人儿有些不自在,顿感自己有些失态了,少许尴尬的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言道:“前方有一处峡谷便是目的地。” 说话间,小道前方己经出现两座交错叠落的山峰,小道绵绵延伸至两座山峰脚下。山脚下两山的连接处形成一处天然屏障,穿过如瓶颈般的谷口,一方宽阔的峡谷沐浴在月色下,遍地茵茵绿草如毛毯般厚厚的铺就一地。放眼望去,整个峡谷如同一块独立的空间,四面环山叠错,谷底宽阔翠草遍地,就连空气里都满是泥草的芬芳。 马儿进入峡谷便自动的放缓马蹄,且还传来阵阵兴奋的嘶叫声。行到谷中央,马儿终于停了下来,鼻息间喷出重重的粗气打着鼻嚏,晃动着高昂的头颅,抖动着肩背处的鬃毛,其状好不畅快。看来马儿是非常熟悉这方土地的。 庆王漂亮的一个飞跃潇洒不凡,翻身下马,转身含笑对菲儿伸出双手。 菲儿颤颤悠悠的欲下马,奈何马匹太过高大,夜间虽有月色,光线却不算好,总有些胆怯一般,不禁暗恨自己这副娇弱的身板,可惜了前世那一身好功夫了。 刚一分神,菲儿便感一双大手握住自己纤腰,轻轻向上一托,只感身子一轻似腾起一般,随后便被稳稳的放在了地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菲儿忽然有一种被人拎小鸡的感觉。对方的孔武有力更是衬的自己娇小孱弱,菲儿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孤男寡女深夜独处在无人旷谷,似乎非常不妥。 “王爷,你,你带菲儿来此地竟究是为什么?”菲儿语气里露出一丝惊慌。 庆王随手拍了拍马儿的臀部,马儿立即撒欢的扬蹄奔向一旁而去。庆王转身大刺刺的躺在厚厚的茵草地上席地仰躺,望着空中皎月朗声言道:“此谷名为月光谷。此谷方圆以外五里,皆属本王所拥有。乃本王平日里时常闲逸散心之佳处。” 菲儿环望四周,月光谷在月光的笼罩下确实更显恬静柔美,但除了满谷翠草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不禁有失望起来。暗道:真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此月光谷庆王感觉是块圣地,宁逸之地,献宝似的与之分享。但在我看来,却无非是一块可供忙里偷闲的地方而己,并无其他特别的地方。 想到此处,不禁有些泄气的坐在庆王身旁不远处,闷声问道:“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菲儿己经出来很长时间了,久不归去,家里的妹子们该着急了。” 庆王听出了菲儿语气里的不满,淡笑着应道:“不急,本王己经吩咐小常子去你家知会一声了,她们不会担心的。” 说话间,庆王撑起身子,与菲儿并肩而坐,抬头望向当空荧荧月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菲儿侧头看去,月光下庆王的侧影线条优美的呈现在眼前。挺立的鼻翼棱角分明的双唇,被风吹的散乱的发丝......恍惚中,菲儿突然感觉这种画面似曾相识,眼前的男子和很久以前与自己在同样在月光下邂逅的男子,竟然是如此的神似。 那鼻,那唇,以及那丝丝凌乱的发梢,都是如此神似,菲儿竟然产生一种两者重合的错觉。轻风一吹,菲儿清醒了少许,暗夜中双颊飞起两朵红霞:原来自己心里,竟然一直惦记着,那曾经相遇在月光中男子。 “闭上眼睛。”庆王磁性的男中音,如梦吟般在耳边响起。 “嗯?为何?”菲儿不解,反而睁大杏目看向庆王。 “嗯,时辰差不多了。闭上眼睛,自己暗数十下,再睁开。相信本王”庆王的语气真诚坚定,毫无任何邪媚之意。 菲儿闻言微闭双眸在心里暗暗的数着:“一、二、三、四、五......九、十”刚一数完,立即迫不及待的睁开双眸,站起身来放眼望去。 “哇”菲儿激动的尖叫起来,娇脆的叫声久久的回荡在谷内。眼前的景致让她惊呆了,原本满谷的茵茵绿草,在闭眼数十这短暂的时间里,竟然开出无数朵发着荧光的小花。花色如月色一般,发着荧黄的光泽。星星点点遍布整个山谷,令人如同身处银河,满谷的荧花便是点点繁星。菲儿置身其中,竟然有如在梦里的感觉,身边星光璀璨抬头新月如钩,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似梦似幻。这是仙境还是人间? 菲儿激动的屏住了呼吸,久久的环视着整个如同撒满珍珠翡翠的山谷,如水的眸子里满是兴奋、激动、难以置信。 庆王同样起身安静的站在菲儿身边,静静的欣赏着极致的美景,只是他眼眸里满满盛载着的,却并非这满谷星光,而是眼前的玉人。 “王爷,这,这是什么花?世间怎会有这种奇花?”菲儿返身一把抓住庆王的阔袖,一时兴奋竟然忘记避嫌。 庆王满眸宠溺的看着菲儿,任其拉扯着自己的锦袖,柔声言道:“此花名唤银媚,每年三月上旬新月初上的亥时末初开,子时大盛。你现在看见的只是初开的情景,稍后大盛之时,我的菲儿,你可要站稳脚步了。哈哈哈” 菲儿心细,敏感的听到庆王言语里那句“我的菲儿”,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无措的感觉。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宠爱早己不言而欲。他是如此的优秀如此的高高在上,他的身份与权位让无数少女春心盈然,但是菲儿却总感觉,自己与眼前的男人之前间仿佛缺少了什么,以致于让菲儿,不愿面对这位男人那赤luo裸表露出的爱意。 菲儿故意不去回应庆王那不知有意或是无意的言语,缓走几步轻轻蹲下,细细的观察着草茵里盛放的银媚。 银媚的花朵并不如金罗绝一般大如斗碗,仅有酒杯杯口大小,其花瓣浑圆由六片组成,轻触之下感觉其瓣叶微厚很有挺度。那发着荧光的地方是那六片圆圆的花瓣,花蕊心呈淡黄色,发着淡淡的清香,夜色中更显冷傲。 菲儿看的入了神,双腿长久的蹲下,竟然有些麻痹不堪。不知何时,一朵开的正盛的银媚被庆王轻摘下,斜插入菲儿的发髻间,一个暖暖的声音在耳边同时响起:“菲儿,你比银媚还要美?” 菲儿脑子里乱轰轰的:这简直是赤luo裸的表白嘛。 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闷了半晌,强忍着双腿的麻痹,缓缓站起身来。从发髻间取下那朵银媚,抬头对庆王颇有微辞的笑言道:“王爷,如此美伦美奂的银媚之花,你怎忍心摘下?好可惜啊。” “哈哈哈”庆王仰头大笑,片刻之后才止住笑声道:“菲儿有所不知,银媚虽然绝美,但花期却极短,子时过后,便会全数凋零。而且凋零后的花朵,不会有此荧荧之光。但若是摘下银媚,其光泽反而会持续亮上很长的时间,故而这个时候,别说摘一朵,就是全数摘完也不可惜。否则稍后凋零之后,才是真真的可惜了。” “竟然有这等怪事?”菲儿心里暗暗嘀咕着,手里轻轻一掐花瓣,花瓣的汁液浸在指尖,染的指尖也泛着荧荧之光,纤细的手指在暗夜里显的晶莹剔透,好一副艳色的画面。 “既然这样,那这些银媚菲儿可带些回去吗?”菲儿如想起什么一般向庆王问道,眸子里满是灵动的笑意。 “哦?菲儿若是喜欢,自然可以。”庆王虽不知菲儿的意图,但见她那一脸柔媚的笑意,也浅笑着应承下来。 菲儿得到应允,欢笑着奔向如星的银媚,迫不及待的采摘起满地的星光。庆王久久的凝视着在星光里奔跳的菲儿,嘴角笑意更浓,缓步紧跟而上。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八章决赛前夕 第八十八章决赛前夕 (今日除夕依依祝亲们新年快乐龙年万事如意) 返程的路上,马儿放慢了速度,菲儿很宝贝的紧搂着满怀银媚,艰难的腾出一只手扶着马鞍,身体随着马儿的慢行,忽左忽右的摇晃着。 夜己很深,有些困了,眼皮己经如胶着一般分不开了,菲儿却仍旧在强撑着。庆王一手拉动僵绳,一手轻柔的将菲儿揽入怀里,尽量让她有些舒服的靠在自己胸前,跨下策马的速度更是放慢了许多。 二人策马缓行在小道之上,了无声息。只有阵阵清脆的马蹄声遥传开去。庆王暗叹一声:如果可以,真希望在这条道路走上千年万年乃至没有尽头。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怀里的女子竟悄然的占据了自己整个心扉。或许是从自己腿部负伤初次相识开始,自己紧闭的心门便悄然开启。 自己府中虽己有侧妃,但却从未有过这种心悸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是那样的陌生,却又是那样的深刻,这种抓扯心肺的感觉,让自己傲世群雄的气慨,在她面前却荡然无存。 如果可以,自己愿意给她最高的荣宠,如果可以,自己愿意给她天下女人皆向往的,至高无上的权贵。但是、但是现在却不是时候...... 马儿走的极稳极缓,玩的乏了困倦不堪的菲儿,终于靠在庆王胸前沉沉睡去,察觉到怀里人儿己酣然入梦,庆王俯首低吻着幽香的发丝,心里腾起柔柔的暖意。 正在此时,一声低沉的哨音在不远处悠然响起,庆王随手拾起菲儿怀里一朵银媚指间微一发力,娇嫩的银媚,如暗器一般破风弹出,准确的击向哨音的来源。 哨音嘎然而止,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前方小道的不远处,等庆王行至距离数步之遥后,恭敬的单膝跪下压低声线道:“回主子,府里如妃娘娘,得知主子携菲儿姑娘深夜出外以后,己经闹腾了一整夜。适才王虎暗中传话,如妃娘娘己修书一封,遣她的随从,快马加鞭连夜送往晋国。属下特来通传。” 庆王闻言身子微微一凛,剑眉紧拧神色很是严峻,低头看了看怀里仍在沉睡的菲儿。暗叹一声,将其身子微微打横,让其头枕在臂弯里靠的更加舒服一些,方才压低声音对那黑影说道:“速去截下如妃的书信不得有误” “领命”黑影沉声应下,正欲转身。刚行两步却又回过头来,恭身对庆王言道:“主子......属于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庆王声调微微上扬道:“说” 黑影抬头看了看庆王怀里沉睡的菲儿,少许迟疑之后才言道:“如今主子与晋国兴王正处于携手合作期间,而且事关重大。属下以为,主子当以大局为重,不可冷落了如妃娘娘,否则......” 庆王听了一半,己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手一挥嗡声言道:“本王心里自有分寸不必多言。速去追回书信” 黑影闻言也不多话,身型一闪,己跃出数丈之外,不多时远处己隐隐传来一阵马嘶疾蹄之声。 庆王低头看向怀里依旧睡的香甜的菲儿,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形容的酸楚之色,重重的一声叹息,臂弯微微收紧,似乎要将怀里之人揉入身体里一般。两腿微一着力,跨下马儿加快了步伐继续踏上归途...... “子晴,看见了吗?就照这个花样绣。”菲儿手持一张画着图样的宣纸递向子晴。 宣纸上描着一大簇怒放的金罗绝,在青枝翠叶的衬托下,更显富丽堂皇之态傲视群芳之姿。特别是那金罗绝花瓣边沿的金边,更是立体的勾勒出花朵的繁盛,整个画面栩栩如生,就连花瓣上剔透的露滴都似乎快从上滑落而下一般,似美人玉腮香泪,绝美无比。 “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子晴接过图样一声惊叹,满眸皆是艳羡之色。 “此花名唤金罗绝,是庆王府里的圣品,据说整个蜀国也仅有庆王府里才有一株。前几日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以一睹真容。当下就打定了主意,此次决赛的成衣上就以此花为图样,定会惊艳全场。”菲儿一提起金罗绝心里就兴奋不己,当日的情景更是历历在目,唯独美中不足的是中途跑出个如妃搅了赏花的好兴致。 “哦?又是庆王?”子晴含笑而言,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菲儿一眼,不由得又想起,那夜庆王亲自送菲儿归来时的情景。 当时,菲儿外裙扎成一个包裹状,里面装满了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很是好看,但这却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庆王敲开店门以后,菲儿被庆王横抱在怀里继续酣睡。粉红的脸庞很是亲密的斜靠其胸口。子晴本欲上前唤醒菲儿,却被庆王眼神严厉的制止住了。 大家只得目瞪口呆的注视着庆王,怀抱菲儿大踏步入内,红玉慌乱的将其引入内房。眼睁睁的看着庆王轻柔的将菲儿放在床榻之上,双眸满含柔情的亲自盖上被盖,场面好不温馨。 没有一人敢问这是怎么回事,庆王也没有一句解释。深凝着熟睡中的菲儿,片刻之后,庆王扔下一句话:“不要扰了菲儿,让她好好歇歇”抬腿大步离去,扔下众人满头雾水一肚子的问号...... 次日,菲儿醒来,面对众人的狂轰乱炸般的提问,菲儿却呈无辜状,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指天发誓与庆王之间绝无暧昧,昨夜之事是个误会,并且很是粗暴无理的命令大家不准再提此事,否则会招来祸事。一番威胁恐吓言词,吓的众人不敢再提此事,毕竟对方身份是当今王爷,这舌根可是不敢乱嚼的。 唯独菲儿独处之时,脸上才会涌起淡淡惆然,那夜朦胧之间,骑在马背打盹的菲儿,哪里又睡的安稳?黑衣人与庆王的对话其实字字入耳,只是佯装酣睡而己。人生在世,何必事事精明,偶尔装装糊涂也未尚不可。何况自己心归何处,就连自己都是未知,又何必去趟这庆王府里的浑水呢? 菲儿见子晴眼神别有深意,耳根微一发烫故意沉声言道:“子晴,不可乱想。这庆王府里水深着呢,菲儿我只喜欢安稳度日,切不可提那日之事,否则小心咱们小命不保。” 子晴闻言吓的悄悄吐了吐俏舌,接过画样也不再提起日前之事,缓走行至绣案边,开始整理丝线准备着手绣制成衣。 时光悄然流逝,一晃又过去了十天,自从当日与庆王一游月光谷之后,菲儿再也未曾涉足庆王府,只一心在家安心与子晴准备御衣坊决赛的成衣绣品。 时间久了,那夜暧昧的情愫在菲儿心里也渐渐淡之。独处之时菲儿也暗自反省自己对庆王的情感,若说自己没有心动也不尽然。但两世为人的菲儿,对待情感却比常人多了份淡定与理智。面对庆王炽热的情感表露,菲儿看到的却是庆王那复杂的背景,以及如妃好似不一般的身世。 而最为重要的是,菲儿对待情感的慨念,那是绝对的一对一的爱情。但是古代男人讲究三妻四妾,王公贵族更是嫔妃成群,后院春色无限。庆王虽然优秀,但却不能给予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最为寻常纯真单一的爱情。 思至此,菲儿摇了摇头暗道:或许是根本就不爱,才会找这许多的借口吧。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禁不住哑然失笑。 正在此时,去取绸缎面料的红玉抱着一大包的锦料归来。刚一进门便嚷嚷开了:“菲儿姐,今儿我去锦布坊取缎料的时候,得到了最新消息。” “哦?什么消息?”菲儿好奇的放下手里活计,抬头看向红玉。 “是关于本届御衣坊决赛入围绣品的消息。”红玉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端起小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就喝了一大口,稍稍缓过一口气后才神秘的言道:“今年御衣承接权最终入围是取决于当今皇后娘娘,并不似往年由丝织部暗箱操作。所以接连落选几届的锦兰坊己经放出话来,今年拼尽全力也要拿下御衣制作权,重振当年风光。而且锦兰坊此次好象专程从外地请回一位刺绣高手主针,至于绣的什么图样却不得而知。” 红玉一口气说完坐在小凳上,整理着包裹里刚取的丝缎,继续言道:“而五色坊好象也有了大动作。听说五色坊在城里最有名的珍宝轩里,定了上千颗大小均匀色泽上乘的南海珍珠。好象是专门用作此次绣品上镶嵌用的。” “哇上千颗大小均匀的南海珍珠?这得多少钱啊?五色坊是想要制作龙袍吗?”一旁一直未曾开言的子晴,终于忍不住惊的呼了出来。 上千颗南海珍珠,莫说她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就是换作以前薜府并未败落之时,也是拿不出来这等大手笔的。 “不是龙袍,据说是要给皇后娘娘制作凤袍。凤尾处全用上乘的南海珍珠镶嵌,哇想想都感觉炫目。”红玉说话的同时,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对菲儿言道:“菲儿姐,我们这图样虽然也很漂亮,但是若与镶嵌着上千颗的南海珍珠相比而言,未免显的太过寒酸。此次决赛恐怕......” 说到此处,红玉不再继续下去,只是满是忧心的看向菲儿。 菲儿静静的想了好一阵功夫,对子晴言道:“子晴你的金罗绝绣的怎样了?” 子晴言道:“枝叶部份己经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接下来该绣最为繁琐的花朵主体了。” “嗯,好。一切照我们原计划进行,不要想太多,以免乱了自己的方寸。”菲儿言毕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继续言道:“看来明日我必须去一趟庆王府才是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八十九章刘将军返程 第八十九章刘将军返程 (大年初一了。新的一年开始了。愿亲们过个愉快的春节,快乐看文依依也会快乐的双手奉上新鲜火热的新文看在依依春节码字的份上,亲们请继续票票支持哦呵呵) 庆王府书房内 “兴剑兄,晋国之事你可安排妥当?”庆王在书案侧手持画笔泼墨而作,同时头也不抬的询问坐于一侧的刘兴剑将军。 “回王上,晋国之事兴剑己安排妥当。子墨悟性非常进步神速。如今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己,相信不久之后,子墨定能担当大任,王上不必担心。十日之内,罡王也会按时回国参加皇后娘娘的寿诞。”刘兴剑双手一揖回应着庆王的问话。 “嗯。”庆王闻言面色不改,只是略微扬了扬眉梢道:“恒逸也快回来了。很好,前些时候母后也提起多日不见三弟,也甚是挂念。如今借着寿诞的时机回国探望母后,一解她老人家牵挂之忧,甚好。只是兴剑兄,你临时回国却是为何?” 刘兴剑将军闻言脸上立即露出一丝忧色,上次一步对庆王低声言道:“兴剑日前接到王虎密函......” 庆王抬头看向刘将军虽没言语,但星眸里却露出询问之色。 “王上。”刘将军一脸严谨恭身言道:“王上,日前如妃可曾修书一封遣人欲送往晋国,幸被王上及时拦截?” 庆王闻言脸色一变,很是败兴的将手里画笔一扔,硬声言道:“就为此事?” 刘将军见庆王面露不满之色,急声言道:“兴剑知晓,此乃王上之家事。但是如妃乃晋国兴王的亲妹子,如此关键时机。若是得罪了如妃,则如同得罪了兴王。此时若与兴王翻脸,我们的全盘计划可就落空了。王上,事关重大切不可意气用事啊而且兴剑此行还带回了兴王的密函一封,请王上过目。”言毕,刘将军双手呈上个蜡封的竹筒。 庆王接过竹筒,轻轻拧开口边蜡封处,倒出一条细折的信箋细阅而下。阅完书信,虽面色不改,但那信箋却己被紧握成团,揉在了掌心。 片刻之后,庆王缓步行至一侧的锦榻端坐其上,掏出一个火折子神情冷漠的点燃信箋,待其燃烧成黑蝶飞舞之后,才沉声言道:“本王明白。本王不见她就是。”虽仅是短短一句话,庆王脸上却呈现出痛楚之色,似很不甘心一般。 正在此时,守在书房外的小常子隔着帘子传话:“回主子,冷菲儿姑娘求见。” 庆王闻言原本低暗的眸子里立即泛起一抹神采,精神一振正欲回话。一旁的刘兴剑将军却一声轻咳,并不多言。与此同时,庆王眸子瞄向那残留在地的翩翩黑蝶,眼里那抹神采随即暗了下来,淡淡的应道:“菲儿姑娘可说了有什么事情见本王?” “回主子,冷菲儿姑娘并未提及,只说有要事求见主子。”小常子回话。 “这......”庆王有些犹豫似乎下不了决心一般。 “王上,让兴剑去会她一会。”刘兴剑将军见庆王脸露难色言道。 “唉”庆王重重的一声叹息,反身向刘兴剑将军挥了挥手不再说话,双手反剪走向书案,修长的背影露出一丝落寞。 刘兴剑将军见状也不再说话,只微微摇了摇头,扬声对小常子言道:“请菲儿姑娘花园小亭一坐。”随即掀开帘子大步迈出。 待刘将军迈出书房,庆王终忍不住回转身来,满眸失落的望向门口,似乎要将那挂在门上的锦帘看穿一般。隐隐听着书房外刘兴剑将军脚步声渐行渐远,终是恼怒的抬手一扫,满案纸砚笔墨应声而落。顿时满地墨汁四溅纸张横飞,整个书房一片狼藉...... “刘将军?你怎么回来了?”正在花园小亭里满心忐忑的菲儿,遥遥看见刘兴剑将军大踏步而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眼睛一般,惊喜的言道。 “怎么,菲儿姑娘看见是本将军前来很失望吗?”刘兴剑将军的语气却不甚友好应道。 菲儿一见刘将军归来,心里正欢喜子墨一定也一同回来了,激动的同时哪里还听得出弦外之音,急忙询道:“怎会失望?我家子墨呢?我家子墨也同将军一同回来了吗?怎不见他?”菲儿一脸兴奋的说话,同时探头望向刘将军的身后,似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刘将军见菲儿一脸纯真,且对自己不甚友好的讥讽也置若妄闻,不由得有些歉意的言道:“子墨并未一同返回。本将军只是回程办些要事,菲儿姑娘放心,子墨很好。他还托本将军捎回书信一封给你。”刘将军随即自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向菲儿。 “啊,子墨没有一同归来吗?”菲儿闻言如水晶般剔透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失望,抬手接过书信细细的看着信封上刚劲有力的字体,脸上呈现出少许的安慰。 “不知菲儿姑娘有何事求见王上?王上有要事缠身特令本将军前来,菲儿姑娘有话对本将军说也是一样。”刘将军言归正传一脸严肃的望向菲儿。 见刘将军问话,菲儿立即将书信小心的揣入怀里,抬头对刘将军甜甜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菲儿想向王爷求一样物事,不知王爷是否忍心割爱。”说到此处,菲儿不待刘将军说话又继续接着言道:“不过前些时候,王爷说过可将此物赠送予菲儿,今日菲儿才厚着顔面来求此物。” 说到此处,菲儿脸颊己红fen绯绯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上门讨要别人的心爱之物,并非君子所为,若非事关沁菊坊前途,菲儿也定是不会如此厚顔前来。 “哦?什么物事,菲儿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本将军也好替你传话。”刘将军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段时间与子墨相处下来,也得知菲儿并非贪小便宜的女子。不知如今竟然亲自上庆王府讨要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稀罕物事,值得她拉下顔面而为之。 “庆王府花园里的金罗绝花开正盛,菲儿想讨上几朵......”菲儿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毕竟此物非凡品,一般人等就是无意触碰都是对此花的亵渎。而自己竟然敢上门索要。虽然当初庆王亲口承诺可将此花赠予自己,但终是感觉这要求有些过份了。 “金罗绝?”刘将军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菲儿姑娘说的可是那金边金蕊异香扑鼻的金罗蕊?” “正是此花。”菲儿轻声应道。 “菲儿姑娘刚才是说,王上曾答应将此花赠予姑娘?”刘将军似不相信一般再次问道。 “是啊,当日王爷亲口对菲儿说过。只是当时菲儿婉拒了。”菲儿见刘将军面露惊色,有些奇怪的问道:“刘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刘兴剑将军此时却有些走神,脑子里浮现出当日庆王千千迢迢请回金罗绝,植于院中时,对自己说的一字一句:“此花乃花中圣品,万花之王。相士占得,此花乃本王命中大位之花。今日暂时屈居于庆王府中。本王保证终有一日此花会移居御花园。唯天之下,独本王他日的皇后才配拥有此花” 菲儿见刘将军双目失神的似在思索,奇怪的呼道:“刘将军......” “哦、哦、”刘将军急忙拉回远飘的思绪,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稍后,待本将军回过王上再答复予你。”言毕,也不待菲儿回应,匆匆向书房大步迈去。 “给她,她要多少朵给多少朵,她要整株就给她整株。”书房内,庆王淡然的对刘将军言道。 “可是王上,当日您曾说,此花是您命中大位之花,而且日后......”刘兴剑将军急声提醒道。 “哈哈哈昔日的一句戏言兴剑兄岂可当真?”庆王背对刘将军负手而立,郎声大笑道。笑声中却含着淡淡的苦涩,随即扬声对在帘外候着的小常子唤道:“小常子,速领菲儿姑娘去花园摘取金罗绝。” 帘外的小常子恭声应下离去。 “王上,若此事让如妃知晓了,岂不是又要多生事端?”刘兴剑有些担心的对庆王言道。 “哼”一提起如妃,庆王面色一冷,似乎有很大怨气一般冷哼着言道:“她有什么不满意的。下月初三本王便请旨父皇,册封她为正妃。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哼” “啊?”庆王忽然拿定的主意,令刘兴剑将军大吃一惊:“王上,你、你终于想通了?” “什么想不想通的。适才那封密函里,兴王以封如妃为正妃,作为此次合作的交换条件。如今形势逼人。本王不得不照做罢了”庆王一脸冷峻之色,随即仰头长叹一声满腔无限苦涩的言道:“笑话,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本王一世英明,如今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所牵制,真是贻笑大方啊” 一声苦叹,庆王内心无限酸楚,须臾之间,庆王面色一改切齿暗恨言道:“若非为了我蜀国百姓能继续安然度日,若非为了我大蜀江山不落入贼人之手。本王又何必如此心神俱疲不惜与外姓之人合作,而受他人牵制呢?唉罢、罢、罢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王既然己踏出第一步,便绝无回头的余地了” 一旁的刘将军同样面色一苦,恭声言道:“王上乃大明大义之人,终有一日皇上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章寿诞 第九十章寿诞 蜀国旭祥二十年,旧历三月二十五,蜀国皇后娘娘五十寿诞。旭王龙心大悦特令大赦天下,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千家万户皆张灯结彩彩旗飘舞。 皇后娘娘性情温和德才兼备,爱民如子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 早在蜀国旭祥五年之时,蜀东境城柏江流域,突发百年难遇的水患,境城临江半数以上农田屋舍皆被洪涝所毁。一时之间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当时旭王新帝登基,国力尚弱国库财力匮乏,而且受灾人数太多,朝中所拨的有限振灾款银无疑于杯水车薪难以慰民。 安都城在一月之内蜂涌近万的难民,朝延为保京师安定出兵驱赶,一时之间哀洪遍野难民怨声载道。毗邻之国更是乐得其见蜀国闹内乱,纷纷呈隔岸观火之态。 正在新帝旭王急的焦头烂额之际,皇后娘娘大义请婴,将自己及后宫嫔妃月奉裁减半数,以济灾民。而且还亲自领引后宫嫔妃王公贵妇,捐出无数手饰珠宝玉器来拍卖,所得款项全数用以振灾。 皇后娘娘之义举,城内各大商贾深为所动纷纷响应,唯皇后娘娘马首士瞻。安都城内但凡家世殷实的百姓,皆伸出援助之手。故在短短时日之内,便筹得巨款安定了灾民,还安都城里昔日的宁静。助朝延度过了一大难关。 柏江水患之后,旭王很是感叹的言道:“当今天下德才兼备娴淑之凯模,唯当今皇后娘娘也”故而特宣告天下,赐娘娘“德娴”之尊号。万民闻得齐贺娘娘得封尊号,全国上下欢声一片。 从此德娴娘娘的尊号深入民心,万民皆异常爱戴当今德高望重的德娴娘娘。 如今当今德娴娘娘五十寿诞,举国上下民心沸腾,皆如过大年一般的喜庆。 而安都城内的丝织界,却呈现一片忙碌之姿。参加决赛的十户商家皆跃跃欲试,为只在娘娘寿诞旦之上,亮出精心准备的成品,力争能入得了娘娘的法眼。 沁菊坊里,菲儿与子晴小心翼翼的,将准备了二十日的成品,用雪缎包裹妥当。用一方雕花香檀木盒装置安好后,方才轻呼口气暂时闲了下来。 “菲儿姐,昨日红玉进货回来,说五色坊的成品也大功告成,而且自封为‘天衣’。你说我们的衣饰能行吗?”子晴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忧心之色的问向菲儿。因为赶工而接连数日熬夜,隐隐一抹黑晖在眼眸下呈现出来。 菲儿轻柔的抚摸着雕花香檀盒,视如珍宝一般浅笑着言道:“此届的选拨不似往届有暗箱操纵,此次当选于否由皇后娘娘亲自当场裁定,绝无半点掺假。虽然我们来安都城的日子不长,但是对娘娘娴德的美名却是早有耳闻,相信娘娘会公正评判的。” 话音刚落,一旁忙碌的红玉也接口言道:“菲儿姐,人家五色坊给自己的成品取名为‘天衣’,我们也取个名字如何,不管怎样,气势上是不能输的。” “嗯,这个嘛,让我想想......”菲儿闻言沉吟片刻,正欲开口。店铺外传来玉蝶的呼声:“菲儿姐,丝织部接参选商户的马车到门口了,快点出来啊” “来啦。”菲儿闻言也顾不得说话,急忙将雕花香檀木往怀里一抱急步迈出店外,上了早在店面外候着的马车...... 寿宴设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内。朝中各阶内臣大员皇公贵族,皆恭敬的坐在宫内前厅两侧的锦桌之侧。宴席之上各色美味佳肴应有尽有。厅内若干绝色舞姬,在一侧乐伎的琴瑟演奏下,挥动水袖翩翩起舞。 厅堂凤座之上,一位头佩凤冠身着凤袍年约五旬的美妇稳坐其上,这位自然是当今国母‘娴德皇后’。娴德皇后身侧,一位容貌娇好的身着公主正装的女子,正乖巧的侧跪在凤座下方的一声锦榻之上,双手托腮撑在娘娘腿上,撒娇的轻声言道:“母后今日参选的商户里有家商户的绣工可好了。灵瑞一直随揣带的香囊,便是出自她们之手,这家商户的店名是......” 刚说到此处,娴德娘娘及时伸出纤纤玉手,轻轻的抵在欲滴的朱唇上作噤声状:“嘘”同时柳眉轻拧的言道:“瑞儿,你己经是当了母亲的人了,怎得还是这般不知轻重。” “母后”灵瑞本想替沁菊坊美言几句,却不料被母后无端的数落起来,不禁有些不服气的,一面撒娇的摇晃着皇后娘娘的双膝,一面轻声娇唤着母后。 “瑞儿,这安都城里若干商户,哪个不想拿下此届御衣坊承接权?承接权对于本宫来说,虽仅是一句话的功夫,但却关系着一家店铺的兴衰荣宠。所以本宫必须公平公正,不能有任何的偏颇。这店名瑞儿还是不要事先告诉本宫的好。”娴淑皇后果真是公平正直之人,灵瑞公主企图走的后门,也给她及时堵的死死的,丝毫不给情面。 “嗯......母后啊......”灵瑞公主闻言脸上挂满失望之色,但却仍不死心一般,正欲多说两句,耳边却响起宫外传话官的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娴淑皇后立即轻轻拍了拍,灵瑞公主抚在自己双膝的柔荑轻声道:“瑞儿,快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你父皇驾到,不可乱了规矩。” 灵瑞公主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回到与庆王临桌的一张空位上,对着正望向自己的庆王撅着嘴低声言道:“本想帮帮菲儿,母后却太过严肃,都不肯听灵瑞好好说话。” 庆王剑眉略略上抬,也不说话,双唇更是抿的紧紧的,眸子里露出深深的寂色。对于庆王的神色,灵瑞公主并未注意,眼眸望向凤仪宫外,一抹明皇跃入眼帘。 与此同时,满厅朝贺的皇子公主,文武官员以及正在舞动的舞姬们,立即鞠身跪下,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平身”旭王朗声一笑,双手虚托一下大步迈进厅上方,轻托着跪在凤座上的娴淑皇后怜声言道:“皇后,今日是你寿诞,你是主角。本皇甘当绿叶陪同就是了,哈哈哈” 娴淑皇后爱宠若惊的端庄一笑道:“臣妾不敢,请皇上上座。” 旭王也不推辞,笑吟吟的坐在凤座一侧的龙椅之上,抬眸环视己平身入席的众人一眼,问道:“怎得不见逸儿?” 庆王闻言立即起身应道:“回父皇,恒逸日前己来书信,正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由于路途遥远,恐怕时间上有些紧迫,不过照时日算来,此时许己入安都地界了。” “嗯,恒逸有公务在身,能远程赶回来,己属不易。”旭王很是理解的微一颌首沉吟道,也不再追问。 正在此时,与庆王对面而坐的一位锦衣男子,却起身对旭王深一鞠礼言道:“父皇,三弟外出己数月有余,再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该办完了吧。再说了,母后今年是做大寿,作为儿臣怎能缺席。常言道‘百善孝为先’,就是在寻常百姓家,高堂生辰之时,作为儿女再远也会计划时日归来,尽快赶回家中伺奉左右。而帝王之家的皇子更应作好表率,可是三弟此时还未归来,岂不是有违孝道” 说话的正是大皇子安王--江恒烈。 “嗯,烈儿言之有理,逸素来行事稳重很有分寸,这次怎能连自己母后的寿诞也不放在心上。”耳根子一向微软的旭王,听闻大皇子江恒烈的一番馋言,拧紧了眉头,声音也冷硬起来,大有要怪责三皇子一番的意思。 爱子心切的皇后娘娘见旭王的神情,急忙言道:“皇上,原本逸儿是能够赶回来的。前些时候来了书信,说是要亲自替臣妾寻一件祝寿的礼物,故而才会晚归的。臣妾恳请皇上不要怪责逸儿才好。” 正在此时,一位衣着金橙锦纱盘着高耸的飞天髻,髻上斜摇一支金步摇的中年美妇人,媚声言道:“姐姐好福气啊三皇子在外公务缠身,还一心想着给姐姐筹备礼物。虽是因此而耽误了时间,不过妹妹猜想一定会是绝世的好宝贝,否则怎会因此而耽误的祝寿的时间呢?”说话间,中年美妇人随手抬起轻轻理了理耳后的发梢,微微斜转过头去看向皇后娘娘。 此妇人正是皇长子江恒烈的亲生母亲--李贵妃。只见她在额头晃动之时,眉心处悬着一颗由发髻上,斜攀而下的泪形红宝石,随之烁光闪动,时而折射出一道道红艳的光线,闪的旁人眼花缭乱,更是衬的其容顔艳绝,肌肤红润如霞,虽然年纪与皇后娘娘相仿,便看上去却似仅有三十岁左右一般。 明眼人都知道李贵妃那理发梢轻摇头颅的动作,虽看似无意却不尽然。她是故意在炫耀其眉心处的泪形红宝石。民间传说此材质的泪滴石,乃天帝的小女儿思凡间美好却不能下界一游,伤叹之余而滴落之泪,偑戴者可延年益寿更可美容养顔,乃凡间圣品。 去年李贵妃生辰之时,大皇子恒烈为孝敬其生母,遍寻天下,终才寻得此泪滴石以作祝寿之用。为此李贵妃可是得瑟了好一阵子。据说此泪滴石世间仅此一颗,虽是传说但却被民间传的绘声绘色,终是真假与否也无从考证。 皇后娘娘性情及为温和,且娴淑大气,听闻李贵妃的言词及故意的炫耀之举,也仅是淡淡一笑道:“烈儿很孝顺,妹妹好福气。对于本宫来说,不管祝寿之物是否珍稀,只要有心本宫皆视为珍宝。” 正在此时,宫外值守太临高声宣道:“三皇子谨见” 皇后娘娘闻言眉梢一喜,抬眼望去。只见一位温润如玉眉眼含笑,神采飞扬的俊美男子,风尘仆仆的手托一方金色木匣踏步而入。行自凤仪宫前厅正央,立即伏身跪下高声言道:“儿臣恒逸拜见父皇母后,儿臣晚归请父皇母后恕罪。”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一章御衣坊决赛 第九十一章御衣坊决赛 “逸儿平身。”皇后娘娘满脸喜色的轻唤三皇子,一面向右侧一方空置的座位探手一指:“逸儿快些入座,长途奔波可是乏了,快些歇下吧。” 旭王受大皇子挑拨对三皇子的晚归颇有微辞,眼眸里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淡声吟道:“逸儿晚归,可是如你母后所言,寻得了什么稀罕的物事呈上?” 三皇子恒逸扬眉一笑,如玉的脸庞上星眸闪动,修长的身型微微前倾朗声道:“回父皇母后,儿臣日在途经西域古道,无意中寻得此物甚是稀罕,特呈予母后寿诞之喜。”言毕双手托起金色木匣高举过顶。 众人闻言皆伸长脖子望去,对那匣中之物甚是好奇。 皇后娘娘露出一抹恬静的笑顔,对身旁的女官眼神示意。女官会意移步上前接过金匣,玉指轻启金匣上的锁扣,‘啪达’一声,锁扣应声而开。匣内金缎之上静静的躺着一朵花瓣白如凝脂的牡丹白玉簪,而牡丹花心镶嵌着一颗硕大火红的金珠,更为璀璨夺目大放异彩。 此牡丹簪虽显华贵,但天家之人对这等玉饰物品却早己屡见不鲜了。在场皇公贵妇及各阶命妇哪位家里没有数件这等玉雕物事,而当三皇子千里迢迢迟迟归来,却奉上此物事时,在场者均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李贵妃母子更是隐隐露出得意的神情,大有看好戏的样相。 大皇子恒烈不怀好意的笑言道:“三弟真是辛苦了,迟迟归来能寻得如此‘宝物’予母后呈上贺寿,实属不意啊哈哈哈”明显的讥讽之后,几声干巴巴的笑声更显突兀,一时之间凤仪宫里暗暗窃笑之声此起彼落。就连庆王与灵瑞公主也满面担忧的望向三皇子。 而皇后娘娘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轻启朱唇柔声言道:“此簪为母甚是喜欢,逸儿有心了,快快入座吧” 一旁旭王的面色,更是都快拧出水一般皱成了一团,冷冷的言道:“入座吧。” 面对大家异样的眼神,三皇子却并无愧疚之意,双手一揖对旭王与皇后娘娘深一施礼,返身大步入座,毫不理会众人不屑的眼神。 “将牡丹簪取来给本宫偑上。”皇后娘娘体贴三皇子一片孝心,对正欲将金匣盖上的女官言道。 “是。”女官恭身上前,玉手轻拈玉簪斜插入皇后高耸的发髻左侧。皇后娘娘满意的抬手轻抚发间玉簪,神情温和的对三皇子投去安慰一笑。三皇子也扬眉对皇后娘娘投去无声一笑,母子二人眼神交汇场面温馨甜蜜。 虽然其礼物并未带给大家过多的惊喜,但其母子之间那融融的亲情流动,却终是感染着在场者,特别是那些个暗暗窃笑者,更是自觉形秽的安静了下来。 “启禀德娴娘娘,宫外参选御衣坊的十家商户己在宫外恭候。”传话官一声高呼打破了凤仪宫里暂时的宁静。 “叫他们进来吧”皇后娘娘轻轻理了理凤袍衣襟,双眸凝神看向凤仪宫入口处。 传话官一声传唤,早己候在宫外的各大商户纷纷手捧参选成衣,恭敬的依次入内。 进入决赛的各大商户,虽然均是安都城的大家,但是进入皇宫面见当今帝后却是第一遭。平日里在民间再是飞扬拨扈意气风发的富贵老板,如今一见当今帝后高坐于堂,也不由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失礼之处而丢了体面。 上呈入围绣品的次序如往年一般,照其商家的资历而定。五色坊排在第一位,锦兰坊排在第二位,其他绸缎坊依次排列,沁菊坊资历最浅,自然而然的排在了最后一位,对于这点冷菲儿却有些暗自庆幸,排在队列最后暗笑道:谁不知道压轴的才是好戏,这些古人还以为先呈上绣品会占便宜呢,呵呵。 “五色坊呈上绣品”传话官再次呼出洪亮的嗓音。 五色坊老板孙庆庚立即呈上置放绣品的锦盒,“回皇后娘娘,五色坊上呈之服名唤‘天衣’,普天之下唯我德娴娘娘得享此服。”孙庆庚跪下叩首口里同时高声言道。 女官上前打开锦盒,顿时一件美伦美奂的华服跃入大家的眼帘。女官双手小心将其拎出抖展开来。顿时全场一片惊叹之声,只见淡黄的锦缎之上一只彩凤展翼而飞。彩凤头尾自左肩向右裙斜跨整件天衣。其绣工细密精湛自是不说,最为惊艳的是彩凤的凤冠之上镶嵌着数十颗火红的宝石,颗颗闪烁耀眼。 其凤身更是由各种细小的五色宝石精巧的镶嵌于上,随着女官手拎衣服环绕展示的晃动,闪动着炫目光华。 而天衣的下摆,更是由无数颗色彩各异,大小均匀的南海珍珠,由金丝密密串连在上,镶嵌成一个个椭圆形的凤尾彩晖。硕大撒开的凤尾无数彩晖重重叠叠交错其上,衣裙下摆遍布着数以千颗的南海珍珠。 彩色丝线精绣凤身,艳红宝石点缀凤冠,五色南海珍珠成圈由外向内,镶成无数重叠的凤尾彩晖。此服命名为天衣确实不为过,一条浅金的披帛柔搭在天衣之上,更显华贵不凡。在场者均属安都城举足重轻的权贵之人,见多识广。而当今德娴娘娘见过的华衣美服也可谓不计其数,如今一见此天衣,也由衷的发出一阵阵赞叹之声。 孙庆庚仍在堂下恭敬的俯首而跪,但耳边闻得阵阵赞叹声。嘴角也悄然露出一抹笑意。要知道此届竞选御衣坊不能靠裙带关系。刚得知这消息时,是真把他急出一身冷汗来。准备的这个月来,他可是搅尽了脑汁,终于想出这件绣品,虽然造价颇高,但只要一旦入选,接下来的财源自然滚滚而来。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为了继续稳坐御衣坊的高位,他五色坊可是下了血本的。 堂下的宾客更是窃窃私语起来:“如此精妙的设计,堪称艳绝的天衣,定是本届夺冠之服。” “是啊,此服出自五色坊,而五色坊本就是往届的御衣坊,此次当选也是实置名归。”一位贵妇一面艳羡的望着天衣,一面对一旁的贵妇低声言道。 “是啊,是啊......” 皇后娘娘微一颌首淡笑言道:“此服设计精妙绣工不凡,只是造价太过高昂了。” 孙庆庚闻言再次叩首谄媚的言道:“娘娘乃当朝国母,怎能着一般寻常服饰,这些华珠美饰能有幸为娘娘的华服增色,是它们的福份。” 皇后娘娘展眉一笑:“你且平身暂时退下。”随即,眼神示意女官置放好天衣,继续鉴赏其他绣品。 “锦兰坊呈上绣品。”传话官继续呼道。 锦兰坊老板余本成立即双手将参选绣品奉上,刚才孙庆庚的天衣抢尽了风头,他心里可是狠狠的挰了一把汗。 “锦兰坊余本成叩见娘娘,请娘娘过目锦兰坊绣品。”随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锦盒,递向展衣的女官。 锦兰坊的绣品确实也不同凡响,整件绣服采用点绣的形式,由艳红色的金丝线凸绣成珠状,遍布整件衣裙。成衣正面绣着硕大艳红的牡丹,遥遥看去犹如富贵牡丹置身于无数红宝石之中。 此服没有镶嵌任何珍珠宝石,但满身艳红丝线的凸绣,却如同密布的红珠一般夺目,充分展示了其绣工师傅的精密技巧。 虽没有天衣那般华贵,但明显其绣工是更胜一筹。在场者也赞叹不己,深为其绣工所折服。 皇后娘娘含笑点头,赞许的言道:“此服绣艺超群,甚得本宫喜爱。” 余本成闻言心里乐开了花,斜眼看了一眼旁边面色难看的孙庆庚,面露得意之色:“草民谢娘娘厚爱。锦兰坊乃安都城老号绣坊。对于制作御衣也是颇有心得,往届也曾承接御衣重任。本坊最注重的便是坊内师傅的绣艺,镶嵌之工则仅为锦上添花之作而己,唯绣艺高绝方可经久不衰,稳立安都绣品界。” 余本成见皇后娘娘对自家绣工赞赏不己,心里一乐顺便加了一把火,踩了五色坊一脚。暗指五色坊擅长的无非是镶嵌之工,以本伤人。而自己锦兰坊才是真正的绣品大家。 一番话说的在场者纷纷点头认可,而一旁的五色坊老板孙庆庚,则是听的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只差没气出心脏病来。 接下来的绣坊依次呈上绣品,个个各有千秋,也博得一片片喝彩声。许是皇后娘娘为鼓励众商家,每件衣饰都会赞上几句,在大家看来好象都有机会入选一般。一时之间大家反而猜不透究竟谁能攀得御衣坊之位了。 终于排到了最后一名沁菊坊,经过一番眼花缭乱的鉴赏,在场者也有些审美疲劳了。一见最后一名参选的沁菊坊名不见经传,纷纷面露倦怠之色,有的甚至打起了呵欠微微闭目养起神来。 “沁菊坊呈上绣品。”传话官传话的嗓音,也不似前面那般洪亮,有些敷衍的意思在里面。 看来大家都不太看好沁菊坊,只有灵瑞公主与庆王来了精神,目不转睛满是期待的望向身装浅粉纱衣,裙边满绣莲花拼图,神态自若秀髻高盘的冷菲儿。 “沁菊坊冷菲儿见过德娴皇后。”菲儿轻跪而下。虽然仍旧不习惯古人跪着说话的方式,但是眼前之人是当今国母,而且德高望重颇受万民拥戴。菲儿对自己暗暗戏言道:跪这等高德之人,自己并不吃亏。 “嗯,呈上来吧。”皇后娘娘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疲惫,说话的同时用手轻揉着太阳穴。接连着看了许多的华衣美饰,再是耐心及好的皇后娘娘也有些吃不消了。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二章艳惊全场 第九十二章艳惊全场 菲儿见在场者对自己的出场不甚在意,心里涌起一丝失落。短暂的错愕之后,迅速调整思绪,甜笑着托起手里香檀木盒递向展衣女官,柔声言道:“沁菊坊绣品‘月华霓裳’恭请皇后娘娘御览。” 声调甜甜软软似浓稠化不开的鲜奶一般莹绕在众人耳边,德娴娘娘微眯起双眸俯视着堂下恭跪的女子,玉手伸展遥遥虚托而下道:“平身,抬起头来。” 菲儿含笑仰头望向皇后娘娘,黑亮的眼眸顾盼生辉,眸子深处如一汪深潭静逸灵动。玉雕般的脸庞上扬起的笑容,将一对小酒窝恰到好处呈现出来。耳边垂下几缕青丝贴顺的伏在耳畔,发丝末端微微上卷更显俏皮娇媚。 皇后娘娘没有料到沁菊坊老板,竟然是如此一位千娇百媚晶莹通透的女子,不禁有些意外,顺着菲儿衣裙往下看去,目光扫及其下摆精巧的荷花绣样,禁不住微微颌首暗道:看其衣饰绣工也不算弱,想来沁菊坊也不是泛泛之辈。 菲儿被皇后娘娘这样一番打量,心里虽有些诧异却依然抬头挺胸毫无怯意,一对清冽的双眸,满含敬意的大胆迎视着皇后娘娘。仰望着这位被民间百姓奉若神明的德娴皇后。 皇后娘娘虽年近五旬却保养的极好,肤质细腻白里透红,眼角也仅有一些细小的鱼尾纹,不细看并不显眼。而那柔美精致的五观,却让人无端生出一丝亲切感,总似异常熟悉一般。菲儿心里莫名的生起一阵暖意,感觉眼前高高在上的老人,似曾相识。 短短数秒的时间,一老一少相互打量着,心里暗暗肯定着对方,面上却不露声色。 而堂侧一对如火的眸子更在暗中深情凝视着菲儿,眸子里按捺不住的柔情四溢开去。 许是感觉到那炙热目光的暗窥,菲儿脸庞微侧余光扫视着目光的来源。立即神色一滞眸子深处涌起一抹雾气,那不是梁河一别杳无音讯的江恒逸又是何人?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偶然相遇,但见他一身皇子装扮,心里顿时明白其真实身份,惊异的同时脸上更是飞起一抹红霞,一抹娇羞之色涌上原本淡定自若的娇颜。原本稳托木盒的柔荑更是微微轻颤起来。 恒逸见菲儿眸中波光流动暗扫向自己方向,心里一阵心悸,轻咳一声端起面前小几上的碧螺春轻抿一口,假意掩饰着自己因思念而激动的心情。 而另一方庆王那深遂的眼眸,却意味深长的将这微妙的一幕尽收眼底,心里腾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须臾之间,堂下几人虽默然无声,但却各怀心事静观其变。 “‘月花霓裳’,嗯,好名字。呈上来吧”皇后娘娘淡然的声音在堂中响起,打断了堂下几人远飘的思绪。 展衣女官打开香檀盒,顿时一抹异香飘然而出,整个凤仪宫内之宾客,皆情不自禁的暗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甜逸的神情,就连某些本在闭目养神的贵妇也忍不住轻耸鼻翼,睁眼探头找寻异香的源头。 大皇子与五色坊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对沁菊坊自然是早有耳闻暗带陈见。只见他浅嗅异香面庞上露出一抹不屑,低声言道:“这沁菊坊倒真会取巧,用异香檀木盒装置绣品,可是对自己坊里绣师的绣艺没有信心不成,哼” 此言一出,在场者跟风之人脸上也随之呈现出不屑的神色,原本被异香渲染起来的热烈氛围,迅速降至零度,场面陷入尴尬之中。 展衣女官探手入盒,纤指轻拎缎质绣服轻洒而下,淡橙锦缎作底的典雅便装展现在大家眼前。成衣正面数朵硕大的金绝罗开的正盛,艳绝芬芳花瓣满绣密致的针脚,凸现在锦缎之上,抬眼望去生动别致栩栩如生,那花瓣之上的晨露更是用夹着金光细如发丝的莹丝所绣,更显晶莹剔透,如倾刻之间就便会滑落下来一般。 而那花瓣金边更是用金灿灿的丝质细线环绣,强调着金绝罗那花瓣繁叠交错的轮廓,金光之中且还隐隐焕发出淡淡的荧光,随着展衣女官身形晃动幻出淡淡的浅荧银辉。若只是恍眼一看,定会认为是观者眼花所看到的,金光中透银荧的幻像。 皇后娘娘仔细端详着‘月华霓裳’许久,眸子也为之一亮。数朵艳绝的金绝罗跃然于上,心中竟然生起,想要探手摘下这盛世花王一亲芳泽的渴望。 “此绣品好生细腻,怎得那花芯里的金蕊也清晰可见呈上来本宫看看仔细。”皇后娘娘破天荒的示意展衣女官,将绣品呈到她跟前,零距离鉴赏。女官依然双手平展托起‘月华霓裳’,递到皇后娘娘跟前,细看之下才发现此绣品所用之丝线,竟然比一般绣品的丝线更要细上许多,故而绣出来的花样图案才会更显逼真精细。 皇后娘娘伸出柔荑轻轻抚过‘月华霓裳’只觉触感柔滑,淡淡的异香再次袭来:“嗯,此异香并非出自香檀木盒,而且出自绣品本身。”娘娘如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大皇子恒烈说话一般,同时笑意盈盈的扫视了大皇子恒烈一眼,其意不言而欲。 “哦......原来那异香并非是香檀木所散啊......”堂下之宾客闻言纷纷交头接耳,暗自窃语起来。 “娘娘圣明。”菲儿柔声言道:“此香的确并非出自置放绣品的木盒,而是出自绣品本身。而绣此金绝罗的丝线,菲儿用自制的香汁浸泡了十天十夜,其异香早己深入骨髓。即使‘月华霓裳’经多次洗涤其异香也会经久不散,而且长穿霓裳者久而久之则会体香萦绕,如香肌浑然天成一般。” “啧啧啧,菲儿姑娘好巧的心思。不过本宫有一事不明,此衣名唤‘月华霓裳’可是有什么讲究不成?”皇后娘娘听闻菲儿一翻巧言,对此霓裳又多了几分欣赏之色,对其名字的出处好奇起来。 “呵呵”菲儿伸出玉手掩唇轻笑,如杏核般圆润的眼眸,顿时弯成一芽新月道:“关于其‘月华’之名的出处,菲儿斗胆请娘娘下令暂熄了凤仪宫里的宫灯便知。” 虽是白天,但室内的光线却并不是十分明亮,故而凤仪宫内两侧靠壁的地方,均是每隔一米便会有一盏玉石莲座琉璃宫灯大放光华。 皇后娘娘闻言虽眸露疑问之色,却也下令宫人们暂时熄了宫内两侧几十盏宫灯。待最后一盏宫灯熄灭之后,整个凤仪宫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整个大厅也不似刚才那般透亮。众人抬眼望去,也仅能看清高坐于上的德娴皇后与旭帝的轮廓,五观呈是什么神情却看不真切。 而团坐在宫内两侧小几旁的贵宾们也稍显不适起来,纷纷暗自揣测这沁菊坊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本宫己依你所言熄了宫灯,若是你故弄玄虚可不要怪本宫责罚于你。”皇后娘娘声调高扬的对菲儿说道。 “娘娘请看‘月华霓裳’可有什么变化?”菲儿上前几步,从展衣官手里接过‘月华霓裳’双手将其展开,高托起来轻轻抖动着。 只见‘月华霓裳’在菲儿轻轻的抖动中,那金绝罗花瓣边缘绕绣的金线,竟然隐隐发着金光。而且其金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盛。最后竟然闪闪发光,整件成衣上一朵朵艳绝的金绝罗,在光线稍暗的凤仪宫内焕发着惊艳的光采。花瓣上原本的柔白丝绣此时也焕发着柔柔的荧光,如同皎月所发之光,将整件霓裳衬托的美伦美奂艳绝惊人。 整件绣衣花瓣呈月色,花边呈金边,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全场一时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被‘月华霓裳’牢牢的吸引着。若大的凤仪宫里顿时针落可闻万籁俱寂,诸位见多识广拥奇珍无数的王公贵妇及各阶官员,均被‘月华霓裳’的光采折服,竟然都不愿开言,生怕打扰了皇后娘娘赏此霓裳的兴致。 “如此宝物才是真正的‘天衣’啊”皇后娘娘一声惊叹,终于打破了宫里的寂静。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孙庆瘐闻言,立即面如土色,用无限怨毒的眼神,望向堂中展衣而立的菲儿。 皇后娘娘‘天衣’二字一出口,在场宾客心里立即明白,此届御衣坊承接权花落谁家了。纷纷附合着言道:“是啊,天衣非它莫属啊” 灵瑞公主更是高兴,扬声言道:“今日母后辰诞,母后既己选得天衣,何不即时更上华服。瑞儿也可一睹母后风范啊” 皇后娘娘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入凤仪宫内,在贴身女官的侍奉下很快将‘月华霓裳’更换在身,由两位宫女一左一右轻搀着缓步而出。 正在此时,更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娘娘斜插在发间,那三皇子江恒逸所献,原本平平无奇的牡丹玉簪上的金珠。此时却焕发着荧荧月光,犹如一轮圆月高悬于头,焕发着夺魄之光。 “哎呀,母后,三哥所献玉簪上的金珠怎得变了顔色?在‘月花霓裳’的衬托下,竟如一轮满月一般好亮好美。”灵瑞公主最先发现这等奇事,惊喜的嚷嚷开了。 三皇子江恒逸一声轻笑,淡然的言道:“此簪之白玉并不稀罕,而这簪上的幻影珠却是世间少有的宝物。可随周边环境色彩不同,而任意变幻自身顔色,随之在暗处而发出荧荧之光。” “原来如此”旭帝闻言暗道:原来逸儿所赠之物并非寻常物事,适才还真是错怪逸儿了。 侧目见自己的德娴皇后身着霓裳,头偑幻影珠。如天界王母下凡一般,顿时龙心大悦朗声对堂下菲儿言道:“沁菊坊所呈之绣品设计巧妙构思独特。其绣工更是非同寻常,本王决定本届御衣坊由沁菊坊承接。明日丝织部将拨下御衣坊专款予沁菊坊,以作嘉奖拓展沁菊坊之用。” 大堂之下顿时一片恭贺之声。但恒逸望向菲儿如火的眸子,却在嗅到‘月华霓裳’的异香,以及看到金绝罗的绣样之后随之一黯,似乎陷入了深思......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三章静夜畅谈 第九十三章静夜畅谈 傍晚,皇后娘娘寿宴散,丝织部的马车送菲儿至集坊口,菲儿执意坚持自己步入集坊,婉拒了官差相送。正当菲儿缓步行近沁菊坊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看来你与二哥交情不弱?” “你,你怎会在这里?”菲儿转身愕然的看向来者。恒逸己换去皇子正装,如昔日一般身着一袭白衫,腰间挂着一方翠玉吊坠,俊逸非常:“先生你喝酒了,可是有些醉了?”只见恒逸双目迷离的望向自己,原本白晰刚毅的脸庞上泛着红潮,就连说话的音调也不似以往那般淡定自若。 “先生?本王并非什么先生?本王乃当今三皇子罡王-江恒逸哪里是什么先生。”恒逸一反往常缓淡说话的音调,语速稍稍加快了些许,说话间双手扶上菲儿柔弱的双肩,距离拉近了,粗重的鼻息夹杂着淡淡的酒气,暖暖的扑打在菲儿脸上。 傍晚时分,集坊己无人迹,街道上冷冷清清仅他二人相对于集坊路侧。菲儿一惊欲往后退去,奈何双肩却被恒逸抓的牢牢而动弹不得。菲儿情急的呼道:“先生你抓痛菲儿了。” 醉意盈然的恒逸,被菲儿的娇呼惊的酒也醒了三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沮丧的松开双手步伐踉跄的后退数步喃喃低语道:“痛了?痛了?是有些痛了,一别数月不曾想如今会是这种局面,二哥竟然赠你金绝罗,你们......”随即手肘软软的斜靠在身后的马匹之上,呢喃之声渐弱终不可闻。 正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菲儿抬眼望去,刘兴剑将军策马而来:“三皇子三皇子”呼声刚落,刘将军己行至二人跟前。翻身下马刘将军快步上前,轻轻抚起恒逸的手肘,对惊慌失措的菲儿歉声言道:“菲儿姑娘,适才在宴席之上三皇子浅酌了几杯,不甚酒力想来定是有些醉了。有失敬之处请姑娘不必介怀。” 菲儿迅速调整心情淡然失笑道:“无妨,菲儿与先生乃旧识,自是知道三皇子此举动乃酒后之举。” “哦?”刘将军有些意外的看向菲儿,再调头看了看酒后失态的恒逸,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星眸里泛起一抹深意,随即扭头向身后轻哨一声,一个黑影悄然而至:“速送三皇子回府歇息,今日之事切不可告之任何人,包括......包括庆王。” “领命。”黑影一声应下,立即扶着昏昏沉沉的恒逸悄然而去。 见恒逸己渐行远去,刘将军暗叹一声对菲儿言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菲儿不置可否的微一耸肩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集坊外护城河边走去。刘将军也不言语牵着马匹,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二人沉默半晌,终于来到了护城河边。 第一夜时分凉风习习,河水泛着波光缓流而下,周边一片寂静只闻得河水流动之声:“恭喜沁菊坊荣夺御衣坊承接权。相信近日之内,沁菊坊会迁址予别处,开始着手大兴改动了。” 菲儿淡淡一笑,今日荣夺御衣坊承接权的喜悦,己被适才恒逸的举动冲淡了不少:“刘将军不好奇菲儿区区一介草民,怎会与当今三皇子有所瓜葛吗?” 刘将军转身望向菲儿,傍晚的光线己稍显昏暗,菲儿与他相隔数米看不真切眼中神情:“近年来,三皇子隐姓埋名云游在外行踪不定,他的事情本将军知道的也不尽然。”语气淡淡听不出有任何猎奇之音。 “那刘将军可否告之菲儿,堂堂大蜀国的三皇子为何会隐姓埋名飘落在外?”菲儿对刘将军的言语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 “这......这个嘛......”刘将军迟疑的略一停顿继续言道:“虽然庆王与罡王视兴剑如同手足,但终是君臣有别,属下无权过多谈及皇子们的过往。此事菲儿姑娘还是有机会亲自在三皇子那里得到答案的好。” 菲儿闻言心里很是泄气,轻蹲而下拾起一枚卵石,有些憋闷的扔向护城河心,‘叮咚’卵石入水发出轻脆的响声,溅起水花数朵:“你们一个个神神秘秘,总象有什么大事待做一般。菲儿与子墨入住安都城求的就是一个安定,如今子墨以习武奔前程之名不辞而别,且数月不见人影。虽时常有书信往来,但在信中却言词闪烁顾左右而言,并未提及其他。” 说到此时候,菲儿索性一屁股坐在护城河边的草茵之上,继续数落开来:“菲儿只想做些小生意安稳度日,过着平淡的生活。那里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安都商界,却依然暗涛汹涌,冒出个什么商业协会来搞我沁菊坊。逼的我们竭力争夺这人人艳羡的御衣坊之位。如今费尽心思胜了赢了可那又怎样,菲儿心里却不快乐,只有一种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觉。一个小小的沁菊坊都能引来同行嫉恨,日后树大招风的御衣坊,还不知有什么龙潭虎穴,等着我们几个弱女子去闯呢?” 连日来面对赛事,心情极度紧张的菲儿,此时一旦放松竟然对着并不熟悉的刘将军,倾诉起来。一番连珠炮的言语越扯越远,完全偏离了二人最初的话题,菲儿却不自知。 想到家里柔弱胆小的子晴、性情直爽的红玉、少不更事的玉蝶,均指望着她这个所谓的大姐来挑起大梁,自己心里却再是苦闷也不能有丝毫怯弱的表现。其实自己心里憋的好苦好累,好想有人听听她的倾诉,替她分担一些内心的苦闷。 如今这最后一根紧绷的弦,终于被酒醉的恒逸拉断,菲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空旷的城边,面对缓缓流淌的护城河,面对平日里并不熟络的刘将军,将烦重的心事,一鼓脑的倒了出来。说完了,轻松了,菲儿如同放下了沉重的包裹一般,双眼失神的望向河心不再言语,酸楚之意顿生。全然忘了身后刘将军脸上的惊愕神情。 刘将军静静的听着菲儿激烈的言语,心里面感交集,暗道:想不到,平日里看似柔弱不堪的女子,心里却装着如此多的苦闷。眼前的女子年仅十五六岁,瘦削的双肩却要担起一家绸缎坊的重任,而要今后要面对的更是整个朝延的御衣制作,以及整个安都城里若干落选商家,虎视眈眈的窥觊,实属不易啊 思到此处,怜悯之心顿起,忍不住上前轻蹲而下,缓拍着菲儿微微耸动的双肩,缓声安慰到:“在此世间生存本就不易,而你一界弱女子更是艰难。菲儿姑娘,兴剑是个粗人,只知跨骑拉射带兵领将,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语。不过今日兴剑放下将军的身份,仅与朋友的身份告之姑娘。日后若有什么难事,姑娘大可开口。兴剑尽全力相助决不推辞” 刘将军说话声调虽是轻柔,但言词却句句诚恳字字掷地有声,显出大将风范。 双手抱膝而坐的菲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在悄然抽泣着,一听身后刘将军放下将军身份抚慰,心里异常暖融,抬起满是泪意的脸庞,双手轻抹着脸庞的泪痕,扭头看向刘将军轻声言道:“菲儿无状了,在此谢过刘将军知遇之恩。”言毕,嘴角一裂扯出一丝笑意。 刘将军见菲儿控制住了情绪,心情顿时稍安,朗声笑开了:“菲儿姑娘不必谢过兴剑,其实在不久前兴剑对菲儿姑娘也很是不满的。呵呵”说到此处,声调渐低隐隐露出一丝愧疚。 “哦?菲儿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刘将军?”菲儿不解。 “菲儿姑娘并未得罪兴剑,只是......”刘将军说到此处有些迟疑,一见菲儿纯真无邪的双眸望着自己,终是释然一笑继续言道:“菲儿姑娘可知,庆王府里的金绝罗是不可随意赠人的?” 菲儿茫然的摇了摇头,暗道:那金绝罗虽是稀罕的花类,但也仅是植本而己,莫非还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当日庆王得相士指点,金绝罗乃王上的大运之花,于是王上遍布天下搜寻此罕有品种。终在其他国家以高价聘回,并亲自千里迢迢将其迎回,精心种植于府中花园里。而且......”刘将军说到此处,抬眸定定的看着菲儿纯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言道:“而且当日王上曾放出话来,普天之下能得他亲赠此花者,必是王上日后的正妃” “啊”菲儿大吃一惊,双手下意识的掩在朱唇之上,杏目瞪的溜圆很是无措的急呼起来:“这......这......这个内情菲儿实在是不知。否则当日定然不会上府里讨要金绝罗。菲儿不敢有此妄念的” 刘将军见菲儿惊慌失措的神情,淡淡一笑道:“菲儿姑娘不必惊慌,王上与兴剑均是知道你不知内情,故而才会讨要此花。但是王上的心事兴剑甚为知晓。既然王上愿意将金绝罗相赠,菲儿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是心里通透非常,不必兴剑点明,只是......” 菲儿闻言俏脸微红,那夜与庆王月光谷一游的场景浮现在眼前,聪慧如她,庆王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呢? “只是王上乃天家之人非比寻常百姓,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而与姑娘之间也是决不会有什么结果。为了王上的大局,王上是不可能与菲儿姑娘之间有任何交集。当日突闻王上对姑娘有意,兴剑只当菲儿姑娘贪慕虚荣,而对王上施展媚术之故,才暗中对姑娘心生反感。哈哈如今看来,是兴剑多虑了”静寂之夜,刘将军与菲儿如兄如妹般促膝长谈,心中心结也一一解开,陈见也一一化解,顿觉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刘将军对菲儿畅言,菲儿感激不尽。”菲儿得知刘将军昔日对自己有看法,如今听他亲口谈起,心情也好了许多,望着眼前钢铁般的汉子,心里涌起了阵浓浓的亲情:“若刘将军不嫌弃菲儿私下里叫你一声大哥可好?” “哈哈哈,有何不可。”刘将军释然一笑朗声言道:“不过大哥可有一事要叮嘱予菲儿妹子。” “大哥尽管讲来” “妹子与三皇子之间,为兄看来并非一般熟络之人,至于这中间还有什么琐事,为兄也不便过问。只是妹子一定答应我,你三皇子之间以及今夜之事,万万不可对庆王提起。以免他兄弟二人有芥蒂,那妹子你这过错就背大了”刘将军神情肃然的对菲儿言道。 “嗯,妹子记下了。”菲儿眼神坚定而慎重的点头应下了。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四章新店开业遭冷遇 第九十四章新店开业遭冷遇 接下来的日子里,沁菊坊陷入空前的繁忙。朝延拨下巨额资建御衣坊的款项,沁菊坊上下正在准备着,从集坊迁址到安都城繁华之处。同时菲儿也忙着招募擅长精绣的绣师,以扩充御衣坊的人手。一切程序均在有序的进行着。 而位处贫民集坊的沁菊坊,竟然能够荣夺御衣坊的承制权,无疑于在一潭死水里掷入石块一般泛起涟漪。安都城内各大竞选商户更是惊诧不己,虽然大家都明白本届的竞选,全凭当今德娴皇后的喜好而定,绝无裙带关系,便却依旧暗中打探沁菊坊有什么大的背景。 沁菊坊声名雀起的同时,却无形中树立了更多的敌人。安都城衣界内各大商家们,都抱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态度各自暗探着。 但自从菲儿那夜与刘将军畅谈之后,庆王府与罡王府皆风平浪静,恒逸更是再也没有来找过菲儿,好似失踪了一般。故在外人看来,沁菊坊与皇家之人好似并无什么私下瓜葛。 菲儿的心情却是阴晴不定,既想再见恒逸,但一想到恒逸那夜的失态之举,心里又生出了少许的别扭,反而有些庆幸恒逸对自己的避而不见。内心纠结几许,索性也就将此烦心之事放在一边,放开手脚策划着御衣坊的未来。 倒是朱老板闻得,沁菊坊荣夺御衣承制权之事后,常往沁菊坊里跑,并四处张罗着沁菊坊迁址一事,帮忙找寻合适体面的店面。这一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安都城里暗中关注着沁菊坊,各大商家的注意。 众商家心里也少许安稳下来,皆露出不屑的神情暗道:沁菊坊的背景,原来就是那做了着隔行营生,担着商业协会副会长虚衔的药材商朱悦天啊如此说来,沁菊坊的一鸣惊人,也仅是无意间撞对了,帝后近日猎新的胃口而己。 如无过硬的后台,要想在这暗涛汹涌的安都成衣界,分得一羮汤汁并得以长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届御衣坊的任期仅区区两年时间,待两年时光一过,看你由一界弱女子主持的沁菊坊,还会再有这般好运吗? 本届竞选赛事刚过,商家们己将目光投向了两年之后,可见这御衣坊的肥肉,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道理? 可唯有锦兰坊的老板余本庆,却不似这般想法。当日灵瑞公主暗中遣人送去香囊,让丝织部李大人亲自过目,为沁菊坊夺得了决赛入围的机会。余本庆与丝织部李大人乃至交好友,怎会有不知此事的道理。心里自然知晓沁菊坊与当今灵瑞公主有些私交,暗中打听才得知。原来菲儿曾经替公主助产,从而有了些交情,心底自是不敢低估了沁菊坊。 故而虽然意外落选,惨败在沁菊坊手中,却不敢有所动作,省得开罪了公主就不划算了。 “朱老板,这些时日多亏有你相助,否则沁菊坊迁址的事情也不知会耽误到什么时候。”这日当朱老板再次来集坊,告之自己己经替菲儿寻得一处体面的沁菊坊新址时,菲儿无限感激的谢言道。 “菲儿姑娘不必客气,日后沁菊坊正式在商业协会造册,也是我商业协会之人。朱某人这点小忙也属份内之事了。”朱老板豁达的笑言,继续言道:“其实朱某人当日也只是,随口出了个竞选御衣坊的点子,希望菲儿姑娘能好生利用丝织部,对入围商户一月的庇护期,再另行周全之策。完全没有想到沁菊坊竟然会打败安都城里资深的老商家,一举得胜。真是令朱某人太过意外了,沁菊坊果真实力非凡啊哈哈哈” 朱老板话音刚落,便朗声大笑起来,沁菊坊得胜之事,确实是在他意料之外。当初闻得沁菊坊竞选成功,朱老板着实是惊的下巴都险些落下地来。 “朱老板谬赞,菲儿汗顔”菲儿礼节性的客套着。随即又如想起什么一般,对朱老板言道:“不过近段时间,朱老板与菲儿走的较近。恰巧沁菊坊正处在风口浪尖之时,速个安都城里以五色坊为首的商家对沁菊坊都心存敌意,朱老板与沁菊坊来往过于频繁,岂不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倒不怕,如今你沁菊坊,不再是以前那贫民集坊里的小小商户。而是朝延御任的制衣大户,再过些时日择个黄道吉日便迁新址。朱某人好歹也是商业协会的副会长,与造册商户有所交集,也是在情理之中。菲儿姑娘不必替朱某人忧心,朱某人自有分寸把握。”朱老板对于成衣界之内的争斗并无惧怕,他本不属这个行当,与其衣界之人并无利益冲突。故而也是有持无恐,而不予理会他人的看法。 时光如白驹过隙,晃眼间,距离皇后娘娘寿诞己过去了一月有余。沁菊坊的新址也终于定下,并在朱老板的帮忙下装璜完毕。 新沁菊坊前铺营业场所宽畅阔气,窗明几亮红木柜案,一排排透亮的红漆衣饰站架,井然有序的环摆在店铺内侧。后房则更是除开居住的厢房,还分别规划了几处工房,以用作新招的绣师做工的场所。菲儿满意的看着店内的装璜,眸子里盛着浓浓的感慨。 一旁的玉蝶更是激动的高声呼道:“菲儿姐,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吗?真好这里比起以前在十里城时的沁菊坊,更是阔气宽畅。姑母在天有灵,得知我们沁菊坊竟然能够扩建到这种规模,也一定会很安慰的。”说话间,许是想起了作古的薜夫人,玉蝶的眼皮竟泛起阵阵红意,忍不住喜极而泣。 “傻丫头,快别哭了。我们有新家了,以后会过的更好。母亲大人知道了会很高兴的,不要掉眼泪了。”一旁的子晴手执丝绢,轻拭着玉蝶欲滴的泪珠,轻言安慰着。 而红玉则是闲不住处的,撩起双袖便开始打理着柜案上,因装修而散落的积尘,嘴里同时对菲儿出声询道:“菲儿姐,我们的新店什么时候开张啊?” “先生己替我们占得了好时日,再过五天便是黄道吉日了。而且昨日丝织部己经发了下季宫里的衣饰定单,我们得尽快准备,可不要误了宫里御衣的大事。”菲儿轻声应道。心思却飘向远方的十里城。当初一别己近一年,也不知吴妈妈可还好?是己被官家放了出来,还是己受不住狱中艰苦而...... 想到这里,菲儿不敢再想下去,大力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要抛开这可怕的念头。但越是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却越是思绪远扬纠结着这个问题,心情随之也郁结起来...... 黄道吉日沁菊坊乔迁之喜,新址门前张灯结彩鞭炮声声,一片繁华之势。菲儿衣着殷红锦缎在店面门口恭迎着前来贺喜的宾客。 商界之内各大商家,虽然对沁菊坊不甚服气,但毕竟如今的沁菊坊,在安都成衣界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商户。再是心里不甘,场面上的假意应酬也是终不可少的。大家纷纷前来道贺,口里高呼恭祝开张大吉、财源滚滚、四方进宝、八方来财的同时,背地里却切齿暗恨着,巴不得沁菊坊立马出个什么大错,担上个罪名,而被朝延革了御衣坊的承制权。 一个个虚情假意阿臾奉承的同行,围据在沁菊坊门前,窃窃谈论着各种话题。 “哎呀,冷老板恭喜恭喜,沁菊坊荣夺御衣坊承制权,实乃是后起之秀,后生可畏啊。哈哈哈”伴随着一阵干笑,五色坊老板孙庆庚双手抱拳大步而来,后面跟着一个伙计,一手提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编花篮,花篮上稀稀拉拉的插着几枝红色绢纸扎制的纸花,紧跟其后。 “你愣着干啥,快去将花篮摆放整齐了,今日是冷老板的沁菊坊开业大喜,门口没个花篮摆置怎么行。看你小子那呆头呆脑的样,机灵点学学人家冷老板,年纪轻轻便执掌了安都城里的御衣坊”孙庆庚刚行至沁菊坊门前,与菲儿假意道了几声恭喜,不待菲儿回礼。便转头开始阴阳怪气的数起随行的伙计来。 显然他并非真心前来贺喜,而是来看热闹的。不过也难怪孙庆庚话语里尽是蔑视之意,别家店面开业门之时,店门处均置放着若干一人高的花篮。而沁菊坊开业,虽前来贺喜人数也不少,但却均是空手而来,口头扬声致喜便开始在店里店外转悠着,门前除了自家挂置的灯笼与散落一地的鞭炮纸屑,竟然很是寒酸的空旷如野。 孙庆庚所赠的那寒酸的花篮,被伙计端正的摆在门前,虽显的异常扯眼,却更衬的店铺门前寒酸十足。 “菲儿谢过孙老板,孙老板屋里请。”虽然孙庆庚的话音里夹枪带棒的,但菲儿却仍旧很有礼貌的招呼着。 “不必了,孙某人看看就行。沁菊坊开业这等大事,稍后定会有更多恭贺之人,菲儿姑娘不必管我,自去忙吧。”孙庆庚皮笑肉不笑的挥了挥手,语带讥讽之意的笑言道。 一旁看热闹的商家闻言轻声哄笑起来,心里皆暗道:看这个光景,哪里还有人前来恭贺,即使有人前来,也是如孙老板这般给下马威的人。今日所谓的沁菊坊开业大喜,恐怕得开一肚子的气出来了。 菲儿闻言眉角微拧,心里早气的暗骂开来,却又碍于顔面不动声色。况且自己新店开业,别人也是打着恭贺的旗号前来,自己心里再是忿恨,也是不便发作,只得咬咬牙关隐忍了下来。 看着门前越聚越多的空口贺喜的商户,菲儿在心里苦笑道:这安都城成衣界的水究竟有多深啊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五章自讨没趣 第九十五章自讨没趣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暄哗声。沁菊坊前围观者皆探头望去,只见两只大红雄狮随着鼓锣敲击晃着硕大的狮头舞动而来。大如铜铃的狮眼随着狮头晃动,不停的眨巴着大眼。时而侧头,时而前翻后滚翘臀撅尾。两头雄狮在街头相互嬉戏追逐,而随行队伍里更有两人套着大头娃娃笑脸面壳,跟在狮队的一侧欢快的跳动。渐渐向沁菊坊的方向行来。 菲儿也被锣声吸引前行几步,遥望而去暗道:这是舞狮队是怎么回事? 思绪间舞狮队己行至沁菊坊门前不远处。忽然其中一头雄狮纵身而起,跃到了另一头雄狮的背上,二头狮高高叠起,双双向天昂头一扬狮口大开,口中各自吐出一方长形红绸,上书:门迎晓日财源广,下书:户纳春风吉庆多。同时,两个大头娃娃碰头击掌手里如变戏法一般,拉出一条长长的横幅,上书:开业大吉。 菲儿惊喜的愣在了原地,一时竟然回不过神来。 乐声锣鼓声戛然而止,双叠的雄狮跃回平地取下狮头,两个男子大汗淋淋的脸庞跃入眼帘,额部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后成摞的粘在额头。刚刚的一番巨烈运动,强健的胸部伴随着粗重的吸吸,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 “哎呀,忠叔”菲儿对其中一位年长的男子惊喜的呼道:“忠叔怎么是你们?”话音刚落,见另一位年轻男子,又高兴的继续喊道:“柱子你也来啦?累着了吧?快些进屋歇歇。” “哈哈哈菲儿姑娘,安山村的乡亲们听说你今日新店开业,嚷嚷着都要来给你恭喜。但考虑到你这里场地有限,要是全来了可不乱了套了。所以就派我们几个代表大家前来贺喜了。今儿这舞狮的队伍可是我们练了好些功夫才练成了。你看还行吧?哈哈” 忠叔如洪钟般的笑声高声扬起。柱子等人随即符合着高喊道:“是啊,菲儿姑娘,我们代表安山村的全体村民祝贺沁菊坊开张大吉,财源广进” 随行的其他几人也纷纷一阵恭贺之词,场面好不热闹。菲儿激动的双泪盈眶,转身对身后闻讯奔出来看热闹的玉蝶哽咽着说道:“玉蝶,快快请忠叔他们进屋里歇歇,上茶上茶”玉蝶脆声应道,甜笑着正欲将忠叔等人引进屋内。 正在此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在人群中很不合宜的响起:“哼乡野之民乌合之众。堂堂朝延御衣坊岂能与这帮粗野村民打成一片。日后传了出去失的可不是你区区沁菊坊的体面,而我安都商业协会的体面,甚至朝延丝织部的体面” 说话之人正是安都商业协会的会长,五色坊老板孙庆庚。原本正准备随着玉蝶进屋歇息的忠叔,一听孙庆庚的讥讽之言。立即停驻了步伐,有些气急的粗声粗气的向着孙庆庚吼道:“你说什么?我们怎么丢沁菊坊的体面了?”说话间更是大步向着孙庆庚走去,大有汹汹之势。 忠叔长年从事体力劳动,体形魁梧站在原地犹如铁塔一般,性子更是较为急燥。而且原本今日是满腔热情的,带着村民来沁菊坊开业致禧。本以为是帮沁菊坊长了脸面,添了个好彩头。不料却被人讥讽为粗野村民,反而还丢了沁菊坊的体面,更甚至是丢了朝延丝织部的体面。 这一说法叫忠叔心里怒火横生,二话不说便一面怒声质问着,一面奔着孙庆庚的方向而去。要知道,常年养尊处优不甚体力的孙庆庚,如若落在忠叔手里,那还不跟拎小鸡似的给扔出个八丈远吗? 眼瞅着就要生出事端来,孙庆庚更是吓的脸色苍白,接连着倒退了好几步,嘴里语无伦次的念叨着:“你要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你敢把我怎样?”虽是这样说着壮胆,却还是吓的腿肚子打闪。毕竟自己是一会之长,在众多同僚面前如若显的太过狼狈,又有些拉不下脸面。只得一面躲闪,一面嘴里逞强的言语着。 正在此时,队伍中一位大头笑脸娃娃,忽然取下头罩顺手递给一旁的随行者,急奔上前一把拉住忠叔的衣袖急呼道:“爹爹莫要生气,今儿个是菲儿姐姐的开业大喜。千万不要生出事端来。” 忠叔原本也是被气昏了头才会失态,被绢子一提醒立即如梦初醒,及时止住了脚步,转头对菲儿有些歉意的言道:“菲儿姑娘不好意思,忠叔是个急性子......” 话未说完,菲儿便上前一步,对忠叔言道:“忠叔不必内疚。你没有错”说话间调过头去,目光凛凛的瞪向孙庆庚高声置问道:“孙老板,安山村的村民是我沁菊坊的客人。你这样说话恐怕有些不妥吧?” “冷老板,你可不要忘了沁菊坊如今的身份。如今的沁菊坊不再是当日那地处贫民集坊的小作坊了。而是在我商业协会登记造册,接受了丝织部拨发的筹备款项的御用制衣坊。你冷老板不要这面子,我孙某人可是要面子,我安都商业协会所有登记造册的商户,更是要这面子的” 刚才被忠叔一吓顔面尽失,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的孙庆庚,见忠叔的情绪得到了控制立即又来了劲,更是抬出了所有安都商户来压冷菲儿。 一旁围观的商户们正是纷纷七嘴八舌的符合着,鄙夷数落之声此起彼落。沁菊坊刚入驻此安都城的富人集聚地,被众人一番轮流轰炸,菲儿往日里再是灵牙利齿,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忠步等人见菲儿因为自己的到来,被众商户言语围攻,停止脚步不再跟随玉蝶入内,场面一时陷入尴尬之中。绢子轻步上前拉了拉菲儿的袖口轻声言道:“菲儿姐,我们今天来的好象不太合适吧,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要不、要不我们先回去了?” 菲儿气的双颊通红,半隐于袖中的十指紧握成拳,关节处也泛起了白节,切齿的对绢子言道:“不行,不能走你们是我沁菊坊的客人,哪里有他说了算的道理。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正在众人僵持之即,朱老板很是时候的,大笑着拨开人群对菲儿双手抱拳言道:“菲儿姑娘,新店开业,朱某人俗务缠身来迟一步了。哈哈,恭喜,恭喜”说话间,右手一挥,两个伙计一人双手环抱一只一人高的花篮到到店门口,紧挨着刚才孙庆庚的那对仅半人高的花篮摆了下来。两对花篮一高一低很不协调的摆放在店门口,显的很是滑稽。 菲儿见朱老板正好来打破了僵局,并且成功的转移的众人的注意力。心里一松,立即转头对玉蝶眼神示意,将忠叔等人请进屋内饮茶,同时微笑着上前招呼着:“朱老板,同喜,同喜......” 但孙庆庚此时却笑不出来了。凭着他对朱老板与菲儿关系的了解,早就料到,今日朱老板一定会来恭贺。但是为了冷沁菊坊的场,一大早他故意遣人叫来城东几户最近开业的商户,在今天同时去商业协会造册,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朱老板。不让他没有机会分身来沁菊坊。 谁知朱老板依然来了沁菊坊,并且还送了个更大的花篮,现在不好看的却不是沁菊坊的店门了,而是被朱老板的大花篮比下去的那对自己所送的小花篮了。 孙庆庚脸色很难看的对朱老板冷声言道:“朱老板,今日城东好象有几家新商户会来商业协会造册,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商业协会里处理事情吧?” 朱老板闻言转身对孙庆庚笑言道:“原本朱某人也确实是没有时间抽身的,但是李尚李管事却自告奋勇的担下了工作。朱某人深感偑服啊,哈哈孙老板有这样一位乐于替人分担俗务,不畏辛劳的好内弟令朱某人好生羡慕啊” 这番话在外人听来确实是褒奖之词,也挑不出个错处。但是在孙庆庚听来却不是个滋味了,商业协会里谁人不知,李尚最喜在造册的新商户那里揩些油水,因此才会常常抢下这不该自己管的活计。今日里一见来了这么多家新商户,岂会放过这揩油水的好时机。 孙庆庚嘴角微微抽搐着欲拉出一丝笑容,努力了老半天却笑比哭还难看,轻嚅着双唇勉强言道:“哪里哪里,朱老板过誉了。”心里却暗恨的骂道:李尚这死小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两个钱,坏了老子的事,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朱老板请屋里坐。”菲儿见孙庆庚脸色如此难看,心里一阵痛快,连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朱老板含笑颌首正欲抬腿入店,身后又传来一声长拖着嗓音的高呼,一听这种呼法,便知道是很专业的传话官:“灵瑞公主到灵瑞公主赠鲜花锦牌一对,祝沁菊坊开业大喜” 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暗呼:“什么?公主?当今灵瑞公主竟然来了” “哎呀,好大的花牌,还是鲜花的呢看看,天家的人出手就是不同,这花牌可得上百两银子吧?” “这沁菊坊哪里来的这么大脸面啊?” 正在众人窃窃私语时,传话官紧接着继续高呼道:“大将军王刘兴剑到大将军王赠金丝绢花锦牌一对,祝沁菊坊开业大喜” 这时,原本围观着看沁菊坊笑话的商户们,更是骚动起来:“什么大将军王也来了?哎呀呀怪事了......” “啧、啧、啧这堂堂大将军王竟然亲自来给沁菊坊贺喜,我......我没听错吧?” “别说你王老板,我都以为我听错了呢?当初孙老板的五色坊承接御衣坊时,也没有如灵瑞公主、大将军王这等的大人物前来道贺吧?真是奇了怪了” 菲儿听闻公主与刘兴剑将军都亲自前来贺喜,心里一暖。特别是回想起那夜,与刘将军畅谈并以兄妹相称一事,心情大好。急忙上前施礼而下:“沁菊坊冷菲儿恭迎公主、刘将军。” 灵瑞公主银铃般的笑声由远而近:“哈哈,别急着恭迎。还没传完呢。” 菲儿一愣:还有?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六章亲人归来 第九十六章亲人归来 灵瑞公主笑吟吟的拉起微躬身躯施礼而下的菲儿,但笑不语眼眸里满是喜色。 传话官继续拖着亢长的声调高声喊道:“二皇子庆王到三皇子罡王到庆王赠绝品花王金绝罗,祝沁菊坊开业大吉” 此时围观人群却停止了骚动,陷入一片寂静。人们自动的分站两排,在沁菊坊门前留出一道宽阔的大道,纷纷满是敬畏的向远处望去。只见两位面相俊逸头束金冠,分别身着一白一蓝两袭锦袍的青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策马而来。行至沁菊坊门前,二位皇子一个飞跃翻身下马,姿态洒脱轻盈,惹的围观的数名少女一阵暗呼惊叹。 随着二人的到来,原本热闹非凡的沁菊坊门前己安静异常,众商户投向菲儿的神情则由最初的讥弄之色,转变为不可思议。眼前这柔柔弱弱的女子究竟有何德何能,竟然连当今正值隆宠的皇子公主,以及大将军王都亲自上门贺喜? 菲儿对二位皇子的到来则是受宠若惊,急忙再次施礼莺声燕语的吟声道:“草民冷菲儿恭迎庆王、罡王。二位王爷亲临沁菊坊,菲儿惶恐。” 庆王顺手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一旁的随从,上下打量着沁菊坊的门面装璜,微一颌首。随即调转目光,烁烁的望向紧低头颅的菲儿,眸光深遂而专注。片刻之后,微一挥手对身后数名随从沉声言道:“将金绝罗搬进去。” 数名随从应了一声,立即很是费力的将用一方红色丝绢遮盖着,连花枝在内总高度足有一人高的,火龙金釉花盆搬进了沁菊坊的大堂正中,想来那红色丝绢下之物定然是金绝罗了。 菲儿见状心里一阵惊慌,金绝罗的来头她己知道,现在她当然不能如当初一样欣然接受,急忙对庆王言道:“庆王相赠菲儿受宠若惊,只是此金绝罗非一般凡花,而且意义非凡菲儿何德何能,实在是不敢冒然接受......” 说话间,菲儿微一侧面偷望向一旁未曾开口的刘将军,眸子里满是焦急,希望他能帮忙说上几句话。此时在她看来,此花虽然艳绝倾城,却如一块烫手山芋一般,如若接受下恐日后庆王的后院起火,来上几个王妃侧妃找她兴师问罪,那可就惹了烦了。 而刘将军却微拧了拧眉毛头,双肩微微一耸做无奈状,暗示自己对庆王的这番举动也是无能为力。 庆王听闻菲儿一番言词,心下立即知道菲儿对金绝罗的来历己经清楚,微一沉默之后一脸严峻的对菲儿朗声言道:“受宠可以,不必若惊本王今日赠你金绝罗仅为贺沁菊坊开业之禧,并无其他意义,菲儿姑娘大可安然接受。” “可......”菲儿闻言抬头正欲再说什么,却见庆王眉头微扬似乎有不悦之意,也立即知趣的闭上了双唇。 此时庆王的数名随从己经在红玉的指点下,将金绝罗很是妥当的安放在了,沁菊坊大堂正面很显眼的墙壁之下,所有进门的顾客只要抬眼便可看见。 庆王见菲儿不再推辞,面色神情稍缓,声调放柔对菲儿言道:“当参选决赛的绣品,便是绣的金绝罗。并且一举夺冠,可见此花与你颇有缘份。菲儿姑娘还是快替此花揭下丝绢吧” 菲儿见庆王态度诚恳言语真挚,心情稍安轻声言道:“菲儿谢庆王恩赐”抬眼之时,却无意中恍见与庆王并肩而立,只深凝着自己却不说话的罡王。 菲儿禁不住心里一阵狂跳,急忙转过身去大步行至沁菊坊大堂正中,指呈兰花轻掂起大红丝绢的一角轻轻一拉,丝绢应揭而起。顿时整个大堂内异香扑鼻,开的正盛的金绝罗花朵大如斗碗,随着丝绢拉下的带动,枝头轻微摇曳着。花朵上金灿灿的边缘,随着枝头摇动,凌空划出一道道金晖。闪的在场者几乎花了眼珠子。 大堂之外围观遥望的商户,虽然也是这安都城里的富贵之家。可这绝世之物,却是从未见过,一时之间惊呼之声渐起,人潮不约而同的向沁菊坊涌近,个头高点的倒还探头便可遥望,但个头矮点的却只是努力的踮起脚尖,双手费力的撑在前排的肩膀上,伸长了脖子只为一睹金绝罗的真容。 此时五色坊的老板余庆庚,也被向前涌动的人潮给挤的前仰后翻,想来抽身而去却被人潮挤动,而困在人群里动弹不得了。脸色更是极为难看,几近悔青了肠子。 照此情况看来,他可是大大的低估了冷菲儿的后台背景。若是知道沁菊坊身后有这么多的大权之人,他再是心有不甘,也不会亲自前来自讨没趣的。人潮挤动中,孙庆庚放眼望去,却不见锦兰坊老板余本成的身影,心里恍然大悟暗恨道:难怪今日余本成一直迟迟未曾现身,原来那老小子早就知道沁菊坊背后有人,而故意躲起来不露面,好坐收渔人之利啊 金绝罗一现身,沁菊坊内外赞叹之声此起彼落,庆王扬头大笑也不讲礼,大步踏进坊内歇下。灵瑞公主与刘将军也一同进入。 随便着众位权贵步入沁菊坊,店铺外围观的众商户也纷纷四散开去,口中纷纷啧啧称奇,对沁菊坊更是刮目相看,再也没有人对沁菊坊有不敬之色。 而五色坊的老板孙庆庚则混在人群里佯佯散去,随行的伙计在其耳边很不知趣的讨好道:“老板,想不到这沁菊坊这么厉害,竟然连当今的灵瑞公主、大将军王、庆王、罡王都亲自到场恭贺,日后我们是不是得和沁菊坊尽量处好关系,或许也会有点好处的。” 孙庆庚此时正满肚子的火没处撒,这小伙计也算是自己运气背,撞到枪口上了:“呸你小子懂个屁你别忘了咱五色坊背后的是谁?咱有大皇子撑腰还怕沁菊坊不成......”人潮中孙庆庚一面骂咧着,一面时不时的猛拍着小伙计的脑袋往回走去...... 故意落在后面的恒逸,见庆王等人都己入内己后,缓步行至菲儿身侧还未开口,便向其投去淡淡一笑。 这一笑,笑的云淡风轻,好象那夜并未发生酒醉之事一般。菲儿抬眸轻望而去,只感一阵微眩,一袭白衫衣袂飘飘,玉面微带浅笑,双眸如弯月一般,刚毅的唇角微微上挑。整张面孔与那薜府梅阁初见时的笑顔、青山客棧后院清晨相见的笑顔、梁河边上以玉环相赠时的笑顔,层层叠合在一起。 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菲儿在心里一阵暗叹:眼前之人虽是当今三皇子-旭帝亲封的罡王,但是脱下皇子衣袍换上平常服饰,依然如当初的先生一般。令人心里顿生亲近之意。 恒逸见菲儿眼色朦胧的望向自己,似乎忆起了很多往事一般,脸上的笑意顿时扩大加深,淡声对菲儿言道:“刘将军,三妹与二哥都己赠送贺礼。我自然也不能落下。” “哦,罡王不必多礼,菲儿心领了。”菲儿依礼柔声言道,如今恒逸身份非凡,自是不能如当初一般随性相待了。 “礼物恒逸己经准备好了,菲儿不必多礼。其实恒逸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先生。”恒逸柔声应道,全无王爷的架子,一身儒雅清新之气,果真如当初的先生一般。 “菲儿谢过罡王。只是称呼一事,恐怕不妥......”菲儿有些迟疑的回应道。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菲儿不必犹豫。不论是江先生的身份,还是蜀国罡王的身份,曾经教过少爷却是不争的事实,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菲儿你随着少爷唤上一声先生也是不为过的。” 菲儿闻言身子一震,抬头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似乎不相信自己眼睛一般,伸手使劲的揉了揉双眸再次望去,待看清眼前此人之后。灵动的眼眸里涌出颗颗珠泪,泪水顺腮而下似决堤之水,娇红的双腮挂满晶莹剔透的泪滴:“吴妈妈吴妈妈真的是您?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菲儿失态的奔上前去,一把扑在吴妈怀里,喜悦的泪水倾泄而下。哭的够了,方才抬起头来,细细端详着吴妈容顔。分开的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粗粗算来也近一年的时光了,眼前的吴妈妈更显苍老,两鬓更是较以前添了许多的银丝,眉角眼尾的皱纹如刀刻般深而密,原本微胖的体型也显的有些单薄。想来在那狱中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菲儿心里一酸,泪水又涌了出来:“吴妈妈,您受累了。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吴妈妈此时也激动的老泪纵横,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抚去菲儿脸上的泪滴,哽咽着道:“不苦,不累。老身这把老骨头能活着出来。多亏了江先生仗义相助,如今还能看到少爷和你们,看着曾经被我亲手抵挡的沁菊坊东山再起,我就是现在就死也心满意足了。” 吴妈妈很是欣慰的抬头望向沁菊坊的店招,随即对菲儿言道:“老身当初没有看错人,菲儿确实是个值得托付重任之人。老身这一把赌赢了,哈哈哈”说话音,吴妈妈高兴的仰头大笑起来,笑的急了,竟然呛的一阵猛咳,咳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看来在十里城所遭受的牢狱之灾,让吴妈妈原本健硕的身子也落下了疾患。 菲儿急忙轻拍着吴妈后背,一面将其搀进店铺之内轻声言道:“吴妈妈,快回家歇着。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只是子墨如今不在沁菊坊,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与您相见。” 吴妈妈轻轻摆了摆手,止住咳嗽轻舒一口气应道:“少爷的事情,江先生己经告诉我了,他能跟随江先生历练,有这么好的前程,想信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放心的。” “哦?”菲儿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恒逸,询问道:“吴妈意思是,如今子墨也是在江先生的手下?”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七章似有隐情 第九十七章似有隐情 “哦?少爷的去向难道菲儿你并不知晓?”吴妈妈一脸置疑之色问询道。 菲儿面带愧色瞄了一眼身旁的恒逸,轻声对吴妈妈说道:“子墨当初是不辞而别,随后的日子虽也常有书信往来,但是却甚少提及他在那边的生活情况,所以......”说到此处,菲儿叹一口气,很是自责的继续言道:“只怪菲儿一心只想着沁菊坊,对子墨关心的太少了。其实算算时日,子墨离去己有大半年了。一定长高了,长壮了......” 恒逸见菲儿很是自责,立即接过话茬柔声宽慰道:“菲儿姑娘也不必自责。子墨如今过的很好。男子汉大丈夫自有他的一翻天地,久困于此地,岂不是埋没了他的能耐?” 正在菲儿等人摆谈之时,原本在后院工房里研习绣艺的子晴,己经闻讯奔了出来。 “吴妈妈”平日里恬静沉稳的子晴,此时却几乎是狂奔而来,奈何裙摆过长奔跑速度过快,眼瞅着快奔到眼前之时,却一个踉跄摔了过来。亏得恒逸眼明手快,急忙探手将子晴双臂稳稳托住,才让她不至于当场摔趴下,但是却依然被惯性推动,一头撞入了恒逸的怀里。 “啊”菲儿被子晴的失态之举惊的说不出来,只是双手掩住俏唇急呼而出:“子晴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说话同时,急忙将子晴从恒逸怀里拉了出来。 恒逸对这突然而至的满怀软玉温香却是很不受用,紧拧着一对好看的剑眉,双手快速的将子晴向外推去:“子晴姑娘请站稳了。” 子晴更是羞的满面绯红,迅速抽身之后看也不敢看恒逸的俊顔,更是不敢与他说话。一见眼前的吴妈妈,杏眼里却又立即镶满了莹莹的珠泪,连带着声音也拖起了哭腔:“吴妈妈......唔、唔、唔......”说未说出口,却因为过于激动而伏在其肩上,不停的耸动双肩哭开了。 此时沁菊坊正值上客的高峰时期,店堂内客流涌动人来人往。而子晴却在此处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显的很不合适。更是引得往来的顾客不停的注目张望。菲儿傻了眼,今日子晴是怎么了,莫不是因为刚才情急之中飞扑进恒逸怀里,而太过羞恼脸上挂不住了才哭开的? 原本淡定的恒逸此时也有些急了,压低声音对子晴言道:“子晴姑娘不要哭了,适才是恒逸无意冒犯。” 菲儿与吴妈妈见子晴却没有停止哭泣的意思,急忙一左一右将子晴拉到店堂一侧的小木几旁坐了下来。 “怎么了?今儿个是双喜临门,一喜咱沁菊坊开业,二喜吴妈妈回来了。你怎么倒是哭开了,不就是摔进先生的怀里了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菲儿有些急了,见子晴的哭的收拾不了,有些抱怨的低声对子晴说道。尾随而来的恒逸一听菲儿这样一说,脸庞一热额头也冒出少许微汗,轻轻摇了摇头右手下意识的在额间轻轻一揽,显的很是无奈。 子晴被菲儿一说脸上红霞更甚,努力止住哭意,飞快的晃动着脑袋,眸子里的泪花也随之飞洒而出,好不容易调匀了呼吸才一把拉往吴妈衣袖,嗡声问道:“吴妈妈,吴妈妈你,你可知道我姨娘的下落?” “嘿......”菲儿此时才弄明白,原来子晴听闻吴妈妈回来了,如此激动是因为挂念湘姨娘的安危。而自己却误认为是她太过矫情而无礼哭闹,不由的有些歉意的掏出怀里丝绢,替子晴擦试着依旧顺腮滑落的泪珠。 恒逸听清子晴的问话以后,也明白是自己想多了,有些尴尬的看了菲儿一眼,转身向后房庆王与公主歇息饮茶的地方走去。 “呵呵,原来大小姐是担心湘姨娘才如此激动。”吴妈妈轻笑一声,探手理了理子晴因为哭泣而有些凌乱的发梢,柔声言道:“大小姐放心,湘姨娘挺好的。” “那我姨娘现在何处,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回来?” 到底血脉相承母女连心,尽管当初子晴与湘姨娘并不如其他母女那般贴心,但终归是自己亲生母亲,遭遇了这巨大的变故,平日里再是不提子晴心里其实也是时时挂念着的。只是知道自己姨娘平日里为人处事,并不招人待见,才尽量不在菲儿等人面前提起罢了。 吴妈妈听闻子晴的问话,脸上泛起一丝难色。湘姨娘与崔大夫的私情,当初薜府上下早己暗中传开,唯独子晴却是蒙在鼓里。吴妈妈也是在夫人去世前不久听下人提起的,但当时夫人身体己经不行了,没有时间去管她那等乱事而己。 吴妈妈沉默了好一阵子,子晴却等的急了,声声追问道:“吴妈妈,你说啊,我姨娘为什么没有回来?是不是因为姨娘平日不会处事,你们不愿意接纳她回来吗?”说话间子晴急忙转身拉着菲儿的双手,急急的说道:“菲儿,如今沁菊坊是你说了算。子晴求你让我姨娘回来吧,子晴保证姨娘遭此一劫一定不会如以前一样,事事不容于人了。” 吴妈妈见子晴误会自己与菲儿,也顾不得有所隐瞒,索性把话挑开说了:“大小姐,你误会我了。湘姨娘虽然与我同时入狱却远比我好的多。入狱约有一个月的样子,就己经被人救了出去,现在应该过的也很不错吧。” “啊?”子晴大为惊诧:“姨娘被人救出去了,是谁救的?” “当初老身与湘姨娘入狱以后。官府将将薜府所欠的债务一分为二,分别担在了老身与湘姨娘的身上。声称只要能还上债务便可获释。一个月以后,湘姨娘那里便有人替她还清了债务,而被放了出去。至于下落老身也不太明了。只听说是当初替少爷诊病的崔大夫,变卖了济世堂的产业,而且还卖了自己乡下的土地及老屋的房产,才勉强凑够了银子,将湘姨娘救了出来,然后带着湘姨娘离开了十里城。” 吴妈妈一口气说话,话里话外虽然说的尽量含蓄,但这意思也算是交待清楚了。 “什么?吴妈妈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崔大夫与我们无亲无故,为何会倾家荡产来救姨娘?”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子晴惊的瞪大杏目不相信一般。 菲儿见子晴如此惊讶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一声叹息,其实这个消息她并不惊异,当初她在湘琴苑躲在枫树林间,无意偷听到崔大夫对湘姨娘所说之话时,便知道崔大夫对湘姨娘用情颇深。在湘姨娘遭难以后,有此行为在知情者看来也并不奇怪。 “子晴,有些事情你一直不知道。菲儿当初在薜府里时,就听闻湘姨娘与崔大夫关系并不一般。如若菲儿没有猜错,湘姨娘与崔大夫之间的交情,应该是在她嫁入薜府之前的事情了。如今有此结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崔大夫苦苦等待了湘姨娘这么多年......”菲儿尽量婉转的告诉了子晴实情。 子晴闻言却如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几乎跳了起来,原本红润的俏脸也刷的变的苍白,双眼瞪的圆圆的看向菲儿轻摇着头喃喃碎声念道:“什么?我姨娘怎会不守妇道与崔大夫有染?而且你们都知道,竟然只有我不知道?我姨娘怎么会是这样的女人?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一定是骗我的。”子晴一面低喃,一面返身向里屋奔去。显然她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子晴......”菲儿见子晴往里屋奔去,急声唤道正欲追上前去。却被吴妈妈一把拉住道:“让她静一静吧。此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在她心中金湘琴虽然性情刁专飞扬跋扈,但却终归是薜府的姨娘。如今听闻自家姨娘对父亲不忠,心里自是难以接受的。回头再好好安慰她一下罢了。其实事后老身也听闻了不少关于金湘琴的事情,她与崔大夫之间也确实是有真情所在,只是命运多喘,金家两个老东西贪图富贵,才会硬将金湘琴嫁入薜府为妾,而误了她的姻缘。” “哦?”菲儿有些奇怪的问道:“吴妈妈您是怎样知道这些事情的?” “呵呵,这些日子以来,老身该知道的事情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三分。”此时的吴妈妈说话的语气,让菲儿很是费解,总感觉话中有话,但却无论怎样也猜不透彻。 “吴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些事情是该知道的,哪些事情又是不该知道的呢?”菲儿不明白吴妈妈话中含义追问道。 “唉”吴妈妈微叹口气,言词恳切的对菲儿言道:“菲儿,你是个好姑娘。沁菊坊多亏有你才会有今日的东山再起,夫人泉下有知也会很安慰的。有些事情,你终归会知道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而且事关重大老身实在是不方便说太多。老身唯一能说的是,少爷最终安居蜀国,并为蜀国效力并非偶然,而是必然。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也无需再惦记着回到十里城,以后我们安居蜀国即可。” “这......这是为何啊吴妈妈?”菲儿大惑不解:“当日菲儿与大家离开十里城时,曾经发誓终有一日会回去,并且赎回薜府。可如今吴妈妈这样说话,菲儿不明白。”菲儿闻言满头雾水的追问道。 “呵呵,不必回去了。蜀国原本就是子墨的根......”吴妈妈淡淡一笑似在对菲儿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言道。 “吴妈妈,你说什么?”菲儿没听明白继续不死心的追问。 “菲儿姑娘,今夜恒逸在醉香楼设宴以庆沁菊坊开业大吉。今日凡到场恭贺者一定均要到场,包括忠叔等人。”正在此时,恒逸突然出现在眼前,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啊?哦”菲儿猛的拉回思绪,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恒逸,头脑混乱的应道:“菲儿谢过先生......”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八章旧事重提 第九十八章旧事重提 华灯初上,街面上人迹罕至,喧哗了整天的沁菊坊终于恢复了平静。 “吴妈妈,这段时间您旅途劳累赶了好长日子的路,早些歇息吧。”一间宽畅的卧房里,菲儿一面亲自整理着榻上的锦被,一面轻声说道。 吴妈妈此时却睡意全无,坐在屋子正中的圆桌旁,一只手的手肘轻靠在桌面上,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膝盖关节处,对菲儿满眸笑意的言道:“菲儿,快歇歇吧,今天你也累了一整天了。” “我不累,吴妈妈。您回来了,菲儿打心眼里高兴。”菲儿整理好床铺,缓步行到吴妈妈身边轻蹲而下,展开十指轻轻的按摩着吴妈膝盖,继续言道:“是不是乏的厉害了或者是变天了,双膝就很是酸痛?” 吴妈妈微一点头,轻叹一口气沉声言道:“唉牢里潮气甚重,在里面住的时间久了,也就落下了这个病根。老了......身子骨不似以前那般硬朗了。” “真是苦了吴妈妈您了。现在回家了,菲儿替您好好调理调理身子。”菲儿继续卖力的替吴妈妈按摩着双膝,一脸的心疼之色。 “快别按了,来我身边坐下,让我好好看看。”吴妈妈含笑拉起蹲在身边的菲儿,按在身边的木凳上坐下,借着桌上的灯光,仔细端详着菲儿:“菲儿出落的越发水灵了。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倒是显的老练精明了许多。少爷有您相伴真是福气啊。” 菲儿轻笑着接过话题:“子墨现在跟着先生与刘将军。他日必成大器,菲儿现在是既省心又放心。呵呵。哦,对了吴妈妈,今日下午菲儿好象听你说,子墨的根就在此处。这是什么意思?菲儿想不明白,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隐情是菲儿不知道的吗?”菲儿笑说一番,终于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吴妈妈面色一滞,神情显的凝重起来,迟疑了半晌双眸炯炯的看着跳动的烛光,缓声言道:“唉,老爷与蜀国渊源颇深。而与江先生之间也非一般的萍水相逢......” “吴妈妈,此话怎讲?”菲儿见吴妈妈神色凝重,不由得好奇心大甚急忙追问道。 吴妈妈拉过菲儿的柔荑在掌心轻拍了一下,柔声言道:“记得当初老爷、夫人双双过世。不日之后,迎回老爷灵柩之后,老身亲自替老爷整理锦城带回的遗物时,无意中却发现了一封书信,才知道老爷在锦城之事另有隐情。” “......”菲儿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吴妈妈在烛光中那苍老的面容。 烛光中的吴妈妈似乎陷入了沉思,屋子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阵子,吴妈妈满是沧桑的声音才缓缓的在屋子里响起。 “如若老身没有猜错,老爷本就是蜀国之人,而且当初在蜀国的地位并不一般。但是老爷却以经商之名隐居在外,并且还与我家小姐结婚生子。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老身虽然不知。但是锦城之事却是另有奚侥。” “啊?”菲儿轻呼而出,眸中疑问更甚,眼神急切的投向吴妈妈。 “老爷并非因为锦城生意破败,欠债累累不堪重负而去世。而是因为老爷暴毙,异致锦城群龙无首数间店面倾刻之间倒闭,而负债累累。”吴妈妈压低声音对菲儿言道。 菲儿闻言,瞪大乌溜溜的大眼,嘴唇惊异的微微张开,原想惊呼而出却终因心里太过惊骇,只做出了口型而未发出声音。 “老爷是怎么去世的,难道是遭人陷害吗?为什么不报官?难道......难道这事官府也管不了,或者是根本不能报官?”菲儿心思千转,声音压的低低的对吴妈妈言道。 吴妈妈听菲儿一番猜测,满眸均是赞同之色道:“好个灵机的丫头。你说的不错,老爷之死确实不能报官。而且......而且还极有可能是官家所为。”轻声言毕,不待菲儿接口吴妈妈又再继续言道:“当日那封信内容大意是,老爷离开蜀国己有数载,虽己在外成家立业,但如今该完成的任务也己完成,并且其行踪也己经引起了神宗朝延的注意。为保安然,速携家眷回蜀国云云......” “哦?难道老爷背井离乡隐居在神宗数十载,是因为身负家国重任而为之?难道老爷是间谍?”菲儿想象力极为丰富,听吴妈妈一番说法脑子里突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间谍?”显然吴妈妈并不懂这‘间谍’是何意思,不由得愣了愣。 “哦,呵呵。我胡乱说说的。哦,对了,吴妈妈这寄信之人是谁,你可知道?”菲儿继续好奇追问。 吴妈妈轻声言道:“不是别人,正是江先生。故而当初老身才敢断定,他与老爷并非一般关系,故而才放心将你们交给江先生照顾。此次江先生遣人救我出去,我才知道江先生的皇子身份,如此说来当日老身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吴妈妈怎敢断定老爷之死与官府有关?”菲儿似不甘心一般问道。 “菲儿你有所不知。夫人去世后老身苦于少爷年幼无人照顾,曾派人去夫人的娘家捎话,希望娘家人能帮忙照顾少爷,老身也好了了这桩心事。但是老爷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舅老爷在朝为官,听闻要向他托付薜家后人。舅老爷甚至对带信之人都避而不见,仅扔下一句话:你家老爷之死,事关重大。本人官微言轻实在是趟不起这趟浑水。” 菲儿听到此处,才想起薜夫人确实有个曾任朝中五品大员的老爹。当初薜府遭难之时,娘家人却是由头到尾都是没有露面的。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让人很是纳闷。看来当初在朝中为官的舅老爷,知道了老爷的死因及身份,怕殃及池鱼故而才不敢接纳自己的亲侄子。 “哎呀,好混乱啊,吴妈妈。”菲儿越想越觉得整件事情太过诡异,自己的小脑袋瓜子都快被撑破了,不由得双手抱头轻唤而出。 “唉莫说你这小丫头混乱,你吴妈妈我当初也是满脑子的问号。这里面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我一个妇道人家,确实是搞不清事件的原尾。而老爷究竟是何身份,潜在神宗究竟是何目的,老身我实在是想破了头皮也不得而知。”吴妈妈见菲儿混乱了,也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眼眸微闭轻声喃道:“只是可怜我家小姐,嫁予老爷数十载,为他生儿持家却连他真正的身份也不得而知。看来这笔帐只有他们夫妻两在地府里好生算算了。唉......” 不知不觉己入午夜,二人谈了好些时候,都己困怠不堪。菲儿终是熬不住,站起身来毫无形象的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对吴妈妈言道:“啊......很晚了,吴妈妈歇息了吧。今天大家都累了,菲儿回房去了。菲儿房间就在隔壁,吴妈妈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就是。” 说话间,菲儿站起身来推门而出。二人各自歇息自是不提。 自从那夜与吴妈妈长谈之后,菲儿再也未提过薜府的事情。在菲儿看来,逝者己辞不管老爷当初是什么身份怎么个死因。终归己是事过境迁。如今再是提起也无多大意义。 再说子墨一直认为其父是因负债累累心力交猝而亡,如若现在有人告之他其父之死另有奚侥。岂不是又图增痛苦,在掲开的伤疤上撒上一把盐吗? 故而菲儿经过再三思索,与吴妈妈也暗地里再次摆谈,决定从此不提此事,久而久之淡了也就算了...... 而吴妈妈在调养一段时间以后,身子骨也日转好转,慢慢着手沁菊坊的管理。沁菊坊在经验丰富的吴妈打理下,生意更是日渐上升,朝延发下的成衣订单更是做的件件精美,深得朝中官家贵妇满意。 自从沁菊坊开业当日庆王、罡王、灵瑞公主、刘将军纷纷亲自到场祝贺。而且当晚罡王还亲自在醉香楼里设宴,替沁菊坊出面款待宾客之后。沁菊坊的名号算是在安都城的成衣界里彻底的打响了,整个成衣界再是不敢有人瞧不起沁菊坊。安都城内人人皆知,如今安都成衣界的翘首早己不是当初的五色坊了,而是冷菲儿的沁菊坊。 沁菊坊生意蒸蒸日上,工房里己新招了数十名精于刺绣的绣师。至从子晴知道湘姨娘之事以后,经过短暂的消沉也再也未曾提及自己姨娘。毕竟自小生于豪门家教严谨的子晴,对于姨娘与崔大夫之间的暧昧情事是相当不能理解的。总认为是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好在知道湘姨娘虽无音信,但却仍旧安然存活于世,对于姨娘的牵挂也就渐渐淡之不再提及。 转眼又过三载,正当大家都安然度日,城里一片太平景象之时,朝中却传出旭帝身体告急的消息,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慌慌,黎民百姓也惴惴不安......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九十九章归期 第九十九章归期 转眼又入隆冬,蜀国的气候并不似神宗那般严寒。即使己是隆冬时节,虽寒气四溢却并不见飘雪纷飞,菲儿倚靠窗前双手环胸而抱,双眸凝神望着窗外似乎陷入暇想之中。 “菲儿姐,气候严寒快些披件衣裳,可不要凉着身子才是。”刚去工房里转了一圈回房的子晴,轻轻将一件锦袍披在菲儿双肩柔声言道。 “无妨。这点凉意算得了什么。唉......”菲儿双手轻轻拉了拉子晴披在其双肩的锦袍,微微一声叹息道:“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我们在蜀国己迎来第四载寒冬。但遗憾的却是从未见过雪花纷飞。这个季节的梅阁是最美的,红的、黄的梅花四绽,香气沁人心脾。枝头也积满了白雪,让人好生怀念”菲儿依旧看着窗外,无限怀念的碎念着往日的别样景致。 “是啊,这个时候的梅阁是最美的。琴苑前的枫树林里也定然积满了厚厚的积雪,满林银妆素裹若是雪后再有点冬阳照耀,那枝头的积雪更是闪闪发光......” 许是受了菲儿的感染,站在一旁的子晴也远眺窗外,轻声诉说着,眸子里更是升起淡淡的雾气:“可是......可是子晴更喜欢的却是现在的生活。薜府的往事子晴不愿再想......” 子晴对于薜府原本美好的记忆,却因为姨娘的缘故,变成了子晴心里的一根刺,拔出来会流血,不拔却硌的痛。思至此,子晴说话的声音渐低终至低不可闻,眸子里的雾气凝化成泪竟然顺腮而滑落。 闻得身后的子晴,忽然语调伤感而没有了声响,菲儿有些歉然的调头安慰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如今我们不是过的很好吗?今日里是我矫情了。呵呵”菲儿一面说话一面柔声娇笑,试图冲淡这没来由的伤感:“哦,朝中这季的冬衣工房里可赶制完毕?” “嗯,己经差不多了。刚才我才去工房里转了一圈,只余下收尾的工序。明日就可上呈丝织部了。”子晴见菲儿提及正事,急忙收拾心神正色回应道。 “那就好。昨日里我去驸马府陪公主说话时偶遇庆王。庆王提及今年需加制一批男式便装,虽是不急,但也不能误了太多的时候,通知工房及时开工才好。”提起庆王,菲儿淡声说话面色如水波澜不惊。 “庆王他?”子晴见菲儿神色平淡,有些小心的在其耳边轻声询道:“庆王他可又提起过那件事情?” 菲儿闻言低头轻声道:“庆王没提。” “哦?”子晴似不相信一般面露疑色。 “呵呵”菲儿见子晴的神情苦笑一声接着言道:“庆王没提,倒是灵瑞公主却提及此事。唉烦不甚烦啊” “哈哈,菲儿姐有什么好烦的。庆王如此优秀的男人,对你痴心一片明明有权势在手,却不肯逼你。硬是要给你时间考虑。你倒好一考虑就考虑了好几年。此事要是换成别的女人,只怕早迫不及待的跳进花轿进了庆王府的大门了。”不知何时红玉出现在窗外,接过话茬嬉笑着朗声言道。 “哎呀,你这丫头,吓我一大跳。怎么成天神出鬼没的”原本正与子晴清淡谈话的菲儿,被窗前很是突兀探出头的红玉,惊的后退一步,披在双肩的锦袍也险些滑落在地。 红玉一身红衣,秀髻高挽一脸俏皮的笑顔接着言道:“菲儿姐,你也快十九岁了。我们沁菊坊大局己定,你就安安心心去当你的侧王妃吧。哈哈” 菲儿俏脸急的通红顿足微嗔的对红玉喝道:“快别胡说。再说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还不待红玉回话,吴妈声音倒是在窗外不远处响起:“只怕要剥了这丫头皮的不止菲儿一人吧?只怕少爷听见了,才真的是要剥了她的皮才是” 菲儿等人探头望去,只见吴妈妈手里拿着一纸信箋轻瞪了红玉一眼,似乎很不满意刚才红玉的一番言辞。行至窗前探手将手里的信箋递向菲儿道:“少爷来信了,快拆开来看看。” 菲儿急忙接过信箋麻利的将信封撕开一个小口,小心的将里面的信箋拉了出来,展开细细阅读着。随着信箋的阅读脸上渐渐泛起浓浓的笑意,阅毕抬头对众人激动的言道:“子墨说快回来了子墨快回来了” “是吗?少爷终于要回来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家少爷终于要回来了”吴妈妈闻言高兴的布满皱眉纹的眼眶里泪光闪闪,同时双手合十极度虔诚的仰首望天念念有词。 红玉与子晴闻言也神色激动的相视一笑。 “什么?菲儿姐你说什么?表哥要回来了?”刚跨进后院的玉蝶闻言也急步奔了过来,娇俏的脸庞随之泛起阵阵红潮。 “嗯,子墨信中说一月之内即可到达安都。”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别数年的子墨终于要回来了,菲儿心情异常兴奋,刚才的郁结更是一扫而空。 “太好了表哥终于要回来了。”玉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面色一更是娇羞,双眸随之泛出光彩。却不再似以前那般,一遇到高兴的事情就手舞足蹈一番。毕竟如今的玉蝶己经是快满十四岁的大姑娘,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 “不用说,这封信里定然也是在报归期来的,菲儿姐不看也罢了。哈哈”玉蝶高兴一阵子,才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急忙将握在手里的信封在菲儿面前扬了扬,眸子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菲儿面色一红,探手一把将玉蝶手里轻晃的书信抓在手里,嘴里轻斥道:“休得顽皮快去前铺看着”随即将信封快速纳入怀里却不拆开看阅。 玉蝶轻吐粉红的俏舌,对着菲儿身后的子晴调皮的挤了挤眼睛,微抿着小嘴嬉笑着奔回了前堂。 子晴也玩心大起,故意附耳对菲儿柔声言道:“江先生又来信了?快些拆来看看,江先生定是会同少爷一起回来?” “是啊,是啊。快拆开来看看。江先生自打三年前再次去了晋国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倒是这书信却从未间断。菲儿姐,我看这江先生对你也挺有心的。你对庆王百般推辞,莫不是因为江先生的原故吧?”红玉快言快语一针见血对菲儿言道。 菲儿此时的脸庞却如煮熟的虾子,面对红玉的调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轻跺双脚有些微怒的对红玉喝道:“死丫头,怎么老拿你姐姐寻开心。你明知道我与先生乃好友,偶有书信往来也是希望从侧面了解子墨的情况,怎么可以胡乱说词。日后江先生归来,你再是这样口不择言,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哎哟,我的好姐姐,这才一会子工夫,你就两次要剥妹妹的皮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不过这子墨的信你都大大方方的拆开来看了,怎么江先生的信却给揣怀里不肯拿出来了呢?”红玉嘴皮子相当利索,抓着一点小辫子就不肯撒手,一脸坏笑的继续与菲儿嬉笑着。 此时菲儿的双颊己烫至耳根,往日的灵牙利齿此时却派不上用场了,只得无奈的将书信从怀里掏出来塞在红玉的怀里,微撇起双唇有些赌气的言道:“怕了你的,你看吧,让你们看个够。” 红玉接过书信对着菲儿扬了扬道:“那妹妹我可就拆了?先说好了,可不许跟妹妹我急啊” “有什么可急的,又没什么不能看的秘密。”菲儿明显说这句话时底气不足,却依旧硬挺着对红玉言道。 红玉一声轻笑,毫不客气的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一排排刚劲有力的蝇头小楷跃入眼帘。红玉抿嘴一笑,斜瞄了菲儿一眼,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念了出来:“菲儿,安好见字如见人。己入隆冬时节,晋国气候虽寒气袭人,但此时恒逸泼墨而书,却我心甚暖......” 刚念了几句,一旁的子晴早己笑的险些岔了气,一面轻揉着小腹一面对红玉言道:“红玉啊,快别念了,小心呆会你菲儿姐真急了,收拾起你来。我可帮不上你的忙啊。哈哈哈” 红玉手握信纸,抬头轻笑着对子晴言道:“什么啊,菲儿姐自己说这些年与先生通信,是为了从侧面了解子墨的情况。只是我看啊,先生可不仅仅是想当一面镜子哦” 菲儿被姐妹二人一唱一合的调侃着,脸上早己挂不住了,趁着红玉不注意,一把抓过其手里的信箋快速的叠好,纳入怀里揣放妥当后。身型一闪快速跨至红玉身边,对着其腰间腋下一阵挠痒痒,嘴里更是喃喃念道:“坏丫头,越发皮了。今儿个非得教训教训你,看你还取不取笑姐姐” “哈哈好姐姐,妹妹错了,快别挠了,哈哈哈痒啊,好痒啊妹妹错了还不成吗?哈哈哈”红玉被菲儿挠的四处闪躲,但却身形总不似菲儿灵活,无论怎样躲闪依旧在其掌控之中。终是无力抵抗不停的告饶起来。 子晴则作壁上观,掩唇轻笑着,却不出言相劝,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好戏。 而一旁未曾言语的吴妈妈,面对姐妹们的嬉笑打闹,却面露复杂之色。转身仰首双手合十望天继续拜拜,嘴里用低不可闻的声调言道:“夫人啊,当年你下令让少爷休了菲儿,是不是做错了呢?”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章英武少年 第一百章英武少年 庆王府书房 庆王身着一袭儒白衣衫随意酒脱,玉冠高束长发,宽阔的双肩上洒落着几许发丝。整个装束惬意悠闲,若是不知情者,定会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位一位安享富贵的闲散王爷,谁能料到眼前之人却是,手握重兵麾下精锐无数的天子娇子。 此时的庆王正端坐在书案边,端起小常子刚沏的香茗轻抿一口,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的翻动着案侧一大摞曾经的画作。看到尽兴之时,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化起来,时而抿嘴浅笑,时而满眸追忆,俊朗的双眉也随着神色变化上下扬动,原本冷毅的五观却在此时显的如此生动。 翻着翻着庆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放下另一只手里的茶杯,双手并用从那厚厚一摞画作里小心翼翼的拉出一副仕女图。看其宣纸纸泽稍暗,看来此画压在这摞画作里,应该己经有几年的光景了。宣纸的一角也微微有些翻卷,但整张画作由于压制的时间长了,却显的平坦光整画上之人更是鲜活灵动如同会随时走下来一般。 庆王深凝而下,眸子里露出少有的柔情,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从画卷上拂过。画中少女巧笑倩兮双眸灵动有神,如凝脂般的玉腮之上一对酒窝半隐半现。三千青丝高盘于顶,髻上斜插一只艳红的石榴钗似在随风摇曳一般,两耳侧几缕发丝卷曲在耳侧,更是衬托的精致五观如出水芙蓉让观者之为怦然心动。 “唉”庆王凝神许久终于轻声一叹道:“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思绪随之飘扬......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小常子恭敬的声音:“奴才参见如妃娘娘。” “嗯”一个女人的声音自鼻腔轻哼而出后,继续问话:“王爷可在书房里?” “回娘娘主子在书房里。可是主子吩咐了,旁人不得擅自入内,要不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小常子哈着腰身,身体前倾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回话,生怕言词不慎而招了娘娘的不满。 要知道眼前这位如妃,早在三年前就被自家主子由侧妃抬为正妃。如今在这庆王府里,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后院里曾经还与她斗的死去活来的几位夫人,如今见她也是服服贴贴不再张扬。虽然平日里庆王甚少宠幸于她,但其位份却是高高在上,不容小觑。 “好个不长眼的奴才,爷吩咐的是‘旁人不得擅自入内’。难道本宫也是旁人吗?”如妃轻屑的瞄了小常子一眼冷声喝道。 如妃身旁的贴身大丫头春阳见自己主子动了怒,也来了劲飞快的扬起手里的丝绢,向着小常子的脑门挥了挥,接过话茬喝斥道:“小常子,你是不是皮痒痒了,竟然敢挡娘娘的道小心娘娘回头赏你二十个板子” 小常子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的磕头哀求道:“娘娘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娘娘......” 如妃看着眼前哈巴狗似的小常子,只冷声言道:“退下去”她可没有心思与一个奴才耗时间。算算时日庆王己有一个多月未曾踏入她房中,平日里更是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今天好不容易听下人来报,庆王进了书房。自己这才终于逮着机会,赶紧收拾收拾脚跟脚的跟来了。 见小常子不情不愿的退到一侧,如妃探手动作轻柔的理了理发髻两侧,双手顺着往下理了理胸前的橙锦双翻阔领,双手再往下垂轻轻掸了掸,金线密绣珠花裙摆。直到自己认为满意了,才缓缓抬起右手,任春阳乖巧的轻轻托住,缓移莲步仪态万千的踱入书房。 书房内,庆王正入神的看着那纸画作,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原本冷峻刚毅的五观更是隐隐露出似水的柔情。此时的庆王,思绪己入画中,就连如妃入内也浑然不知。 如妃抬眼看去,随即愣了一愣,她哪里见过庆王如此暖人的神情。此时眉眼均是柔情的庆王,才是她心里梦魅以求的男人。 “妾身见过爷”如妃颌首施礼,声线极尽温柔甜美,身形虽是微倾但却眉角略抬,眼角之处尽显春意。 “嗯”清寂的书房里很突兀的响起如妃的声音,将思绪远飘的庆王惊了一跳。收拾神思,庆王定睛一看,才看清堂下颌首而立之人正是如妃。 不禁眉头一皱神情一滞,似有些扫兴一般,淡淡言道:“如妃怎么来了,坐下吧。”随即有些恼火的对房外扬声喊道:“小常子” 小常子听闻主子叫喊,吓的连爬带滚的入了书房,还未等庆王开口,便跪在地上拖着嗓音一面苦相的言道:“主子......”却不敢往下说去,只是很无奈的悄悄瞄了一眼,己端坐于一旁长榻之上的如妃。 庆王见小常子被吓的如此样相,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无可奈何的扬了扬手,令他退了下去。 “如妃来找本王可有要事?”见小常子退下以后,庆王一面继续埋首整理着画作,一面心不在焉语调清冷的问道。 “爷,你己经很长时间没来看过妾身了。妾身寻思着爷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适之处,特来一探。”如妃见庆王问话,急忙回话。 “嗯。”庆王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的如妃,也不介意庆王没有过多的言语,只当他要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前些时候,哥哥遣人送来好些滋补身子的药材。其中有我们晋国的特产百年野参,哥哥特地托妾身呈给爷,爷你太过操劳,还是要多注意身子骨,适当滋补才是。” “嗯。”如妃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庆王依旧手里不停,不愠不火的轻哼着。 见自己无论怎么说话,庆王都是那一副石头似的神情。刚才那柔情似水眉目含笑的表情,如昙花一现己不复存在,如妃有些坐不住了,想要上前再靠近些说话,却又有些拉不下脸面。而庆王正眼也不看看自己一眼,视自己如透明一般。 百无聊奈,如妃抬眼一看庆王案头茶盏己无热气,立即轻声言道:“爷,您的茶己凉了。让妾身与你续杯热茶。”说话间忙不急迭的抬腿向庆王的书案走去。 “嗯。”庆王继续轻哼,也不搭理眼前的女人。 行到庆王身侧,如妃端起仅余半杯的茶盏正欲转身续杯,眼梢无意一瞥,却见庆王手里正在整理的那副仕女图很是眼熟。心思略转忆起:这图中之人不是那沁菊坊的冷菲儿又是谁呢? 如妃脸色俱变原本微翘的唇角也瞬间拉下,语气有些轻颤的对庆王言道:“爷,这画里之人不是那个冷菲儿吗?” “嗯,正是。”庆王将手里的厚厚一摞画作终于整理好了,双手全数拿起在案上轻轻一酌,迭齐之后小心的放在案头,而那仕女图则放置在最上面的一层,很是显眼。 见庆王依然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对待自己,如妃有些恼了,也忘了续茶这档子借口,有些气急的对庆王言道:“爷你还没有看够吗,这些年那丫头只要一去驸马府,爷就会找借口前往。这几日不见爷的身影,妾身原道是爷公务繁忙,未曾想爷却是躲在这书房里看她的画像爷如此惜疼那丫头,直接封为侧妃接进府来即可。妾身早在三年前就己经认了,但爷迟迟不肯动作,却暗地里往来频密。爷,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说话的同时,手里却重重的将茶盏顿在了案上,手里力道重了些,茶盏里残余的茶汁四溅而出,竟然撒出几点在仕女画上。宣纸吸水茶渍迅速晖染,立即在画中仕女的衣衫上形成一个个圆圆的淡黄色污渍。 庆王一见画作被污,顿时勃然大怒,一改刚才的清冷态度,双眼如剑一般的瞪向如妃,大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放肆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了?本王是否册封,何时轮到你来作主?如妃你太过放肆了” 如妃被庆王的盛怒吓的半晌不敢说话,眸子里更是惊恐万分,刚才自己一时情急多嘴了几句,不料想竟然引来庆王的雷霆大怒,心里悔的快厥过去了。 正在此时,小常子低头而入快速行到庆王身边,探首附耳几句。 庆王闻之神色一变,脸上神情也稍稍缓了下来,沉声言道:“快快请进。” 小常子急忙返身出去,刚走了几步,却又被庆王叫住:“回来,这副画速速拿去墨香斋清理清理,再好生装裱。” “是,主子。”小常子立即返身,双手接过己被庆王卷成筒状的仕女图,恭敬的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房外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俊逸的男子。前面的男子一袭青衣随性简单,入门见如妃也在场微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双手抱拳缓声言道:“恒逸见过哥哥,嫂子。” 紧跟在身后的男子年纪稍轻,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好一副俊秀的模样,但那眉宇之间却灵气异常,大有一副少年将杰的风范。只见他身披火红披风其色艳绝炫目,内着黑缎金领劲装,腰系金缎腰带,双袖紧束袖口数颗金色珠子点缀在间,随着双手抱拳的动作,炫出一道道金色光晖,让人顿时双眸生辉,暗叹好一个英气逼人的后生。 只见该年轻男子双手抱拳朗声对庆王呼道:“属下薜子墨参见王上”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一章大计 第一百零一章大计 “坐下吧。”庆王眸带笑意探手虚扶一把,示意子墨与恒逸坐在书房西侧靠窗的太师椅上。见二人坐定,庆王正欲开口说话却忽然意识到如妃也在场,有些不满的调头扫视如妃一眼,淡淡的言道:“如妃回去歇下吧。本王与恒逸有要事相商。” 如妃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庆王,却不料没有说上几句话的功夫对方便下了逐客令,感觉很是无趣,双颊微红不死心的对庆王媚声言道:“爷,适才妾身无状,说了不该说的话。妾身知错了......”说话间,手握丝绢轻轻擦拭着眼角处,似有泪意泛出一般,同时不忘透过指缝间隙,暗窥庆王的神情变化。 “你”庆王见如妃又在惺惺作态,心里突然腾起一鼓无名火,正欲发作。却不料一旁的恒逸恰到好处的轻咳一声:“咳咳”虽眼眸看向别处,却明显是在暗示自己控制情绪。 “你,你退下吧,今日之事本王没有放在心上。”庆王语气稍缓,努力按捺住不满的情绪对如妃言道。 如妃却并未注意到兄弟二人之间暗地里的互动,见庆王并未怪责自己,眉梢一喜索性趁热打铁的,附在庆王耳边娇滴滴的低声言道:“爷,日夜为国事操劳,也要注意休息。妾身炖了些滋补的药材给爷,今夜妾身为爷留门......”说到此处水灵灵的眸子里早己春意盈然,两颊上更是飞起红霞数朵,呈不甚娇羞之态。 “哗”庆王并未回答,只是重重的放下手里刚刚端起的茶杯,不置可否的沉声言道:“春阳,快送娘娘回去歇息。” “是。”一旁的大丫环春阳闻言立即恭敬的应道,随即上前轻轻拉了拉如妃的衣角低声言道:“娘娘,春阳伺候您回去歇息吧” 如妃有些沮丧的轻跺一下,很不情愿的施礼领着春阳退了下去。 恒逸有些担忧的看着如妃主仆二人的背影,对庆王言道:“哥哥,你对嫂嫂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冷硬了些?如今正在紧要关头,我们还是不要得罪了兴王的好。” 庆王不屑的冷笑道:“嫂嫂?哼她本不可能坐上我庆王府正妃的位子,若非她哥哥兴王以妹子的位份作为条件交换,就是侧妃本王也是不愿意给的。她这样的女人,充其量也就是本王后院里的如夫人罢了”庆王越说越是郁结:“你看她刚才那惺惺作态的样相,本王看着就火大。庆王正妃的位份,原本应该是一位清丽可人晶莹通透的女子胜任。不料天意弄人竟然让这俗不可耐的女人给糟蹋了” “......”恒逸闻言脸色一变,也不再接过话题继续说下去。他心知肚明,庆王口里那位清丽可人晶莹通透的女人到底是谁,只得作沉默状假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再吱声。 “罢罢罢,这恼人之事,不提也罢。”庆王大手猛的一挥转移了话题,星眸看向子墨很是赏识的言道:“子墨,想不到短短几年,你己经由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历练成一位有勇有谋的少年俊才。常听兴剑提起,你虽年少却进步神速,排兵布阵骑射刀箭,经过苦心习练己样样精通。如今更是兴剑的副将,与王虎并驱左右先锋,且还大有超越之势。实乃后生可畏啊哈哈哈” 子墨被庆王好一番称赞,立即起身双手抱拳一揖,朗声道:“王上谬赞。子墨承刘将军栽培,能成为其麾下先锋,是子墨三生修来的福份。” 庆王赞许的含笑点头示意子墨坐下,压低声音对眼前二人言道:“言归正转,父皇身子告急,想来是坚持不了多久。如今恒烈那小子更是蠢蠢欲动,大有磨拳擦掌之势。所以本王才会急召你二人归来。” “哥哥放心,此事恒逸在晋国就己知晓。此次归来,恒逸与子墨率回了三分之二的兵力,现在暗扎在城外五十里处。刘将军则率领其余三分之一的精锐,同兴王的人暗中潜往神宗,一来可断恒烈的外援。二来也可取回足以证明恒烈真正身份的信物,遣人快马送回。”恒逸神色严肃的低声对庆王言道。 子墨接过话题继续言道:“王上,子墨认为。此番计划不易明攻,而需智取。待动兵之日,我们驻扎在城外的兵力趁着暗夜潜入城中,而王上安插在宫里的人手则在约定的时间大开宫门。到时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恒烈此事尽量以不损一兵一卒,不扰安都城百姓而速战速决为最佳。” 庆王仔细的听着,轻轻点了点头,自书案前缓缓起身双手反剪身后,神色坚定的言道:“嗯此事必须速战速决,万万不可扰了安都城里百姓安康的生活。而且时间不能再拖了,得在父皇意识清晰的时候完成计划。否则再拖下去,父皇意识不清再作动作,势必会担上个谋朝篡位的名头。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王上英明,子墨也是这样认为。”一提起公务上的事情,子墨显的格外的老练沉着,看来这些年以来,刘将军与恒逸,确实是下了大功夫来培养予他:“而且我们的大军虽然远在距离安都城五十里的地方扎营,但是却目标过大,若呆的时间久了。定然会被恒烈的人发现,若是打草惊蛇了。恐怕就会少不得有一场恶场,到那时安都城里恐怕就血流成河了。”子墨说到此处,刚毅的眉头己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了结果。 “是啊。就在今日扎营之时,我们在官道上抓了一个行踪诡异之人。经过审问,得知那人正是恒烈暗中派去神宗传话的人。看来他也己经有所动作,如今就看谁的动作快了”恒逸紧接着言道。 庆王一面思绪一面踱回书案之上,嘴里暗暗自语道:“父皇啊,父皇。不是孩儿非要夺权。只是孩儿不能容忍鸠占鹊巢之事发生在我大蜀国。如若恒烈是孩儿的亲兄长,孩儿又怎会如此大费周折非来夺这天下呢?孩儿是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祖辈传下来的大好河山,落入外人之手的。” 庆王一番碎念,恒逸与子墨闻之,也神色凝重起来,暗暗点了点头。书房里气氛异常严肃,三人继续悄声商议着这惊天的大事...... “主子。”正在三人密谈之时,小常子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进来说话。”庆王道。 “主子,宫里的程公公送来一封信件,请主子亲阅。”小常子双手高托呈上蜡封的信件。 “嗯,下去吧。”庆王接过信件,仔细的确认信件封口处的蜡印完好无损后,对小常子言道。 小常子悄然退下。 庆王迅速撕开信封展开信纸,一列朱砂红字跃入眼帘,字字触目惊心,轻声念了出来:“皇上告危,安王暗动,事不宜迟,务必立即行动” 庆王快眼一扫,大掌一拍将信纸击在书案之上,连信纸上的朱砂红染在了掌心也未曾察觉,恨声道:“恒烈你倒是真的心急了。看来此事不能再拖了,当断不断反被其乱” “二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就在今晚动手,你快传令吧”恒逸立即站起身来急声言道。 “王上您就下令吧属下随时听候王上调遣”子墨也不甘落后的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扬声对庆王言道。 庆王深深的看着眼前二人,沉寂半晌终才有些歉意的言道:“好兄弟,刚一到家。本王连杯接风酒都还没有与你们喝下。便又有这等生死未卜的任务要进行,此次行动如若顺利则可不损一兵一卒,可是如果稍有闪失,则有可能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二哥,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恒烈趁着父皇身子告急,己经暗中有所动作。此次行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们别无选择”恒逸硬声言道。 庆王闻言不再犹豫:恒逸说的对,他们费尽心机策划多年,等得不就这一刻吗? 拿起狼毫挥笔疾书,片刻之后庆王小心的拿起写好的信件,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放入信封之中,再慎重的戳上蜡印:“小常子,速速将此信送入宫中,交予刚才送信的程公公。切记,万万不可惊动任何人。你去换件衣物,乔装打扮一番。千万不能让人认出你是我庆王府里的人切记切记” “主子放心,小常子一定安全将信件送到”小常子见主子神色凝重,也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办砸了,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当下便异常小心的将信件,纳入怀里迅速离去。 “来来来。我们来好生商议一下今夜的行动。”见小常子走了,庆王立即招呼恒逸与子墨二人,围在书案周围细细的商讨起来...... 天色渐晚,庆王的书房里却依旧烛光莹莹。 “好,就照这么办大家照计划分头行动”庆王猛的一拍书案,神情激动的对恒逸与子墨二人言道:“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务必小心,子墨,你速速快马去城外领兵,务必在午夜子时之前潜入宫南侧墙角下,等候信号。恒逸你随本王以探病之由入宫以便接应。” “领命”子墨与恒逸异口同声的应道。 正在三人斗志昂扬,分别准备出发之时。一位家仆急急来报:“回主子,门房外沁菊坊的红玉姑娘求见。” “红玉?她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子墨等人均有些奇怪。 “她可有说有什么事情来府中吗?”庆王扬声问道。 “红玉姑娘说:今日下午,灵瑞公主亲自去沁菊坊将菲儿姑娘接进宫里去了,说是皇上身子不适,御医束手无策,灵瑞公主一定要拉菲儿姑娘去看看。可是到了这个时辰却还不见回来。红玉姑娘上门来问:菲儿姑娘是不是在我们府里耽误下来了。”家仆仔细的传着话。 “啊”家仆话音刚落,在场三人均大惊失色:“莫非她们二人现在还在宫里。天啦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二章逼宫 第一百零二章逼宫 皇城,旭帝寝宫内。一位面容憔悴的老人躺在龙床之上,双目浑浊暗淡无光双唇干涸微微泛着淡紫,细看之下唇峰上己起了薄薄的一层硬壳。此人正是当今旭帝,但如今旭帝的模样却着实让人不敢恭维,瘦削的身板苍老的病容,早己没有了当初那气吞山河运筹帷幄,一国之君的霸主气概。 常言道:兵败如山倒,病来如抽丝。这句话说的真是没错,这才几年的功夫,当初在德娴皇后寿诞之上,声如洪钟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旭帝,怎么就变成了眼前这龙榻之上的病弱老者。前后二者反差巨大判若两人。 “母后,瑞儿说的没错吧,宫里的御医都是没用的东西,父皇从未时起就开始陷入昏迷,他们都束手无策。菲儿一来,几针扎下去父皇就己醒来,瑞儿知道菲儿一定行的。”灵瑞公主一旁急声言道,原本大如明月的双眸,因悲伤哭泣而显的有些红肿,但红润的脸庞上却因菲儿的施针成功,露出有些得意的神色。 一旁卑躬屈膝而立的数名御医,闻得灵瑞公主这样评判自己深以为傲的医术,不由得颇感汗顔。却是不敢说话,只得纷纷不约而同的探手抹了抹额间渗出的汗珠,脚下步伐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瑞儿”端坐于龙榻之侧,神情颇为威严的德娴皇后,轻唤着灵瑞公主暗示她说话不要太过尖酸刻薄,眼神转动之间又调头看向菲儿淡笑道:“在本宫心目中,菲儿姑娘就是一界商人,不曾想竟然还精通医术,实在令人惊异。” 菲儿浅跪而下柔声应道:“菲儿惶恐,精通医术一说,菲儿实在愧不敢当,只是粗懂针灸之术,近几年闲暇之余时常查阅一些医籍,也仅是略懂一二罢了。今日误打误撞令皇上恢复意识,实在是侥幸之举。如今菲儿想起来,心中深为后怕。皇上龙体尊贵,菲儿竟然斗胆对皇上施针,若是因此有何不测,菲儿万死难辞其咎” 这一番话,实在是菲儿的真心话。当灵瑞公主亲自接她入宫之时,旭帝己陷入深度昏迷,任旁人如何叫唤都无济于事,群医无策整个寝宫乱作一团。皇后虽然强作镇定主持着大局,但从她那局促不安的眼神里也不难看出,内心己经是极度恐慌。 而自己本就是个“半壶水”从医经验浅薄,对于医术的钻研仅限于前世殘存的记忆,和今生偶然得到的《子喻杂记》上的一些记载。虽然这几年时间,自己己把《子喻杂记》上的针法套路,疑难药方背的滚瓜烂熟。但如今面对的却是一国之主,当今圣上。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若是医治不好,自己小命不保不说,还要连累家人。 奈何灵瑞公主一再要求菲儿帮忙看看,虽然不敢说出“死马当活马医”这种大不敬的话语。但那语气眼神却不难看出确实是这个意思。见菲儿迟迟不敢动手,灵瑞公主竟然当着菲儿的面在德娴皇后那里求得赦免口喻,意为不管菲儿施针后皇上病况如何,都不得降罪予她。 德娴皇后见旭帝当时的状况,仅一息盈绕在鼻唇之间。万般无奈之下,也就同意了灵瑞的请求,赦菲儿无罪,尽管放开手脚大胆医治,只求能拉回生死一线的旭帝。 于是才有了,菲儿这个“半掉子大夫”施针医治当今圣上的举动。菲儿有了特赦令,心下平稳了许多,也就放开手脚运用熟练的针法技巧,大胆在旭帝身体各部位施针。其施针手法之奇特,穴位结合之巧妙令一旁围观的御医瞠目结舌,眸子里露出疑惑之色。 好在施针结束之后,旭帝终于施施然醒来。虽然仍然精神不济,但至少神识己恢复了些许,德娴皇后与灵瑞公主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在了地上。 “回皇后娘娘,皇上虽然己经醒来,但却其病情根本,却不是三五日能根治的,菲儿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望娘娘恕罪。”菲儿暗暗轻呼一口气,对德娴皇后言道。 “嗯,本宫知道皇上的病情还需长时间的调理。但是你如今将游走于生死线上的皇上拉了回来,己经是大功一件。而且刚才你施针的手法令本宫好生奇怪,本宫虽不懂医术,但却总觉得你这针法套路与一般医者的套路不同,不知菲儿姑娘师承何处?”德娴皇后眼眸里满是疑惑的问道。 这话问的菲儿为难了。当初意外得到《子喻杂记》与银针盒,却不知其杂记的前任主人姓甚名谁。如今皇后问起,一时竟然不知该作何答复。菲儿颌首恭身不语,脑子里却在高速运转着,情急之中随口言道:“回皇后娘娘,菲儿师承子喻恩师门下。”言毕,心里暗道:既然那杂记名为《子喻杂记》,想来定是以作者之名命之,自己确实也是阅了杂记的缘故才有此精湛针法,自己称他一声恩师也不为过。 “哦,子喻?”德娴皇后闻言却面色一变,急声问道:“可是杜子喻先生?” “嗯?”菲儿不解的抬头望向德娴皇后。 正欲问杜子喻是谁,却话未说出口,又被神情激动的皇后抢过话头继续言道:“果真是杜子喻先生的学生,上苍庇佑皇上有救了,皇上有救了。”皇后一面口里念念有词,一面双手合十仰头对天拜谢。 正在此时,一旁的围观的御医里有一位,当即跪下对皇后娘娘说道:“回娘娘,适才菲儿姑娘施针所用的针盒,微臣就看着十分眼熟。如今听菲儿姑娘这么一说,微臣才记起,那针盒便是当年杜先生所用的针盒。难怪菲儿姑娘有如此精妙的针法,原来是杜先生的高徒啊。” 菲儿此时才算明白过来,原来这《子喻杂记》确实是大有来头,而自己随口胡唠的一句敷衍之词。竟然凑了个巧,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更为忐忑起来。 “菲儿姑娘,你家恩师现在何处?”皇后娘娘激动之余,立即打探杜先生的行踪。 “回娘娘,我家恩师早己五年前就己仙逝了。”菲儿虽然没有见过杜子喻,但既然得了人家的遗物,习了人家的医术。也就顺水推舟的依了皇后的说法,成为了杜子喻的关门弟子。 “啊可惜,可惜啊当初杜先生恳请回乡探亲之时,本宫就见他气色不佳,也曾一再婉留,奈何先生回乡心切,不料却......唉”皇后说到此处,重重的叹了口气,眸子里满是失望之情。 “看吧,母后,瑞儿就知道菲儿不一般。想不到竟然是父皇当年贴身大医官--杜子喻先生的高徒。这下父皇的病情有救了。”灵瑞公主献宝似的对皇后笑言道。 “呵呵,就你机灵。”皇后心情稍转,浅笑着对灵瑞公主言道。 正在此时,寝宫外传报:“大皇子前来探病。” 德娴皇后闻言眉头一皱,暗道:“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随即转身对身旁伺候的王公公言道:“就说皇上身子暂时无碍,现在时辰己晚。还是不要来扰了皇上的歇息。叫他明日再来吧” 王公公领命返身出宫,正欲通传。不料宫门己被大皇子恒烈一掌推开,大刺刺的阔步迈了进来:“父皇,父皇儿臣来看您来了”恒烈一进宫门,便急奔床前伏在龙榻一侧,好一副父子情深的感人场面。 “恒烈,你父皇的身子暂时无碍。刚才经菲儿姑娘施针,己经有所好转。天色己暗,你且早些回宫歇息,不可惊扰了皇上。”德娴皇后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淡声言道。 “什么?菲儿姑娘施针?母后您开什么玩笑,这个冷菲儿是沁菊坊的老板,一界商贾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宫里的御医了?母后您怎可拿父皇的身体开玩笑呢?也不知母后这是安的什么心”恒烈说话的语气犹为不敬,一字一句里更是充满了火药味。 “放肆”德娴皇后怒声急喝,随即稍有顾忌的看了病榻之上的旭帝一眼,压低声调斥责道:“大胆恒烈不待传唤便闯入寝宫,本宫念你忧心皇上病情不予你计较。如今你更是对本宫出言不逊目无尊长,你可知本宫有权将你拿下问罪?” 正在此时,王公公神色紧张的悄悄行到德娴皇后身旁,附耳过去轻言了几名。皇后闻言神色大变,伸出纤纤玉指,微微轻颤着指向恒烈:“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想要趁着皇上身体不适逼宫不成?” 龙榻之上的皇上虽口不能言,但却意识清楚。一听皇后之言,心里一急大咳起来,浑浊的眼珠也不相信的看向恒烈。手抬了几次,终是无力的搭在了龙榻边上。 菲儿与灵瑞公主急忙上前,轻轻扶起皇上斜靠在龙榻上。菲儿更是一面小心的替皇上按摩顺气的穴位,一面暗中观察眼下的形势,心里叫苦不迭的暗自道:我的天啊,今天真是走背运了。怎么会要死不死的遇上这逼宫的倒霉事情嘛 恒烈很是诡异的阴笑着对皇后娘娘言道:“母后莫要说的这么难听,什么逼宫不逼宫的。恒烈只是来请父皇下诏书而己。如今父皇身子不适,料理国务更是有心无力。何不退位当个悠闲的太上皇,安享晚年。恒烈定然会尽心照顾好父皇、母后的。” 皇后娘娘闻言直气的急声喝道:“你、你、你、好你个狼子野心的东西”虽是气势强硬,但一种无助感却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子墨己心急如焚的快马加鞭,向城外五十里大军扎营处驰去。菲儿进宫后一直未归,如今看来定然宫里有变,当务之急只有速速调兵暗中围了皇城,再随机观察形势,以作下一步的行动。 而恒逸与庆王己经迅速以探病之由入宫。不料刚到皇上寝宫外,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守在宫门外的御林军面孔很是生疏,而且岗哨也由以前的五步一岗变成了两步一岗。无端端的多了很多的岗哨。 “来者何人?”一位面孔陌生浓眉大眼岗哨见恒逸与庆王靠近寝宫,扬声喝道。 “瞎了你的狗眼竟然连本王也不认得。你是谁人的部下?叫他来见我”庆王怒喝而出。 “回王爷,小的刚调来值守,不懂规矩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岗哨虽然抱拳施礼,但语气却不卑不亢,守在门口的身形更是没有向旁边移动半步,大有此道非挡不可的势头。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三章逼宫二 第一百零三章逼宫二 庆王见区区一名岗哨竟然也如此嚣张,公然敢摆明了与自己作对,心里腾起一阵怒火,飞起一脚踹向那名岗暗,同时嘴里厉声喝道:“反了你了竟然敢挡本王爷的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岗哨猝不及防被庆王一脚踹在小腹正中,立即痛的卷成一团蹲在地上,整张脸更是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几乎变了形。强忍着小腹的痛楚伸手指向庆王与恒逸,嘴唇嚅了几下终是因为庆王用力过大,小腹痛的几乎窒息,而说不出一个字来。脸庞两侧几粒豆大的汗珠更是顺流而下,看来庆王这一脚确实是将他伤的不浅。 一旁的岗哨见自己人受到攻击,一呼拉的围了过来,纷纷将手伸向腰间欲作拨剑状。与此同时,恒逸冷吟一声,声调虽然不高却寒彻入骨:“本王倒是要看看,谁人敢乱动分毫”说话间,右手微微一抬,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向上并列呈剑指状,且二指之间好象夹着什么物事一般闪着瘆人的寒光。 众岗哨见恒逸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那看似随意摇动却暗藏杀面的剑指,不由得面露惊恐之色,纷纷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其中更有认得此招术者,发出压抑的低呼:“啊千绝珠”此话刚一出口,岗哨们不由得倒了吸一口凉气。 但凡熟悉罡王者都知道,平日里罡王看似温润如玉斯文儒雅,一身书卷气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相,但这些都只是假象。其实罡王功夫高深莫测,而且使得一手好暗器。此暗器名唤“千绝珠”,珠身由坚硬无比的银矶石打磨而成,颗粒大小均匀光滑圆润。而且罡王手法极准,颗颗致命珠无虚发。但是此暗器罡王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出手,可一旦出手便定会见血,绝对不会浪费一颗“千绝珠”。 眼下的岗哨,早己不是旭帝寝宫外原本真正的御林军,而是大皇子恒烈暗中换下来的自己人。大家见罡王很是“随意”的亮出了家伙,心里虽然万份惊骇,却碍于主子下了死命令,必须死守宫门,就连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否则杀无赦更别说眼前这两位至关重要的人物了。 眼下情况看来,前进后退都是个死字,场面一时陷入胶滞状。正在此时,一声高亢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哈哈哈末将不知两位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二位王爷恕罪。” 恒逸与庆王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大皇子恒烈的得力手下-李天星。众岗哨一听李天星到来,立即如释重负一般自动的分成两排,让出一条道路来。 “哦,你也来了哎,我这大皇兄是唱的那一出啊,来父皇这里探病本是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可是大哥怎么还大动兵卒,不惜将手下大将也搬来父皇寝宫外镇守。岂不是招人话柄,不怕让人说大皇兄有不义之举吗?”恒逸依然不愠不火不急不燥缓缓的说话。 其实此时他心里早己经急的如火内焚一般,眼下情况看来,就连李天星都亲自镇守在皇上寝宫之外,那江烈恒定然早己入了寝宫,而且也不知如今皇上情况如何。若是皇上一口气上不来,江烈恒定然会假传圣旨继承大统,到那时再反他,定会背上谋反的罪名,为天下人所不耻。 “哈哈,三皇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家主子说了,皇上如今龙体欠安,需安心静养,闲杂人等不得任意入内滋扰。为稳妥起见,故而才会派末将亲自镇实皇上寝宫。我家主子一片孝心可嘉,深夜仍然亲自侍疾榻前。三皇子怎可这样说话,毁我主子一世清誉呢?”李天星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语,说的好象真有那么回事一般。 “废话少说。既然大皇兄己经侍候在父皇榻前,我兄弟二人怎能落后,也定当入内尽孝才是。”恒逸一心想着寝宫里的情况,才没有闲功夫在这里看李天星演戏。一面说话一面将指缝间夹着的“天绝珠”摊在掌心,轻轻上一抛。数颗“天绝珠”如凌空飞离,又如数落入掌心。珠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暗寂的黑夜里却显的杀气盈然寒意大胜。 李天星见状心知恒逸这一举动是在赤luo裸的示威,暗暗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的言道:“三皇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见皇上龙休欠安,忧郁成疾。此时皇后娘娘正由灵瑞公主带回的冷菲儿姑娘在诊治。如若你们冒然进入,扰了冷菲儿姑娘的诊治,一来会拖了娘娘的病情,二来菲儿姑娘也会因此而受到严责,轻者伤身,重者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啊?” 李天星这番话,就是傻子也知道,皇后娘娘哪里会忧郁成疾。他根本是在暗示恒逸与庆王:皇后与菲儿都在大皇子手中。你们若敢妄动,他们几人的安危可就没人敢保证了。 “你”庆王一听本天星竟然敢这样威胁自己,不由的怒火中烧正欲说话。却被恒逸及时的拉住。只见恒逸潇洒的将手里轻抛的“天绝珠”尽收掌心,随手纳入袖袋中,沉声对庆王言道:“二哥不必着急。如此说来,我们是真不能扰了父皇母后养病,我兄弟二人还是在宫外候着吧。父皇如若有事,大皇兄定会知会我们的。” 说话同时,恒逸对庆王暗使眼神。庆王会意与恒逸转身退了出去,离开了众岗哨的视线。 看着庆王与恒逸远去的背影,李天星冷笑一声道:“哼待我家主子拿到传位诏书之时,自然会知会你们的” 庆王与恒逸退到无人的宫墙下,举目望向四周确定无人之时,庆王才暗恨言道:“事情果然不出本王所料,江恒烈果然己经抢先了一步。” 恒逸淡淡言道:“就让他先美上一会子功夫,稍后子墨调动人马赶到之时,我们再伺机而动。” 暗夜里,庆王与恒逸兄弟二人静静的站在宫墙一角,虽然面色沉着不惊不怒,但二人的心却早己飞入了旭帝的寝宫。那里有他们的生身父母、有他们的亲妹妹、而且还有他们心里深爱着的女人...... 时间点滴流逝,终于宫外遥遥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恒逸闻之脸上立即露出喜色,双手探入口中,唇齿之间也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声回应着。等听得远方再次传来一声鸣叫声后,恒逸才压低声音对庆王言道:“二哥,刚才子墨说我们的人马己经暗中潜入城里,没有惊扰城中百姓。而且现在各路人马正分别候在东南西北各大宫门外,听候调遣。” “好”庆王闻言大喜:“江恒烈让你看看本王的厉害”说话间,探手入怀,摸出一支玉箫横放唇边轻吹而出。 其啸声悠扬婉转清悦入耳,让人闻之心神恬静如沐春风。不知情者,定会以为是谁家闲逸的公子哥在以箫传情,向谁家姑娘暗递情愫。又有谁人会想到,这闻如天籁的乐声,会是眼前这位傲立于世雄心万丈的天之骄子,调兵遣将的催命符呢? “父皇,你怎得这般固执。只要您老人家在这传位诏书上盖上玉玺。从此便可安心静养,你老人家也不必再整日拖着病体为国事操劳。这大蜀国儿臣一定会替您老人家治理的井井有条,更加繁荣昌盛的。”恒烈坐在床榻边“苦口婆心”的劝导着斜靠在龙榻上的旭帝。 “恒烈,你太过份了。这大蜀江山当传位于谁,得由你父皇自己定夺,岂能由着你这样咄咄逼人,不顾皇上身体不适而步步相逼的吗?你这样做岂是为人子女应有的孝道?”德娴皇后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恒烈怒骂道。 “大皇兄,你怎么给够这样对待父皇。适才父皇刚刚才被菲儿姑娘救醒,理应好生静养。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父皇稍后我二哥和三哥来了,定然不会饶过你的”灵瑞公主怒气冲冲的上前猛推着恒烈的胳膊,嘴里大声嚷嚷着。 恒烈极不耐烦的反手一抬,顺势将灵瑞公主掀出数步之外,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痛的灵瑞公主直呲牙。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灵瑞公主哪里受过这种气,一下子眼眸里己经呛满了晶莹的泪珠,几欲滴落。 德娴皇后见爱女受了委屈,急忙上前一把搀起灵瑞公主,对恒烈斥责道:“恒烈,瑞儿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可对她如此狠心” 恒烈不屑的瞄了德娴皇后一眼,如同在听一个笑话一般,很是轻蔑的冷笑一声却不予理会。 只转着头,继续对旭帝游说起来。旭帝虽然在菲儿的按摩顺气之下,己恢复了少许的精神,但是身体各项机能依然异常衰竭。再经恒烈这样一折腾,只很是虚弱的闭上双眸不理会他的游说。 旭帝虽然身体虚弱,但脑子却没有坏掉。恒烈之所以这样有“耐心”的规劝予他。并非是念及父子之情,而是因为自己由始至踪都没有交出玉玺。恒烈只要没有玉玺在手,即使坐在龙椅之上也是不会被百官所认可。当然这点恒烈也是深深知晓,故而才会这样不厌其烦的耐着性子,与这半死的老头子磨嘴皮。 说了许久,却见旭帝依旧没有动静,竟如睡着一般,毫不理会他半天的唇舌。仅有的耐心终于耗尽。而菲儿见旭帝闭眼便没有了动静,心里一急,生怕旭帝就这样睡了过去,岂不是会让眼前这位忤逆子得偿所愿,立即自怀里掏出银针,对着其河谷穴正欲扎下。 而恼羞成怒的恒烈却是等不及了,一掌挥开正欲对旭帝施针的菲儿,对着旭帝凶相毕露的吼道:“父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儿臣知道你在装睡。儿臣与你说明了,今日这玉玺你是不交也得交,交也得交若是你交出玉玺在这传位诏书上盖下玺印,儿臣倒还可以尊你一声太上皇,父皇你还可以颐养天年。可是如若父皇冥顽不灵拒不交出玉玺,那可就怪不得儿臣容不得父皇、母后以及今日在场之人。大不了儿臣对天下宣称父皇暴毙,母后追随父皇而去。本皇子是奉父皇口喻荣登大位,至于这玉玺,如今这皇城己尽在儿臣掌握之中,儿臣就不信将整个皇城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出来” 旭帝闻言猛的瞪开双眼,眸子里尽是痛彻心扉的神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为夺皇位而不择手段,不惜弑父杀母冒天下之大不为。 旭帝痛心之余,气急攻心只感胸口一闷,喉咙里一口腥甜涌起,鲜血急喷而出。努力的抬手指向恒烈,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便软软的搭在床边厥了过去......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四章紧急时分 第一百零四章紧急时分 “皇上”德娴皇后见旭帝不省人事,大惊失色的急奔而去:“你这个畜牲,不孝子。上苍会收拾你的” 此时的恒烈己经急红了眼,照着奔在前面的德娴皇后,当胸一脚狠踹了过去,嘴里同时骂咧开来:“哼上苍收拾本王你这个老女人,本王早看你不顺眼了。老是装出一副假惺惺端庄高贵的姿态对本王指手划脚。今日里本王先收拾了你”这个时候的恒烈,索性撕破了脸皮不再假意规劝,其丑恶的嘴脸终于暴露无疑。 德娴皇后被此逆子猛的一踹,立即后退数米仰倒而下。后脑撞在身后的抱龙柱脚,当下昏了过去。 “母后”此时的灵瑞公主更是慌了神,一把抱起双眸紧闭的德娴皇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的悲唤着:“母后,您醒醒啊,母后,您这是怎么了啊?” 此时的寝宫里,顿时乱作一团。旭帝在龙榻之上生死未卜,德娴皇后也受伤昏厥。自小养尊处优享尽万般恩宠的灵瑞公主,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见平日里虽然与自己三兄妹不太对付,却在父皇、母后面前恭顺倍至的大皇兄。此时却彻底翻了脸,竟然敢对母后出手,灵瑞公主哪里还敢妄动,只紧紧抱着德娴皇后瑟瑟发抖,满眸惊恐的望着恒烈,生怕他再上前继续伤害母后。 菲儿此时更是着急,眼前的场面她早己大大的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只怔怔的看着榻上的旭帝,心里暗暗忧心。手里一紧张,微一用力紧握只感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原来刚才自己掏出银针正欲替旭帝施针,不料却被恒烈粗暴的挥到一旁时,未来得及收回的银针己深深扎入指尖,殷红的血珠从指尖冒出。 情况紧急,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菲儿急忙顺手将手里的银扎别在袖口上,同时轻轻拭了拭额头因惊吓而浸出的汗珠,尽量放缓声调顺着恒烈说道:“大皇子,请稍安勿燥。你本就是我大蜀国的皇长子,由你继承大统也是迟早的事,你又何需急在一时呢?” “我不急?谁说我急了?”恒烈阴冷的看向菲儿,眸子里同时却闪过一丝惊艳,暗道:往日里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丫头有几分姿色。 念头一闪即逝,狞笑着对菲儿言道:“稍后父皇驾崩,本王顺理成章继承大统。本王怎会急呢?哈哈这点时间本王还是能等的。” 说话间,微顿了一顿对菲儿yin笑道:“你这丫头倒还有几分胆色,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成句的说话。不似那些个东西,跟堆烂泥似的。”说了一半,恒烈扫了一眼墙脚根,吓的缩成一团相互拥在一起,原本在旭帝寝宫里侍候的小太监、小宫女们。 “看你这丫头倒还有几分相貌,待日后本王正式登基,封你个贵妃做做如何。哈哈哈”恒烈狞笑着,仿佛自己己经登上帝位一般,靠近菲儿探手欲拧菲儿粉嬾的下巴。 “大皇子,你,你如此迫不及待。罡王和庆王是不会服你的”菲儿见恒烈向自己伸出魔爪,心里异常紧张却又不敢有激烈的举动,怕惹怒了眼前这个魔鬼而吃大亏,只得顾左右而言转移视线。 “哼他们凭什么不服?”恒烈不屑一顾的冷哼道:“不瞒你说,他们两兄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早己让本王的人挡在了宫外。如今这皇城之内,皆是本王的人马。他们能不服吗?哈哈哈”恒烈说的得意了,猖狂的仰头大笑起来。 “来人,速去御书坊里上下搜寻。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玉玺来”恒烈高声对外令道。 话音刚落,几道人影急闪而入,其中几个黑衣人直奔龙柱脚下,护住昏迷中的德娴皇后与惊慌失措的灵瑞公主。 另一人则是脚下不停,快速的向恒烈奔来,快如闪电挥动衣袖,袖口带动着风声呼呼作响直袭恒烈面门。 恒烈定睛一看,心里暗叫不妙:怎么外面跟本没有打斗的声响,自己布下的岗哨并没有声响,而恒逸却杀了进来。 眼前直袭自己之人,正是罡王恒逸。见对方来势汹汹根本不与自己说话,出手便现杀招。恒烈顺手将与自己站的最近的菲儿一把拉过,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时右手如虎钳般紧掐在菲儿的喉间,喝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这丫头。” 恒逸见菲儿被恒烈拉来挡在了前方。急忙慑住心神,硬生生将己发出去的力道全数收回,脚下一点站在了与之相距不足三米的地方负手而立,声线微急的喝斥道:“放开她” 恒烈见此招奏效,手指更是将菲儿掐的更紧,那里肯放:“三弟啊,要大哥放开她也容易。你们退出寝宫即可。” 菲儿被恒烈大力的掐住喉咙,脸色早己涨的通红,双手死命的掰着脖子上如铁钳般,掐着自己的手指,奈何对方力道过大,自己再是挣扎却依然是动弹不得。只得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如神兵天降的恒逸,秀眸里满是期翼之色,心里暗暗的安慰着自己:别怕,别慌,恒逸定会救我的。 恒逸见菲儿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好不难受,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如若恒烈知道自己对菲儿的情愫的话,只会对菲儿更加不利。 虽脸上呈毫不在意之态,但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早己紧握成拳只差没捏出水来,说话的声调更是寒气逼人:“你用这个女人来做交易,岂不是显的太过好笑了些?”说话间,更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探手入怀,掏出数颗天绝珠在掌心上下抛动着,看似漫不经心实乃尽显杀机。 菲儿闻言,杏目顿时瞪的浑圆,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眼前这个话音冷漠,面对自己被人挟持却依然站如松柏,身形纹丝不动的男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恒逸吗?昔日温柔的神情,面对时自己如火般炽热的眼神跑哪里去了?为什么自己在他眼中看不到丝毫的关切与担忧? 恒烈见恒逸对自己挟持的菲儿并不甚关心。而且非但不退出寝宫,还掏出天绝珠在手里把玩,不由得有些失措起来,暗道:看来这丫头作用不大。 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三弟,这事怎么成这样了呢?为兄是来父皇寝宫探病的,不料父皇身子告急。与母后一言不和才顶了几句。今日之事是个误会,误会” “误会?恐怕不止是误会这么简单吧?”庆王的声音从恒逸的身后传来:“司徒云龙,你真的认为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吗?” 恒烈,哦不以后应叫司徒云龙。司徒云龙一听浑身猛的一震,脸色倾刻之间变的极其难看,故作镇定的问道:“二弟,你说什么?大哥听不明白。” “什么二弟、大哥的。司徒云龙,你可不要乱认亲戚。本王乃蜀国二皇子,何时与神宗二皇子成为兄弟了?”庆王冷眼扫向司徒云龙,当目光触及他那掐在菲儿脖子上的手指时,星眸里更是如喷火一般狠瞪着他。 司徒云龙听到此言,顿时明白再装下去己无意义,不由得背心嗖嗖直冒冷汗,轻颤着声线绝望的问道:“你,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时的司徒云龙心里知道自己基本没戏了。一夜之间经历了由天上跌到了地狱的极度反差。半个时辰前,自己还以为己经快大功告成,自己苦心潜伏在蜀国之内数载,终于得偿所愿,离龙椅仅一步之遥,便可成功。 不料却在转眼之间,一切希望落空,并且还被人识穿了真正的身份。要知道,若身份不被识穿,充其量也是兄弟之间的战争,旭帝最不主张的便是手足相残,再是怎样,他们也是不会伤及自己性命的。大不了被贬为庶民,自己偷偷潜回神宗依旧是皇子的身份。 可如今被人识穿了身份,那意义就不同了。外敌潜伏在宫中数年,先不说自己想要谋位的野心,就是追究起早己被自己谋害的,真正大皇子恒烈现在何方,自己也是死一万次也不够的。 “哼天下没有能包住火的纸。我大皇兄虽然心高气傲,但是秉性淳厚且最不擅长心机暗算。再是你易容术高明,将我大皇兄的面容易的分毫不差。但其性情却是学不来的。”庆王怒声言道:“多年来,我大蜀国与你神宗井水不犯河水,各处一方相安无事。而你们却屡屡窥觊我蜀国。其实早在数年你神宗皇上-司徒穹空登基之时。我大皇兄以兄弟国使臣之名,前往恭贺归来之时,本王就发觉不对劲了,但却不敢确定。” 庆王说到此处,脸上呈现极度忿恨之色:“这多年来,本王一直暗中遣人搜寻证据。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如今证据让本王找到了,但却再也找不回我的大皇兄了......今日本王要替我大皇兄报仇雪恨” “哈哈哈”司徒云龙见事迹败露,不由得大声狂笑起来:“哈哈哈那又怎样?你却不能杀我。我神宗十万大军己蓄势待发,如若未来几日收不到本王的飞鸽传书,便会举兵进攻蜀国,替本王报仇。到那时候,定会血洗蜀国,哎可惜了你蜀国这片大好的绵绣良田了,不多日便会成为血染的红土地。哈哈哈” “哼那本王就让你死个明白吧”庆王淡淡一笑:“早在十日之前,本国的大将军王刘兴剑以及晋国的兴王,己经一同带兵前往神宗通往我蜀国的要道口迎接大驾了至于兵力......”庆王缓缓说话的同时,向恒逸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同时轻轻转动着自己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言道:“兵力也不算多,集合两国之精锐兵力,将近十五万人吧” “不可能不可能”司徒云龙闻言顿时崩溃了,声音嘶哑着大力摆动着头颅。而手里紧掐着菲儿脖子的手,却下意识的更是加大了力道......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五章化险为夷 第一百零五章化险为夷 多年来背井离乡以他人身份,生活在蜀国的司徒云龙。虽然依旧享尽了荣华富贵,而且还坐拥美女如云。但是其内心深处的惶恐与忐忑却是无人能诉的。那怕是枕边最亲密之人也不能相告,为保证自己身份不被暴露,必须随时完美的伪装自己。做一个天才的演员,做一个连做梦也在演戏的演员。有谁知道司徒云龙活的有多累? 如今眼前大功即将告成,离胜利仅一步之遥时,却被人告之他这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了。而且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在别人的窥视之下,而自己还如傻子一般的卖力演出着,以为骗过了所有人眼睛。 自以为“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司徒云龙,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的情况是“旁人皆醒他独醉” 明白现状以后的司徒云龙真正的绝望了。仰头狂嘨不己,其声撕心裂肺:“啊莫非真是天要亡我云龙?云龙不服天啦云龙不服” 狂嘨中的司徒云龙双眸布满血丝,目光狰狞绝望。头部猛烈摇晃过后,高束于金冠的发束也散乱开来,丝丝缕缕的凌落在额间及面颊两侧。 而牵制菲儿的右手在绝望中更是加大了力道,好似根本忘了手里还掐着一个活人一般,只顾着发泄自己绝望的情绪,而越掐越深。 菲儿此时几乎失去了意识,来自喉咙的紧掐让她呼吸越发困难。这个男人疯了 恍惚中,菲儿抬眼望向离自己不远的恒逸,眼眸里满是怨念。刚才恒逸的话依然萦绕在耳畔“你用这个女人来做交易,岂不是显的太过好笑了些?” 看来自己高估了自己在恒逸心目中的地位。这多年来,二人之间的情愫虽若有似无,无狂风暴雨的猛烈,但时而向相互间表露出的关切与牵挂,却如绵绵春雨一般丝丝浸润心扉,暗中滋润着心中那深埋予沃土中的一粒种子。 菲儿一直认为:自己与恒逸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那是一种比爱情更为珍贵更为深刻的感情。这份感情自从数年前的月夜,便己悄然滋生。这份感情里有生死一线的托付,这份感情里有举目无依时的信任,这份感情里更有远隔千里的牵肠挂肚。 可是如今,自己落在敌人手中,生死一线之时。恒逸所表露出来的那份淡定与从容,深深的刺伤了菲儿。他的星眸里竟然没有一丝惊慌与忙乱,那句依然好听充满磁性的男中音继续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你用这个女人来做交易,岂不是显的太过好笑了些?” 菲儿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看向恒逸的眼神己渐凄迷,眸子里因为心痛而涌出的泪意渐渐模糊了视线。珠泪蓄满杏目,顺着香腮向瘦削的下巴滑落,滴滴哒哒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晶莹剔透,撒落在衣襟前,撒落在司徒云龙的铁指间...... 见菲儿珠泪惊心滴落,庆王冷峻的凤目似要喷火一般,手掌暗扶剑鞘缓缓着力拨动剑锋。恒逸只感背心己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却还在假意强逞着寻找救人的机会。 菲儿那幽怨的眼神传递,断线的珍泪滴落所倾诉的绝望情绪,更是令恒逸心中大急。眼下形势是必须要保证菲儿的安全,而如若自己冒然出手,一招收了司徒云龙的性命倒也不难。但是在其手里的菲儿也有可能被挰碎喉管而失了性命。这个险冒的太大了,恒逸实在是不敢妄动。 脑子里思绪急转,唯今之计只有菲儿自救才有可能全身而退。恒逸想到此处,一念生...... 只见他略定了定心神,目光炯烔的深凝向泪眼婆娑的菲儿。从怀里掏出一抹丝绢,故意露出丝绢下角处那针法生硬的兰花图样。这不是当年月夜中,菲儿用来给恒逸包扎伤口。后来自己又在梁河边用玉环,与菲儿以物易物的那方丝绢又是什么呢? 菲儿见恒逸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取出那方意义非凡的丝绢,情绪稍有所缓。略有不解的望着恒逸。只见恒逸也不说话,见丝绢引起菲儿注意之后,顺手将其纳入掌中,紧握丝绢的手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在自己前胸轻轻点了一下。随即看向菲儿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手里数颗天绝珠随着珠身碰撞继续发出清脆悦耳之声。 一番动作仅在须臾之间,在旁人看来却仅是随意之举,并无深意。但菲儿心中却己明了八分,被泪珠打湿后粘在一起却依然高翘的睫毛,对着恒逸呼呼一闪,迅速眨动意眼帘暗意自己己经明白。而原本紧抠着司徒云龙那掐喉铁指的手,却暗暗的将适才别在袖间的银针取在了掌心...... “你放开菲儿”收拾完司徒云龙余党后的子墨,刚一踏进寝宫,便见菲儿被他挟持。而且这挟持者还几近疯狂的状态,不停的摇头晃脑时而狂笑,时而怒骂情绪极不稳定。子墨心中大为惊骇,菲儿脸庞上泪痕依旧清晰,而恒逸与庆王却不敢有所动作,情急之下大吼而出。 “哈哈哈又来一个”司徒云龙又是一阵狂笑:“这小子好面生” 菲儿见司徒云龙的注意力被子墨吸引过去,喉间的紧掐感也似乎略有松动一般,便借势向后一靠,身子假意一软紧靠着司徒云龙向下滑去,以造成体力不支昏过去的假象。 司徒云龙意识到手里的人,正身子软软的下滑,那原本掐喉的手指也终于松开,下意识的一把托住其胳膊,同时探头欲看究竟。 说时迟那时快,菲儿原本紧闭的双眸猛的睁开,眸子里精光四射,右手极速一抬,指呈剑指状迅速的点在司徒云龙前胸。而隐于剑指之间的那根银针更是稳稳的扎在了他前胸的穴位之上。 完全没有设防的司徒云龙只感胸前一麻,动作一滞似乎手脚不听使唤了一般。正在错愕之既,眼前莹光一闪,一颗千绝珠稳、准、狠的击在其眉心正中。司徒云龙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直直的向后倒去,一声闷响摔在地上。 所有动作连贯迅雷不及掩耳,从菲儿装昏到银针相袭,再到天绝珠收命,仅在几秒钟的时间之内便完成。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见司徒云龙己毙,自己彻底安全,菲儿如耗尽全身体力一般,真正的倒了下去。恒逸飞步上前,一把将菲儿软软跌落的身子揽入怀里,虽碍于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只言半语。但那星眸深处掩盖多时的浓烈担忧,终于放肆的漫溢开来。 可满怀的软玉还未捂热,子墨便大步冲撞了过来,几尽粗暴的从恒逸怀里夺过菲儿急声喊道:“菲儿,菲儿你快醒醒”急喊之中,猛的记起自己幼时昏厥之后,菲儿都是大开门窗以流通新鲜空气相助病情。 思至此,子墨便一把横抱菲儿大步向外踏去,对着寝宫外的宫人急吼道:“闪开,快闪开”扔下满怀空空,一脸怅然的恒逸呆在原地。 此时的庆王却顾不得儿女情长,要知道那龙榻之上,还躺着他们生死未卜的父皇:“快传太医”不多时,数名太医赶来,围在龙榻一侧,把脉的把脉探鼻息的探鼻息,好一阵折腾。方才转身对庆王卑声言道:“回庆王,圣上深度昏厥虽暂无性命之忧,但一时半会也难以醒来。为今之计,只有用参片含于口中,以蓄体力才是。” “速速去取。再熬制些百年参汤,能浸多少入喉就浸多少入喉。”庆王闻得父皇暂无性命之忧,当下松了口气对太医下令道。 太医领命而下,另一方与德娴皇后诊治的太医也来回话:“回庆王,娘娘醒了” “皓儿(庆王本名江恒皓),你大皇兄呢?”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德娴娘娘虚弱的声音。 “回母后......”庆王正在思绪该如何解释娘娘昏迷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时,德娴皇后己经看见了横在地,还来不及拖走的司徒云龙的尸体,不由得惊呼而出:“皓儿,你,你怎能杀了你大皇兄。他再是不济也是与你血脉相连,若你父皇醒来见此情景该情何以堪啊?”此时的德娴皇后还不知道眼前之人并非大皇子江恒烈。 “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怎么了?我的烈儿呢?”闻讯而来的李贵妃更是恰到好处的来添上一些乱子,一路哭喊着奔了过来。 想来定是听宫人回报,皇上寝宫里出了事情,歇下后急赶着过来的。明显的妆容己谢,头上珠钗未饰,青丝简单挽髻一脸素顔。 李贵妃刚一进门,便看见了司徒云龙的尸休,当下凄厉的嘶声哭喊而出:“啊我的儿,我的烈儿,是谁是谁害了你” 庆王微一拧眉,轻步上前对李贵妃言道:“李贵妃,大皇兄确实被害了。但却正是被这眼前之人所害” “你......你这个凶手。定是你害了我的烈儿......”此时的李贵妃哭的昏天黑地,哪里听得进庆王的言语。 倒是德娴皇后稍微冷静一些,疑声向庆王问道:“皓儿,此话何意?” 庆王对德娴皇后微颌首,淡声道:“母后请看清楚了。”随即对身后的宫女言道:“来人,将贵妃扶到一旁。” 一番吩咐完毕,庆王抬步上前,在其尸身旁轻蹲而下。只见其尸体眉心处半陷着那颗致他于死地的天绝珠。庆王探指在其耳后轻轻一抠,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掲了起来。 片刻之后,庆王手里多了一张,眉心处有个空洞的人皮面具,而地下则躺着一具长着一副陌生面孔的尸体。 一切无须解释......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六章定天下明珠湖行 第一百零六章定天下明珠湖行 旭祥二十四年九月十八日,旭帝因身患固疾无力予朝政,而诏告天下,传位予次子庆王-江恒皓。旭帝则携德娴皇后,静养于距离安都城二十里处,风景秀美的明珠湖畔的行宫頣养殿内安养天年,从此不再过问国事。 庆王江恒皓登基后改国号为庆宣,史称庆宣帝。但是庆宣帝在庆王时期册封的正王妃-如妃。却并未因为庆王荣登帝位而被册封为皇后,却仅被册封为如贵妃。 为此晋国兴王大为恼火,曾几次三番亲派使臣前往蜀国传递亲笔御书。书中言词犀利大有暗斥庆宣帝不顾晋国曾经的鼎力相助,如今坐定江山便过河撤桥之意。 但庆宣帝却不为所动,更是颁下诏书诏告天下。大意为:如今天下初定,本帝初登帝位。而大皇子江恒烈被奸人所害,沉冤数载终才昭雪。本帝与安王-江恒烈兄弟情深,对安王的死讯深为悲痛,为缅怀安王。宫中暂不行大型册封之礼,封后一事暂搁。后宫事务由如贵妃暂时监管,待如贵妃怀有子嗣时,即可册封国母。 此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如今庆宣帝贵为一国之君,金口玉言一出自是不能更改。晋国兴王虽然很是不服,好在庆宣帝令如贵妃暂时监管后宫事宜,虽无国母之名,却也是国母之实,也就无可奈何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只得暗中祈祷自家妹子肚子争气,有朝一日怀上龙裔登上后位,方可扬眉吐气。 “菲儿姐,你这一去也不知会呆上多少时日。这若大的沁菊坊你就不管了吗?”红玉一面不情不愿的替菲儿收拾着日常衣物用品,一面皱着眉头轻声嘟囔着。 “哎,原本三月前就该陪着太上皇和皇太后一同前往。皇上念我逼宫之夜被那司徒云龙掐伤了脖子,恐我身子有异,才恩准我在家静养几月的。现在我身子早恢复的很好了,而且沁菊坊现在生意稳定,有吴妈妈主管大小事务,子晴管理绣艺工房,玉蝶也完全能够独当一面。而你红玉更是一个多面手,里里外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菲儿伏在红玉雕花圆桌上,双手托腮目光追随着红玉忙上忙打收拾的身影,语调懒懒的言道。 “如今看来,我在这沁菊坊里倒成了一个闲人了。好在明珠湖畔离安都城也不远,马车来回也就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且也没有宫里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你们想我了可以随时来看我。” 正在二人说话之时,前房传来子墨兴奋的声音:“菲儿,菲儿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菲儿一听来了精神,身子一挺从红木雕花圆桌侧站了起来,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子墨一身劲装满眸含笑如有什么喜事一般,精神抖擞的大步迈进内房,一见菲儿便上前一把抓住菲儿的柔荑轻声道:“我可以陪你一同去明珠湖了。” “嗯?怎么回事?”菲儿很是惊异。 宣庆帝登基后,曾论功行赏子墨当夜御敌有功,被破例封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镇守金玉关。而被宣庆帝视为异姓兄弟的刘兴剑大将军,则封为安定候,并世袭传之后代子孙永享爵位。 唯独罡王江恒逸婉拒了宣庆帝的一切封赏。只提了一个要求,这要求便是今后的罡王妃由自己作主册封,无需接受政治联姻。如此简单的要求,宣庆帝想也没想便满口应了下来。 “子墨,你放着好好的金玉关大将军不做,去明珠湖干什么?”刚从工房回来的子晴,手里正抱着一大摞为菲儿亲自绣制的华衣美服,一听子墨的话更是惊异的言道。 “少爷这还不是为了菲儿吗?”紧跟在子墨身后的吴妈妈接过话岔,笑吟吟的看着菲儿言道。 “子墨,现在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现在身份可不同往日了。怎可还如以前一样随时跟在我身旁,会招人笑话的。”菲儿抬头看着,己经高出自己一头身型挺拨的子墨,面色微红的轻声言道。同时轻轻将被子墨紧握在掌心的柔荑抽了出来。 “哈哈,菲儿,看你说的。我哪有任性,将军又怎样?我薜子墨不稀罕。再说了,如今太上皇与皇太后安居于頣养殿,虽然距离安都城并不太远,但身边也得有护卫的人才是。今日在朝上,子墨主动请缨携两百御林军亲任御林军统领,安扎在明珠湖畔护太上皇与皇太后周全。皇上当即便同意了,还直夸我设想周全懂得为皇上分忧呢,哈哈” 子墨说到得意之处,禁不住仰头大笑,其状豪迈放荡不羁,身上再也没有了当年那幼小少年稚嫩的影子。 菲儿看着子墨那神气风发的样子,心里无限感慨,这多年来在外独自的历练让他成熟了不少。如果薜夫人在世,看到如今的子墨该会有多久安慰啊。细细算来,子墨也快十八了,这几个月前来说媒的人都快踏破沁菊坊的门槛了,所说之人全是安都城里名门望族家的千金,但子墨却不领情只要一见有媒婆上门便没个好脸色,如玉的脸庞拉的老长冷若冰霜,因此还得了个“冷玉将军”的雅号。 “子墨,你年纪也不小了,终身大事也不能再拖了。前日里尚书大人托人来说媒,他家千金杨纤纤,今年十六仍待字闺中。性格温顺,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而且一手好琴更是弹的足以绕梁三日。我看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你不妨考虑考虑?”菲儿本不想再提,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应酬媒婆,劝子墨相人却屡屡被子墨所拒,菲儿己经烦不甚烦了。但这杨纤纤姑娘却确实优秀,错过了实在可惜,菲儿终于再次试探性的对子墨提了出来。 “你你你又来了”子墨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眼前的女人怎么了,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吗?一门心思的想将自己推销给别家姑娘。 可是如今的子墨却己成年,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孩童,一些童言无忌的纯真之言反而说不出口了。 回想当初一口一个老婆的叫喊着菲儿,如今心中虽然希望如当初那样叫唤,但却一想到便感到脸红心跳。再加上菲儿常以大姐自居,自己反而不如幼时那般大胆无忌了。那个不懂爱的年纪,却整日将爱挂在嘴边的少年,待真正懂爱之时,却反而羞涩不堪只知道默默守望了。 子墨一听菲儿又提起了说亲的事情,刚才兴奋激动的情绪降至零点。很是气恼的对菲儿言道:“马车早在外面候着了,两百御林军己经由先生领着先一步出发了。你快些收拾,我在外面等你”言毕,带着一些不满的情绪向外走去。 “先生也要去明珠湖?”菲儿一听急忙向着负气返身出门的子墨背影问道。 “嗯”子墨也不回头,只是嗡声回应,边说边扔下一句话:“先生说要去明珠湖探望太上皇和皇太后。” “哦.......”菲儿闻言心里微一悸动,心里五味陈杂也不知是喜是忧。 看到子墨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好象还未摆脱幼时的情愫一般。原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子墨的心性也会随之变化,对自己也不会再有幼年的那般依恋。不料如今看来,却事与愿违。 而自己与恒逸之间至从在逼宫之夜默契配合,灭了司徒云龙之后。自己在沁菊坊养伤期间,恒逸因为要替庆宣帝打理朝中政务抽不开身前来探望。却总是暗地里以灵瑞公主的名义送来一些滋补的药材,及可口的小点。 因为灵瑞公主有时也会真的送些物事给菲儿,恒逸为了菲儿便于区分哪些是自己的送的,那些是灵瑞公主送的。便每次都在自己送的物品里,包上一朵绢纸扎的兰花。这是他与菲儿间的秘密,其甜蜜用心独菲儿个人知晓,他人自是不明。 三月下来,菲儿的闺房里竟然攒下了不少的绢纸兰花,花花绿绿的一大堆。而绢纸兰花的做工则是越做越精细,看来定是恒逸亲自所折。折的次数多了,手法也练的熟悉,扎出的花朵更是精美了。 每当菲儿看着这一堆越发精巧的兰花时,便如同看到恒逸笨手笨脚扎制兰花的过程一般,不由得会心一笑思绪飞扬。 但是与恒逸的情思暗通,子墨却浑然不知。菲儿面对子墨时更感难以开口,毕竟二人曾经有过夫妻的名份,虽然如今以姐弟相待,但潜意识里菲儿却不愿意子墨知晓。 此次借着明珠湖之行,菲儿原以为是自己独自前往,好生静一静,以借此机会理清自己思绪。想出个两全的法子,既不伤害子墨,又能真正理清与恒逸间的情丝。 不料想,子墨紧随而至,如今更是闻得恒逸也跟来了。菲儿不由得头大起来。一想到今后的日子里会是这种三人相处的尴尬局面,也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乱事,菲儿便深感头痛,不由得抚额微吟道:“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七章罡王心思 第一百零七章罡王心思 明珠湖地处崎云峰脚下,湖水清澈湖面一年四季平静无波,其水色泽青幽。整个湖面呈圆形,湖边茂林丛生,站在崎云峰山腰俯瞰而下,整个湖面犹若明珠一般焕发着莹莹脆绿之光。明珠湖也因此而得名。 明珠湖畔绵延不绝的朱红围墙,如红色长龙一般蜿蜒而绕。红墙之内便是当今太上皇和德娴皇太后,静居的行宫-頣养殿。 頣养殿占地六十亩,虽称为殿,但实则称其为一座小皇城也不为过。虽殿内仅住着两位正主,但是太监、宫女、御医、药师以及护卫军队却不在少数。其气势比起安都城里的皇城毫不逊色。可见庆宣帝对二老的一片孝心。 太上皇与德娴皇后居于頣养殿中心的安心别苑内。而菲儿则居住在与别苑一墙之隔的桂香居。 自从太上皇大病之后,便一改以往喜欢闹热的性格,而变的异常喜静。再加之其病情本身也是极其需要静养的,所以菲儿除了每日辰时与酉时去安心别苑内,用子喻杂记上的方法给太上皇施针,再陪着二位老人说说话之外。其余时间是相当宽松的,在頣养殿的地界之内,是可以任意走动的。 只是这頣养殿实在是太大了,菲儿己经来了快一个月了,还仅是将西南角稍微弄熟悉了些。逛远了怕迷路,近的地方逛久了也感无趣,索性在桂香居内栽种了一些草药,照着子喻杂记上记录的病情,悉心研制起药方来。久而久之,倒也是很是逸然自得。 而最令菲儿省心的却是,頣养殿面积够大,子墨虽然与之同来,但因为统领着数百名御林军,而住在頣养殿的最外围。与桂香居相隔甚远,要想见上一面也是需要特意跑上一趟的,并不如最初想象中那样可以随时相处。这显然是子墨没有料到了结果,心里别提有多郁结了。 桂香居后院的一方小田里,菲儿正撩起衣袖蹲在田边,小心的拔着田沟里的野草,嘴里同时轻声念叨着:“小草的生命力真是顽强。这草药刚种下几天都还没来得及还魂呢,野草倒是先发芽了,真是喧宾夺主” 说话间,菲儿将刚拔出的小野草,扔在一旁,黑呼呼的泥土,将原本白晰娇嫩的纤纤玉指弄的污浊不堪。 而小田边,一位身着宫装,长着一对黑溜溜大眼睛,宫女打扮年约十五岁的女子,同样轻蹲在侧,双手抱膝很是好奇的对菲儿询道:“菲儿姐,前几日我听说你是安都城里沁菊坊的老板?是真的吗?” “嗯。”菲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啊呀,你们沁菊坊己经接连两届,承接宫里御衣制作权了,好厉害啊。”宫装女子感叹道。 “嗯。”菲儿抬头用手轻轻的拭了拭额间浸出的汗珠,随意的回应道:“是啊?夏荷你问这些有事吗?要是想穿漂亮衣服,改天我让子墨捎话回去,让我家子晴亲自给你做几件。” “不是,不是。夏荷只是好奇,菲儿姐你这样的大老板,怎么会不怕脏不怕累,干这田间地里的活计。”夏荷一听菲儿误会了,急忙双手急摆的解释道。 “呵呵,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种几株草药解解闷而己,这新鲜的泥土能有多脏......”菲儿轻笑着与夏荷随意的摆谈着。 夏荷是皇太后为免菲儿独居桂香居孤独,特意指来侍候的宫女。现年十五岁的夏荷自幼入宫,长的很是机灵,对于宫外的一切事宜皆很是好奇,但却是个典型的话唠。一小张嘴就没个闲着的时候。这样一来,若大个桂香居虽仅她二人居住,倒也有几分热闹的气息。 正在二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谈论时,门外传来一位男子清朗的说话声:“什么事情聊的这么高兴?” 夏荷一听该男子的声音,立即向菲儿投去暧昧的一笑,急忙起身对来者恭敬的施礼言道:“夏荷参见三王爷。” “嗯,退下。”恒逸一脸清冷淡声对夏荷扬了扬手言道。 夏荷恭顺的退了下去,同时偷偷瞄了菲儿一眼,黑溜溜的圆眼里满是笑意。自从菲儿入住桂香居以来,三王爷恒逸便时常来桂香居里走动。与菲儿之间的眉目传情,就是傻子也知道此二人有情,夏荷如此机灵又怎不心中明了呢? 菲儿见夏荷退下,也眸含笑意的起身,这段时日来的相处,二人情意渐增。虽还未到海誓山盟的阶段,但是相互间早己没有了以前那种拘谨的氛围。 菲儿见恒逸对夏荷一脸的王爷架子,暗中偷笑着对一袭青衫便装的恒逸,施礼而下并柔声言道:“菲儿参见三王爷” 恒逸见菲儿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气急的大步上前,一把托起菲儿的双肘微斥道:“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三王爷不三王爷的?” 话未说完,便见菲儿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立即意识到菲儿是故意的。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的笑言道:“好啊,你竟然敢逗本王。看本王不好好罚罚你。” 菲儿也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满眸柔情的望向恒逸娇声言道:“菲儿知错了,菲儿再也不敢逗弄先生了。呵呵” “先生......”恒逸闻言故意拖长音调,很是不满的看向菲儿。 菲儿俏顔一红,微一颌首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嗯......恒逸。” “什么,本王没有听清楚,大点声。”恒逸探首向前假意没有听清,满腔调侃的再次问道。 “哎呀。”菲儿大为害臊轻跺着脚根,无可奈何的在恒逸耳边重复着言道:“恒逸。” “哈哈哈”得到满意的答复,恒逸心满意足的拉起菲儿沾满泥土的小手,满握在掌心,一手轻揽着娇纤的蛮腰,俯首深凝着对菲儿轻言道:“待父皇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本王便禀明父皇,母后以及皇兄,册封你为我的罡王妃,菲儿,你看可好?” 温热的气息暖暖的喷在菲儿耳边,菲儿只感耳梢处酥麻痒痒,耳根更是如火烧一般不知该作何表达。慌乱的点了点头,忽又如想起什么一般,又急忙摇了摇头,并手脚无措的抽离恒逸暖暖的怀抱,牛头不对马嘴的对恒逸道:“恒、恒逸,瞧你手心被弄的满是泥土,我叫夏荷打些水来洗洗吧。”随即不待恒逸说话,扬声对在前院忙活的夏荷喊道:“夏荷快打些水来。” “哎,来啦”片刻之后,夏荷打来一盆温水,本欲替菲儿绞拧面巾,却被恒逸严厉的眼神示意,悄悄的退了下去。 见夏荷退下,恒逸立即上前有些焦急的问道:“你刚才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究竟是何意?” 菲儿从铜盆里浇出一些清水,将手里多余的泥土洗净以后,再将盆里的面巾轻轻拿起,拧的半干展开,一面轻轻的拉过恒逸的手心擦拭着,一面浅声言道:“菲儿是在担心子墨......”一提到子墨,菲儿便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总感不甚心虚,话音渐弱终不可闻。 “这......”恒逸一听面色一滞,神情也凝重起来。 其实在晋国的那几年相处,子墨常在其耳边提起菲儿,每当谈起菲儿时,子墨那眉飞色舞双目放光的模样,恒逸心里自然清楚子墨对菲儿的感情并非寻常姐弟之情。 但这男女之情,又岂是说让就让的。想当年,恒逸刚从晋国归来,见庆王竟然将自己的大运之花金绝罗,赠予菲儿制成御衣入围塞的绣品。这个打击几乎将恒逸击倒,还因此醉酒险些做出对菲儿不敬的事情。 好在当时刘兴剑大将军及时出面,才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酒醒之后,恒逸对自己的荒唐之举也甚是懊恼,更是感觉在菲儿面前丢了顔面无脸相见。再加之,当时局势尚未明了,司徒云龙尚未除掉,朝延形势险峻,才无暇顾及儿女之情。 而且恒逸当时也很是清楚,庆王对菲儿己经动心。于私他是兄长,二人兄弟情深血浓于水。于公他是未来的君主,是自己一心扶佐多年,力争推上皇位的不二人选。在当时情况看来,于公于私自己与菲儿之间的事情,都犹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前境迷茫困难重重。 但是唯有一点却是恒逸的最后希望...... 原来菲儿曾经在薜家的身份是子墨的妾室,并且还是被休弃的妾室。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说,姑且不论菲儿与子墨之间有无夫妻之实,就单论事情本身来说,菲儿的历史就不单纯了。 若庆王仅是皇子身份的时候,要想迎娶菲儿。只要不是正妃,菲儿的曾经都不是很重要。但若庆王登上帝位,那入后宫的女人,身份地位家世背景可是需要经过层层筛选的。否则无论是帝王心里多么喜欢的女人,身份地位上不过关,在祖制上来说,也是无权入宫为嫔为妃的,更何况是为后。 而菲儿曾经“弃妇”的身份,更是绝无可能入宫为妃的。所以这多年来,恒逸才会强忍着对菲儿强烈的思念,远在晋国图大业。因为他心里清楚,唯有庆王顺利登位,自己与菲儿的事情才有机会发展。 如今天下大定,一向对自己的情感内敛至深的恒逸,终于不再掩饰对菲儿的爱恋,姿意挥霍着满腔的热情,正一心欲收获这份甜蜜之时。 却不料,子墨这个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八章好酸的香瓜 第一百零八章好酸的香瓜 菲儿淡淡一提子墨,恒逸的思绪也随之飘出了十万八千里。目光随之深邃的望向远处,嘴里低声自语呢喃道:“子墨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订下一门亲事了。回头本王求母后作主,为子墨配一门好亲。”虽然面色无异,但低声自语的恒逸,却总感心里萦绕着丝丝愧疚,如同夺了别人心爱之物一般底气也短了许多。 菲儿将面巾放在铜盆里轻轻揉净,拧起拭干手上水渍,将水泼在后院一处荒草地里。转身接过话题道:“前些时候李尚书府上遣人来提亲,张媒婆说尚书府的千金,性情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安都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但是子墨的性子挺倔的,我一提他就和我急,哎” 菲儿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将手里的铜盆放在了后院石桌上。 “李纤纤?菲儿你说的可是李尚书府里的千金李纤纤?”恒逸闻言急忙问道。 “嗯,对啊,你也认识?”菲儿眸子里星光闪闪,眨巴着大眼轻声应道。 “呃,略有耳闻。”恒逸上前两步,顺势坐在与菲儿对面的石凳上言道:“李大人是前朝元老,大家同在朝中共事多年,他府上有一位才情卓绝的千金,自然是也听说一二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菲儿总感觉恒逸在说这些话语时,言词里有些敷衍的成份,如玉的面色也略微呈现不太自然的神情。但这种念头也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未多作他想。 正在二人随意的摆谈之即,前院传来夏荷的声音:“夏荷见过薜统领。” “夏荷姑娘,不必多礼。菲儿呢?”子墨兴奋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菲儿姐在后院呢。夏荷就这去通传。” “不必了,我自己去。”说话间,一身劲装英气逼人的子墨,迈着阔步入了后院。手掌里还托着一个,用红绸包着的圆呼呼的物事。 “菲儿,菲儿,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刚进后院,子墨便嚷嚷开来。抬眼一看恒逸也在场,眸子里闪过短暂的错愕,略微有些惊异的问道:“先生也在啊。”这多年来,虽然与恒逸同在晋国相处。但子墨总改不了以前的老称呼,仍然尊其为先生。 “嗯,刚到一会。”恒逸正襟危坐的回应道。 “你带了什么稀罕东西?”菲儿见子墨来了,笑吟吟的起声身迎了上去。 “哈哈,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图个新鲜。”子墨将掌心稳稳托着,用红绸包裹着的圆状物事递向菲儿,笑嘻嘻的说道:“今日中午在东北角巡查时,一根老长的蔓藤绕着树杆。我抬眼望去,那蔓藤梢竟然结着这么大的一个香瓜。想起以前你就喜欢吃瓜果之类的,我就给你摘来了。呵呵” 菲儿轻笑着接过黄澄澄的香瓜,微嗔的笑言道:“看你,堂堂一位御林军统领竟然还爬树。也不怕你的手下笑话。我这里什么时候缺过瓜果之类的东西,就昨儿个皇太后还派人送来了朝中进贡的葡萄,还有好些肉干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吃呢。你何必爬高上低的特意去摘瓜啊。” 说话间,见子墨如玉的面颊泛着红潮,额间更是微汗漓漓,头上几缧微散的发丝,也因为汗水而粘在了一起。看来定是好一阵攀爬,又急赶着前来,才会累出一身汗来。 菲儿心里一暖,急忙放下手里的香瓜,顺手拿起石桌上铜盆里己经拧干的面巾,踮着脚根小心的擦拭着子墨脸庞上的汗渍,轻声笑言道:“你瞧瞧,这么毒的日头还去爬树,累的一身的臭汗,呵呵。” 见菲儿当着恒逸的面,踮着脚根替自己擦汗,子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几年来军队的历练,子墨己经成长为一位铮铮铁骨的七尺男儿,可是菲儿依然如姐姐一般,无所顾忌的照顾自己,子墨到有些尴尬,急忙接过菲儿手里的面巾,笑言道:“我自己来。” 说着一面将面巾往脸上招呼,一面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不一样的,呵呵,你这里吃的东西纵然丰厚,但那是皇太后的恩赐。可这瓜可是我亲手摘的。再者说了,我也感觉挺稀罕的,寻常的这种香瓜可是长在田间地里的。可它倒好,直直朝树上爬去。你说奇怪不,难道真是这頣养殿的风水好,连瓜果都是向上长的。哈哈” 子墨说的高兴了,自顾自的笑开了。菲儿也被子墨夸张的语气神态,逗的掩唇直乐,直笑的花枝乱颤笑声如金珠落玉盘一般清脆悦耳。 “恒......先生。”菲儿见久坐一旁的恒逸却仅是淡淡一笑,不由得有些愧然,自己只顾着与子墨说话,差点忘了恒逸也在场了,心里一急,差点就当着子墨的面直呼其名了。 要知道,二人平日里也仅是独处时,暗地里才直呼其名,有旁人在时为免招人话柄,均是尊呼其为先生的。 “先生,一起尝尝香瓜吧。我去叫夏荷切开。”菲儿轻笑着对恒逸言道。 “哦,不了。你们尝吧。”见子墨一来,菲儿便很自然的将自己忽略,恒逸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酸意,正欲起身离去。 “先生,不要客气。如今我们虽都处在頣养殿内,但其实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多。相请不如偶遇,刚才菲儿不是说,她这里有太后娘娘赏赐的肉干瓜果什么的吗?今日天色尚早,子墨陪先生小酌几杯如何?”子墨见恒逸情绪不高,虽不知是为了何事,也即力相邀。 一想起当年二人同在晋国时,如对方有什么闹心事,便总会小酌几杯分忧解愁。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酒杯也给他们枯燥的军旅生涯,带来了不少的慰藉。 “哎,我去把香瓜切出来。再叫夏荷备些酒菜来”菲儿一听二人有此雅兴,立即扬声对夏荷吩咐道,随手将石桌上的香瓜,搁在石桌上的铜盆里,向屋子里走去。 不消多时,后院的石桌上,便摆了一桌子的时令小菜,以及洗净切开的香瓜、水果等,白玉杯里的百年花雕,更是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先生,子墨敬你一杯。”子墨豪迈的端起酒杯与恒逸微一碰杯,玉杯相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仰首一饮而尽。 “请”恒逸双手托杯,浅酌一口便放了下来,目光随即扫向,不远处正与夏荷说话的菲儿。 二人吃菜喝酒竟然感觉没什么话语似的,场面陷入冷滞状态。 为打破冷场,子墨随意的问道:“子墨刚来之时,见先生与菲儿聊的正是兴起,可是有什么高兴的话题说来听听。” “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恒逸本是一名磊磊君子,但今日里不知怎么了,面对纯真坦率的子墨时,心里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滋味。情感是自私的,再是磊落的汉子,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来与他人权衡比较,情感的天秤定然是会偏斜的,恒逸非圣人,自然也不例外。 “呵呵,”恒逸有些不自然的干笑一声对子墨言道:“菲儿姑娘说,前些时候朝中的李尚书大人,托媒人去沁菊坊提亲。你怎么推了呢?” “这......哎怎么又提起这事来了”子墨看中盘中一块硕大的肉干,正伸筷欲夹。却不料恒逸冒出这令人扫兴的话题,不由得有些闹心的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有些郁结的端起酒杯自顾自的一口饮下,放下空杯发起了牢骚:“菲儿也真是的,我己经和她说过很多遍了。此事不必再提,她今日怎么又和你提起来了” “来来,斟上,休要气恼,菲儿姑娘也是为你好。”恒逸见子墨一提及此事,情绪便大受影响,急忙帮其斟满酒杯,接着言道:“自古英雄配美人,俊马配玉鞍。子墨你乃我大蜀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将军,欲招你为乘龙快婿的望族,确实也不在少数。可认真说来,论家世相貌才学,纤纤姑娘算是安都城里,众多豪门望贵家千金里的上乘之姿。若有机会认识一下,也是不错的。” “哎,无需多此一举。子墨的婚事,自有打算。来先生干了”子墨对恒逸的一番话很是不以为意,探手碰杯一饮而尽。 二人边说边聊,不多时己经酒过三循,菲儿也到了去为太上皇施针的时辰,便吩咐夏荷好生侍候着,匆匆的向安心别苑去了,只留下子墨与恒逸二人继续对饮着。 “先......先生,子墨记得,以......以前与先生喝酒聊天,总是越聊越尽兴......越聊越舒畅。可怎么今日里,先......先生总挑子墨不乐意听的话题来说。”子墨己经略有醉意,面泛潮红一面打着酒嗝,一面口舌生硬的言语道:“子墨不要......不要什么尚书府的千金。不要什么豪......豪门望族的贵......家小姐。子墨要的只有......只有我的老婆......” 话未说完,子墨己经不胜酒力伏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恒逸面对酣睡在石桌上的子墨,手握酒杯深凝着的杯中清洌的花雕,耳边反复萦绕着子墨最后那句醉语“子墨想要的只有我自己的老婆”。微一叹息:“唉子墨啊,子墨恒逸若与你素不相识该有多好”自言自语间,仰头一饮而尽。 正在此时,夏荷前来传话:“回三王爷,清音阁来人说,有客人从安都城里来了。请三王爷回清音阁一趟。” “哦?”恒逸微抬着眼眸,暗道:这是谁啊,竟然从安都城里找到了頣养殿,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嗯,知道了。薜统领喝醉了,你好生侍候着。”恒逸缓缓吩咐着,站起身来欲向外行去。 “夏荷知道了。”夏荷恭顺回话,抬眼见恒逸也有些醉意,便关切的言道:“三王爷,你也喝了不少酒。还是用些香瓜解解酒意吧。”说话间,讨好的将桌上子墨亲手摘的一块香瓜,双手递向恒逸。 恒逸也不客气,接过香瓜便咬了一口,同时迈着略微踉跄的步伐离去,嘴里却低声嘀咕着:“好酸的瓜” 夏荷见恒逸走的远了,好奇的拿起桌上余下的香瓜,轻咬了一口品尝着,随即有些奇怪的低声自语道:“不对啊。这瓜很甜啊”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零九章清音阁来客 第一百零九章清音阁来客 清音阁地处安心别苑西南角,是恒逸在頣养殿内暂住的楼阁。 楼阁内红木雕柱纱缦飘逸,琉璃翠瓦映在阳光下更显闲静恬然。楼阁边环绕着从明珠湖引流而形成的半月湖,湖面波光粼粼长满大遍绿幽幽的荷叶,朵朵羞涩待放的荷花藏匿于阔大荷叶之间。如少女羞涩待嫁的脸庞一般,更显娇媚。 走出桂香居淡风一吹,少有醉意的恒逸也清醒了不少。轻吐一口气,如同吐出满胸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愁闷一般。暗自苦笑道:近几年来,与子墨也同饮若干次,哪次不是尽兴而归?可今天这台酒怎饮的心里更加苦闷异常?满以为酒可解千愁,怎料香醇的美酒,却可以让暗藏于心的愁绪迅猛发酵,并逐渐膨胀。难怪人们常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千杯怎能解忧愁?” 恒逸心里闷闷的想着,脚下也不停歇,向着清音阁的方向行去。前来传话的小厮-小喜子见主子情绪不高,也不敢多言,只静静的跟地身后。主仆二人皆不说话,耳边只闻得沿途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阁内来者何人?”走了好一会功夫,神思归位的恒逸才向小喜子问道。 “回主子,来者是一位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奴才无能,虽是看着眼熟,但是却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小喜子见主子问话,急忙恭声回应道。 “胡闹”本就心情不喜的恒逸一听来者并不是熟识之人,心里顿是不满起来,驻脚厉声喝斥着小喜子:“连来者何人都没有弄清楚,你这奴才就急巴巴的跑来找本王回去。你的脑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本王是任何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主子恕罪。奴才起初也是这样对那公子说的。请他报上名来。可那位公子递给小的一件物事,说主子你见了这东西,就会见他了。”小喜子见主子发怒了,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解释起来:“再者说了。頣安殿外围有御林军把守,寻常人没有腰牌,御林军是不会放行的?奴才琢磨着准是主子的旧识,也就急忙来传话了。” “哦?他拿出什么物事?让本王看看。”恒逸一听来都者好象是认识的人,语气稍缓急忙问道。 小喜子见主子语气缓和了些,心里一松。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朵绢纸扎制,做工精巧的兰花递向恒逸。 恒逸接过兰花细细一看,紧拧的眉心舒展开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沉声言道:“呵呵,真是越发顽皮了。竟然敢只身乱跑”随即抬腿走了两步,调头见小喜子仍然傻傻的跪在原地不敢起身,便扬声言道:“起来吧”言毕,大步而去。 小喜子立即起身一路小跑,跟在主子身后向清音阁行去。 刚入清音阁,一阵悠扬的琴声便自阁内传来。其乐声如高山流水般清悦动听,抑扬顿挫余音悠长,足可绕梁三日。 跟在恒逸身后的小喜子听的直发神,轻声咂嘴言道:“哎呀,真好听。这是谁在清音阁里弹琴,难不成是那位贵公子?”刚说到这里,又忽然回过神来,急忙向着恒逸再次跪了下来,颤悠着声音道:“哎呀,糟了,他......他怎么能随意进主子的书房呢?请主子恕罪,请主子恕罪小的这就去请公子出来。”平日里恒逸是最忌讳外人随意进入他书房乱动的,故而小喜子才会如此惊慌。 “不必了。你退下吧。”恒逸却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对小喜子说了一声,便向着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红木门,房门正面临窗脚下,一位身着白衫素衣,面如冠玉眉目清秀的少年,正在埋首抚琴。那格外纤长细嫩的十指,在琴弦上快速拨动着,美妙如仙乐一般的弦乐从指尖倾泄而出。该少年全然沉浸在指尖与琴弦的交锋之间,就连恒逸入内也不自知。 恒逸也不打扰,只站在门边静静的欣赏着这美妙的乐声。陶醉在乐章里的恒逸,胸中郁结之气也随之消散,心境竟然得到了少有的沉淀。 一曲完毕,恒逸轻击双掌,朗声笑言道:“此乐只因天上人,人间难得几回闻少些日子不见,你这丫头的琴技又精进了不少。” “逸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让纤纤好一阵等候。”少年见恒逸回来了,双眸灵动的泛着光彩,急忙从琴架旁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拉着恒逸的衣袖左右轻摇微怨着,说话间还轻轻鼓起了腮帮子,小嘴嘟嘟的老高。这样相哪里有少年俊才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憨模样。 恒逸轻轻拔开纤纤扯着自己衣袖的小手,退后两步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肃然言道:“李纤纤,看你这一身打扮,准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偷偷跑来这里有事吗?” 纤纤一听恒逸对自己连名带姓的称呼,知道他没有与自己玩笑,有些局促不安的双手紧绞着衣袖,微埋着头颅低声言道:“没.......没什么事。只是很长时间不见逸哥哥了,想来看看你。”越说声音却越低,到最后竟如蚊叫一般低不可闻。 “看看我?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安都蜀城堂堂尚书府的千金,女扮男装偷偷跑到这里来看我?你这是在跟你自己过不去,还是故意在跟本王过不去。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招人话柄吗?说到底来找本王有什么事情?”恒逸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自然不会相信李纤纤的敷衍之言。 这李纤纤乃尚书府的千金,人前尽显温顺恬静,但私底下却是古灵精怪的女孩,常常出些奇招让人哭笑不得。 多年前,年仅八岁的李纤纤随其父李尚书,携琴御前献艺。德娴皇后非常喜欢年幼稚龄却琴艺超凡的李纤纤,并恩赐入宫腰牌,任其可以随意出入皇城。年幼的李纤纤虽仅为尚书之女,但却集千般宠爱为一身,从小便自由出入皇城,也因此与几位皇子私下里交情甚好。恒逸对于这样一位,才艺佳绝的也时常是赞赏有佳。 只是近几年随着纤纤日渐长大,恒逸也常年在外奔波,才与她走动见面的次数少了些。但二人私下里也偶尔书信往来,如亲兄妹一般。就如前段时间,恒逸给菲儿扎制的绢纸兰花,便是纤纤先扎制了一朵,夹在信纸里送往恒逸处。再由恒逸反复练习才学会的。 所以刚才小喜子拿出了那朵绢纸兰花后,恒逸一眼便认出了来者何人。 李纤纤见恒逸并不相信她说的敷衍之话,只得讨好的对恒逸笑了笑,靠近恒逸两步低声言道:“嘿嘿,逸哥哥总是这般精明。纤纤都骗不到你。不过纤纤说了,逸哥哥可不能把纤纤送回去。” “你且先说来听听。”恒逸并不正面回答,转身一掀长衫的下摆,动作潇洒的坐在书房一侧的紫木凳上,侧耳倾听着。 “嗯......前些时候。父亲大人派人替纤纤说亲来着。”李纤纤双手紧揪着衣角,低声轻嚅着红唇言道:“说是要把纤纤许给,我蜀国自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大将军。纤纤不要嫁给这什么大将军,听说他好象还是带过兵的,一定很粗鲁。纤纤不要嫁。所以......所以......”说到这里,纤纤不再说话,有些胆怯的看了恒逸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所以你就女扮男装偷偷跑了出来?”恒逸轻笑着接过话去。 “嗯,就是这样的。”纤纤点头承认了,紧接着又异常紧张的对恒逸言道:“不过逸哥哥,你一定要答应不要送纤纤回去。否则纤纤就没有地方去了,起初去罡王府里找你,听家仆说你来这里陪太上皇和皇太后了,纤纤没有别的法子才找来这里。好在纤纤有皇城里的入宫腰牌,御林军才让纤纤进了頣养殿。可若是逸哥哥非要送纤纤回去,纤纤会再次逃跑,到那时你们谁也找不到纤纤......”李纤纤生怕恒逸将她遣送回去,急忙叨叨的说了一大通。 恒逸一听心里忍俊不禁的暗笑起来,暗道:你不想嫁子墨,却偏偏跑来子墨这里。看来她定是不知道,他父亲要她嫁的这位少年将军如今正在此地。何不趁这机会让二人认识,或许二人投缘,还能够成就好事,也好了了自己的一块心病,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思至此,恒逸打断了纤纤的念叨:“纤纤不必说了。既然你来了。就好好玩几天再说吧,安心呆着吧。只是你却不方便住在清音阁内。稍后你去换件衣服,本王给你寻一个住处。” “逸哥哥要纤纤住在什么地方?这里挺好的,纤纤不走”李纤纤一听恒逸不让她住在清音阁,不乐意了。 “不行”恒逸斩钉截铁的言道:“你不能住在清音阁,瓜田李下招人话柄。” “嗯,不住就不住,但是纤纤有一个要求。”李纤纤见恒逸态度坚决也只得答应了,随即又提出一个要求:“纤纤偷跑出来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皇太后。若是皇太后知道了,一定会通知父亲大人的。” 恒逸略一思虑便应了下来,同时也对纤纤言道:“不过你也不能对别人说,你是尚书府的千金李纤纤。只说是我当年游历在外认的一位妹子。此次是来暂住几天的。” 为免引起子墨的反感,恒逸也只得苦心的掩饰着纤纤的身份。 二人好一番商讨妥当后,纤纤换了一件宫女的服饰,随着恒逸向桂香居走去......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章错拥软玉 第一百一十章错拥软玉 “夏荷拜见三王爷。三王爷您这是......”夏荷见恒逸领着一身宫女装扮的李纤纤前来,急忙上前施礼,随即向一旁的李纤纤投去疑惑的眼神,但碍于身份卑微却不敢多言。 “菲儿呢?”恒逸很是随意的坐在一旁红木椅上,毫不客气的将侧桌上青花瓷盘里的小点丢进嘴里,一面咀嚼着一面问道。 “菲儿姐前去安心别苑给太上皇施针,平日里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可今天却迟迟未归,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夏荷正在担心呢。”夏荷对恒逸在桂香居里随意的态度早己习以为常。 而一旁的李纤纤见一向沉稳内敛的恒逸,到了此地如同回家一般,倒越发感觉对菲儿好奇起来,心里不由得暗道:这个菲儿姑娘是个什么人物啊?看来与恒哥哥交情不浅啊。 “是吗,还没回来啊?”恒逸闻言皱了皱眉头,暗想道:适才我与子墨对酌之时,菲儿就去给父皇探病了,照说也该回来了。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父皇的病情有异吧? 越想心里越急,恒逸有些坐不住了。自从逼宫事件以后,太上皇惊怒交加而诱发了固疾,身子越发虚弱。虽有御医把关菲儿施针,但却总是时好时坏。此次恒逸来頣养殿,庆宣王一再交待:定要陪护好父皇,有什么异样急时回报,不可延误了父皇的病情。 “我看看去。”恒逸原想坐在桂香居里等候菲儿回来,将纤纤的事情作一个简略的交待,但闻得夏荷这样说,心里一急抬腿就欲向外走。 “哎,恒哥......”一直乖巧跟在一旁的纤纤,见恒逸急的欲往安心别苑而去,倒把自己扔在一旁忘了过问,急忙轻呼而出。刚呼出口,却余光扫视夏荷正用探询的眼神望着自己,只得硬生生的将平日里叫习惯了的‘恒哥哥’三个字吞了回去,很是无措的呼道:“三王爷,您看......您看我......” “哦,瞧我这脑子。”恒逸调头见李纤纤急的俏脸通红,有些歉意的对她笑言道。 随即对夏荷说道:“夏荷,纤纤姑娘是本王的朋友。暂居在桂香居,你好生伺候着,切不可怠慢了。”言毕,也不待夏荷回话,急步向安心别苑而去。 夏荷听闻眼前这位水灵灵气质高贵的姑娘,是三王爷的朋友,急忙躬身施礼言道:“夏荷见过纤纤姑娘。” “不必多礼,这桂香居里就住着你与菲儿吗?”纤纤一面说话一面好奇的探头向后院望去,鼻翼轻轻耸动,自语道:“这是什么味儿啊?夏荷你是在熬药吧?” 夏荷轻声应道:“回纤纤姑娘,桂香居里确实只住着夏荷与菲儿姐。”回话完毕,也闻到了异样的味道,急忙向后院方向走了几步,如想起什么一般大叫急呼道:“糟了,适才薜统领喝醉了,歇在客房里,厨房里正熬着解酒药呢。坏了,一定熬干了” 说话间,急步向后院厨房方向奔去,嘴时同时不忘招呼着纤纤:“纤纤姑娘你请自便,我去去就来。”话音刚落,人己奔出大老远没了踪影。 纤纤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自言道:“刚刚不是说这桂香居仅她二人居住吗?怎么这回子功夫又冒出个什么醉酒的薜统领来? 心里虽感疑惑,纤纤脚下也没闲着。索性在客厅里上下打量随意四逛着。客厅虽然不大,但物件摆设却很是得体,临窗处一方香檀木几上,一只白玉花瓶里插着两朵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花朵娇艳随风摇曳,如含羞带嗔的少女一般煞是好看。 但是吸引纤纤视线的却并非这两朵娇媚的粉荷,白玉花瓶旁一朵绢纸扎制的兰花正静静躺着,许是主人把玩以后,随意放置在此处的。 纤纤轻移莲步上前,探出如青葱般的玉指掂起细看。此绢花扎制的甚为粗糙,一看便知是初学者的成果。但那扎制的方法,却和自己的扎制方法如出一辄。 莲心暗动,纤纤掂花会心一笑:原来前些日子,逸哥哥向我讨教兰花的扎制方法,却是为了这桂香居的菲儿姑娘啊。想到此处,纤纤越发对菲儿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正在此时,客厅另一侧厢房里,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其间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作呕声。顺着声音的来源,纤纤好奇的探步而去,行至一间客房门前时,纤纤止住了脚步。隔着房门,能清晰的听见里屋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听动静恐怕是醉的不浅。 自小家教严谨的纤纤,听见屋子里有陌生的醉酒男人,那里还敢上前。虽然听着里面声音极其痛苦,稍一犹豫却还是转身欲退出去。 就在须臾之间,房门却被人猛的拉开,己转身离去的纤纤刚迈出两步,手肘便被人一把抓的牢牢的,一个男子醉意盈然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老婆,老婆你终于回来了。”男子一面语无论次的说话,一面将纤纤往屋里拉去。 “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纤纤大惊失色,一面手脚并用的踢打着子墨,一面惊呼而出:“谁是你老婆?救命放开我放开我” 奈何子墨却并不理会,酒精的作用让他对纤纤的挣扎无动于衷,更是误以为菲儿又对自己使出了,当初常用的太极步伐与自己嬉闹躲闪。朦胧中,忆起当初在薜府梅阁里,与菲儿朝夕相处的情景,心里更是无限感慨。 激动之下,自身后一把将纤纤揽入怀里,下颌温柔的轻靠在香肩颈窝里,吐着暖暖的热气,微眯着双眼低声呓语道:“你还记得多年前的日子吗?那段时光是子墨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是你,将子陪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是你,陪着子墨在梅阁里晨间漫步。是你,在梅开的季节里与子墨一起赏雪观梅。晶莹莹的雪,香沁沁的梅,黄色、红色梅开四方,银妆素裹包围着梅阁。好美......好美......” 子墨在纤纤身后将其揽腰轻搂,沉声如梦幻般低呓着,魔咒般的描述出一幅幅恬静逸然的画卷...... 原本因为陌生男子的亲密动作,而惊慌失措奋力挣扎的纤纤。被其猛的从身后一抱,紧接着耳梢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因为醉意而有些沙哑的男子声音,在耳边柔柔的响起。伴随着如梦咛般的呢喃,纤纤只感双颊发热,令人窒息的炙热感漫延至耳后,如火烧一般发烫。原本抵触的动作却缓了下来,最后纤纤竟然一动不动,任子墨将自己轻拥在怀,深深的陶醉在子墨轻语的美好画卷里。 轻述中:漫天飞雪满园梅香,洁白的世界里,腊梅与红梅点缀其间,这是一副多么绝美的景致。 身后的男人继续轻呢着:“那是子墨生命里最美的一年,却也是子墨最痛的一年。那一年,子墨有了你。但是同样在那一年,子墨失去了双亲......”说着此处,醉的一塌糊涂的子墨,如被撕开了伤疤一般,将头颅深深的埋在纤纤的秀发里,一阵轻泣。 缷下往日坚强伪装的子墨,此时显的格外脆弱。纤纤心里不由得为之悸动,这个陌生的男人肩臂如铁,似有千均之力一般将自己牢牢紧箍在怀。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如绕指柔一般让人心生怜悯。虽是醉意盈然,但却在梦呓之间描述出如水似烟的柔情画卷。这是怎样一个集刚猛与柔情、坚强与脆弱于一身的男子啊?顿时,纤纤心里如装着一只小鹿一般,胡乱撞击着。 子墨埋首在纤纤发间轻泣,呼出的暖气喷在发间,纤纤只感头皮间阵阵暖意袭来,脑子里竟然生出一种眩晕的感觉,好陌生的感觉,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子墨一阵轻泣后,抬首依旧轻拥着顺从的纤纤,嗡声继续言道:“那一年,子墨没有了双亲,没有了家,没有了一切。但是子墨有你。子墨有你陪伴着,所以子墨不怕,纵然子墨故意失语,故意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着一切痛苦的事情。扔下一切让你担当,但你却依然陪伴在子墨身边。如果可以,子墨好想不要长大,不要与你分开。子墨只愿意永远与你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答应我,答应子墨,永远不要离开子墨......” 子墨一面轻询着怀里的人儿,一面收紧揽在其腰身的双臂,越收越紧似乎要将她揉入身体里一般。纤纤静静的听着,却感身后的男子将自己拥的更深,还情绪激动的询声道:“答应我,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子墨。” 也不知是不是着了魔,纤纤竟然鬼使神差的柔声应道:“我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子墨......”话一出口,纤纤顿感说错话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一系列的混乱,她连身后与自己深拥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竟然就会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语,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身后的子墨一听怀中人儿的柔情回应,顿时如放下心事一般,轻轻呼一口气深情的轻唤道:“菲儿你答应了,菲儿你真的答应了......”一面轻唤,脚下却站不稳了,顺势往地下滑去。 一声声“菲儿、菲儿”的深情呼唤,将纤纤从魔呓般的憶想里拉了回来。 一声声“菲儿、菲儿”的深情呼唤,更是如当头一盆冷水般,浇醒了同样朦胧的李纤纤。 错愕之即,她感觉身后的男子脚下不稳,正向下滑动。纤纤急忙挣脱子墨的怀抱,侧身托住他沉重的身子,努力将他搀扶着到不远处的凳子上,任他伏在桌上呼呼昏睡。 一番动作下来,累的身型娇小的纤纤,满头大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趁着子墨睡着的功夫,纤纤细细打量着这个对自己极度无礼的男子。 只见他浓密的剑眉微微扬起,虽然眼帘紧闭进入深睡状态,看不见如墨的星眸,但挺毅的鼻梁却如悬胆一般集于五观正中,微抿的嘴唇因为醉酒泛着淡淡红晖,唇角处却少许上挑,似乎在梦中的心情不错。 “声音好听的男人,样貌总不会太差......”纤纤大胆端详着眼前伏案深睡的男子,悄声自语道。 “夏荷,刚才听三王爷说桂香居来客人了,人呢?”客厅里传来菲儿的声音。 “咦,刚才还在这里呢。我去后院给薜统领熬解酒汤去了,这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夏荷应声言道。 纤纤一听二人对话,急忙理了理少许凌乱的发梢,深凝了依旧沉睡的子黑一眼,向屋外走去......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一章莫名情伤 第一百一十一章莫名情伤 (亲们,情人节快乐) “解酒汤?子墨醉的挺厉害的吗?”菲儿听闻子墨醉的需要服用解酒汤,急忙向夏荷问询道。 “嗯,菲儿姐去安心别苑以后,薜统领与三王爷的谈话好象并不十分愉快。薜统领喝了不少的酒,然后大醉至今。”夏荷见菲儿面色紧张,小心翼翼的回应道。 “不十分愉快?他们......你可听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菲儿一面向着子墨歇息的客房快步走去,一面略微焦急的问夏荷。 “这......主子的谈话......夏荷离的远没有听清楚?”夏荷有些心虚的轻声应道。 “你”走在前面的菲儿听闻夏荷言语迟疑,很是不满的调头瞪了夏荷一眼,满眸不相信的神色:“你不知道,怎么知道他们谈的不愉快。别跟我卖关子了。” “菲儿姐,夏荷真听的不清楚。只是......只是隐隐听到薜统领说自己是有老婆的人......”夏荷话一出口,菲儿立即止住了脚步,转身定定的望着夏荷,看似神色云淡风轻,但语气却在不自觉间重了许多:“这,这话是怎么说的?” “菲儿姐,夏荷真的无意听主子与薜统领的谈话内容。仅是远远听见薜统领好象是这样说的,其实夏荷也听不真切......”夏荷见菲儿语气突然变重,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白晰的脸庞瞬间吓的通红,急忙对菲儿解释道。 菲儿见夏荷被自己的无意流露出的神情,惊了一跳。自知有些失态,毕竟夏荷并不知晓自己与子墨曾经的关系,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为过。便不再言语,淡淡的向夏荷投去安慰的一笑,转身继续向客房走去。 刚到转角处,却见一位身着宫装气质优雅的俏丽女子,面泛红潮满眸春意的从子墨房里迈出。菲儿没来由的一阵心悸,神情警惕言语冷硬的对那女子言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纤纤没有料到看似温温婉婉的菲儿,对自己开口便是质问的言语,从小倍受宠爱在家人呵护下,如众星捧月般长大的纤纤,何时受过如此冷遇。娇纵之气顿生,同样没好气的冷冷言道:“你就是菲儿姑娘吧?以前听逸哥哥提起过你?” “哦。”菲儿一听眼前女子说话的语气,顿时明白眼前之人便是刚才恒逸口中所说的客人-李纤纤。面上神色稍缓略带歉意的对纤纤言道:“你定是三王爷刚才与菲儿提起的纤纤姑娘吧?菲儿失礼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菲儿却没有停下脚步,仅向着纤纤微一颌首便擦肩而过,急步向客房里走去。 擦肩瞬间,二人四目相对,相互打量着对方。短暂的眼神交错,纤纤耳后稍显凌乱的发丝,高挽于顶的发髻散落而下,虽经整理却依旧悄然伏在耳后的青丝。菲儿怎么看着怎么别扭,怎么看着怎么刺眼,心里总似有团无名火找不着出口一般。 念头稍闪即逝,伏在案上酣睡的子墨拉回了菲儿的视线。 “子墨,哎呀,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夏荷你熬的醒酒汤呢?快些端来”菲儿一见子墨醉意盈然的伏身于案,急的对夏荷大声呼道。 “哎,我这就去端。”跟在身后的夏荷急忙返身向后院走去。 “子墨快醒醒,快去床榻上躺着歇息。”菲儿费力的扶着子墨的手臂轻摇着,同时低声在耳边轻唤着。 靠的近了,一丝不属于子墨身上的淡淡幽香隐隐传来。菲儿神色一滞,眼神有些怪异的调头瞄了身后的纤纤一眼,嘴唇微微一嚅,须臾间,贝齿轻咬下唇终是没有开口。只是微拧着双眉搀扶着意识不清的子墨向榻上慢步移去。 “菲儿姑娘,我来帮你。”见菲儿搀的费力,纤纤略作迟疑上前欲搀子墨的右臂。 话音未落,菲儿却轻轻将步伐踉跄的子墨向自己的方向一拉,巧妙的闪过了纤纤的搀扶,同时不着痕迹的柔声言道:“呵呵,纤纤姑娘来者是客,不敢劳你大驾。纤纤姑娘只管歇着便是。” 纤纤探手扶了个空,自感有些无趣,只得讪讪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暗暗审视着菲儿,心里暗道:这个菲儿究竟和子墨是什么关系?刚才子墨口口声声念的是她。但是逸哥哥与她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满脑子的疑问在纤纤脑子里挥之不去,如乱麻一般想不通理还乱。抬眼见菲儿只顾着将子墨扶在床榻上斜靠着,也不与自己说话,心里突然感觉委屈万分。纤纤长这么大以来,无论走到何处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何时受过这般冷遇。本想发作,但菲儿在知道自己身份以后,虽然并不热络,却言语恭敬并无不妥之处,反而让自己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气也没处撒去。 心里好一番挣扎,纤纤趁着菲儿不注意,悄然起身向房外走去...... “纤纤姑娘,你怎么了?”端着醒酒汤的夏荷恰巧迎面走来,见纤纤脸色甚是难看,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了。屋里太闷了,我去外面走走。”纤纤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话便向外走去。 夏荷很是不解的摇了摇头,暗道:纤纤姑娘是怎么了,刚才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怎么这才一会儿功夫,便如换了个人似的。 思绪间己迈入客房:“菲儿姐,醒酒汤来了。” “放下吧。”菲儿头也不回的轻轻挟了挟子墨腋下的被角。 “菲儿姐,”夏荷有些迟疑的轻声言道:“刚才我看见纤纤姑娘出去了,脸色不太好看......” “哦?”菲儿回过头来,却发现纤纤果真不知什么时候己经不在房内:“那你去看看去。毕竟是三王爷领来的朋友,不可怠慢了。”对于纤纤,菲儿隐隐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是,夏荷这就去看看。”夏荷应声而下,退了出去。 “菲儿......”斜靠在床榻边的子墨,朦胧间睁开双眼,一张熟悉亲切的脸庞映入眼帘:“菲儿......”轻唤间,子墨眸子里泛出甜蜜的笑意,暗道:刚才朦胧间满怀的软玉原来并非梦境。 “醒了啊,子墨。快些喝下醒酒汤,否则明日里会头痛的。”菲儿见子墨醒来,急忙端起桌上的醒酒汤轻轻舀起一勺,喂向子墨的唇边。 醒酒汤冒着丝丝热气温热合适,子墨如幼时一般,微长双唇乖顺的服用着勺中汤汁。 看着菲儿神情专注的一勺一勺喂向自己,子墨心里腾起一鼓暖意。依稀记得多年前,曾几何时,菲儿也如今日这般专注的给自己喂药。一晃过去多年,自己依然是自己,而菲儿好似却不再是菲儿了。 恍惚间,子墨抬起手掌轻柔的抚向菲儿如玉的脸颊,嘴里轻唤着久违了的称呼:“老婆姐姐......” 菲儿闻言端汤汁的手臂轻轻一抖,身体地下意识的向后一扬,欲躲开子墨的轻抚:“子墨,你喝醉了......” 如今的子墨,早己不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小男孩,经过多年的历练,他早己蜕变成一个铮铮男子汉,面对他突然间如此亲密的接触,菲儿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快些喝了醉酒汤,歇一歇,便回去吧。天色己暗,再呆在桂香居也不太方便。” 菲儿慌乱的神情子墨尽收眼底,眸子里随即闪过一丝落寂,解嘲似的喃喃自语道:“呃,我真的喝醉了。刚才定是梦境使然。”说话间,眼眸里闪过一丝蜜意,似乎还陶醉其间不能自拨一般。 菲儿见状缓缓起身,返身将汤碗放在桌上,眼眸下意识的向房外瞄去,轻声向子墨询问道:“梦境?” 酒己醒了大半的子墨,迎着菲儿满是疑惑清洌的眼神,回忆起“梦境中”与“菲儿”亲密的接触,脸色一红吱唔着不知该作何答复。被菲儿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的久了,终于沉不住气来,掀开被盖翻身下床,嘴里轻言道:“哦,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也不等菲儿说话,逃也似的向房外奔去,只留下一脸愕然满腹疑问的菲儿怔在原地。 客厅外前院里,夏荷正陪着郁结的纤纤轻声谈话,一见子墨满面潮红,步履匆匆的急身离去,夏荷恭声言道:“薜统领好些了吗?” 纤纤并没作声,只顺着夏荷的视线向他望去。此时才真正看清眼前的男子,一身威武的劲装配着挺拨高大的身型,显的轮廓刚毅的五观更是俊朗不凡。微有突兀的却是,俊逸的面庞上露出两抹惹眼的红晖,似一个害羞的小男孩一般,眉目间隐隐露出羞涩的神情。 “嗯,好些了。”子墨略稳心神,淡淡的应道。却见夏荷身边一位宫装女子,正神色异样的看着自己,心里只道是别处宫苑来找夏荷玩耍的宫女,也并未在意。仅礼节性的向其微一颌首,便头一不回的大步而去。 子墨对自己不经意的扫视,淡淡点头便急步离去,纤纤心里如被掏空一般。十五年来第一次与男子亲密的肢体接触,换来的却是眼前之人的淡然一瞥。这种滋味如嚼黄莲一般,苦在嘴里更是涩在心间,这是什么滋味?望着子墨远去的背影,纤纤眸子里涌起淡淡的泪意,鼻翼间酸涩的感觉漫延开来......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二章继续误会 第一百一十二章继续误会 清音阁荷塘畔,金雕木廊环水而建。廊边恒逸身着青衣斜靠栏架而坐,淡淡的眺望着荷塘内风中摇曳的朵朵粉荷。虽身在荷塘畔心却远飘桂香居,恍惚间,塘内带露的粉荷,幻化成一张张含娇带嗔的俏顔,萦绕在眼前,满心满意皆是她。 惆怅间,恒逸闭上双眼,脑海里更是涌出无数个菲儿的幻像,甜笑蜜意的向他款款走来......这几日菲儿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让原本自信淡然的恒逸心里生出了少许的不安。 书房内,抑扬清悠的乐声缠绵飘出,仿若怀春少女满腹心事无从倾诉,借道段段音符宣泄而出,可见抚琴之人也有心事难言。 “纤纤,听闻你的琴声似乎有心事?”恒逸被琴声所动,轻推房门负手立于门侧,对抚琴少女,浅声问道。 “哦?哪里有什么心事。只是随意拨弦而己。”琴声戛然而止,纤纤极不自然的站起身来,身形微侧故意不与恒逸对望,同时努力控制住眼眸里愈渐晶莹的泪意后,扭头对恒逸投去勉强的一抹笑意。 “是吗?”恒逸见纤纤对自己淡然一笑,心里放心了不少,却并未深究那笑意有多少的牵强。只当那令人心生怅然的琴声,是因为自己心情郁结所致,暗声叹息道:“想来是我想多了。“随即抬头对己起身的纤纤言道:”纤纤可是想要回桂香居?本王送你。” 纤纤缓步向房门口,对其嫣然一笑轻声言道:“逸哥哥是在下逐客令了。如今这清音阁里最受欢迎的人己不是李纤纤了,呵呵” 笑声清悦却让恒逸颇为尴尬:“唉,你这小丫头,本王好心送你回去,倒还落了个不是” 纤纤见恒逸俊顔微泛红晖,顿时玩心大胜暂时放下心事,嬉戏调侃的言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逸哥哥送纤纤是假,借机一探桂香居倒是真吧。” “你......”被人说中心事,恒逸无语,只得唇角带笑不再争辩。二人一前一后逗趣闲聊着向桂香居而去。 穿过卵石小径,桂香居己近在眼前。遥遥传来阵阵说话声吸引了二人注意。 “薜统领,菲儿姐刚刚从安心别苑回来。说是身子不太舒服,早早的回房歇下了。你还是改日再来吧。”夏荷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 “怎么了,又叫我改日再来。昨日我来说是去了安心别苑,今日又说不舒服。菲儿怎么了?可是子墨有什么地方让她不高兴了,才故意不想见我?”子墨焦急的声调上扬,传至二人耳中清晰了不少。 恒逸闻言心里一急,步伐加快了几许,却感觉身后原本紧跟的纤纤,驻足而立不再前行了。略微诧异的转身对纤纤轻声言道:“纤纤怎么了,快走啊。你没听见夏荷说菲儿身子舒服吗,我们看看去。” 纤纤面泛红潮的偷瞄了一眼,前方不远处正与夏荷对话的子墨,压低声音的言道:“你没看见吗,子墨都让菲儿姑娘给挡在外面了。你能进得去?”一面说话,一面却朝小径旁的树林里隐去,好似故意在躲藏一般。 “子墨?”恒逸意外的扬起眉头,对纤纤玩味的一笑:“你怎么知道他叫子墨?你们认识?” “不不是的”纤纤见自己失言,有些急了。双手猛摆,双颊更是飞起两朵红霞,急声道:“不认识的。只是前几日听见菲儿姑娘这样称呼他,纤纤才跟着随口这么一说。逸哥哥可不要胡说......” 纤纤有些激动的神情,让恒逸颇为意外,心里不由腾起一串问号,却见纤纤早己香腮绯红,暗一想:女孩子家面浅,暂时少问为好,如是有事日后自会知晓。 思绪间,脚下不停大步向着桂香居走去。纤纤见恒逸急于前往桂香居,少女娇羞的心事却让她不敢面对子墨,只得在其身后轻声言道:“逸哥哥,我的丝绢忘在清音阁了。你先去着,我回去取来。”言毕,也不待恒逸回话,急忙逃也似的返身向清阁走去。 恒逸摇头淡淡一笑,虽不明其意也由着她去了。 “菲儿姐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说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薜统领你就回去,改日再来吧。”夏荷见子墨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些不耐烦的继续言道。 子墨却一脸的坚持,索性斜靠在桂香居半开的红漆门边,脸皮厚厚的言道:“我不扰她,只进去坐坐。昨日里我就空跑了一趟,今日不管怎样,我都要进去才是。” 夏荷一听心里急了。自从那日薜子墨酒醉之后,菲儿便如同有心事一般,整日里闷闷不乐。薜子墨几次前来桂香居探访,菲儿均让夏荷用各种借口将其挡在了门外。就连三王爷前来,也只是与他淡淡说话,没有往日里热情甜蜜的劲头。看来在纠结什么难为之事一般。 见子墨赖着不走,夏荷急了,大力的对着子墨肩背处推动,嘴里急声言道:“薜统领,你就不要为难夏荷了。” 脚下不稳的子墨,被夏荷猛的一推,险些摔了个趔趄。站稳身形,有些难以置信的对夏荷言道:“好你个小丫头,娇小纤弱的样子,力气倒还不小。” 见毫不设防的薜子墨险些被自己推倒,夏荷也惊了一跳,失笑的对子墨言道:“夏荷粗生粗养也是有些力气的。上次薜统领醉酒之后,还是夏荷一个人搀扶你上床歇息的呢。呵呵”说到此处,夏荷花有些得意起来。 说者无心却听者有意,夏荷话音刚落,子墨便面色大变,眸露喜色的一把拉着夏荷的手臂,急摇着询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上次我醉酒之后是躺在床上的?不是伏在桌上就睡着了吗?” 快走近的恒逸,见子墨神色有异,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侧身隐在离他二人三米开外的假山后,静立不语暗听着动静。 “哎呀,薜统领你快放手,你抓痛夏荷了。”夏荷吃痛的轻呼着,挣脱了子墨手掌,一面皱眉一面轻揉着,被失态的子墨挰痛的手臂,一面说道:“当日三王爷亲自吩咐,让夏荷好生伺候薜统领,夏荷怎敢让你伏在桌上入睡。当日夏荷可是亲自扶你到床榻上歇下的。至于后来你是怎么又伏在了桌上,夏荷就不得而知了。许是你自己中途酒醒了,走到桌边伏下的吧?” 子墨听闻夏荷好一番解释,脑子里努力回忆起当日酒醉的情景。愣了好一阵子,终于满心喜悦自言自语喃喃道:“原来不是梦境,不是梦境。看来当日发生之事是真的?” 说话间,双手因为激动而有些轻微颤抖起来,满心喜悦无处宣泄的子墨双手相互搓揉着,嘴里继续低喃道:“当日之事是真的,难怪菲儿不愿见我,想来她是害羞了。呵呵没关系,让她静一静吧。呵呵” 夏荷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手脚无措,傻笑不停的男子,怎么也难以将他与数百御林军统领相联系。这一脸甜蜜憨笑的男子,如同贪财之人挖掘出宝藏一般,双目大放异彩乐的只差背过气去。 “薜统领?薜统领?你没事吗?”夏荷有些担心的上前,拉了拉薜子墨的衣袖,轻声问道。 “哦,没事,我没事。”陶醉予突然而至的惊喜,子墨被夏荷一提醒,回过神来。 “要不......要不我去请菲儿姐起来,你进去坐坐吧。”夏荷见子墨的样子不太妥当,也顾不得菲儿的吩咐,试探性的言道。 “啊?不,不用。”子墨一听要见菲儿,忆起当日二人耳鬓厮磨的情景,俊顔顿时通红,轻轻咽了一口唾液对夏荷低声言道:“不用了。让菲儿自己静静吧。改日菲儿想见我时,我再来就是。嘿嘿”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总是为零。再是英明神武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总会有痴傻的一面。如今子墨一回想起,当日朦胧间秀发的幽香,软玉满怀的温热,柔软无骨的香肩。想着被自己轻握于掌的纤纤细腰,心里便满是蜜意。 特别是最后那句“爱的箴言”:‘我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子墨’更是在耳畔响起。这几日里,菲儿对自己的避而不见,满心不安的子墨终于找了“答案”。 “我回去了。改日再来看菲儿。”努力按捺着满心欢喜,子墨对夏荷喜声说道,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而此时,隐在假山后面的恒逸,却被子墨突然的情绪转变搞糊涂了。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暗道:这小子怎么了?莫不是那日酒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日本王前来探望菲儿,总感觉菲儿心不在焉,起初还不以为意,如今看子墨的言行,难道真的有事发生? 恒逸越想越心急,胸中郁结之气更是膨胀。眼看着子墨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的淡出视线,急忙大步追了上去。 “子墨” “先生,安好。”子墨听闻身后有人叫唤,立即转身很是恭敬的向恒逸施礼,脸上的喜色依然扬溢。 “子墨,本王见你眉宇之间尽是喜色,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发生,说来分享一二可好?”恒逸压抑着内心不安的情绪,故作镇定的对子墨言道。 “这......”子墨见恒逸发问,面露难色。脸庞更是红的如煮熟的虾子般。 “哦,还保密?你我虽为师徒,却也属至交。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本王都不能听的吗?呵呵”恒逸见子墨眉目间满是春意,心情更为压抑,但面上却淡淡一笑故作漫不经心的言语道。 “呵呵,先生言重了。事无不可对言人。只是......只是先生听后不要笑话子墨才是。”子墨挠了挠后脑勺,纯真无邪的对恒逸展顔一笑,继续言道:“其实与先生说说也无不可。只是先生要帮子墨才是,都怪子墨酒后无状,先生替子墨出出主意吧......”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三章惊愕 第一百一十三章惊愕 “夏荷,子墨走了吗?”桂香居内,菲儿倚窗而立,双手捧着青花瓷茶杯浅抿着,神情颇为倦怠的对刚刚走进院落的夏荷询道。 “嗯,走了。好一阵折腾总算是走了。”夏荷轻轻吐了口气,弯腰拾起院落里,草药田埂边的小铁锹,走向菲儿,关切的继续言道:“菲儿姐,自从纤纤姑娘来了以后,你就老是心神不宁丢三挪四的。总好象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一样。”说到此处,夏荷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继续对菲儿言道:“菲儿姐,夏荷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原本正在走神的菲儿,见夏荷满脸迟疑之色,便轻声道:“你我姐妹共处多时,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话就说吧。” 得到菲儿的应允,夏荷将手里的小铁锹轻轻放在窗角下,站在窗外与菲儿隔着窗口说道:“夏荷总感觉,菲儿姐不太喜欢纤纤姑娘。”言毕,夏荷向后院的入口处探首张望着,许是担心纤纤突然归来,听见自己背地里议论她。 菲儿闻言不满的瞪了夏荷一眼,手里轻扣杯盖,杯盖发出清脆的响声,微斥道:“胡说,纤纤姑娘是恒逸的朋友。性情温柔端庄高雅,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身份,但却不难看出她家教严谨,是个极有修养的姑娘。我怎会不喜欢她呢。这些话哪里说哪里丢,可不要再提了。” 在小心的叮嘱了夏荷之后,菲儿又有些忧担的皱眉轻询道:“子墨走的时候,可有说些什么?照他的性子,一连跑了几个空趟,定然会恼的。唉” “嗯......”夏荷微一沉吟,仰头回忆着刚刚子墨离去的情景,对菲儿言道:“恼怒倒没有。而且薜统领走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嘴里念念叨叨的,一脸的喜气洋洋。” “嗯?”菲儿奇怪了:“他嘴里念念叨叨的?他念叨些什么?你可听清了?” “听的不太清楚,好象他自言自语的说什么‘不是做梦,原来是真的’之类的话。”夏荷努力的回忆了片刻,又想些了少许的情节:“哦对了薜统领还说‘菲儿害羞了,他不扰你,让你好好静一静’什么的?”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正在说话的夏荷吓了一大跳。“菲儿姐,你怎么了?可有烫着?”夏荷急步绕过窗沿,迈入房门。却见菲儿手忙脚乱的抖落着,被茶水打湿的粉丝裙,脚边茶杯碎片更是一地狼藉。 “没事,没事,都怪我不小心。”菲儿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声线却明显有些颤抖,隐隐透出不安的情绪。抖落了一阵裙摆上的水渍,手里并不停下,又急忙蹲下去捡地上茶杯的碎片。 “唉菲儿姐小心。这些粗活让夏荷来做。”夏荷见状,急忙蹲下收拾碎片,却还是迟了。心不在焉的菲儿那娇嫩的手指,己被锋利的瓷片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三王爷知道了,我怎么向他交待啊”夏荷吓的手脚无措,苍白的脸上眼泪都急了出来。 “我没事,快拿创伤药来。”菲儿急忙压迫着血管,暂时止住奔涌而出的鲜血,虽然伤口传来阵阵痛意,却依旧很是沉着的,对惊慌不己的夏荷吩咐道。 “怎么了?夏荷你怎么哭了?”正在此时,纤纤不知何时己经进入客厅,刚一进门便看见了这凌乱的场面,很是诧异的上前问道。走的近了,才看见地上刺目的鲜血,以及菲儿紧压的指缝里仍然慢慢渗出的鲜血:“啊菲儿姑娘你怎么了?快请御医,快请御医啊” “不用叫了,别忘了我在这頣养殿里的身份就是大夫。这点小伤无妨的。”菲儿声调清冷的对惊呼不己的纤纤淡声言道。说话间,双目炯炯的望向纤纤,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满眸的犀利探询之色,似乎要将其心思看穿一般。 被菲儿这样不声不响的盯着,纤纤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只感浑身极不自在。伸手轻抚了抚脸庞,略微有些怯意的对菲儿言道:“菲儿姑娘,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也难怪纤纤被菲儿看的有些心虚。菲儿这眼神太瘆人了,如杏核般的圆眼里放出阵阵寒气,如同一把把冷刀一般,任谁被这样久久的瞪视,也会打心底里发凉。 “哦,没什么。”被纤纤姑娘如此一问,菲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勉强的拉动脸上肌肉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言不由衷的对纤纤言道:“纤纤姑娘长的真好看。菲儿看的有些失神了,是菲儿无礼了。” “哦?是吗?”纤纤不安的扫视了菲儿一眼,轻声言道,似有些不相信一般。 “可不是吗?”取来创伤药,正在帮菲儿包扎的夏荷,一面小心的包扎一面接过话茬:“特别是纤纤姑娘的眼睛,好象会说话一样,可漂亮了。” “呵呵,夏荷说的对,纤纤姑娘确实长了一对好眼睛。”被夏荷这样一说,有些僵硬的气氛终于稍微缓和一些,菲儿淡淡一笑,随口敷衍着言道。 “菲儿姐,你去后院走走,夏荷也好把这一地的凌乱打理一下。”帮菲儿包扎好伤口的夏荷,准备打理一地的碎片,便小心的菲儿言道。 “嗯,那我出去走走。”菲儿无奈的看着自己包的跟粽子似的手指,朝后院走去。 “哦,我帮你夏荷。”纤纤明显感觉到一脸云淡风轻的菲儿,身上却释放出阵阵冷气,想来心情并不太好,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尚书府千金大小姐,却不知怎么回事,偏偏对菲儿很是忌惮。也不知是碍于恒逸的面子,还是因为自己曾被子墨误当作菲儿,而无意间吃了帅哥豆腐的缘故。(也不知是谁吃了谁的豆腐)总之,她每每面对菲儿时,心里总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菲儿对纤纤的抗拒,夏荷也是有明显的感觉,便不再劝她同与菲儿出去走动。只是抬眸对她轻轻一笑,便由她着去了。反正她口中所说的帮忙,也无非就是在旁边看着自己做事而己,哪里会亲自动手啊。 走出客厅,菲儿徐步迈向后院,轻风迎面袭来一阵清凉,菲儿轻声一叹,努力整理着凌乱的思绪:子墨酒醉那日,纤纤发丝凌乱的迈出子墨的房间,神色慌乱眼眸含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子墨身上隐隐的幽香,如同在昭告着二人之间发生了并不简单的事情。 菲儿失神的坐在石凳上,越想越是混乱。猛的摇了摇头,似乎想努力甩掉心中郁结一般,心里暗自思道:菲儿啊,你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希望子墨能够早日成家吗?若是子墨与纤纤之间真有事情发生,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而且纤纤举止端庄又与恒逸交情非浅,若是子墨娶了纤纤,应该也不会有所亏待。 静坐在石凳上的菲儿,努力说服着自己,过了好一阵子,心底虽然仍感郁结不堪,但却实在找不出继续郁闷的理由,不由得暗想自己许是太过矫情,才会无病呻吟。 深吸一口气慢慢再将气息吐出,想象着己将心里的混乱吐了出来,菲儿微闭双眸如此反复试了几次,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对自己言道:“好了。冷菲儿,你应该高兴才是,高兴些吧” “你真的高兴吗?”正在菲儿自言之时,一个沙哑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 菲儿一惊急忙调头,恒逸一脸痛惜的神色,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却并不上前仅双手反剪,眼神里满是痛楚之色。 “恒逸?你?你怎么来了?”菲儿见恒逸神色不对,有些奇怪的问道。 “怎么?你不希望我来吗?”恒逸仰头轻叹,言语里醋意盈然:“看来我真的来的不是时候。扰了你甜蜜的思绪。” 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的男人,果真智商为零。刚刚与子墨告别,在听闻子墨倾谈酒后“甜蜜告白”的恒逸,此时满胸皆是醋意。脚下不受控制的来到了桂香居。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菲儿感到莫名其妙,恒逸何时用这种态度与自己说过话?“你怎么了?可是遇上不高兴的事情?” “不,我高兴,我很高兴”恒逸俊美的五观,因为极度吃味而扭曲的几乎变了型。看着眼前心爱的女人,恒逸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想象着子墨描述的场景:她怎么能与子墨,亲密相拥耳鬓厮磨,香唇耳语互诉衷肠。她怎么能够答应子墨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心痛的感觉向恒逸袭来,原本想来质问菲儿,但却无意听闻她轻言自语的叫自己高兴。她很高兴? 她竟然很高兴这怎么不叫恒逸心痛? “我在替你高兴”恒逸努力保持着自己翩翩风度,痛声对菲儿言道:“高兴你竟然答应与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高兴你竟然答应‘永远不会离开他’菲儿你怎可这样对我你......” 恒逸越说越激动,情绪越发不受控制,俊朗的星眸里竟然涌起淡淡的雾气。 “逸哥哥”不知何时,纤纤己站在了后院房檐下,急声打断了恒逸激愤的质问:“逸哥哥,你怎么了?天色不早了,菲儿姑娘手受了伤,你就少说一句吧”说话的同时,纤纤快步上前,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抓住恒逸的手臂,用尽浑身力量,便将其向外拉去。 “什么?菲儿你受伤了?”此时恒逸才看见,菲儿手上包裹着层层的纱绢。 “一点小伤,无妨倒是恒逸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菲儿并不在意手上的伤口,却对恒逸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语难以释怀,继续追问道。 纤纤一听菲儿还要继续追问,不由得有些急了,大力向外推动着恒逸急声言道:“逸哥哥,菲儿姑娘手伤的挺重的,你快去取你的金露极创丸来才行。快啊,不要误了菲儿姑娘的伤情” 恒逸闻言,心里对菲儿的怨气,顿时转换为痛惜,深深看了一眼,菲儿手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伤口,急步向外走去。 “逸哥哥,等等。我也去。”纤纤急步追了出去...... 扔下一脸莫名之色的菲儿,愣在原地。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清音阁,恒逸正欲回房找寻金露极创丸。却听闻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驻足回望,却见纤纤早己珠泪满腮,哭的梨花带雨。 “纤纤,你怎么了?”恒逸大惊急声问道。 “逸哥哥......”纤纤终于按捺不住,扬声哭了出来,羞愧的言道:“那日与子墨醉酒相拥,行径不耻的人,不是菲儿姑娘,而是纤纤......” “啊......”恒逸神情惊愕,满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四章爱深无惧 第一百一十四章爱深无惧 “皇儿参见父皇、母后。”頣养殿安心别苑内,当今天子庆宣帝一身明黄色便装,很是恭敬的向己贵为太上皇的旭帝与德娴皇太后,深躹而下。 “皇儿快快请起。如今你己尊为一国之君,肩负天下重任,怎么扔下朝中事务,来到此村野之地?”德娴皇太后笑眯眯的上前,亲热的拉着庆宣帝的双手,双眸里满含慈爱之情。话虽是这样说,儿子亲自来頣养殿探望,心里也如蜜浸一般的甜润。 “自皇儿继位以来,为安定天下国事繁忙,父皇病情堪忧皇儿却不能亲自榻前尽孝,于心难安。近段时间来,朝中事务己告一段落,皇儿令安定候-刘兴剑暂任临国之职。终于可以忙里偷闲前来探望双亲,也可暂居几日,绕双亲膝前略尽孝道。”庆宣王此时在父母跟前,暂时放下了朝堂之上的龙威之气,脸上尽显为人子女的淳孝本色。 “嗯,难得皇儿有这份孝心。小住几日也并无不可,本皇为国事操劳半生,深知为君王者皆是劳心劳力而为之。皇儿此番前来借机静养几日,养足精神再回朝堂之上尽心料理国事,定会事半功倍。”太上皇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虽仍略显虚弱,却己无大碍。说话的声调也洪亮了不少,面上更是隐有红润之色,看来这明珠湖畔,果真是个安养身心风水极佳的好地方。 “父皇、母后,此次儿臣前来頣养殿,礼部尚书-李元凯陪同前往。此时他正在苑外恭候父王母后召见。”庆宣王随皇太后缓步行至太上皇。右下侧的太师椅上安稳坐下,对其父母言道。 “哦?李尚书也来了。传他进来吧哈哈这老东西也终于肯出来走动走动了。”李尚书是两朝元老,当初在祥旭年间便担任朝中要职,颇得太上皇信赖。如今太上皇听闻李尚书也陪同前来,自然是龙心大悦。 “传礼部尚书李元凯大人觐见”传话太监向苑外高声传唤。 片刻之后,一位年约四旬精神抖擞的便装男子,大步迈进厅内:“臣李元凯参见太上皇、皇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此时不在朝堂之上,李爱卿不必拘礼,坐下说话吧。”太上皇一见故人到来,情绪极高:“来人,通知膳房。今夜在安心别苑设宴,頣养殿凡三品以上官衔者,皆需入席......” “什么?我父亲来了?”清音阁内,李纤纤正如往常一般,在书房内轻抚琴弦,以散胸中愁闷。 虽然她居住在桂香居,但是与菲儿却并不亲热,平日里相处之下,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故而,闲暇之余便总往清音阁里跑。好在恒逸视她为亲妹妹,也不介意她屡屡前来相扰。 日前她告知恒逸,与子墨之事后,恒逸惊愕之余也并未多作言论。只是淡淡的对她言道:“纤纤的心事,为兄明白,车到山前必有路,为兄尽量帮忙想想办法吧。” 对于恒逸话中之意,纤纤虽然不甚明了,但碍于面子却也不便追问,倒是因此而落下了一块心病。暗中对子墨所倾注的情感却是更盛。这一切恒逸虽了然于胸,却并未有任何动作。在子墨与菲儿面前,仍如不知情一般淡定处之。 “不仅你父亲来了,当今圣上也来了。今晚父皇在安心别苑设下晚宴,为圣上接风洗尘。”恒逸坐在离纤纤不远处的书案一侧,随手拿起一支狼毫饱蘸墨汁,在一方宣纸上挥毫而作,嘴里同时淡声继续言道:“晚间可不要忘了届时前往安心别苑。” “我去干什么?逸哥哥,你可别忘了你我的约定,纤纤是偷跑着出来的,怎么可以出去自投罗网。”纤纤对恒逸猛翻白眼,对于他的‘健忘’很是不满。 “哈哈,你这丫头真是天真。试想若你父亲不知道你身在何处,哪里还有如此闲逸的心情,陪同皇上来明珠湖畔散心?”恒逸大手一挥,笔力浑厚手腕快速扭动,宣纸之上一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赫然显现。 “你你逸哥哥你出卖我原来你早就告诉了父亲我在这里”纤纤这时才明白过来,一时情急,气的猛跺双脚,大有不依不饶之势。 “尚书府千金出逃,此事非同小可。恒逸贵为罡王,岂可如你这丫头一般任性。本王也是为你好。再者说了,父皇有命,今晚宴席凡三品以上官衔者皆需入席......”恒逸头也不抬,放下手里狼毫,对着刚写的大字小心的吹了口气,轻吹纸上的墨汁继续言道。 话音未落,便被纤纤不屑的声音打断了:“三品以上官职者入席,与我何干,我又没有官职在身。”言毕,纤纤不满的轻踱到恒逸的书案侧,小嘴因为生气更是嘟的老高。 “你笨啊”恒逸没好气的整理着宣纸,抬头对纤纤言道:“子墨身为御林军统领,如今虽身在此地,暂管着頣养殿里几百余名御林军。但是安都皇城里的数千御林军,也是在他统领范围之内的。他的官衔可是御前正二品,夜间的宴席子墨是定然会奉命前来的。你难道不想见他吗?”说话间,恒逸脸上露出故意调侃的笑意,一脸的逗弄之色。 “你......”纤纤见恒逸故意逗她,立即俏脸通红,吱唔着不知该作何回答。正在娇羞之际,却余光一扫,见恒逸书案上那个大大的墨香未干的“菲”字,不由得的掩唇偷笑起来:“逸哥哥,你别只顾着笑话纤纤。我看你也病的不轻。呵呵” “哦?此话怎讲?”恒逸疑惑,不解的问道。 “随手而挥,便是一个菲儿姑娘的‘菲’字。我看啊,逸哥哥现在定然也是满脑子的菲儿姑娘。你这相思病,己经害的厉害了。竟然还要逗笑纤纤。”纤纤立即机灵的抓住时机反攻,一脸的坏笑,大有以牙还牙的攻势。 恒逸闻言面色一红,低头看着案头那墨香扑鼻的“菲”字,俊脸一红,刚才与纤纤说话之时,手里随意一挥竟然写出了菲儿的名字,此时被纤纤取笑,才猛然惊觉。顿时颇为尴尬的轻喝着纤纤:“你这丫头,休得取笑本王。快去桂香居准备准备,不可再着宫女的服饰。让菲儿替你找件象样的衣物,稍后准备去安心别苑入席。” 见恒逸脸色通红的下了逐客令,纤纤一面向书房外迈去,一面故意打趣的言道:“逸哥哥,你不送纤纤回桂香居,顺道一探菲儿姑娘吗“” “你......”恒逸郁结,知道纤纤是故意在逗他,却又不便发作,一时竟然有些语塞起来。 正在此时,书房外长廊里传来子墨的呼声:“先生可在书房?” 纤纤闻言脸上立即红霞飞舞,也不敢再与恒逸耍贫嘴,抬眼看了一眼大大咧咧步向书房的子墨,连招呼也不与恒逸打,便急匆匆的埋首与子墨对撞而过。 二人迎面交错之时,纤纤余光轻瞄眼前的男子,心虽如鹿撞却更感涩意泛滥,不由的脚下步伐微滞,任子墨从身边毫无倦恋的大步而过。 子墨却并未过多在意,眼前一身宫女装扮的纤纤,脚下也并未多作停留。只是在踏入书房之后,才若有所思的调头回望了一眼,己经身形渐远的纤纤,眸子里露出疑惑之色。 “子墨你在看什么?这位女子你认识吗?”恒逸见子墨目光有异,暗道:莫不是子墨认出了纤纤? “哦不认识。”子墨收回目光,转身对恒逸目光清洌神情无邪的淡淡一笑,言道:“只是......只是刚才在与此宫女错身而过之时,子墨闻到了......”说到此处,子墨脸上露出羞涩的样相,好似有些难以说出口一般。 “闻到了什么?”恒逸好奇的追问。 “嘿嘿子墨闻到了菲儿身上的香味。”子墨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面泛红潮的压低声音说道,好象生怕别人听见一般。一番言语,又勾起了子墨如蜜的回忆,眸子里闪现出浓浓的柔情。 恒逸闻言一声轻咳“呃”顺手将书案上写着“菲”字的的宣纸对叠,不动声色的隐于案头,同时面色无惊的绕开话题,对子墨问道:“今夜太上皇在安心别苑设宴,凡三品官职者均要入席,你快些回去准备吧。切不可误了时辰。” 虽然如今恒逸己经知道,那天与子墨缠绵的并非菲儿而是纤纤。但是刚才不知情的子墨这样一说,恒逸仍然感到极不受用,心里又泛起了微酸的感觉。 “子墨知道。子墨此次特意前来就是想要问询,今夜菲儿可会前去宴席?”子墨并没有觉察到恒逸语气里的不悦,接着言道:“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子墨担心菲儿面浅害羞,都不敢去桂香居找菲儿。算算时日,也有十来日没有见过菲儿了......”子墨神情郁闷继续‘不知死活’的说道。 “哦......这个嘛。照台面上讲,菲儿是不能参加宴席的,但是如今菲儿每日予太上皇诊病,颇得他老人家欢喜。也话届时会破例应邀入席也不无可能。只是此时,你我二人妄加猜测恐为时过早了。”恒逸淡淡的言道。 其实他心里是极不愿意菲儿参加宴会的,当初庆宣帝对菲儿的情意,他是心知肚明。虽然庆宣帝如今贵为君主,对于曾是“弃妇”的菲儿,不能动召入宫中的念头,但是仍然对自己有着潜在的危机。 痴爱极深的男人,实则里也是自私小气的男人。面对一切情感的危机,皆会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剑拔弩张之势。此时的他,仅是一个真实而自私的男人,绝非圣人。面对心爱女人的得失与否,即使耍些少许的手段又有何妨? 水至清则无鱼,爱至深则无惧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五章暗夜偶遇 第一百一十五章暗夜偶遇 静夜桂香居右侧小厅内,菲儿手持《子喻杂记》神情淡然的端坐在紫檀木案一侧。窗外悠风缓缓度入室内,泪烛随风摇曳,火红的烛光映出一张清丽的娇顔。粉润的红唇微抿不语,眉头轻轻拧起,眉尾斜飞入髻,白如凝脂的双腮烛光中泛着淡淡红晕。木案上数朵绢纸扎制的兰花,随意散落在上,粉色、紫色、鹅黄色,星星点点静躺在主人身畔。 恬静宜然的倩影娇柔的独坐予静夜,窗内娇顔凝神专注于手中书卷,也不知是真的醉心于卷,还是早己思绪飘扬元神遨游。 “唉”院落里一位身形修长,锦袍披肩的男子,遥望于窗内倩影。许久之后,一声轻叹却不上前一步。男子旁边一位身材稍矮微微哈腰的的身影,听闻该男子暗声轻叹,急忙恭敬小心的上前压低声音言道:“圣上,可需要奴才通传一声?” 庆宣帝大手一挥止住了小常子的敬言,沉声言道:“不必了。”简短几字,庆宣帝抬头看看天色,弯月己悄然攀上梢头,撒下清淡朦胧的一色月华,继续言道:“朕站站就好,听说她前几日手意外受伤,也不知伤情怎样了?” 小常子闻言急忙回话:“回禀圣上,奴才刚去打听过了,说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几日暂不能给太上皇施针,菲儿姑娘回话说趁着养手伤的时日,好好找些适合调养身子的方子,以促进太上皇龙体早日痊愈。” “嗯。”庆宣王淡声应道,略微放心的望向窗内倩影,不再说话。 正在此时,小厅内传来夏荷说话的声音:“菲儿姐,你看纤纤姑娘着这件衣裳可好?”说话间,夏荷与纤纤一前一后从后房进入。 只见纤纤身着一件淡粉色的轻纱长裙,裙边绣着数只金丝镶绣的彩蝶纷飞,淡橙色的雪缎腰扣紧束蛮腰,更是勾勒出其曼妙身姿。随着莲步轻移,下摆彩蝶活灵活现飞跃于裙边,好一副绝色仕女图。 菲儿闻言放下手里的《子喻杂记》抬眸望向纤纤,淡然一笑:“不错。很合身。” 纤纤粉顔娇红对菲儿浅笑着言道:“此次出门走的急了,也没有携带衣物。逸哥哥说今晚太上皇设宴,若是纤纤再着宫女服装恐会失礼。幸好菲儿姑娘与纤纤身形无异,这才有了救急的华服。”说话的同时,无比艳羡的俯首低看自己的衣着,道:“沁菊坊出品的衣服果真名不虚传,菲儿姑娘随意一件都是如此华丽。” “呵呵,纤纤姑娘见笑了。沁菊坊乃朝延亲命的御衣坊,若是拿不出象样的衣服,岂不是对不起朝延拨下的款银。这衣服是菲儿临来頣养殿时,身为沁菊坊的一级绣师--我的二妹子晴,亲手赶制赠予菲儿的,自然是与众不同。不过此服虽美却太过繁琐,菲儿试穿了一次却不太习惯。若纤纤姑娘不嫌弃,菲儿就借花献佛赠予纤纤姑娘了。” 看着纤纤一身亮丽的华服,菲儿不由得想起当初刚入殿养殿不久。某日一时兴起在桂香居里,试穿这件彩蝶服时。恰巧子墨前来探望,一见菲儿身着此服在厅内翩然舞动,赞叹不己惊为天人。急步迈入大厅时,却和端着热茶正欲上呈的夏荷撞了个满怀,热腾腾的茶汁泼撒而出,亏得子墨身手敏捷才免被烫伤。不过他那狼狈的样子,却成为了夏荷好一段时间的饭后笑谈。 想到这里,子墨当时窘迫的样相又如昨日一般,呈现在脑海里,菲儿不禁嘴角牵动,掩唇轻笑起来。原本压抑的心情,不由的轻松了不少。 “啊?菲儿姑娘你是说把这件彩蝶服赠予纤纤吗?”纤纤见菲儿少有的面带笑容与自己说话,惊喜的扬声言道。 “若纤纤姑娘不嫌弃菲儿试穿过一次的话,就尽管拿去吧。菲儿平日里琐事绕身,确实没有机会穿它。”菲儿轻声言毕,继续拿起手里的《子喻杂记》细心的研读起来,不再多言。对于纤纤,菲儿总感到与她没有话说,今夜如此话多己是例外了。 纤纤见菲儿如此一说,对一旁笑而不语的夏荷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喜色道:“那我去安心别苑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夏荷见纤纤准备妥当,有些不甘心一般对菲儿言道:“菲儿姐,适才三王爷遣人来传话,说是你手伤若无碍了,也可过去坐坐。” “我手伤未愈,行动多有不便,还是不去了,以免失礼予人。”菲儿头也不抬,伸手将手里的杂记翻了一篇继续阅读,淡声言道。 夏荷见菲儿态度坚决,也不再多话,见她看的专注,便悄然的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院内小常子对庆宣帝附耳轻言道:“圣上,时辰差不多宴席快开始了。我们出来走动也有一些时候,该回了。” 庆宣帝也不言语,深凝了一眼窗内依然静坐于烛光之中的菲儿,返身往安心别苑走去。月色下,落寂的背影渐行渐远...... 安心别苑大厅内灯火通明,数名宫女太监手托金盏玉盘穿梭于间,不多时,在一片对当今圣上庆宣帝与太上皇、皇太后三位正主子的朝拜声中。晚宴正式开席,席间觥筹交错谈笑风声,时不时传来太上皇洪朗的笑声,看来他老人家心情颇佳。 “纤纤啊,真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竟然就躲在本皇的頣养殿里,若不是你父提起,本皇还不知道呢”太上皇高坐龙椅上,对静坐在左侧黄梨木几侧的李纤纤笑说道。 “太上皇,纤纤任性妄为,以后再也不会私自离府了。”纤纤乖巧起身应道,但眼神却心不在焉的飘向厅外,似在搜寻着什么。 “李大人,如今纤纤己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如芙蓉一般。可有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德娴皇太后看着台下出落的越发水灵的纤纤,笑吟吟的对李大人言道。 李大人闻言面色一滞,前段时间曾向子墨提亲,在对方迟迟没有回音之时,纤纤便遁迹无踪。大好的亲事,就此搁置一旁。此时皇太后亲自问起,李大人不知该作何回答,迟疑了片刻也恭声回应道:“回皇太后,小女婚事正在商议中。” “哦?可有合适人选?”纤纤自幼得嘉许可随意入宫,与皇太后甚是亲近,故而皇太后对纤纤的亲婚自然是非常关心。 “此人便是我圣上继位以后亲封的威远大将军,年仅十八与我儿年纪正相匹配。”一提起自己亲自看中的乘龙快婿,李大人说话的声调里都带着满满的悦色。 而一旁就坐的纤纤,却因为没有在宴席上看见子墨而心神不宁,更是无数次的向恒逸甩去一记记眼刀,暗恨他戏称子墨也会来赴宴而将自己骗来。正在极度不悦之时,又听闻父亲再次提起自己极不满意的婚事,脸色更是大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香汗,若不是台上坐着几个大OSS,恐怕纤纤又会与父亲争执开来。 “哦?哈哈哈,李大人好眼力,竟然相中了我大蜀国最年轻的将军-薜子墨”庆宣帝闻言愉悦的笑开了,随即目光扫向台下入座的各位官员,不由得疑问道:“咦?怎么不见子墨,今日的宴席他理应参加的啊?” 庆宣帝随意一说,虽看似平淡无意。但在台下纤纤听入耳中时,却犹如惊涛骇浪,惊的她险些不稳跌坐在地上,暗道:什么?是子墨?自己当初逃婚的对象竟然就是薜子墨?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纤纤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竟然傻的愣在一旁,自然是忘记向恒逸继续甩眼刀了。 “回圣上,适才子墨回话,为保今夜宴席安然,特意增派了御林军的哨岗。作为统领,他必须例行巡查,今夜更是不能有任何闪失。故而需稍晚入席,特地请恒逸代为回话,请圣上及父皇、母后恕罪。”恒逸听闻庆宣帝问起子墨,立即起身应道。 德娴皇太后闻言满意的对李大人言道:“李大人,你可听见了。子墨此时本应赴宴,但是却还在尽职巡查,如此青年俊杰与纤纤相配,真乃天作之合啊。” 李大人心情更是愉悦,忙不迭的点头符合,心里更是肯定了招子墨为婿的念头。 厅内各位谈笑风声,话题却总是绕着纤纤与子墨的婚事谈论着。纤纤心里自然不再排斥父亲安排的婚事,只一心期盼着子墨快些入席,奈何子墨却并未如恒逸所说稍后便到。纤纤心情越发焦虑起来,满桌的佳肴入口如同嚼蜡一般。 趁着大家酒过三循谈的兴起,并未在意自己,纤纤悄然起身拾步向厅外走去。 厅内人声鼎沸喧哗不己,一出厅外纤纤终于耳根清静,漫步在安心别苑的小径上,细细回味着刚刚才得知的令她震惊的喜讯。朦胧月色下的纤纤,心里终于愁云散去,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正在此时,小径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步伐沉重有力,来者定是一位男子。纤纤暗道:如此暗夜之中,自己单身一人与未知的男人相遇,终是不太妥当。 便小心的退到了小径旁的丛林间,让出小径待该男子通过。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行到了眼前,纤纤站在暗处好奇的探头望去,暗夜里虽看不真切,但那熟悉的魂牵梦绕的身影却是令她再熟悉不过之人-薜子墨。 盼了多时,心系之人终于跚跚来迟,纤纤不由得心跳加速。激动之余,脚下莲步轻移,踩在枯叶之上静夜里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谁?”本己走过一段距离的子墨,突然听闻身后林间传来动静,不由得警觉的返回,对着纤纤的方向扬声喝道。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六章赐婚 第一百一十六章赐婚 惊羞不己的纤纤隐予丛林一角,被子墨一声急喝吓的身子猛的一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子墨见自己一声猛喝,对方便没有动静,不由得警觉起来。立即大步向纤纤的隐身之处走去,走的近了,借着清淡的月色,子墨才隐约看见一位女子的身影恍动:“是谁在此处?”子墨见对方为一女子,声调不由得放缓了许多。但该女子明明听见了自己的叫声,却并不应答,反而向后退了好几步,不由得颇感奇怪。 夜渐深,银冷的月光透过叶间缝隙,斑驳的撒落在丛林。茂盛的林叶挡去朦胧的月光,在该女子脸上形成一片暗影。子墨仔细辨认却看不清其面貌,目光顺着该女子婀娜的身姿下移,子墨的眸子里渐渐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这身华丽的衣裙怎么如此眼熟,月光轻撒在衣裙下摆,那数只由金丝线精绣而成的彩蝶,随着该女子身形轻微恍动,在月光的折射下,泛着金光格外醒目。这不是当初在桂香居里见菲儿穿过的彩蝶服吗? “菲儿,是你吗?”子墨心里一阵狂喜,数天的拒不相见令他心神不宁,如今在此处巧逢怎不让他惊喜异常。 说话的同时,子墨靠近“菲儿”伸手柔声言道:“菲儿你可是出来等候子墨的?你不要再生子墨的气了?那日......那日是子墨无状......”子墨见“菲儿”有些慌乱的向后退,暗自以为定是菲儿还在为那日,自己酒后的失态之举而羞涩躲避,不由得急忙对其解释起来。 此时的纤纤娇羞暗涩的少女情怀,在听闻子墨一声“菲儿”的呼唤后,如被电击一般心情跌落谷底。本想出声说话,以证明自己不是菲儿,但一听子墨又提起了那日之事。纤纤羞惭交加,声到喉咙口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贝齿更是激动的紧咬下唇,赌气的不再回应。 子墨高大的身形逼近,温热的厚掌轻轻拾起纤纤的柔荑,暖意温润的声调在耳边响起:“你不要生气了。那日是子墨错了,子墨不该冒犯予你。你打我吧,只要不生气就好。” 说话间,子墨拖起纤纤娇柔的小手,向自己俊逸的脸庞上,一下、两下、三两......不轻不重不快不慢嬉闹的轻拍着。 这样亲昵的举动,纤纤醉了。这是怎样一个男子,平日里面如钢铁目光沉冷,面对自己仅一晃而去,好象全世界皆不入他法眼一般。但此时,却如犯错的顽童,小心翼翼的讨好献媚,极尽所能的逗自己开心。 此时纤纤所有的防线彻底溃败,连日来尽量压抑的情感,辛苦筑起的堡垒,在子墨的甜蜜攻势下,全然崩塌。脑子里一片空白昏浊不堪,子墨轻声昵语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纤纤如沐春风微闭双眼,轻柔的倚在子墨宽博的胸前,听着子墨逐渐加快的心跳。全然忘了自己此时却是别人的“替身”。 “菲儿”当胸温柔一靠,子墨傻了,“幸福”来的如此突然。暗夜里,子墨张了张嘴却没有出说话来,双手竟然不知往哪里放好了,微微一愣,便轻轻的握在“菲儿”纤细的腰身。还是那样“熟悉”的感觉,发间幽幽的清香淡淡的侵入鼻间,依然是那日缠绵间嗅得的发香。 子墨满足的深深吸气,对怀里人儿柔声言道:“真香。那日我去清音阁,与一位宫女擦身而过,无意闻得她身上也隐隐有着这种香味......” 刚说到此处,子墨明显感觉到怀里人儿身子猛的一震,原本柔弱无骨的身躯也瞬间僵硬,似有欲挣脱温怀之意。不明所以的子墨以为“菲儿”因为自己嗅的她人发香而吃味,急忙解释道:“菲儿莫要生气,子墨当时与那宫女相隔甚远,许是有风吹过才会无意嗅得她的发香。子墨连她是什么长相也记不清了......” 美梦总是如此短暂,自欺欺人的甜蜜相拥,在夜色下精心吹出的五色肥皂泡,被子墨一句无意之言击的粉碎。纤纤猛然惊醒,自己倾情倚偎之人真的是自己的良人吗?他连自己的相貌都记不清楚,我又何苦恋的这般自取其辱? 轻了轻沙哑的喉咙,泪珠悄然溢出,纤纤艰难的言道:“子墨......” ‘子墨’二字刚刚出口,纤纤还来不及说出下文,林外石径上的却响起了恒逸的贴身小厮,小喜子的声音:“夜色昏暗,菲儿姑娘请慢些走。” “有劳”菲儿平淡的声音从石径上传来。 “啊?”丛林外菲儿的声音,子墨听的真真切切。菲儿在外面,那怀里的人又是谁?子墨大为惊骇,如错拥了一块烧烫的铜柱一般,猛的放手,步履更是倒退数步,急声言道:“你你你是谁?” 迅速的抽身让纤纤回到现实,珠泪满腮的纤纤哽声言道:“子墨你认错人了......”说到最后,声音因为极度哽咽渐渐低至无声。天知道,她是多么留恋这温暖的怀抱 “谁?谁在林子里?”小喜子听到动静高声问道,同时提着手里橙色的灯笼向林子里探去:“啊这......这不是薜统领吗?”小喜子惊讶不己,借着灯笼光线映照,子墨身后发丝凌乱泪流满面的纤纤,也跃入小喜子及菲儿的眼帘。 错愕之间,小喜子如梦初醒般,躬身对慌乱迈出林子的子墨言道:“薜统领,奴才该死。奴才什么也没看见” 而紧跟在身后的菲儿却脚下步伐不稳,踉跄间呈欲倒之势:二人暗夜隐于丛林间,纤纤发丝凌乱珠泪满顔,子墨面色惊慌见有来者手足无措,这样的状况就是傻子也能明白个中状况。若那日纤纤与子墨间有事发生,是因为子墨醉酒失态。那今日子墨意识清醒,二人却隐予林间言行暧昧,又作何解释呢? “菲儿你怎么了?”子墨见菲儿身形不稳步伐踉跄,急忙上前一把托住手肘,急声呼道。 子墨迅速靠近将自己托住,菲儿如触电一般将其推开,那“久违的不属于子墨的幽香”再次席卷而来。倒退几步与子墨拉开一段距离,菲儿轻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心里隐隐的痛楚,故作镇定的对子墨言道:“我没事。今夜我本不该来的,可是刚才小喜子公公传旨,太上皇召安心别苑瑾见,我才迫不得己过来。” 言毕,菲儿扭过头去,故意不看跟在子墨身后一脸羞怯而来的纤纤,也不待子墨应声,便对小喜子言道:“小喜子公公,我们走吧。” “菲儿姑娘请”小喜子职业性的微一哈腰,手撑灯笼继续向着别苑大厅,那灯火辉煌的方向引领而去。 “菲儿等等我。”子墨急步跟去,他此时那里还顾得着去追究这错拥之人是谁。此情此景让菲儿撞个正着,自己就是浑身长嘴也是说不清,这真是运气背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冤啊 “民女冷菲儿参见皇上、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安心别苑里,菲儿神情自若的伏跪而下,对庆宣帝及太上皇、皇太后参拜。 面上波澜不惊一脸虔诚的菲儿,伏跪之时心里却暗自语道:跪吧跪吧不知何时,自己己经习惯了这种见人矮一截的说话方式。动不动就下跪的动作也越发自然了。可见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己经习惯性了很多骨子里原本抵触的事物。而且从今日状况看来,恐怕不久自己更是要习惯多一个弟媳了 思至此,菲儿只感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轻跪在地的双膝轻微抖动起来,只感胸里有鼓闷气堵的快窒息了一般。 “菲儿怎么了,面色怎么不太好看?”高坐于堂的庆宣帝见菲儿面色有异,立即沉声言道:“快快平身,赐座。” 稳坐侧案的恒逸却神色复杂的望着菲儿,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与若有似无的伤痛。余光扫及神色不安,悄然入席的子墨,脸上呈现出一丝愧色。 “呵呵,菲儿啊,你可知太上皇特意召你前来所为何事?”皇太后笑吟吟的对己在左侧入座的菲儿言道。 “菲儿不知,望太后娘娘赐教。”菲儿身形微微向前一倾,恭轻声言道。 “大喜事啊哈哈,礼部尚书李元凯李大人之女李纤纤,芳龄十五待字闺中,纤纤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一手好琴更是相伴本宫多年,甚得本宫欢喜。而你异姓兄弟薜子墨年过十八,英武不凡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威远大将军,属我大蜀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 说到此处,面带慈笑的德娴皇太后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脸上喜气洋溢的李大人一眼,复而又对菲儿言道:“这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太上皇与皇上都是很看好他二人之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恰逢李大人也在席间。本宫来为这对璧人牵线,成就这对好姻缘。你与子墨姐弟情深,此事自然要与你商量才是,这桩婚事你可有意见?” 菲儿闻言心里一颤,眼神无限怨念的瞄向一旁己经入席的子墨,暗自道:难怪你如此心急,原来是有皇太后与你牵线。 转头再看皇太后那笃定的神情,心里却是明了。皇太后虽然明面上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实则里却是早己将此事定了下来。对于召自己前来所谓的商量,其实却只是打声招呼而己。 想到这里,菲儿拉动面部神经挤出一丝笑容,努力抑制着微颤的声线,道:“此天作之合,菲儿没有意见”话一出口,菲儿只感胸口里如被抽空一般,心里空荡酸涩。 而刚一入席,子墨便听闻这个令他五雷轰顶的消息,一时间竟然以为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许是听错了。而当菲儿向他投来那无限怨念的目光,随即便首肯了这桩婚事以后。子墨才如梦中醒来,臀下如装了弹簧一般,急弹而起跳到堂中,伏身跪下,对着高坐予上的三位主子,急声呼道:“不可不可望皇太后收回成命”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七章心痛谁人知 第一百一十七章心痛谁人知 子墨激烈反对的神色太过突兀,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厅内众官员皆面面相觑,当今皇太后亲自牵线,这桩众人皆非常看好的天作之合,大家都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有的官员,己打好了恭贺的腹稿,只等子墨谢恩之后便好好的恭祝一番,借机与少年得志的子墨套套近乎,拉拢拉拢关系。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子墨会有如此坚定的拒绝。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的境地。高坐于上的太上皇与皇太后不明究里的互望一眼,眸子里满是疑惑,庆宣帝则微拧着眉头双目炯炯的望向子墨,大有一副欲看穿其心思一般。 安坐于一旁的李尚书-李元凯大人神情更为惊愕。在听闻子墨拒婚以后,满面堆积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皱纹横生的面庞,额部更是因为激怒而青筋爆起。一双大眼瞪的如铜铃一般,盛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安都城里的望族千金,若纤纤数第二,没有谁敢居第一。而且纤纤自小受德娴皇太后隆宠,可随时任意出入于皇城后宫,这种殊荣就是他自己也是从未享有的。若问李元凯大人最为骄傲的是什么?他的答案不会是自己在朝中显赫的官位,而一定会是这令他无限骄傲的女儿-李纤纤。 在众人眼里,只有他们尚书府里挑女婿,考虑是否下嫁。而绝对没有别人挑他家纤纤的道理。京城里豪门显贵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儿,皆对纤纤呈趋之若鹜之势。李尚书皆不屑一顿,天子脚下家世显赫的公子并不稀罕。稀罕的却是不靠家族背景,能拼出一片天地的少年俊才。 子墨无疑是最符合李尚书心中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故而李大人才会破天荒的主动遣媒婆亲自上沁菊坊提亲。怎料,在沁菊坊还未得出回应之时,表面性情温顺但骨子里却叛逆固执的纤纤,却因为不满父亲自作主张安排自己的婚事,而暗遁无踪。因此这桩在李元凯大人看来铁定的婚事,便因为女儿的不辞而别暂时搁置了下来。 今日天时、地利、人和皆为上乘,由当今皇太后亲自保媒,自信满满的李元凯大人早己呈老泰山的姿态,四平八稳的坐等贤婿叩拜了。却不料这不识抬举的浑小子,竟然当场毫不给面子的拒婚,这让李大人的一张老脸往哪里放? 只见李大人面上笑意全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铜铃般的大眼狠瞪着子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剐了。而侧坐于李大人身旁的李纤纤,眼里的泪意又如阀门一般瞬间打开。 刚在林间错误的邂逅,子墨毫无怜玉之心的紧跟着菲儿扬长而去,她便己经猜到十有八九,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却仍然不甘心的暗存侥幸,暗想当今皇太后亲自出面保媒,子墨再是大胆也不敢抗旨吧。岂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子墨,果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此时的纤纤泪水再次姿意横流,哭的如泪人儿一般,也顾不得是在厅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顔面。 众人各自暗测子墨为何会拒婚,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唯有子墨硬着脖子直挺挺的跪在厅堂正中,一脸的坚毅之色。 而此时的菲儿心里则五味陈杂,也不知是喜是忧。子墨的严辞拒绝令她暗吃一惊,心中明明知道子墨此举会令皇太后下不了台面,而勃然大怒,或许还会因此惹下祸事。但她心底里却有丝莫名的欣喜。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一时之间竟然连呼吸也感觉顺畅了不少。 情感线稍显迟钝的菲儿,也不明白自己内心究竟是怎么个想法。虽面上神情自若,心里却甚为困惑暗自道:冷菲儿啊冷菲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就不想子墨好吗?你不是一直为这个“弟弟”的婚事发愁吗?怎么这回子功夫,你反而还如此沉得住气,大有隔岸观火之势了? 欢腾的晚晏在众人的不解与惊愕中拉下帷幕。除恒逸、李尚书与纤纤之外,其他无关官员皆知趣的告退。 皇太后终于的冷冷开口问询道:“薜子墨,你可知罪?是因为本宫的面子不够大,你竟然敢当庭抗旨?” “回皇太后,子墨......子墨知罪。但......但子墨......子墨不能......”见皇太后一脸怒气,此时的子墨双颊涨的通红,吱唔着不知该作何回应。 “不能?此话怎解?”皇太后见子墨吱唔着说不出个所以然,声调顿时上扬许多,庄严的声调久久的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薜子墨可是我家纤纤配不上你这个威远大将军?”李尚书见不相干人等己退去,终于按捺不住心里怒意,出声问询道。 “不不不纤纤姑娘才艺双绝国色天香,是子墨配不上她。”子墨余光轻轻扫向一旁泪珠纵横的纤纤,心存愧疚的对李尚书言道。 “哼”对于这样的敷衍之言,李尚书显然不能信服,但碍于皇太后在场也不便发作,只得在鼻腔里重重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一直未曾开言的庆宣帝见场面很是僵持,爱将子墨虽一脸惶恐之色,却依旧坚持。不由得打起了圆场,对皇太后言道:“母后,皇儿以为许是子墨年少不懂情事,才会惊惶失措而乱了方寸,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可否从长计议?” 本有些下不了台阶的皇太后,见庆宣帝出面解围,也只得无奈的语气放缓对菲儿言道:“菲儿,子墨年少不解儿女之情。此事你姐弟二人可稍后再作交流。三日以后再给本宫一个答复。” 菲儿闻言欲开口应声,恒逸却从座位上起身接过话题,朗声言道:“是啊,此事你姐弟二人回头好生沟通。”说话间,同时走到子墨身侧抬手轻轻在其肩上一拍道:“子墨啊,人生大事非同儿戏,好生思量思量也可。” 子墨见场面稍缓,心情略微放松,向恒逸投去感激的一瞥,正欲开口说话。却不料肩头一个明晃晃的物事掉落而下,在静寂的大厅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清脆之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子墨脚下躺着一个明晃晃的饰物,不知为何物事。子墨下意识的拾起,拎在眼前细细端详,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只见子墨手里拎着一枚由无数颗细小金珠配缀,状若葡萄的精致耳饰。大厅内灯光透亮,精美的耳饰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甚为夺目。 就在皇太后与太上皇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李尚书则面色惊异的站起身来,指着子墨手里的饰物急声言道:“你你你你身上怎会有这枚耳饰?” “啊?”子墨惊愕不堪: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肩头怎么会有女子的饰物? 就在众人满心疑惑的等待子墨给个说法之时,一侧传来纤纤压抑的抽泣声。李尚书更是大掌猛的往桌上一拍,怒声喝道:“薜子墨,你怎么解释?” 子墨愣了好一阵子,才清楚的看到,哭的花枝乱颤的纤纤,一只耳垂空荡无物,另一只则挂着与此一模一样的耳饰天啦莫不是刚才在林中错拥之时,纤纤的耳饰在混乱中,滑落而挂在了自己的肩头? 众目睽睽之下,子墨只感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正在此时,一声朗笑打断了僵滞的气氛。 “哈哈哈子墨,既然你与纤纤己暗生情愫,为何还故意遮遮掩掩?”庆宣帝扬声大笑,扭头对菲儿言道:“菲儿,本皇还道你这弟弟不懂情事,如此看来本皇还真是低估他了。哈哈哈” 菲儿面色苍白对庆宣帝投去牵强一笑。转头望向墨子,其手中那亮晃晃的耳饰刺的她双目生痛,刺的她心脏如裂开了一道口子:“好弟弟你的婚事姐姐替你作主。你切不可负了纤纤姑娘”菲儿喉咙干涩语调沧桑的言道。 “菲儿”子墨见菲儿对自己凄然一笑,说出这种话语。轻拎耳饰的右手猛的一甩,如同其耳饰上有针芒扎手一般,将其扔出老远,急声对菲儿言道:“菲儿,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弟弟如此场合你理应唤我一声姐姐才是。不可失礼予人”菲儿缓缓起身,语调悲怆的对子墨言道,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转身对皇太后轻跪而下道:“太后娘娘,适才舍弟无状,菲儿替子墨请罪。至于舍弟的婚事,菲儿会作主,给纤纤姑娘一个交待的” 言毕,菲儿伏身跪下,额头自虐的猛叩在地,发出“咚咚”的响声,瞬间鼻腔更是酸意盈然,菲儿暗自吸气努力压抑着欲冲出眼帘的泪意。 “菲儿,言重了,快平身。”菲儿“咚咚”的叩头声,令皇太后心里生起淡淡的歉意,只当她是在自责教弟无方才会如此激动。 “菲儿” “菲儿” 一旁的恒逸与子墨对菲儿突然的举动大惊失色,急忙一左一右的托起菲儿的手肘,制止着她叩首的自虐行为。 在二人的搀扶下,菲儿抬起头来,额头上己红肿一片,泪珠虽仍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紧咬牙关深锁在内不曾滴落。 “菲儿,你,你......”恒逸疼惜的对菲儿言道:“你可是不太舒服,子墨的事稍后再议,本王送去回去歇息。” 稳坐龙椅的庆宣帝见状也坐不住了,本欲抬步而下,但碍于身份只得强力克制,身体前倾焦急的对菲儿言道:“菲儿,你可是手伤未愈而身子不适了?快些回去歇下。子墨之事稍后再议。” 菲儿疲倦的借力斜倚在恒逸的托扶下,另一只手缓缓而坚定的将子墨推出半步之遥,淡声言道:“菲儿近日身子不利,菲儿失礼了。” “父皇,母后,菲儿身子不适。恒逸送她回桂香居。” 得到庆宣帝的应允,菲儿在恒逸的搀扶下,缓步迈出安心别苑的大厅,扔下可怜的子墨,独尝“六月飞雪”的悲凉...... 步出别苑,菲儿终于挺不下去了,情绪迅速崩溃,泪水如决堤之水倾泄而下,因为过于激动整个身子也随之颤抖起来,脚下步伐更是不稳,若不是恒逸牢牢搀扶,恐怕早己步不能行了。 “菲儿,你怎么了?你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在厅常之上,菲儿的异常言行恒逸尽收眼底,心里又痛又气的对她言道:“子墨是你弟弟你不是一直说子墨是你弟弟吗?” “是啊子墨是菲儿的弟弟,他只是菲儿的弟弟,子墨是菲儿的弟弟,他只是......”菲儿步伐凌乱,声调戚戚的幽幽反复自语着,如同被抽空灵魂的躯壳,任恒逸搀扶着向桂香居而去......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八章夜难眠 第一百一十八章夜难眠 夜己深,月光轻撒在桂香居的每个角落,整个院落如同披上了一件薄薄的纱衣,朦胧中隐隐透出淡淡的忧伤。 右侧小厅内,菲儿斜靠在窗边红木椅上,双目失神的凝望着桌案上跳动的火烛,嘴唇紧抿许久不曾开言。苍白的俏顔泪痕己干,但耳梢旁散乱的发丝,却被涸的泪珠轻粘在脸庞两侧,让柔美的面颊上呈现出少有的憔悴。 恒逸面色堪忧的坐在菲儿斜面的木凳之上,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相伴,眸子里露出深深的痛惜。子墨的事情让菲儿有如此大的反应,是他始料未及的。看着菲儿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恒逸心疼的同时心底却腾起一丝恼意。索性也不与菲儿说话,只是有些赌气的静坐在一侧,与之遥坐相望。 “三王爷,夜己深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夏荷会好生照料菲儿姐的。”夏荷小心的对恒逸言道。 自从半个时辰前,恒逸送着面色难看的菲儿回来以后,二人便这样相对无言静坐着,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夏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身份卑微却不敢过多的去管主子的事情。虽然菲儿明面上与她姐妹相称,但这頣养殿里谁人不知,菲儿与罡王江恒逸关系非同一般,又是太上皇与皇太后身边的红人。 更有好事者谣传,当今圣上在还是庆王之时,与她之间也是有段故事的,而且当今圣上后位虚空也是因为菲儿的原故......等等。 谣言悄然在頣养殿私下里流传,大有愈传愈烈之势,虽然这些事件宫人们均是道听途说无从考究,但菲儿的身份却越发让人倍感神秘起来。大家心里皆是明白菲儿非同一般宫女,说不准有一天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家的主子。故而夏荷对菲儿平日里也是恭敬有嘉,虽口头上与之姐妹相称,但在心里却一直将她当作主子一样的伺候。 此时,眼看着两位主子神色异常的遥坐不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夏荷更是不敢多嘴,深恐说错话,招来无妄之灾。但是眼看着快到亥时,其他别苑的宫人,早己熄灯安寝,若在平日里此时自己也早己入梦会周公去了。但是罡王恒逸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夏荷才心怀忐忑的上前对恒逸敬言。 夏荷的一声轻言,恒逸很是不满的斜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菲儿身子不适,去熬些莲子羹来让她服用,好生伺候着歇下。” 夏荷闻言急忙退下,刚才恒逸那冷恨的一瞪,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得了吩咐她逃也似向厨房遁去。 见夏荷离去,恒逸一声轻叹站了,对依旧神情呆滞的菲儿言道:“菲儿,你知道吗?恒逸好想知道你心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你这样对恒逸公平吗?”恒逸言语里透露出深深的怨气,上前一步继续言道:“刚才恒逸一直在心里暗自思索,若今日被赐婚的是恒逸,菲儿你、你可也会如此这般激动?菲儿你可也会这般心痛?”许是菲儿今夜的表现深深的刺疼了恒逸,此时的恒逸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不少,神情也越发激动起来。 恒逸激动高扬的语调,终于拉回了菲儿的神思。菲儿如一汪深潭的眼眸缓缓移向恒逸,深深的注视着眼前一脸伤痛之色的男子。沉呤了半晌,终于轻声对其言道:“恒逸,莫不说你想知道菲儿心里装的是什么。就是菲儿自己也想知道我心里装的是什么菲儿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若是菲儿不好好想想透彻的话,岂不是对你更不公平吗?” 说话间,菲儿站起身来,走向恒逸对其继续言道:“恒逸,你回去吧?菲儿没事的,菲儿不是小孩子,让我静一静想想明白,定会想出答案的。”走近恒逸,菲儿一面说话,一面探手虚扶着恒逸的手肘示意他该回去了。 恒逸见菲儿说的言词诚恳,也不便久留。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深夜长时间呆在桂香居,终究也不太妥当:“那本王回去了,菲儿......” 恒逸满眸不舍的望向菲儿,一手轻轻握住菲儿虚扶着自己的柔荑,一手很是自然的轻揽向腰间,欲将其轻拥入怀:“菲儿,恒逸相信你。你心里是有恒逸的对吗?明日恒逸再来看你,恒逸想要听你最终的答案。” 如此暧昧的动作,在二人之间并不陌生。但是此时菲儿却没有昔日那种迷醉的感觉,此时的菲儿脑子里极为混乱,哪里还有心情与恒逸深情相拥。 菲儿淡淡的伸手抵在恒逸厚实的胸膛上,缓缓向外推动,制止了恒逸亲密的举动。身子微微一侧迈向一旁,与之拉开一段距离,浅声言道:“恒逸快回去歇下吧,菲儿想明白了自会与你作个交待。” 满怀软玉落空,恒逸心里倍感失落,无限哀怨深凝菲儿一眼,反剪双手转身,步伐倦恋的离开了桂香居。 这夜桂香居格外清静,李纤纤并没有回桂香居就寝,想来是在安心别苑里陪皇太后歇下了。菲儿喝了夏荷熬制的热腾腾的莲子羹后,精神也好了一些,怀揣着满满的心事回房歇下。却是一夜无眠,脑海里思绪万千,如幻灯一般的回放着,自己自从魂穿今生之后的所有片段...... 次日。 “菲儿姐,昨夜你睡的不好,喝口银耳汤再歇歇吧。”夏荷端着刚刚熬好的银耳汤迈入菲儿房里,对斜靠在床榻边神色黯然的菲儿言道。 “不必了。我没有胃口。”菲儿有些乏力的掀开锦被下床,昨晚一夜未眠,身子有些吃不消,手上前几天划伤的伤口,本来己经快结疤了,许是受心情影响的原故,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哎,菲儿姐,你要起床吗?你手伤不方便,夏荷来伺候你。”夏荷急忙将手里的银耳汤放在桌上,小心的轻扶着菲儿坐到了梳妆如前,拿起木梳细细的替她梳理着满着散落的青丝,并且手脚利索的挽起了一朵云髻。 菲儿也不推辞,只静静坐着,看着铜镜里面无血色的人影,思绪仿佛又飘回了六年前,自己刚入薜府时,红玉第一次替自己挽髻的情景。 “菲儿姐,你面色不太好看。今日就插这朵红艳艳的石榴钗吧,看着精神一点。”夏荷殷情的打开菲儿的手饰盒,替菲儿挑选头饰,那枝静躺在盒子里的石榴钗引起了夏荷的注意。 说话间,己拿起石榴钗斜斜的插入云髻之上,珠钗轻颤色泽艳红,映照在菲儿苍白的面色,使其双颊显出了少许的红润。 石榴钗艳红如血,菲儿镜中顾盼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昔日子墨送钗予她之时,仿佛就是昨天。近年来,盒内饰品添置了不少精美的饰物,就是每日更替也不会有重复的配饰。细细想来,此石榴钗好象己被自己遗忘很长时间了。今日若不是夏荷提醒,菲儿都快忘了自己有这样一件饰物了。 菲儿探手轻轻的插稳石榴钗,眸子里露出一丝暖意。 “菲儿姐,配上这对耳饰可好?”夏荷见菲儿脸色稍缓,立即心情愉悦的趁热打铁,从盒子里取了一对镏金耳饰在其耳边比划着,同时对镜子里的菲儿笑询道。 闪闪发光的镏金耳饰映在铜镜里,与红艳艳的石榴钗遥相呼映,将菲儿的容顔衬的更是娇媚。但菲儿却脸色一变,那闪闪发光的镏金耳饰,如钢针般刺进的她心里,刺的她心中痛楚不己。菲儿好象看见了从子墨肩头落下的那枚金珠耳饰,所给予她的是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痛心之余,菲儿猛的摇头失态的对夏荷喝道:“拿开它,我不要戴它”急喝之中,菲儿更是猛的抓扯下头上斜插妥当的石榴钗,大力的扔在首饰盒里:“还有这个,我不要戴它,不要戴它” “菲儿姐,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温温婉婉的菲儿,如此激动反常的情绪将夏荷吓坏了,她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还是有哪里做错了。骇的手脚无措的在一旁惊呼着,不知该怎样应对。 正在此时,前院大门外传来阵阵敲门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一个男子的声音高扬而起:“开门,菲儿,开门”咚咚咚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这是子墨的声音。 菲儿刚才的举动吓坏夏荷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恰好这敲门声如救命一般传来,夏荷借机急忙快步向外奔去:“来了来了薜统领快别敲了” 大门洞开,子墨面容憔悴的快步而入,其衣服下摆满是皱褶,而且还粘着少许新鲜的泥土。 “薜统领你?你这是?”自打从昨夜开始,夏荷就没见过什么“正常人”。而此时薜子墨的样子,更是令夏荷惊异不己。 子墨却并不理会夏荷的惊问,大步向着菲儿的房间走去,双眉紧拧脸色严峻神色坚定,这是夏荷从未见过的神情,一时之间竟然吓的不敢上前阻拦,而且还怯怯的侧身让出路来。 正在夏荷满腹疑问之时,却看见恒逸的贴身太监小喜子,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夏荷扬声问道:“小喜子公公,可是同薜统领一起来的,怎不进来,远远的看着作甚?” 小喜子一见夏荷声调高扬,急了。上前一大步,伸手在唇边个了个噤声的姿势:“嘘”同时又压低声音道:“小声些,可别让菲儿姑娘听见了我在外面,我家主子吩咐了,悄悄来看看,不可扰了菲儿姑娘。” “哦,敢情公公不是同薜统领一道来的啊?”夏荷心想:这些主子一个个神经兮兮的,就连奴才都跟着不正常了。 “本公公刚来不久。一来就看见薜统领盘膝坐在门边,看样子是一夜没睡的在门口候着呢。”小喜子一本正经的对夏荷言道,同时又有些着急一般:“不跟你唠了,本公公得回去了。” “啊?一夜未睡就呆在我们大门口?”夏荷自言自语道,心里暗想:看来昨夜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而这小喜子冒个泡就回去了,一定是去给他主子通风报信去了,看来桂香居里今天热闹了。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一十九章越发混乱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越发混乱了 “菲儿,你真的愿意子墨娶李纤纤吗?”子墨进入房内,见菲儿正端坐在梳妆台前,面色平静的整理着发髻。 “子墨,事到如今己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你必须娶她。纤纤姑娘系出名门家世显赫,其父礼部尚书李元凯大人,更是两朝元老。你既然与纤纤姑娘己暗渡陈仓,又何必在台面上惺惺推诿。难道你想要始乱终弃吗?”听闻子墨入内,菲儿努力收拾起激动的情绪,故作镇定的回应着子墨的质问。 虽面色无惊,但菲儿的心里却撕裂般的疼痛。经过昨晚整夜不眠的深思,菲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子墨在自己心目中的真正位置。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将这份深沉的爱,根深蒂固的植入内心深处,与自身的情感融为一体,却还傻傻的与对方姐弟相称。 而对于恒逸,这个菲儿转世以后第一个接触的优秀成年男子,却是菲儿情感的误区。与他之间更多的是自己患难之时的情感寄托。说不清道不明的错综复杂,二人之间太多的感集,造就了从前世到今生毫无恋爱经历的菲儿,将这段情感误认为爱情,从而让自己陷入纠结。 若不是李纤纤的出现,菲儿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的认识自己的感情。但是,如今的情形看来,好象己经醒悟的迟了,菲儿经过一夜深思,才终于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 而且子墨与纤纤的婚事,己呈骑虎难下之势,不管子墨如何反对,李尚书大人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堂堂礼部尚书府千金的清誉,岂是任人随意践踏的。 再者说了,子墨与纤纤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更是菲儿心里一根难以拔除的刺。事态发展至今,自己该如何收场? “暗渡陈仓哪里来的暗渡陈仓?”菲儿的一席话,听的子墨险些蹦跳了起来,年轻气盛的子墨气急的扬声言道:“那是个误会是个误会那晚你在林间看到的不是事情的真相”子墨此时再也顾不得害羞,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竹筒倒豆豆,将那夜林间偶遇李纤纤的前因后果,一鼓脑的说了出来。 一口气说完,子墨虽然双颊绯红,但却一脸的懊恼之色。毕竟那夜在林间与纤纤的接触太过亲密,莫不说亲口重述一遍,就是自己私下里回忆起来,也会面红心跳,更何况如今是在菲儿面前大刺刺的摆谈出来。原本是温馨甜蜜的感觉,在一想到对方并非菲儿时,子墨就犹如从天堂跌落谷底一般,沮丧之极。 “你你你糊涂”听完子墨的解释,菲儿气的直跺脚:“你竟然几次三番的认错人,真不知你是有意还是无意?” “几次三番?”子墨傻了眼,自己还有其他认错的人时候吗?不安的情绪再次涌起。 菲儿暗吸一口气,扭头看着子墨的神情,抑制着心里漫溢开来的醋意酸酸的言道:“若我没有猜错,醉酒那日应该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你自己应该还记得吧?” “啊”子墨闻言面色苍白,惊愕的几乎跌倒在地:“什么?那天也是李纤纤吗?怎么可能?那日明明是菲儿你,怎么可能?” 子墨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软玉温香,努力的回忆着当时那亲昵的举动,慌乱的猛甩着头颅,心里无声的呐喊着:怎么可能自己怎么能那样亲密的将陌生女子深拥入怀,自己怎能留恋陌生女子的发香。天啦,我薜子墨曾发下誓言,此生只要菲儿一人,如今怎么做出了对不起菲儿的事情,还一度洋洋自得窃喜不己? 美好的回忆瞬间幻作噩梦,子墨无顔面对菲儿,只是低头愣愣的看着自己惹祸的双手,仿佛掌中还有李纤纤娇躯的余温一般,那蛮腰一握的感觉犹在掌间,那发丝间幽幽淡香更是萦绕左右。 看着子墨失态的举动,菲儿心里凉了半截,那日之事自己只是猜测,他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不知道。但是如今从子墨那惊慌的神情看来,那日二人之间定是比那林中偶遇还要痴缠。菲儿不敢再想下去,甚至不敢追问子墨那日之事,她怕听见让自己崩溃的答案。 突然,子墨毫无征兆的挥掌左右开弓,如发疯一般搧打着自己的脸颊,嘴里反复的吼道:“都是子墨的错都是子墨的错......” “子墨住手”菲儿吓坏了,急步上前拉下子墨挥舞自虐的双手,其俊逸的双颊红肿不堪让菲儿心疼不己,因为用力过猛嘴角还渗出了丝丝血渍,菲儿掏出怀里丝绢小心的轻拭而下,如同当年替年幼病中的子墨,拭去唇边药渍一般轻柔。 “菲儿,那日是子墨糊涂”子墨痛苦的一把抓着菲儿轻拭自己唇角的纤手,不顾一切的将其拥入怀里,下颌枕在其香肩之上满是悔意的呜咽起来:“子墨糊涂子墨错将纤纤当作你了,我是无心的啊” 被拥入怀的菲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温热的怀抱,好象本就是自己的归宿一般,倒是堂堂七尺男儿,因为懊恼而酣畅淋漓的哭泣,让她很是心酸。但子墨与纤纤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菲儿却不得而知,一时竟然不知该作何安慰,只得任由子墨拥着自己在其边低语忏悔。 “子墨”正在二人深拥之时,恒逸满是怒意的吼声在二人耳边炸开了:“放开菲儿” 泪眼朦胧的子墨,还未回过神来,便被恒逸近乎粗暴的推开,眼睁睁的看着菲儿如小鸡仔似的被恒逸拉了过去,护在腋下,同时很自然的揽着菲儿的肩头。而向来温文尔雅对自己笑顔相待的先生,此时却双目喷火如临大敌一般瞪视着自己。 恒逸突然出现,怒气冲冲的将子墨推开,并将自己护在腋下的举动让菲儿尴尬不己,而子墨满脸问号的看向自己与子墨,更是令菲儿双颊发烫。努力挣扎着恒逸揽着自己肩头的手臂,奈何恒逸铁臂紧锢,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却是无济于事,情急之中菲儿突口而出:“恒逸,快放开我” “什么?恒逸?菲儿,你叫先生恒逸?平日里你不是称他三王爷吗?”子墨再傻此时也看出了二人关系非同一般,终于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喃喃对菲儿言道。 “子墨......”菲儿无言以对,自己在未认清对子墨的情感之前,确实与恒逸间是有情愫存在的,这让她怎样开口。 “菲儿,这就是你深思一夜给恒逸的答案吗?”恒逸俯首深凝着被自己紧锢在腋下的菲儿,眸子里满是伤痛之色。 刚才小喜子告诉自己,子墨在桂香居门前等了一夜,一大早就进去找菲儿了。原本想让菲儿好生冷静一下,听到这消息,再也沉不住气了。急奔而来,却看见二人相拥而泣的一幕。这不是拿着刀子朝他心窝子里捅吗?最令他生气的却是,菲儿竟然温顺的任其深拥,丝毫没有半分抗拒的举动。这算什么?我江恒逸又算什么?怒火在胸中燃烧,怒火让他失了理智,若不是看在与子墨多年师生的情份上,愤怒的江恒逸恐怕会下杀招了 两个男人双面夹攻的质问,菲儿真希望自己立即昏厥过去。仰头望天,哦不仰头望屋顶暗道: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混乱的事情吗? “恒逸你放开我”看着子墨愈发受伤的神情,菲儿声调上扬了许多,几乎是怒吼着对恒逸言道。见菲儿真的上火了,恒逸极不情愿的松开手臂,但身子却下意识的往菲儿前面侧步一挡,颇为小气的将菲儿挡在了身后。 菲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转身走向窗口处,与二人均拉开一段距离。房内,三人呈三角形方位站立遥遥相望。 子墨满脸伤痛的对菲儿言道:“菲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子墨......”此时的菲儿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出声轻唤着子墨:“有些事情稍后再说好吗?” “子墨,”恒逸淡声打断了菲儿的话语,菲儿犹豫不决的态度,让他心怀忐忑,一丝隐隐不安的感觉袭来:“子墨,你己经一而再,再而三的亏欠纤纤,怎可再对菲儿无状” “一而再,再而三?”子墨扭头看向恒逸,苦笑着对恒逸言道:“哈哈哈原来先生早就知道那日子墨酒后错拥之人是纤纤姑娘,而并非菲儿。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有子墨是个傻子,只有子墨还蒙在鼓里。” 言毕,子墨左右打量着菲儿与恒逸二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一脸恍然的言道:“明白了,明白了。你们是故意的你们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什么故意的?”菲儿见子墨脸色不对,立即追问道。 “哼那日子墨酒后认错了人,事后还告之了先生,但先生却并未指出,任子墨继续误会。接下来的晚宴,菲儿你故意借衣服予纤纤穿,子墨才会再次的认错人。从而越陷越深,越走越远。现在子墨与纤纤姑娘的事情人尽皆知,若子墨不应下这门亲事,纤纤姑娘的清誉便会毁在子墨的手里。皇上不会答应,太上皇与皇太后不会答应,李尚书大人更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子墨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子墨心痛不己,越说越气声调更是越说越冷:“好啊你们好会算计。把子墨成功的推给纤纤姑娘,你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双栖一起飞了,对吗?哈哈哈菲儿,子墨说的对吗?” 子墨一口气说完,如虚脱一般跌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星眸黯然失色万念俱灰的对菲儿喃喃言道:“菲儿,其实你何必费这么多的心思,你想要子墨娶谁,只需你一句话即可。子墨若不能娶你,娶谁都是一样的。你何必这样辛苦的‘悉心’安排呢?”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二十章情劫 第一百二十章情劫 “子墨不是这样的......”子墨的误会让菲儿痛心疾首,这些年来,子墨何曾这样冷峻对她说过话?看来子墨是真的受伤了。 面对菲儿的呼唤,子墨置若罔闻神情呆滞的缓缓转身,向着门外踱去,脚步如灌铅一般沉重不堪。残酷的真相摆在眼前,自年幼伊始便开始做的玫瑰梦瞬间破灭。一个是自己的先生,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两个自己曾经最亲密的人,如今却是伤他最深的人。 若说皇上赐婚、李大人逼婚是道障碍的话,至少子墨还有信心去尽全力一搏。可如今菲儿“情感上的背叛”,却让子墨跌到了谷底,锥心的伤痛让他连呼吸都疼,疼的没有任何反击的力量,痛的他只想躲在阴暗的角落去舔舐流血的伤口。 “子墨......”子墨落寂的身影让恒逸心生愧疚,浅声一呼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是,此时的一切安慰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子墨,菲儿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不堪吗?”望着子墨离去的背影,菲儿凄声言道:“菲儿在你心目中,竟然是这样一个攻于心计的可怕女人吗?” 子墨身子微微一凛停下了脚步,却不敢回头,他在等待菲儿最后的解释。 然后身后却悄无声息,须臾之后,却传来恒逸惊异的声音:“菲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的伤还没有好?快住手” 子墨转身回望,却见菲儿正用力的撕扯着,手上伤口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白纱绢。恒逸上前阻止,却被菲儿似寒剑一般的眼神猛的一瞪,只得焦急无奈的站在一旁。 纱绢被凌乱的撕开,不曾痊愈粉嫩的伤痕赫然出现,伤痕边缘干涸的血渍与纱绢紧紧粘合,因为菲儿的用力过大而硬生生的撕裂开来,鲜红的血珠迅速渗出,顺着菲儿扬起的手腕滴流而下,猩红撒了一地。 子墨心痛不己,正欲上前制止菲儿自虐的行为,却见她调头向恒逸轻声言道:“恒逸,你刚才不是说要听菲儿的答案吗?” 恒逸无声静凝眼前佳人:“.......” 子墨仰头微闭双眸,暗道:难道你还想再刺上我一刀吗?你二人的卿卿我我,为何非要在我眼前表露。 心虽这样思绪,但却拖不开离去的步伐,仍呆滞在原地不言不语。 “伤口好痛”菲儿抬手淡然的看着指间伤口鲜血滴落,脸上却毫无痛苦的神情,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浅声呓语:“恒逸,请容菲儿作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就菲儿指尖的伤口而言,你如同这抹保护着菲儿伤口的白纱绢一般。为伤口止血止痛,而且还与血渍凝固在一起,与菲儿血肉相连。若大力扯下,伤口会痛会流血,所以菲儿曾不愿意掲开伤口,因为菲儿害怕这种痛楚......” 菲儿喃喃自语目光并不看向恒逸,如同在与自己说话,一切与他人无关一般。 恒逸神情动容,目光满是柔情的望向菲儿,轻声言道:“菲儿放心,恒逸会永远保护你,不会让你痛楚。” 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子墨看在眼里酸在心里,努力压抑住心底的郁结,沉声对菲儿言道:“菲儿,一定要这样吗?你一定要这样对子墨吗?” 菲儿不语。对于恒逸的表白,只是嘴角拉动泛起一抹牵强的微笑,继续言道:“但是,恒逸对不起。再深的伤口总会愈合的,止血止痛的白纱绢终有离开的一天,不是吗?” 恒逸闻言脸色逐渐转阴,淡淡的微笑凝结在上扬的嘴角。 “子墨,”菲儿调头望向子墨,幽幽的言道:“子墨,菲儿现在才懂。血液静静的流淌在躯体里,低调而沉寂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但是当血与肉分离时,却是会痛的,会很痛很痛的而当血液滴尽之际,也是生命消逝之时。” “菲儿,你想说什么?”子墨愕然,菲儿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他却听不明白。 “菲儿想要说的是,子墨,你如我的血液一般。原来你一直在我心里,你早己是菲儿生命中的一部份,只是菲儿糊涂,不知道珍惜。当血与肉分离时,菲儿才明白你的离去对菲儿来说是致命的,菲儿不能离开你。你明白了吗?你明白菲儿心中所想吗?” 面对菲儿的倾诉,子墨愣在了原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答案,这是他虚长十八年来所听到的最美妙的答案。满心酸涩被蜜意代替,幸福的感觉迅速涌上心间。二人俩俩相望百感交集,谁也说不出话来,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窗外微吹拂,桌面无数朵绢纸扎制的兰花随风飘零,恒逸飘逸的素袍也随风飞舞,此情此景他无言以对,一声低叹黯然神伤,微昂着头颅坚定的离去。 他输了,输的彻底,输的决绝,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曾赢过...... “啪啪啪”不急不缓击掌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惊的子墨与菲儿猛的拉回神思。 “好感人的场面”庆宣帝冷冽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只见李尚书大人与李纤纤跟在他身后,三人步入房内。而庆宣帝更是一面双手击掌一面不咸不淡的言道:“好感人的场面。只是不知菲儿把纤纤又比作什么呢?” 李大人面色阴冷,双目似喷火一般望着二人,显然他二人的对话庆宣帝等人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纤纤垂下眼睑神情戚然的淡声言道:“皇上,纤纤什么也不是。” 李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纤纤一眼,对子墨恨声言道:“我堂堂尚书府千金的清誉,岂是你薜子墨可任意踐踏的?”言毕,也不多言,只是对庆宣帝双手抱拳恭身施礼言道:“请皇上为老夫作主” 庆宣帝淡淡的扫了菲儿一眼,眸子里一丝隐痛稍闪即逝,随即面色无常的冷声言道:“李纤纤接旨。” 李纤纤闻言神色一惊,却不敢多言,急忙跪下轻吟道:“李纤纤接旨” “礼部尚书李元凯之女--李纤纤。才艺惊绝,天姿聪颖,自由常伴德娴皇太后左右尽孝,甚得天心。情如母女,孝感动天。朕心深慰,特此御封为天心郡主。享郡主誉” 李大人闻言大为惊喜,急忙跪下:“臣谢主隆恩。”同时不停的拉扯着,跪地发愣的纤纤,急声言道:“快谢恩,快谢恩啊” “啊纤纤谢主隆恩。”纤纤这才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了。这才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成了天心郡主了?这身份一下子竟然比他父亲也高出了许多,纤纤显的局促不安起来,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天心郡主平身”庆宣帝对纤纤言道,同时转身面向子墨:“薜子墨,接旨” 子墨心里立即涌起浓浓的不安,来不及迟疑手忙脚乱的跪将而下:“臣薜子墨接旨” “威远大将军薜子墨年过十八,儿立之年未曾婚配。与天心郡主情愫暗生,花前月下数次痴缠,其举实属无状。奈何朕念你二人情深意重,为免我天心郡主清誉不损,特准你二人择日尽快完婚婚后薜子墨携天心郡主往金玉关建府而居,镇守金玉关”庆宣帝冷硬的下旨,一脸不容商量的神色。 旨意一下,薜子墨听得后背大汗淋漓,庆宣帝的语调里己明显动怒,而且并不事先征求二人同意,便直接下旨。这金口一开,可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了。子墨脑子里轰轰作响,伏在地上半晌也不接旨谢恩。 “薜子墨”庆宣帝见子墨并不接旨,不由得语调上扬示意其接旨,却见他依然不作声响,不由得微恼的喝道:“薜子墨,难道朕的天心郡主还配不上你吗?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大蜀国的郡马,且子孙后代皆可封王世袭罔替。” “回皇上,臣......臣不能接旨”子墨牛脾气上来了,索性豁出去急声应道。 “你你敢抗旨薜子墨你好大的胆子”庆宣帝大怒:“薜子墨,你太放肆,毁天心郡主清誉在先,抗旨不尊在后。你这是在挑战朕的耐心吗?你以为朕就动不得你这个威远大将军了吗?”子墨的固执抗旨,令庆宣帝龙顔大怒:“来人,将薜子墨拖下去打入天牢” 话音刚落,院外进来数名御林军欲将子墨押下去。 “慢着”菲儿见子墨突然飞来横祸大骇:“皇上,求你将菲儿一并拿下。” “哼你想去陪他好一对苦命鸳鸯”庆宣帝双眸阴霾的望向菲儿,浑身寒意更胜对其冷声言道:“休想”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御林军言道:“拖下去” “皇上请慢”紧要关头,李纤纤急跪而下,急声言道:“皇上,子墨年轻气胜请皇上不要与他计较,网开一面吧” “纤纤,这样的负心人,你竟然还为他说情”纤纤这样不争气,李大人气不打一处来,在一旁急的直跺脚压低声音言道。 纤纤却不为所动,满眸期望的对庆宣帝言道:“皇上,请看在纤纤的份上,饶了子墨吧” 纤纤的苦苦哀求,庆宣帝无奈之际一声轻叹:“唉暂禁薜子墨予幽院思过。” “皇上”纤纤还想说话,却被庆宣帝大手一挥制止住了,淡声言道:“退下吧天心郡主你己经救了薜子墨,朕己经很给你面子了” 李大人见庆宣帝面色不爽,立即识趣的拉着纤纤恭身退下。 一时之间,屋内人皆散去,只余下菲儿与庆宣帝二人在场。 菲儿对庆宣帝冷冷一笑:“哼皇上,你这是在报复子墨” “对,朕就是在报复他”庆宣帝并不介意菲儿的无礼,面色无惊的应道:“早在朕登基之前,便欲封你为庆王妃,你却一拒再拒。朕当初还以为你是年纪尚幼未经情事,故而给你时间,朕愿意等。岂料,今日里朕可是开了大眼界你岂是不懂情事,菲儿你简直就是情爱专家你竟然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芳心暗许。竟然还说出什么血与肉的典故哼朕听着都呕心” 庆宣帝越说越恼怒,刚才菲儿一番话被他听见,可是酸到骨子里去了:“朕不等了朕得了天下,为何不能得到你朕不是君子朕是皇上” 庆宣帝怒之极索性口不择言起来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二十一章转机初现 第一百二十一章转机初现 安都城内,平日里人声鼎沸客似云来的沁菊坊,今日却关门抵户暂不营业。而沁菊坊内则更是乱作一团,明珠湖畔頣养殿传来的消息惊的大家手脚无措。 任御林军统领的子墨,被盛怒的庆宣帝软禁予幽院思过。而冷菲儿则被禁予桂香居,不得任意出入。沁菊坊的两大主心骨不知因何原故得罪了庆宣帝,沁菊坊上下哪里还有心思打理生意,一个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了阵脚。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伴君如伴虎?”玉蝶一脸焦急的神色:“怎么办,快想法子救表哥和菲儿姐啊” “说的容易,软禁他们的可是当今圣上,岂是说救就救的,唉这可如何是好”红玉急的在厅内走来走去,:“也不知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皇上,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了。” “稍安勿燥,少爷爷是当今圣上的爱将,想来圣上是不会为难予他的。”姜还是老的辣,吴妈妈心里虽然不安,仍然强作镇定的稳坐在案前太师椅上。此时若她都乱了阵脚,恐怕大家更会不安。 正在此时,房门一阵响动,子晴双颊通红气喘吁吁的奔入房内:“吴妈妈,我回来了。”刚入房内,子晴便着急的扬声喊道。 “子晴姐回来了,快坐下歇歇,喝口热茶,消息打听的怎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玉蝶一见子晴回来,急忙上前将她拉在椅上坐定,顺上将桌上茶杯里续满茶水递了上去,同时迫不及待的问开了。 子晴气喘吁吁的坐定也不答话,接过茶杯顾不得淑女形象,牛饮一大口,想来是一路急赶着回来,累坏了。微微缓过气来才对紧围着自己的众人言道:“候爷己经动身前往頣养殿打探情况去了,临走前让子晴传话给吴妈妈,说是父亲生前有一封书信在吴妈妈那里收着,此次恐怕会派上用场。” 众人闻言转身看向吴妈妈,一脸不解,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又冒出一封老爷生前的书信来,以前可从来没有听吴妈妈提起过。而且安定候刘兴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莫不是吴妈妈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不成? 吴妈妈面色微变,小心的对子晴询道:“这话真是候爷说的吗?” 一提起安定候刘兴剑,子晴脸色露出少女的娇羞,轻声言道:“候爷是这样说的。不过后来候爷说了,这是三王爷的意思。” 玉蝶见子晴一脸羞涩终于忍不住快言快语的说道:“子晴姐,那这话是三王爷的意思啰?嘿你就直说嘛,硬生生说是候爷的意思,绕了个大弯子。我看你呀,心里只装着你的候爷,除了你的候爷就没有其他人了” “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扯些有用没用的,看我不掌你的嘴”子晴闻言羞的双颊绯红,轻啐着口没遮拦的玉蝶。 近段时间,安定候刘兴剑频频往沁菊坊里跑,与子晴相交甚密,沁菊坊里上下皆知他二人有戏,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己,如今被玉蝶冷不丁的爆出来,众人也不意外,只是悄悄掩唇浅笑。 闲扯一瞬间,言归正传。 吴妈妈神色严肃的言道:“那三王爷呢?这个时候他怎么反而没有动静了?” “哦,候爷说,此事三王爷不方便出面。而且三王爷心情堪忧,自頣养殿里回府以后,便闭门不出,拒不见客。今日候爷为了菲儿姐的事情专程上门,才算是见了他一面,但也只是得了这样的传话。哎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一向对菲儿姐关心倍至的三王爷都没了动静。”子晴一口气说完,神情越发担心起来。 “散了吧,大家各自去忙手里的活计。”吴妈妈略一思索,对众人言道。随即转身步伐匆匆的往往房里走去。 见吴妈妈发话,众人虽心里担忧无心活计,却还是散了开去,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再是忧心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吴妈妈一回到房中,便翻箱倒柜的倒腾开了,好一阵子终于在箱底取出一封压的平平整整,边角微微泛黄的信封小心的握在手里,一声轻叹。 “吴妈妈,这就是父亲当年的书信吗?此次救子墨与菲儿,这小小的一封书信真能派上用场吗?”倚在门边不曾进屋的子晴轻声问道。 吴妈妈回头见子晴一面疑惑,淡然一笑道:“哎,大小姐,其实老身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知道当初老爷的逝世并非生意落败而是另有内幕,信中也只是简略提及。具体的事情三王爷应该最清楚。” “啊?”子晴惊愕不语。 吴妈妈见子晴惊愕的神情,有些歉疚的言道:“其实这终是你薜家的事情,本不该瞒你。但当初老爷夫人走的突然,少爷年幼受了不小的刺激。老身被三王爷救出归来以后,见你姐弟二人的生活己恢复了平静。心想再揭伤疤岂不是平添痛苦,也就将此事隐了下来。不过如今看来又得旧事重提了。好在你姐弟二人也己成人,也是到了能经得住事的年纪了。” “吴妈妈,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倒是说说啊”子晴越发好奇了。 “哎,老身曾从三王爷那里得知。老爷原本就是蜀国人,当年为了皇上的大业而不惜背井离乡暗隐于神宗。后来身份败露遭神宗朝延暗害,才会毙命他乡。老爷把一生都献给了皇上的大业,皇上欠你们薜家。所以老身猜测三王爷的意思是凭此信件,向皇上讨一个人情,还子墨自由。看在老爷当年为国殉职的份上,皇上应该会网开一面的吧。”具体的事情吴妈妈也不太明了,于是便连猜带蒙的说了一通,将大概情况给子晴叙述了一遍。 子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暗自言道:“如此看来,子墨与菲儿有救了。” “唉,但愿如此吧”吴妈妈眉头微皱淡声言道。 明珠湖畔頣养殿内 安定候刘兴剑双手将信件呈上,侧身静立一旁不再多言。 庆宣帝展开信纸静看半晌,剑眉轻拧沉声言道:“原来当年三弟放出去的暗线是子墨的父亲?” “正是。薜家乃皇上定天下的功臣。子墨在伪大皇子逼宫之时,力擒乱党保皇上及太上皇平安有功,其父当年更是隐入敌人境内密探消息,为揭穿伪大皇子的身份调查取证,并且最终还以身殉国。他薜家两代均为国立下大功,却不居功自傲。此次若不是子墨冲撞了皇上,也不会重提其父当年的事迹。”刘兴剑一面对庆宣帝陈述,一面小心的观察着他面色神情。 说到中途,见庆宣帝并无反感之色,微微一顿,继续言道:“皇上,为臣以为,看在他薜家两代皆有功于国的份上,此次子墨的事情......” 说到此处,刘兴剑故意不再说下去,只是望着庆宣帝看他作何反应。 “嗯”庆宣帝将信纸放一旁的书案上一放,缓缓起身淡声言道:“如此说来,朕确实是亏欠他薜家。但是礼部尚书李大人那边,朕倒是不好交待了。而李纤纤朕己经封其为天心郡主,她与子墨之间确有暧昧。若此事不了了之,岂不是对郡主不公。日后被外人得知,丢得也是我天家的顔面。” 刘兴剑见皇上口风己松,心里暗喜立即敬言道:“此事,皇上不必挂心。至于李大人那里,兴剑愿意走上一趟。” 正在此时,房外传话太监高声通传:“天心郡主求见” “哦?”庆宣帝与刘兴剑眼神交汇,沉吟道:“这可真是说谁谁到。”随即扬声应道:“传” 话音刚落,传话太监又再次通传:“礼部尚书李元凯大人求见” 刘兴剑星眸微转对庆宣帝淡笑开来:“皇上,看来为臣不用跑这一趟了。这该来的都来了。哈哈” 庆宣帝却拧眉言道:“此父女二人一前一后到来。若朕没有猜错的话,定是他父女二人在闹分歧,才闹到这里来的。”说话间,将书案上薜家的书信,往案前黑漆木匣里放罢妥当,对门外扬声应道:“都进来吧” 片刻之后,天心郡主李纤纤快步而入,还未站定便‘扑嗵’一声跪了下来,急声言道:“民女李纤纤参见皇上” 庆宣帝闻言很是不满的对堂下伏跪之人言道:“天心,你如今己经是朕亲口御封的天心郡主,怎可自称民女” “啊民女......哦不,天心知错。”李纤纤见皇上微恼,立即改口面露惶恐之色。 “臣李元岂参见皇上。”李尚书紧跟其后跪拜而下。 “平身,你父女二人何事前来?”庆宣帝淡扫堂下,问询道。 “臣......”李大人面露急色看了李纤纤一眼,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李纤纤迫不及待的接过了话题:“启禀皇上,天心恳请皇上收回赐婚,天心不要嫁薜子墨。” 李大人一听纤纤要皇上收回赐婚,也顾不得纤纤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在其身边压低声音便急声暗喝道:“胡说什么?皇上金口玉言岂是说收回就收回的” “李大人,你如此微喝天心郡主,恐有不妥吧?”一旁久不开言的安定候见李纤纤主动要求退婚,心里乐开了花,见李尚书出面阻挡心下自是不满,忍不住淡声言道。 “是,是,候爷说的是。是老夫无状,是老夫无状”李大人汗顔,脸色窘成了猪肝色,心里那个逼闷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如今竟然翻身成了当今天心郡主,自己这个亲老爹反而是骂不能骂,吼不能吼了。稍有不慎便会背上个藐视天家的罪名,逼屈......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二十二章天心拒婚 第一百二十二章天心拒婚 “天心,你不想嫁给薜子墨?”庆宣王诧异的凝向李纤纤缓声言道,那日薜子墨当场抗旨拒婚,他分明看见李纤纤眼眸里闪过一丝伤痛。 “皇上,我......”李纤纤脸色一红,眸子里泛起淡淡的雾气,努力控制心神轻声言道:“皇上,眼下没有外人,纤纤不敢欺君,纤纤心中确实钟意予薜子墨。”轻声说完话语,纤纤眼上己溢满娇羞之色,深深的埋头而下不敢抬头。 “既是如此,为何你却主动悔婚?”庆宣王淡淡一笑,略一思索面泛恍然之色,道:“哦,朕明白了,莫不是你见薜子墨被朕禁予幽院,想要救他才出此下策?唉,难为你一片痴心,薜子墨有你一心一意待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庆宣王一声轻叹,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李纤纤,心里暗叹薜子墨何德何能,竟然能让眼前此才情绝佳的女子,一心只为他着想。 “皇上,天心郡主年幼,太过感情用事。皇上切不可由着她的性子来啊”李大人急的满头大汗,生怕皇上一松口废了这门亲事,那自己女儿日后怎么见人。自己岂不是也会落下笑柄。 “不皇上,天心想清楚了。天心并非意气用事。”纤纤见父亲又再出言阻拦,神色坚定的言道:“皇上,那日子墨与菲儿姑娘的对话,想来你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嗯”庆宣王神情极不自然的嗡声应道,那日之事不提则罢,一提他心里就火大,心情指数骤然下降。 庆宣王的神情纤纤并未太多在意,见皇上应声,便神情落寂的继续缓声言道:“纤纤虽虚长十五载,但却不懂爱情。至从纤纤遇见薜子墨以后,纤纤以为找到了爱情,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纤纤的心。当日薜子墨酒醉无礼把纤纤当作菲儿姑娘,其实纤纤可以毅然坚决的唤醒他,但是纤纤却......” 说到此处,纤纤面色己如蕃茄一般火红一片,迟疑少许接着说道:“若是说子墨借酒对纤纤无礼有过错在先,纤纤其实也是有过错在后。纤纤知道子墨心里是装着菲儿的,但是却天真的认为凭着自己骄傲的才情,定是能够将她在子墨心里的地位取而代之的。可是......可是纤纤错了。那日他二人情真意切的言语,在纤纤耳边挥之不去。如此厚重的情意,堪比血肉相连的情感,岂是旁人可以代替的。那日回去之后,纤纤想了许多,心里也通透了。子墨的心里满是菲儿,早己容不下别人。他对菲儿厚重的爱,非一朝一夕铸成,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与其嫁一个心里塞满别人,视自己如透明的人。不如不嫁。” 一番言语下来,纤纤早己珠泪满腮,伏声跪下恳请道:“纤纤求皇上收回成命,纤纤要嫁的是一个懂得痛惜自己的夫君,而不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若皇上是为纤纤好,就请废了这门亲事吧?” “天心,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能想的如此通透,看来这门亲事,朕许的错了。”庆宣帝无限感慨,调头看着李大人言道:“李大人,天心郡主心思缜密,敢爱敢恨且有主见,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这桩亲事既然天心不愿意,那就此作罢吧” “皇上啊”李大人额头滴下大颗大颗的汗珠,扬声高唤跪拜而下:“如此一来,那薜子墨对郡主的无礼,日后传出去郡主还怎么见人啊皇上,请三思啊”言毕,李大人急的不停的磕头,老泪纵横汗水泪水合流而下。 “李大人别急,你心中所想朕心里明白。”庆宣帝见李大人急的不成样子,忙上前伸出双手将他搀扶而起:“天心如今己经贵为郡主,朕自然是维护予她,不会让她声誉受损的。” 话虽是这样说,庆宣帝心里却有些为难了。李纤纤与薜子墨之间所发生的乱事,传出去的确有损纤纤的声誉,岂是安慰几句就算了的。 正在为难之际,一旁的刘兴剑笑开了:“哈哈哈皇上,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兴剑尽管说来。”庆宣帝言道。 “适才李大人说了,子墨对天心郡主无礼的事情,日后若传出去会落下话柄。此话确实不假。但是臣以为,若传不出去,岂不是就可了化于无。”刘兴剑轻笑言语,脸上露出意味深长之色。 庆宣帝闻言稍一思绪,随即也淡淡一笑道:“嗯,兴剑一语惊醒梦中人。天心与子墨之事,本就没有外人知道,知道的也仅是我们自己几人,倒是我们自己先乱了阵脚。此事若会传出去,也定是通过自己的口中传出去的。何况天心与子墨之事,本就是一场误会,传朕旨意:天心与子墨之事,任谁也不许再提。若谁再提起此事,朕绝不轻饶” 言毕,庆宣帝对李大人淡笑道:“李大人,朕己下旨,你看这样可还满意?” “这......”李大人见皇上这样儿戏的便将此事解决,心虽不甘,却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圆满的法子,一时竟然语塞不知作何回答。 “天心,你意下如何?”庆宣帝见李大人面露难色,调头看向纤纤。 不料,李纤纤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神,对庆宣帝疑声询道:“皇上,纤纤不明白。” “哦?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被李纤纤这样一问,庆宣帝反而还糊涂了。 “纤纤不明白,纤纤与薜将军之间有什么事情害怕传出去的?还需要皇上特意下旨。薜将军与纤纤仅是在那日晚宴上有一面之缘,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发生啊?”李纤纤嘟着小嘴,“大为不惑”的对庆宣帝言道。 “啊?”庆宣帝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个中含意,大笑而出:“哈哈哈对对天心与薜子墨仅一面之缘,当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哈哈哈” 庆宣帝朗声大笑,复而对李大人言道:“李大人,天心确实聪慧机灵思绪敏捷啊” “哦?呵呵,老夫惭愧,老夫惭愧”李大人汗顔,见事情己成定局也不再多言,携纤纤施礼退下。 “皇上,此事如此圆满,臣始料未及。你看子墨......”见二人走远,刘兴剑对庆宣帝恭声言道。 “放了他吧。他这个威远大将军,在这頣养殿里管着区区几百名御林军,委实是屈才了。让他择日交接完手中事务,去镇守金玉关吧”庆宣帝淡淡对刘兴剑言道。 “那......那菲儿......”刘兴剑见薜子墨己恢复了自由身,不由得贪心的多嘴问道。 “砰”庆宣帝闻言脸色一变,猛的一掌击在木案之上,震的案上茶杯盖几欲跳起,语气一转冷硬的言道:“兴剑,你问的太多了” “臣、臣多言了,请皇上恕罪。”刘兴剑见一向待自己亲如兄弟的庆宣帝翻了脸,也心知他是真的动怒了。暗道:看来皇上对菲儿心结还未解开,此事还得从长计宜啊。 “退下吧。朕想静一静”庆宣帝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双目微闭沉声对其言道。 “臣告退。”刘兴剑无声退下,一想着沁菊坊上下还在等着消息,不由得加快步伐向外走去。 “候爷,照此说来。如今子墨己安然无恙了?”子晴捧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呈向刘兴剑,一面欣喜的问道。 “子墨本是就皇上的爱将,此次是他太过固执,让皇上下不了台阶,才会惹恼了皇上。本候呈上书信以后,皇上也就顺水推舟的就此作罢了。”刘兴剑接过子晴呈上来的茶杯,笑吟吟的望着眼前佳人柔声言道:“倒是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因为此事犯愁所致?” “嗯,子晴无碍。菲儿呢?菲儿可还好?”被刘兴剑这样一问,子晴脸上飞起两朵红霞,探手轻抚滚烫的脸庞轻询道。 “菲儿......皇上待菲儿向来不薄,相信不会为难予她。”事实上菲儿被软禁在桂香居,刘兴剑欲前去探望,也被挡了回来。但为免子晴担心,只得暂时瞒了下来。 “哟,姐夫来了啊?”正在二人柔声软语之既,门外响起玉蝶调侃的声音。 “你、你胡说什么?”子晴闻言脸庞更是燥的通红,轻声喝斥着玉蝶。 刘兴剑则干笑两声,也不辩驳对玉蝶言道:“怎么,不欢迎啊,本候爷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紧跟在玉蝶身后的吴妈妈扬声言道:“候爷,可是少爷与菲儿之事有了眉目?” “那是自然。如今子墨办理完手里交接的事宜,不日便前往金玉关镇守。金玉关的将军府邸可比你这沁菊坊大多了。哈哈”刚才玉蝶的一声‘姐夫’让刘兴剑心情大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轻快了不少。 “好啊太好了菩萨保佑啊”吴妈妈闻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禁双手合十闭眼默默念叨着。片刻之后又如想起什么一般,急忙问道:“那菲儿呢?菲儿怎么样了?” “呃”刘兴剑一声轻咳,笑意也收敛了不少:“菲儿不会有事的。皇上是不会为难她的。”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二十三章墙头春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墙头春意 “夏荷姐,你就让我进去看一看菲儿吧?”桂香居外,薜子墨一脸忧色的对把守在门口的夏荷言道。 “薜统领,你就不要为难夏荷了。皇命不可违,皇上有命任何人等不得任意出入桂香居,夏荷也是很为难的。”桂香居大门虚掩,夏荷仅探出半个身子堵在门口,虽面泛难色却神态坚定,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不瞒夏荷姐,頣养殿御林军现任统领王虎,己经到达頣养殿外围。子墨此次回去就会与他办理交接事项,稍后便会起程前往金玉关。此一去能否有机会再与菲儿见面,也属未知。” 说到此处,子墨越为伤感,忍不住星眸眺望远方,似乎陷入追忆般的喃喃自语:“子墨与菲儿本是夫妻,虽菲儿当初并不情愿入我薜府,却终是缘份使然,上苍可怜子墨命运多喘,将如仙子一般的菲儿派下凡间,与子墨结下良缘。岂料命运波折,子墨年幼无知被迫与菲儿合离。而后家途生变,我们辗转流离来到蜀国,虽创下少许家业,如今却又阴差阳错的被迫分离。” 夏荷静静的听着,关于菲儿与薜子墨的关系,她暗自有上千种的猜测,却万万没有料到二人曾是一对夫妻。如今见薜子墨言词恳切的亲口说出,夏荷大吃一惊:“怎么,你们是曾是夫妻?这是怎么回事?” 子墨面泛苦涩笑容,淡淡言道:“唉说来话长。子墨求夏荷姐,可怜可怜子墨与菲儿,让我们见上一面,日后有机会子墨定当涌泉相报” 堂堂七尺男儿,蜀国的英勇少将威远大将军,如今一脸卑微的神色,在一个小宫女面前苦苦哀求,只为见菲儿一面。任夏荷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最终一声轻叹低声言道:“薜统领不要再说了。你对菲儿姐深重的情意,平日夏荷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别离在际,若夏荷强硬阻拦却又显的太过不尽人情。但若让你进去,皇上知道可是杀头的罪。如今只有一个法子,才能既不违反皇命,又能让薜统领与菲儿姑娘见上一面。” “哦,什么法子?夏荷姐快说来听听”薜子墨见事有转机,眸子一亮来了精神,急声问道。 “薜统领绕桂香居围墙而行,一直绕到后院竹林里。那里是一个斜面,常人站在墙外,墙体会高出一人多高。但实际地处上坡的墙内却因地势高些,站在墙内搭上一条凳子便可探出半截身子。我叫菲儿姐在那个地方等你,她不用出去,你也不用进来。你二人隔着围墙说说话,即使被人发现,传到皇上那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怪罪。”夏荷煞有介事的对薜子墨言道:“皇上只是说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桂香居,可没有说不能隔墙相望。如今夏荷能帮到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好好,子墨这就去后院竹林里。子墨谢过夏荷姐大恩大德”薜子墨一听能见到菲儿,哪里还会挑肥拣瘦,才不管是不是隔不隔着墙体,只要能见到了菲儿说上会话,心里会也好过许多。 说话间,薜子墨己经迫不及待的向着后院竹林的方向走去。 看着薜子墨远去的背影,夏荷颇为感慨的轻一摇头,关上了桂香居的大门。转身回首,却见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菲儿,斜倚在身后不远的梨树下,清亮的眼眸里早己溢满了莹莹泪珠,见夏荷望向自己菲儿眼帘一眨,眸子里两行清泪顺着日渐消瘦的两腮滚落而下,轻声言道:“谢谢你夏荷。” “菲儿姐,刚才我和薜统领的对话,你全听见了吗?”夏荷急步上前轻搀着菲儿,同时用手里丝绢轻拭着菲儿面颊道:“你我姐妹一场,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虽然皇上命夏荷看住你,夏荷不敢违背皇命,但钻些小空子也是可以的。” 说到此处,夏荷语气故意放松的轻笑着:“快去打扮打扮,别让薜统领等急了。这些日子,你茶饭不思,脸色清瘦了很多。眼下夏荷倒是担心,你能不能爬高上低的与薜统领相会墙头呢。” “嗯,夏荷少要逗我。”菲儿轻轻抹了抹满腮的泪珠,有些害羞的返身回房,迅速换了件色泽光鲜的衣服,急步向后院走去。伴随着翩然步伐,斜插云髻的石榴钗摇曳轻颤,衬的原本苍白的脸庞多了一抹春意。 绕着桂香居走了一大圈,总算来到了后院竹林深处。此时天色己渐暗,翠竹茂盛密布林间,子墨抬眼望去,此处果真因为地势极低,围墙显的极高,若没有个搭脚的工具,恐怕与菲儿之间就真正的只能遥遥相望了。 四周杂草丛生,并无可供人行走的小径,平日里领引着御林军巡查的子墨也从未走过这个地方,可见平日这里是鲜少有人涉足的。子墨四处寻找,希望能找到可供搭脚的大石块之类的东西。不料,找了好一阵子却一无所获,正急的他抓耳搔腮之际,墙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子墨寻声望去,一张清丽的面孔探出墙头,灵动的双眸正急切的在竹林里搜寻着,双手因为紧张而紧紧的抓着墙头。天暗光线不好,竹林间,微风吹过竹影摇曳,墙头人几乎将半截身子全探了出来。墙内一个女子紧张的声音响起:“菲儿姐,你小心点。” 墙头女子目光继续搜寻着,头也不回的应道:“放心,我没事的。夏荷你去歇着吧。”正说话间,菲儿终于看见了不远处傻傻望着自己的薜子墨,惊喜之余却为二人只能以这种方式见面而悲从中来,声调戚戚的轻唤:“子墨” 墙内夏荷闻言,识趣的遁走无踪。 伊人墙头翘首娇盼,薜子墨看的入了神如在梦中一般,对方一声轻唤,才恍然惊觉并非梦境。子墨大步上前应道:“菲儿,你瘦了......”说话间,向菲儿伸出双手,奈何墙体太高,再踮起脚伸长手臂也挨不着菲儿半分。 二人一个墙内一个墙外,再是伸长了手臂却仍旧不能牵手。这种眼看伊人就在眼前,却又犹如遥不可触的感觉,岂是一个痛字了得。 几番探手终不可触,墙外的子墨恼怒不己,猛的一掌击向靠墙而生的两根翠竹,狠声道:“这是什么世道。竹子都可依偎着生长,而我薜子墨竟然只能与菲儿隔墙相望......”话刚说了一半,子墨看着眼前被自己掌力击打,轻颤不己的翠竹,眼珠一转计心头,笑意浮上面庞。 只见子墨拨下腰间配剑,右臂猛的一挥寒光一闪,锋刃出鞘直直的扫向两株倚墙而生的翠竹。只听的“咔嚓”一声脆响,两株翠竹齐刷刷的被拦腰截断,竹梢应声倒向林间,惊起飞鸟一片。 “子墨,你这是在干什么,不要发脾气了,我们还是好好说会话吧。”菲儿见子墨挥捡削竹,急忙宽慰道。 话间刚落,子墨己轻跃而起,稳稳的站在了余下的两截竹节上,一把拉着菲儿微凉的双手,沉声言道:“菲儿,子墨说过,总有法子与你在一起的。不论有多艰难,子墨都能扛过去的。” 隔墙相拥,二人四目相对,空气防若凝固了一般,耳边林间呼呼的风声也终不可闻。 此时所有的言语都显多余,子墨将菲儿轻拉入怀,双手轻轻揽着其瘦削单薄的双肩,在其耳边亲亲一吻,叹声道:“菲儿,真的是你吗?子墨可是在做梦?”说话音,似乎不相信一般,子墨轻扶双肩,与其拉开一定距离,仔细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柳叶弯眉,秋潭深眸,白晰娇嬾却微显清瘦的脸庞,状若樱桃淡若桃花的粉唇....... 没有错没有错这是我的菲儿。子墨在心里一声轻叹。俯首而下,浅酌粉唇的甘甜,双唇轻触口舌交融,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菲儿一声轻吟,只感一阵眩晕,子墨毫无预兆的甜吻让她踏在凳上的步伐不稳起来,身形禁不住后仰险些跌下。 子墨感到怀中人身形不稳,双臂猛的将其拉入怀里,脚下猛一着力飞身而起,一个漂亮的旋身稳稳的轻拥佳人,双脚着力蹬在竹节之上,稳稳坐在了墙头,正好将菲儿放在怀里,任其坐在双腿之上,背部斜靠在的臂弯里,呈舒服安逸的姿势。 菲儿吓的紧抓着子墨宽厚的臂膀,深偎在厚实的胸膛上,轻听着子墨越渐加速的心跳。 心爱的人儿软玉温香满拥入怀,子墨哪里还把持得住,一手稳稳的将菲儿深搂入怀,一手轻轻撩起菲儿耳边青丝,揽过羞涩无限的娇顔深吻而下。舌尖坚定极具占有的敲开如玉贝齿,深寻齿间幽香,灵与欲的痴缠,舌与舌的交错,齿与齿的轻撞,狂野霸气的双唇紧压而下,如饥似渴的深尝着唇齿间的甜蜜。 子墨双臂似铁,紧拥着怀里的人儿,似乎想将她揉入身体里一般,呼吸越发粗重急促。而菲儿则早己瘫软在怀,双手绕在子墨的后背,轻抚着宽厚结实的肩肌。前眼的男人哪里还是当年的幼童,数年来钢铁般的军营生活,早己磨去了稚嫩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铁铸的成年汉子。 浓浓的春意荡漾在二人之间,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甜甜的气息。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子墨突然轻轻与意乱情迷的菲儿拉开一小段距离,面色尴尬似乎同时还夹杂着,压抑的痛苦之色。 “子墨,你怎么了。”菲儿满眸春色面泛潮红,伸手轻抚着子墨刚毅的双颊。 “别别动”子墨脸上痛苦之色更甚,一把紧握着菲儿的纤腰,示意其不要乱动。 菲儿不解,眸子里满是疑问望向子墨,正欲再次出声相询时,却突然感觉臀下似乎有硬物挺立,顿时恍然。哪里还敢再作动作,娇羞之余轻轻将头倚入其胸膛,侧耳倾听着子墨狂乱的心跳。 暗夜竹林里,二人依偎在墙头静品如怡时光,不再言语...... 许久之后,子墨嗓音沙哑的对怀里人儿,坚定而柔情的言道:“菲儿,跟我走......”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二十四章桂香居火患 第一百二十四章桂香居火患 菲儿无限娇羞颌首轻偎在子墨胸前,眉梢轻扬嘴角微抿浅笑,手指轻拨着子墨外袍前襟硕大的镏金玉扣,柔声低应道:“嗯,我跟你走。” 子墨抬头四望,天色尽暗竹林深处一片静逸,仅隐隐传来竹叶随风微动发出的沙沙声:“穿过这片竹林,便是荒废己久的逸仙苑。再翻过逸仙苑便可达頣养殿外围。逸仙苑是頣养殿整个外围圈里防护最为薄弱的地方。稍后我们就从那里出去。” “可是......”菲儿眸子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默然言道:“可是若我们私逃了,皇上一定会怪罪下来,那沁菊坊怎么办,吴妈妈和子晴她们怎么办?” “放心,皇上不会为难沁菊坊的,早在子墨听闻先生......”无意中提起逸恒,子墨潜意识里闪过一丝不快,随即俯视菲儿温顺的卷缩在自己怀里,暂时掩饰胸中芥蒂继续言道:“早在与晋国同先生军营集训之时,便听他提起太上皇在位期间曾有律法界定,坚决杜绝裙带牵连。也曾数次修改大蜀律法。大蜀律法里曾多次提及,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得祸及家人之说。无论谁人犯事,不得牵连家人。可见照律法而言,我们二人虽然潜遁无踪,皇上固然恼怒万分,但碍于律法所限,是动不得沁菊坊的。” “是吗?如此说来,我们尽可放心离去。”菲儿满心欢喜的应道:“可是你弃下堂堂蜀国威远大将军的锦绣前程,与我远走天涯。夫人在天有灵定会怪责。” 子墨淡淡一笑,探手轻轻托起菲儿玉腮,微嗔道:“怎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做事果断干练的菲,如今却变的如此优柔寡断起来。菲儿啊,你记住了,哪里有菲儿,哪里就是子墨的家。娘亲在天有灵,一定懂子墨的心,娘亲也一定会为子墨与菲儿能共享白头而欣慰的。”一阵轻诉,子墨拉过正拨弄着自己镏金玉扣的柔荑,满握在手心,放在唇边轻酌暖声言道:“菲儿,趁着天色己暗,进去收拾收拾,我们这就走。” “不用收拾,这里的东西不属于菲儿,唯有它......。”说话间,菲儿从子墨暖暖的手心里轻轻抽出小手,抚摸着斜插在云髻的石榴钗,含笑望着子墨道:“菲儿只需带上它即可。” 怀里佳人娇笑巧盼,子墨胸里涌起阵阵暖意:“好,我们出发吧” 二人好一番言谈,己近深夜,子墨将菲儿紧拥在怀,身子微微前倾正欲跃下墙头。不料,身后却传来夏荷惊恐的呼声:“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什么,走水了”菲儿二人闻言,心里一惊寻声望去,只见后院厨房方向,腾起阵阵火光。 事不宜迟,子墨抱起菲儿飞腾而起跃入墙内,二人向厨房方向奔去。 走的近了,一个人影一闪而出,定睛一看夏荷满脸黑灰的奔了出来。锦衫下摆也被烧的焦黑一片,一见子墨与菲儿前来,更是拉长哭腔扬声言道:“菲儿、薜统领,不好了,厨房失水了。这几日菲儿胃口不太好,我就想熬点粥给菲儿喝。不想刚才回房一趟,才一会儿的功夫,便燃了起来......” “快别说了,桂香居与安心别苑仅一墙之隔,若控制不了火势,恐怕会央及安心别苑,切不可惊了太上皇与德娴皇太后的驾。”子墨急急的打断夏荷的诉说,抬眸向厨房内望去,目及之处己一片火海:“夏荷姐,你快去通知巡查的御林军,速将太上皇与德娴皇太后送去清音阁。那里四周环水,火势不会漫延至此。” “嗯,你们也小心些。”夏荷不放心的叮嘱着菲儿二人,快步向天心别苑奔去。 “什么?桂香居走水了?”听闻桂香居走水,庆宣帝大惊拍案而起急喝道:“桂香居与安心别苑仅隔一墙,太上皇与德娴皇怎么样了。” “回皇上,夏荷姑娘己经通知御林军,将太上皇与德娴皇太后移驾到清音阁,己无大碍。”太监伏地回话。 庆宣帝闻言神情稍松,随即又惊呼而出:“菲儿呢?” “这......没有见菲儿姑娘出来.....”传话太监额冒微汗吱唔着应道。 “什么快来人,速去桂香居救火,务必救出菲儿姑娘。若她有什么闪失,你们都不用回来见朕”庆宣帝大吼而出,甩开大步向桂香居奔去。 远远望去,桂香居里己火光冲天,照的整个桂香居上空红透了半边天。尽管御林军奋力扑救,却终因火势太大,房屋设施均属木制结构。夜间风力助火,火势己经由厨房窜到了卧房,大有失去控制的势头。房屋杂物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更显刺耳。 庆宣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人还未近热浪早己大袭来,拂在脸上火辣辣一片,数次欲急奔而入,均被随行的太监强行拉了回来。不消多时整个桂香居己陷入一片火海,好在桂香居之外的别苑被宫人及若干御林军反复提水浇铸,才总算控制住了火势向外漫延。但桂香居却在瞬刻之间夷为平地。 “菲儿呢?菲儿出来了吗?你们谁见到菲儿了?”庆宣帝歇斯竭底对着乱作一团的人群大声吼道,双目通红也不知是被火光映红还是焦急所致。 奈何场面太过混乱,众太监,宫女皆拼命提水泼救,来来回回往返于水塘与桂香居之间,呼叫声、脚步声、房屋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完全将庆宣帝撕心裂肺的声音淹没在内...... 天朦朦亮了,桂香居早己不复存在。经过一夜的搜查,翻遍了整个頣养殿,却没有找到菲儿的踪迹,庆宣帝陷入无限的绝望之中。 “兴剑,昨夜桂香居失火,菲儿恐怕己经葬身火海......”说到此处,庆宣帝龙眸紧闭无力的斜靠在龙榻之上,对闻讯赶来的安定候刘兴剑悲声言道。 “怎么可能,菲儿一向机警非常,怎么会逃不出昨夜的大火呢。臣这就去看看,好生搜查桂香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刘兴剑双目血红,努力压制着满胸悲痛望着几近崩溃的庆宣帝,继续言道:“皇上,你好生歇息,臣去查看,有消息立即回报” 庆宣帝无力的抬手向外挥了挥,一脸倦容的斜靠而下,不再言语。纵然他贵为一国之君,拥有千军之勇,却不敢再次涉足桂香居。此时的庆宣帝,内心泣血悔恨不己:若不是自己将菲儿禁予桂香居,此次走水菲儿定会幸免于难,全是本皇的错 桂香居残檐断瓦一片焦作,废墟之上残烟袅袅,早己没有了昔日恬静雅致的邻家小院的温馨气氛。取而代之的却是触目惊心的一片颓败景象。刘兴剑率领众军在废墟里巡视,放眼望去毫无生命气息存在,心里残存的希望在一点点的殒灭。 “快去四处搜搜,就是死也要见着尸体......”说到最后,刘兴剑面呈痛苦之色,极不情愿的将“尸体”二字从嘴里挤出。 “领命”众军四散而去,在废墟里仔细翻查着。 “唔唔唔......”废墟深处传来嘤嘤哭声,刘兴剑举步前行,见夏荷正伏在一块焦黑的空地上低声哭泣,嘴里同时低声轻喃道:“菲儿姐,薜统领,是夏荷害了你们。都是夏荷的错,若不是夏荷大意失火,也不会让你们双双丧命,唔唔唔......” “什么?”刘兴剑闻言大惊,大步上前一把拉起满脸黑灰,哭的眼泪鼻涕一抹黑的夏荷急声问道:“怎么?子墨?昨夜失火时子墨也在桂香居里吗?”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回候爷,昨夜菲儿姐与薜统领在后院墙头相见,夏荷在厨房里熬粥,都是夏荷大意才会引起火患。当时薜统领命我速去求援御林军,将太上皇和德娴皇太后移驾至清音阁,夏荷便退出火场了。不料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二人,想必是早己丧身火海了,唔唔唔......”夏荷哭的泣不成声,说到痛心之处,更是愧疚的猛搧自己的耳光。 “住手”刘兴剑一把挡住夏荷猛搧自己双颊的手,眼眸里闪过一线生机,沉声言道:“菲儿和子墨在一起?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夏荷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望向眼前的候爷,暗道:平日里常听菲儿姐提起,她与安定候爷情同兄妹,怎么如今菲儿姐遇难,他倒反而兴灾乐祸的连呼‘太好了’?这太不合常理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却不敢多言,只是不停的急耸双肩抽泣着。 “回候爷,翻遍整个桂香居也没有找到有尸身残骸。”正在此时,巡查的军士前来回话。 “不必找了。”刘兴剑声调悲痛的言道:“刚才本候与夏荷姑娘己经找到了少许残骸,恐怕是因为昨夜火势太大,尸骸己烧的所剩无几了。为免皇上见到过于伤感,便就地掩埋了。” “候爷......”夏荷大为不解轻声对刘兴剑轻呼道。 刘兴剑星眸一闪,眼中透过一丝锐利之色,硬声对夏荷言道:“夏荷姑娘不必太过伤心,本候知道你与菲儿情同姐妹,你也想她过的快活无忧。可如今伊人己逝,夏荷姑娘还是请节哀顺便吧”言毕,也不管夏荷脸上是何表情,调头对巡查的军士言道:“速去向皇上复命。本候稍后赶到” “领命”巡查军士见事件落实,急忙向庆宣帝复命而去。 见众军士散去,夏荷才轻声询道:“候爷,你刚才......” “夏荷姑娘不必多问。你只需牢牢记往,昨夜桂香居里仅有你与菲儿二人。子墨从未出现过,而且刚才你我确实找到了为数不多的残骸,就地掩埋了。”刘兴剑一面说话,一面轻轻将夏荷从地上拉起言词诚恳的对夏荷继续言道:“看在你与菲儿这段时间的交情上,你就当帮她一次吧。至于你大意失火之事,本候定会在皇上那边帮忙周旋,保你平安” “候爷,你的意思是,菲儿姐没有死”夏荷闻言面露喜色急声问道。 “本候没有这样说。本候只知道,是你我二人亲手掩埋了菲儿的残骸夏荷姑娘你可听清楚了?”刘兴剑面色严峻语气坚定的对夏荷言道。 “夏荷记下了”夏荷伸手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珠,微一鞠身神态谨然的应声道。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二十五章庆宣帝封后 第一百二十五章庆宣帝封后 一年后。 安都皇城金銮大殿,庆宣帝神情肃然的高坐于上,俯视着满朝文武百官,字字掷地有声言词坚定的沉声言道:“众爱卿不必多言,朕意己决” “请皇上三思啊”百官皆伏身跪地,急声呼道。 礼部尚书李元凯更是再三叩拜言道:“皇上自继位登基以来,后位虚空。臣等屡屡上奏,国不可无母,恳请皇上封后以定天下民心。但皇上却道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而一再推辞封后一事。如今天下己定,我大蜀国一遍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其国力早己超越了晋国、神宗,位居三国之首。眼下封后并无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庆宣帝很不耐烦的打断了李大人的滔滔不绝,冷声喝道:“当初朕不想封后,你等一再上奏恳请朕封后,令朕烦不胜烦。如今朕决定封后,你们到是反对起来。封后一事,本是朕的家事,朕今日在朝堂上提出,只是知会众卿家一声。等钦天监择好良辰吉日,朕便诏告天下再行册封之礼。李尚书册封之事你务必置办妥当了” “可是,可是皇上,这......这予礼不合,有违祖制。我大蜀自开国以来,没有这种先例啊”李大人急的满头大汗,磕磕巴巴的对庆宣帝言道。 “是啊,皇上李大人说的是。自我大蜀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册封一个死去的女子为皇后的先例啊”另一位大臣符合着李大人的言语,大胆敬言。 “死去了又怎样?菲儿是朕在继位之前便己认定的人。如今她人不在了。本皇追封她为皇后又有何不可”一提起菲儿,庆宣帝便少有的激动,连说话的声调也随之颤抖起来。 沉寂片刻之后,庆宣帝自龙椅上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沉静的扫向台下伏拜的臣子,扬声言道:“众卿家不必多言,朕意己决。传旨:沁菊坊冷菲儿,医术精湛数年前曾予金玉关救朕予危难,仁心仁德。而伪皇子逼宫之时,在危急时刻沉着冷静,出手以银针助朕成功剿灭伪皇子,化危难于无形,乃大智大勇。如此仁心仁德大智大勇之奇女子,我大蜀国之国母舍她其谁朕特颁下旨意,追封冷菲儿为睿绝皇后。择日行追封大典” “......”众大臣见庆宣帝旨意己下,心知此事木己成舟,再是阻拦只会惹恼皇上,而于事无补,只得伏地无声不再多言。 “退朝”庆宣帝见众大臣陷入沉寂,己经默认了此事,心下一松对贴身太监微言一声。龙袖一甩返身阔步迈出大殿,步伐坚定背影却更显落寞...... 御书房内,庆宣帝久久的凝视着墙上高挂的仕女图,唏嘘无限。回忆起当初在庆王府里,菲儿稳坐予后花院里,拈花浅笑静待自己作画的情景,庆宣帝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如今画像尚存,但伊人却早己香消玉殒。 庆宣帝缓步上前,轻抚着画中人灵动的五观,嘴里低声呢喃道:“菲儿,朕当初赠予你金绝罗之时,便己认定你是朕的妻子。如今虽然你己不在人世,朕就是排除万难,也会给你一个名份。朕明白,朕并非你心里的良人。但是朕不在乎,朕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冷菲儿是我庆宣帝的睿绝皇后。是我庆宣帝唯一的皇后” 蜀国以南与神宗交界之地,有一座偏远的小村庄。村内民风淳朴村民们男耕女织,过着与世无争的悠闲日子。 “三婶子,你这是干嘛去啊?”在栽种山药苗的田埂间,一位身着蓝底碎花的清丽女子,一面拔除着杂草,一面抬头对小道旁,急匆匆走过的中年女人说话。 “哎呀,秋儿姑娘。你还不知道啊。当今圣上册封皇后啦下月初三便是册封大典,圣上龙心大悦,特令各级衙门每日午时向百姓颁发礼券。凭此礼券可去任意店铺里兑换等值的物品。每日只颁发五十份,一直持续到册封当日。昨日李家嫂子就领了一张,哎哟,你可不知道啊一张礼券竟然价值二十两银子呢” 说话间,三婶子走到该女子跟前,继续言道:“秋儿姑娘,我这正准备去碰碰运气,听说领的人可多了,排了老长的队伍。要不咱俩一道去?” “呵呵,不了”蓝底碎花女子,轻轻将手里拔起的杂草扔向田埂一侧,顺手拭了拭额头微汗,轻笑道:“我就不去凑这热闹了。也不知当今皇后是哪家的千金。” “我也不清楚,只听我家那口子说,当今皇后好象不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而是从商出身,而且还医术高明。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想想......哦,对了,跟你一个姓呢。也姓冷,叫冷菲儿。”三婶子指着该女子打趣的笑开了:“冷秋儿姑娘。当今皇后也是你们冷家的哦。没准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你也去沾沾喜气啊。” “啊什么?”冷秋闻言大惊,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抓着三婶子的手臂,扬声询道:“三婶子,你可是听错了?当今皇后真叫冷菲儿?” “没有错,我家那口子说了,是叫冷菲儿。哎呀,秋儿姑娘,你抓痛我了”三婶子一面掰开冷秋儿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一面看了看天色:“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得进城去,要是迟了就领不到礼券,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言毕,三婶子急步向进城方向走去,扔下站在原地惊愕万分的冷秋儿。 “秋儿,你怎么了。可是累了,坐下歇歇吧”正在冷秋儿惊愕之时,一位俊逸的男子肩挑水桶步伐稳健的向田边走来。见冷秋儿面色有异,放下挑担一脸关切的向其言道。 “子墨,你听说了吗?当今皇上己经封后了,封后大典定在下月初三。”冷秋儿回头走向子墨,说话的同时掏出怀里的绢帕,轻轻的擦拭着脸庞两侧顺滴而下的汗珠。 “是吗?好事啊哈哈,我皇终于肯封后了。想来他的心结也己经打开了。”子墨闻言神情轻松的拿起水瓢,舀起桶里的清水小心的浇在田里的山药苗上,继续言道:“这下子,我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哎呀,放心什么啊。你知道当今皇后叫什么名字吗?”冷秋着急的夺过子墨手里的水瓢,压低声音言道。 “什么名字啊?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莫非是我们认识的?”子墨见冷秋儿一脸严肃,不禁有些奇怪。 “叫冷菲儿叫冷菲儿你听清楚了”冷秋声音压的越发低了,生怕旁人听去了一般。 “什么?什么?冷菲儿?”子墨一听声调猛的提高,惊呼而出。 吓的冷秋一把掩住其嘴唇:“小声些,你吼什么吼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子墨轻轻抓着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不太相信一般:“你这是听谁说的,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会听错呢,三婶子告诉我的,把我的身世都说了一遍,商户出生,又会医术。这分明就是说的我啊。可是......可是我在这里,怎么会又被册封为皇后了呢?”冷秋百思不得其解与子墨窃声私语着。二人神情专注,以至于远处有二人策马缓步行来也未觉察。 “不可能,当初我们离开的第二天,就听頣养殿里传出消息,桂香居己毁予火患之中,而且还烧死了一名会医术的宫女。大家都以为你己经被烧死了。皇上不可能封一个死去的人为皇后啊?”子墨喃喃自语的言道。 正在此时,不远处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调:“你猜的对,皇上确实是封一个死去的人为皇后。此次封后大典与其说是册封不如说是追封” 子墨与冷秋二人闻言一惊,转身望去。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与一位秀丽的女子同骑在一匹骏马上,正目光炯炯的望向自己。 “啊刘大哥子晴”冷秋惊喜异常,飞扑上向。 刘兴剑翻身下马,伸手小心的将子晴抱下马匹,转身笑吟吟的望着二人。子晴则泪水盈眶的哽咽着言道:“菲儿,你果然还活着,这些日子吓死我们了,吴妈妈听说你出事了,差点倒床不起,亏得候爷悄悄对我们说出实情,我们才稍稍心安。这一年来,候爷暗中派出无数暗哨,才打听到你们的栖身之地,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子墨此时也回过神来,对抱头痛哭的姐妹二人言道:“快别哭了,我们进屋说话。”随即对刘兴剑言道:“候爷请” “请”刘兴剑应声道。 四人相继转身,向田埂不远处一座清雅的小院落走去...... “原来如此”子墨听完刘兴剑的讲述,微一点头轻叹一声:“真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执着。”言毕,调头神情复杂的看向冷秋, “菲儿,你有何想法。”子晴有些忧心的对其言道。 “菲儿在那场大火中己经死了。如今你们眼前的是冷秋。对于册封一事,冷秋没有其他想法,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历来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皆是唾手可得,唯冷菲儿不顺从予他。冷秋认为,他追封冷菲儿为皇后,其实也是为了打开自己的心结,寻求心理平衡而己。不必多作他想的。”冷秋冷静下来,淡声对他们言道。 “嗯说的有理。”刘兴剑微微点头:“那就由他去吧,只要皇上高兴就行。不过,菲儿......哦,不。冷秋,你们打算就在这里扎根了吗?”刘兴剑抬头看了看屋内简单的设施,微微拧了拧眉头:“这里如此简陋,你们能过的习惯?” “怎么不习惯。我们过的很好。这里清静安逸,子墨闲时教村里的孩子练些拳脚,认字读书。我平日里则是给村里的乡亲们诊病。还有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我们还种了好多的药材,刚才那块地只是其中的一小块,平日里诊病常用的药材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多余的还可以拿去集市变卖换成银两。这日子别提有多悠闲了。哈哈” 冷秋一提起自己如今的现状便呈现出一脸的满足,说话间与子墨相视一笑,其浓情不言而喻。 子晴见冷秋生活如此恬静幸福,欣慰的笑开了。片刻之后,却如同想起什么一般,小心翼翼的对菲儿言道:“菲......冷秋,此次与我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人。只是不知你方不方便见他?”说话的同时,子晴有些担心的看了子墨一眼。 “谁?”冷秋见子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悸,轻声问道。 “是......是三王爷江恒逸。”子晴迟疑了片刻,终还是说了出来。 卷二创业乐陶陶第一百二十六章我心释然(大结局)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心释然(大结局) “这......”冷秋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神情激动稍纵即逝,随即语调清冷淡淡的言道:“三王爷也来了?冷秋恐怕不......” “子晴姐。”子墨镇定的出言打断了冷秋的话语,起身负手而立对其言道:“先生现在何处?” “哦,他......他在村口榕树下。子墨,三王爷的意思是,如有不便全当他没有来过。”子晴见子墨出言急忙解释道。 子墨缓步行至冷秋身边,拾起冷秋隐于袖中微颤的柔荑浅笑着凝神相望,满眸自信的对其言道:“秋儿,你去见见老师吧。自頣养殿一别,你们也有一年未曾相见,先生定是有话对你说,才会千里迢迢随候爷同来。” “子墨,你......”冷秋反手紧握住子墨温热的厚掌,诧异的言道:“子墨,你难道......” “秋儿,你我夫妻这一年以来相濡以沫朝夕相处,子墨懂你,正如你当初所说,子墨与你是血与肉的融合,是彼此不能分割的。子墨不是小孩子,子墨明白先生多年来对你的情感,但是子墨了解先生,他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那些事该做,那些事不该做。没事的,去吧,去见见先生。不要让自己心存遗憾。”子墨面对冷秋的顾虑,心无芥蒂的坦荡直言。 冷秋闻言很是感动:“那好。我去走上一趟。”说话间,却返身向屋里走去,嘴里继续言道:“有些东西也是时候还给三王爷了。” 子墨目光追随冷秋入房的身影,面含笑意微微点头,心里暗道:该来的总会来。与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对。 子晴见子墨心胸如此坦荡,心里不禁涌起少许愧疚:“子墨,是姐姐小家子气了。姐姐以为你会生气......” “哈哈哈”刘兴剑见状高兴的轻揽着子晴柔肩,朗声笑道:“你们两姐弟俩就别再客套了,怎么才一年的别离,倒虽的生分了不少,哈哈” “你,放手啦。”子晴压低声调娇羞的拨开,刘兴剑轻握着自己双肩的大掌,暗声嗔怪道。 “哦,嘿嘿”刘兴剑见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在人前对面浅的子晴作出亲热举动,不禁有些尴尬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咧开嘴傻笑起来。谁能料到身经百战的安定候爷,会在子晴面前百丈钢化作绕指柔。 二人虽然己暗许终身,私下里也不乏有亲热的举动,但如今面对子墨,子晴却终是有些害羞。 见二人暧昧的举止,满眸春意的眉目传情,己经是过来人的子墨恍然大悟,禁不住心下欢喜的对刘兴剑打趣开了:“哈哈哈,看来子墨得改口了。可不能再叫候爷这么见外了。” “子墨”子晴脸上一片火辣,双脚一跺对子墨轻斥着:“休得胡说。” “哪里有胡说。我的好姐姐给子墨寻了这么好的一位姐夫,子墨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子墨见子晴满面蜜意,心里更是替子晴高兴,不禁继续打趣起来。 “哈哈,是啊,子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刘兴剑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拍在子墨肩上,扬声笑开了。 “啐谁和你是一家人,也不嫌害臊”子晴见他二人一唱一合的便将自己“卖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轻啐一声,端起桌上的青花茶杯不再与他二人搭话,以免他二人又再说些让自己害燥的话语来。 村口一处不大的小山坡上,千年大榕树枝叶繁茂。榕树下一位素衣男子翩然而立,遥望着不远处连绵群山。不远处一匹白马,正悠然自得的踏足在一片草坪里啃着遍地青草。时而仰首发出响亮的鼻息声轻唤主人,好似己等得不耐烦了一般。 “唉她终归还是不愿见我。”恒逸神情落寞的轻声自语道:“菲儿啊菲儿,翻过此山便是神宗地界,你大可再走远点。恒逸宁愿没有找寻到你的踪迹。如今与你仅一步之遥,你却避而不见,让恒逸情何以堪啊” 轻风吹过,榕树枝叶随风摆动,恒逸衣袂随之飘飘,原本宽厚的双肩,此时却显的单薄了许多,两手反剪在身后,阔袖低垂随风飘动,大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气势。哪里一位位凡尘男子在此静立,分明是天上之人误入了凡界。 “怎么,你不愿见我?”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仿若梦中,曾多次在梦中听闻此声,魂牵梦绕愕然惊醒却仅剩珠泪两行。恒逸双肩猛的一震,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呆滞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来。 眼前的女子,娇顔依旧却面色红润,后脑勺以往披肩的青丝,却己高高纳入髻内,原本清瘦的体型稍显丰满,隐隐透出的丰韵。这一切变化,无不在悄然告之恒逸眼前的女子,己嫁作他人妇,一切终不可逆转。 恒逸眸子里闪过浓浓的伤痛,向前迈出几步,却又在离冷秋不远处驻足而立。努力控制着心里激动的情绪,尽量放缓语调轻声问道:“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面对恒逸,昔日的情景在冷秋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 “他、他还好吗?”这一年来强烈的思念,如今心仪之人就在眼前,恒逸却感觉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冷秋杏目微闪,随即明白恒逸口中的“他”是指子墨,不禁面泛甜意轻声应道:“他也好。” 一提起子墨冷秋眼眸里溢出的浓情,刺的恒逸心里生痛。反剪在身后的两臂也轻轻的颤抖着,心里暗自言道:我这一趟也许是来错了。 二人相对无言,空气里流露着一种怪诧的气氛。 长时间的冷场,令冷秋有些无措起来,自己己嫁作他人妇,与曾经的恋人独处一处,相对无言这种感觉总是有些暧昧的。 无奈之既,只得在脑子里努力的搜寻着话题。 “你、你还好吗?”实在没话说了,冷秋只得‘炒起了冷饭’,暗道:简单的问候总是可以的吧。 “我.......我很好。”恒逸眸子里满是寂色的望向冷秋,口不对心的言道。 天知道,这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若他这都叫好,那安都城里任何一人的生活都定与天堂无二了。 “她还好吗?”此话刚一出口,冷秋就感失言,恨不得搧自己一个大耳光。看恒逸现在的神情,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一年里他定是没有婚配的,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哦,对不起,我、我失言了。”冷秋满脸愧色的对恒逸说道。 对于冷秋的失言,恒逸却不以为意,仅目光炯炯的望向冷秋,一字一顿的哑声言道:“她?刚才她对我说了,她很好” “啊?”冷秋脸泛惊疑之色,片刻之后立即明白恒逸话里的意思,不禁脸上涌起阵阵红潮:“三王爷,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告辞了。”言毕,仓惶的转身欲离去。 “菲儿”恒逸见冷秋欲走,也顾不得许多,大步上前一把拉着其手臂,扬声言道:“菲儿,你,你当真这样狠心?” “三王爷,冷菲儿己经在一年前死于火海之中。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冷秋。”冷秋转身轻声对恒逸言道。 “冷秋?”恒逸低喃着。 “对,冷秋。”冷秋一声轻叹:“唉冷秋原本就是我的名字,如今能做回自己,真的很好。” “我不管,不管你是冷菲儿,还是冷秋。本王只想知道,你爱过本王吗?你心里是有本王的对吗?若是没有子墨,你一定会与本王厮守终身的,对吗?”压抑太久的情感终于爆发,这些问题这一年来一直困绕着恒逸。千里迢迢来到此地,恒逸便是为了这几个问题而来。 “三王爷。” “不要叫我三王爷,菲儿,你曾是不是这样叫本王的。”恒逸痛声打断了冷秋的言语。 迟疑了半响,冷秋轻唤而出:“恒逸,如今冷秋己为人妇,有些话本是不该说的。但既然你如此逼问,那就让冷秋以菲儿的身份来回答吧。” “......”恒逸并不言语,只是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人,似乎永远看不够一般。 “菲儿承认,曾几何时,菲儿以为心中所爱的人是你,一度时期,菲儿更是以为今后的日子会与你相伴终身。那个时候,菲儿常常在想,菲儿要是在遇见子墨之前,遇见你该多好啊,那样菲儿就可以不用背负着弃妇的身份嫁予你为妻。” “但是菲儿错了,菲儿一直忽略了子墨,忽视了子墨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也许正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生命里有子墨的存在,反而才会忽略了他吧。也许从一开始,菲儿阴差阳错的嫁入薜府,便己注定菲儿是子墨的妻子,逃不掉躲不开。” “曾经菲儿想过逃离薜府,菲儿不甘心就这样嫁给一个小孩子。但老天爷却总会生出一些事端来阻制菲儿逃离的念头。直到有一天,菲儿遇到了你,你是这样的优秀与完美。在薜府最为危难的时候,你如神兵天降般救助我们逃离,给予我们新的生活。菲儿以为你便是我的良人。” “但是菲儿又错了,纤纤的出现才让菲儿认清了自己。菲儿对你投入的感情不是爱,那是崇拜是迷恋,是任何一个人面对世间美好事物时,所衍生出的最本能的向往与占有欲。而子墨才是一直以来存在予菲儿心里的人,菲儿对子墨的爱早己在心里生根发芽,这份爱早己与菲儿的心融为一体,成为了菲儿生命里的一部份。这份爱在不知不觉间己根深蒂固,菲儿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菲儿。我们己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恒逸,对不起。是菲儿后知后觉,是菲儿的错,终究还是菲儿负了你。但是菲儿不能骗你,这些话其实憋在心里好久了。今天总算说出来了,心里也好受了许多。恒逸,男女之间的爱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是亲情、友情。予你而言,菲儿认为更多的是患难时的亲情、友情、仰望之情。是菲儿自己糊涂,没有闹明白,把这份难得的亲情,错当做情了。幸亏菲儿及时警醒,否则真的会误了你也误了自己。”菲儿目光清澈的望向恒逸,轻声问道:“恒逸,你,你能原谅菲儿的愚钝吗?” 恒逸面无表情,久久的静立予风中,其实这个答案早己在他意料之中,如今菲儿亲口说出,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恒逸终于才轻轻放开冷秋的手臂,目光调向远处缓然开口言道:“菲儿己经死了,恒逸还谈什么原不原谅呢?” “恒逸,你,你这话......”冷秋不知恒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疑声询道。 “如今站在本王眼前的是冷秋,是本王的亲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去吧。”言毕,恒逸自怀里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绢帕,冷秋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当初在梁河边上,赠予恒逸之物。 只见恒逸满眸爱怜,探手在绢帕上轻轻抚摸着,虽眸子里满是不舍,却依然神情坚定的扬手将绢帕抛掷予风中。轻风吹过,绢帕带着淡淡的惆怅,轻柔的飘向远方,终不见影...... “恒逸,谢谢你。”冷秋心里感慨万千,轻轻掏出那块半圆形的玉佩,双手递上:“此物甚为贵重,冷秋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不必了,恒逸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既是恒逸的亲人,此物全当恒逸送给亲人的物件,并无其他意义。若日后你与子墨诞下一儿半女,将此物转赠予他(她)。让他(她)知道,自己有一个三叔即可。”恒逸转身看也不看菲儿一眼,一面说话一面牵动马匹翻身飞跃上马:“告诉兴剑,恒逸,先走一步。冷秋,你自保重。” 言毕,策马前行几步,却又转身对其言道:“哦,对了。下月初三是皇兄的封后大典......” “这,冷秋惶恐。”冷秋闻言不知该作何回答。 “放心,你与子墨安安心心过你们的小日子。试想在兴剑宣告你殒命的同时,子墨也随之消失,皇兄是何等精明之人,他会相信吗。如今本王与兴剑能找到你们,皇兄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会寻你不到呢?但是他却在你们离开一年之后追封‘冷菲儿’为睿绝皇后,你以为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皇上也知道我与子墨生活在这里?但是他却宁愿选择相信我死了?”冷秋一脸惊愕,眸子里随即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随即对着安都城的方向遥拜而下,嘴里轻声呢喃道:“冷秋叩谢皇上。” 恒逸扬鞭策马而去,身型渐远,仅留下一句话语在空中回荡:“皇兄最终还是恕了你与子墨......” 看着恒逸身影消失的方向,冷秋淡声言道:“恒逸你也己恕了菲儿,对吗?”目光转动,看向手里的那块雕刻着‘天罡’字样,象征着罡王-江恒逸身份的残玉,冷秋灵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慰色。 站在榕树脚下,遥望着与子墨如今居家的位置,冷秋感到心里腾起从未有过的轻松,轻快的迈动步伐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全文终)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