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病夫原来是将军》作者:大五狼   内容简介   倒霉催的穿越异世,成为一个被爹妈发卖的穷双儿。   家徒四壁,相公重病,小叔营养不良,外还有豺狼虎豹下毒放药。   沈景黎表示亚历山大,好想吊死在家门口再穿一次。   关键字:古代架空,种田经商,双儿文 第001章 媳妇有点怪   春天初至,空气里传来淡淡的青草香,院子里,沈景黎正费劲地将从井里提回来的水倒进水缸里,他穿越而来已经五天了,这五天里,他也大致摸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   这具身体的原主跟他一样叫沈景黎,是一家小商户的庶出儿子,因为是个双儿,所以在家里很不受宠,在这个世界里,有男人、女人,还有双儿,双儿身体比男子柔弱,比女子硬朗,既可以娶人,也可以嫁人,但是生育能力很弱,地位很低下,尤其是在小户人家,一般不是卖去当奴隶,就是卖去做小妾。   去年三月,原主被自己的生父以十两银子卖给现在这个家的老大当媳妇,上个月,原主的婆婆染了疾病,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是一命呜呼,家里没钱给婆婆办丧事,原主又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就拖着怀孕的身子,走了两天的路,跑回隔壁镇上家里借钱,却被亲爹亲妈打了出来,狼狈地回来,结果在家门口跌了一跤,孩子没跌没,人却摔死了。   想到这里,沈景黎就忍不住咋舌,他咋就这么悲催呢?别人穿越,不是当王爷,就是当富家公子,偏偏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还被发卖的穷小子,不仅如此,他还嫁给别人当媳妇,上头有个病怏怏的相公和营养不良的小叔子,肚子里还拽着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   忍不住再次叹气,沈景黎抹了把汗,将木桶拿进屋子里,就开始捣腾早饭。   他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具“尸体”,床尾还缩着个瘦弱的小男孩,吓得差点再次死过去,后来理清了原主的记忆,才知道那具“尸体”是原主的相公,名叫穆琛,排行十四,又叫穆十四,身体很不好,时不时要昏睡几天,而那个瘦弱的跟皮包骨一样的小男孩是原主的小叔子,名叫穆瑾,是个早产儿,自小身子骨弱,后天营养又跟不上,所以才瘦瘦巴巴的。   从穆瑾嘴里,沈景黎还得知,原主离开家之后,穆家的人来过一趟,说了些混账话把穆琛气的气血攻心,昏睡了过去,穆瑾就一个人守着,每日就靠隔壁陈大嫂子送点米汤度日,之后看到沈景黎倒在门口,穆瑾哭着求人将沈景黎扶进来,守着过了一天一夜。   沈景黎一醒来,穆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晕了过去,沈景黎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个小叔子不容易,很是心疼这可怜的孩子。   煮了点米汤喂他吃下,沈景黎就里里外外将这个房子看了一遍,这是个超级破落的房子,一共三间房和一个小灶屋,左右两边是卧室,里面除了一张木板床,别无他物,中间是堂屋,原本也置了一张木板床,原主的婆婆平时就睡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四方桌和几张破烂的凳子,门口倒是挂了几个篮子,但是里面除了几根杂草,什么都没有,房子外面是一个用篱笆围成的小院落,零零散散堆着些杂物。   初春的凉风吹过,沈景黎心塞地差点想拿条绳子吊死在门口,家徒四壁成这样,让他怎么活啊?   心里郁闷极了,可日子还得过下去。他可没天真到,以为一头撞死,就能回到之前的生活。   确定屋内那两位还有气之后,沈景黎顾不得身子的不适,在灶间找了个扫帚,先把屋子里里外外扫干净,把能用的东西收拾好,不能用的东西则堆起来,又到门口的井里打了些水,将屋子里需要擦、需要洗的东西都清洗了一遍,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房子总算稍微能见人。   做这些的时候,沈景黎忍不住感谢他那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姐姐,父母在他们年幼时就出车祸去世,他们姐弟几个都由爷爷一个人照顾,爷爷是有名的漆雕师傅,一手木工精美绝伦,平时很忙,所以他很小就学习做家务,大学的时候为了赚零花钱还去餐厅打工,后来大姐和大姐夫开了家药膳餐厅,又过去帮忙过一段时间,所以他才能那么快地整理好屋子。   整理好屋子,准备烧点热水洗漱一番,却苦于不会烧火,差点把房子给烧了,把隔壁大嫂吓了出来,他尴尬地解释了一下情况,隔壁大嫂可怜他一个孕夫,就手把手教他怎么生火,又送了他几个鸡蛋和一点玉米面,他还在陈大嫂的指点下,去地里刨了人家不要的芋头和地瓜,山里有条河,水清澈无污染,以前就酷爱钓鱼的他,还幸运地钓了两条不错的草鱼,被他养在水缸里。   四月的山上,野菜疯长,陈大嫂就领着他一起去采野菜,马齿苋、地米菜、苦菜、野荠菜、蕨菜凡是能吃的,他基本都采回来,吃不完就晾晒成菜干,或者腌制起来。山上还有野鸡、野猪、野兔等野味,他设了陷阱,抓到了两只野鸡,掏了几窝野鸡蛋,野鸡在院子里养着,野鸡蛋则拿来做菜。   家里米粮不多,沈景黎简单做了一个地瓜粥,想起屋里头营养不良的一大一小,又看了眼自己那还没凸起来的肚子,拿出几个鸡蛋,做了蛋羹。   穆瑾醒来,闻到饭香,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看见沈景黎在灶间里做早饭,微怔,然后弱弱问了声,“嫂子,你在做什么?”   沈景黎是穆家那些人买来塞给他大哥做媳妇的,大哥虽然不喜欢,但那些人说大哥身子不好,怕是没姑娘肯嫁,娘亲一个人照顾他们兄弟两,又很是辛苦,大哥觉得有个人照顾他和娘亲也好,就收了,他也就有了个大嫂。   不过穆瑾记得,这个大嫂唯唯诺诺的,娘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很没主见,但是娘亲一走,他就走了,穆家那边知道情况,派人来落井下石,大哥气的吐了一口血,昏睡过去,他心里很害怕,怕大哥也丢下他一个人走了,就整天守着大哥,隔壁陈大嫂是好人,每天都送点米汤给他喝。   几天之后,他看到大嫂晕倒在门口,吓得大哭,求着村里的人把大嫂扶进屋里,就更加害怕了,万一家里人都死了,他可怎么办啊?可后来大嫂好像醒了   穆瑾看着沈景黎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头一暖,灶间收拾地干干净净,水缸里有水,柴火放置得整整齐齐,米缸里有米,盆里有菜,房梁上吊着几个竹篮子,一个篮子放着几个鸡蛋,一个放着一些蘑菇,其他的放着一些野果,灶间门口的水缸里也装着水,隐约听到啪啪啪的水声,估计养着鱼,俨然有个家的模样,他一激动,红了眼眶。   “瑾弟,你醒啦?”沈景黎一阵欣喜,跑过去摸了摸穆瑾的额头,说实话,穆瑾那一睡,就睡了两天,若不是他们还有呼吸,他真担心他们兄弟两长睡不醒,“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话还没说出来,他肚子就咕咕咕叫起来,羞愧难当,穆瑾低头不说话。   “饿了啊,我做了早饭,马上就可以吃了。”沈景黎心疼的摸了摸穆瑾的脑袋,穆瑾现年十一岁,可是因为早产,家里又贫穷,营养跟不上,个子长得矮,身子也苍白瘦弱,一看就不是健康宝宝。   听到可以吃早饭,穆瑾咕噜的咽着口水,他好几日不曾进食,闻着饭香,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   帮着沈景黎将东西端进客厅,穆瑾乖巧地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地瓜粥和蛋羹,时不时舔舔嘴唇。   沈景黎从灶间打了水回来,就看到穆瑾对着桌上的食物流哈喇子,沈景黎更是心疼了,这可怜的孩子,到底是饿成什么样了,“过来洗了脸,擦了手,就可以吃饭。”   听到可以吃饭,穆瑾赶紧过去洗手,沈景黎又湿了棉布帕子给他洗了脸,才让他去吃饭。   穆瑾没敢动那蛋羹,盛了一碗地瓜粥喝起来。   沈景黎又重新打了一盆水,打算先去给自己那个便宜相公擦个身子,却发现那人已经醒了,而且还坐了起来,沈景黎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醒来,先是一怔,之后就舒了一口气,能醒是好事,要真醒不来,要他拖着个活死人过日子,那估计得把他折腾死。   “十四郎,你醒来正好,洗洗就可以吃早饭了。”   沈景黎端着水过去,给穆琛洗了脸,又洗了手,才搀扶着他到客厅去吃饭,穆琛在穆家排行十四,所以又叫穆十四,沈景黎是他的媳妇,按理应该叫他相公,但是现在的沈景黎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要他叫一个陌生的男人相公,他实在喊不出口,就挑了一个比较顺口的称呼来叫,当作日本名字,心里也没那么排斥。   穆琛神情古怪地看了沈景黎一眼,猜不透他在搞什么,沈景黎是穆家那边买来送他的,他一直认为沈景黎是那边的人,对他并不好,要不是他还算听话,他早就一掌结果了他,前段时间,他娘亲过世,头七还没过,沈景黎出门之后就消失了,他还以为他跑了,结果一醒来,就听到他叫他吃饭,还那么热络地喊他,穆琛挑挑眉梢,心里是压不住的怀疑。   沈景黎可不知道穆琛在这么想他,他高兴地给穆琛盛了一大碗地瓜粥,又将做好的蛋羹分给他和穆瑾,这个世界的双儿地位很低,富贵人家有钱又受宠还好一点,若不受宠或者生活在普通家庭,一般都娶不到媳妇,只能给别人做填房或者小妾,若家境更苦一些,就只能卖去做奴隶,工作辛苦,还没有报酬,往往是没几年就被折磨致死,而卖给人做小妾的,其实跟奴隶差不多,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如果遇到不好的主人,挨打挨骂不算,还随时可能再被贩卖。   沈景黎是穆家买回来的,卖身契在穆琛手里,穆琛若想发卖他,随时都可以,甚至还可以把他卖给官府当官奴,而且,若是穆琛死了,他的卖身契还可能会落入穆家人手里,他虽然没见过穆家人,可从穆琛两兄弟的态度,也知道那家不是什么好人,肯定不会善待他,至于原主的亲身父母,就更别指望了,所以沈景黎一点都不希望穆琛出事。   “吃啊,这蛋羹有营养,趁热吃。”   见穆瑾只埋头吃地瓜粥,沈景黎赶紧把蛋羹推过去,穆瑾看了看沈景黎,又看了看穆琛,见穆琛点点头,才大口大口吃起来,他是真的饿了,那蛋羹又蒸的好吃,没一会儿就被他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着唇,望着沈景黎。   沈景黎看了看穆瑾那消瘦的脸,将自己的蛋羹分了一半给他,穆瑾很快吃完,又再次看着他,沈景黎摇摇头,剩下的蛋羹都自己吃了,他可是孕夫,不顾自己,也得顾着肚子里小的。   “瑾弟乖,中午给你做鱼吃。”沈景黎摸着穆瑾没几两肉的脸,心疼地说道。   “嗯。”穆瑾很乖地点点头,又盛了点地瓜粥来喝。   “哪里来的鱼?”穆琛身体不好,吃得慢,可也已经吃了两碗地瓜粥和一碗蛋羹,听到沈景黎说中午做鱼,有墟怪地问道。为了给娘治病,家里仅剩的一点积蓄都花光了,哪里来的钱买鱼?   “昨天去河里抓的,两条挺肥的草鱼。”沈景黎得意洋洋地比了两个手指头,鱼可是好东西,蛋白质多,正好给他们一家子补补身体,尤其是他这个孕夫,带着肚子里那个小家伙辛苦劳碌,还不给吃饱喝足,是会遭天谴的。   无 第002章 日子有奔头   听到中午有鱼吃,穆瑾激动地两眼发出绿光,穆琛见弟弟垂涎三尺的模样,心里很是愧疚,若不是他被人暗算,亏损了身子,他们一家三口也不用落得如此地步,弟弟也不必一日三餐只喝点米汤填肚子,他才十一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里经得起饿啊?   伸手揉了揉穆瑾的脑袋,穆琛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会让那群人不得好死。   将陶盆里的粥刮干净,勉强凑够一碗给穆瑾吃了,沈景黎便收拾了碗筷,起身去了灶间,穆瑾乖巧也跟着过去帮忙,还偷偷看了看水缸里养着的鱼,顶肥的两条草鱼,看得他眼睛都亮起来,而且他好看到院子里有个鸡笼子,里面有两只色彩鲜艳的鸡。   “嫂子,我们家有鸡?”帮着沈景黎刷碗,穆瑾双眼亮晶晶地说道,语气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嗯,山上抓的野鸡。”他们家的后山可是个宝地,土壤属酸性,丘陵地形,树木种类繁多,而且还有很多野物,蘑菇和木耳,以及各种野果野莓,还有野鸡、野兔、野山猪等野味,看得他是两眼发光,当下就盘算起来,野兔、野鸡抓起来可以吃,野莓、野山葡萄、野覆盆子都可以摘来吃,还可以腌制起来当零嘴,很多树木都可以用来做家具,而且那里还有成片成片的漆树,靠山吃山,还真是没说错。   不过隔壁陈大嫂警告他别一个人往里面去,里头有狼有熊等凶残的动物,他怕死,自然谨记在心,但一家几口要吃饭,所以他就在山外围设下了几个陷阱,运气好到爆,一天就抓了两只野鸡。   “嫂子,你真厉害。”穆瑾对沈景黎是止不住的崇拜。   穆瑾的话让沈景黎虚荣心得到满足,他笑得合不拢嘴,穆瑾帮他洗完碗,就跑去看那两只野鸡,不一会儿,就冲着他喊道:“嫂子,鸡下蛋了。”   “什么?”沈景黎正在灶间烧水,听到这个消息,赶紧跑过去,果然在鸡笼子里看到一枚浅橄榄黄色的蛋,这可不妙,雄野鸡有毁蛋行为,这两只鸡养在一起,这野鸡蛋铁定没着落。   二话不说,沈景黎马上帮雌鸡换了一个鸡笼子,还给它搭了个简陋的鸡窝,野鸡肉质细嫩鲜美,蛋白质含量高达百分之四十,油脂含量低于百分之一,基本不含胆固醇,是营养价值极高的野味,正好可以给他们一家人补充营养。   “为什么要分开养啊?”穆瑾看着沈景黎流畅的动作,疑惑地询问。   “因为雄鸡会啄食鸡蛋,所以要把它们分开,不然我们就没鸡蛋吃了。”沈景黎摸了摸穆瑾的脑袋,心里却思忖道,这野鸡若想养得好,成天关在笼子里可不行,看来他得想办法在院子里建个鸡舍,而且得建宽一点,让它们可以充分活动。   “哦”穆瑾没养过鸡,自然不懂这些,只觉得沈景黎懂得真多,更加崇拜他。   吃饱喝足有了力气,穆瑾就搬了一张破的惨不忍睹的小板凳到院子里,捧着一本书,开始吟诵起来。 第003章 邻居好人家   沈景黎在院子里晒野菜干,看到穆瑾坐的那张凳子,忍不住皱眉,心里想着,等过几日搬了木材回来,一定要将家里的家具全部换新。   晒完野菜,沈景黎正打算到山上砍些木柴,隔壁陈大嫂就提着一袋子东西过来,在门口喊着:“小沈啊,你要的豆子,我给你送来了。”   陈大嫂就住沈景黎他们家隔壁,年纪三十岁,家里的相公前些年打仗被抓去充军,瘸了一条腿,回来后性情大变,日日酗酒,打骂老婆孩子,可怜他们家四个孩子,天天就吃野菜和稀饭,都长得瘦巴巴的。   陈大嫂是个好人,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他送一份,沈景黎心里很是感恩。   开门接了陈大嫂进去,沈景黎赶紧给她斟茶倒水,又将昨晚做好的姜醋蛋端出来,陈大嫂刚出月子没几天,身子还比较虚,沈景黎知道姜醋蛋是产后妇女的滋补佳品,就给她做了几个。   “嫂子,这姜醋蛋对你身体好,你拿回去吃。”   “不用,你留着自家吃。”陈大嫂摇摇头,将鸡蛋推回去,“你换这些吃食不容易,还是留着给你当家的补补身子吧。”   说完,陈大嫂又把那袋子豆子拿出来,“你看看这些豆子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娘家问问看。”   “够了够了。”沈景黎看着那一袋豆子,心里快速算计着,“嫂子,这豆子多少钱,我全买了。”   “什么钱不钱的,老邻居的,我还不知道你们家情况,你手头哪来的钱,这豆子你就用着吧,不够,嫂子再给你找。”黄豆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两个铜板就能买一斗,她袋子里的不过一斗半,也就三个铜板。   沈景黎想了想,确实是,他现在手里头是一分钱都没有,想给也给不了,“那嫂子,你就把这姜醋蛋带回去吃吧。”   “都说你留着给家里人吃,我家里”陈大嫂还想说什么,可一看沈景黎那坚持的模样,知道不收了这鸡蛋,沈景黎肯定不会再接受她帮忙的,只好收下来,“那好吧,鸡蛋我就拿回去吃,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嫂子。”   穆琛在屋内听着他们说话,眼神晦涩不明的闪动着,他们一家被下放到这里一年多,跟村里人的关系并不好,因为他和娘亲身体都不好,村里人怕晦气,偶尔接济一下,却不乐意跟他们多来往,只有这隔壁陈大嫂时不时过来帮娘亲做些活,娘亲死后,也是陈大嫂帮忙安排下葬的,他心里着实很感谢这位朴实的村妇。   陈大嫂走了之后,沈景黎就进了灶间,倒出一些豆子,拿水浸泡起来,又拿了木盖子盖上,才拿个篓子进了山。   穆家是外来人口,跟陈嫂子还有几家同是外来人口的人家一起住在山脚下,而村子的原居民则集体住在田地的另一边,所以沈景黎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他不敢往深山里去,就只是在山外围活动,先去看了之前设下的几个陷阱,发现其中一个里掉了一只山鸡,半死不活地挣扎着,他取下来放在篓子里,又采了点果子,就下山了。 第004章 真心或假意   中午沈景黎做了土豆炖鸡,用白萝卜、牛蒡、香菇做了蔬菜汤,还炒了马齿苋,家里米不多,他就又做了一个地瓜粥。   “瑾弟,进去洗手,吃饭了。”沈景黎用陶盆盛了一半的土豆炖鸡给隔壁陈大嫂端去,见穆瑾还在院子里读书,就喊了他一声,“也打盆水给你大哥洗洗。”   穆瑾老早就闻到菜香味,听到可以吃饭,哪里还看得下书,扔下书,撒腿就往屋子里跑。   沈景黎看见他那模样,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就端着东西来到陈家。   陈大嫂见到那半陶盆的土豆炖鸡,摇摇头,不肯收,“你拿回去给你当家的和小叔补补身子。”   陈大嫂虽说是个村妇,可毕竟年长,听到的看到的事情多,知道双儿的处境不好,生怕沈景黎被当家的责怪,赶紧推着他回去。   “家里还有,这是给孩子们吃的。”沈景黎硬是把陶盆塞过去,“家里还有嫂子给的鸡蛋,饿不着的。”   陈大嫂回头看了眼躲在屋子内偷偷流口水的几个孩子,心里实在不好受,若不是她当家的出了这事,他们家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那行,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嫂子说。”陈嫂子也是个爽快人,并没有继续跟沈景黎磨叽。   沈景黎又跟陈嫂子说了会话,就回去了,先到灶间洗了手,回到堂屋,就见穆琛兄弟两坐好了等他回来。   “吃饭吧。”   许是太久没有吃过肉,一家人吃的很欢,不一会儿地瓜粥就见底了,沈景黎就让穆瑾多吃点菜,把鸡肉、土豆都往他碗里夹,又给穆琛盛了一碗汤。   “嫂子,肉好吃。”穆瑾摸着吃的鼓鼓的肚子,咧开嘴冲着沈景黎笑。   沈景黎的厨艺算不上特别好,只是舍得放油,而穆瑾又长时间没吃过好饭菜,才觉得特别美味。   沈景黎伸手捏了捏他没几两肉的脸,就起身收拾碗筷,进了灶间,穆琛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目光一会儿暖,一会儿冷。   “大哥,嫂子好像变了。”穆瑾趴在桌子上嘀咕,嫂子是个双儿,被穆家那边的人买回来,训练过送给大哥做媳妇,许是那边训练的手段过于血腥,嫂子平日里总是战战兢兢,生怕出了错会被赶出去。   “嗯。”确实变了,以前的沈景黎可从来不敢正视他,只要他稍微露出点不悦,就委屈地缩在一边。   “听说嫂子那几天是回了娘家,还被人打了出来,估计心寒了,所以想要守着我们好好过日子。”   真要是这样才好,怕就怕穆家那边给他下了什么命令,好害死他们兄弟两。   穆琛抿着唇,目光往外面望去,院子里拾掇的干干净净,靠近灶间的地方放着两个鸡笼子,旁边还有一个水缸养着鱼,门前晾衣服的杆子上晾晒着一些野菜,就连之前破了的窗子,也被补好了,封的严严实实的。   他是真的要跟他好好过日子?穆琛眼里有着怀疑,沈景黎是那些人送来的,美其名给他找个勤快的媳妇,来的第一天就爬上他的床,知道那些人在暗中盯着,他也没有拒绝,不过对沈景黎始终没好脸色。 第005章 洗个热水澡   “对了,趁今天天气好,你们兄弟两都把身子洗一洗吧。”沈景黎拖着一个中型木桶进来,原主这个身体虽然瘦弱,却很有力气,不过因为怀着身孕,身子比较弱,刚把桶搬进房间,就累的直喘气。   见他拖着个桶进来,穆琛兄弟都惊讶的目瞪口呆,他哪来的力气?   在两人心绪混乱,难以理清的时候,沈景黎已经来回几次,把水放好。   “瑾弟先洗吧。”沈景黎将棉帕子放在旁边,“要我帮忙吗?”   “不要。”穆瑾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堂堂男子,怎么能让嫂子帮忙洗澡呢?   沈景黎倒是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穆瑾就是一个小弟弟,“那行,干净衣服放在这里,我在灶间烧水,有什么事就叫我。”   临走前,沈景黎悄悄看了穆琛一眼,从影影绰绰的光影里看过去,他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后。   一双狭长的凤眼,飞起的眼角隐带煞气,如线凉薄的唇,高挺的鼻,深邃的轮廓,只是因为生病,皮肤有朽白,掩盖了他较好的面容,饶是这样,仍让他心脏漏跳几拍,那完全是他喜欢的脸啊。   沈景黎激动地咽了咽口水,要知道他可是颜控,上辈子的时候,追过一个很帅的学长,可是却被狠狠拒绝了,但他还是见到合心意的帅哥,就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如今看到便宜相公的美颜,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恨不得抱着他打个啵,然后就地正法,沈景黎在心里做了决定,他要将穆琛养好,养健康,然后把他就地正法。   灶间里的人莫名其妙大笑起来,穆琛不悦的挑挑眉梢,他果真是傻了?还是特意装傻,想要引诱他掉进陷阱里?   沈景黎可不知道穆琛心里的想法,他勤快地烧着火,给穆瑾换了两次水,穆瑾才舒服的从浴桶里出来,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心情非常愉快。   见穆瑾洗好了,沈景黎拿了一块干布巾让他去绞头发,才又提了几次水,再三两下把穆琛剥光,推进浴桶里。   穆琛的身材并不是特别有看头,因为生病,皮肤带着青白,又加上营养不良,肋骨瘦得一根根跑出来,唯一让他臊得满脸的是他胯下的大物意外的雄伟,难怪原主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能怀上孩子,敢情是人家基因好。   他感觉喉咙一紧,身体有股热流涌上来。夭寿咯,他该不是对着他起反应了吧?   一泡进舒适的热水中,穆琛全身上下仿佛都发出舒服地喟叹,身体一动都不想动,可身后的人却怔愣的盯着他的身体,不动半分,他提醒地咳嗽一声,抬头,就见沈景黎盯着他的双腿间,诡异的红着脸。   “好看吗?”他嘲讽地问了一句,嘴边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哈?”沈景黎猛地回神,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居然盯着他发愣,好想找个地洞钻一下啊。   穆琛盯着他这副模样,眼神越发深邃,沈景黎的确变得不一样了,他离家那几天,是去见穆家那边的人了吗?那些人又想做些什么?他想着,饶有深意地又看了沈景黎一眼。   沈景黎一颗心激动地左右摆荡,生怕穆琛将他当成一个十足的色鬼,他拿着搓澡巾替他搓背洗头,不安分的手在他的肩膀,胸前移动着,明摆着吃豆腐。   虽然他做的小心翼翼,却没有躲过穆琛的眼睛,他现在是怎样,突然对他这亏损厉害的身子感兴趣了?他可是记得他以前一直想躲着他的,恨不得他赶紧死。   眼神渐渐变冷,穆琛却没有说话。   沈景黎一门心思全在替他搓背洗头上,没注意到他千回百转的心思,他换了两次水,将穆琛全身来来回回刷了个遍,才放过他。伺候穆琛穿好衣服,沈景黎扶着他到炕上去坐,“你可想要出去晒晒太阳?”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所以他才会在下午烧水让他们洗澡,就是怕晚上太冷,害他们感冒,家里如今一穷二白,可没银两给他们看病。   “不用。”穆琛冷淡的拒绝。   沈景黎暗叹一声,还真是冷淡,懒得再说话,他回身去把浴桶里的水用水桶一桶一桶提出去倒了。   收拾过后,他见穆琛坐在炕上,捧着一本很久的书在看,头发上还滴着水他认命地哀叹一声,拿起准备好的布巾,坐在床沿,替他绞起来。   当沈景黎觉得他的头发够松软干燥时,穆琛早已昏昏沉沉陷入了昏睡状态,沈景黎只得又伺候他睡下。 第006章 贱人来找茬   做完这一切,他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可还有一大堆活等着他去做,他就忍不住在心里骂起来,你令堂的,老子到底做了什么孽,非得要到这鸟不生蛋的古代来受罪了。   骂是这么骂,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毕竟他还不想才活过来没几天,就又活活饿死过去。   穆瑾在院子里读书,见沈景黎出来,迎上去问了句,“嫂子,我哥呢?”   “刚睡过去,估计太累了吧。”沈景黎重新将浴桶洗刷了一遍,打算等会儿忙完了,再换上干净的水,也给自己好好洗洗,“你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整天这样睡,真的没关系吗?”   “大哥中了毒,已经一年多了。”穆瑾愁的一张脸皱成团。   沈景黎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穆琛身体不好,是因为中毒,区区一个穷苦篷,谁会给他下毒啊?该不会他回头往屋子里看了看,又看了看穆瑾,看来,他们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啊。   沈景黎暗暗啧啧啧感叹几声,果然穿越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偏偏他是最倒霉那个。虽然好奇穆琛为什么会中毒,但沈景黎却不想搅和进复杂的斗争中,就识时务的没问,而是说道:“没事,等我们有钱了,就请大夫给你大哥治病。”   安慰了穆瑾一番,沈景黎就进厨房忙活了。   穆琛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穆瑾正在外面洗漱,听到里面的动静,便打了水进来。   “大哥,你醒啦。”穆瑾将水放在盆架上,伺候穆琛洗漱。   “他呢?”穆琛往外面看了看,屋内没看到沈景黎的身影,灶间也没有声响,问道。   “嫂子跟陈嫂子去赶集了。”穆瑾将水倒出去,将沈景黎准备好的早饭端进来,是红薯混着玉米面烙的饼子,还煮了点菜汤,“嫂子说要去买些东西。”   穆瑾盛了一碗菜汤给穆琛,又分了几个饼子给他,嫂子离家几天之后,变得大方了,以前家里最多是一日两餐,在农村,一日两餐很普遍,除非是天天都下地劳作的才会偶尔一日三餐,可是嫂子醒来之后,每天都是三餐。   吃过早饭,穆瑾劝穆琛出去晒晒太阳,许是刚吃饱,心情不错,穆琛答应了。   搬了一张破落的摇椅,穆瑾将穆琛安排在一个照得到晨阳的地方,自己则搬了一张小凳子,在穆琛旁边读书。   中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中午太阳暖暖地照在院子里,穆瑾摘了些野菜叶子喂山鸡,见鸡窝里又多了一个鸡蛋,心里美滋滋的。   穆琛在院子另一角里边晒太阳边看书,见弟弟兴奋地喂鸡喂鱼,心里有携,又有些疼,若不是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背叛他,身为穆家的少爷,他年幼的弟弟何必做这些苦活?   喂完鱼,穆瑾洗了手,准备将午饭热一热,再顺便煮个菜汤,却突然听到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抬头望去,就见一匹黑色的骏马停在家门口,马背上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着青色的长衫,姿态张扬而得意,见到他的脸,穆瑾脸色一沉,转进灶间烧火。   赵明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旁树桩上,走进穆家破落的院子,“十四爷,近来可好。”   听到那明是问候,实是讽刺的话语,穆琛头也不抬,冷声道:“赵管事有眼,难道还看不见?”   听到穆琛类似骂人的话语,赵明也不恼,仍是笑脸迎人,心里却暗骂道,这个病殃殃的废物怎么还不死,害他得留在这破落的小地方当个管事,好时刻探查情况,生生断了他的前程。   “十四爷气色不错,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赵明盯着穆琛那微带红润的脸,眼神一暗,穆杨氏办丧事的时候,他和另一个管事一起过来,那时候穆琛一身邋遢,还被气的吐了一口鲜血,他估摸着他快死了,才在这镇上多待了几天,想着他一死,就马上回京复命。   赵明心思千回百转,穆琛看着他,将他那些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大概是他没死成,让他失望了吧。 第007章 欺人太甚了   “赵管事说笑了,连大夫都请不起,这身体怕是恢复不了的。”穆琛冷笑。   将他们母子三人身无分文的下放到这个小山村,还派人时刻盯着,就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帮助他们。明摆着就是想逼死他,何必还来假情假意。   赵明尴尬的笑了几声,对穆琛是恨之入骨,可又不能对他做什么,转而打量着这拾掇整齐的屋子,眼神暗了暗,阴阳怪气地说道:“几日不见,这屋子收拾得可真好。”   赵明回头看着门口梁上挂着几串红椒和一些药草,水缸里的鱼扑通跳着,声音悦耳地刺痛着他的鼓膜,那野山鸡色彩缤纷的羽毛,在他眼里燃了一把火,本以为穆琛这次死定了,谁知道日子反而过好了。   “那还得多谢赵管事。”穆琛勾了勾唇角,并没有把话挑明了说。   赵明眉梢一挑,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却从穆琛的表情里看出不是什么好话,他气愤地变了变脸,须臾又笑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好的东西递给穆琛。   “十四爷,十三爷跟曾四小姐八月初成亲,特地让我送请帖过来。”赵明嘴边勾起一抹奸笑,一双鼠目打量着穆琛。   曾尚书家四小姐跟穆琛自小定亲,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穆琛出事之后,曾尚书立即派人解除婚约,不出两个月,又将女儿许配给穆府十三爷,而曾四小姐更是派人买了一个下贱的双儿给穆琛为妻,故意羞辱穆琛。   想到这一点,赵明更加不屑地望着穆琛,曾经高高在上,尊荣无限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落水的凤凰,形如街头巷尾的乞丐。   “放着吧。”穆琛抬头瞥了一眼,语气淡淡的道。   没料到穆琛居然毫不在意,赵明的表情就像刚吞下一只苍蝇那么难看,他盯着穆琛看了好一会儿,丝毫没从穆琛身上找到破绽,愤怒的扔下东西,扬尘而去。   人一走,穆琛立即眼神一暗,一脚将眼前的小桌子踏碎,骂了一声,“欺人太甚。”   穆十三年长他两个月,按理说几年前就该成亲了,却以中举后再成亲一直延迟,以前订过一门亲事,也因为那家姑娘年纪大等不下去退了亲,改嫁他人,而今曾家一跟他退亲,他们立即要成亲,不就说明他们早有勾搭吗?   听到声音,穆瑾从灶间跑出来,就看到杯的穆琛,赶紧过去扶住他,“哥,怎么了?”   “没事。”不想让穆瑾担心,穆琛及时收敛怒火,可穆瑾哪有那么好骗,只不过他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这东西拿去烧了。”   “这是什么啊?”穆瑾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变得青灰,二话不说拿去灶间烧了。   “哥,他们欺人太甚了。”穆瑾年纪虽小,却清楚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说白了,那群人就是狗眼看人低,见不得他哥过得好,一得知他哥出事,就纷纷过来落井下石,“那个曾婉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骂娘,说娘不守妇道。”   穆家,曾家,很好,非常好,穆琛冷哼了一声,眼神越发的冷漠。 第008章 首次吃豆腐   沈景黎回到家已经快傍晚了,见屋门前有马蹄印,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们家是村里的破落户,穷的糠渣都没有,平日里连村里的流氓都懒得过来瞅一眼,而今门前落了那么多马蹄印,怕是来者不善。   “小沈啊,你今儿个卖的那个豆腐,是怎么做的啊?”   沈景黎刚穿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豆腐,所以他才找陈嫂子要了些豆子,做成豆腐拿出去卖,想赚点钱,修一修家里的破屋,也给家里人扯几块好布料,做几身衣服。   他昨天泡了豆子,做了几斤豆腐,今天跟陈嫂子一起赶集,就顺便提过去卖,豆腐是新鲜玩意,很多人都不愿做小白鼠尝尝鲜,他摆了一天摊子,不过卖出了两块,到后来看天色已晚,只好带回来。   陈嫂子倒是很信任他,毫不犹豫就尝了他的豆腐,觉得豆腐嫩滑,很是好吃,原料又容易获得,所以一回来便想向他讨教豆腐怎么做。   沈景黎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根本没听到陈嫂子的话,陈嫂子就扯着他,又问了一遍。   “嫂子,我今儿个没空,改天再跟你细说。”沈景黎回了一句,就急急忙忙进屋了。   陈嫂子是个知趣的,以为沈景黎不想泄露自己的手艺,也就没追问,心里琢磨着,手里有闲钱了,再去买几块豆腐,给孩子们尝尝鲜。   沈景黎先进了灶间,放了东西,又洗了手,才进堂屋,穆瑾跟穆琛坐在房间的炕上,表情都一致的凝重。   “是不是有人到家里闹事了?”沈景黎心里想着,该不是穆家的人又来闹事吧?难道是上次没把穆琛气死,这次想下狠手,一次解决?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任何与穆家有关的东西,而从他那无良父亲手里买下他的是一个婆子,买下他之后,带他去见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打他、骂他,找人教他怎么勾引男人,说让他勾引穆琛,成为穆琛的男妻,让穆琛成为一个笑话。   “没有。”穆瑾闷闷不乐地回了一句。   看情况就知道不对劲,但沈景黎也知道,是没办法从这两人口中得知什么的,就转移话题,说道:“你们吃午饭了吗?”   他刚刚去灶间放东西,见灶间很干净,锅盖都没动过,心想他们估计是没吃午饭。   一提到午饭,穆瑾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他羞的红了脸,头埋进膝盖里,低声说道,“嫂子,我肚子饿了。”   “好,我马上去做饭。”沈景黎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穆瑾的头,“你过来帮我把豆腐送去给隔壁陈嫂子。”   “好。”穆瑾爽快地答应,末了,还冲着沈景黎咧嘴笑着,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问道,“嫂子,什么是豆腐啊?”   “就是用豆子磨成浆,再凝固成块的一种食物。”沈景黎简单的解释,他早上出门的时候,留了两块豆腐冰在井里,打算晚上分一块给陈嫂子做晚饭,不过带出去的豆腐没卖完,他就让穆瑾多拿了两块送过去。   “原来是吃的啊。”穆瑾对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没有兴趣,只想知道它好不好吃。   沈景黎做了草鱼豆腐,煎了几个玉米面饼子,又炒了一个蕨菜,还煮了稀饭。   家里穷困,米面等一些主要食材都是从各家各户赊来的,吃一顿少一顿,所以他一直舍不得做白米饭吃,就怕以后穷到只能天天吃地瓜。   穆瑾是第一次见到豆腐,看到陶盆里那一块块嫩白的豆腐,他垂涎地舔舔嘴唇,趁沈景黎不注意,夹了一块来吃,那豆腐煮的恰到好处,嫩滑可口,穆瑾吃的两眼发光,一块一块往嘴里送。   “嫂子,这豆腐真好吃。”穆瑾出生的比较苦,他刚出生,穆琛就被送去前线战场,他母亲玉凤性格软糯,根本不是他爹那些小妾的对手,穆瑾刚过百日不久,就被冷落,丢到偏院里自生自灭。   家里的仆人都是捧高踩低的,知道他们母子失宠,为了捧好受宠的姬妾,自然处处苛待他们母子,而穆瑾因为早产,长期吃中药补着,身体因此亏损,非常孱弱。   他吃过的好东西不多,所以一块豆腐就令他很高兴了。见他喜欢吃,沈景黎就一直往他碗里夹菜,豆腐和鱼肉,还有蕨菜,生怕他饿着。   “你多吃点,吃饱了,身体才会好,才能好好读书。”沈景黎是真的心疼穆瑾,他前世是家里的老幺,上头几个姐姐宠着,老头子虽然很忙,也待他很好,根本没受过苦,看到穆瑾这样,真的很心疼。   沈景黎的目光温柔如水,穆琛看在眼里,沉寂许久的心止不住狂跳着,泛起一丝涟漪。 第009章 后山有条河   吃过晚饭,沈景黎到厨房洗碗筷,顺便烧水洗澡,陈嫂子就匆匆过来了,沈景黎也有事想跟陈嫂子说,就放下碗筷,跟陈嫂子在灶间一角坐下聊天。   “小沈啊,你别老往我们家送东西,嫂子不能占你们便宜啊。”陈嫂子真觉得老脸挂不住,她不过就随手帮了他们家一回两回,沈景黎之后便事事记挂着她,有好东西都捎带她一份,她真心过意不去。   “嫂子帮了我们那么多,一点吃的,不足挂齿。”沈景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里,“嫂子,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尽管跟嫂子说,嫂子能帮就一定帮到底。”陈嫂子是淳朴的农村人,为人直爽实诚。   “嫂子能不能借我点钱,让我再去买些豆子?”估计是有些不好意思,沈景黎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   他确实觉得为难,平日里拿别人的,吃别人的,如今还开口借钱,再厚脸皮的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你还想做豆腐?”陈嫂子觉得那豆腐确实不错,成本不高,又好吃,可惜镇上的人不识货,心里是这么想,可她也确实囊中羞涩,“小沈,不是嫂子不帮你,实在是”   陈嫂子低着头,心里满是苦涩,她当家自从瘸了腿之后,日日酗酒发脾气,她卖绣品赚的钱,基本都被拿去买酒喝了,手里根本没有余钱。   沈景黎想想也觉得是,陈嫂子若是有钱,几个孩子怎么还会整天饿肚子,是他贪心了,他摇摇头,道:“嫂子,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是我考虑不周到,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送走了陈嫂子,沈景黎陷入了沉思,卖豆腐这条路暂时走不通,他得想点别的办法赚钱才行,不然的话,他们一家四口,估计很快就会饿死了。   次日天一亮,沈景黎准备好了早饭,就背了个背篓上山。   “嫂子,你等等我。”穆瑾听着他起床的声音,也跟着起来,简单洗漱,吃了沈景黎做好的饼子,就背着小背篓跟上来,“嫂子,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行,你得照顾你哥。”沈景黎果断拒绝。   “大哥会照顾好自己的,他只是有点虚弱,又不是动不了。”   “他毕竟是病人。”   “你身体也很虚弱。”   “我”好吧,他是孕夫,的确很虚弱。   看穆瑾一副早就准备好的模样,沈景黎也不好让他失望,也就不再赶他回去。   这几天,沈景黎稍微了解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环境,穆家住在村尾,屋后是一座山,右侧是一片荒地,最近的邻居只有陈嫂子一家,其他村民住在百米远,田地的另一侧。   山口有条小溪,一直流入村外那条大河,沈景黎领着穆瑾走过小溪时,他停下了脚步,睁大眼低头盯着清澈的溪底,发现溪底的石缝里好像有不少河虾。   “嫂子,你在看什么?”穆瑾见他没跟上来,回头喊了他一声。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溪水真清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等会儿采好野菜,可以来这里钓一些河虾,晚上好加菜。 第010章 美食一箩筐   “水至清则无鱼,光清澈有什么用,连条鱼都养不活,不然的话,我就可以天天捉鱼回去给大哥吃了。”穆瑾撇撇嘴,想起那段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对穆家又更恨了几分。   有用啊,最起码还有河虾和溪蟹,那都是可以吃的啊,沈景黎奇怪地盯着穆瑾,难道这里的人不吃虾也不吃蟹?不会吧,这么暴殄天物。   进了山,沈景黎捡了一根躺在地上较为粗壮的树枝递给穆瑾,“拿着,边走边挥,可以赶一些躲在草丛里的虫蛇。”   “好。”穆瑾接过树枝,亦步亦趋跟在沈景黎后面。   家里虽然过得辛苦,但因为自小体弱,母亲和兄长都很照顾他,从不让他干农活,所以他连野菜都没采过,这会儿进了山,就像脱缰的野马,满满都是好奇,见了什么,都要抓着沈景黎问一遍。   沈景黎也不怕烦的跟他仔仔细细解释一遍,他们顺着一条斜坡上去,绕了绕,并没有发现香菇、木耳之类的,但是发现不少艾草和还没结果的毛豆植株。   “嫂子,这些是什么?”穆瑾摘了一片艾草叶,就准备放进嘴里,却被沈景黎拦住。   “没洗干净的东西,不要随便放进嘴里,病从口入,你难道没听过吗?”这孩子受得什么教育,怎么一点都不讲卫生。   “这个是艾草,是用来做草仔粿的食材,而这个是毛豆,等它结出了果实,我们再来摘,到时候做盐水毛豆给你当零食吃。”沈景黎一一做介绍。   “原来是可以吃的啊。”穆瑾垂涎地舔舔嘴巴,感觉肚子又饿了。   “小馋猫。”沈景黎点了点他的额头,往另一边稍微阴森潮湿的陡峭山坡上走去,借着穿透树叶缝隙倾泄而下的阳光,轻易发现不少龙须菜、山芹菜、山苏、香椿这些野菜。   像龙须菜只要用姜拌炒,加点盐,起锅前打颗蛋拌一下,就是一道很好吃的美食,而山苏也是用姜拌炒即可,要想更美味的话,加些豆豉小鱼干也是很好的选择。   他告诉穆瑾那些是可以吃的野菜,怎么采摘,每一种野菜他们都摘了些,才要起身就发现不远处有一棵像是被虫蛀光而倒下的枯木,上面一坨一坨黑黑的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好奇的走近一看,惊喜的瞪大眼睛,老天,他看到什么了,木耳耶!一簇簇像是鸡冠花一样,黑得发亮的肥美木耳。   “嫂子,你在看什么?”穆瑾凑过来,见沈景黎惊喜的两眼发光,那模样好像饥饿的老鼠发现满仓的大米。   “当然是好东西。”沈景黎笑的裂开来,没有丝毫犹豫便将一朵朵像花朵一样绽放的黑木耳采下放到篓子里,直到将看得见的木耳都采完了,这才心满意足、乐悠悠地背着背篓准备离开。   “嫂子,你采那些黑不隆冬的东西做什么?”那些黑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拿回去,估计连鸡都不吃。   “那是木耳,是很好吃的食材,可以炒着吃,煮汤吃,甚至凉拌,你这个没见识得小东西。”沈景黎敲了敲穆瑾的脑门。   穆瑾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脑门,这怎么能怪他呢?又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常识。   从树林里出来时,沈景黎看时间还早,来到溪边,放下竹篓子,将里头的野菜、木耳都拿出来,仔细地反复清洗,确定已经洗去里头藏着的沙土,甩干了上头的水渍,这才将它们又放回竹篓子里。   要起身回去时,发现这溪里虽然看不到鱼,可是有很多溪虾和河蟹,各个都很大只,还有大小不一的蚬。   他随手拔了根溪边的水草钓虾,穆瑾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有点怀疑嫂子是不是脑袋坏了,这溪里又没有鱼,拿根水草想干啥? 第011章 水产见商机   当他看到沈景黎钓上来几只虾的时候,吃惊地瞪大着双眼,简直把沈景黎当神看待。   “嫂子,你是怎么弄的?我也要学。”穆瑾赶紧放下背篓,也拔了根水草,学着沈景黎的模样钓虾。   沈景黎低头看着溪底,这条溪里的溪虾、河蟹这么多,还有那几乎铺满整个溪底的蚬和田螺,竟然没有人捞、没有人抓,实在是不识货。   看着溪底丰富的生态,他突然有了好主意,想起早上做了很多的玉米饼子,不用担心穆琛饿着,让穆瑾在一旁老老实实钓虾,他则将两个背篓的东西整理一下,空出一个背篓,到下游捞了小半篓的蚬。   穆瑾看沈景黎将那满嘴沙子的蚬捡回来,急得直跳脚,“嫂子,那东西都是沙子,不能吃的。”   穆瑾觉得他嫂子真的是傻了,不然怎么去捞没人吃的蚬呢?他们家再穷,也不能吃进不了口的东西吧。   “都是沙子,没人吃?”没人吃,没人吃他好像嗅到了一点商机的味道,“哪里都没人吃吗?也没人拿去卖?”   “这种东西哪有人会买,又不是嫌钱多。”穆瑾看沈景黎一脸得意洋洋,觉得嫂子可能真的有点傻,道:“嫂子,你该不会想拿去卖吧?千万不要,会被人当傻子的。”   你们才傻子沈景黎懒得跟穆瑾争辩,等他做出美味的食物来,他们就知道自己有多傻了。   这个时空的古代人真奇怪,怎么就不喜欢水里的东西?   “十四郎,我们回来了。”   听到喊声,穆琛赶紧运气收功,从床上下来,他受奸人所害,身中剧毒,因为不信任沈景黎,所以每次趁沈景黎出门的时候,他便打坐运功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不然的话,他估计早就到地府见阎王了。   沈景黎将背篓放在灶间门口,拿了一个盆子将蚬装起来,有将近一盆,他想了想,分成了两盆,先放入清水养着,再滴入几滴醋,放在灶间一角,等着它吐沙。   弄完这些,他才感觉到腰酸的不行,扶着门,捶背着腰背,对后面回来的穆瑾道:“瑾弟,你把背篓里那些木耳拿去外面晒。”   “你不舒服?”穆琛出来,便看见他脸色发白,难受地捶着背,以为他伤到腰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的确是累啊,腰都快累断了,也幸亏肚子里那个够乖巧,也够命硬,不然的话,早被他折腾没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去做饭。”   穆琛看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不用那么忙碌,可他跟穆瑾都不会做饭,让他继续忙碌,可他确实看起来很难受   “不急,我不饿。”比起之前的日子,最近算过得很好了,他知道他一直在忙,可不知道原来他那么累,“你多休息一会儿。”   “嗯。”沈景黎点点头,就算他不说,他也打算这么做的,不为自己,也得让肚子里的孩子休息一下啊。   沈景黎在灶间门口坐了半个多时辰,感觉身体舒朗了许多,才进屋去做饭。   先用采摘回来的新鲜野菜做了一个菜粥,再用河虾溪蟹做了海鲜蔬菜煎饼,想了想,又煮了点蔬菜汤。   野菜到山上就可以采,怎么吃都不心疼,可那凶和面粉却是吃一顿少一顿,再不想办法赚钱买粮食,他们一家估计真的得饿死了。   沈景黎端着饭菜进堂屋,穆瑾已经洗好手,端坐在里面,见沈景黎进来,动着鼻子闻着飘动的饭香,嫂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第012章 老子来养你   “嫂子,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也许是伙食变好了,穆瑾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虽然还是瘦巴巴的。   “煮了蔬菜粥,还煎了海鲜蔬菜煎饼,以及一个蔬菜汤。”沈景黎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进屋将穆琛扶出来,“你今天感觉怎样?”   “挺好。”比起之前,好上了几百倍。   “那就好。”   一家人吃过午饭,穆瑾搬着小凳子在门口读书,穆琛则在院里慢走,沈景黎洗过碗,实在熬不下去,就进屋去午睡。   “嫂子很辛苦”穆瑾回头看着那半开的窗户,迟疑着说道。   “嗯。”穆琛心绪千回百转,他实在有些不看透沈景黎,穆家将他送过来,应该不是让他辛苦赚钱养活这个家的吧?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穆瑾虽然年纪小,却也不傻,一眼就看穿穆琛在想什么,顿时觉得有些愧疚,大嫂天天忙进忙出,就为了养活他跟大哥,可他们却还怀疑他。   “大哥,我看嫂子挺好的,不像心存歹心的人,你别对他太苛刻。”从小到大,除了娘,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他真不希望嫂子是那边派来害他们的人。   “我自有分寸。”沈景黎没有存坏心,那最好不过,可若他心怀不轨,想害他们兄弟两,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穆琛回头望着半开的窗户,初春的风吹过,风力极强,将另一半的窗户都吹开,透过窗户,穆琛看见躺在塌上午睡的沈景黎,他看起来很瘦,脸颊上没几两肉,还很苍白,穆琛抿着嘴,这样的人真的会害他跟瑾弟?   沈景黎睡足了一个时辰才起来,来到这里好多天了,他第一次睡得那么舒服,若说来到古代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就是早睡早起,每天都可以睡十个小时,还不用担心上班迟到。   穆琛在堂屋的塌上看书,见沈景黎出来,便朝他招了招手,他垫起一个软枕,靠在墙上,看上去非常随意,表情冷淡,引得沈景黎一颗心怦怦直跳。   老天真不公平,像他这样的大好青年,遇到地震就穿越,穿越过来被压还怀崽,而穆十四那个病秧子,长得好又有气质,有老婆还有孩子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他走过去,坐在穆琛的身边,并且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书,居然是一本兵书,真是看不出来,他们家的病夫居然有这般雄心壮志。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话说出口,又觉得有点突兀,他补了一句,“瑾弟说你中了毒”   “已经好多了。”他现在每天都会出去,让他有时间运功逼毒,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因为拖得时间太久,而且他怀疑这期间他又被下了另一种慢性毒药,所以没那么快能痊愈。不过就目前的情况,他也不敢让自己太快痊愈。   沈景黎见穆琛板起脸,以为他担心自己好不了,当下豪情壮志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别担心,我会赚钱请大夫给你看病的,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穆琛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又不是靠妻子的小白脸,而是骄傲又自尊心强的大男人,听到这种话,怎么高兴的起来?   没有任何回应,沈景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穆琛脸色更不好可了,以为他是不相信他,继续安慰道:“你别灰心,我一定会赚很多钱的。”   穆琛神色诡异的盯着沈景黎,半晌,才叹了一声,道:“你别累着自己。”   不管沈景出于什么心态赚钱养活他们兄弟,他们兄弟因为他的缘故而没被饿死都是事实。   穆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却让沈景黎受宠若惊,他盯着穆琛看了好一会儿,实在难以相信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病夫居然会说出这么温馨的话,有前途,有前途。   沈景黎得意起来,干脆揽着他的肩膀,大方地说道:“不用客气,老子又不是白养你的”   惊觉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沈景黎赶紧闭上嘴,糟糕了,万一被穆琛知道,他其实一直在想把他压倒,先这样再那样,他会不会被卖了?   小心翼翼地回头,果然见穆琛一脸凶狠地盯着他,深沉的令人惊恐,他伸了伸懒腰,打哈哈道:“我出去看看瑾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读书。” 第013章 不肯吃软饭   脚下生风,沈景黎一刻都不敢停地走出去,妈呀,穆十四那表情真恐怖,活像他杀了他爹妈一样。   穆瑾在院子里背《论语》,他的房子小,光线不好,也没有书桌,沈景黎担心他整天在那里看书会看坏眼,就不让他整天窝在里面看书。   见他那么认真,沈景黎便没去打扰,弄了点野菜叶子喂野鸡,又到隔壁找陈大嫂聊了会天,才回来做晚饭。   “我明天要去镇上,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吃过饭后,沈景黎提了水给穆琛洗澡,同睡一张床,他实在不能忍受他几天不洗澡,不过他也清楚他身体不好,所以认了命地伺候他。   “给我领些抄书的活回来。”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上不了山,下不了田,但抄抄书,赚几分钱还是可以的想想真是可笑,他穆十四征战沙场数十年,却落得要替人抄书过日子的下场。   “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修养,我会想办法赚钱的。”比起他这个虚弱的孕夫,穆十四更像一脚踏进坟墓的人,他可没有欺负病人的嗜好。   “我是一家之主。”他还没弱到需要他来养的地步。   好吧,大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吃软饭,沈景黎表示自己理解这种想法,也就不再劝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按他说的去做。   穆琛眯着眼,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沈景黎,他出去一趟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有主见,这么大胆?若不是还是他熟悉的那副身躯,他简直以为是别人易容顶替的。   沈景黎不知道穆琛已经猜测他到这个地步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理会的,借尸还魂又不是他乐意的,有本事找老天爷理论去。   伺候穆琛洗好澡,沈景黎抱着被子滚上床,老实说,如果早知道穿越过来要累死累活养家糊口,他前世一定早早烧香,求老天爷让他安安稳稳早登极乐,别搞什么穿越时空、借尸还魂的荒唐事,死了就死了,何必再走一轮红尘,遭罪受。   穆琛睡得晚,洗过澡总要再看会兵书再休息,他看书的认真模样很迷人,沈景黎总是躲在被子里偷偷看他,想不透那枯燥无味的书,他怎么就能看的津津有味?   穆琛知道他在看,也由着他,横竖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只不过他想不通,平时老躲着他,甚至很怕他的沈景黎,什么时候对他这么感兴趣了?   他收起书,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试探一下他,可一转头却看到沈景黎一半身子露在被子外,睡得很香,他过去替他盖好被子,也躺下休息,心里想着,若沈景黎能一心一意对他,以后他肯定排除万难,让他上穆家的族谱。 第014章 新料理出世   第二天,沈景黎早早起来就进厨房鼓捣吃食,等穆瑾和穆琛起来的时候,一碟酱油腌咸蚬仔跟煎豆腐,还有凉拌木耳出现在餐桌上。   他让他们先去洗漱,自己则进厨房将煮好的稀饭和一小盆茶叶蛋端出来,弄好一切后,又到隔壁唤了陈大嫂一块儿过来吃早饭。   陈嫂子抱着刚满月不久的小儿子,领着其他三个孩子过来,和穆琛兄弟一起疑惑的看着这三碟搭配稀饭的小菜。   沈景黎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杯早上新鲜煮的豆浆,笑看着他们道:“吃吃看吧,保证你们吃的停不下来。”   “你确定这个能吃?”穆琛拿起筷子翻了一下那碟酱油腌咸蚬仔,他走南闯北多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可这蚬多沙,历来是没人吃的,沈景黎再傻,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吧?   沈景黎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稀饭,夹了一块煎豆腐给陈嫂子的大儿子,道:“小健,快吃吃看,保证好吃。”   几人犹豫了一会儿,在他期望的眼神中,各自尝了下每一种的口味,一吃,几人的眼睛顿时睁亮,尤其是几个没尝过肉味的小孩,嘴里不停,还不停地动筷子抢食,就怕晚一步,全被抢走了。   沈景黎吃着稀饭,看着他们欲罢不能的表情,得意的笑着,区区几个古人,怎么敌得过他脑袋里几千年历史文明的结晶?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个大燕朝有土豆,有番薯,有玉米,有瓷器,却没有豆腐,吃蘑菇,却不吃木耳,而蚬、田螺、螃蟹等很多水产也不吃,他猜不透原因,只能归咎于这个时空的畸形进展。   “如何?”他又动手分给他们一人一个茶叶蛋。   “好吃。”几个孩子最诚实,像小鸡啄米般点头应道。   “小沈,你这腌蚬仔是怎么做的?味道真是好,不仅不会吃到沙子,还鲜嫩,让我是一颗接着一颗停不下来,美味极了,连这汤汁拌稀饭都好吃。”陈嫂子捂着唇赞叹。   “这木耳也好吃,又肥又嫩,还很爽口,嫂子真厉害。”穆瑾摸着吃的鼓鼓的肚子,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若是再有壶酒,就更好了。”穆琛虽没直接夸他,可听这话,也知道他吃的很满足。   “那你们觉得拿到市集去卖,行不行?”沈景黎认真想过了,豆腐卖不出去,一来是因为豆腐是新食材,大家不敢轻易尝试,二来是他们不懂怎么把它做成料理,所以,若他把豆腐做成料理拿去卖,大家也能更快接受。   他们家实在太穷了,赊来的东西,虽然没催着要还,可他内心不安,感觉自己像个乞丐,而且赊多了,别人也会不乐意的,重生之后,他深刻体会到“没钱寸步难行”这个道理。   “你要做料理去卖?”陈嫂子有些吃惊,不过她转念一想,却觉得可行,沈景黎做的这些东西都是大家没吃过的,新颖又好吃,肯定能吸引更多的顾客。   穆琛也惊讶的望着他,他心知他是为了养活这个家,才想尽一切办法要赚钱的,心里浮现一阵暖意,道:“你不必那么辛苦。”   “没事,小事一桩。”沈景黎豪迈地伸手拍着他的肩膀,“现在老子养你,等你身体好了,老子就宅在家里让你养。” 第015章 打铁要趁热   陈嫂子见沈景黎那大大咧咧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小沈是个有福气的,脑袋又好使,穆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想到这里,陈嫂子又看了看自家几个孩子,个个瘦的跟猴似得,穿着补了又补的衣服,端着豆浆,第一次吃的那么欢乐,她鼻头一酸,道:“小沈,你这个主意是不错,可这些都是新鲜事物,大伙不容易接受,你看能不能先做几道料理,拿去镇上的酒楼卖,由酒楼推出来,就比较容易普及了。”   沈景黎没想到陈嫂子还有这头脑,一时没反应,愣在那里,陈嫂子以为他担心酒楼的人会狗眼看人低,根本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小沈,你别担心,我有个堂弟在镇上的酒楼做伙计,我可以让他去掌柜那帮我们说说情。”   沈景黎听了,也觉得很好,道:“那我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吧。”   打铁要趁热,沈景黎将盆子里的茶叶蛋分了几个给陈健,又进屋盛了一小盘腌咸蚬仔给他,“拿回去给你爹尝尝鲜,这茶叶蛋都是用你们家给的鸡蛋做的,很好吃。”   “谢谢穆婶。”   沈景黎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穆婶,这是什么鬼称呼?   一旁的穆琛瞧见他的这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他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他的男妻。真是有意思。   ——   沈景黎将做好的腌咸蚬仔、凉拌木耳、煎豆腐和豆浆一起装进食盒,陈嫂子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一句,“小沈,这茶叶蛋不放进去吗?”   “这个留着自家吃。”凡事留一手,鸡蛋要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不然,怕碎了。   陈嫂子想不通沈景黎的意思,不过东西是他弄的,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将小儿子交给大儿子和两个女儿照顾,陈大嫂去村里请了王大树家的驴车,和沈景黎两人带着几道菜和十几斤豆腐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沈景黎给了驾车的王大五个铜板,让他先在镇门口这里等他们一下,就跟陈嫂子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云海酒楼。   此时刚过了早饭时间,云海酒楼里客人不多,陈嫂子领着沈景黎找到她娘家的堂弟,陈嫂子的堂弟叫王二牛,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不高,还有蝎黑,在厨房里做事,听到陈嫂子来找他,以为堂姐是来卖菜的,赶紧出来。   “二堂姐,我们这里最近不收菜,你别送来了。”说完话,看了一眼陈嫂子空空的双手,以及她身边站着的沈景黎,他又有性糊了,“二堂姐,你不是来卖菜的啊?”   王二牛为人诚恳,又比较机灵,负责采买的管事偶尔会让他打下手,他也趁机推荐家里人种的菜,酒楼也不差那几个钱,看着菜确实不错,就时不时收一批。   “是也不是。”陈嫂子拉着王二牛到后门的巷弄里,悄声对他说了沈景黎的事情,并将他们准备卖几样吃食的事情和盘托出。   王二牛听着陈嫂子的话,转头看了沈景黎一眼,有些为难地道:“二堂姐,也不是我不帮你,可我们掌柜是什么人,哪里看得上这乡下的吃食?”   陈嫂子听着这话就不高兴了,心里想着,乡下吃食怎么了,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人物还不都是吃乡下人种的粮食长大的,怎么就不能吃乡下吃食了?再说小沈那菜做的是真的好吃,不要那是他们的损失。   不过她也知道堂弟的担心,悄悄塞给他五个铜板,道:“你就帮我们去说一声,说我们是来卖豆腐的,不管成不成,你也不损失。”   一听到是卖豆腐的,王二牛机灵的脑袋立即转起来,前几天沈景黎卖出去的两块豆腐,有一块就是云海酒楼买回来的,厨师们尝过之后,都觉得是很好的食材,最主要的是,这是新食材,独一无二,若是能抢先占有,那就是一笔大收入。   他赶紧把铜板塞回给陈嫂子,“行吧,我这就去帮你问问掌柜。” 第016章 谈成了生意   不一会儿,沈景黎和陈嫂子就被请上二楼的会客室。   掌柜的态度还算容气,给两个访客倒了茶。“鄙姓周,听说你们跟我谈生意?”   沈景黎拱手作揖道:“原来是周掌柜,多谢您愿意接见我们,我做了几道料理,想请您尝尝。”   陈嫂子打开食盒,将东西一盘一盘的拿出来,他们自己带了筷子,请周掌柜品尝。   云海酒楼能成为镇上第一大酒楼,除了东家手段了得,最主要的是有独到的眼光,沈景黎的豆腐一出现在市集上,酒楼里的大厨就差人去买了一块回来品尝。   周掌柜之前就尝过未加工的嫩豆腐,豆腐嫩滑可口,作为新食材,很有市场,可是其他几样周掌柜蹙眉,这小哥该不是来找茬的吧?这蚬仔多沙,根本无法处理,一向没人吃,还有,这黑不隆冬的是啥啊?   沈景黎见他那样,知道他心里肯定在犹豫,道:“周掌柜,这蚬仔和木耳都是可以吃的,你不用担心。”   不能吃,他还拿出来卖什么啊?   周掌柜心想也是,先吃了一个蚬仔,那鲜嫩爽口的滋味让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仅没有一点沙子,甚至还没有一丝土味,他顿时两眼发光,又吃了一口木耳,肥嫩爽脆,很适合当下酒菜。   他心里啧啧啧称奇,却面色不显,心里暗暗思考怎么压压价?   当下不动声色,又吃了口豆腐再喝口茶水,动作不慢不急,表情也不惊不喜。   看周掌柜那模样,沈景黎并不心急,豆腐和木耳都是新食材,好吃还有营养,做法又多种多样,这家不要肯定有别家要,他一点都不担心卖不出去。   倒是陈嫂子有些心急,急急地问道:“周掌柜,您看怎么样?”   “这豆腐和木耳倒是新鲜玩意儿,不过这料理的味道,一般般。”周掌柜毕竟是生意人,就算好吃也得保留些,才能谈出更好的价钱。   沈景黎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态度,以前他见多了这种人,觉得料理不错却又舍不得花钱。   因此他笑了笑说:“我们这是乡下人的吃食,周掌柜您是大老爷,吃惯山珍海味,自然看不上这些东西,不好意思叨扰您了,我们这就收拾到别的酒家问问,或许一些小店家会喜欢。”   沈景黎心里冷笑一声,虽然知道周掌柜这是做生意的手段,可心底却认为他不是个有眼光的人,看的不够长远,没有看清这些食材的价值。   “啊?”周掌柜没想到沈景黎说撤就要撤,他都还没开始讲价呢!   陈嫂子也吓了一跳,觉得沈景黎太心急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他们太好高骛远了,这大酒楼怎么看得起这乡下的小东西,也就着手去收拾。   沈景黎不知道陈嫂子心里是这么想的,只觉得陈嫂子不愧是聪明人,完全没有被眼前的利益蒙蔽。   眼看沈景黎他们转身要走,周掌柜这下真的慌了,高喊道:“小兄弟等等!我们还是可以谈谈,你们别急着走,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沈景黎和陈嫂子对望一眼,不禁露出得意的笑,果然生意就是要这样做呀。 第017章 大夫来看病   午饭时分,云海酒楼热闹非凡。周掌柜和和气气地送沈景黎他们出来,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   做成了一笔生意,沈景黎心里高兴,打赏了之前那个伙计十个铜板,又分给陈嫂子十两银子。   陈嫂子捧着那十两银子,激动的不行,“小沈啊,嫂子什么都没帮上你,可不能拿你的银子。”   沈景黎那几道料理共卖了一百五十两,因为周掌柜给的大方,那十几斤豆腐,沈景黎很大方的送出去,并跟周掌柜签订了订购食材的合约,全部论斤称,给足本钱。   一百五十两,陈嫂子到现在都像在做梦,走起路来脚步还有些浮,就几道小菜就赚了一百五十两,云海酒楼真不愧是大酒楼。   “嫂子,你就拿着吧,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嫂子。”沈景黎想的很通透,这世界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权势,多交给朋友,就多一份力量,而且陈嫂子是个好人。   在沈景黎一番劝说下,陈嫂子才收下了银子,拽着那沉甸甸的十两银子,陈嫂子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十两银子啊,她辛苦绣花,也要好几个月才赚得了一两银子。有了这十两银子,她就可以给几个孩子多买些好吃的,孩子们也能好好吃顿饱饭了。   拿了银子,沈景黎去打铁铺订了自己需要的工具,又去扯了几块细葛布,准备给一家三口做几件衣服,还买了五十斤粳米,五十斤籼米,三十斤糙米,三十斤面粉,二十斤米粉,五十斤大豆,五斤肉,两包点心和两袋糖,又去书铺给穆琛领了抄书的活,最后才去医馆请大夫上门给穆琛看病。   “嫂子,我想给我当家的,还有瑾弟做几身衣服,不过我”   “行,这事包在嫂子身上。”虽然不少人家会把双儿当女孩养,穿着打扮跟女孩一样,也会学女工刺绣,不过那是长得好看的双儿才有的待遇,一般的双儿都是当苦力养的。   陈嫂子一看沈景黎那普通的模样,也知道他肯定没学过女工,知道他的难处,就主动揽下这个任务。   赶车的王大是个老实人,性格木讷,不善言语,看着沈景黎买了大堆大堆的粮食,几匹质地不错的细葛布,只是在心里啧啧啧称奇,并没有八卦地问东问西。   到家之后,沈景黎给了王大二十文钱,又给了他一袋糕点,“王大哥,这是一盒红豆糕,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王大一路上都安安分分,即使好奇,也不八卦的问个不停,因此,沈景黎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十文就够了。”王大拿出十文钱,将剩下的塞回给沈景黎,又接过他给的糕点,“明天给你送条鱼。”   说完,也不顾沈景黎是什么反应,牵着驴车就回家去了。   沈景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开,而后莞尔一笑,这王大也是个有个性的人。   他转身将一袋糖给了陈嫂子,道:“嫂子,这糖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这怎么行,嫂子不能什么都吃你们家的。”陈嫂子坚决不肯要。   “没事,嫂子不是给我送鸡蛋了吗?吃了那鸡蛋,我当家的身体好多了。”沈景黎是真心感谢陈嫂子,她家里情况不比他们好,还处处照顾他们。   陈嫂子还是摇摇头,沈景黎见她这么固执,也没继续说什么,而是对着站在门口张望的小姑娘招招手。   小姑娘怯生生地望着母亲,又垂涎于沈景黎手上的糖,陈嫂子见女儿想拿又不敢拿的模样,觉得心里一阵酸一阵苦,便点了点头,小姑娘赶紧上前接过那袋糖,紧紧地拽在手里。   “等家里的母鸡下了蛋,嫂子再给你送几个。”陈嫂子扯了个笑容,拎着东西带着女儿回家去。   沈景黎让穆瑾带大夫去给穆琛看病,就拿着筛子到溪边捞了一大盆蚬仔回来,再进厨房去做饭。   大夫给穆琛把脉之后,脸色凝重的出来,穆瑾陪在穆琛身边,有些担忧地询问:“大哥,那大夫能治好你的毒吗   “怎么可能?”穆琛冷笑一声,他的毒其实被他自己运功拔除了九成,剩下那一点残余的毒素,再运功几次也能拔除,但是那毒将他的身体掏空,必须以冰雪莲入药,慢慢调养才能痊愈。   “这样啊。”穆瑾有些失望。 第018章 调料被下毒   沈景黎洗了手,泡了茶给大夫喝,“李大夫,我当家的情况如何?”   “请恕老夫无能为力,穆当家身体亏损已久,身体非常虚弱,而且有明显中毒的迹象,老夫医术不精,实在无能为力。”李大夫丝毫不羞于承认自己医术不好,“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大夫,就没有一点儿办法吗?”沈景黎有些苦恼,穆琛身体不好,对他和这个家而言都不是好事啊。   李大夫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就老夫的诊断来看,穆当家身上的毒已经清除的七七八八,认真调理的话,也许有机会康复。”   听到有机会,沈景黎松了一口气,更是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老夫在京城时,听一些老大夫说以冰雪莲入药,可以拔除残留在经脉里的毒素,若能寻来冰雪莲,再开些药调理,穆当家的身体应该会好起来。”   李大夫很诚恳地给出建议,他年少轻狂的时候,曾经去过京城,妄想过要进太医院,成为一名太医,可在京城见识过许多高门大户的破烂事,他内心疲倦,便离京回乡,专心做个救死扶伤的乡野大夫。   因此,他一替穆琛诊断,就知道这户人家不简单,照理说他应该借口医术不精,置身事外,可一看这个小夫郎紧张的模样,他终究是于心不忍。   “谢谢大夫。”有救就好,他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   李大夫看着沈景黎面带菜色的脸展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诚恳地朝他道谢,他老人家竟觉得有些些欣慰,大方地对他说:“把你的手伸出来,老夫也给你把把脉。”   沈景黎原本想拒绝的,可是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操劳,怕是会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就默默地伸出手。   李大夫下巴处留着一小撮胡子,给人把脉的时候,他就喜欢一下一下捋那撮胡子,他面无表情地探着沈景黎的脉搏,一会儿又让他换了另一只手,沈景黎见他脸色越发凝重,连捋胡子的动作都停下了,心里有些不安,该不是孩子出什么问题了吧。   “李大夫,我的身体有什么毛病吗?”沈景黎不由的一阵紧张。   李大夫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又查看了他的瞳孔,又那银针戳了他的指头,放出几滴血,来来回回确认好几遍后,才说道:“夫人怕是也中了慢性毒药。”   沃特?他也中毒了?这意味着什么?沈景黎没愣着震惊,而是急急忙忙跑进厨房,将一些常用的东西拿出来。   李大夫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模样,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这孩子怎么这么大大咧咧的,难道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孕吗?   沈景黎将一些厨房里常用的调料放在桌子上,“李大夫,请您帮忙看看,哪样东西有问题?”   说完,他又去门口的井里打了点水,虽然不认为那些人会蠢到在水源里下毒,留下很明显的证据,但安全第一。   李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食用盐和一个装猪油的罐子里被下了慢性毒。   李大夫将结果告诉沈景黎后,又替沈景黎开了一个药方,“夫人最好赶紧找冰雪莲调理身体,尽早清除体内的毒素,不然,怕会伤害到孩子。”   伤害到孩子?沈景黎脑海里浮现宫斗剧中,那些因母亲中毒,而从出娘胎就身带毒素,从此只能病殃殃养在家里的王孙贵胄,脸色一黑,妈的,那些人太无耻了,害穆十四一个就算了,居然还想害他们全家,真他妈不要脸。   “我知道了,谢谢大夫。”沈景黎付了李大夫出诊费,又给他请了驴车,让王大送他回去,顺便让王大将大夫开的药带回来。 第019章 等你一起睡   冰雪莲啊,穆家那些人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沈景黎站在门口愣着出神。   “嫂子,大夫怎么说?”穆瑾见沈景黎一脸沉重的出神,有些担忧的问。   “没事,就是身体虚了点,吃点好的补补就可以了。”沈景黎避重就轻的说。   穆瑾比沈景黎更清楚穆琛的情况,自然是不相信这番话的,但知道沈景黎是不想让他担心,也没戳穿。   一家人吃了晚饭,沈景黎煮了茶给穆瑾喝,就打了水给穆琛洗澡。   “大夫说你中了毒,亏了身子,要用冰雪莲调养。”沈景黎替穆琛搓背,想着李大夫的话,忍不住道。   “确实是。”穆琛有些意外,那乡下大夫居然能诊断出他中了毒,还知道他需要冰雪莲。   “冰雪莲很难买到吗?”沈景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家里的油盐都被下了慢性毒药的事说出来,家里的油盐都是穆琛的母亲买回来的,平时煮饭,因为穆家不太信任沈景黎,都是穆杨氏亲自下厨的,若让穆琛知道,那些人如此陷害他母亲,只怕会气疯。   “有钱的话,就没什么难度。”穆琛忍不住冷笑一声,他刚中毒的时候,写信让人替他寻冰雪莲,却得知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垄断了最后一批冰雪莲,并趁机陷害他,将他赶到这个偏僻的村落来。   “有钱就能买到的话,那就不算什么事了。”沈景黎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千金难买的东西,吓得他以为穆琛就只能混吃等死了。   听到沈景黎的话,穆琛不住挑眉,就凭他们家一贫如洗的状况,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穆琛抬头看了沈景黎一眼,沈景黎赶紧将那只在他身上作怪的手移开,他的动作幅度过大,穆琛就算想无视都不行,离家一趟回来,他好像变了个人,时不时色眯眯地望着他,那咸猪手还经常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沈景黎尴尬的笑着,心道:穆琛该不会是看到他的小动作,生气了吧?天地良心,他只是抗拒不了美色啊。   洗完澡,沈景黎先赶了穆瑾去睡觉,自己才回到房里。   穆琛已经躺在炕上了,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又破又薄,刚开始那几天,沈景黎都是将被子让给穆琛,自己穿着外衣,再披几件衣服睡的,他暗地里想着,明天给云海酒楼送食材的时候,就买几床棉被回来。   “你怎么还没睡?”他爬上床,这炕床有一个好处,就是大,两个人各睡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等你。”穆琛将沈景黎拉过来,给他盖上被子,自己才躺下来。   手被牵着,又听到这么温情的话,沈景黎微微红了脸,一双咸猪手又不安分的动起来。   感觉腰上有只手在摸来摸去,穆琛不悦的挑眉,强忍着怒火,他还真是打蛇随棍上,越来越放肆了。   “若是你想行房事,可以开口。”穆琛抓住他那只乱动的爪子,好心提议。   “不了,不了。”沈景黎连忙拒绝,再也不敢随便吃豆腐了。他现在可是孕夫,动静太大可能会搞出人命的,再说了,是他想吃了穆琛,可不是想被吃。   被沈景黎拒绝,穆琛不高兴地拉长着脸,他这是几个意思,一天到晚色眯眯看着他,还时不时非礼他,却又不想跟他行房事。   沈景黎可不知道穆琛心里的想法,转了身,背着他,就沉沉睡过去。 第020章 收到胭脂囧   跟云海酒楼签订好合约之后,沈景黎隔天就兴致勃勃地去找陈嫂子谈合作,由陈嫂子出面去跟村里人收黄豆,然后两人一起合作做豆腐,三七分成,原本沈景黎是想五五分成的,不过陈嫂子死活不肯,他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而捞蚬和采摘木耳的事情,则完全交给陈健和穆瑾,卖的钱也让他们自己收起来,穆瑾第一次有自己的私房钱,开心了好几天,干起活来比牛还勤快。   四月的清晨还有凉,沈景黎搓了搓沾了水有些冷的手,将最后一个坛子盖上,畅快舒了一口气。   和陈嫂子合作后,他的工作量减轻了一大半,许是觉得占了他的大便宜,陈嫂子几乎把所有重活都包揽了,只允许他做一些简单的活,他没有办法,干脆不管她,转而琢磨其他事情。   于是他便开始做豆腐乳,腌制泡菜,一共做了一坛子豆腐乳,三坛子泡菜,刚刚便是封了最后一坛子泡菜。   将坛子移到餐柜下面放好,沈景黎按着腰直起身,说来,他真是对不起肚子里那个孩子,明明大夫叮嘱过他要好好休息,可他还是每天都这么忙碌。   从锅里拿起一块鸡蛋饼,沈景黎一边吃一边走进堂屋,穆瑾吃过早饭就跟陈健出去玩了,穆琛最近身体好了些,就开始抄书的工作。   沈景黎在堂屋的罗汉床坐下,看着穆琛坐在那张瘸了一角的凳子上,纹丝不动地抄书,脸色有些动容,心里想着,是不是得快点买几件家具回来?   他原先是想拖些木头回来自己做的,可是一想他现在的身体,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以受苦,可不能让孩子遭殃。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古代还真是奇怪,说他落后吧,他又有番薯、土豆、玉米这些外国传入的作物,说他先进吧,四大发明除了造纸术,其他都不会。   沈景黎看着穆琛一字一字用正楷抄写一本《论语》,莫名就觉得头皮发麻,他以前练过书法,也试着临摹过作品,通常几百字的文章,他就要写一天。   “要是有复印机就好了。”忍不住感慨,沈景黎吃掉最后一口鸡蛋饼,躺在罗汉床上,吃饱了就困,说的就是他这种状态。   “什么福音鸡?”听到他的话,穆琛回头询问,“这种鸡很好吃吗?”   能让沈景黎惦记的,估计是一种美食吧。   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沈景黎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真是幽默啊,穆大少爷。   “那不是用来吃的,而是一种机器”沈景黎猛然回神捂住了嘴,糟糕,差一点就全部说出来了,他不过是个小商户的儿子,哪里会知道那么多东西?万一引起穆琛的怀疑,可就完蛋了。   沈景黎嘿嘿嘿笑起来,“我是说要是这些书能印刷就好了,你就不用抄的那么辛苦。”   “印刷?”大燕朝还没有发明印刷术,书籍传播基本都靠人工抄写,工程量大,又费时费力,所以书籍非常昂贵,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书,穆琛对此很关注,一听到沈景黎的想法,也好奇起来。   “印刷是什么意思?”   一听到这个问题,沈景黎就来劲了,当初历史课讲到印刷术的时候,他特地去查找过大量活字印刷术的资料,还把王祯留下的《农书》看了一遍,那时候年少轻狂,甚至还想自己做一个转轮排字盘,不过他没毅力,兴致勃勃玩了两三天,就放弃了,可那些知识却记得很牢固。   他先将毕昇的活字印刷术先说了一遍,见穆琛的表情从一开始平静到后来的震惊,心里乐开了花,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小爷脑子里可是中华五千年来的文明结晶,区区古人哪里承受得住。   讲完了毕昇,他又讲了王祯的木活字印刷术,重点说了转轮排字盘和按韵取字法。   沈景黎说的很得意,穆琛却心生怀疑,他一个小商户的儿子,怎么懂得这么多?这活字印刷术可不是做几道菜的事情,那可是造福子孙万代的大发明,他这么年轻,没有什么见识,没有什么经验,随口就能说出来?   原本说的津津有味的沈景黎,在看到穆琛沉下去的脸色时,暗叫不好,太过迫切想要炫耀自己知道的知识,结果忘记了原主是文盲的事情了。   小心翼翼的观察穆琛的表情,沈景黎快要哭出来,他怎么那么蠢?这么简单就被别人抓住小辫子,穆十四不会借此对他发难吧?   穆琛确实想对他发难,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收敛了情绪,点头认可道:“确实是个好法子,等身体好些后,我就着手去办。”   不管沈景黎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活字印刷术都是厉害的发明,若是能实验成功,就能造福万千学子,不少因家庭贫困而弃学的寒门学子也能受益,对国家,对百姓都是有利的事情。   “这个你有对别人说过吗?”   “没有。”他又不傻,说的越多越容易被识破,万一被当成妖怪抓去烧死,他岂不是没地哭。   “那就别说。”穆琛转过身继续抄书。   沈景黎想不通穆琛是个什么意思,看他的模样分明是起了疑心,为什么偏偏不质问他?害得他一颗心七上八下,难以安宁。   跟穆十四同处一屋,沈景黎觉很压抑,便走到外面去散步,刚好遇到陈嫂子卖豆腐回来。   “小沈,嫂子正好要找你。”陈嫂子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吃的好,脸上长了点肉,气色也好了许多,笑起来如花开一般。   “嫂子是遇到什么好事吗?”沈景黎打开木门,让陈嫂子进来。   陈嫂子挑着豆腐担子,神秘兮兮的笑着,故意卖关子。   沈景黎见她这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嫂子是路上捡到钱了?还是健小子要娶媳妇了?”   “胡说什么呢?”陈嫂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从豆腐担子下面掏出一个小布包,“看嫂子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沈景黎确实很好奇,就凑过去瞅了瞅,发现里面居然是两盒胭脂,脸上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囧字。   陈嫂子并没有发现他的尴尬,兴致勃勃地说道:“这胭脂是专门为双儿设计的,比较素淡,怀孕的人也可以用。”   沈景黎觉得更囧了,虽然他穿越成了一个双儿,可在他心里,他自己还是个大老爷们,一个爷们用胭脂,真他妈太囧了。   男性爱美,他觉得无可厚非,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现代的时候,他也会买洗面奶、护肤品,可胭脂,他还真没想过。   “嫂子,我不用这个。”古代的化妆术可没现代那么出神入化,他在镇上时常看到一些脸蛋画的跟猴子屁股一般的姑娘和双儿,简直亮瞎了眼。   陈嫂子听了就不满意了,一个双儿,有了银钱,怎么能不买点胭脂水粉,自己装扮装扮呢?要知道,汉子最是花心,就喜欢漂亮的姑娘和双儿,你不好好装扮,不是给外面的狐狸精钻空子吗?   “小沈,这嫂子就得提点提点你了,你是双儿,长得又不是十分出挑,若再不装扮装扮,再这么操劳下去,可就成黄脸婆了,到时候,你为这个家赚了家底,外面那些狐狸精还不钻着空子来勾搭你当家啊。”   沈景黎听着陈嫂子这番话可是听的目瞪口呆,他真没想到陈嫂子居然有这么前卫的想法,这古代的女性也不容小觑啊,对于怎么拉拢丈夫的心,那可是很有心得的。   陈嫂子也不管沈景黎有没有听进去,一把将那两盒胭脂塞进沈景黎手里,“偶尔用一用,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的。”   不是这个问题啦,而是他根本不想像别人一样涂脂抹粉。沈景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他可是知道陈嫂子的,只要是她认为对的事情,就会一直唠叨到你听她的为止,不然决不罢休。   反正收个胭脂,也不一定要用,又不碍事,还能免了陈嫂子的唠叨,没什么不好的。   陈嫂子见沈景黎收了胭脂,也就不继续唠叨他了,兴高采烈从篮子里拿出一根排骨,一看就知道是陈嫂子买给他补身子的,自己家那几个孩子还没有几块荤腥可以吃,却每天都给他带吃的,沈景黎真是又气又高兴。   接着,陈嫂子又跟沈景黎讲了她买豆腐的事情,说云海酒楼一盘麻婆豆腐就卖到一两银子,一盘豆腐鲫鱼汤能卖三两银子,而她在街市上卖豆腐,十文钱一块,还很多人买。   “小沈,嫂子这两天打算不去卖豆腐了,我总感觉有人在偷偷盯着我。”一想起早上卖豆腐时,总感觉时不时有人用阴冷的目光在暗处盯着她,陈嫂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镇上不少酒家暗暗嫉恨云海酒楼,也有不少做买卖的看上了她做的豆腐,她寻思着,这么做下去肯定会惹出麻烦,干脆跟沈景黎打个招呼,以后就只给云海酒楼送去货好了,少赚一点,可不用担惊受怕。   怀璧有罪啊,沈景黎一听就知道事情要不好了,他一开始到镇上去卖豆腐时,并没有想起这茬事,后来才有些警觉,他去云海酒楼,本是想着让云海酒楼的老板买了他的豆腐方子,这样能一了百了,可见他的只是个掌柜,做不来这个主,他也不好直接提,怕被占了大便宜。   “嫂子,我知道了。”这豆腐方子还是得尽快卖出去,不然的话,估计会惹来大麻烦。 第021章 极品来找茬   麻烦来的比沈景黎想得更快。   傍晚时分,沈景黎搀扶着穆琛从外面散步回来,经过陈嫂子家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我说王二丫,你可不能发财了,就忘了娘家兄弟,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在镇上卖豆腐,一块得十文钱,听说很多有钱人家的老太太都喜欢吃,生意可好着哩。”一个女人大着嗓门嚷嚷道,“这些年,你大哥可没有少帮衬你,逢年过节,你回娘家,那次不是满载而归,你有发财的路子,怎么能不告诉我们?”   那妇人骂骂咧咧说了一大堆,话里话外都是让陈嫂子将做豆腐的方子告诉他们,让他们也能去卖豆腐发点财。   陈健抱着弟弟,和两个妹妹躲在房间里,外面大声说话的是他的大舅妈,为人泼辣刻薄,最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因为他娘不能帮衬娘家,对他娘一向很不好。   看她来讨要豆腐方子还那么咄咄逼人,也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他大舅舅和他小舅舅夫妻两,都是为了那豆腐方子来的,眼热他们赚了点钱,就想来抢。   “大嫂,那豆腐方子不是我的,我也只是从隔壁小沈家拿点豆腐出去卖,贴补贴补家里。”陈嫂子有些懊恼,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在镇上卖豆腐会被她娘家嫂子看见,还找上门来要方子。   她早就知道她大擅辣又小气,爱占便宜又不肯吃亏,她大哥也是个自私的,耳根子又软,家里都是她大嫂主事,而她三弟和三弟妹虽然好一点,也觉得她理所当然得帮补他们,所以她有了赚钱路子,也没有找他们搭伙,可没想到还是让他们知道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隔壁穆家那病殃殃的媳妇不过是个双儿,平时也就能做些粗重活,哪里做的出豆腐?肯定是你自己琢磨出了豆腐方子,不肯告诉娘家人,才这么说的,你真是个没良心的”王家大嫂哀嚎起来,那声音比杀猪时的猪叫还难听,“王二丫,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想当年,你当家的被抓去当兵,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穷的连糠渣都没得吃,若不是你大哥给你送了半袋子粗粮和几十斤番薯,你们一家四口,估计早就饿死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陈达就在屋里躺着,听到王家大嫂这番话,心里就有气,他们家是外来户,他是跟着他爹娘逃难而来的,他爹是个猎户,有几分手艺,来了这里之后,没几年就买了地起了房子,还置了田地,他家就他一个儿子,日子过得不错,他十六岁,爹娘就给他张罗娶了王二丫为妻。   成亲头几年,日子过得还不错,王二丫很争气,一来就生了个大胖儿子,虽然后来生了两个女儿,可是日子也过得不错,可第三个女儿刚满一周岁时,朝廷下达征兵消息,规定每户有两个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壮丁的,都必须征一个,还不能用钱买,他只好丢下一家老小去当兵。   却没有想到,他前脚刚离开,王家那些人后脚就闹上门,抢了他们家的存银,还把他爹娘都给害死了。   王家大嫂还在那里哀嚎着陈嫂子多么多么的没良心,看不起自己穷亲戚,若不是他们家住的离村子远,早就有人来看笑话了,而她大哥三弟,不拉着这个嫂子,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陈嫂子冷眼看着娘家兄弟,心里拔凉拔凉的,而陈达早就听不下去了,从床底下抽出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弯刀,拖着不利索的腿冲出去,一刀砸在桌子上,他也没说话,就一双阴冷的眸子扫了王家大嫂一眼。   那目光像看个死人一般,王家大嫂吓了一跳,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这陈达可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脖子后边冷嗖嗖的。   陈嫂子也吓了一跳,陈达自从腿瘸了之后,脾气就变得很暴躁,酗酒还打人,平日里都是不出门见人的。   “滚。”   被陈达一吼,王家两个兄弟再也不敢想占便宜的事,扯着自己的老婆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陈家。   “怀璧有罪。”穆琛看着头也不敢回,就死命跑的几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景黎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想着,这豆腐方子得尽快卖出去了,不然的话,只怕会越来越麻烦。 第022章 东家似故人   腌咸蚬仔、凉拌木耳、煎豆腐三道菜卖的很好,让云海酒楼大赚了一笔,之后沈景黎又将好几种水产料理的配方卖给云海酒楼,同样大赚了一笔,以至于周掌柜每次看到沈景黎,脸都笑成一朵花。   背着新鲜采摘的木耳,提着吐过沙的蚬,沈景黎和陈嫂子一起坐王家的驴车来到云海酒楼。   周掌柜一见沈景黎出现,整个就是笑灿如呃,枯萎的老花,张嘴闭嘴全是奉承的好话。   “沈兄弟,今儿个也是这么早。”周掌柜一听沈景黎来了,急忙出来迎接,并且对一旁小二道,“还不赶紧帮沈兄弟提东西,你这个没长眼的蠢货。”   小二被他这么一提点,赶紧上前去接过沈景黎的背篓和陈嫂子手里的篮子,沈景黎现在可是掌柜的摇钱树,得罪他,就是得罪自己的饭碗。   “掌柜心情不错啊。”由种种迹象看来,他提供的菜单在过去一个月里肯定让云海酒楼赚了不少。   “托沈兄弟的福。”因着沈景黎提供的食材和菜单,云海酒楼过去一个月盈利比以往多了两千多两,把老东家都给惊动了,连连夸赞他有能耐,还要给他加月薪,他乐的心里快开花了。   “是周掌柜有能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沈景黎可不会傻到将功劳都归自己,而且他清楚的很,就凭他那点手艺,哪里入得了大户人家的眼,是云海酒楼的厨子厉害,举一反三,将他给的那些菜方做的是色香味俱全,可比他这半吊子好吃多了。   “周掌柜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   见周掌柜搓着手掌,笑的满脸开花的模样,沈景黎就忍不住想笑。   “沈兄弟果然是个聪明人。”周掌柜眯起眼睛,道:“我们少东家想见见沈兄弟。”   沈景黎也正好要见那个少东家,谈谈卖豆腐方子的事情,自然没有拒绝。   陈嫂子被安置在一楼喝茶,而沈景黎则跟着周掌柜上了二楼包间。   打开门,一看到坐在那里喝茶的公子,沈景黎一句话脱口而出,“胖子”   不能怪他失礼,实在是这个刘公子长得太像他前世玩的很好的邻居兄弟,他乡遇故人,他难免兴奋,可兴奋过后,更多的是失落,他乡遇故知,哪有那么简单?   刘兴祖正在吃早饭,被沈景黎这么一喊,惊得一口鸡蛋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周掌柜本想斥责沈景黎,可一见东家这模样,赶紧倒水给刘兴祖,让他顺顺气。   “不好意思,刘公子长得有点像一位故人,所以不小心就认错了。”沈景黎大方地走过去坐下,爽快的承认错误。   周掌柜见状,正想斥责他,却被刘兴祖阻止了,他对周掌柜道:“上壶好茶,再上些点心。”   周掌柜无可奈何,只能出去办事,临走时,还用眼神警告沈景黎,不得失礼。   “沈兄弟真是性情中人。”刘兴祖看来大约二十岁,是云海酒楼东家的独生子,长得眉清目秀,身形有些微胖,有点像韩星文熙俊,丝毫看不出生意人的精明。   他自小体型就虚胖,经常有人暗地里喊他胖子,死肥仔所以他觉得沈景黎也是这么想的,说像他的故人,估计是怕他怪罪他,而失去了财路。 第023章 少爷当火夫   这句话算不上夸赞,但大大咧咧的沈景黎却没听出其中的深意,他甚至还兴致勃勃的拍着刘兴祖的肩膀,感慨地说道:“刚刚真是吓我一跳,还以为那胖子也来了这里”   刘兴祖是刘东家唯一的嫡子,自幼跟着父亲混迹商场,平素喜欢结交有才气华之人,而沈景黎又是个豪爽之人,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出感情来了。   “沈老弟见识颇高,为兄自愧不如。”听了沈景黎一番高见之后,刘兴祖更觉得他是个可结交之人。   沈景黎微微一笑,不接这话,转而说起自己的困难,把自己最近遭遇的事情跟刘兴祖说过后,沈景黎才问起卖豆腐方子的事情,“刘兄可有兴趣将这做豆腐的放下?”   刘兴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沈景黎见他这样,就把开豆腐作坊和卤味店的想法告诉他,还给他介绍了臭豆腐、臭臭锅、凉拌腐皮、油豆腐、油条等这个时空还闻所未闻的食物。   刘兴祖能年纪轻轻就接手云海酒楼的生意,主要是他有眼光和有魄力,而他一听沈景黎的构想,就知道这门生意有赚头,而且他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便说道:“这豆腐方子,我可以买下”   沈景黎听出他话里有话,收起嬉笑听他继续说,刘兴祖明确表明这方子是要拿去做人情的,他可以开个豆腐作坊,沈景黎却不能继续在街头卖豆腐了。   “这个没问题。”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   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刘兴祖兴高采烈送沈景黎出门,又差小二给他们雇了一辆马车,送他和陈嫂子回去。   沈景黎并没有立即回村,而是去杂货铺买些油盐酱醋。   “小沈,你怎么来钱记啊?”陈嫂子看着杂货铺的门,不解地问,“穆大娘以前都是去张记的,说那里有熟人,能便宜一些。”   沈景黎是不知道镇上有钱记、张记两个杂货店的,也不知道穆杨氏一直在张记买东西,他只是先看见了钱记,就打算在钱记买,不过听陈嫂子这么一说,他觉得那个钱记也得好好注意。   在钱记买了油盐酱醋糖和两捆干海带,沈景黎又去张记买了两斤盐,之后便来到李大夫的医馆。   陈嫂子看着医馆,心里头就突突突的跳着,搀扶着沈景黎,满脸都是担忧,“小沈,你身子不舒服?”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粗心,明知道小沈怀着身孕,怎么还让他那么操劳。   “没有,给我当家的抓药。”沈景黎随口说道。   陈嫂子却松了一口气,她默默看了沈景黎一眼,发现他的脸又消瘦了许多,有些心疼,小沈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非得受这些苦?上天真是不公平。   李大夫一见沈景黎过来,立即吩咐小伙计顾着医馆,他则领着沈景黎和陈嫂子到后院。   “穆夫郎,你让我留意的冰雪莲有消息了。”   手头宽裕了之后,沈景黎就请李大夫帮忙打探冰雪莲的消息,李大夫的儿子是个药材商人,经手的药材很多,也有门路,李大夫就让他帮忙寻找。   一开始传来消息说,冰雪莲被京城最大的医学世家百里家垄断,贸然大量购买,肯定会引起穆家的注意,说不定穆家一早就派人盯着,就怕他们赚到钱去买冰雪莲。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沈景黎是出重金请李大夫的儿子帮忙购买的,听李大夫提起这个事情,他不免有些激动,忙问道:“买到了吗?”   穆琛说他底子好,毒素也被逼出七七八八,好好调养也能恢复,不急着要冰雪莲,可他却不行,他这个身体本来就虚弱,又怀了孩子,不赶紧清除毒素,他怕毒素伤害到孩子。   “买到了两株。”李大夫领着他们进了他的药房,从一排放药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你中毒不深,服用两株冰雪莲后,再仔细调理,就能恢复了。”   冰雪莲一株五百两,两株就是一千两,加上给的路费,大概要一千三百两,结果还只搞定他一个人,这可真费钱啊,一想到赚的钱还没有进口袋就飞了出去,沈景黎就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穆家那群王八蛋。   沈景黎没办法一次性付清全款,就只要了一株冰雪莲,并且欠了借条,然后才让李大夫替他把脉,查看身体情况。   他的身体还算不错,李大夫让他不要太过劳累,又给他开了安胎药,弄完这些,沈景黎才把张记买来的盐给李大夫查看,里面果然被下了毒。   沈景黎是挺陈嫂子说穆杨氏跟张记的人认识,才有所怀疑,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卑鄙无耻到利用穆杨氏的信任,若是让穆琛知道,怕是又得见血。   付了钱,谢过李大夫,沈景黎便和陈嫂子坐着云海酒楼的马车回去了。   ——   沈景黎正按着李大夫给的方子煎药,蹲着不舒服,他也怕窝着肚子里的孩子,见穆琛闲着没事干,便指挥他来烧火。   堂堂穆家少爷,被指挥着在灶间里烧火,穆琛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偏偏沈景黎还诸多挑剔。   “你烧火有点技巧好不好?别把柴一咕噜往里面塞,会熄灭的。”这家伙已经完全忘记,他第一次用柴火的时候,差点把房子给烧了,穆琛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   穆琛脸色更黑了,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干这种粗活,能做出这样就很不错了,他居然还敢说三道四,胆子可真不小,放眼整个大燕王朝,敢指挥自家夫君干活的夫郎,估计就他一个吧?   穆琛很想问问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三从四德?不过想想沈景黎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他觉得他很可能真的不懂。再看看他扶着腰,一脸不舒服的模样,他又强压住心头的不悦,就他们家目前的情况,他实在没资格摆少爷架子。   认命地叹气,穆琛按照沈景黎的指挥抽出一些木柴,并将灶膛里的木柴架空,便于燃烧。   沈景黎看着穆琛一脸不悦,又不得不认命的模样,忍不住好笑,说起来,穆十四倒是个不错的男人,没有其他大户人家少爷那么迂腐,不会端着大少爷的架子,对他颐指气使,就算对他指使他干活不满意,也没有甩手而去。   看着看着,沈景黎就忍不住花痴起来,皮囊好看,人品又好的男人,大概是他穿越而来唯一的收获了。   穆琛被火熏的脸色有些红,看着火烧的不错,就起身活动活动,一转头就看到沈景黎对他发花痴。   他其实已经很习惯这种场面了,沈景黎似乎很喜欢他这张脸,只要闲下来,总会盯着他的脸垂涎三尺。   “你怎么老是这么看我?”他倒没觉得沈景黎有多喜欢他,就算有,也只是喜欢他的脸。   又被抓了个正着,沈景黎也不再恼羞成怒不理人,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就喜欢看,怎么样?”   穆琛被他那股气势噎住,不就问句话吗?有必要整得好像要跟他打起来一样。没有跟他斗嘴的闲情逸致,穆琛又往灶膛里扔了几根木柴。   “十四,我有件事得告诉你。”沈景黎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将有人在食用盐里下毒的事情告诉穆琛,反正等他和穆瑾开始喝药后,他总会知道的,与其到那时候被逼问,还不如他主动坦白。   “嗯。”穆琛没上心,以为他要说冰雪莲的事。   “李大夫来替你看诊时,也帮我把过脉,说我也中了毒,我就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让他查看,发现盐和猪油都被下了毒。”沈景黎简明扼要地道。   一根细木柴在穆琛手里折成两段,那一双带着煞气的眼眸直逼向他,沈景黎感到背后一寒,正想着穆琛是不是怀疑他,而想要置他于死地时,穆琛已经转了头,又折断了一根木柴。   沈景黎听到那啪嗒一声响,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有点疼。   虽然知道穆琛在生气,可沈景黎还是说了一句,“李大夫说我中毒较浅,两株冰雪莲就可痊愈。”意思就是,这两株冰雪莲都是我的,没你的份。   “嗯。”穆琛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景黎见他神色难看,也不敢多说什么,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灶间。   刚出了门,就听到里面碰的一声,墙壁都震了一下,穆琛心里是真的恼火,穆家那群人真心不要脸,为了攀附权贵,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到这个破村落还不满足,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难怪他说他的身体一直恢复不了   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气,穆琛紧紧握紧双拳,他真的是忍得够久了,既然那群人不知收敛,那么他不介意让他们吃吃瘪。   熬好药,看着沈景黎和穆瑾喝完,穆琛便进门将抄好的书稿拿出来,对沈景黎道:“我到镇上去一趟。”   没有继续食用有毒的盐后,穆琛的身体好了许多,走路都带风,不用担心他会在半路上晕倒,沈景黎自然不会拦着。   送了穆琛出门,沈景黎趁机去睡个觉,心情放松了之后,很多怀孕的症状就出现了,尤其嗜睡的严重。 第024章 大家齐赚钱   沈景黎卖豆腐赚了钱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于是便有人开始上门打探做豆腐的秘方,村子里的人都过得贫苦,能多一点进项,日子里就能过得稍微好一点。   “小沈啊,在家啊。”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提着个篮子,走进穆家的院子,见沈景黎在院子里刨木头,笑着问道,“小沈,今儿个没去卖豆腐啊?”   沈景黎虽然跟云海酒楼签订了豆腐供应合约,却不是只将豆腐卖给酒楼,偶尔也跟陈嫂子去集市摆摊,将豆腐卖给普通人家,不过自陈嫂子娘家那事之后,他就没再去过。   “没有。”沈景黎放下手中的东西,给来人搬了一张凳子,“李婶,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麻烦。”李婶拉住沈景黎,“小沈啊,婶子今儿个过来,是有件事跟你商量。”   “是做豆腐的事?”沈景黎一猜就猜到他的来意,他跟陈嫂子在镇上卖豆腐不是什么隐蔽的事,陈嫂子娘家的亲戚都闹上门来了,村子里的人还能不知道?   卖豆腐这门生意,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吃独食,毕竟他势单力薄,守不住这门秘方,他原本是想着全村一起做,弄个豆腐作坊,做批发也能赚点钱,可经过陈嫂子哥嫂那件事,他觉得他还是想得简单了。   “李婶,那豆腐方子,我已经卖给云海酒楼的当家了。”沈景黎看到李婶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云海酒楼的少东家答应先收我们村子的豆子,如果有人想要找活干,也可以去他们的豆腐作坊应征,而且他还答应来我们村子里收菜。”   住在这个村子,他也不想跟村子里的人弄得太僵,但他不是神仙,能帮的也就这么多。   李婶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愣了一会儿,接着笑了起来,“小沈,那婶子就替村子里的人谢谢你们夫夫。”   李婶也不是什么贪婪之人,也不想占沈景黎的便宜,只是身为村长媳妇,她就想为村里人多谋个进项,日子能过得好点。   “李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李婶是村长夫人,长得矮胖、圆润,个性里有点农村妇人的泼辣,但却是个容易懂的人,也很明事理,“我们家这段日子受了大家那么多帮助,这点小忙不足挂齿。”   沈景黎已经想清楚了,他没钱没势,拽着新食材的方子,肯定惹人眼红,说不定赚不到钱,还赔了命,所以,他还是得找点安全的出路。   “过段时日,等刘公子的生意稳定了,我再在我们村子里开个豆腐作坊,让有空的人家低价拿豆腐去周围卖。”这是跟刘兴祖商量好的,做豆腐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迟早会被偷学去的,还不如他自己主动分享,还能让村里人感激他一番。   “”李婶激动到说不出话。   “不过婶子可得盯着点,别让些偷奸耍滑的欺负我们是外来的。”他是好心拉拔村里人,可不想惹来一身麻烦。   “那是当然的。”李婶激动地差点拍桌子,她也不傻,这豆腐刚出来不久,还只在五虎镇售卖,行情很好,他们村若能坐这门生意,大家荷包都能鼓起来。   他们村子离镇上远,去一趟,走路得两个时辰,坐驴车也得一个多时辰,十里八乡的村民一个月也就赶集那两天去一趟镇上,若村里人挑着豆腐去卖,价格稍微便宜些,多少是个进项。   这可是大好事,怎么能让几个老鼠屎给坏了?她心下就决定,回去一定好好敲打敲打她当家的,让他好好管管村里那几个刺头。   沈景黎笑了笑,李婶虽然是个农妇,可是心里通透着。 第025章 找人修房子   “小沈啊,这是婶子家母鸡下的鸡蛋,你煮了给你当家的和小叔吃。”李婶将带来的鸡蛋拿出来,足足有二十个,“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婶子和你村长叔叔。”   李婶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求人办事,连个礼都舍不得送。   “确实有件事要麻烦村长叔叔。”沈景黎唤了穆瑾将鸡蛋收好,“我打算修葺一下我们家这房子,需要找几个活好的工人。”   “这事包在婶子身上,婶子肯定给你找几个勤快又实诚的。”李婶爽快的应下,嘴角笑的都快裂到耳朵边了,“对了,小沈,这人什么时候要啊?”   “明后两天都可以,我还想再建一间房,一个茅房,搭一个鸡圈。”   “好好好,婶子回去就给你找人。”事情谈好了,李婶心里高兴,办事也爽利。   谈了一会儿,沈景黎送李婶出去,顺手塞给她十个铜板,李婶就高高兴兴回去了。   李婶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领了七八个工人到他们家。   沈景黎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又给他们看了一下自己画的图纸,那些人都利索地上山砍木材了。   人又走了之后,沈景黎便到隔壁找陈嫂子帮忙,一起张罗午饭。   农家日子清苦,一般出力帮工,收几个铜板工钱,再有顿饱饭吃就不错了。可沈景黎不清楚,而他又是个典型的吃货,手里头又有钱,就大肆的张罗。   他杀了一只野鸡,又宰了一条鱼,还到镇上买了一些肉和一壶酒,做了一盆草鱼豆腐,大盘土豆炖鸡,大盘青椒肉丝,大盘的绿葱芯炒鸡蛋,以及一大盘清炒野菜。   陈嫂子看见那么多肉菜,直心疼,觉得沈景黎真是败家,“小沈,你就算有钱了,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嫂子,钱赚来就是要花的,花在吃用上,总比乱花要好吧。”沈景黎毫不在意地说,在吃上面,他是从来不亏待自己的。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没钱就算了,有钱还不让自己吃好穿好,他是有病吗?   陈嫂子被说的无言以对,甚至还觉得沈景黎说的对极了,也就干脆的帮着张罗。   “嫂子,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穆瑾穿了陈嫂子给他做好的新衣服,高兴地偷吃了一块鸡肉。   “那瑾弟等会儿吃多点。”沈景黎高兴地捏了捏穆瑾的脸,这段时间来,吃的好,又被逼着多运动,穆瑾也长了些肉,看上去更精神了。   沈景黎每一样菜都盛出一碗,让穆瑾送去陈嫂子家,让孩子们也吃好点。   “小沈,你怎么又往我们家里送东西,嫂子一家人都让你养着了。”陈嫂子摇摇头,光是跟着沈景黎做豆腐生意,她现在已经存了十多两银子,那可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有什么关系,嫂子也帮了我们很多,比家里人帮的还多。”陈嫂子对他们家的帮助,比起狼心狗肺的穆家和沈家,不知多了几百倍,他向来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穆家来大坪村一年多,除了赵明隔几个月来看一次,就不见其他人来探望过,陈嫂子看的一清二楚,也就不跟沈景黎客气了,只是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多帮他们忙。   工人们扛着木头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小小堂屋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看的人直流口水。   “大伙儿别客气,尽管放开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沈景黎让众人洗了手才请上桌。   穆琛坐在主位,身边坐着沈景黎和穆瑾,他身体还很虚弱,但气色俨然好了许多。   “劳烦各位了。”客客气气的一句,却让众人觉得气势逼人,有种上山遇到猛兽的感觉。   “穆当家身体可好些了?”一位开朗的后生开口询问。   大坪村是个小村落,全村六七十户人家,谁家有点什么事,隔天就能传的全村都知道,所以穆琛生病的事,村里人人都知道。   起先,村里人因赵明说穆琛一家是犯了事才被赶到这里,又见穆琛病殃殃,怕过了晦气,不怎么走动,只是偶尔给他们家送点青菜萝卜,自从沈景黎穿越来之后,跟村里人借了几次粮食,才开始有了走动。   “已经好多了。”穆琛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已经可以干一些简单的活了。   穆琛虽然有些严肃,但好在沈景黎和穆瑾开朗,一顿饭下来也有说有笑。   农村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得这么丰盛,所以来做工的几人都吃的满嘴流油,也就用十二分的干劲去工作。 第026章 惊喜知孕事   沈景黎除了要修葺房子,还画了图纸让人打造一套家具,双开门的大衣柜,餐柜,一大一小两套饭桌,书桌,被橱等各式漂亮又大方的木器。   这些东西,原本他是想自己做的,他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家具设计,手艺是自小跟老爷子磨练的,算不上顶尖,却也很出色,但他身子不适,真全部自己来,估计一年都忙不完。   大坪村只有王大树一个木匠,他带了他的儿子王二过来帮忙,看到沈景黎画的那些图纸,激动的双眼瞪直。   “小沈,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最令王大树激动的是其中的书桌、躺椅和藤椅,看上去舒服又大方,重要是样式别致,放眼大燕王朝,就没见过这样子的椅子。   王大树是个好手艺的木匠,一看就知道这些图纸的价值,捧着那几张图纸,差点老泪纵横。   “王叔,你觉得能做不?”沈景黎给他们父子两端了茶水。   “能能能,我马上就开工。”王大树都有腥不及待。   沈景黎陪着他们上山去选了木柴,让其他人帮忙砍了搬回来,王大树父子便开始动工,沈景黎原本想在一旁观看指点的,可陈嫂子怕他被利器冲撞,伤了孩子,死活不让他去。   沈景黎没办法,只好派了穆琛去监工,在他看来,穆十四也只有这个作用了。   沈景黎很大方,来工作的工人除了工钱,都包两餐,若是有菜剩余,还让他们带回家去吃,大家都很乐意来上工。   结果不过半个月,穆家的石头院墙砌好了,鸡舍也建好了,房子修葺一新,各种家具布置的大方温馨,他们一家人也成了村里热情又勤劳的典范,时常有人过来串门。   ——   转眼,沈景黎已经怀孕快六个月了,因为改善了伙食,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   “嫂子,你好像长胖了。”穆瑾搬了张凳子在院子里读书,看着正在喂鸡的沈景黎,说道。   最近一个月里,他们一家三口又抓了不少野鸡,加上之前的,一共有十八只,其中六只正在下蛋。   “什么长胖了?我要是继续瘦下去,就得升天了。”他可是孕夫,肚子再不挺起来,他还有救吗?   有那么严重吗?穆瑾迷惑地瞪大着双眼,接着又说了一句,“嫂子,你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刚巧陈嫂子抱着他们家几个月大的康哥儿出来晒太阳,听到这番对话,忍不住笑了笑,道:“瑾弟,怀孕的人都是这样的,你嫂子这还算瘦的。”   “怀孕?”穆瑾惊讶的嘴巴圆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那样子十足个傻子。   刚从屋子里出来的穆琛也是一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盯着沈景黎的肚子,他要当爹了?   “穆十四,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老子很想怀孕吗?”沈景黎因为怀孕就有孝气暴躁,如今被穆琛这么一刺激就全部爆发出来。   他扔掉装鸡食的盆子,怒气冲冲地走向穆琛,抬脚就往他的命根子踹去,却被穆琛拦住,并且将他抱在怀里。   “放手,穆十四,你这个王八蛋,赶紧放开小爷,小爷要阉了你。”沈景黎卯足劲对穆琛拳打脚踢。   “怀了身孕,就安分点。”穆琛轻而易举挡下他的攻击,并稳住他的身体,防止他随便乱动,动了胎气。   说实在,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他要当爹了,他有后代了?   虽然惊讶,可是一想到那微凸的肚子里怀着自己的骨血,他就禁不住激动的热血沸腾,他有孩子了,他要当爹了。 第027章 担心出变故   “切。”沈景黎冷哼一声,“看你一副傻样,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怀孕吧?”   “你没说过。”   “”好吧,确实好像是这样,“就算我没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不是大夫。”其实是完全没想过。   “”沈景黎憋着一肚子气,狠狠踩了穆琛一脚,“那又怎样?说到底,你还是虐待孕夫。”   经沈景黎这么一说,穆琛才意识到,他居然让一个孕夫养家糊口,日夜操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黑的像个夜叉。   “干嘛?难道我说错了吗?”见穆琛黑着张脸,沈景黎声音弱了下来,却还是强装镇定,“穆十四,你要敢打我的话,我就立马离家出走。”   “你又想离家出走?”主动忽略他前面的话,穆琛不悦的皱眉,将人带进屋子。   这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安分,都已经怀孕了,还惦记着离家出走,真把他当死人啊?会继续任由他胡作非为。   “你要是敢家暴,我就走。”沈景黎眼睛滴溜溜转着,思考着就穆琛现在的状况,打起来会不会有胜算?   “我什么时候家暴了?”他有那么不人道吗?连怀孕的老婆也要打?   “切!”冷哼。   用力弹了一下沈景黎的脑门,穆琛突然有些心疼,他一个孕夫,每天起早贪黑的,除了煮饭洗衣服,还跟着上山打野鸡,还要去跟刘公子谈生意,过得是有多辛苦啊?   可有时候,他又想不明白,沈景黎为什么要这样做?穆家送他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试探他吗?   沈景黎坐在铺了厚厚床垫的床上,真觉得有些困,其实怀孕的身体一直都很困,而且很容易腰酸背疼,但之前为了生存,他也没办法。   “十四,我们家有地吗?”困得直打哈欠,沈景黎眯着眼睛,喃喃说道。   “没有。”他又不打算在这里安居乐业,买地做什么?   “等你身体好了,手头宽裕了,我们买些田地吧,这没有田地,心里堵的慌。”沈景黎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着,这古代可不比现代,天灾难挡,有个旱灾洪涝的,就得死一大片百姓,多存点粮食,总是没错的。   “好。”只要他想要,他就给。   穆琛给他盖上被子,原本空无一物的房间,如今已经布置的大方而美观了,有双开门的大衣柜,有双抽屉的书桌,有被橱,还有一套炕柜,还有一个简易的盆架,东西有些多,却布置得很温馨。   他是真的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看着沈景黎睡得红扑扑的脸,穆琛心想着,若他是真心诚意地想跟他一直这么过下去,等一切安定之后,他就陪他在这小山村买些田地,过一辈子简单的生活。   “小沈,在家吗?”门外又有人在喊,自从上个月沈景黎在村里开了个豆腐作坊,让村里人低价拿豆腐去卖,就每天都有人来串门。   “王婶,今儿个有什么事啊?我嫂子在休息呢。”穆瑾赶去开门,他还没从沈景黎怀孕的消息中缓过神来,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过不久他就有个侄子了。   “没什么事,就来给你们送几个鸡蛋。”王婶是王大树的婆娘,长得又粗又壮,皮肤还有些黑,王大树是村里唯一的木匠,自从上次给沈景黎做木工后,沈景黎把那些碗橱、衣柜、书桌、被橱的设计图给了他,只分他一成利,好多富贵人家都喜欢他设计的躺椅和藤椅,衣柜、书桌、被橱也挺受欢迎,他多接了好多生意,赚了不少,以至于他们一家人都很感激沈景黎一家,经常给他们送些鸡蛋、青菜之类的。   “王婶,你怎么又往我们家送鸡蛋?”穆瑾有些嗔怪地说道,自从村子建了豆腐作坊,村里人隔三差五就过来串门,还时不时给他们送吃的。   “正好家里的鸡下了蛋,就给你们拿了几个,你嫂子是有身孕的人,当然要补补。”自从村里开了一间豆腐作坊,每户人家多少都拿些豆腐去附近村落里卖,除了卖豆腐之外,还卖豆浆和豆腐脑,最近沈景黎更是弄出豆腐皮和腐竹,生意很好,大家日子是越来越好。   除此之外,沈景黎还跟刘公子合作开了一家卤味坊,提供各种豆腐料理,有臭豆腐、臭臭锅、凉拌豆皮等各色小吃,还推出各种优惠活动,从他们的豆腐作坊进了不少豆腐,沈景黎可是说了,这豆腐作坊以后每年分两成红利给村里,以后买几亩公田,办个私塾,看着红火的作坊,村里人天天乐的笑开了花。   王婶知道穆瑾不好意思拿,就自己拎进灶间,放进他们装鸡蛋的篮子里。   穆琛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王婶在灶间里转悠,好似在看他们还缺什么。   “穆当家,你们家没有地,需要什么菜就去我的菜地里摘,别客气啊。”王大树因为是村里唯一的木匠,时不时还到镇上干活,日子过得比其他村民要好,但后来家里人口多了,日子也困顿,可自从村里卖豆腐之后,荷包是慢慢鼓起来,羡煞了旁边几个村子,不少人都过来询问他们做豆腐的秘方,村子里人自然不肯说,不过说可以跟他们收豆子,他们也很高兴,算是邻里和睦。   “好。”知道王婶是诚心的,穆琛也没有拒绝,这里的村民,只要你对他好,他们就会十分的回报你,比起那些落井下石,背后伤人的龌龊之人好多了。   “对了,听说小沈要开果脯铺子,需不需要招人,我们家妮儿可以来帮忙。”   沈景黎前段时间特别喜欢吃酸的东西,陈嫂子就给他在镇上买了许多果脯,让他解解馋,结果他吃了两颗,就嚷嚷着那些果脯太难吃,还不如自己做的,就让人去山上摘了些野果回来自己弄。   不得不说,沈景黎在吃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做出来的果脯种类多样,味道也多样,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刘公子知道后,立即表示要跟沈景黎合作。   刘兴祖是个急性子,立即购买了邻县一批卖不出去,只能低价销售的水果,让手底下的师傅跟沈景黎学了几天,就回去大操大办起来,只等果脯弄好后,就可以开店。   “景黎怀着身孕,不宜操劳,开铺子的事,等我们商量好,会跟村里人说的。”沈景黎不是特别勤快的人,可是赚钱的点子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也对,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有空来家里吃饭。”王婶也不多啰嗦,挥了挥手就打道回府。   送走了王婶,穆瑾也没心思读书了,跑到穆琛的身边,感慨一句,“哥,嫂子好厉害啊,居然和刘公子合作卤味坊,现在又准备开果脯铺子。”   “他的能耐可不止这样。”跟刘公子合作不过是因为他没有权势,也没有销路,根基不稳,一旦遭人眼红,就容易惹来祸事,可搭上本镇第一富豪刘家,在这个镇上就没人来找茬,可以安心的赚钱。   提起沈景黎那个卤味坊,倒是出乎穆琛的预料,那卖相不好,又臭不可闻的臭豆腐,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喜欢?   沈景黎第一次在家做出臭豆腐的时候,他和穆瑾差点被熏死,两人是死活都不肯做小白鼠,尝那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东西。   不过刘兴祖倒是很喜欢,还喜欢特辣口味的,一边喊着好辣好辣,一边吃的很香,吃过臭豆腐,吃过卤豆腐皮、腐竹之后,刘兴立马跟沈景黎签了合约,两人选了一个比较不影响旁人的摊位,第一天推出免费试吃活动。   臭豆腐这东西,不喜欢的人,是一点都不肯吃,喜欢的人,那是越吃越上瘾。   臭臭锅卖的很好,为了方便那些不喜欢臭豆腐的顾客,刘兴祖又另外弄了一个卤味店,专门卖卤鸭脖、鸭爪、猪耳朵、藕片之类的,生意也好的火爆。   才两个月,卤味坊和臭豆腐就已经遍布附近几个小镇,还在不停地扩张,刘兴祖完全将沈景黎当成摇钱树,时不时就过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好点子。   沈景黎动手能力其实很一般,可耐不住他的点子一套一套的,托他的福,他们家现在已经小有资产了,想到这一点,穆琛就拧着眉,沈景黎出生小商户庭,会做点小生意不足为奇,但是   穆琛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晦涩不明地闪动着。   “的确,嫂子可厉害了,不仅做饭好吃,还会做生意赚钱,才十两银子买回来,真是太划算了。”   “”买下沈景黎给他的那个穆家人知道这个消息,估计会疯的,他买下沈景黎给他,大概是想监视他顺便让他出丑,因为穆家人轻视双儿,他娶了个双儿,肯定会被耻笑一辈子,而双儿生育能力极弱,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穆家讲究多子多孙,估计会借此打压他,就算沈景黎替他生下孩子,他们也不会认的。   可惜啊,他们的算盘打错了,沈景黎压根不清楚穆家的底细,更没想着要跟他回穆家,若等他回去时,那些人发现他不仅拿回了兵权,还成为数一数二的富商,而一切都是因为他们送来的小双儿,估计会气死吧。   “哥,嫂子那孩子留得住吗?”也许在沈景黎看来,他们过得挺自在的,可他们兄弟心里清楚,那些人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们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边就会有新动作。   “你担心什么?若留不住,早之前就没有了。”他们没发现沈景黎怀孕,难道其他人没发现吗?既然发现了,却不动手,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   穆瑾想想也觉得是,朝着屋里头看了一眼,这些日子,真是难为嫂子了。   “阿瑾,你去叫一下王大,我要进城。”他也是时候,让穆家人吃点苦头了,出卖他得来的荣华富贵,真能守得住?   “哥,你是要去跟刘公子谈生意?”穆瑾压根就没往别处想。   “是。”再让沈景黎挺着个大肚子去做生意,他还算个男人吗?   “好咧,马上就去。”穆瑾立即忘了刚刚的事,进灶间提了两块点心,就往王大树家走去,正巧遇到陈嫂子的大儿子陈健,两人就一同过去。   很快王大就赶了驴车过来,村里有驴车的就王大树家和村长家,是有顶棚,能遮挡太阳,其他人家也有些有牛车,只不过是那种拉货的木板车。   穆瑾和陈健以及王大最小的弟弟王猛一起回来,他下了车,就去厨房拿钓鱼的工具,那是沈景黎给他做的,自从沈景黎教会他钓鱼后,他就经常找村里同龄的小伙伴一起去河里钓鱼。   “哥,我跟阿健和阿猛去钓鱼。”   “留在家里照顾你嫂子。”   原本兴致勃勃的穆瑾被泼了一盆冷水,耷拉着脑袋转身,有些委屈地说道:“大哥,我想去钓鱼。”   “你嫂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穆琛果断的拒绝。   “大哥”穆瑾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要天天窝在家里,他哪里坐的住,他眼巴巴地望着陈健和王猛,陈健十三岁,是他们三人中的老大,可一遇到气势浑然天成的穆琛,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我来照顾穆婶子吧。”一个轻微的像蚊子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大伙回头,就看到陈健十岁的妹妹陈甜妹端着个喂鸡的盆子站在门口。   “对啊,我们来照顾穆婶。爹也在家,不怕有贼来。”五岁的陈欣妹个性开朗,蹦蹦跳跳从屋里出来,她年纪小,心眼少,只知道沈景黎经常给他们好吃的,对沈景黎很亲近。   “大哥”穆瑾再次眼巴巴望着穆琛,“甜妹她们能照顾嫂子的,嫂子就睡个午觉。”   他真的很想去钓鱼啊,也很想跟村里的孩子一起玩。   “好吧,不过要早点回来。”   “太好了,我们走吧。”穆琛一松口,穆瑾就拿着鱼竿,提着桶,欢呼着跑出去,根本没听完穆琛的话。   穆瑾变开朗,穆琛心里也高兴,可总觉得他太没大没小了,眼神深邃地望了穆瑾欢快地身影一眼,穆琛上了驴车,去了镇上。 第028章 不准叫穆婶   沈景黎睡了一个舒服的午觉,醒来的时候,穆琛和穆瑾都还没回来,甜妹带着欣妹在院子里摘白菜。   “穆婶,你醒啦。”欣妹年纪小,帮不上忙,就在一旁玩闹,最先看到沈景黎出来。   穆婶?听到这个称呼,沈景黎嘴角抽了抽,穆婶是什么鬼啊?真的完全将他当女人对待了吗?这些臭小鬼,怎么那么顽固,一直纠正,就是不肯换称呼。   “穆婶,你怎么了?”欣妹见他没说话,不依不饶的在他身边喊着。   沈景黎忍耐,你连怀孕都接受了,这样一个称呼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更把欣妹吓一跳。   “穆婶,你怎么了?你笑的好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欣妹跳起来,好像想去摸沈景黎的额头。   沈景黎一把按住她的脑袋,将她压得死死的,“我没事。”   咬牙切齿的程度完全不能说没事,可惜欣妹还小,听不懂也看不懂,就冲着他傻笑,沈景黎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脸,突然想起什么,就急匆匆往灶间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端了个盆子出来,里面放着几个青色的团子和几个烤地瓜。   “穆婶,这是什么呀?”欣妹伸手就想去拿,却被沈景黎一把拍开。   “叫我沈叔,不要再叫我穆婶了,老子是男的。”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称呼,沈景黎凶神恶煞地反驳。   欣妹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双眼泪汪汪,差点哭出来,沈景黎也知道他神情太严厉了,就切开一个烤地瓜,拿给欣妹,“吃吧。”   欣妹看着那金黄的、冒着甜甜香气的地瓜,忍不住咽口水,看起来好像好好吃,“沈叔,我真的可以吃吗?”   她嘴角流着哈喇子,像只讨食的小狗一冲着沈景黎傻笑。   “当然可以。”沈景黎递给她一个勺子,又去招呼甜妹,“甜妹,过来一起吃烤地瓜吧。”   甜美比欣妹稳重,像个小淑女一样坐在凳子上,用勺子挖着烤红薯吃,不过那亮晶晶的眼睛暴露了她是个隐性的小吃货。   “沈叔,这个青色的是什么啊?”担心沈景黎克扣她的口粮,欣妹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在吃的面前,称呼什么的,都是浮云。   “这是草仔稞,红豆馅的,保证你喜欢。”沈景黎捏了捏她婴儿肥的小脸蛋,这丫头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吃。   “真的?”欣妹欣喜地拿起一个草子稞就吃起来,红豆馅的,甜而不腻,吃的她两眼放光。   穆瑾和陈健钓鱼回来,还没到家门,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立即垂涎的舔了舔唇。   “肯定是嫂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穆瑾兴奋的撒腿就往家里跑,还没进门就喊着问道,“嫂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闻到好香的味道。”   “就你鼻子灵。”沈景黎无奈地瞟了穆瑾一眼,“赶紧去洗个手,过来一起吃吧。”   “好。”穆瑾飞快将钓具和钓到的鱼放在灶间门口,洗了手就围过来坐,“阿健,你也快点啊,不然一会儿就没了。”   陈健比穆瑾矜持多了,仔细地洗了手,慢慢走过来,“穆婶,这是什么啊?”   “哥,要叫沈叔,沈叔不喜欢穆婶这个称呼。”欣妹赶紧跳出来纠正,还一脸得意洋洋地翘起下巴,好像在说赶紧来夸我吧。   这丫头就是典型的小吃货,以前沈景黎也纠正过他们称呼,就是没一个记住,这一提到没得吃,就立马记住了。 第029章 就做蛋包饭   “你知道什么?”陈健没当回事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我当然知道。”小丫头很骄傲的挺起胸膛,“因为是沈叔让我这么叫的。”   陈健转头看了沈景黎一眼,才恍然大悟,就算是个双儿,沈景黎也还是个男的,不能将他跟自家娘亲混为一谈的。   他虽然不清楚其他嫁人的双儿是什么心态,但沈景黎个性爽朗直率,比一些男子更有气度,自然不愿意别人将他当成普通内宅的女人。   想到这个,他就转头剐了穆瑾一眼,都怪他天天嫂子、嫂子的喊,害他出了那么大的糗。   穆瑾吃的正欢,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更不知道他的想法。那红薯趁热吃,香甜可口,跟熬粥相比,是另外的风味,穆瑾吃的很是欢喜。   “嫂子,我还是第一次吃草仔稞,真是太好吃了。”穆瑾喜滋滋地笑着,觉得最近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银子有了,房子翻新了,新衣服塞了满柜子,每天还有各种花样的美食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好吃就多吃点。”眼见着穆瑾长了肉,也白了些,沈景黎心里很得意,他多能干啊,把原本一个又瘦又黑的小家伙养的白白胖胖。   “烤红薯也好吃。”欣妹也叫起来。   “沈叔,我可以带几个回家给爹娘吃吗?”甜妹低着头,羞涩地问。   “当然可以。”沈景黎立即用陶盆装了几个给她,“小心点,别摔着了。”   “嗯。”甜妹红着脸,双眼里满是兴奋。   甜妹回家没多久,陈健也带着欣妹回去了,沈景黎看天色不早了,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做晚饭。   沈景黎做饭的时候,穆瑾在一旁烧火已经是常态,穆瑾每每看着沈景黎将普通的材料倒下去,出来却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料理,都非常的崇拜。   因为手头宽裕了,家里也买上了白花花的大米,沈景黎兴致不错,决定做个蛋包饭犒劳一下自己。   穆瑾看着沈景黎将煮好的米饭放入锅内,再将胡萝卜、火腿肉、玉米粒、香辛料,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调料放进去翻炒。   这是准备做炒饭?穆瑾闻着锅里传出的香喷喷的味道,舔了舔嘴唇,嫂子可真厉害,每天都能做各种好吃的。   沈景黎对其他的事情,其实不怎么讲究,唯一一点是绝对不在吃的方面亏待自己,所以当他们赚了第一笔钱之后,他就去订做了各式各样的锅,平底锅、砂锅、能放炭火的锅架等等,一开始,穆瑾还觉得他乱花钱,可等沈景黎用那些锅做出美味的食物,他就觉得沈景黎实在太神了。   炒完了饭,沈景黎开始摊厚蛋皮,摊了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滑滑嫩嫩的,然后他把炒饭盛在盘子里,放上那嫩到还会抖动的金色蛋皮,并从中间划上一刀,蛋汁流了出来,顿时令人食指大动,他再淋上了浓稠的肉汤,最后放上一根汤匙。   穆瑾实在忍不住地吞咽着,问道:“嫂子,这是什么?”   “蛋包饭。”想当年,他为了追求学长,可是涉猎过中外各种美食,区区蛋包饭算不了什么。 第030章 地理位置好   “嫂子,你怎么会做那么多好吃的?”以前可没见嫂子给他们做过这些,难道是之前不相信他们,怀孕之后,才想跟大哥好好过日子,所以不藏私。   这个问题打的沈景黎措手不及,能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他心仪的那个学长喜欢美食,又挑嘴,为了讨好他,他就屁颠屁颠地去学了啊。   该死的,现在想想真不值,那王八蛋拒绝他就算了,还把他做好的美食拿去讨好别的女人。   眼看着沈景黎黑沉着一张脸,穆瑾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以为沈景黎是尴尬,赶忙说道:“这蛋包饭看起来很好吃,大哥肯定会喜欢的。”   穆琛确实很喜欢,一连吃了好几个才收手,在沈景黎离家出走回来之后,他们一家吃的是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精致。   吃过饭,沈景黎泡了一壶仙草茶,就拿了个本子,将这几天的收入和支出仔仔细细算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才将本子合上,收回炕柜里锁起来。   穆琛拿了几本书进来,拉着他在床边坐,将那几本书递给他,“看看成果吧。”   沈景黎翻了翻那几本书,顿时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你这么快就弄出来了?”   那几本正是印刷出来的论语,沈景黎翻着书,看着里面整齐漂亮的字体,心里啧啧啧称奇,这活字印刷术听着好像简单,实际操作起来,也是要费点工夫才能上手的。   “嗯,已经印刷出五百本论语,五百本诗经,我让人在锦城开了一家书铺。”   沈景黎抬起头,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让人开书铺?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不是单纯的想做生意吧?   “为什么在锦城?”五虎镇离锦城至少六百公里,坐车要近十天,这是做生意呢?还是给自己找麻烦呢?   “地理位置好。”   狗屁,他才不相信这种谎话,沈景黎盯着穆琛看了好久,穆十四这家伙真是深藏不漏啊,冷不丁背后就冒出组织来了,这印刷术可不比做豆腐,不是十分放心的人,穆琛肯定不会把这法子交出去的。   一开始想想还挺高兴的,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穆琛既然有这样子的能耐,为何还把自己搞得那么落魄?他是做给谁看?   越想越觉得这段日子忙进忙出死命赚钱的自己像个大白痴,穆十四压根就没说过要让他养,他屁颠屁颠地折腾个什么劲啊?   穆琛一看沈景黎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沈景黎藏不住事,那情绪明明白白都写在脸上,他微微一笑,就等着他开骂。   “穆十四,你防老子防的可够有劲的?都差点把自己给饿死了。”不满的话脱口而出,沈景黎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沈景黎的话有些冲,而且还难听,可穆琛却不由得笑起来,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沈景黎不是那边的人,说不定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第031章 你虐待孕夫   沈景黎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亏得他对穆十四掏心掏肺,每天都想着怎么赚钱买药给他治病,做好吃的给他补身体,结果狗屁,谁对他掏心掏肺了,老子才不会对这种人掏心掏肺。   心里想着不舒服,他直接吼出来,“老子才没对你掏心掏肺,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妈的,气太狠了,连话都说不清。   穆琛看着他生气的模样,眯着眼笑的愉快,感觉心里有股炽热的东西在翻滚着,很想抱着他亲密亲密。   他伸了手,却被沈景黎狠狠地甩开了,看来气的不轻,他无奈一笑,解释道:“不只是防你的。”   沈景黎有什么值得他防备的,他警惕的是背后那群人,不过这些就不用告诉他了,那些糟心的事,他来处理就好。   不只是他,就是还有别人咯?沈景黎心中的那股气就像迎面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熄灭了。   他就知道穆十四身上有秘密,不然哪有人中毒生病,却一年到头没个人上门关心关心,家里穷困潦倒,也没个朋友帮扶一把,活到这种境界,可是需要很高超的技术含量的。   沈景黎的心思千回百转,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叹了一口气,他果然最讨厌麻烦了,想了想,又把肚子里的疑问咽回去,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他实在不想搅和进穆十四以前的麻烦里。   他转了身,听到穆琛毫不克制的笑声,他伸手将沈景黎捞进怀里,他就知道他肯定不会问的,这小家伙怕麻烦的很,每次提起穆家,他都是皱皱眉,轻描淡写地带过去,绝对不深究。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过去。”说不失落是假的,他都开始上心了,沈景黎为什么还没心没肺。   “再辉煌的过去,也改变不了你差点饿死的事实。”沈景黎哼了一声,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看到的东西。   穆琛被呛得无话可说,这小家伙说话可真毒,他突然觉得这段经历将成为他这辈子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穆十四,虐待孕夫可是犯法的。”沈景黎不高兴自己被蒙在鼓里,虽然知道穆十四防着他并不是他的错,可他就是不高兴。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怀着身孕本就比较虚弱,可为了这个家,他却忙的像个陀螺,没有片刻休息。   “哼!”沈景黎冷哼一声,“你以为怪谁啊?”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高冷男神突然变忠犬,沈景黎有些不习惯,不过看穆十四真诚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累是累了点,不过挺有成就感的。”以前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是全家老小都靠他养活,那膨胀的虚荣感,很能安慰他劳累的身体。   穆琛看着沈景黎,他脸色带着倦色,可双眼却亮晶晶的,他心中一动,更是拥紧了他,可不一会儿,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因为沈景黎又不安分地在他腰上摸来摸去,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看起来像极了偷吃的小猫。   穆琛看着他那得意的小模样,心中一动,悄悄在他腰间掐了一下,凑到他耳边说道:“我们是夫妻,非礼我不必偷偷摸摸的。”   “什么、什么、什么非非礼你?我才才不会干这种事。”一紧张起来,就忍不住结巴,沈景黎一把推开穆琛,躺到里面睡下。   有钱之后,他让人新做了几床棉被和床垫,先将炕床仔仔细细洗刷晾干之后,先垫一床旧被子,然后再垫一床新床垫,床上还放着两床新打好的被子,晚上睡起来舒服又暖和。   穆琛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他脱了外衣,也上了床,在沈景黎旁边躺下,还故意挤进他的被子里。   “你干嘛?不是分你一床被子了吗?”特意打两床被子,就是为了分开睡,还凑过来做什么?   “我们是夫妻,当然要睡一个被窝。”   瞧他那一副不要脸的模样,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要睡一个被窝呢?以前的沈景黎可差点睡地上的。   冷哼一声,沈景黎也没跟他计较,横竖他也打不赢他。 第032章 有朋友造访   次日早晨,穆琛和穆瑾一大早起来准备好了狗、黄纸和香烛,吃过早饭就领着沈景黎上山去祭拜穆杨氏。   沈景黎这时才猛然想起来,他穿越到这里之后,还是头一次去祭拜穆十四的母亲。   穆杨氏的坟头拾掇得很干净,周围没有半点儿杂草,旁边还栽种着松柏,坟前摆着新鲜的狗,看模样,是经常有人来祭拜。   沈景黎悄悄看了穆琛一眼,后者表情平淡地摆好狗,拉着穆瑾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因沈景黎怀着孩子,怕他窝着孩子,就只是让他稍稍鞠了三个躬,便让他站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穆琛才拉着沈景黎,向穆杨氏汇报道:“娘,景黎怀孕了,儿子有后了,您可以放心了。”   穆琛大龄未婚,一直是穆杨氏的心病,尤其是穆琛一出事,曾家便派人来退亲,令穆杨氏更感觉对不起儿子,一直郁结于心。   穆瑾在一旁悄悄抹了把眼泪,都怪他没能力,才让娘亲过得那么苦。   沈景黎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悄悄看了穆琛一眼,后者的表情很平淡,跟一汪死水似的,可他知道,他心里定然也是不好受的,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还得照顾穆瑾和他。   祭拜过穆杨氏,一家人下山回了家。   许是想起母亲太过伤心,穆瑾并没有缠着沈景黎做好吃的,而是独自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穆琛坐在堂屋的罗汉床上发呆,沈景黎感觉他情绪低落,便到灶间提了热水,给他泡了一壶茶。   “喝点热茶吧。”   人在独自舔舐伤口时,最不需要的便是别人的安慰,沈景黎也不善于安慰人,便就在一旁站着,等着穆琛主动开口倾诉。   穆琛拉着他坐下,看着他微微有些肿的脚,问了一句:“难受吗?”   沈景黎动了动自己的脚,回了一句,“挺不好受的。”   穆琛便替他脱了鞋子,让他往里面坐,把双腿放在他的大腿上,细心地替他揉了起来。   沈景黎没想到穆琛会这么做,先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脚,想要抽回来,可穆琛看着瘦,力气却不小,将他压的死死的,他没有办法,而他揉的也挺舒服的,也就随他去。   穆琛显然是没做过这种事,虽然是一边看沈景黎的表情,一边揉,却还是免不了一时力气过大,弄疼他。   “喂,你认真点,很痛的。”沈景黎不满地抱怨。   穆琛看他一副快要炸毛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世界上第一个有幸让他做这些的人,还敢挑剔。   心里这么想着,穆琛的动作却轻柔了一些,并且越来越有模有样,舒服的令沈景黎哼哼唧唧呻吟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舒服,沈景黎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穆琛见他睡得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拿了一张被子替他盖上,穆琛便拿了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   下午未时,沈景黎第一次见到有人来拜访穆十四。   那时候他刚去外面散步回来,就看到一队士兵护送着一个白衣男子走进他们家,那男子走在前头,脸上带着平淡而温和的笑容,看见他,喊了声:“嫂子,好久不见,我来见穆兄。”   一句好久不见让沈景黎傻了眼,他左看看右瞧瞧,硬是没认出眼前这人是哪位?其实不能怪他,原主是个胆小的,做事畏手畏脚,从不敢拿正眼看人,穆十四会客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躲起来的。   “你好。”真是尴尬,沈景黎悻悻的笑起来。   穆琛听到声音,从里屋走出来,看见来人,嘴角弯了弯,心情愉悦地笑起来,“仲平来啦,快到屋里坐。”   许仲平跟一旁护送他的士兵嘀咕了几句,便跟着穆琛进了屋。   沈景黎看得是目瞪口呆,穆十四刚刚居然笑的那么开心,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沈景黎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进灶间给他们泡了壶茶,厨房里没什么可招呼人的点心,沈景黎便拿了几颗茶叶蛋和准备给自己吃的红枣糕端了过去。   放下茶点,沈景黎就进灶间拿了剩下的红枣糕,过去隔壁陈嫂子家串门,留空间给他们谈话。   在陈嫂子家门口时,他看见一个士兵在跟陈嫂子说话,好像在打探什么,他没凑过去,而是拿了红枣糕给坐在门口纳凉的甜妹和欣妹。   “啊,是红枣糕。”欣妹小吃货一看到吃的,就高兴的跳起来,急忙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甜妹嗔怪地瞪了妹妹一眼,搬了张藤椅给沈景黎,“沈叔,你坐,我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便伸长着脖子往外面看,而就在这时,睡午觉的陈康醒了过来,扯着嗓子大哭,甜妹急急忙忙朝陈嫂子喊了一声,“娘,弟弟哭了。”   接着便火急火燎地跑进去哄弟弟,六个多月大的陈康长得肥肥壮壮,甜妹抱不起来,只好坐在床上,搂着他的上半身,哄着他。   陈嫂子听到女儿的叫唤,就急忙结束谈话跑回来,一看儿子的模样,就知道孩子是饿了,赶紧给他喂奶。   男女有别,沈景黎不好在场,便跟欣妹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陈嫂子喂完孩子,就让甜妹搬了张藤椅,抱着孩子到门前的阴凉处挨着沈景黎坐下,问道:“小沈,那些人怎么又来了?是不是你当家的又犯什么事了?”   “嫂子,你说什么呢?我当家的什么时候犯过事?”穆十四整天病殃殃的,哪有精力犯事啊?   陈嫂子见沈景黎这么不知事,心里不知多担心,当下就扯着沈景黎说起来,“小沈,你嫁过来之前,就没仔细问过穆当家的情况啊?”   沈景黎摇摇头,原主是被卖过来的,他父母就只看重银子,哪里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当初穆当家来村里的时候,是被大批人马押送过来的,村里人都说他是犯了事,被上面下放的。”陈嫂子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道,“你可能不知道,经常有人来村里打听你们家的消息,听说是附近兵营里的人,那模样,凶神恶煞的。”   沈景黎吧嗒吧嗒嘴,没有做声,这穆十四的来头比他想得要复杂多了啊,真亏得他心脏强大,听到这些消息还能处变不惊。   屋里面,许彦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眉头一皱,道:“我上次托人从江南带来的好茶呢?”   “被他拿去做茶叶蛋了。”穆琛指了指旁边盘子放着的茶叶蛋,忍不住笑起来,沈景黎是个不懂茶的,不知道那些茶叶的价值,用起来是毫不心疼。   “你居然舍得?”许彦林很是惊讶,穆十四爱茶,那可是出了名的,他珍藏的好茶,就是交情要好的朋友都难得喝上几回,居然舍得让人拿去做什么鬼的茶叶蛋,脑子被驴踢了吗?   “没什么舍不得的。”一开始是觉得有些暴殄天物,可看到沈景黎做出美食后,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又觉得无所谓了。   许彦林差点被穆琛的笑容闪瞎了眼,我的个老天,这还是他认识的穆十四吗?在战场上令北方蛮夷闻风丧胆的十四爷居然有这么温和的一面?   许彦林觉得自己可能见到了假的穆十四,他按着突突突跳的太阳穴,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子安”   “我在锦城开了一间书铺。”穆琛截断他的话,他知道他想说什么,老实说,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就像他看不穿沈景黎一样,那份情感七上八下,就是无处安放。   许彦林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子安这是要开始行动了?   “王爷还在闭门思过?”他提醒道。   太子被举报秘密培养私兵,意图谋反,被废了太子之位,正在靖王府闭门思过,现在出手,会不会太早?   “我知道。”穆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飞扬的眼角带出一丝煞气,“我让王爷主动请求去林州巡视。”   因为豢养私兵的事情,燕承礼虽然被封了一品亲王,却没有封地,只能待在皇帝御赐的王府里,受着监视。   按理,他是绝对不能离开京城的,不过有沈景黎友情提供的活字印刷术,可就说不准了,当今圣上虽然沉迷美色,耽于朝政,可脑袋却不笨,自能看出那活字印刷术的价值。   “郑贵妃不可能会答应的。”好不容易将太子拉下马,怎么可能再由着他去外面发展势力?   穆琛嘴角一弯,笑的张扬而自信,“她只怕管不来这些事。”   许彦林望着穆琛嘴角那抹笑容,感觉背后一寒,不由得挺直腰背,心里暗想着,郑贵妃也是个倒霉的,明明子安都摆明不参与夺嫡之争,她偏偏要搞些小动作将子安推向太子,简直愚不可及。   “你心里有数便好。”感觉有些饿,许彦林拿起一旁的茶叶蛋吃起来,嗯,味道还挺不错,一个接一个,很快的,那堆茶叶蛋就没了一半,“子安,我今儿个留下来吃饭。”   若是以往,他肯定不会留下来的,穆十四毕竟是罪犯,虽然圣上开恩免了他到矿地上劳作,可家里却是不能请仆人的,所以一切家务事都得自己动手,穆杨氏是官家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洗衣做饭却一窍不通,做出来的东西,有时候还半生不熟,他是个嘴挑的,哪里吃的下去。   “你这犯人当的可真自在。”穆琛笑着道,许彦林跟他不一样,他因为身体不好,被免了辛苦的劳作,而许彦林却是被送到南边矿地,实实在在要干活的。   “托你的福。”他起身作揖,表情有些玩世不恭,可语气却非常诚恳。   穆琛眉梢一扬,不置可否,心里却有些认可,郑贵妃等人想害他又忌惮他,不过是想要他手中的虎符。   ——   注:   许彦林,字仲平   穆琛,字子安,排行十四,又称穆十四 第033章 主动的亲吻   因为许彦林留下来吃饭,沈景黎特意让穆瑾去镇上打了一壶酒,先给他们做了盐水毛豆、烧酒螺、凉拌木耳下酒。   “这是盐水毛豆,味道还不错。”穆琛给许彦林倒了杯酒,夹起一条毛豆吃起来。   许彦林先喝了口酒,也夹起一条毛豆,学着穆琛将毛豆仁自豆壳中挤出,入口的饱满甘甜以及愈嚼愈停不下来的口感,让他眼睛不由得一亮,惊喜的看着穆琛,“你媳妇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他一手酒,一手毛豆,吃的是不亦乐乎,没两下,小碟子里的毛豆全被他吃完了,他又转向那碟木耳,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木耳,却是第一次见到木耳作为一道菜端上桌。   “你确定这能吃吗?”他有些怀疑。   “能,还挺不错的,很适合下酒。”许彦林没有别的爱好,有事没事就爱喝几口。   一听到适合下酒,许彦林就不客气了,夹起木耳就往嘴里送,大口咀嚼起来,淋上特制酱汁的凉拌木耳,肥厚柔软,嚼起来非常爽脆,让从未尝过木耳的许彦林一吃进嘴里便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样?还合你胃口吧。”   “不错。”许彦林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接着又酸酸道,“穆十四,你运气可真不错啊,被下放到这穷山僻壤,还有人专门送个媳妇伺候你。”   他怎么就没有这种运气呢?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许彦林愤愤不平地喝了一口酒,穆琛看着他那嫉妒又愤怒的表情,也笑了起来,运气吗?他转了头看向灶间那边,说不定,真的很好呢。   沈景黎身子不便,便让穆瑾在一旁打下手。   “瑾弟,你哥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沈景黎一边翻炒着菜,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穆瑾蹲在地上烧火,听到这话,抬起头,“嫂子,你是说许大哥吗?听说是大哥在军营里的军师。”   “听说?”沈景黎有些惊讶,穆瑾难道没见过穆十四的朋友吗?   穆瑾看出了沈景黎的想法,解释道:“领兵在外的将领,没有皇帝的召唤,是不可以随意回京的,大哥十二岁进军营至今,就回家过两次。”   靠,还有这种规定,难怪穆瑾母子会被欺负的那么惨,敢情是穆十四离得太远了,不清楚家里的情况。   沈景黎撇撇嘴,没再问什么,横竖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   晚饭沈景黎做了回锅肉、三杯鸡、豆腐鲫鱼汤和凉拌苦瓜,又蒸了一锅白米饭。   饭菜一上桌,许彦林就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肉,吧唧吧唧吃的可香了。   沈景黎看着他那模样,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十几年没吃过饭,怎么跟个饿死鬼似的?   穆十四早已见怪不怪,淡定地给沈景黎盛了一碗汤,并且叮嘱他多吃点,便自己张罗着吃饭。   “外面那些人不用吃吗?”沈景黎喝了几口汤,才想起那些送许彦林过来的官兵。   “不用,饿不死的。”说话期间,许彦林又啃了一只鸡翅膀,送他来那些人,是镇守东南海岸的大将军郑世军的手下,是郑贵妃那一派的人,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哦。”既然人家都这么说,沈景黎当然不会主动做好人,给他们送吃送喝的,万一闹出农夫与蛇的故事,那可就搞笑了。   吃过晚饭,许彦林又跟穆琛唠嗑了一会儿,才被催着离开。   沈景黎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后知后觉说了一句,“那位许先生,长得挺俊的。”   他这话说的很轻,却不偏不倚被穆琛听个正着,脸色一沉,穆琛大跨步走上前,伸手拥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沈景黎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吓了一跳,差一点蹦起来,幸好穆琛抱得紧,不然,就他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只怕会把自己给摔了。   “你做什么?”沈景黎捂住自己被亲过的脸颊,心里想着,穆十四这混蛋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亲你。”穆琛板着一张脸,说的理所当然。   沈景黎看他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天,千万别告诉他,穆十四这家伙突然开窍了?   “我要去散步。”沈景黎急急忙忙摆脱穆琛,跑了。   穆琛看着他火急火燎离开的背影,那模样就像只被人放火烧到尾巴的小兔子,不由得笑开了,不就是亲了一下,有那么恐怖吗?平时他也没少偷亲他,怎么两人换了位置,他就那么大反应?   说不得心里那点不满是为何,可他知道,他到底是把这个人放进心里了。   “沈景黎”这三个字在嘴里绕了几圈,被深情款款的念出来,穆琛眉眼带笑,望着天边那抹红霞。 第034章 替你洗脚啊   古代没有什么夜间娱乐,沈景黎散步回来,泡了个澡,便准备休息。   他穿着单衣,坐在床沿,等候穆十四梳洗回来再一道就寝,他原本是不想等的,他没有这个习惯,可穆十四非得强迫他。   却没想到穆十四居然端了盆热水进来,他睁大着眼,看着穆琛走到他面前,放下热水,蹲了下来,双手捧起他的脚——   “你做什么!”   沈景黎惊愕地从他手中缩回脚,对上他明亮的目光,心里一动。   “替你洗脚啊。”他说得真切,仿佛这是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你最近几天晚上总是睡不好,我想着,睡前用热水洗洗脚,应该会让你好睡一点。”   说到这,他又要去握他的脚踝。   “你”沈景黎像哽咽了一样,突然说不出话来。   以前就老是听大姐说女人怀孕多么多么辛苦,又是孕吐、又是水肿、晚上还脚抽筋睡不着自己感受不到,觉得大姐夸大其词,穿越之后,真切体会之后才明白,是真的很辛苦,尤其是丈夫不作为,得自己一个人硬撑着。   他这段日子其实撑得很辛苦,听到穆琛这么说,突然就委屈的红了眼眶。   穆琛伸手托住他的脚踩,缓缓浸入已经有些微凉的热水中。   因为是个双儿,又在家里不受宠,沈景黎长得比较娇小,一双脚也很小,因为常年穿着鞋子,倒是白白嫩嫩的,玲珑可爱。   穆琛捏着他的脚,洗得很仔细,更为他放松揉捏,仔细按摩了一番。拿布巾包裹住他的脚板拭干水气时,连指缝都没有遗漏。   沈景黎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紧张的如小鹿乱窜,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洗脚,他感觉心里暖暖的,看向穆琛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而欣喜。   穆琛低头笑着,沈景黎意外的好哄,只要多为他做些事,他对他的那些欢喜就会直白的表露起来,虽然比起他这个人,他更喜欢他这张脸。   “好了。”他抬起头,朝他笑了笑。“你先睡吧,我再收拾下。”   他替他盖好被子,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沈景黎躺在床上,右手捣胸,睁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脑海里全是穆琛低头为他洗脚的画面。   他轻柔的举动,认真的模样,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撞进他的心里,成为他眼里最美好的风景,他转了个身,觉得穆十四真是阴险,用这种方式,硬是闯进他心里,让他不能再垂涎他的美貌,而忽略他这个人。   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却又感觉踏实、安定,突然穿越古代,人生地不熟,他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感觉,就算每天忙的团团转,夜深人静的夜晚,也忍不住感到不安和寂寞,而如今,因为穆琛的那一缕温柔,他漂泊不定的心居然安定下来。   穆琛回来的时候,沈景黎还没有睡,他换了单衣,爬上床,躺在沈景黎身边,伸手拥抱住他,道:“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他道。   转了身靠在穆琛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他闷闷地说了句,“穆十四,你挺奸诈的。”   “兵不厌诈。”   答非所问,沈景黎却忍不住笑了,他抓起穆琛的手,探到他微凸的肚子上,像是感觉到什么,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那轻微的震动触动着穆琛的心。   这是他的孩子,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内心止不住的惊骇和激动,穆琛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沈景黎眯着眼,笑的很是得意,他凑到穆琛身边,吻了吻他的喉结,道:“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穆琛也笑起来,他紧紧的拥住沈景黎,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他是真心待他,那么他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他。 第035章 拿钱砸死人   果脯铺子在刘兴祖和沈景黎的规划之下,风风火火开了起来,由刘兴祖出面经营,沈景黎提逛方和营销策略,最终利润六四分成。   第一间试营的铺子开在隔壁镇上,开店当天免费试吃,之后又推出各种优惠政策,试营半个月后生意大好,刘兴祖又火急火燎在周围几个县里都开了铺子,行情非常好,有时还供货不足,差点被客人砸了门面。   穆琛把赚来的三千两银票交给沈景黎,看着他眼睛一亮,如花栗鼠一般偷着笑,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这些日子的辛苦也就一扫而光。   沈景黎把银子点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美滋滋的,他可没想到这果脯生意会这么好,一开始,他只是嫌弃这个时空的果脯难吃,就想着自己弄点来解馋,没想到刘兴祖却提议跟他合作。   刘兴祖的个性跟他上辈子的发小真的很像,一样的风风火火,在异世遇到这个人,他真的觉得很幸运。   穆琛坐在一旁看着他清点银票,再看看他又大了一些的肚子,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就抱了抱他。   “孩子最近有没有闹你?”穆府人口众多,他父亲的几个兄弟都妻妾成群,那挟人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他小时候见过那些怀孕的姨娘,身如柳枝随风倒,吃不下,吐的多,脸色总是一阵青白,出个门要几个丫鬟搀扶。   沈景黎跟着他较命苦,就算身体不适,也得洗衣做饭,不然一家就只能饿肚子,幸好他儿子还是个懂事的,也没太闹腾,不然,等他一出生,他一定打的他屁股开花。   “没有,就是有点困。”沈景黎虽然没有怀过孩子,但却照顾过怀孩子的大姐,大姐害喜严重,常常吃了就吐,弄得身形憔悴,曾害他留下心理阴影,每到父母祭日,一定要在母亲面前多忏悔几句。   而沈景黎怀的这一胎,没什么害喜状况,偶有身体不适,也迫于困窘的家庭情况,被强硬压下去,幸好这孩子坚强,不然,早就被他给弄没了。   打了个呵欠,沈景黎困得顺势靠在穆琛怀里,懒懒地说道:“你那书铺经营的怎么样?”   “挺好的,比想象中要赚钱。”他开书铺,原本是为了收揽一批有志学子,顺便收集情报,而沈景黎知道他开书铺后,兴致勃勃让他写些话本子去卖,像《倩女幽魂》、《柳毅传》、《花木兰》、《封神演义》等,出乎意料的受富家公子小姐的欢迎,让他的书铺大大赚了一笔。   有了资金,他又让人在景城和晋城两处也开了铺子,反响也非常好。   “哦,那我的那一成分红呢?”一提到钱,沈景黎瞬间双眼发亮,满天星辰在他眼中如一副美丽的画卷。   “在锦城和彭城各买了五十亩水田,三十亩旱地。”沈景黎对土地有一种莫名的钟爱,手里有了钱,不是寻思多买几个铺子,把生意做大,而是大量的购买土地,穆琛虽然不懂他的小爱好,却也乐意宠着他。   那就是一百亩水田,六十亩旱地,南方的水田比北方要贵,上等田要十二两银子,一百亩就是一千二百两,旱地是七两银子一亩,六十亩就是四百二十两,一共是一千六百二十两那就是还有剩余的。   “剩下的呢?”他是个小守财奴,一分钱也不准别人贪他的。   “拿去买庄子,请管事了。”买了田地之后,总不能放着不管,任由他长草啊。   穆琛将地契和管事的卖身契交给沈景黎,“我安排了可靠的人打理,你不用太操心。”   沈景黎认可地点点头,摸着手里的地契和卖身契,感觉到无比安心。   穆琛看着他满足的模样,也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关心完书铺,沈景黎又提起果脯铺子:“你把果脯铺子的情况跟我说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这个国家的蜜饯口味单一,原料也只有两种,金桔和杨梅,沈景黎改良了这个国家制作蜜饯的方法,除了蜜金桔和杨梅之外,还有苹果脯,梨脯,杏脯,桃脯,山楂片等等,口味有酸甜咸多种,广受女性和老少的欢迎。   果脯铺子一上市,刘兴祖率先来大坪村收果子,虽然正值纽,可大坪村的村民还是抽空上山采摘了果子,小赚了一笔,村里的人每天都乐呵呵的,来串门也更勤快了。   那些村民并不知道,沈景黎这次不仅仅是给刘兴祖提供赚钱的路子,也用自己的钱盘了几家铺子,目前开得十几家果脯铺子中,有三家都是他们穆家的,挂在他的名下。   刘兴祖看准了他能带来无限的生财之道,对沈景黎想要自己的铺子也很是理解,不必费心劝服,他就同意沈景黎开铺子,外人只知道那是刘家的铺子,实际上地契和赚的钱全归沈景黎。   认清沈景黎财迷的属性,穆琛宠溺的笑了笑,平静地将铺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有几间铺子,分别开在什么地方,行情如何,以及哪些产品供不应求一五一十都告诉沈景黎。   原本都快睡着的沈景黎,一听果脯铺子里只有几种产品,而且过季因为水果供应不上,就得停售,心里憋着满满一口闷气,可过了一会儿,他就双眼亮晶晶地想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过季水果这种问题,大棚种植就可以解决啦。虽然他不会种水果,可穆十四手下有能人啊,他只要懂原理就行。   “十四,我们可以在大坪村买地吗?”沈景黎想起了穆琛罪犯的身份。   “我是不可以的,但是你可以。”罪人是不可以置办田产的,但沈景黎不是罪人,他虽然嫁给他,却是以平民身份嫁过来的,是允许带嫁妆的,所以,他所有的铺子和购置的庄子、田地,都是挂在沈景黎名下的。   听到可以关明正大在周边购置田产,沈景黎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十四,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他一心惦记着买冰雪莲和购置田产,所以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看着他好像赚得挺多的,其实大多数还没有捂热,又进了别人的口袋。   不管在哪个时代,赚钱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除了刚给你的三千两,我手里头还有一千二百两。”穆琛大略地算了算。   那就是四千二百两,沈景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李大夫说不会影响到孩子,现在主要的是你跟瑾弟,尤其是瑾弟,他不像你,能用武功逼出毒素,必须要好好调理。”   想起这个糟心事,沈景黎就不由得怨恨穆家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果然大户人家是非多。   提起这个,穆琛便心生愤怒,他十二岁进军营,从后勤兵做起,到后来成为将军,皇帝赏赐在京城的田边、庄子都在穆家人手里,可他们却丝毫都没有善待过他的母亲和弟弟。   沈景黎没有注意到穆琛的变化,而是继续嘀咕着,“李大夫说了,一株冰雪莲要五百两,加上其他的搭配的药材,一副药得要六百两,你只要服用三四次就能完全康复,可瑾弟体质弱,估计得药量减半,慢慢养着。”   说到这里,沈景黎的心情越发沉重,他盯着那装银票的盒子,深感这些银子与自己的相处快到尽头了。   “我的事不用急,你别累着自己。”见他为自己的耶焦虑,穆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时而甜,时而苦,时而又焦躁不安,他搂着沈景黎,轻轻抚摸着他的肚子,他其实该感到幸运的,有这么一个人不辞辛劳的守着他,守着这个家。   沈景黎有那么一瞬的犹豫,可是一想到穆家和沈家那些落井下石的豺狼,以及肚子里日渐长大的孩子,他一咬牙,坚定地说道:“都拿去买地吧,就我们家旁边那谢开垦的荒地,能买多少买多少,我们全部用来种果树。”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穆琛将做生意的事情接手,沈景黎身子也比较困顿,除了在家捣腾一些吃食,也只是在村里随便走走,没再去过后山,可后山里的东西,他心里是一清二楚,那里有许多野生的水果,樱桃、山竹、杨梅、香梨、柿子、覆盆子等等都有,大部分是温带果树,也有少部分是亚热带和热带的果树,这个大燕王朝是个架空的朝代,沈景黎对气候没什么研究,只当那些水果是基因变异,不过这里的人对水果没什么认识,种植的水果只有苹果、梨、桃子、葡萄、枣和梅子几种,若是他能培育出其他的水果,肯定能大赚一笔。   而且果园旁边还可以挖个池塘,养几百只鸭子,等鸭子长大了,就开个脆皮烤鸭店,专门卖给富贵人家,一天卖三、五十只,一只一两银子,一天就多了几十两的收入。   他其实很懒,并不想每日去操劳,可是为了肚子那块肉,他说什么也得多赚点钱,等穆家和沈家的人来找茬的时候,他就用钱砸死他们,看那些贱人还敢不敢嚣张。 第036章 美好的幻想   “你还怀着孩子,哪有力气去折腾这些?”他知道他是个小财迷,对土地有着莫名的钟爱,可他是个孕夫,不宜操劳过度。   就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沈景黎虽然爱钱,但绝不是什么勤快人,只要家里日子过得不错,有肉有菜有汤,他宁愿懒懒地在院子里摆弄他那堆木头,也不愿意绞尽脑汁去想那些生意经,所以他并不理解沈景黎突然要种果树的行为。   “没力气折腾也得折腾。”沈景黎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他可以不顾自己,可是不能不顾穆瑾和肚子里那个小鬼,小叔这十几年过得有多苦,从第一眼见面,他那青色的脸蛋和瘦弱的身体,就能看出七八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过这样的生活,那些人仗着自己是长辈,用孝字压人,还有权有势,他们若是混得差,那自是入不了他们的眼,可最怕混的不上不下,惹人眼红了,又守不住。   “我再不想折腾,也得为瑾哥儿和未出世的孩子考虑。”想到那群未见过面的穆家人和将他打出门的沈家人,沈景黎脸色一沉,“穆家仗势欺人,定是见不得我们好,沈家贪财势利,连怀孕的亲儿子也打,我们不积点财富,掌点权势,以后怎么用钱砸死他们?”   没错,他就是要赚很多很多钱,不求成为大燕王朝第一首富,只求那群人来找茬的时候,能用银子砸的他们无话可说,钱多不压身,“我们买了地,雇几个人先开荒出来,之后进后山将山里那些果苗移植出来,再买几百只鸡崽养在树下,等果树结果了,一部分制成果脯卖出去,一部分酿成果酒、果醋,再一部分新鲜的水果放在店里出售,而鸡崽长大了,可以开间烤鸡店,做烤鸡、炸鸡、烟熏鸡、叫花鸡,等我们再有余钱,再在隔壁山脚下买块地,挖个鱼塘,养鱼养鸭子,鱼卖出去,鸭子放到烤鸡店做脆皮烤鸭,养了鱼和鸭,我们还可以养羊,包下一个山头,养些黑山羊,冬天可以吃羊肉火锅”   沈景黎越说越兴奋,眼里似乎已经看到漫山遍野的果树和成群肥硕的鸡鸭,然后是大把大把的钞票流进口袋,那美景想想都觉得美妙,真是美不堪言。   可是,真的好累啊,为人父母真不是简单的活,他突然有些懊悔,早知道他会英年早逝,以前就应该对老爷子好一些,事事多顺着他一点。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子想必怨死了他这个不肖孙子吧。   穆琛听的心头一动,心中也涌出为人兄长、为人父的责任,说的是,他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妻儿和弟弟。   他思考着沈景黎的话,善于算计的脑子也打起了如意算盘,就如沈景黎计划的,自家种了果树,可以制成果脯,可以酿酒,可以新鲜出售,各地的富贵人家都很喜欢新鲜果品,如果能将果品全国大范围销售,成为大燕王朝最大的水果经销商,肯定会财源滚滚来,再加上烤鸡烤鸭店,他们肯定能成为大宣最富有的人,那时真的就能用钱把穆家那些人砸死。   虽然不知道沈景黎怎么想到用钱把人砸死的点子,但这显然很对穆琛的胃口,而且沈景黎有一手好厨艺,就算不知道那炸鸡、烟熏鸡、脆皮烤鸭怎么弄,可穆琛却深信沈景黎会将它们变成美味佳肴。 第037章 你洗衣做饭   “好,我明天就去找里正,把那一大片荒地都买回来。”不仅要把地买回来,他还得给某些人一些警醒,真以为他这一年多不作为,就不会有所作为了。   “好,记得给里正送点礼。”其实他更想把自家后山买下来,那山里头可都是宝藏啊。   “你还想买点什么?”他最近对他可是有求必应,不过沈景黎神经大条,并没有看出来。   “瑾弟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该送到书院去念书?”沈景黎倒没要求穆瑾一定要饱读诗书,将来三元及第,光耀门楣,只是希望他能多读点书,学点知识,而且,他见他是非常喜欢学习的。   “目前怕是不行。”见沈景黎那么爱护自己弟弟,穆琛很是欣慰,但目前的形势并不好,太过张扬,只怕会害了沈景黎和穆瑾。他可以自己受伤,却不能连累妻儿和弟弟。   沈景黎也知道他的情况,并没有强求,却还是有些遗憾,穆瑾可是个好苗子。   “那你平时多教教他。”沈景黎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我们家可以买仆人吗?”   “不可以。”   果然如此,沈景黎不免有些失落,本来还想买点人来分担一下,结果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圆滚滚的,像个巨大的球,“十四,以后你来洗衣服做饭?”   他这身板,做那些事真的挺累的。   穆琛掂量着目前的情况,下了个决心,“还是买几个人吧,让陈嫂子出面去买。”   让他来洗衣服做饭,那画面太美好,他实在不敢想象。   让陈嫂子出面确实是个好主意,沈景黎点点头,“那就找个专门洗衣做饭的粗使婆子,还有,稳婆也要提前备好”   沈景黎实在困极了,眼皮一耷拉下来,也不管穆琛是不是还在听,就沉沉睡过去。   穆琛将他安置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那红润的脸,仍感觉不可思议,当初那个唯唯诺诺,引诱他都战战兢兢,手脚发抖的人,怎么一转身就变成这个色胆包天,脑袋里满满生意经的小色鬼,他知道他不会轻易告诉他的,但是他会等,等哪一天,这小色鬼愿意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他。   ——   因着穆家为大坪村做出的巨大贡献,那上百亩荒地,里正二话不说就卖了,横竖是谢法种植的山坡地,既然穆家大郎诚心诚意要买,哪里有不卖的理?   至于上面的人会不会来找茬?那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上面的人又不会来给他们村做贡献,而且地契写的是沈景黎的名字,也不触犯国家法律。   “二两银子一亩地?”沈景黎一脸懵逼地望着穆琛,这地太他妈便宜了吧,怎么感觉他们被坑了一样?   “估计觉得那些地不好耕作,又荒废多年,费尽人力物力也不见得有收成,所以才低价卖的。”想着他离开时,里正那同情的目光,穆琛就一脸黑线,那些人不识荆山玉,还洋洋得意的可怜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第038章 浅显的富贵   “那你怎么不再压压价?把周围的山头也买下来?”沈景黎突然就恼火的发作了,如果把周围山头也买下来,不出几年,他们就能赚翻了,民以食为天,田地才是真正的不动产啊。   “我们可以买地,但是买山就没那么简单了。”穆琛笑着抱紧沈景黎,以防他太激动,乱蹦跶的时候撞到身子,“山里的东西都是村民共有的,大家都要上山去采野菜、打柴、狩猎,哪能轻易让我们买回来?”   买山可是要经过层层审核批准的,而且比买地要贵上好几倍,他们家这种情况,跑去县衙说买地,估计马上就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来找他麻烦了。   “没钱就直说,就你一堆大道理。”不安分的咸猪手又在穆琛腰间摸来摸去,沈景黎一边摸还一边暗自得意,经过这段日子好吃好喝的滋补,穆琛也长了点肉,加上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练功,身材可是越来越好,劲瘦有力,惹得沈景黎爱不释手。   日子处久了,就知晓沈景黎的个性,有色心没色胆,就敢偷偷摸摸吃他豆腐,真把他的“恶行”指出来,就会左顾而言他,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但他就喜欢他这小性子,尤其是被他当场抓住,那吃瘪的小模样,可爱到他想一口吃了他。   “是没钱,但是我把周围所有的荒地都买下来了,有五百多亩。”除了几座山头之外,下面的山坡地基本都是他们家的,开了荒,种了果树,他们又是穷光蛋一枚。   以前打仗的时候,朝廷总是千两黄金,万两白银的赏下来,可身处军营,他也没机会花,完全不知道有钱没钱的差别,直到落魄了才明白,那些人羡慕他的到底是什么,无非就是那谐显的富贵。   “是啊,我们又成穷光蛋了。”沈景黎深深感叹一声,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不管穷人富人都爱喊穷了,可不就是穷吗?钱多钱少,总是要拿出去周转,这一周一转,也就剩个空钱包,“先找人把那些荒地拾掇一下,弄好了,咱们再去后山挖果苗。”   后山的果苗数量有限,肯定不够种成五百亩的大庄园,不过他也不担心,没有种果树的地可以养鸡,养猪,养羊,养鹿,还可以种番薯、种土豆、种甘蔗,再不济,他还可以租出去,收些地租。   “好,这些我会处理。”穆琛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忍不住亲了亲他微微扬起的唇角,惹得沈景黎如惊恐的小白兔,回头瞪了他一眼,那模样可爱的,让穆琛一颗心都颤起来。   “别老是偷袭我。”他控诉。   “我情不自禁。”他面不改色的说着情话,趁沈景黎愣神时,又偷得一个香吻。   胡说八道,沈景黎翻了个大白眼,小心翼翼将手里的地契放进盒子里,然后再放进柜子里锁起来。   “那些人不会来闹事吧?”赚了钱总是惹人眼红,尤其是穆家那群如狼似虎,恨不得他们一家饿死的人。   “正愁他们不闹呢。”穆琛眸子里闪过一丝狡诈。   啧,穆十四果然心机很重啊。   沈景黎笑起来,他其实挺喜欢穆十四贼兮兮的那副模样,“穆十四,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   喜欢,哪里够?   穆琛往他身边凑了凑,“明天,我让瑾儿也下地干活。”他可不想把弟弟养成富贵闲人。   “好,他是得多干活,免得以后进了书院,还五谷不分。”沈景黎可不想把穆瑾养成一个纨绔子弟,他希望他能有学识,又能体会民生多艰,可遇到挑衅上门的人,又能豪气纨绔地用银子砸死他们,人要想有傲地理直气壮,手里就得有钱有势。   跟陈健在山间钓鱼的穆瑾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算计他,可天性乐观的他并不多想,乐呵呵提着鱼篓换了一处继续钓鱼,并不知晓在自己不知不觉间,被兄嫂给卖了。 第039章 大哥太蠢了   托陈嫂子出面买回来的仆人,沈景黎亲自去面谈过,是一个在大户人家待过二十几年的老嬷嬷,经验丰富,手脚利索,因为前任主家的老爷看上了她的双儿儿子,强要纳为妾室,主母不喜,就把他们发卖了。   那老嬷嬷五年前丧夫,膝下就一个双儿儿子,沈景黎就将他们两个一起买下。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沈景黎领着两人进了他们家隔壁的一间房子,是前几天穆琛让人搭建起来,穆琛不喜欢别人跟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沈景黎觉得无所谓,就随他做主。   金嬷嬷和她儿子,一人拿了一个小包袱,抬头打量着眼前简陋的土胚房,面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这房子相对他们之前那户主家的房子,真是太简陋了,简直就像难民房。   金嬷嬷还好,没进大户人家做丫鬟之前,什么艰苦的情况没见过,可那小双儿就不一样了,他活了十七个年头,就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子,更没想过自己会住进这么破的房子。   小双儿嘴一扁,心直口快地道:“这房子这么破,怎么能住人?”   金嬷嬷一听,再一看沈景黎阴沉的表情,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这个蠢儿子,怎么能在新主家面前乱说话呢?   “夫人,这孩子口无遮拦,我会好好教训他的,您别往心里去。”金嬷嬷拉着儿子跪在地上请罪。   小双儿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偷偷瞥了沈景黎一眼,见沈景黎沉着脸不说话,也有些慌了。   “夫人”他怯怯地开口,就怕沈景黎不要他们母子。   沈景黎其实是被他们突然下跪吓蒙了,穿越来古代那么久,身边只有贫苦百姓,并没有见过电视剧里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场景,这突然见到有人对自己下跪,难免吓了一跳。   “行了,你们就先住着吧。”他身体疲倦着,也懒得多去操心,让陈嫂子留下指点他们,他便回去了。   ——   买了地,也买了仆人,穆琛就开始物色工人去开荒,现在正是插秧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在忙农活,能帮忙的人手便不多,穆琛便请王大叔帮他找几十个勤快的工人。   王大树在镇上做木工,认识不少周围村落的人,穆家给的工钱高,稍微说一说,就有人来帮工,可五百亩地实在太多,沈景黎便在村里放话,只要有空,十三岁以上的男女老少都可以来帮忙,按照工作量来给工钱,于是一些待在家里洗衣煮饭的妇人便纷纷过去帮工,就连家中刚满十三岁的孩子,也被拖来干活,钱多钱少都是一个进项,能多买好几斤猪肉,谁能不心动?   在众人的勤快的劳作下,一个月之后,他们就拾掇好了一百多亩地,沈景黎想着差不多了,就结算了工钱,让他们回去,盘算着先移植几百颗果苗回来,等果苗养成了,再去折腾剩下那些地。   穆瑾这个月来都跟着去开荒,双手双脚都磨出了茧子,这会儿得空休息,立即两眼汪汪的控诉沈景黎,“嫂子,你这是虐待,我才十一岁,你居然要我去拔草、锄地,你看我的手都破了。”   穆瑾并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贵公子,他受过苦,挨过饿,却并没有干过苦活,他第一次晓得娘亲种菜养活他们,到底是多么辛苦的事情,千金大小姐出身的娘亲哪里干过苦活?可是她却为了他们去种菜,刺绣去街上卖,外祖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沦落到这个地步,只怕会闹得穆家没脸见人。   想到外祖母,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继母有意打压外祖家,祖母和舅舅他们估计也过得不怎么好。   沈景黎正坐在靠椅上看账本,这个月以来,他们的银子又花出去了大半,原本的四千二百两,如今就剩下一千多两,心疼的他差点捶胸顿足,又听到穆瑾煞有其事的抱怨,哼了一声,账本拍在他的头上,“小兔崽子,让你去拔草、锄地又怎么了?想吃饭就得干活,你一没钱、二没地、三没功名,你不下地干活,难道还想我养你一辈子啊?”   沈景黎倒不介意养穆瑾一辈子,他脑子有赚钱的法子,穆琛又是个能干的,他们勤快点,再过两三年,肯定能积攒不少财富,就算不能砸死人,也能让穆瑾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可他不想将穆瑾养废,他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喜欢干的事情,不见得要取得什么伟大成就,自己开心就好。   穆瑾委屈地抱着脑袋,“嫂子,你怎么能拿账本打我,这账本这么厚,会把人打傻的。”   沈景黎看了看手上这本轻薄到风一来就会被吹走的账本,心道,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不小,这小小的账本能把他打傻?瞪了穆瑾一眼,他又拿账本多拍了他几下,“臭小子,连嫂子你都敢欺负,长本事了。”   穆瑾摸着脑袋,傻呵呵笑了笑,敷衍道:“嫂子,哪有这回事,我就是手疼。”   沈景黎当然知道他是位货真价实的少爷,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没有拿乔的资本了,“你要记住,你已经不是穆家的少爷了,多干点活,多长点见识,有好处。”   这话听在穆瑾耳朵里,就好像一根刺插在心脏上,是啊,他已经不是穆家的少爷了,没有了荣华富贵的名头,可那又如何?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还是穆家的少爷,他还不是一样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呢。   “嫂子,当穆家少爷没什么好的,我爹房里那挟人,就只会争风吃醋,天天想着怎么拉拢我爹,拉拢祖母,就怕家里的财产少分给她们的儿女。”那些人也真不要脸的,家里大部分的钱财都是大哥的赏赐,可那些人偏偏觉得是他们兄弟两占了他们的便宜。   沈景黎没亲身经历过争财产的事情,但是从电视上却看过不少,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钱都是迷人的小可爱,人人都恨不得抱在怀里,藏在窝里,尤其是古代高门大户的妻妾,男人靠不住,就只能靠儿子,多分些财产,才能过更好的日子,财色迷人眼啊。   “别想那户人家的破烂事,人家狗咬狗,我们就当看戏,横竖我们身无分文,也不碍他们眼。”沈景黎对穆家是没有丝毫好感。   想了想,沈景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明日跟我和你大哥上山,我们去移植一些果苗回来种植,到明年收成,我们就可以在镇上横着走了。”   “好。”穆瑾对沈景黎的话奉为圭臬,既然他说他们可以横着走,那么他们肯定可以横着走。   ——   担心穆琛他们弄坏了果苗,沈景黎便挺着大肚子跟他们一起进山,哪怕期间跟穆琛大吵了一架,也没有改变他的主意,他这人性子虽懒,可是决定好的事情,却一定会坚持到底,穆琛拿他没办法,只好跟在他身后,默默地保护他。   背着篓子一起来的穆瑾明显感觉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穆琛的表情难看到了极致,他不敢去招惹,只好偷偷询问沈景黎,“嫂子,你跟我哥闹脾气了?”   “没有。”沈景黎口气不好地应了一句,想起早上跟穆琛那一番争吵,更加的烦躁,说什么有了身孕就得乖乖在家安胎,外面的事情由男人去处理。难道他不是男的吗?不过就是怀了孩子,又不是他自愿的,凭什么限制他的自由?   沈景黎对穆琛的态度非常不满,那个男人太自傲了,而且大男子主义,让他感觉他就是把他当成附庸。   穆瑾看着沈景黎比穆琛更阴森的脸,心里暗暗思忖,大哥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嫂子怒成这样。大哥实在太不贴心了,嫂子可是有身子的人,大哥不好好让着,还把人气成这样,实在太蠢了。   一路上,沈景黎都没有跟穆琛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降至零度,让夹在中间的穆琛觉得非常难受,可是他又没办法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因为他一开口,他们就会喊他闭嘴。   到了野生果苗生长的地方,沈景黎将果苗的特征指给他们看,又指点他们怎么挖才不会弄坏果苗,就在站在一旁看着,在穆琛没注意他的时候,会在附近转转,顺便看看他之前设下的陷阱,看看有没有猎物。   转着转着,在其中一处陷阱里看到一只还活着的山獐,沈景黎看着那肥硕的猎物,心里很是高兴,就转身朝穆琛喊:“十四,我抓到了一只山獐。”   穆琛和穆瑾正在挖果苗,听到沈景黎的呼叫,第一反应是他又趁他不注意跑到危险的地方去,当下沉着脸,朝着沈景黎走过去,沈景黎不知道穆琛又生气了,看见他过来,赶紧拉着他的手,兴致勃勃地指着陷阱里的山獐给他看,“你看,是一只山獐,拿回去应该可以卖三两银子,咱们的钱不多了,多卖点猎物,就能多赚一点,你和瑾儿的身体也能早点好,我也能早点安心。”   第一次猎到山獐,沈景黎心里很高兴,他生活的21世纪,山獐是国家级保护动物,除了偶尔在动物节目上看到,他根本没见过山獐,可在这大自然还没被破坏的古代,大家根本不把野山獐当回事。   听到他是为了自己和弟弟才那么劳心劳力,穆琛就算有气也发作不起来,他扶着沈景黎,生怕他会摔倒,看着他脸露疲倦的模样,心里感觉特别暖。 第040章 麻烦打上门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以身犯险,我会担心的。”何止是担心,简直是烧心。   这穆十四甜言蜜语是越说越溜了,沈景黎用怀疑的眼光瞥了他一眼,心里感觉有些不得劲,手先伸过去摸他的额头,嘴里嘀咕着,“穆十四怎么奇奇怪怪的,难道生病了?”   一番好心被这么对待,穆琛气的想揍人,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他怀孕的男妻,他绝对会一拳宰了他,可面对的是沈景黎,他只能哀叹一声,说道:“冰雪莲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会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去抢吗?”沈景黎哼了一声,在他看来,穆琛目前最好乖乖维持靠老婆养家、吃软饭的形象,不然他们家突然崛起,他以前那些死对头,还不过来找麻烦?   沈景黎觉得自己是好意,可在穆琛听来,却是沈景黎不相信自己,他觉得有些无奈,他对他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试着去了解他,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更担心。   “我会想办法处理。”他不傻,怎么会轻易让那些人捉到把柄。   沈景黎看了他一眼,懒得去理会他,反正穆十四贼得很,估计别人也算计不了他。   命令穆琛收好猎物,再去清点他们挖的果苗,有四五十株,沈景黎想着多了也处理不好,就让穆瑾收工,三人一起将果苗带回家。   连着十天,穆家三口还有两个仆人都到后山去挖果苗,又将挖来的果苗种植,对村里发生的事是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移植了近三百株果苗,沈景黎累的腰都伸不直,趁着天气好,太阳暖洋洋的,就搬了张躺椅,在院子一角躺着,晒晒太阳,去去疲劳。   穆家院子拾掇地非常整齐,厨房门前放着两个大水缸,一个种着荷花,一个养着金鱼,看着别有风味,院子里立着几个晒衣服的杆子,上面晒着一些药草和野菜,旁边有个鸡舍,养着二十几只野鸡,那野鸡因为喂养得好,五彩缤纷的羽毛更加油光发亮,看着非常养眼,沈景黎想着,这些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拥有的,心里非常得意。   正当他眯着眼,准备做个美梦的时候,陈嫂子抱着他们家康哥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欣妹,穆瑾刚吃完点心,从灶间出来,准备去找陈健玩,看到陈嫂子来,赶紧问道:“陈嫂子,阿健在家吗?我想找他去钓鱼。”   “瑾哥哥,你怎么还有心情钓鱼啊?隔壁村的冯瘸子都打到我们村门口了。”欣妹从陈嫂子身后跑出来,指着穆瑾就一本正经地教训。   金嬷嬷端着点心出来,听到这话就感觉不好,也不忙着伺候客人,而是规规矩矩守在沈景黎身边,好似冯瘸子下一刻就会打到这里来。 第041章 恶霸冯瘸子   金嬷嬷和她儿子李琦到穆家快有二十天,这段日子,他们除了跟着挖树苗,种树苗,就只需要做饭洗衣服,而且沈景黎从来不给他们立规矩,做完分内的事,就可以自由活动。   沈景黎是穿越来的,没有那么深的等级观念,待人很友好,金嬷嬷很感激他,更是尽心尽力伺候他,听到恶霸打来的消息,怎么能不紧张呢?   “冯瘸子是谁啊?”穆瑾直接忽略后面那些话,疑惑这个冯瘸子是何许人也。   他是个孩子,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沈景黎却是一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坪村发迹遭人眼红很正常,当初他将做豆腐的方子卖出去,就是担心遭人眼红,毁了一家的安宁生活,原本打着刘家的旗号,能让眼红的人止于眼红,没想到还是惹出了麻烦。   “嫂子,过来先坐会儿吧。”沈景黎拉过一张凳子,转头又吩咐金嬷嬷泡茶。   金嬷嬷伸长脖子往门口望了望,确定没人正打进来,才手脚利索地进灶间去烧水泡茶。   李琦正在灶间吃沈景黎赏给他的土豆饼,看着他娘急匆匆地进来,问了句,“娘,你怎么了?那么急。”   金嬷嬷一看儿子还没心没肺的在吃饼,气不打一处来地轻轻拍了他一下,“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恶霸都快打进门了。”   “什么?”李琦惊讶到手中的饼掉了都不知,急忙抓着金嬷嬷问,“娘,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过来了?”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李琦一下子就慌了,他忙抹了把嘴,就跑出去。   “喂,你去哪里啊?”金嬷嬷在后面喊。   “我去看看情况。”   李琦跑出院子,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恶霸打上门的场景,而是看见沈景黎心平气和地拉着陈嫂子坐下聊天。   “小沈,村里出大事了。”陈嫂子可不像沈景黎那么淡定,她还没坐下,就急着开口。   “是豆腐作坊和臭豆腐的事情?”他在村里建了一个豆腐作坊,专门生产豆腐和豆浆,让村子里的人低价拿货去附近兜售,还介绍人去刘家的豆腐作坊工作,周围的几个村子眼红了,四处打听做豆腐的秘方,因为当初他嘱咐村长让每家每户签了保密契约,所以村里人都没说,自然是被人恨上了,几个村子商量之后,便时不时过来找麻烦,这次怕是最严重的。   他在村里开豆腐作坊,一来是卖个人情给村里人,以后原身那些极品亲戚来闹腾,也有人帮把手,二来村里人都挺热心,每家每户都赊过一些东西给他,他也想报答他们一番。没想到,居然惹出祸事,他对那些贪心不足,眼红别人的人真心看不起。   “你都知道了?”陈嫂子有些惊讶,“冯家村那冯瘸子真心缺德,居然带人在河的上游建了一个堤坝,不让水进我们村的田地,还扬言说要我们交出豆腐方子,不然,就不让我们种地。”   陈嫂子说着就来气,隔壁村那冯瘸子向来不是个好东西,欺男霸女,听说他们村有几个双儿就被他偷偷拐去卖了,拿了钱就去赌,人家父母前去找人,还被打了出来,这种恶霸真是够无耻的。   偏偏那人还跟县令沾亲带故,让那些人家的父母就算想去告他,也要掂量几分 第042章 想要就签约   “村长没跟他说,豆腐方子已经卖给刘公子,我们村的人签了契约,只是去做工的?”   “说了,可那冯瘸子横的很,说什么都不听,还威胁说要砸了我们村子里的豆腐作坊。”就是因为说了没用,她才更担心,那冯瘸子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凶得很。   沈景黎心想,那冯瘸子估计是有靠山,不然哪敢那么横,连刘家的面子都不给,这靠山想必来头不小。他轻笑一声,心里知道这豆腐方子迟早要给出去,可被人威胁到家门口,却令他很不爽。   陈嫂子连沈景黎没说话,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急忙又说道:“小沈,你别担心,村长已经领着村里的人去找他们村的村长,肯定不会让我们村里人吃亏的。”   陈嫂子在心里面暗骂着冯瘸子,心里多少还是担心,自古民不与官斗,若对方真的跟县令是亲戚,他们怕是讨不到好。   沈景黎倒是不想陈嫂子那么担心,在他看来,这豆腐方子迟早是要公布出去的,没必要拼了命地拽在手里,只是被人这么威胁,他心里不爽利罢了。   “那就给他们。”横竖他也不指望做豆腐赚钱,别人想学,那就学去呗。   “这怎么能行?这可是我们村的独门秘方。”陈嫂子坚决摇头,他们都是靠卖豆腐发家致富的,哪里能把重要的豆腐秘方交出去,这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吗?   沈景黎一眼就看穿陈嫂子在想什么,他朝李琦招了招手,“李琦,你去灶间把今早开封的豆腐乳拿出来。”   一旁站着的李琦赶紧跑回灶间,夹了几块豆腐乳装在碗里,端出来。   陈嫂子不解地望着桌上那碟腐乳,问道:“小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小小一块的东西,味道闻着挺香的,就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沈景黎也不多说什么,而是拿了双干净的筷子递给陈嫂子,“陈嫂子尝尝看。”   在沈景黎的注视下,陈嫂子尝了一口腐乳,顿时两眼放光,难以置信地望着沈景黎,“小沈,这是什么?”   “这是腐乳,用豆腐做的。”金嬷嬷泡了茶出来,顺便给沈景黎带了一杯温开水,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才道,“嫂子不用担心别人抢了我们的生意,我们只要不吃亏便好。”   不清楚对方的来头,沈景黎不敢做的太绝,就怕硬杠上,会给刘兴祖和穆琛惹来麻烦,胖子是他的朋友,又那么帮助他,他可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陈嫂子知道沈景黎的考虑,是怕得罪县太爷,给村子招来麻烦,可是她心里不服气啊,心里暗暗将闹事的冯瘸子给恨上。   “可嫂子不服气啊,就那么便宜了他们?”为了乡里和睦,他们已经高价收购他们的豆子,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陈嫂子为人敦厚,自然想不通别人心里那些花花肠子,只觉得心寒。   “便宜不了的。”沈景黎浅浅一笑,方子一旦给出去,做豆腐的人一多,价格肯定会降,到时候,能不能赚钱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陈嫂子是不懂这些套路的,听着沈景黎这么说,心里莫名就安定了。   “豆腐方子交出去之后,咱们豆腐作坊的豆腐就专门卖给卤味坊。”沈景黎移了一下垫在腰上的垫枕,突然又想到了新的生财之道,他上辈子是家具设计师,最喜欢的就是设计各种各样的家具,对图案很是敏感,若是将村里的绣娘组织起来,缝制一些坐垫,靠垫,荷包,背包出去卖,估计又是一笔大收入。   想到这点,沈景黎就忍不住洋洋得意,穿越到古代,还真是能找到成就感,谁让这里要啥没啥。   “行,卤味坊的生意非常好,我们每天累死累活地做豆腐,供应上还有些吃力。”想到这点,陈嫂子对把豆腐方子交出去,再也没有任何意见。   “那劳烦嫂子去跟村长说一声,事情解决了之后,再请村长夫妻到我这里来一趟。”   沈景黎起身送陈嫂子,吓得陈嫂子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急着说道:“小沈,你怀着身孕的,就不用送了,嫂子自己过去,你别乱动,别动了胎气。”   金嬷嬷也急急忙忙冲过来,护在沈景黎左右,仿佛他真会碎掉一样。   “嫂子,我只是怀孕,动一动还碎不了。”这些人都怎么回事啊?一副他多动几下就会碎掉的模样,真让人烦恼。此时的沈景黎还不知道双儿生孩子有多危险,只觉得他们太过草木皆兵。   “小沈,你千万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陈嫂子语重心长地嘱咐,“双儿生孩子,那是鬼门关里走几遭,比女人生孩子可困难多了。”   “对啊对啊,主子千万要注意身体。”金嬷嬷也在一旁附和,她做仆人那么多年,看得较多,知道的也多。   沈景黎没见识过,自然也就不当回事,点头随意应承下,便让李琦送陈嫂子过去,自己则吩咐金嬷嬷切碎野菜,弄去喂鸡,欣妹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他身后,他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模样十分有趣搞怪。   ——   陈嫂子到村门口的时候,冯瘸子正掐着村长的脖子,口无遮拦地大骂道:“你们大坪村今日若是不将豆腐方子交出来,我就去县令大人那里告状,让县令大人派官兵灭了你们整个村子。”   县令大人的第五房小妾是冯瘸子的姐姐,听说长得水灵,说话办事挺灵活,很得县令的欢心,六个妾室里最宠的就是她,官比民大,原本还想跟冯瘸子硬干的大坪村村民,一听到县令的名号,就先蔫了。   “死老头,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县令大人中意你们村这个豆腐,那是你们的荣幸。”   好了,这下听明白了,不只是冯家村眼红他们做豆腐赚钱,连县令也想借此赚一笔,民与官斗,自古没有好下场,他们难道只能乖乖将豆腐方子交出去吗?   “你们不相信,明天我就请县衙的张捕快过来,看你们给不给?”   陈嫂子老远就听到冯瘸子的声音,心里鄙视得很,她当家出征打仗的时候,这冯瘸子就曾偷偷来过他们村子,想要非礼她,幸好被村里几个长辈赶了出去,如今又借着县令的名号耀武扬威,真心令人不齿。   “冯瘸子,你满嘴喷什么粪?我们什么时候说不给方子了,我们大坪村的人才不是你这种无耻之徒。”   陈嫂子挤进人群中,扯了扯正心急的李婶,嘀咕着在她耳边说了一串话,那话说的李婶眉头紧皱,有许多不甘心,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他们想不想了。   李婶朝陈嫂子看了眼,见对方也是满脸不情愿,才转身去跟村长商量。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在嘀咕什么呢?赶紧把方子交出来。”冯瘸子耐性不好,见李婶拉着村长偷偷摸摸商量当下就恼火了。   李婶本也不是性子温和的人,一听冯瘸子这话,瞬间就火了,口气不悦的朝冯瘸子喊道:“冯瘸子,你别太无耻了,以为搭上了县令,就可以胡作非为,无所顾忌,这世上还是有王法的,你迟早要遭报应的。”   冯瘸子笑起来,什么报应?他冯瘸子还真不信这个。   村长看着冯瘸子笑,心里也很不得劲,开口缓和氛围,“豆腐方子,我们可以给你们,不过我们必须签个契约,你们以后再也不能来我们村子找麻烦。”   村长说要酋约,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以后他们又有了别的生财之道,这些人又来威胁逼迫他们呢?   其实沈景黎分享方子给村里人后,他也想过附近的人会不会觊觎他们的方子,他想着若是他们上门来求,诚心一点,他肯定就给了,谁想到,却是直接打上门。   一开始听到大坪村的人愿意将豆腐方子交出来,其他村的村民都很高兴,可一听要酋约,他们就知道,这是惹恼人家了,一个个垂着头,假装没听懂。   站在冯家村民中有一位穿的花红柳绿,打扮非常妖娆的女人,扭着腰肢走出来,冲着村长就说道:“我说李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一件小小的事情,签什么契约,你们这是不相信我们啊?”   那女人涂了厚厚的一层粉,说话的时候,颤的那些粉一点一点的往下掉,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偏生她自己不觉得,还搔首弄姿地扭着小蛮腰,自以为是的洋洋得意。   “对,我不信你们。”李村长一点都没给她好脸色,就凭他们冯家撺掇着村里人来大坪村闹事,他就恨不得让人把他们打出去。   “你们慢慢想,签了契约,你们随时都可以去我们的豆腐作坊观看,不签约,就请回吧。”   “死老头,你们村今年是不想种田啦?”冯瘸子没想到李村长那么硬气,气的浑身都差点冒烟。   李村长点了旱烟抽起来,冷眼瞅着冯瘸子,这人真当他是傻瓜吗?冯瘸子平日就爱干些缺德事,若是他真毫无条件地将方子交出来,他肯定也不会开了堤坝,让他们有水种田的。   他好歹也做了多年的村长,怎么可能连这点都看不穿?   “把方子给你了,你就会来堤坝放水?”自己蠢,还把别人想的跟自己一样蠢啊。   听着村长这话,大坪村的村民都用凶狠的目光瞪着冯瘸子,这冯瘸子可真缺德,这水稻种不下去,他们下半年的生活可怎么过啊?   “老冯啊,是你们做的不厚道,可不能都怪我啊。”李村长对冯家村做出这等事是非常不满的。   冯村长满脸羞愧地低着头,他也是一时被利益蒙了眼,才随着冯瘸子做出这种事,不过事已至此,也回不了头,他讨好地说道:“老李,要不这样,我们村里出一两银子,就当我们买下这个方子。”   “不成。”反对的是冯瘸子,他原本是想拿了豆腐方子去孝敬县令大人,好让他在县衙里给他安排给差事,可不是想让这些无用的村民赚钱的,他将李村长摔在地上,“这方子只能交给老子,老子要呈给县令大人,你们以后谁都不准做豆腐。”   这话一说可就犯众怒了,不止大坪村的人怒视着他,就连冯家村的人都恨不得赶紧把他轰走,冯瘸子平日那些缺德事,谁不知道,可奈何他家姐是县令的小妾,有个官家亲戚,谁管得住他,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可这次是关系村民生计的问题,哪能让他胡来?   “是啊,这豆腐方子自然得先呈给县令大人,等县令大人批准了,你们这些贱民才能做豆腐买豆腐。”说话的是之前那妖娆的女人,她是冯瘸子的老婆,是隔壁镇上何家村的,长着一张不安分的脸,看到哪个男人都要骚首摆弄几番。   狗屁,县令要是会批下来,那就见鬼了。大伙齐齐在心里鄙视他,这冯瘸子一家可真不要脸的。   几个村子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在李村长的强烈要求下,一起签署了一份和平条约,而迫于冯瘸子的淫威,也只好给了他一份方子。   商议完了这个事情,陈嫂子领着李村长夫妻到了沈景黎家。 第043章 单纯的孩子   沈景黎正剥了个鸡蛋准备吃,看到他们过来,忙让他们进来,又吩咐金嬷嬷搬了几张凳子让他们坐。   陈嫂子还没坐下,就忍不住开始抱怨,“那冯瘸子实在太过分了,不仅要抢豆腐方子,还不准我们做豆腐,真是没脸没皮的。”   “他们冯家村就没一个好东西,若没有族老的首肯,冯瘸子敢来横?不就是欺负我们是小村子,人口少,不要脸。”李婶呸了一声,一口气灌了一杯茶。   沈景黎没接话,笑着给他们倒了茶,又吩咐李琦将做好的吃食拿上来。   是他之前做的泡菜和豆腐乳,还有刚让金嬷嬷炸的薯条和拔丝红薯,为了配泡菜和腐乳,还上了一小碗白粥。   “李叔,这两个是我前些日子做的小菜,另外两个是最近刚想出来的小吃,你们尝尝看。”   他们都知道沈景黎待人亲和,也不跟他客气,拿起筷子,先吃了几口泡菜,又酸又脆,配着白粥,几人吃的很欢。   “小沈,这泡菜容易做不?”   听见李婶这么问,沈景黎就知道泡菜对了她的口味,笑着点了点头,“不难,而且种类很多,应该有很多人会喜欢的。”   李婶一听,笑的双眼眯起来,她知道沈景黎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这么说的,尤其是最那句,可不就引着他们往别处去想吗?   “这腐乳也是好东西,闻着香,吃起来更香。”陈嫂子笑嘻嘻补了一句,她就知道小沈是个聪明的,敢做敢想,比他们这些天天在地里刨的泥腿子可强多了。   “嫂子若是喜欢,就拿些回家吃呗。”只是几块腐乳和一休菜,沈景黎并不放在心上,他心里思考的是做生意的事情。   这泡菜和腐乳都不是难做的东西,原料也容易获取,可贵在口味独特,拿出来卖,估计也是有人喜欢的。   “我们之前也做过腌菜,怎么就没你做的好吃呢?”李婶笑着道,心里对沈景黎很是满意,这孩子是个好的,事事都想着村里人,可是她眼里划过一丝狠辣,世上就是有那种不上进,又见不得人好的人。   李琦捧着一个碗,气冲冲地从外面进来,脸上的怒气怎么都掩盖不住。   真是个心思简单的孩子,沈景黎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茶,“有人欺负你了?”   吃多了薯条,喉咙干的很,李琦灌了一杯茶,才气哄哄地道:“夫人,那些人真不要脸,来我们家里做工赚了银钱,就笑嘻嘻地各种讨好,一转眼就把我们家里的事情都出卖给别人,不要脸,真不要脸。”   这小孩儿平日估计没怎么骂过人,骂人的话说来说去就那么两句,气狠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随他们去。”沈景黎毫不在意,他早就明白,不是你全心全意待人,别人就会全心全意待你,也许正因为你太诚心,别人更觉得你是圣母婊。   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人心,有时候,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别人也会跟你过不去。   “夫人,那些人是白眼狼,你和老爷那么帮助他们,他们”李琦是真心替沈景黎不值,夫人多好的人,不给他和娘立规矩,做完事还让他出去玩,只要不触犯夫人的底线,就不会受罚,是不可多得的好主家。 第044章 靖王成钦差   沈景黎不知道自己在李琦心里刷了一番好感,他剥了一颗茶叶蛋给他,又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别气了,气坏身体就不值得了。”   李琦接过茶叶蛋,狠狠地咬了一口,心里仍旧愤愤不平,猛的就跳起来,“我得出去看看情况,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金嬷嬷来不及阻拦,跺了跺脚,有些为难地看向沈景黎。   沈景黎并没责怪的意思,不过是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儿,想要折腾,就任由他折腾去呗。   “这泡菜是我改良过的。”沈景黎喝了口白开水,其实他更想喝茶的,不过为了孩子,只好忍一忍,“泡菜我可以教大家,这腐乳,大家若是喜欢,可以过来买点尝尝。”   他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可以做到什么都无私奉献,他帮助村子里的人,本就存着,出了事可以有个依靠的想法,可既然有些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那他何必还费心费力?   他自认为做的够多了,只是人的贪欲总是无止境的。   “小沈”李村长老脸涨得通红,虽然沈景黎没有明说他们村里人狼心狗肺,可这冷淡的态度也能说明,他心里其实有些膈应。   “李叔,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李大根虽然是村长,可他能管的住村民们的心吗?   李婶脸色不善地扯了扯自己当家的,李婶对李大根最大的不满,就是这人爱当老好人,事事都想着村里人,自己有的,都拿去贴补别人,可别人又不一定念着他的好。   李村长一看自家老太婆生气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自己的东西,他怎么折腾都行,可拿别人家的东西去贴补村里人,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沈景黎看着他们没有说话,而是让金嬷嬷进屋拿了几张纸出来,上面画着一些图案,陈嫂子女工不错,一看上面的图案,双眼都发亮了,急忙抢过去看,看完又一遍一遍在手里抚摸,这竹子清风傲骨,栩栩如生,看得人真是心旷神怡,这么好的图,若是做成刺绣,肯定会很受欢迎,陈嫂子惊喜不已,渴望地望着沈景黎。   “嫂子,你别这样看着我,感觉要把我吃了一样。”沈景黎忍不住调笑道。   陈嫂子被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是啊,她这么急切做什么,真是羞死人了。   李婶的女工不好,可看图的能力还是有的,何况沈景黎画的还有一些坐垫、靠垫、小钱包的样图,她也算是老来精,心里兀自盘算,知道他又有了新的生财门路,当下就开口,“小沈,你这是要做刺绣生意啊?”   “我想让婶子在村里找几个女工好,又勤快老实的姑娘。”沈景黎也没说做不做这门生意,他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尽量不要太打眼。   ——   听到小厮的汇报,赵明气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那茶杯应声碎裂成几瓣,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到小厮的腿上,那小厮疼的脸部扭曲,却不敢哼唧出声。   “你说县上刚开那卤味坊的老板是十四爷?”赵明一脸狰狞地揪着小厮的领子,咄咄逼人地问。   小厮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只好猛点头。   “不可能。”赵明将人摔在地上,不相信地大声喊着,“十四爷可是戴罪之身?怎么敢出来做生意?”   没错,十四爷不可能出来做生意的,商人可是贱籍,十四爷若还想着回军营,就断不会入贱籍的,而且这里是郑将军的地盘,有郑将军的人盯着,怎么可能让十四爷那么轻易的赚钱?   “你确定你没有打探错?”赵明怒气冲冲地又踹了那个小厮一脚。   小厮忍着痛,跪在地上回话,“奴才亲自到大坪村打探的,确实是十四爷。”   赵明的脸色更难看了,若让郡主知道他没看住十四爷,还让十四爷开店铺做生意,郡主一定会打死他的,该死的病痨子,怎么还不死啊。   “赵管事,京城来信了。”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将一封信递给赵明。   赵明拿出信一看,恼怒的一跺脚,转身甩了小厮一个巴掌,小厮一个转身倒在地上,脸上红红的一个巴掌印,嘴角还带着血丝。   他紧紧捏住手里的信,气的发抖,信上说,靖王爷进献了活字印刷术,深得圣心,被任命为钦差,不日便要到南方视察民情,让他最近不要去打扰十四爷,免得惹出麻烦。   真是没想到,被废了太子之位的靖王爷,不过被软禁了一年,居然又得了圣宠,若十四爷在此时做出点成就,怕明年开春便能回京。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恼火,穆十四那个病秧子,明明都快死了,怎么突然之间又走运起来了,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茶桌,冲着小厮喊道:“备马,我要去大坪村。”   他非得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045章 长得可真丑   随口提了提找绣女的事情,沈景黎便将话题转回他的果园上。   “我想找几个人帮我打理果园,最好是有经验的果农。”他虽然认得出那些果树,可自身却是不会种植的,不找几个行家来帮忙打理,那几百株果苗估计活不到明年开春。   “这个不难,我明天就去帮你打听打听。”李婶当即接了话,她心里活络着,就想着让自个儿二儿子到穆家干活,穆家一看就是有出息的,若是干得好,将来说不定能在穆家的产业里当个管事,那在李婶看来,可是极好的事。   “也不用多,四五个人就够。”人多难管,他可不想给自己招来一堆麻烦。   “婶子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说着,又偷偷掐了旁边的老伴一把。   事情谈的很愉快,沈景黎看着天色不早了,就想着送人离去,恰巧听到李琦的叫喊声,“有人来了,夫人,有人来了。”   沈景黎转头去和李村长他们面面相觑,几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打鼓,直觉外面又是一群来找茬的,沈景黎挑挑眉,走过去开门,就看见李琦和欣妹手里各拿着根小木棒站在门口,而院子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青衫的男人,贼眉鼠眼地打量着他们家的院子。   “沈叔,那个人来找十四叔。”见沈景黎出来,欣妹扔了木棒,转身跑到他身边,躲到他的身后。   沈景黎没认出那个人,可陈嫂子却一眼就看出来了,悄悄在沈景黎旁边说道:“小沈,是穆家来的人,上次你婆婆下葬的时候,嫂子见到过,说话难听极了,把穆当家气的当场吐血。”   沈景黎了然地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穆家这时候派人来是想做什么?难道是听说穆琛没死,又想来下毒放药?还是知道他们开始做生意,来找麻烦的?   想起穆瑾说穆家的人是怎么对待他们母子三人,而这些下人又是怎么见风使舵,落井下石,沈景黎就摆不出好脸色,沉着脸,他嗤笑一声,冷冷道:“在下沈景黎,不知道阁下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赵明回头望向沈景黎,啧,长得还真是普通,曾四小姐真是狠心,居然找了这么一位不出挑的双儿来侮辱穆十四,看来对穆十四是非常不喜。   赵明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将沈景黎从头打量了一番,目光被沈景黎微微凸起的肚子吸引住,这个双儿居然怀孕了,这下可好,夫人和四小姐会更加高兴的,穆家十四爷居然落魄到需要一个双儿来传宗接代,肯定会成为京城里第一笑料。   来之前的愤怒被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冲刷走,赵明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朝沈景黎行礼,说道:“在下赵明,是穆家的管事,见过十四奶奶。”   十四奶奶?这么什么鬼?谁是你奶奶啊?这人是来找茬的吧? 第046章 赵明挨棍子   沈景黎沉着脸,满头黑线,觉得这赵明是故意来气人的,见不得他们家好,故意来给他添堵,勾了勾唇角,冷冷地说了句,“赵管事客气了,我当家既已被逐出家门,便跟穆家再无任何关系,当不起赵管事这么大的礼。”   穆家的人真是虚伪,都把人逐出家门了,还有脸过来吧啦吧啦,真以为他们脾气好,就可以随便拿捏吗?   他可是很清楚,那些人将穆琛逐出门,并不是因为他犯了事,而是为了将他逐出门,故意陷害他犯了事。对于这种无耻的家庭,他只能呵呵哒,豪门深宅果然是一滩浑水。   赵明没想到沈景黎会这么下他脸面,心想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双儿果然没家教,明知道他是赵家的管事,还敢落他的面子,赵明心里气的很,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腆着脸说道:“十四奶奶,十四爷怎么说也是穆家的少爷,若不是他犯了事,差点连累一家老小,老夫人也不会忍痛将他逐出家门的。”   啧啧啧,说的可真是好听,其实还不就是自私自利,若真的在乎穆十四这个孙子,就该像穆杨氏一样,哪怕受苦受累,也愿意跟着儿子长途跋涉来流放。   沈景黎抿着唇不说话,他实在没什么要跟赵明说的,而且他也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炮轰对方,穆十四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惹毛了对方,怕是会对这个家不利。   赵明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穆琛,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假装关心地问道:“怎么不见十四爷?难道十四爷又犯老毛病了?”   沈景黎一听,差点咬碎了牙,犯病?你才犯病呢,你全家都犯病,他现在肯定了,这家伙就是来找茬的。   板着脸,沈景黎态度极差地说了一句,“他出门了。”   没有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下毒放药,穆十四壮的能上山打老虎,还犯病?你脑袋有病吧。   沈景黎如今瞧赵明,是哪哪都不顺眼,怎么看都尖嘴猴腮,干脆转了头去逗小欣妹,小丫头最近吃的饱睡得好,脸上长了一圈肉,肥嘟嘟的,捏起来可有劲了。   出门了,赵明立即想到他是出去谈生意了,这么说来,十四爷真的在县城开铺子卖臭豆腐?听说那铺子生意极好,足够十四爷养家糊口,说不定还能存下不少银钱。   赵明哂笑着,气的心脏都颤抖,嘲讽的说了句,“若是知道十四爷为了回京,甘愿入贱籍,四小姐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四小姐?沈景黎眉梢轻挑,收回正蹂躏着欣妹脸颊的手,托着肚子,心里有种直觉,这个四小姐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见沈景黎脸色凝重,赵明以为他是气的说不出话,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继续道:“十四爷跟四小姐感情深厚,若不是十四爷出了事,只怕早就成婚了”   赵明顿了顿,一双鼠目盯着沈景黎的肚子,不知道在指责什么。   沈景黎被气乐了,怎么着?穆十四跟那什么四小姐感情深厚,离成亲就差一步,难道是他造成的吗?一副把他当小三小四的模样,是想怎样?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一口一口四小姐,哪里来的狗屁四小姐”还不等沈景黎发火,李琦就挥着棍子朝赵明冲过去,一棒子打在他身上。   这家伙是纯心来膈应人的吧,居然当着夫人的面说十四爷跟别人的事,要脸不要脸啊,心里恼得很,李琦是发了狠地打。   赵明没想到李琦会突然冲过来打他,一时没反应,给趁机连打了好几下,心里也火了,猛的就伸手抓住那棍子,李琦力气小,被抓着就动不了了,金嬷嬷怕赵明恼火起来会打人,赶紧将他拉回来,藏在身后。   赵明挨了几棍子,身上疼的紧,再看向沈景黎的时候,眼里都带着杀气。   沈景黎是不怕他的,一旁的李琦却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赵明突然冲过来,也打他几棍子。   “我家仆人脾气不好,还请赵管事见谅。”沈景黎眼里含着笑,心里很满意李琦的行动力,若不是他行动不便,他都想上去敲他两棍子。   什么狗屁四小姐,什么狗屁感情深厚?真那么爱穆十四,就该跟着他到这南蛮之地做对苦命鸳鸯?   沈景黎虽然态度温和,可语气却十分强硬,跑到他家门口来撒野,还理直气壮,他真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   “说来也是赵管事你的不对,我毕竟是子安的妻子,轮得到你一个管事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吗?”他不想生是非,不代表他脾气好。   “你”赵明说这些话,原是想着膈应沈景黎,最好气的他动了胎气,把那小贱种流掉,指不定十四爷就因此气血攻心死了,那他回京城就有望了。   赵明心里气的很,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暗骂沈景黎,露出一脸寒碜的笑意,道:“奴才一时心急,冲撞了十四奶奶,还请十四奶奶谅解。”   一时心急?还真是没看出来,沈景黎抿着唇,在心里一番冷笑。   “赵管事今日过来,究竟所谓何事?”别拖拖拉拉的,老子跟你没那么好的交情,不想听你讲那遥远的故事叙旧。   “老奴听闻十四爷在县城开铺子做生意,可有此事?”赵明恭恭敬敬地问,一双鼠目却贼溜溜的转着,“商户可是贱籍,十四爷怎么那么想不开?”   说着还做出一番潸然泪下,替穆十四惋惜的模样,沈景黎差一点就吐了。   “总比奴籍好吧?”那可是彻彻底底的贱籍。   赵明是卖身进穆家的,虽然在穆家经营的铺子里当个管事,可到底是个奴才,沈景黎这句话,明明晃晃甩了他一个巴掌,还啪啪啪的响。   赵明被气的胸口堵着一口气,怎么都呼不顺,他一双眼睛瞪着沈景黎,再也做不出和颜悦色的模样,他张狂的笑了一声,“你也不过是卖身进门的妾室,有什么好嚣张的?等十四爷回京娶了正妻,我看你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个低贱的双儿。”   沈景黎是买来的妾室?   陈嫂子和其他几人都被震惊了,他们只知道沈景黎是穆十四的媳妇,却不知道他原来是买回来的,而且还是妾室。   最惊讶的莫过于李琦,他一脸不相信的瞪大双眼,听到赵明侮辱沈景黎时,恨不得冲出去再揍他一顿,若不是金嬷嬷拉着他,他就真的冲出去了。   双儿又怎么了?双儿就不是人吗?   “我有没有好下场,我是不清楚,不过若子安回京城,赵管事就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穆十四若敢抛弃他去娶别人,那他就带着孩子另过,横竖又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下去。   “你”赵明气极了,伸手指着沈景黎,半天没哼出一个字。   “若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沈景黎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他这话一出,李琦立即冲进灶间拿了一把扫帚,冲着赵明喊道:“你赶紧滚,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什么玩意?区区一个下人,也敢到少奶奶面前耀武扬威,这是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无理之人?   赵明是不知道李琦的想法,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会气的呕血,他堂堂福安郡主府的家生子,居然被说成是小门小户的人。   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沈景黎,他道:“十三爷心地善良,知道十四爷日子过得不好,特地让老奴送些银子过来。”   沈景黎看着那扁扁的荷包,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拿那一两二两的,是想打发乞丐吗?穆家十三爷,那可真是心地善良啊。   “那真是多谢十三爷了。”命李琦接过荷包,沈景黎直接让金嬷嬷送客,心里却盘算着,等穆十四回来之后,还是让他找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免得总有不识相的狗上门来乱吠。   赵明憋着一口气,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人一走,陈嫂子便担忧地拉住沈景黎的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句,“小沈,你受委屈了。”   由今天的事便能看出,穆家的生活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光鲜亮丽。   “小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李叔,李叔一定帮你。”李村长是真心心疼沈景黎,他一个双儿,操持家务,养家糊口,孕育后代,还要被那些人看不起,凭什么啊?难道双儿就不是人嘛?贫穷就有罪吗?   “对,若是穆当家欺负你,你就来李婶家,李婶替你揍他。”李婶年轻时泼辣惯了,如今虽然都做了奶奶,泼辣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个性里还是有几分泼辣在,而且还直爽。   “没事,他不敢。”穆十四若敢家暴他,他就踢了他,带着儿子四处逍遥去。   “你呀,哪里来的自信?”陈嫂子又气又笑地戳了戳沈景黎的额头,“穆当家是心疼你,才不发作你,你可别以为自个儿有多金贵,凡事多顺着当家的,当家的好,你日子才好过。”   “呵呵呵”沈景黎光棍的笑了笑,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要他顺着穆十四,抱歉,太难了。 第047章 穆十四挂彩   穆琛很晚才回来,身后还跟着许彦林,沈景黎注意到他的身上带着伤,有些紧张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去跟人打架啦?”   许彦林抢着回答,“被人揍的。”   他说的咬牙切齿,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令沈景黎忍不住怀疑,其实真正被揍的人是他。   “谁下手这么狠?”沈景黎心疼地看着穆十四挂彩的脸蛋,这可是他喜欢的脸啊,怎么就被揍花了呢?   穆琛看不透沈景黎的心思,只当他是心疼他,扯出一个浅笑,“一点小事,不用担心。”   “小事?若不是担心靖王事后跟他算账,他可是打算揍死你的”许彦林低声嘀咕着,对穆十四面不改色的撒谎,投以满满的鄙视,穆琛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噤声。   “真的没事?”沈景黎并不是很相信,不过看穆琛的表情,并不像在勉强自己,他也就勉强相信了,拉着他进屋,便去布置晚饭。   没有料到许彦林会过来,沈景黎只让金嬷嬷准备了三个人的晚饭,便让穆瑾到隔壁喊金嬷嬷过来再炒两个菜,又挑了几根红薯,全扔进灶膛,过一会儿就可以吃烤红薯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在一起聊天,沈景黎谈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你十三哥怕你没钱过日子,特地让人送了二两银子来,日后你回到穆家,可得好好答谢他。”   沈景黎将那个荷包放到桌上,脸上是止不住的冷笑,穆瑾在一旁玩弄沈景黎给他做的五子棋,听到沈景黎这么一说,马上冲上来将那二两银子扔出去,“穆家的东西,我们不要。”   想想他跟娘亲那些年过的日子,他对穆家就生不出什么好印象,再听到他们拿二两银子来羞辱他们,更是忍不住,甚至还将怒气发作在沈景黎身上,“嫂子,你怎么能拿穆家给的东西?他们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些人的东西,拿了可是会烂手的。”   沈景黎没想到穆瑾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一时间倒不知该作何反应。   “瑾儿,你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穆琛知道穆瑾心里有气,可这并不是沈景黎的错,那边派人来羞辱人,又不是沈景黎能控制的。   穆瑾也知道自己太过激,有些委屈地低了头,“嫂子,对不起!”   “没事,嫂子知道你以前受过委屈。”沈景黎并不生气,他很清楚穆瑾在生什么气,若是换做他,只怕会做的更过分。   “他还提到了四小姐?”许彦林突然插话进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一听到这个名号,穆琛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可绝对不会是欢喜。   “对,他说四小姐待十四爷情深意重,盼着十四爷早日回京娶她。”沈景黎笑了笑,神色暧昧的看着穆琛。   “噗嗤”许彦林忍不住嗤笑一声,那个女人等着子安回去娶她?简直可笑,曾家可是一听闻子安出事,就迫不及待遣人来退婚。   曾尚书势利得很,失去了穆老爷子的庇护,又丢了官职的穆十四,对他而言根本毫无利用价值。   “嫂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曾婉儿是个坏女人,大哥一出事,她就迫不及待来退婚,再过几日就要跟十三哥成亲了。”穆瑾生怕沈景黎误会,急急忙忙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沈景黎听的是目瞪口呆,豪门世家还能干出这种事?退了跟弟弟的婚约,转而嫁给哥哥?若是小门小户,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可若是豪门贵族,不怕丢了名声吗? 第048章 八月十五后   看出了沈景黎心中的疑惑,许彦林补了一句,“福安郡主求皇上赐的婚,天下谁敢议论?”   沈景黎脸色苍白地望着穆琛,他第一次意识到,穆十四的身份怕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而他被流放的背后,指不定是什么阴谋诡计。   “没事的,我会处理。”穆琛握了握他的手,指尖有些凉,透露着内心的担忧,他俊秀的眉扬起,“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危险的。”   这是承诺?沈景黎看着他,对方的目光坚定而深沉,是让人止不住沉沦的深情款款。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点点头,伸手托着肚子站起来,“你们应该还有事要谈吧,我先去休息了。”   闻言,穆琛站起来,伸手搂着他的腰,道:“我送你进去。”   沈景黎没有拒绝,穆十四是个固执的,决定好的事情,任凭别人怎么劝说都会一意孤行。   “关于我的事情,我以后会慢慢说给你听。”穆琛蹲在地上,替沈景黎脱了鞋袜,伺候他躺下休息时,说了这么一句。   沈景黎伸手在他手背上摸了一把,双眼乖巧地睨着他,倒是没有说什么。   “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去,好一会儿,沈景黎才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慨叹了一声,“孩子啊,你爹我最怕麻烦了。”   许彦林看着穆琛出来,忍不住就笑,还不怕死的打趣道:“十四爷这是转性当妻奴了?”   看着穆琛对沈景黎小心翼翼的模样,他都有些想不起穆十四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霸气模样,不过他也挺高兴,好友终于有了一分人气。   “你若是嫉妒,大可早日成婚。”穆琛神情淡淡,打发了穆瑾回房歇息,才开了茶叶罐,泡了一壶茶。   “得了,我还不想死呢。”他自小跟赵家的双儿赵文睿定亲,那赵家公子从小就不同凡响,脚踢南山敬老院,拳打北海小王子,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威,基本是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可是文弱书生,哪里是那恶霸的对手?   只好躲到军营里当个默默无闻的军师,想断了这份孽缘,结果赵公子贤惠善良,表明愿意等他到天荒地老他真宁愿他别那么贤惠体贴,揍他一顿,然后去退婚,不是挺好的吗?   “我觉得赵家公子挺好的。”长得好,个性率真,武艺高强,确实挺好的。   许彦林翻了个白眼,“被揍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好啦。”没亲身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明白他的感受的。   想起赵文睿的拳头,许彦林就觉得浑身疼,他摇了摇头,将那些错觉甩走,将话题拉回来,“京城那边传来信息,八月十五过后,王爷便会南下巡查。”   穆琛沉吟不语,许彦林接着说:“皇后娘娘一回宫,先见了太后,哭诉太子妃滑胎之事,太后一气之下,将郑美人禁足了。”   那可是皇后的第一个孙子,因着郑家的阴谋,才三个多月便没了,皇后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皇上舍得?”郑美人是郑贵妃的外甥女,郑将军的女儿,三年前选秀入的宫,如今正得圣宠,皇帝对她可谓百依百顺,不然郑家陷害太子,哪会那么容易成功?   “皇帝敢舍不得?”许彦林冷笑,“太后发话了,若皇帝一定要护着郑美人,就将郑美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免得她恃宠而骄,忘了宫里的规矩。”   “郑家太小看皇后了。”真以为皇后这几年不理事,任由他们蹦哒,是拿他们没办法?   “可不是。”许彦林忍不住幸灾乐祸,他对郑家向来没好感,尤其是郑家设计陷害他们之后,“皇后一回来,就给郑家一个下马威,还派了监军监督郑将军”   许彦林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才慢慢道出他的担忧,“靖王这番南下,我怕会是郑家的阴谋。”   他暗暗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暗示意味非常明显,他抬了头,目光与穆琛瞬间对上。   穆琛眼眸深沉若海,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掩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他紧了紧端着茶杯的手,茶已凉,微冷中带着一丝苦涩,他吧唧一下嘴,觉得这苦味真是渗透到心底深处了。   穆琛定定看了他半晌,然后平静地开口道:“王爷不会重蹈覆辙。”   被算计一次,那是猝不及防,偶尔失蹄,靖王不傻,怎么会由着自己两次掉进同一个陷阱?   许彦林端着茶杯,闻着淡了的茶香,再次深刻觉得,将穆十四推到太子的阵营,会是三皇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第049章 沈家的算计   赵明心里憋了一股火,回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两个小厮一人挨了一顿,蔫蔫地跪在地上,看着赵明又是摔杯子,又是踹椅子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   啪——   又一个杯子掉落在地上,碎成片儿,赵明转了头,神色狰狞地指着一个小厮,“你,过来”   被点名的小厮身体抖了抖,跪着爬过去,猛的一头磕在地板上,结结巴巴地开了口,“管管事”   “你可知道双河镇沈家?”赵明一个转身,坐在堂上的主座,低贱商户家出来的双儿,真以为他拿他没办法?   赵明冷笑一声,食指微微曲着,轻轻在桌上扣敲着,一声一声落在小厮耳边,让两人更是噤若寒蝉。   小厮猜不透赵明的想法,不敢随意回答,只好咬着牙沉默。   “双河镇沈大富,不认识?”赵明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小厮吓得心脏差点跳停。   “小的明天就去调查。”一个小镇里的小户人家,又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哪会特意去打听留意。   “那还不赶紧去。”赵明随手拿了个东西就扔过来,小厮不敢躲,被打了个结实。   “小的马上就去。”迫不及待连滚带爬的离开,小厮是片刻都不想留着与赵明共处一室。   赵明感觉气顺了些,端着仅剩的茶杯想喝口茶,却发现壶里半滴茶都不剩,他吧唧一下嘴,重重放下杯子,往书房走去,十四爷的事情,必须让京里那边知道。   小厮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将沈家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沈景黎的父亲名为沈大富,是双河镇桃花村人,祖上出过举人老爷,在当地颇有名望,沈大富年轻时是个不安分的,读了一段时日的书,坚持不住,回家种了两年地,又做了几年的货郎,存了些银钱,就在镇上开了个小杂货铺。   沈大富有两个老婆,大老婆徐氏是屠户的女儿,生了两儿一女,小老婆张氏,是他母亲娘家的侄女,生了一儿两女一个双儿。   沈家不喜双儿,将沈景黎当成灾星,沈大富还为此冷落了张氏好长一段时间,导致张氏看沈景黎,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后来张氏的大女儿要成亲,张氏想多给女儿添点嫁妆,就把沈景黎给卖了。   “赵管事,沈家的二儿子沈夏生好赌,最近在赌坊欠了不少银两,正愁着怎么得一次横财”小厮二柱子小心翼翼地将一份画了押的欠条递过去,他向来识时务,这些天来,也弄清楚了赵明的想法。   赵明接过欠条一看,笑的眼角皱纹飞起来,对着小厮招招手,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办好了,你的月钱往上提一钱银子。”   二柱子一听,笑的牙龈都露出来,急忙道谢,“谢谢管事,谢谢管事”   ——   沈春山看着门庭若市,热闹非凡的卤味坊,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家二弟,“你说这是景黎夫家开的店铺?”   别怪他不信,沈景黎的夫家是什么状况,他是亲自去看过的,他当初原是想去要几两银子花花的,可一看那破落的房子,病殃殃的一家老小,他就死了心,那样的人家,别说要钱了,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向他借钱。   别说沈春山不相信,沈夏生也不怎么相信,可这是赌坊那些人告诉他的,说他若是还不上银子,怎么不去跟他弟弟借?   他一开始以为赌坊的人说的是他表弟,甚至还鄙视了那些人好一阵,若他真跟他那杀猪的表弟借钱,指不定就被当成猪给剁了,结果赌坊的人却说是沈景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了好几次,才打听到隔壁五虎镇那个做出豆腐的人居然是他的双儿弟弟。   “是真的,我已经打听过了,景黎就是那个做出豆腐的人。”他也很震惊的,更多的是愤怒,那个贱人,居然会做豆腐,在家的时候怎么不做,偏偏到了别人家才开始做,气归气,沈夏生还是贼兮兮地道,“大哥,你也看到了,这店铺,可赚钱了”   沈春山回头,目光与沈夏生相撞,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同时贼兮兮的笑了起来。   “大哥,我们现在就去大坪村吧?”沈夏生摩拳擦掌,似乎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两朝着他扑面而来。   “去大坪村做什么?”沈春山正在想事情,突然被打断,就有些不悦了。   “当然是去要银子。”那卤味坊每天都那么多客人,肯定赚了不少钱,若能要个三五百两,还了赌坊的钱,他还有余钱去玩两把,想想就觉得美,沈夏生傻兮兮的笑出声。   “你傻啊?”沈春山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没脑子的,就惦记着那几两银子,银子一会儿就被你花完了,有这心思,还不如想着怎么把铺子要过来。”   沈夏生被打的莫名其妙,原本还想发作一下,乍一听大哥这番说法,心思立马活络起来,心里想着,还是大哥聪明,有了那生钱的铺子,他还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那大哥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事不能由我们出头。”沈春山贱贱的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出头的人选。   ——   在沈春山兄弟计划着怎么算计沈景黎的时候,沈景黎的果农已经找好了,几百株果苗被照顾的不错,存活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三,他还差人买回了五百只鸡崽放在里面养着,并且请了陈嫂子的丈夫陈达来管理,替陈嫂子解决了心头的难题。   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后,他便心情愉快的留在家里养胎,他如今已经怀孕七个多月,再过段时间就要生了,穆琛担心他受累,便不许他出门干活,还让金嬷嬷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他。   身子沉重,沈景黎又懒得动,整日待在家里,就喂喂那三十几只野鸡,晒晒菜干,有心情的时候,就画画图,日子过得轻松,他心情也不错,唯一遗憾的是,穆琛突然忙起来,早出晚归,害他不能随心所欲的吃豆腐。   说来又是遗憾,这五虎镇也不算小,可偏偏没几个帅哥,能入得他眼的,方圆百里,就只有穆琛一个,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对他日思夜想,早就去觊觎别的帅哥了。   想到这点,沈景黎就忍不住叹气,这一叹气,一旁的甜妹可就着急了,她赶紧站起来,紧张地问道:“沈叔,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顺便把稳婆也叫来。”   娘亲担心沈叔的生产,吩咐她好好照顾沈叔,一有什么情况赶紧去请大夫,所以只要沈景黎稍微有点动静,她就神经兮兮地想跑去请大夫。   “什么?夫人要生了。”李琦也是咋咋呼呼的个性,听了个只言片语,就要往外冲,还不停地嚷嚷着,“我马上去请大夫”   金嬷嬷翻了个白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瞅着自己那整日犯蠢的儿子,冲上去,揪着他拖回灶间,“胡说八道什么?夫人这才七个多月,哪有那么快生?”   这鸡飞狗跳的日常,沈景黎已经见怪不怪了,若是哪一天他们不这么闹腾,他才觉得奇怪呢。   沈景黎淡定地喝了一口温水,又吃了一颗梅子,才缓缓说道:“甜妹,我没事,就有些无聊,你别太担心。”   瞧她那皱成十八个折儿的眉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怎么欺负她了?   “真的没事?”甜妹无比担忧的确认。   看着沈景黎点了头,她才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还是不放心,就跑进屋,给沈景黎端了一碗红薯糖水出来,“沈叔,你喝点糖水,补充点能量。”   补充能量是跟沈景黎学的,她不知道具体的意思,但知道不是坏事,就跟着学了。   “我不想喝。”沈景黎摇摇头,怀孕之后,他对甜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倒是很想喝牛奶,不过这里的人不兴喝牛奶,他只好入乡随俗,喝了点羊奶,如今一想,他倒觉得少准备了什么,平日里只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就好,却没想过孩子生下来后要吃什么?他可没有母乳喂他。   他觉得他有必要跟穆十四商量一下,孩子刚生下来,显然是不能喝牛奶、羊奶的,他们应该提前找好家世清白、身体健康的奶娘。   “除了奶娘,家里还应该买头奶牛,等水果成熟了,就可以做草莓牛奶,酸奶,双皮奶了。”这么想着,肚子就饿了,再看看甜妹手里那碗糖水,沈景黎突然不那么抗拒了。   “沈叔,我们南边没有奶牛,要北方牧民才养奶牛。”甜妹出言打破沈景黎的幻想。   “说的也是。”就算真养了一头奶牛,他也不会做酸奶、双皮奶,顶多是放个茶包煮一煮,权当是奶茶,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奶牛其实没多大用处。   “沈叔,这草莓牛奶,酸奶,双皮奶,是好吃的吗?”欣妹小吃货才不管那些有的没得,一心一意就对吃的两眼放光。 第050章 泼妇来开骂   “看个人口味吧,有人喝不习惯的,不过我挺喜欢喝酸奶的。”许是真的饿了,沈景黎很快喝完了一碗糖水,他二姐很喜欢喝糖水,吃点心,有段时间还沉迷于学做糖水,每天做一样,逼着家里人给她品尝,害的他们差点吃出病来,不过也拜她所赐,他来了这里之后,想喝什么糖水,都可以倒腾出来,不必只想着,吃不到。   而且说实话,李琦那小子看着不着调,大大咧咧没个定性,可做甜品的手艺却是一绝,只要他口述个七八成,不用很久,他就能倒腾出成品,味道还很不错。   “是甜的,我就喜欢吃。”甜妹为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样,长相甜美,也爱好甜食,所以经常被穆瑾和陈健打趣,以后要嫁给糖罐子。   “我也喜欢吃甜的。”欣妹唯恐落后,急忙表白心迹,“不过,其他口味的,我也喜欢吃。”   “你就不怕甜到掉牙。”沈景黎好笑地捏了把她的脸,甜妹的脸有点婴儿肥,肉嘟嘟的,捏起来很舒服,沈景黎捏了几次,捏上瘾了,时不时都会趁机揩油。   “不怕,我每次吃完糖都漱口,没那么容易烂牙。”糖是她的最爱,不让她吃糖就是要她的命。   “我的牙齿可好了,再给我十斤趟也不怕。”欣妹张大着嘴,让沈景黎看她的小白牙。   看着她们像个小大人一样挺直腰捍卫自己的利益,沈景黎就忍不住想笑,这两孩子还真是可爱极了,“厨房里还有些点心,你们去拿来吃,顺便拿些去给你爹。”   自从陈达被穆十四教训一番后,那暴戾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后来沈景黎让他去管理果园和鸡仔,有了活儿干,他不再酗酒和打人,对几个孩子也亲近了不少,最高兴的是欣妹,每天一早起来,她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吩咐陈嫂子做早饭,然后给陈达送去,还会帮着陈达一起干活,十足是个爹宝。   “沈叔,你对我们真好。”甜妹看着沈景黎,真诚地说道。   是真的好啊,比外婆家的舅舅舅妈还要好,舅舅舅妈每次看见他们过去总会露出不高兴的嘴脸,生怕他们会赖在那里,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还偷偷骂娘亲不要脸,还敢回娘家要吃要喝,若不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对他们好,他们早就不回去了。   自他们家好过一些之后,舅妈就时不时上门,不是看上他们家的橱柜,就是看上布匹衣服,就连沈叔送给他们的玩具都想拿回去给自己孩子玩,他们就恨不得搬光他们家。   甜妹虽然年纪小,可人的嘴脸摆在那里,想看不清都不行。   相比起自家亲戚,沈景黎这个邻居是真的好,给爹娘工作,还让哥哥有机会进学堂学习他们能吃饱饭,都是因为沈景黎,欣妹还小,只会想着有吃有喝就好,可甜妹心里清楚,他们能有吃有喝都是因为沈景黎。   “因为你们对我好,我自然对你们好。”他不是圣人,不可能对所有人都好,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礼尚往来,拿捏恰当。   “我一定会对沈叔好的,我会洗衣服做饭,还会喂鸡喂猪,一定会好好干活的。”甜妹一脸正义的发誓。   这孩子真可爱,沈景黎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那一边,欣妹已经抱着新鲜出炉的鸡蛋糕啃起来,并且还大声地照顾甜妹,生怕自己姐姐吃亏。   “姐,你快来,鸡蛋糕好好吃”   “走吧,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沈景黎起了身,牵着甜妹走向灶间,还没走几步,感觉有阵风卷了过来,莫名就被打了一个巴掌。   “沈景黎,你这小贱人,赚了钱怎么不拿回家孝敬老娘?”来人气势汹汹,如泼妇一般,劈头盖脸就开骂。 第051章 极品不要脸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仿佛是把沈景黎当成仇人来打的,沈景黎感觉左脸火辣辣的疼,唇齿间带着一丝丝血腥味,脑袋也有点晕。   “你这小贱人,胆儿肥了,敢不把老娘放在眼里”   那人又凶狠地骂起来,声音像只聒噪的母鸡,甜妹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挡在沈景黎前方,并朝灶间大喊:“金嬷嬷,李琦哥哥快来,有个疯子要打沈叔”   这可不得了,居然有人跑来家里害自家夫人,金嬷嬷想都不想,拿了把扫帚就往外面冲,一扫帚打在那个人身上,“你是什么人?来我们家做什么?”   李琦可没有他娘那么好说话,端了一盆洗菜水就泼过去,“疯女人,赶紧给我滚出去。”   张氏被泼了一身污水,恼火得很,朝着沈景黎就要扑过去,金嬷嬷吓呆了,李琦赶紧扔了盆冲上去,挡在沈景黎前方推了张氏一把。   “沈景黎,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能打二娘?”一个男人冲过来扶住张氏,不分青红皂白就冲着沈景黎骂,“二娘可是你亲娘,你还有没有良心?”   沈景黎气乐了,他没良心?张氏刚刚扑过来,可有良心?他身怀六甲,若真被那么一推,怕是会一尸两命,他们怎么就不反省反省自己?   冷眼看着他们演戏,沈景黎只在心里替原主不值,摊上的都是些什么家人。   李琦就是个爆仗脾气,一点就着,听着这人的话,简直气的不行,抢过他娘手上的扫帚就要往他身上扫去。   沈夏生自然不愿被他打到,拉着张氏就往后退了几步,看向沈景黎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屑和嫉恨。   “景黎,你家的下人是怎么回事?连主母的娘家人都不放在眼里。”   沈景黎听着就想笑,娘家人?这种利益至上,无情无义的娘家人,他还真不乐意要。   “你们来想做什么?”沈景黎沉着脸,感觉脸颊还火辣辣的疼着,早就料到沈家会来闹,只是没想到会来的那么突然,害他来不及准备就被打了一巴掌,真是失策。   “自然是听说四哥你怀了身孕,过来关心你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景黎眉头一皱,看到门外路上,停着一辆马车,紧接着,便从马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女子,穿着樱桃红的的缎衫,下身是绿色绣花长裙,明明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却涂脂抹粉打扮的跟风尘女子似的。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穿着石榴红的裙子,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旁边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脸色发黄,脚步虚浮,额冒虚汗,分明是纵欲过度。   这些就是原主的兄弟姐妹,沈景黎看着他们,不由得就笑出声,关心他?怕是关心他赚的银子吧。   “谁告诉你们,我怀孕的?”双河镇离大坪村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这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双河镇出来的,沈家是怎么知道他怀孕的?原主当初回去,没来得及说自己怀孕就被打出来了。   他不奇怪沈家知道他赚了钱,毕竟做豆腐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他。可怀孕的事情,估计没有谁会到处散播吧?   这些是什么人?   甜妹小心翼翼地护着沈景黎,看着眼前这群人,就觉得不喜欢,那贼溜溜的目光,就跟她舅妈看他们家的东西一样,恨不得件件都搬回他们家去,她朝沈景黎看了一眼,悄悄唤了欣妹过来,悄声遣她去找人。   “臭小子,你问三问四的做什么?还不赶紧请我们进去,让人泡茶端点心招呼我们”张氏打沈景黎是打惯了的,伸手就准备去打他。 第052章 一家都贪婪   李琦觉得这老妇女真是脑袋有坑,在他们家对他的主母又打又骂,还想他们端茶倒水的伺候她,她以为她是谁啊?哪来的脸面?   双手叉腰挡在沈景黎前面,李琦一脸不屑地对着张氏撇撇嘴,道:“我说老太婆,你有没有礼貌啊?跑来别人家大吼大叫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他娘亲,你说我是谁?”张氏指着沈景黎嚷嚷起来,“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嫁了人,就不管父母了,这个不孝子啊”   三句话没说完,张氏就撒泼起来,一口一个不孝子地骂着沈景黎,“你这不孝子啊,爹娘养你这么大,你嫁了人,过了好日子,也不回家看一看,真是没良心啊。我怎么就养了这么只白眼狼,你这是在戳我的心窝子啊”   李琦彻底傻了眼,泼妇骂街的把戏,他也看过不少,可是像张氏这样的,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啧啧啧,这真是精彩啊。   鄙视地看着张氏一眼,李琦回头用眼神询问沈景黎,对方说是主母的母亲,他可不敢自作主张赶出去。   沈景黎对沈家人没什么好感,自小苛待他就算了,还用十两银子就把他给卖了,如今见他有钱,又来惦记他的银子,这群人真不要脸。   可张氏却口口声声拿孝道来压他,古代人都重视孝道,若不好好处理,只怕会有损名声,一辈子被指指点点。   “金嬷嬷,请他们进来。”沈景黎牵着甜妹往屋里走,他是不愿跟他们多接触的,张氏撒泼起来,可是什么都不顾的,万一冲撞了肚子里的孩子,他找谁喊冤去。   听到沈景黎服软,沈夏生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果然带张氏来是明智的决定,一个孝字压过去,就不怕沈景黎不听话。   沈夏生心里得意着,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两朝他扑面而来,一进大坪村,他就悄悄向村民打听了,知道沈景黎不仅做豆腐赚了钱,还买了几百亩荒地,种了大量果树,又养了鸡,那可都是银子啊,一想到这里,他就心痒痒,恨不得赶紧将那些东西都拿到手里,然后去赌坊玩几把。   沈春山跟他有同样的想法,他一进门就不停地打量穆家的房子,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二进三进的房子,可是拾掇的很干净,而且养着花养着鱼,还养着好几十只野鸡,看着那色彩斑斓的野鸡,沈春山脑袋里浮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这野鸡难以饲养,通常只能上山捕猎,所以市价比普通家鸡要贵,一只就可以卖一两银子,这里有几十只,那就是有几十两。   目光带着贪婪,恨不得将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拿去卖钱,沈家开了一个小的杂货铺,每个月进项十几两银子,家里还有十几亩良田,好好生产,日子也能过得不错,可惜沈家两个儿子都是不事生产的,整日就会斗鸡走狗,而两个媳妇也是小家子气的,贪婪成性,日子是越来越难过。   沈秀儿的目光比两个哥哥要含蓄许多,可也难掩内心的激动,她今年刚及笄,正准备要说亲,家里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好,她很担心自己以后没什么嫁妆,所以听到兄长说二娘生的庶兄发了财,就吵着要一起来。   李琦很讨厌这几兄妹那贼溜溜的目光,冷哼一声进了灶间,来个眼不见为净。 第053章 把钱都给我   沈景黎坐在堂屋的罗汉床上,吩咐金嬷嬷泡了茶,又给他们上了一盘点心。   “说吧,你们这次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沈家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正端起茶杯喝茶,听到沈景黎这句话,不约而同脸上都闪过一抹愠色,张氏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骂咧咧道:“沈景黎,你这个死小子怎么说话的?你不回去看我们,还不准我们来看你啊?”   看他?看得是他家的钱吧。   沈景黎冷笑一声,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原来那么关心我啊。”   话语里带着冷冷的讽刺,可张氏却像没听懂,自以为得意地点点头,道:“老娘可不像你这么没良心。”   金嬷嬷提了壶热水出来,听到张氏这句话,差点恶心吐了,这泼妇可真够好意思说这话的,她来穆家也有段时间了,从未听人提起过主母的娘家人,也不见两家有过往来,可见两家人关系不好,可这泼妇一开口就将错误全推给沈景黎,还好意思摆出慈母的架势。   将一壶热水放在桌子上,金嬷嬷便退回到沈景黎身边,摇着扇子,小心护着沈景黎。   沈秀儿眼热地看着沈景黎像大老爷一样半躺着坐在罗汉床上,身边还有仆人摇着扇子伺候,心里一酸,话便脱口而出,“你一个双儿,凭什么过这么好的日子?”   金嬷嬷打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了沈秀儿一眼,这沈家人都脑子有病啊?她家主母能干,过好日子那是理所当然的,还凭什么?这群人果真病的不轻。   沈春山听着妹妹这话,就有些急了,以前在家里,他们怎么打骂沈景黎都没关系,可如今他们是来跟沈景黎要钱的,可不能现在就惹恼了沈景黎。   “秀儿,你”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立即就有人应和地点点头,“就是,不过就是个小贱人,凭什么过得比老娘好。”   张氏觉得沈秀儿真是说出了她的心声,在她眼里,沈景黎就是一个灾星,是个受诅咒的低贱双儿,就该为他们家当牛做马,对她唯命是从,所以她摆出趾高气昂的姿态,用命令地口气道:“听说你最近赚了不少钱,都拿出来给我。”   给沈景黎送温开水的甜妹简直傻了眼,这沈家人比她舅舅舅妈还无耻,她舅舅舅妈最多觊觎他们家的钱,想扣点回家自己花,可这老婆娘却是想沈叔把全家当都给她。   陈达被小女儿匆匆忙忙拖过来,正好听到这番话,震惊的程度不亚于甜妹。   张氏跟沈景黎要钱,是沈家兄弟乐见其成的,在他们看来,沈景黎还是他们那个胆小怕事,对张氏唯命是从的笨蛋弟弟,只要张氏开口,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不敢违抗。   “给你钱?”这人还要不要脸啊?   “对,把你赚的钱全部给我。”张氏说的理直气壮,似乎完全忘记了沈景黎早已出嫁,以为一切还跟在沈家的时候一样,儿子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必须分文不留地交给她。 第054章 听不下去了   张氏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在她心里,沈景黎的一切都是该拿来孝敬她的,“你五妹和七妹都快要说亲了,你作为兄长,理当为她们添妆,就一人给一间铺子吧。”   沈秀儿听了满心欢喜,有一间铺子添妆的话,她就能嫁的风光体面了,而沈月儿则不安地低着头,觉得自家亲娘说的太过分了,四哥是嫁出去的双儿,是别人家的媳妇,哪有拿铺子去给娘家妹子添妆的?这置夫家于何地?   张氏显然是不会考虑这一层的,她根本没意识到沈景黎已经被她卖了,心里只想着沈景黎的钱就是她的钱,想着自己有了钱,就可以去大房面前耀武扬威,将这几年受的气都还回去。   “家里人都喜欢吃豆腐,你让人每天给家里送几十斤豆腐,还有,你三姐夫的小饭馆想进些豆腐和卤味来卖,你也让人给他们送去。”张氏又拿了块糕点吃,一边吃还一边说:“我是你娘,是你爹的二房,手里没什么私房,你现在有钱了,就在双河镇给我买两间铺子”   给妹妹添妆送铺子?给她买铺子?   陈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走过去,扯着张氏就往外扔,沈春山和沈夏生吓了一跳,忙去阻挠他,金嬷嬷见状,立即招呼李琦,两人拿着扫帚一起将沈家两兄弟打出去。   农家人爱看热闹,听到穆家的动静,纷纷都围了过来,正好看见陈达将张氏从屋内扔出来。   “那人是什么人啊?怎么被扔出来了?”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啊。”   “该不是穆家的亲戚吧?不过怎么会被扔出来啊?”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些甚至抓了两把瓜子,就等着看大戏。   沈春山被金嬷嬷用扫帚打了几下,心里正恼火,见外面围了那么多村民,便假装被人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抱着小腿痛哭起来,“景弟,我可是你亲大哥,你怎么能让人打断我的腿呢?”   周围的村民听了是一阵唏嘘,穆家小沈居然让人打了亲大哥,看不出来,小沈是这么心狠手辣的?   沈夏生和沈春山不愧是兄弟,沈春山那边才刚装起来,他马上就扑过去,哭哭啼啼喊起来:“景弟,我们得知你怀有身孕,立即雇了马车前来看你,就怕你在婆家受委屈,可你”   他大声嚎了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人总是对表现可怜的人产生同情心,而不是在乎事情的真相,一旁围观的村民听见他的话,纷纷交头接耳的私语起来,言语中多是偏向沈家兄弟的,谴责沈景黎的不孝。   “胡说八道些什么,小沈若是狼心狗肺,不孝顺的人,还会帮助你们吗?”李婶匆匆赶过来,就听到村民们议论纷纷,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说,“你们有没有点良心?小沈那么帮助我们,又教我们做豆腐,又教我们做泡菜,你们不感激就算了,还跟别人一起编排他”   那些村民被李婶说的一脸羞愧,纷纷低了头。 第055章 原主的不甘   陈达冷眼看着沈家兄弟演戏,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一脚踩在沈春山的膝盖骨上,他是上过战场的士兵,虽然瘸了一只脚,但是一把好力气还在,这一脚是用了七成力的,疼的沈春山哇哇大叫起来。   “你干什么?你想杀了我大哥啊。”沈夏生急忙推了陈达一把,就怕他把沈春山给踩残废了。   陈达的眼神冷得像冰,下手打人时好像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沈夏生吓得战战兢兢,可仍旧把沈春山抱在怀里,沈秀儿和沈月儿被吓坏了,跌坐在门口,傻愣傻愣地都忘了哭。   张氏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在沈家是撒泼惯了的,小商户家庭,妻妾地位不分明,家里规矩少,而她又是沈大富母亲的娘家侄女,长得比徐氏身段好,沈大富宠着她,徐氏也不敢随便落她面子,也就养成了她泼辣又自私的个性,而今被这么扔出来,她哪里受得住,闹起来更是没脸没皮。   “沈景黎,你这个小贱人,我可是你亲娘,你不拿钱来孝敬我,还敢让人赶我出门,你这个白眼狼,不孝子。”张氏越想越觉得气愤,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公然哭哭啼啼的喊苦,“老天爷啊,小妇人命可真苦啊,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将儿子养大,给他吃好的,穿好的,还送他嫁个好人家,可没想到却养了只白眼狼,不懂得孝顺爹娘,就会戳我心窝子”   沈景黎站在门口看着张氏撒泼,觉得臊的厉害,原主怎么就摊了这么一位母亲?   因为这个朝代的人看不起双儿,原主的母亲自小就不喜欢原主,任由原主当牛做马,还挨饿挨打,就连原主拖着怀孕的身子回去借钱,还是被亲妈打出来的,这哪里是亲妈,这根本是后妈啊。   “白眼狼?”陈达冷哼一声,声音粗犷而低沉,“一见面就跟儿子要钱要铺子,不肯给,就动手打,有你这样子的母亲,是个人都宁愿当白眼狼。”   这女人跟他媳妇娘家的兄嫂真是一副嘴脸,丑陋而不自知。   听到这番话,周围的村民再次纷纷议论起来,动静之大,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镇上一个铺子少说也要上百两,能说要就要啊?”   “还打人,小沈可是怀着身孕的,这真是亲娘啊?后娘也没这么狠吧?”   “小沈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以前穆家穷的时候,都没见他们来过,怎么一赚了钱就来了”      李婶听着村民们的议论,沉着脸走向陈达,低声问:“陈达,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些人真的是小沈的亲人?”   “亲人?”沈景黎忍不住冷笑出声,“我可没有这样子的亲人,有哪家的亲人看见儿子回去,二话不说就拿棍子赶人的?我当时怀着身孕,若不是走得快,怕是早就一尸两命了。”   心里那道伤痕好像突然裂开,原主那股巨大的恨意涌现出来,痛的沈景黎呼吸不顺,他是真的心疼那个人啊,被父母发卖,还被买主打骂,嫁给穆琛又过着吃不饱穿不暖、时刻被怀疑的生活。   要是刚刚村民们只是唏嘘,这下就真是愤怒了,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子的父母,连怀着孩子的儿子也能下手,何其狠心? 第056章 不认识穆琛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我可是你亲娘。”看着周围的人投来鄙视的眼光,张氏一下子就慌了,急忙强调自己是亲母的立场。   “对,你是我亲娘。”一股强大的恨意撕裂着他的心脏,他能感觉到原主的灵魂在痛苦的悲鸣,“我的亲娘把我当奴隶一样使唤,为了十两银子把我给卖了,一见面先打我一顿,再跟我要钱”   沈景黎的左脸还微微肿着,明显看出挨打后的痕迹,原主的那股恨意缠绕在身上,久久不肯散去,沈景黎只觉胸口揪着疼,脑袋有些晕,几乎都站不稳,若不是金嬷嬷在一旁扶着,他只怕早就倒在地上了。   “子安,你要冷静。”许彦林拉住快要爆发的穆琛,生怕他会冲上去,将那些人全部给杀了。   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个人都忍不住的。   不过说实话,他真没想过沈景黎居然会有一群这样的家人,沈景黎平日里看着挺大方得体的,根本不像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   他偷偷看了穆琛一眼,后者沉着脸,因愤怒,额头爆出青筋,看模样是真的对沈景黎上了心的。   “景弟,你说什么胡话?”沈夏生心虚的直冒冷汗,却还是嘴硬地说道,“你这么颠倒黑白,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穆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跨步走过去,一脚将沈夏生踢飞出去,转头对陈达道:“将人扔出去,别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脏了我穆家的地。”   看着沈夏生被踢飞出去,沈春山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而张氏却没脑子的指着穆琛骂,“你是谁啊?你怎么能踢人?你这是杀人,你知不知道”   “啊——”   张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达提起来,扔了出去,两个小姑娘也被送了出来。   这会儿,村民想不清楚都不行了,丈母娘不认识双婿?这不就说明沈景黎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人真的是为了要钱才来找他的,所以才不认识穆家大郎。   “她居然不认识穆家大郎,看起来小沈真的是被卖过来的。”   “这女人真是狠心,怀孕的亲儿子也打。”   “这家人也不怕遭天谴。”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对沈家一行人指指点点,穆琛冷眼瞥了他们一眼,道:“找个车夫送他们滚。”   吩咐完,便不再理会,径直走到沈景黎身边,扶住沈景黎,沈景黎脸色有些苍白,双手不安托着肚子,身形有些摇摇晃晃,穆琛一看不对劲,心急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景黎喘着气,脸色不对劲地抓住他的手,痛苦地对他说:“十四,我肚子疼。”   感觉到下体有股微妙的下坠感,沈景黎双手托着肚子,脸色因痛苦而越发苍白,穆琛被他突然的状况下了一跳,转头对着许彦林喊道:“请大夫,赶紧请大夫”   金嬷嬷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她毕竟是有经验的老嬷嬷,立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对着穆琛道:“老爷,夫人怕是受了刺激,情绪失控,所以动了胎气。”   “受了刺激?”穆琛凌厉的目光扫过门外还没离开的马车,抱起沈景黎往屋里去。 第057章 就是有些疼   大夫以最快的速度被带过来,替沈景黎诊了脉,开了药方,确定孩子没大问题,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穆琛自从知道沈景黎有孕,就备了所有的药材,今日派上了用场,很快药材就扔进药罐子熬煮起来。   穆瑾慌慌张张从外面赶回来,沈景黎已是喝了药汤,昏昏欲睡了,穆琛双眼血红地跟许彦林在谈话,他不敢靠近,只好拉着李琦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李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我嫂子怎么会动胎气?”他不过就出去玩了几个时辰,先前还言笑晏晏说晚上做腐乳鸡翅给他吃的嫂子就变成苍白濒死的模样,穆瑾捏紧着双拳,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轰然炸开,又是继母他们搞的鬼吗?同是一家人,他们怎么就那么狠?   “有一群自称是夫人娘家人的疯子来闹事,夫人受了大刺激,情绪有些失控。”李琦是恨死沈家那帮人了,他心里暗暗想着,下次若是再见到那群人,他一定拿棍子多打几下。   “娘家人?”穆瑾眉头一皱,嫂子原来还有娘家人啊?   不怪他惊讶,自从沈景黎来到他们家,就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娘家,更没见过他娘家人来找过他,他渐渐的,也就忘了这回事。一直不曾出现的娘家人,突然跑来他们家,傻子也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穆瑾冷笑一声,世界上利益至上的人还真不少,穆家是这样,沈家也是这样,这么说起来,他们兄弟跟沈景黎也算同病相怜。   “二爷,你是没看到那些人的嘴脸,那简直”李琦实在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只能做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知道了。”恶心人的嘴脸,他见的多了,自然知道李琦想要表达什么。   穆琛跟许彦林谈完话走了过来,穆瑾看着他血红的双眼,便知道他是气狠了,心里一声咯噔,低声道歉道:“大哥,对不起,是我调皮,没好好照顾嫂子”   穆琛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并无责怪的意思,“我进去看看你嫂子。”   ——   “下次,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沈景黎昏昏沉沉中,只觉得自己被拥进一个宽厚又熟悉的怀抱,心里那个不安和躁动立刻好似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何会起伏波动那么大,是原主残留的执念在作怪,那股充满黑暗气息的恨意和不甘,在那一刻像扑面而来的潮水淹没了他,让他失了理智。   “十四,我没事就是有些疼。”   他伸手去摸他的脸,他看上去好憔悴,都不帅了。   “好,我知道。你好好睡,别的交给我。”他亲吻了他的脸颊,拿被子盖住他的肚子。   沈景黎知道他是要去处理沈家,他不同情沈家,却觉得这件事该他亲自来了断,否则,原主永远都得不到安宁,他拉着他,恳求着道:“这件事,让我亲自处理。”   他望着他,脸色白的可怜,穆琛不忍心拒绝,又担心沈景黎会对沈家心软,思索片刻,道:“我陪你一起。”   “好。你陪我睡会儿呗,我有些累了。”许是身体还很虚弱,他说话软绵绵的,倒生出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第058章 想跑别做梦   等沈景黎睡着后,穆琛才从房间里出来。   陈嫂子回来好一会儿,正拉着金嬷嬷了解沈景黎的情况,知道他差点流产,心里一阵后怕。   见穆琛出来,赶紧迎上去询问:“穆当家,小沈怎么样了?”   陈嫂子挺懊恼的,早知道沈家那些人会找过来,她就不去卤味坊了,才短短一天时间,原本精神奕奕的人就变的死气沉沉,她真恨那些人。   “没事,睡了。”穆琛简洁明了地回答,又转头吩咐穆瑾,“瑾儿,好好照顾你嫂子,我跟仲平出去一趟。”   被点名的许彦林立即站起来,跟着穆琛出门,穆瑾追出来,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二爷,大爷要去教训那帮姓沈的吗?怎么不带上我啊?”李琦从灶间里出来,看着穆琛和许彦林骑马离去,遗憾地跺跺脚。   “带上你去添麻烦?”穆瑾瞥了一眼李琦的细胳膊细腿,轻蔑地摇摇头。   不满被鄙视的李琦,挥动着自己的手臂,似在展示自己的孔武有力,“别小看人,我可是很有力气的,你未必能打得赢我”   金嬷嬷听着这话,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将这个蠢儿子,塞回肚子里重造。   穆瑾懒得跟他争辩,安抚过陈嫂子,便拿了本书,搬了张凳子坐在沈景黎房门口看起来。   ——   穆琛的确是去追沈家的马车,伤了他的家人就想跑,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出了五虎镇,就是宽阔的官道,穆琛和许彦林抄近路快马加鞭,早就在这里等着。   车夫慢悠悠地驾着马车,刚进入官道,便被两个骑高头大马的英俊男子给拦了去路,突然被拦截,拉车的马受了惊,拖着马车乱动了几下,马车里的人一时不设防,不小心滚成一团。   “”车夫正要喊叫,却被穆琛一颗石子点了哑穴。   穆琛的眼神如隆冬三月从水里捞起来的冰,冷冷扫过车夫和那辆马车,吓得车夫觉得被钢刀刮过了一遍,惊恐透骨,他安抚好马匹,战战兢兢下了马车,跪在穆琛前方求饶。   许彦林看了穆琛一眼,在他的示意下,扔给车夫一个荷包,让他赶紧离开。   “你会不会赶车的?你这个没用的车夫,你想谋杀人啊”张氏一回过神,立即就破口大骂,她今日受了气,正好借口发泄出来。   车夫才不管那么多,拿了许彦林给的钱,屁颠屁颠地就跑着回家,张氏爱发疯就发疯,他才不会傻傻的留下来受气。   “怎么回事?马车怎么不动了?”沈秀儿感觉有点不对劲,不安地缩起来,拉着沈月儿在前方当挡箭牌。   沈春山兄弟也觉得有墟怪,车夫好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样,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有张氏看不清形势,还在那里破口大骂,“车夫,你是怎么赶车的?赶紧走啊,不然天黑都到不了双河镇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你耳朵聋了”   听着张氏在马车里破口大骂,许彦林脸上闪过一丝嫌弃,这种奇葩的泼妇,他还是生平第一次遇见。   他转头看着穆琛,后者眼里的厌恶和嫌弃毫不掩饰,他后了头,冲着后面一群人做了一个手势,那群人立即蒙住脸,拿起木棍围了上去。 第059章 悲催沈月儿   那群人是许彦林从五虎镇请来的小混混,一共七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叫郑三的,长得五大三粗,眼角有一道伤疤,叉着八字步,摇摇晃晃来到马车前,一棍子打在车篷上,粗着嗓子喊:“打劫了,赶紧滚出来。”   马车内的沈家人一听是打劫的,以为是附近的山贼,吓得魂都丢了,哪里还敢出来?   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郑三也恼火了,一掌拍在马屁股上,再次威胁道:“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就让人把马车赶到悬崖边去,老子看你们还能扛多久。”   一听郑三要把他们扔下山崖,沈家人就算再不想面对这群凶神恶煞的山贼,也只能颤颤巍巍的爬出来,最紧张害怕的就是沈秀儿,她紧紧抓着沈月儿,推着沈月儿挡在她的前方。   她是大房徐氏唯一的女儿,长得颇有姿色,徐氏一直幻想着要将她嫁入大户人家,最好嫁给秀才公,所以从小就娇养着她,而她也一直将自己当成富家大小姐,根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下子就慌神了。   “你们、你们想想想干什么?”沈春山躲在沈夏生的后面,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们兄弟从小不务正业,斗鸡走狗,看着嚣张蛮横,却是十足的怂货,只敢在家里横行霸道,出了门,遇到真正凶狠的人,就成了龟孙子。   “抢劫啊,你是耳聋吗?”郑三抬脚就踢向沈夏生的肚子,沈夏生从小偷懒耍滑,平时又不注重锻炼,养的一身懒劲,被这么一踢,居然飞出去好远,连带沈春山也被扑倒在地。   沈春山好色,经常流连花街青楼,身体比沈夏生更弱,就这么被撞了一下,居然抱着肚子在地上低声呻吟。   郑三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木棍重重打在车辕上,恶狠狠地放话,“你们几个老老实实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老子就把男的给阉了,女的给卖到青楼去。”   “老大,这小娘皮长得挺水灵的,不如让兄弟们先玩玩。”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搓着手,指着沈秀儿,猥琐一笑。   沈秀儿一听这话,吓了个半死,居然猛地将沈月儿推出去,“你们玩她,她是我妹妹,已经十三岁了,你们玩她,别碰我”   被推出去的沈月儿,难以置信地回了头,她知道五姐不喜欢她,也看不起她,可她重来没想过,遇到危险的时候,五姐居然会为了自己而推着她去死,她们可是亲姐妹,她的心怎么那么狠?   可她没想到,更狠心的人却是她的亲生母亲,张氏早在听郑三说要抢劫时,就偷偷将自己身上的首饰给取下来,悄悄藏好,如今听得那些土匪看上自己的女儿,居然爬起来,一把将沈月儿揪起来,往郑三那边推去,说道:“我们身上没有钱,你们把这丫头带去卖,就把我们给放了吧。”   沈月儿长得不像张氏,皮肤偏黑,个性也沉闷,张氏一向不怎么喜欢她,对拿她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月儿踉跄地摔倒在地上,傻愣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和姐姐,眼泪止不住地从杏眼里流出,这就是她的家人?在危险关头,毫不犹豫就将她推给山贼?   痛苦和不甘统统化成恨意,她终于明白四哥为什么那么恨这个家了? 第060章 极品的下场   故作坚强的抹了一把眼泪,沈月儿死气沉沉地坐在地上,一脸冷漠的好像行将就木的老人。   郑三也没想过沈家那对母女会那么狠心,为了保全自己,就出卖女儿,出卖姐妹,完全不顾念亲情,比起他们这群小混混,这两个女人才是真的心狠手辣,郑三反手敲了敲手下的脑袋,并没有让他碰沈月儿。   他冷眼扫过张氏和沈秀儿,目光落在沈春山和沈夏生身上,沈春山抱着肚子,嚎得撕心裂肺,完全没注意郑三已经变了脸。   “把那两个男的给老子打残了,这两个女的扔到马车上自生自灭。”   手下的人听到吩咐,立即上前去对着沈家兄弟拳打脚踢,任凭他们怎么叫怎么喊都毫不留情。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被拖着上马车的沈秀儿,像个疯子一样叫唤起来,不停地拍打着拖着她走的那个小混混,“你们这些土匪,我一定要去报官抓你们,我一定回去报官的”   小混混根本不理会她怎么喊怎么叫,粗鲁地将她和张氏塞进马车里,用木棍用力打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受了惊,就拖着马车狂奔而去。   沈月儿冷漠地看着马儿受惊狂奔,竟疯癫般的笑了起来,仰着头,笑得大声而疯狂,笑得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   那模样太过疯癫,把郑三一群人都吓了一跳。   “老大,这小丫头该不是疯了吧?”有个胆小的小混混,害怕地往后躲了躲,生怕沈月儿发了疯,会扑过来挠他。   “老大,这丫头看起来很不对劲,我们要怎么处理啊?”另一个人接话道。   郑三也没遇过这种状况,哪里知道怎么处理?他看了沈月儿一眼,觉得她没什么威胁性,便对着手下道:“别理她,处理完这两个男的,我们就走。”   沈家兄弟已经被打晕过去,几个小混混抬着他们,往官道旁边小树林的小溪里一扔,收拾收拾东西,就利索地溜了。   沈月儿还坐在原处,仰天一边笑一边哭,确实像是疯癫了。   ——   “好好的丫头,就这么毁了。”躲在远处观看,许彦林惋惜地感慨一声。   穆琛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牵着马离开,人各有命,出生在那种家庭,她怨不得谁。   许彦林虽然觉得沈月儿可怜,却没有伸援手的打算,萍水相逢陌路人,他没有义务帮助她,而且他也不想沾惹那种奇葩家庭。   五虎镇口,郑三一行人已经在等着了。   看见穆琛和许彦林过来,一个个露出谄媚的笑容。   教训几个人,就能得到一百两,这么划算的买卖,还真想多接几单。   穆琛和许彦林脸上各戴着一张恶狼面具,看上去狰狞而残暴,郑三一行人虽然很想快点拿到银子,却又不敢开口要钱。   “两位爷,您们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办好了,您看”郑三搓着双掌,谄媚的讨好着。   许彦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道:“拿着,赶紧滚。”   一百两银票,加上之前的定金二十两,简直赚大发了,郑三忙将银票收好,道了谢,就带着人走了。   看着人离开,许彦林好奇问了一句,“我原以为你会亲自动手。”   “脏。”   冷漠而霸气,穆琛调转马头,朝家里而去,许彦林愣了片刻,才笑着跟上去,说的也对,那种人,根本不值得脏了自己的手。 第061章 只惦记着钱   沈家   沈秀儿四人是被抬回去的,马儿失控之后,拉着她和张氏到处乱窜,不是撞在树上,就是被巨大的石块绊的踉跄,最后马车翻倒在一条小沟里,她和张氏都被撞得鼻青脸肿,两人在沟里喊了好大一会儿,才被路过的村民发现,花了一两银子,那些人才帮忙找到了沈家兄弟,把他们送回来。   徐氏一看到女儿狼狈的模样,立即飞扑上来,抱住女儿哭道:“我的秀儿,是谁那么狠心,把你打成这样?”   因着沈秀儿长得漂亮,水灵水灵的很讨人喜欢,徐氏一直很得意,对她也很是宠爱,如今看到女儿脸肿的跟头猪似的,鼻子还歪向一边,说有多狰狞就有多狰狞,她气的啊,恨不得将那些害她女儿的人都给杀了。   “娘啊,你赶紧给我请大夫吧,我不想破相啊,呜呜呜”沈秀儿抓着徐氏,大声地哭起来,她一向宝贝自己的脸蛋,若是真的毁容了,她会生不如死的。   “对对对,请大夫,娘马上请大夫”徐氏立即让人去请大夫,自己则亲自扶着女儿回房间。   大夫很快过来,替四人诊了脉,查看了伤口。   沈秀儿还好,只是肖外伤,抹些药消肿就好了,张氏则是伤了腰,不是很严重,却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而沈春山和沈夏生被打的很严重,断了几根肋骨,需要卧床休息好长时间。   一听到大夫的诊断,徐氏就忍不住哀嚎起来,“这是造的什么孽?好端端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我苦命的儿啊”   大夫冷眼看着徐氏嚎叫,开了药房,跟沈大富讨了耶,就离开了。   “你们不是去大坪村找景黎吗?怎么会搞成这样?”沈大富问道。   沈家兄弟和张氏都晕了过去,唯一清醒的只有沈秀儿。   沈秀儿眼圈红红的,无比委屈地道:“我们被四哥赶出来了,在半路上遇到了土匪。爹,四哥好狠的心,我们会变成这样,都是四哥害的。”   沈秀儿抽泣着,将所有责任推给沈景黎。   徐氏看着沈秀儿的模样,心揪成一团,骂道:“那个白眼狼,真是白养他了。”   “景黎把你们赶出来了?”沈大富实在想象不出,他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子敢把他亲娘给赶出来,“他能赶得了你二娘?”   “四哥家里请了护卫,可凶了,抓着我们就丢出门口。”沈秀儿越说越委屈。   “你二娘在景黎夫家胡闹了?”沈大富读过几年书,又做过几年货郎,还是有些头脑的,并不轻信沈秀儿的一面之词。   沈秀儿低着头不说话了,她总不能说二娘跟四哥要钱要铺子,还撒泼哭闹骂四哥不孝吧,那不是告诉别人,是他们自作自受吗?   沈大富一看沈秀儿这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一阵恼火,被他们这么一闹,原本该到手的钱,只怕会飞了。   “你二娘没脑子,你也没脑子啊?贸贸然跑去景黎家闹,人家就会把钱给你啊?你傻还是别人傻啊?”沈大富不悦地看了沈秀儿一眼,他一向重男轻女,对沈秀儿不像徐氏那么看重,“你以后那也别去,好好待在家里养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老爷,秀儿”   “你别老宠着她,不过就是一赔钱货,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从景黎手里要钱。”   沈大富生性凉薄,利益至上,他不会特意为了沈秀儿兄妹几个去为难沈景黎,却惦记着沈景黎的钱。   一家人谁也没有提及沈月儿,好似那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冷心冷肺的令人发指。 第062章 准备过中秋   时日好似安了翅膀一样,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中秋。   家家户户不管贫富都热闹起来,家里富有的就置办月饼、西瓜、桂花酒,采买干货猪肉,家里贫困的也得买上几个月饼,一两斤猪肉,十五那晚好祭月。   五虎镇里自然热闹非凡,背着篓子、挑着扁担的篷挤满了各条街道和闹市,有些精明的商家把旧年滞销的棉布一类直接摆在铺子外边,伶俐的小伙计高声叫卖,惹得路人尽皆挤过去挑拣抢购,把街路堵得更水泄不通。   沈景黎跟穆瑾坐在马车里,并没有为马车蜗牛一样的速度心烦,反而悄悄掀起窗帘,看外面的热闹非凡,都说古人过节非常隆重,不曾亲眼看见,还真无法体会。   “嫂子,外面可真多人。”穆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止不住心神荡漾。   “明日就是中秋,自然热闹。”   “我竟不知中秋原来如此热闹,听李琦说,镇上还会有花灯会,我明日定要来看看。”被拘在穆府十几年,如今的穆瑾就像被放飞自由的小鸟,恨不得融进那热闹的人群中。   沈景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竟有几分羡慕,若不是怀着孩子,他也想去逛逛花灯会。   “嫂子,我看到大哥了。”穆瑾指着路旁的一家玉石铺门口,欢喜嚷着。   沈景黎探头到窗边张望,果然,那穿着青色大氅,木簪束发,潇洒站在秋日日阳下的俊朗男子,可不正是他家帅的一塌糊涂的穆十四。   马车蜗牛般移动过去,接了穆琛上车。   “你们怎么出来了?”醇厚的声音带了嗔怪和惦记,分外的暖人心房。   沈景黎看见他便欢喜,先拉开他的手臂,窝进他的怀里,才应道:“还不是刘兴祖那个二货,说要感谢我,非让我去一趟云海酒楼。”   这到底是想感谢他,还是想累死他?   贪婪的吸着沈景黎身上的森森气息,动作柔和的抚摸着他的肚子,十分暖意爬上了他的脸庞,“我陪你们一同过去。”   穆瑾看着自家兄嫂秀恩爱,撇撇嘴,转头掀开帘子去看外面的热闹。   这里离云海酒楼并不远,马车蜗牛速度爬了一会,便也就到了。   刘兴祖兴奋地迎了沈景黎上二楼雅间,高兴地对他说:“我爹从京城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我给你挑了一些。”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沈景黎微怔,差点伸手去打他。   “对啊。”刘兴祖没意识到不妥,兴高采烈地道,“你那豆腐方子帮了我家大忙,我们全家人都很感激你。”   我帮了你大忙,你却想害我累死?   刘兴祖的兴奋,在沈景黎看来却成了居心不良,他黑着脸,厉声控诉,“死胖子,你约我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身体状况?外面那么热闹,你想害死我啊?”   这没脑子的二货,他真是白信他了。   “啊”刘兴祖完全呆住,他太高兴以致于忘记沈景黎快生了。   为了弥补罪过,刘兴祖被沈景黎狠狠敲诈了一番。 第063章 思念那么痛   中秋夜,穆家难得热闹一番。   吃过晚饭后,大家一起准备祭月,先将家里的八仙桌搬到院子里最敞亮,能望见月亮的地方,铺上绣有八仙过海图案的桌布,设大香案,摆上月饼、柚子、西瓜等贡品,等候月亮升起,红烛高燃,放几响鞭炮,全家人依次拜祭月亮。   拜祭完月亮,便由沈景黎这个当家主母切开团圆月饼,沈景黎不太懂这里的风俗,直接按照在场的人数分,每人得一份,金嬷嬷和李琦接到月饼的时候,惊愕地瞪大眼睛,嘴巴还微张,像个滑稽的木头人,逗笑了沈景黎。   “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过中秋了?”许彦林替穆琛倒了杯酒,感慨地叹了一声。   “不记得了。”穆琛捏起一块月饼放进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美味是美味,却好像少了什么滋味。   许彦林不再说话,端着酒杯喝起来,记得不记得又如何?佳节团圆对于边疆战士,永远是无尽相思和难以达成的愿望,他们只能站在城墙遥望明亮的圆月,更加坚定地守护国家,守护家人。   穆瑾吃过月饼,约了李健,带着李琦和甜妹、欣妹一起进镇去看花灯会,金嬷嬷见没活可干,便回屋继续做她的绣活。   沈景黎搬了张躺椅,在金嬷嬷那边的院子里躺着,望着又圆又大的月亮,忍不住思念起远在现代的家人,想起一心一意琢磨漆雕工艺的爷爷,爱操心的大姐,老是欺负他的二姐,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为他的死而难过?   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很难过,很想喝几杯,醉一醉。   隐约听到有人在念诗,穆琛侧耳倾听了几句,哼了出来:   “每逢佳节倍思亲吗?”   “就算亲人再混账,每逢佳节还是会思念吗?这是所谓的人性。”许彦林站在穆琛身边,隔着篱笆看着隔壁院子的沈景黎。   沈家?   穆琛嗤笑一声,沈景黎也许在思念某些人,但绝不会是沈家人。   “你去陪嫂子吧,我也进镇去看看花灯会。”许彦林拍了拍穆琛的肩膀,良辰美景夜,就该让给有情人亲亲我我。   穆琛看着他离开,才迈开脚步走向沈景黎。   “你在想念谁?”   沈景黎仰头看着他,眼眉一挑,道:“十四啊,你过来陪我坐会儿呗。”   见他半清醒半迷茫的模样,穆琛突然有些心疼,从隔壁拿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十四,我想喝点酒。”他觉得胸口好疼,疼的好难受。   “不行。”毫不犹豫就拒绝。   “可我难受,这里很难受。”他戳着自己的胸口,情绪有些激动。   穆琛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他稍微安静下来。   “十四,中秋节,是个团圆的节日呢,团圆啊”   穆琛听着他讲,总觉得他眼里有化不开的忧伤,像一汪无尽的潭水,迟早会将他整个人淹没。   “我真高兴你在这里,十四。不然,我都要消失了”   消失?什么意思?   “今天,我觉得胸口好疼,好难受。”他伸手指着左胸口,“我很想家,想老爷子,想大姐、二姐,想回去了,若是死了,就能够回去,那该有多好” 第064章 我会对你好   听到他说死,穆琛不由觉得胸口一紧,只觉闷得慌,有种他下一秒真的会消失的感觉,他握紧他的手,急切地说道:“不准,我不准你死。”   “是是是,你不准。”他面颊贴着他的手背摩挲着,双眼发困,迷迷糊糊地应着,“幸好有你在,有你在,我就没那么孤单了,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舍不得回去”   穆琛觉得心脏被一股巨大的满足感给填满,他抚摸着沈景黎的脸颊,一遍一遍的,好像是想将这个人的模样深深印刻进脑子里,他知道,他大概这辈子都放不下这个人了。   “十四,我啊”他抬了头,目光撞进穆琛那双黑眸的漩涡里,突然止了声音,他拉着穆琛的手,按在他的左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的好在在他手心点燃了一束火苗,烧的疼。   “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再回去了”他的目光涣散开来,像是醉了,更像是被迷住了,他抓着穆琛的手,紧紧的,一刻都不放松,“十四,我很想回去,很想很想我想念他们,然后就觉得心好痛,好孤单”   穆琛伸手抱着他,发誓般地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会对你好的,你不用孤单。”   他点点头,迷迷瞪瞪靠在他的手边,睡了过去。   晚上气温有些低,穆琛怕他在院子里睡会着凉,就抱着他进了屋。   ——   沈景黎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身处一处缥缈如仙境的地方,他坐在一把躺椅上,看见老爷子踏着云彩飞身而来。   “爷爷”他略感激动。   老爷子并没有说话,他走到他的身边,盯着他微凸的肚子,并伸手抚摸着,突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沈景黎一个激动,就梦醒了,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房梁,觉得眼眶酸涩,难受得很。   “爷爷,大姐,二姐”他喃喃低语着,内心突然坚定起来,好好活着,他得好好活着,他不能让老爷子他们担心的。   他摸了摸肚子,里面的小鬼头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活泼的很,他忍不住就笑起来。   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   “什么事那么高兴?”穆琛端了盆水进来,看见沈景黎躺在床上傻笑,脸上不由升起一丝暖意。   “没什么。”他摸了摸肚子,眉眼飞扬中都是愉悦。   穆琛心中一动,过去先偷了个香吻,才放下木盆,伺候沈景黎洗漱。   “十四,你越来越不正经了。”他义正言辞地教训。   “你喜欢。”   “”沈景黎感觉胸口被一箭射中,穆十四这是在调戏他吗?   拿了毛巾替沈景黎洗脸,看着他如遭雷击苍白的脸,穆琛就觉得好笑,他看上去真有那么不近人情,连句喜欢的话都说不出口?   被揉的眼睛鼻子都歪成一团,沈景黎瞪大着眼睛,觉得穆十四是故意整他。   原身的五官比较清秀,而今白了一些,又胖了一些,很有粉嫩小鲜肉的感觉,沈景黎那毫无杀伤力的瞪眼,在穆琛看来很是可爱。   “好了,自己刷牙漱口,就出来吃早餐吧。”穆琛宠溺地说。 第065章 孩子要生了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沈景黎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餐,李琦嚷嚷着地跑进来,大声喊道:“老爷、夫人,鸡舍里藏了个人。   沈景黎第一反应是有贼来偷他的鸡,那可是他养了好久的野鸡,色泽鲜亮,肉质鲜美,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居然有人敢来偷?   他当下脸一黑,扶着腰站了起来,厉声道:“赶紧抓住他,送去见官。”   敢偷他的鸡,要他小命。   见沈景黎激动,穆琛赶紧起身扶住他,劝说道:“你别激动大白天,他偷不了你的鸡。”   李琦完全懵住,谁要偷鸡了?他怎么不知道啊?   沈景黎急急忙忙出了门,才发现李琦还愣在门口,傻愣傻愣的,看着有点蠢,他便回头喊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等会人就跑了。   哦”李琦被喊回了神,赶紧追了上去。   去到鸡舍,沈景黎完全傻眼了,他指着缩在鸡舍一角,脏兮兮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小孩,问:“这就是你说的偷鸡贼?”   “他什么时候说过有偷鸡贼了?李琦觉得自己受了不白的指控。   鸡舍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小孩,她浑身穿着一件薄单衣,脸上、身上沾着米泥土,手上还有被鸡抓过的伤痕,看起来无比狼狈。   她双手抱膝,像个木头一样的坐着,看到沈景黎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无光。   虽然脸脏的快认不出轮廓,可沈景黎还是认出了她一一原主的妹妹沈月儿,她不是跟着张氏回沈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沈景黎跟沈月儿关系算不上好,不过沈月儿是沈家唯——个没有欺负过沈景黎的人,沈景黎也就没对她摆脸色。   我没地方可去。“沈月儿低着头,说的很伤心。“什么叫没地方去?   沈月儿没有说话,只是委屈的哭起来,她觉得心里很难过她的亲娘为了自己,把她推给山贼,那些山贼没害她,她跑去投靠亲姐姐,亲姐姐却想把她送给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做妾她最亲的亲人,怎么都对她那么狠心?   我又没打你,没骂你,你哭什么?”看不惯她这副模样,沈景黎突然恶声恶气起来。   沈月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的更大声了。   对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且还是原主的亲妹妹,沈景黎始终没能狠心,“什么时候来的?吃几天没吃东西了?   他本来想问她有没有吃早餐,不过一看她那蜡黄的脸,又换了个问题。   “昨天一天都没吃。”不说还好,一说肚子立即咕咕叫起来沈月儿捂着肚子,羞红了脸。   沈景黎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对金嬷嬷道“先带她去洗个澡,然后过来吃早餐。   金嬷嬷将沈月儿带回她跟李琦住的房子,烧了水给她洗了澡,又将李琦的旧衣服稍微改了下,给她换上,才带她去见沈景黎。   穆家三口都已经吃好了,穆琛坐在罗汉床上看兵书,沈景黎坐在他旁边看刘兴祖送来的话本子,穆瑾是早就不知道去哪儿玩了。   洗干净的沈月儿看上去顺眼多了,不过仍然是个不漂亮,又营养不良的孩子,头发黯淡无光,像一堆枯草,脸色蜡黄,消瘦见骨,看着并不比当初的沈景黎好多少。   “先吃早饭。”沈景黎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又继续看手里的话本子。   沈月儿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瘦肉粥,白面包子,鲜豆浆,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家也算条件较好的家庭,可每天的早餐也只有一锅白粥再加一碟咸菜,偶尔几个侄子还能喝点豆浆,吃根油条,她长得不好,是赔钱货,能有白粥加咸菜就很不错了。   这么好的早餐,她想都没有想过。   垂涎的吞咽着,沈月儿并不敢大方地吃这些早餐。她身上有股被压迫的奴性,致使她不敢享受好东西。   “怎么不动?”沈景黎依日沉浸在话本故事里,这话本写的是一个书生和一个双儿的故事,负心的书生,强悍的双儿,故事内容并没有现代形形色色的小说有意思,可那双儿丿的个性却是沈景黎喜欢的,更主要的是话本将这双儿的外貌描写的天上有地下无。   “四哥,我不用吃那么好的早餐。”真的,她只要有碗杂粮粥就可以了。   沈景黎从书本中抬了头,“你赶紧吃,这是我们吃剩的,又不是特意给你煮的,你别误会。”   沈家那帮人真是造孽,把孩子养成什么样了?   沈月儿这才开始坐下来吃早餐,瘦肉粥又香又滑,包子是香菇加肉馅的,吃的她既满足又惶恐。   “别吃太撑了,对胃不好。   原本还想吃的沈月儿听到他这么说,就放下了筷子,她摸了摸吃的饱饱的肚子,竞感觉有些恍惚。   等沈月儿休息好,整个人放松了,沈景黎才开始问话。“到底发什么什么?你会跑来这里?”   沈月儿沉默了一会儿,将那天离开沈家后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   听她说半路遇到山贼,沈景黎有些疑惑地看了穆琛一眼好端端的,怎么会半路遇到山贼?而且是在人来人往的官道?   “这山贼可真猖狂。”他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是啊,那些山贼可凶了。”沈月儿很赞同这个说法,“娘把我推给了山贼,不过那些山贼看不上我,我哭了好大一会儿,趁着没天黑,去找媚儿姐姐,求她收留我,姐姐一开始对我挺好的。   沈月儿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突然哭了起来,还越哭越伤心差点气都喘不上来。   “三姐夫有个快六十岁的堂爷爷,最近想纳一房年轻的小妾姐姐就想把我送给他   沈月儿觉得心里委屈的很,那可是她的亲姐姐,怎么就忍心推着她进火坑?   “四哥”她朝着沈景黎扑过去,跪在他的脚边,“四哥,你收留我吧,我会干活的,我什么都会干的,我不想给六十岁的老人当小妾,也不想被卖去青楼,四哥,你救救我   她抱着沈景黎的腿,哭的霹雳哗啦,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沈景黎回头求助般地看了穆琛一眼,穆琛百般不乐意的看着她,说道:“你跟金嬷嬷他们住隔壁,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   凌厉的眼神如锋利的刀片,沈月儿吓得直冒虚汗,是半点不敢说个“不”字。   沈月儿哭了一会儿,便被金嬷嬷带走了,李琦对沈家人有很深的敌意,对沈月儿是各种刁难。   沈月儿就这么留下来了。   沈景黎对这个便宜妹妹没什么好感,平时很少关注她,金嬷嬷和李琦不喜欢沈家的人,就让沈月儿干各种活,就算是这样,在穆家的生活,也使沈月儿非常满足。   “不行,我不能害了四哥。”沈月儿摇摇头。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和她一般高的男孩,面貌跟沈景黎有些相似,是沈月儿的哥哥沈秋鸣。   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会害四哥吗?“沈秋鸣不满地嚷嚷起来,一会儿又怕被人发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低声严肃道,“我只是让你去拿点钱给我,家里最近出了很多事大哥逛妓院得罪了张员外的儿子,被送进了监狱,二哥去赌博被打断了一条腿,爹娘都急疯了,你居然还敢躲在四哥这里享受,你找死啊。   沈秋鸣伸手打了沈月儿几下,“赶紧弄点钱给我,不然的话就把你卖到妓院去。”   沈月儿还是摇头,“我没有钱,我也不会去偷四哥的钱。”四哥肯收留她,已经是仁慈了,她不能干出那种狼心狗肺的事情。   沈月儿转身就走,沈秋鸣气的恼火,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伸手就打她,“沈月儿,我可是你亲哥,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两兄妹纠缠在一起打起来,此时,李琦的声音传来,“沈月儿,你又跑去哪里偷懒了?赶紧回来干活。”   听到李琦的声音,沈月儿激烈的挣扎起来,伸手打了沈秋鸣一巴掌,把沈秋鸣打蒙了,趁机跑了回去。   沈景黎正好散步回来,沈秋鸣一看见他,内心就止不住的嫉妒和愤恨,突然心生歹意,冲出去,推了他一把。   沈景黎突然被这么一推,整个顺势就往后倒去,他惊恐的下意识抱紧了肚子   “扑通!”   听到声音,沈月儿回头,就看到沈景黎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双腿间渗出鲜红的血迹,她惊愕的瞪大双眼,冲上去,对着沈秋鸣一顿拳打脚踢,大声喊道:“李琦哥,救命啊,我哥摔倒了   李琦被吓得丢了七魄,赶紧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赶紧找大夫   沈秋鸣趁机推了沈月儿一把,麻溜的跑了。   穆家一阵兵荒马乱,请稳婆的请稳婆,烧水的烧水,   穆琛回来的时候,只听到沈景黎不间断的叫喊声和一盆盆往外端的血水,他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立即就想闯进产房,却被李琦给拦住。   “老爷,您不能进去”李琦浑身都在颤抖,说话的声音带着浓郁的哭腔。   滚开,我要进去看他。“穆琛推开李琦就想硬闯,却被金嬷嬷给拦住了。   “老爷,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这不吉利,对夫人和小少爷都不好   听到对沈景黎会不好,穆琛才停下来,却怎么都不能安心,目光一冷,转身出门,一旁的,穆瑾立即跟了上去。 第066章 靖王燕承礼   痛足了三个时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结束了一切,沈景黎拼命地喘着气,只听到有人说是个小汉子,便痛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穆琛抱着个孩子坐在床边,一脸疼而担忧地望着他。   “你辛苦了。“穆琛握着他的手,将孩子送到他的怀里。沈景黎看着趴在他怀里肥肥胖胖的孩子,觉得心里一暖而那孩子似乎知道他是姆父,瞪大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他,然后便哈哈哈笑起来,一直往他怀里钻。   父子天性,沈景黎惊喜的转头同穆琛显摆,“十四,你看他多亲近我。”   穆琛搂紧他,生怕他太激动掉下床去,他将目光停留在儿子身上,益发温柔,也益发坚定。   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正在逗儿子的沈景黎并没有听清楚这句话,他回了头,是穆琛温和如水的目光,他凑过去,一个如温柔的吻便落了下来   在沈景黎恢复精神后,不时便听到穆琛在他生产当天的英勇事迹。   跟着穆琛一起出去的穆瑾,总是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讲述当时的情景,他对自己大哥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永无止境。   “真的?”   “真的!你是没瞧见我哥的勇猛,他一拳头挥出去,那个沈大富的鼻梁就断了,两管血像水柱一样喷出来,那徐氏和张氏哭得跟杀猪一样,别人都以为他们家死了人,还有那个老二这辈子估计别想站起来了   场面简直是惊天动地的热闹,徐氏、张氏和两个儿媳妇在一旁又叫又跳,想来拦人又怕挨揍,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飚,骂骂咧咧的,骂的穆瑾都想打人了。   “他们刚看见我哥的时候,还以为我哥是去给他们送钱的,还说一些大义凌然的话,想要打压我哥,真是够有意思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想让我哥尊重孝敬他们”穆瑾冷哼了一声,对沈家人很是看不起。   沈家老大呢?   被发配去前边那个矿地上干活了,三五年之内是不会放出来的,徐氏听了,都晕了过去。   听了这话,李琦觉得心里很解气,早该去教训沈家一番了那些贪心不足的人。   沈月儿在旁边听着,不知道该做任何反应,那些是她的家人,说她不担心,那不可能,可让她为他们求情,她又觉得他们是自己作的。   沈景黎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老老实实地打着络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沈月儿毕竟不是她,内心肯定不会像他这样子的平静。   “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你怎么来了?”沈景黎逗着身旁的儿子,脸上非常的平和   刘兴祖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过去要看孩子,却被穆瑾给拦住,“别太靠近我嫂子,我哥会揍你的。   他又退后了两步,“你生了儿子,我能不来看看嘛?要不每来一回,就被你念一回,我还要不要活了?你那张嘴可是带刀子的。   沈景黎抬头看着刘兴祖,这会儿可不是嘴带刀子,连眼神都带刀子了,刘兴祖嘿嘿嘿的笑着,将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我前段时间遇到了几个外藩人,跟他们买了不少东西,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所以就给你带了一些。   两个慢慢的箩筐,一个是一箩筐的花生,另外一个是几盒骡子黛和几幅西洋画。   刘兴祖抓了一把花生递给沈景黎,“这东西能吃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看。”   沈景黎正想着可以种花生,以后出产花生油和炒花生,刘兴祖这么一做,立即收到他的一记眼刀,“吃什么吃?这些可都是种子,我要用来下种的。   伸手就一把揪过来,“你这胖子就知道吃吃吃,难怪吃的那么胖。”   无辜又中枪,刘兴祖撇撇嘴,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沈景黎实在是太凶了,稍微不如他的意,就会被他喷死,要想活的长久一点,他最好还是安静地待着。   沈景黎的儿子小名孔儿,是个非常乖巧的孩子,只要吃饱喝足,身体舒服,从来不大哭大叫,见到谁都呵呵笑着,可小家伙也很认人,有穆琛和沈景黎在身边,就不肯让别人抱着。   呀呀呀”小家伙伸着手,冲着沈景黎胡乱挥着。   沈景黎将他抱起来,在怀里哄了哄,“这小子大概是饿了李琦,你抱他去找奶娘。”   李琦立即抱着孩子出去找奶娘。   “你刚刚说这个能种?你知道这是什么?”李琦一走,刘兴祖立即追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景黎喝了一碗红豆糖水。这家伙真气人。   穆瑾看着刘兴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他也好奇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嫂子,这东西也不耐吃,你若是想吃,去买一些就是,何必自己亲自种?”   “这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吃,还可以榨油。   刘兴祖震惊地瞪大眼睛,就差扑过去,掐着沈景黎的脖子问个究竟,沈景黎被他炽热的目光弄得特别不自在,哼了一声,道:“胖子,你又在想什么歪主意?   “哪有什么歪主意?我就是想种点花生。”能被沈景黎看上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他怎么能傻傻的放过?   “这个要等开春。”   “”刘兴祖有些失落地低头,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开春就开春,反正他现在也不是很缺钱。孩子吃完奶,被抱了回来,小家伙挥着小手,冲着沈景黎咯咯直笑,露出无牙的牙床,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孩子他爹呢?”刘兴祖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模样,心里很是欢喜,竟起了成家的念头。   “有事出门了。   穆琛是在狃儿洗三后离开的,听说是靖王南巡遇刺,下落不明,许彦林很担心,就想让穆琛走一遭,将靖王带回来。   除夕前两天晚上,穆琛带了几个人回来。   “嫂子,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吗?我快饿疯了。“许彦林扯下头上的帽子,就朝着灶间走去。   快马加鞭赶了几天几夜,他又饥又渴又累。   沈景黎抱着孩子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风尘仆卜仆,一脸风霜的穆琛和他身后几个陌生的面孔。   “你回来啦,这一趟还顺利吗?   身后为首的是一个锦衣男子,面容俊朗,仪态出众,气质凌然,应该就是被废了太子之位的靖王,后面那几位就应该是他的随从。   穆琛从他手里抱过孩子,小家伙似乎认出了人,挥着小手吐着气泡,笑得很是欢乐,穆琛心里一阵暖和,细声问道:“家里一切可好?   挺好的。”孩子不闹腾,也没有奇葩上门找茬,日子不知道又多舒心。   “快请客人进来坐吧。”他伸手拍了拍穆琛的衣服,走到门外去,“金嬷嬷,家里来客人了,给客人准备些吃的。”   “那就是你的夫人?”因为长时间的赶路,燕承礼嗓子有些干哑,仿佛下一秒就能冒烟。   “王爷请坐。“穆琛拉了凳子,先让他坐下,才炫耀般地将孩子给他看,“这是我丿儿子,小名叫狃儿。   看着穆琛得意洋洋的模样,燕承礼忍不住想翻白眼,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明知道他到现在尚未有子嗣,还敢赤裸裸地在戳他的伤口?   “你是觉得最近的日子太舒心了?”当初就应该安排他到南海盐场去做苦力,看他还敢炫耀不。   “王爷觉得呢?”   燕承礼抬起头,视线在半空中与穆琛相撞,那双点漆如墨的眸子里,翻腾着惊涛骇浪,这样子的舒心,别人也许不在意可穆十四绝对不会想要。   “穆瑀和曾婉儿成亲,你心里可有疙瘩?”   “说没有,你可信?“以前,他对情感不执著,家里给他定下曾婉儿,他便将她当未来妻子对待,他虽然没有回过她的信可逢年过节都送礼回去,对她和她的父母都非常的尊重,可他们做了什么?退了亲,转而嫁给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这让他颜面何存?   “福安郡主喜爱三皇弟,曾婉儿的姐姐是三皇弟的侧妃,她让穆瑀娶曾婉儿,怕是想让穆家支持三皇弟。”燕承礼面带微笑地道,眼里有说不清的情绪在翻腾。   “福安郡主跟祖母关系甚好,穆家怕是会走上老爷子不愿走的路。”穆琛逗着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张嘴在他手指上留下湿哒哒的牙印,又咯咯笑起来。   金嬷嬷端了茶水进来,后面跟着一边赞叹一边啃鸡腿的许彦林,“还是家里的生活好,在外面风餐露宿的,简直差点把我给折腾死了。   穆琛和燕承礼同时看了他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   许彦林可不管他们,大咧咧地坐下来,就着金嬷嬷给端上来的白米饭,吃的很香,他似乎是真的饿坏了,狼吞虎咽,像要把碗一起吃下去。   燕承礼暂时在穆家住了下来,等过完春节,再到城里上任巡视整个江城的水利。 第067章 离开去府城   新年过后,春日回暖,蛰伏了一冬的闲人都纷纷走出家门,拎上鸟笼子、蛐蛐罐子,找间相熟的茶楼要壶好茶,听听新鲜事,别提有多惬意。   燕承礼在穆家过了一个热闹非凡,非常有意义的新年,不日便要上府城,去拜访江城知府刘大人,离去之前,他让穆琛陪他到五虎镇逛逛。   今日的茶楼里依旧热闹非凡,但话题却有些沉重。   “哎,老兄,你听说了吗?新年那几日,有海盗上岸抢劫了南海边的盐场,被郑将军领兵赶走了,郑将军真是我们南边百姓的守护神。”一个身穿长衫的干瘦男子拉了一位相熟的友人,一脸兴奋地聊着。   那位友人显然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忍不住道:“南海离我们这边还远着呢,那些海盗也打不过来,有什么好在意的?咱们还是说说朝中新颁布的事情吧,听说要派钦差到我们江城,要巡查附近的水利情况,哎呀,那些当官的,还不就是做做样子,能真的为我们老百姓做什么?   干瘦男子用力摆手,焦急道:“老兄,你是不是没听懂?那些海盗要抢盐啊?现在盐价多贵啊?若是盐场被洗劫了,我们日后要怎么过日子啊?   “洗劫盐场?那些海盗成功了吗?“友人也有些紧张起来,都伸手去揪他的衣服。   “当然没有,镇守南海的可是郑将军,他怎么可能会容许那些海盗上岸来放肆?”那位瘦高男子似乎很推崇郑将军,言语中都是景仰之情。   嗯哼!“一旁有位书生冷哼一声,“什么狗屁将军?不过就是一名不要脸的淫贼。”   “你说什么?”千瘦男子想点燃的爆竹,突然炸开,跟文秀书生较起劲来,“你这穷酸书生,为何诋毁郑将军?”   “他若真的光明磊落,自不会有人去诋毁。那种强抢民女,枉顾人命的狗官,哪里值得别人尊重?”书生言语很是激动,似乎跟郑将军有什么过节。   “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干瘦男子伸手便揪住他的衣服,两人纠缠起来,打成一团。   燕承礼和穆琛正坐在旁桌喝茶,听到这些话,一人面不改色的继续喝茶,一个则露出神秘的微笑。   郑将军很得民心。“燕承礼端起茶杯,深沉的眸子中蕴含着看不清的情绪。   穆琛不言语,只是端起茶杯又放下,原本完好的荼杯,外边便裂了一条缝。   燕承礼笑得更欢喜,眼睛都眯了起来,“子安,你随我去府城吧。   好。”毫不犹豫的回答,穆琛心中明白,从被诬陷造反那刻起,他就跟燕承礼绑在一起了,燕承礼得势,他便好,燕承礼若是失势,不仅他会遭难,他最亲的人也要跟着遭难。   得到满意的回复,燕承礼的笑容是彻底停不住。   “南海盐场遭遇海盗,怕没看起来那么简单。“穆琛碰了碰桌上的被子,啪嗒一声,杯身裂开,里面的茶水渗出来,一旁的小二赶紧上来擦拭。   燕承礼笑着起身,两人一同离开了茶楼。   “是战争,还是阴谋,自有人会操心,我们好好看着便是。南海盐场可不是轻易能啃下的,皇帝再怎么宠爱郑家那两位女儿,也不会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   五虎镇的街上很是热闹,各种叫卖声中,带着浓郁的淳朴气息。   “听说这是你夫人开得店铺?”燕承礼站在一家卤味坊前,闻着里面飘出来的臭豆腐的味道,眉头不由的皱起来。   卤味坊的生意非常好,可谓是门庭若市,过年这一段时间都没吃到又臭又美味的臭豆腐,爱好这一口的人们早就想得紧一开门就赶过来排队。   “你若是喜欢,可以进去看看。   “不必。“无关喜好,纯碎是形象问题。   穆琛笑了笑,领着他到渡口看了看,又跟他讲了这两年里他在这边收集到的情报。   “去府城?”沈景黎正在叠小家伙的衣服,突然听到穆琛的话,有些懵的抬头。   “对,跟王爷一同前去。   “你计划回京城?”沈景黎停下来,抬头看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真听到他这么说,他又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必须回去。”他不会让自己永远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好。   原本安静睡觉的孔儿许是发现被爹姆忽视了,突然醒了过来,努力扭动着小身子,以显示自己的存在。   沈景黎低头看了他一眼,立刻解开包着孩子的布,可惜他还来不及更换尿布,孩子就尿了出来,童子尿半点不剩,全浇到了他老爹的脸上。   沈景黎看着穆琛颇为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小家伙吐了两个口水泡泡,蹬着手脚好似同爹爹示威一般。   穆琛甩了甩脸,将他抓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小家伙便笑起来,还胡乱地蹬着手脚,甚至一脚踹到穆琛的脸上脚拇指压着他的鼻子。   沈景黎见父子两这般模样,笑得差点儿岔气,好在他还记得孩子小,生怕他染了风寒,赶紧替他收拾齐整,掩好包被。   穆琛趁机凑过来,被沈景黎推了出去,“走开,你身上一股尿骚味。”   “这是咱们儿子的味道。”   沈景黎又笑起来,穆琛环抱着他,低头看着儿子,“回京城你怕不怕?   “怕什么?”他回头看他,目光清澈,磊落的令人惭愧,“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会。”沈景黎转身,替他整了整衣服,“别担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宅斗而已,他不是脆弱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打垮。   穆琛望着他,他的坚强和体贴让他心疼,有那么一瞬,他差点就脱口问出,“你是谁?”   夜色渐渐深了,一家三口挤在架子床上,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很快都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沈景黎便将要离开的事情跟金嬷嬷三人说了   夫人,我要跟着你,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李琦一听,立即扑上去抱沈景黎的大腿,生怕沈景黎丟下他。   沈景黎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真是孩子心性。“夫人,请让我们跟着您吧。”金嬷嬷恭敬地鞠躬,她比李琦看得长远,知道穆琛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日后或许还会遇到很多麻烦,但沈景黎是个好主人,只要你尽心尽力,他便会待你好,而且他还很护短,他们母子跟着他,肯定不用担忧未来的生活。   “你们愿意跟着我,自然是好的。”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而且金嬷嬷做事很贴心,也很懂规矩,总能帮他很多。   沈月儿完全被这个消息震懵了,她手足无措地望着沈景黎,竟哭了起来,“四哥,四哥,你要去哪里?你为什么要走?四哥   “你若是留在这里,我把房子留给你,还过一间店铺给你,让你可以好好生活。”他虽然对沈家没什么感情,甚至有些厌恶那个家庭,但沈月儿是个不错的孩子,知道他不喜欢沈家,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沈家任何事情,总是安安静静的做事。   四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沈月儿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城镇,害怕的紧紧抓住沈景黎。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她想跟着沈景黎,又害怕离开熟悉的地方。   “你哥夫是京城人,迟早是要回去的。   她震惊地瞪大着双眼,错愕的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你好好考虑。”   陈嫂子听到沈景黎要离开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小沈,听说你们要离开了?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陈嫂子急切的声音,沈景黎正看着狃儿在罗汉床上翻身,小家伙最近很热衷这项活动,翻过来翻过去,乐此不彼的,让沈景黎不得不时时刻刻看着他,就怕他个不小心翻下床。   陈嫂子一脸急切的进门,后面跟着小跟屁虫欣妹。   “小沈,你们什么时候走?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嫂子?”陈嫂子一坐下来,就拉着沈景黎吧啦吧啦地说。   “过两天。”   怎么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陈嫂子更加着急了“你若是早点说,我就能给你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   陈嫂子是真心舍不得沈景黎,跟他相处的这一年里,她是真心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想到日后见不着面,她心里就很难过。   “嫂子,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日后有时间,也会回来看你的。”   沈叔,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欣妹睁大着水汪汪的眼睛,往沈景黎身上靠去,“沈叔,我会想你和弟弟的,你一定要回来看我。   沈景黎捏了捏欣妹的脸蛋,心被暖的都化开了,“我也会想你的。”   “嫂子是真舍不得你”陈嫂子抹了一把眼泪,强忍着挤出一个笑容,“日后若是穆当家欺负你,你尽管来找嫂子,嫂子定替你做主。   “谢谢嫂子。   拉着陈嫂子交代了他在镇上的铺子、村里的果园和养鸡场沈景黎也差点伤感的流出眼泪。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穆琛一家在两天之后跟燕承礼同前往府城。   沈月儿在再三思考后,决定留下,沈景黎便将房子的房契和镇上一件卤味坊的房契给了她,还给了她两亩水田和三亩旱地,而陈嫂子的大儿子陈健则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第068章 儿子更重要   得知穆琛一家随靖王离开大坪村,赵明气的跳脚,对穆琛夫妻更是恨之入骨   自靖王南巡的消息传来,他就开始不时遇到一些麻烦,不是进货出了问题,就是出门被抢劫或者被误伤:明月里暗里都像有人在故意针对他。   怒气冲冲询问了小厮靖王一行人所前往的方向,赵明当机立断,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他没有先去拜见主母,也没有回铺子,而是偷偷去见了曾婉儿。   “那双儿生了个儿子?这可是真的?”曾婉儿把玩着一颗成色极好的黑珍珠,不屑的一笑,“穆琛是疯了吗?那样子的货色他也啃得下去?”   一说起穆琛,曾婉儿就满心的恨意,她跟穆琛的婚事,是穆家老太爷和她爷爷订下的,算是娃娃亲,她小时候见过穆琛也心怡于他,可穆琛呢?对她冷冷淡淡的,他在外面打仗,她写了信给他,他居然一个字都没回,后来他母亲闹出丑事被下堂,他嫡子的身份被剥夺,她也没嫌弃他,盼着他打胜仗,加官进爵,风风光光将她娶进门,谁料,他居然蠢到被人下毒,武功尽废,还卷入太子造反事件中,被流放南边,一只落水狗,还敢跟她爹说要迎她进门,让她陪他去流放,害她被人指指点点,丢了脸面。   “是的,奴才亲自去见过,是中秋后不久生的。”赵明点头哈腰地站在旁边,一脸谄媚地回答。   “中秋之后?”曾婉儿不相信地哼了一声,“双儿丿生育能力低下,那时沈景黎才跟了穆琛多久,孩子就出生了?   听曾婉儿这话,赵明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眼中闪过丝笑意,附和道:“奴才也觉得奇怪,说不定这沈氏在未出阁之前就跟别人有私情,不然,就十四爷那身子,熬个十年八载,也未必有子嗣。   听到舒心的回答,曾婉儿冷笑着勾勾唇角,那孩子若不是穆琛的,固然好,不过就算是他的,也翻不出什么大浪,穆老夫人根本不会认可一个由双儿生下的子嗣,真要把那孩子带回穆家,丢的可是穆琛的脸。   “这可说不好,万一那个沈景黎就是个能生养的呢?别说个,十个八个都能生出来。”曾婉儿只是随口一说,也存着讽刺的意味,却不料说中了大半,多年之后,在穆家看着沈景黎儿女成群,气的咬牙切齿。   “四小姐说的是,是老奴狂妄了。”赵明从善如流地道歉,谦卑到了极点。   曾婉儿心里舒畅,就让贴身丫鬟春儿赏了他一个荷包,并让人将他送出去,人走了之后,一个穿着宝蓝色衣裙的窈窕女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了的笑容。   二姐姐,快坐下陪我喝杯茶。“曾婉儿赶紧拉着曾柔儿坐下,并且命春儿丿倒茶,“二姐姐,你刚刚可听到那人说的话?”   “听到了,没想到穆十四居然会落魄到这个地步,想当初,圣上那么看重他,还准备封他为永宁伯,让他镇守西北。没想到才过一两年,他就落魄到要娶个双儿过日子的地步。”曾柔儿喝了盏茶,眉眼里是化不开的嘲讽。   想起这个,曾婉儿就更气了,若不是穆琛出了事,她就要跟着他去镇守西北,那种苦寒之地,她怎么熬得住?   说来说去,穆十四都不是她心中的良配。   “那种无能之辈,姐姐还指望他有什么出息?”曾婉儿不屑勾勾唇,自从穆琛出事之后,曾婉儿对他的态度一向如此。曾柔儿抬头望着曾婉儿,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是曾侍郎唯二的两位嫡女,论容貌,曾婉儿胜她几分,曾婉儿有张漂亮的瓜子脸,容貌美艳,身材丰满,举止得宜,就是不太聪明,总以为天下之事都在自己掌管中,实在愚蠢得很。   曾柔儿为人精明,任何事都比曾婉儿考虑周全,尤其对付男人上面,她可不会像曾婉儿一样对前未婚夫赶尽杀绝,万哪一天穆琛翻身了,丢了脸的可是她曾婉儿,若是像她这样,一抓一放,那男人就随你利用,不过这点,她是绝对不会跟妹妹讲的。   “妹妹还是谨慎点为好,靖王爷南巡,势必会将十四爷一同带回京城,以他的能力,想要翻身,怕不是什么难事。”   啪   曾婉儿怒气冲冲扫落一个茶杯,她最恼火的便是这个,穆十四会一辈子老死在那个小山村,谁料到,   姐姐说的极是。“她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声,眉眼一挑,娇俏地朝曾柔儿问,“不知三殿下有何想法?”   提起这个,曾柔儿脸色稍稍变得狰狞,靖王离开京城后,郑贵妃便派人去追杀,想让他死在外面,以绝后患,谁料那人命大,没有死成,不仅跟穆琛接洽上,还将遇刺一事传回宫里皇帝震怒,特地敲打了宫里几位皇子一番。她端了茶喝起来,明显不愿提起这事。   “妹妹新婚,跟婆母处的可还好?”十三爷的母亲德慧县主可不是好相处的女人,她很怕这个傻妹妹会吃亏。   自然是极好的   在曾家姐妹热络聊天的时候,另一个得到消息的人也非常的高兴,大方地赏了赵管事一百两银子。   “那个废物居然娶了一个双儿,还生了一个野种,可真是出息。”夫人元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盅,心情愉悦地喝了大半才收敛了笑容。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跟杨氏斗了大半辈子,如今看到他们家这么落魄,心里真心是喜悦,只可惜没亲眼看到杨氏是怎么死的,若是她知道她儿子这辈子都回不了穆家,继承不了侯爷的爵位,不知道会多痛苦。   “赵管事,你这次做的很好,你就调到朱雀街那间成衣铺子去吧。”元氏心情极好,大方地给赵明升了职。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朱雀街那间成衣铺子生意很好有很多油水可捞,赵明还没上任,心里就盘算着怎么捞些油水好让他在燕子巷那边买间三进的宅子,他今年春看上了一位卖艺的歌女,早就想替她赎身,迎她进门了,只是苦闷手里没有足够的银子,这一升职,无疑是给他找了条财路。   打发赵明离开后,一个丫鬟过来替德惠县主元氏捶背,不解地道:“县主,十四爷跟靖王接洽上,怕是会趁机回来,您为何还如此高兴?”   “他能不能回京,都影响不到瑀儿继承爵位,本县主自然高兴。”对她而言,什么事都没有让儿丿子继承爵位来的重要。   微风轻吹,枝桠摇曳。   春日明媚好风景,喜邀少年游。一树桃花千朵红,枝头春意闹,枝下情人笑。   沈景黎望着在桃花树下乱窜的几人,用力抱进怀里的儿子小娃儿长得快,如今肥肥胖胖的,抱起来都有些吃力,在他正感慨手酸的时候,一双大手伸过来,接走怀里的小胖娃。   小家伙嗅到熟悉的味道,蹬着手脚,吐着口水泡泡朝来人喊着,“呀呀呀   “忙完了?”沈景黎转身拍了拍他的衣裳,扯开那些皱褶。“王爷会处理。   也就是回来偷懒,穆十四也越来越滑头了,沈景黎笑的开心,树上一片叶子落了下来,小家伙高兴的咿咿呀呀叫着,并伸手去抓,玩的不亦乐乎。   “我想在府城开一间以药膳为主的酒楼,店里兼卖各式的药酒。   “你不是刚买了一百亩田地?哪来的资金开酒楼?”他颇为惊讶,有些好奇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想了一出又一出   “所以我在跟你商量啊?”以为他会自己全部包揽吗?不好意思,他其实很懒的。   “穆琛不禁失笑。   他家大姐和大姐夫就是开药膳餐馆的,他知道不少药膳菜色,所以一早就有这个想法。   “我就是随便想想,琢磨了几道药膳方子,开一间小餐馆肯定没问题,开一间大酒楼,怕还不够周详,所以,剩下的你来解决。”他把责任丢给他。   “借我的手,赚银子充实你的口袋?”以他的懒性子,会那么勤快的动脑筋,肯定是想念银子了,真不知他怎么养成那种小财迷的性格,每次见到银子就两眼发光,可是收进怀里不到两日,又一脸沉痛的拿去买地,买完地又回头来坑他去赚钱。   他脸一红的装镇定,“大不了,我给你分红。我其实也是为你好啊,你以后要回京,肯定处处要用钱。”   他说的一脸正义凌然,仿佛真的是一心为他着想。   穆琛笑着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故意道:“你知道我要什么?   色胚,沈景黎瞪大着眼睛,假装没听懂他的话。   怀里的小家伙停止闹腾,瞪大着双眼望着自己的父姆,不会儿,又咯咯笑了起来。   “穆十四,你又跑回来偷懒?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景黎笑着将穆琛怀里的孩子抱走监工的来了,穆琛等会儿肯定会被拖走的。   许彦林奔过来,一脸愤怒的指责穆琛,“子安,你最近怠惰了   “不是有你在吗?”巡视堤坝修建,哪有看丿儿子重要?: 第069章 送你个小妾   许彦林横了他一眼,这种理直气壮偷懒的话,穆十四是怎么讲出来的?他真的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穆十四吗?   在心里唾弃穆琛,却不由自主被沈景黎怀里咯咯大笑的胖娃娃吸引,他走过去,小家伙立即挥着手求抱抱,相处时间久了,小家伙就不再挑怀抱了,只要是熟悉的人,见谁都让抱,若有人不抱他,他还会假哭起来。   呀呀呀小家伙伸手揪了许彦林一缕头发,扯着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模样,许彦林一颗心都化开了,伸手抱起小胖娃,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你们刚刚在谈些什么?   我们在谈新酒楼的筹备,我出菜色,其他的你们来管理,分成的时候记得分我一份。”沈景黎伸手拂去落在儿子身上的花瓣,不让他抓着往嘴里送。   新酒楼?“许彦林的注意力被吸引,他甚感兴趣的凑上前“说来听听?”   以药膳为主,像十全大补乌骨鸡、八珍鸡汤、川穹鸭、莲子猪心汤、杜仲炖鹿肉、杜仲炖猪尾、山药枸杞粥“他一口气念出几十道菜名,让人光是一听便食指大动,口角生津。   “还兼卖药酒,鹿茸酒、蛤蚧酒、当归酒、地黄酒、枸杞酒加味八珍酒   酿药酒不难,难的是年份,越陈气味越佳,疗效也更好。“你上哪知晓这么多药膳方子?”许彦林光听就口水直流,巴不得每道都吃上几口,管他补什么。   沈景黎一脸神秘,得意洋洋地道:“本公子天生聪慧,不学自通。”   “怕是不想说。”还天生聪慧,可真会自夸。   不过这倒是个好的生财之道,他们若想成就大业,金钱的支援是必不可少的,有沈景黎在,能让他们轻松不少,再次看向沈景黎时,许彦林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 那目光太过热辣辣,惹得穆琛当下沉了脸,将儿子抱回来塞进沈景黎怀里,拖着许彦林去商量开酒楼的大事情。   沈景黎望着他们离开,而后低头逗着怀里的孩子,小家伙高兴的咯咯叫,对外界的事情毫无感知。      那日之后,穆琛和许彦林再次忙进忙出,神龙见首不见尾   孔儿已经能坐起来,沈景黎便让人在罗汉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每日看着他在上面翻滚、学爬,李琦心灵手巧,给他绣了一个大红色的布球,他每每都用脑袋顶着那布球滚来滚去,然后自己拍着手掌咯咯大笑。   “姆,阿姆布球被撞得从罗汉床上滚下去,小家伙一见就不高兴了,赶紧朝沈景黎爬起,还指着布球叫起来。   沈景黎赶紧捞起布球给他,他抱着球,高兴地坐在一旁玩起来,好哄得很。   小少爷真是乖巧,一点都不让人操心。”金嬷嬷在一旁打着络子,见孔儿丿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心生欢喜。   “这小子贼着呢。“看着是不让人操心,可暗地里的手脚可不少。   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变得很温和,当了父母之后,才真切明白那句“孩子永远是自家好”的意思。   “夫人,知府刘大人的夫人前来拜访。”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丫鬟进来禀告,这是来了府城后,穆琛让添的人。   沈景黎沉吟片刻,才道:“请她进来吧。”   丫鬟应声离开,沈景黎让李琦带狃儿出去玩,才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候客。   知府夫人韩氏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姿容中上等,保养得益的面上上了脂粉,可到底上了年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一笑起来,甚是明显。   她穿着桃红色的衣裳,颜色太嫩,衬托得她举止有嗅浮似红尘女子,她一踏进门,就喊道:“穆夫人可真是大忙人妾身递了几次帖子,都不见回复,所以便亲自前来,不会打搅到夫人吧?”   她身后跟着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一进门就伺候韩氏坐下丝毫没顾忌沈景黎这个主人,俨然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刘夫人多虑了。”   见面?男女有别,很容易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他虽是双儿,可也是正正经经的男子,男女单独会面,可是会落人把柄的,这位刘夫人到底有没有头脑啊?   金嬷嬷站在沈景黎身边,听到这话,也面露不喜,心里想着,这刘夫人该不是故意来陷害她主子吧?不然怎会这般行事   小丫鬟很快送了茶点上来。   韩氏许是口渴了,立即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块红豆糕,竟皱起眉头道:“这茶水淡而无味,这红豆糕又太甜太腻。”   脸嫌弃的摇摇头,她用帕子擦擦嘴,不肯再用。沈景黎冷眼看着她表演,倒是看出了一丝滋味。   穆夫人,您家里待客用的东西怎能如此寒酸?穆老爷毕竟是靖王身边的红人,更应该体面一些。“话里话外都是讽刺的意味,似乎在讥笑沈景黎不懂得怎么做好一个妻子,“您若是处理不来,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派几个好的厨子给您用。”   往他身边塞人?   沈景黎端茶杯,啄了一口,是许彦林特地让人带回来的雨前龙井,他微微一笑,道:“什么样的客人,便用什么样的茶待客,我家一向是这么分明的。”   韩氏一听,脸色立即沉下来,当下就想冲着沈景黎发火,却被旁边的婆子拦住了。   那婆子腆着脸笑着,道:“夫人别气,穆夫人只是说笑的。”   想起来此的目的,韩氏平稳了情绪,荡起一抹媚笑,朝着沈景黎说道:“穆夫人,我来此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沈景黎假装好奇的挑眉,看着韩氏那荡漾的笑容,真心高兴不起来。   “前几日,穆老爷来我们府赴宴,看上了我们府上的歌姬,说要纳她为妾,我们家老爷乐得成人之美,便让我将人给送过来。”韩氏笑得越发得意,双眼不眨地望着沈景黎,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沈景黎若无其事地喝了一盏茶,点了点头,“有劳刘夫人了”   就这样?不吵也不闹,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韩氏错愕地望着沈景黎,搞不清楚他是真的不动怒,还是故作镇定,不过她还是维持良好教养地道:“良辰,去让珊瑚进来。”   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装,姿态妖娆的女子走进来,脸上擦着浓艳的粉,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娇俏地朝着沈景黎福了福身,甜甜道:“婢子珊瑚见过夫人。   沈景黎抬头看了她一眼,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确实有几分魅惑人的本钱,“长得不错,金嬷嬷,赏。   金嬷嬷立即递了一个荷包过去,珊瑚打开一看,是一对绿翡翠的耳坠子,这是承认她的意思?当下喜悦一笑,跪下来拜了拜。   刘夫人见目的达成,也没多留,拉着珊瑚吩咐一番,便领着她的丫鬟仆人,趾高气昂的离开。   穆琛忙到深夜才回来,沈景黎听到声响,立刻披上外衣出了房门。   “十四。”   “睡了?可吵醒你了?沈景黎摇头,“还未睡。”   他命人去烧热水、准备热茶和可以暖胃的吃食,堤坝修建出了一些问题,穆琛奉命调查其中的根源,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吩咐完后,他陪着穆琛回了房间,帮他将披风卸下,让人拿去外面抖干净,待热水送来,将毛巾浸湿后,替他擦手擦脸   穆琛低头看着他,想起这段时日,每晚回来,都能看见房里亮着一盏灯,而他必定坐在房间的软榻上,一边瞌睡一边等着他回来,那模样总让他感到温暖,让他知道无论多晚,总有个人在等着他回家。   他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十四?”   “别动。”他抱着他,将下巴靠在他的肩上,闻着他沐浴过后的淡香,不禁舒服的一叹,“景黎,我想你。”   沈景黎身子有些僵硬,他不懂,突然之间,穆十四怎么会说这种类似告白的话?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他是挺喜欢穆琛的,也不排斥跟他过一辈子,可是一想到要做那档子事,原主的记忆便浮现在眼前,他脸色惨白,猛地推开穆琛。   被猛地推开,穆琛失落的轻叹,这事急不得啊。   沈景黎感觉脸有点烫,他拍了拍脸颊,道:“知府刘大人的夫人今日送了一位美人过来,说是送你为妾。”   “你收了?”   嗯。”他轻应着。   “你就不担心?“替丈夫收妾室,他到底是有多心大?   “你看不上那种货色。”他还没掉价到,需要跟那样的货色计较。   沈景黎转了身去铺床,穆琛便站在一旁看着他,他在外头奔波时,总是时不时想起他,想起他和儿子在一起的样子,便会觉得很有温馨,很有动力。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他心里已经那么重要,想着他隐藏的秘密,穆琛挑眉,而他似乎还不太能接受他的亲近。   一会儿,外头传来声响,仆人送吃食来了。   “十四,吃些东西吧。”他说。   他整日在外面奔波,怕是没怎么吃饭。   陪着穆琛用过饭,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珊瑚的事,便一同歇息了: 第070章 大雨下不停   啊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一声凄厉的的尖叫声雌云霄,从穆家院子发出,声音之尖锐,将祝儿丿都吓得哇哇直叫。   沈景黎将孩子抱在怀里哄着,对一个丫鬟道:“你去前院看看,大清早的,是谁在胡乱嚷嚷。”   不等丫鬟去探个究竟,李琦就急匆匆地跑进来,跟沈景黎报告道:“夫人,那个珊瑚果然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才来我们府上没几天,就想着爬老爷的床   听着李琦绘声绘色的演说,沈景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珊瑚昨夜看见穆琛进了书房,就半夜跑去爬床,结果一觉醒来,发现跟她躺一起的不是穆琛,而是他身边的小厮,便歇斯底里的闹起来。   那女人真是空长着一张脸,一点头脑都没有   沈景黎皱了皱眉,将狃儿交给金嬷嬷,对李琦道:“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李琦乐得看热闹,自是兴高采烈的在前面开路。“呜呜呜呜。”   还没进院门,远远的便听到女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凄楚无比。   哭哭哭,哭什么哭?把话说清楚,你怎么会跑到书房去的又是怎么跟柱子躺一块的?是不是你勾引他?“正在训话的是柱子的母亲,是他们来到府城之后,买下的婆子。“呜呜呜”   珊瑚不说话,依旧不停地啼哭着。   沈景黎领着李琦进了门,珊瑚一看到他,立即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大喊道:“夫人,你一定要为珊瑚做主,珊瑚是被人陷害的。”   “什么被人陷害?你该不会想说,是我家柱子把你拖到书房去的吧?你是死人吗?别人想拖你,就能拖得动?”柱子的母亲姓李,人称李嬷嬷,比金嬷嬷年长几岁,性格泼辣,半点不肯肯吃亏。   珊瑚哑口无言,昨夜她见穆琛回来,没有回房间,也没有通知夫人,径直去了书房,她以为他会歇在书房,才打扮妖娆地跑去想勾引他,谁知道跑进了书房隔壁的房间,黑灯瞎火中跟柱子成了事。   心里是真的委屈,她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那叫惨绝人寰。“夫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家柱子做主啊,我家柱子是老实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李嬷嬷跪下来,朝着沈景黎磕头,“夫人一定是这个小贱人太下贱了,夜半饥渴难耐,摸到男人床上寻求慰藉,这富人家的歌姬最是浪荡了,整日里就想着怎么爬上主子的床”   “夫人,你一定要为我家柱子做主啊。”李嬷嬷也嚎起来,那气势比珊瑚还强烈。   珊瑚简直气死了,这死老太婆竟然敢这么说她,她真想撕烂她的嘴,而她也确实扑上去,跟李嬷嬷厮打起来。   沈景黎冷眼看着她们你抓我、我抓你的打成一团,心中暗暗摇头,刘夫人看人的眼光真是差,这样子没头脑的女人,还敢派她来诱惑穆琛,也不怕坏了事。   没那个同情心替别人感慨,他转身对柱子问:“你们昨夜成事了?”   柱子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听着这话,羞答答的低了头应了声,“成了。”   既然如此,你可愿娶她为妻?”   柱子瞬间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沈景黎,他也可以娶这么漂亮的姑娘为妻?   “不要,我不要嫁他”珊瑚大叫起来,她再傻也不会挑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厮,她不要过吃苦受累的生活。   “不行,我家柱子不能娶这么个祸害。”李嬷嬷也极力的反对。   两个女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又厮打起来。   沈景黎没理会他们,只是看着柱子,“你自己决定,只是若你娶她为妻,便不能再留在这个家里,不过我会补偿你们三百两银子。”   柱子还年幼,不懂情感之事,只觉得珊瑚长得漂亮,说话“他破了你的身子,你不嫁他,还能嫁谁?”。少声音又好听,很让他欢喜,便点了点头,“我要娶她   “我不要,我不嫁他”珊:瑚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没有再理会珊瑚的叫喊声,沈景黎直接让人将她拖下去。三日之后,柱子拿着沈景黎给的三百两银子,带着珊瑚和他娘离开了穆家。   他们离开的那日,下起了细细如羊毛的雨丝,雨很细很小遮了伞就淋不湿,只是下了一整日也还不停歇。   南方的夏季总是多雨,下起来便没完没了,沈景黎在屋子里坐着,听着外面珊瑚中气十足的喊声,只能一笑置之。   雨连续下了七日,还没见要停止的样子,而且雨势有由绵绵细雨逐渐变大的趋势,窗户一忘了关实,便打进屋里,地面湿淋淋一片,怎么用干布擦拭都觉得潮湿。   期间,刘知府来过一趟,特地为珊瑚那事跟他们夫妻道歉,说什么管教不利,给他们添麻烦了,还送了一份大礼,一柄成色不错的玉如意。   事后听说珊瑚被带回了刘府,柱子上门讨要过几次,不过都被打了出来,再之后的事,便没人继续关注了,珊瑚的事就像一个小插曲,为他们的生活添了点调料。   站在窗边看着屋外的雨滴从廊檐滴落,打在大芭蕉叶上,淅淅沙沙的雨声让沈景黎感到心浮气躁,坐立难安,他想到了他的田地,他田里还有尚未收的作物,他想到了出了问题的堤坝,他的田地就在堤坝的下游,若是那个堤坝塌了,大水便会冲刷过他的田地,田里那些作物,便会全部遭殃。   越想越焦虑,看老天爷吃饭就是这点麻烦,没办法控制天候,让它永远保持四季如春。   哎,是他痴人说梦了,就算在21世纪,科技发达的年代,也依然有粮食危机,有洪灾旱灾,依然有人因为吃不到一口饭而饿死,何况是知识落后的古代。   他哀叹了一声,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这段时间积累的粮食和银子,以求心安一些。   穆琛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从外面回来,沈景黎立即迎上去,“堤坝的情况怎么样?   他心里不安,隐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不太乐观。“穆琛脸色凝重,那堤坝是个豆腐渣工程,挡不住大水的冲击,若是这雨一直不停,堤坝塌陷,那么生活在运河下游的百姓势必会遭难。   “问题很严重吗?”他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凉。   “我会处理的。”   他越是这么说,他越是担忧,他害怕大雨成灾后的惨况。他的田地收成怎么办?住在土地里的人该何去何从?一旦运河决堤,大水肯定会冲到田地和百姓住家中,那么这灾情就不会   运河附近的百姓会丧失家园,流离失所,而朝廷的救灾,他是完全不敢指望的。   十四,你给我调几百人吧,找庄子上的或者靖王手上闲着的人,你让他们给我待着。”有备无患。   “你想干什么?“调人是可以,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不知道。”他看着他,焦躁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好,我给你准备人。   雨连续下了一个月,而且雨势丝毫没有减缓,穆琛每日都出城查看堤坝的情况,那堤坝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缝,靖王调遣知府衙门的捕快扛着沙袋前去补救但就怕洪水的气势太盛,那些沙袋根本防不住。   沈景黎每天都急的团团转,他急切地让穆琛赶紧派人手给他,他要去将田里的作物全部收回来。   “景黎,稻子还没有全熟,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他知道他急,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吧。   “你知道那个堤坝能撑多久?一旦它决堤,我那些庄稼就全完了?你知道那些庄稼能让多少个人不饿肚子吗?”正是因为明白粮食的重要性,所以他才担心,他才着急。   “好,我马上帮你调人。”   “让他们赶紧把地里的作物收回来,稻子记得要烘干,不能直接放在地上,怕潮湿   他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他其实不想去操心的,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当着懒人,可是他抬头看了看穆琛,又回头看了看跟李琦在罗汉床上玩耍的狃儿,有些事真的不能不操心。   十四,你知道河堤一旦溃堤,会发生什么事吗?穆琛拧紧眉,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事情。   “你知道的,这河堤不稳,若这雨一直不停,迟早会溃堤的。”他脸色沉重,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忧国忧民的人,可他是因地震死去后穿越的,对自然灾害造成的灾难,总有种莫名的恐惧   “你们应该先疏散百姓,尤其是河堤下游的百姓”   “可百姓未必肯走,毕竟洪水未至前,谁也不相信河堤拦不住大水,没人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家。”他何尝不忧虑,这段时间他每日都到城外巡视,便是担心这场雨会造成大灾难。   “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不仅仅是抢收粮食,还要想办法在洪灾来临时,将损失降到最低。”沈景黎挠着头,觉得自己迟早会秃顶的,他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告诉穆琛,包括要通知城外的百姓做好防范措施,要在城门口准备大量的沙包,等洪水来临的时候,可以堵住城门口防洪,还要让百姓准备好木盆木桶逃生,甚至寻几处地势高的庄子充作难民营,灾后收留受灾的百姓,以及要收集药材和粮食。   穆琛看着他,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猛地一把抱住他,道“我去见王爷,马上去做安排。” 第071章 大河溃堤了   雨继续下着。   天无一日晴,在连下几日之后,大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溃堤了。”   沈景黎正拿着一个布球逗孩子玩,李琦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他神色慌张,身后沾着雨水,头发湿哒哒的垂在两边,看上去颇为狼狈。   “十四呢?”   “老爷去城门巡视了。”李琦喘着气,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着水来喝,“二爷带着陈健一同过去帮忙了。夫人,大水会把整个城都淹了吗?   “那要看具体的情况。“天灾难测,他也不能保证什么。   沈景黎低头逗着孩子,小家伙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独自抱着布球玩的不亦乐乎,偶尔想起沈景黎,便伸手向他讨抱抱,还乖巧地喊一声,“阿姆抱抱。”   虎头虎脑的模样甚是可爱,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小家伙以为他在跟他玩,就伸出小白手来抓他的手,抓住了,就咿咿呀呀笑得开心。   堤坝溃堤后,水势迅速的升高,有如万马奔腾般向低洼处漫去,很快的,近河的田地全被河水掩盖,紧接着是附近的农家,一间一间的房子,最终只冒出个屋顶,底下的田地和道路完全看不见了。   洪水凶猛,遇见什么就吞噬什么,来不及避难的人,来不及带走的家禽,还有各种锅碗瓢盆,带着勇猛强势的劲头,洪水朝着府城而来,遇到了砖石堆砌的城墙就被冲散开来,水位寸一寸的往上升,升到半墙高就变缓变慢,让人看了稍微松了口气。   刘知府心急如焚地在家里走来走去,头发都快愁白了。   雨势渐小了,但还是稀里哗啦的落着,眼看着一时半刻还停不了,雨水的味道夹杂着一股泥腥味,久久萦绕不散去。   “水来了,水来了,好大的水,我们要被冲走了   “呜呜呜,呜呜,我们要被淹死了,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   “肯定逃不掉的,大水会将整个江城都淹没,我们都会被淹死的。”   “娘啊,爹啊,我不想死,你们快来带我回家吧,   刘知府在前院愁白了头,他的后院却像起火了一般,不停有人挑事情,悄悄散布洪水来的消息,并大肆的渲染,引起众人的恐慌,府里上下闹得炸开了锅,每一个心里都想着该如何逃出去。   刘知府的正妻韩氏急急忙忙将自己的私房收拾好,又悄悄到库房里拿了几样好东西,忐忑不安地将包袱藏起来,才踩着沉重的步伐去了前院。   刘知府在大厅里已经转了好几十圈,他如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是团团转,靖王一开始来巡视运河堤坝,他第一时间清除自己贪污的罪证,并找了几个信得过的水利师父去忽悠他,可如今大雨冲垮了堤坝,靖王肯定会重新彻查这个事情,那么他贪污的事情一定掩盖不住,再加上他在这场洪灾里根本毫无作为,头上的乌纱帽估计保不住了。   ‘老爷,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洪水真的会将整个江城都淹了?”韩氏面容憔悴,眼神不安地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来   她活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大灾大难,内心根本无法承受,她看着面容同样憔悴的刘知府,内心更加的恐慌。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城里所有的官兵都被靖王调遣走了,根本没有人来向他汇报目前是什么情况,他现在也是两眼一抓黑,啥也搞不清楚。   被刘知府一阵呵斥,韩氏觉得有些委屈,可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白着一张脸,默默站在一旁。   “啊!”   一声尖叫从后院传来,刘知府脸色一暗,甩了甩衣袖,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闹成一团,所有的姨娘、丫鬟、婆子到处乱走着,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有人抱着细软想要跑路,有人吓得腿软瘫坐在地   刘知府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一股气不由得往上冒。“来人啊   他大喊了一声,止住了众人的慌乱,他们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将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感觉他似乎比洪水更可怕。   “老爷两个小厮跑过来,跪在刘知府的面前。   “将那几个闹事的人给老爷我赶出去。”他指了几个比较失控激动的人,很是生气地道,“本官还没死呢?在这里闹什么闹   被指中的人中有一个受宠的姨娘,她哭啼啼的跑过来求饶老爷,求您饶了妾身这一回吧,妾身不敢了   如今城门被封锁,整个江城的百姓都不得随意出入,她若是被赶出去,能去哪里栖身?   刘知府看了一眼被她抱在怀里的包袱,冷笑一声,“这个包袱里装的东西,怕是够你活下半辈子了,滚   没人敢说情,几个小厮板着脸,将九个被点中的丫鬟婆子赶出门。   那些被赶出门的人,跪倒在刘府门口哭哭啼啼喊了大半天,可如今这人心惶惶的危急时刻,大家都忙着怎么保命,谁还有心情管知府家的闲事。   那些人哭了半天,见无人理会他们,竟求到穆家,沈景黎的面前。   沈景黎犹豫了片刻,安排他们住在城东的庄子上,并且送了一批麻布过去,让他们赶制一批成衣,想要留在他的地方,就必须千活,他不收留白吃白喝之人。   在大水封城的第七日,连日来的大雨终于停了,又过了几日,气势汹涌的洪水才退尽。洪水一退,穆琛和许彦林连忙出城运粮,他们知道,不趁早将米粮运会城,等城外的百姓吃完手上的粮食,一饥饿便会行抢。   人一饿,暴动就起。   不得不说沈景黎很有远见,他在江城附近买了大量的田地所有田地产出的粮食,只卖出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存储下来,等下一季的粮食产出后,再换一批粮食存储下来,将之前那批低价卖出去。   如今这三分之一的粮食,就成了最重要他们救命稻草。   他们整整拉回二十四车的大米和白面,还有五大车的粮种沈景黎考虑的永远比他们要多,他不仅担心洪水来,人们没有饭吃,更担心洪水过后,人们没有粮种重新生活,对于被洪水洗劫一切的百姓而言,那几车粮种就象征着希望,有了这些粮种,未来的生活才有了期盼。   靖王眼热地望着穆琛和许彦林拉回来的粮食和粮种,颇为欣慰地拍了拍穆琛的肩膀,“子安,你做得好。”   若是没有这批粮食,他们防洪防的再好,江城百姓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十四,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你原来不光会打仗啊。“许彦林冲上来,一拳打在穆琛的胸膛上。   穆琛微微一笑,这哪里是他的功劳?若不是沈景黎执意买地储粮,并且当机立断地让人冒雨抢收粮食,他们估计只能等着朝廷开仓赈灾,或者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   景黎建议我们组织难民修建河堤。“他真的是捡了一个大宝贝,“年轻有力气的男子分组去重整被洪水冲垮的村落和修建河堤,女人、老人和小孩在难民营里帮忙照顾受伤的难民,让他们靠自己的劳动去领取米粮和粮种,这样会更有条不紊。”   不能让百姓一味的依靠朝廷的救济,有时候朝廷并不可靠是沈景黎的原话。   听着这话,靖王和许彦林齐齐地望着穆琛爱不如,不禁有些汗颜,他们两个大男人考虑的竟还不如一个在内宅的双儿。由靖王出面,在城门口搭棚施粥,因为有宣读条例在先,难民们都规规矩矩,没有人敢推举争抢。   “婆婆,你小心烫,傍晚还会再发一次粥。”看着狼吞虎咽的老婆婆,李琦用略带无措的笑脸提醒。   他到底年轻,没遇到过这种严酷的情况,也不晓得饿肚子的滋味,看着这些难民,内心不由得涌现出一股同情心。   刘知府站在暗处,看着有条不紊的难民队伍,涨红着一张老脸,一种不安和恐惧袭来,他竟然感觉几分惭愧。   因为靖王的名头,不少的大户人家也搭棚施粥,还派出家里的小厮丫鬟帮忙维持府城街道的整洁和平安。   大水冲走庄稼人一年的心血,连带着他们的家,他们少数的继续,一场水灾让他们一穷二白,可是向人乞讨又有些拉不下脸,十分羞耻。   靖王推出的这种劳动领粮的政策,很巧妙地满足了百姓的自尊心,他们感觉到了尊重,而不是像条摇尾乞怜的小狗,得面对着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靖王因此成了江城百姓心中的活菩萨,每天认真干活便有饭吃,还能赚取一定的粮食或者粮种,靖王专门请人协助他们整理家园,盖房子的银子,一半由朝廷赈灾的银两,另一半由他们打个欠条,在衙门登记在册,来年再还上。   赈灾行动,在靖王等人有条不紊的规划下,处理地非常圆满,难民的问题也在最快的时间解决,而不至于让他们各处避难,影响其他府城的百姓。   事后,靖王向皇上上了奏折,言明此次的水患受灾最为轻微,都是多亏了穆琛夫妻,是他们夫妻的建议,事后的施粥赈灾,安抚百姓,才能以最低的损失度过这次劫难,当然,他还在奏折上掺了刘知府一本,这一本让刘知府落得个为官不正的罪名,被判流放西北边境作者闲 第072章 回京的路上   “回京?”这会不会太快了?   沈景黎惊得从床榻上弹起来,一脸错愕地望着穆琛,他以为还要过段日子才会离开。   “皇上下了圣旨,宣我回京。”不是他非得赶着回去,而是皇帝逼着他回去。   皇帝下命令之前,怎么就不能考虑考虑他的心情呢?沈景黎郁闷的嘟囔起来,他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穆家那群豺狼虎豹,万一被拆骨扒皮,那可就糟心了。   看他拉长着脸,满脸的不乐意,穆琛忍不住笑起来,将他拥进怀里,“我们]不会住在穆家,你不用担心会每天见到他们。   他已经被逐出宗族,名字也从族谱上去除,不再是穆家的子孙,也不能继承父亲的爵位,自然更不可能会穆府生活。   “你在意?”毕竟是生活多年的地方,却像条落水狗一样被赶出门,他心里怕是不甘的。   介意?当然介意,可更多的是觉得对不起老爷子,老爷子自小就疼他,将他视为未来的继承人,想把整个镇远侯府交给他,可他却没做到老爷子希望的那般,反而被人陷害,丢了官位,又被宗族除名。   只是觉得对不起老爷子。“他靠在他的肩上,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愧疚。   老爷子会理解你的。”沈景黎握住他的手,轻声的安抚着   回京的事就这么敲定下来,待新授命的知府一上任,他们便离开。   新任知府是从隔壁府城下的一个县城提拔上来的,快马加鞭也得十天才能赶到,趁着这段时间,沈景黎领着穆瑾、李琦等人在江城内大肆扫荡了一遍,买了许多东西。   知道要回京城,穆瑾一直闷闷不乐,他对京城唯一的印象只有穆府那座沉闷的宅子和德慧县主那冷漠的脸孔,他不想回去,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些人。   “大哥,我们为什么非得回京城?”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再说娘亲也在这里,他们回了京城,娘亲要怎么办?   穆瑾板着脸,对回京极度的抗拒。   沈景黎看见他这模样,二话不说,将儿丿子塞进他的怀里,小家伙生性好动,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还伸手揪他的头发,让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看住他。   叔、酥”小家伙学习能力很强,喊人已经很流利了   边叫着,一边朝穆瑾亲去,糊了他一脸的口水,“咯咯”他便欢快的笑起来。   被小侄子闹得没了脾气,穆瑾只好全副身心地陪孩子玩。“他只是一时没想开,过几日就好了。”沈景黎坐到穆琛的身边,对他说道。   “瑾儿那些年受了很多苦。”是他对不起母亲和弟弟,他当时太太真了,以为祖母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母亲,也会看在母亲为穆家生了两个嫡子的份上,多护着母亲一点,可没想到,就是祖母一口咬定母亲偷人,说瑾儿丿不是父亲的儿子,硬是将母亲下堂,关在后院偏僻的院落里。   他日后都不会再受苦了。“他责任心太强了,因而把自己逼得太紧。   因为有你当他的嫂子   “我当你在夸我咯。”多夸几句也没关系,他承受的住。   沈景黎得意洋洋的昂起头,眉飞色舞的笑着,那模样灵动又蛊惑人,穆琛伸手搂着他,也跟着笑起来。   曾家   啪   曾婉儿恼怒地将桌上所有东西一股脑扫下去,末了还不满意的踩上一脚,表情狰狞的让一旁的丫鬟大气不敢喘一口,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期待四小姐能无视她们。   可惜这个愿望是不会实现的,正火冒三丈的曾婉儿一眼就看到畏畏缩缩跪在一旁的丫鬟,心下更加不爽,上前就甩了其中一人一巴掌,骂骂咧咧道:“小贱人,待在这里做什么?惹人嫌”   丫鬟委屈的捂着脸,想哭又不敢出声,想出去又害怕被骂只能继续跪着,结果又被踢了两脚。   “你犯得着跟丫鬟置气吗?”曾柔儿从外面进来,看着满屋子的狼狈,忍不住摇摇头,她这个妹妹就是太沉不住气了,一个不高兴就喜欢拿别人出气。   她提起裙摆,想跨过那些狼藉的东西,可却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回头对自己的婢女道:“梅香,让人把这些东西清理掉。   梅香应了声好,很快招呼旁边几个丫鬟将凌乱的屋子收拾干净,还换上了新的茶几、茶具、花瓶,以及被曾婉儿摔坏的屏风。   “你在生什么气?”拉着曾婉儿在美人榻坐下,曾柔儿又吩咐梅香出去泡茶。   圣上下旨召穆琛回京,姐姐难道不知?“曾婉儿满是气氛地道。   穆琛会回京,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可在她的设想中,穆琛是狼狈而归,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犬,而不是想现在这样,因为立了功而被圣上召回。   她对穆琛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曾经心怡他,也是觉得那张脸和他的身份配得上她,可没感情是没感情,如今那个被她奚落贬低,以为永远不会爬起来的男人,要风光回京,她还是感觉很膈应。   曾柔儿拧紧眉,“三殿下昨儿从宫里回来,说陛下有意恢复穆琛的官职   “什么?”曾婉儿猛地站起来,紧揪在一起的双手青筋别“那废物身中剧毒,指不定都快死了,让他恢复官职有什么用   “这倒未必。“曾柔儿摇摇头,“十四爷指不定已经解了毒,靖王会上奏让他回京,自不会看着他死的。”   曾柔儿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靖王治水灾有功,在江城百姓中颇得名望,圣上看到表彰他的奏折,龙颜大悦,不仅召见了靖王的外祖父,还亲自去皇后宫里,陪皇后待了个多时辰,圣上终究还是偏心靖王的。   解了毒,也不代表他能恢复以前的神勇。”曾婉儿怎么也无法接受穆琛回来的消息。   曾柔儿纤细的手指托着下巴,微微笑着,“别说他了,提到他心情就不好,说说你跟十三爷吧,你肚子可有消息了?”   被曾柔儿直白地盯着肚子,曾婉儿红了红脸,道:“我去看过大夫了,还没有消息。”   曾柔儿再次拧紧眉,语重心长地道:“你得赶紧想办法怀上孩子,好拢住十三爷的心。”   新任知府刚到府城,穆琛一行人便立即出发。   他们一共有四辆马车,靖王单独一辆,穆瑾和陈健两个小子一辆,沈景黎和金嬷嬷母子带着孩子一辆,还有一辆放行李而穆琛和许彦林则骑着马走在最前方。   穆琛和许彦林坐在马上,一边赶路一边说起闲话,不知怎么话题就拐到了十三爷和曾婉儿身上。   许彦林贼兮兮地望了望四周,这才低声问道:“子安,马上就要回京城了,你想过怎么面对你大哥和你嫂子吗?”(十三爷穆瑀是穆琛父亲镇远候的长子,在宗族同辈中排行十三,是穆琛的亲大哥)   “我为何要见他们?”穆琛面无表情反问一句。   许彦林呵呵呵笑了几声,这回答可真霸气,敢情这家伙就从没想过回穆家?   “京城那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碰到了呢?”许彦林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八卦心。   穆琛回头瞅了他一眼,“遇到便遇到,你还指望我去跟他打场吗?”   当然想,兄弟阋墙打起来,肯定会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热点,不过许彦林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大声说出来。   “怎么会,我只是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毕竟你大哥可是娶了你曾经的未婚妻。”   穆琛拧紧眉,差点一拳挥过去,他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原来心里一直想看他笑话。   我请皇上为你赐婚如何?赵家公子也等了你很多年了。”“苍天啊,这是现世报吗?   许彦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穆十四这未免太狠了,打蛇打七寸,老天爷,他几乎不敢想象娶了赵文瑞以后的生活,那个凶神恶煞的双儿会整死他的吧?   “免了,小爷我还不想那么早成亲。”果断的拒绝,许彦林赶紧退到后面去,不再跟穆琛并排同行。   一路无话,很快众人就路过了江城通向锦城那座被山贼占据的翠屏山。   翠屏山的山贼历来嚣张,搅得附近百姓叫苦连天,许彦林和穆琛一商量,就借口打猎,在山下扎营,然后带了几个侍卫,直接把贼窝挑翻了,所有山贼一个不留,全送去见官。   沈景黎见众人满身血腥气,怎么会猜不出,但他并没有挑破,只是抱着孩子躲进马车内,不让孩子见到那些血腥的场面   小家伙喜爱热闹,不耐烦待在马车里,每每都朝着车外伸手,要沈景黎抱他出去玩,若是沈景黎不肯,他就“阿姆、阿姆   的叫唤起来,穆琛心疼沈景黎,就干脆带他坐了几次马,这小子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种行路方式,只要不下雨就一定要像猴子一样趴在马背上,还“驾驾驾”的呀呀喊着,真当自己在骑马。   靖王很喜欢小家伙,整日抱着他骑马,还扬言要认他当干儿子,一大一小每日都玩的很欢乐,惹得穆琛这个亲爹都吃醋了,穆瑾更是气鼓鼓的跟沈景黎抱怨,他才是小家伙的亲叔叔小家伙怎么都不来亲近他。 第二卷 回京玩宅斗 第073章 他这是失宠   在路上颠簸了好几个月,沈景黎一行人终于进了京城。穆琛下了马,与沈景黎同坐一辆马车,沈景黎刚喂儿子喝了碗羊奶,转身就把孩子塞进他怀里,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我外祖父家里。”穆琛抓住小娃娃不断挥舞着的手,微笑着道。   “你外祖父是做什么的?“见家长耶,好忐忑啊。国子监祭酒。   沈景黎动用他快生锈的脑袋想了想,耸耸肩,一脸茫然的望着穆琛,国子监祭酒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主要是掌太学之法与教学考试。”   沈景黎眨眨眼,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他知道应该是个厉害的官,毕竟执掌着整个朝廷的教育。   到达杨府时已是入夜,杨府的灯火十分明亮,杨老太爷早收到消息,他根本不在意那些虚礼,直接就等在了大门口,见到穆琛一家人,先是欣慰的拍了拍穆琛的肩膀,又摸了摸穆瑾的脑袋。   穆瑾看到亲人,不由得眼眶一红,扑进杨老太爷的怀里撒起娇来。   杨老夫人站在一旁看着,也红了眼眶,忙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穆琛的几个舅舅舅妈和他们的儿女,看见他们兄弟两,都是一脸的欣喜,更有几个夫人悄悄抹了把眼泪,像是喜极而泣。   穆琛抱着儿子,拉着沈景黎向前一步,介绍道:“外公外婆这是我媳妇沈景黎,这是我们的儿子,乳名荀儿。荀儿,这是曾祖父和曾祖母。   荀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人,裂开嘴笑了笑,又扭转身子,揪着穆琛胸前的衣服往上爬,在穆琛的脸上啃了一下,留下一个口水印子,还得意的大笑起来。   “别闹。”穆琛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杨老太爷和杨老夫人一看到穆琛手里抱着的娃儿,都不约而同盯直了眼,再看着小娃儿朝着他们笑,更是移不开眼睛嘴角还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杨老夫人更是大跨步上前把孩子抱在怀里,还怪罪地瞪了穆琛一眼,“这么乖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你怎么当爹的?小心我抽你啊   他这是失宠了?看着外祖母为了儿子开口凶他,穆琛无奈笑,那小家伙魅力还真不小,那么快就把外祖母拿下了。   杨老夫人一看到荀儿就欢喜的紧,一把他抱在怀里,他立刻笑得露出酒窝,还凑上来在老人家脸上啃了几个口水印子,逗得老夫人心花怒放,立刻就吩咐贴身嬷嬷将她的宝箱拿出来她要找东西送给她的曾外孙。   沈景黎见两老如此喜欢儿子,不禁松了口气。他可没忘记这个朝代的人有多歧视双儿,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视双儿为灾星,他自然担心杨家人也歧视双儿,连带的不喜他生的儿子   “外祖母偏心,有了曾外孙,就不要外孙了。“穆瑾从杨老太爷怀里抬了头,酸酸地说了一句。   这话逗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杨老爷子也爽朗的笑起来,伸手抚摸着外孙的脑袋,中气十足道:“还有外公疼你。”   穆瑾立即仰起头一笑,高兴地道:“还是外公最好了。”杨老夫人年纪虽大,耳朵却非常尖,远远的听到他们的谈话,回头吼了一句,“臭小子,敢在背后说祖母的坏话,还想不想要见面礼了   听有见面礼,穆瑾立即叫嚷着跟了上去,“外祖母,我最喜欢您了   看着他活泼的模样,大伙儿丿再次笑起来,而杨老爷子这才正式看了看沈景黎,不卑不亢,坦然自若,性格倒是沉稳,他满意的笑了笑,“都进屋吧,站在门口像什么样。   “对啊,你们长途跋涉,一定累了。“杨家大舅母拉着沈景黎左看看右看看,又掉了眼泪,“可怜你们娘亲,就这么没了好端端的,说那些做什么,子安刚回来,还不赶紧吩咐下人备饭备水的。“杨大舅杨成轩赶紧阻止妻子的伤春悲秋,将穆琛一家人给迎进屋。   杨老太爷共一妻一妾,正妻杨老夫人生了二子一女,妾室英姨娘生了一子一女,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镇远候,一个嫁给承安伯的庶子,三个儿子,两个在朝为官,一个在外任职,小妾英姨娘原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老夫人怀孕后,替她开了脸,抬为姨娘,两人关系一向和睦,杨家五个兄弟姐妹间,也相处融洽,没有其他高门大户间的勾心斗角。   穆琛一家四口被安顿在杨府一座雅致的院子里,沈景黎哄睡了儿子,转头便看见穆琛坐在窗台下的罗汉床上,认真的擦拭一柄剑,月色从窗户照射进来,映衬着剑身闪闪发亮。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穆琛是被皇帝下旨召回来的,可皇帝并没有说恢复他的官职,也就说明他现在是无业游民。   “买地。“穆琛将宝剑收起来,头也不抬就回了这么一句。噗嗤沈景黎没忍住笑了出来,穆十四这算是被他影响了吗?   “你不是看不起我当个小地主吗?”他可没忘记穆十四老是调侃他,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地主婆,结果,他自己还不是也想当地主。   “我没有。”一本正经的不承认。   沈景黎用怀疑的眼神瞅着他,这厮撒起谎来,还挺有模有样的,他笑了笑,没有跟他争辩,“行,这事你去处理。”   反正最后那些地契都是进他的口袋,他乐得占这个便宜。穆琛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闪动着,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由得笑起来。   接下来几天,沈景黎的院子非常的热闹。   表嫂,这个鸡蛋糕真好吃,是怎么做的啊?我让我屋里的丫鬟来学学,日后就不用来你屋里蹭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捻起一块鸡蛋糕吃的津津有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满怀期待地望着沈景黎   是啊是啊,表嫂,你屋里的人手艺可真好,比我们大厨房专做点心的厨师还厉害。”另外一个小姑娘接口道。   杨家大爷杨成轩有两子三女,杨家二爷杨成光有两子两女和两个双儿,其中两人的大女儿都已经出嫁了,剩下的三个女儿和两个双儿,有事没事总是凑在一起闯祸,惹得两位夫人头痛不已,沈景黎一家住进来之后,几人贪玩来凑热闹,两位夫人干脆就将他们全部扔给沈景黎管教。   “吃吃吃,你都快圆成一颗珍珠了,还吃那么多。”一旁的双儿杨宁天挤了挤妹妹的圆润的小脸蛋,忍不住嘲笑起来。   “什么吗?我就喜欢吃,你怎么着?“杨宁馨气呼呼地朝着他撇撇嘴,又转头抱着沈景黎的手臂撒娇,“表嫂,你看我哥他成天就会欺负我。”   小丫头噘着嘴,不满的哼哼。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不欺负我,我就该谢天谢地了。杨宁天跟杨宁馨相差一岁,一个十四一个十三,平时玩的比较好,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   “你们两个真是好意思,居然在表涉前就闹腾上了。”十岁的杨宁雅出落的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闺秀的娴静文雅。   沈景黎看着他们闹腾,忍不住眯着眼微笑,这么和谐闹腾的场面,似乎很久没见到过了,还真是怀念啊。   金嬷嬷在旁边伺候着,也忍不住笑起来,来了杨府之后,夫人笑得次数是越来越多,小少爷更是欢乐,府里每个人都稀罕那可爱的小宝贝,每天都找各种借口过来看他,尤其是杨老夫人,更是每天一大早就让沈景黎带着孩子去她的梧桐苑陪她   “你们若是喜欢,就让人过来跟李琦学,他会的点心可多了。   “真的吗?”爱吃的杨宁馨高兴的手舞足蹈,“我要学,我要学,厨房里的大师傅说我做点心很有天赋的,我肯定能学好。”   我看你啊,吃点心的天赋是越来越好,杨宁天捂住笑起来,看着杨宁馨扑过来要打他,赶紧拔腿就跑,兄妹两个便在院子里你追我打起来。   相对杨宁天的活泼开朗,杨宁逸则是沉稳安静,他是五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已经十八岁了,之前定过一门亲,可定亲对象不喜欢双儿,还没等他过门,就纳了几房小妾,还生了庶长子和庶长女,杨二夫人气的咬牙切齿,让几个丿儿子上门打了他顿,将亲事给退了,后来那户人家竟四处散播他行为不检点的言论,坏了他的名声,导致他至今未嫁   沈景黎看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一边,觉得他似乎并不是那种会特意来串门的人,他看着似乎更喜欢独自一个人待着。   “鸡蛋糕好吃吗?”他坐过去问。   杨宁逸没想到沈景黎会主动跟他说话,吃了一惊,很快应了一句,“有点甜。   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感觉腻的慌。下次我让李琦少放点糖。   杨宁逸惊愕地望了沈景黎一眼,不敢相信,他那么轻易就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后才微微点点头。   直追不到杨宁天的杨宁馨气呼呼的嘟囔了几声,跑回来扑到沈景黎身上,娇声道:“表嫂,听闻城西蓝月湖风景绝美,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呗。”   最近老是被娘亲拘在家里,她都快闷坏了。 第074章 路上遇碰瓷   沈景黎经不住杨宁馨的苦苦哀求,便去跟管家的杨大夫人报备,领着几个贪玩的孩子出了门,杨宁逸原是不想去的,他不喜欢热闹的场面,可其他人哪肯放过他,他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一起去。   城西蓝月湖一年四季风景宜人,是京城很多夫人贵女都喜欢的赏玩之地。   杨宁馨许是太久没有出来游玩,兴奋地像只刚飞出笼子的鸟儿,掀开帘子四处张望,偶尔还叽叽喳喳说些从旁人那儿听来的趣话,倒是为这趟旅途添了几分趣味。   沈景黎虽然前世看惯了钢筋水泥、摩天大厦,并不觉得大燕王朝的京城如何宏伟,但这种纯然的古风还是让他惊奇,尤其是那些细致的做工和精致的雕刻,简直唤起了他内心的设计之魂,算起来,他自穿越之后,便没有再干过老本行了,如今想想,倒是可惜了大坪村后山那些木材。   沈景黎掀起车帘往外探看,京城的繁华是江城远远及不上的,就连街上的叫卖声都感到别具一格,杨宁天见他对街上的东西感兴趣,便主动向他介绍,告诉他哪家铺子的点心最好吃哪家铺子的首饰最精巧,哪家酒楼最受欢迎   沈景黎看着他兴致勃勃的说着,又回头看向杨宁逸,后者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角,拿着本书在看,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便知晓这人是有故事的,平常的孩子,再怎么沉稳识大体,该有的欢乐还是有的,可在他的身上,他只看到一股沉淀的哀伤。   “你最喜欢京城哪处地方?”他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点心出来,自己吃了一块,便递给杨宁天。   杨宁逸从书本中抬了头,只是瞥了沈景黎一眼,又将目光投射回书本上,轻描淡写说了句,“没有。   沈景黎看着他眼神闪烁,似隐藏了什么心事,而且言语里明显有着欺瞒,他微微一笑,并没有追问,别人的私事,总不乐意让别人太过干预。   “五哥总是这样,沉闷得很,好像对世间万物都不喜欢。”杨宁天吃了块点心,没心没肺的说了句,又转身掀起帘子去看外面的风景。   杨宁馨她们几个姑娘家坐另一辆马车走在后面,杨宁天微微探出头,便听到杨宁馨咯咯的笑声,那丫头就是个开心果,到哪里都是满脸的笑容,能将其他人都逗乐。   突然,马车晃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器张的声音响起“是谁家的马车,竟敢挡本公子的路?”   那声音飞扬跋扈,一听就知道是个富贵的浪荡子弟,沈景黎眉头微蹙,他最烦应付这样的事情了,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恶意碰瓷,真比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车夫,发生什么事了?”杨宁天掀开帘子就想出去查看情况,却被沈景黎拉住了。   杨宁天不解地回头,“表嫂?   “这事我来处理。“杨宁天是个双儿,对许多富家公子而言就是可随意玩弄的玩物,虽然杨家是官宦世家,可从对方的口气,便知对方身份不菲,不可轻易得罪。   杨宁逸也伸手拉住杨宁天,他比杨宁天年长,更懂得其间的厉害。   “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冲撞了本公子的马,居然还不下车来向本公子赔罪?“”那嚣张男子再次喊起来,将手中的马鞭挥得呼呼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打到车夫身上。   车夫回了头,恭敬地回复:“沈少,是文家公子。   又是文钧棠那个混蛋杨宁天似乎认识对方,一听到对方的名号就想冲出去,却被沈景黎死死压住,他不服气的回头冲沈景黎喊,“表嫂,你放开我,我非得去教训那个整日胡作非为的家伙不可”   “你先别冲动,我去看看情况。”   他情绪这么激动,沈景黎哪里敢放他出去,赶紧让杨宁逸拉住他,自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看见沈景黎从马车上下来,文钧棠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原来是个丑双儿,胆子倒不小啊,竟敢冒犯本公子。   分明是公子骑马突然冲出来,哪里是我的马车冲撞到你?被宠坏了的富家公子,就会颠倒是非黑白。   丑双儿,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竟敢质疑本公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文钧棠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人人见到他都是绕道而行,还真从未见过沈景黎这样捍卫自己的,不免来了点兴趣,“你是哪户人家的双儿?”   仔细瞧着,这双儿虽然容貌普通,可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表情不卑不亢,比以前见到的那宣门贵女双儿有趣多了。“不知道,你是哪位?“这时代又没有报纸和多媒体,整天播报我爸是XX的新闻,他怎么知道他是谁?   文钧棠被噎住了,这丑双儿胆子还真大,居然公然藐视他   “本公子是荣国府的小公子。”他大声的宣告自己的身份   脸气愤地瞪着沈景黎,“丑双儿,你的马车惊扰了本公子的马你该怎么赔偿?若是本公子被震下马,受了伤,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沈景黎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小屁孩怎么老是在颠倒是非黑白,明明是他骑马冲出来,惊扰了他的马车,居然反过来向他要赔偿?不好意思,他是守财奴,半分钱都不会给出去的。   “我”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一个声音响起,“钧棠,你又在闹事?”   清脆娇俏的女子嗓音,他转过头,便看见一顶软轿停在街角,丫鬟掀开帘子,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装的女子弯腰走出来,她面容精致,上着浓淡适宜的脂粉,眉目流转间顾盼生姿。   “婉儿表姐,你怎么在这里啊?”文钧棠泄了气,翻身下马时还恶狠狠瞪了沈景黎一眼。   路过此地,听到你的声音,就过来看看,你又惹祸了?”曾婉儿转头瞥向沈景黎,眉头微蹙,钧棠这小子的口味真奇怪这么丑的双儿也看得上?   沈景黎若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肯定会上去揍她,他只是长得不像穆十四那么妖孽,可也是五官端正,容貌清秀的好男儿,哪里丑了?   可惜他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只是看了曾婉儿一眼,莫名感觉她身边的婢女有些眼熟,可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真是奇了怪。   我才没惹祸,是他的马车惊扰了我的追风,害我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文钧棠指着沈景黎,将所有责任都往他身上推。   曾婉儿是不相信文钧棠的说辞的,文钧棠惹祸的能力堪称京城第一,惹到他的人,个个都会倒大霉,所以京城内认识文家小公子的人,都将他视为豺狼虎豹,见到就绕路走,哪里有人敢去冲撞他?肯定是他自己骑马冲出来,惊吓到别人拉车的马匹。   可她本身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人,自然不会为沈景黎出头,再则,她根本看不起沈景黎那普通寒酸的模样。   “哦,竟是这么回事。”再次看向沈景黎时,那双眼睛似乎能发射出无数刀片,“福生、福运,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人拖去见官,难道还想等你家公子亲自动手吗?   擦,古代版的我爸是XXX吗?这些人还讲不讲理了。   一听要将人拖去见官,沈景黎还没做任何反应,文钧棠就先急了,他急忙拦住他的下人,冲着曾婉儿道:“婉儿表姐,送官就不必了,我也没受什么伤,就大人大量放过他这一次吧。”   见官?   那岂不是会把事情闹大?万一闹到他大哥那里去,大哥肯定会拿鞭子抽他的。   上次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你要放过他?   我大人有大量嘛,就不跟这些刁民一般见识了。   文钧棠,你说谁是刁民?”杨宁天再也忍不住,挣开杨宁逸的束缚,冲下马车,恶狠狠地踹了文钧棠一脚。   文钧棠被吓懵了,他呆愣地看着杨宁天,指着那辆马车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老天爷,你是在耍我吗?这居然是杨家的马车,而且车上坐着的还是杨宁天那个小混蛋。   “文钧棠,你说我家的马车冲撞了你的马,你有什么证据吗?”杨宁天还想再打他几下,却被沈景黎拉住了,他不满的哼了声,又横了曾婉儿一眼。   曾婉儿见是杨家的人,面上闪过一丝不喜,很快又恢复笑容,现在还不是跟杨家撕破脸的时候,不能太冲动。   “我早知道里面坐着这位祖宗,他就不那么嚣张啦,这下可好,杨宁天肯定恨死他了。   “哼,拿不出证据吧。“杨宁天冷笑一声,突然朝着正在两天围观的群众招手,“你们]说说看,到底是他突然骑马冲出来,惊吓到我家的马,还是我们的马车冲撞了他的马?”   原本津津有味看戏的群众立即垂头丧气躲到一边,那可是京城恶霸文家小公子,谁敢说他的不是?   杨宁天看到他们那个样子,不满的冷哼一声,又凶神恶煞地瞪着文钧棠,“文钧棠,你自己说?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文钧棠忙点头认错。“那我们可以走了吗?”真不乐意见到这两个人,污了他的狠睛。   看着杨家的马车走远,曾婉儿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你做什么对杨家那小双儿低声下气的?你没看到他态度多恶劣吗   “他是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   “你当人家是朋友,人家把你当灾星。”因为穆琛的关系,曾婉儿对杨家很不待见。   “那是谁的错?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失去这个朋友?文钧棠不满的吼了一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第075章 巧遇赵文瑞   “文钧棠那个家伙,整日里就知道欺男霸女,不务正业杨宁天一回到马车上,就开始骂骂咧咧,还句句不离文钧棠。   沈景黎听着他的叫骂声,感觉他跟那位文公子关系匪浅,便转头朝杨宁逸问:“他跟那位文公子有仇?   “大概有的。”   文钧棠是老荣国公的老来子,自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便养成了嚣张跋扈、唯我独尊的性格,整日里在外头惹是生非后来更是在一次宴会上,将杨宁天推下水,差点将杨宁天害死,荣国公气的吹胡子瞪眼,提着他去杨家道歉,两人当时还小,聊着聊着,竟然成了朋友,文钧棠也因此而改掉了惹是生非的毛病,每日里就跟着杨宁天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若是没有之后穆琛和曾婉儿的事情,他们大概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曾婉儿是文老夫人继母所生妹妹的女儿,跟文钧棠勉强算是表姐弟关系,可因为文老夫人跟继妹关系一般,两家人也很少走动,穆琛出事之后,曾婉儿的做法让杨家所有人愤怒,杨宁天一气之下,迁怒文钧棠,直接跟他绝交了。   刚才那位姑娘是谁?“   原主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小生活的县城,怎么会认识京城人?   杨宁逸面色顿时变得奇怪,眼神游离不敢跟沈景黎对视,他不晓得沈景黎对穆琛的过去了解多少,但他并不想由他来告诉沈景黎,曾婉儿是穆琛以前的未婚妻。   “不能说?”那就应该跟穆十四有关,这么一想,他突然就记起在哪里见过那阝个婢女了,当初就是那个婢女从沈家将原主买走,也是那婢女逼着原主学些勾人的手段,让他去勾引穆琛的。   穆十四还真是可怜,落魄后遭遇未婚妻退婚就算了,未婚妻还心肠歹毒地挑了一个样貌普通、身份低微的双儿丿给他当妻子,真不知道穆十四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嘴边勾起一抹冷笑,沈景黎靠在一旁微微比起双眼。   杨宁逸悄悄看着他,总感觉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不由的心紧,今日这事,得赶紧告诉表哥,免得被曾婉儿那个女人占了先机,让表嫂吃了亏。   马车从西城门出来,来到城郊的蓝月湖。   蓝月湖附近的茶花早就开了,红白分明,看着赏心悦目期间偶尔能发现一两株桂树,桂花的香气淡淡飘来,令人心旷神怡。   杨宁雅抱了一把古琴,吩咐下人将琴桌和琴椅摆在湖边的望月亭内,便开始抚琴助兴。   “雅姐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未及笄前来求亲的人就快踏破我们家的门槛。”杨宁馨折了一朵茶花别在自己的发间,向沈景黎解释,“雅姐姐是个十足的琴痴,走到哪里都带着她那把古琴。”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走到哪里都带着吃的吗?你这个小胖妞。”杨宁天拒绝下人递上来的披风,前来逗惹杨宁馨。   小丫头性格就像个爆仗,一点就炸,立马气呼呼地去追赶杨宁天,“杨宁天,你说谁是胖妞?你看我不打扁你   沈景黎站在岸边,看着湖光美景,听着美妙琴音,心情好得不得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没过一会儿便下起雨来,细如牛毛的雨,带着一股秋天的寒意,沈景黎伸手摩擦着双臂,李琦赶紧进马车内将披风拿过来,替沈景黎披上。   这雨下的真突然。”李琦搓搓自己的双手,嘟囔了一声。杨宁天和杨宁馨被这场雨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停止玩闹跑回望月亭避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茶花树上,发出美妙的乐音,杨宁雅已经停止弹琴,急切地用装琴的布袋将琴给护起来,就怕雨水将她的琴给打坏了。   几个小姑娘都有兴奋,她们从未有过被雨困住外头的经历尤其是杨宁馨小丫头,她指挥下人将马车里的零食搬下来,摆在望月亭内,似乎准备弄一个雨中茶话会。   你兴致倒是好?“杨宁天大咧咧捻起一颗蜜饯,又伸手点了点杨宁馨的额头,“你未免太心宽了,这雨若是不停,我们晚怕是不能赶回家?”   “那要怎么办啊?”小丫头瞪大着双眼,无辜地问。   杨宁天见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吃吧,最好吃成小胖猪,看以后谁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大不了我以后招赘。”她才不怕哩,她根本就不想嫁人,待在娘亲身边多自在,以后夫妻之间闹别扭,还有兄长嫂子撑腰,真以为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她懂得可比他们多呢。   “啧啧啧,你一未及笄的小姑娘可真好意思说啊。”杨宁天戳了戳她的脸,故意羞她。   “哼!“杨宁馨傲娇的哼了一声,又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雨势渐渐变大,原本兴奋的情绪被不安代替,杨宁雅和杨宁喜靠在一起,漂亮的脸蛋上是掩盖不住的忧虑,沈景黎倒是安之若素,雨中赏花也别有一番乐趣。   “喜姐姐,你要吃块点心吗?”杨宁馨捻起一块红豆糕,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杨宁喜。   “不”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这雨怎么一会儿就变大了,害我来不及躲。   众人扭头一看,见一白衣男子手握长枪,大步流星踏进望月亭,他浑身被雨淋湿,湿哒哒的紧贴在身上,大概是有些着凉,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儿,沈景黎瞬间瞪大双眼,欣赏着对方的美色。   赵文瑞?”杨宁逸有些惊愕的喊出这个名字,不明白赵将军府的小公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杨宁逸跟赵文瑞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也打过几次照面,二十一岁还未出嫁的赵文瑞,向来是京城贵族圈内的聊天热点,尤其是那些有熊熊八卦之心的官家小姐,对此事更是津津乐道。   “你认识我?”湿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赵文瑞皱着眉头,感觉有些糟心。   赵文瑞?   “你是许彦林那厮的未婚妻?”咦,称呼好像有墟怪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沈景黎震惊的表情收也收不住,他是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赵文瑞,不过从对方的姿态看来,确实是个豪爽的练武之人难怪许彦林每次提起他,就一脸吃瘪的模样,就他那个小身板,怕是压不住对方。   “你认识许彦林?“赵文瑞也是惊讶,自从十六岁那年,许彦林没有上门迎娶他,反而跑去西北匕军营,他就成了京城里的笑话,别人都是在背后悄悄议论他,从不敢当着他的面提起许彦林。   “认识。”沈景黎又看了一眼他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没忍住道:“我马车里备有干净的衣裳,你要不要换一换?”   赵文瑞也感觉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很难受,就承了沈景黎这个人情。   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回来,赵文瑞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沈景黎邀请他坐在亭子内的石桌边聊天,三个姑娘和两个双儿则围在他们身边,似乎也涌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   “你怎么认识许彦林的?”赵文瑞喝了杯水,问道。   说起许彦林,赵文瑞神色有些黯淡,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那人了,想来,那人也是极不愿意见他的,不然的话,当初就不会拒绝他陪他流放南边,五年了,他果真不喜欢他,怎么都不愿意娶他。   赵文瑞觉得胸口有些疼,想喝点酒,却发现手边没有酒。沈景黎看着他落寞的模样,不由得挑眉,他是真的喜欢许彦林?   “他是我夫君的朋友。”   “你夫君是谁?”许彦林的朋友,他都很熟悉,可怎么不知道他们之中有这么一位夫人?   赵文瑞仔细地打量着沈景黎,模样挺清秀的,一双眼睛很有神,穿着打扮上看不出身份有多尊贵,而且还跟杨家认识“我表哥。“杨宁馨忍不住插话进来,“穆家十四爷穆琛。”十四爷不是流放南疆吗?”朝廷内的事情,他无心关注,所以不知道穆琛已被圣上召回。   “表哥治洪灾有功,圣上下旨免了他的罪,表哥已经回京城了。”造反本就是证据不足的事情,皇帝下旨流放也是一时恼怒自然是找到机会就把人召回来。   赵文瑞激动地站起来,“那许彦林呢?他也回来了吗?”沈景黎点点头。   “好你个许彦林,回京城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还一直担心。”赵文瑞怒气冲冲操起自己的长枪,二话不说就冲进了雨中   “喂”   沈景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办了件坏事,他默默在心里替许彦林点蜡,这事可怨不得他。   “赵公子也是个可怜人。”一向不多话的杨宁逸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沈景黎回头便见他脸上闪过一抹落寞,一旁了解情况的杨宁喜则补充道:“确实是个可怜人,赵小公子对许二公子一往情深,不顾父母反对,一心一意就等着他,甚至愿意跟着他去流放,可奈何许公子没这份心。   沈景黎对此不发一言,感情之事,谁能说得明白。 第076章 许彦林挨揍   晚上回去,沈景黎便跟穆琛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遇到曾婉儿了?“穆琛正在整理一个账册,听到沈景黎的话,不悦的挑眉,他目前还没见穆家人的打算,曾婉儿那个女人跑出来碍什么眼?   不由得一颗心提起来,穆琛就怕沈景黎多想。   对啊。”沈景黎神情自若,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你的前未婚妻长得挺不错的,就是性格不太好。”   这算是褒扬?穆琛差点笑出声。   “哦,对了,有件事得告诉你。”他记起了那个婢女的事情“你那位未婚妻似乎对你很有意见,当初就是她派人买下我,送去羞辱你的。”   原主当初被带去穆家的情景,他脑海里没有很深的印象,只隐约记得,穆杨氏被气的病了好几天,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穆琛眯起双眼,认真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她?”   “她做事手脚不干净,直接派了贴身的婢女来指点我。”事后还留在身边,人蠢成这样子,还想玩宅斗,怕是会被人连骨头都吞个千净。   沈景黎摇摇头,对曾婉儿升不起一丝好感。穆琛拧紧眉,真没想到,竟然是她。   他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每次写信来,他都会看,虽然不回信,可逢年过节都会送礼过去,他被诬陷造反,流放南疆,他们家要退婚,他也没抓着她不放,她为何还要这样步步紧逼?   十四爷,是不是觉得很痛心?”   阿姆“玩腻了手中的拨浪鼓,荀儿丿晃悠悠的爬过来,趴在沈景黎的身边,伸出手寻求关注。   荀儿最近闹情绪,不愿意跟着金嬷嬷睡,一到晚上就扯着嗓子嚎,非得要黏着沈景黎,沈景黎没办法,只好自己亲自带幸好小家伙晚上睡觉不闹腾,不然他肯定会抓狂。“胡说什么?“穆琛有些无奈。   沈景黎一脸忍俊不禁,“前未婚妻会这么刻意羞辱你,想必是爱你爱的深沉,夫君如今回了京城,曾姑娘怕是会茶饭不思   见不得他打趣人的得意模样,穆琛扑过去,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在他猝不及防时,狠狠地将他吻住,穆琛有力的手臂搂着沈景黎的腰,另一手按着他的头,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取下他绾发的发簪,一根雕刻着精致竹叶的木簪,他的黑发瞬间披散下来,自他的之间穿过,他喉头一紧,将他压在罗汉床上   穆琛的吻霸道中又带着点温柔,他强硬的闯进他的口中攻城掠池,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在沈景黎不经意的呻吟声中他感觉自己有些失控,长袍下的坚挺已经冒了头,硬邦邦抵在沈景黎的身上,他呼吸粗重,像一头急需进食的野兽,看向沈景黎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占有欲。   沈景黎被他的攻势吓到了,在察觉到顶在腿间的那根东西时,更是惶恐不已,自从他们关系好转后,穆十四的欲望就如杂草般疯长,几次都想吃了他,他突然有些后悔去调戏穆琛了,早知道他会突然发狂,他一定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   “阿姆   被无视的荀儿,手脚并用的爬过来,趴在穆琛的身上,睁大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爹爹和阿姆,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着好奇。   天寿,居然被孩子看到了。   沈景黎赶紧一把推开穆琛,小家伙就趴在穆琛身上,这推差点摔下去,他吓得哇哇大叫,穆琛赶紧回身一把将他提起来,抱进怀里哄着。   “我”沈景黎也吓到了,他赶紧伸手搂着孩子,笑声的安抚着。   他当时一心就想推开穆琛,完全忘了小家伙的存在,想着孩子差点就那么摔下来,他不由得一阵后怕。   没事,我下次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暧昧?沈景黎差点想翻白眼   你说今日那个丑双儿就是穆琛的妻子?“曾婉儿猛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见过沈景黎后,她越想越不对劲,一回府便差遣下人去杨家打探消息,打听来的消息真是令她惊讶。   “你确定你没听错?”那双儿长得的确一般,可行为举动却不像小商户出来的低俗之人。   “千真万确。”为了不出错,他还特地带了十四爷的画像。曾婉儿沉吟片刻,对着他挥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小厮应声离开,曾婉儿立即询问贴身丫鬟红樱,“你今日就没认出来?”   沈景黎是她让红樱去南疆亲自挑选,还特地训练过才给穆琛送去的,按理说,红樱应该能一眼认出来。   “他变了许多。”红樱很是惊讶,她怎么都没办法将今日的沈景黎跟当初的沈景黎联系起来,那时候她通过人牙子见到的沈景黎,瘦瘦弱弱,性格胆小,总是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里,哪像现在这么爽朗有精神。   “再怎么变?他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低贱双儿。”曾婉儿愤怒拿起茶杯就想砸,却听到有人传唤,说夫人让她去一趟潇湘苑,她立即收了手,对红樱道,“替我梳妆。   仔细打扮了一番,曾婉儿才踏着款款微步去了穆夫人的潇湘苑。   穆夫人元氏是福安郡主的女儿,福安郡主是皇帝的妹妹,因生母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只封了个郡主的称号,但她自身很有手段,与皇帝和太后相处得很好,所以元氏一出世就封为德慧县主。   曾婉儿到达潇湘苑的时候,里面正传出款款笑声,她将红樱留在门外,独自走进去。   “今儿个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让青莲妹妹如此高兴。”   被点到名的穆青莲一听到她的笑声,就小鸟依人地扑上来娇俏地喊了一声,“婉儿儿嫂嫂,你怎么来的那么迟?   穆青莲芳龄十五,是元氏所出的女儿,平日里跟曾婉儿关系很好。   曾婉儿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向元氏请安,“儿媳曾氏见过母亲。”   许是府里有什么喜事,元氏喜笑颜开,竟没有半点为难她道了声:“坐吧。”   曾婉儿便在下首坐下来,穆青莲则乖巧的黏在她的身边,像只百灵鸟般叽叽喳喳说起话来,“嫦婉儿嫂嫂,今儿个宫里赏了批新的布料下来,等会儿我们各挑一匹,拿回去裁新衣裳吧曾婉儿一进门便注意到放在一旁的那箱布匹,看色泽和料子,应该是江南进贡的云锦,而且旁边还摆放着一箱珠宝首饰大概也是皇家的赏赐。   “莲儿说的对,等会儿你便选一匹喜欢的,拿回去裁几身衣服。”元氏心情不错,对原本就挺满意的儿媳妇更加的和颜悦色   今儿个宫里来人,今年中秋大宴,让你也一同前往。   能进宫参加宫宴可是朝廷命妇的殊荣,并且宫宴要求三品以上官员,才有机会携家眷一同参加宫宴,穆禹至今尚无功名,她竟被恩典参加宫宴,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谢谢母亲。”曾婉儿脸上挂着甜甜笑意,心里得意的很。“这段日子你多跟嬷嬷学学宫廷礼仪,别到时出糗,丢了镇远侯府的面子。”元氏心情极好,随口叮嘱一番,便让她们挑料子   曾婉儿是曾侍郎的千金,她嫡姐又是三皇子的侧妃,自然懂得参加宫宴意味着什么,心内也是十分慎重。   挑完料子之后,元氏又让她选了一副头面,才便挥手让她们离开。   穆青莲像只欢乐的百灵鸟,缠在曾婉儿身边叽叽喳喳说话   “婉儿嫂嫂,大哥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小丫头嘟着嘴,满是抱怨。   “忙着跟他的同窗好友叙旧。”   五月殿试,穆禹高中状元,元氏非常欢喜,央求侯爷向皇上递交了请封世子的奏折,之后几个月,穆禹都在京城最风雅的酒楼客来居与友人聚会。   “大哥真是好雅兴。“穆青莲嘟囔着哼了一声。走过长廊,两人分道而走。   许彦林顶着一个猪头脸走进穆琛和沈景黎所住的院子   见到沈景黎就抱怨,“沈景黎,你好不厚道,居然告诉赵文瑞那个疯子,我回了京城。”   沈景黎正抱着荀儿学走路,听到许彦林中气十足的声音,转了头,看到他那张猪头脸,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的笑声实在太过夸张,许彦林一张脸黑沉下来,恨不得抓住他打一顿,他到底知不知道赵文瑞自小舞刀弄枪,浑身股蛮劲,打人很疼的。   意识到自己太过了些,沈景黎止住笑声,指着他的脸道:你该不是被他打了吧?   赵小公子还真是真性情,一个不高兴就揍你。   “除了他还能有谁。”嘴角稍微动一下都疼,许彦林龇牙咧嘴地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心里很不得劲,赵文瑞那家伙下手可真狠,而且还专打他的脸。   沈景黎抱着荀儿坐在另一边,小家伙玩了好一会儿,有些肚子饿,看见石桌上放着一盘水果,急着伸手去拿,手太短勾不着,就转身朝沈景黎喊:“阿姆,果、果”   许彦林见状,摘了两颗葡萄喂给他吃,获得小家伙阳光灿烂的笑容一个。 第077章 你还不成亲   看着乖巧的小家伙,许彦林一下子没了脾气,抱着小家伙玩起了跑高高游戏,逗得小家伙大乐,直抱着他不撒手。   穆琛从外面回来,看到的便是他家小子缠着许彦林玩耍的景象,而沈景黎坐在一边,嗑着瓜子,俨然一位吃瓜群众   “他来做什么?”穆琛在沈景黎身边坐下,接过沈景黎递上来的茶水,心里浮现阵阵暖意,家里有个人等候的滋味,只有真正体会过,才知道是真能令人沉醉。   “来抱怨我出卖他。”不过还没开始发火,就被他们家小子给拐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赵公子给打了,怨我将他回京的事情泄露出去。”这根本是欲加之罪,就算他不说,赵文瑞迟早也会知道的,他挨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你见过赵文瑞?”穆琛接过李琦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脸又擦了擦手,才拿起桌上的果子来吃。   “在蓝月湖见过一面,他长得可英气了”对美色亳无抵抗力的沈景黎,一个不小心就开始花痴了   “哦,是吗?”语调有些阴阳怪气。   没听出穆琛语气的变化,沈景黎脑海里都是那天赵文瑞一身白袍,提着长枪大步流星的走进亭子的模样,靠,要流口水   “对啊,这么帅,又这么有气质的男人,除了你,我还是第次见,京城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帅哥”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太多,沈景黎猛地住了口,感觉身边人周身缠着一股黑气,好像那些练功走火入魔的人,时刻都有可能爆发,他尴尬的笑了笑,捻起一颗葡萄往嘴里塞,刻意转移话题,“这葡萄挺甜的,大户人家生活就是好,这么精贵的水果随时都能吃到。”“别转移话题。   “”“穆十四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沈景黎苦着一张脸,他不过就是欣赏欣赏美男,他干吗这么大意见?难道是吃醋了?   咦,吃醋?   沈景黎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穆琛,嘴角弯着,一直笑个不停。   穆琛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搞不清楚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十四,你是不是吃醋了?”这个想法让沈景黎感觉有些兴奋,穆十四吃醋了耶,这代表什么?他肯定是喜欢上他了   “你想多了。”穆琛面不改色的拒绝承认。“”居然还傲娇,沈景黎顿时乐不可支。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许彦林抱着玩够了的荀儿走过来,见沈景黎笑得东倒西歪,有些好奇。   穆琛此时才注意他那个猪头脸,赵文瑞显然是刻意下重手的,许彦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着,就这么回许家,许家二老估计会认不出儿子,他强忍着笑意,吩咐下人上茶   “没什么。”沈景黎回答他,顺便将他怀里的荀儿抱走,小孩子贪睡,玩累了就干脆直接窝在许彦林怀里昏昏欲睡。   许彦林也没有太过在意,他坐了下来,对穆琛道:“你这几日都在做什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买铺子。”答应沈景黎开药膳酒楼,他不能食言的。   “开酒楼。“许彦林马上来了兴趣,可一想到穆琛办事居然不提前跟他打招呼,又有些不高兴,“说好了合作的,你为什么不找我商量?”   “吃独食啊。”   穆琛抬头看着他,似乎在掂量他的办事价值,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也好,由你出面,不容易让人查到我头上。”   许彦林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无外乎是穆老太君和穆侯爷这母子两人心偏的厉害,根本见不得穆琛好。   “我要四成分红。”要他出面没问题,可钱得分他一半。   这不算特别过分的事情,因为只要许彦林下了决定,肯定会事事亲力亲为,他在银钱方面比他有头脑,将生意交给他打理,他很放心,便点头应可。   赚钱的事不得不上心,许彦林立即跟穆琛商讨起酒楼的事情,沈景黎回来看见他们在讨论酒楼的事,便偶尔插上几句,对酒楼的格局,桌椅的设计、摆放做一番指点,很快的,一个大概的方案便被商讨出来。   许彦林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沈景黎看,好似他是话本子里那个变成人形迷惑人类的狐妖。   “你懂得可真多?”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世,他肯定会以为他出自哪个有名望的商贾世家,一些经商的理念简直是信手拈来   “那当然,都说小爷我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他一个姐姐开药膳餐厅,一个姐姐搞金融,一些简单的经商理念还是说得出来的。   看着沈景黎得意洋洋的模样,许彦林简直恨得牙痒痒,沈景黎这家伙真是给点水就泛滥,一点都不懂得矜持。   “你还不打算成亲吗?”沈景黎对赵文瑞印象很好,知道他直在等许彦林,不由就开口问。   许彦林耳根子诡异的红了一下,掩饰尴尬的喝了杯茶,才道:“我还年轻,用不着那么早成亲。   “别人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还年轻,在这个三十几岁就能当爷爷的时代,他根本就是大龄单身汉,沈景黎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他是男人,他不怕被耽误,可赵文瑞是双儿,再不赶紧出嫁,怕是会被家里送到庙里去,毕竟这个时代的人都很看重名声,家里有个大龄未嫁的双儿,对其他弟弟妹妹的婚事,多少会有影响。   “别人家的人,与我何干。”他就是不愿意成亲。   沈景黎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懒得再劝,横竖是别人家的事情,他操哪门子的心,只是有些心疼赵文瑞,那么好的大帅哥,怎么就被许彦林这头猪给拱了呢?   许彦林又跟穆琛谈了一会儿朝堂上的事情,才离开。   到了掌灯时刻,沈景黎准备就寝时,穆琛才跟沈景黎提起中秋宴会的事情。   “我也要去?”皇帝宴请百官,他去凑什么热闹啊?   “对,你是我的夫人。”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沈景黎是他穆琛的妻子,唯一最珍贵的妻子。   大概是宫斗戏看多了,一提起宫宴,沈景黎脑海里就浮现堆女人互相厮杀的场面,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礼物?”一提起这个,沈景黎像突然想起什么,忙从床上跳下来,将他从江城带过来的东西全部翻出来,终于将之前刘兴祖送给他的那几盒螺子黛给找了出来   穆琛看着他翻箱倒柜,知道他肯定藏了好东西,也不多说就坐在一旁看着,果不其然看着沈景黎拖着一个箱子出来。“这些是什么?”   螺子黛是女人家画眉用的材料,在沈景黎的印象中,是隋唐时期,由波斯国进贡而来,每颗值十金,非常难得,而在这个朝代,则更加的稀少,更加的珍贵。   穆琛是男人,自然不了解这挟人家的东西。   “这个是螺子黛,画眉用的。”沈景黎是不用画眉的,所以这些东西很适合拿来送礼。   刘兴祖给的这些螺子黛是六个一盒的,沈景黎觉得有些太多,显得他好像很土豪,便重新分了分,分成每盒三个,这样子,数量就多了一半。   次日早上,杨家的女性除了杨老太太和英姨娘,每个人都收到了一颗螺子黛。   杨大夫人收到那颗螺子黛的时候,简直傻了眼,螺子黛啊那可是后宫嫔妃才能用得上的画眉精品,她稍微惊愕一番,就将东西退回去,“景黎,这东西太珍贵了,舅母不能收。   螺子黛每颗值十金,那就是一万两银子,他们家就算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每个月的花费也不过三四干两银子,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买得起这种昂贵之物,而且就算他们有钱买,这东西也没地方卖啊,宫里的妃嫔还争相抢着要呢   听到母亲的话,杨宁馨赶紧把已经藏进袖口的东西拿出来满脸不舍地放回桌子上。   “对啊,表嫂,这螺子黛实在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杨宁喜一脸心痛地说道,眼神仍然直勾勾的盯着那颗螺子黛,螺子黛耶,一向只听别人说起过的螺子黛,如今就在眼前,叫她怎么不心动?   沈景黎看着她们一边推拒,又一脸不舍的模样,忍俊不禁他拿起杨宁馨的那颗塞回她的手里,“给你,你就拿着。“可是”杨宁馨欲言又止,回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可是什么可是,不就是几颗螺子黛,有什么还推辞的。几颗螺子黛?   杨宁馨睁大着双眼,觉得表嫂真是财大气粗,他知道不知道,他们家五个女儿、四个儿媳妇加两位夫人,一共十一颗螺子黛,那可是十一万两银子,可以让他们杨家上下几十口人用好几年的。   “景黎。”   “舅母,不要再推辞了,这东西是我从一个波斯人手里换回来的,没花多少银子,我屋里还有好几盒呢。   沈景黎的语气很强硬,杨大夫人知道拒绝不了,只好收下   听可以收下,三个姑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起话来。   “我们改天给芙姐姐和秀姐姐送去,她们肯定会大吃一惊的。”杨宁馨高兴的手舞足蹈,恨不得现在就拉个人来炫耀。   一颗螺子黛就高兴成这样,真是出息啊。 第078章 杨宁秀和离   小丫头急需跟别人炫耀,没等到改日,就拉着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去光禄大夫韩大人家里,探望嫁给韩二公子的杨宁秀   去了韩家之后,只是稍微通传一声,仆人便领着他们进了杨宁秀的院子,态度算不上恶劣,却也不热络。   他们进到杨宁秀院子的时候,杨宁秀正抱着孩子认字,看见她们来了,便让奶娘将孩子先带下去,自己迎上来,脸色看着有些憔悴,也不知道几个晚上没睡好了。   “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杨宁馨第一个冲上去握住她的手,关心的询问。   杨宁秀摆摆手,笑得有秀强   几人坐在院子里的亭台里,杨宁秀命丫鬟上了茶点,都退下之后,杨宁喜才迫不及待地问:“秀姐姐,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杨宁喜和杨宁秀是杨二爷的女儿,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猛然看见一向精气神十足的姐姐这么疲惫,好似一下苍老了好几岁,杨宁喜真的非常担心。   杨宁秀冷笑了一声,什么也不说,只是灌了一杯茶。   杨宁喜等人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担心,杨宁馨已经彻底没有了炫耀的心情,她紧紧抓着沈景黎的手,脸上写满了担忧,她虽然跟杨宁秀只是堂姐妹,可他们家的孩子都是一起长大的而且关系非常融洽,杨宁秀对她们几个姐妹一直都很好。   “二姐,你别光笑啊,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宁天也有些着急,端午那日,杨宁秀还带着孩子回过娘家那时候的她精神饱满,喜笑颜开,一看就过得很幸福,不像现在,毫无生气。   面对弟弟妹妹的关心,杨宁秀感性的红了眼睛,她无奈地摇摇头,才缓缓说道:“婆母要为夫君娶平妻。”   平妻,不是妾,身份地位跟正妻对等,以后见了正妻就不用行妾礼,用膳时候也不用在一旁伺候,哪怕仍要称元配为大姐,要受元配管制,可一旦得了夫君宠爱,分分钟凌驾在元配之上。   杨宁秀再次冷笑一声,眼里是化不去的哀伤,“婆母指责我进门多年,没给夫君生个丿儿子,早就有为夫君娶平妻的打算。”   不仅仅是想娶平妻,更甚于是想休了她,让那个人成为正室,婆母对她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要给夫君娶平妻也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真正令她心痛的是丈夫的态度,在她保持沉默,无声抵抗的时候,竟然说她不识大体。   “秀姐姐”杨宁馨握着杨宁秀的手,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   遇到这样子的事情,任谁都不会好过,难怪杨宁秀看起来那么憔悴,怕是为这事操碎了心吧。   看着她,沈景黎第一次感觉到古代的女性有多苦,受着从四德的熏陶,事事为丈夫打算,孝敬公婆,操劳家务,替丈夫挑选一个又一个的小妾,可丈夫还是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婆母也会各种挑你的不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多了一个平妻娶平妻可不像纳妾那么简单,是随便不得的   杨宁秀身体一僵,脸色看上去血色尽失,紧咬着唇,不愿意说话,不远处伺候的丫鬟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道:“几位少爷小姐,还是让奴婢来说吧。”   原来,两个月前,韩夫李氏人回娘家将自己年方十六的外甥女接回来,小姑娘长得年轻娇俏,说话做事,长袖善舞,很得韩夫人的欢心,多次在儿子面前夸赞这位外甥女,而这位李姑娘显然也别有用心,时不时就在院子里偶遇韩二少爷,扯着他来个表兄妹聊天,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生物,而李姑娘年轻漂亮,又会说漂亮话哄人,一来二去,两人居然成就好事,珠胎暗结。   韩夫人得知此事后,不仅不生气,还非常欣喜,赶紧想把卟甥女抬进门。对方是丈夫的表妹,又怀了身孕,杨宁秀也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抬她过府为妾,可韩夫人却不满意,还指责杨宁秀不安好心,想要借机侮辱他们李家,并扬言若是杨宁秀不同意韩二少爷娶李姑娘为平妻,就要把杨宁秀给休了,甚至还出言讽刺杨宁秀生不出儿子是个没用的女人。   “什么?她居然还骂秀姐姐。”杨宁馨简直气死了,这韩家人未免欺人太甚。   “不仅如此,李姑娘还骂小姐不过是庶子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做二少爷的正妻。”冬菱是杨宁秀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忠心耿耿,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   “什么庶子的女儿?那女人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我们杨家没有庶子。”   杨成光虽然是英姨娘生的孩子,但自小寄在杨老夫人名下是正正经经的嫡子,在杨家的待遇跟两位兄弟是一样的,而他的妹妹杨玉娇,出嫁的排场也是按照嫡女的规格办的,所以杨老太爷虽然有妾室,可膝下却没有庶子女。   杨宁馨刚气愤的吼了一声,就听见院子外头传来脚步声,丫鬟来报,说是李姑娘听说二少奶奶身体不适,特地亲自熬了燕窝粥,要给二少奶奶补补身子。   “她还敢来。”杨宁馨嘟囔了一声,挪过去,坐在杨宁秀的身边,握着杨宁秀的手给她打气。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打扮娇俏的小姑娘,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之下走进来,排场之大,连沈景黎这个不太懂古代规矩的人都忍不住蹙眉,这个姑娘怎么感觉也是个脑袋有坑的,还没进门就当着正妻的面子摆架子。   杨宁秀一点都不待见她,坐在亭子里,还不停地招呼弟弟妹妹吃东西,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李春香见她这模样,气的不行,故意挺了挺还不显怀的肚子,大声地喊道:“姐姐,听说你这几日身体不适,妹妹我特地熬了碗燕窝粥,给你补补身子。   说完便命人将燕窝粥端上去。   “放着吧。”杨宁秀挥挥手,连一眼都没有放在那碗燕窝上。   说什么给她补补身子,其实不过是为了炫耀,让她知道自己有多落魄,婆母不喜欢她,就连丈夫也偏心别人。   “姐姐,你是不是在怪妹妹?”李春香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软绵绵的靠在丫鬟的身上,泫然欲泣,急着解释道,“姐姐,妹妹并没有要跟你争抢什么,我只是仰慕表哥,想陪在表哥身边,我   她嘴巴一扁,眼泪像不要钱一般掉下来。   沈景黎看着这画面,心里啧啧啧称奇,古代女子的演技可比现代那些演员好多了,毕竟是本色出演。   “喊什么姐姐?我姐可没有你这个妹妹。”杨宁馨一手打翻那碗燕窝,大声道,“你作为姐夫的表妹,就该喊我姐一声表嫂还没进门就姐姐、姐姐喊个不停,你就那么急着想给我姐夫作妾啊?”   杨宁馨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刀子,能将人割的体无完肤,李春香被她这些话砸的脑袋晕沉,身形不由自主摇摇晃晃起来,哭得更加凄切,似乎是她们杨家人合起伙来欺负她。   杨宁馨才没兴趣看她演戏,转了头就对杨宁秀说:“秀姐姐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们今日过来,主要是给你送礼的。”   一听小妹妹这话,再看看她满脸期待求表扬的模样,杨宁秀忍不住弯了嘴角,“是什么好东西?”   杨宁秀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杨宁馨自小就是这种性格,早几年还会因为得了一只喜爱的兔子,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她这边炫耀,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高兴   “是”她这时才想起还没有替沈景黎介绍,顿时惭愧不已急忙将沈景黎拉过来。   “这位是?”杨宁秀迷惑。   “这是表嫂,穆琛表哥的妻子。”杨宁馨兴致勃勃的介绍。噗呲   杨宁馨还没欢喜地秀岀她的螺子黛,李春香先一声笑打断她,她不悦的回头瞪她一眼,这女人怎么还不走啊?难道还想留在这里吃饭吗?   “我说五小姐,你有没有搞错啊?这个长相普通的双儿是十四爷的妻子,你眼神没问题吧?”穆琛没岀事之前,可是京城无数贵女的梦中情人,李春香觉得,十四爷就算再落魄,也肯定不会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双儿。   “娶不娶是我表哥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那么八卦啊连别人家娶妻生子的事都要管,还是你现在不想给我姐夫作妾,想去给我表哥作妾了   杨宁馨尖牙利嘴,李春香被堵得咬口无言,竟抱着肚子大声喊疼。   “哎呀,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杨宁馨等人冷眼看着她演戏,根本不捧场。   杨宁秀担心她真的闹腾太厉害,把孩子给折腾没了,赶紧吩咐丫鬟去找大夫,并且让人送她回去   “杨宁秀,你怎么那么狠心?非要伤害我的孩子。”李春香突然大喊一声,身子软绵绵的往后一倒,正好被刚进门的男人接住,顿时哭哭啼啼起来。   “二表哥,我好委屈”   沈景黎亲眼见了一处宅斗好戏,再次深刻感觉到后宅女人的悲哀,成日里闲得慌,就只能勾心斗角玩把戏。   来人紧紧护住怀里柔软的身躯,一双好看的凤眸怒视着杨宁秀,眼神里能射出火焰来,从他的角度看来,就是杨宁秀伙同娘家兄妹欺负他娇弱的表妹。   他顿时大发雷霆,冲着杨宁秀便道:“杨宁秀,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表妹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给她一个身份,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点接纳表妹?平日不待见她就算了,如今还伙同娘家人一起欺负她。”   来人正是韩家二少爷韩飞,他小心的呵护着怀里的人,并没有发现杨宁秀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如果你怕表妹生了儿子后,会抢了你主母的位置,我已经说过,会把孩子寄在你的名下,当嫡子来养,你”   “我又不是不会生,为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杨宁秀打断他的话,“抢了我主母的位置,这话说的可真可笑,你韩家的正妻之位是那么容易抢的吗?一个妾室生了儿儿子,就能抢正妻的位置,韩二郎,你这是宠妾灭妻”   说的太过激动,杨宁秀身体不由的颤抖起来,胸口也大幅度的起伏着,杨宁雅和杨宁喜两个姑娘站在左右两边扶着她,而沈景黎和杨宁天则站在前面护着   韩飞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望着杨宁秀,一瞬间竟觉得这个妻子非常陌生,以前的温柔体贴,贤惠可人好像一下子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对他满满的指责。   “秀儿,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竟然失望的摇摇头。   沈景黎差点笑出声,这男人竟然还好意思说这个?他难道不知道,杨宁秀会变成这样,都是被他逼的吗?   眼里是化不开的失望,杨宁秀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地望着他道:“韩二郎,我们和离吧。”   韩飞被气的胸口疼,心里埋怨杨宁秀不懂事,想说点什么缓和场面,又气的不愿挽留她,他心里想着,自古女子被夫家休弃,或者与夫家和离,都落不得好下场,何况她还带着个女儿,肯定还会再求上上门,央着他让她回来的,干脆什么都不说让她自己胡乱折腾。   杨宁秀也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吩咐丫鬟将女儿带出来,就跟沈景黎他们一起离开了。 第079章 绣活做起来   杨二夫人得知女儿跟夫君闹和离,带着外孙女回了娘家,吓得傻了眼,不明白几个后生晚辈只是去韩府看女儿一趟,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她匆匆忙忙赶到杨老夫人的喜福院,一看见大女儿和外孙女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囡囡坐在杨宁秀的怀里,瞪大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哭泣的赵氏,伸手小手要去替她擦眼泪,并且奶声奶气地道:“外祖母不哭,囡囡替你呼呼。”   三岁的囡囡很懂事,以为赵氏是哪里受伤了,因为她只有受伤了,身体不舒服才会哭,而这种时候,娘亲就会替她呼呼   看着懂事的外孙女,赵氏哭得更伤心了,她没好气地捶了女儿一下,说道:“你怎么就那么傻?你就这么从韩家出来,今后想再回去就难了,女人家在夫家过日子,哪里就没有受过委屈的?你跟女婿的感情一向很好,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赵氏真的心疼女儿,她这么一赌气跑回娘家,不管日后回不回韩家,日子只怕都不会好过。   你这孩子,个性怎么就这么倔“赵氏抱着女儿哭哭啼啼起来,是真的伤心。   杨宁秀脸色倒是很坦然,并没有多少伤心,她拍着赵氏的背,口气轻松地道:“娘,你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冲动,也不会后悔。”   未来的路也许很难走,却不会比在韩府的日子更难熬,她才二十一岁,可在韩府这些年,硬生生将自己熬成满心哀怨的黄脸婆,丈夫不会一心一意将她放在心上,公婆也不喜欢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将下半辈子的时间耗在里面。   沈景黎坐在一旁打量着杨宁秀,很是欣赏她这种果断干脆的性格。   赵氏听了更加难过,她叹了一声,道:“你这个傻孩子,你还年轻,你不懂”   “行啦。”杨老夫人开口,“秀姐儿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当母亲的,只要看她好就行了。”许是杨宁秀的经历,让老夫人想起自己可怜的女儿,她说话的语气不由得重了一些,把赵氏吓得立即止了眼泪,不敢再哭哭啼啼,杨老夫人慈祥的朝囡囡招招手,“囡囡,乖孩子,到曾外祖母这边来。”   囡囡跟杨府的人都很熟,利落的从母亲怀里爬下来,迈着小短腿就跑向杨老夫人,甜甜的喊了声,“曾祖母。”   看着可爱的曾外孙,杨老夫人满心都是欢喜,抱着孩子坐在自己身边,捻了一颗栗子糕喂她吃。   小小的孩子很是乖巧,不吵不闹,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香甜,杨宁秀瞧着女儿,越发坚定要跟韩飞和离,她可以受委屈,可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秀姐儿,你不要担心,杨家是你的娘家,你只管安心住着奶奶替你撑腰。”当年,她没办法护住自己的亲生女儿,眼睁睁看着她在镇远侯府受苦,如今她是绝对不能让孙女重蹈覆辙的。   杨宁秀离开韩家没多久,韩府就敲敲打打办了喜事,韩二少爷娶了貌美如花的平妻,韩府的人似乎都将杨宁秀这个人给忘记,没有人来看过她,不提将她接回去,也没有给她送和离书   消息传得很快,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杨宁秀不满意丈夫娶平妻,赌气之下要和离,众人对此津津乐道,韩家和杨家一时之间成为八卦话题。   杨宁秀对此充耳不闻,她每日就带孩子玩,或者到沈景黎院子跟金嬷嬷切磋绣工。   令沈景黎惊讶不已的是,杨宁秀的绣工精妙绝伦,绣出来的花草树木就跟活得一样,令人看了赏心悦目。   “弟弟,弟弟”   沈景黎端着一盘锅烙进屋的时候,囡囡正抱着荀儿在地毯上玩耍,而杨宁秀则坐在一旁绣一条帕子,目光专注,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她。   “嫂子,我闻到很香的味道,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小吃货杨宁馨从外面冲进来,看到沈景黎手中的锅烙,双眼瞪得老大,嘴里不停分泌唾液,差点就流出口水来。   沈景黎好笑的戳了戳她的额头,打趣道:“你再这么吃下去就真的没人敢要了。”   “我才不怕哩,他们不要我,肯定是因为没眼光。”小丫头心大,根本没将这些放在心上,“只看得见他人外貌的家伙,肯定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才不屑嫁给那种人。”   听着她的得意言论,沈景黎笑得更开怀,有这个小丫头在身边,真是想不开心都难,将锅烙放在桌上,他招呼杨宁秀起过来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院子风水好,自从他住进来之后,杨家的人成天往这里跑,尤其是囡囡,她特别喜欢荀儿这个弟弟,每天睡醒来,第一句喊得就是“弟弟”,早餐要跟弟弟一起吃,午饭要跟弟弟一起吃,甚至晚上还要跟弟弟一起睡。   “这丫头总是一大堆歪理,表嫂你可别听她瞎胡扯。“杨宁秀笑着放下手中的帕子。   她绣的的是一幅孔雀开屏图,用的什么针法,沈景黎是看不出,但是绣线的色彩,却让他双眼一亮,他来到这里那么久对这边的绣线其实也有一些研究,普通市面上的绣线根本没有杨宁秀的这么齐全,色彩也没有这么五彩斑斓。   杨宁秀见沈景黎一直盯着她绣了一半的帕子,以为他喜欢便道:“表嫂若是喜欢,绣好之后,便送你吧。”   沈景黎却拿起绣线,认真且兴奋的问她,“这些绣线是你自己弄的?”   杨宁秀不懂他为何高兴,却还是点点头,“秀坊里的绣线色彩太单调,我便自己学着染色,也就多了那么几种颜色。”   “是不是只要给你绣样,你就能绣成成品?”绣工这么好的绣娘,只是在家里绣绣帕子,简直是太暴殄天物了。   “我不敢保证。“杨宁秀谦虚的摇摇头。   “那我等会儿先给你看几个图样吧。”沈景黎也没有为难她便让她先去吃东西。   杨宁馨是个小吃货,一个人吃独食吃的正欢快,看见杨宁秀过来,冲着她咧嘴一笑,竟将几个肉馅饱满的锅烙夹到自己碗里。   囡囡年纪小,由冬菱伺候着,她也是个喜欢吃的,见小姨吃的那么快,不免有些急,挥手指着杨宁馨,一脸急切地望着冬菱,似乎担心杨宁馨将剩下的锅烙全部吃完了。   杨宁秀见女儿这个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抓起筷子,夹了两个锅烙放在她的碗里,“慢点吃,不用着急的。”   小姑娘见娘亲给自己夹了一个,高兴的笑起来,继续细嚼慢咽的吃。   荀儿已经长了四颗乳牙,可以吃硬一点的食物磨磨牙,不过沈景黎仍没给他吃,李琦便冲泡了一碗羊奶喂他,小家伙也乖巧,不吵不闹的喝着羊奶,偶尔兴致来了,还会香李琦一个逗得李琦心花怒放。   吃过锅烙之后,沈景黎便拿了几张自己之前随手画的图给杨宁秀看。   “表嫂,这个是”栩栩如生的葡萄树,藤条和枝叶的纹路都描绘的一清二楚,远远看去,仿佛就是一株活物,杨宁秀自认看过很多绣样,却没见过这么生动可爱的。   “我画的绣样。”不是他自夸,现代的绣品或许不如古代那么精致,可是图案绝对精美多样,不是区区古人能比得上的。   沈景黎不止画了自然生物,他还画了俏皮可爱的卡通图案是专门用来吸引小朋友的。   杨宁秀双眼放光地抓着手里的绣样,心中激动不已。   “表嫂,这个是什么啊?长得好可爱。”杨宁馨拿了一张米老鼠的图案,兴奋的两眼放光,很是欢喜,“表嫂,你把这幅图送给我吧,我可喜欢了。”   小丫头二话不说就将那幅图占为己有,根本不管沈景黎答不答应。   不过是张图,沈景黎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他宠溺的看了小丫头一眼,转头对杨宁秀说:“你能不能把图案做成布偶?”   古代的小孩子没什么玩具,看到这些新奇的布偶肯定会喜欢,京城里的人家多数不差那么几个钱,你一个我两个,他们就能赚上一大笔。   “我可以试试。”她没有做过,不过她相信自己能做好。咦,还有荷包的样式。“杨宁馨惊喜地叫岀声,“秀姐姐你给我做个绣这个图案的荷包吧。”   杨宁馨指着手里那幅米老鼠,扯着杨宁秀的手臂撒娇,杨宁秀拿她没办法,只得答应她。   “好耶,我要有一个别致的荷包了。”高兴完,她还不忘跟杨宁秀强调,“秀姐姐,你以后别给别人绣这个图案,我要我的荷包是独一无二的。”   “好好好。“杨宁秀笑着应了下来。   自这天之后,杨家的下人就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家的几位小姐和小姐身边贴身的丫鬟每日都围在一起做绣活,而且绣出来,做成成品的东西,既奇怪又别致,看得他们都有些心痒痒,于是越来越多会干绣活的丫鬟加入他们。 第080章 跟穆珂打架   沈景黎和杨宁秀筹备的秀坊尚未开张,穆琛和许彦林的药膳酒楼则如火如荼地开了起来,就在东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   酒楼的经营模式是三人经过长时间商讨出来的,一楼是普通区,中央有一个大舞台,是专门让说书先生说书的,说的故事自然是沈景黎提供的传奇故事,混合着这个朝代的流行元素很得一些公子小姐的喜欢,二楼是雅间,分梅兰竹菊四种规模,房间皆开了扇窗户对着内部,在上面休息时,也可以开窗听下面的说书。   开张前一日,沈景黎便让许彦林雇了许多街上游荡的乞丐去发传单,他一早就让人准备无数份的传单,在上面画着他们酒楼的招牌菜,还有他们酒楼的地址,开张之前让人散布出去吸引顾客。   沈景黎不喜欢那股热闹,便没有去观看,而杨家众人也不知道那是穆琛开的铺子,自然也没有前去贺喜,只是偶尔听外出采买的下人回来议论,说那新开的食锦轩多么多么的热闹,装修多么多么的别致,惹得众人心痒痒,都想去亲眼目睹一番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出门,穆瑾便一脸怒气冲冲的回来,他脸上挂了彩,看着像刚跟人打过一架   “哎哟,这是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去上学,怎么就受了伤?”金嬷嬷一脸心疼,急忙唤人端了盆热水,先给他净手洁面,再吩咐小厮给他上药。   “这是碰见谁了?怎么下这么重的手?”金嬷嬷跟沈景黎?家生活了一年多,已经完全把穆瑾当成自己孩子看待,如今看见他被人打得满脸淤青,心疼不已。   穆瑾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着沈景黎,道:“嫂子,你这有什么吃的,我好饿啊。”   沈景黎看着他,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让穆瑾內心不由咯噔一声,他扯了扯唇角,努力笑着,捂着自己的肚子装可怜,“嫂子,我真的很饿了。”   沈景黎拿他没办法,只好吩咐李琦去给他准备吃的,“你是遇到穆家人了?”   穆瑾向来懂事,从不与人有口角,这次居然闹得这么厉害八成是遇到穆家人了。   “嫂子,你会读心术啊。”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穆瑾喝了盏茶,缓缓道,“我跟穆珂打了一架。”   得知穆瑾受了伤,杨家老小都一窝蜂往沈景黎住的紫竹苑涌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瑾弟,你跟穆珂打架了?”杨宁天叫出声,而后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   “穆珂是谁啊?那是德慧县主的宝贝双儿的儿子,是穆老太君的心头宝,自小被祖母和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子,性格就跟文钧棠一样是个小霸王,而穆瑾居然敢跟这个小霸王打架,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谁让他在我面前骂我娘的,他活该。”他原本是避开穆珂的,可穆珂不依不饶,还用无礼的语气辱骂他娘,他实在忍不下去,才跟他动手的,他下手可重了,穆珂估计好几天都不能出门见人。   杨老夫人听到这话,忍不住一颗心提了起来,德慧县主是个记仇的,今日穆瑾打了她的宝贝儿子,她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思及此,她不免叹了一声,拿起拐杖轻轻往穆瑾身上一敲,“你这个孩子,做事怎么不考虑后果?万一”   “祖母,那是穆家自找的,他若是不来找我麻烦,我会揍他?”开玩笑,他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见穆家人,免得脏了他的眼。   “你啊”杨老夫人实在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对穆家太过仇恨。   她那么发愁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担心他吃亏,福安郡主在太后面前很得宠,而今穆瑾打了她的宝贝外孙,谁知道她会做什么事来报复?妇人家的报复手段,她可比这些年轻不懂事的小辈知道的。   “祖母,别操这份心了,就算我不打他,他也会找我麻烦的。”穆珂是什么人,他哪里是你不去惹他,就不来惹你的人。   李琦端了一盘煎饺上来,穆瑾是真的饿了,没再多跟老夫人说什么,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你慢点吃,厨房还熬了香菇滑鸡粥,我去给你端碗来。”李琦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眉头快皱成一团,这是饿了几天啊,吃的那么凶。   “侬夸触(你快去)”嘴里塞了一嘴的饺子,穆瑾吐字都不清晰。   “舅舅,我也要吃。”囡囡玩饿了,见穆瑾吃饺子吃的正欢就跑过来,抱着他的腿撒娇。   穆瑾低头见外甥女笑眯眯的望着他,心里高兴夹了一个饺子给她,荀儿坐在地毯上玩着沈景黎做个他们玩的积木和拼图见囡囡去跟穆瑾要吃的,竟也摇摇晃晃站起来,不过他还没学会走路,晃了一会儿后,又一屁股坐下,小家伙不服气,又爬着站起来,勉勉强强走了一步,又一屁股坐下,小家伙就不高兴了,指着囡囡手里的饺子,咿咿呀呀的叫起来。   他不叫阿爹阿姆,也不叫叔叔阿姨,就是咿咿呀呀的大叫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囡囡手里的饺子。   杨老夫人一听他扯着嗓子喊,马上就心疼了,急忙走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哄道:“我的乖曾孙,这是怎么了?想要什么就给曾祖母说,曾祖母让人给你做   “吃、吃”荀儿不知道饺子怎么说,就指着囡囡,不停地喊着吃。   “钱嬷嬷,赶紧去厨房端几个蒸饺来,让他们蒸的软一点。”杨老夫人立即吩咐身边的嬷嬷。   荀儿还是不高兴,依旧指着囡囡,此时囡囡已经吃掉一个饺子,正准备吃第二个,小家伙一看,居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很少见儿子大哭的沈景黎有些意外,他赶紧跑过去,将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哄着,小家伙立即埋首在他胸口,大声叫唤起来,“阿姆,阿姆”   “弟弟,给你吃。”囡囡听见弟弟哭起来,急忙将自己的饺子送过来。   “荀儿不哭,叔叔的饺子也给你吃。“穆瑾也送上自己的饺子   在场的其他长辈,个个使出十八般武艺来哄他,好一会儿荀儿才安静下来,沈景黎便夹了一个饺子给他磨牙。   小家伙得了想要的东西,高兴的乐不可支,众人见他恢复笑容,也高兴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来报   “老夫人,德慧县主上门来讨说法了。”杨老夫人笑容顿住,眉头皱了起来   “娘,县主此次上门,怕是来者不善。“杨大夫人也是紧皱着眉头,心里急的慌。   穆瑾回到家也不过半个时辰,这么火急火燎就找上门,怕是穆珂挨了打之后,就立即回家大肆哭诉了一番,德慧县主心疼儿子,自要为儿子上门讨个公道   杨老夫人回头望了穆瑾一眼,穆瑾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人是他打的,他一点都不后悔。   “先带他们到大厅坐,上最好的茶点,我马上就来。“在老夫人没反应前,沈景黎做了决定。   那个小厮应着出去,众人齐齐回头看着沈景黎,都有些担   “表嫂”   “我是穆瑾的嫂子,这事我来处理。”跟穆家的正面对决,不能让杨家人出面,不然的话,他们此趟回京就没什么意义。   表嫂,德慧县主不好对付的,我怕你吃亏。“杨宁馨赶紧跳出来,德慧县主出了名的护短,而且还霸道,不然怎么会在镇远候娶了她姨母后,还硬是要嫁入侯府当平妻,甚至抢在姨母之前生下长子,她那种人,只要是自己看上的,就千方百计要弄到手。”   “那也得我去处理。”沈景黎一脸严肃,“这是穆家的家务事若由祖母出面,怕会落人话柄。”   “我是你们祖母,我替你们出头,有什么不对?”老夫人顿生不满。   穆瑾赶紧上去安抚,“祖母,这事就让嫂子跟我去处理吧,我们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沈景黎领着穆瑾去翻拣橱柜,越是对付这般嚣张霸道的人越是强势霸道才好。   若是一年前,他或许有些为难,如今,他在江城、锦城临城、阜城都有田地和铺子,每个月都有几千两的进账,刘兴祖那边三个月给他送一次银两,目前他手里头少说有几万两银子,他可以说是财大气粗,一来到京城,就给自己和家里人添置了很多新衣裳和饰品,如今倒是派的上用场。   两人换了衣裳,梳洗一番后,才去了前厅。   德慧县主等得不耐烦,干脆在前厅发起脾气,她用力的将还滚烫的茶摔在丫鬟的身上,“这么烫的茶,让本县主怎么喝?你们杨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一点规矩都不懂。”   那丫鬟被溅的热茶烫的皮肤都红肿,却仍旧战战兢兢的跪着求饶,“奴婢错了,奴婢立即给县主换一壶新茶。   “算了,小门小户人家里能有什么好茶,本县主不喝了。   她冷哼一声,接着又道,“穆瑾那臭小子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知道本县主来了,躲着不敢见人。”   “我倒不知道县主原来是夜叉罗刹,竟会让人怕的躲起来不愿见。”沈景黎也是个嘴巴伶俐的,走到门口听到德慧县主说话不好听,立即反驳回去。 第081章 脑袋有坑啊   修正一个错误,福安郡主是先皇的妹妹,是当今皇帝的姑姑,德慧县主是皇帝的表妹。   沈景黎从外头走进来,弯腰捡起被德慧县主摔在丫鬟身上又滚落地上的茶杯,漫不经心地道:“这是皇上赏赐的明前龙井,是实打实的好茶,怎么就入不了县主的眼?难不成县主喝的茶竞是比皇上喝的还要好?”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县主面前放肆?”德慧县主被堵得心口疼,怒视着沈景黎。   站在她身旁的穆珂,一张纱巾将脸裹得严严实实,怕是被穆瑾揍得太狠,满脸红肿不能见人,一见到穆瑾进来,冲过来就想要揍他,却被沈景黎挡在前方,小公子被娇宠惯了,见有人挡在他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贱人,谁准你挡了本公子的道?”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沈景黎迷迷糊糊的回忆着,好像上次文钧棠找茬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这些富家公子,找茬的借口怎么都一个样?   穆瑾见沈景黎被打,当下气不过,朝着穆珂冲过去,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他身体的余毒清除之后,穆琛每日都让他练功强身健体,他外表看似瘦弱,气力却不小,这一推是把人给推结实了的。   “穆珂,你在我外祖母家嚣张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还敢打我嫂子。”   德慧县主见穆瑾当着自己的面前欺负儿子,当下大怒,指着穆瑾道:“穆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本县主的面打我儿。”   “是他先动手打我嫂子的。”穆瑾冷哼一声,看都不曾看德慧县主一眼。   “嫂子?”德慧县主这才打量起沈景黎,他身上穿着象牙色的锦缎衣裳,细细的金丝在袖口衣襟上绣着祥云,模样看着普普通通,一身打扮却高贵端庄。   这难道就是穆琛在南疆娶得小户人家的双儿?“区区一个下贱的双儿,你也好意思喊他为嫂子?”   穆瑾不怒反笑,对着穆珂道:“听到没有,你娘说你是下贱的双儿。”   双儿在大燕王朝地位不高,穆家尤其不喜双儿,他父亲身为镇远候,除了正妻之外,名下有五名妾室三位通房,她们共为他生了五名双儿,除了穆珂因为是县主的儿子,被宠成心头宝,其余四人,在穆家就相当于一个下人,有两个甚至还在穆珂房里伺候,端茶递水,还要供穆珂打骂。   “你胡说什么?我的珂儿”   “不就是个双儿,还特别下贱那种。”沈景黎接过话,他向来不是那种被动挨打的人,既然德慧县主非要说些难听的话恶心他,他不介意用这些话堵堵她。   德慧县主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说的话被钻了空子,气的浑身打颤,她双眼怒视着沈景黎,好像想将他撕碎,冷声道:“地方来的双儿就是不懂规矩,竟敢在长辈面前大呼小叫。”   “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家有您这位长辈?”沈景黎简单的看了她一眼,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原本是想坐到主位上去的,不过碍于眼前这人是皇亲国戚,有着不可逾越的尊贵身份,只好作罢。   穆瑾乖巧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德慧县主被堵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穆珂先前被打成猪头脸,刚刚又被推了一跤,心里正气着听到沈景黎这么说,立即指着他骂起来,“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么顶撞我母亲?”   “你脾气这么不好,难怪你母亲要骂你。”沈景黎端起茶盏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拔弄着茶盏的盖子,盖子与茶盏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穆琛是你的大哥,按理说,你应该唤我一声嫂子,不过十四已经被你们家逐出家门,这关系也算断了,你就别叫了吧,免得污了我的耳朵。”   “就是,我可不想要你这样一个兄弟,说出去多丢人啊。”穆瑾马上附和道。   他对穆珂是百般看不上眼的,仗着自己母亲是皇帝的表妹自己又受穆老太君的宠爱,整日在外面耀武扬威,他是不是没长脑子,不知道这样子会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吗?都十七岁了还没有人愿意上门提亲,也不长点心。   “穆瑾你说什么?”穆珂真的是被气狠了,而这时,他也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来找穆瑾算账的,而不是来受气的,“你以为我想跟你做兄弟?你不过是你娘偷人,生下来的野种,也好意思说是我的兄弟,我们镇远侯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一听穆珂提起自己娘亲,穆瑾就忍不住生气,他娘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偏偏要诬陷他娘偷人,将他娘打发到偏远的院落,害的他娘生产时落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之后又长途跋涉跟大哥流放去南疆,所以才会早早就过世。   “穆珂,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娘偷人?”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就在这时,一名仆人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沈少,宫里的高公公来了,让你前去听圣旨这话一出,德慧县主和穆珂都憋了一脸猪肝色,看向沈景黎的眼神更加的不善。   沈景黎没有理会他们,他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是,等会儿岂不是得给别人下跪?   “嫂子,赶紧去吧,别让高公公等。”   沈景黎不敢再耽搁,皇权威重,耽误一点都容易被人抓了把柄治罪。   几人到前院的时候,杨老夫人和一众家眷都已经等在那里   明黄色的圣旨展开,就是嚣张的德慧县主也得立马跪下串串华丽的词藻从太监嘴里宣读出来,听得沈景黎差点额头冒青筋。   其实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皇帝感念沈景黎在江城水患受灾时,以无私的胸怀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皇帝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仁善百姓,特别封他为郡王,最重要的是一一赐婚穆琛为正妻。   不用想,肯定是穆琛的手笔,他一直都担心他出身不好,容易被穆家人拿来当话柄,也不知他跟皇帝谈了什么”割地赔款“的条约,竟让皇帝毫不犹豫就封他一个爵位   听到沈景黎受封为郡王,而且皇上还亲自赐婚给穆琛,德慧县主气的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这乡下来的低贱双儿凭什么能获得如此殊荣?   沈景黎接了圣旨,一旁的金嬷嬷赶紧摸了一个荷包塞过去“高公公辛苦了。”   那太监年纪不大,笑呵呵点头,“那洒家就不多留,穆夫人记得明日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什么?不止得了皇帝赐封的爵位,还有皇后的召见,这丑双儿哪里来的好运?德慧县主气的差点吐血,可是高公公在此她也不好做什么?   穆珂没有她那么沉得住气,指着沈景黎叫起来,“他一个丑双儿,凭什么成为郡王?   他娘亲是正经的皇亲国戚,都只封了个县主的称号,他个乡下来的丑双儿,凭什么就能跟他娘平起平坐?   高公公抬脚刚准备走,听到穆珂这句话,不高兴的皱眉,眼神锐利地望了穆珂一眼,尖着嗓子道:“穆珂少爷若是不满意陛下的旨意,大可进宫跟皇上说。”   “我”   穆珂还想说什么,就被德慧县主按住,自古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得罪了这些太监宦官,日后在宫里行事可就困难了,她这个傻儿子,真是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皇帝的旨意是能随便质疑的吗?若是这话传到皇上耳里,那可就是质疑天子威严,不被打掉一层皮,也会被打断几根骨   “小儿不懂事,还请高公公见谅。”德慧县主赔笑道。   “在教育孩子方面,县主还得多费些心思,就令公子这脾性”高公公眼神闪了闪,倒没把话说死。   就算如此,德慧县主的脸色也很难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县主可是要回府,不如就跟洒家一道走吧。”捏着金嬷嬷给的那个荷包,高公公开口道。   那荷包扁扁的,估计是放了几张银票,看不出十四爷娶得这位双儿看着没什么来头,出手还挺大方的,既然对方那么上道,他卖个面子,也是应该的。   如今沈景黎得了爵位,德慧县主也不敢公然找茬,不然沈景黎刚得了爵位,就传出她来找他的麻烦,皇上一定会认为她是对他的旨意不满,那禹儿请封世子的事情怕是会被驳回,她努力了那么久,就希望儿子日后能继承镇远侯府,可不想毁在一个丑双儿手里。   带着满腔愤怒,德慧县主领着丿儿子跟着高公公一起离开。等他们离开之后,杨家才正式炸开了锅。   杨宁馨围着沈景黎团团转,高兴地喊起来,“表嫂,你成为皇亲国戚了,好威风啊。”   有什么好威风的,那都是拿好处去买回来的,指定亏大发了,沈景黎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狮子大开口,穆十四真是蠢死了,就算他没有雄厚的背景,也不见得就会被那些人欺负。 第082章 给你做面子   回到家,沈景黎正在院子里修剪果树,穆琛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大剪刀,交给一旁的丫鬟,拉着他的手去院中凉亭,沈景黎冷哼了一声,挣脱开来,穆琛才发现他板着脸,正在生气。   “怎么了?”   穆琛瞧着眼前的小夫郎,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明明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怎么就那么稀罕,他紧紧抓着他的手,其实他隐约猜到他在生什么气,可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   “你还敢问,你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见他生了气,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吃亏,穆琛笑得更开心,“别担心,我没吃亏。”   “你没吃亏,难道皇帝愿意吃亏啊?”说谎不打草稿,当他是傻子吗?   真以为出点主意救助受灾的江城是多么了不起的功德,值得皇帝大手一挥,就封他一个郡王当当,虽然是个虚衔,可也是有俸禄可拿,而且还可以出去耀武扬威的,皇帝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一一没事干。   “你以为封你为郡王,是我向皇上请求的?”“不然呢?”   “是皇后去求的。”当然,他也付出了一点代价,“高公公没告诉你,皇后明日要召见你吗?”   都知道是谁来宣旨的,还敢说跟他没关系,沈景黎白了他眼,“皇后为何要给我求这个爵位?”   “当然是为了靖王。“论心思,郑贵妃哪里比得上皇后,不然,就凭她们姑侄受宠的情况,稍微使点计谋就能将皇后拉下台,可惜,郑贵妃脑子不好使。   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沈景黎跟他说起穆瑾的事情,“今日,瑾弟跟穆珂打了一架。”   “吃亏了吗?”   啧,这就是亲哥啊,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他弟弟有没有吃亏,沈景黎不由的笑起来,穆十四这性格,他其实还挺喜欢的,“他把人家双儿打成猪头脸,你说吃亏不吃亏?”   “没吃亏就好。”至于穆珂被打成什么样子,穆琛一点都不关心。   “穆珂也是你弟弟,你不关心关心?”   穆琛捏了捏他的鼻子,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你最近跟秀儿他们在弄什么?”   “我想跟她一起开个秀坊,她绣工很好,而且也有做生意的头脑,整天待在后宅有些太浪费了。”他这是爱惜人才。   “小财迷。”穆琛伸手捏了捏他鼻子,“荀儿呢?”一整天没见儿子,怪想念的。   “在祖母那里跟囡囡一起玩,有个小姐姐陪他,他可高兴了。”小孩子果然还是需要玩伴的。   穆琛看着沈景黎,突然眼热起来,他凑近沈景黎耳边,轻声道:“我们给荀儿添个弟弟妹妹吧。”   沈景黎脸颊一红,瞪了他一眼,穆十四这家伙说什么,给荀儿添个弟弟妹妹?他是禽兽吗?他这个身体才十九,他难道不知道太年轻就接二连三生孩子,会将身体搞垮吗?   “不行,未来三年内,我得好好调养身体。”生娃,做梦去。   穆琛笑起来,可眼里的热度不减,似乎能让人给燃烧起来沈景黎被他盯得坐立不安,他其实并不反对有正常的房事,但穆十四的技术实在太烂了,原主当初痛的要死要活,他想想就觉得不能忍。   穆琛不知道沈景黎內心的想法,若是他知道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拒绝,他肯定会懊恼死的,他当初对原主其实根本没用心,一心以为他是那边派来的人,从来都是直奔主题,草草了事,根本没在意过原主的感受,所以才会让原主对房事有了一堆黑色的记忆,产生抗拒心理,而这种心理直接影响到了沈景黎。   皇后召见是十分隆重的大事,沈景黎一大早就被揪起来,又是洗漱,又是换装,各种折腾了一番,才上了一顶豪华的八抬大轿。   沈景黎对古代的礼节并不十分清楚,他对古代的认知都是从历史书和电视剧来的,只知道进宫之后要这个拜,那个拜,还有很多禁忌不能说,他心里有谢底,不过幸好金嬷嬷和李琦跟着他一起去,身边有个人,好过孤军奋战。   到了宫门口,他觉得自己放心太早了,所有臣民进宫,都是不能带仆人的,跟随来的仆人只能在宫门口等候,于是他在宫门口下了轿子,便被皇后派来的公公接走了,而金嬷嬷和李琦则待在原处等他。   到了皇后的坤宁宫时,一个宫女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看她的穿着,应该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见了沈景黎,赶紧迎上来,却是先对太监道:“有劳李公公了。”   说完又塞了一个荷包过去,那李公公得了赏赐,说了几句好话,便离开了。   女官笑语盈盈地看着沈景黎,道:“郡王可算来了,皇后娘娘等了一早上,正盼着郡王呢。”   沈景黎扯了扯嘴角,觉得这个女官忒不会说话,他就算是个双儿,也是个正经男人,可以跟女人oox×的,说皇后盼着他米皇后正在美人榻上小憩,听到宫女禀报说沈景黎到了,立即睁眼坐起,便见沈景黎走进来,跪下行礼,并且呈上准备好的礼物。   “郡王不必多礼,起身吧。”皇后并没有戴黄色或者大红色的宫装,她穿了一件深红色锦缎对襟衫子,下身是象牙白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和颜悦色的抬了抬手,道:“来人,赐坐。”   宫人立即搬了一张凳子给沈景黎坐,沈景黎也没有客立即就坐上去,还不忘谢谢皇后恩典。   皇后一直观察着他,见他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不见丝毫害怕和刻意奉承,不由得心生欢喜。   “本宫听皇儿说,那活字印刷术是你想出来的。”皇后端着茶杯,轻轻拿起杯盖碰了碰茶杯,喝了口茶,“那活字印刷深得皇上欢心,第一次试用成功之后,立即就允了皇儿出府。”   她便是听到这个消息,才从慈恩寺回来的,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禁足小郑氏,发泄发泄丧孙之痛,她那孙儿已经六个月大在母腹里已经成胎了,却因太子被刻意诬陷,那些官兵冲进太子的宫殿抓人,慌乱中有人推了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害太子妃从三层台阶上摔下去,孩子胎死腹中,生下来已经是个成型的男婴。   事后,她找到了那个推人的宫婢,可惜被贼人先行一步杀害,没有问出有用的消息,不过她心里清楚,会这么残害她孙儿的,除了郑贵妃,不会再有其他人。   沈景黎谦虚的表了个态,将功劳推给穆琛,在皇后眼里他就是个该安分于后宅的夫郎,头脑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你也不用太谦虚,本宫不会为难你的。”要说她有什么感谢郑贵妃的,那就是因为郑贵妃的愚蠢,将穆琛推到了太子阵营,穆琛是西北天狼军的将军,穆琛是个聪明人,如今虽然没有军权,可她始终相信他会东山再起的。   沈景黎笑了笑,这话听听就好,不能太当真,兄弟反目都是家常事,何况是这种利益往来的君臣关系。   之后,皇后又拉着他聊了会家常,问了问他以前的家庭情况,又问了问穆琛在南疆的生活,聊了个把时辰,才让他回去临走时,还赏给他许多东西,都是一些皇帝赏赐下来的,外藩进贡的贡品。   回去之后,沈景黎就将今日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所以他并不知道,皇后召见他,单纯是为了给他做面子,因为当朝命妇无数,能被皇后单独召见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所以能被皇后召见是一种殊荣,何况皇后还赏了他一堆御用贡品。   接下来的时间,沈景黎都专心致志跟杨宁秀商量起他们的绣品生意,杨宁秀确实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凡是沈景黎提出来的设想,她都能将它化为现实,而且比沈景黎想的要更加美   在两人的努力之下,他们的绣品生意正式走上正轨。   他们的店铺同样开在朱雀大街,跟穆琛他们的酒楼相隔不远,成套的装扮娃娃很得一些小小姐的喜爱,生意刚开始没多久,就火爆的很,最受欢迎,却是那些成套床被组合和各种坐垫、靠垫,因为有着成套的花色、出色的绣工,摆放在家里看上去既美观又整洁,很多贵族夫人小姐都很喜欢。   朱雀大街的店铺开了两个月,他们就在南城、北城、西城各开了一家分店,除了这些成套的绣品,一些精致的小荷包和样式特别的双肩背包也很受人欢迎。   生意上了轨道之后,沈景黎就甩手不理事,任由杨宁秀自己去折腾。   某一日,杨家众下人看见沈景黎让人砍了一堆竹子堆放在他的院子,之后他又去捡了一些散发着奇怪味道的石头,自己一个人在不停的捣鼓着。   杨宁秀几个兄弟姐妹因为绣品生意,最近都荷包鼓鼓,整个杨府都洋溢着一股喜乐。   杨宁馨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往沈景黎的院子跑,每天都吃的圆滚滚的回去,临走时,还带走一些李琦新做好的点心。   “嫂子,你在做什么?”看着沈景黎在捣腾一些竹子,将它们弄得细细的,还在一头沾上奇怪的东西,杨宁馨不免有墟怪。   她此时正躺在一张躺椅上,一边吃着新鲜的水果,一边吃着李琦新做好的馅饼,那模样美滋滋的,真正是个会享受的主。   沈景黎见她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轻描淡写说了句,“你既然那么喜欢点心,就没想过开个点心铺子吗?我可以把李琦借给你,记得给他分红就行。”   最近刚好想吃披萨,可以让府里的铁匠打个烤炉,倒是又能赚一笔。 第083章 韩府派人来   杨宁馨在吃一个芒果馅的馅饼,正感慨李琦手艺好,能把点心做的那么好吃,突然听到沈景黎这句话,猛地坐起来脸看怪物的看着沈景黎,沈景黎却只专注于手中的活   “你娘亲在东城外不是有一处果园吗?那些水果可以制成水果罐头和水果酱,肯定很多姑娘和双儿喜欢的,点心做的够精致,也是送人的好礼品,这个生意不吃亏的。”   沈景黎觉得自己市侩了,想他以前哪曾想过做生意这回事心一意就投身自己的兴趣爱好,反正他不用还房贷还车贷钱够用就行了,可是在大坪村穷过一段时间后,他整日想得就是赚很多很多的钱,最好多到可以拿来点烟。   “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一两年,就要说亲了,这生意若是做好了,你就留着铺子当自己的嫁妆,姑娘家一定要有私房钱,有钱能办很多事,不容易在婆家吃亏。”他真心觉得女人应该存私房钱,有钱好办事,不用到出事的时候被动挨打。   杨宁馨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表嫂,你比我娘考虑的还多。”   她娘就从来没教育过她们姐妹要学会存私房钱,只让她们以后嫁了人要孝顺公婆,要体贴丈夫大概是她娘亲生活过的顺利,他爹没有通房小妾,她娘是唯一的妻子,所以她娘没有那种危机意识。   “我这是怕你以后吃亏。”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好心。   “我就知道嫂子你最好了。”比她亲嫂子还好,杨宁馨扑上去,抱在沈景黎的手臂撒娇,“可是嫂子,我不会做生意啊。”   她又不像秀姐姐,绣工好,脑袋也好,她很笨的,就只会吃,杨宁馨突然扁扁嘴,感觉受到了伤害。   “做生意又不一定亲力亲为,你可以找个人合作啊。”沈景黎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你平日别太偷懒,跟着李琦和金嬷嬷好好学学厨艺,多门技艺傍身,日后可以过得潇洒一点。”   “饿了的时候,可以自己煮饭吃吗?”杨宁馨嘻嘻嘻笑起来   就只会想着吃,还真是出息的。   沈景黎无奈的笑了笑,“你可以回去跟你爹娘商量一下,若是你要做这个生意,我可以提供一些点心的制作方法。”   其实他只是馋嘴,又懒得自己做,虽然可以吩咐李琦去弄可又觉得对方太吃亏。   “好啊,我马上回去跟娘亲说。”小爆竹说风就是雨,立即撒腿跑去找自己母亲。   李琦听着沈景黎和杨宁馨的对话,一直强压住内心的震惊不敢插话,杨宁馨刚离开,他便激动地问道:“夫人,你说的真的吗?真的让我跟五小姐去做生意,还给我分红?”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存点嫁妆,准备嫁人了。”   原本满心的激动被一盆冷水浇灭,李琦在心里腹诽,夫人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不管李琦是什么心情,杨宁馨回去跟程氏说了沈景黎的话程氏当晚就带着杨宁馨来找沈景黎,还带了一支羊脂白玉簪作为礼物。   “景黎,你说得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以为以后多给她们姐妹一些嫁妆,她们就能在婆家过得好一些,但她们更需要的是掌家的能力。“程氏非常的感激沈景黎。   沈景黎一脸懵地望着程氏,他其实只是馋嘴,想忽悠小丫头去开点心铺,怎么到了程氏这里,就成了他要教小丫头掌家的能力?果然古代夫人的心里,永远只有主持中馈,掌管家务吗?这算不算无心插柳?   “哇,嫂子,原来你想得这么长远啊,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嘴馋,又对做点心感兴趣,所以才建议我去开店铺的。”杨宁馨嚷嚷起来。   沈景黎一脸囧,他原意其实就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程氏怎么会想那么多。   “死丫头,说什么呢,你嫂子才没有你这么目光短浅。”程氏嗔怪地骂了女儿一句。   杨宁馨吐吐舌头,躲到沈景黎的身后。   “舅母不必那么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他实在不知道好说些什么好,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程氏一脸欣慰地看着他,对他的态度越发的亲近,“舅母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子安能娶你为妻,是他的福分。”   “说的没错,”沈景黎大方的接受了这个赞美。   程氏不反对杨宁馨开铺子,甚至觉得这能锻炼女儿掌家的混力,很是欣慰,所以她真心诚意地表达了一番对沈景黎的感谢之情后,便带着女儿回去了。   杨宁馨开铺子的事情很怏就敲定下来,李琦最近几日都非常兴奋,不停的在研究新的点心,沈景黎趁机让铁匠打了个烤箱,让李琦做了他念念已久的披萨。李琦第一次听说披萨这种食物,做的时候很没底,不过他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虽然第一次的成品卖相不太好,但是味道很不错,沈景黎吃的很欢喜。   “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很有天分。“何止有天分,简直像开了金手指,沈景黎咬着一块披萨,心中暗暗想着。   “对啊对啊,这个披萨真好吃。”杨宁馨小吃货吃的很欢快披萨滋味美得她整个人差点飞起来。   杨宁天看不过她一脸得意样,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道:再吃,再吃你就真变成小胖妞了,你羞不羞。”   小丫头鼓起腮帮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自己吃那么多,还说我。”   “你以为我是你,整一只小肥猪。”杨宁天比了比她圆圆的小脸蛋。   闻言,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杨宁馨看着他们笑,没有恼,反而跟着一起笑,心情很好,又多吃了一块披萨   “你真打算开点心铺子?”笑过之后,杨宁天认真地询问。他这个小妹妹年纪小,鬼主意多,但是没什么定性,他怕她是心血来潮,就只是想过过瘾,等这份兴致消了之后,又是份烂摊子。   “那是当然的,我得给自己攒嫁妆。”她挺起胸膛,说的理直气壮。   前些日子还大言不惭说要招赘的小丫头,转了眼又说要攒嫁妆,真不知道她说的哪句是真话,杨宁天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倒不知道你这小丫头那么恨嫁。”   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道小丫头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一会儿,然后点点头,“确实有些恨嫁,因为他年纪大了,怕是等不到我长大。”   其他人均是一愣,不明白小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就多了个心上人,而且听着年纪还比她大很多,他们到底是哪里疏忽了?居然没有发现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是吧,你真想嫁人?”杨宁天一脸遭雷劈过的表情,看着杨宁馨的眼神充满着怀疑。   杨宁馨认真地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外祖父身体不好,   杨宁天气的想揍她小屁股,就知道这死丫头没个正经,搞了半天,居然说的是她外祖父。   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调皮起来其实挺可爱的,而且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日后出去怕也不会吃亏,谁有她那么多的鬼主意。   见杨宁天生气,杨宁馨赶紧讨好地拿了一块披萨给他,“六哥,你多吃几块披萨吧,这是我特地涂了芒果酱的,可好吃了。”   看着小丫头笑语盈盈的模样,杨宁天就是有脾气,也不好发作,接过披萨,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像在泄愤。   在大家和乐融融的时候,突然有个丫鬟进来禀告。“小姐,少爷,韩府又派人来了。   又派人,也就是说不是第一次来,沈景黎疑惑地望着周围的人,见他们均是脸色一沉,浑身散发着不愉快的气息,顿时明白,这韩府怕是知道杨宁秀出去做生意,所以上门来找茬了   “又来干什么?”说话的是杨宁喜,她脸色阴沉,一看就知道对韩府很有意见。   “说是要接二小姐回去,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去前厅接见了。”丫鬟规规矩矩地回答。   接回去?   众人冷笑一声,杨宁秀在杨家都待了几个月了,他们韩家人一直没上门给个说法,甚至在杨宁秀离家不久就给儿子娶了平妻,如今居然说要将人接回去,真是可笑极了。   “来的是什么人?“是韩府的管家。”   看吧,一点诚心都没有,若真的想把人接回去,怎么也得韩飞亲自来吧。   杨宁喜冷笑一声,对着众人道:“我们也一起去看看情况吧。”   众人来到前厅的时候,正好听到韩府管家在说话。   “二少奶奶毕竟是韩家的儿媳妇,长期住在娘家,怕是会惹人说闲话”那管事挺直着身板,说话气势强硬,似乎并没有将杨宁秀放在眼里,“所以夫人特地派老奴来接二少奶奶回府。   杨宁秀都在杨府住了好几个月,这时候才担心被人说闲话会不会太迟了?   “我姐都已经跟你们家二少爷和离了,有什么闲话好说的。”杨宁喜丝毫不给面子,一句话就堵的那个管事无话可说。   刚得知她姐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时,韩家那位夫人还专门派人来羞辱她姐,说杨宁秀不知廉耻,作为后院夫人,居然抛头露面做生意,简直丢尽了他们韩家的脸,还放话没有她这个儿媳妇,让她再也别回去,结果她姐的生意红火起来后,韩夫人立即变了态度,千方百计就想把她姐接回去。   韩大人是个光禄大夫,一年俸禄也就那么几干两,大儿子当个六品的小官,一年俸禄也没多少,而韩夫人和大媳妇又都是爱炫耀又不会理财的,所以韩府只是表面看着光鲜,而有生意头脑,会赚钱的杨宁秀,就成了韩夫人眼中的香饽饽。 第084章 和离书拿去   “喜儿,别胡说八道。”二夫人赵氏呵斥女儿,和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韩家真的给了和离书,她的秀儿日后可怎么办?一个和离妇,又带着一个孩子,怎么想都很辛苦。   那位管家根本没将杨宁喜放在眼里,他直接对赵氏道:“亲家夫人,此事确实是二少奶奶做的不对,香少奶奶都怀了身孕她拦着不让进门,这不是逼着香少奶奶去死吗?事后还跟少爷闹脾气,说要和离,这脾性未免也太大了?夫人心底善良,这些日子很是想念國囡小姐,所以才让老奴来接二少奶奶回府。”   这么一说,接杨宁秀回去,他们还得感谢他们韩府的宽宏大量。   杨宁喜简直气乐了,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赵氏也被气着了,她是不想女儿和离,但她那是怕女儿和离后,会招致许多流言蜚语,日子会很难过,可如今韩家这种态度,她还真不乐意女儿丿再回韩府去。   “没进门就怀上孩子,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难道不该拉去浸猪笼吗?”古代不是很注重女人的贞洁吗?良家女子未婚先孕可是会让家族被人耻笑的,韩夫人也不怕日后孩子早产,让家族蒙羞?   “对啊,李家不是自诩书香门第,怎么能容许女儿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杨宁喜赶紧接话,堵得韩府管家一脸猪肝色看着对方吃瘪,她心里很高兴,“你们韩府不怕丢脸,我们杨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韩管家被气的说不出话,他一开始没把杨家放在眼里,是因为觉得杨家小门小户,二少奶奶又是庶子所出的子女,他肯屈尊来请二少奶奶回府,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没想到杨家这些人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姐是不会回韩家的,你回去吧。”杨宁喜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韩管家气的差点爆血管,他盯着杨宁喜一会儿,又面向赵氏,“亲家夫人,你们杨家就是这么待客的?我诚心诚意来接二少奶奶回府,你们不让我见人,还要赶我出去。”   “你要见我做什么?”杨宁秀听到消息后,急急忙忙从秀坊赶回来,正好听到韩管家这番话,心里冷笑一声,韩夫人做事永远都是这样,死要面子,就算是自己的错,也硬是要说成是对方的错。   “二少奶奶,夫人让老奴接你回府。”韩管家说话丝毫都不恭敬。   “不必了,你把这份和离书拿回去,让韩飞有空就跟我去办个和离手续。”杨宁秀挥挥手,冬菱就将一份和离书递过去。   韩管家脸色铁青,面对那份和离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真的这么说?”韩飞生气的将手中的和离书撕碎,手轻轻一扬,飘得满地都是。   “老奴不敢欺瞒二少爷。”韩管家垂着头,恭敬的回答。   韩飞冷笑起来,表情有些狰狞,“好你个杨宁秀,真当我不敢跟她和离是不是?”   一旁坐着的李春香听着这话,心里乐开了花,最好就赶紧离了,那她就能顺势坐上二少奶奶的位置,不用再屈于杨宁秀那个女人之下。   “不行,你不能跟她和离。”韩夫人出声反对,杨宁秀的绣品生意打出名堂之后,不少官家夫人和富家太太都在她面前裝扬她,说他们韩家娶了个好媳妇,长得好看,做生意又厉害而且心地善良,每逢初一十五,都在城外城隍庙门口施粥,杨宁秀现在名声那么好,又能赚钱,若是儿子跟她和离了,他们不仅会招人唾骂,还丢了一只会生金蛋的母鸡。   韩夫人看重的便是杨宁秀的好名声和会赚钱的能力,他们韩家除了韩大人和韩大郎,其他都是挥金如土,又不事生产的主,韩夫人的嫁妆里虽然有几间铺子和庄子,可是因为她不善经营,有两间已经几乎是月月亏损的。   “娘,不是我要跟她和离,是她不识大体,非要跟我和离。”韩飞自小在父母兄长的宠爱小,养成了从不迁就别人的自我性格,他一向喜欢温柔体贴,以他为重的女人,杨宁秀的做法自然令他很不满意。   “她只是说的一时气话,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和离之后怎么生活?难道真的在杨家待一辈子吗?”韩夫人不以为然,“改明儿你备份大礼,亲自上门找她,她肯定会回来的。”   李春香听着姑母这番话,心里有些不高兴,那个女人要和离,就让她和离啊,为什么还要将她接回来?姑母不是一直想让她做她的儿媳妇吗?   “那好吧。”被韩夫人这么一说,韩飞也只能点头答应。   韩府上门要接杨宁秀回去的事情,在杨府传的很快,当天晚上,杨家几位大老爷们就知道这个事情了,杨二老爷非常气愤,他是妾室生的儿子又怎么了?嫡母心善,他寄在嫡母名下上了杨家的族谱,也是杨家正经的嫡子,韩府凭什么这么欺负他的女儿?   “秀姐儿,你受委屈了。”杨成光看看女儿,又看看乖巧的窝在女儿怀里的外孙,真心觉得生气。   “爹,我没事。”刚离开韩府的时候,的确伤心过一段时间,不过也多亏女儿贴心,不吵不闹,后来表嫂又让她做绣品的生意,生意的成功让她找到自信,她相信以后就算离开韩府自己跟女儿也过得很好,和离的心更坚定了。   囡囡从杨宁秀的怀里抬起头,小手捏着一颗糖递给杨宁秀奶声奶气地道:“娘,你吃糖,吃了糖就觉得甜了。”   囡囡很懂事,她知道娘亲跟爹爹吵架了,娘亲不想再见爹爹,所以她从来不吵闹着要爹爹。   杨宁秀看着女儿那么乖巧,一颗心都快融化了,她吃下女儿递过来的糖,在女儿额头亲了一下,小丫头马上笑得咧开了嘴   “囡囡真是个乖孩子。“杨二爷将孙女抱进自己怀里,小丫头睁大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香了杨二爷一个,把杨二爷逗得心花怒放。   “爷爷,如果我跟韩飞和离,会不会影响到您和爹?“杨宁秀不担心自己未来的生活,却害怕家里人被自己连累。   “韩大人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这事本就是他们韩家做的不厚道,而且儿女家的感情问题,他有脸闹到朝堂上吗?杨老爷子沉着脸,明显在生气。   若韩大人真的因为这个事,而在朝堂上打压他,那他也不会客气的,虽说国子监祭酒只是从四品,可耐不住国子监是全国最高学府,他门下的门生多。   杨宁秀听见这话,暗暗放了心,她实在担心会因为自己的事,而影响了爷爷和父亲的仕途   “娘,我想去跟弟弟玩。”囡囡突然伸出手扯了扯杨宁秀的衣袖,她好像好长时间没看见弟弟了,怪想念的。   “好,娘这就带你去见弟弟。”正好将上个月的账本拿给表嫂看,再把最新的产品拿给表嫂参详,杨宁秀现在是非常相信沈景黎这个表嫂,只要是沈景黎说的,她百分百相信   “那你们去吧,我跟你爷爷还有些事要说。”杨成光送女儿出去。   杨宁秀牵着女儿来到紫竹苑时,沈景黎正在给荀儿做一只小木马,那木马快要完工了,模样看着精致可爱,一下子就吸引了囡囡的眼光,她小跑着过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木马,一脸期待的望着沈景黎。   “舅么。”小姑娘声音甜甜地喊着他,上前去抱住他的大腿沈景黎低头看着她,小姑娘双眼水汪汪地望着他,那大大的眼睛似乎会说话,漂亮的睫毛一眨一眨,不知道有多可爱,沈景黎笑着道:“你再抱紧点,抱得我高兴了,我就给你做一只   小丫头信以为真,真的用力抱着沈景黎的大腿,还一脸天真的问:“舅么,够紧了吗?”   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弯腰将小丫头抱起来,道:“够了改天给你做一只。   “谢谢舅么。“小丫头高兴的笑起来,顺势在沈景黎脸上香了一个。   杨宁秀走过来,伸手捏了捏女儿的鼻子,笑着道:“你这小丫头,就知道欺负你舅么,哪有你这么贪心的小姑娘的?”   “不贪心。”囡囡坚定的摇摇头,更加用力的抱紧沈景黎。“姐姐,姐”荀儿迈着小短腿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囡囡就喊   ‘弟弟“囡囡非常喜欢荀儿这个弟弟,一看见他,就挣扎着要从沈景黎怀抱里下来。   “弟弟,你别乱跑,我来牵着你。”眼见着荀儿摇摇晃晃,好像要摔倒了,囡囡赶紧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不过她身板儿小,根本抱不起荀儿,于是两姐弟就麻溜的滚成一团。   “哈哈哈沈景黎看着他们在地上滚成一个泥球,不禁大笑出声,这两个活宝。   杨宁秀也忍俊不禁,不过她比沈景黎要矜持,只是含蓄的微笑,看着李琦急忙将两个孩子抱起来,便跟沈景黎聊起账本的事情。   沈景黎粗略的翻了翻账本,“城南的店铺收益似乎更好一些。”   “城南最近办了几场喜事,在我们这边定了几套床被用品。”城南有一户人家嫁女儿,得知他们这边有成套的床被用品,就专门订做了几套,而且要求独一无二的花色,有人开了个头,很多人就开始跟风,毕竟谁不想要独一无二的东西。   飞沈景黎点点头,接着看了看杨宁秀带来的新产品,提点了意见,便去逗两个孩子玩。:   我决定要让十四爷吃肉了 第085章 你想我纳妾   当沈景黎想起中秋宫宴的事情,中秋已经过去很久了。   深秋的天气冷得刺骨,他这副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幼年受伤太多,底子不好,天气一冷就有些受不了,他抱着棉被缩在罗汉床上,看着穆琛挥毫写字,目光闪了闪。   “你上次提的宫宴,到底怎么样了?”他还以为自己必定要出席,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太后突然病倒了,昏迷了好几天,陛下便将宫宴取消了穆琛刚写好一幅字,摆在一旁晾着,转了身来到沈景黎的身边将他抱进怀里。   跟沈景黎浑身冷冰冰不同,穆琛就像一个移动火炉,让沈景黎忍不住往他怀里钻过去,温度从对方的身体传过来,似乎真的温暖了他,他轻轻呼了一口气,道:“太后身体不好。   “太后身体很好。”他往里面靠了靠,让沈景黎窝的更舒服点   难怪皇帝会生气,身体一向很好的人,突然病倒,其实挺普遍的,放在普通人家,请个大夫瞧一瞧,也就过去了,可是放在皇家,就容易惹人猜忌了。   沈景黎撇撇嘴,觉得京城就是一滩泥水,越搅就越浑浊,偏偏穆十四早早跟靖王绑在一起,想不搅都困难,不过穆十四的身体真的挺暖和的,比火炉还暖和,他又靠近了一点。   穆琛低头看他像只小泥鳅一样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不由的笑了起来,沈景黎抬头看他,目光盯着他红润的双唇,不由得舔舔嘴唇,老实说,自从家里条件好转之后,穆十四的身材是越来越好了,早就看不出之前瘦骨嶙峋的样子,就连那张脸也更加棱角分明。   穆琛见他又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自己,忍不住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沈景黎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既而转了身,双手攀上他的肩膀,主动的吻上他的唇,横竖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这种不温不火的状态吧,他虽然有新痛,可是忍忍大概就过去了。   至于压倒穆十四的想法,他想了想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穆琛有些呆住了,沈景黎主动吻他,这算是一种信号吗?李琦抱着哭着找阿姆的荀儿站在门口的时候,羞得涨红着一张脸,白日宣淫什么的,主子们也太过放荡了,禁欲太久的老男人,就像刚被放出笼子的猛虎,将沈景黎压榨的一丝力气都不剩。   他没等穆琛压榨完,就干脆的晕死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房间的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沈景黎盯着坐在床头笑得一脸得意的穆琛,无力地说了句,“我要洗澡。”   “我帮你。”   他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不过并没有拒绝,事实证明,穆十四其实没有那么禽兽,会随时随地想着吃掉他。   “被憋狠了的老男人真可怕。”洗完澡后,沈景黎对穆琛如此说道。   穆琛不恼反笑,轻轻凑过去咬住他的耳朵,道:“所以你得多主动。”   沈景黎瞬间脸色红透,大眼瞪着穆十四,敢情这还都是他的错?他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腰,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你不打算娶通房小妾?”沈景黎喝着鱼片粥,觉得这粥熬得真鲜,鱼肉嫩极了,丝亳没有那股土腥味,他心里想着,未来几日让李琦多熬熬鱼片粥,好吃有营养。   听着这话,穆琛的眼神暗了暗,他盯着沈景黎看了一会儿反问道:“你想我纳妾。”   “不想。”他又不傻,干吗特意找些人回来跟自己斗,闲着没事千,不会去赚钱吗?   穆琛的眼神瞬间柔和,坐在沈景黎的身边给他夹菜,保证道:“我不会纳妾。”   沈景黎惊愕的抬头看他,须臾又得意的笑起来,“十四,没想到你那么喜欢我嗯,算你有眼光。”   他轻轻拍了拍穆琛的胸膛,觉得今晚的伙食似乎更加美味了,穆琛看着他弯着的嘴角和得意洋洋的神情,更加热络地给他夹菜。   吃饱喝足,沈景黎要出去散步消食,刚走出门口,就看见他的宝贝儿子摇摇晃晃扶着墙壁走过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阿姆,阿姆,抱抱”   沈景黎赶紧上前将他抱起来,有些心疼的替他擦眼泪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家伙委屈的趴在沈景黎肩上,“阿姆,不要我,”   沈景黎莫名,这可是天大的诬陷啊,他看向后面赶来的李琦,李琦才赶紧将事情告诉他,原来小家伙午休做恶梦,吵着要见阿姆,结果李琦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他正跟穆十四,所以李琦又带着孩子离开了,小家伙没有见到阿姆,就以为阿姆不要他。   沈景黎微微红了脸,回头瞪了穆琛一眼,穆琛得意一笑,将他怀里的孩子抱走,一本正经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老是黏着阿姆。”   沈景黎瞪大着双眼,不敢相信穆十四居然会对一个才满一周岁的孩子说这话,这家伙未免太霸道了吧,那可是他亲儿子啊?   他将儿子抢回来,恶狠狠地瞪了穆十四一眼,哄着儿子道荀儿不哭,阿姆要你。   小家伙吸吸鼻子,紧紧揪着沈景黎胸口的衣服,奶声奶气的喊着:“阿姆,阿姆”   沈景黎心疼的摸着儿子的小脸,果断丢下穆琛,抱着儿子去散步,荀儿窝在阿姆的怀里,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奕奕,小家伙贼精了,还挑衅地望了穆琛一眼,一见穆琛变脸,就转头埋首在沈景黎肩膀上。   “穆十四,你欠抽是不是?竟然敢凶我儿子。”沈景黎见小家伙又耷拉着脑袋,回头训了穆琛一句。   沈景黎抱着荀儿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哄得小家伙睡着,才回房间。   “荀儿今晚跟我睡。“在李琦准备将荀儿带回婴儿房时,沈景黎这么说道。   李琦应了声好,退出了房间,穆琛站在一旁看着他脱掉荀儿的外衣,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床上,细心地给他盖上被子,不知为何竟感到一种满足,他心中一动,凑过去道:“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回应他的是沈景黎的一个拳头,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左眼沈景黎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穆十四,你是禽兽吗?不知道生孩子很伤身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搞坏身体,要生你自己生   穆琛捂住被打的左眼,认真思考着沈景黎这番话,越想脸色越黑。   沈景黎放下青纱帐,钻进被窝,小家伙受了惊扰,扭了扭身子,居然滚进了沈景黎的怀里,沈景黎眼含笑地看着缩在怀里的小家伙,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穆琛跟着钻进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过了年,我们搬家。”   过完年,皇帝大概会安排给他新的官职,而沈景黎现在也被封为郡王,他们再住在杨家,就有些不适合了。   “你选好地方了?”沈景黎打了个呵欠。“选好了,就在燕子巷。”   沈景黎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被吓跑了,他睁大双眼盯着穆琛他记得镇远侯府就在燕子巷吧?那岂不是每日进出都有可能遇到?穆十四在想什么?   “你想要回穆家?”这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理由。   “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他母亲的嫁妆和他的赏赐。   沈景黎看着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吧。”   进入冬天之后,就开始下雪了,沈景黎怕冷,整日都缩在炕上,不是陪着荀儿玩,就是自己涂涂画画,或者做些手工。   风雪天气,李琦每日要去大厨房拿饭菜不太方便,沈景黎便让他在紫竹苑开了小厨房,偶尔有必要才去一趟大厨房。   外面飘着细细的小雪,沈景黎坐在炕上看杨宁馨和囡囡玩飞行棋,那是他几天前做出来的,开始下雪后,他就不出门了每日窝在炕上实在无聊,他便教他们玩五子棋,之后又做了飞行棋,正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嫂子,这冬天可真是有够冷的。”杨宁馨缩在另外一角,正捻起一块点心吃着   囡囡坐在她的对面,正拿着一颗棋子思考,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却很聪明,杨宁馨跟她玩五子棋,还经常输给她,不过她身边跟着个捣蛋鬼荀儿,总是趁她不注意,就拿了棋子去玩坏了一盘棋。   沈景黎看她额头冒出的薄汗,对她这句话感到怀疑,囡囡倒是直言不讳,指着她额头的汗就说道:“小姨,你都热的流汗了,怎么还冷?”   这炕床烧的挺暖和的,而且屋子里还烧着炉子,其实并不会感觉特别冷。   杨宁馨被戳穿了,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的是外面天冷,又没有说我现在冷。”   囡囡瞪大双眼看着自家小姨,歪着小脑袋思考着这番话,居然就这么被糊弄了。   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伸手点了点杨宁馨的额头,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孩子?”   杨宁馨捂住自己的额头,俏皮的吐吐舌头,“我才没有欺负她。”她滚过来,抱住囡囡,哄骗道:“囡囡,你说小姨有没有欺骗你?”   “没有。”小丫头大声地回答。   杨宁馨得意的笑起来,荀儿见她躺在床上,觉得有趣,就爬过来,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荀儿虽然年幼,可是平时喂养的好,是实打实的重,压在杨宁馨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上差点没把她弄哭,而小家伙还越发上瘾了,干脆骑在她的身上就像骑马一样。   “嫂子,救命啊杨宁馨一副痛苦的表情,朝着沈景黎伸手   沈景黎看着她假兮兮的装哭,笑了笑,假装没看见。   荀儿骑得很开心,嘴里还像模像样的喊着,“驾驾驾,杨宁馨见小外甥高兴的模样,觉得疼会儿就疼会儿吧,谁让她是疼外甥的笑意呢,可是没想到,囡囡见荀儿玩的开心,居然也跟着压过去,两个孩子加起来五十多斤,压得杨宁馨差点喘不过气,她眼泪汪汪的再次朝沈景黎伸了手。 第086章 写休书休他   杨宁秀和杨宁喜穿着蓑衣,打着伞过来,一进门就看到杨宁馨眼泪汪汪、受尽委屈的小模样,杨宁秀赶紧过去将女儿抱起来,顺势拍了拍她的小屁股,道:“你这坏丫头,谁让你欺负小姨的?”   囡囡低头一看,发现小姨泪眼汪汪,很难过的模样,朝着杨宁馨伸了伸手,奶声奶气的保证道:“小姨不哭,囡囡不欺负你。”   众人因她童言童语笑了起来,杨宁馨更是马上坐起来,把她抱在怀里揉了揉,道:“我们家囡囡怎么那么可爱。小姨真稀罕你。”   荀儿见状,也爬了过来,趴在杨宁馨的腿上,指着杨宁馨道:“姨,欺负   他说话还不太流利,原本想表达他也不欺负小姨,结果说出来的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小家伙见大家都在笑,也跟着咯咯的笑,然后迅速地钻进沈景黎的怀里。   “秀姐姐今天没去铺子?”杨宁馨让丫鬟将五子棋收起来,好让杨宁喜和杨宁秀也上炕。   “别提了,韩家那位又来了。”杨宁喜一脸嫌弃地说道。   自那日杨宁秀让韩管家带了一纸和离书回去后,隔日韩飞就带了礼物上门求和,不过杨宁秀内心坚定,连见都没见他一面,就让仆人将他请回去了韩飞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屈辱,丢下礼物就走了,还扬言再也不会来杨府了   可是没隔多久,他又直接上秀坊去堵杨宁秀,杨宁秀直接表明自己不会再回韩府,让他想通了就跟她去县衙办手续,谈话不愉快,韩飞怒气冲冲离开,之后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便隔三差五打着见女儿的旗号,来见杨宁秀。   “你不去见他?”沈景黎吩咐李琦上了茶点,才对杨宁秀道。   “有什么好见的,他又不是来跟我和离的。”杨宁秀靠在一个靠枕上,脸上露出一丝疲惫,韩飞这段日子总在她出门或者在秀坊的时候来堵她,不停地跟她说起他们刚成亲时相亲相爱的日子,害的她时不时就做梦梦到以前,想起他们也曾经恩爱过。   女人总是心软,听男人说几句花言巧语,就以为他真心悔改,浪子回头杨宁秀在心里笑话自己,就算以前曾经恩爱过又怎样?男人的心说变就变他今日花言巧语哄了你,明日也会花言巧语去哄别人。   囡囡见娘亲不高兴,靠过去,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身体,杨宁秀看着懂事的女儿,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她将女儿丿抱在怀里,态度强硬地道:“过了年之后,他若还是不肯跟我和离,我就写休书把他给休了。”   “那肯定会把他们一家人气死的。”尤其是韩夫人,估计会气吐血,杨宁喜想象着那个画面,忍不住笑起来。   杨宁馨拿了块糕饼塞到囡囡嘴巴里,百般嫌弃地道:“别再提那些扫兴的人了,糕饼的味道都被弄糟了。”   她皱了皱鼻子,插进两位姐姐之间插科打诨,杨宁秀回头赏了她一个爆栗,道:“这几日下了雪,城外难民村的百姓日子怕是不好过,等哪日雪停了,我们多备些物资派发给他们吧。”   难民村其实东城外的一个村庄,因为经常收留外地流浪过来的难民而得名,那边的百姓生活条件差,大部分百姓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做大户人家的佃户,日子过得很苦。   “ 我就知道秀姐姐心的善良,这么美丽又善良的姐姐,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变的,啊,我真是太幸福了,有个仙女当姐姐。“杨宁馨扑过去,赖在杨宁秀的怀里撒娇。   杨宁秀被她说的羞红了脸,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嗔怪道:“油嘴滑舌。”   小丫头眯着眼,嘿嘿嘿的笑着,继续抱着姐姐蹭。   沈景黎见她们姐妹几个感情好,竟有点伤感起来,想当初,他跟大姐二姐感情也很好,虽然大姐老是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他,二姐动不动就揍他可她们却是真的疼他。   “表嫂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吗?”   炕上摆着的矮几上有多了一盆热乎乎的点心,杨宁秀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挺不错。   “我怕冷。”沈景黎摇摇头,这身体毛病太多了,得花点时间补补。   几个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下人来报,说赵家公子来找沈景黎,沈景黎正想着自己认识几个姓赵的人,一脸憔悴的赵文瑞便走了进来。   紫竹苑偏厅   “你怎么会来找我?”沈景黎给赵文瑞倒了杯热茶,有些好奇的问。   他们不过一面之交,交情应该没有好到,他大雪天的跑来杨府找他吧。赵文瑞脸色有些憔悴,两个黑眼圈媲美国宝熊猫,沈景黎猜测他可能几天没睡好,他端起茶杯,润了润有些干裂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想找个人聊聊。”   然后就找了一面之交的他?   “我没有朋友。”因为他大龄未嫁,名声越来越不好,很多以前跟他要好的人都不再跟他来往,就怕他的坏名声连累了他们,而有些事情,他又不方便跟母亲和哥哥们说,只好来找他。   “发生了什么事?”他怕是真的很难受,所以才过来找他的。   看着赵文瑞一脸憔悴脆弱的模样,沈景黎不免有些心疼,这么英俊帅气的男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弄成这副模样?   赵文瑞端着茶杯,双手不停摩擦着杯沿,有些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景黎见他这样,就知道他需要时间,他吩咐李琦上了点心,也不急着追问他。   赵文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许彦林上我家去提亲了这不是好事吗?他等许彦林等了五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见沈景黎一脸迷惑,赵文瑞不由得冷笑一声,“我拒绝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一阵风,吹过便会消散,沈景黎见他神情落寞,心想,他应该是不想退婚的,听说他很爱许彦林,五年来一直等着许彦林回来娶他,可为什么要拒绝呢?   “为什么不嫁给他?”   “因为他不想娶我。”赵文瑞觉得胸口疼,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坚信许彦林会回来娶他的,他以为他只是年轻,没看到他好,等他知道他的好,就会回来娶他,他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许彦林摆明了不愿意娶我,就算我硬拿着婚约逼着他娶了我,我们以后也不会过上幸福生活的。”他喜欢那个人,也希望那个人喜欢他。   “他同意了?”沈景黎蹙眉,看着赵文瑞受伤的表情,突然想揍许彦林   “他没理由不同意,早在五年前,他就想退婚了。”那阝年他十六岁,正等着许彦林娶他过门,可许彦林却私下来找他,说他不喜欢他,不想娶他,让他前去许家退婚,他那时心高气傲,总觉得许彦林肯定会喜欢上自己的,死活不肯退婚。   “你就那么喜欢他?”许彦林有什么好?   “我不知道。”赵文瑞叹了一口气,从他懂事以来,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后,他几乎是围着许彦林过日子的,有什么好东西,他会第一时间送给许彦林,看见许彦林跟别的女人双儿靠的太近,他会拿棍子追着许彦林打家人重感情又固执,一旦放在心上,就永远丢不下。   上门提亲被拒绝,赵家甚至解除了婚约,许彦林以为自己会很高兴的毕竟一直拖着赵文瑞,他其实挺良心不安的,可当双方的信物退还回来,他摸着那块被常年拿在手里摩擦的玉佩时,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莫名其妙想起赵文瑞凶巴巴的样子,每次他只要稍微跟别的女人或双儿靠的近一点,他就会拿根棍子追着他打,赵家世代为武将,赵文瑞从小就跟着父兄舞刀弄枪,揍人可凶狠了,可是每次揍完他,那人又一脸心疼的找药给他敷,就算他强硬的表示这辈子都不会娶他,让他赶紧退婚另嫁,他也固执的一定要等他回来娶他。   在他被下放去南疆时,还傻里傻气地说要陪他一起去,若不是被赵夫人强势关起来,他怕真的会偷偷跟着他去南疆,那时候他就想着,若是他真的那么喜欢他,非他不嫁的话,那等他恢复官身之后,就去他家下聘,把他娶回来。   这世界上,能那么爱他的人,除了他父母和兄长,也就只有赵文瑞那傻子了。   所以他去了赵家下聘,可赵文瑞大概已经对他失望,他拒绝了他的提亲并且解除了两人之间的婚约,这样也好,免得耽误了他一辈子,可心里这么想着,他却觉得有点难过。   “你真的不娶文瑞?”许父挺看好赵文瑞的,“主要是觉得那个孩子制得住他的儿子,可儿子不喜欢,他也不能强迫啊。”   “我们解除婚约了。”许彦林晃了晃手里的玉佩,是啊,解除婚约了,按理他应该松了一口气,可为什么感觉更沉重了?   “没有解除婚约,你就会娶他吗?”许父真想踢儿子几脚,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文瑞那么好的孩子,他怎么就是不喜欢?   “我去提亲了。”现在不是他不娶,而是赵文瑞不肯嫁,他总不能强迫别人嫁给他吧。   “哥,你果然还是喜欢文瑞哥的。”躲在门外偷听的许家小妹,突然冲进来,一把抱住许彦林的手,埋怨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同意退婚?”   喜欢他?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觉得很难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对赵文瑞的感情有些复杂,总感觉谈不上喜欢和讨厌,他拍了拍小妹的脸蛋,“我去找子安喝茶。” 第087章 你敢逛青楼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许彦林约了穆琛在食锦轩的雅座里见面,一见到人就不满的发问。   明明没有要事在身,却整天忙得见不着人影,还做不做兄弟了?   穆琛撩起袍子下摆,在许彦林对面坐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喝了一盏,才道:“处理一点小事。”   “打算给穆家添堵了?”好歹兄弟一场,他也算了解穆琛的个性,回京那么久,都没见他去穆家一趟,怕是留着什么后招。   不过穆老太君和穆侯爷也是狠心的,穆琛和穆瑾好歹是他们的孙子、儿子,回京那么久,也不见他们派个人来问问,更别提让他们回去见个面,吃顿饭了。   “我在燕子巷买了一座宅子。”穆琛轻描淡写的说。   “啧啧啧,穆十四,你这是想气死你们家老太君啊?”若说穆老太君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人是谁,那肯定是穆琛的母亲穆杨氏,因为穆杨氏不是她亲自挑中的儿媳妇,而是穆老爷子跟杨老爷子私自定下的,她一直觉得穆杨氏出身小门小户,配不上她的儿子,从穆杨氏嫁进穆家,就不曾给过她好脸色,连带的,她也不喜欢穆琛这个孙子。   “燕子巷位置好。”   意思是并不是他刻意挑那处地方去气人,而是刚好那处地方符合他的选择。   许彦林笑得更开怀了,什么位置好?若说位置好,城南德福巷不也是绝好的地方,多得是达官贵人在那边建宅子,就连福安郡主的郡主府都在那边   笑完了,他刚命人烫的酒正好呈上来,许彦林给穆琛倒了杯酒,关心地问了句,“你去西穆府拜访过吗?”   西穆府是穆家的本家亲戚,西穆府的老太爷跟穆琛的爷爷是嫡亲兄弟两人的父亲当初是大理寺卿,掌管全国的刑狱案件,穆家也算是京城內鼎鼎有名的官宦之家,后来穆琛爷爷上了战场,立了军功,封了镇远候,皇帝赐了座宅子在燕子巷,而西穆府老太爷则考了科举,进了翰林院,娶了当时太子太傅的女儿,在靠近城西的永乐巷安家立业,自此便有了东西两个穆府。   “过年时再去拜访。”西穆府的老太爷跟他们家老爷子感情很好,他作为晚辈的确该去拜访一番。   许彦林笑着不说话,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上好的花雕,他们家老爷子珍藏了好几年的,就这么被他拿出来,等老爷子发现后,怕是会打死他吧。   “你呢?不是去提亲了吗?”大概春节后就能成亲了吧。   “他拒绝了。”许彦林一脸坦然,他倒不是很生气,大概是没想到赵文瑞会拒绝,所以觉得有些郁闷   “赵家公子想通了?”   “你什么意思啊?”许彦林差点泼他一脸酒,什么叫想通了?嫁给他也没那么糟糕吧,他确实是不爱他,可是该给的都会给他,也不会娶一堆妾室回来让他堵心,比起其他富家子弟,他其实挺不错的。   穆琛看了他一眼,抿了口酒,慢条斯理地问道:“你真能看着他嫁给别人。”   许彦林走在大街上,不停地想着穆琛那句话,他能看着赵文瑞嫁给别人?说实话,他不清楚,赵文瑞等他等的太久了,久到他以为他这辈子就只会嫁给他,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嫁给别人。   他设想着赵文瑞嫁人的情景,觉得胸口堵得慌,有些难受,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渣,明明不想娶别人,又享受着别人苦苦等着他的这种优越感。   下过雪后的街道上,行人很少,许彦林漫无目的的走着,在街道的转角,看见一个背影很像赵文瑞的人,他没多想就跟了过去,竟看见那人进了一家青楼。   他呆愣了片刻,鬼使神差也跟了过去,留香居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楼,分为女儿馆和小倌馆,女儿馆全部是女子,自不必说,小倌馆则有双儿和男子一般都是供富家子弟玩乐的,可偶尔也会让富家双儿寻欢。   留香居占地很广,楼高共五层,每一层楼都有宽敞的阳台,阳台上站着许多风姿妖娆的女子和双儿,搔首弄姿的招揽客人,留香居的楼层是分等级的,越往上就越高级,环境越好越安静。   “哟,郎君你可真俊俏,要进来坐一坐吗?奴家请你喝杯茶。”   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一个涂脂抹粉的妖娆女人甩着一条帕子往许彦林身上靠,许彦林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闪,眼神幽幽地看了来人一眼,道“前面领路。”   那女子顿时笑得灿烂如花,领着许彦林走进了留香居,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郁的脂粉味扑鼻而来,呛得许彦林差点转身就走,他心里默默想着,这到底是青楼?还是胭脂水粉生产室?   那女子想领着许彦林去二楼自己的房间,却在楼梯口遇到鸨母秦妈妈,秦妈妈是个精明人,一眼就认出了许彦林,立即言笑晏晏的朝着他走过来,谄媚的奉承道:“许二少,您怎么来了?”   许彦林唇角一扬,邪魅一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当然不是,许二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秦妈妈赶紧赔笑道“那不知许二少是想点个姑娘,还是点个双儿,或者”   秦妈妈这话刚出,旁边那个女子立即小声出言提醒,“妈妈,许公子是女儿带进来的客人。”   秦妈妈横了她一眼,轻蔑地道:“二少是金贵人,是要上四楼雅间的。”听着秦妈妈这话,那女子不服气地揪着手中的丝帕,心里气愤的很,妈妈总是偏心,每次这些条件好,多金又俊俏的客人都是便宜楼上那些故作清高的小骚货,而她们一楼二楼的人,就只能接那些又老又丑又吝啬的老男人   “你赶紧回去梳洗梳洗,等会儿张老爷就该来了。”   那女子哼了一身,扭着腰肢,气呼呼的走了,秦妈妈见她那样,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回头又对许彦林笑灿如花地道:“许二少,你别理会她,我们上四楼去吧。”   许彦林跟着秦妈妈上了四楼,一路上听着秦妈妈跟他介绍留香居里当红的姑娘和双儿。   在路过一间房间的时候,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停了下来,指着那房间对秦妈妈道:“这房间里的客人是谁?”   听着很像赵文瑞的声音,难道刚刚看到的真是他? “哦,这里面啊,是赵家那位公子”   秦妈妈话还没有说完,许彦林已经一脚踹开房间的门,她愕然看着男人帅气的动作,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赵家那位公子跟眼前这位可是有婚约关系的,两人一前一后来逛青楼,还真是   赵文瑞正被几个女人围着灌酒,猛地听到踹门声,回头就看见许彦林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他当下闪过一个念头,许彦林那混蛋居然背着他逛青楼。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发酵,他就怒不可遏的跳起来,冲过去对着许彦林就是一顿暴揍。   “许彦林,你这个混蛋,你居然背着我来逛青楼。”“赵文瑞,你居然又打我。”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具是一愣,赵文瑞最先反应过来,对着许彦林又是一顿暴打。   秦妈妈和房里那几个女人被这突发情况吓得要死,喊爹喊娘的求着这两位祖宗消停点。   许彦林拿着湿毛巾敷着被打肿的脸,觉得赵文瑞下手还真是狠,都已经退了婚约,还对他凶巴巴的,见面就打,真怀疑以后有谁受得了他。   “赵文瑞,你到底有多恨我,每次见面都把我往死里揍?”   赵文瑞看着许彦林痛的龇牙咧嘴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正想要过去帮忙,猛地听见许彦林这句话,心里恼火,干脆转过头去。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过分了,他每次也不是无缘无故揍他的,实在是他太不顾及他的感受了,每次都气的他跳脚,他才忍不住揍他,他只是太在意他了而已。   许彦林敷过脸之后,便拿着秦妈妈让人送来的药膏擦伤口,擦完之后,发现赵文瑞根本没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他眼神闪了闪,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见他要走,赵文瑞赶紧开口喊住他,该不会真的要去找女人吧,他捏紧拳头,有种想再揍许彦林一顿的冲动。   许彦林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两眼冒火,怒气冲天,有些不解,“你在生什么气?”   “你背着我逛青楼。”还好意思问他为什么?   “你自己不是也来逛吗?”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你跟我不一样。”他又不是真的来找女人,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接受女人,拒绝了他,他也不会再找个人嫁了的。   许彦林又坐了回来,他托着下巴望着赵文瑞,问道:“哪里不一样?”赵文瑞被问的有些烦躁,恶声恶气的撂下一句,“反正你不能背着我逛青楼。”   “我们已经取消婚约了。”他提醒他。   闻言,赵文瑞咬了咬唇,眼眶有些红,依旧恶声恶气的坚持,“反正你不能背着我逛青楼。”   许彦林突然笑起来,他绕过桌子,来到赵文瑞的眼前,欺身而下,并伸手抬起赵文瑞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赵文瑞,你既不嫁给我,又要管着我,会不会太霸道了?”   他竟然觉得他生气的模样很可爱,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第088章 这女人真烦   “我没有。”赵文瑞这话说的很没底气,他知道自己不该管的,从他拒绝许彦林的提亲,转而跟他取消婚约后,他就该让这个男人彻底消失在他的人生中,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曾经那么喜欢他,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   “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不准我逛青楼?”轻轻靠在赵文瑞身上,看着他副隐忍的模样,竟觉得心情愉快。   赵文瑞再次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那模样好像一个妻子在控诉出轨的丈夫,许彦林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他只是看着他进来,鬼使神差就跟着进来了,也没想过要做什么。   许彦林突然没了跟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心思,他站了起来,准备打道回府,却被赵文瑞突然拉了一把,整个人猛地朝他扑过去,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慌乱之余,唇齿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抬了头,发现两人正以一种暖昧的姿势抱在一起,而唇瓣贴在一起,仿佛正浓情蜜意的缠绵着。   赵文瑞并没有推开他,反而不着痕迹地往他身上靠了靠。许彦林眼神闪了闪,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赵文瑞没有回答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竟有几分迷醉,突然之间就问了句,“你想要我吗?”   这话太挑战男人的自控力了,许彦林喉头滑动了几下,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低头望着赵文瑞,对方似乎很紧张,双颊微红,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模样竟令人有几分心动。   赵文瑞觉得自己有些太猛浪了,他一个良家双儿,怎么能说出这种放荡的话?许彦林会不会因此觉得他这个双儿太不知廉耻?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赵文瑞突然感到有些绝望,主动送上门也不想要吗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特别娇媚的双儿,他长得很阳刚,很英气,也许是常年习武的原因,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顶天立地的气概,很多男人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双儿,他想着许彦林会不会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喜欢他的   “如果你真想把自己给我,就应该答应嫁给我。”   好长时间后,他才听到许彦林说了这么一句,隐约的,还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许彦林便放开他,起了身,他感觉心里有些苦涩,第一次鼓起勇气做这么孟浪的事,却还被拒绝,他果真那么不讨他喜欢。   说起来,好像无论他做什么,许彦林似乎都是拒绝的,他说要陪他去西北军营,他不肯,他说要陪他流放南疆,他也不肯,就连现在,他想把自己给他,他还是不肯想想就觉得悲哀。   许彦林见他失魂落魄地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声,伸手将他拉起来,苦口婆心道:“你应该好好爱惜自己,没成亲之前,别轻易把身子交给一个男人。”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感觉某个部分还隐隐胀痛着,许彦林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从来不知道赵文瑞对他而言,有着这么奇妙的吸引力,幸好他还存了几分理智,不然就这么把他吃干抹净,他担心他日后会后悔。   赵文瑞听见他的话,猛地抬了头,一脸错愕的望着许彦林,他是什么意思?是说成亲之后才会要他吗?赵文瑞感觉心脏不可遏制的悸动,他看着许彦林,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希望,他其实也是喜欢着他的吧。   “你担心我受伤?”他的声音很淡,其实也不那么自信。我怕你日后后悔。”他自认不是什么良配。   赵文瑞突然高兴的站起来,他才不会后悔,他只是怕他后悔而已。   一顶轿子停在秀坊的门口,正在跟客人介绍绣品的伙计分神看了一眼,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顶轿子上,有着韩府的标记。   “ 赶紧去请二小姐,说韩府又来人了。“伙计吩咐在后方整货的同侪,接着走出铺外去迎接。   花绣掀了轿帘,弯腰扶出了一身贵气逼人的李春香,伙计们差点闪瞎了眼,这位姑奶奶是不是将全部亮晶晶的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挂了?   “香少奶奶,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伙计望着她已经微微凸起的肚子,又看了看目前的天气,觉得这位真是个不省心的主,这大冬天的,又下着小雪还出来逛什么逛?也不担心不小心滑倒,把肚子那个宝贝疙瘩给整没了。李春香不悦地睨了他一眼,“自然是来订做衣服的,你这伙计真没眼色杨宁秀是怎么招人的?”   李春香冷哼一声,挺了挺肚子,让花绣扶着她进铺子,一旁的伙计听到东家被骂,心里贼不痛快,心里暗暗想着,韩府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就会来找东家的麻烦,真是看到都觉得心烦。   “杨宁秀呢?让她赶紧给我出来,我要订货。”一进铺子,李春香就嚣张地说道。   伙计来报李春香到访时,杨宁秀正在核对一批新布匹,还没等她算清楚那批货,麻烦就先上门。   “香少奶奶如此盛装,怕是很赶时间吧?”杨宁秀打量了她全身上下的打扮,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衔燕含玉镂花银额饰,蓝宝镶红绳,两侧是一对流金垂珠蝴蝶步摇,脑后一朵手掌大小的粉色牡丹花簪,耳珠缀以琉璃海棠花,红唇浓妆,上身穿着银色锦缎小袄,边上滚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小袄上的图案均以金线绣制,下身是粉色的长裙,腰带以翡缝花,以翠作叶,外面罩着一件貂皮缝制的披风,颈间挂着两条珍珠项链,一长一短,手腕上金环、玉环都有,五指有三指戴戒,华丽无比。   她这是要去祭天吗?   李春香见杨宁秀满脸惊愕,不由得挺了挺微凸的肚子,无比骄傲地道“大夫说我这胎是个男胎,姑母可高兴了。”   这是特意来跟她炫耀的?   “那真是恭喜香少奶奶了。”杨宁秀面带微笑,丝毫没被影响到。   李春香见她不生气,不悦地皱眉,再次大声道:“杨宁秀,我说我怀的是男胎,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恭喜你。”想在她身上找成就感,不好意思,她不乐意。   李春香见杨宁秀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生气,这女人怎么回事?听到她要生儿子,很受宠,难道不是应该很难过吗?居然还装出副不在乎的清高模样?真那么清高,就别老是勾着表哥要把她接回来啊。   李春香傲气地微微抬起下巴,朝着她轻蔑一笑,那模样就像在看一个丫鬟,“杨宁秀,你没见我是个孕妇啊?居然让我一直这么站着,你是不是想害我啊?”   李春香咄咄逼人,张扬得很没有道理,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要将杨宁秀给踩进泥潭里。   “杨顺,给香少奶奶搬张椅子。”杨宁秀回头吩咐身后的伙计。   伙计很快地搬了张椅子过来,并且认真用干净的帕子擦了一遍,才请李春香坐,“香少奶奶,您请坐。”   李春香鄙夷的哼了一声,既而蛮横无理地道:“这么硬的椅子,你让我怎么坐啊?你不知道我是孕妇啊?”   说着,她又挺了挺自己的肚子,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孩子,那模样说有得意就有多得意。   下雪天出门的人不多,店铺里就只有寥寥两三个客人,从李春香进来,她们就被她华贵的装扮吸引了目光,如今听着李春香的话,都不禁皱眉致觉得这个女人是故意来找茬的。   杨宁秀自然知道她是故意来找茬的,可是上门是客,她总不能让人将她扫地出门吧?万一她出去之后,乱说秀坊的坏话,毁了秀坊的声誉,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亲自挑了一个舒适的坐垫,铺在上面,李春香自然又是一番嫌弃,折腾了许久才坐上去。   “ 我要订做几套衣服,还要几套床被组合,绣工要求很高,我希望你能亲自动手。”李春香唇角微微勾起,略带不屑的望着杨宁秀,不是要出来做生意吗?那就乖乖地伺候她吧。   “我们这里不做衣服。”她们秀坊主打的是床被、坐垫、靠枕等室内用品和布偶工艺,并不涉及做衣服、卖布料,所有客人都知道。   “你们这里不是秀坊吗?怎么就不能做衣服了?”李春香乐得看杨宁秀为难。   这分明是强人所难,在旁边的顾客忍不住替杨宁秀说话,“这位少奶奶众人皆知香秀阁不卖成衣,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李春香瞧了眼说话的那位妇人,见她穿着打扮普通,身边也没有丫鬟贴身伺候,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既然她这里是秀坊,帮着做几件衣服又怎么了?难道还要我在这里订了床被用品之后,再去别的地方订做衣服吗?这得多麻烦啊?”   李春香咄咄逼人,硬是要杨宁秀帮她做衣服,而且还提了一大堆无礼的要求,领口要绣什么花纹,用什么线,裙摆要做成什么样式,要绣什么花纹哪处地方要镶珍珠大有把人逼死的节奏。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店铺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位主若是再不走,他们估计会憋死的。   我感觉我写了一个超神烦的女人,写着写着就好想掐死她。 第089章 跟姐夫合作   被李春香弄得心情很糟,杨宁秀提前回了家。   到了家后,才知道大姐姐回了府,如今正在老太太的喜福院,她便急匆匆又赶去喜福院。   大小姐杨宁芙嫁给了皇商周家的嫡次子,官家小姐低嫁,周家人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加上她自己又聪慧能干,抓得住丈夫的心,出嫁十年间,夫妻和睦,恩爱非常。   官家小姐嫁给商人之子,这桩婚事,大家一开始都不看好,可程氏心疼女儿,觉得与其让女儿嫁去高官大户人家,整日勾心斗角,使出各种手段争宠,还不如嫁去商户人家,最起码看在他们杨家是官身的份上,女婿不会纳妾,亲家也不会为难女儿,不至于委屈了她的心头宝。   杨宁秀来到喜福院,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她郁闷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   “大姐姐回来了,怎么都不派人告诉我一声?”她一进门就抱怨,眼睛鼻子皱成一团,苦哈哈的表情,让在场的人更加乐呵了。   杨老夫人笑得中气十足,指着她便道:“见到芙丫头太高兴,倒是把秀丫头给忘了。”   老夫人笑了,大伙儿也跟着笑,杨宁芙见到妹妹很高兴,拉着她坐在身边,左瞧瞧右看看,说了一句,“瘦了。   “大姐姐,我也瘦了,你看看,下巴都尖了。”杨宁馨鬼精灵立即扑过去,拉着杨宁芙的手摸她的脸,“娘亲可狠心了,最近都不准我吃点心,还说我再胖下去,就嫁不出去了。”   小姑娘嘟着嘴抱怨,惹得大家都笑起来,大夫人程氏嗔怪的望着女儿,简直被这傻丫头给气乐。   “我看看。”杨宁芙煞有其事地拉着她瞧了瞧,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道“长得挺圆润的,跟粒珍珠似的。”   小丫头一听,立即赌气地哼了一声,转身跑到沈景黎身边,“大姐姐你坏,我不理你了。”   杨宁芙见她这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弯了嘴角,既而看向同龄的杨宁雅和杨宁喜,想起两位妹妹都已经十六了,便关心地问了句,“祖母,宁雅和宁喜说亲了吗?”   古代的姑娘,十三四岁就可以说人家了,订了亲,等十五岁及笄后,便可以嫁人,十六七岁便能当娘亲了。   “ 你娘和你二婶想等宁逸的亲事定下后,再给她们相看。”   被点名的杨宁逸表情僵了一下,双手不自在地揪着玉佩上的穗子,渐渐失了神。   杨宁芙看了堂弟一眼,暗暗叹了一声,这么好的孩子,就被那户不要脸的人家搞得声名狼藉,嫁娶都困难。   回到紫竹苑,沈景黎见穆琛在跟杨宁芙的丈夫周浩聊天,没有去打扰,而是直接去了儿童房。   李琦正拿着一个拔浪鼓逗荀儿玩,可小家伙似乎不感兴趣,看都没有看李琦一眼,两手撑在床上站起来,朝着一个唐老鸭的布偶走过去,看见沈景黎走进来,又果断转了身,朝沈景黎伸出手。   “阿姆,阿姆”荀儿兴奋地叫起来,肉嘟嘟的小脸上笑灿如花。   沈景黎一走过去,他便手脚灵活地抱着沈景黎的腰,利索地往上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别提多高兴。   “夫人,我去给你泡杯茶。”李琦赶紧站起来,转身就要去煮水泡茶。“给我温开水就行。”沈景黎并不是特别喜欢喝茶,比起茶水,他更宁愿喝温开水。   李琦应了声好,出门去了小厨房,沈景黎急忙上了炕,扯了一张薄被盖住自己的腿。   外面寒风刺骨,他从喜福院走回来也就五分钟的路程,结果冻得浑身都发抖,天气的确冷,可这身体素质也未免太差了,他呼了口气,忍不住感叹道:“要是能泡温泉就好了。”   “泡温泉?”穆琛走进来,刚好听到他这句话。   “ 十四,你跟姐夫谈完事情了?”沈景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泡温泉?”穆琛坐过去,荀儿见到爹爹,立即从沈景黎怀里爬出来,钻进了穆琛的怀里,还调皮地去扯穆琛垂在两边的长发。   穆琛见状,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示意他安静点,接着又亲了亲他的额头,逗得小家伙哈哈大笑,更加往穆琛怀里钻。   “泡温泉很养生的。”沈景黎说了句,接着又长长叹了一声,“可惜,京都这边没有温泉。”   温泉耶,多么美妙的东西。   虽然他现在也能用浴桶泡澡,但浴桶跟温泉还是不一样啊,泡着温泉喝点小酒,让人按摩按摩,晚上一觉到天亮只是想想,就觉得美得冒泡了   可惜,他根本没有在京都遇到温泉旅馆,会不会这个朝代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温泉?沈景黎表示有点怀疑,他是不会相信大燕王朝没有泉眼的,最有可能的是,这个朝代的人不理解温泉的妙用,暴殄天物。   啊,天寿。   他满脸伤感,也朝着穆琛的怀里钻,光明正大跟儿子争位置,温泉没有移动火炉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穆琛沉吟片刻,问道:“如果有温泉,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建一个温泉旅馆。”这还用说吗?沈景黎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紧接着他便发表了一番他对温泉旅馆的美好设想,专门以接待高档女性客户为主,专门训练了按摩师,弹琴唱曲小组,供应过季水果和蔬菜,还提供养生的药膳想着想着,沈景黎仿佛能看见落成的温泉旅馆和源源不断滚过来的银子,不由得笑出声。   “小财迷。”穆琛宠溺的伸手点点他的额头,不过仍然想满足他的想法,“紫竹山那边有一个泉眼,是在姐夫的地上挖出来的,他一向拿来冬天种蔬菜,明天,我就去跟他买下来,再把周围的地圈一圈,给你建一座温泉旅馆。”   沈景黎顿时两眼放光,惊喜道:“十四,你说真的?真的有温泉?老天待他不薄。”   “高兴。”   “简直兴奋的不能自己。”他的声音都激动得分岔了,沈景黎用力抱着穆琛,吧嗒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夸赞道:“十四,你真不错,非常好。   “有钱赚,才说我好。”穆琛靠过去,目光深沉地盯着他。   沈景黎抬头,朝他嘻嘻一笑,“我那么努力赚钱也是为了你啊,而且有钱多好啊,多少人一生奔波就是为了多赚点钱,日子过得好一点,我们既然有赚钱的机会,当然不能浪费。”   穆琛笑骂,“就你一堆歪理。”   “过奖过奖。”他心里高兴,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捣腾的东西,便对穆琛说“我随你一同跟姐夫谈吧。”“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他故作神秘一笑,道:“秘密。”   “你说紫竹山那个泉眼?”周浩是个随和的中年男子,他比杨宁芙年长两岁,现年二十八,长得不是特别出众,但说话豪爽,颇有几分江湖丿儿女的气度,“你们想要就拿去吧,横竖平时也就种几个菜,赚不了几个钱的。”   周家是皇商,在京城的铺子就有十几家,城外的田地庄子也不少,而且他们还在周围的城镇有店铺,生意已经做到江南,可以说富甲一方,根本不将种菜得的那几个钱放在眼里。   沈景黎听着周浩财大气粗的话,不禁感慨,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这岂不是占姐夫的便宜?“亲兄弟明算账,他虽然有些财迷,可从不贪别人的东西。   “我是你们的姐夫,送表弟弟媳点见面礼也是应该的。”周浩摆摆手,并不在意。   “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占姐夫的便宜。”沈景黎也很坚决。这个”周浩无奈地回头朝媳妇求助。   杨宁芙浅浅一笑,道:“既然景黎这么坚持,那你就卖给他们吧。”   杨宁芙不担心周浩的人品,可周家内部也不全都是好人,泉眼是属于周浩的私产,可万一穆琛他们夫妻利用泉眼赚了钱,惹得人眼红了,知道这泉眼是周浩送出去,难保不会要求周浩去强要回来?有些人的吃相可是很难看的。   媳妇都这么说了,周浩也不好再坚持,便以一千两的价格将泉眼卖给了沈景黎。   沈景黎捧着地契,美滋滋的笑着,让穆琛将地契收起来,才从袖袋里掏出另一只长方形的小盒子,这只盒子很小,顶多只有巴掌心大小,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展开,露出里头排放整齐的物品。   “我想跟姐夫合作一门生意,不知道姐夫意下如何?”   “嗯。”周浩好奇的望着他手里的东西,“你说的是这个?这是牙签吗?上头沾裹着什么?”   “上头裹着硫磺和磷石粉。”沈景黎转头让李琦拿块打火石过来。   接过李琦送上来的打火石,沈景黎将小木棍沾了硫磺磷粉的一头往打火石上一划一一火光顿起。   “这个是?”周浩有些震惊。   “这个叫火柴,目前还有一点技术问题需要克服,但绝对是本小利大,它的成本很低,而只要你包装得够华丽,在外表上下功夫,一盒火柴可以卖到一百铜板的价格。这种家家必备的好物,你可以卖到全天下,几年内都没有竞争对手,等别人研究出制造方法,你也赚饱了。”   这个提议很令人心动,尤其是周浩目前正准备分家出去,他是嫡次子,家里的产业十分之七都留给嫡子,剩下的十分之三,其他嫡子分其中的十分之二,而剩下的十分之一才分给庶子。   “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管事。 第090章 李春香流产   合作的事情就那么愉快的定了下来,想着明年开始又会有一大笔收入沈景黎高兴的每天都乐呵呵的,连带着李琦和金嬷嬷的心情都很好。   可他的心情没持续多久,因为京都很快迎来了暴风雪,雪下的极大,城外的山路都被阻断了,还压死了几个人,一时间全城都戒严起来。   生意是没法做了,杨宁秀也乐得待在家里,平日里在秀坊里忙,每日陪女儿的时间少之又少,虽然囡囡乖巧,不会抱怨她,可是她心里愧疚,觉得没有照顾好女儿。   而现在也近年关了,她干脆就把铺子给关了,等过完年再重新开门营业也能多点时间陪家里人。   娘亲能留在家里陪自己玩,囡囡自然很高兴,每天都乐呵呵的拖着杨宁秀去紫竹苑,小姑娘就喜欢跟荀儿儿玩,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弟弟一份,贴心的不行不行。   “这雪也不知道何时才停?”杨宁秀脱了蓑衣,交给冬菱,不由的皱眉,眼神里隐约带着担忧。   “小姐在忧心什么?这雪过几日便会停的,不然,这个冬天就只能窝在家里了。”冬菱接过她的蓑衣,细心的挂起来,并没有将这场雪放在眼里。   杨宁秀仍旧愁眉不展,她想起了城外难民村的百姓,那卸农和佃户他们的日子该怎么办?这么冷的天,就算不冻死很多人,估计也会饿死很多   “小姐,小姐”冬菱见杨宁秀站在长廊上对着风雪发呆,不由多喊了几声   囡囡从里面小跑着出来,冲上去抱住杨宁秀的大腿,甜甜的喊了一声娘亲。”   杨宁秀回了神,弯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娘亲没事,囡囡别担心。“娘亲,笑。”她挤着两个小酒窝,做了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杨宁秀见她这天真可爱的模样,觉得十分暖心,伸手将女儿抱起来,微微弯了弯唇角,囡囡见娘亲笑了,自己也开心的笑着。   “冬菱,给囡囡泡杯羊奶。”杨宁秀抱着女儿进屋,将女儿放在炕床上,又从炕柜上拿出一套图画书给孩子看。   那套图画书是沈景黎送给囡國的生日礼物,里面画了各种各样的动物,还配了文字,后面还画了一些小故事,像《老鼠的报恩》、《农夫与蛇》等寓言故事,囡囡认不全里面的字,通常是看了图画之后,就要求杨宁秀给她讲故事。   “娘亲,为什么舅么会知道那么多故事?”囡囡抱着图画书,突然问道。她很喜欢图画书里的故事,每天睡觉前都要缠着杨宁秀给她讲故事,每次听到那些故事,她都觉得舅么好厉害,什么都会。   “因为舅么博学多才啊。”杨宁秀也十分钦佩沈景黎。   “那我以后也能博学多才吗?”她也想成为像舅么那样子的人,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充满着期望。   “当然可以,只要你努力学习,肯定能变得跟舅么一样博学多才的。”得到娘亲的肯定,囡囡笑得眯起双眼,接着又专心致志地开始看书。冬菱端着茶点进来,身后跟着刚过来的杨宁喜和杨宁馨,杨宁馨一看囡囡坐在炕床上看图画书,立即飞扑过去,挤在囡囡的身边要一起看,边看还边抱怨,“表色心,就只给囡囡做图画书,都不给我做。”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看什么图画书啊。“杨宁喜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坐到杨宁秀的身边,“秀姐姐,韩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韩家什么事?“杨宁秀一脸不解,不知道韩飞是怎么想通的,李春香到她铺子里炫耀后没几天,韩飞就给了她和离书,跟她办了和离手续,囡囡留在她身边,前提是她不能拿回属于她的嫁妆。   ‘韩家那位香少奶奶流产了。”杨宁喜神情平淡的说,“听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五个多月大的孩子,就这么摔没了。”   乍听到李春香流产,杨宁秀真的很震惊,再听到她是不小心把孩子摔没的,就更惊讶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一跤?”   “那位少奶奶不安分呗,大雪天的,还跑去跟妾室炫耀,可不就糟了报应。”杨宁喜浅浅一笑,对李春香流产这事没有丝毫同情。   得知韩飞跟杨宁秀和离了,自己生完孩子就能升为正妻,得意洋洋就跑去跟妾室炫耀,结果大雪天路滑,就那么摔了。   杨宁秀咋舌,觉得李春香那姑娘真是脑袋有毛病的,大雪天的,你跑去跟妾室炫耀什么?再说了,你一个平少奶奶,跑去跟妾室炫耀,不觉得掉价吗   “最可笑的是,她还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一口咬定是妾室心怀不轨,故意推她,哭得要死要活,非得让韩二少爷把那妾室给发卖出去。“杨宁喜想起这个事,就觉得可笑。   “是哪位姨娘?”   “听说是最受宠的白姨娘。”杨宁喜摇摇头,替那位姨娘感到不值,“结果韩夫人心疼孙子,也心疼外甥女,就真的做主把白姨娘给卖了,那位李小姐可真能作妖的。”   杨宁秀惊得目瞪口呆,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李春香时,那姑娘装扮的玲珑可爱,依偎在韩夫人身边,乖巧的像只小白兔,见到她还甜甜的喊了声表嫂,她那时还觉得这姑娘懂事又可爱,并且送了她一对猫眼石的耳坠子,谁想到,几个月后,她不仅爬上了她丈夫的床,还怀上了孩子,突然之间,整个人就张扬的不可一世,处处针对她,处处炫耀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起来,她今日会落得这个下场,的确都是她自己作的。   “秀姐姐,幸好你没继续待在韩府,不然,她肯定天天找你麻烦。”杨宁喜不屑的撇撇嘴,李春香那个性格其实跟韩夫人挺相似的,韩夫人为人处世总是透出她作为韩夫人的优越感,高高在上将别人看进尘埃里,而李春香也是这样。   “对啊,幸好秀姐姐你果断坚决,不然,天天看着那个女人作妖,我估计你得疯。”杨宁馨皱了皱鼻子,又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位姑奶奶是不会消停的,她估计能把自己给作死。”   杨宁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转而对杨宁秀道:“秀姐姐,你可千万别心软,就算为了囡囡,也决不能回韩府。”   “秀姐姐又不傻,都和离了,怎么可能还回去?”杨宁馨抱着囡囡玩耍,不屑的哼了一声。   暴风雪肆虐了十几天后,天终于放晴了,杨宁秀让杨家所有店铺的掌柜和伙计捐出了不要的旧衣物,又带了许多的米粮,去了城外的难民村。   杨老太爷对杨宁秀去城郊的难民区施粥布衣,很是赞同,还以身作则捐出了自己近几年来的旧衣物,并且派了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同前往,他们领着五十个手下,让他们有序的护着物资出了城,来到难民村外的空地。   到了难民村后,让他们一字排开,有的施热粥、有的分赠棉袄,有的管理秩序,工作快速而有效率的进行着。   囡國跟着杨宁秀一起出来,她站在马车内,掀起马车帘子往外看,这是她头一次见到穷苦百姓,她看着排在队伍中的老人家和身体瘦弱,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有些不解地问:“娘亲,为什么她们穿的那么少?”   小丫头食指一比,指着一个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衣,衣服上还破了个口子,里面的棉花都飘了出来。   “因为他们没有钱,买不起厚棉衣。”杨宁秀搂着女儿,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们为什么没有钱?”囡囡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又看了看那个小姑娘,并不是十分理解有钱是什么概念,她以为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穿着舒适的衣服,过着舒服的生活,“娘亲,我能送衣服给她吗?她看起来好可怜。”   小姑娘并不能很好理解可怜这个词的意义,但这不能阻挡她发慈悲心,她第一次感觉到外面世界的残酷,从而产生了怜悯心。   杨宁秀将女儿抱下马车,领着女儿一起去分赠棉袄。   囡囡将一件八成新的粉色绣花棉袄放在那个小姑娘手里时,那个姑娘难以置信地抬了头,既而两眼泪汪汪地说了句,“谢谢。”   囡囡嘻嘻嘻笑了笑,又拿了一本图画书放在那件衣服上,道:“这是我舅么送我的图画书,我把它送给你,你以后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就能有钱买新棉衣了。”   小姑娘被囡囡的话震惊了,她摸着拿本漂亮的图画书,不敢相信这是要送给她的,连杨宁秀都有些吃惊,囡囡平时最喜欢那本图画书了,现在居然送给别人。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囡囡又强调了一遍,在她看来,好好学习就能变得跟舅么一样聪明,聪明就能赚到钱,有钱就可以买棉衣了,很简单的道理囡囡觉得自己其实挺聪明的。   那姑娘终于确定这本图画书是送给她的,激动的跪下来给囡囡磕头道谢布施完回家的路上,囡囡窝在杨宁秀的怀里,认真而诚恳地问道:“娘亲,怎样才能让世界上没有穷人?”   杨宁秀被问的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幸好囡囡没有追问到底,一会儿就随冬菱去玩了,可这句话却深深的刻在杨宁秀的心上。   我觉得景黎可以生二胎了,你们觉得呢?生个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   我一开始的时候,想着好多种田文里,主角不是有空间就是有异能,我要不要也给景黎安排一个特别的金手指?后来我想想,双儿丿怀孕不容易,要不就让他很能生?生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可是我又觉得好像太残酷了,生娃 第091章 请穆琛回府   穆琛的食锦轩生意非常好,入冬之前便在南城开了分店。   京都富庶,口袋有闲钱的人不少,听说京城里开了家以养生为主的药膳酒楼,不仅提供各种过季水果,还有精彩的说书,都想去凑热闹。   越是有钱的人越惜命,个个都想身无病痛,长命百岁,药膳酒楼一出来,就勾动了他们的心,原本只是想去尝尝鲜,看看是不是真如宣传的那么神奇,可去到街口,发现一位难求,雨檐下还有好几个人在等着,顿时觉得非吃到不可,便也跟着等。   食锦轩做的非常厚道,酒楼外面摆着一排凳子,古队的人休息等候还命伙计送上茶水,体贴至极,获得了许多顾客的好感。   不怕花钱的公子小姐都喜欢二楼的雅间,环境优雅又清净,打开窗便能听下面的说书,价格有些贵,仍是每日供不应求,甚至有些豪爽大气的公子哥直接包下一个月,那模样似乎就想长住在食锦轩。   去过的人都夸食锦轩的菜肴好,药酒好,服务好,没去过的人每天见到食锦轩前头满满是人,也会跟人交谈时议论起这般情景,成了另类宣传,更别说那些公子小姐为了争一个雅间,差点打起来,两个月下来,人潮竟是没有断过。   沈景黎看着净银,觉得很满意。   刚开始当然是用了点计策的,不管是派传单宣传,还是让靖王去坐镇,但酒楼的菜色可是他跟穆琛精心挑选岀来的,别说是京都,就是整个大燕王朝都没人吃过,好吃又新鲜,加上一些用餐文化的巧思,特地训练过的伙计,菜肴与杯盘的搭配,每道菜背后赋予的寓意,对每个客人而言都是崭新体验,更何况还有新奇又精彩的说书。   尤其是长公主家胖成球的女儿,连续两个月来食锦轩吃大厨特地给她设计的养生药膳,竟然减肥十几斤,那可是喝口水都能胖的主啊,居然瘦了下来,一时间,不少贵女都迷上来食锦轩吃药膳。   入冬之后,沈景黎又让穆琛引进了火锅,生意更是前所未有的好。   大燕王朝原先是有火锅的,但是锅底很单一,是简单的清汤锅,食材也不丰富,所以,除了冬天暖暖身体,很少有人去吃火锅,而食锦轩推出的主要是鸳鸯锅,火锅底料是沈景黎跟大厨几经试验才配出来的,独一无二的配方,味道独特又好吃,吸引了很多客人。   就连皇帝,也微服出宫,在食锦轩住了几天,临走时还兴致大发,大手挥,给他们留下了墨宝,有了皇帝亲手题的字镇店,他们酒楼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沈景黎一遍又一遍对着账本上的数目,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穆琛抱着荀儿坐在炕上,拿着图画书给孩子讲故事,小家伙好动,闲不住,在穆琛怀里扭来扭去,就想跑下去玩,可穆琛担心他跑出去外面会感染风寒,硬是不肯放开他,小家伙便冲着沈景黎求救,“阿姆,阿姆,抱抱。”   穆瑾和陈健休沐在家,刚进门就听见荀儿的声音,赶紧冲上去,一把将侄子抱住,哄着道:“荀儿,怎么了?是不是你爹欺负你?你告诉小叔,小叔帮你揍他。”   “小叔。”荀儿靠过去,在穆瑾的脸上蹭了蹭。   陈健也很喜欢荀儿,看着荀儿,他便会想起远在江城大坪村的弟弟,也不知道娘亲他们过得怎么样,弟弟是长胖了,还是瘦了,他眼神闪了闪,拿起一旁拔浪鼓逗荀儿玩。   穆琛抬头看了他们两一眼,嘱咐道:“不准带他出去外面。”穆瑾应了声好,便上了炕,陪着荀丿儿胡闹起来。   沈景黎算完账,看见穆琛换了身衣服,似乎准备出门,有些疑惑,“你今天有什么事?”   “靖王请我喝茶。”   沈景黎挑眉,觉得靖王请穆琛喝茶的次数有些多,虽然穆琛目前没有务缠身,可他们不需要避嫌吗?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腊八节,这一日,穆家终于来人请穆琛回府说是老太君要见他。   沈景黎觉得十分奇怪,他们回京好几个月,穆家一向视若无睹,怎么到今日突然要见穆琛?而且单单要见穆琛,那来请人的小厮甚至连提都没提起过穆瑾,更别说是他跟荀儿?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老太君?”沈景黎伺候穆琛换了一身新衣裳,有些好奇的问。   “我让人将南城外那一百亩田地的租子收走了。”那是他当将军立了军功后,皇帝赏给他的田地,没理由白白便宜了穆家的人,所以他在入冬前,便让人先穆家一步将租子收上来,一百亩的田地,每亩收了六成的租子,那可是不少的粮食,少说也能卖几万两银子,也难怪老太君会生气。   “穆家差那点租子吗?”堂堂一个镇远侯府,连几万两银子也舍不得?“舍不舍得还在其次,只是不愿意给我。”穆琛冷笑,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只是因为他常年在军营,交给母亲打理,母亲被下堂之后,他名下那刑子、田庄连同母亲的嫁妆全部归入公中,一分也不愿花在他的身上。   沈景黎愕然,有些不理解穆老太君的想法,穆琛好歹也是她的孙子,平素也很尊敬她,怎么就是得不到她一点的慈爱?   人心真的是很微妙的东西,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因为你做的好,而觉得你顺眼,说不得你做的越好,她越是看你不顺眼。   “你准备去跟她摊牌?”老太君这番叫他回去,怕是想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我也不是能任她随便拿捏的人。”   沈景黎了然的点点头,穆琛狠起来,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他突然就不担心了,唤了小厮去备马车。   穿戴整齐后,穆琛便出了门,穆府的小厮就在大门口候着,可穆琛理都没理会他,坐着杨家的马车直接去了穆府。   穆府的老管家是穆老爷子麾下的老兵,在战场上伤了脚,退伍之后,便到穆家当个管事,后来才当上大管家,一看到穆琛,立即心疼的老泪纵横。   “少爷,你终于回来?你在南疆过得怎么样?夫人和瑾少爷呢?”听说去南疆的路很凶险,又是遭到山贼,又是遭到刺杀,他整日都担心夫人和少爷的安危,就怕夫人和少爷出事。   我娘过世了。“穆琛一脸平和的说。   老管家震惊地说不话,看着穆琛一脸平和,以为他是故作坚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穆琛没有说话,很快,便有一个小厮出来,领着他去了老太君的青松院。   老太君端坐在主位上,似乎等候他已久了,一见他进来,立即沉了脸色还以示威严的用她那御赐的拐杖撞了一下地板。   穆琛并没有被震慑住,他语气平和的行了礼,便在下座坐下,云淡风轻地问道:“不知老太君这么匆忙叫孙儿回来,所谓何事?”   穆老太君见他没她发话,就大咧咧的坐在下座上,脸色更加难看了,再次用拐杖重重撞了撞地板,语气不善地道:“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   “自然是有的,怕是祖母眼里没有我这个孙儿吧。”穆琛淡淡的说道。   连茶水也不给他上,这简直像是打发上门的乞丐,他眼中寒光一闪,依旧维持着浅淡的笑容。   穆老太君被这话堵得一肚子气,呼吸都急促起来,好似下一秒就会晕倒旁边的嬷嬷赶紧上前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顺气,又转头教训穆琛道:“少爷,老太君身子不好,你怎么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气她?”大逆不道?说实话就叫大逆不道吗?   穆琛觉得好笑,抬头瞥了那嬷嬷一眼,那嬷嬷顿时觉得自己像被凶兽盯上的猎物,浑身僵硬不敢动,她往老太君身后靠了靠,一颗心砰砰乱跳着,心里暗道,二少爷去了南疆一趟,整个人似乎更加锋利了,那眼神就像头恐怖的野兽。   ‘祖母若是没什么事,孙儿便先回去了。”他时间很宝贵的。穆琛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穆老太君听到这话,气的不行,冲着穆琛喝道:“你这个孽障,给我跪下。”穆琛抬眸,凝视着穆老太君,眼底看不到一丝温度。   “你这是什么态度?”穆老太君气的脸色狰狞,冷哼了一声道,“果然是杨氏教出来的好儿子,一点礼貌都不懂,小门小户的女儿就是不懂规矩。”   听到她骂自己母亲,穆琛眼神更冷了,他勾了勾唇角,道:“逝者已矣望老太君口下留情。”   他很拼命压抑住自己,才没有杯,若眼前这人不是他的祖母,他说不定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可眼前这人偏偏是他的祖母,若真伤了她,世人都会指责他不孝,从而连累了外祖父一家。   “你你你”穆老太君伸岀哆哆嗦嗦的手指着穆琛,很明显,被穆琛这种态度给气着了,“你你你,你这个不肖子孙,真是反了天了。”   她努力深呼吸一口气,道:“你说,城南那一百亩田地的租子是不是你收走的?”   “那是赏赐给我的田地,我去收租有什么不对?”穆琛微微一笑,平淡地说道。   已经被逐出了家门,镇远侯府的一切,就都跟你无关了。穆老夫人又撞了一下拐杖,“你那些地已经归入公中,不再是你的。” 第092章 谣言满天飞   穆琛听着这话只想笑,既然镇远侯府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么至少先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吧?   “既然镇远侯府的一切都与我无关,那么赏赐给我的田地,自然也跟镇远侯府无关,祖母,难道还想霸占孙儿的私产吗?”   穆老太君被一个小辈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恼怒道:“什么霸占你的私产?这是你母亲离开穆府时,孝顺给我这个老太婆的,是她自愿将那些田产铺子充入公中的。”   穆琛冷笑着,毫不在意穆老太君的狡辩之词,他母亲又不傻,明知道镇远侯府的爵位不会传给他,这府里的一切财产都是他大哥的,不想着怎么给自己儿子攒点私房,还傻的全部交出去?   “孝顺祖母自然是应该的。”穆琛轻笑着,黑色的眸子里翻腾着惊涛骇浪可婆婆霸占儿媳妇的嫁妆,祖母强占孙子的私产,这可就不好听了,我那些田产都是陛下赏赐的,陛下没有收回去,自然还是属于我的,祖母强硬把这些田产充入公中,怕是不合理吧。”   穆老太君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霸占儿媳妇嫁妆,强占孙子私产可不是小事,一旦传出去,镇远侯府的名声可就完了,她看向穆琛的目光,恨不得撕碎他。   穆琛毫不在意,小时候或许渴望过祖母的疼爱,长大之后,明白祖母对他的憎恨,他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期待。   “还望祖母尽快将田契和我母亲的嫁妆还给我。   老太君气的差点晕过去,穆琛被强硬的请出了青松院,在离开的路上遇到了来向老太君请安的曾婉儿。   “十四爷,别来无恙。”曾婉儿迎面走来,朝穆琛福了福身。   她是听说穆琛被老太君请回府,故意等在这里,想看穆琛被老太君训斥后的悲惨模样,顺便再好好羞辱他一番,一个被驱逐出宗门的落水狗,还想着要翻身,简直是做梦。   穆琛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哪位?”   曾婉儿听着这话,面上有些挂不住,穆十四是什么意思?假装不认识她吗?居然玩这种低劣的手段,他幼不幼稚?   曾婉儿憋了一肚子的气,可仔细看穆琛的表情,并不像故意装认不出她,而好像是真的不认识她,曾婉儿更加生气了,挺了挺胸,装出温柔贤淑的模样,道:“妾身是十三爷的妻子,你的嫂子。”   “哦。”他似乎想起来了,可并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曾婉儿气的差点将帕子给揪烂,她回了头,冲着穆琛道:“听说十四爷娶了个无盐双儿,还生了个儿子,真是恭喜你了。”   “那还得谢谢曾四小姐的成人之美。”穆琛目光冷冷,看得曾婉儿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回头怒瞪了红樱一眼,蠢货,就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居然让穆十四知道是她所为。   “十四爷谬赞,妾身只是担心你在南疆太孤单。”可恶,这穆十四什么眼光,居然真的喜欢那个丑双儿。   穆琛冷冷看了曾婉儿一眼,轻蔑的笑了笑,转身便走,曾婉儿气的跺脚回头扇了红樱一个耳光,“蠢货,看你办的什么事?居然全都让他知道了红樱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跪下求饶,曾婉儿怒气冲冲,一脚踹翻了她,扭着小蛮腰,回了自己的院子。   腊八节之后,京城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就是穆老太君被穆琛气病了。孙子气病老祖母,那可是大不孝,可内里的事实,谁也不敢胡乱猜测,只是在茶余饭后说说闲话,图个乐呵,转眼便抛在脑后,毕竟谁敢一本正经的议论镇远侯府的是非,一个不小心,那就是污蔑朝廷命官,分分钟能进牢房待个十年八载。   腊八过后,书院便放假了,穆瑾和陈健不用去书院学习,便成日往城外的马场跑,回来时,总要在城门口的茶坊坐一坐,听听街头丿八卦。   “穆家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说我哥气病了老太君。”穆瑾在茶坊听到这个事情,恨不得冲去穆府,跟老太君来个正面对峙,那群人到底还要不要脸?明明是自己心思龌蹉,非得说他大哥不孝。   他娘亲的嫁妆和皇上赐给大哥的珍宝及田地,穆家人装聋作哑,根本没打算还回来,还倒打一耙,散播谣言说他大哥不孝,想坏了他大哥的名声。   沈景黎正坐在房间里画图,被他这么一吼,手一抖,一滴墨汁掉在纸上,毁了好好的一幅图,他看着好不容易画好的图,有些心疼,抬起头,便看见穆瑾怒火中烧的喝着水,双眼好像能冒出火来。   “你大哥都不在意,你生什么气?”他想了想,将那幅画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   我就是气不过,大哥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怎么可以散播这样的谣言   “看你不爽的人,总会找各种理由说你的不是,他们才不管你做的对不对,反正他看你不顺眼,你就哪里都做不对。”沈景黎又铺了一张纸,想要继续画点什么,可是灵感已经被打断,就很难找到刚才的感觉。   穆瑾一脸震惊地望着沈景黎,沉思了好半晌,才认可地说道:“嫂子,你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废话,老子都活了两世了,见过的人和事还少吗?   沈景黎白了他一眼,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来看,“你也别太在意他们家的事情,要想让他们膈应,只要过得比他们更好就行了。”   穆瑾想了想,也觉得是,于是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去找荀儿玩。这个谣言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靖王担心穆琛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派人请穆琛过府一叙。   “外面那个谣言是怎么回事?”一进门,靖王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大燕王朝以孝治天下,被传为不孝,对穆琛的仕途可是影响很大的,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这辈子都无缘仕途。   我将城南那一百亩田地的租子收走了,老太君心里不高兴,被气着了。“穆琛坐了下来,端起茶水就喝。   “城南那些地本来就是你的。”燕承礼有些不解,收自己的地租,老太君为何要生气?   我流放南疆之后,田地就被收入公中,如今我想拿回来,老太君哪里会愿意。   小时候没觉得老太君那么狠心,虽然她从来不曾疼过他,可是逢年过节还是会包红包给他,偶尔还会赏他一些东西,可他渐渐长大,老太爷越来越重视他,开始给他购置田产和铺子,老太君就越发不待见他,经常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拿去补贴他大哥,在老太君心里,那才是她的嫡亲孙子,镇远侯府的一切都是留给他的。   燕承礼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太君这分明是想拿穆琛的东西去补贴穆禹,人心偏起来那真是没边的,这一点无论是皇室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的,他冷笑一声,给穆琛倒了杯茶。   “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真把老太君给气病了。”   “对于老太君而言,我做什么都是大逆不道。”就算他乖乖把一切交出去老太君仍旧会觉得他是不肖子孙,横竖,她从来就不曾将他当孙子看待。你也过得不容易。“燕承礼深有感触。穆琛笑了笑,道:“下盘棋吗?“甚好。   于是两人便坐在罗汉床两侧,隔着棋盘,厮杀了一下午。   男不拜神,女不祭灶,二十四日是送灶王爷的日子,杨老夫人很注重这习俗,一大早就准备了狗好让灶王爷一路走好,还特意让厨娘煮了一大锅的麦芽糖封住他的嘴,让他只说好话,不说是非,保佑杨家来年顺顺利利   沈景黎对这些习俗一知半解,一边跟着做,一边让金嬷嬷各种解释。一过了二十四,年节的脚步渐渐逼近,杨府开始大肆采买年货,除了祭祀用的狗,拜年的礼品也得提前准备好,一晃眼就到了二十九,全体仆人都动员起来,将杨府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之后便是贴贴门联,糊上窗花,在米仓门上贴个满字,诸事大吉。   沈景黎心情大好,主动亲自下厨。   “嫂子,你用这么大块的肉做什么菜?”看着锅里正在沸腾的大块肉,杨宁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比了比肉的大笑,思考着自己几口才能吃得下一块   表嫂煮饭很好吃,做的菜花样多,又好看又美味,每每惹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这段日子以来,她越吃越多,身上的肉迅速的长,已经快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胖妞。   这叫猪蹄膀,本来就是要大块肉下去熬炖才会香。“说着他都有些谗。“那为什么要弄得红通通的呢?”看得她都嘴馋,真想掐块肉片儿来尝尝   这叫糖色,用酱油、红糖炒出来的焦糖色反正做出来美味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回头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娘说最近不能让你多吃肉,你看你都快圆成一个球了。”   我这叫有福相,很多人想要都要不来的。“她不服气地出言辩解,什么圆成个球,她不过是最近多吃了点,稍稍长了几斤肉,哪里有那么严重?   “是是是,我们家小丫头最有福气了。”整天笑嘻嘻的,整一个乐天派,确实是个小福星。 第093章 又到过年时   除夕夜,全家围在一起吃团圆饭。   沈景黎准备了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主子们一桌,下人们也有一桌,大家都欢欢喜喜过新年。   吃过晚饭,杨老太爷和杨老夫人派红包,每个后辈和下人都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沈景黎捧着手里两封红包,心里突然有些感伤,不知不觉他来到大燕王朝已经两年,去年除夕,他们还待在大坪村那个小房子里,那时候他刚生下荀儿没多久,偶尔还做着回现代的梦,眨眼,这一年的光景也过了,他们在江城经历了洪灾,回了京城,他跟十四的感情也逐渐平稳,那些过去的记忆,无论是上辈子的,还是原主的,他已经很久不曾记起过了,只想着自己要好好活着,就好像真的涅槃重生了一遍。   老太爷夫妻派完红包,之后又是大老爷夫妻和二老爷夫妻派,每个小辈都笑容满脸,一个劲说着好话。   “哎,三郎一家今年又没回来过年。“杨老夫人望着天上的圆月,深深的感叹,自从儿子去了外地做官,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京城过年了,她也有好几年没见到儿子和孙子们。   听到老伴的叹息,杨老爷子过去扶住她,语气平和道:“大过年的,别尽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老三不是派人送信来,说正月十五会回家。”   “ 我这不是想念三郎嘛,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时时刻刻都担心儿子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事务繁不繁忙?   “行了,大过年的,别让小辈们担心。”杨老太爷扶着杨老夫人回房,回头对一群后辈道,“你们各自去玩吧。”   老太爷夫妻离开后,小辈们便各自散了。   杨家几个表哥拉着穆琛在前院的亭子里喝酒聊天,而杨宁喜、杨宁馨一群女孩儿则拉着沈景黎在花园的亭子里聚会,最高兴的莫过于囡囡和荀儿两人换上大红的新衣裳,口袋里塞满了长辈们送的礼物,而且几位表哥平日上私塾的孩子也都回来了,一起陪着两个弟弟妹妹玩,小姐弟得了几个哥哥姐姐的陪伴,自然是更加高兴。   “表嫂,今年过的可真开心。”杨宁馨靠在杨宁雅身上,强忍着困意冲着沈景黎笑,“自从表嫂来了家里后,我天天都过的很开心。”   自然是高兴的,每天都能吃不同的好吃的,还可以听很多有趣的故事,偶尔沈景黎还会被忽悠着带她们去城外玩,这些可都是她以往渴望却难以实现的东西。   杨宁雅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丫头立即鼓起双颊,抱怨道“姐,别捏我鼻子,捏坏了就不漂亮了,以后我要是嫁不出去,就赖你一辈子哦。”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杨宁雅更是笑得直不起腰,忙说道:“好好好我养你,我养你一辈子。   “哼!”杨宁馨冷哼一声,不相信她的话,“你骗人,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嫌弃我了。”   想骗她,哪有那么容易?   大家再次笑了起来,继续围着沈景黎说着今年发生的事情,就在大家聊得很开心的时候,沈景黎注意到有个小厮进来找杨宁逸,而一直默默坐在后方的杨宁逸听了他的话,便悄悄地走了。   沈景黎挑挑眉,跟众人说他要如厕,悄悄跟了上去。   杨宁逸跟着小厮来到后院,开了后门出去,沈景黎躲在后院一颗粗壮的槐树后面,透过微开的门缝,看见杨宁逸跟一个男人见面。   “你不是已经成亲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杨宁逸紧了紧拢在袖口的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隔着有点远,沈景黎不能很清楚听到他们的声音,而且杨宁逸背对着他,也看不清表情,只看见对面那个男人神情黯淡,一会儿又伸出手,猛地抓住杨宁逸的双臂,情急地说道:“阿逸,你可还怪我?”   杨宁逸觉得有些可笑,这事有什么怪不怪的,当年他们又不曾海誓山盟私定终生,他抛弃他们那逐渐明朗的感情,转而去娶别人,他是有续可慢慢的也就想开了。   沈景黎又悄悄往前挪了挪,这下子能完全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我不怪你。”他只是不愿再放在心上。   “那你这是原谅我了。”那人急切地就想抱住杨宁逸,却被杨宁逸闪开了他落寞地苦笑一声,道:“你还是怪我的。”   “ 我不怪你,但男双授受不亲,还请你自重。”杨宁逸掐着自己的手心,暗中警醒自己别心软。   那人错愕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难以接受地道:“阿逸,你非得跟我那么生疏吗?这两年来,我一直想念着你,可每次我约你,你都不肯出来见我。”   “阿逸,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他顿时深情款款地望着杨宁逸,可是我当初也跟你解释过了,那是我父母硬逼着我要娶她的,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我当初都跟父母说好,要娶你一同过门,让你当平妻,你为什么不答应?”   沈景黎差点冷笑出声, “硬逼着你娶,你就娶,那就说明,你其实也是想娶的,跟对方没有感情,说不定是看上对方的家世背景或者带来的财富。”   “阿逸,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他松开了抓着杨宁逸的手里,眼神的落寞一览无遗。   杨宁逸感觉心口有些痛,神情有些松动,可却还是摇摇头,“那又怎么样?你都已经娶妻了,而我也声名狼藉。”   他苦笑着,心里更加难受了,他当初有多爱这个男人,如今就有多心痛   “我不介意,阿逸,我真的不介意。”那阝人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杨宁逸,“阿逸,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是想坑骗他们家好男儿去当妾吗?这个男人安得什么心?   沈景黎沉着脸,看着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伸手去摸杨宁逸的臀部,还想偷亲他,气的火冒三丈,正巧看见大表哥的夫人养的小白猫偷溜在附近散步,他便捡了个石头扔过去,那猫受了惊,喵喵叫了几声,出来寻猫的仆亻人听到声音,急忙喊道:“羊,你躲哪里去了?赶紧出来,大少奶奶正念着你呢。”   杨宁逸听到有人过来,赶忙推了那个男人一把,说道:“季少文,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便匆匆进了门,将那个人关在门外。   他靠在门上直喘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摸了摸上面的花纹,深深叹了一声,才悄悄回了花园。   沈景黎从树后面出来,目光深沉地望着他离开,那只名叫羊的白猫凑了上来,在沈景黎的脚边磨蹭着,模样带着几分讨好,沈景黎弯腰将它抱起来,也往花园走去,中途遇到来寻猫的仆人,便将猫交给她。   沈景黎回到亭子的时候,正听到杨宁馨在抱怨他。   “嫂子怎么还不回来啊?他是不是”猛孟地一抬头,便看见走过来的沈景黎,她立即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嫂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差一点就要去跟表哥说你失踪了。”   她说的煞有其事,拉着沈景黎坐下来,还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他有没有事   沈景黎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后方的杨宁逸,既而又摸着杨宁馨的脑袋,陪她一起闹腾。   夜深了,大伙儿都回屋了。   穆琛喝了不少酒,脸上浮现了一丝醉意,沈景黎扶着他回紫竹苑,荀儿还没有睡,跑过来要爹爹抱,可是穆琛弯下腰,小家伙受不了他的酒气,抬手拍了他一巴掌,惹得沈景黎大笑出声。   哄着荀儿睡下之后,沈景黎让李琦煮了醒酒汤,穆琛喝过后,酒醒了六分,夫夫两人便坐在正屋里守夜,夜色凉如水,月亮羞怯地躲在云层后,也算难得好天气。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季少文的人?”沈景黎皱着眉头道,怎么想他都觉得那个男人不怀好意?   ‘不认识。“穆琛摇摇头,“怎么?这人惹到你了?”   沈景黎摇摇头,将今晚见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担心宁逸会被骗”   穆琛眉头微蹙,似乎也有些担忧,道:“过几天,我让卫左去查一查“好。”沈景黎放了心,靠在穆琛身上享受二人独处的时光,忽然,围墙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彦林提着一壶梨花白,翻墙进来。   “子安,来,咱们哥儿两个喝几杯。”他似乎喝了不少酒,隐约有些醉。穆琛冷眼看着他摇摇晃晃走过来,在他差点一跤摔倒时,上前扶了他一把,将他带进屋子里。   许彦林晃着手里的酒壶,朝穆琛露出一个笑容,道:“子安,我带了上好的梨花白,咱们喝两杯。”   “你今天兴致不错。”穆琛冷淡地说,有些语意不明。   “今天过年,我高兴。”他大吼一声,将酒壶甩到穆琛的怀里,“来吧不醉不休。”   穆琛没有办法,只好让沈景黎拿了两个酒杯来,一人倒了一杯,许彦林打了个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子安,你说人想过点自在的生活,怎么就那么困难?”   许彦林难掩愤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出事的时候,他们闪的比谁都快,就怕被我连累,现在呢?哼!” 第094章 进宫去拜年   “谁有惹你了?”一看就知道他家里边又闹出事了。   “还有谁?除了他们还会有谁?”许彦林大吼一声,“想往我身边塞女人,做梦?等过完年,我就把赵文瑞娶进门,然后分家出去的,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许彦林觉得心里很郁闷,拿起酒杯,又灌了一杯酒,“只有我娘才那么傻,把他们当至亲的亲人,一心一意为他们考虑,可他们呢?就是群养不熟在外面耀武扬威,我爹的名声被他们败坏完了,现在还想来算计我义的白眼狼,想要过高门大户的生活,又不肯好好努力,只会借着我爹的名”   许彦林越说越生气,愤怒地将酒杯摔在地上,捧着酒壶开始猛灌酒,穆琛担心他把自己给喝死,赶紧抢了他的酒壶,让沈景黎端碗醒酒汤过来。   酒被抢了,许彦林不高兴的嚷嚷,“把酒还给我,我还没醉,我还能再喝。”   醉了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醉的,穆琛才不理会他,强硬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看着他稍微清醒一点,才道:“你不是跟赵文瑞解除婚约了吗?”   “ 我们和好了”许彦林打了个嗝,居然倒头睡了过去。   “这就睡了?”沈景黎端了盆热水回来,看见许彦林歪歪扭扭倒在炕床上有些傻了眼。   穆琛叫了小厮将许彦林扶去客房,命小厮给许彦林擦了身子,换了一身衣服,替他盖好被子,才和沈景黎回了房。   大年初一,百官进宫向皇帝拜年,穆琛天还没亮就将许彦林揪了起来,他们虽然还没有正式恢复官职,但皇帝下了令要他们进宫拜年,可不能让他觉睡过去。   许彦林昨夜醉得厉害,被穆琛揪起来时,整个人还晕沉沉的,尤其是脑袋重的很,好似压了一个大石块,怎么都站不稳,穆琛见他这模样,差点泼他一脸冷水,不过怕他染上风寒,只是命小厮用沾了冷水的毛巾给他擦了脸,又烧了热水让他泡了个澡,再后还吩咐丫鬟给他喂了杯蜂蜜水,许彦林整个精神才好了点。   “子安,我感觉我快死了。”   “对,你再不换衣服进宫,你脑袋就保不住了。”皇帝也许转眼就把他给忘了,可三皇子的人肯定会趁机参他一本,这可是藐视圣威,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许彦林扶着自己的额头,摇了摇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点,冲着穆琛笑了笑,“子安,幸好有你,不然,我昨夜就只能留宿街头了,你以后搬家,可得留间客房给我   他还没搬家呢,就惦记上他们家的客房了。   许彦林想了想,觉得还不够,他又继续道:“千脆我把你家旁边的宅子买下来,我们两家当邻居,反正我今年也要分家出来。”   他想想觉得这主意很好,一拍掌就做了决定。   穆琛懒得理会他,吩咐小厮准备了马车,又派人去问了问杨老太爷他们的情况,才跟沈景黎一起出了门。   三品以上的大臣们都会在重要今日带着夫人进宫贺喜,而沈景黎是皇帝刚封的亲王,自然更得跟着进宫拜年。   臣子进宫给皇帝拜年,他们的夫人便是向后妃拜年。沈景黎在进宫之前,杨老夫人特地请了宫里的嬷嬷教了他一些宫廷的礼仪,他心里想着不过就是拜年,跟着大伙儿一起吃喝敬酒、听歌賞舞,等到宴会结束就能回去,应该不会惹出什么麻烦的。   杨家几位夫人,只有杨老夫人有幸能在大年初一随丈夫进宫拜年,她怕甚景黎不懂事,便让他紧紧跟随在自己身边,别到处乱跑,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谁曾想,在经过御花园时,居然遇到了郑贵妃,郑贵妃在众宫女的簇拥下,姿态高扬地前往皇后的坤宁宫走去,对方是贵妃,而他们只是臣妇,自然是乖乖行礼,退居一边,等贵妃离开后,才能跟上。   可郑贵妃早听闻沈景黎的大名,知道是他在江城水灾时给靖王提了建议,还捐出了大批的米粮救济难民,令穆琛和许彦林有幸免罪回京,心里早就愤怒不已,哪里肯轻易地放过他?   她姿态高傲地蔑视着沈景黎,看着他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冷哼一声,厉声呵斥道:“这是哪里来的低贱双儿,见到本宫居然不下跪?红玉,给本宫掌嘴。”   沈景黎是从二品的郡王,面对正二品的贵妃,按理说不需行跪拜之礼只要微微弯腰表示恭敬便可,何况这不是正式的拜见,他也没有做特别出格的事情,一般情况,郑贵妃只需要高傲地走过去便可,突然呵斥责骂他,分明就是想找茬。   郑贵妃身边那名为红玉的女官,立即撸起袖子上前,抬手便要打沈景黎,杨老夫人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回话道:“贵妃娘娘吉祥,臣妇是国子监祭酒杨松青的妻子,而臣妇身边这位是皇上亲封的南平郡王,是进宫来拜年的。”   郑贵妃冷哼一声,冲着红玉道:“红玉啊,皇上封了一个双儿为郡王本宫怎么没听说啊?区区一个低贱的双儿,居然还好意思进宫拜年?”   大燕王朝的双儿地位不好,三品以上的大臣鲜少会娶双儿为正妻,所以大年初一能进宫拜年的双儿臣妇少之又少,而沈景黎则又是那个最显眼的。   一旁领人的公公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偷偷抹了把冷汗,上前悄声对郑贵妃道:“娘娘,这位确实是皇上亲封的南平郡王沈景黎,是进宫来拜年的   “李公公,你可莫要蒙骗本宫,这么一位貌不出众,又毫无作为的双儿,凭什么被封为郡王?”郑贵妃杏眸瞪大,盯着沈景黎时,似乎想将他千刀万剐,就是这个低贱的双儿坏她好事,真是岂有此理。   李公公听着这话,额头上再次冒出冷汗,他就一太监,哪里猜得透皇上的心思啊?   李公公急的脸色通红,偷偷瞥了沈景黎一眼,发现他神情自若的站着,似乎半点没有不愉快,心里暗暗赞叹,这是个沉得住的主。   其实沈景黎只是懒得跟她计较,这郑贵妃明摆着无理取闹,就是非要折腾他,他只要一开口,肯定会被抓住把柄,皇权至上的社会,被按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大概能把他折腾死。   “贵妃娘娘,这都是皇上的旨意,咱家哪里敢妄自猜测?”李公公面带笑容,心里倒是把郑贵妃恨死了,大过年的,来闹什么事啊?万一传到皇后那里,肯定会指责他办事不利,领个路还能惹出麻烦来。   郑贵妃哪里会满意这个说法,正要给李公公按个莫须有的罪名,却听到御花园玉清湖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便是宫女太监乱成一团的声音。   个小太监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不好了,快来人,玉美人掉湖里了,”   在附近巡逻的侍卫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赶去救人。   郑贵妃听到这事,脸色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玉美人是皇后回来后新提拔的后妃,长相清纯,个性软绵,不知怎的就入了皇上的眼,近几个月,皇上对她宠爱有加,渐渐的就忽略了郑贵妃姑侄俩,郑贵妃对玉美人那是有着一肚子怨气,可怨气归怨气,她也不敢贸贸然对玉美人下手,万一被皇后抓到把柄,那可就难看了。   可惜她得意多久,因为紧接着便听到有宫女大喊,“来人啊,救命啊郑美人将玉美人推进湖里了”   郑贵妃顿时恼怒,甩甩袖子转了身,冷声道:“红玉,随本宫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很快传到皇后那里,不一会儿,玉美人便被救了上来,不过模样十分狼狈,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双唇发白,下身的裙摆上还染了一片红,模样真是见者为之心疼。   宫女们很快将她送到坤宁宫,皇后命人烧了温水给她擦身子,又给她换了新衣裳,那旧衣服拿出来,下身是一滩的血迹,负责的嬷嬷神色异常,急匆匆向皇后低声汇报,坤宁宫氛围一时凝重而严肃。   有经验的嬷嬷和臣妇一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色都暗沉沉的,心中暗想,这皇宫怕是要变天了。   太医很快被请了过来,刚要行礼,便被皇后制止,示意他赶紧去看玉美人   个经验老道的嬷嬷赶紧拿了块帕子盖在玉美人的手腕上,让太医把脉   半晌之后,太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朝着皇后跪下,道:“启禀皇后娘娘,玉美人滑胎了。”   皇后一听,果然如此,她不着痕迹地睨了郑美人一眼,问道:“玉美人身体可有碍?”   太医沉吟片刻,有些为难道:“玉美人身体一向不好,此番落水又滑胎日后怕是不易再怀上龙种。”   太医又悄悄抹了一把汗,大过年的,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玉美人目前正当宠,这事一出怕是会惹得龙颜大怒,他心里暗叫倒霉,怎么偏偏今日轮到他当值?   玉美人滑胎,很快便传到皇上和太后那边,事关皇嗣,皇帝也无心与臣子听歌赏舞贺新年,接受了他们的敬酒后,便让他们回去了,自己则去了坤宁宫。   今天状态不好,都不想码字,所以也没有检查有无bug。 第095章 郑美人有孕   皇帝急急忙忙赶到坤宁宫,入了寝宫开口便问玉美人的情况。   皇帝今年已经五十岁,宫里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皇子皇女出生,初闻玉美人怀孕,他很是高兴了一场,这说明了他老当益壮,雄风依旧,遂下令让宫人好好照看玉美人。   听到玉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掉,皇帝怎么都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皇后不慌不忙行了礼,请罪道:“陛下,臣妾办事不周,还望陛下责罚。”   后宫嫔妃在她这个皇后的眼皮底下落水滑胎,自是她这个皇后的过错。燕鸿丰看了皇后一眼,并无责怪之意,道:“此事怨不得你,这后宫你一向管理的很好,玉美人这事,不过是个意外。”   是意外还是阴谋,这个真不好说,但这事的确不能怪皇后,不过这事总得有人出来担责任,燕鸿丰眼眸冷光闪过,喝道;:“当时是哪个宫人伺候的?怎么会让玉美人掉进湖里?”   竟是连自己的主子都伺候不好,这样的宫人就该死。   玉美人这一事早就吓得宫人面色惨白,更何况皇上此时如此厉声喝问当即便是伏跪而下,不停的磕头求饶,她贴身伺候玉美人,却眼睁睁看着玉美人落水滑胎,她即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消她的过失。   皇上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老实交代,当时是个什么情况?玉美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湖里?”   听着皇上发问,皇后不着痕迹睨了郑美人一眼,那郑美人一身傲骨,傲慢地站在一旁,似乎不认为这事与她有关。   那宫人抬头看了郑美人一眼,才诚惶诚恐地道:“回陛下,今日大年初美人照例来坤宁宫给娘娘拜年,结果在湖塘边遇到同来拜年的郑美人美人便问候了郑美人一番,岂料惹得郑美人大怒,就一把将美人给推下湖。”   “你胡说。”郑美人听到宫人这话,恼怒的反驳,“我何曾推过她,你这个贱婢休要污蔑我。”   皇后见刚刚还一身傲骨的郑美人此时如同泼妇一样,想扑过去打那个宫人,急忙让身边的嬷嬷将她拉开,“陛下面前,你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简直是不懂事,当着的皇帝的面,也敢撒泼,皇后面露愠色,暗暗地用眼神警告郑美人。   郑美人心里气不过,当下跪在燕鸿丰面前,挤出两滴眼泪,哭诉道:“皇上,臣妾冤枉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郑美人跪下来求饶,身为姑姑的郑贵妃自当要帮忙说情,“陛下,郑美人为人直率,定不会存此害人之心,请皇上明察。”   燕鸿丰低头看着满脸委屈的郑美人,心里有些烦躁,郑美人年轻又娇媚说话做事虽然有点小任性,却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皇帝非常的宠爱她,不过是最近一段时间,她被太后禁足,罚抄经书,皇帝没法子,就宠幸了皇后提拔的玉美人,玉美人性子比较软糯,为人羞涩,短时内是激起皇帝的兴趣,可久而久之也觉得乏味,若不是她运气好,怀上了龙种,皇帝怕是早就将她抛之脑后。   郑美人小声的抽泣着,一双好看的杏眸盈满着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皇帝看着不免有些心疼,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位战战兢兢的宫人,道:“你确定亲眼看见郑美人将玉美人推下湖?”   这话什么意思,明白人一听就知晓,皇后心里冷笑一声,郑美人真是好手段,竟让皇上这么偏心她。   那位宫人被皇帝的威严震慑住,她吓得急忙磕头,却还是一口咬定是郑美人将玉美人推下湖的。   陛下,事情不是这样的,美人是被人污蔑的,求陛下明察。”伺候郑美人的宫女跪着上前求情,“陛下,事实是,玉美人讽刺美人被罚抄经书,美人回了几句嘴,玉美人一时气不过,出手推美人,结果自己没站稳,掉进湖里了。”   那宫女不停磕着头,说的是情深意切。   玉美人会出言讽刺郑美人?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就那软的像只小绵羊的玉美人?是她看错了玉美人,还是她高估了郑美人呢?她目光轻轻从郑美人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上闪过,又悄悄看了看皇上的神色。   既然如此,你一开始怎么不说?“皇后凤眸一凝,冷冷瞥了那宫人一眼,转而对皇帝道,“陛下,臣妾看这事还有待查证,不如先将郑美人禁足在椒房殿,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做定夺,也好给玉美人一个交代。”   燕鸿丰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就这么处置吧。”   皇后立即命宫人将郑美人带下去,可郑美人哪里愿意,当下就闹起来,“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求陛下为臣妾主持公道,陛下”郑美人泪眼汪汪地朝着皇帝喊。   个年老有经验的嬷嬷见她嚷嚷的厉害,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而郑贵妃见侄女被带走,急忙跪下来求情,“陛下,此事定非郑美人所为,请陛下明察”   那边郑美人挣扎了一番,竟突然晕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阵慌乱,皇后忙让太医给郑美人把脉诊断,看看郑美人又在做什么妖,可这一诊断,却诊断出郑美人怀了近两个月身孕,这下子,禁足是行不通了   出了后宫,沈景黎和一群臣子夫人们往马车的方向走去,穆琛已经在那儿等他,两人一块登上马车,当车门关上后,穆琛便伸手将他抱住,道郑贵妃找你麻烦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将此事记恨在心。   沈景黎看了看他,恍然明白,他怕是早就买通好宫里的人,好时刻注意他的安危,免得他被宫里那群豺狼虎豹给抽筋拔骨,想着他时刻担心着自己沈景黎就觉得满心欢喜。   “就听她耍了几句嘴皮子。”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南平郡王,郑贵妃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得顾忌一下皇帝的颜面,做的不到位说不定就把自己给搞死了,这点认知,他相信郑贵妃还是有的。   就算这样也不行,穆琛目光深沉地望着他,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沈景黎见他目光森冷,知道他定是生气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脑袋凑过去蹭了蹭,以示讨好,“犯不着为这事生气,郑美人将玉美人推下湖,害的玉美人滑胎,郑家怕是有的头疼了。”   谋害皇嗣可是大罪,万一被认定是故意谋害,那郑家怕是得掉一层皮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郑贵妃虽然不聪明,可郑家几个老狐狸不是吃素的。”穆琛眼中寒光一闪,这事来的太突然,处处透着古怪,绝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果然,他们回到杨府没多久,靖王便派人将宫里的消息传来。“郑美人怀孕了?”这真是巧啊?巧的就像蓄谋已久啊。   沈景黎端着热茶,错愕地望着穆琛,郑美人居然怀孕了?而且还那么巧就在玉美人滑胎这日被诊断出来,这下子,皇宫内可就有的闹了。   穆琛的脸色倒是很平淡,并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而焦虑,风轻云淡地说了句,“怀上了,还得看能不能生下来?”   皇宫内怀上龙种的宫妃不在少数,可是真正活下来的皇嗣却不多,就算有幸生下来,幼年时早天的也不少,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郑家真以为能一手遮天吗?   这话说的真霸气,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靖王殿下就不感到焦虑,万真让郑美人生下儿子,郑家在朝中的地位就更加稳固。”   “她若真生了儿子,说不定对王爷更有利。”穆琛唇角一扬,心情愉悦地喝了盏茶。   沈景黎理了理其中的利益关系,瞬间明了穆琛话里的深意,靖王被废了太子之位,皇帝至今未立太子,若郑美人生下皇子,她很有可能想送自己儿子坐上皇位,而她的父兄也很有可能放弃三皇子,转而支持她和她儿子,郑家很有可能因此内讧。   三皇子羽翼丰满,希望不是更大?   “那就要看郑将军想要什么了。”穆琛饶有深意地笑了笑。   沈景黎看着他嘴边那抹笑意,竟感觉到一股令人发颤的杀气,他心中咯噔一声,觉得穆琛似乎还隐瞒着什么事,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出口,穆琛不愿让他担心,他便假装不知吧   “下午,要回穆府拜年吗?”   ‘不去。”穆琛还没有开口,刚进门的穆瑾就一口回绝,“别弄坏了我过年的心情。”   穆琛眉梢轻挑,目光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之后,才听见他说去西穆府看三爷爷。”   西穆府老太爷是穆琛爷爷的三弟,按辈分,穆琛和穆瑾得喊他一声三爷爷。   原本板着一张臭脸的穆瑾立即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高兴道:“那我岂不是可以找十六哥出去玩?”   不知道为何?沈景黎突然想起《红楼梦》里的宁国府和荣国府,一家两门,感觉又是一出大戏。   “那要准备什么样的年礼?”他没有经验,怕做的不好,令穆琛丢了面子   “嫂子,你别担心,我哥肯定早就准备好了。”穆瑾抢话道,既而心情愉快地去逗荀儿。: 第096章 西穆府拜年   西穆府的老太爷是个和蔼的人,沈景黎原以为会是个非常严肃古板的老太爷,却没想到是个身材圆润的肯德基老爷爷形象,而老夫人蒋氏跟老太爷不愧是夫妻,身体一样的圆滚滚,一脸慈祥的笑容,听到他们上门来拜年,竟高兴的亲自出来迎接。   “你这臭小子,回京城那么久,也不来看看三奶奶。”三老夫人一见到穆琛,立即佯装生气地伸手去敲他的脑袋,“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亏我老太婆天天念着你们兄弟两,你们啊”   戳戳戳,用力地戳着穆琛的肩膀,三老夫人小孩子气的哼了一声,既而转头看向沈景黎和荀儿,荀儿一看到慈祥和蔼的三老夫人,立即冲着她一笑并在沈景黎的授意下,乖巧地喊了一声,“曾祖母。”   三老夫人立即就被虏获了,对着荀儿就是一阵夸奖,并且还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他,小家伙可精明了,知道那是给他的大红包,都死死地拽在手里,谁也不肯给,他那爱财的小模样令沈景黎哭笑不得。   “十四哥,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不来找我?”一个模样跟穆琛有三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从走廊上窜出来,几个闪身就来到他们面前,大咧咧地拍了拍穆琛的肩膀,“十四哥,你这样不够兄弟哦。”   来人是三老太爷的嫡亲孙子,在家族排行十六的穆璟,沈景黎看着他那跟穆琛肖似的脸,忍不住感叹,穆家的基因真是强大,隔着那么多代的堂兄弟,居然还能长得那么相似。   穆瑾一看见他,立即高兴地跑到他面前刷存在感,“十六哥,好久不见”   “哦,是瑾弟啊,几年没见,你好像长高了不少。”穆璟伸手比了比穆瑾的身高,接着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爽朗地说道,“走吧,我们哥丿儿几个一起去喝两杯,叙叙旧。”   三老夫人一见孙子刚出现,就想把许久没见的侄孙给带走,忍不住怒火中烧,一巴掌打在他的腰上,“你这臭小子,子安和瑾儿难得来拜年,还没跟我们两位老人家好好说几句话,你小子一出现就想把人带走,你欠打是不是”   穆璟嘻嘻一笑,灵活地躲到穆琛身后,躲开自家祖母的追打,还嬉皮笑脸地道:“祖母,您老人家跟十四哥有什么好聊的,还是把时间让给我们哥儿几个吧。”   三老夫人一听更加恼火了,火气从鼻孔里冒出来,就差拿根棍子追上去你这臭小子,你这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吗?   不敢,不敢,我哪敢嫌弃祖母啊。”穆璟躲在穆琛身后,依旧笑嘻嘻的爽朗模样,脸上并没有丝毫害怕。   沈景黎好奇地看着祖孙两相处,觉得这家人还真是活泼,比起东穆府,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忍见他们继续胡闹,三老太爷发话道:“大过年的,闹什么闹?也不怕在后辈面前丢脸。”   说着便伸手赏了穆璟一个爆栗,转而对穆琛道:“到我书房去,陪我老人家下几盘。”   穆璟瞬间傻了眼,爷爷这算不算拦路抢人啊?   “爷爷,您这不厚道。”哪有这样抢人的?   三老太爷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爹让你写的策论,你写好了?”   当头一记暴击,穆璟立马抱头哀嚎,爷爷是恶魔,居然拿他爹来压他。他依旧紧紧拽着穆琛的手臂,郑重其事地道:“十四哥,下两盘就好了,下完棋赶紧来我院里,我们兄弟几个几年没见,不叙叙旧,你不怕我大哥揍你啊。”   嘱咐完穆琛,他就勾着穆瑾的肩膀,愉快地道:“走吧,瑾弟,我带你去见我大哥。”   于是,穆琛跟着三老太爷去了书房,穆瑾也被穆璟给拐走了,沈景黎和荀儿则被带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三老夫人领着沈景黎进了正厅,两边寒暄的时间,丫鬟很快奉上了热茶和点心。   沈景黎被安排坐在三老夫人身边,而荀儿丿则被三老夫人抱在怀里,老夫人似乎非常喜欢荀儿,抱着他就不肯撒手,还不停地询问沈景黎有关荀儿的事情。   这孩子乖巧,一点都不认生。”三老夫人拿了块糕点喂荀儿,荀儿笑眯眯的吃着,模样乖巧的令三老夫人直呼心肝。   “别看他现在那么乖,闹起来可凶了。”沈景黎摇摇头,端起茶喝了一口   三老夫人闻言,只是一笑,权当是沈景黎的谦虚之词,根本不放在心上“子安小时候也闹腾,这孩子的个性估计是随了他爹。”   穆琛小时候闹腾?沈景黎在脑海里想了想,还真是想不出那样子的场景   不一会儿大夫人秦氏领着张姨娘、赵姨娘、白姨娘,大少奶奶刘氏、青姨娘,嫡出的穆思华,庶出的穆思雨、穆思彤进来,又是一阵行礼如仪,在三老夫人笑眯眯的“都坐,都坐”,由大夫人秦氏带头坐下。   沈景黎惊奇于偌大的西穆府,人口居然那么简单,比杨府还令人一目了然,后来他才知晓,西穆府有个明文规定,除嫡长子外,其他嫡子和庶子,年过三十就必须分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会按照身份给他们一笔分家银,让他们搬出去,日后只需逢年过节来走动,所以如今西穆府只剩嫡长子穆大爷一家。   三老夫人心情不错,指着秦氏和刘氏跟沈景黎介绍,“那便是你堂伯母和你表嫂。”   沈景黎站起来喊了人,顺便收了秦氏和刘氏给的礼物,秦氏送的是一对玉佩,质地上乘,上面雕刻着梅花,而刘氏给的则是一瓶香水,用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装着,模样挺灵巧,沈景黎有些震惊,原来这个朝代已经流行香水了。   两位正夫人送了礼,其他姨娘自然也跟着送礼,姨娘虽然身份低下,可好歹是大爷和大少爷房里的人,也算是个长辈,礼物好坏不说,对着首次上门的小辈却不送礼,那可是丢穆府的脸。   收了长辈们的礼,沈景黎自然要回礼,何况他之下还有几名后辈,沈景黎送的礼很简单,秦氏是一盒三颗的螺子黛加一副猫眼石的头面,刘氏是一盒两颗的螺子黛和一对玉钗,嫡女穆思华是一盒两颗的螺子黛和一对玉镯子其他的姨娘和庶女则是一颗螺子黛和一支金钗。   看到沈景黎给的礼物,穆家的女眷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十四爷这位双儿媳妇出手可真是大方,上好的螺子黛随随便便就送出手。这大方的举动,讨了大家的欢心,同时还有几分忌惮。   三老夫人看着沈景黎送出的礼物,笑得越发的开心,这孩子是个有能耐的,她也就不用担心他在东穆府那边吃亏了,她那位妯娌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对嫡亲的孙子这么恨之入骨。   “景黎送给你们的,你们就收着吧。”见儿媳、孙媳有些犹豫,三老夫人开口道。   得了老夫人的同意,几位女眷开心的将东西收好,尤其是那几位姨娘更是喜笑颜开,没想到她们作为一个姨娘,居然还能用上螺子黛这么高档的东   见了面,打过招呼,老夫人便让秦氏、刘氏和诸位姨娘先回去,只留下了三位姑娘。   穆思华对这个堂嫂非常感兴趣,等秦氏她们一走,立即坐到沈景黎旁边,热络地问道:“堂嫂,你跟十四哥是怎么认识的啊?是不是十四哥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这小丫头想象力挺丰富的,沈景黎笑了笑,暗暗想着,他是买来的媳妇这件事,西穆府的人似乎并不知情。   “我爹娘要把我给卖了,刚好把我卖给他。”沈景黎简单交代。   穆思华顿时像被什么噎住,表情尴尬极了,她嘿嘿笑了两句,转头去看自家祖母,三老夫人伸手敲了敲她脑袋,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八卦这些做什么?”   她俏皮的吐吐舌头,转而被荀儿丿吸引,伸手去逗小家伙,小家伙咧着嘴冲她一笑,趁大家不注意,抓住她头发一扯,穆思华痛的差点叫出来,而小家伙却得意的拍手哈哈笑起来。   这个小恶魔。穆思华在心里嘀咕一声,不敢再去逗荀儿玩。   三老夫人见沈景黎表情自然,似乎并不介意,说了几句夸赞他的话,转而问他穆琛之后的打算,得知穆琛想拿回属于自己的私产和杨氏的嫁妆,老夫人表示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几人聊了会儿家常,便有下人来报,说二爷一家前来拜年。   听到二叔一家来拜年,穆思华当下拉长着脸,就连另外两个庶女,脸色也是同样的难看。   “娘,媳妇带着孩子们来给您拜年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么王熙凤的作风,沈景黎突然对这位二夫人多了几分好奇,接着便看见一群丫鬟媳妇围拥着一个人进门来,那人装扮的华贵非常,戴着镶嵌着红宝石的额饰,两边插着青玉多宝簪,耳上玛瑙莲花坠什么王熙凤,这分明是升级版的李春香,沈景黎撇撇嘴,总感觉有点不妙   “啊呀,这就是子安的媳妇吧?怎么是个双儿?”那位二夫人行过礼后还没等老夫人开口,便大咧咧地坐下来,而跟着她来的几个媳妇和姑娘也跟着坐了下来。 第097章 温泉的设想   这话有些埋汰人,似乎在讽刺穆琛没眼光,怎么就挑上了一个双儿?沈景黎觉得有几分尴尬,干脆微笑着不出声,而三老夫人则被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这个儿媳妇长不长脑子?不管沈景黎是不是双儿,以前的家境怎么样,他现在都是皇上赐封的南平郡王,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岂是她能随便说嘴的?   二夫人蒋氏并没有注意到老夫人的脸色,目光在沈景黎身上转了一圈,露出嫌弃的神情,道:“这模样怕是个不好生育的,可惜了我们子安那么好的孩子,娘,我觉得外祖表姐家的大姑娘长的挺圆润的,看着就好生养,不如就让子安纳了她,保证三年抱两。”   这是要给他们家穆十四送女人?沈景黎看着说的一脸兴奋的蒋氏,觉得这位夫人简直了。   蒋氏说话没个把门,还特别不会看人脸色,滔滔不绝道:“若不是子安那时落魄,怎么会娶这么一位不出众的双儿为妻?我表姐家那姑娘长的极好定不会委屈子安的。”   话里话外都是对沈景黎的嫌弃。   三老夫人听着这话,真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给儿子挑了这么一个蠢媳妇。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时候,子安的事情轮得到你说三道四了?舌头那么长,要不要我让人帮你剪了?”三老夫人气的身体发颤,这个蠢货若她不是她亲哥哥的女儿,她早就让儿子休了她,敲打了她那么多年,还一点都不长进。   “娘,你那么生气做什么?我这不是心疼子安吗?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蒋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还觉得三老夫人莫名其妙。   穆思华冷眼瞅着她二婶,眼神里流露出不屑和嫌弃,她这个二婶就是朵奇葩,亏祖母娘家还是书香门第,这个二婶也是饱读诗书,可惜脑子有坑,平日除了耀武扬威去作妖,真是半点智商都没有。   “你这盒子挺漂亮的,装的是什么啊?”坐在蒋氏身边的穆思晴见穆思彤手里的盒子好看,就一把抢了过来,打开看见里面是螺子黛,立即脸色一变,朝穆思彤发火道,“穆思彤,这螺子黛你哪里来的?你一个庶女,你居然敢用螺子黛,你好大胆子。”   听着穆思晴发火,三老夫人更加不悦,当着她的面就乱发脾气,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她不着痕迹睨了蒋氏一眼,却见蒋氏颇为得意地看着女儿似乎还觉得女儿做的很好。   穆思睛朝着穆思彤发了一顿脾气,转头又看向穆思雨,穆思雨见她又盯着她手里的盒子,立即将盒子拢进袖袋里,道:“这是堂嫂送给我们的,祖母同意我们收下,我们自然就可以用,关你什么事?你一个二房嫡女,难道还想越过界来管大房的事吗?”   “就是,你还有没有点礼貌?彤姐姐是你堂姐,你不仅抢她的东西,还敢直呼她的姓名?”穆思华一把抢过穆思晴手中的盒子,还给庶姐,虽然她跟穆思晴同为西穆府的嫡女,可是她真是半分都不喜欢这个妹妹,主要是穆思晴这性格让人不敢恭维。   蒋氏见女儿受了委屈,当下就不满意了,居然抬手就甩了穆思雨一巴掌,还傲慢地道:“你一个庶女居然敢教训嫡女,你姨娘是怎么教你的?”   见蒋氏母女越来越离谱,老夫人气的差点心脏病发作,她觉得是不是他们家风水不好?这外甥女在娘家的时候还挺好的,孝顺又懂事,怎么嫁过来之后,就越发的蠢了?   她怒视着蒋氏道:“好好跟你讲,一次两次讲不听,怎么,你爹娘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当着长辈的面胡乱发火,还越过界去教训大房的姑娘们,你真是好大的脸面?”   大概是不想吓到荀儿,老夫人的声音并不大,但一字一句都跟巴掌一样啪啪啪的甩上蒋氏的脸。   蒋氏听婆婆说的严重,眼眶一红,委屈地道:“姑母,我”   “闭嘴。”老夫人呵斥一声,“我老太婆还没死呢,你不过是个二房媳妇就敢当着我的面打骂大房的孩子,你倒是厉害,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姑母这个家日后就该由你来做主?”   自她父亲去世之后,蒋家逐渐没落,这外甥女在家是挺好挺懂事,可嫁过来之后,自以为高高在上,整个性情都变了。   蒋氏从来没见过老夫人发那么大火,赶紧跪下,抽泣着说道:“姑母媳妇没这个意思,实在是思雨太不懂事”   “行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二房也分出去了,日后,除了过年和中秋你们也不用回来给我这个老太婆请安了,我受不起。”老夫人无力地摆摆手洛嬷嬷,请二夫人她们回去吧。”   穆思睛听到老夫人赶他们回去,当下就不满了,她心里还念着穆思雨她们的螺子黛和首饰,埋怨道:“祖母,你这是偏心,凭什么她们就能留在你身边尽孝,我们却不能来请安?”   穆思晴心里清楚,老夫人掌家那么多年,手里积攒了许多好东西,若是不能来请安,那些好东西岂不是全便宜了大房的女儿?   天啊,这姑娘真白目。   自己把事情闹得那么糟糕,还敢出言埋怨老夫人?这个姑娘大概是被她娘给教的脑子坏了。   老夫人脸色一沉,冲着洛嬷嬷道:“洛嬷嬷,你去把二爷叫过来。洛嬷嬷领了命,很快就去老太爷书房将二爷带了过来。见到儿子过来,老夫人一脸的慈爱,“看着好像瘦了些。   “最近事儿有点忙。”二爷瞥了跪在地上的蒋氏一眼,脸色一沉,道,“娘,您叫儿子过来,所谓何事?”   瞧着儿子憔悴的脸色,老夫人叹了一声,是她对不起儿子,给他娶了这么一个搅事精,“你把你媳妇和女儿带回去,日后就不用她们来请安了。还有,把瑜儿他们几个小的送过来。”   她还以为分家后,蒋氏能长点心,谁曾想,没有她约束着,她更是变本加厉,思晴这孩子已经毁了,可不能让她将几个小的也毁了。   听着母亲的话,二爷脸色一沉,冷冷瞥了蒋氏一眼,这个媳妇实在难教,刚开始挺温顺的,可等他做了官,她当了官夫人,就开始洋洋得意,自我傲慢,是越发没脑子了。   “儿子明白。”这样也好,几个孩子让母亲管教,总好过毁在蒋氏手里。丈夫在面前,蒋氏实在不敢闹,老夫人目前正烦着她,若是惹恼了丈夫,丈夫发火要休了她,老夫人肯定不会替她说话,那她肯定会被休回娘家的丈夫这几年是越发不喜她了。   二爷将蒋氏等人带走之后,老夫人便宣称自己有些乏了,让沈景黎跟几小辈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景黎跟穆琛说起蒋氏的事情。   穆琛眼神微动,沉默片刻,说道:“日后少跟她接触,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景黎看着穆琛这个模样,忍不住猜测,蒋氏是不是曾经到镇远侯府闹事   ‘她难道还敢去镇远侯府闹?“蒋氏会不会胆子太大?还是她以为两家是亲戚,就可以任由她胡来?沈景黎突然有些心疼三老夫人,有这么个不长脑子的侄女,肯定很糟心吧。   “她有什么不敢的。”穆琛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蒋家是怎么教女儿的,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居然是个草包,居然蠢到想要将她表妹说给他爹作妾,张罗纳妾可是主母的分内事,她一个外人来闹什   看模样,那位蒋氏是做了惊天动地的事情,沈景黎忍不住吧嗒一下嘴巴觉得蒋氏的个性实在难以恭维。我觉得她脑子有坑。”   沈景黎没想到那脑子有坑的蒋氏,后来还给他惹了一大堆麻烦。   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家拜年,英姨娘的女儿杨玉娇和长房长女杨宁芙都回了府,府里好好热闹了一番,而周浩也将火柴的销售跟沈景黎说了说,漂亮的销售令沈景黎一整天都心情很好。   沈景黎靠在穆琛的身上,笑嘻嘻地算着他最近赚的银子,心情非常愉快   “十四,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会富可敌国。”有个作弊的脑袋,简直不能更爽。   “小财迷。”穆琛宠溺的点了点他的额头,“我已经将泉眼附近的地买下来,也已经围好地了。”   “你有钱做规整吗?”温泉耶,真是一刻都不想耽搁。   沈景黎双眼立即亮晶晶的,穆琛看着他这个模样,无奈的笑了笑,一提到赚钱,他比什么都高兴。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哪有不放心的理由,沈景黎笑起来,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你有想过温泉旅馆面向的顾客群体吗?”   沈景黎盯着他好看的下巴,没忍住,轻轻咬了一口,说实在,他感觉他对美色的抵抗力下降了,以前见到美人,最多垂涎的多看两眼,而面对穆十四,之前也是只敢偷偷摸摸的吃豆腐,现在却时时刻刻想啃掉他   “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做一个温泉美容汤屋,专做女人的生意,若是男女生意都做,为了爱惜名声,女人肯定不会来的。”古代对女人的禁锢太严重,“京都所有的店铺娱乐都是为了男人开的,别说青楼酒馆跟赌坊本就只有男人能去,就连书铺、画馆这种清雅之地,女人也不能登堂入室,身为女人只能去布庄秀坊之类的地方,最多去寺庙,你说她们得多寂寞,就算是双丿儿都比他们自由得多。”   “像外祖母这样的官家夫人,平日里除了待在府里,去得最多的也就是寺庙。”沈景黎笑了起来,“所以,如果有一个地方,在门口的是守门婆子,在里头的是接待娘子,温泉跟按摩还能美容养颜,说不定还有其他老夫人能一起打叶子戏”   沈景黎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   穆琛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倒是个好想法。”   “那当然,女人花起钱来,比男人更疯狂。”这个时代的香水有改进的空间,说不定也可以利用一番。   说不定还可以在里面设一条街,专门卖一些西域带回来的布料、香料还可以设计一些有特色的首饰,肯定会受欢迎。心里面正得意,猛地又想起件糟糕事。   “对了,季少文的事情,你派人去查了没?我昨日又见他在门口徘徊了。”想起那个不停缠着杨宁逸的人,沈景黎总升不起什么好感。   我已经让卫左去查了。”: 第098章 季少文约见   第二天,卫左就回来复命了。   “季少文是翰林院学士季大人的儿子,年幼时在清风学院读书,当时清风学院在京都赫赫有名,五少爷便假扮成男子前去求学,因而跟季少爷成为同窗,两人经过两年的相处,渐生情愫,五少爷告诉了季少爷自己是杨家的儿子,并且坦白自己双儿的身份,还告知了自己已经定亲的事情,两人的感情逐渐明朗。   三年求学已满,五少爷回杨府之前,季少爷送给他一块玉佩定情,而五少爷也表明会退了之前的亲事,等他来娶他,但五少爷回府没多久,季少爷就娶了太医院院使韩大人的孙女,成亲之后,季少爷来找过五少爷,说他家里人愿意让五少爷以平妻身份嫁入季家,那时候,五少爷未婚夫有庶长子庶长女的事情闹开了,正四处散播对五少爷不利的谣言,五少爷拒绝了季少爷两人便再无联系,后来是韩姑娘生了长子后,季少爷才开始联系五少爷的   沈景黎听得蹙眉,这是双儿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吗?不对,这比梁山伯与祝英台差太多了,就季少文那样子,怎么能跟梁山伯比?   “季少爷跟韩姑娘感情不好吗?”如果夫妻关系好,季少文怕是不会来找杨宁逸吧。   卫左摇摇头,“季少爷跟韩姑娘刚成亲时关系倒是挺好,可韩姑娘生下长子后,有段时间性情大变,时而情绪低落,时而暴躁发怒,原本韩姑娘怀孕之后,就给自己的陪嫁丫鬟开了脸,抬了姨娘,可她性情大变之后,一生气就打骂姨娘,说她勾引季少爷,还疑神疑鬼,怀疑季少爷养外室,季少爷被她闹得心累,就逐渐不去她的院落,也是那时候季少爷才开始联系五少爷多次约五少爷出去见面,但五少爷都没有理会。”   韩姑娘那症状听着像产后抑郁症,而且听起来还挺严重的,这么说来,季少文也挺渣的,娶了妻子,又纳了妾室,等妻子产后抑郁,情绪难以控制,他不体谅,还嫌弃妻子,转而想念当年得不到的白月光,还企图说服杨宁逸嫁给他。   沈景黎气的胃疼,卫左看着沈景黎脸上狰狞的表情,不禁问道:“夫人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给我继续盯着他,别让接近五少爷。”沈景黎轻哼一声,想糟蹋他可爱的表弟,做梦。   卫左领命下去,穆琛从屏风后走出来,脸上略带愠色。   若不是沈景黎发现杨宁逸跟季少文见面,整个杨家怕是没人知道这段往事,更不知道竟然有人想拐了他们杨家的双儿回去作妾,季少文,胆子不小嘛。   “宁逸是个懂分寸的孩子,没那么容易被欺骗。”沈景黎上前握住他的手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事关杨家的颜面,换做是他,他也会生气的。   穆琛点点头,好看的眸子里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伸手将沈景黎搂在怀里。   年初十,杨老夫人领着全家内眷去城北护国寺参拜。   护国寺的大蒲团前,杨宁逸一行人随着老夫人低眉念经,老夫人是信佛之人,常年念经礼拜,身子骨硬朗,几个小辈时常随祖母前来礼佛,跪着念半个时辰经,倒也受得住。   念完一遍祈福经,嬷嬷扶着老夫人起了身,在大媳妇和儿媳妇的陪同下去方丈室找大和尚开示,几个小辈耐不住性子听开示,大夫人程氏便做主,让他们在附近随意走走,等用斋时间再回来寺庙,用完斋饭,她们便一同回府。   几个小辈应了声好,各自在丫鬟小厮的陪同下出去玩。   护国寺在城北半山腰,旁边植了大片的桃树,如今枝叶正嫩,透着点点春意,杨宁馨和杨宁天爱玩,一早就溜进桃花林里捉迷藏。   杨宁逸在小厮的陪伴下,在护国寺内闲逛,逛累了,便到寮房去休息,寮房外栽植了几株梅花,那梅花开得正好,梅香四溢,嫩蕊轻摇,賞赏心悦目使人心情愉悦。   杨宁逸突然来了兴致,便让小厮去准备笔墨纸砚,可是小厮前脚刚走,一个书童装扮的人却急匆匆敲响了寮房的门,将一张纸条交给了杨宁逸,并且低声对他道:“五少爷,我家公子在后山的树林里等五少爷。”   那书童说完话,便匆匆地走了。   杨宁逸展开纸条看了眼,眼神晦暗地闪了闪,将纸条拢进袖袋,理了理衣服,关上寮房的门,往寺院后门走去。   那纸条是季少文送来给他的,纸上写了一首诗,还画了他当初送给他的定情信物,约他在后山树林一处歇脚的亭子里相见,杨宁逸心里很是忐忑,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见季少文的,他毕竟是个未成婚的双儿,偷偷与有妇之夫的私会,被人瞧见,可是要浸猪笼的,可是他又确实想见他。   自从除夕那夜见了面,听他说起往事,他就时不时梦见过去那欣好的日子,他去清风学院的时候才十三岁,马车走到半路坏了,恰好遇到季少文路过,捎带了他一程,之后两人成为同窗,他在学院被人为难,是季少文帮他解的围,两人成为了朋友,经常交流学习上的问题,而季少文则常常对他谈自己的远大抱负,那魄力十足的模样,令他动了心,后来他坦白了身份,两人的感情逐渐明朗。   季少文当初大概也是喜欢他的,可大概不够爱,所以他没有为他们的感情抗争到底,他不敢反抗他的父母,他要求他退让,许他平妻的位置,他依旧想跟他在一起,却要他跟别的女人共享丈夫,他不愿接受,所以他拒绝了   莫名的失落和说不出的滋味,杨宁逸越发的放慢脚步,那样一个不够勇敢,爱他不够深的男人,他为何还要惦记着?为何还要傻傻的跑去见他?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他依旧踏上了通往亭子的小道,而在他快要走到亭子时,却听到那里闹哄哄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娘,你要相信我,我没有约他,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一个女子跪在地上哭泣,模样略有几分狼狈。   李夫人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儿,还有一旁被家丁死死按住的季少文,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突直跳,她不过去找监寺师父开示,让丫鬟陪女儿在外面逛一逛,看看山上的景色,就那么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李夫人怒目而视,甩了伺候女儿丿的丫鬟一巴掌,骂道;“你这个小浪蹄子,要你好好照顾小姐,你死哪里去了?竟然让小姐一个人跑到后山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那丫鬟听说小姐出了事,心里就忐忑不安,她陪着小姐出来,中途想要如厕,便让小姐在桃花林转了转,自己一会儿便回,谁想到小姐会自己跑到树林中的亭子来,还被人撞见与外人私会,这可是有损闺誉的事情,甚至会被抓去浸猪笼,而一切都是她这个丫鬟的失责,如今听到夫人责骂自己,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   “夫人,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的错,   “娘,我真的不认识他,李姑娘跪在母亲身边,伸手扯着母亲的裙摆张长着点点雀斑的脸哭得的更难看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李夫人自然明白自家姑娘没做不守妇道的事情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与外男在凉亭处单独相处,她就算是磨破嘴皮子,别人也不会相信这是偶遇的,女儿的名声势必会被损坏,为今之计,只能让那个男人娶了女儿。   李家子嗣单薄,正室李夫人膝下只有一女,十几个姨娘通房,也只生了两个庶女,李员外已经五十几岁了,夫妻两人都觉得是生子无望,打算日后让嫡女招赘,死后也好有人给他们烧香祭拜。   如今闹出这样的丑事,让李夫人怎么不气愤,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季少文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户人家的?   幸好季少文穿着华贵,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不然,李夫人估计得呕死。   季少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明明是约了杨宁逸,谁知道半路杀出这个程咬金,而且这个女人还蠢得要死,自己绊了自己一脚,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刚巧被人看见,这下是有口说不清。   这可是一桩丑事,若是被他爹娘知道,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他自然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是打定主意闭口不言,可来护国寺的大都是官家夫人,认识他母亲的不在少数,某些宴会也见过他,当下就有人喊出声,“这不是翰林院学士季大人家的少爷吗?   季家的少爷?   李夫人眼中寒光闪过,立即命家丁压着季少文,带着女儿,浩浩荡荡杀去季家。   杨宁逸站在后面看着季少文被押走,不知为何惊得一身汗,他揪紧着袖袋中的那张纸条,心里想着,若是他先来一步,与季少文在这里见了面,那被抓住的会不会就是他跟季少文?男双秘密私会,家里肯定会顾忌颜面,而将他嫁给季少文为妾仔细想想后果,他忍不住冷汗淋漓。   转了身,快步回去寺庙,正好在后门看到在找他的杨宁天,杨宁天一脸焦急,一见到他,急忙拉着他进了寺院,“五哥,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树林里出大事了?城东李员外家的嫡女眼翰林院学士季大人的嫡子私会,被人发现了。”   杨宁逸偷偷观察着弟弟,确定弟弟没发现他的事情,才松了一口气,既而又听到杨宁天说:“大伯母担心我们受波及,说不在庙里吃斋饭了,让我们赶紧回府。”   杨宁逸点点头,与杨宁天赶紧去跟老夫人他们汇合,想到季少文这次约他见面可能是个阴谋,杨宁逸就恨不得马上离开。   事后,卫左将这个事情汇报给沈景黎。   “他是故意要败坏宁逸名声的?”沈景黎没想到季少文堂堂一个秀才,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古代人重视名节,一旦杨宁逸被传出与他私会,名声就全毁了,只能嫁给他为妾,或者出家。   真是好狠的心性,沈景黎眼底闪过一抹愤恨。   卫左恭敬的回答,“季少爷吩咐书童给五少爷送信,约五少爷见面,又暗中吩咐书童在半个时辰后,悄悄引外人经过,想以此让五少爷不得不嫁给他,属下知晓此事后,见李家小姐独自在桃花林闲逛,便引了她往树林里去   虽然有点对不起李家小姐,可李小姐愁嫁,季家也算的上大户人家,不会埋汰了李小姐,指不定也是桩好姻缘。   你干的不错。”沈景黎微微一笑,让李琦赏了卫左一个红包,并吩咐道你先继续盯着季少文,千万别让他有机会见宁逸。”   若是他没猜错,李员外和李夫人肯定会去季家闹,而季少文势必不甘心肯定会再找机会见杨宁逸。   卫左收了赏赐,领命离开。   再推一推,《帝王之锦绣山河图》王侯将相,朝廷阴谋类的文,喜欢可以看看 第099章 杨宁逸生病   京城最近多了件令人津津乐道的事情,那便是翰林院学士季大人的嫡子季少文与城东李员外嫡女私会,被人当场抓住,李夫人气呼呼地揪着季少爷到季家讨公道,扬言要季少爷入赘他们李家,季家哪里肯?两家就各种闹腾起来。   沈景黎坐在食锦轩二楼雅间,开窗看着热闹非常的街道,街道上沸沸扬扬,大伙儿乐此不疲地谈论着季家和李家的闲话,店小二送茶水上来,见沈景黎兴致不错的听着下方的高谈论阔,搓搓手,冲着沈景黎道:“客官对李家的事,也很感兴趣?”   食锦轩是穆琛和许彦林暗中经营的,除了掌柜,没有人知道食锦轩的幕后老板是谁,所以店小二并不知道沈景黎是老板之一,他带着诚恳的笑意给沈景黎倒了茶,想借此多讨点赏钱。   “说说看。”沈景黎表现出有兴趣的模样,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店小二看着那一两银子,脸上笑意更浓,舌灿莲花地将事情描述的精彩万分,就连李夫人去季家门口闹的表情也模仿的晤挝。   李家人压着季少文到季家门口去闹,说季少文勾引欺骗她女儿,让季家给个说法,季家怎么可能会认?自然是反驳说他们家女儿不知羞耻,栽赃陷害他们家儿子,两位夫人就在门口闹起来,最后,李夫人撂下话,说要么让季少爷入赘他们家,要么她就去报官告季少爷诱骗良家妇女,季家就那么嫡子,哪里肯让他去入赘的,两家就各种闹。   条件谈不拢,李夫人也不可能真的不顾女人的名声,跑去官府告季少文,真要那样子,她女儿日后还怎么嫁人?所以她就每天去季家闹,到处散播对季少文不利的谣言,季少文是秀才,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若是因此坏了名声,那可能一辈子都与科举无缘,季夫人没办法,只好同意让李姑娘进门为贵妾。   贵妾始终还是妾,吃饭不能上桌,还要站在身后伺候主母,李夫人哪里肯让女儿去受这种委屈,两家再次没谈妥,又闹了一回,这还不算,季少文的正妻韩姑娘知道这个事后,居然约李姑娘出来,将李姑娘狠狠打了一顿。   这下事情可就闹大发了,李夫人气得不行,居然跑到韩家去闹,韩老爷子最近正准备升为正奉上太医,可不能被这事连累,就把孙女叫回去教训了一顿,让孙女同意李姑娘过门当平妻。   “那李夫人也是个厉害人物,这季少爷几天都不敢出门了。”店小二低声笑了笑,那李夫人的确是个人才,花钱买通了几个街头流氓,蹲点在季家附近,见季少文一出现,就冲上去打他,被打了一两次,季少文就再不敢出门了。   这事闹腾的厉害,几乎全京城都知道季少文跟李家小姐私会,若不妥善处理,他的名声就真的毁了,说不定连秀才的身份都会被剥夺。   “倒是挺热闹的。”沈景黎轻描淡写说了句,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李琦一看他那模样,立即将桌子上的一两银子抛给店小二,“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店小二得了赏钱很是高兴,道了声谢谢,就离开了,人一走,李琦就坐下来,给沈景黎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问道:“夫人,你关心季家的事情做   什么?难道是老爷的熟人?”   这段日子卫左天天往紫竹苑跑,李琦也听到一点消息,知道沈景黎在调查季少文,可是他不明白,沈景黎为什么调查季少文?   “你八卦这些做什么?你跟宁馨的点心铺子准备什么时候开张?”转移了话题,沈景黎端起茶杯喝了盏茶。   “正在筹备中,下个月应该就能开张。”不久就是元宵,在外地做官的三老爷要回来,杨家又得一阵忙活,而元宵之后,老爷又打算搬家,事情总是忙不完,就只能等下个月了。   不过想着这个店铺,他能有两成分红,李琦就高兴的不行,有了这些分红,他日后若想赎身,换回良籍成亲,生活便有保障,等娘亲年老之后,他们说不定能在京都买个小点的房子,自己当家做主,甚至还能请个仆人伺候   沈景黎看着李琦笑,忍不住说了句,“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心怡的人,我给你去说亲。”   李琦羞红了脸,摇摇头,“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他都十八了,说不想成亲,自然是假的,可之前差点被当家老爷抢去作妾,造成了他的心理阴影,对成亲这事,难免有些抵触。   “你也不用太有压力,若是旁人问起来,就说我舍不得你,想多留你几年。”大龄未婚,容易被别人说闲话,而一般下人成亲,是需要经过主人同意的,主人不肯,自然就不能成亲,别人只会骂主人苛责,而不会认为下人德行不好。   李琦听了这话,差点两眼泪汪汪,觉得沈景黎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主母。沈景黎不知自己又在李琦心里刷了一番好感,而这时,约他出门的赵文瑞敲门进来。   “你等很久了吧?”赵文瑞额头上流着汗,看上去像跑完二十圈刚回来。“没有。”沈景黎抬抬手,示意李琦给他倒茶。   李琦赶紧站起来给他倒了杯茶,规规矩矩站到沈景黎身后,赵文瑞坐下来之后,喝了杯茶,才开口说道:“来的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所以迟了些。”   赵文瑞脸上闪过不屑,却并没有详细说到底是谁找他麻烦。   “没关系,我不赶时间。”沈景黎摆摆手,并不在意,他现在的生活其实挺清闲的,除了照顾荀儿,就是陪陪杨老夫人聊天。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便一起出门去逛。   赵文瑞跟许彦林的婚事定在三月初七,所以赵文瑞这次约沈景黎,是让沈景黎陪他去买一些成亲要用的用品。   “你之前不是说不嫁给他吗?”沈景黎带赵文瑞去了杨宁秀的秀坊,两人一起商量着陪嫁的床被用品的款式,还有赵文瑞嫁衣的款式和花样。   原本这些都是要赵文瑞亲手准备的,可是过年没有时间准备,过完年之后,时间又特别赶,只好让秀坊的绣娘帮忙的准备,可毕竟是一生唯一的婚礼,谁不想自己的陪嫁物品是独一无二的,既然没办法自己亲手做,那么就自己亲手设计,所以才来找沈景黎。   “我改主意了。”赵文瑞说的坦坦荡荡,丝毫不见尴尬。   沈景黎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性格的确是好,做事不扭捏,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做了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他有点好奇。我觉得他喜欢我。”   就这么简单,这人未免太单纯?沈景黎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却见赵文瑞笑得一脸甜蜜,也罢,个人有个人的因缘,或许,他跟许彦林就是有这个夫妻缘。   两人在秀坊待了一下午,将赵文瑞需要的嫁衣、床被套装、各种首饰都设计了精致又独特的图案,之后便交给杨宁秀去准备。   回到杨府,沈景黎才知道杨宁逸生病了,听说是感染了风寒,情况比较严重,发着烧,还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   沈景黎回紫竹苑换了身衣服,才赶过去看他。   杨宁天和杨宁喜正好在那里,见沈景黎进来,急忙让了位给他。   “五哥昨夜不知怎么魔怔了,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坐了大半宿,这初春的夜晚,寒气很重,结果就染上风寒了。“杨宁喜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杨宁逸,郁闷地说道。   沈景黎一听,就知道是为了季少文的事情,美好的初恋总是让人念念不忘,在这个不主张自由恋爱的古代,曾经拥有过的那段感情,总显得弥足珍贵。   “请过大夫了吗?情况怎么样?”沈景黎见他冒着冷汗,眉头拧紧,表情痛苦,喃喃低声自语地沉浸在梦魇中无法自拔,不免替他不值,就为了那么个男人,竟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   “大夫来看过,诊了脉,也开了药。”杨宁天看着杨宁逸那痛苦的模样不由得蹙眉,“五哥一直在做梦,不停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神情很痛苦我怀疑是他当年去清风学院求学认识的人。   沈景黎震惊地望着杨宁天,觉得他的推理能力简直杠杠的,杨宁天接过小厮递过的湿帕子,替杨宁逸擦了擦脸、脖子等部位,又再次说道:“五哥当年从清风学院刚回来时,一度非常高兴,可过了两个月后,他就变得失魂落魄,后来又闹出那档子事,他整个人就更沉闷了,我偶尔来找他,会看见他拿着一块玉佩发呆,我那时小,也没往深处想,现在看来,五哥肯定是。   这事可别胡说。”杨宁喜赶紧打断他,“你想毁了五哥的名声吗?   杨宁天赶紧住了嘴,朝着沈景黎憨憨的笑了笑,沈景黎立即保证道:“这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杨宁喜松了一口气,可表情怎么看都不轻松。   沈景黎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晚上,就跟穆琛说了杨宁逸生病的事情   闹了十几日后,李家和季家的事情终于有着落了,季少爷将在下月初迎娶李姑娘为平妻,听到这个消息时,杨宁逸刚病愈,他神色平淡,夜晚便将季少文送给他的那枚玉佩处理了。 第100章 气场太搭了   二月二,龙抬头。   “上梁了,上梁了,小心小心,,右边的太高对对对,等等,别太倾了,再低一点好子,轻轻地放下”   正月十五之后,穆琛跟杨老太爷说了要搬出去,就挑选了好日子,多给了一些银两,请工人修葺他在燕子巷买好的宅子,打算房子修葺好,打了家具装修好,二月就搬进去。   穆琛工钱给的大方,工人们自然是卖力干活,没多久,整个屋子焕然一新,院子里的杂草也清的干干净净,屋子内的摆设也按照沈景黎的想法做了改动,一切都弄好了之后,二月底,穆琛一家便搬进了新房子,宅子是以沈景黎的爵位为名的,叫南平郡王府。   “十四哥,你们搬家怎么没告诉我一声?”轻快爽朗的声音传来,沈景黎还没来及出门迎接,就听到“哎呀”一声,紧接着便是穆璟的道歉声,“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没有撞伤你吧?”   沈景黎出门一看,就见穆璟暧昧的搂着杨宁逸的腰,而杨宁逸似乎扭了脚,双手搭在他的胸前,身子微微前倾,脚边则散落了一个箱子,大概是杨宁逸抱着箱子过来,视线被箱子遮住,没看到穆璟,两人不小心相撞,结果踉跄之中,杨宁逸还扭了脚,就整个人挂在穆璟身上。   不过,这两个人的气场是不是有点太搭了?怎么看都暧昧无比?“怎么了?受伤了吗?”   听到沈景黎的声音,杨宁逸猛地反应过来,见自己居然在穆璟怀里,脸色一红,猛地伸手推开他,结果后退时,又扭了脚,身体不平衡,差点摔倒穆璟见状,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又猛地扑进穆璟怀里。投怀送抱?   杨宁逸羞得不敢抬头,全身都发烫,红的如煮熟的虾子,他在心中暗暗鄙视自己,怎么这么蠢?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沈景黎看着他们像言情剧的男女主角一般,暧昧的纠缠在一起,忍不住感慨,这两人的气场还真是搭。   “你没事吧?”穆璟大咧咧询问着杨宁逸,心里暗暗想着,这人可真瘦,腰细的好像他随便一用力就会断。   杨宁逸原本就比较偏瘦,上次生病之后,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又急速瘦了几斤,所以看起来就更瘦了,他轻轻推了穆璟一把,不好意思抬头的低声道:“我可能扭到脚了。”   穆璟一听,剑眉一扬,大方将杨宁逸抱起来,笑嘻嘻冲着沈景黎道:嫂子,他脚扭伤了,有哪里可以让他休息一下吗?   杨宁逸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颗心脏砰砰乱跳着,又用力推了推他想让他放他下去,可穆璟根本不理会他,依旧爽朗的笑着,可任谁都能感觉到,那大男孩般的阳光笑容里带着不容拒绝。   杨宁逸第一次被男子这么抱着,简直慌乱的不知所措。   沈景黎看着他将杨宁逸公主抱的抱在怀里,暗暗想着,他说话的口吻怎么那么像我媳妇扭到脚了,赶紧找地方让他休息。抬头看着穆璟大大咧咧的笑容,沈景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娃子估计天生就是这种个性。   “去西厢房吧。”   去西厢房的路上,遇到打着过来帮忙旗号来玩的杨宁天和杨宁馨,他们两个看着杨宁逸被穆璟抱在怀里,吓得都傻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那人抱着的,是五哥?”老天,五哥居然还一脸娇羞的低头不敢见人,这怎么感觉有点惊悚?   “好像是。”杨宁馨抬头,一脸懵地看着杨宁天,也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读出了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杨宁馨才道“我们赶紧去看看吧,免得五哥被野狼叼走了。说的有道理,两人撒腿就追了上去。   查看了杨宁逸的伤口,又询问杨宁逸的疼痛程度,确定他只是轻微扭伤沈景黎便吩咐李琦拿沾了冷水的毛巾给他冷敷。   穆璟坐在一旁,大大方方地看着杨宁逸,向沈景黎问:“嫂子,这位是谁啊?   穆璟虽然知道杨家是穆琛的外祖家,却跟杨家人不熟,更不认识内宅的姑娘和双儿。   “这是你十四哥的表弟,宁逸是个双儿,男双授受不亲,你是想毁了他的名声吗?”沈景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做做事有点分寸,行不行?   幸好是在自己家,这若是在外面,被人看见了,那就真是有理说不清。穆璟憨憨的笑起来,那真诚的模样,令沈景黎实在不忍心责怪他,他无奈的叹了一声,道:“你怎么会过来?”   我听爷爷说你们今天搬家,就过来看看情况,十四哥呢?不在家吗?穆璟又看了杨宁逸一眼,见他低着头,小心的用湿帕子敷着脚踝,又转了头看向沈景黎。   沈景黎道:“他跟许彦林去靖王府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穆璟点点头,又道:“那瑾弟呢?”   杨宁天和杨宁馨后面跟着进来,看见穆璟大大咧咧坐在杨宁逸旁边,都皱起眉头,这是哪家的少爷?怎么那么不懂规矩?不知道他们五哥是双儿吗?又搂又抱的,现在还坐在一块。   两人目光死死盯着穆璟,就怕他突然对杨宁逸伸出狼爪子,沈景黎回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见他们两人像防狼一样看着穆璟,不免有些好笑,忙招手让他们坐下,才道:“他跟陈健去杨府接荀儿,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那好,我去街口看看,他们回来没有。   穆璟离开后,杨宁天和杨宁馨立即拉着沈景黎的手,问:“嫂子,刚刚那个人是谁?他对五哥有什么企图?”   杨宁天一脸不平地道:“那家伙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对五哥动手动脚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五哥可是双儿,被他这样又搂又抱,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沈景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伐穆璟,又看看杨宁逸低的快贴到地面的脑袋,打趣道:“那阝是西穆府,三老太爷的嫡次孙,你们若觉得他坏了宁逸的名声,可以让他把宁逸娶回家的。”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五哥嫁给他,肯定会吃亏的。”沈景黎话刚说完,杨宁天接口道。   等等,西穆府三老太爷的嫡次孙,那不就是穆家的嫡子,杨宁天回头跟杨宁馨对望一眼,突然又一本正经地道:“没错,他坏了五哥的名声,的确应该对五哥负责。”   变脸变得可真快,这是担心杨宁逸嫁不出去吗?   沈景黎忍不住想笑,而杨宁逸则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恼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是你想败坏我的名声吧。”   杨宁天有些不服气,他挺直上半身坐着,一脸严肃地道:“五哥,我这是为你好,如果是穆家少爷的话,爹娘肯定会很高兴的。”   我们高攀不起。“二姑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借鉴,而且,才见过一次面,没有感情,他也不可能会嫁。   这话堵得杨宁天哑口无言,兄妹两个一致想起了早逝的二姑,表情都有些黯淡。   穆璟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杨府的马车过来,立即出声喊道:“瑾弟,我来看你了。”   穆瑾抱着荀儿坐在马车上,听到穆璟的声音,赶紧掀开帘子,正好看见穆璟朝着这边过来,开心地喊了声,“十六哥,你怎么过来了?   “听爷爷说你们搬家,所以就过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穆璟伸手去抱荀儿,上次来家里,就光顾着跟十四哥喝酒聊天,还一次都没有抱过这个可爱的小侄子。   荀儿看见新面孔,心里好奇又谨慎,转了头看穆瑾,见穆瑾笑得开心才朝穆璟伸出手,穆璟立即把他抱在怀里,还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家伙立马就不高兴了,瞪大眼睛谴责穆璟,哼哼道:“不碰,不碰   他说话还不是特别利索,但是大家都明白他表达的意思,穆璟大笑起来,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家伙简直气坏了,心想,这个怪蜀黍在搞什么,都说不准碰他脑袋了,还一直揉。   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荀儿伸手呼了穆璟一巴掌,让你无视我的意愿,看我不甩你几巴掌。   这小家伙挺活跃的。”穆璟心情很好。   “那么喜欢,十六哥也赶紧生一个呗。”穆瑾笑着打趣他。   穆璟过完年就二十一了,按理早就该成亲了,可是秦氏给他相看了无数个贵女,他硬是没一个看上的,看不上的,他就不娶,秦氏硬要给他定下来,他就去搞破坏,非得让那挟人双丿儿吓得不敢嫁他,任性至极,让秦氏生了好几回闷气。   “生孩子这种事,是女人和双儿才会的,我可做不来。”穆璟拍了拍穆瑾的脑袋,“走吧,我们进去吧。”   他们走进客厅的时候,杨宁天和杨宁馨正在抢最后一块鸡蛋糕,杨宁天仗着年长,下手极快,硬是把最后一块给抢到手,还当着杨宁馨的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吃一边感叹,简直是拉仇恨。   杨宁馨气呼呼的望着他,看见穆瑾进来,一溜烟跑过去,抱怨道:“瑾弟,你看六哥,居然抢了我的鸡蛋糕。”   “什么叫抢了你的鸡蛋糕?这鸡蛋糕是表嫂家的。“杨宁天得意吃下最后一口鸡蛋糕,模样有几分嚣张。   “哼!”杨宁馨哼了一声,“等我的点心铺子开张后,我一个鸡蛋糕也不给你吃。”   她就这么记仇了。   哦,你要开点心铺子,我庶妹思雨也很喜欢做点心,你有空可以找她玩。“穆璟插话道。   姑娘家多交个朋友,常出去郊外散散心,还是挺不错的。 第101章 许彦林大婚   三月初七,许彦林和赵文瑞成亲。   赵家没有女儿,只有四个皮糙肉厚、五大三粗的儿子和一个双儿,作为家里唯一的双儿,赵文瑞受到多方的宠爱,不止父母宠着他,几个兄长也是严重的弟控,甚至连几个嫂子都待他如亲弟弟,对于这个婚礼,赵家人其实不太乐意,许彦林在他们心里早就被打上“渣男”的标签,若不是赵文瑞执意要嫁,他们肯定早早就替他另择乘龙快婿。   赵母双眼通红的看着儿子,她的宝贝儿子今日就要嫁人了,想想都觉得是有人拿刀子剜她的肉。   赵文瑞看着母亲神伤,出言安慰道:“娘,你别担心,仲平会待我好的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他若是个好的,会拖到现在才娶你。”赵母想想就呕血,他们赵家是白丁出身,赵老太爷原是农家子弟,目不识丁,东北战乱征壮丁上了战场,杀敌数十年,以军功换了个将军之名,他跟自小成婚的农妇妻子共有两个儿子,赵老太爷深受没文化之苦,回京封了将军之后,便要送两个儿子去上学,考科举,可那时候,大儿子二十,都已经娶妻,小儿子十四,对读书也没兴趣,勉强读了两年,字都认不全。   儿子依旧是白丁,让赵老太爷心里很郁闷,于是寄希望在孙子身上,谁曾想,大儿子四个儿子,都是糙爷们,而二儿丿子两儿一女,也都爱舞刀弄枪赵老太爷那个心疼啊,就看上了书香文风很正的许家,跟许家订了娃娃亲,赵老太爷当初的想法,是想从许家娶个姑娘回来,可许家并没有跟他们家孙子年龄相仿的姑娘,唯一年纪适合的就是许彦林和赵文瑞。   想想许彦林那个德行,赵母真不想要这个双婿。   赵文瑞见母亲又要生气,赶紧拉了拉她的手,道:“娘,今日我成亲您这么说未来双婿,会惹人笑话的。”   瞧瞧你,还没嫁过去,就护着他了,许彦林有什么好的哎,行了行了,你自个儿喜欢就成喜娘,这儿来补点粉,再上点胭脂,抹浓点无妨今日是大喜日子,喜气点好。”“娘,自然点就好,不用   “你懂什么,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抹得喜气一点怎么行?“赵母打断他的话,“平时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今天得按照我说的来。喜娘,赶紧的,等会儿花轿就来了。”   一位年轻媳妇走了过来,看了看新夫郎脸上的妆,打开胭脂盒,先上点粉补妆,又抹了点胭脂,赵文瑞怕她把自己的脸抹成猴子屁股,让她随便点了点就行。   沈景黎捧着一个锦盒进来,看见赵文瑞绝代风华的模样,双眼都瞪直这么帅气的人,怎么就便宜了许彦林那个家伙?   恭喜你。”伸手将锦盒递过去。   “谢谢。”打开,里面是一张一张的地契和房契,总共十二张,仔细一统算,竟有三万两银票,良田一百顷,铺子八间和庄子六座,把赵文瑞惊得说不出话,瞪大双眼望着沈景黎。   “仲平给的,你拿好了,以后你就是他的当家主母。”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母娘家贪婪,目光短浅就盯着许家的家产,还想送姑娘给许彦林兄弟为妻为妾,许大郎以夫妻和睦为由拒绝,许彦林更懒得与他们周旋,自动申请分家,许老夫人心疼孙子,将自己的私房拿出一半给孙子,许母也心疼儿子,又给儿子添了几间铺子,长兄长嫂更怕弟弟委屈给添了两座庄子和一万两银票,加上许彦林自己的私房,家产也足以令人眼   “他之前已经给过聘礼。”这是把全身家都交给他吗?   “他给你,你就拿着呗,横竖日后也是归你管的。”肯把家产交给媳妇管勉强为许彦林加点分。   赵母看着也满意,许彦林这么做是看重儿子,也说明儿子嫁去许家后不会受委屈,她也能放心。   “娘,该让弟弟上花轿了。”赵文轩在外面喊着。嗯,就来了。”   哭的肿了双眼的赵母语带哽咽,亲手为儿子盖上喜帕,赵文瑞见母亲模样,也忍不住红了双眼,以前,他年年盼着出嫁,可真到了今日,却又万般不舍。   “文瑞,来,小心点,大哥背你上花轿。”他们家的小弟啊,居然也到了这一天。   赵文轩心里感慨万分,心里暗暗想着,是不是该再找许彦林出来,联络联络感情。   “好。”真的要嫁人了,感觉好不真实。   向来豪气十足的赵文瑞乖巧的趴在大哥背上,赵文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家脾气豪放,见人不爽就动手的小弟,今日乖巧的像另外一个人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无形间从手心里溜走了。   锣鼓喧天,花轿浩浩荡荡绕着京都城一圈,红的张扬的花轿四平八稳地行进在青石板路上,跟在后面的小厮沿路撒着喜糖和喜钱,一枚枚铜板落在青石地板上,叮当响,七十二抬嫁妆,无一不显示着赵家对这个双儿的看重   谁说赵文瑞不得许家欢心?谁说许彦林不喜赵文瑞?天气晴朗,京都的百姓津津乐道于这场婚礼。   “没想到这赵公子最后还是嫁进了许家,等了这么多年,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不就是,看看那七十二抬嫁妆,皇帝嫁女儿都未必有这么隆重“没想到赵文瑞恶名在外,也能嫁的如意郎君   如不如意可就难说,听闻许家二公子并不喜欢他,会娶他,说不得只是个补偿心态   围观的百姓们乐此不彼的议论着,蓦地,骑在最前头的新郎官忽然调转马头,朝着新夫郎的花轿骑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下了披彩挂霞的高头大马,掀开轿帘钻进去,将披着盖头的新夫郎抱了出来。   这没拜堂的,是想要做什么?   赵文瑞吃了一惊,不晓得许彦林要做什么?难道是突然后悔,不想娶他了?他抱紧手里的锦盒,心里说不出的焦虑。   “紧张吗?”   “你想干什么?”听着近在耳边的低笑声,赵文瑞感觉自己心脏砰砰的跳着,说不出紧张还是刺激。   “你说呢?”他依旧笑着。   赵文瑞有些无语,他哪里猜得出他的心思?若能猜得到,也不必等这么年   他将人掳上马背,他坐在他的前面,两两相依偎,高头大马朝着城外奔去,红衣怒马,又将成为京城另一件美谈。   策马奔了几里路,来到一处小山坡,许彦林长臂指向下方的马场,道“初清,看到没,那处马场是我要送你的聘礼,里面有我这几年专门挑选培育的良驹上百匹。”   “马场?”刹那间,他被这话惊住,久久无法回神。   赵家世代为武将,他爷爷、父亲、兄长都在战场上杀过敌,他年幼时在北方草原待过几年,一直希望以后能经营一处马场,他想培育世上最好的良驹,他喜欢策马奔腾的生活。   他不记得自己有对他说起过,他怎么会“喜欢吗?”这是他送给他的新婚大礼。   “你为什么”他大为动容,哽咽着说不出话,这男人做的有些过分了之前还不愿娶他,现在又好像视他为珍宝。   “我会对你好的。”情感是有的,可有多深,他也说不清,可他希望他能安心,“南边海盗猖獗,也许再过段时间,子安便会被派去南边镇压海盗我定是要随行的。   也就是说,他们刚新婚,他便要离开。   赵文瑞紧张地抓住他的手,道:“我跟你去。”   “你留在京城,顺便帮忙照顾嫂子,子安在外,最放心不下他们姆子。确实是这个道理,可他也放心不下他,赵文瑞看着他,眼里还有希冀。我会回来的,你放心。   温柔的嗓音,是初见时的许彦林,那年的许彦林十一岁,是位翩翩少年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经典文章信手拈来,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可他看不过他对谁都温情似水,所以他拿起棍子,就追着他跑了几条街,从那以后许彦林见他就像见衰神,而当年的翩翩少年郎,似乎在他和他几个兄长的棍棒之下,成为了温润中带着粗野的痞子。   我们得赶紧回去拜堂了,不然的话,你那几位兄长说不得会找我怎么联络感情?”他缩了缩脖子,觉得浑身骨头都开始疼了。   赵文瑞看他那模样,忍不住就笑,他几个哥哥都是粗人,不怎么会说话表达感情的方式一般用拳头,为了他,他们这几年没少找许彦林联络感情哪怕许彦林进了西北匕军营,他的兄长依旧磨刀霍霍。   许彦林带着赵文瑞回到迎亲队伍中,队伍绕着朱雀大街转了一圈后,花轿停在许家门口,许彦林丝毫不顾及礼仪,背着赵文瑞跨过火盆进门。   宾客们哄堂大笑。   许母娘家亲戚也在其中,阴阳怪气地对许母道:“都说这赵家双儿名声不好,不懂礼节,退婚就退了,别再娶回来,你偏不听,看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全京城都在笑话我们家。   许母看着身旁说话的大嫂,真心觉得可笑,别人要笑话也是笑话他们许家,关柳家什么事?而且,她那话是什么意思?文瑞名声会不好,还不是她那笨儿子闹得,如今儿子想通了,她高兴都来不及,还退婚,脑子被驴踢了吧。   今日儿子大婚,许母不好生气,干脆不理她,任由她自己嘀咕去   婚后不到半个月,许彦林分了家,风风光光搬进早就准备好的宅子,就在穆琛旁边。 第102章 有人喊哥哥   时间如梭,转眼便到了四月   许彦林自从跟穆琛当邻居后,天天带着新婚媳妇往穆家跑,早中晚一日三餐都在穆家解决,还大言不惭说一家人不过两家活。   谁跟他是一家人?好想把这个白目的家伙拖出去丢了。   沈景黎每次看到他那洋洋得意的模样,就恨不得让卫左把他打晕,然后拖出去扔掉,他不明白穆琛那样子高深莫测的美男子,怎么会跟许彦林这白痴做朋友?而且还颇为赞赏他?   难不成是他智商低,没看出许彦林的优点?沈景黎摇摇头,拒绝承认这点。   因为走动的多,沈景黎和赵文瑞的友情也急速升温,两人几乎成了之交好友。   “荀儿看着又高了些,长得可真快。”赵文瑞抱着依旧胖嘟嘟的荀儿,眼里是藏不住的羨慕,他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   他都已经二十二岁了,其他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会跳了。   “吃得好,睡得好,他小日子过得那么舒服,自然长得快。”这小子可是个万人宠,穆三老太爷和老夫人宠着他,杨家老太爷、老夫人也宠着他,其他叔伯兄弟也宠着他,每天都好吃好喝伺候着,简直把他当成个小皇帝。   “荀儿长得可爱,大家自然宠着他。””赵文瑞摸着荀儿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是越看越可爱,便对沈景黎道,“若我以后生了个双儿,跟你们家结亲,可好?”   双儿生女儿不易,一般是生汉子和双儿。这是结娃娃亲?   沈景黎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盯着赵文瑞看,发现对方很认真,看他儿子的目光逐渐转变成丈母娘看女婿,这感觉略糟心,他缓缓神,道:“这还得看孩子的意愿,若他们相互喜欢,我自然不会阻止。   不如意娃娃亲的典型代表,大概是汉武帝和陈阿娇,他可不希望儿子长大后会怨恨他,然后搅得家无宁日。   赵文瑞想想也是,点点头不再提这个事,可心里还是希望两家能成为亲家   “夫人,二夫人说要见您。”金玉从外面进来,规规矩矩向沈景黎报告。杨宁馨的点心铺子开张之后,李琦就去了点心铺子帮忙,沈景黎身边就只剩下金嬷嬷贴身伺候,穆三老夫人见他得力的人手可用,就派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双儿贴身伺候他,丫鬟叫金玉,双儿叫年华,都是西穆府的家生子,很是聪明,办事利索。   “哪位二夫人?”排行第二的夫人多了是,会来找他的,似乎没几个?“是西穆府的二夫人。”   哦,那朵奇葩。沈景黎有些惊讶,他跟那位夫人应该没什么交情,她跑过来找他做什么?   “请她进来吧。”他倒想看看那位二夫人又想做什么妖。   不一会儿,金玉便领着蒋氏进门,蒋氏这回没有带女儿,而是带了另外一个姑娘,年纪二十左右,长得珠圆玉润,一看就是个喜欢吃的。   蒋氏依旧是那种不知收敛的性格,一见面就冲着沈景黎喊:“子安媳妇你可真是够清闲的,整日就在家里会友见客。   沈景黎有点想打人,他现在属于内宅家眷,轻易不能出去闲逛,不然容易被人说闲话,不是待在家里,还能跑去哪里?这蒋氏说话,就是让人不舒服。   一旁的赵文瑞也忍不住皱眉头,这话明里暗里的到底想讽刺什么?   沈景黎没理会她,吩咐金玉上茶点,蒋氏就带着她外甥女大咧咧坐下来道:“子安媳妇,这是我的外甥女冯暖暖,暖暖,叫人。“景黎哥。”冯暖暖假装娇羞的喊了声。   我不是你哥,你可别乱喊。“沈景黎觉得蒋氏的心思太直白,那是她的外甥女,怎么也该跟穆思晴一样喊穆琛一声表哥,喊他一声表嫂,而这一声景黎哥,莫名让他想起,后宅里面那些小妾喊正室,都是娇滴滴喊声姐姐。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怎么喊都一样。”蒋氏自以为是的挥着手中的帕子,既而四处张望起来,穆家布置的很好,就连偏殿的家具也是上好的红木家具,雕刻着精致的图案,尤其是放在后门边上有屏风作用的格子架,更是沈景黎精心设计的,上面还展示着几件漆雕工艺品。   大燕王朝漆雕技术不成熟,精致漂亮的漆雕工艺品根本见不着,蒋氏几乎是一看到那红艳艳的花鸟双耳瓶,就两眼发光,这么好看的瓶子,应该放在她的房里才对。   “这话说的可真好笑,冯姑娘是冯家的人,而郡王是穆家的人,两人怎么会是一家人?”赵文瑞听着蒋氏的话,差点气乐,这位夫人真是奇葩,跟许彦林的舅母简直一个样。   暖暖日后可是要嫁进穆家的,当然是一家人啦。”   哦,表妹跟穆家哪位少爷定亲了?“沈景黎实在想笑,这蒋氏什么脑子她凭什么觉得她塞个女人过来,穆琛就一定会接受?   “你这问的什么话?”蒋氏甩着帕子,笑得娇媚,“暖暖当然是要嫁给子安的,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家暖暖长得好,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肯定能为子安开枝散叶,你就算生不出孩子,也没关系。   赵文瑞目瞪口呆,蒋氏可比许彦林的舅母厉害多了,许彦林的舅母也就是想把女儿嫁给许彦林,嫁不成就在许母面前说说他的坏话,可这位蒋氏,当着沈景黎的面,就敢说他不能生?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没脑子。   “四婶,这话可不能乱说,免得败坏了暖暖表妹的名声,日后,可就不好说亲了。”什么垃圾货色都想塞到他们家来?以为他们家是收破烂的吗?   蒋氏一听就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暖暖肯到你们家作妾,那是抬举你们,子安被贬了官,又被逐出宗门,有人肯嫁就不错了,还敢说我们家暖暖名声不好,我们家暖暖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上门求亲的人都快踏破家门槛了。”   上门求亲的人那么多,还上赶着来作妾,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品行有损毕竟作妾不比正妻,对品行要求没那么严格,就是青楼姐儿也能抬进门。既然如此,还望暖暖表妹早日觅得金龟婿,我们穆家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简直莫名其妙。   “你你尔不知好歹。”蒋氏气地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晕倒。   沈景黎懒得理会她,赶紧让金玉和年华送客,并且让金玉告诉门房,以后遇到蒋氏,直接打发了,这种奇葩,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不然,肯定跟牛皮糖似的,一天到晚给你找麻烦。   送走了蒋氏,沈景黎对金玉道:“金玉,你跟年华去西穆府,将今天的事告诉三老夫人。   不能让蒋氏老跑出来作妖,把穆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你过的也不容易。”赵文瑞给沈景黎倒了杯茶,觉得两人真是同病相怜总有奇葩亲戚想给自己丈夫塞女人。   沈景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某些后院的女人太清闲,成天没事干,就尽想着怎么作妖。   三老夫人得知蒋氏去找沈景黎麻烦,气的晕了过去,当晚就叫了二爷和蒋氏回府,第二天,年华便告诉沈景黎,蒋氏被禁足在家抄经书反省一个月,三老夫人还说了,若是她还敢作妖,就让儿子休了她,不然就送她去家庙吃斋念经替穆家祈福,蒋氏自然吓得半死,乖乖待在家里抄经书,只是不知道她能安分多久。   四月初,皇帝下了圣旨,让穆琛担了个游击将军的名头,整日往返于京城和五十里外的御林军大营,负责练兵事宜,而许彦林则在户部当个小官做些杂七杂八的琐事,累了是累了些,可比起上战场杀敌,却让沈景黎安心不   两人新上任没多久,紫竹山的温泉旅馆便落成了,沈景黎约了赵文瑞一同去看过,紫竹山东边临江,景色绝美,而且山上还有一片梅林,一到深冬初春,梅花开时,景色也是赏心悦目。   温泉旅馆取名紫竹会馆,住人的房间临江一字排开,朝东开了窗景,打开窗户便能看到江上及江对面的风景,下雨天,云雾缭绕时,也别有一番滋味,里面有专业的厨娘,专业的歌娘、琴娘,不仅可以泡温泉,按摩,做美容,还能吃一流的养生药膳,里面甚至设了精品一条街,有做工精致的首饰,精雕细刻的漆雕工艺,还有上乘的香水,以及杨宁秀那间秀坊出来的精品包包,听说以后还会有西域带回来的香料和布料一些夫人太太,光是听着,就心动不已。   沈景黎和赵文瑞在开业前先去享受了一遍,泡温泉,做按摩,听琴赏乐还有说书,里面还设置了几个活动场所,目前只设了两个,其一就是打叶子戏,其二就是戏剧,两人从头玩了个遍,也有点乐不思蜀。   紫竹会馆开业那天,杨家和穆府几乎是全家出动,穆琛特地给杨老夫人和穆三老夫人留了房间,许彦林也让他家老夫人过来玩乐玩乐,三位老夫人倒是好相处,聊上没多会儿,就组团开始玩叶子戏,还让琴娘和歌娘在旁边助兴,玩的倒是愉快。   小财迷沈景黎心情很愉快,紫竹会馆的生意非常好,京城里的女人怕是闷太久了,花钱不手软,二十两一天,对有钱的夫人太太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就连福安郡主和长乐长公主都乘兴而来,更是为紫竹会馆打了个好广告   于是乎,京城人人都知道城西紫竹山有个温泉会馆,每天都有下人跑去馆里给自家太太夫人预定日期,最豪气的是京城四大皇商之一的查家,查老爷事母至孝,查老太去了一趟回来赞不绝口,又是泡温泉,又是按摩,还有戏曲可看,回来后气色好了许多,睡得也特别香甜,想再订房间,却要到七月份,查老爷火大了,直接包下一间房,那间房从七月开始,就不准别人用查老太想来就来。   沈景黎差点乐得找不着北,这才刚开张没多久,立即就有土豪花七千两银子包了一整年,只能说京城的土豪太多了,完全都不心疼钱,广告彻底打起来,每天都有人络绎不绝来排队,当人也有人眼红,想学紫竹会馆,反正京城外泉眼也不少,可像紫竹山风景那么好的却没有,而且紫竹会馆已经扌响了名号,轻易不会被超越。   人都有攀比心理,这些有钱的夫人太太更是如此,连商户人家的太太都去过了,这还得了,没去过的太太奶奶更要去了,不然平日里说起来,大家都说那里好,只有自己没去过,那多丢面子,又不是花不起二十两,何况说里面每间房都有新鲜玩意,每天都有新的娱乐节目,更是要多去几次,不然不就显得自己没见识。   之后,长公主家胖成球、其貌不扬的小女儿又瘦了些,皮肤还白了些,驸马爷心里高兴,大手一挥,又包了一间房,总之,温泉会馆生意大好,沈景黎每天算账都笑呵呵的。 第103章 陈家来京城   穆琛重新在朝为官,在京城里又引起了一阵热议,就连穆琛在南疆娶妻生子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沈景黎的身份背景更是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穆琛穆十四爷的妻子居然只是南疆一个小镇小商户人家岀身的双儿,小户人家出身就算了,毕竟十四爷当时落魄,可却还是个双儿,而且还是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这可就值得玩味了。   穆十四爷再怎么说也是镇远侯府的嫡子,虽然犯了事被逐出宗门,可终究还是姓穆,何况他当年征战沙场,也是战功赫赫,一朝落魄,居然还得买妻才能娶上媳妇?而且买的还是小门小户不出众的双儿。   京城不少贵女得知这个事情,既悔的肝肠寸断,又恨得咬牙切齿,区区一个长相普通,出生平凡的双儿凭什么嫁给十四爷?不就是趁着十四爷落魄那会儿捡了个便宜,如今十四爷重获重用,这双丿儿竟然大咧咧霸占着正妻之位,简直不知所谓。   一时之间,京城里所有的媒婆都盯上了穆琛,三天两头就往南平郡王府跑,想要给穆琛做媒,在他们看来,沈景黎虽然被封了个郡王称号,得了五虎镇为封地,可到底是乡下出来的双儿,目不识丁,肯定坐不稳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而且有了京城贵女作比较,十四爷还会守着那个丑双儿吗?   那薪婆摩拳擦掌,兴致高昂,却连南平郡王府都没进去,便被扫地出门,没多久,关于沈景黎的谣言在京城內外传的沸沸扬扬。   某日,城东某茶馆   “听说那双儿儿长得很丑,脸上有块又大又黑的疤,还五短身材,这种人怎么还好意思出来嫁人?”   不仅如此,他们家还很穷,而且一家子都是奇葩,听说还曾经去敲诈十四爷,亏他还好意思跟着十四爷回京城。”   “就是啊,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被封为的郡王?简直是令皇室蒙羞。“听说是十四爷感恩他的不离不弃,才特意向皇上求了赐婚的,现在他就仗着十四爷对他的感恩,占着主母的位置,不准十四爷娶平妻,也不准十四爷纳妾,真是不要脸。”   众人议论纷纷,说得口水飞扬。   在茶馆的内部坐着几个人,听到他们的议论声,脸色都非常难看。   “这些人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四哥?四哥才不丑呢。”沈月儿愤愤不平地小声道,沈景黎在她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容不得别人随意污蔑。   她气的火冒三丈,若不是陈嫂子按住她,她早就冲过去跟他们理论了什么人嘛?居然背后里乱说人闲话,简直没脸没皮。   “冷静点,别给景黎惹麻烦。”陈嫂子按住她的手,回头又对两个女儿做了噤声的手势。   甜妹和欣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双眼中都写满了疑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说沈叔?沈叔多好的人,怎么在他们嘴里就成了不要脸的?   陈达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拿了块糕点喂给怀里的儿子,然后对妻子道“我们走吧。”   陈嫂子点点头,赶紧拿好包袱,牵着两个女儿,让沈月儿走在前面,跟着丈夫出了茶馆,得知沈景黎封了郡王,他们就打算来京城探望,也好见见好久没见的儿子,所以一过完年,就收拾行李上路,经过两个多月到达京城没想到刚进城,就听到这样子的谣言。   “陈嫂子,四哥不会有事吧?”沈月儿忍不住担心,也不知道四哥知不知道外面这些事,心里会不会很难过?   放心吧,景黎不是那么脆弱的人。“陈嫂子心里也不确定,只希望穆琛能好好保护沈景黎。   “娘,我怕。”欣妹靠在陈嫂子身上,原本出门游玩的兴奋感,被一种不安取代。   “别担心,你们沈叔不会有事的。”   照着刘兴祖给的地址,几人来到了南平郡王府。   下人来报时,沈景黎正在听年华讲述外面的风言风语。“你说谁来找我?”沈景黎不确定地问了句。   “说是夫人的妹妹和邻居,那个男人叫陈达。”来报的小厮见沈景黎的模样,心里暗想,那几个估计是骗子,想来郡王府骗吃骗喝的,幸好他没有放她们进来,不然的话,不知道得承受主子多大的怒气。   果然是陈嫂子一家和沈月儿,沈景黎猛地站起来,就朝大门口走去。四哥”沈月儿最先看到沈景黎,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四哥,我好想你,你过得好吗?”   跟过来的小厮见到这状况,整个人都懵了,原来这人真是夫人的妹妹啊,他还以为是骗子呢,京城最近骗子可多了,前几日,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居然请了几个乞丐来冒出夫人的娘家人,在郡王府门口闹了一场,让人看了一场笑话。   沈景黎看着她,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长高了,也胖了点,还变得活泼了,越来越漂亮。”   沈月儿娇羞的笑了笑,抱着沈景黎的手臂不撒手,像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跟沈景黎说村里的事情,“四哥,我告诉你,你走了之后,爹娘来找过我他们不知道哪里知道你把房子留给我,居然要我把房子卖了,跟他们回去他们可狠心了,居然想把卖给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做妾   以沈家人的尿性,什么事做不出来?沈景黎冷笑,转而看向陈嫂子一家   “陈大哥,嫂子,一路上辛苦了。”   “沈叔,坐马车可颠了,我的老腰啊,都快颠断了。”欣妹扶着自己的腰像模像样的唉声叹气。   她这模样逗笑了大家,沈景黎一把将她抱起来,“小丫头重了不少,平时没少吃肉吧。   “天天都吃肉。”欣妹高兴地叫起来,“红烧肉,土豆炖排骨,板栗烧野鸡,醉鸭娘亲每天都做好吃的,姐姐也胖了,弟弟也胖了”   欣妹骄傲地抬起头,一脸的得意,“娘亲因为我勤快,所以大家才天天有肉吃,我是大功臣。”   “瞧她得意的模样,不就是养了几只鸭子,得意什么?”陈嫂子嘴里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是满满的骄傲。   沈月儿不甘落后,也赶紧说道:“四哥,我也有跟着一起养的,还有你让我们种的花生真的榨出了油,可香了,刘公子已经让人扩大种植了。”   知道了。“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心里竟升起了一丝作为兄长的骄傲,“你们在路上颠簸那么久,肯定累了,先进去休息吧。”   看到沈景黎让人为自己收拾的客房,沈月儿惊喜的合不拢嘴巴,一会儿摸着那又大又精致的架子床,一会儿丿又摸了摸房间里的桌椅,再看看那个大大的衣柜,她万分欣喜地对沈景黎说:“四哥,这屋子好大,每一件东西都好漂亮。   模样有点像刚进城的乡巴佬,欣妹在一旁捂着嘴笑,悄悄在甜妹耳边说月儿姐姐好傻啊。   甜妹也笑了,同时拘谨的揪着衣服,她也是第一次看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心情其实跟沈月儿差不多。   “先住着,明天让人来给你们量身做衣服。   沈月儿突然拘谨地站着,支支吾吾地说道:“四哥,我、我、我我会不会让你很丢脸啊?   她想起外面那些谣言,突然坚定地道:“要不就说我也是你的邻居,不是你的妹妹,外面那些人都说你出身不好,配不上哥夫。”   她越说越小声,心里竟有些难过,好不容易四哥能过上好日子,结果他们家那衅事还要连累四哥,出生在沈家,真是委屈四哥了。   沈景黎没想到沈月儿居然考虑到这个问题,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不管以前沈家做了什么,最起码沈月儿还是真心把他当哥哥的,也是真心替他着想的。   “他们说他们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景黎倒觉得无所谓,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闷声发大财,迟早有一天气死他们。   我是你四哥,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不想让我丢面子,就努力变强大强大到让他们都不敢得罪你,就能让他们闭嘴了。”   小姑娘双眼坚定,认真地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一定不让你丢脸。   欣妹也不甘示弱,“沈叔,我也会好好学习的。”她跑过去抱住沈景黎的大腿,语气有些蔫,“我讨厌外面那些人,他们都在说沈叔的坏话。”   乱说什么,才没有人说沈叔的坏话,你魔怔了吧。“甜妹懂事,怕沈景黎多想,赶紧掐了妹妹一把。   沈景黎感觉心里被撒了一把糖,从后面抱着欣妹,揉着她的脸,“你真是越长越可爱了。”   这三个小丫头可想你了,在家时,就天天叨念着你。“陈嫂子拉着沈景黎坐下聊天,“你来京城过得好不好?穆家人有没有为难你?”   自从知道穆琛是镇远侯的儿子,陈嫂子就一直担心沈景黎,怕他在京城受委屈。: 第104章 穆禹的礼物   曾家   穆琛重新崛起,最后悔的便是曾侍郎。   当初,二女儿嫁给三皇子,成为三皇子侧妃,他理所当然地站在三皇子那边,在穆琛出事后,果断地退了婚,还任由女儿对穆琛落井下石。   原以为在三皇子一派的刻意打压下,穆琛再无翻身的机会,谁想到靖王进献活字印刷术有功,之后南巡,又治水有功,皇上下令查当年的事,替靖王平反,穆琛由此免了罪,却深得靖王和皇后的心,自己重回朝堂,娶得那个丑双儿也获得了郡王爵位。   “穆琛娶妻,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曾侍郎一进门,就冲着曾婉儿发火。曾夫人正拉着女儿问在镇远侯府的生活,听到丈夫这么凶的口气,赶紧起身去安抚他,“老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干嘛一回来就冲婉儿喊?别把孩子给吓坏了。”   曾婉儿确实被吓到了,长这么大,曾侍郎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声对她说话她心里着实有些不满。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干了什么事?”曾侍郎一肚子火,甩开贴过来的妻子,坐到上首的位置上。   什么叫你的宝贝女儿?说的好像他不宝贝似的,曾夫人被气乐,看着怒火十足的丈夫,转而去问女儿,“婉儿,你做什么事惹你爹生气了?   我整天待在后院,能做什么?”曾婉儿撇撇嘴,眼里翻腾着深闺愁怨婚前,她还能像见穆禹就见穆禹,婚后,除了新婚那段日子见过,之后都是匆匆忙忙在家里偶遇,他每天都不知道忙什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穆琛娶妻?别跟我装傻,你敢说不是你干的?”真当他傻啊,什么都不会去查。   “那又怎样?”曾婉儿无所谓的哼了一声,“若不是我大方善良,他能娶得了妻子,还那么早当上爹?”   啪   一声响,曾婉儿的脸歪响一侧,火辣辣的疼痛感,伴随着一股轻微的血腥味,她简直错愕不已,向来疼爱她的父亲居然会打她。   “爹,你干嘛打我?   “你还好意思问?”曾侍郎简直气死了,“你做事能不能带点脑子,做的漂亮一点,别让别人有机会回来找你麻烦。   曾婉儿捂着脸,双眼红通通,委屈极了,“我怎么知道穆十四运气这么好   若是早知道穆琛能崛起,她又怎么会去退婚。   “老爷,您别生气。”曾夫人过去替曾侍郎捏肩膀,“横竖穆琛也回不了镇远侯府,成不了大气候的。”   “对啊,穆禹很快就要立为世子了。”曾婉儿心里得意极了,她很快就是世子夫人了,见不到丈夫的哀怨,被喜悦给取代。   曾侍郎想想也是,他怎么说也是三皇子的岳父,穆琛应该不敢对他做什   镇远侯府   穆禹走进了德慧县主的院子,给县主请安道:“母亲,你有事找我?“禹儿来了,快过来坐。”德慧县主一看到儿子,立即笑容满面,容光焕发。   穆禹走过去,坐在德慧县主身边,德慧县主立即拉起他的手,“这些日子,我儿都在做什么?”   以文会友。”穆禹自嘲的笑了笑,他考上了状元,皇帝却把他晾起来,让他在翰林院混个闲职,什么事也不让他干,甚至还允了他不用天天去报道满腹才情得不到重用,他除了玩乐,还能做什么。   “你那畜友都是没家世背景的穷书生,有什么好见的,以后多留在府里,跟婉儿早日给娘亲生个孙子。”德慧县主拍着儿子的手,笑的一脸慈祥   跟曾婉儿?   穆禹嗤笑了一声,眼带嘲讽的望着德慧县主,“娘,你到底为什么让我娶曾婉儿?”   还费心让外祖母去求皇上赐婚,那可是十四弟曾经的订婚对象,娘也不担心镇远侯府丢脸吗?这京城是没有其他贵女了吗?偏偏看上曾婉儿?   婉儿挺好的,人长得好,又孝顺,你不也挺喜欢她的吗?”您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穆禹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转而谈起了穆琛,“十四弟的事,娘听说了吗   听到穆琛,德慧县主就板起一张脸,不耐烦地道:“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就想问问娘,有没有见过十四弟?知不知道十四弟已经娶妻生子了?“怎么的?你以为那双儿是我帮他娶的?”德慧县主有些恼火,“你别老关心他的事,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穆禹固执地道,“娘,你别再为难十四弟了,他不欠我们什么。”   “他怎么就不欠我了?他娘抢了我的正妻之位,他还差点抢了你的世子之位,他们母子两都不是好东西。”   “娘”穆禹有些无力,“行了,我出门了。   “别经常往外跑,多去婉儿的院子,早点给娘生个孙子。”穆禹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了镇远侯府。   穆琛见到穆禹的时候有些意外,不知道这个异母兄长突然找他是想做什   “子安来了,赶紧坐吧。”穆禹露出笑容,伸手招呼他坐下,还给他倒了杯茶,“你回京怎么没来找我?若不是那日上朝见到你,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京了。   穆琛看着穆禹脸上真诚的笑容,总觉得有些违和,按理说,他们想在应该是敌人见面分外眼红,为什么他还那么和和气气?   “事多。”言简意赅,他喝了口穆禹泡的茶,味道比外面酒楼要好上许多   连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穆禹是不相信这个说辞的,穆琛分明是不想见他,“听义叔说,祖母叫你回去过一趟,是让你回府吗?”   让他回府,穆老太君会做这种?   穆琛冷笑一声,觉得穆禹有些太天真了,该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看见穆琛脸上那一抹讥讽,穆禹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瑾儿身体还好吗?”   “军营里的老前辈们都挺好相处的。”每天都让他多带点吃的,一群老家伙跟小孩子似的。   “那阝就好。”穆禹稍稍放了心,“下次带瑾儿,还有你夫郎和孩子一起出来见个面吧,我也许久没见瑾儿了。”   好。“穆禹看着没什么恶意,穆琛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店小二将穆禹点的菜送上来,穆禹给穆琛盛了一碗八珍汤,道:“这家的药膳听说很不错,你尝尝看。   穆琛内心有些囧,可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从善如流地喝了几口汤点头道:“挺好的。”   穆禹眉眼带笑,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你若是喜欢,可以带一点回去给瑾儿和弟夫。”   “好。”有吃的,他们应该会开心。   两人一边吃,一边又聊了会天,分别的时候,穆禹给了穆琛一个盒子。“老爷子说给你的,你拿好了,对你日后的前途说不定有帮助。”穆禹拍了拍穆琛的肩膀,将那个盒子塞进他的手里,“有时间算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跟穆禹分别后,穆琛便回来家。   “哥,这是什么啊?”穆瑾打开穆琛带回家的盒子,一看到里面的东西,立即合上盖子,转头盯着穆琛。   “什么?”穆琛换了身衣服出来,就看到穆瑾表情有些微妙。“虎符!”穆瑾做了一个嘴型,将盒子递给穆琛。   穆琛开了一条缝,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青铜材质的虎形物件,他眼中闪过惊讶,内心里翻腾着不知名的情绪。   三皇子一派一直以为在他身上的虎符,居然在穆禹手里,而他明知道福安郡主支持三皇子,居然没有将虎符交出去。   “哥,你哪里来的?”十三哥给的。”   穆瑾的表情更古怪了,他一脸怀疑地望着穆琛,觉得那么不可思议。穆琛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   他其实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跟穆禹关系并不好,一直以来他仔细想想,他跟穆禹的关系,其实并不是特别恶劣,应该说,穆禹从来没找过他麻烦,相对的,也从不伸手帮助他们,很平淡的冷眼旁观。   “哥,我总觉得有点看不懂十三哥。”   “毕竟老爷子也亲自教导过一段日子,十三哥性子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可他也跟了老太君很长一段日子,老太君那性格”他简直不想说。听老爷子说,祖母年轻时性格挺好的,豪爽大方,不怕吃苦的跟老爷子东北、西北两处军营来回转,老爷子手下的那些人也都说她好,可他爹出生后,整个人都变了,到他娘嫁进侯府,老太君偏心的本能展露无疑。   “她到底不喜欢娘亲什么?还要诬陷娘亲偷人,也不怕丢了侯府的脸。穆瑾哼了一声,觉得老太君也是个拎不清的。   他娘也是侯府的人,他娘名声不好,侯府名声难道会好?   “老太君越老是越拎不清,她太在意身份地位了。”老太君出身低微,是江湖一个镖局的小姐,后来才特别注重儿媳妇的出身。   “行了,别说这些了,去看看你嫂子今晚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第105章 京城出血案   穆景又来串门了,自从搬家那天来过之后,一到休沐,就雷打不动的过来串门,不是找穆琛切磋武艺,就是找穆瑾去城外马场赛。   “嫂子,十四哥今天在吗?”穆景翻墙跳了进来,将在院子里玩耍的人吓了个半死。   又不走大门,沈景黎额头青筋冒起,冷冷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实在不想搭理他。   他们家又不是没有大门,翻什么墙,以为自己是夜半宵小吗?真应该让穆琛在墙头弄些玻璃渣,在墙下竖一些箭头,把他扎成刺猬才好。   杨宁天和杨宁馨正跟沈月儿在说话,见到他,脸色一白,赶紧将杨宁逸护在身后,生怕他化身为狼,将杨宁逸给叼走了。   “你怎么又来了?”杨宁天没好气地说道,在他看来,穆景已经是那头准备叼走杨宁逸的狼。   我来找十四哥。”穆景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向他们走过去,见到杨宁逸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也在这里?”   杨宁逸没想到他会特地跟自己打招呼,有些尴尬的愣住,而杨宁天却更皱紧眉头,特地跟五哥打招呼,肯定心怀不轨。   这是我表哥家的后院,我们当然可以在这里。”他特意强调后院两字,就是告诫他,后院是内宅家眷待的地方,大大咧咧的老爷们赶紧走。   可惜穆景根本没有理会他,反而点点头,道:“我忘记你是十四哥的表弟了。”   喂,不要无视他啊。被无视的杨宁天内心有些抓狂,看向穆景的眼神更加不善。   “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看着杨家兄弟,一个尴尬,一个快抓狂,沈景黎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穆景穿着一身简练的短衣,袖子和裤脚都扎紧,看上去干净利落,而头长发则清爽的扎在身后,俊美的令人别不开眼。   沈月儿一脸呆滞地望着他,心里暗暗想着,哥夫的弟弟长得可真好看甜妺和欣妹则小心翼翼地躲在沈景黎的身后,偷偷的打量着穆景。   我来找十四哥。“大大方方在一旁坐下,穆景指挥金玉给他上了茶水。“他去了靖王府。”所以,走好不送。   十四哥跟靖王感情不错。”穆景完全没意会到沈景黎的话中话,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瑾弟呢,今天没有休沐?   他目光看了杨宁逸一眼,觉得这个人真是安静,而且看他年纪不小了吧应该是个成婚的双儿,怎么有空经常到表哥家?   内心的关心隐秘而不易察觉,他扬扬眉,转头又望向沈景黎,“听说表嫂的家人来了,怎么没带去见见祖父母?   听到这话,沈月儿胆小地躲到沈景黎身后,她可不敢去见穆家的人,万又给四哥丢脸怎么办?   “等他们安顿好。”陈嫂子和沈月儿刚来没几天,对京城还诚惶诚恐的,这时候让他们去穆府,他怕把他们吓死。   穆景望了沈月儿一眼,沈月儿赶紧把脑袋缩回去,紧紧贴在沈景黎的背上,看着阳光爽朗的大哥哥,为什么会让她那么害怕?沈景黎伸手拍了拍沈月儿,觉得这孩实在是太自卑了。   “他们要留在京城定居吗?我可以帮忙找房子。”穆景热心地说道,目光又望了一下杨宁逸。   我要跟四哥住在一起。”有安全感。   沈月儿紧紧扒在沈景黎身上,生怕下一刻就被人带走。   “你别吓她,她胆子小。”沈景黎摸了摸沈月儿的小脑袋,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就像受惊的小麻雀,“瑾弟跟文瑞去马场了。”   穆瑾最近迷上了骑马,每天都放学回来,就跟着赵文瑞去马场,练习骑马,还有练习相马。   穆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急忙起了身,回头又看了杨宁逸一眼,阳光灿烂地说了句,“有空,可以到穆府来玩,我几个妹妹都很活泼的。   这话什么意思?沈景黎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人,隐约觉得他们之间散发着丝丝暧昧。   杨宁逸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把穆景的话听进去,或许,他根本没觉得穆景是在对着他说话。   “嫂子,我就先走了。”朝沈景黎挥了挥手,穆景再次利索地翻墙离去。沈景黎看着他来去自如的模样,心里暗暗想着,是不是应该让穆十四加强一下府内安全防范,万一别的宵小也能来去自如,那他们住在这里多不安全   “嫂子,我就说他不安好心吧,从头到尾一直盯着五哥看。”穆景一走,杨宁天立即叫起来。   就是,他肯定是喜欢五哥。“杨宁馨马上借口,伸手抱住杨宁逸的手臂,“五哥,二婶已经开始帮你相看了,媒婆那边送来的画像有几十个,铁定能找到二婶满意的,你不赶紧想办法,年底定会出嫁的。”   这也是杨宁逸最烦恼的事情,他已经十九了,当年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他若是再不成亲,肯定会连累下面的弟弟妹妹,害他们找不到好姻缘,可是他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出去。   沈景黎听着有些惊讶,赵氏居然那么急着让杨宁逸嫁出去,看来,他还是没有很好的融入这个朝代。   我觉得刚刚那家伙挺合适的,而且是表哥的堂弟,品行有保障,总比媒婆说的那些公子少爷好。“杨宁天嘟囔一声。   杨宁逸眼神闪了闪,依旧低着头。   南边海盗的事情还没有闹起来,京城内却发生了一桩血案。工部的工部郎中被发现惨死于暗巷,尸体被残忍的捅了几十刀,脸部被划得面目全非,实在惨不忍睹,此事轰动了整个京城。   京城百姓纷纷猜测着,这究竟是私人恩怨仇杀,还是有人刻意针对朝廷官员?一时之间,京城内人心惶惶。   京城闹出命案,受责难的首当其冲是京城知府钱大人。   “钱卿家,工部郎中惨死,你可有话要说?”天子脚下杀人,简直是赤裸裸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臣罪该万死。”二话不说,先磕头认罪,在他这个知府的治理之下,居然还有人行凶杀人,也就说明他治理不当。   “此事查的怎么样?”皇帝微怒,他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这么敷衍的认罪   “臣已经让仵作验尸,死者身上公被刺了二十七刀,脸上被刮了十一刀,手法拙劣,应该不是惯犯所为。”钱大人战战兢兢,就说错什么,惹得天子发怒,乌纱帽不保就算了,就怕丢了脑袋,“臣也盘问过打更的人,说昨晚看到有疯子在城里出没,地点跟尸体所在之处相近   “你说这是疯子杀人?”皇帝皱起眉,明显动怒,“堂堂朝廷命官被一个疯子所杀,你觉得谁会相信?   钱大人额头冒着冷汗,他知道这个事情有些荒谬,可除了这一点,根本就查不出任何线索。   “朕给你半个月时间,查不出来,你就提头来见。”   钱大人诚惶诚恐的谢了恩,接着便在公公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中下了朝   穆琛和许彦林一起走。   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好端端的,有谁会谋杀朝廷命官,而且就工部郎中的家属所言,他平日里待人亲和,并没有任何仇家。”   “先看看情况。”穆琛道。   许彦林点点头,内心里却感觉到一个风雨将来的阴沉,这京城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两人出了宫门,乘上马车回了府。   赵文瑞听了外面的传言,内心一直惴惴不安,就怕皇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牵累无辜。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到牵扯?”一见到许彦林下马车,他立即冲过去问   我没事,你别瞎操心。”   不行,你这几天得谨慎点,晚上不能再随意出门了。”赵文瑞不放心。“你以为真有疯子天天出来杀人啊?”许彦林笑他傻。   就在京城捕快搜捕疯子不得的时,又一桩命案发生,宫里一个负责出宫采买的太监被人发现死在宫外,死状跟工部郎中同样凄惨,而这一次,有百姓主动投案,说亲眼看到一个疯子拿刀捅死了这个公公。   连着两个朝廷官员被杀,京城内在风声鹤唳,京城治安遭到百姓质疑,钱大人更是忙的焦头烂额。   因为连着两桩命案,皇帝看他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而其他官员则不断上奏弹劾他,说他办事不利,治理不严,才导致京城治安如此混乱。   他简直有苦说不得,只能加派人手去搜捕百姓口中那个疯子,他有预感那个疯子会是这个案件的关键性人物。   可他大概时运不好,几天后,那名疯子便被发现死在护城河里,全身已经浮肿,散发着浓浓的尸臭味,模样一看就是掉进河里溺死的,而且估计死了好几天。   钱大人让仵作验了尸,确定他是落水淹死的,又让两位认证过来指认,证实两次看到的疯子都是他,此事便被草草结了案。   钱大人将案件卷宗呈上去,却惹得皇上勃然大怒,指责他办事不利,让他重审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第106章 拖出去埋了   知府衙门   衙门书房之中,钱大人钱益正静静听着曹师爷的禀报。   “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李太监同样是被刀刺,身上被刺了二十一刀脸上被划了九刀,伤口深浅不一,很是生疏,而且死者脸部的伤,是死后被划的,由此可见,杀人者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杀人。”   “这分明就是疯子所为,陛下还非要我查个水落石出,怎么查?”钱益烦躁的挠着头,冲着曹师爷道,“你说说看,这事让我怎么查?那个疯子已经死了,作案工具对了,作案工具找到了没?   恍然大悟,果然是他失责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没有找到,就结了案难怪皇上会大发雷霆,他简直是自己讨骂。   已经派捕快去河里打捞了,不过并没有任何发现。”曹师爷摇摇头,这个案子明面上看着像是疯子杀人,其实疑点重重,就连疯子的身份也是个大疑点。   “蠢货,这么简单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想到自己的项上人头,钱益就忍不住发火,“李太监跟工部郎中有什么交集?他们都跟什么人来往过?   “目前尚未能查出李太监与工部郎中的关联,他们认识的人大多是京官也做不得准,不过工部郎中出事那天晚上,刚刚去过青楼留香居。”   钱益烦躁的揉了揉额际,这么短的时间内密集作案,若不是那个疯子因疯胡乱杀人,那么就可能是有计划的谋杀。   “派人去留香居调查过没有?”钱益觉得脑袋更疼了,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如果他们妨碍调查,就全部抓回来,让他们在牢里待几天。   “已经在调查了,问过那里的妈妈,还有当晚接待工部郎中的小红,他们都说郎中当天晚上兴致很好,喝的有点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常。”   “难道就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吗?”钱益激动地拍桌子。   曹师爷愁眉苦脸地道:“要不,我让捕头们再出去打探打探?这么晚了能打探到什么呢?钱益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曹师爷。   “老爷,妾身给你煮了碗安神汤。”钱益的小妾何氏端着安神汤走进来。钱益看了曹师爷一眼,“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讨论。”曹师爷点点头,离开了。   何氏放下安神汤,坐到钱益的身边,替他按肩膀,并娇声娇气地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别提了。”钱益揉着额头,脸色堪比菜色。   何氏见他这样,亲自端了安神汤为他,“老爷,别生气了,让妾身来伺候你。”   钱益看着娇滴滴的美妾,心中一动,摸着她的小蛮腰,拦着她往房间里去。   靖王府   “你怎么看这次的事情?”燕承礼给穆琛倒了一杯茶,轻描淡写地问。想要深入调查,必须先重新检查那个疯子的尸体。”他觉得疯子的死没那么简单,杀了人以后溺死,是自杀,还是意外?或者是他杀?   “你觉得那个疯子有问题?   我觉得这个城里的疯子太多。”穆琛拧紧眉,在棋盘上下了一字,轻而易举将燕承礼的出路给堵死。   这话含有无限深意,燕承礼随意下了一子,然后说道:“我立即让人出去调查。”   穆琛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趁着他不注意,吃掉他三子。   燕承礼回神,发现穆琛吃了他三子,指控道:“子安,你怎么乘人之危   “是你不专心。”他微微一笑。   燕承礼挑眉,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盒子,“行吧,我输了。”   “承让。”他接受的毫无难度,“对于这次的事件,我希望王爷不要参与   为何?”他刚准备吩咐属下去调查。   我觉得这事背后牵涉很广,为了避免嫌疑,最后先把自己摘出去。”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的线索,但是他却有这种感觉。   一种强烈的不安,这次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为此,他已经加强再加强家里的巡视和防范。   你觉得这事跟朝廷有关?“这可就事关重大了,是谁想要制造这场恐慌‘不清楚,但事情不会简单。”背后牵涉可能是个大阴谋,“你最近小心点,免得被人有机可乘。”   燕承礼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的。   又继续喝喝茶,聊了一会儿别的事情,穆琛才离开。   事情越发的糟糕,礼部侍郎的儿子半夜发疯,杀了自己的爱妾,之后自己一头撞死了。   京城更加风声鹤唳,百姓连议论的心情都没有,恨不得每天躲起来,就担心京城内是不是有其他的疯子,随时准备出来杀人。   事情接二连三,皇帝气的大怒,京城知府钱益因为办事不利被罢免,而穆禹却突然被提拔成为京城知府。   这么重大的责任落到自己的身上,穆禹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他倒是想要一个好的职位,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一上来就面临这么重大的事情,他真的压力很大。   德慧县主气的大怒,觉得皇帝这根本是故意要害她儿子,她就那么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侯爷爵位的,怎么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娘,表哥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让禹儿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万一禹儿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德慧县主一脸焦急的冲着福安郡主喊道,“娘,你去跟皇上表哥说,让他别让禹儿接这个位置。”   “钱知府能力不足,不代表禹儿也不行,若这个案子办好了,那禹儿就立功了。”福安郡主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盏茶,面容安详,比她的女儿更沉得住气。   “娘,这事太危险了,死了那么多的人,禹儿只是个文弱书生。他哪里办的来这样的事情?”德慧县主一想到儿子要面对凶残的杀人凶手,就觉得很痛苦。   “你不要关心则乱,禹儿要做官,总是要面临各种麻烦的,难道你都想帮他解决吗?禹儿不小了,不用你事事替他操心。”福安郡主冷眼瞅着女儿觉得这个女儿真是蠢,一点都没有遗传到她的聪明。   德慧县主被母亲训了一顿,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挣扎着说道:“可这事真的太危险了。”   “有什么事是不危险的?”福安郡主放下茶杯,“伴君如伴虎,没有任何事是简单的。”   “你也别给他压力,若是担心他的安慰,就多派几个人保护他。侯爷身边应该有暗卫,你跟侯爷打声招呼,调两个暗卫暗中保护禹儿。”   德慧县主觉得有些道理,儿子身边有人保护,她也能安心一些,可是她还是担心。   福安郡主看着她不安宁的模样,眉眼闪过一丝冷漠,年纪这么大,还这么咋咋呼呼,她这些年在镇远侯府怕是养尊处优惯了,被保护的很好。   “没什么事,你便回去吧。”   德慧县主拜别了母亲,便回了镇远侯府。   “郡主,大爷又难受了,您看是不是请大夫来瞧瞧。”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禀告。   福安郡主一听,脸色一变,马上站起来,厉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又难受了?”   “说是头疼的厉害,还不停地抽搐,一直嚷嚷着要去撞墙。””家丁们拉都拉不住,个个都被揍出了一身伤。   “让人悄悄请高大夫过来,记住,别让郡马知道。”吩咐完丫鬟,福安郡主便去了儿子的院子。那院子正闹腾着。   一群家丁像拔河一样抱着元大爷的腰,拖住他,不让他去撞墙,生怕他撞死了。   “给我,快给我,我要吃”他神情恍惚,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口里直喊着某样东西,“我要吃,快给我吃,我快死了,我难受   福安郡主看着这样的儿子,内心非常的心疼,真恨不得以身替他。啊”元大爷突然抱着脑袋大喊起来,他痛苦的面目扭曲,竟抓住旁边小厮的手,大力的咬下去,一双眼睛似乎快要凸出来,非常的恐怖。   福安郡主见状,赶紧上前甩了他一巴掌,“孽障,你在做什么?”“娘,给我,我要那东西,快点给我,我快死了”元大爷看见母亲,急忙哀求,他的神智在一瞬间清醒,可是没多久,他再次暴躁起来,行为更加疯狂,家丁们差点拉不住他。   眼看着儿子就要冲着自己来,福安郡主赶紧道:“敲晕他,别让他再发疯了   家丁闻言,赶紧拿起木棒敲晕他,动作非常的流畅,显然是做过多回的看着脸如菜色,形容消瘦的儿子,福安郡主内心非常难过,她可怜的儿子,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高大夫呢?怎么还没来?”让人将儿子搬回床上,福安郡主厉声冲着下人喊,一群没用的东西,请个大夫也那么磨蹭。   “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马上就来。   福安郡主面带微怒,转身进了儿子的房间,见到里面一片狼藉,不由的蹙眉,再看看床上笔挺挺躺着的女性尸体,她眉梢一扬,面无表情地道:拖出去,悄悄的埋了。” 第107章 穆琛的提点   最近京城内不太安宁,沈景黎都不怎么出门,成天就待在家里逗儿子,荀儿这段日子又抽高了些,身子瘦了些,模样是越来越似穆琛。   这小子日后定是个爱拈花惹草的。“许彦林最近忙里偷闲,就到穆家串门,每每要逗荀儿玩上一会儿。   小家伙不喜许彦林逗他,每次都板着一张小脸,倒是喜欢往赵文瑞怀里钻,惹得许彦林每次都说他是个小色鬼。   话说的多了,连沈景黎都有些怀疑,儿子是不是遗传了他的好色基因,就喜欢那些长得好看的美人?   小家伙哼了一声,扭着仍旧有点小胖的身体就往赵文瑞怀里钻,还挑衅一般地在赵文瑞脸上香了一个,然后得意洋洋地望着许彦林。   许彦林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再次惹得小家伙不满的冲着哼哼叫。   今天没空陪你玩了,我要去找你爹谈事情。”许彦林摸摸他的脑袋,小家伙歪过脑袋不理会他。   “你别再逗他了。”赵文瑞实在看不下去,拍开他的手。   许彦林顺势摸了摸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下,问道:“马场那边熟悉的怎么样?   猝不及防被亲,而且还当着孩子的面,赵文瑞竟有些害羞,他推了许彦林一把,“挺好的,你赶紧走吧。”   沈景黎端着一盘萝卜糕进来的时候,正碰到许彦林出去,随口问了句新鲜出炉的萝卜糕,不吃点再走。”   我找子安聊些公事,你让金玉送一盘到书房吧,还泡壶碧螺春。”   既然是公事,自然不能拦着,沈景黎立即吩咐了金玉一声,才招呼赵文瑞,“刚出炉的萝卜糕,味道很不错,你尝尝看。”   感觉自己有点像打广告的,沈景黎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将坐在赵文瑞怀里的荀儿抱起来,“这小家伙长得快,感觉又重了一些。   长高了一些,看着越来越有十四爷的风采,日后长大,定能成为京城大美男子。”赵文瑞也笑着,吃了一块萝卜糕,质地软和,油而不腻,口咬下去,嘴里满是萝卜和小虾米的味道。   荀儿见有好吃的,忙拉着沈景黎喊道:“吃,阿姆,吃,   沈景黎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点了点他的鼻子,对赵文瑞道“这么贪嘴,难怪会成为一个小胖子。”   小家伙已经很能分辨出赞美和嘲笑的话语,听到沈景黎这么说,不高兴地瞪大眼睛,伸出小手揉着沈景黎的脸,无声地抗议。   哎哟,说你,你还不高兴啊。“沈景黎夹了一块萝卜糕,夹成四块小块的,小心翼翼喂和荀儿吃。   “荀儿这孩子聪明,你别看他不爱说话,其实他心里门儿清,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的。”赵文瑞喝了口茶,看荀儿是越看越喜欢。   儿子被赞美,沈景黎心里也高兴,笑容更灿烂了,就让荀儿吃了一小块萝卜糕油多,沈景黎怕他吃多了,肠胃受不住。   吃饱喝足,荀儿就闹着要去玩,沈景黎拿他没办法,就让年华带着他去院子玩。   屋里只剩沈景黎跟赵文瑞,赵文瑞深呼吸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脸色那么难看,是发生什么事了?”沈景黎给他倒了一杯茶,关心地问“还不是他外祖家的事。”一提起这个,赵文瑞就觉得头疼,“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他外祖家跟你们家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关系。”   哦!“沈景黎被勾起了点兴趣。   “你家上次不是来了个表妹,叫冯暖暖的。想嫁给穆琛为妾那个姑娘。   “就是他外祖家的人,不过她父亲跟我婆母是堂兄妹,平日来往不多不过这一家人的行事作风倒是一样的。”赵文瑞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来到姑母家里,第一天就想爬上表哥的床,这算个什么事?   “行事作风?”   你不是京城人,可能不清楚,冯家是靠裙带关系起来的。“想到这点,赵文瑞的表情更难看了,“冯家专门挑家里长得漂亮的姑娘,从小培养,长大后就让她们嫁到富贵家庭为妻为妾,为家族谋取利益。”   这种做法确实让冯家很快跻身上流贵族圈,但根基不稳,迟早也是要崩盘的   啧啧啧,居然还有这样子的家族,真是长见识了。   上次来你们家那个冯暖暖,模样长得不突出,又是庶出的旁支,在冯家并不受重视,奈何她有个心比天高的娘,就想她嫁到富贵人家去,结果她不自爱,跟邻居的秀才有了首尾,如今二十还没嫁出去   所以就盯上了穆十四,沈景黎简直哭笑不得,蒋氏真是脑子有坑,这种品行不端的人也介绍给自家人,这不是纯心想被三老妇人削吗?   “他们家又给仲平送女人了?”   赵文瑞摇摇头,“不是他,是大哥,被大嫂狠狠地骂了一通,让人把那姑娘给送回去了,搞得娘特别没面子,就怕大嫂一怒之下回娘家。”   赵文瑞觉得有些丢脸,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转而谈起了马场的事情。   书房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许彦林夹了一块萝卜糕,吃的津津有味。“根据卫左调查的消息,那个疯子之前是三驸马家的仆人,一直伺候驸马,后来犯了事,被打了一顿,转卖出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钱益居然没有查到?”活该他丢了乌纱帽。   “或许有人不想让他查。”穆琛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身边的曹师爷,是右相的人。”   “这事跟右相有关?   不清楚,钱益虽然能力不足,却是十足的中立派,右相和三驸马则支持三皇子,也许右相是想牺牲钱益,而不想让案件波及三驸马。“穆琛浅浅一笑,眼里带着讽刺。   许彦林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疯子是从三驸马府里出来的,而右相刻意隐瞒疯子的身份,是为了不让三驸马与这件事有牵扯。   这事跟三驸马有什么关系?”该死的,为什么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   这得看卫左调查的结果。”穆琛道,“但我可以告诉一声,这事怕会连累到你们家。”   许彦林拧紧眉,不明白这事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穆琛不会乱说   “跟冯家有关?”他们家那一票亲戚,除了冯家,他实在想不出有谁会闹出那么大的幺蛾子。   穆琛点点头,却没有细说。   我得回去跟我爹打声招呼,你还知道些什么?”   “留香居之前流行一种药丸,听说吃了之后,会令人兴奋,飘飘欲仙许彦林再次拧紧眉,“这种药丸会令人神志不清,以致于发疯?“会不会发疯,我不清楚,但是这种药丸会上瘾。”   会上瘾,那也足够麻烦了,如果有人恶意利用这些药丸去控制一些达官贵人,那京城岂不是该死的,许彦林狠狠地咒骂一声。   我要回去跟我爹和我哥商量。”如果这事真跟冯家有关系,还是得尽快将自家给摘出来,冯家要作死,可不能让他们跟着一起死。   我也要去见见十三哥。”礼尚往来,十三哥送他一份这么大的礼物,他也应该好好回报一番。   去跟赵文瑞打了声招呼,许彦林便匆匆回了许家,而穆琛则去了京城知府衙门。   穆禹正头疼于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听到捕快说穆琛过来,急忙让人请他去后堂喝茶。   “子安,你来的正好,我正头疼着。”穆禹像看到救星一般,拉着穆琛聊天,“礼部侍郎不肯让仵作给他儿子验尸,说他儿子是不小心摔倒撞死的而那个妾室则是犯了错,惹得他儿子恼怒,被错手打死的。”   穆禹觉得很是烦躁,他揉着额头,不耐烦的说道:“我觉得其中不对劲,想让仵作检查两人的尸体,可是他们不肯将尸体交出来,并且强调那个妾室死有余辜。   穆禹叹了一口气,他一直知道这个案件不简单,可是没想到会遇到那么多的阻力。   我感觉礼部侍郎家的命案,跟工部郎中和李太监的案子,有一定的关联性。”   穆琛看他脸色有些憔悴,一双熊猫眼,看着就像几天没睡好,想必是天天操心这个事情吧。   穆琛听着他说对这个案件的看法,有些感觉非常直接,而且很敏锐,令穆琛都有些刮目相看,他这位兄长也不完全是迂腐的读书人。   “那位死去的疯子,原先是三驸马家的仆人。”穆琛开口道。不是说他是无父无母的乞丐吗?”穆禹震惊。   不要太相信这个衙门里的人,他们若是办事得力,这个知府哪里轮得到你来当?   穆禹点点头,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若你真想办好这个案子,最后让人暗中注意三驸马的动向,还有留香居的情况。”言尽于此,穆琛起身告别。   穆禹送他出去,临别时,对他作揖一拜,“谢谢十四弟提点。 第108章 水落石出了   穆禹前前后后整整忙了一个多月,疯子杀人案终于水落石出,此案一告破,立即震惊了朝野,皇帝勃然大怒,将与此案有牵连的人,全部处置,不是砍头,就是流放边疆。   这事牵扯极广,不仅仅是死了几个人,而是牵连到京城内许多高官子弟扯出一桩又一桩的丑闻。   这两日里,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就连三老夫人也知道了。   “也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居然在高官子弟中散播那种令人疯狂的药物,幸好你们那几个兄弟都是懂事的,不然,也沾上那种药,我这个老太婆怕是得操心死。”三老夫人对一旁给她按摩的沈景黎说道。   沈景黎跟秦氏对视一眼,两人一致决定将蒋氏的事情隐瞒起来,蒋氏可真是个搅事精,幸好京城内最近不安宁,风言风语很多,而老夫人也不准她来穆府,不然,只怕会把老夫人给气死。   那个蠢货居然被冯家的人说动,想把那种药给二爷吃,以此来拴住丈夫的心,他看她是脑子浆糊了。   “的确可恶,那些人怕是想利用那种药来控制高官子弟,以达到一些可怕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一旦停用那种药,人就会陷入疯狂,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伤人的事情。”秦氏道。   三老夫人还是气愤不已,“真是丧尽天良,他们居然还抓了不少良家姑娘,让这些姑娘去做以色侍人的活,幸好破案了,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可不就是,而且那些高官子弟发起疯来,最先伤害的便是房里的妻妾,听说暗地里,每个牵扯在内的官家,都死了不少妾室。”可怜那些为妾的姑娘,明明没做错什么,就那么香消玉殒。   秦氏忍不住摇摇头,也难怪皇上会大发雷霆,听说这个事情已经暗中进行了几年,不少高官子弟被药物牵制,做了不少以权谋私的事情。   若不是三驸马家那个仆人逃了出来,发疯杀死了两位官员,这个事情怕是不容易浮出水面,后果只怕更恐怖。   “也亏得你们是孝顺的,我这个老太婆才能这么放心。”三老夫人情绪稍微缓和,“听说福安郡主的大儿子,就染上了药瘾,整日里发疯。”   “那药听说是西边一个少数民族传出来的,原本只是能使人亢奋,情致高涨,一般是青楼姐丿儿用来”有些话秦氏不好意思说,笑了笑,就转而说道,“后来传到京城后,有人加入一种迷幻花,改变了药效,就成了容易使人上瘾的毒药,一旦停药,人就会变得暴躁,神志不清   真是造孽啊,这些人就不怕遭天谴吗?”三老夫人悲天悯人,“可怜那些被残害的无辜生命。”   三祖母不必担忧,此案已被侦破,幕后黑手很快就会被抓到,陛下必定会严惩不贷的。“沈景黎一边给老夫人奉茶,一边思考着,这事牵扯那么广,就连福安郡主府都不能幸免,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穆府?   三老夫人连连赞同:“不错,必须严惩!这种事情不仅仅是天理难容,法理也是难容的,若不严惩,如何平复民怨。”   “就是说,这幕后黑手的确是歹毒,这不仅仅是害人性命,还乱人家宅几人正讨论着这事,杨老太爷便从外面回来了。   风尘仆仆,似乎一夜没睡,脸上满是怒火,一进门就打翻了一个奉茶的杯子,吓得在场的人一跳,秦氏赶忙招呼丫鬟来清扫,而老夫人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生那么大气?   她这老伴一直像弥勒佛一样笑眯眯的,二十几年来都没见他大怒,到底是什么事惹得他那么生气?   秦氏赶紧重新给公公奉了茶,安安分分地站在老夫人的身后。   杨老太爷是在气头上,也知道自己没控制住,深吸一口气后,对老夫人回道:“还不是二房那个蠢货,真是气死我了,我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败类。   一句二房让三老夫紧张起来,“蒋氏又干了什么?   杨老太爷看了三老夫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蒋氏没干什么是思晴那个丫头,我,   杨老太爷闭上眼,连话都懒得说了。   这下沈景黎也觉得奇怪了,怎么说到穆思睛身上了?蒋氏脑子有坑,被她那个嫁进冯家的表妹唆使,拿了药丸想坑二爷吃,他觉得挺符合蒋氏那个性的,可穆思晴年纪轻轻,难道也用的上那种药?还是她被抓去了,可也没听人说起过啊。   不说沈景黎,就是秦氏也很好奇,秦氏给老爷子添了茶水,问道:“思晴那丫头怎么了?您为何这般生气?”   杨老太爷端起茶杯想喝,却又没有心情喝,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这才对他们说道:“那丫头,那丫头,   实在气愤,他又将杯子摔在地上,沈景黎见状,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妙而老夫人脸色更是不好,秦氏赶紧又让人来清扫,却不敢再问了。   冯家姑娘替那丫头搭线,让她认识了六皇子,两人在护国寺里幽会   沈景黎真没想到穆思晴居然这么大胆,还没出嫁就跟男人幽会,而且这护国寺最近风头挺盛的,什么事情都在那里发生。   “那丫头居然做出这种事?”三老夫人一个激动,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秦氏赶紧上前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也没想到,穆思晴居然干的出这种事。   这还是小事,主要的是,她给六皇子吃了那种药,而六皇子死了。”三老夫人这下是真晕过去了,六皇子死了,可以说是被穆思晴给害死的那丫头是想毁了整个穆家吗?   秦氏听了这话,也差点站不住,蒋氏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蠢女儿。   “堂伯母,别发呆了,赶紧让人去找大夫,祖母晕过去了。”沈景黎还有点理智,不像程氏和赵氏直接被吓傻了。   秦氏一听,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许家   此案定案之后,受波及最大的便是许家。   许母跪在祠堂前,哭的撕心裂肺,她知道家里一向依仗着裙带关系往上爬,她虽然不齿这种行为,可也管不住他们,却没想到他们丧心病狂到居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爷,是妾身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请你送妾身去家庙忏悔吧。因为跟冯家有姻亲关系,许老太爷和许父都已经被剥夺了官位,就连许家大郎也被降级外放,不得留在京城。   许母心里那个痛啊,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彻底跟母家断绝关系,也不至于连累许家。   许父看着跪在下方的妻子,露出满脸的疲倦,六皇子死了,婉嫔痛失爱子,在大殿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皇帝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原本不准备处置的与冯家有关的人,都受到了处罚,就连三皇子也被禁足半年。   “此事怨不得你”许父觉得有些无力,天子之怒,可不是一般人能经受得起的。   许母哭的更伤心了,她宁愿丈夫责备她,也不要用这种无力的语气跟她说话。   “外祖一家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许家大郎说了一句实话。   许母停止了哭泣,抬头看了一眼大儿子,大儿子双眼凹陷,看上去憔悴而狰狞,显然是为了这事操劳了几天几夜没休息。   她知道自己娘家是自作孽不可活,可那些到底是她的亲人,她还是会痛   “伯益,是娘对不起你,害得你   “娘,这事你别再说了。”许大郎摆摆手,“不就是离京外放,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行了,不就是罢官,有什么好伤心的?”许老太爷发话了,“你若是心里过意不去,就留在家里抄经念佛,哪也别去。   许母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许老太爷又转向丿儿子和孙子,让他们跟他到书房去谈。   过了两日,这个案件提交邢部审理,案子如火如荼,一切情况水落石出幕后黑手和冯家之事被传了出去,冯家是在劫难逃。   冯家被抄了家,男的十六岁以上全部砍头,女眷和十六岁以下的,全部发配边疆。   三驸马是幕后指使,也被砍了头,而三公主则被终身禁足,因与三驸马交往甚密,三皇子则受到牵连,被禁足半年,而且三皇子在朝中的势力,也被拔出了大半,简直是损失惨重。   蒋氏得知消息,一大早就到穆府来求老夫人,求老太爷施以援手,救救她的宝贝女儿。   秦氏觉得这个妯娌真是脑袋不清醒,她的宝贝女儿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皇上没有迁怒穆家,已经是开恩,她还有脸来求老太爷救她那个该死的蠢女   不过穆思晴运气倒不错,婉嫔强烈要求要杀了她,去给自己儿子陪葬可谁料到穆思晴怀上了孩子,六皇子的遗腹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孩子,婉嫔就算再怎么恨她,也只能留住她的命,不过可以预想,她未来的生活必定不会好过。 第109章 杨宁逸落水   因为穆思晴的事情,穆家承受了来自皇家的怒气,二爷被罢了官,而穆老太爷则主动辞官,蒋氏在穆府门前哭的死去活来,被心烦意乱的三老夫人勒令送去家庙。   娘,我让厨房煮了安神汤,您喝一点吧。”秦氏端着一碗安神汤给三老夫人。   三老夫人坐在美人榻上,伸手扶额,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她没心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已经累的心力交瘁。   秦氏见她这样,心里很难受,都怪蒋氏那阝个蠢货,做事从来不用脑子,就因为有她这么蠢的母亲,才养出思晴那么蠢的孩子。   秦氏叹了一声,却还要安慰三老夫人,“娘,您别忧心了,二弟家那几个孩子,还需要您亲自教导呢。”   想起儿子和孙子,三老夫人神情稍微有了些变化,她抬了抬头,可仍旧一脸的疲惫。   秦氏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让下人都退出去,自己也悄悄离开。沈景黎知道三老夫人心情不好,特地带了荀儿过来串门。   自从老夫人说要亲自教导几个孩子,二爷家的几个孩子平日都留在穆府个月只让见蒋氏两回,就怕蒋氏乱教他们。   那几个孩子在院子玩,看见沈景黎,都乖巧地叫了一声堂嫂。   他们当中最大的十一岁,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名字叫思巧,小名巧姐儿听说是个姨娘所出,蒋氏不耐烦带姨娘所出的孩子,便让姨娘自己带。沈景黎觉得蒋氏真的脑子有坑,那个姨娘原本是二爷的通房,生了巧姐儿而抬了姨娘,穆家这样子的世家怎么可能让一个丫鬟教养自家的子嗣?老夫人也没有跟蒋氏生气,只是把孩子抱过来,留在自己身边照看。   二房几个庶出的孩子,自小都养在老夫人身边,个性不随他们生母,也不像蒋氏,都很乖巧礼貌,很懂事。   可惜的是蒋氏亲生的那几个孩子,她是当家主母,没有做错任何事,老夫人不能强硬把孩子从她身边带走。   六岁的穆瑜很喜欢荀儿,见荀儿跟在沈景黎身边,冲过来就抱住他,兴高采烈地道:“弟弟,你来找我玩啦。”   荀儿似乎也挺喜欢这个哥哥,竟一把抱住穆瑜,吧嗒一声,亲了他一口并且从他的小口袋翻出他的零食,递给穆瑜,“哥哥,吃。”沈景黎有些吃惊,他护食成性的儿子,居然这么大方?   穆瑜接过荀儿给的糖,又分了一些给其他的兄弟姐妹,然后几人一起手拉手去玩。   沈景黎感挺高兴的,虽然有点乱了辈分,但是荀儿丿能开心,他也高兴。“堂嫂,你也吃。”穆瑜拿了一颗糖递绐沈景黎,俊俏的小模样非常惹人欢喜。   他一双黑亮的眼睛很像穆琛,配着满脸的笑容,竟是让人不忍拒绝。沈景黎接过他的糖,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一起去看祖母?“好。”他脆生生地回答,转身去牵荀儿。   金玉和年华就跟在身后,看见那么乖巧的穆瑜,金玉忍不住感慨地说了一句,“幸好二爷有亲自教导穆瑜少爷,不然   蒋氏做人真失败,就连下人都不看好她这个主子。年华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在主子面前乱说话。   几人进了老夫人的院子,穆瑜跑过去,将自己得的糖给老夫人,“祖母给你糖吃。”   这么贴心的孩子,难怪老夫人那么宠着,是他也会宠着。   老夫人看到乖巧的孙子,表情柔和了许多,让穆瑜坐在她的身旁,又招呼沈景黎过去坐。   子安没被那事影响吧?“让丫鬟上了茶点,又让金玉带几个孩子下去玩老夫人才开口道。   穆禹破了案,立了功,受到了皇帝的赏识,于是镇远侯请求立世子的事被批准了,穆禹立了世子,最高兴的便是德慧县主和曾婉儿,为了膈应穆琛这两个女人居然同时给穆琛送了请帖,约他回镇远侯府吃饭。   “没有。”消息就是穆十四给出去的,他若是在意,就不可能把调查到的线索告诉穆禹,再说了,穆禹立了功,对镇远侯府而言,不见得就是好事。   穆禹破了这个案子,让朝廷大部分官员利益受损,尤其是三皇子一派,落马了好几个得力官员,而德慧县主和她母亲福安郡主又是支持三皇子的,穆禹搞这么一出,难免会被小心眼的二皇子记恨上。   老夫人看了沈景黎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子安是个好孩子,那爵位原本   沈景黎打断她,“十四若是想要爵位,会自己靠实力去争取。   穆禹比穆琛年长,是镇远侯的长子,母亲又是皇亲国戚,现在又做出了功绩,继承爵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的也是,子安是个有能力的人。”想起穆琛,老夫人稍感欣慰。   聊着聊着,老夫人便说起了穆思晴的事情,查出怀孕之后,穆思晴就被接进宫里,跟婉嫔住在一起,可婉嫔怨恨她害死了儿子,对她并不好,不能打她,又不能饿着她,就每天都她言语攻击。   穆思晴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承受力不强,每日听着婉嫔骂那些难听的话,心里难受,又想起六皇子死在自己身边,竟每天晚上做噩梦,把自己弄得形容憔悴。   “那孩子这一辈子算是毁了。”提起穆思晴,老夫人眼里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家的孙子,虽然被蒋氏教坏了,可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娃娃,哪有不心疼的。   沈景黎没有说话,穆思晴的处境诚然可怜,可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自己造成的后果,就得自己去承担。“可怜我那儿子   其实整件事受打击最大的是二爷,自己的妻子居然想给自己吃毒药,女儿未出阁就学会爬床,还因此害死了六皇子,自己也因此被罢了官,一下子从云端跌入谷底,怎么可能会好受。   看老夫人这么难受,沈景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便提议陪她去温泉会馆泡泡温泉,放松放松。   老夫人正好想散散心,听沈景黎这么建议,便同意了。   吩咐秦氏备了马车,带上几个孙女,老夫人便随着沈景黎去了温泉会馆   杨府最近的头等大事便是杨宁逸的婚事,杨宁逸都已经十九岁,再不赶紧成亲,名声有损不说,后面那些弟弟妹妹也不好说亲。   而自杨宁秀和离之后,程氏和赵氏对给家里女儿双儿选夫婿就更加谨慎自己拿不定主意,还让沈景黎过来一起参谋。   说起杨宁逸的婚事,沈景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穆景,那两人气场那么搭说不定是很相配的一对。   不过那两人都没有挑明,他也不好随便乱说,万一那两人没这个意思,他岂不是乱点鸳鸯谱。   我看少府监云大人的独子挺好的。”赵氏将一张画像放到桌面上,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看来是很喜欢这个云公子,“云公子虽是独子,却不恃宠而骄,为人孝顺,知书达理,跟逸儿丿有许多相同的爱好,应该能相处得很好。   程氏却并不赞同,她摇了摇头,道;“云大人就这么一个独子,怎么会让他娶一个双儿为正妻?   其实很多媒婆上门说亲,不是让杨宁为妾,就是当填房,那些愿意娶他为正妻的,要么是家庭落魄的小官之家,要么就是商户人家。   程氏是没有门户之见的,不然她当年也不会把女儿嫁给商人之子,她担心的是杨宁逸嫁过去受委屈。   程氏这么一说,赵氏也有些担心,又拿起另外一张画像,“那大理寺少卿谈大人呢?二十五岁,年纪是逸儿儿大许多,可家里只有两个通房,没有其他妾室,逸儿嫁过去   大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   呸呸呸,什么不好了?你乱说什么?”赵氏站起身,看着慌里慌张的小丫鬟,道:“慢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五少爷小丫鬟越是心急,就越是说不出话。   赵氏听她说起杨宁逸,心里一阵紧张,见她要说又说不出来,就更加着急,催促道:“你倒是赶紧说,逸儿怎么了?”   “五少爷,五少爷被一个男人抱着回来   “什么?”赵氏大叫一声,赶紧冲出去,到底是谁要败坏她儿子的名声。沈景黎一听,脑海里想得便是穆景,只是不知道杨宁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需要人抱着回来。   程氏见妯娌匆匆忙忙的冲出去,略有些无奈,这么大声嚷嚷,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宁逸跟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吗?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程氏对沈景黎说。   杨宁逸的确是穆景抱着回来的,他全身都湿透了,浑身都在发颤,脸被帷帽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可看他瑟瑟发抖的模样,也知道他脸色不会好到哪去。   赵氏一见儿子这模样,心疼的不要不要,立即忘记要找穆景算账,满脸心疼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你不是去宁馨的店铺里帮忙吗?   孩子就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看见儿子那么难受,赵氏心疼的红了眼,急忙吩咐下人去准备温水,又带着穆景去了杨宁逸的房间。 第110章 坑爹的儿子   用温水给杨宁逸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请大夫来看过,确定他只是落水受了惊吓,并无大碍,赵氏才松了一口气,有时间询问穆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她儿子怎么会落水?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从马场回来,看到一辆失控的马车朝悬崖边跑去,便追了过去,马车从悬崖上摔下去,掉进下面的水潭,他吓坏了,我把他从水里救起来时,他整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穆景眉梢轻扬,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天知道他看见他在水里挣扎时,是什么心情?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有毁天灭地的想法。   马车失控?”赵氏叫出声,想起一同出门的还有其他几个孩子,急忙唤了丫鬟进来,“赶紧派人去找六少爷和宁雅、宁喜两位小姐。”   这事听着就不简单,赵氏很快就将它阴谋化,认定背地里有人要害他们家。   她心里止不住的着急,在屋里来回踱步,“大嫂,我这心里不安,总担心几个孩子。   “你别胡思乱想,说不定只是意外。”程氏比赵氏冷静,可赵氏的话的确让她动摇,她心里也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有人针对他们家,或者针对几个孩子?   杨老夫人听到杨宁逸落水,急急忙忙也赶了过来,一进门便问:“好端端的,宁逸怎么会落水?”   程氏不敢把猜测告诉老夫人,只好说是不小心落水,并且大夫来看过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就是这位公子把宁逸救回来的。”程氏指着穆景道,她看着穆景的眼神很柔和,穆景年轻又帅气,看见失控的马车能见义勇为,说明品性不错,就不知道家中是否娶妻,若是没有,倒是可以撮合他跟宁逸。   杨老夫人看了穆景一眼,穆景相貌与穆琛相似,老夫人眼睛厉害着,一眼就看出他跟穆琛的关系。   “那就多谢穆公子了。”   “老夫人不必多礼,五少爷是十四哥的表弟,那也就是我的表弟,只是举手之劳。”穆景爽朗的笑了笑。   沈景黎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开窍,看他刚进门那表情,分明是很在意杨宁逸的,这会儿丿不好好把握机会,说什么把人当成表弟看,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杨宁逸其实已经醒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心里闪过一缕失落,身体无力地躺在床上,也懒得开口说话。   他觉得自己有墟怪,居然会为了穆景一句话而感到失落?难道他喜欢他,他因这个念头而感到害臊,一颗心砰砰乱跳着,想着刚刚被他抱了一路居然有些难为情。   得知杨宁逸没事,杨老夫人宽了心,请穆景去前厅喝茶,并且留他在家里吃饭,要答谢他对杨宁逸的救命之恩。   沈景黎没有跟去,而是留在房里照看杨宁逸,人一走,他就伸手捏住杨宁逸的鼻子,“人都走光了,还装?   他一直在注意穆景和杨宁逸之间的互动,所以杨宁逸刚醒来,他就发现了,而且还很明显的感觉他的情绪变化,这小子说不定对穆景动了情。   被发现了,就不好再装了,杨宁逸睁开眼,冲沈景黎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表嫂,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发现了?   情绪变化那么明显,想不发现都难。”沈景黎戳了戳他的脸颊,倒了杯温水,喂着他喝下,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跑到郊外去了?还马车失控?”   杨宁逸眼神一暗,似乎是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的经历,浑身不由自主的童抖起来,沈景黎见他这样,知道他不愿意去回忆之前的事情,也没敢多问只是轻轻抱着他,低声安慰着。   “你不要想太多,先喝碗安神汤,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景黎微笑着安慰他,心里却想着,回去必须让卫左好好查查这个事情看看到底是谁在针对杨家。   杨宁逸点点头,躺会到床上去,却毫无睡意,他也在思考,到底是谁要害他?为什么要害他?   “别想了,闭目养神,一会儿就能睡着了。”沈景黎替他盖上被子。   杨宁逸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乖乖的闭上眼睛,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知道他肯定睡不着,沈景黎皱了皱眉,吩咐下人在外面守候着,便离开了院子。   刚出院子,就遇到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杨宁雅几人,杨宁雅一看到他,就立即上前捉住他的手,急切地询问:“表嫂,五哥怎么样了?伤的严不严重   沈景黎感觉她情绪波动有些大,她紧抓他的手臂,没有控制好力道,指甲掐的他手疼,他看着她,见她除了担心,眼神里还带着一点愧疚。   难不成对方要害的是她?只是误伤了杨宁逸?   “手脚上有一些擦伤,不是特别严重,不过他受了惊吓,情绪有些不稳定,刚刚才睡下,你们就跟别进去打扰他。”   听到杨宁逸受伤不严重,杨宁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的愧疚,杨宁喜从后面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宁雅觉得心里很难过,回头靠在杨宁喜身上小声的啜泣。别哭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听口气,她似乎也知道内情,沈景黎眼神闪了闪,让他们都一同去了大   杨老夫人跟穆景聊的很开心,穆景本就是性子开朗的人,也惯会逗老人家开心,杨老夫人被他逗得是笑个不停,只说穆三老夫人有一个好孙子。   见杨家几个孙子女进来,穆景急忙起身告辞,沈景黎见状,也一同辞彳跟穆景一同离开。   晚上,穆琛从军营里回来,沈景黎吩咐下人打了水,伺候他洗了澡,才跟他说起今天的事情。   “让卫左去查。”穆琛抱着他,一双手不安分地挑开他的腰带,双眼贪婪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沈景黎眉梢一扬,觉得穆十四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便伸手往他腰间掐,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好几天没和你亲近了。”这几天军营里忙,他已经有多日没着家   里着实想念他,他靠过去,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森森气息,就那么短短的几日,他竟觉得就像过了几辈子。   “我很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沈景黎感觉他眼里有股火,能将他燃烧起来,他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脸摩挲着他的脸颊,穆琛趁机搂着他倒在床上。   外衣被解开了,穆琛在沈景黎唇上轻啄了一下,“别担心,宁逸不会有事的   沈景黎跟外祖家的人相处得好,确实是件好事,可如果因此妨碍他们交流感情,那就不美妙了。   “嗯哼!”他轻哼一声,没有给一个确定的答复。   此时的穆琛像个不修边幅的大男孩,俊美的,邪魅的,一双漂亮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影子,熊熊燃烧的火焰,时刻等着吞噬他。   沈景黎微微笑着,抬头亲吻着着他的唇,这是一个温柔的吻,带着刻意的引诱。   穆琛眼底带着笑意,低头深切地吻着他,一切都激烈起来,两人像狂渴已久的野兽,互相撕扯着,不停地探求,一心一意地想要攻占对方。   “砰砰砰,   “阿姆,阿姆,   就在两人准备结合时,急切地敲门声和荀儿略带哭腔的喊声,让他们紧急刹车。   沈景黎急忙推了穆琛一把,坐了起来,穿戴好衣服,急忙去开门,“荀儿,怎么了?”   穆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无力地倒在床上,那坑爹的臭小鬼,大晚上的哭什么哭?   穆琛恨得咬牙切此,心里想着,明天就把那小鬼送去外祖母家。   “阿姆,荀儿怕。”荀儿拖着他的小枕头,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一见沈景黎,急忙上前抱住他的脚,“阿姆,好大的怪物,好大的怪物要吃荀儿。”   沈景黎一听就知道他做噩梦了,弯腰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荀儿不怕,没有大怪物,那只是梦。   荀儿小声的啜泣着,可怜兮兮地道:“和阿姆睡。”   “好,阿姆陪你一起睡。”关了门,沈景黎带着荀儿进来,将他的小枕头放在架子床中间,才让他躺上床。   穆琛目光幽深地看着紧紧抓着沈景黎的荀儿,突然觉得儿子有些碍眼,很想将他扔出去。   感觉到来自父亲身上的恶意,荀儿努力往沈景黎身边缩去,还小声地喊着:“阿姆,荀儿丿怕。   沈景黎立即伸脚踹了穆琛一下,口气不善地道:“你表情别那么严肃会吓到孩子的。   穆琛的表情更加难看了,这个臭小鬼,明天一定要把他扔出去。“乖,好好睡,别理你爹。”沈景黎轻轻哄着荀儿。   有阿姆的陪伴,荀儿很快便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非常的柔和,似乎正在做着美梦。   见儿子睡得安稳,沈景黎露出轻松的笑容,穆琛见他如此,伸手将他们父子两搂住,道“睡吧。” 第111章 翻墙又翻窗   怕杨宁逸以后留下病根,杨老夫人下令让他静心养着,短期间内不得外出,也不准别人去打扰他。  ~月和清风从外头回来,听了府里下人间说的那些八卦,都有些担心。清风端了一盘新出炉的桂花糕走进来,放在杨宁逸的书案右下角,愁眉苦脸道:“少爷,府里的人都在说,昨夜有人在院子里看到死去的表姑娘了说表姑娘是来复仇的,所以害你落了水。   那画面描绘的活灵活现,就好像表姑娘的魂魄真的在院子里飘荡,吓得他浑身发冷,总感觉周围阴森森的,充满着鬼气。   杨宁逸正埋头画一副梅花图,梅树已经成型了,他正准备在枝上加一只雀鸟,可手感不对,不知如何下笔,便在草稿纸上反复琢磨,似乎没有听到清风的话,连头都没抬一下。   倒是跟着进来的霁月说了一句:“我也听人这么说了,说半夜里上茅房看到表姑娘从院子里飘过去。那是个新来的仆人,以前根本没见过表姑娘可听他描述的,却是跟表姑娘长一个样,我心里可慌了呢。”   少爷刚出了事,府里又闹鬼,是谁都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  ~月替杨宁逸磨着墨,表情上带着点惊恐,她最怕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了,听着其他人这么说,她吓得晚上都不敢睡。   清风叹了一声,道:“咱们也别自己吓自己,世上哪里有鬼?都是他们胡乱传的。”   清风这句话刚落,杨宁逸就抬了头,梅树枝的雀鸟刚画完,他移开镇纸将画拿起来,递给清风道:“将画晾干,然后收起来。”   清风借接过画,看着杨宁逸平静无波兰的面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杨宁逸又铺了一张宣纸,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少爷,府里都在传表姑娘的事,说是表姑娘死不瞑目,来报复了。”“胡说八道。”杨宁逸手一抖,墨在纸上晕开来,坏了开笔,他拧紧眉说道:“关注一下是谁在乱传谣言的,杨府不需要这种议论主子的下人。”   清风跟霁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心里都有些看不起那个乱传谣言的人,杨宁逸接过霁月手里的墨条,对他们挥挥手,说道:“我这里没事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喊你们。”   把清风和霁月打发出去之后,杨宁逸换了一张干净的纸,画了几根竹子突然又没了兴致,他起了身,将笔管放好,离开书案,将关闭的西窗打开来。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表姐的事情,他心情其实很复杂。   表姐当年到杨府小住,因为同是爱琴之人,跟宁雅关系最好,经常一起品茶论琴。表姐是定了亲的人,定亲对象是一名书香世家的举人,表姐很喜欢那位举人,每每谈起他,都是满满的爱慕之情。   可有一日,宁雅和表姐去护国寺上香,回来途中遇到暴雨,就在城外一处庄子留宿,刚好遇到举人被大雨困住,表姐主张收留他一晚。   结果,第二天晚上,表姐撞见举人要送礼物给宁雅,表姐很生气,认定宁雅勾引举人,不仅打了宁雅一巴掌,还疯狂到半夜放火要烧死宁雅。   幸好宁雅身边的丫鬟警觉,让宁雅逃脱了这一劫,但表姐却烧毁了脸,而举人也受伤严重。   回来之后,举人上门去退了婚约,表姐痛苦不堪,便赖在杨家闹,硬说宁雅勾引举人,还说她要嫁给举人,要宁雅给她陪嫁去做妾。   杨老夫人跟程氏怎么会同意,自然是拒绝了,表姐悲痛欲绝,居然上吊自杀了。   幽幽叹了口气,杨宁逸抬手正要将窗户关上,却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飞过来,落在窗沿,乖巧地啄了啄自己的翅膀,杨宁逸有些纳闷地看了看窗外以为是谁在搞恶作剧。   “是谁让你来的?”他伸手碰了碰鸽子的翅膀,鸽子歪着脑袋,将头埋在翅膀里。   杨宁逸发现它的脚上绑着一个东西,取下来一看,是一张纸条,里面写着“傍晚,我来接你。落款是穆景。   杨宁逸瞪大双眼,赶紧将纸条收起来,还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才关了窗户,双手捧着那张纸条,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一颗心砰砰狂跳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来接他去做什么?   他止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起来,激动的坐卧不安,一会儿丿坐在书案后,一会儿躺在床上,可只要想到穆景要来找他,就非常的兴奋。   穆景是从翻墙进来的,躲过杨府的护院,从窗户闯进杨宁逸的房间。杨宁逸正在换衣服,看见他翻窗进来,吓得差点惊叫出声,穆景怕他出声引来下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扌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别叫,是我。”   杨宁逸点点头,穆景才放开他,而这时,穆景才发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衣服有些宽大,显得他有些消瘦,因为害羞而微红着脸,模样竟令他觉得唯美。   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就在快要亲到他额头的时候,杨宁逸开口道:“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换个衣服?”   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穆景这才发觉自己行为孟浪,他道了歉,出去外室。杨宁逸换好了衣服,穆景便带着他翻墙离开了杨府。   穆景的马就在后面的巷子里,他们翻墙出来,穆景抱着他上了马,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骑马朝城外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穆景的左手搂着他的腰,他的背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这种亲密的姿势让他有些无法思考,他贪婪地呼吸着来自他身上阳光的气息,竟发现自己有些想念他。   一个有趣的地方。”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趁杨宁逸不注意,在他耳边偷了个香吻。   对方并没有任何察觉,只是耳朵尖红红的,似乎有些害羞,穆景忍不住笑起来,他以为这个人性子清冷,是个不容易亲近的,没想会那么容易害羞   他们来到城外的一处庄子,穆景把马拴在远处的森林,抱着杨宁逸上房顶,躲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杨宁逸不解地询问。“”噓!“穆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杨宁逸拧紧眉,正准备继续追问,却听到开门的声音,急忙抬头望过去就看见一个戴着帷帽,遮得严严实实的人进来。   她一进门,里面立即有个络腮胡的汉子走出来,那人便抛了一个荷包过去。   上次的事情,办的不错。   络腮胡掂量着手里的钱袋,露出满脸笑容,说道:“若不是半路跑出个碍事的,我们兄弟几个一定会把那个双儿抓来,好好玩玩。”   说话间,眼中流露出一股邪恶的气息,杨宁逸不由得感觉一阵恶寒。“过几天,他们会到护国寺上香,我让人把她引出来,你们趁机劫了她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好处。”   那人声音很冷,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恨意。   这杨家可是官家,这钱是不是?“从里面又出来一个穿短衫的女人,眼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杨家?杨宁逸大惊失色,接着,他看到了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大汉从里面走出来,他手里还扛着一柄弯刀,一见到他,杨宁逸立即气的红了眼,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就是他,是他打晕了车夫,害的马车失控,是他们想要害他,想要害杨家的人?   穆景握着他的手,给予他无形的力量。“只要你们把事情办好,钱不是问题。”   有钱好办事,女人谄媚一笑,连连点头,“收了定金,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那人点点头,又拿出了一锭金子,冷酷地说到:“其它人随便你们怎么处置,但一定要把杨宁雅送到青楼去。”   她就要把她变成万人枕的贱货。   随便处置,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那女人眼里闪过不屑,面上却仍挂着谄媚的笑容,无比贪婪地接过那锭金子,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才收了起来。   交易完成,帷帽女便离开,伤疤大汉对女人说:“嫂子,杨家是官家,劫了杨家的人,可是会惹上官司的。   “做完这一笔,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南边,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女人毫不在意,银子进了口袋,还想让她吐出来?   络腮胡伸手拍了拍伤疤大汉的肩膀,说到:“这笔生意万无一失,我们拿到钱就离开,不会有事的。”   刀疤大汉想了想他们的计划,也觉得这笔生意可行,便点了点头。“你想告诉我什么?”杨宁逸看着穆景去牵马,忍不住问。   穆景牵着马过来,抱着他坐上去,自己翻身上马,才缓缓开口,“那个女人叫赵媛,上次你落水,就是她指使人干的。”   赵媛?   杨宁逸凝眉,他并不认识一个叫赵媛的女人,这个女人跟他们家有什么仇?居然恶毒的想要毁了他们兄妹几个。   “你跟她有仇?”   “我不认识这个人。“杨宁逸摇摇头,转头看着穆景,道:“府里最近也出了点事,有下人说半夜看到鬼,在院子里飘来飘去,我怀疑有人故意针对杨府。”   又是害他落水,又买通府里的下人散播谣言,那个叫赵媛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姓赵的,不知道为何,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第112章 我可以娶你   “你要带我去哪里?   大早,被杨宁逸约出来,左拐右拐地走入城西的一条胡同,又不说清用意,本就没睡好的杨宁雅,脾气难免有些暴躁。   “一个地方   这话等于没说,杨宁雅不悦的拧紧眉,她不认为杨宁逸会毫无目的,而大老远带她来这里,可她又想不明白,这个胡同里能发什么跟他们家相关的事情?   她皱着眉,越想越不通,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停在拐角处的杨宁逸。鼻梁撞了个正着,她痛的哇哇哇直叫,“你干嘛突然停下来,我的鼻子要断了”   天啊,若是鼻子歪了,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噓!”杨宁逸回头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杨宁雅赶紧捂住嘴巴,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气氛。   她凑上去,悄声问道:“五哥,你在看什么?”   “你仔细看那户人家。”杨宁逸退后一步,给她让了个位,指着前面一户人家对她道。   “那户人家有什么不对吗?”怎么看,那也就是一户普通人家。   杨宁雅皱着眉,猜不透杨宁逸的想法,而在这时,一顶轿子停在那户人家门口,杨宁雅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是太常寺的方大人。”杨宁雅拧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厮上前去敲门,一个丫鬟开了门,后面跟着出来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她娇俏地勾着方大人的手臂,领着他进去。   “那是方大人的外室,叫赵媛,上次我落水,就是她指使人干的。”杨宁逸平静的说道。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杨宁雅不解。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怀疑她跟赵萱表姐有关系。赵萱?   杨宁雅如遭雷击,她瞪圆双眼望着杨宁逸,她摇摇头,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你胡说,表姐都死了几年了?怎么可能跟她有关?   杨宁雅心情非常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这番话,内心里,她不愿意亵渎一个死者,但是,又觉得杨宁逸不会欺骗她。   “这只是你的猜测,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她争辩着,转身就离开。   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急速而不平稳的脚步,泄露了她的恐慌和不安   她思考着前因后果,想起出事之前拿到的那张纸条,写纸条的人隐约透露出的习惯,确实很像赵萱表姐。   难道这事真的跟表姐有关?她在心里怀疑着,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细节。“五哥,你刚刚说那个女人是方大人的外室?”   杨宁逸点点头,“听说是个很神秘的女人,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就因为如此,他才怀疑她跟表姐有关系。   杨宁雅沉思一会儿,转头望着杨宁逸,道:“五哥,昨天方夫人到府上跟我娘提亲。”   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杨宁雅都觉得要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用过晚膳,杨宁逸在清风的陪同下回了房间,清风一边铺床被,一边说早上又有人说半夜看见表姑娘了,我猜着,是不是有人利用表姑娘的事情,故意来找麻烦?   提起就心烦,府里的人整天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害他半夜老做噩梦   清风叹了一声,又将书案收拾了一番。   查出是谁传谣言的吗?“杨宁逸坐在罗汉床上,漫不经心地问。   “怕不是一个人传的。”清风皱了皱眉,“最近大夫人也在查,查出是大厨房的一个厨娘,已经把人逐出去,可谣言还没止住。”   府里最近人心惶惶的,大家都追问表小姐的事情,他估计不久就会听到四小姐逼死表小姐的谣言了。   杨宁逸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清风整理好东西,又问了问杨宁逸还有什么需要。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他挥挥手,打发清风。   清风离开之后,杨宁逸在罗汉床上呆坐了一会儿,觉得屋子里太安静心情反而有些躁动,想做些事转移注意力,干脆到书案后头,提笔作画,刚画了两根竹子,就听到窗户边似乎有什么声音,他心里想着,该不是那只信鸽又来了吧?   他放下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还没有碰到窗户,就听到砰的一声。只感觉迎面一阵风吹来,身边有个影子闪过,紧接着,便有人从后面贴上来抱住他,说道:“吓坏了?”   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杨宁逸眉梢轻扬,心里暗想着,这家伙是翻墙翻习惯了?   我们家有大门。“大半夜的,若是被下人看见他房里藏了个男人,他就是有十张口也说不清。   从大门进来,见不到你。”他靠在他的身上,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来自于他的发丝和气息,让他感觉很舒服和很安心。   杨宁逸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一脸安心地靠在他的身上,好像真的很在意他。   不可抑制的悸动,紧闭的心门似乎被强行突破了一个口子,他低眉沉思着,伸手推开穆景,“若是让人看见你在这里,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我可以娶你。”   这话让两人都惊讶,杨宁逸错愕抬了头,看见穆景眼里那一抹惊讶,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居然差一点就相信了这冲动而不负责任的话,他还真是傻   被伤了一回还不够,还要再来一回?   穆景看见他眼里的失落,伸手抓住他的手,“我是说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要娶我。”杨宁逸笑出声,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   这种冲动之下随口说的誓言,当不得真,若真放心上了,最终受伤害的定是自己,他已经痛过一回,应该学聪明一些了。   “我”   杨宁逸打断他,“别说了,我没让你负责   空气里飘着食物的味道,有香菇和鲜肉的味道,很鲜甜,杨宁逸吞了吞口水,竟感觉有些饿。   穆景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又上前搂住他,“我带了城北李记云吞。   味道闻着不错。”他不吝啬的赞美。   “是京城最好吃的云吞。”吃起来也是一绝。   啧,给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了,杨宁逸瞧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只大狗狗的模样,不由地笑出声。   “笑什么?”穆景自然地牵着杨宁逸的手,让他在罗汉床上坐下,才端着云吞给他,讨好地道:“尝尝看。”   杨宁逸先勺了点汤,汤很鲜美,他又尝了尝云吞,香滑爽口,香菇和鲜肉的味道完美的融合,确实美味。   “如何?”他眼里带着笑,心情很愉快。“还行。”他又勺了一个云吞。   穆景笑的更开心了,有些忘乎所以地亲了亲杨宁逸的脸颊,“下次带你去,在店里吃,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惊讶,勺子从手中掉下去,穆景快速弯腰接住落到一半的勺子,道怎么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合宜,穆景坐到杨宁逸身边,勺了一个云吞往他嘴边送,笑着道:“吃个云吞也笨手笨脚的。”   杨宁逸被动地张着嘴,心里翻滚着奇怪的情绪,他欲言又止地望着穆景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两人分食完一碗云吞,穆景闲庭漫步般在杨宁逸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今晚来做什么?“吃的有点撑,杨宁逸坐在床上轻轻揉着肚子。穆景走到他先前所在的书案,拿起他刚画了一半的竹子,赞叹道   笔锋不错,看起来是下过一翻苦工的。”眼力倒是尖,他可不就是每日都在练习。   被他这么赞扬,杨宁逸有些不好意的红了脸,过去就想把画抢回来,“你,你还给我。”   太羞耻了,这种半成品还被赞扬。   穆景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害羞的模样很好看,那一双眸子闪着灵动的光芒,好像能将他吸进去。   直以来,他不肯成亲,就是觉得那效金小姐和双丿儿矫情,动不动就摆出世家小姐双儿的高傲姿态,对任何人都一副瞧不起的模样,明明觉得他个性莽撞,不是真心喜欢他,又因为他的家世,装出心悦他的模样。   他伸了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心里想着,若是这个人,成亲也挺好的。“你把画还给我。”他重复。   将画纸递过去,杨宁逸伸手去拿,他却又收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折好竟然堂而皇之的收入了怀中,臭不要脸地道:“定情信物。”   杨宁逸哪里肯,凑过去要:“穆公子,这是未完成的画,你拿着,不适定情信物?”   这话真要传出去,他就真不用做人了,杨宁逸有些心急,伸手就往穆景怀里去抢。   穆景微微一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想要回礼?   杨宁逸轰的涨红着脸,他才不是这个意思,他退后一步,跟穆景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下子误会大了,他要怎么解释?   杨宁逸有点慌乱,穆景倒是自然的很,他解下别在腰间的香囊塞进他手里,无比自在地道:“定情信物。”   杨宁逸只觉得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想扔又扔不掉,他真没有跟他交换定情信物的意思,而且,一副没完成的画,算什么定情信物,他不嫌弃,他自己都嫌丢人。   穆景看着他苦着脸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跟他交换信物,真让他感到那么委屈吗?瞧他一张脸都皱成一团了。   西穆府   穆景到青雀居陪秦氏吃早饭,秦氏节俭,早餐就是一碗小米粥,还有一碟山楂糕,因为穆景要过来,就加多一碟包子和一小碟青菜。   穆景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夹起一个包子就开啃,秦氏端着一碗小米粥过来,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笑道:“吃那么急,府里平时亏待你了。   瞧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府里受虐待了。   穆景咽下一口包子,抬头冲着秦氏一笑,“娘这边的伙食比较好。”   这话说的秦氏心里一阵甜,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夹了青菜放进穆景的碗里,“多吃点,你最近瘦了。”   穆景觉得有点好笑,在他娘眼里,他估计就没有胖过吧?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他还是乖乖地多吃了一个包子和半碟青菜。   “你今儿个要去出任务?”秦氏并不了解儿子平日的公务,只是昨日听大儿子说起,他今天可能要出城。   嗯,要出城去抓个小贼。”穆景轻描淡写,并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儿子心大,秦氏也无能为力,只能嘱咐道:“万事小心点,万不可大意误事。”   知道了。“穆景擦了嘴,起身道,“我走了。   秦氏眼尖地瞧见他常挂在腰间的香囊不见了,那是穆景十六岁时,她给他绣的,里面装着她去慈恩寺求回来的平安符,他一直贴身带着,从不离身   “你的香囊呢?”“送人了。”   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就跑开了,留下秦氏呆愣了半晌,才突然笑开了‘秦妈,让鸳鸯去把伺候少爷的平安找过来。“儿子把香囊送出去,是不是说明她很快就要喝新媳妇茶了?   秦氏心里高兴着,儿子都二十二了,死活不肯成亲,她头发都快愁白了,如今得知儿子可能有心上人,她怎能不高兴呢?   “夫人今儿个心情不错。”秦妈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见秦氏笑的开心忍不住道。   “景儿有了心上人,我自然高兴。”   秦妈一听,也笑开了,她是秦氏的奶妈,跟着秦氏陪嫁过来,是看着穆景从小长大的,自然知道夫人多忧愁少爷的婚事,如今少爷有了喜欢的人夫人心里怕是高兴坏了。   这府里也许久没办过喜事了。”   “可不就是。”秦氏笑的眯起双眼,她得赶紧打听打听是哪家的姑娘,好寻个黄道吉日上门提亲。   平安一听大夫人要见他,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夫人,您找我有什么吩咐?”他暗想,是不是少爷最近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夫人又要责备他没好好照顾少爷。   “少爷最近跟哪些人接触过?”秦氏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平安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扑通一声跪下,道:“少爷最近只去军营和十四少爷府。”   “只去过子安府里?”秦氏皱眉,“他见过哪些人?   平安想了想,道;:“见过靖王和许少爷夫夫,还有杨家几个姑娘。”   杨家几个姑娘?秦氏眼睛一亮,露出笑容,挥挥手,让平安离开,“行了,你下去吧。” 第113章 穆府的邀请   没过几天,杨家收到了穆家的请帖,穆夫人秦氏在城西的庄子里设赏花宴,邀请各位官家夫人携女同行。   程氏接到请帖时,内心有些震惊,穆老太爷官居二品,又是镇远侯的亲叔叔,而穆大爷穆宏远是四品翰林院掌院,官职虽不高,但是翰林院在文臣之中地位绝对是翘楚,不说其他的,就是每年的科举,那些所谓的天子门生,哪一个不需在翰林院中任职过度,新科状元,三元及第的才子,初时都只能在翰林院做编修,更遑论其他学子,不论今后官职大小,见了穆宏远总要喊一声老师,做一个学生的揖,其地位可想而知。   就连朝廷里的武将,都争着跟穆家交好,穆家的子弟更是京城名门闺秀心中的乘龙快婿,许多官家太太都盼着跟穆家做亲家。   这样的人家居然给他们家发赏花帖,这是程氏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赏花宴表面上是赏花,其实是变相的相亲宴,各位太太夫人带着适龄的女儿出席,让家中有适龄子弟的夫人太太相看,若是看中了,就会派人上门提亲。   穆家以前的赏花宴从来没有邀请过杨家,突然给他们发请帖,难道是看上了他们家的姑娘?   程氏这么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穆家那样子的人家,就连公主都能尚怎么就看上了他们家的姑娘?   虽然她不觉得自家姑娘比别人家的差,可大户人家选媳妇,除了看姑娘本身的模样和性格,还要看家世背景。   程氏拿着请帖,脸色凝重地走进了老夫人的喜福院。还没入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赵氏早早便来请安,此时正跟老夫人说着京城里发生的趣事。等程氏进来行过礼,老夫人便伸手招呼她,让她过去她身边坐。   英姨娘就坐在老夫人身边,见程氏落座,赶紧给她倒了杯茶,笑着道“二夫人正说起京城里的趣事,说长公主家的闺女在表少爷的温泉会馆住了几个月,人瘦了,也变漂亮了,便有不少闺秀抢着去温泉会馆,听说还有闺秀为了争会馆的一个房间,差点当街打起来。   英姨娘个子娇小,圆脸杏眼,配着总是上扬的嘴角,让人看了就觉得欢喜。   程氏接过茶,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说道:“哪家的姑娘这么不懂事?当街就敢打起来。   这话一说,众人都笑了,可不就是嘛,高门大户都看中名声,这当街打架的事情闹出来,不止那个贵女丢了脸面,她整个家族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赵氏掩嘴笑着,好一会儿才道:“这话可不得乱传,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程氏觉得也是,又抿了口茶,才对老夫人道:“母亲,今儿个一早,穆府大夫人差人送了张请帖来,让十天后带姑娘们去穆府参加赏花宴。”   程氏将请帖交给英姨娘,英姨娘瞅了眼,才递给老夫人。   对于这个赏花宴,大家心知肚明有什么用意,老夫人瞧了眼请帖,中规中矩的邀请帖,没有丝毫特别。   “穆家怎么会给我们府发请帖?”以前小姑还是侯爷夫人时,因穆老太君不喜她,这种赏花宴,穆府从来没有邀请过他们家,小姑被下堂后,穆府更是少跟他们打交道。   这也是程氏所疑惑的,她望着老夫人,想听听老夫人的想法。   英姨娘给老夫人添了茶水,开口道:“奴婢跟老夫人在紫竹会馆见过穆三老夫人,为人和蔼亲切,一点架子都没有,倒是个好相处的。”   杨老夫人点头赞同,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才缓缓道:“穆家跟我们家终归是亲家,就算为了子安,也该多跟穆府走动走动,这样吧   杨老夫人挥手招呼英姨娘到身边去,拿了串钥匙递给她,吩咐道:“我那里有一套猫眼石头面和一套碧玺头面,就赏给雅姐儿和喜姐儿,至于馨丫头,就拿那一套金翠珍珠头面吧。”   程氏和赵氏一听,赶忙起身道谢,她们都震惊于老夫人的大手笔,三副头面加起来足足两万两银子,而那套金翠珍珠头面更是穆琛前段时间才送过来的,是当年穆杨氏生下穆琛后,皇后娘娘赏的,老夫人还一次都没戴过。   “娘,这是不是太贵重了?“程氏道。   老夫人将茶杯放下,盯着大媳妇看了一眼,说道:“姑娘们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赏花宴,可不能失了面子。   程氏想想也是,而且主办方的穆家还是他们的亲家,在亲家府里丢了脸面,那可就真成笑话了。   杨宁雅早晨起来,就有丫鬟给她送来蜂蜜水,她漱了口,喝了半杯后,下床让丫鬟伺候她梳洗。   半夏和丁香捧着几套新衣服和一套碧玺头面进来,杨宁雅眼前一亮,那碧玺头面,她在老夫人房里见到过,听说足足值五、六千两银子,老夫人都舍不得常戴,怎么就跑她房里来了?   她凝眉,指着那副头面问道:“这头面是哪来的?   半夏把小心翼翼把头面放在桌子上,才回头道:“是大夫人让送过来的说是老夫人赏给小姐的。”   ‘祖母赏给我的?“杨宁雅更惊愕了。   老夫人的小库房里藏着几副贵重的头面,有些是老夫人的嫁妆,有些是老夫人的婆婆送的,还有一些是太后皇后赏赐的,老夫人很是珍爱,平日里都不常拿出来用。   “是啊,老夫人真是疼爱小姐,这么贵重的头面说送就送。”半夏笑的灿烂,真心替自家小姐感到开心。   丁香过去替杨宁雅上粉扑胭脂,补充了一句,“听说穆府大夫人开赏花宴,给咱们府上送了请帖,老夫人怕几位小姐没有体面的首饰,就给每人赏了一副头面。”   原来如此,她就说好端端地怎么给她送来一副这么珍贵的头面。   杨宁雅点点头,由着丁香给她上了妆,才道:“穆府的赏花宴,要求只能带姑娘去?”   赏花宴一般是个各家太太夫人相看未来儿媳妇的,当然,也有些人会给亲朋子侄相看。穆府的赏花宴,来的必定都是大富大贵人家,这样的人家一般不会相看双儿回去当正妻,所以,一般赏花宴都默认不带双丿儿前往。   这倒是不清楚。“丁香给她双颊点了胭脂,再抹一点胭脂抹在丰润唇上 ,轻轻地匀开,艳色的唇瓣衬托出娇美雪颜,娇滴滴一位大美人,“夫人只说要带上五小姐,却没提及两位少爷。”   没有提及,可不就是默认,杨宁雅挑了挑眉,替五哥和六弟感到不值。穿戴好了之后,杨宁雅准备出门去给程氏请安,却见杨宁逸急匆匆地进   “五哥,你这么急是做什么?”杨宁雅赶忙回了房,心知肚明杨宁逸来找她肯定是为了那件事,她将下人打发走,关上门,才急切地问道,“五哥,你是不是查出什么了?   她这几天心里一直忐忑着,方夫人刚上门说亲,就有人约她出去要害她还将表姐的事情拿出来利用。   杨宁逸喝了一盏茶,从怀里掏出一张画,说道:“这是赵媛的画像。”杨宁雅接过来一看,大惊失色,那女子脸上有一块烫伤的疤,不是很严重,多抹点粉,就能完全遮盖,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张脸分明就是赵萱表姐。   杨宁雅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呆怔,手中的画轻轻扬飘落在地上。   对于表姐的死,她一直十分愧疚,一直觉得是自己没处理好当初的事情才害了表姐,可她从来没想过表姐会以死欺骗她,甚至还指使人来报复她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地望着杨宁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表姐为什么还活着?还是问表姐为什么还活着?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杨宁逸道:“林举人退婚后,很快就定下了方家的姑娘,表姐心里气不过,竟跑去勾引了方大人,做了他的外室,还结识了方小姐。”   “赵家丢不起这个脸,便做了场丧事,声称她死了,并且不准她再叫赵萱这个名字,也不准说她是赵家人。   所以葬礼才那么草率,她当初还以为赵家舅母太伤心,才草草把女儿下葬,眼不见心不疼。   杨宁雅觉得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赵萱。   “表姐结识了方小姐之后,就一直借方小姐的手给林举人下药。”   杨宁雅震惊地瞪大双眼,林举人的事情,她偶有听说,说是方小姐嫁入林家多年,始终无所处,后来给林举人纳了几个妾室,也没生下一儿半女,大家都道当初那场火灾,伤了林举人的根本,她原也是这么认为,没想到,竟是表姐暗中所为。   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非得害的对方断子绝孙啊?   想想都觉得恐怖,杨宁雅叹了一声,道:“林举人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表姐会为了报复他,而给他下这种虎狼之药。”   杨宁逸点点头,他也没想到当年如天仙般的表姐,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他抿了口茶继续道:“表姐当初有多喜欢林举人,之后就有多恨他。”   爱之深恨之切,这话真没有说错,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毁了,杨宁逸忍不住叹息一声。   “表姐是不想我嫁入方家,所以才指使人来害我?”因方家来向她提亲,激发出表姐多年来积攒的怨恨,所以才想至她于死地。   “也可以这么说。”杨宁逸没告诉她,赵媛不肯让她嫁入方家,是因为她跟方少爷有首尾,她心悦方少爷,再次认定杨宁雅故意跟她抢男人,所以才会恨不得让她死。 第114章 有事瞒着我   沈景黎几天没有去杨府,不过杨宁逸那件事却打听得清清楚楚,不仅知道赵媛就是杨宁逸外祖家的表姐赵萱,还知道她跟杨宁雅当年的恩怨,以及她跟方府人的关系,甚至连方府里的情况也摸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没有插手管这个事情,而是将卫左调查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全部告知穆琛,让他看着处理。   跟杨家相处大半年来,他已经把杨家当成自家人看待,也很喜欢那几个小孩儿,自然不想看到他们受伤害,但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事,若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插手。   月底各田庄和店铺都按照惯例送来了账本,田产是沈景黎来到京城后添置的,而铺子和庄子则是穆琛从镇远侯府拿回来的。   穆禹被立为世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穆老太君将穆杨氏的嫁妆还给穆琛,杨家虽然是小官宦人家,可杨老夫人程氏家族富庶,程氏的嫁妆丰厚,而杨三爷的妻子是江南富商大贾卢家的嫡女,嫁妆更是丰厚,穆杨氏是小妹,在家最受宠,出嫁之时,家里兄姐和几个嫂嫂都私下为她添妆,光是京城的铺子就有十几间,而一些古玩书画更是价值连城。   杨氏去世后,这些东西原本该交给穆琛打理,可穆老太君却趁穆琛被陷害之时,将穆琛逐出家门,从而克扣了杨氏的嫁妆,留着补贴给穆禹。   听到穆禹让她把杨氏的嫁妆还给穆琛,穆老太君气的卧床好几天,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偏偏她的宝贝孙子不懂她的心。   沈景黎却因此明白,穆禹就是个温文儒雅的大哥,他是个读书人,身上带着读书人的执拗,却并不迂腐,他有自己的原则,虽然不赞同老太君和德慧县主的做法,可基于孝道,却不能批评指责长辈,而且他是真心关心穆琛和穆瑾。   庄子和铺子拿回来之后,穆琛直接扔给沈景黎打理,沈景黎便将最近两年的账册看了一遍,发现这刑子,多数都是不赚钱的,有些还不停地亏本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决定开始将所有铺子的规划全都做一些改变。镇远侯府给的这刑子,分布在京城大街小巷,很显然并不是穆杨氏从杨府带过去的铺子,铺子分布不是成片的,大概是穆老太君舍不得其中赚钱的铺子,就拿了些不赚钱的铺子来顶替。   沈景黎觉得穆老太君的吃相有些难看,她好歹也是侯府的老太君,曾经的当家主母,居然还贪儿丿媳妇那几间铺子。   沈景黎并不擅长管理这些产业,幸好这刑子都换上了原先杨家出去的管事,而杨老夫人又派了人专门指导他。   田庄里,他专门开辟了几个庄园,种了许多果树,还种了五十亩的花生交由陈达和陈嫂子打理。   五虎镇的那批花生,榨的油很畅销,沈景黎写信让刘兴祖先垄断出产,承包大坪村附近的土地种花生,然后开一个榨油工厂,等他在京城闯出一番名头,再大肆推广开来。   他地里种的花生,七、八月就可以收成,下半年就可以在京城推广花生油。   京城十二家铺子,他保留了其中有赚钱的酒楼和客栈,并且做了一些细节上的调整,之后又留了一家米粮铺子,专门出售他田地里产的粮食和花生油。   而其他的店铺,沈景黎也逐步着手扩张,分别想开两间胭脂铺,他还专门让人研究了绿茶面膜,作为新品吸引顾客。   两间家具铺子,一间首饰铺子,还有一间香料铺子。大燕王朝的女性很喜欢香水,但这个朝代的香水制作的非常粗糙,而且单一,沈景黎重新设计装香水的瓶子,又让人提纯了香水,还增加了几个新品种。   胭脂香水,衣裳,首饰,在任何时代都是赚钱的行业,女人对于美的追求,亘古不变。   金嬷嬷端了碗糖水进来,农历六月,天气已经很热了,沈景黎便让下人每天熬点糖水,消消暑。   京城这边不兴喝糖水,沈景黎让下人买了硝石,制了冰,将熬好的糖水放进冰里冰镇过,清凉又消暑,倒是很招人喜欢。   杨宁馨喝过一回之后,就爱上了,每天都往郡王府跑,就为了喝上两碗冰镇糖水。   “夫人,先喝碗糖水吧。   沈景黎放下手中的账册,揉了揉额头,问道:“荀儿呢?”   金玉和年华陪着在院子里玩。“金嬷嬷走过去,替他将账册整理起来,“小少爷好动,金玉和年华这几天被折腾的叫苦连天。”想想就觉得好笑。   沈景黎喝着糖水,也忍不住笑起来,荀儿那小子,也不知道哪里跟人学的,现在可霸道了,别人稍微不顺他的意,他就喊,爷,我是爷。   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以后长大了可还得了,偏偏穆十四很得意,觉得他儿子有大将风范。   大将风范,他是半点都没看出来,纨绔二世祖风范,他是一眼就看透了   “辛苦他们俩了,这个月各给他们加一两月钱吧。”带孩子是真的累,尤其他儿子还特别好动,一会儿要骑马,一会儿要放风筝,一会儿又要荡秋千一天就能弄出几十个花样,而且一不如他意,就各种耍赖皮。   金嬷嬷点头应了声好,正准备去厨房提壶水回来泡茶,杨宁馨就如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开口便问:“嫂子,今天喝的是什么糖水?”   小丫头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想要讨她欢心很简单,多送点美食就   海带绿豆糖水,还有木瓜银耳糖水。”   杨宁馨一听果然很高兴,忙对金嬷嬷说:“金嬷嬷,你给我盛两碗糖水要冰一些的   一点点凉就可以了,不能吃太冰的。”沈景黎义正言辞道。   杨宁馨一听,立即嘟起嘴,嫂子最讨厌了,每次都不让她吃个痛快。沈景黎可不想纵容她,太冰的东西,刺激性大,怕伤了肠胃。   杨宁馨嘴巴撅的老高,一脸哀怨地望着沈景黎,沈景黎瞧着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伸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双颊,说道:“今天这么早,是有有什么嘛   杨宁馨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赶忙跟沈景黎吐诉道:“嫂子,我觉得五哥和三姐、四姐他们有事瞒着我。”小丫头的感觉很敏锐,可不就是有事瞒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沈景黎放下勺子,让下人将空碗端下去,端着茶水漱了口,才问道。   我觉得肯定是。”小丫头斩钉截铁,“他们最近老是避着我,偷偷摸摸的商量事情,”   每次看到她,就停下来,假装在賞花,真当她是傻子,那么明显的事情都感觉不到吗?   杨宁馨努了努嘴,金嬷嬷将两碗糖水端进来,见她这模样,赶忙笑着道“是谁惹我们五小姐不高兴了?赶紧喝碗糖水甜一甜。”   杨宁馨立即笑的眯起眼睛,迫不及待拿起勺子就喝,因她喜欢吃甜的金嬷嬷就多放了一点糖,滋味美得,让杨宁馨心花怒放。   “好喝。”毫不吝啬的赞美,小丫头吃的很欢乐。   真是只小馋猫,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转头对金嬷嬷道:“月儿呢?最近怎么成天往外跑?   “大概是跟甜妹、欣妹两个丫头出去玩了,有小厮跟着,出不了大问题的。   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沈月儿不像刚来那么拘谨,整个人就都开朗许多不过却变得有些神神秘秘,成天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嫂子,我觉得你不开个甜汤店铺,真是浪费了这些好喝的糖水。”喝碗一碗糖水,杨宁馨舔了舔嘴唇,有些惋惜地道。   “是啊,都便宜你了。”沈景黎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不要捏我的鼻子。“她抗议,“捏坏了就不好看了,我爹说我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长大后会倾国倾城的。   小丫头抬下巴,一脸的骄傲。   沈景黎乐了,笑的前仰后合,“是是是,你日后定会成为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小丫头冷哼一声,并没有将沈景黎的嘲笑放在心上,反而跟他说起穆家的事情。   “穆府举办赏花宴,给我们家送了请帖。”她年纪还小,对这个不怎么上心,不过能收到祖母赏的珍珠头面,她还是很高兴的。   这不是挺正常的嘛?穆家跟杨家好歹是亲家,举办宴会自然要给杨家送请帖啊。   金嬷嬷见沈景黎不眀白,悄悄在他耳边科普一番,沈景黎恍然大悟,“你娘打算带你去?”   ‘祖母让我跟着一块儿去。“她才十四岁,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没成亲,真不知道祖母和她娘在急什么,而且她都说了,她以后要招赘,她们怎么就是不当一回事?   “宁逸和宁天呢?”相亲宴的话,秦氏可能发现了穆景跟杨宁逸之间的暧昧,想借此观察杨宁逸,看他适不适合做穆家的儿夫郎。   “没说。”杨宁馨摇摇头,“三品以上的官家举办赏花宴,一般是不许双儿参加,很多人不乐意选一个双儿做当家主母。”   除非是不受嫡母欢喜的庶子,嫡母故意磋磨他,会给他娶个双儿当正妻这就奇怪了,难道穆府举办赏花宴,不是为了穆景? 第115章 公主不喜甜   城西的猫眼胡同里,今日发生了一件令周围四邻全都瞠目结舌的事情,太常寺方大人的正妻带着家丁,恶狠狠地闯入了猫眼胡同一户姓赵的人家,抓住了正在偷、情的方大人。   方夫人气势汹汹,揪起赵媛就一把拽出了房,抬手就是几个巴掌,恶狠狠道:“不要脸的贱蹄子,居然敢偷老娘的男人,活得不耐烦了?   方夫人是出了名的泼辣,几个巴掌甩的赵媛眼冒金星,却不明白,方夫人怎么突然知道她,还跑到这里来抓奸?   方大人也吓懵了,他养外室的事情,一向遮得严严实实,就是怕家里的河东狮发飙,而他今天先去了办公,才绕过来猫眼胡同看赵媛,这恶婆娘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回头瞪了一眼身边伺候的下人,知道他养外室的,只有贴身伺候的下人,那下人被他一瞪,吓得差点跪下,急忙摇摇头,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方夫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恼火地冲过来,对着方大人前后甩了几个耳刮子,“方眀,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养外室?你当老娘是死的啊?   宅子的大门大开着,方夫人声如洪钟,将左邻右舍都震出来了,好些个邻居都纷纷走出家门,围在赵家门口看热闹。   见到多人围观,方大人恨不能将脸遮住,跺着脚对方夫人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当初若不是他守孝三年,年纪太大,家里又没有钱,他会娶这个母老虎?刚成亲的时候,她还装的温柔娴淑,等生了儿子后,就本性暴露,凶神恶煞的,真是见人都烦,实在忍受不了她,他才在外面养了外室的,她还好意思说来抓奸?   方夫人更气了,又一巴掌掀在他的脸上,“你背着我养外室,你还要脸了。   方大人也不高兴,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个泼妇落了面子,他还要不要做人了,回手就刮了方夫人一巴掌,方夫人气疯了,扑上去,跟方大人厮打起来   赵媛在一旁冷眼看着,仿佛正在发生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而门外的邻居则完全炸开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方漂亮的赵姑娘,居然是别人包养的外室,而且对方还是年纪大到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果真是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没过一会儿,方姑娘也带着家丁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扑向赵媛,不停地打她。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害我:方姑娘呼天抢地,一个劲把赵媛往死里打。   方大人夫妻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即停止厮打,转头就看到披头散发的女儿不停地打着赵媛,一边打还一边大吼大叫着。   方夫人立即上前拉起女儿,将女儿抱在怀里,问道:“乖女儿,怎么了?你爹的事,我会处理,你就不要操心了。”   方夫人并不知道方姑娘认识赵媛,以为女儿是为了她而来。   方姑娘一见到母亲,哭的更是撕心裂肺,指着赵媛道:“娘,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可把我给害惨了”   想到丈夫查出服用了虎狼之药,伤了根本,不能生育,而那些药都出自她的手,夫家人人恨不得将她除之后快,后院那些姨娘也个个来落井下石,方姑娘这是想死的心都有。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媛给她的那些在房事上起助兴作用的药,居然是虎狼之药,男子服用多了,会无法生育。   她嫁进林家那么多年无所出,婆婆已经对她很有意见,如今知道是她害的她儿子毁了身体,差点拿刀把她砍死,若不是她身边的嬷嬷拦着,她怕是真会死在那老太婆的手里。   听了女儿的话,方夫人震惊的瞠目结舌,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扑过去厮打赵媛。   而方大人是直接懵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赵媛,看着她脸上那抹嘲讽般的冷笑,感觉浑身有些凉,难道他这些年一直被人当枪使,而且害的还是自己女儿?   “他活该。”赵媛冷笑着说了一句,任由方夫人不停地打自己,不做任何抵抗。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们家”方夫人一想到女儿处境,哭的是肝肠寸断,她苦命的女儿啊。   我怀孕了。“轻飘飘的一句话,方夫人停止对她的厮打,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发现她身下的裙子上沾染着血迹。   “你儿子这辈子唯一的孩子。”说完这句话,赵媛笑了起来,模样有些癫狂,吓得方夫人赶紧远离她,生怕她发了疯,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穆琛坐在食锦轩二楼的雅间,神情淡漠地看着方家人将赵媛带回了家,谁也没想过赵媛疯狂成这个模样,为了防止方少爷移情别恋,居然在怀孕之后,对他下药,让他不育。   方夫人气疯了,她原以为赵媛就是丈夫养的外室,过去闹,只是想给这个贱人一个下马威,谁知道这个贱人不仅勾搭她的丈夫,还勾搭上她儿子,更甚于害了她的女儿。   她虽然恨不得杀了她,可这女人却说她怀了儿子的骨肉,唯一的骨肉,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她都不敢冒险。   许彦林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才开口道:“你跟方家什么仇?用这么狠的招数?   他敢保证明天上朝,就会有一大批文官上奏弹劾方大人,方大人说不定会就此无缘仕途。   不过那个叫赵媛的女人也真是厉害,做了老子的外室,又勾搭上儿子,还跟方姑娘做了好闺蜜,彻底将方家搅成一潭浑水。   穆琛收回目光,冷漠道:“他不该盯上杨家。”   方大人跟他没有任何恩怨,错就错在,他想跟杨家结亲,暗中利用杨家来陷害太子一派。   啧啧啧,方大人还真是大胆,居然敢打杨家的主意,也不怕被穆十四烧成灰啊。   他微微笑着,看着穆琛淡漠而俊美的脸,说道:“宋将军要回来,你可知道。”   “是吗?   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可许彦林清楚,穆琛内心里翻滚着的惊涛骇浪宋威下药害他,趁机爬上将军之位,对穆琛而言,是无法容忍的背叛。他抿了口茶,转而说道:“听说东北军的战铁兰也被召回京城,你可知陛下是什么心思?   领军在外的将领是不允许随意回京的,除非有皇上的诏令或者卸职回京复命。而皇帝突然将西丬北军和东北军的将领都召回京城,这里面不得不让人觉得大有文章。   “过段时日,是太后生辰。”   为了太后的生辰,就将镇守边境的将领召回来,哪个皇帝会干这种蠢事   许彦林爽朗的笑了一声,知道穆琛不想讨论这个事情,也就没继续问。店小二送了碟山药糕进来,许彦林拿起一块便吃,样式不错,就是味道过甜,他喝了好几杯茶水,才让嘴里的甜味散去   门外楼道上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打起来。   许彦林招呼身边的护卫,让他出去查看情况,“长随,你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敢在他的地盘闹事,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长随很快回来,毕恭毕敬地回复:“回主子,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夫人在闹事,她嫌进翁先生说的故事不好,要求进翁先生按她所说的修改故事。”   许彦林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曾婉儿那女人能不能长点脑子?她都已经是世子夫人了,在外面行事那么猖狂,不怕别人抓到把柄,去弹劾穆禹吗?   “她身边的仆人没有拦着她?”德慧县主不会也那么蠢吧?不放个人在曾婉儿身边盯着她。   “没有。”长随嘴角抽了抽,才满脸不屑地道:“她们还帮世子夫人去厮打进翁先生。”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许彦林突然有些替穆禹不值,娶了这么个蠢货。   “让掌柜的好好调解,实在不行,就让她闹。”反正闹大了,没脸的是镇远侯府,又不是他。   长随应了声好,转身出去,许彦林给穆琛添了点茶水,嘲讽道:“曾侍郎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会养了个这么蠢的女儿?”   她今天这么一闹,明天之后,全京城的夫人贵女都知道她是什么德行,谁还愿意跟她往来?   “幸好你没娶她,她迟早会把自己给蠢死的。”许彦林摇摇头,言语里都是对曾婉儿的不屑,“也不知道老太君和县主是怎么想的,给你哥娶了这么媳妇,聪明人都看得出,她根本掌不了事。”   若真把镇远侯府交给她管,不出三五年,镇远侯府就该完蛋了。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许彦林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对穆琛道:“我出去了解一虚况,免得他们闹到官府去。”   是巴不得他们赶紧闹到官府去吧,穆琛看着许彦林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面对咄咄逼人的曾婉儿,孙掌柜一遍又一遍拿着帕子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边谄媚的笑着,一边不耐烦的想着,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烦的人。   “夫人,若是您不喜欢这个故事,您可以选择不听。”来食锦轩的客人,都是为了消遣的,觉得故事说得好,心里欢喜,就打赏几个钱,觉得故事不好,吃了饭就离开,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强硬要别人改故事的。   “世子夫人。”曾婉儿抬起下巴,傲慢地强调自己的身份。   孙掌柜又抹了一把汗珠,恭敬地道:“世子夫人,进翁先生的故事是说给酒楼所有客人听的,您若不喜欢,可以关上窗户,让琴娘为了您谈首曲子助兴。”   孙掌柜这话说的战战兢兢,额头上的汗珠流的更凶,面对这种无理取闹的官家夫人,他真有些心力交瘁。   曾婉儿听着就不高兴了,她不悦地道:“我可是世子夫人。   “就算您是世子夫人,也不能随便更改进翁先生的作品。”孙掌柜闭着眼睛说完这句话,似乎能预感到旁边两个丫鬟的拳头很快就会打在他的脸上。   不就是个臭说书的,凭什么不让我改他的故事。“曾婉儿一脸不满地瞪着孙掌柜,她可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夫人,未来的侯爷夫人,京城无数夫人贵女都要巴结的对象,居然拿捏不了一个破说书的,这要传出去,不丢尽了脸面。   她哼了一声,面目扭曲,趾高气昂地道:“既然如此,我命令你,不准让他继续说书,不然,他就必须说我喜欢的故事。”   孙掌柜差点气疯了,这位夫人是不是傻?京城那么多少爷贵女喜欢进翁先生说书,凭着进翁先生的吸引力,他们每天能多十几个顾客,他怎么会因为她的不喜,就跟银子过不去?   “掌柜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旁边竹字房走出来一个姑娘,模样清秀,态度端庄,见到曾婉儿,施施然福身,道:“见过镇远侯世子夫人   见有人认识自己,曾婉儿更是骄傲的挺起胸膛,她现在可是世子夫人了地位不比二姐姐差。   “孙掌柜,我家小姐是因为这里清静,才经常到这里用餐,你怎么可以让一些无礼之人,扰了我家小姐的清静。”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曾婉儿,一听到这番话,脸色立即垮了下来,“你说谁是无礼之人?”   “自然是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礼节,大吵大闹的人。”翠竹恭敬地说道,“世子夫人怕也是被那无礼之人打扰了吧?   翠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举止行为大方得体,指着孙掌柜讨说法,“孙掌柜,上二楼雅间的,可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家,您怎么可以放那些无礼之人来闹事?”   孙掌柜抹了一把冷汗,悄悄地看了曾婉儿一眼,曾婉儿被堵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她很想好好教训翠竹,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承认自己无礼。   “可不就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曾婉儿瞥了翠竹一眼,心里将她记恨上了。   翠竹才不理会她,不就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也敢在她主子面前横?   “你看着世子夫人做什么?难道世子夫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扰人清静的无礼之事?”翠竹义正言辞地指责孙掌柜,“你赶紧处理好这个事情,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老朽立即去办。”孙掌柜恭敬地应了一声。   翠竹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了一句,“再上一盘山药糕,少放点糖,公主不喜欢太甜的。”   曾婉儿脸色土灰,她怎么也没想到隔壁雅间的居然是公主? 第116章 穆家来提亲   六月下旬,热浪袭袭,蝉鸣不止,一般人在这个时节,都不愿意出门。杨宁雅姐妹三人,一大早就在丫鬟的帮助下,梳洗打扮漂亮,坐上马车随程氏去参加穆府的赏花宴。   天气闷热,她们三人坐同一辆马车,哪怕马车里放着冰块,也热的出了汗。   丫鬟丁香拿着帕子替杨宁雅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这天气也太热了要是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杨宁馨靠在杨宁喜身上,接了一句,“可不是嘛麻,这么热的天,还搞什么赏花宴,累不累人啊?”   大早起来,被迫穿上一层又一层华丽的衣服,戴上好看但是很重的首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被这些服饰给压垮了。   杨宁馨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她是真没想过那么早将自己的亲事定下来甚至根本没想过要把自己嫁出去。   杨宁喜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瞧瞧你这小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逼着你上刑场呢。”“难道不是?”杨宁馨瞪圆双眼。   杨宁雅掩着嘴笑道:“你这话可别叫其他贵女听到,不然,得笑话你辈子   赏花宴对于京城所有贵女而言,是唯一一个展现自我的平台,她们通过赏花宴的出色表现,被上流圈的夫人太太所知,从而获得好名声,找到好姻缘。   杨宁馨不屑地冷哼一声,说来说去,那些贵女也就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迷惑别人眼球。   杨宁喜戳了戳小丫头的脸颊,笑着道:“你呀,去了别人府上,可不得乱说话,免得丢了自家脸面。”   我像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众人见她这模样,都不由得笑了出声。   赏花宴在城东外的庄子里举行,庄子一早就收拾好,宴席就摆在了后院,背靠着一池莲花,还在不远处搭了个戏台子,听说还请了京城的名角儿来唱戏。   赏花宴是穆府举办的,里里外外都是程氏在张罗,鸳鸯和喜鹊在门口等着,负责登记和将人领进去。   “杨夫人,您来了?”鸳鸯瞧见程氏和三个姑娘,立即眉开眼笑,热络地上前,恭敬地将几人带到后院客房,安排妥当才离开。   夫人吩咐了,看到杨家的姑娘得好生招待,其中有一位就是未来的少奶奶,鸳鸯自然是尽心尽力。   真不愧是大户人家,这丫鬟办事就是妥当。“程氏一边净手,一边道。杨宁喜掩嘴笑着道:“瞧大伯母这话说的,难不成我们杨府就是小户人家   旁边的春芽也笑起来,“夫人这是指责奴婢办事不妥吗?“你们”说不赢,程氏干脆不说了。几个姑娘搂在一起笑起来。   在厢房理了理妆容,程氏领着几个姑娘去了花园,她们刚一出现,张夫人、李夫人、钱太太这些熟人自然是相见甚欢,拉着程氏说个不停。   三个姑娘跟在程氏身后,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安安静静的,倒是让人觉得乖巧懂事。   几位夫人悄悄打量着,心里都有几分满意,模样长的俏,性子又好,娶回家肯定能旺宅,于是,对程氏更加热络起来。   秦氏正跟镇国公夫人说着话,看见她们过来,忙站了起来。“杨夫人来了,赶紧到这边坐。”   秦氏热络的态度让程氏有些受宠若惊,她笑着跟在场的夫人太太打了招呼,在离镇国公夫人稍远的地方坐下来。   赏花宴这座位可是很有讲究的,不仅体现了身份地位的尊贵,还有彼此间的关系亲疏,镇国公夫人是一品夫人,地位尊贵,程氏可不敢贸然坐到她身边,那可是对国公夫人的冒犯。   程氏落座之后,镇国公夫人朝着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夸她懂礼节。   几位夫人也随着程氏落座,而三位姑娘见周围没有其他贵女,则乖巧地站在一旁,秦氏见状,忙唤了丫鬟,领她们去东厢。   “百灵,你把几位姑娘带去东厢和华姐儿她们一起玩玩,姑娘们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三位姑娘跟在场的夫人行了礼,跟着百灵去了东厢。   “那几位便是杨家的姑娘?好正的容貌。”说话的是光禄寺卿的夫人。“性子瞧着也是极好的。”镇国公夫人也说了一句,她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对几位姑娘是极为中意。   在座的夫人都知道,镇国公府的嫡子和嫡次子都已经娶妻,可是嫡幼子和几个庶子却尚未婚配,镇国公夫人这话一出,岂不是说明,杨家那几位姑娘,有可能嫁入国公府。   一时间,大家都争相夸赞几个姑娘和巴结程氏,弄的程氏是哭笑不得。百灵带着杨宁雅三人去到了东厢的小花园中,院子里姹紫嫣红,雅致而又透着灵气,走入拱门之后,便是一条青砖石路,花园假山中有一座凉亭亭中或站或坐着好些华服妙龄少女,欢声笑语,直达天际。   这些姑娘中,有几个是杨宁雅和杨宁喜认识的,而坐在中间的是穆府的嫡女穆思华。   小姐,这是杨府的几位姑娘,夫人让过来跟众位小姐一起说说话,认识认识。“百灵跟穆思华禀告。   穆思华一听,赶忙站起来,走过来牵着杨宁雅的手,说道:“原来是杨家的姑娘,这模样长的可真俊俏。”   穆思华比杨宁雅小一岁,举止大方,言谈有度,颇有嫡女风范,杨宁馨悄悄瞅着她,觉得她容貌有点神似穆琛,尤其是眼睛和嘴巴,很有穆家人的特色。   “说来我们还是表亲,却也难得见面。”杨宁雅几个是穆琛的表妹,而穆琛是穆思华的堂兄,的确可以称为表姐妹。   “有妹妹这么漂亮的表亲,是我们的福分。”杨宁雅很是会说话。   没有人不喜欢嘴甜的人,穆思华用帕子掩唇文雅的笑了笑,美目横了杨宁雅一眼,说道:“姐姐真是会说话,快些坐吧。”   娘亲之前打过招呼,说二哥看上了杨府的姑娘,让她好生招待着,别怠慢了未来的嫂子。   拉着杨宁雅几个坐到她身边去,又吩咐丫鬟上了茶水,穆思华是主家嫡女,在场的姑娘皆是以她为首,见她亲近杨家姑娘。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纷纷与她们打招呼。   杨宁雅端庄大气,八面玲珑,杨宁喜大方得体,娴淑雅静,杨宁馨俏皮可爱,妙语连珠,一下子就拉近了跟众位贵女的关系,尤其是杨宁馨,她本就活泼,最近跟着沈景黎,更是听多了各种故事,几个有趣的故事就让这效金小姐笑的花枝乱颤。   ‘馨儿妹妹真是个趣人儿。”旁边一位姑娘掩嘴笑着道,她穿着一身绣着牡丹的杭绸红色长裙,梳着牡丹发髻,发髻斜插着嵌宝石点翠步摇,端的是雍容华贵。   杨宁雅一看她的面容,再看看她的装扮,便知道她的身份,忙扯了扯杨宁馨的衣袖,让她别太得意忘形。   可不是,她啊,就是一个小泼皮。“杨宁喜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臂,“各位姐妹们,可千万别见怪。”   几位姑娘又笑起来,刚刚那位姑娘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名叫陶玲霜还悄悄地望了杨宁馨一眼,又满意的笑了笑。   穆思华见大伙聊的开心,心里也很是高兴,笑着说道:“最近天儿热我堂嫂府里的人会做红豆牛奶冰沙和木瓜牛奶糖水,我娘派厨娘去学了,今儿个,刚好让众位姐妹们尝尝鲜。   “那敢情好,这一听就是好喝的。”一个圆圆脸的姑娘笑着接话道。   “你可小心别喝多了,那东西太冰,喝多了,对肠胃不好。”穆思华笑着招了丫鬟过来。   很快,厨房便将红豆牛奶沙冰和木瓜牛奶糖水送了上来。   天气炎热,此时吃沙冰正好解暑,姑娘们一人一碗,吃的非常欢快。过了没一会儿,鸳鸯和花根来喊人,说戏台的戏开唱了,请姑娘们前去听戏。   “听说今儿个请来的是京城有名的角儿,这戏唱的是一等一的好。”“那我们今天就有耳福了。   几个姑娘笑笑着,往花园处去。   众位夫人太太已经入了座,都跟周围相熟的人说着话,议论着自己中意的姑娘。   姑娘们在姑娘们的坐席上入座,丫鬟们给上了茶点,又给了曲单,姑娘们便纷纷讨论起曲目来。   曲唱罢,丫鬟来添茶,一个不小心,洒了杨宁雅一身,穆思华叫起来,“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雅姐姐快起来,我领你去厢房换件干爽的衣服。   杨宁雅点点头,起身随穆思华去了厢房。   赏花宴结束后,杨宁雅三人随程氏上了马车,回程的路上,程氏跟三姑娘同坐一车,马车刚出穆府庄子,程氏就指着杨宁馨道:“你这丫头怎么惹上镇国公小姐的?国公夫人问了我好些关于你的事。”   “问我的事做啥?”杨宁馨没心没肺地应了一声,拿了个果子就啃。   “怕是瞧上了你这丫头,想讨你回去做儿媳妇。“杨宁喜忍不住打趣她。“什么?”她一惊,手中的果子掉下来。   看上她,可千万别啊,她才十四岁,还没想着那么早成亲的。   杨宁馨拍了拍胸口,“喜姐姐,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不经吓的。镇国公夫人看上她,那她祖父祖母百分之百会将她嫁过去的,老天,她那么年轻就要被定下来了吗?   杨宁馨撒娇地往程氏钻去,“娘,你可千万别那么早把我嫁出去,我日后可是要去闯荡江湖的。”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想去闯荡江湖,你省省力气吧。”程氏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杨宁馨不服气地挥动着自己胳膊,“我怎么就不能闯荡江湖了?我是没有力气,可我有钱啊。   这话可把大家逗乐了,杨宁雅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得了,就你这糟心的模样,人家国公夫人未必看的上,说不定只是觉得你行为太出格,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杨宁馨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一家人有说有笑回了杨府。   一回到府里,程氏立即去了一趟喜福院,跟老夫人说了今天的事情。连宁馨那丫头也有人打听,这倒是好事。”赵氏一脸笑意,几个姑娘若是入了大家夫人的眼,日后嫁个好人家,就是她最大的期望。   “国公夫人也是随口一提,他们家跟宁馨年纪相仿的,只有一名双儿儿子,跟一位庶子。“国公夫人是位好主母,对待府里的庶子女很好,此次怕是给庶子相看的。   “若是人品好,庶子也无妨,最起码嫁过去不受委屈。倒是这个理,程氏点点头。   上座的老夫人喝了盏茶,说道:“若有人来提亲,你们又觉得好,那边便定下吧。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一两年,宁天和宁馨也要定亲了。   程氏和赵氏点头应了声好,女儿们的亲事,她们比任何人都看重。   不过,最主要还是宁逸的亲事,二媳妇,你改日问问他,是个什么想法,若实在不想嫁,那就给他娶个贴心的回来,我们杨家不在乎这点面子。   大燕王朝的双儿鲜少娶妻,一般认为只有身体不好、嫁不出的双儿,才会娶个低门户的姑娘,所以,一旦谁家的双儿娶了姑娘,肯定会被人笑话。   “行,改明儿儿媳去探探口风。”   没过几日,穆府请了媒婆上门,向程氏给杨宁雅提亲。 第117章 美丽的误会   “噗”穆景一口茶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地望着秦氏,他调整了呼吸,问道:“娘,你刚刚说什么?你帮我去杨家提亲了?   秦氏喝了盏茶,满脸笑意地道:“是啊,我看宁雅那姑娘挺好的,模样俊俏,为人端庄大方,能胜任当家主母之位。”   宁雅是哪位姑娘啊?   穆景觉得有点头疼,他万般无奈地望着秦氏,“娘,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就胡乱给我定亲?”   是不是他之前表达的还不够清楚?他的婚姻,他要自己做主,他娘怎么又胡乱给他定亲?   我怎么是胡乱去提亲的?“秦氏瞪圆了眼,“我是见你喜欢宁雅那姑娘才请媒婆上门去提亲的。”   您哪只眼睛见我喜欢那姑娘了?   穆景被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前些日子赏花宴,你不是还抱了人家吗?思华说你们有说有笑的,感情可好了。”秦氏喝了口茶,心里也有堵,“你不喜欢人家,干吗抱人家,还跟人家有说有笑?   穆景觉得更头疼了,赏花宴那天,杨宁雅弄湿了衣服,穆思华领着她去厢房换了身干净的,在回去花园的路上,差点被丫鬟甩出去的花盆砸中,他刚好路过,就帮了一把,顺便问了几句杨宁逸的情况,怎么到他们眼里,就成了有说有笑,感情很好了?   “你那天让我去庄子,就为了让我去相看啊?”那杨姑娘被泼湿衣服,肯定也是他娘指使的,为了他的婚事,他娘还真是不择手段。   “杨家那么多位姑娘,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哪个?”一想到儿子就快成亲,秦氏又露出点笑容,“你那香囊是不是送给她了?”   “你听谁说,我把香囊送给她了?”这是谁搞的大乌龙啊?   平安说你最近就去过郡王府,只跟杨家那几位姑娘接蝕过,你那香囊还能送给谁?   “杨家还有几位双儿,你怎么不说啊?”   “双儿秦氏猛地反应过来,瞪大双眼看着儿子,“你喜欢的是双儿?“诶呀!”她猛地一拍桌子,“你怎么不早说啊?我都已经请媒婆上门提亲了   这下可好,摆了个大乌龙,儿子不喜欢,还把人家姑娘娶进门,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你赶紧上门把这事说清楚,我是不会娶她的。”这么乌龙的事情,万传到杨宁逸那里,他可就完蛋了。   “糟糕。”他猛地站起来,冲着秦氏说道,“娘,我有事,我先走了。”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走出了厅门,秦氏赶紧喊了句,“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杨家哪位双儿怎么就走了?   鸳鸯走进来,看见秦氏叹气,道:“大夫人这是怎么了?二少爷的亲事刚定下来,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正为这事烦心呢。”秦氏伸手揉了揉额头,“你都不知道,那臭小子喜欢的不是宁雅,而是杨家的一个双儿   秦氏憋了一肚子气,为了这个儿子的终身大事,她几乎操碎了心,这会儿还差点搞出个大乌龙,这真是   “对了,你赶紧让人去打听打听,这杨家有哪几位适龄的双儿,这次可不能再搞错了,不然,杨家人准误会我们穆家是故意要他们家。   “少爷喜欢的是杨家的双儿?”鸳鸯差点尖叫出声,“诶呀,那得赶紧通知王媒婆,幸好杨家那边还没答复,万一换了庚帖,那就来不及了。”   秦氏也急了,赶紧道:“对对对,你赶紧去找王媒婆,让她上门去说清楚情况,幸好人还是他们家的,不然,可就闹出笑话了。”   穆家找媒婆上杨家提亲,无异于在杨家投了一颗炸弹,尤其是杨宁雅,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这颗炸弹砸中的。   “娘,您是不是搞错了?”杨宁雅愣了半天才回神,一开口就向程氏询问   她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得上次赏花宴,她也没怎么入穆夫人的眼,还状况百出,又是被茶水泼,又差点被花盆砸,幸好二少爷及时帮了一把她恍然大悟,该不会就是二少爷帮了她一把,所以穆夫人就看上她了吧?   “王媒婆亲自上门提的,她还带了二少爷的庚帖来,我怎么会搞错?”程氏也觉得烦心,穆家冷不丁的上门提亲,她是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大伯母,听说穆景派人上门提亲了?   伴随着杨宁天大咧咧的声音,他跟杨宁馨先后跨进程氏的院落。   若不是宁馨去告诉他,五哥准备要出嫁了,他至今还蒙在鼓里,穆景那混蛋,手脚挺快的。   “没大没小,穆景也是你喊的吗?”程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幸好是在家里,若是在外面,一旦被人听到,他这名声就坏了。   杨宁天丝毫不介意,他大方地坐在程氏右手边,拉着她问:“大伯母穆家真的上门提亲了?”   我正为这事烦心呢。”程氏拧紧眉,伸手揉了揉额头,“王媒婆昨天拿着二少爷的庚帖上门,要给宁雅做媒,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家   “什么?”杨宁天叫了一声,站起来,转身朝杨宁馨逼问,“你不是说穆家来跟五哥提亲吗?怎么就变成四姐了?”   杨宁馨尴尬的笑了笑,她只是听下人说穆家来提亲,下意识就以为穆二少爷要把五哥娶回家,根本就没有细问。   我忘记问了。   杨宁天狠狠剐了她一眼,气愤不已地骂道:“我就知道那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抱了五哥,亲了五哥,居然不娶五哥,简直就是流氓   “他什么时候亲过五哥?”杨宁馨有点好奇。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我刚刚告诉五哥,穆家来跟他提亲了。”完蛋了他之后要怎么跟五哥解释?   “等等。”程氏打断他的懊悔,“天儿,你是说二少爷跟逸儿   “什么二少爷?那就是一流氓,上次还偷偷翻墙进表哥家去看五哥,现在居然又想娶四姐。”杨宁天气的差点吐血。   六哥,你这么颠倒是非黑白真的好吗?二少爷翻墙进表哥家,明明是去找表哥的,怎么就成了去看五哥了?杨宁馨腹诽着,却聪明地没当着杨宁天的面,戳穿他。   “他还给五哥送了一个香囊做定情信物,那个不要脸的。”   哇塞,六哥,你是包打听吗?别人家的私事,你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定情信物?   这么一来,程氏算是想明白穆家为什么邀请他们家出席賞花宴了,穆夫人怕是发现儿子把贴身之物送了人,却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他们家的,结果,就搞错了对象。   这乌龙啊   程氏摇头叹了一声,幸好发现的早,不然真的给两个孩子定了亲,到后头却发现弄错了对象,那可就好看了。   “行了。”程氏呵斥杨宁天,“这事先别跟宁逸说,许是王媒婆那边搞错了,提亲的对象是宁逸,而不是宁雅。”   这也能搞错,那媒婆是冒牌的吧?“杨宁天的怒火刹都刹不住。杨宁馨默默躲到杨宁雅身后,六哥这模样,真是不好相处。   杨宁逸坐在房里练字,可一直心神不宁,静不下来,突然,外间西窗传来一阵响声,他笔一抖,一滴墨落在刚写好的字上,他赶紧放下笔,跑到外   穆景正从窗户翻进来,他一看,忍不住掩嘴笑起来,“你怎么总干这种宵小才干的事?   咦,心情好像挺不错?穆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杨宁逸,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贸然抱上去。   杨宁逸也察觉到他行为的谨慎小心,唇角微微勾起,哼了一声道:“知道害怕了?”   “你都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问都不问我的意见,就让人上门提亲。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他误会了?穆景惊讶地微张着嘴,转念一想,不对啊,定亲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会搞错?   没想到,他娘亲办事速度还挺快的。   穆景心里一阵得意,上前搂住杨宁逸,“咱俩关系都这样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啧啧啧,还真是有够无赖的。杨宁逸瞥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   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话,坏我名声。”他佯装生气地坐到罗汉床边。   口是心非,穆景笑着跟过去,挨着他坐下,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下,笑嘻嘻道:“就这样的关系。   杨宁逸已经很习惯他这种无礼的举动,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被吓到,只是还有些羞赧的微红了脸。   他瞪了穆景一眼,不过他自认为有杀伤力的眼神,对穆景而言没有任何作用,穆景依旧赖皮地蹭着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我要考虑考虑。”他沉吟着,脸色有些变化。不要考虑太久,最晚明年开春。”   哟,还敢威胁他了   杨宁逸挑眉,目光如炬地望着穆景,这人是真的想娶他?还是说只是时心血来潮?   他有些不确定,之前受的伤,看似已经愈合,其实他心里明白,一掀开就是鲜血淋漓   “清风,宁逸少爷在屋子里吗?   外面传来程氏的声音,杨宁逸惊得站起来,不小心撞到穆景的下巴,痛的他龇牙咧嘴 第118章 亲事定下了   穆景摸了摸似乎要脱臼的下巴,瞧见杨宁逸焦急的模样,伸手拉了他一把,说道:“你紧张什么?”   都快被抓奸在床了,还不紧张啊?   杨宁逸望着透着雕花窗,见清风毕恭毕敬地跟程氏行礼,回答道:“在的,少爷一直在练字。”   “行,那我进去看看他。“程氏在春芽的陪伴下,走进了院子。   眼见着他们就要走进屋子里,杨宁逸一颗心七上八下,回头看见穆景还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顿时就气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赶紧走啊,若是被大伯母他们看到了,就完蛋了。   人都快进门了,他还坐在这里干嘛?真等着别人来抓奸啊?   “你怕什么啊?反正我们过不久就要成亲了。”穆景毫不在意,还拿起桌上的点心来吃。   杨宁逸气乐了,他不担心,他还害怕呢,就算他们定了亲,也是不允许私下见面的,一旦传出去,他们两家人都会被别人笑话的。   少爷,大夫人来了。“霁月在门外喊了声。紧接着便是阵阵脚步声。脚步声就近在门外,杨宁逸一急,赶紧将穆景拖起来,“你赶紧走,马上走。”   外间是不能去了,他赶紧推开内间的窗户,推着穆景在外走,“你赶紧从窗户走,别让府里的人看见。”   “宁逸,你在屋里做什么呢?”   春芽掀开珠帘,程氏走了进来,看见杨宁逸正在开窗户,奇怪地道宁逸,你在做什么?那窗户有什么问题吗?   杨宁逸回了头,跟程氏请安,“大伯母,我只是觉得屋内有衅,想开窗通通气。”   程氏没有疑心,在春芽的伺候下,坐了下来,杨宁逸立即吩咐霁月,“霁月,上茶。   “大伯母过来,可是有事?”他也坐了下来。   “也没别的事,就想来看看你。”穆家的事还没确定,程氏也不好乱说。万一穆夫人中意的就是宁雅,而他现在若跟宁逸说起定亲的事,怕日后会惹来麻烦。   居然没提定亲的事?   杨宁逸暗自疑惑,难道大伯母并不没有答应提亲的事?   他目光往一旁的大衣柜瞥了一眼,不过依照穆家的身份,大伯母会有所顾虑,是很正常的,想到这点,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能让那家伙着急一下也挺不错的。   宁逸,宁逸“程氏连连喊了几声。杨宁逸回过神,“大伯母,你叫我?”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跟你说话,还一直出神。“程氏浅笑一声,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大伯母,实在对不起,我在想点事情。”杨宁逸道歉。   不必那么拘谨,我也没责怪你,行了,你继续休息吧,我去喜福院看看老夫人。“春芽扶着程氏站起来,杨宁逸也跟着站起,送程氏出去。离开之前,程氏瞥了见大衣柜上夹着衣裳的一角,看样式并不像宁逸的衣服,这个她回头看了杨宁逸一眼,笑了笑,让春芽扶着她离开。   等程氏离开后,杨宁逸又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并将房里的下人打发出去,关紧房门,才打开衣柜的门,让穆景出来。   穆景大步走出来,大伸懒腰,“可把我给憋死了。”   杨宁逸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赶紧走,可千万别让人看见了。”“你怎么可以翻脸无情?”他指责。   杨宁逸翻了个白眼,推着他往窗户去,“赶紧走,我要去喜福院给老夫人请安。”   穆景见他铁了心,转头在杨宁逸脸上亲了一下,“我走了,记得要想我   王媒婆接到鸳鸯的传话时,都气傻了,这说亲还能搞错对象啊?   不过穆家给的银钱多,看在钱的份上,她也只能再去杨府跑一趟,对象换成较不受欢迎的双儿,杨府应该不会有意见吧,说不定还会很高兴的答应   想到这点,王媒婆又高兴起来,这媒人钱估计是妥妥的了。高高兴兴叫了马车,去了杨府,跟程氏解释了穆家的事情。   “杨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搞错了对象,穆夫人相中的是五公子,不是四小姐,真是对不起。”王媒婆陪着笑,将所有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穆家搞错对象的事情,她可不敢把责任推给穆家,万一两家人因此有了嫌隙,这亲事说不下来,那她的媒人钱可怎么办啊?   程氏喝着茶,听着王媒婆的话,嘴边挑起一抹笑意,“王媒婆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说亲的事怎么能弄错呢?”   穆家果然是搞错了对象,那日在宁逸房子里的,果然是穆二少爷。   媒婆脸色尴尬,仍笑着说道:“是我的错,人老了,这耳朵不灵,一时搞错对象。”   王媒婆看程氏笑着,不像是生气,就壮着胆子道:“杨夫人,那你看这门亲事是不是可以定下来了   程氏笑了笑,说道:“行,春芽,你去把五少爷的庚帖拿过来。”听程氏这话,王媒婆笑的脸褶子都快掉下来了交换了庚帖,王媒婆就屁颠屁颠地去穆家复命了。   穆夫人因为搞乌龙事情,让王媒婆多跑几趟,心里有些愧疚,就赏了王媒婆一个大红包。   得了大封赏钱,王媒婆高兴的很,在穆家面前好好夸了杨宁逸一番,还顺带说了一番杨家的好话,说杨家家风如何如何好,大夫人待人如何如何的宽容。   交换了庚帖,定好了日子,穆景和杨宁逸的亲事就那么定了下来。   穆景和杨宁逸的事情刚定下来,沈景黎那边就知道了。   这是好事啊,我一早就看穿他们之间那点小暧昧。“沈景黎喂荀儿喝着瘦肉粥,听到金玉的话,不由地笑出声。   荀儿在他怀里不安分,一直扭着身子想下来,一旁的穆琛见他那么难受,伸手将他抱过来,用力压制住不安分的小家伙。“乖,别闹。   荀儿看着严肃的父亲,扭了一下身子,就不敢再乱动了,双眼泪汪汪地望着沈景黎,似乎在向他控诉穆琛的恶行。   沈景黎看他那模样,也有点不舍,便对金玉说:“金玉,你跟年华把荀儿带下去玩吧。   金玉赶紧把荀儿抱下去。   沈景黎放下粥碗,对着穆琛道:“你对这个事有什么看法?”   个是外祖家表弟,一个是他祖家的堂弟,都是自家的亲人,他们若是真心相爱,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挺好的。”穆琛淡淡的回了一句,端起茶杯喝了一盏茶,才缓缓道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什么事?   “过段时间太后生辰,我们要进宫贺寿。”   还以为什么大事,这事他一早就听说了,贺礼也正在准备了,上好的玉如意,不丢人,也不打眼。   “这事我已经在准备了。”好歹他也是个郡王了,一些宫里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皇后娘娘派了一个公公和一个嬷嬷来教你礼仪。”   沈景黎眉头皱成川字,喂,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好歹提前打个招呼   “还有一件事情,西土北军需供应出了点问题,我跟仲平要去北边查看情况。   “军需出了什么问题?”西北军,那不是穆琛之前所在的军营吗?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殿下那边来消息,说三皇子有意插手军需供应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景黎沉吟片刻,觉得穆琛也真心大,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也不怕他是奸细啊?不过能被他这么信任,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他不认识药材,所以一直不敢涉及药材这个行当但是若有门路,药材生意其实很赚钱。   你安心在家里待着,我猜想着,太后生辰之后,镇远侯府就该有人想见你了,你小心应付着,不必担心得罪了他们,区区一个镇远侯府,我们还得罪的起。”   这话说的可真霸气,穆琛对镇远侯府似乎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有嗅视。   “你对那个位置,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世子之位耶,等镇远侯死了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侯爷,还可以荫庇子孙三代,那可是很多人都盼不来的   “凭我的能力,区区一个侯爷之位”穆琛微微一笑,将沈景黎勾进怀里,“你想当侯夫人?   “免了,我可不想当什么夫人。”夫人,夫人的,听起来可娘了,虽然他在这个朝代的地位就相当于一个女人,可他内心里还是个汉子。   穆琛忍不住笑起来,他就知道他不会喜欢这个称谓的,“当我的夫人那么不好吗?   “你愿意当我夫人?”沈景黎反问一句,伸手在穆琛腰上揩油。   穆琛笑的更高兴了,脑袋在沈景黎的脖子间磨蹭着,“我这一趟,估计要走几个月。   “一路顺风。   就这样?穆琛皱了皱眉。   “你不应该说点会想念我之类的话?”一般人家的夫人都是这么深情款款   “你喜欢听?”他有些诧异,穆十四居然喜欢听那些甜腻的情话?   穆琛叹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人有一颗汉子心,一心揩油,却不轻易说温情款款的话。:   对不起,今天发文有些晚 第119章 太后的召见   对于太后的寿宴,沈景黎其实只想去打打酱油,他既不想出风头,也不想招人恨,若不是他顶着个郡王的名头,穆琛又在朝为官,他是连宫门都不想踏进一步。   规矩繁多不说,里面的人还都是小心眼,你做点什么事,都要揣度你。他们不嫌累,他还不想累着自己。   可偏偏有人不想放过他,离寿宴还有十来天的时候,太后召他进宫觐见   听到这个消息,沈景黎只觉得脑袋疼,不是说太后常年礼佛,除了盛大的宴会,一般不召见其他人。   而且皇帝为了不让人打扰太后的清静,甚至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除了皇后和几个性子较温顺的皇子公主,其他人一律不允许没有召见,擅自去面见太后。   在年华的伺候下,沈景黎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却被宫里来的嬷嬷给叫住。   “郡王爷,您可不能就这么出门。”王嬷嬷挡在沈景黎的面前,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妆容,转身冲着年华骂道,“你是怎么当下人的?竟然给郡王弄了那么寒碜的妆容,进宫丢了人,你付得起责任吗?   年华被骂的莫名其妙,主子不喜欢那些妖娆的妆容,不允许他上那么浓的妆,甚至还不允许府里的人抹大红妆,说看着渗人,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不过面对着宫里来的嬷嬷,又是皇后身边的人,他可不敢随意顶嘴,不然,真得罪了王嬷嬷,就算是主子,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年华恭顺地弯着腰,一句话不敢多说。   “怎么就不能出门了?”沈景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郡王该穿的官服,并没有哪里不妥的?   王嬷嬷见沈景黎毫不自知,气不一处来,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点礼仪都不懂。   这段日子,她来了郡王府之后,沈景黎命人好生招待她,好吃好喝供着,可就是不让她跟他好好见上一面,更别说教他礼仪,王嬷嬷这段时间,已经积累了很多怨气。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怎么好意思出去见人啊?“王嬷嬷拉着他走到铜镜面前,指着铜镜,对他骂骂咧咧。   沈景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服整齐,模样俊秀,一看就知道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哪里不能见人了?   难道就因为他没有画个红猴子屁股?没有涂脂抹粉,把自己遮得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这个时代的人,究竟是些什么审美啊?我觉得我这模样挺好的?   “你,你你,你屡教不改”王嬷嬷气死了,微颤的手指指着沈景黎抖个不停。   “行了,出了事情,我自己负责,你不用管了。”真画成猴子屁股,他可就不敢出去见人了,那简直能把脸给丢到二十一世纪。   王嬷嬷捂着额头,两眼微闭,差点晕倒过去,一个二等丫鬟赶紧接住她,急切地伸手去掐她的人中。   沈景黎懒得理会王嬷嬷,招呼了年华,搭上马车就离开了。   按了人中之后,王嬷嬷悠悠的醒过来,指着门口骂道:“乡下来的野小子,就没礼貌,身为一个双儿,居然居然   王嬷嬷气的不行,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沈景黎进了宫,被一个公公领着直接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在途中,他又遇到了无法无天的郑贵妃,陪着她一起的是怀着身孕的郑美人,他恭敬地退到一边,郑贵妃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倒是没有为难他,像只高傲的孔雀一样领着人从他身边走过去。   啧啧啧,郑贵妃这是突然长脑子了?   其实不是郑贵妃不想找他麻烦,而是他此次是受太后召见而来,若是这时候为难他,万一惹恼了太后,太后就更不待见她了。   不过沈景黎也没自虐倾向,郑贵妃不找他麻烦,是最好不过了。郑贵妃走后,沈景黎一路平安地来到太后宫里。   太后六十五岁,精神看着不错,穿着暗金色的凤袍,端庄大方地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   忽视她身上散发的气势,看起来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奶奶,真不愧是一国的太后,沈景黎行了礼,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平身吧。”太后抬了抬手,“来人,给郡王爷赐坐。   很快的,两个小太监抬了一张椅子过来,沈景黎谢过恩,大方地坐了下来。   太后笑看着他,“听皇后说,郡王是个趣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沈景黎见太后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了笑,在古代,太后那是掌握着他人的生杀大权,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那就得脑袋搬家。   太后端起茶喝了一口,目光有神地望着沈景黎,见沈景黎不卑不亢,心里倒是生出几分欢喜。   哀家听说你府里有个仆人很会做点心,可是有这回事?”细长的指套划过杯身,太后的笑容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是有一个。”沈景黎有些好奇,太后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还想让李琦进宫给她做点心?   哀家听说他会做很多点心,不仅好看,还很好吃。   他就喜欢瞎折腾,也不见得有多好吃。”他可不敢乱吹嘘,万一做的不合太后的口味,给他来个欺君之罪,那可就不好玩了   “那就让他为哀家的寿宴想些别致的点心吧。”还真让李琦进宫来做点心啊?   “主子,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被沈景黎派人从铺子里找回来的李琦,一听沈景黎的话,吓得直接跳起来。   沈景黎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平静地说道:“你冷静点,不就是太后让你想几样别致的糕点,在她寿宴时招待百官,你激动什么啊   旁边的丫鬟仆人都目瞪口呆,这还不激动啊?那可是太后的寿宴,能在太后面前露脸,那是多大的福分啊?   “主子,那可是,可是太后啊?”还不激动?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为太后效命的,能被太后看上,他当然高兴啊。   太后又怎么了?深宫大院那就是一池子的浑水,又深又浑浊,一个不小,那就是人头落地,真以为获得太后垂怜是很好的事。   这事你得谨慎,给太后做点心不是随便的事,你必须谨小慎微,还得提防着跟我们家有仇的人。“若不是拒绝不了太后,他真的不想让李琦去帮忙,万一有人在太后寿宴做手脚,那可就麻烦了。   李琦见沈景黎神色严肃,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被浇灭,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主子那么担忧?   旁的金嬷嬷却是一听就懂,神色也变得严肃,伸手拉了拉李琦,“主子,这事可怎么办?琦儿丿还年轻,不懂那些弯弯道道,万一惹了祸   金嬷嬷简直不敢想下去,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是一颗脑袋的事情。   “离太后寿宴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务必做的规规矩矩。出风头什么的,还是不用考虑了,入了太后的眼,说不定就挡了别人的道,他可不想惹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穆琛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景黎在书案上画图。   听到声音,他抬了头,“回来了,金玉,去打盆热水,给老爷洗把脸。他放下手里的笔,迎了过去,穆琛顺手将他搂在怀里,“在担心什么?看你愁眉苦脸的?”   “还不是太后寿宴的事。”本来他都已经计划好,低调行事,结果呢?太后还非得将他推到风尖浪头。   本他被封为郡王,就惹得很多人不高兴,现在又被太后看上,那些人恨不得掐死他吧。   “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他勾起他一丝凌乱的头发,问道。   “原本是准备了,可太后今日召见我,说要李琦去为她的寿宴做点心。沈景黎皱了皱眉。   金玉端了一盆水进来,他湿了帕子,拧干,替穆琛擦了脸,又擦了擦手   “李琦那小子,不懂这里面那些勾当,我怕他被人卖了,还不知情。”“别担心,我会让卫左卫右好好看着他,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也好。”最好是他想太多,不过还是得做最坏的打算,“给太后的贺礼怕是得改改了,我这头疼着呢,你说得给她老人家准备什么礼物?”   “你随意,不必特地去讨好,每年逢年过节,百官都会进宫送礼,太后年年收的礼比你库房里的东西还多,她老人家什么没见过,你也不必特别费   我倒是想。可她今天说话那态度,分明就想我给她送点特别的,还毫不吝啬地夸奖我,说我能干太后的夸奖,他真是有些惶恐。   “太后那是喜欢你。”   得了,他宁愿不要这份喜欢。   阿姆,阿姆“荀儿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还没进门就大声喊着。   “小少爷,你走慢点,可别摔着了”金玉在后头紧张地跟着,就怕荀儿摔倒。   “阿姆荀儿朝着沈景黎跑过去,一把扑到他的身上,“阿姆,抱。”他伸出双手,沈景黎弯腰将他抱起来,皱眉道:“你又重了。荀儿不高兴地扭了扭身子,他才没有变重,明明大家都说他瘦了。“阿姆,睡。”   “今晚要跟我睡?”   小家伙用力点点头,伸手死死霸着沈景黎,沈景黎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最近忙铺子的事情,确实多有忽略这个小家伙,也难怪小家伙那么不安心。   好,我们一起睡。” 第120章 心虚的宋威   月上柳梢,凉风吹拂,已经是初秋,一到晚上就能感到明显的寒冷,但今晚受邀出席太后寿宴的各家朝臣的女儿们,一个个都精心打扮,有人为了凸显自己的好身材好引人注目,不畏寒冷地穿着轻薄的夏装出席。   其实会让她们这么精心打扮的原因,并不只是为了出席今晚的寿宴,更是为了吸引来参加宴会的青年才俊的眼球,听说宫里几位未娶妃的皇子,还有西北军的宋将军和东北军的秦将军都来了。   而且据宫中的眼线传出,皇后有意在今晚为几位还未娶妃的皇子们物色对象。   大燕王朝的选秀一向非常严苛,一场正规的选秀最少要花上一年的时间,先是派人从全国上下征兆秀女,挑选德才兼备的貌美女子往宫里送,五官要检查,体味要检查,四肢比例要检查,体态要检查,说话流不流利要检查之后还要考核琴棋书画和个性从中选出最上乘的,不是成为皇上的妃子,也会成为皇子的妃子。   但正规又大型的选秀耗费太多,一般好几年才举行一次,所以这种宫宴上的选秀就更受欢迎,一来没有那么严苛,二来更容易展现自己的才情。   今晚到场的英年才俊有数十人,个个都是潜力精英,依她们父兄的意思是今晚便是关键,因此要她们好好表现,当不成皇子妃,好歹官夫人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让那个土包子沈景黎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只不过是个双儿,长得又丑,身份低微,还敢不要脸的霸占十四爷?简直是不知所谓。   京城贵女中,对穆琛有歪心思的不在少数,毕竟穆十四长了一张英俊貌美的脸,而且还有着无限的上升空间,简直是绝佳的潜力股,有眼光的人一般都不会放过。   不过对京城贵女而言,她们最不乐意的是听到别人拿她们跟沈景黎相提并论,说她们这宣门贵女比不上一个双儿,得不到十四爷的垂青,她们可都是名门大家闺秀,端庄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能比不上一个双儿   于是在奇怪的谣言之下,沈景黎成了众矢之的,每一家的千金小姐们今晚可以说是卯足了劲,誓要把沈景黎比下去,要让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知道他就是一跳梁小丑,不足挂齿。   今天的晚宴在位于湖边的玉华殿举行,这湖心的凉风吹来,可把那些身着夏装的千金们冷得够呛,一个个脸色发青、紧咬牙根,尤其是座位被安排在靠近湖边的小姐们,更是冻得直打哆嗦。   虽说秋老虎,秋老虎,可是毕竟秋天来了,凉风一吹,怎么都有些寒凉沈景黎身子怕冷,是一早就做好准备的。   金嬷嬷知道他身体弱,特别畏寒,不仅给他准备了小棉袄,缝着一层薄棉的褙子,还有暖手的暖炉,以及几个红豆暖暖包和药袋暖暖包。   这红豆暖暖包里塞着红豆,而药袋暖暖包里放入艾叶、小茴香、丁香和1斤大米,金嬷嬷给缝的漂漂亮亮,还绣上了花,以及挂了络子当装饰,只要每次使用前放到炉边烘热,或用千净的锅子稍微烤一下就成,直接放在衣襟里保暖,方便又省力。   这两样东西是金玉和年华想出来的,那两个家伙跟着他久了,变得很有创新精神,他只是提了一句如果有个暖暖包就好了,隔了没多久,他们两就研究出这两个东西。   能力还是不错的,沈景黎很大方地一人赏了十两银子,高兴的那两个家伙差点飞上天。   德行,区区十两银子而已,高兴地跟赚了几百万似的。   沈景黎跟赵文瑞坐在一起,他们是已婚的双儿,不得跟未出阁的贵女待在一起,又必须跟已婚的夫人保持一定距离。   捧着热茶喝着,沈景黎看了看周围脸色一个比一个还要发青的贵女们心里忍不住好笑,为了争奇斗艳,这效金小姐也是够拼的。   平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运动不做,身体虚弱,居然能顶着一直吹的凉风,端庄地坐在凳子上,为了选秀,她们也真是够拼的。   赵文瑞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好,这点冷风,是丝毫不放在眼里,可在他身边坐着的一位穿紫色衣服的双儿,可就冻的瑟瑟发抖。   沈景黎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是模样清秀俊朗的小伙子,偏偏脸上抹了大把的胭脂水粉,搞的跟唱戏的似的,这年头的双儿是不是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女人啊?   他身上穿着的绸缎长衫很薄,凉风吹过来,就见他抱着双臂不停地来回搓着,沈景黎忍不住摇摇头,就听到赵文瑞说:“你这么冷,怎么不披件大氅   “嬷嬷说,不能穿的太臃肿。不然,宋将军就看不见我的好样貌了。”你画的跟东施效颦一样,那个宋将军就算看见你,也发现不了你的好样貌吧?   沈景黎在心里呵呵哒,他真是搞不懂那些嬷嬷是什么心态,为什么就觉得这种大红妆能吸引人?   “是宋威?”赵文瑞声线平稳地问了一句。   那双儿娇羞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咬着唇,止不住的荡漾,沈景黎突然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用说,肯定是说对了,沈景黎明显感觉到,赵文瑞突然跟那位双儿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而且神色奇怪地看了那双儿一眼,没有再说话。   沈景黎递了一个暖暖包过去,“你可以贴在身上,能保暖。“怎么了?那宋威是什么人啊?”他转了头,低声询问赵文瑞。“给穆琛下毒的人。”   沈景黎眼底闪过一抹寒意,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那个双儿后知后觉察觉到沈景黎和赵文瑞对他的疏离,抬头迷茫地望着他们。   这个双儿儿是什么人?“是德王的儿子。”   德王,皇帝的哥哥,也是当朝的右相,位高权重,他的儿子居然看上一个靠下毒上位的将军,这德王该不是眼瞎的吧?   沈景黎冷笑一声,端着热茶又喝了一杯,赵文瑞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起来,软糯的红豆糕,进口香甜美味,滋味很是美好。   “荀儿呢?怎么没带他一起来?”赵文瑞夫夫特别喜欢荀儿,还自作主张认了荀儿为干儿子。   “怕他捣蛋。”那小家伙最近皮的很,一个没看好,就给他闯祸。   赵文瑞忍不住笑起来,荀儿的确活泼,跟个小霸王似的,说话不怎么利索,就已经会指挥丫鬟仆人了。   “活泼点好,我等着他时候做我们家儿婿的。”   沈景黎笑而不语,真以后有这么一个儿婿,许彦林估计得疯。   他正笑着,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拿走了他手里的茶杯,给他塞了一个手炉   “冷吗?”   低沉好听的嗓音传来,沈景黎抬头,就看到穆琛高大地身影,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身子站得笔挺,身上穿着战袍,显出风尘仆仆的模样。   “你带了朋友?”能跟着穆琛过来,肯定是他信得过的朋友,穆十四不轻易带朋友来见他。   “对了,给你介绍个人。”穆琛侧开身,让沈景黎能看清身后的人。赵文瑞一看到后面那人,立即站起来,神色里带着惊讶和欣喜。“文瑞,好久不见。”是个女的?   沈景黎有些惊讶,见她穿着一身战袍,还以为是个男的,没想到是个穆桂英啊。   “铁兰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回来。   看她战袍在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是快马加鞭,不停地往京城赶。   跟赵文瑞打完招呼,战铁兰才看向沈景黎,朝着穆琛揶揄一笑,“娶媳妇了?   “是啊,在南疆娶的。”穆琛搂着沈景黎,笑的很开心,“景黎,这位是战铁兰战将军,是东北军的主将。   沈景黎当然听过她的大名,大燕王朝唯一一个女将军,而且他们家的战家军是唯一常驻东北的军队,在朝廷有着无上的地位。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沈景黎文绉绉地说了一句。   战铁兰爽朗的笑起来,一把拍向沈景黎的肩膀,她是习武之人,力道没掌握好分寸,差点把沈景黎给拍的内脏出血。   “那么客气做什么?都是自家人,喊声兰姐就行了。   沈景黎轻咳了几声,觉得自己再被拍下去,肯定得内出血,这位姐姐真是太真性情了,不拘小节。   “兰姐好。”   “好”   宋将军和秦将军来了。   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句,战铁兰脸色一变,转头看向那边,突然冷哼一声对穆琛道:“你就是被那小子下毒害了的?”   穆琛沉默着,宋威曾经是他的得力手下,跟了他七八年,他非常相信宋威,可是没想到   “你眼光真不怎么样。”战铁兰啧啧啧几声,“知道他是谁的人吗?”   宋威能力还是有的,可是想要统领西北军,却还差的远。   “目前不清楚。”穆琛摇摇头,他去了南疆之后,就让军中信得过的属下查宋威,可是并没有发现宋威跟谁有接触,他似乎真的只是为了上位,才毒害他的。   “那就说明,对方藏的挺深的。”战铁兰冷笑一声,伸手不小心将一个茶盏给捏碎了。   宋威正跟几位大人交谈,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注意着他,抬头一看,发现穆琛和战铁兰饶有深意地望着他,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   将军居然还活着。他被这个事实震惊的流了一身汗。 第121章 蛋糕被偷了   一记锣鼓声便响起,通知众人太后、皇上、皇后以及一干皇亲都已到来   皇帝扶着太后的手缓步走向高台,让太后坐在他身边的位子。   待三人坐稳后,受邀的朝臣及家眷们齐齐下跪,恭迎太后、皇上还有皇   “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免礼。   左相又领着众人给太后磕头祝寿,“臣等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看了眼下面的朝臣,满意的向皇帝点点头。   皇帝摆摆手,“都起身吧,今日是太后六十五大寿,太后宽容,大伙都随意些,不需拘谨。”   随后跟身边太监嘀咕了一声,那太监宣布了一声开始。众人又是一阵答谢,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紧接着太监唱着礼单,众人轮番上阵呈上寿礼。每个人所准备的寿礼无不推陈出新,就是希望能博得太后的目光与好感。   有几个皇子,还献宝似的耍了一套拳法,惹得太后开怀大笑,当下还赏赐了他们一些东西,那几个皇子的母妃都非常高兴。   沈景黎对这个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为了他的项上人头,他还是悄悄溜到靖王请人安排好的屋子,看李琦最终做好的成品。   “你要去哪里?”战铁兰跟了过来“你怎么不去给太后贺寿。   “不想看到某些人的嘴脸。”战铁兰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吃下一只苍蝇般,难以忍受的表情。   “谁啊?”战铁兰年幼丧母,十岁就跟着父亲在东北匕军营生活,十六岁上战场杀敌,如今二十七岁,大燕王朝上下,无人敢娶,也无人敢得罪。   我二叔一家。“她几乎能料到,她这次回京很有可能就是她二叔的手笔也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反正不是好事。   就为了将军府那点钱财,他们对她这个侄女,从来都视而不见,今天晚上,她却听到有人在找她,简直可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景黎不由得想起沈家,奇葩果然是无处不在的。他们来到了屋子,却发现守门的太监倒在地上,沈景黎一急,赶紧冲进去,战铁兰也感觉出不妥,跟着沈景黎进去。   李琦倒在地上,像是被迷昏了过去,而他们准备好的蛋糕,却不见了踪影   “李琦,醒醒。”沈景黎蹲在地上,摇着李琦,他已经很用力了,可是李琦还是跟个死猪一样,让他不由得有些生气。   “他中了迷香,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战铁兰提醒道,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皇宫内搞事情,胆子不小啊。   沈景黎无奈的放弃,和战铁兰一起将李琦拖到床上去,还给他盖了被子这秋天寒冷,一直躺在地上,会着凉的。   至于门外两个太监,沈景黎可没那么好心去管,不过还是给他们各盖了一条毯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太后准备了什么礼物?“战铁兰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寿桃蛋糕。”沈景黎皱了皱眉,他早就预料着会有人搞鬼,不过他原以为那人会下毒,却没想到居然把他的蛋糕整个给偷走了,真是不要脸。   “蛋糕?那是什么?”从未听说过的东西,不知道为何,战铁兰却有些垂涎的流口水。   “就是一种比较特别的甜点。”沈景黎叹了一口气,幸好他早有准备,不然的话,真被那个不要脸的给害死了。   我们回去看看情况。”那个人把蛋糕拿走了,说不定是为了抢风头。   那个大燕王朝独一无二的点心,他跟李琦可是整整花了十天的功夫,做了无数次的尝试,要让他发现是谁,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个家伙的。   战铁兰点点头,她也想看看谁那么不要脸,居然在宫里抢别人的东西。他们回去玉华殿的时候,玉华殿上太监的唱礼也到了尾声,此时刚好唱到曾婉儿的贺礼,是一个寿桃蛋糕。   太后年年生辰,大臣们年年准备的礼物说是变着花样,但其实大同小异,不是玉石就是珠宝,太后看得都生厌,不过也怪不得这些大臣,不上档次的东西,他们不敢拿出献丑,别致的东西,又不轻易想得出来,只能是投机取巧。   蛋糕?   玉华殿的众人都一头雾水,这寿桃他们知道可这蛋糕是什么?   就连曾婉儿也是一头雾水,她的贺礼什么时候变成蛋糕了?再说,这蛋糕是个什么东西?可千万别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   穆禹悄悄扯了扯她,问道:“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   她准备的是一座白玉观音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一个蛋糕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曾婉儿欲哭无泪,一会儿,有个宫女偷偷挤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她突然又神气活现了。   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抬着一个东西,放在会场中心的矮桌上   这是?”太后拧着眉,歪着头纳闷的看着眼前这个盖着黄布的物品。曾婉儿看着太后的表情,巧笑倩兮,施施然上前跪下,“臣女曾婉儿恭祝太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起来吧。”太后淡淡道。   沈景黎看着曾婉儿像太后介绍蛋糕,看着众人惊叹于那个做工精致的蛋糕,发出一声声喟叹,他只是冷冷一笑。   “那就是你准备好的贺礼?”战铁兰丝毫没有怀疑沈景黎,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可她相信穆琛选中的人,不会刻意误导她。   “那是太后想要的贺礼。”沈景黎眼里闪过一抹寒意,曾婉儿,那丫头还真是三番五次不受教。   “哦。”太后想要的,可看太后那模样,好像并不认识蛋糕这种东西。   曾婉儿送上的蛋糕让太后很欢喜,不仅做工精致好看,而且还非常的美味,太后当下就赏了她不少东西,还夸奖她贤良淑德。   被太后夸奖,那是多大的荣耀,德慧县主与有荣焉,感觉到扬眉吐气,而一众贵女却敌视地望着曾婉儿。   这些贵女的心态都很一致,自己出风头就得意洋洋,别人出风头就一脸记恨。   “是世子妃。”战铁兰的声音响起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嘲讽。   “她没那么好的头脑,做不来那么细致的活。”沈景黎摇摇头,曾婉儿那女人蠢得要死,不可能干的那么干净利落,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战铁兰没有说话,显然也默认了曾婉儿的愚蠢,她虽然常年在东北军营,可偶尔也会回京,对京城的人物也认识一二,刚巧,因为曾婉儿跟穆琛有婚约,还特地见过一两面,她对曾婉儿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   太监已经唱完礼单,那么多朝臣,就剩沈景黎没有送上贺礼。   皇帝一阵疑惑,笑着问道:“穆卿家,你跟南平郡王送的贺礼,怎么还没到?”   “该不是没准备吧?”德慧县主插了一句,她就想看穆琛出丑,“听说南平郡王是乡下来的,穷的很。”   皇帝一听就拧紧眉,沈景黎可是他封的郡王,德慧县主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福安郡主暗骂女儿蠢,沈景黎怎么都是皇上封的郡王,她这话不是明摆着打皇帝的脸,她怎么会生了一个这么蠢的女儿?   “县主不必担心,贺礼正在来的路上。”穆琛回答道。   德慧县主冷哼了一声,只认为穆琛是虚张声势,继而又得意洋洋起来。确实如穆琛所说,沈景黎备份的贺礼就在来的路上。   不一会儿,在场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的味道,那股香味直接冲入鼻子,让他们垂涎的流口水。   “是什么东西那么香?”“闻着这味,我都饿了   被送上来的是一只烤全羊,京城地理位置虽然偏北,其实离江南地界不远,这里的人不爱吃羊肉,沈景黎也是在京城没有见过好吃的羊肉,才想起要做一只烤全羊的。   烤全羊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清香扑鼻,颇为适口,太后让李公公各给她夹了一块,一进口,就被被烤全羊的美味所虏获。   “你还挺有一套的。”战铁兰笑着道,他她常年镇守东北,也吃过不少烤全羊,可烤成沈景黎这个水准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沈景黎笑了笑,这不过是前菜,他真正的贺礼是一件漆雕首饰盒,长方形的,一共有三格,盒子面上雕着朱红的凤凰,而下面的盒子则是镂空的。   太后几乎是一见到,就喜欢上了,修长的指套抚摸着那个盒子表面,不停地喃喃自语:“哀家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首饰盒,   相比起吃完就没了的蛋糕,这首饰盒可是能珍藏一辈子的,皇帝见太后高兴,当下给沈景黎赏赐了许多东西,太后也不停地夸奖他。   见沈景黎也被太后夸奖,曾柔儿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区区一个双儿,真是好大的本事。不过她也有些埋怨曾婉儿,没用的蠢货,连个双儿也解决不了,还得她出手。 第122章 曾婉儿找茬   文武百官送完礼,皇帝身边的公公喊了一句开宴,几十名宫女太监端着一道一道菜上来,其中最抢眼的是几样点心。   众人看着吗那几样别致的点心,悄声嘀咕着,“这是什么点心?怎么从未见过?”   “是啊,闻着倒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沈景黎看着他们议论纷纷,忍不住好笑,现代到处可见的披萨和马蹄糕也值得他们大惊小怪?   战铁兰也非常震惊,她望着沈景黎,突然觉得穆琛娶得这个媳妇不简单   太后满意地看着大家议论纷纷,眼里嘴里都是对那几样点心的好奇,也不旺她特地向沈景黎借了人。   其实披萨,杨宁馨的店铺早就卖过,不过那时候卖的是小披萨,巴掌大那种,而今天的是大披萨,十八寸的,而且用料很足。   太后命人将披萨切开,分成一块一块,才道:“众卿家不必拘谨,大家用餐吧。”   众人举起酒杯恭祝太后,然后才欢声笑语的享受美酒佳肴。   我有吃过这个,是春满楼出的披萨,之前是小小块的,味道可好了不过,这个味道更足。”一位贵女小声地跟她的朋友说。   “我之前也派丫鬟去春满楼买过糕点,那里的点心很好吃。”她的朋友显然也是个点心迷,两人一起就点心这个话题说个没完。   在大家举杯同庆,相互攀谈的时候,一阵琴声响起,一群身穿薄纱的舞女涌进中央,翩翩起舞。   百官及其家眷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举杯小声交谈,却不在大声喧哗,而贵女们则整顿衣裳,等着大展光彩,她们知道,接下来便是才艺展示,皇后娘娘会从中挑选适合的人,不是给皇子为妃,就是为几位英年才俊赐婚。   众位未婚的贵女气势昂扬,蓄势待发,每个人都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期待着一炮当红。   沈景黎身为已婚双儿,自然不用像那些心机女一样,千方百计耍手段,他只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曾婉儿,却发现她也兴致勃勃,想要去大放光彩。   他就有些不解了,曾婉儿都已经是世子夫人,还参加这样的选秀活动做什么?就算被看中了,也不能改嫁啊?   “她倒是兴致勃勃。”他笑了笑,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毕竟是展现风采的时候,谁不是跃跃欲试。”战铁兰扫了一眼那些刚刚还瑟瑟发抖,如今却精神抖擞的贵家小姐,不由轻蔑一笑。   被养在深闺的菟丝花,唯一会算计的就是怎么攀上一棵好的大树。   几支舞下来,宴会进入到今晚的高潮一一诗文大赛,下面坐着的贵女们早就磨刀霍霍,准备一鸣惊人。   作为筹办人的皇后出来了说了几句官话,让众位才子佳人不必拘束,随性发挥,便让身旁的公公宣布诗文大赛开始。   大家心知肚明,这诗文大赛就是未婚的才子佳人相看的平台,无论男女肯定都是喜欢有才有貌的人。   玉华殿外搭了座高台,完成诗词的男、女将其贴于高台上供人评赏。若是有特别杰出者,宫里的管事太监还会高声吟诵,激励其他没完成的或已完成的人,再做出更好的诗文,最后由几位大学士品评,择出最优者。   公公正在宣读规矩,一旁因怀孕受宠的郑美人却笑盈盈地道:“皇后娘娘,这诗文大赛应该让所有人一起参加,才更热闹。”   郑美人捧着已经鼓起来的肚子,笑的一脸温柔,丝毫看不出针对任何人的意思。   皇后凝眉瞥了她一眼,郑美人自从怀孕之后,似乎聪明了不少,说话做事不再像以前那么冲动,偶尔还能感觉话里藏针。   “是说哀家也要参加吗?”太后倒是有点兴致,她年轻时候也是京城多才多艺的才女,也是因为才华出众而被当时的太后相中,当了贵妃,后来又当了皇后。   听到太后的话,郑美人也没有惶恐,反而笑的更温柔,“太后是寿星自然要开这个头。   她自然知道太后当年是赫赫有名的才女,才华出众,尤其是诗作的特另好。   “那哀家便也来凑个热闹。”太后高兴的笑着,对皇后道,“皇后啊,就这么宣布吧。”   于是乎,原本才子佳人展示才情的平台,变成众人一同参与,皇后目光冷冷地瞥了郑美人一眼,区区一个美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她的安排,胆子还真不小。   心里给郑美人记了一笔,皇后便让公公去安排,太后下了令,不能不办   今日诗文比赛的主题是花,只要做出的诗里有花,就可过关张贴于高台太后年轻时有才女之名,那是作的一首好诗,不过终究是年纪大,又多年没碰过这些,难免有些生疏,不过好歹是做出一首。   战铁兰一脸黑的站在沈景黎身边,双眼愤恨地瞪着郑美人,她父亲是个大老粗,常年征战沙场,而她年幼丧母,一直跟着父亲待在军营,顶多认识字,作诗画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另一个同样不满的便是赵文瑞,赵家几代白丁,像是受了诅咒一样,他们家的人在文学方面就是没有天赋,不仅如此,他们家的丿儿子挑媳妇,也永远挑不中知书达礼的,而赵文瑞也是个不爱舞文弄墨的。   “她倒是会来事。”战铁兰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不就是。   沈景黎见他们一言一语的数落着,只觉得好笑。   穆琛跟一些朝臣寒暄后,来到沈景黎的身边,询问道:“你会作诗   不会。”沈景黎直接了当地回答,穿越而来的他,在琴棋书画上面根本就是个草包,而原主也就认得几个字,连账本都不会看,更别说作诗了。   听到他的回答,穆琛就笑了,“听你的意思,是不准备作诗了?”   我不会啊。”又不是他不作,而是他真的不会,难道让他来个“一根黄瓜,切成两半,一半是黄瓜,另一半也是黄瓜”这种妙不可言的事吗?还是让他背诵《致橡树》?   穆琛拉着他坐下来,他知道如果之前的沈景黎,肯定是不会的,可他没想到这个沈景黎也不会。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独特了,让他以为他应该是无所不能的,穆琛不由得想笑,“那我来吧。”   这个无所谓,皇后娘娘举办这个诗文大赛,是那些未婚男女相看的我们就是打酱油的。”   打酱油,这个词汇有点意思。穆琛脑袋聪明,立即就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不过郑美人突然这么要求,肯定不是心血来潮,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穆琛所想到的事情,沈景黎自然也想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他更在意蛋糕被偷的事情。   十四,卫左哪里去了?“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卫左和卫右应该时刻守在李琦身边,不让他出事的啊。   “卫左如果不在,那肯定是被人引走了。”敢在宫里做这种事,身边肯定有得力之人。   啧啧啧,沈景黎暗自叹了一声,他还以为穆十四身边的人气运逆天,战无不胜。   “听说你是被那家伙下毒的?他跟你什么关系?”没有纠结卫左的事情,沈景黎指了指宋威,轻声问道。   德王家的双儿正跟在宋威的身边,拿着一张纸跟他讨论着新作好的诗。“他是我以前的属下。”穆琛眼神闪了闪,喝了盏茶。毒害上司,自己上位?   沈景黎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场大戏,画面有趣地让他笑出声,他甚至还想出了相爱相杀的戏码。   日久生情之后,相爱相杀,倒是不错的话本故事,沈景黎想着,过几天应该找进翁先生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穆琛不知道沈景黎会脑补那么多,甚至想以此写个话本,若是他知道怕是会吐血三尺。   诗文大赛进展地如火如荼,有几位贵女的诗歌已经被念了出来,还得到大学士的赞赏,沈景黎悄悄注意到,那几位贵女已经被喊去跟皇后娘娘谈话了。   甚至于已经把诗文大赛完全抛于脑后,开始想念他们家的小胖儿子了,他这古代的选秀,简直被考公务员还严格,沈景黎对此是没有兴趣的,他   可想不到曾婉儿这时居然在一个贵女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还刻意拉高了音量,笑道:“唉,诗文比赛都快结束了,怎么不见郡王作出首诗啊?作为穆将军的夫人,可别到最后什么都拿不出来,丢了脸啊!”旁人一听便知,曾婉儿这是故意找碴来了。京城内,大多数人都知道曾婉儿曾经是穆琛的未婚妻,前未婚妻对上现夫人,可是一场好戏,每个人都兴味盎然地等着看好戏。   曾婉儿在京城也小有才气,作一首诗对她而言不是难事,可认识沈景黎的人都知道,沈景黎来自乡下,说不定大字不识一个,让他作诗,摆明就是故意让沈景黎出丑。   沈景黎见曾婉儿耀武扬威的模样,转头望着穆琛,“她说我让你丢脸。不会。”穆琛宠溺地看着沈景黎,模样深情的让曾婉儿差点揪烂了丝巾,她强装着微笑,继续道:“穆将军可真是个善良之人。”   穆禹看着曾婉儿去找麻烦,心里有些恼火,这个蠢女人到底想做什么?难得十四弟最近日子过得好,她又跑去捣什么乱?   可他还没来得及去将曾婉儿拉回来,便听到沈景黎道:“既然世子夫人那么想听我作诗,我就作一首吧。   沈景黎努力回忆起以前背诵过的古诗文,决定借用林逋的《山园小梅》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双眼,不是说穆将军的夫人是个目不识丁的乡巴佬吗?可这诗意境绝佳一些贵女暗自庆幸,没有贸然前去挑衅,不然,这会儿丢脸的就是她们了。   曾婉儿气的脸都绿了,她瞪着沈景黎,不相信地道:“你怎么可能作的出这么好的诗,你肯定是抄少袭的,没错,你就是抄袭的   “你说我抄袭,那我抄袭谁的?”开玩笑,他也是读过这个朝代历史的,这个时代可没有林逋,还有谁作的出这首诗?   “你若是不服气,我再给作一首?”来招惹他,那他就让她好看,“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春雨断桥人不渡,小舟撑出柳阴来。”(徐俯的《春游湖》)   曾婉儿脸色更难看了,而一旁却传出一阵掌声。 第123章 荀儿是财迷   因为贺礼和曾婉儿的从中作梗,这次太后寿筵,沈景黎可谓是出尽风头尽管这种风头,他一点也不喜欢。曾柔儿回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没用的蠢货,连个双儿都对付不了。”打骂了丫鬟一番之后,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坐在茶桌旁,旁边的丫鬟赶紧送上一杯热茶,让泡好的茶还很烫,曾柔儿刚碰到,就被疼了指姆肚,赶紧一缩,一脚踹向那个丫鬟,“你想烫死我啊?”   那丫鬟身子瘦弱,而曾柔儿一脚又用了十分劲,她竟然在地上滚了个圈软绵绵的趴在地上。   “又是个不得用的蠢货。”曾柔儿骂了一声,“滚出去,别碍我的眼。”丫鬟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恭顺地弯着腰离开,正在气头上的曾柔儿并没有发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和杀意。   人走了之后,曾柔儿坐在茶桌旁的椅子上,眉头紧皱着,显然还没有气消。   外面的丫鬟,谁也不敢进来,就怕被曾柔儿的怒火波及,成为下一个炮灰。   好一会儿,在外面守着,坐立不安的下人们才听到曾柔儿的声音,“让小红进来。”   个长相普通,身材有些粗壮的丫鬟站了出来,露出怯怯的表情,往内间走去,身后的一众仆人都同情地看着她。   小红一进内间,立即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曾柔儿看见她,立即站了起来,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忌惮。   小红瞥了她一眼,往旁边一坐,冷淡道:“你这次做的还不错,主子很高兴。   听到这番话,曾柔儿脸上闪过一抹娇羞,低声道:“他真这么说?”“你也别太得意,主子的人被郡王府的人打伤了,这事可是算在你头上的。”小红冷笑一眼,上下瞧着曾柔儿,姿色倒是不错,不过就是脑子有性糊,不过主子也正是如此,才一直吊着他,脑袋笨的人,好控制。   我知道,我知道。”小红是那人的眼线,她不敢太得罪,就怕小红说了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惹得那人不高兴,“我下次一定会做的更好。”   曾柔儿眼神闪了闪,像条淬满毒药的毒蛇,时刻准备咬人。   知道就好,区区一个乡下来的双儿,你也解决不了,主子要你有何用   听这话,曾柔儿就有些急了,她绝对不能让那人认为她是无用之人她心里闪过一个阴险的主意,对着小红做了个咔嚓的手势,“要不,做了他   小红眼神暗了暗,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为难,曾柔儿紧张地看着她,手心里都出了汗。   “你别轻举妄动,万一被抓到把柄,那就不好了。”小红看着曾柔儿,冷冷一笑,“做事得不留痕迹。”   她这话说的隐晦又直白,曾柔儿若是听不懂,那真是蠢的无药可救。果不其然,曾柔儿一双眼睛亮了起来,这话并不是完全否认她,而是让她做的干净点,她想了想,心里倒有了主意。   “侧妃,殿下来了。”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曾柔儿赶紧整顿好自己的衣裳,又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确定无误后,才对小红说:“你赶紧收拾一下屋子,别让殿下看出什么不对来。”   小红立即变回憨厚的丫鬟,手脚利索地收拾着屋子,而曾柔儿则迈着猫步,婀娜多姿地去迎接二皇子。   “妾身见过殿下。”她福身行礼,接着便上前抱住二皇子的手臂,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按照侍寝的日子,今天应该轮到李侧妃,李侧妃那个女人绵里藏针的,表面上看着和和顺顺,实际上,只要你敢侵犯她的利益,她绝对睚眦必报。   她嫁给二皇子这几年,可没有少跟李侧妃斗,那个女人凶残的,已经害她没了两个孩子,一想起这个,曾柔儿就不由得心生憎恨,恨不得拿刀将李侧妃千刀万剐。   玉儿今天身子不适,本宫便想到你这边讨杯茶喝。”燕承启长得跟皇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双眼睛随了郑贵妃,显出几分不和善,他搂着曾柔儿的腰,笑着说道。   这玩笑般打趣的话,逗的曾柔儿直笑,伸出小粉拳,小力捶着燕承启的胸膛,娇嗔道:“殿下,你真坏,不带这么取笑妾身的。”   燕承启看着她因娇羞而绯红的脸,以及她有意无意在自己手臂上蹭着的柔软,眉梢扬起,咬着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曾柔儿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伸手又捶了他几拳。   燕承启大笑起来,搂着曾柔儿进了房间。曾柔儿伺候他更衣时,柔声地说了一句,“殿下,妾身今日听人说,靖王妃好像怀孕了。   靖王妃上次流产,伤了身子,太医说只有修养好了,才有可能再次怀孕,燕承礼也怕她上了根本,给她寻了好多名贵的药材补身体,并且在她身体没好转前,不允许她侍寝。   她原以为靖王妃那次肯定上了根本,这辈子都不会有孕,谁曾想,居然又给怀上了。   “怀上便怀上了,正好父皇最近对我有诸多不满,皇嫂怀孕,也能转移他的注意力。”燕承启并不在意,他能让靖王妃流产一次,就能让她流第次。   他眼里只有曾柔儿美丽的身体,推着她往床上去,两人就抱在一起翻雨复雨。   因为沈景黎的出色表现,太后给沈景黎赏赐了不少东西,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的全部是金锭子,十两一个,足足有二十个,还有几副珍贵的头面,以及不少上贡的布料。   沈景黎对那些头面和布料并不感兴趣,他一个男人,戴什么头面,至于布料,太后完全是按照这个朝代双儿的审美,给他挑的粉色布料,导致他刚看到那些布料的时候,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李琦做点心得太后欢心,也赏赐了五百两银子,一对玉镯子和一匹布,东西不多,可因为是太后赏赐的,那就显得弥足珍贵。   李琦得意的,一回来就找金玉和年华一众下人炫耀,惹得那群下人个都想给他套个麻袋,然后狠狠揍他一顿。   金嬷嬷虽然没有表现得特别欢喜,可从她嘴边怎么都抑制不住的笑容沈景黎也知道她很高兴,不过也难怪,李琦作为一个下人,居然得了太后的赏赐,对他们家而言,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太后挺厚道的。”沈景黎拿出一颗金锭子看了看,又往桌子上敲了敲,眼睛笑的都快眯成一条缝。   其实若穆十四不在房里,他倒是想学各路穿越大神,咬一咬这金锭子是真是假的。   穆琛看着他高兴,走去书案那边,拿了一本账册给他。   沈景黎打开一看,笑的更加开心了,抬头冲着穆琛问:“食锦轩和温泉旅馆赚了有那么多?   几万两银子,可以买好几副好看又贵重的头面了,他离有钱人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看完账册,他又算了算那几副头面,道:“这些我用不着,可以送给思华那几个姑娘。   思雨是不是定亲了?”穆家那几个姑娘好像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沈景黎认真想了想,发现她们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这么早早的嫁人,简直是摧残刚长成的花骨朵。   “已经定了,年底就成亲。“那正好送她一副头面添妆。   “作为嫂子,你就只添一副头面?”   一副头面要好几千两银子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像穆思雨那样的庶女秦氏再大方,也只会给她两千两银子的嫁妆,庄子铺子还不一定有。“小财迷。”穆琛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莞尔一笑。   沈景黎横了他一眼,爷就财迷了,你怎么着?有本事这辈子都别花爷的钱   穆琛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就笑,伸手就去闹他,沈景黎掐了他的手心一把,“别闹,孩子还在这里。”   两人齐齐转了身,却看见荀儿喜滋滋地将沈景黎放在罗汉床上的金镯子套在手上,还伸手搂了几个金锭子,一看沈景黎他们回了神,便冲着他们咧嘴一笑。   沈景黎可乐了,走过去抱着儿子,冲着穆琛便道:“原来最贪财那个在这里。”说着又捏了捏荀儿的小脸蛋,“你这个小财迷。”   荀儿不知道阿姆也什么那么高兴,不过这不妨碍他跟着笑,一边笑还边举起手中的东西,小孩子喜欢金光闪闪的,所以看到这些金饰,就全部戴起来,还跟沈景黎炫耀。   穆琛看着他们姆子俩,心里觉得一暖,走过去一把抱住他们。   沈景黎回头冲他一笑,荀儿看见父亲过来,眼里都是兴奋,冲着穆琛就喊咸:“亲亲,爹,亲亲,,   每天晚上沈景黎给荀儿讲完故事,沈景黎都会亲他额头一下,荀儿便认为每天都要亲亲。   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令人不忍心拒绝,穆琛低头亲了一下荀儿的脸荀儿立即高兴地拍了拍手。   沈景黎看着父子俩互动,笑了笑,想将荀儿手上的金饰收回来,没想到小家伙还是个守财奴,捂的紧紧的,硬是不给沈景黎拿走。   “这小家伙,还挺护财的。”   穆琛笑而不语,心里却想着,这根本是跟沈景黎一个模样。 第124章 花生收成了   地里的花生要收成了,管事拿着册子到府上跟沈景黎汇报,询问他要请多少短工,工钱怎么算?   沈景黎正觉得待在家里闷,便决定去地里看一看。沈月儿刚好在家,听到沈景黎要去花生地,也喊着要跟去,还说自己有力气,能干活。   沈景黎见她也的确闲得慌,便领着她,还有金玉和年华一起去了城郊的花生地。   这五十亩的花生,是大坪村那批花生种出来之后特别选的良种,而沈景黎雇佣的人特别勤快,施肥、除草、抓虫护理的很好,所以长势非常好   沈景黎看着长势茂盛的花生苗,心里有些高兴,若是这批花生收成很好,榨出的油品质上乘,他的花生油肯定能在京城闯出名头,不过为了避免一些人的嫉妒,他最好找个厉害的合作对象,不然,他怕是很难独占市场。   沈月儿拔了一株花生,花生苗下面坠了一串饱满的花生果实,她一看,笑的裂开了嘴,回头冲着沈景黎笑的乐呵,“四哥,你看,这花生长得可真好。   分周边不少农户都好奇过这片地种的是什么,长得绿油油的,好不繁茂,是却没见到果实,还以为这户人家有毛病,种些不中用的猪草,却原来那果实在地下。   不过看着那一串溜的果实,那些户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大燕王朝没有花生,一向用的是菜籽油,有些富贵人家,还会用棉籽油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这些果实能榨油。   “王管事,你去李伢子那里,多找些人,多开些工钱,争取早日把这些花生全收了。”他这些花生是新事物,可打眼了,早收早安心。   不然,万一被某些有权有势的人看上了眼,硬是从他手上抢过去,那可就糟心了。   沈景黎暗暗想着,或许他还应该跑一趟靖王府,穆琛跟靖王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放着这么好的靠山不用,可不是他的作风。   “老奴明白,老奴立马就去找人。”王管事风风火火,立即就赶去找人伢子。   关系到工钱问题,他自然上心,沈景黎可是说了,若是这花生赚了钱就给他加工钱,还给他年终奖。那可是好几百两银子,够他一家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四哥,我也可以来帮忙。”沈月儿立即拍着胸口表示自己的价值,她来京城之后,什么事也没得干,整天就在郡王府,吃沈景黎的,喝沈景黎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景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沈月儿是典型的乡下姑娘,穿着粗布麻衣,皮肤晒的有点黑,还有些脱皮,不怎么好看,可她比较乐呵,看着比较开朗倒是也不让人生厌。   “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在地里刨,把自己晒的跟个小黑炭似的,以后嫁不出,你可别哭。”   沈景黎知道她的心思,就是怕自己没好好干活,他会嫌弃她,把她赶走 ,沈家抛弃了她,她除了沈景黎,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若是再被沈景黎抛弃,她估计活不下去。   我不怕,反正我是乡下人,乡下人都是在土里刨的。“沈月儿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沈景黎摸了摸她的头,这丫头也是个令人心疼的。   王管事办事很快,不到一天就请了大批的短工,沈景黎给每人一天一百文钱工钱,还包午餐,那群工人知道福利这么好,干活都很有劲。   沈景黎让卫左留下看管,以防有那贪财势力的,盯上了他的花生。   花生已经开始收成,榨油工厂也得开始运作,幸好机器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目前只要请好工人,试运机器,等花生进了仓库,就可以立即榨油了。   第二天一早,沈景黎让金嬷嬷准备了一份大礼,搭着府里的马车就去了靖王府。   燕承礼进了宫,接见他的是靖王妃。沈景黎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见靖王妃,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苍白,不过却依旧挺直背,笑着招呼沈景黎。   “郡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旁边的嬷嬷递上一杯茶,靖王妃喝了几口,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确实有些事。”沈景黎也没有瞒着,就将想跟靖王合作开榨油工作坊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花生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靖王妃出身高官之家,见多识广,可这花生油,还真是第一次听,不由得有些犹豫。   倒不是她不相信沈景黎,而是目前这个当头,靖王府是万不可以再出什么纰漏的。   “靖王妃放心,我既然敢来跟王爷谈合作,自然不会害你们。”若不是他势力不够,他还不乐意把股份分给别人。   靖王妃想了想,也觉得是,不过她还是留了心眼,没有一口气答应,而是告诉沈景黎,等王爷回来,她会跟王爷提这个事的。   谈完要说的事情,沈景黎也没有多逗留,就准备离开,靖王妃身边的林妈给他送来一罐油,说是京城里的富贵油,是有钱人家才吃得起的,不过靖王不喜欢这个味,府里就没有用。   这富贵油是什么油?”上了马车,沈景黎忍不住问了一句。   金玉替他捶着腿,听到这话,随口就接道:“是棉籽油,可贵了,一斤油得好几两银子,普通人家根本就吃不起。”   棉籽油?沈景黎记得他以前在网上百度过棉籽油,好像说粗制的棉籽油有杀精作用,会导致无精不育。   京城里,好多人家在用棉籽油吗?“沈景黎问了一句,这油是富贵,可对这些讲究多子多孙的古代人,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也不算多,毕竟棉籽油产量不高,而且有些人不喜欢棉籽油那个味儿   也是这个理,毕竟他还没有看到京城内有很多人家不孕不育的,估计是这棉籽油不怎么流行。   “我们家有用吗?”   “最近都在用,是西府送来的,老夫人就是心疼老爷。”金玉换了个位置捶着沈景黎的左腿。   “噗,”沈景黎一口水喷了出来,如果他没搞错,这大燕王朝的棉籽油可都是粗制品,那可是会导致男性无精不育的,老夫人真的是为穆琛好?   不过老夫人肯定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是觉得这富贵油精贵,吃了对人好,才给穆琛送的,却不想   沈景黎脑补着穆琛知道这个事情后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金玉被他给弄蒙了,忍不住问了句,“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真挺吓人的。   “没事。”沈景黎掩着笑容,坐直身体,指着自己的肩膀道,“金玉,给爷捶捶肩,前段时间可把我累死了。   “累是累了点,可能得太后的欢心,也不吃亏啊。”金玉心里想着,他们家老爷和夫人双双都被太后夸奖,就连李琦都得了赏赐,那可是很多人想都想不来的福分,也只有夫人会嫌弃。   沈景黎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眼皮子浅,就知道太后位高权重,要好好巴结,却不明白,枪打出头鸟,你没有真实力,依仗着太后,只会惹来一群狼的嫉妒。   回到了家,沈景黎立即吩咐金嬷嬷让厨房把棉籽油都撤了,重新换上菜籽油。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撤了棉籽油?“金嬷嬷对京城的动向掌握的很好,自然知道,棉籽油是京城大富人家才用得上的富贵油,那就像身份的象征,说明他们家是富贵之家,能在别人面前炫耀的。   “棉籽油,有碍子嗣。”沈景黎顿了顿,想了一个比较好的措辞。   金嬷嬷一听,再也没有任何意见,子嗣在古代那可是头等大事,棉籽油居然有碍子嗣,那是万万不能继续用的。   金嬷嬷没有质疑沈景黎的话,夫人肯定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难怪小少爷都快两周岁了,夫人还没有怀上二胎,敢情是那个油吃出了问题。   老爷他没事吧?这几个月来,我们一直用的是棉籽油。”一想到棉籽油有碍子嗣,金嬷嬷就忍不住担心,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没事,以后不吃就行了。”沈景黎其实心里也没底,他对棉籽油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当初看书看到了,就顺手百度了一番,因为对生精细胞有损害就记住了,怕日后因无知坑了自己。   听沈景黎这么一说,金嬷嬷就放心了,赶紧去通知厨房,以后都不能用棉籽油了。   身后的金玉听了目瞪口呆,原来棉籽油有碍子嗣,这还真是   我记得城西有户富贵人家,因为家里有钱,常年都吃棉籽油,代代单传,如今唯一的继承人都三十几岁了,家里还没个孩子,“这棉籽油怕是真的有碍子嗣,她心里震惊,暗想着,得赶紧回西府告诉老夫人,不然,怕会害了西府的子嗣。   “也不见得都是棉籽油的问题。”代代单传就说明他们家子嗣难得,棉籽油说不定只是加重了这种情况。   穆琛晚上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个事情,脸色黑的可怕,一整个晚上,都不停地盯着沈景黎的肚子,好像这样子,沈景黎就能马上怀上孩子。 第125章 宫里来要油   因为沈景黎请的人多,给的工钱也多,五十亩花生不到三天就收完了之后摘花生,晒花生,又花了十几天时间,榨油工作坊才正式开工。   沈景黎的花生种植得很好,每亩产量有400斤,因为是最土的榨油机,每斤花生出油只有3、6两,五十亩花生,一共有两万多斤,沈景黎留了   千斤花生做种,两千斤用来做炒花生、酒鬼花生,其他的全部榨成油,一共得了七干多斤。   榨油的那几天,沈景黎每天都去榨油工作坊查看,就怕这批花生油出了什么漏子。   燕承礼知道消息之后,也来看过一两回,闻到花生油的香味,立即就被吸引了,当天就带了五十斤花生油回府,可把沈景黎肉疼的。   这花生油可真香,比菜籽油香多了。”金玉每次跟沈景黎来厂房,都会被花生油迷的神魂颠倒,鼻子吸溜吸溜的。   不仅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荀儿趴在沈景黎的背上,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有时候看到感兴趣的东西,还会指着冲沈景黎喊,这不,就指着一袋袋的油渣喊着,“阿姆,阿姆   “那些是油渣。”沈景黎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虽然说了他也不一定懂,但是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这些油渣,你们打算怎么弄?   沈景黎向王管事问,油渣的作用,他其实知道的不多,不过听说可以拿来喂鱼,估计也能养猪,养鸡,养鸭,好像还可以肥田。   “老奴也不知道,这花生油,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管事说的是大实话,第一次弄的东西,他可没什么经验。   不过这油渣也挺香的,就这么扔了,有些可惜了。”王管事原本不是京城人,小时候家里闹了旱灾,家里的田,颗粒无收,一家人啃过树皮、吃过观音土,流浪到了京城,所以他很爱惜粮食。   这肯定是不能浪费的,就算不能给人吃,也可以用来喂养家禽家畜。这么多的油渣都扔了,的确很可惜。   听到这话,王管事心里又活络起来,对沈景黎道:“夫人,老夫人在陈家村有片地,那里有个池塘,早些年养鱼亏了本,就一直荒着,若是这些油渣真能喂鱼,不如就买些鱼苗、鸭苗养一养?”   王管事口中的老夫人是指杨老夫人,他在杨家待了十几年,对杨家是忠心耿耿,知道老夫人荒着那块地,一直心疼着,可老夫人觉得那块地种不了东西,池塘又养不成鱼,根本不理会他的意见。   沈景黎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那块地荒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出来养殖点水产,鱼和虾都是不错的东西,还可以养鸭子和鹅,到时候可以在京城开个烤鸭店。   这事我会好好考虑的。“沈景黎也没有一口敲定下来,他还得派人去调查一下市场需求,不然到时候养了一大批鱼,却卖不出去,那可就糟心了。   王管事点头应好,在他看来,只要沈景黎肯考虑,这事就成功了一半。沈景黎又在工厂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才打道回府。   从马车上下来,金嬷嬷就一脸欣喜地朝沈景黎跑过来,低声对他说了句 “夫人,宫里来人了。   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沈景黎有些不理解这些古人的想法,换作是他,看见宫里来人,第一反应就是糟心,毕竟他可是半点都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什么人?”从做踏板的板凳上下来,沈景黎拍了拍衣服上的尘灰,漫不经心地问。   金嬷嬷见沈景黎不在意,眉头皱了起来,宫里来人那可是大事,主子怎么能这么不放在心上?若是怠慢了宫里来的贵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夫人,那可是宫里来的贵人,得罪不得的啊。”金嬷嬷上前搀扶沈景黎脸上、眼里都写满了担忧。   跟着这样一个视权势为浮云的主子,每每把她吓得个半死。   “他有说是来做什么的吗?”好端端的,宫里派人来是想干什么?沈景黎想了想,他最近没立功,也没得罪过谁?   这倒没说,不听他的话,好像跟花生油有关。”   他那花生油还没上市,消息就传到宫里去了?沈景黎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在意。   他先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就赶去大厅见宫里来的公公。   “见过郡王爷。”李公公正在喝茶,一看见沈景黎出来,立即站起来,笑的一脸谄媚地向他请安。   沈景黎看他笑的脸褶子都快掉下来,就知道这事肯定不是坏事,不然这公公怎么可能对他这么热情?   “李公公别客气,快请坐。”沈景黎坐在主位上,吩咐金玉给他添茶,“李公公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是好事,大大的好事。”李公公尖着嗓子,笑的一脸灿烂如花,也不知道这南平郡王行了什么好运,明明只是个乡下土包子,一进京城,就被封为郡王,太后寿辰又出尽风头,赏赐无数财宝,如今这花生油又得了太后和皇上的眼李公公心里是止不住的羡慕,“靖王前几日送了十斤花生油给皇后娘娘,娘娘尝着不错,就给太后娘娘送了一些,太后娘娘这几日食欲不振,可吃了这花生油炒的菜”   “不用说,肯定是胃口大开,”沈景黎笑了笑,有了另外的算计,若是这花生油能从皇家直接打开市场,那么他百分之百能独占市场,日后就算有人跟风做这门生意,也抢不走他的风头。   “那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娘娘希望郡王爷能常年给宫里提供花生油。   这对他的生意是有益的事情,沈景黎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答应之后,又让金嬷嬷给李公公包了一个大红包。   李公公收了红包,心里自然高兴,这郡王爷不仅生意做的好,为人也大方,不枉他争取来这里一趟。   别以为他一个公公,就是随喊随到,喊到谁就让谁去跑腿,这里面也是有竞争的,一般那些有钱又大方的人家,总是比较多人抢着去,沈景黎几次三番得了太后的夸奖,是目前的当红人物,宫里那个公公不盼着往他这里跑   “有劳公公在太后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沈景黎恭恭敬敬地送李公公离开。   “一定一定。”李公公一双小眼睛笑的都不见了踪影,手里拿着沈景黎给的红包,喜的差点找不着北。   送走了李公公,沈景黎松了一口气,回去吃了午饭消消食,就睡了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听到外面有玩闹的声音,穿戴好出来一看,是杨宁馨和杨宁天在踢毽子,荀儿坐在一旁的娃娃车上,一边看他们玩一边拍掌。   金玉端着一盘水果过来,看见沈景黎已经醒了,忙放下水果,吩咐粗使丫鬟去打盆温水,才走上前去,“夫人,你醒了怎么不叫奴婢啊?   “又没什么大事,叫你做什么?”沈景黎摆摆手,正好粗使丫鬟端了水过来,他便用洗脸巾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才道:“老爷回来了没?”   “回来了。”金玉让人把水盆端下去,一路跟着沈景黎去亭子,“刚回来不久,正在书房跟战将军谈事情。”   说起战铁兰的时候,金玉的眼睛亮了亮,战铁兰那可是风靡京城的传奇人物,是在朝为官唯一的女性,更是金玉心目中的偶像。   “战将军来了?”沈景黎刚坐下,又站了起来,“随我去看看。   正在玩闹的杨宁馨看见了他,朝着他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整人挂在他的身上,撒娇道:“嫂子,我好几日没见你了。”   她抽了抽鼻子,装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双眼汪汪地望着沈景黎,好像在控诉什么。   杨宁天也跟着过来,见她挂在沈景黎身上撒娇,冲着她做了个鬼脸,杨宁馨哼了一声,反击回去。   “嫂子,听说你在太后寿宴上出尽了风头,太后和皇上都夸奖你了,是不是真的啊?”   这几天,外面都在传沈景黎的事情,把他说的跟个传说人物一般,无所不能。   “别尽听别人胡说。   “才不是胡说,我那春满楼最近门庭若市,每天都能卖出几千份的点。”京城里的有钱人多的是,客商也多的是,还有不少人来她这里订货,说要带去下一个城镇贩卖,她最近赚的可多了。   “买还不好?   “有钱赚当然好,可是每天都有人问你的事,还有人在传你的身世,说你娘多年生不下儿子,就去庙里求观音赐子,结果当天晚上就有七彩祥云入梦,没隔多久就怀上了,生下来那个就是你,说你是带着祥瑞出生的   沈景黎目瞪口呆,这些古人的脑洞也挺大的啊,就刘氏那副德行,还能有七彩祥云入梦?简直笑掉大牙。   “对啊,我还听说,你跟十四哥是天作之合,你原本是大富大贵之命可被原来家庭的衰运所遮挡,所以你嫁给十四哥,日子立即就变好了   这话说的挺符合现状,杨宁天还是有些相信的。   沈景黎呵呵笑了两声,对这些传闻不作任何评价,“行了,你们先玩一会儿,我去见见客人。   让年华领着他们去吃水果,沈景黎带着金玉去了书房。 第126章 花生油卖完   书房   战铁兰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修长的腿放在桌子上,不悦地道我二叔脑袋估计是被驴踢过吧?他居然让我回来联姻。   战铁兰将手指关节弄的咔咔作响,穆琛丝毫不怀疑,若是战二爷在这里她会立即冲上去,一把掐死他。   许彦林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伸手碰了碰她的腿,说道:“你文明点,这里是子安的书房,可不是你的军营。”   战铁兰抬头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他的书房又怎么了?你们还敢把我赶出去啊?”   战铁兰的眼闪一抹嗜血的杀意,东北军是出了名的铁血,军队非常团结,个个都是铁血硬汉,常年待在那一群莽汉群里,战铁兰染了一身的嗜杀之   许彦林是个文官,身手不好,可经受不住她这种威压,心里骂了一声凶狠恶煞的,真不像一个女人。   退到穆琛的身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没有再出声。   “他让你跟谁联姻?皇上同意了吗?”战铁兰可是东北军的灵魂人物,她要是嫁人,谁来统领东北七军?   “你不知道?”战铁兰反问一句,冷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   她笑的有秀强,眼神里带着一丝哀伤,虽然早就知道她二叔一家狼心狗肺,可她仍旧期盼着亲情,期盼着那些人能真的将她当成家人,可是   她苦笑一声,“是北齐提出的和亲,对象是北齐的四皇子。   说起那个人,战铁兰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大燕跟北齐打了二十几年,嬴多败少,却在那个人手里输了最惨的一次,那一年,她爹死了,北雁门的百姓度过了最困难的一年。   “老娘跟他有仇,他还想要娶我?”没揍死他,那是他命大,还敢来和亲   “皇上应该不会同意。“将一个得力大将嫁去别国,这是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干的事情。   我二叔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直说服我嫁过去,我嫁去北齐,对他有什么好处?”   战铁兰恨的咬牙切齿,她祖母一直偏心二叔,不心疼她父亲一直在外面打仗,就只会让父亲照顾二叔将军府让二叔一家人住,家里的田产庄子,收益都归二叔,还利用父亲的关系,给二叔在京城里找了个闲差,结果二叔越来学自私,越来越贪婪,从来不关心父亲,没寄过一封信,没送过一分钱,只有出事了,才找她父亲出面解决。   她对那一家人是彻底死了心的,所以她宁愿待在东北军营,也不愿意回京城面对那一家子的嘴脸。   穆琛也觉得有墟怪,但令他更疑惑的是皇上的态度,战铁兰战功赫赫,在东北边境百姓心中很有威信,贸然将她嫁到北齐,就不怕边境的百姓造反吗?      沈景黎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三人各坐在一旁,若有所思,他朝着两位客人打了招呼,坐到穆琛的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沈景黎小声询问穆琛。   “就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才发愁。”许彦林瘫倒在躺椅上,满脸的郁闷之色。   沈景黎:“”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战铁兰,她斜靠在椅子上,双腿放在前方的桌子上姿态好不销魂,沈景黎暗叹,这女将军果然是个奇人。   “对了,听说你要卖花生油,让我入股呗。”许彦林开口道,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有些涩,他皱了皱眉,“不用多,两成就够。”   他之前去靖王府见靖王的时候,听靖王提起沈景黎的花生油,色泽好,香味浓,煮菜十分好吃,连太后都非常喜欢,他当时就心思活络,一定要入股。   两成就够?   沈景黎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许彦林这口气挺大的,平白无故就想从他手中拿走两成股,他真以为他那些花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我凭什么要让你入股?”想占他便宜,做梦。   “我可以出资。”   “晚了。”他的榨油工厂都已经正常运作了,而且卖油的店铺也已经准备好,他根本不缺资金。   许彦林有些郁闷,沈景黎平时挺好说话的,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油盐不进,还真是让人发愁,他想了想,换了一个方式,说道:“嫂子,你不能这么不厚道。文瑞怀上孩子了,你不让我入股,赚不了钱,怎么养孩子啊?”   你胡扯。“沈景黎哼了一声,“光食锦轩的分成就够你养一家老小了何况你还有个马场,几家其他的铺子,你也敢喊穷。”   这人脸皮厚的堪比城墙,沈景黎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许彦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沈景黎对他们家了解还真多。   “你都肯让王爷入两成股,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两成?不然,一成也可以。”就他的推算,沈景黎肯定是想垄断花生油的市场,掺和一脚,绝对有利无害。   “他是王爷。”名头响亮就可以了。   好吧,许彦林彻底偃旗息鼓了,他名头没有王爷响亮,沈景黎又不缺钱这种赚钱的生意,的确没必要便宜他。   想通这一点,许彦林有些颓废地继续瘫着,跟沈景黎接触久了,他对做生意那是越来越有心得,对什么生意能赚钱,心里清明着,好好的一门生意从眼前溜走,他怎么能不心痛?   ‘花生油是什么东西?“听他们谈了那么久,战铁兰仍然一头雾水。   “用来炒菜的油,跟菜籽油是一个作用,不过更香,更美味。”许彦林舔了舔唇,好像在回味什么。   “别一副好像你吃过的样子,你不是一直用棉籽油吗?”沈景黎踢了他一脚。   许彦林嘿嘿笑了两声,“我是听王爷说的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家用的是棉籽油?”   “你家还真用棉籽油啊?”沈景黎睁大双眼,一脸鄙视地望着他,“一直用棉籽油,你还敢说文瑞怀孕了,你这个死骗子。”   “用棉籽油,怎么就不能怀孕了?“棉籽油有碍子嗣   许彦林腾的站起来,就连穆琛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你说棉籽油有碍子嗣?”他难以相信。“对啊,棉籽油杀精的。”   许彦林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又瘫倒在躺椅上,战铁兰见状,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棉籽油有碍子嗣?   我就是知道。”沈景黎混账地回了一句。   许彦林知道沈景黎肯定不会拿这事开玩笑,所以棉籽油有碍子嗣肯定是真的,他想起他们家这些年的状况,似乎是自从用了棉籽油,就一直没有孩子出生过   赵文瑞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的毛病,所以才要不到孩子,原来问题出在他身上。   “你也不用担心,食锦轩那里有壮阳药酒,你可以拿些回去喝。”沈景黎幸灾乐祸。   许彦林嘴角抽了抽,他那么年轻就需要壮阳药,说出去得多丢人。   “你那花生油生意,能让我入一成股吗?”战铁兰对花生油这个生意很感兴趣,或许说,她对沈景黎很感兴趣。   “你想要入股?”沈景黎有些惊讶。   我手里头没有多少银钱,两千两银子能要一成股吗?”“可以。”沈景黎很爽快就答应了。   这不公平。”许彦林大声抗议,“她凭什么入股?”我乐意。”许彦林完败。      花生油满打满算有七千斤,给皇宫进贡了一千斤,得了皇帝手写的招牌一张,又给靖王送了三百斤,得了三千两银子,送人和自己家用留了一千斤其他的四千七百斤全部出售。   有皇帝亲笔书写的招牌,沈景黎的油铺是风风火火地开张了,为了能吸引顾客,沈景黎在门口弄了一个炉子,现场用花生油炒菜给众人品尝。   新榨的花生油非常香,炒菜的时候更是芳香四溢,路过的百姓都被挠的痒痒,纷纷来询问是什么。   京城是第一次出现花生油,又有皇帝亲笔提的字,沈景黎便把价格定的高了一些,饶是这样,也只是十两银子一桶,一桶五十斤。   普通百姓望而止步,可富豪之家却纷纷出手,比菜籽油还好味道的油,而且数量有限,不赶紧买,难道还等着他卖完啊?   其中京城皇商之一的查家买了五百斤,杨家的亲家周家买了二百斤,而一些官家听说皇上也在用这个油,三五十斤,也各买了一些。   可笑的是,穆老太君居然派人让沈景黎给镇远侯府送五百斤,免费的那种,沈景黎懒得理会她,不过却给穆禹送了五十斤,够多他一个人吃上一整年   穆老太君知道这个事情后,气的直打哆嗦,骂沈景黎没礼数,不懂的孝敬老人家,骂穆琛没眼光,捧着一颗烂石头当成宝。   不过不管她怎么骂,反正沈景黎的花生油不出一个月就全部卖完了,还有人不停地吵着要买。   尤其是一些商人,看中了其中的利益,纷纷来询问,有些人来打探花生的事情,有些人则是想跟沈景黎合作。   用过午餐,沈景黎在看油铺的账本,为了让油铺长久地开起来,他当初跟别处进了一批的菜籽油,并且还将一批粮食放在里面销售,根本不用担心花生油卖完了,油铺就必须关门。   “夫人,查老板前来求见。”年华将一张名帖递过去。   “哪个查老板?”   “四大皇商之一的查老板,在我们油铺里买了五百斤花生油的那位。 第127章 周家的打算   “见过郡王爷。”查老板一进门就朝着沈景黎作揖,并没有因为他年轻,就轻视他。   沈景黎对此很满意,对查老板升起一份好感,抬手说道:“查老板不必客气,快请坐吧。金玉,给查老板上茶。”   查老板坐下来,没有刻意跟沈景黎拉近关系,直接了当地道:“查某今日来,是希望能跟郡王爷合作花生油。”   查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十三个省,涉及粮食、盐、铁、布匹、马匹、当铺酒楼等各项生意,他相信以他们家的能力,足以让沈景黎跟他合作。   沈景黎放下茶杯,扬起笑容,“听说查老板从我的油铺里拿了五百斤的花生油。”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全是自家用,够他们查家用上好几年了,他敢肯定,查老板在京城进了这批油,离开京城便转手出去,看到了利益,自然想来寻求他合作。   他这个做法可比其他商家厚道多了,其他的商家根本没指着跟他合作,私下里买通替他种花生和榨油的工人,就想套出花生油的秘密,然后自己单干。   虽说人不利己,天诛地灭。可他们这样子触动他的利益,的确很难让他生欢喜。   查老板一听,便知道沈景黎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瞒着,“是的,查某的商号遍布全国十几个省份,从郡王爷那里拿了花生油,便在青城卖出。”   青城是菜籽油的最大生产基地,那里出产菜籽油的商户最起码有十家,这些商户对于食用油的好坏,那是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一把花生油拿出来,立即吸引了好几户商家,那些商户还抢着要跟他长期合作。   他看到了其中的利润,仔细斟酌之后,就立马赶来跟沈景黎谈合作。外面那些商户的做法,他也听说了,做商人的,最主要的就是消息灵通消息不灵通,生意就做不起来,不过他也不屑那些人的做法。   “查某手上的客商很多,也认识不少做菜籽油的客商,查某做生意一向诚信,跟查某合作,郡王完全可以放心。”查老板并没有夸大自己的真实情况,他相信沈景黎一定明白跟他合作的好处。   金玉端着茶点上来,沈景黎道:“查老板,请喝茶。”   查明辉眉梢轻挑,什么都没说,便端起茶来喝,“好茶,上好的明前龙井。   沈景黎抿嘴笑着,他不懂茶,府里的茶不是穆琛拿回来的,就是别人送的,他只是喝个味,根本分不出明前,雨前,或者三春。   “查老板满意便好。”   查明辉放下茶杯,又开口道:“查某知道郡王爷在江城有五百亩的花生地,商号分散在江南各省。不瞒郡王爷,查某就是看上了这花生油的利润,所以才想找郡王爷合作的。”   沈景黎想了想,查明辉的名声一向很好,成为四大皇商以来,商号一直没有出过大问题,跟他合作的确不错。   “若是查老板想入股,怕是不行了。”沈景黎笑着解释,“这生意后面靖王,不过,我可以出货给你,你再出售到别的省份,也不亏。   查明辉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他但是想从种花生开始就自己干,可是不清楚沈景黎愿不愿意推广花生油,他也不好这么要求别人。   “我会写信通知江南那边的商号,查老板可是去那边拿货。”   两人当场签订了合约,沈景黎当着查明辉的面,写了封信给刘兴祖。   周家知道沈景黎在南方也有榨油工作坊的时候,就急急忙忙赶来谈合作,他们以为凭着两家的关系,沈景黎一定会跟他们合作的,后来知道沈景黎已经跟查家合作,而且依照查家的能力,完全能吃的下他大部分的花生油,周家人都怒了。   “我们两家可是亲家,他怎么可以把货都卖给查明辉?”周家大当家冲着周浩发脾气。   周浩坐在下方,心里想着,谁来的早,给的钱多,又有信誉,就跟谁做合作,这就是做生意。   他一点都不觉得沈景黎有错,换了他,他也肯定会跟查明辉合作,毕竟查家在京城旳势力,那是明眼人都看得见的。   不行,这花生油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红火,我们不能就这么让查家占了大头。“周当家一拍桌子,冲着周浩道,“你明天就带你媳妇去郡王府,让你媳妇跟十四爷好好聊聊,他们是表姐弟,肯定有多话说。”   这是让他媳妇去打亲情牌?   “爹,郡王跟查家已经签了合约,查家不会同意我们家掺和这门生意的。”若是其他小商户,吃的货不多,查家或许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他们家跟查家都是皇商之一,是激烈的竞争对象,查家不可能把赚钱的机会让给他们的。   “如果郡王允许我们拿货,他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我们合作的对象又不是他。”周民一点都没把查家放在眼里,“反正你明天就带你媳妇去,让你媳妇提一提这个事儿。”   周浩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他虽然已经分家出去,可毕竟还是周家的人,他不能不听当家的吩咐。   坐上回家的马车,他就看到愁眉苦脸的杨宁芙,忙问道:“怎么了?祖母和娘亲为难你了   “她们哪敢为难我?”她好歹是官家小姐,而且是嫡长女,周家那几位商太太,轻易不敢对她说重话,可她们却一直用亲情压她。   “祖母让我去跟表弟说,花生油的生意,让我们家掺和一脚。   想想就苦恼,她叹了一声,靠在周浩身边,“爹让你过去,也是跟你说这个事吧?”   周浩跟沈景黎合作火柴生意的事情,一直没让周家知道,不然的话,怕是这生意早就被周家抢走了,那家人最近是越变越势利了。   “爹以前挺好的,最近怎么都钻钱眼里去了?”杨宁芙有些心累,“而且为什么非得跟查家抢生意啊?上次的布匹和马匹,是不是又亏了?”   “小姑姑跟查家有点过节,二叔、三叔又不太懂做生意,他们家那几个孩子,个个又都是纨绔,我爹能不急吗?”周浩摇摇头,也颇为无奈,“何况上次那批马匹生意,查家害的大哥跌伤了腿,我爹能不恨查家吗?”   “他大哥那就是他爹的命根子,是周家的未来,他大哥差点死在查家人手里,他爹那是恨不得扒了查家的皮。”   “那我们可怎么办?真要去找表弟说?”杨宁芙想想就觉得为难,“我可开不了口,你自己来说。”   周浩苦笑不已,她开不了口,难道他就开得了口吗?   周家的事情,沈景黎完全不知道,他正在调查城南外一片油茶树的事情   油茶树的种子可榨油,茶油色清味香,营养丰富,耐贮藏,是优质食用油。茶饼既是农药,又是肥料,可提高农田蓄水能力和防治稻田害虫。   总而言之,这油茶树的作用很大,又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夫人,你一直拿着这个果子做什么?”金玉端了杯牛奶给沈景黎,看着他一直掂着手里的油茶果,有些好奇。   “别看它不起眼,这可是个好东西。”沈景黎捏了捏手中的油荼果,“这果子能榨油。”   “能榨油?”金玉睁大双眼,“能吃不?”   “食用油,能改善心脑血管疾病,降低胆固醇。”“什么是心脑血管疾病?还有胆什么   沈景黎正想解释,转念一想,发现他解释不来,便摆摆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好吧,她承认她笨。金玉扁扁嘴,转身去找荀儿玩。不一会儿,卫左回来了。   “那片地调查清楚了?”沈景黎关心地问。   “调查清楚了,那片油茶树是一个姓张的地主的,都是一些老树,没什么用,他一直想卖,都卖不出去。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沈景黎眉开眼笑,立即对卫左说:“你赶紧去找王掌柜,让他出面把那片地买下来。”   卫左从不质问主子的命令,听了沈景黎的吩咐,立即就去办。他刚一走,周浩夫妻俩便前来拜访。   “肯定是为了花生油的事情。”金玉一口咬定。“你又知道?”   “周家最近不太平,生意又连连失利,突然造访,肯定是为了花生油的事情。”金玉哼了一声,“前些日子不是刚来过,被您回绝了,这会儿就找表姑娘来说情了呗。”   金玉一副我早就看穿一切的神情,惹得沈景黎不住的笑。   杨宁芙夫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直笑的沈景黎和鼻孔朝天的金玉。弟夫,这是在做什么呢?   见到客人进门,金玉立即收回那销魂的表情,赶紧去泡茶“表姐和姐夫来了,快请坐吧。”沈景黎忙站起来招呼他们。   周浩和杨宁芙坐了下来,两人都有些拘束,本来吧,到表弟家来串门,挺轻松愉快的,可是一想起周老爷的吩咐,两人都觉得头疼。   “表姐姐夫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沈景黎明知故问。   “没什么事,就是拿账册让你过过眼。”花生油那事,周浩是真的开不了口。 第128章 弟弟你重了   沈景黎很相信周浩的为人,只是简单地翻了翻账册,火柴虽然薄利,可是因为销售到附近几个大国和小国,一年的利润也非常大,足有三万多两银子。   周浩对此是非常满意的,周家一年的生意下来,也就十万两利润,而且得三房分,相比之下,他一个人就赚了丑那么多,那才是真的大赢家。   沈景黎脑袋里东西多,跟着他,就算吃不到肉,也能喝汤,他犯傻,非得为了区区花生油的生意跟他撕破脸。   “头一年的生意会好很多,再过两年,等别人研制出怎么做火柴,生意就会下滑了。”不过好歹还能再赚两年,赚的银子够周浩转行千别的生意。   “已经打响了名头,而且我们的火柴也一直在改进,赚的可能少,可还是有赚。”他一点都不担心以后的事情,横竖他肯定是赚钱的。   沈景黎点点头,周浩有做生意的头脑,有了这笔资金,他相信他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姐夫以后打算做什么生意?”   “暂时还没有打算,不过之前投资了一点布匹生意。”他刚从周家分出来没多久,生意一下子做的太大,怕别人猜忌他,说他私藏了家里的钱财。   “布匹生意比较稳当。   我们周家以前就是靠布匹生意发家的,专门向宫里提供布匹。”比较熟悉的生意,做起来安心。   两人谈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吃过午饭,周浩夫妻便打道回府。“你怎么没跟弟夫说花生油的事?”杨宁芙边替丈夫捶背,边问。   “这事,弟夫已经回绝过,那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火柴的生意,弟夫对我们有恩,哪能拿亲情去压他。”周浩摇摇头,他爹最近是糊涂了,威胁来的生意,怎么可能长久?   “可爹会生气的。”他们夹在中间,真是难做人。   “那就让他打一顿,消消气。”周浩心里有自己的成算,“弟夫是个聪明人,很多别人想不到的东西,他就能想到,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我觉着吧他日后还会想出更多的生意,跟弟夫打好关系,好处多多。”   杨宁芙想起家中两位妹妹的生意,未岀嫁的姑娘抛头露面做生意,这可是骇人听闻的,可偏偏祖母和母亲都被说服了,而且两位妹妹的生意还做的非常好,赚的盆满钵满。   “弟夫的确是个能耐人。”她相信,就算没有镇远侯府的庇护,表弟夫妻也能过得很好。   “因为二房、三房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周家已经不复当年了,我们没必要为了一笔小生意,就跟弟夫撕破脸,我爹看不清,我们可不能看不清。   杨宁芙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因为弟夫提出的火柴生意,他们今年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比在周家的时候还要自在。   “我手里头那几间陪嫁的铺子,我想整顿一番,然后拿出来做生意。”新娘子的嫁妆都是自己打理的,以前她傻,每半年才让掌柜们来报一次账,不知不觉,一些原本赚钱的铺子,后来都亏了。   “你的嫁妆,你自己做主。”有杨家两个妹妹的前车之鉴,周浩并不打算将妻子拘在后院。   -----   “你又打算做什么?”穆琛拿着兵书进门,就看见沈景黎在书案上涂涂画画,而荀丿儿则坐在厚毯子上玩耍,看见穆琛,急忙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爹,抱抱。”他伸出双手,一脸欢喜地望着穆琛,穆琛单手将他抱起来走到沈景黎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找宋将军叙旧吗?”听说皇帝有意招宋威为驸马,就不知道有哪位公主愿意跋山涉水去西北过苦日子。   荀儿趴在穆琛的身上,揪着他的头发来玩,一边玩,一边咯咯笑。   “我递了帖子,不过他不肯见我。”宋威在太后寿宴看到他的时候,几乎都吓傻了,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表情真是令人心情愉快。   “哦,做贼心虚吗?”沈景黎起身来,将荀儿从他怀里抱过来,荀儿立马钻进沈景黎的怀里,双手勾着沈景黎的脖子,还得意地在他脸上波了一口。   “调皮。”沈景黎说了句。   荀儿咯咯笑的更高兴了,扭了扭小屁股,更加往沈景黎身上靠,阿姆身上真舒服。   “不清楚。”穆琛拉着沈景黎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宋威下毒害他,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还是别人授意,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我已经让仲平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不用担心。谁担心他了?能不能别那么自恋?   沈景黎喝了口茶,发现小家伙眼睛睁大地望着他,又给他喂了点。   罗汉床里摆着荀儿的玩具,有布偶、拔浪鼓、小木马、木头小汽车、积木、拼图、小算盘、识字卡片凡是沈景黎能想到的,都给他做了一个,荀儿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不停的摆弄这些玩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嚷嚷着要出门。   “等长大点,就让他玩踢足球。”沈景黎看着荀丿儿拿着有轮子的小汽车在玩,说道。   “蹴鞠?”   沈景黎经常说一些他听不懂的名词,他已经习惯了。“有点不一样。”沈景黎并没有详细解释。   两人陪孩子玩了一会儿,年华便来报,说杨宁秀带着囡囡来了。荀儿一听,立刻嚷嚷开来,“姐姐,姐姐”   他扭着身子从床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往外面走,囡囡也好久没见这个弟弟,一进院子就跑过来,看见荀儿就一把抱住。   “弟弟,你又重了。”   荀儿皱着眉,扭着身子不搭理囡囡,竟是生气了。   “这小家伙不喜欢别人说他胖。”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领着杨宁秀到外面亭子去。   囡囡见弟弟生气,急忙去哄他,“弟弟,我把零食给你吃。”   她伸手进口袋拿出一些糖,扯开糖纸喂给荀儿吃,吃了糖,荀儿的气也消了一些,又跟囡囡愉快地玩作一团。   “一早就吵着要来见弟弟,跟杨家表兄弟的关系都没那么好。”杨宁秀掩嘴笑着。   沈景黎眼神柔和地望着正在玩闹的两个孩子,在古代,多个兄弟姐妹就多一个助力。   “表嫂,听说你打算买城南那片油茶树?”这是她从金玉那里听来的,金玉是他们家的家生子,她母亲现在还在杨家伺候老夫人,每逢休息,金玉就会回杨家陪她母亲,偶尔会说一说郡王府的事。   沈景黎转头瞥了金玉一眼,金玉被看的心慌,别过头不敢看沈景黎的眼“表嫂别怪金玉,那丫头就是口无遮拦。”杨宁秀替金玉说话。   “口无遮拦不是个好习惯。”幸好她只是在杨家说,万一在外面乱说,那他可就糟心了。   杨宁秀原还想替金玉多美言几句,可想想,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下人便没再说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的确是要买那块地,那些油茶果可以榨油,能食用。“杨宁秀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   “那些果子能榨油?”她手头上其实也有一小片的油茶树,是她出嫁时的陪嫁,可她一直以为那片茶树没有用,又一时没想到要用那片地做什么,便直荒着。   “”能,出油率还挺高的。”   杨宁秀有点兴奋,若真是这样,那她那片油茶树不也是可以赚钱。“嫂子,我手里头也有一片油茶树。”   沈景黎放下茶杯,看着杨宁秀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笑起来,“你想怎样   沈景黎是想问,她是要把地卖给她,还是要入股跟他一起做。   “我就想把那些油茶果卖给嫂子,茶油的生意,我就不掺和了,可这油茶果,我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嫂子就帮我收了吧。”   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沈景黎点了点头,“成,等我买下那片油茶树切准备妥当后,就收了你的油茶果。”   谢谢嫂子。“杨宁秀笑的诚心,自从合离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守财奴点银子都要抓在手里,不然就不心安。   她一个合离妇长期住在娘家,其实很不安心,就怕家里人嫌弃她,但好在哥嫂都待她很好,可她也不敢理所当然接受这份好,只能多赚点钱,平时买些好东西送给家里人,不让她们觉得自己在家里白吃饭。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杨宁秀转头望向玩的正开心的女儿,“我就想着能养大囡囡,看着她嫁个好夫婿,生几个孩子。”   “你还年轻,就没打算再嫁?”   杨宁秀苦笑着,她是合离过的,想要再嫁,哪里有那么简单?   沈景黎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人家寡妇还能再嫁,日子也照样过得幸福美满。你合离过又也怎么样?大不了自己招一个夫婿回来,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通街都是。”   杨宁秀听着这话,忍不住笑起来,“表嫂,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我说的是老实话。”   杨宁秀笑而不语,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就有一份好的姻缘在等着她。 第129章 沈月儿被打   王管事办事很有效率,不出三天,就已经将地买了下来,手续也已经全部办妥。   “夫人,这是地契,您过目。”王管事恭恭敬敬地将地契递给沈景黎,上次花生油的生意,沈景黎赏了他一百两银子,他给他老娘买了一支好看的簪子,他老娘开心地亲自给他做了一顿饭。   家里人高兴,那都是因为沈景黎大方,既给他机会,又给他赏金,他现在是踏踏实实地跟着沈景黎干。   沈景黎接过地契,仔仔细细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干的不错这采摘油茶果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王管事赶忙道谢,有活儿干,就代表着有钱拿他自然高兴。   “行了,今晚我就把注意事项写下来,明天让卫左给你送去,你就着手去办吧。”   这是完全让他去处理,对于沈景黎这么相信自己,王管事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一个劲的感谢沈景黎。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哦,对了,下个月初管事开会,你也并过来,谈一下新一季的计划。   “老奴明白,谢谢夫人。”不仅让他管油茶果的事,还让他来参加管事会这是要重用他?王管事顿时生岀满腔热血。   管事会每三个月开一次,一般是店铺生意好,利润多的大管事才能参加的,像他这种之前一直亏本,不得不被沈景黎调去管田地的管事,可是没有这种机会的。   “月儿呢?最近怎么没有见到她?”沈景黎在院子里剪着花枝,猛地想起好似挺久没有见过沈月儿,便问了金玉一句。   金玉正蹲在一旁拔花圃里的杂草,听到沈景黎这句话,眼神闪烁,左顾右盼地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他是去陈嫂子那边了吗?”陈达住不惯城里,管了城外的庄稼之后,就在那附近的村子里建了一栋房子,一家人都住在那里。   金玉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她答应过月儿不跟夫人说的。   “问你话呢?你想说又不说是怎么事?”一个没留意,居然把刚盛开的花朵给剪了下来,沈景黎郁闷地丢下剪刀。   “她、她不让我说。”她可是发过誓的。   “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她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答应过她,不能把她挨揍的事告诉你的“什么?她挨揍了?谁揍她了?”   金玉赶紧捂住嘴巴,拼命地摇着头,死活不承认自己说过这番话。沈景黎瞪了她一眼,不说是吧,他亲自去找沈月儿问个明白。   金玉一看沈景黎往沈月儿的房间走去,当下就急了,赶紧地追上去。“夫人,夫人”   “沈月儿,你给老子出来,你最近都干什么呢?”   沈月儿住在西边的客房,一进她的院子,沈景黎立即扯着嗓子喊。   沈月儿刚敷了药,正躺在床上休息,一听到沈景黎的声音,立即急的坐起来,想出去,可想想自己肿的跟猪头的脸,又躺了回去,赶紧盖上被子,将脸转向墙边。   “沈月儿,沈月儿,别躲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沈月儿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她强迫自己冷静,故意发出阵阵呼噜声假装自己睡着了。   “夫人,小姐估计睡着了。”金玉讪笑着道。   沈景黎回头瞥了她一眼,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的金玉心慌慌的,直尴尬的笑着,嘴角都有些僵硬了。   “她那是装的,这么明显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沈月儿什么时候睡觉打呼了,你以为装个打呼,我就相信她睡着了。”跟他玩心眼,嫩着呢。   “把门给我踹开,我今天就非得知道她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拦着不然,我把你给卖了。”   金玉立即不敢说话了,听从沈景黎的吩咐,唤了两个粗使丫鬟,一起将打开。   “沈月儿,别装睡了,赶紧给我起来。”沈景黎走进去,一把就想将沈月儿拉起来。   沈月儿死命拽着被子,拼命挡住自己的脸,喊道:“四哥,我困,我就睡觉,别吵我了。”   “大白天,你睡那么多,晚上还睡不睡了?少废话,赶紧起来。”沈景黎强硬地将她拉起来,“金玉,把她的手给我拉开。   金玉没办法,只好将她的手拉开,露出一张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红肿红肿的,看上去特别的吓人。   沈景黎被她的面貌吓住了,沈月儿看到沈景黎惊愕的目光,赶紧伸手遮住自己的脸,“四哥,我没事,就是”   “谁把你揍成这样的?”沈月儿虽然长得不漂亮,可是也是个健康的黑美人,居然被人揍成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沈景黎气的浑身都在发颤,虽然他对沈月儿感情一般,可沈月儿怎么说都是他妹妹,把沈月儿打成什么模样,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四哥,我真的”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沈景黎生气地大喝一声。   沈月儿被吓到了,来了这么久,沈景黎从来没有凶过她,加上这几天一直被人找茬,她感觉到委屈,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哇哇”   见她哭了,沈景黎也觉得自己火气太大了,吧嗒一下嘴,不耐烦地道“哭什么哭?我只是问你,是谁揍你的?”   沈月儿发泄了一番之后,情绪终于平稳下来,她小声地道:“我不知道她是谁,那些人都叫她小姐,而且她还认识哥夫”   沈月儿没说,那些人还嘲笑她是乡下乡巴佬,说他们兄妹两都是不要脸的人,以为傍上了哥夫,就能在京城立足,其实不过是跳梁小丑,蹦不了几天。   那位小姐似乎很恨四哥,开口闭口都说四哥的不好。“她在哪里打你的?   ‘在欢喜巷,城门口也被打过一次。”沈月儿小声的说,就怕被沈景黎责骂。   沈景黎的确很想发火,可一想沈月儿也是无辜的,便忍了下来,对金玉道:“赶紧去请大夫,这要是破相了,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对古代的女性而言,脸那就是第二生命,脸毁了,其他不说,好姻缘肯定飞了,因为破了相,别人就认为你不吉利,不给你过门的。   “我马上就去。”   沈月儿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耷拉着耳朵坐在那里,半句话不敢吭声。“怎么不说话?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沈景黎坐在一旁,看着她这模样真的生不起气。   “我不应该瞒着你。”   “我是你四哥,你在京城就只有我一个亲人,而且那些人分明就是因为我,才找你麻烦,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还让他们打了几回,你傻啊”   沈月儿被骂的哑口无言,她怎么知道那群人一直追着她打,还打上瘾了,她原本以为,他们发一次出口气,以后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所以就不想让沈景黎烦心。   “他们都是不讲理的,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你一直隐忍着,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他们变本加厉,你别那么傻,以为让他们打一打出出气,他们就会放过你。“那些人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茬。      穆琛外出剿匪回来,刚好见年华送大夫离开,以为沈景黎受伤了,便加快脚步回院子。   “你哪里受伤了?”沈景黎正在院子那棵木棉花树下,穆琛赶紧拉着他查看他的身体,“伤着哪里了?让我看看。”   “我没受伤,你看什么啊?”   “那怎么请大夫了?”   “是沈月儿那丫头被人揍成猪头了。”想到这个,沈景黎就忍不住来气。“月儿怎么会被揍?”   穆琛这话刚说出来,就发现沈景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好像在责怪他。“是我害的?”   “你觉得呢?在京城里,什么人会来找我麻烦?穆十四,光穆家的事就够烦的,你还有粉丝团啊。”   “谁找你麻烦?”穆琛捏紧双拳,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找沈景黎麻烦,而他还不曾察觉。   “暂时还不知道,我已经让卫左出去查了。”沈景黎最近使唤卫左使唤的很顺手,不过因为他赏钱大方,对下人也很随和,卫左也乐意在他身边当差比在将军身边好多了。   “对了,卫左前几天好像说了个事,关于你在南疆被人追杀的”他对穆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不太感兴趣,只希望别打扰到他现在的生活。   “这事我会处理。”跟沈景黎相处快两年整,他还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你也不必什么都憋在心里,你可以跟我说的,反正,我肯定是相信你听到这句话,穆琛感觉內心甜的冒泡,虽然他不喜欢吃甜的,可是这一刻他却甘之如饴。   “我知道。”   沈景黎深呼吸一口气,他心里清楚,穆十四虽然这么说,但肯定不会拿那些事让他烦心,这人固执的很。   “月儿那事,让我很有危机感。”这京城真不太平,还不如大坪村呢,我现在可怀念大坪村的生活了。   “等”穆琛在他耳边小声承诺,“我们就回大坪村。” 第130章 半夜看儿子   沈月儿的事情很快被查出来了,带人堵沈月儿的人是左相家的孙女金苗苗,跟穆珂和曾婉儿的关系都不错,还崇拜暗恋过穆琛,瞧不起沈景黎,所以在曾婉儿的撺掇之下,就揍了沈月儿一顿,给沈景黎下马威。   “左相一家有人知道吗?”沈景黎端着茶杯喝茶,心平气和地问。   “应该不知道。”卫左摇摇头,“左相跟宠爱这个孙女,金苗苗在相府地位很高,她几个兄长都宠着她。”   被宠坏了的大小姐,稍微被人挑拔,还以为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造福人类。   沈景黎忍不住就想笑,他将茶杯放下,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么冲过去讨公道,相府肯定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借此羞辱他们一番。   “这金小姐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家夫人哪里得罪她了,她非得这么落人面子?”金玉给卫左倒了茶,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没得罪,她也会来找我麻烦的。“京城那些贵女的心思其实挺明白的,她们就是看不起他的出身,觉得他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凭什么跟他们平起平坐?   “她们那就是嫉妒,只有小心眼的人,才会做这种事。”金玉一时气愤,竟伸手拍了卫左一掌。   卫左被打的有点懵,一脸傻样地望着她,金玉瞪圆着眼睛横了他一眼口气恶狠狠地道:“看什么看?不就打了你一掌,还能把你打残废不成?   卫左表示这个姑娘脾气有点暴躁,不好惹,他得赶紧躲一躲。   金玉看着卫左悄无痕迹地退到门口,更加郁闷了,跑那快,她很像洪水猛兽吗?   沈景黎突然回了身,说道:“卫左,你去调查一下左相一家,把他们家来往的人,他们家人爱去的地方,账户情况,都调查清楚。”   “属下明白。   卫左领命离开,金玉看着离开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表示心中的不满。“夫人,你让他调查那些事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金玉一脸蒙圈,压根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夫人也真是的,明知道她不识字,还在她面前咬文爵字。   沈景黎没有跟金玉做更多的解释,反正卫左会把事情处理地妥妥当当,完全不用金玉去操心。   傍晚时分,赵文瑞带了一箩筐螃蟹来看沈景黎。   刚打捞上来的新鲜螃蟹,仲平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赵文瑞一脸笑意地对沈景黎说,“今晚煮了,我在你家吃饭。”   沈景黎看见那堆大闸蟹,早就移不开双眼了,听到赵文瑞这番话,赶紧让家丁将那箩筐大闸蟹送去厨房。   “我好久没吃过大闸蟹了。”沈景黎很有感触。   赵文瑞听着这话却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望着沈景黎,“你以前吃过大闸蟹?”   沈景黎走在前面,一听这话,心想,糟糕,忘记原主日子过得很憋屈了该不会露馅了吧?   “听仲平说,你以前在家里过得不好,我还以为他们苛待你,克扣你的伙食,没想到,有好东西也会分给你。”   沈家好歹也是个商户,赚的钱虽然不多,可吃一两回大闸蟹还是可行的而且南方河流多,螃蟹价格比这边便宜。   赵文瑞想了想,替沈景黎就找好了理由,沈景黎赶紧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急忙点点头。   在赵文瑞不注意的时候,他轻轻抹了一把汗,妈啊,吓死他了,还以为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赵文瑞跟着沈景黎进了偏厅,跟沈景黎相对而坐,“对了,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什么事?   “棉籽油的事。”成亲那么久,爹娘和兄嫂一直盼着他赶紧怀孕,几次三番询问,见他都没怀上,还误以为许彦林晚上没进他房里。   其实他们是害怕他年纪大,怀不上孩子,才故意把问题往许彦林身上推以为这样子,他以后能少受点苦。   他也害怕自己怀不上孩子,私下里让他娘找了不少生子偏方,喝了不少补药,结果还是没动静,后来听许彦林说,棉籽油有碍子嗣,他简直气疯了差点杀过去把卖棉籽油的店铺给砸了。   我一直都想怀孩子,结果赵文瑞神情黯淡。   “你放轻松,生孩子急不得的,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可是我已经二十二了。”   人家三四十还不是照样怀孕?你急什么?你越是急,情绪越浮躁,越不容易怀上的。”   “真的。”赵文瑞半信半疑。   “我骗你做什么。”沈景黎实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生孩子太费时费力,他可不想再来一回。   赵文瑞想想也觉得是,而且听说沈景黎嫁给穆琛没多久就怀上了,身体不好的沈景黎都能怀上,他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怀不上?   “你的马匹生意怎么样了?“挺好的。   “瑾弟在你那里,没有闹事吧。”因为守孝,穆瑾这几年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沈景黎也就没有逼着他读书,他说要去马场学习,他也就同意了,只是比较麻烦赵文瑞。   “他挺好学的,最近跟着大耳练武呢。”   大耳是赵文瑞的得力手下,力气特别大,武艺很好,就是话少,感觉像个木头。   练武好,能强身健体。“穆瑾的身体后来长了些肉,身体也抽高了,可是底子不好,一时间也不容易改。   “确实挺好的,我最近已经让他跟大耳去学选马了,这回,我们从蒙古大草原进了一批良马,品种特别好,不过性子野,难以驯服,我想着,也让他去试一试。”   “注意安全就行。”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在家里人的庇护下生活,有些事总得自己去面对   大闸蟹刚上桌,穆瑾就从外面回来,闻着香味过来,看见桌子上那一笼大闸蟹,伸手就要去抓。   “嫂子,这螃蟹不错啊,哪里来的?   沈景黎伸手拍开他的爪子,“赶紧去洗手,没洗干净手,也敢伸向菜盘子,谁教你的。”   穆瑾嘿嘿笑了几声,冲沈景黎道:“嫂子,记得给我留几个大的。”留几个壳给你。”   嫂子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肯定不舍得饿着他,穆瑾没放在心上,笑着跑回房里去洗漱,换了衣服。   穆瑾一上桌,就给自己夹了一一个大螃蟹,他上回吃螃蟹,好像是好几年前的事,还是祖母家偷偷让人给娘亲送来的。   “你能不能斯文点吃?”沈景黎看着他吃的一片狼藉,忍不住提醒,“金玉,给二爷帮个手。”   金玉赶紧拿出蟹八件,帮穆瑾把螃蟹打开,将螃蟹肉夹到他的碗里。“嫂子,我就喜欢这么粗犷的吃,你不用管我。”穆瑾没理会沈景黎,直接扭开一腿就咬着吃。   “算了吧,吃着开心就行了。”赵文瑞打圆场。   顿饭吃的非常开心,穆瑾吃的肚子圆滚滚的,就连李健也被拉着吃撑了,两人相互埋怨着,在院子里散步消消食。   “那两个活宝。   沈景黎和赵文瑞搬了两张躺椅在院子里,天上的月亮很圆,他们就躺在躺椅上,一边赏月,一边唠嗑。   “活泼点好,要是变成子安那模样我肯定会疯的。”家里有一个穆十四就够了,再多来一个,是想整死他啊。   赵文瑞看沈景黎脸都皱起来,实在忍俊不禁,穆琛虽然严肃了一些,可也不至于这么恐怖吧。   “听说子安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哦,那他是什么样的?”沈景黎突然来了兴致。   “他小时候就跟仲平关系不错,两人经常一起玩的,那时候的子安性格挺爽朗的,还黏穆禹”   两人聊着穆琛和许彦林小时候的事情,聊的很开心,后来竟不知不觉就在院子里睡着了。   穆琛和许彦林很晚才回来。   “夫人和许夫人聊着聊着便睡着了,奴婢不敢让家丁抱进去,就给盖了被子。”金玉跟穆琛报告。   穆琛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便抱起沈景黎回了房,而许彦林则抱着赵文瑞回了家。   许是察觉到离开了舒服的躺椅,沈景黎微微眯起双眼,“你回来啦。”   “回来了。”穆琛将他放在床上,一接触到熟悉的味道,沈景黎翻了身再次睡着了。   穆琛看着他的睡颜,忍不住笑起来,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转身出门去隔壁房看荀儿。   荀儿早早就睡了,小胖身体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被子歪歪扭扭的掉了一半,穆琛拉着被子给他盖好,也亲了亲他的脸颊,才离开。   “小少爷最近怎么样?”   奶娘就守在门口,她知道老爷每天必会询问小少爷的事情,便事无大小地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穆琛,就连荀儿喊了几次爹爹都说的一清二楚。   穆琛听了便笑,他的儿子真是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懂事了。“你做的很好。”穆琛很大方,赏了她二两银子。   奶娘很感激,千恩万谢,还保证自己以后一定更加尽心尽力。   沈景黎的名字如今是传的全京城都知道,也就入了穆老太君的脸。   “县主,琛儿那个媳妇和他生的孩子,是不是该叫回府里看一看?”沈景黎不仅封了郡王,还入了太后的眼,穆老太君简直气死了。   德慧县主没想到老太君找她来是为了这个事情,当下脸色一沉,她心里不待见沈景黎的,可老太君这么说,肯定是想将那个贱蹄子和那个野种叫回来。   她沉默的抗拒着,穆珂却没有她的好脾气,立即就喊道:“祖母,找那个贱人回来做什么?您都不知道,上次穆瑾那混小子把我揍成什么样了?”   “我不同意把他找回来。”穆珂双手环在胸前,气呼呼的生闷气。   “你们不要看不清楚形式,皇上让沈景黎给皇宫供油,太后又赞赏沈景黎,那是变着形式重用琛儿,为了禹儿好,得把他们找回来。”穆老太君心心念念就是为了给穆禹找一个好助力。   “穆琛不过就是个挂名游击将军,他能给我哥什么助力?祖母您搞错了吧?”穆珂压根不相信。   穆老太君生气撞了一下拐杖,“这事我做主,你小孩子家的,别管那么多,县主,你派人去给琛儿递帖子,让他带妻儿回府一趟。”   为了儿子的前程着想,德慧县主并没有拒绝。穆珂气的跺脚,对沈景黎更是恨上了。   沈景黎收到穆家的帖子时,穆琛和许彦林正准备离京,分别在即,他根本没心思应付穆家,就让金玉找个理由回绝了。   被一口回绝的穆老太君,简直气死了。 第131章 夜探药材行   傍晚时分,庆阳县仍然热闹非凡,空气里传来一股脂粉香,穆琛和许彦林下了马,进了城。   他们不眠不休赶了许久的路,也不知道他们出门的消息怎么泄露的,中途有不少人马伏击,幸好靖王派了暗卫跟着,替他们挡了不少人。   ”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一晚吧。”许彦林困的有些想打呵欠。   “行”   两人牵着马,往一家看上去比较豪华的客栈走去。   “客官,是住店呢?还是打尖?”店小二一看穆琛两人穿着不凡,立即笑的一脸谄媚的迎上来。   “住店,两间上房。”许彦林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我们的马要喂上好的粮草。”   “好嘞。”店小二收了银子,赶紧让人将马匹迁到马房去,好生照料,“客官,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挑了两间相邻的房子。   ”小二,爷跟你打听个事。“许彦林给了店小二一吊钱。   店小二掂量着手里那一串铜板,心里乐开了花,忙说道:“爷,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平阳县最大的药材行是哪家铺子?”   ”咱们庆阳县最好的药材行得数乔家的仁和堂,可最大的药材行那就是沈家的宝安堂。“摸着怀里那一吊钱,店小二神秘兮兮地跟许彦林透露道客官是外来人,可能不太清楚,这乔沈两家是我们庆阳县最大的商家,他们经手的药材、布匹、棉花、茶叶真是数不胜数,不过,沈家这两年搭上了朝廷的人,日子过得是顺风顺水。”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许彦林笑着道。   “庆阳县就这么点大,大户人家发生的事,传的快,您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沈家的姑娘玩男宠,玩出人命了。”   “沈家姑娘还养男宠?”这未免太豪放了吧?   “可不是,那姑娘脑子有些不正常,有次在我们客栈喝醉酒,逮着人就打,还说自己是公主,可偏偏沈老爷宠着她。”店小二摇摇头,“可嚣张了。   许彦林脸色一变,公主?这到底是真的脑子不正常,还是藏着什么秘密   “行了,你下去吧。”   “爷,有什么事尽管叫我。”关上门的时候,小二朝许彦林喊了一声。十四,你刚刚听到没。他说的可是公主。”当今圣上可没有流落民间的公主。   “那姑娘脑子不正常。”   “你信?能收男宠,那姑娘也没傻到那里去。”脑子不正常,沈家人敢放她出门?   穆琛没有接话,许彦林一脸冷笑着,继续自说自话,“那沈家肯定有问题,这次出问题的膏药,可都是他们家提供的,还搞出来一个公主,要么他们家想篡位,要么他们家就是别国的奸细。”   穆琛看着他,眼中一抹戏谑划过。两人收拾妥当,便到楼下吃饭。   “客官,要吃点什么?”知道许彦林有钱又大方,店小二一见到他们,就麻溜地过来伺候。   “来两碗臊子面,一碟羊肉片,一只烤鸭和一碟青菜。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马上就来。”店小二麻利地去厨房报菜名,又利落地提着茶壶给穆琛和许彦林倒茶。   ”两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庆阳吧?”店小二是个活络人,那话像讲不完样   ”以前来过一回。”穆琛道。   ”我们庆阳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呢,客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玩。”店小二倒了茶,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这客栈倒是挺热闹的。“许彦林端起茶闻了闻,并不是什么好茶,倒也勉强能入口,“我怎么不知道你来过庆阳?   “那时候你还在京都。”   穆琛没有提军营的事情,许彦林一下子就参透了,他这是怕隔墙有耳。很快的,他们订的臊子面和羊肉片就上来了,许彦林夹了几片羊肉片给穆琛,“听说这里的羊肉片不错,赶紧吃吃看。”   他喝了口汤,满意地点点头,又吃了几片羊肉,蘸酱调的很不错,辣的爽口,许彦林吃了几口,又对小二喊:“小二,来壶酒。”   “你少喝点。”穆琛提醒他,他们可不是来玩的,晚上还有事得做。“行,我有分寸的。”他也就那么点爱好。   配着酒,许彦林这顿饭吃的很欢,看着他这样,穆琛不知不觉也吃了不   吃饱喝足,许彦林倒着酒,小口小口的喝着,而在此时,一位少爷领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小二,给爷上一桌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为首的少爷穿着绸缎衣服,豪气十足地拿出一个荷包拍在桌子上,听声音就知道里面银子不少。   小二赶紧上去伺候,“沈少爷,不知道您想吃些什么?”   “你们这里有哪些好吃的?都给爷上一份,爷有钱,吃得起。”沈少爷掏出一两银子甩给店小二,“还不赶紧去。   拿了银子,小二也不在乎沈少爷态度恶劣,急急忙忙去通知厨房做菜。沈少爷回头对他带来的人道:“坐吧,都别客气,今儿个小爷请客,你们随便吃。”   “沈少爷就是大方。”其中一位穿着也不凡的公子奉承地说道。“”能跟沈少爷做朋友,真是我等修来的福分。   沈少爷被夸的飘飘然,当下就承诺,等会儿去花楼听曲,账全算他的。那些人听了,就更加用力地奉承他。   “沈家的人。“许彦林冷笑一声,那个沈少爷不正是沈景黎所说的,人傻钱多的蠢货吗?   “沈少爷大方,估计不会嫌弃你是个外地人。”   他这话什么意思?他用得着去巴结什么沈少爷吗?   跟沈少爷一起的那群年轻人,大概是庆阳的纨绔子弟,开口闭口不是花楼里的花娘,就是赌坊全都是偷鸡摸狗的勾当。   “沈少爷,我听说你姐姐前些日子又买了个小倌回去,难道是之前那个又玩坏了?   沈家大小姐养男宠在庆阳不是什么稀罕事,那位沈家姑娘性格泼辣,当街就敢调戏男人,简直跟外邦女子一个德行。   沈少爷被他们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痛骂家姐行事猖狂,却还要腆着脸道:“没这回事,我姐最近都在白云庵吃斋念佛,哪能干出这种事。”   哦,沈小姐居然去白云庵吃斋念佛,这可是庆阳一大奇迹啊。   旁边那些纨绔都大笑起来,沈少爷有些尴尬,想发脾气,又不敢发,聚在这里的可都是庆阳有头有脸的纨绔,若是跟他们闹翻了,他们说不定把他们家传成什么样子?   这群人吵吵闹闹了一番,吃饱喝足,便一起去了花楼。“要跟过去看看吗?”许彦林问。   蠢成这样,估计什么也不知道。”穆琛丝毫看不起沈少爷。   夜黑风高   穆琛和许彦林换了夜行衣,偷偷潜入沈家的药行。   白天跟店小二聊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探好沈家药行的所在位置,为的就是晚上来查探。   沈家的库房里摆放着许多的药材,普通的杜仲、连翘、黄连,还有贵重的人参、灵芝。   “居然还有三七,这沈家的药材挺齐全的。“许彦林拿起一块三七,迎着月亮的光芒看了几眼,又闻了闻味道,药材倒是挺好的。   两人在仓库里转了几圈,看了好些药材,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全是好药材,千年人参,百年灵芝这沈家家底挺厚的。“许彦林嘴角的微笑带着点讽刺。   行了,赶紧走吧,免得被人发现。   两人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外面有声音,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柳儿,我们走吧,我再也受不了了。”一个男人情切地说道,语气里带着祈求。   “三哥,你再忍忍,等我们凑够一万两银子,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那个男人跪了下来,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哭腔沈大小姐根本不是人,她每天都变着法子的折磨我们,再这样子下去,我怕我控制不住会杀了她。”   叫柳儿的男人立即也跪下来,伸手抱住他,深情款款地安慰他,“三哥,我知道你受苦了,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再忍几天,沈牡丹最近刚买了一新小倌,她不会再紧盯着你的。”   “三哥,这一次做完,我们就够银子了,到时候我们马上走。   他继续安慰道,凑过去吻着三哥的脸颊,三哥被说服了,他回吻着柳儿   “那我就再忍忍。”   “三哥,等离开了沈家,我里的嫁给你,我们一起去外地生活,买几块地,自己种粮食,我还要给你生孩子。   许彦林两人这才知道,那个叫柳儿的男子是个双儿。   “柳儿,柳儿,”三哥心疼地抱着自己的恋人,心里越发的痛恨沈牡丹,都怪那个女人,若不是她仗着家里有钱,硬是把他抢来当男宠,他早就跟柳儿成亲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那两人互诉衷情之后便回去了,穆琛两人趁机离开了药材行。   ”这两人居然幽会到药材行,未免有墟怪?“沈家的药材仓库,那是任何人都能进的地方吗?   夜行衣都没来的及脱下,许彦林一边倒茶水,一边疑惑。“那个叫柳儿的,有点问题,你明天去打听打听。”“打听一个双儿?”这未免太下流了?   穆琛立即一记眼刀射过去,寒芒一闪而过,许彦林如被针刺,“我去打听,我明天就去打听。”   ”赶紧滚回你房里去。”   “啧啧,穆十四,你可真不是一般狠心。”许彦林做岀被人抛弃的可怜模样,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第132章 你自请下堂   连续几日,许彦林跟穆琛假装是外地来的药材商,在庆阳各家药行里转悠,看看这家的货,问问那家的价格。   “林老板,我们隆安堂的药材那可是童叟无欺,来买过药的人都说好。隆安堂的掌柜一边夸,一边竖起大拇指。   许彦林抓了一把山药,药倒是好药,可他又不是真的来买药的,怎么可能他多说几句好话,就把这些药材全部买回去。   “的确挺好的。”许彦林诚恳地赞道。   ”购买我们隆安堂的药材,林老板尽可放心,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掌柜继续自卖自夸。   “那就给我拿一些。“许彦林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伪装成药材商,不买些药材好像有些惹人怀疑,便买了一些回去。   穆琛跟在他身后假扮护卫,掌柜的包好了药材,许彦林便让穆琛提着,自己则跟个大爷似的,又问了问掌柜,他们这里有没有上好的千年人参和天山雪莲。   隆安堂只是个小药材行,许彦林说的千年人参和天山雪莲都是稀罕物他们还真没有。   出了隆安堂,许彦林又去了沈家的宝安堂,在宝安堂里,他们遇到了柳   许彦林一开始没有认出他,毕竟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他们躲在仓库内而他们在外面,并没有看清楚面貌。   后来是听出了他的声音,这才认出人来。   “柳儿,把这些药材拿去晒一晒。”一个类似学徒身份的人,将一畚箕药材交给柳儿。   “好的,柱子哥。他端着药材便去了后边。   许彦林靠在柜台跟掌柜聊天,目光故意瞥了柳儿一眼,露出富家公子哥儿的吊儿郎当,问道:“掌柜的,那个是谁啊?模样长得挺俊俏的?”   掌柜一听,立即把他定义为好色贪玩的公子哥儿,迫于家人的压力,才出来做生意,其实毫无经验,说白了,就是商场上的小白,容易哄骗。   想到这点,掌柜笑的更加灿烂,这样的公子哥儿最好糊弄了,肯定能好好赚一笔。   “那是在我们宝安堂干活的双儿,叫杨柳,那孩子吃苦耐劳,干活利索就是苦了点,自小没了父母”   掌柜巴拉巴拉跟许彦林说了一堆关于杨柳的事情,甚至连他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许彦林听的有些懵,他就是随口一问,掌柜为何那么热情地跟他解说那么多?   他不知道,掌柜心里已经认定他看上了杨柳,盘算着,等会儿打探好他的住所,晚上就把杨柳送过去,让杨柳哄着他,再跟杨柳里应外合,大大赚他一笔。   “掌柜记性不错啊。”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他居然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记得清清楚楚,说话溜的,好像说过无数次一样。   许彦林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了看几样药材,又买了几分回去对比,就离开了。   一回到客栈,许彦林就迫不及待地问:“这些药行,好像都没什么问题“表面功夫都做不好,还做什么生意?”   这话说的有道理,许彦林拿出他今天买的药材对比,发现乔家和沈家的药材总体更好一些,其他的药行虽然也是好药,可乔家和沈家的品质却更上乘   “乔家和沈家的药材都是极好的。”许彦林皱起眉,若是沈家没有在军需药膏上做假,那那批军需药膏是怎么一回事?   许彦林纠结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喊穆琛下去吃饭,却看到穆琛在写东西。   “你做什么?”   “写信回家。”他挂念家中妻儿,也怕他们担忧着他。许彦林立即道:“我也该写信给文瑞报平安。”   离京这些日子,他其实一直在思念他,虽然婚后的他,还是一个不顺心就追着他打,却是真心待他好,明明是粗手粗脚的人,仍为了他在厨房做饭替他打理好家里,孝敬他的父母,还在他遇到难事的时候替他出主意。越想,心头就越是怀念,许彦林赶紧坐下来,抢了穆琛手中的笔,便开始写信,他得告诉家中的夫郎,他是多么想念他,让他不必挂心。   穆琛的信很简单,寥寥几个字报了平安,所以也没生气许彦林抢走了他的笔,他将信装进信封,打算明日便寄出去。   穆琛离开第三天,穆老太君亲自上郡王府见沈景黎。   老太君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穆琛的亲祖母,沈景黎就算再不想见她,也不敢将她轰出去。   “夫人,老太君亲自上门来,怕是会对夫人的名声不好。”作为后辈,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长辈,还要长辈亲自来拜访,这事如果传出去,别人肯定会说夫人目中无人,不娴熟,不孝顺。   金嬷嬷满脸地担忧,她看着金玉给沈景黎换了郡王服,心里想着,等会儿老太君肯定会冲夫人发火的。   “金玉,年华呢?让他去西府通知三老夫人,说老太君来府里了。”“奴婢马上去。”金玉立马明白沈景黎的意思,扔下东西就冲了出去。   沈景黎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的装扮没有任何不妥,才赶着去门口迎接   穆老太君要过来,是穆禹派人来通知的,自从上次穆琛帮穆禹破了案子穆禹就单方面跟穆琛熟络起来,还跟沈景黎聊穆琛小时候的糗事。   沈景黎觉得这个大哥有些接地气,大方地送了他两成紫竹会馆的股份,还有五十亩的田地。   穆禹虽然成了世子,可是手里的私产却很少,镇远侯府的所有资产都掌握在老太君和他娘亲手里,虽然他娘对他大方,可总不如自己有钱来的自在   镇远侯府的马车停在门外,小厮赶紧拿了板凳放好,扶着老太君和德慧县主下马车。   穆老太君一看沈景黎穿着郡王服站在门口,顿时恼怒。   她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金刚怒目地瞪着沈景黎,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我居然不下跪。   沈景黎觉得有点好笑,他可是郡王,就算她是一品诰命夫人,也不至于要下跪行礼。   “见过老太君。”虽然觉得穆老太君有些盛气凌人,可对方毕竟是长辈,礼节还是必须做好的,不然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你还懂得行礼,回到京城一年多,也没到镇远侯府拜访,我还以为你这个乡下来的双儿,是个不识礼的”穆老太君冷哼一声,“还不请我进去   德慧县主爱慕镇远侯,不顾他有正妻,主动嫁入侯府为平妻,对老太君一向奉承,丝毫没有县主的脾气,所以穆老太君在镇远侯府那是说一不二。   念他是老人家,沈景黎没有跟她计较,请了她进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德慧县主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眼里含着杀气。   一进大厅门,穆老太君立即发难,“我前些日子让人唤你回侯府一趟你为什么不回去?”   她肯让他进门,那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他居然还给脸不要脸。   穆老太君觉得沈景黎是故意落她的面子,她堂堂镇远侯府的老太君,居然被一个乡下双儿落了面子。   好面子是人的本性,尤其是老太君这种前半生辛苦,后半生显贵的人,尤其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和推崇,你若是顺着她的意,附和她,赞美她,她一高兴,也就不找麻烦了,可若你硬是跟她对着干,那她就更加看你不顺眼。   “子安离景让我不要随意外出。   “还敢狡辩。”老太君气的心绞痛,对身旁的嬷嬷道,“给我掌嘴。”   那嬷嬷速度极快,冲过去,左右开弓,就甩了沈景黎两个巴掌,力道之大,沈景黎的脸立即红肿起来。   金嬷嬷看着都心疼,便出言说了一句,“我家夫人做错了什么?用得着这么狠心。”   打人的嬷嬷一听这话,不等老太君发话,伸手就打了金嬷嬷几个耳光,而穆老太君和德慧县主冷眼看着,谁也没出言制止。   金嬷嬷被打的嘴角出血,两颊肿的老高,看着竟有点血肉模糊的感觉。沈景黎被打的有些懵,脑袋晕晕沉沉的,他抬头看着穆老太君,却见德慧县主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得意的模样,令人觉得狰狞。   “一个低贱的双儿,也敢在我面前说话。”穆老太君话里话外都透着自身的高贵,而贬低沈景黎,“我们穆家是不会承认你这个媳妇的,一个双丿儿怎么能当正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上族谱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景黎已经懒得笑话她了,他只恨没有录音笔,不能让老太君听听自己都说了些啥?双儿不能当正妻,真希望镇远侯府的双儿只能嫁给别人为妾。   “凭你的出身,留在子安身边,最多为妾,等子安办完事回来,你就自请下堂吧。“穆老太君以为自己给足了面子。   沈景黎再次领略到穆老太君的强大,这种话,她当年是不是也跟穆琛的娘说过?说她身份低微,配不上她的儿子?   我觉得左相家的姑娘不错,比你更适合做子安的媳妇,至于你,老太君仔细打量了他的样貌,轻蔑地说,“就你这容貌,就连当个通房都没资格,不过看在你生了个儿子的份上,就勉强让你为妾吧。”   让他为妾,还是勉强的?   这位老太君脑袋病的不轻,他是傻吗?会听她的,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当去做妾?   穆三老夫人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穆老太君这番话,再看到沈景黎红肿的脸,当下沉了脸   “大嫂,你胡说些什么?景黎是皇上亲自赐封的郡王,是子安的正妻哪户人家会让正妻自请下堂为妾的?还要不要脸面了?”穆三老夫人觉得自己这位妯娌真是脑子被驴踢过,一点都不清醒的。   让正妻自请下堂,这种事情,若是让族长和几位长老知道,说不定会拿族法惩罚她,穆家也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在京城根基深厚,宗族的法规严苛可不由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主。 第133章 拖下去杖毙   “你怎么来了?”穆老太君似乎并不待见三老夫人,双眼仿佛长在头顶上的往上翻,“他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双儿,还真当真自己是郡王?   穆老太君丝毫没有承认过沈景黎郡王的身份,以至于完全忘了,不管她承不承认,沈景黎都是有爵位的郡王,不是她一个臣妇能随便打的。   “就算是乡下来的双儿,本郡王也是皇上亲封的郡王,打骂郡王是什么罪?不用本郡王提醒老太君吧?”靠,他还真没想到这老妖婆脑残到敢让人打他,而且还打得那么凶残,这一家子是不是都不长脑子的?   他眼神冷冷扫过那个打人的婆子,沉声道,“来人,将这个不长眼的嬷嬷,给本郡王拖下去杖毙。   县主和老太君,他不能打,区区一个嬷嬷,打死就打死了。   郡王府的家丁都是穆琛训练过的,只听沈景黎和穆琛的,利索地进来拖着嬷嬷就往外走。   那嬷嬷立即慌了,赶忙冲着老太君喊,“老太君,救命啊,县主,救命啊阿   金玉嫌她吵,拿手帕塞住了她的嘴巴,让家丁赶紧拖出去。   老太君气的脸色苍白,手不停地抖起来,而德慧县主则大怒的站起来,指着沈景黎道:“你区区一个外姓的郡王,怎么敢当着本县主这个正统皇亲的面,仗责本县主府里的下人?”   沈景黎冷眼扫过她,德慧县主到现在还拎不清,“辱打郡王,难道不该死吗?”   打死她,那是便宜她。   德慧县主被气的双眼通红,之前沈景黎一直没有摆郡王的架子,她也根本不承认他这个捡来的郡王名号,谁曾想   “沈景黎”   “请称呼本郡王为南平郡王。”   “反了,反了”老太君气的胸口疼,浑身无力,拐杖都从手里掉了出去,嘴里不停地叨叨念着。   德慧县主眼里含着恨意,冲着跟来的家丁道:“还不赶紧去拦着,本县主就不信他真敢把人打死。”   那些家丁先是犹豫了一会儿,在县主的淫威之下,只能冲上去救嬷嬷。结果一起被郡王府的家丁给打了,那嬷嬷是当场杖毙,而那几个家丁则剩一口气地躺在地上哀嚎。   穆老太君看着嬷嬷血迹斑斑的身子,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看着人真的断了气,德慧县主气的浑身发抖,怒火中烧地道:“沈景黎你真是好样的,你   沈景黎眼神越发的冷,看着哀嚎的家丁,冷酷地说道:“将他们送回镇远侯府。   德慧县主终于害怕了,她瞠大双眼,咆哮道:“你敢?   “有何不敢?”他轻蔑了勾了勾唇角,话语冷的像结了冰。   德慧县主狼狈地带着穆老太君上了马车,临走时还满眼仇恨地瞪着沈景黎。   沈景黎站在廊檐下,看着她们离开,他握紧自己的拳头,整个人有些恍惚,浑身的气场透着一股疏离。   金玉被这样的沈景黎吓到了,沈景黎一向都是和和气气,懒懒散散的,何时这么冷漠,这么有气场?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孩子,你没事吧?”三老夫人上前握住沈景黎的手,五指冰冷冰冷的有些僵硬。   我没事。“沈景黎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容,并吩咐金玉道:“去叫大夫给金嬷嬷瞧瞧。   金玉看着沈景黎的笑脸,觉得可能是她恍惚了,夫人还是之前的夫人。“夫人,不用请大夫,拿点药膏敷一敷就行了。”“金嬷嬷忙拒绝。   “你伤的不轻,还是让大夫看看吧。”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却又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金嬷嬷感觉到沈景黎的不同,没有再说什么,乖乖跟着金玉离开了。沈景黎扶着三老夫人进屋,吩咐下人给她上茶点。   三老夫人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关心地问道:“孩子,你真的没事?”   真没事。“他揉了揉还有些冰凉的手指,他知道迟早会这一天的,他只是一时转变不过来。   这已经不是他生活的二十一世纪,在这个世界,不讲人权,不讲自由和平等,一切都处于等级制度之下,权势就代表着一切,能操纵别人的生死。   在文明时代生活了近三十年,突然被放到封建时代,尤其是等级观念突出的京城,他的确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在和谐社会,只要不犯法,他就能懒懒散散过一辈子,在这里,想过安生日子,可不容易。   笑容并不像是假的,三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她握住沈景黎手,说道:“好孩子,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金玉从金嬷嬷房里往大厅赶,半路撞见心情愉快的年华,抓着他便问“有什么好事?笑那么开心?”   “镇远侯府的马车翻车了。”他亲眼所见,德慧县主整个人从马车里跌出来,模样可狼狈了   “你干的?   “什么我干的?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年华拒绝承认。   不是你,那侯府的马车好端端怎么会翻车?“侯府离郡王府才几步路,这马车怎么说翻就翻?   “听说是车轮坏了。”那都是报应。   金玉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做了手脚,小声责骂道:“你小心点,可别让人抓到把柄。”   “你别胡扯,我可什么都没干。”别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他可是个良民。   镇远侯穆远之回府,便看到在家门口哀嚎不停的家丁和罗嬷嬷的尸体,他眉头一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门房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一听穆远之问,赶紧回答道:“老太君和县主去了南平郡王府,这是郡王府的人送回来的。”   穆远之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他娘和他媳妇脑袋又抽了,跑去郡王府闹,结果被人教训了一顿。   找人把罗嬷嬷好好安葬,再请大夫给他们好好看看。吩咐完,穆远之便往德慧县主的院子走去。   德慧县主气的心口疼,正躺在床上呻吟,穆远之进来见到她这副模样,更加拧紧眉。   你撺掇娘去子安媳妇府里闹,是想干什么?子安媳妇是郡王,皇上亲封的,你们这样去闹,置皇上的面子于何地?“长不长脑子啊?难怪儿子这些天宁愿待在衙门,也不愿意回府。   “我”德慧县主被堵的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她根本没把沈景黎的爵位当回事,那么蠢的行为,只会更激怒穆远之。   “你是县主,宫里的规矩,你不懂吗?”她当年整顿府里姬妾的手段哪里去了?越老还越天真了?   “而且子安已经被逐出府,轮不到你们拿长辈的身份去压他,别仗着自己是县主,是侯爷夫人,就高高在上,别总做傻事连累侯府。”穆远之越说越严厉,“你不要脸面,我镇远侯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从今天开始,除了宫里传唤,你不准再出府,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修身养性。”穆远之觉得脑袋有些疼,这事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镇远侯府的面子里子估计都会丢光。   说完要说的,穆远之也没留下安抚德慧县主的情绪,而是去了老太君的院子,他媳妇需要敲打,他娘更需要敲打。   穆老太君已经醒了过来,可是一想到陪伴她多年的罗嬷嬷就这么死了就忍不住伤心欲绝。   “那个该死的双儿,他竟敢杀了罗嬷嬷,他   穆远之一进门就听到穆老太君在咒骂沈景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娘那可是郡王,辱骂郡王可是大不敬。”   一个低贱的乡下双儿,算什么郡王?我可是他的长辈。“穆老太君心痛罗嬷嬷,心里对沈景黎只有恨。   “娘,不管他是什么出身,他现在都是郡王。而且,子安已经被您逐出府,不要再以长辈自居,处处想打压他。”穆远之苦口婆心地道,“子安并没有对不起侯府,他拿走的一切都是原本属于他的,你再这么咄咄逼人,还让禹儿怎么做人?你知不知道,别人都说禹儿陷害兄弟,抢了子安的世子之位   穆杨氏的事情,他的那些同僚谁人不清楚,不过是因为福安郡主的地位尊贵,皇上包庇家人,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这事闹大了,皇帝一恼火,那可是杀人不见血。   “是谁在胡说,我让人撕烂他的嘴,世子之位本来就该是禹儿的”穆远之看着愤怒的老太君,顿感无力,说道:“您觉得千好万好的世子之位,禹儿根本就不稀罕,您难道就没发觉,自从您开始针对子安,禹儿除了来请安,就再没来过您的院子,最近这些日子,更是连府里都不回了。”   再让她们这么折腾下去,这侯府迟早会垮的,他爹说的没错,他娘是越老越糊涂,斤斤计较着,以为能把所有人都掌控在手里。   “您老了,日后就安心在府里养老吧,外面的事,我自会处理。   穆老太君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番话,她瞠大眼睛,指着穆远之就骂: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帮着外人打压你娘,不孝子啊,老天爷,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啊。   不孝就不孝吧,反正他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镇远侯府给搞垮的,那样子,他就真的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第134章 一朵烂桃花   庭前的桂花树长得极好,空中飘舞着淡黄色的花朵,若有似无的花香,淡雅清香,沁人心脾。   沈景黎命人搬了一张躺椅置于廊檐之下,老神在在地躺在上面看书赏花依旧懒懒散散过自己的小日子。   穆老太君和德慧县主的事情,在穆远之的刻意阻拦之下,并没有闹大。燕子巷里住的都是高门大户,平日里紧锁门户,除了个别丫鬟小厮,并没有多少人见到德慧县主那日的狼狈模样,在威严恐吓和利益诱惑之下,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   没有人来打扰的日子,沈景黎过得非常自在,他吃着金玉切好的水果,看着让年华买回来的话本子,惬意无比。   “夫人,世子爷来了。”年华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身后跟着提着一瓶酒的穆禹。   沈景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看他的话本,穆禹最近也算是家里的常客,没必要特地去招呼他。   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穆禹吩咐年华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后,才一层正经地道:“你啊,真是太懒散了,,   又来了,穆禹式的说教,沈景黎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一开始,他以为穆禹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慢慢认识之后,他才知道,温文儒雅只是外表,实际上,他就是满嘴仁义道德,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老夫子。   “作为双儿,你应该”   啊,好想死一死。   沈景黎将书盖在脸上,干脆的装死,穆禹最近特别喜欢往他这里跑,每次逮着他,就跟他说什么双儿的三从四德。   “大哥。”见他实在没有停的打算,沈景黎喊了他一声。“什么事?   “你今天不用去衙门吗?”公事不办,特地跑来说教他,闲着没事干啊。“我今天休沐。   好吧,还真的是闲着,沈景黎揉了揉有些累的眉头,“你休沐不应该回家陪那位吗?”   “哪位?   还明知故问。   看着他一脸茫然不知的模样,沈景黎恨的有些咬牙切齿,“自然是你的夫人。   “你说她啊,尾音微微地拖长,穆禹皱了皱眉,“陪大哥下盘棋吧。突然就转了话题,穆禹回头吩咐金玉将棋盘拿出来。   “穆十四不在家,你一有空就往我这里跑,不怕别人说闲话啊?”对他说教的时候,总要求他谨守礼法,这个不准做,那个不准做,结果呢?严格要求别人,特殊宽待自己,还真是双重标准。   “瑾儿不是在家吗?”穆禹丝毫不觉得自己行为出格,“而且,我来看看我侄儿,有什么不妥?”   还问有什么不妥,孤男寡男的,就是最大的不妥。   金玉将棋盘拿出来,穆禹兴致极高地将黑子让给沈景黎,说道:“今日让你五子。   穆禹的棋艺不好,棋品更不好,不仅思考时间长,而且爱悔棋,好多熟悉他的人,都不乐意陪他下棋,自从上次他来找穆瑾,沈景黎懒懒散散地陪他下了一下午的棋,他就时不时找沈景黎下棋。   “你让我五子,我也赢不了。”穆禹棋艺不好,他就是完全没有棋艺。“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沈景黎再次拧紧眉,到底是谁嫌弃谁?   跟我下棋到底有什么意义?“他这一手烂棋,应该没有可以研究的价值   “你性子懒,不嫌我慢。”   沈景黎无话可说,认命地捻起一子,下在眼前的小星之位。棋局开了个头,穆禹突然问了句,“金家的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事?”沈景黎低头研究着穆禹的棋路,自从穆禹喜欢找他下棋后,他也找了几本围棋的书来看,不过他没天赋,只能勉强看懂一点点。   “春风十里的秋月姑娘大着肚子跑去金家闹,说金家大少爷答应娶她为妻。   穆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景黎的表情,却见他表情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呢?   沈景黎趁穆禹不注意,悄悄地将穆禹的一子给移了个位置。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做什么了?”他不过就是让人告诉秋月姑娘,说金家三公子下个月要成亲,谁知道她会跑去金家闹?   金苗苗敢找人打沈月儿,就该猜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秋月姑娘一头撞晕在金家门口,很多百姓都看到了,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皇上还因此将左相叫进宫,治了他个管家不严,罚了整整一年的俸禄。   才一年的俸禄,真是便宜他了。   “估计是他们家风不好。”沈景黎继续装无辜,“我听说金家的闺女挺放荡的,天天都在想男人,前段时间,还想嫁给穆琛。”   “咳咳咳,”穆禹被一口茶水噎到,他瞪大双眼望着沈景黎,这话要是传出去,金家的姑娘那可就全毁了,金家到底谁得罪了他这个弟媳?   闺女都这样,儿子的德行能好到哪里去?“沈景黎惋惜地叹气,又悄悄吃了穆禹一子。   “夫人说的极是,我听说,金夫人特别爱赌博,已经欠赌坊好几千两银子,赌坊的人就差去相府门口逼她还钱了。”金玉给穆禹添茶水,顺便补了一句“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着,沈景黎还若有所思地瞥了穆禹一眼穆禹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舒服,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我们继续下棋吧。”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布局的某一角全部被打乱了,有几个棋子还莫名其妙被吃了,穆禹抬头瞪着沈景黎,后者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还敢问?这家伙的人棋品还能再差一点吗?穆禹气的差点吐血,他扶着额头,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怒火。   看着穆禹这样,沈景黎忍不住在心里乐开了花,让你来找我下棋,看你以后还有没有兴致跟我下棋。   “夫人,夫人,老爷寄信回来了。”一个小厮挥着手里的信,兴致勃勃地冲进来。   哦,十四寄信回来了。“沈景黎表情淡淡,可心里却泛着喜悦。   “嫂子,嫂子,听说我哥寄信回来了。”穆瑾抱着荀儿跑了进来,也是一脸的高兴,看到穆禹时,一脸的迷惑,“大哥,你又跑来找我嫂子下棋?你这么做,不妥当啊。   “你不是在家吗?有什么不妥当的?”穆禹从穆瑾手里将荀儿抱过去,他可是知晓他在府里,才过来的,真当真他是不顾礼法的人。   每次都拿他当挡箭牌,穆瑾满头冒黑线,大哥也是个有心机的人。“嫂子,我哥说了啥?”   一切安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信,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还真有穆十四的特色。   许彦林最近很烦,特别烦。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他回头冲那个一直跟着他的人吼道。   那人一直低头跟着他走,并没有发觉他停下来,就那么撞上来,脑袋磕在他的下巴上,疼的他差点骂粗口。   那人吓坏了,赶紧退后一步,眼泪汪汪地望着他,求饶道:“爷,对不起!都是柳儿的错,柳儿不该不看路,不该撞到爷,求爷饶了柳儿”   许彦林一脸烦躁地看着跪下求饶的柳儿,他不过是在宝安堂随口问了下他的情况,结果那个掌柜就认为他看上他,当天晚上就送到他房里来。   他可成了亲的人,看不上外边的野花野草。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会看上你的。”牛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许彦林就想不通了,这个柳儿不是跟三哥情意绵绵,就等着赚够了银子跟他三哥双宿双飞,为什么还死缠着他。   “爷,不要赶柳儿走,柳儿什么都会干,什么都会学,求爷不要赶柳儿心”柳儿伤心欲死,拉着许彦林不放手   “十四,将他送回宝安堂。”许彦林回头对穆琛道,每次都老神在在地在一旁看戏,真不够兄弟。   “爷,你不能那么狠心,送柳儿去死啊”柳儿死死抱住许彦林的大腿,柳儿其实也想不通,许彦林不是喜欢他,才跟掌柜的打听他的吗?怎么掌柜将他送来之后,他却表现出很厌烦他的模样?   “把他带走。”   穆琛直接一掌敲晕他,然后给了店小二几两银子,让他将人安全送回宝安堂   许彦林头疼地躺在床上,军需药膏的事情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反而惹来这么一朵烂桃花,真是有够倒霉的。   “你说那个掌柜那么锲而不舍地给我送人,是想做什么?”   “枕边风。   “那也要他吹的出来。”真以为他什么人都看的上眼?   许彦林揉了揉额头,“我睡一会儿,申时叫我起来,我约了沈老爷谈事情。   他最近实在是太疲倦了,白天应付那些药材商,晚上还要各处去打探消息,真是江洋大盗都没有他这么劳累。 第135章 沈家大小姐   怎么又送回来了?”掌柜看着被抬进来的柳儿,一脸焦躁地问道,这都已经是第三回 了,难道那位林老板不喜欢柳儿?   掌柜也没纠结太久,既然对方不喜欢,那就没必要硬塞,免得得罪了对方,讨不到好处,还结了仇。   “先把柳儿送回房,等他醒来,就让他继续回宝安堂干活吧。”掌柜的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暗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跟许彦林打好关系。   许彦林在他眼里,就是一条好骗的肥鱼,涉世未深,做生意没什么头脑   小厮抬着柳儿下去的时候,刚好遇到沈牡丹进门,她目光在柳儿的面容上流连片刻,居然这面容有些熟悉。   眉头微蹙,她对掌柜道:“罗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啊?”罗掌柜一听她的声音,立即跑上前迎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沈牡丹横了他一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刚刚那是什么人,死了吗?”   “那是我们铺子里的员工,晕倒了。”掌柜随口扯了个谎。   听说是铺子里的员工,沈牡丹就不感兴趣了,只要人不死,不会影响宝安堂的生意,其他的,随便怎么弄,都无所谓   罗掌柜,宝安堂的生意最近如何?”   罗掌柜一听,就有些心塞,大小姐和少爷每次来铺子里,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大小姐,铺子里最近刚进了一笔药材,资金上   “你少啰嗦,先给本小姐拿一千两银子。”沈牡丹根本不听他的。   “大小姐,您这个月已经从铺子里拿走三千两银子了,铺子里的钱“铺子里没钱了?”沈牡丹打断他,“你少骗我,赶紧拿一千两银子给我   沈牡丹有些不耐烦,觉得罗掌柜小气吧啦的,这可是他们沈家的铺子,赚的钱当然都是她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大小姐”罗掌柜还想劝劝她,真的不是他不愿意给,而是她拿的太多,铺子里真没有现银给她了。   你磨磨蹭蹭的,想干什么?“沈牡丹脾气不好,泼辣又冲动,一有不随她意的事情,就爆发,“把钥匙拿来,我自己取。   她还赶着去听曲,可没有时间陪他在这里耗。   罗掌柜没有办法,只好把暂时给了她,宝安堂可取的现银不多,沈牡丹拿了五百两银子,心里非常不满。   “你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大个铺子,每个月就赚这么点银子。”沈牡丹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罗掌柜身上,“你若管不好这个铺子,我们沈家多的是好掌柜,随时可以顶替你。”   沈牡丹骂骂咧咧好一会儿,想起自己还要去听曲,便拿着银子,领着她带来的人离开了。   罗掌柜看着她离开,松了一口气,这位大小姐脾气可不好,一旦不如她的意,肯定会闹的鸡犬不宁。   沈牡丹拿了钱,高高兴兴地去听曲,却在戏院里看见她爹。   “爹,你怎么也在这儿?”沈牡丹高兴的迎上去,搂着她爹手臂就撒娇。沈贵宠爱的看着女儿,含笑着说道:“爹来这儿谈事情。”   接着便拉着女儿向许彦林介绍,“林老板,这是小女牡丹,牡丹,这是从晋城过来林老板。”   沈牡丹做出娇羞的模样,低声说了一句,“林老板好。“沈老板好福气,令千金真是个美人儿。”许彦林赞美道。   沈牡丹更加娇羞的低着头,靠在他爹肩膀上撒娇,沈贵宠溺的笑着,对许彦林道:“这孩子害羞,让林老板见笑了。”   哪里哪里,沈小姐这是真性情。许彦林继续赞美。   谁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人赞扬,沈贵笑得一脸开怀,对许彦林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行了,牡丹,你去听曲吧,爹跟林老板还有事要谈。   沈牡丹知道他爹的脾气,也没有过多的纠缠,高高兴兴往她定好的包间走去。   “林老板,请吧。   沈贵带许彦林往他定好的包间走去,途中说起了生意的事情。   “林老板,我们宝安堂做生意,那是童叟无欺,您跟我们合作,绝对可以放心。”沈贵诚恳的说道。   “沈老板,我自然信得过。可你们这报价,能不能再低一点?”许彦林比了一个数。   沈贵有些为难的皱眉,“林老板,您给的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若都按这个价格出货,我们可就亏大了。”   沈贵犹豫了一会儿,比划了一个数字,道:“若是林老板多拿这么多药材,价格上我就再低一成。”   沈贵是下了狠心要留住许彦林这个客商,难得从晋城来的大客商,他可不想把这个便宜让给乔家。   许彦林假装为难的思考着,“沈老板,你容我再考虑几天如何?”   这是一笔大生意,沈贵能理解许彦林的谨慎,他接着又说道:“林老板我手里头还有一批茶叶,也可以低价给你。”   这可是百分之百的诚意,他是真的很乐意跟许彦林做生意的。“沈老板真是爽快,既然这样,这批药材我就要了。”   这算是达成了合作的共识,沈贵非常高兴,点了一瓶酒,要跟许彦林不醉不归。   两人高兴的喝了一会儿酒,约好过几天签合约,就都打道回府。   出戏院门口时,他们又遇到了沈牡丹,沈牡丹一看到沈贵,就走了过来娇声道:“爹,你准备回去了?”   她低着头,其实双眼一直在打量着许彦林和他身后的穆琛。   许彦林和穆琛都做了伪装,许彦林将皮肤弄的白了一些,看上去就像第次出门的奶油小生,坐实他涉世未深的富家公子形象,而穆琛则将肤色弄黑些,加上他没有表情的脸,看着就像一个沉默的黑脸护卫。   沈牡丹色心重,对这两个人都有些好感,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将他们俩也弄回家,给她当男宠。   “你听完曲了?”沈贵很宠爱这个女儿,从言行举止便能看出来。都是些老曲子,不想听了。”   沈贵没好气的瞪了她,想骂她吧,又舍不得,只得叹了一声,道:“让林老板见笑了,我这女儿太任性了。   许彦林没有说话,而是跟沈贵打招呼离开,他可不想再昧着良心夸赞他的女儿。   沈牡丹跟沈贵一同回府。   “爹,刚刚那两位是什么人啊?”沈牡丹强硬闯进沈贵的马车,一上车就立即询问。   沈贵很熟悉女儿的个性,不上心的东西,她一般不过问。   “那可是晋城来的客商,是来做生意的,跟你院子里那些男宠不一样,你别乱打主意。”   沈贵出言想断了女儿的心思,刚才拿下的生意,他可不想被搅黄了。“爹,你不是说是天下的男人,我想要谁就要谁。为什么那两个就不行?”沈牡丹不高兴的皱起眉头,在她看来,这天下只有她不要的东西,没有她要不到的东西。   “爹说的是之后,不是现在。”大业未成,说什么都只是妄想。   这我可不管,我可是大历的公主,我就想要那两个男的。”沈牡丹心思非常坚定。   沈贵一听,赶紧捂住女儿的嘴巴,他这女儿唯一不好的,就是说话不分场合。   “牡丹,爹不是告诉你,这话不能乱说,这里可是大燕王朝,万一被别人听了去,那可是会杀头的。”   “整个庆阳都是我们沈家的,谁敢说什么?”沈牡丹不屑一顾。   ‘在大业未成之前,你不能在外面乱说话。“沈贵千叮万嘱咐,“一旦泄露了秘密,我们全家都得死。”   沈牡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可还是对许彦林和穆琛念念不忘,道:“爹,我是真的很喜欢那两个人,要不这样,你把那个护卫要过来让我玩几天。”   沈贵只有两个孩子,女儿沈牡丹和儿子沈毅,沈贵非常宠爱这两个孩子尤其是沈牡丹,简直是有求必应,把她给宠上天。   仗着沈贵的宠爱,沈牡丹在庆阳几乎是横着走,看上谁就把谁给弄回家   沈牡丹抱着沈贵的手臂撒娇,大有他不同意,就哭给他看的架势,沈贵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松口道:“我明日跟林老板提一提。”   “谢谢爹。”   已经回到客栈的许彦林两人,还不知道自己被惦上了。   我觉得这沈家有点古怪。“许彦林一进门,就累的瘫在床上哪里古怪?”很正常的做生意,有什么好怪的?   “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对劲。”许彦林皱了皱眉,“我感觉沈贵身上透着一股邪气,有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他虽然是文官,可好歹也练过几年拳法,这点细微的变化,还是能观察出来的。   的确。”穆琛凝眸深思,“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事情,前几年,西北军丢失过一批粮饷和一批兵器,就在庆阳附近。   “你觉得跟这事有关?”许彦林猛地坐起来,结果起来太猛,脑袋有些晕他又趴回去   “说不准,但我怀疑沈贵在秘密制造武器。”私人制造武器,那可是违法的,一旦被朝廷知晓,那可是会满门抄斩。   许彦林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坚定道:“这事得好好查一查。”: 第136章 沈贵邀请他去府上吃饭?   许彦林玩味地捏着手中的帖子,总觉得其中透着古怪,他望着在一旁擦拭长剑的穆琛,眉梢上扬,道:“你说沈贵那只老狐狸请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穆琛抬起头,望着许彦林手中的帖子,道:“在哪里?”   “沈府。”他得意的笑起来。   的确有墟怪,他们刚来庆阳,就夜探过沈府,沈府守卫森严,还设了奇门遁甲的迷阵,一看就不简单。   ‘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这一趟都必须去。“正好看一看沈府到底有什么古怪。   “说的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许彦林痞里痞气地躺在软榻上,笑着道,“听说沈家大小姐沈牡丹爱养男宠,你说她会不会看上你?”   许彦林故意提这个,不过是想调侃穆琛,谁曾想,居然说中了大部分事实。   长剑突然出鞘,抵住他的喉咙,再深一步就是见血封喉,他立即动都不敢动,讪笑道:“喂,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   他伸出两指夹住剑身,小心翼翼地移开,就怕一个失手,自己就一命呜呼   穆琛瞪了他一眼,收回了剑,“什么时候?   “明日午时。”许彦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它还在,才松了一口气穆十四实在太凶残了,一言不合就动刀动剑的,不知道他是文弱书生吗   你好好准备。“穆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脸。   “准备什么?”许彦林如临大敌,觉得穆琛话里藏着大大的陷阱。“色诱沈小姐。   ”许彦林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悲痛感。“听说沈贵很宠爱这个女儿,对她是有求必应,你若是成为她的男宠肯定能打听到很多内幕消息。”   许彦林欲哭无泪,早知道穆琛会这么报复,他刚刚就不调侃他了,这下子可好了,自己把自己给坑惨了。   次日一大早,沈府便派了马车到客栈来接许彦林,态度谄媚的,好像许彦林是块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许彦林和穆琛跟着陈管家来到沈府,进府后,一路走来随处可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这座宅子不说跟皇帝的行宫不相上下,跟王爷府邸比也差不了多少。   京城几个王爷的府邸,他们都是见过的,有些王爷的府邸修建朴素,还没这里规格大,也不像这里装饰的金碧辉煌,难怪外面的人会说沈家是庆阳县的土皇帝。   一看就知道这沈家富得流油,这么富有的人千方百计要跟他做生意,还邀请他来吃饭?许彦林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穆琛跟在陈管家和许彦林的身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座府邸,栋梁之间,隐约有雕龙画凤的痕迹,不仔细观察,并不能认出来。   他心里就疑惑了,沈贵难道不是普通的商人吗?何以有胆量按着王爷府邸规格建造宅子,甚至雕龙画凤,那可是皇室的象征,他难道不怕被诛九族吗   许彦林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他回头跟穆琛对视了一眼,假装很感兴趣地问道:“这府邸建设的真是美观大方,不知道是哪位大师设计的?   听许彦林夸赞自家的府邸,陈管家与有荣焉地挺挺胸,非常骄傲地说道:“这是我家老爷亲自设计的,每个来过府上的人,都赞不绝口   沈贵亲自设计的,那就表示他以前住过这么豪华的地方,不然,他不可能凭空设计出这么华贵的宅子。   这么想来,沈贵的身份就有问题了。   “沈老爷博学多才,在下佩服佩服。”许彦林恭维地说道。   他们跟着陈管事绕过弯弯曲曲、玲珑精致的抄手游廊,气派华贵的楼阁亭台,无数个雕饰精美的垂花门,花园锦簇的庭院,怪石嶙峋的假山,清幽秀丽的荷花湖,最后终于来到一座典雅气派的院落前。   经过这么弯弯绕绕,穆琛整颗心一直往下沉,沈府的宅子真的很有问题   “如意斋,倒是个好名字。”许彦林看了眼院门上头的牌匾,回头对穆琛道,“十四,你觉得呢?   “主子觉得好便好。“穆琛低头,摆出一个恭顺护卫的姿态。   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许彦林自觉扳回一局,无比得意的笑了笑。   陈管事领他们进入如意斋,沈贵早已经设好宴席在等候,一进他们进来便热情地迎上来。   “林老板,快请坐。”沈贵一脸笑意地请许彦林落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许彦林看着热情地沈贵,不由的生出几分谨慎   穆琛是护卫,不得入席,沈贵便让人将他请到隔壁的花厅,好生招待。知道沈贵是别有用心,穆琛和许彦林都没有拒绝,谁都想知道沈贵想玩什么花招?   花厅里一个人都没有,穆琛端正的坐在精雕细刻的花梨木椅上,细细的品着香茗。   这茶口感温润,一丝甘甜在喉间晕开,清淡幽雅的香气弥漫在口中,喝便知这茶叶价值千金,沈家可谓是衣食住行都是皇族规格,穆琛抿着唇,心里的疑惑越发的扩大。   就在他思考沈家背后势力的时候,一记清脆悦耳的嗓音自垂着珠帘的拱门后方传来。   “十四公子。”   沈牡丹掀开珠帘,迈着妖娆的步子,朝穆琛走来。   穆琛站起身来,眉头不可察觉地微皱,该不会让许彦林说中了,这沈家大小姐真的看上了他?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穆琛的脸色黑的更加难看,他握紧手里的剑,只要沈牡丹敢靠过来,他就一剑结果了她。   “十四公子,您请坐。”沈牡丹娇羞的低着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十四只是一个护卫。”穆琛声音冷硬,似在提醒沈牡丹,两人身份的差距。   “没关系,我不介意。”她双眼亮了亮,朝身后的奶娘挥了挥手,奶娘立即呈上一个盒子,沈牡丹伸手拿起那个盒子,递给穆琛,“若是你从了我这盒子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穆琛眼神晦涩地望着那个盒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是金银财宝,这是想要买他?   沈牡丹见他不动,便自己打开了盒子,“三千两银子和一处庄子,你跟了我,之后就衣食无忧,不用再这么辛苦的给别人当护卫。   三千两银子,对一个普通的护卫而言,那还真是大手笔,看来,外面传言沈大小姐重色,只要她看上的人,无论使出什么手段,都非得弄到手,是真的   “沈小姐请自重,在下已娶妻。”   “什么?你已经娶妻了。”沈牡丹面容扭曲,尖着嗓子叫起来。她最恨的,便是她看上的人,被别人先拥有过。   沈牡丹突然发起飙来,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茶壶茶杯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   她双眼瞪的老大,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穆琛眼中寒芒一闪,觉得这个姑娘可能有些精神不正常。沈贵和许彦林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   “牡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沈贵一看女儿在发飙,急忙上前去询问。“爹”沈牡丹一看到沈贵,立即哭成一朵小白花,软趴趴地靠在沈贵身上。   “牡丹,别怕,谁欺负你了,你告诉爹,爹帮你去教训他。”沈贵拍着女儿的背,模样说有多宠溺就有多宠溺。   “爹,我沈牡丹梨花带泪地瞥了穆琛一眼,又如败落的小白花,无比脆弱地低下头,躲在沈贵的怀里哭的伤心欲绝。   那目光颇有深意,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可是她那么一看,所有人都会往穆琛身上想。   沈贵当下就沉了脸,冲着许彦林发难,“林老板,我好心请你到府上聚,你怎么可以纵容你的护卫欺负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要过来给我的护卫欺负,我拦得住吗?许彦林腹诽着。   “沈老板,我的护卫到底做了什么?”许彦林看了哭哭啼啼的沈牡丹一眼又看了看穆琛,衣衫整齐,不像发生过什么?   “若不是他欺负牡丹,牡丹怎么会哭的那么伤心?”沈贵一口咬定穆琛欺负沈牡丹。   “也许是风迷了眼睛。”许彦林随口胡扯。“你说什么?”   我说,沈老板这是要我的护卫负责任,娶了大小姐吗?”   沈贵和沈牡丹的脸色均是一变,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护卫,沈贵自然是百般不乐意,而沈牡丹也只是贪新鲜,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嫁出去。   “沈老板,难道您不是这个意思?”许彦林继续追问。   “没错,他必须对我负责。”沈牡丹突然开口,“但不是我嫁给他,而是他必须留在我们沈府,当上门女婿。”   留在沈府,那真是求之不得,许彦林心里高兴,虽然有些对不起穆琛,可目前查沈府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只能委屈他了。   我的护卫很傲气,恐怕不会同意入赘。”许彦林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一个护卫,难道还想娶我?”   不可能,穆子安才看不上你,许彦林在心里鄙视他,面上却友好地道‘若是沈小姐可以说服他,我便同意。”   “你把他留在我们府上?”沈牡丹问,她其实不在意穆琛嫁不嫁给她,她不过是贪新鲜,想玩玩而已。   不知林某能否在府上借住几日?”   这正合沈牡丹的意,主子和护卫都在府上,她可以趁机一举拿下。“牡丹沈贵想提醒女儿,他们宅子里藏了太多秘密,万一被别人知道,那可就糟糕了。   可被色心蒙住双眼的沈牡丹根本不管这些,而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许彦林的请求。 第137章 沈家的秘密   将许彦林和穆琛安排在西边的清风阁住下,沈贵便将女儿拉进了书房,沉痛地教训道:“牡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了?”沈牡丹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你还敢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情况,你怎么敢放两个不知底细的人进来?”沈贵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眼看着大业将成,他可不想这时候出什么纰漏。   不就是晋城来的富商和他的随从,让人找两具尸体扔到城外的河里装成被土匪谋财害命的模样,不就可以了。“沈牡丹想都不想,直接就安排好后路,她慢悠悠地喝了盏茶,看着满脸担忧的沈贵,不由得来气,她一把放下茶杯,道,“爹,你在担心什么?整个庆阳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沈牡丹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你懂什么?若他们是上面派来的探子,查到我们家的事,那我们就完蛋了。”沈贵谨慎道。   沈牡丹真看不过她爹这怂样,当下冷嘲热讽道:“爹,你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这样畏手畏脚,干得了什么事?这大燕王朝迟早要换一个皇帝的就算他们是探子又怎么样?他们能安全走出我们沈家吗?   他们沈家守卫森严,而且还有奇门遁甲的迷阵,哪里是那么容易进出的?想打探消息,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沈贵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沈牡丹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就不用管了。”   “那你千万小心点,可别着了别人的道。”   “知道了。”沈牡丹口气不耐烦的回答,起身离开。   听到开门的声音,一道身影急速从窗外闪过,如闪电般往西北厢房而去   穆琛回到清风阁,撩开晃荡的垂珠帘,穿过屏风便看到许彦林坐在矮榻上一个人对弈,对于他进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回来了,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他话刚出,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许彦林跟穆琛对视了一眼,起身往外走。   清风阁外面多了许多拿着矛枪的护院,来回走动巡视,警备十分森严许彦林眉梢一挑,回头用眼神询问穆琛,你刚刚去偷听被发现了?   不可能。穆琛回他一个眼神。   不是穆琛偷听被发现,那为何加强这边的守卫?   ‘林公子,吵到你们了吗?”沈牡丹扭着小蛮腰,姿态妖娆地走过来。“沈小姐,这是”许彦林瞥了眼周围巡视的护卫,“这是什么意思?“林公子别多心,为了保障林公子的安全,加强守卫而已。”是保障他的安全,还是刻意囚禁他,这个就不好说了。许彦林笑了笑,“那就多谢沈小姐了。”   “你我不必客气。”沈牡丹暧昧地道,双眼不停地朝许彦林抛媚眼。不不不,你我更得客气。   许彦林心里非常郁闷,这位沈小姐该不会也看上他了吧?   “你该回去休息了。”一旁的穆琛说完这句话,直接伸手将许彦林拖进去顺带利落地关上院子的大门,将准备跟进去的沈牡丹拒之门外。   吃了闭门羹,沈牡丹气的满脸冒黑气,一旁的丫鬟见状,忙问道:“小姐,今晚打算让谁来伺候?   “让他们都过来。”沈牡丹气的满肚子火,生气地一甩袖子,扭着屁股往自己的牡丹苑走去。   “是。”翠竹低着头,恭敬地应了一声。   离沈牡丹远一点,那女人比沈贵更心狠手辣。“穆琛见没人闯进来,松开了揪着许彦林衣服的手。   “怎么说?”许彦林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问道。   穆琛的目光越过他,往身后的大门望去,许彦林抬了头,注意到他的目光,用唇语道,有人在监视我们?   “进屋吧,外面凉。”   许彦林眼睁睁看着穆琛带着点笑容,动作柔和的取下外袍披在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肩膀,亲密的搀着他进屋,许彦林觉得有些搞不懂穆琛的用意?他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的穆琛,脑袋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人都玄幻了。   秋夜寒凉,微凉的风轻轻拂过,盛开的桂花迎风摇曳,空气飘荡着浅淡而清雅的香味,仿佛能醉人心扉。   穆琛伸手拂去落在他肩上的浅黄色小花,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   许彦林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穆琛一眼,对方表情自然,嘴边的笑容温柔的能腻死人,他不禁感叹,穆十四也是个厉害的演技派。   十四,今日之事,你可得好好考虑清楚,跟了沈小姐,你日后可就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奔波劳累了。”他假装善意地劝道。   “这个就不劳烦少爷操心了。”   双手稍微用力,许彦林疼的差点叫出声,穆十四真是个小气鬼。“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自然希望你有个好归宿。”他咬牙切齿。   “少爷别担心,我自会有个好归宿。”他冲着他一笑,目光里的深情似乎能将万里冰雪融化。   许彦林觉得疹得慌,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   一进屋,许彦林立即甩开穆琛的手,赶紧离他远远的,“穆十四,你咋回事?鬼上身了?”   好端端的,突然对他深情款款,会把他给吓死的。   穆琛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一副被人非礼的惊慌模样,在花梨木的椅子上坐下,动作一气呵成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伸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许彦林一看,赶紧坐到他的旁边。   沈家,皇帝,谋反。   许彦林大惊,他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穆琛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沈家可能跟哪位亲王或者皇子有勾结   “他们打算谋反?”许彦林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说不通,“沈牡丹说她是公主,会不会是沈家想谋反?   有这个可能,穆琛想起白天见到的沈家大宅,规模宏大,而且错综复杂甚至暗中雕龙画凤,沈贵的身份让他很是怀疑。“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你说长随吗?应该已经在庆阳城。”长随是他父亲给他安排的护卫,性沉稳,办事妥当,他父亲很信得过他。   “让他去查沈贵,若是人手不够,就让他送信去西北军给寒风或者麒麟他们会帮忙的。”   许彦林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黑夜降临。   穆琛避过守卫森严的护院,无声无息地潜入沈贵的院子。   众人皆以入睡,偌大的院子,只有沈贵的房间还亮着灯,烛火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一道微胖的身影不停地走来走去,穆琛悄悄贴近,在窗户上戳了个洞,窥视里面的情况。   “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沈贵停下踱步,冲着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男人问。   人马和兵器,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似男似女的嗓音,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不知你打算何时行动?   这是不急。”沈贵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宋威被召回京,至今未回,我担心有变故。”   “能有什么变故?   “还能是什么?”沈贵心情不好的冲他吼,“你不是说你的毒药万无一失定能毒死穆琛吗?可为什么他还活着?   那男子脸色微变,爽快的承认,“是我低估他了。”   我怕是你高估了自己吧。“沈贵不满的哼了一声,“穆琛没死就算了为何不让宋威拿下西北七军?只有拿下西北军,我们的计划才能万无一失。”   “那你也得看宋威有没有那个能耐?西北军若是除开穆琛,就没有能人那就不叫西北军了。”“那就让那些人死。   那男子鄙夷地看着沈贵一眼,“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好好照顾公主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提起沈牡丹,沈贵又是一脸的悲痛,他忍不住诉苦道:“公主最近又看上了两个人,是晋城来的富商,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我担心他若是在庆阳出了事,他的家人会过来闹,万一   “公主开心就好,若真闹出了事,就按照老办法解决。”   公主,沈牡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感觉连沈贵都对她毕恭毕敬?难道他们不是父女吗?   穆琛听到这儿,疑惑的勾了勾嘴角后,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沈贵的院子。   许彦林正在屋子里看书,突然见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他赶紧放下书本,掀开珠帘走出去。   “没被人发现吧?”他走出门外看了看,又迅速关上门进来。   穆琛摇摇头,在扶手椅上坐下,许彦林给他倒了杯凉的茶水,道:“喝点水,缓缓神。”   沈贵在秘密招兵买马。   有了之前的猜测,许彦林已经不那么惊讶,他微敛黑眸,沉声道:“这事必须通知王爷。”而且越快越好,必须让王爷在沈贵行动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的话,大燕王朝可就危险了。 第138章 沈牡丹病了   轰、轰、轰   厚重的乌云覆盖整个天际,天空黑压压一片,不时有让人看了惊心动魄的闪电划过,恐怖骇人心魄的雷鸣响彻天空。   穆琛负手站在窗棂前,看着从屋檐倾泻而下如瀑布般的雨珠,和不时闪过眼前的闪电,犀利的黑眸闪烁着晦涩难懂的神色,自从被沈牡丹看上之后,他和许彦林这日子就没有清闲过,沈牡丹天天造访,一开始态度还温和虽然开口闭口都是让他们从了他,她能保证他们日后荣华富贵,可好歹只是言语的劝说,不过他们一直视她为无物,心高气傲的沈牡丹哪里受得住,到后来居然想霸王硬上弓,幸好他们有所防备,不然怕是会遭了她的道。   十四,沈牡丹又来了。“许彦林透着迷蒙的水幕,远远地看见沈牡丹走进圆形的拱门,走上通向这里的长廊,他直觉太阳穴一股一股的跳着,回头用无奈而可怜的小眼神望着穆琛。   “林公子,十四公子:“甜的腻死人的嗓音,惹得许彦林鸡皮疙瘩掉地。   沈牡丹解下蓑衣,微步款款踏进房内,她今日穿着淡紫色的裙子,上身罩着白狐皮的小袄,袖子上用金线绣着花瓣,淡扫蛾眉,眉眼深邃,朱唇饱满,仔细看时,便能发现沈牡丹长得不像大燕王朝的人,而有点外族的特征尤其是高挺的鼻子和大大的耳垂。   不知沈小姐过来,所谓何事?”许彦林起身迎接。   我让人做了一些特色菜,特地过来跟两位一起用餐。“沈牡丹脸上泛起红晕,时不时用眼神打量笔挺站在窗边的身影,那人还是那么冷酷,半个眼神都不愿给她,惹得她一颗心突突突如小鹿乱撞。   身后的丫鬟鱼贯而入,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放在桌子上,八菜汤,还真是豪华的阵容。   ”小姐,菜都上好了。”翠竹倒了三杯酒,向沈牡丹禀告道。   十四,过来一起吃饭吧。“沈牡丹上前想要挽穆琛的手臂,却被穆琛闪开,她低着头,脸上闪过失落,有些委屈地道,“十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对。”穆琛站到许彦林身后,毫不留情地回答。   沈牡丹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黑成碳,她揪着手中的帕子,脑门上隐隐冒着怒火,许彦林眼角微抽,回头瞪了穆琛一眼,暗恼他不懂得变通,那么诚实,不是纯心要得罪这位神经不正常的大小姐吗?   “小姐,先入座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翠竹低声在沈牡丹耳边道,动作轻柔的拿走快被她揪烂的帕子,推着她入座。   在翠竹的安抚下,沈牡丹平复了情绪,再度漾起甜美的微笑,说道:“林公子,十四,入座吧。”   桌子上的菜肴非常丰盛,全是难得一见的珍馐,尤其那用水晶盘盛装,有一个男人手肘臂长的大龙虾,和其他几样如鲍鱼、螃蟹等组合而成的生鲜拼盘。   庆阳县城不靠海,能看到这样的大龙虾,除了财力上非同小可外,最重要的是他的运送问题,从最近的海边到庆阳县城少说也要三百里,一天是不可能送到,除非有一支非常快速的人马,才有可能一天内将这些海鲜送到,放在桶子里好活蹦乱跳。   穆琛看着这一桌子的食材,对沈家背后的身份更是感兴趣,突然,水晶盘上的图纹引起他的注意,锐眸微眯,不动声色盯着水晶盘上的金色图纹仔细瞧着。   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们别光看着,快尝尝看。”沈牡丹用冰镇过的银筷子,夹了一块鲜嫩的龙虾肉,放到穆琛前面的小碟子,也不知道沈牡丹是不是天生的抖M,穆琛对她越是冷淡,她反而越是兴奋。   穆琛冷着脸看着眼前的龙虾肉,拿起筷子将它夹到许彦林的碗里,并轻声道:“少爷,你多吃点。   许彦林被吓得一脸菜色,想起沈牡丹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他就觉得这菜有毛病,于是又将肉夹到穆琛的碗里,说道:“你最近辛苦了,你先吃吧。”   沈牡丹看着他们两人推来让去,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顿时有些恼怒的暗暗磨了磨牙,将手中的银筷子都抓变形了。   既然两位都不喜欢这龙虾肉,翠竹,你吃了吧。“她假笑着,将两人推来推去的龙虾肉夹到一个碟子上,赏给在旁边伺候的翠竹。   这正合许彦林的意,他可是真觉得沈牡丹会在菜肴中下药的,这个女人绝对是那种不折手段的。   翠竹心知小姐在生气,仍旧硬着头皮将那块肉吃下去,接着便替沈牡丹剥了一只螃蟹,将蟹肉全部挑出来,放在沈牡丹的碟子上,“小姐这螃蟹新鲜,您尝尝看。”   沈牡丹没有先尝,而是给许彦林夹了一块,一脸娇羞地望着他,道:林公子,你尝尝这螃蟹。”   她可算是明白了,穆琛就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可许彦林不同他看着随和,也容易妥协,与其一直被穆琛拒绝,还不如先搞定许彦林,反正这两个人,她都不会放过的。   许彦林眉头微蹙地看着碟子里的食物,他并不想吃,倒不是嫌弃菜色或者忌口什么食材,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牡丹的热情,他真不想接受,更担心这些菜里,是不是被放了毒药。   穆琛举起筷子,给许彦林夹了一块鸭肉,轻描淡写道:“少爷不喜他人替他布菜。”   子安,干得好!许彦林热泪盈眶,激动地吃下第一口食物,只是他这种庆幸,在沈牡丹看来却是激动的心花怒放,她强压着怒气,克制地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派来监视的护卫说他们感情极好,晚上也睡在同一处,看着不像简单的主仆,而可能是一对恋人。   什么狗屁恋人,这两个不要脸的。   沈牡丹咽不下心头的不满,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穆琛巍然不动,依旧贴心地给许彦林夹菜。   这仿佛坐实了护卫的禀报,沈牡丹更加的恼怒,她伸手抢过许彦林眼前的碟子,全部扔在地上,怒气冲冲道:“你是什么意思?本小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必。”冷淡的回答,不带任何情绪。   听到这话,沈牡丹整个人都爆发了,她一把掀翻桌子上的食物,如同冒火的小恐龙冲着穆琛喊道:“十四,你知道本公主是谁吗?本公主瞧得起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居然敢拒绝我,你   她气的用脚踹了几下倒在一旁的桌子,穆琛依旧安然地坐着,微蹙的眉宇间翻腾着狂风暴雨。   听到沈牡丹口无遮拦的大放厥词,许彦林真替沈贵不值,养了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女儿,沈贵心里肯定很悲伤吧,简直是分分钟被人在背后插一刀的节奏。   ”我告诉你滚”   冷酷的声音,吓了沈牡丹一跳,她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蹲地跌坐地上,翠竹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不高兴地冲穆琛喊:“十四,你不过是区区一个护卫,我家小姐看得起你,才让你留在府里,你以为”   翠竹话还没有说完,就连同沈牡丹一起被扔了出去,跌坐在暴雨肆虐过的泥泞土地里,她睁大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穆琛动作流利地将一地狼藉的食物扫出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听说沈牡丹感冒了,躺在床上要死要活。   沈贵一怒之下,更是加强了清风院的守备,将穆琛和许彦林严防死守地关在清风院,不准他们踏出院子,每天送去的食物,不是馊掉的,就是咸菜萝卜干,目的就是要压垮他们,让他们主动妥协。   面对着眼前的一小碟咸菜,许彦林只觉得流年不利,他就是在南疆的矿地上,也没有见过这么寒酸的伙食,这皱巴巴的,一看就没什么营养的咸菜让他怎么吃得进去?   他拿着筷子戳了戳眼前的咸菜,再看了眼半生不熟的米饭,一甩筷子便生无可恋的瘫在矮榻上,仰着头去看穆琛,“十四,沈贵这是想饿死我们吗?”   穆琛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一小碟没有切的咸菜,不仅咸,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还有一碟的萝卜干,看上去黑不溜秋的,根本没有进口的欲望,更别提那半生不熟的米饭,这的确是想饿死他们的节奏。   他走过来,将放在一旁的棋盘拿出来,说道:“既然没有心情吃饭,那就下一盘吧。”   “也好。”被囚禁的日子,不找点事情消磨时间,他怕自己会闲的发疯。猜子之后,穆琛将黑子的棋盒递给许彦林,许彦林下了一子,道:“听说沈牡丹病的很严重,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不仅如此,听闻她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嚷嚷着不想活了,令沈贵气的恼火,直想将他们两人给杀了泄恨。   “你跟她很熟?”   我只是随口一提。“谁敢跟那位大小姐熟,又不想找死。既然如此,何须理会她的死活。”   说的也是,横竖是她自己寻死,怪得了谁,而且许彦林猜想,就沈牡丹那个性,怕只是哗众取宠,做给他们看的吧。   “林公子,林公子你在吗?   像猫一样低声叫喊,穆琛和许彦林同时回了头。 第139章 原来是三哥   如猫叫般的低喊声,一遍一遍的传来,许彦林疑惑地看了穆琛一眼,起身掀开珠帘出去。   个男人提着一个食盒,伏着身在门口探望,乍看之下,有点贼头贼脑的样子。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鬼鬼祟祟,一定不安好心。   许彦林锐眸冷冷地望着他,越看越觉得他面孔有些熟悉,似乎之前见过   我叫孙广平,排行第三,又叫孙三。”他一边介绍自己,一边将食盒亮出来,“我知道他们让厨房不给你们送食物,所以偷偷带了食物给你们。”   许彦林并没有被食物所打动,反而更加谨慎地看着他,穆琛从里面出来也如许彦林一般,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你有什么目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许彦林并没有觉得他是个好人,他们素味相识,他却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偷偷给他们送食物,不是有所图谋,就是傻。   “你是沈牡丹的男宠?”穆琛想起在药材行见到的那对恋人,其中一个叫三哥的,大概就是这个人。   听到男宠两字,孙广平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怨恨。   穆琛注意到他手指扣在食盒上,紧紧的,好像能在上面抠出一个洞来,看模样,他似乎很痛恨当沈牡丹的男宠。   “进来坐吧。”许彦林请他进来,又在门口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监视,才关上门。   孙广平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食物拿出来,一只荷叶鸡,一条蒸鱼,一碟青菜,和两碗米饭。   “这是我从外面的酒楼偷偷带进来的,没下毒,你们放心吃吧。”   两天都没有好好吃过饭,许彦林一见到这欣味的食物,就忍不住咽口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恨不能一口就吞进去。   孙广平见他们没有动手,就自己拿筷子吃了第一口,见他吃着没事,许彦林再也顾不得别的,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吃了半条鱼之后,他才感慨道“要是有壶酒就好了。”   相对他那饿了十年八载的饿鬼模样,穆琛要斯文多了,一口一口,吃的快,却并不觉得急。   孙广平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心里说不出是羨慕还是嫉妒,从他们进府那天起,沈牡丹后院那面首就都知道,沈牡丹又强抢了两个男人,大家都在猜测他们能坚持多久,才会被沈牡丹拿下。   沈牡丹的后院里有二十几个男宠,除了仅有几个为了荣华富贵,自愿成为沈牡丹的男宠外,其他的,都是被她抢回来的,几乎所有人一开始都是无比抗拒的,可是到最后都被迫臣服。   没有人想过他们会坚持下来,甚至将沈牡丹扔出去,害的她淋雨而感冒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动了找他们合作的心思,他想离开这里,无时无刻都想脱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穆琛看着他,见他的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睛,问道:“你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孙广平犹豫着,他过来其实是临时起意的,心里有找他们联合的想法,却并不敢相信他们。   “你们可信吗?”问出这句话后,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傻,不相信别人,还来找别人合作,可不就是傻吗?   你若不想说,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吃了有七八分饱,他放下筷子,将盘子给收进食盒里。   我说。”孙广平突然急了,他伸手抓住穆琛手,却被穆琛甩开了。“别碰我。”   他尴尬的红了脸,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正事。”许彦林啃完最后一个鸡腿,擦擦手,直接道。   孙广平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才道:“我想离开这里。“大门就在那里。”许彦林指着门口道。   我说的是永远离开这里。”孙广平有些激动,差点大声地喊出来,“被沈牡丹看上的人,一旦进了沈府,除非是死,否则这辈子都不能离开。   沈牡丹是个色心重的变态,喜欢用各种手段虐待男宠,他进来这里两年直受着各种磨难,若不是有柳儿一直等着他,他怕是早就上吊自杀了。他亲眼看见几个男宠死在沈牡丹手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还非常的不屑和得意。   为了柳儿,他不能死,可是他也不想继续过现在的生活,那会将他活活逼疯的。   “沈牡丹有特殊的癖好,喜欢虐待男宠,外传言她虐待死好几个人,那都是真的。”孙广平说起这些事,只感觉浑身发凉,一阵一阵的,让他不由地颤抖起来。   我知道关于沈家的很多事情,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帮我离开这里。“孙广平情急地再次握住穆琛的手,又再次被甩开了。   穆琛眉宇间蕴含着怒火,却没有再说什么。“你知道什么?”许彦林问。   孙广平突然谨慎起来,他盯着穆琛和许彦林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答应帮我离开这里?   啧啧啧,还挺会谈条件的。   许彦林略带玩味地瞥了他一眼,转而用眼神跟穆琛商量。   “只要你能提供有用的消息,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反正沈家是一定要灭的,若是他能提供有用的消息,他不介意拉他一把。   “你能保证。”孙广平目光看向许彦林,他知道这个人才是主子,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觉得他的护卫更加有气势。   他可以。   我知道沈家偷偷冶炼兵器的地方在哪里。”这是他来到沈家之后,某一次沈牡丹喝醉了,发酒疯的时候,从她嘴里听说的,也由此得知,柳儿为什么那么痛恨沈家。   他跟柳儿其实算青梅竹马,两人就住在庆阳县下的平乐村,自小一起玩耍,可是五年前,柳儿的父亲和哥哥到县城里找工作,一开始还挺好的,除了不能经常回家,工钱却很丰厚,可没多久,他的父兄相继过世,母亲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也跟着去了,他便下定决心要来调查清楚情况。   柳儿一开始在别人的茶叶园摘茶叶,后来他发现父兄的死跟沈家有关,才进入了宝安堂,想要调查父兄死因。   而他则是去探望柳儿的时候,被沈牡丹看到,强硬带了回沈府。   柳儿求他在沈帮他打听消息,还告诉他,他会在宝安堂努力捞钱,等他们存够了一万两银子,找到了沈家害人的证据,就立即离开这里。   “你知道?”许彦林激动地揪起他,用力的晃着他的肩膀,“你真的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这可是个好消息,他们之前最担心的便是找不到沈贵养的兵马在何处,没办法一举击破,如果他所说的是真的,那就解决了他们目前的大难题。   真的,我听沈牡丹提起过,也偷偷去看过。”不过他人单力薄,没办法扳倒沈家。   听到他这么说,许彦林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搂着他的肩膀,热络地道“孙兄弟,你果然是个好人。   孙广平尴尬的笑了笑,想起沈家背后的势力,他又不由得沉了脸,提醒道:“沈牡丹每次发火,都说自己是公主,而且我听外面的人议论,说沈贵可能是哪国的王爷,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谢谢你的提醒。   达成协议之后,孙广平便着急要回去,沈牡丹虽然不限制他们在府里活动,可是离开院子太久,难免会招人怀疑,尤其是沈牡丹那种疑心重,又变态的女人,如果察觉他有异心,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   许彦林送孙广平离开,得知他是从清风院后面一个狗洞里钻进来的,不由得佩服他,这么隐蔽的地方也能找得到。   “让长随去查查孙广平。”   许彦林点点头,这也是他准备做的事情,他摘了一片竹叶,站在窗口吹起一首曲子,这是他跟几个属下定好的暗号。   沈牡丹感了风寒,身体无力地躺在床上。   翠竹端了刚熬好的药进屋,道:“小姐,药熬好了,您趁热喝,病很快就会好的。”   我不喝。“沈牡丹赌气道,她期盼地往外面望去,翠竹看着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可惜,她的期待终究是要落空的。   “小姐,您感了风寒,不吃药,这病会越来越严重的。”翠竹苦口婆心地劝道。   “十四呢?他有没有来看过我?”沈牡丹一脸期待的望着翠竹,希望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翠竹很想告诉她有的,可是她不能欺骗她,只好端起药碗,喂她喝药,“小姐,这药得趁热喝,才有效果。”   沈牡丹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生气地扫开翠竹手里的药,喊道“我不喝,十四不来看我,我就不喝,我是活不下去的了,我活不下去了”   她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沈贵进来便看到她按着胸口,在床上翻来翻去,口里还叨叨念着,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沈贵冲着一众丫鬟就是一通骂。   “爹,”沈牡丹梨花带泪地望着沈贵。   牡丹,别伤心,爹一定替你好好教训那两个臭小子,他不识相了。“爹。”沈牡丹挣扎着坐起来,一脸狠辣地道,“爹,我要娶十四,我要他入赘我们家。”   “什么?”沈贵大惊失色。   “我要他入赘我们家,我要他嫁给我。”沈牡丹说着,内心越发的坚定。牡丹,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那就是一个穷小子,怎么能娶你呢?”“我不管,我一定要他嫁给我。”沈牡丹发了疯的坚定不移,“爹,你定要让他嫁给我,一定要   没有办法拒绝,沈贵只能点头答应。 第140章 放了一把火   入赘?”   沈牡丹脑袋是不是坏了?   穆十四连公主都不愿意娶,怎么可能会愿意入赘沈家?正常情况下,要不是逼不得已,哪个男人会愿意当倒插门的女婿,更别提穆琛这种心高气傲不愿受人主宰的人。   沈牡丹要他入赘,简直是痴心妄想,许彦林喝了盏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些大小姐的临时起兴。   “对,我女儿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若是你愿意入赘我们沈家,你就是沈家的半个主子,府里的一切,都由你来管,我手下的生意,也分一半给你打理。“沈贵觉得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这样的荣华富贵,看向穆琛的眼神里带着不屑。   “没兴趣。”穆琛面容冷淡,捻起一子,继续跟许彦林下棋。   牺牲自己,也许能打探到更多的消息,更快的解决这个事情,但是,他不乐意。   沈贵没想到穆琛会拒绝,原本准备好在穆琛同意后,提点他一番的话被硬生生掐死在腹中,他眼神复杂地望着穆琛,转而又对上许彦林,说道“林老板,你的护卫一向这么目中无人吗?   “那得看是什么人,一些人模狗样的人,难道还指望被人瞧得起。”许彦林笑了笑,言语里都是对沈贵的讽刺。   “你沈贵气的胸口疼,指着许彦林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许彦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里觉得好笑,他们被关在这里几天了,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还指望着他们能给他好脸色,他真以为自己脸大,就所向无敌吗?   “你们我看你们能熬多久”沈贵撂下狠话,气呼呼地走了。   许彦林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嗤笑一声,“这对父女,脑子是不是都不清醒?”   “士霸王当久了,容易产生自己天下无敌的幻觉。”穆琛笑了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雨势丝毫不见变小,他微蹙眉,回头问道,“这雨下了多久?   “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许彦林随口回了一句。穆琛感觉眼皮突突突跳起来,心里总有些不安。   许彦林独自研究着棋局,见穆琛对着暴雨发愣,问道:“十四,你在想什么呢?   这雨下的不寻常,你让人注意一下街上的情况,千万别让疫病横行。他记得几年前,有个地方就是这样,因为长时间下暴雨,水源浑浊,而许多百姓又不讲究卫生,直接饮用了不干净的水,结果就是引发疫病大传染,死了好些人。   经穆琛这么一提点,许彦林也想起了这档子事,他点点头,道:“需要让孙广平去见一见寒风吗?听说寒风已经到庆阳了。   穆琛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可以。”   凄风苦雨,一入夜暴雨下得更是骇人,穆琛负手站在窗棂前,看着从屋檐倾泻而下的雨珠,眉宇间凝聚着狂风暴雨。   长随前日传了消息回来,没想到,沈牡丹居然是大历王朝的下一任女皇   大历王朝向来是女人当政,沈贵曾经是大历王朝的国师,在当年的夺位之争中站错位,惨败后逃亡到大燕王朝,改名换姓当了几年安分守己的商人,直到大历王朝这些年动荡不安,已经累计了一笔惊人财富的沈贵便暗中支持大历王朝的珈蓝公主上位,并且在政局不稳的情况下,替珈蓝公主养育她的女儿沈牡丹。   沈贵也算是个厉害人,他利用自己在大燕各地开设的青楼酒家赌坊收集情报,送回大历王朝外,更将手伸进朝堂,企图暗中掌控大燕国的朝堂,只可惜他们至今未查出朝中与其勾结的人究竟是谁。   而且这些年,他还暗中的打造兵器,召集兵马,想趁着宫中几位皇子争夺之际,一举攻进京城,将整个大燕国一举拿下。   沈贵狼子野心,大历女皇根基不稳,国内政局动荡不安,没精力出兵挑衅大燕国,他便不折手段挑拔大历跟大齐,激化两国的矛盾,使大燕和大齐这十几年,一直处于战争之中。   沈贵,沈牡丹   穆琛嘴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冷笑,这盘局布的可真够长远,若不是他们傻在西北军的药材里动了手脚,只怕这个事情还没那么快露出水面。   就在他望着眼前的雨幕,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时,院子里闪进一个黑影,来到窗前道:“将军,寒风见过将军。”   “你来啦。”穆琛声音浅淡,可脸上的笑容却渐深。   “让将军久等了。”他看着穆琛,眼神里的光炽热而浓烈。   “让你准备的事,办好了?”穆琛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屋子,拿了一张毯子铺在地上,挥手让他进来。   寒风翻窗进来,浑身湿哒哒地跪在地上,“属下参加将军。”这些虚礼就免了,有事直说。”   “按照将军的吩咐,西北军五千精兵已经埋伏在一个叫做木家村的村落外面,而另外一万人马已到五十里外,分散隐藏四处,就等将军一声令下。   穆琛嘴角扯岀一抹阴沉冷笑,“你去木家村打探过了?”   “打探过了,那个村子原本是个废弃的村子,旁边有座矿山,后来被人买下,并且招了附近许多的村民去采矿,事实上,是让他们秘密炼制武器。”想起他夜探木家村看到的一切,寒风就止不住心惊,数十万兵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寒风抹去额头上流下的水珠,问道:“将军接下来打算如何进行下一步棋?   穆琛眉宇间隐隐凝聚着一抹前所未有的风暴,沉声道:“你想办法让几个得力手下潜入木家村,掌握核心的消息,让天狼营五千士兵小心埋伏,悄悄包围整个木家村,千万别让人发现。还有,让一千士兵乔装成游民进城,散落包围沈府,再派三百人佯装成运送草药进城的镖局,三千人换装进城,务必将沈府包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无法飞出。另外,派人控制沈家在周围的店铺,务必将一切都控制住。其余的人马调至城外三十里处,严密监控庆阳县城。”   “属下明白。”寒风点头沉吟,片刻提议道,“将军,县城内的情况不太妙,是不是需要组织大夫进行治疗和救助?再让人装扮成附近邻县城派来的杂役打扫?   穆琛点头,“就这么办。对了,顺便监视庆阳县的县令,我怀疑他已经跟沈家勾结在一起。”   是。“寒风望着穆琛,欲言又止。穆琛眉梢一挑,道:“还有什么事?”   “将军,你”寒风盯着穆琛一直看,有些话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那些事,等这一切结束之后再说。”知晓他想什么,穆琛脸色柔和了许多   “属下明白。”只要将军还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此处不宜久留,接下来的行动,我会以暗号通知你们。”“是,属下告退。”寒风抱拳行礼后,身形一闪,翻窗离去。   许彦林掀开珠帘走了进来,看着湿哒哒的毛毯,再看看湿了一路的窗户忍不住勾唇一笑,“寒风来过了?”嗯,他带的兵马已经到了。”   “倒是个忠心耿耿的。”许彦林坐在一旁喝茶,语气里都是对寒风的赞扬和对穆琛的羨慕,寒风是穆老爷子捡回来的狼孩,自小孤僻,一直跟着老爷子在军营生活,穆琛自愿加入西北军营之后,老爷子担心他的安慰,就让寒风跟在他身边,一跟就是十年,一直对穆琛忠心耿耿,哪怕如今他也坐上将军的位置,依旧以穆琛马首是瞻。   “寒风是个念旧的人。”为了报答老爷子的恩情,没人知道他这十年经历了什么。   许彦林点头,寒风这个人,他还是比较熟悉,毕竟他到西北之后,陪他熟悉军营一切事物的,就是寒风,他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翘,道:“寒风似乎还未娶妻,你这个做兄弟的,不操心操心?”   这个就不用操心了,他身边有麒麟。”   许彦林一口茶喷了出来,双眼瞪大地望着穆琛,“这个不太好办吧?南家肯定不会同意的。”   南霁云可是忠义候最疼爱的小儿子,自幼才华出众,文武兼学,连圣上都很看好他,南家怎么会允许他跟个男人在一起,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个没有背景的孤儿。   寒风会想办法让南家同意的。”   黑夜到来   孙广平再次悄悄潜入清风院,他这次前来,带了一把银色的钥匙,据说是沈家密室的钥匙,是从沈牡丹那里偷印了模子,去外面打造的新钥匙。   “密室就在假山那附近,沈贵让人设了五行八卦的迷阵,不容易进去你们千万小心。”孙广平将钥匙交给穆琛时,善意的提醒。   前些日子,他替他们去云来客栈联系一个叫寒风的人,他将木家村的事情,全部告诉那个人之后,那个人给了他五千两银票,说是他家主人让给他的报酬,他当时就想着,有了这五千两银子,他就可以跟柳儿去别处定居,再做些小买卖,心里更是坚定要跟穆琛他们合作。   我知道有一种青荧粉,在夜晚的时候会发出幽光,我已经将它抹在沈贵和沈牡丹的鞋子下,等他去过密室后,你再去查探,会容易许多。”孙广平不安地揉着手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直忐忑不安,就怕被沈家的人发现,自己会身首异处。   “容易被发现吗?”   “应该不会。”他也不敢保证,但现在,也只能期待他们没有发现。   穆琛也没有为难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操心接下来的事情,便送他离开。   孙广平离开之后,穆琛立即换了夜行衣出门,他从假山处找到了孙广平所说的青色光芒,顺利地通过五行八卦阵,来到密室门口,用钥匙开启了门   密室里有许多的奇珍异宝,还有十几箱的金子,沈家之富尤其可见,穆琛望着那些金子,眉头微蹙,心里已经琢磨着,该怎么昧下来,充入西土北军营的军库,朝廷拨下来的军饷,落到士兵们手里时,估计就剩三成,每每发生战事,他们不是缺这个就是缺那个,不多为军营谋些福利,他担心西北军营的士兵迟早得自己开山种地,自己养活自己。   他在密室里转了一圈,发现墙壁上有一个奇怪的龙头雕刻,他动了动那龙头,旁边的墙面居然打开了。密室里还有密室?   他走进去,见到里面之物,不由得双眼瞪大,居然是一件龙袍还有伪造的玉玺,就凭这两样东西,就够沈贵死一百次了。   沈贵果然是狼子野心。   穆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关上密室门,悄无声息地潜入后院的厨房,放了一把火。 第141章 我们回家吧   事情进展地非常顺利,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寒风手下的人便将沈府和木家村一窝端了。   当穆琛从假山的密室搜出龙袍和假玉玺的时候,沈贵气的双眼通红,如同发狂的狮子,恨不得冲上去将穆琛给撕碎,寒风见他不老实,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并让手下的人牢牢按住他。   “你是谁?你是朝廷派来的探子,对不对?”他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可偏偏公主喜欢他,害闹死闹活的要跟他成亲,结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沈贵满眼怒火地瞪着穆琛,不停地挣扎着。   “这事儿,现在告诉你,也晚了。”许彦林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回京城蹲大牢去吧。   想想从木家村搜出来的兵器,还有沈家仓库里堆放的金银珠宝和粮草,许彦林就忍不住后怕,按照沈家这么庞大的后盾,大燕王朝就算不能被一举攻下,怕是也会元气大伤,会被别国趁虚而入。   沈贵红红的双眼里满是怨恨,而被压着的沈牡丹也是一脸的不解,她明明上一秒还在享受丫鬟的伺候,享受男宠的奉承,怎么下一秒就被捉了起来而且让人抓他的,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十四。   十四,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那么喜欢你,都愿意让你入赘,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沈牡丹抓狂地叫起来,挣扎着就想往穆琛身上扑。   入赘?   寒风立即好奇地看着穆琛,眼神里有着好奇和幸灾乐祸。   穆琛回头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沈牡丹,她是睡觉的时候,被人从床上拖出来的,身上只穿着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外套,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模样看着很狼狈。   他眼神冷漠,对沈牡丹没有丝毫同情,只是吩咐人将他们带下去,“将他们好好看管,我们明天立即回京。”   出来已经好几个月,他甚是想念沈景黎和荀儿,也不知道他们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没有他在身边,会不会想念他?他想好了,这次回京之后,他要休息一段时间,带沈景黎和荀儿出去好好玩一趟。   几个士兵压着沈贵一家三口离开,沈牡丹不服气地死命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大喊,“放开我,你们这些贱民,赶紧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历的公主啊,你们放开我   沈牡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中,穆琛微蹙眉,问道:“所有人都抓起来了吗?”   木家村那个管事的跑了。”寒风有些懊悔地跪下,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将军责罚。”   能在寒风眼皮底下脱身,那人能耐不小,穆琛低头沉吟片刻,道:“派人留意着,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即抓起来。还有,沈府密室和仓库里的财宝,你带回西北,分给军里的士兵和西北的百姓。”   “将军,这些不是要上交朝廷吗?”一般收缴的财物,都是要充入国库的谁敢私自挪用。“今年的军饷发下来了吗?“还没。”寒风老实回答。   “你觉得什么时候能下来?”穆琛继续问。   寒风哑口无言,朝廷的军饷向来发得慢,而且经过上面的人层层剥削到士兵们的手里,几乎不剩多少,不过西北荒芜,他们就算有钱也买不了好东西,而上面的人又不会给他们送好的物资。   用那挟在附近买了物资,带回西北七去,庆阳这边还算繁华,很多西北需要的物资都有。”   寒风点点头,他一向以穆琛马首是瞻,只要是穆琛吩咐的,他不问缘由都会去做。   我们明天便回京城,今晚一起吃个饭吧。“穆琛伸手拍了拍寒风的肩膀,不用猜,他也知道他这两年肯定都生活在煎熬之中,若不是他当初要他一定守住西北军,而他也知道他还活着,怕是早就离开军营来找他了。   少爷”那是多年之前的称呼,寒风微红着眼眶,真好,又看到精神奕奕的少爷,当初穆琛中毒回京,又遭遇陷害,他急的差点带兵攻进京城,若不是麒麟拦着他,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我很好,别担心。”   寒风慎重地点点头,目光一直没有从穆琛身上离开。   喝酒欢聚了一场,次日一早,穆琛便跟寒风道别,他带着五百精兵押送沈家三人和一千罪证回京,而寒风则带人在附近购买物资,过几日便返回西北军营。   “少爷,多多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凝聚成这一句话,寒风目光如炬地望着穆琛,抱拳行礼。   “知道了,你也好好照顾自己。”穆琛说不来太温情的话,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我会的。“寒风眉飞色舞的笑起来,少爷居然会嘱咐他照顾自己,真是太贴心了。   “我们走了。”冷静地调转马头,穆琛朝着队伍喊道,“出发。”   许彦林从后面骑马追上来,停在寒风的身边,对他道:“放心吧,不用多久,十四就会回西北军营,你们就可以日日把酒言欢了。”   后面那句话,有些调侃意思,寒风回以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目送着穆琛的队伍出城,寒风便开始整顿自己的队伍,吩咐各种采办事项。   离开庆阳县之后,穆琛的队伍是日夜兼程的赶路。   穆琛心里想念沈景黎和荀儿,恨不能一日时间便回到京城,赶路的越急心里头的思念越发的浓烈。   时序进入初冬,愈往京城走天气愈冷,穆琛骑马一路当先,直到看到那雄伟气派的城门,才露出浅浅的笑容,放慢了步伐。   许彦林从马车里钻出来,看到城门,他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由得喘了口大气,“京城,终于到了   他可不像穆十四,有副铁打的身体,能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路,尤其是天气越来越冷,到后面,他实在受不住,就让长随雇了一辆马车,坐着回来。   许彦林脸上扬起笑容,回到京城,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番,去紫竹会馆泡一泡温泉,再回家吃一顿热乎乎的饭菜,跟夫郎亲热亲热,想想就觉得美。   “少爷,很快就可以进城了。”长随赶着车,回头看着一脸如释重负的许彦林。   “通知夫人的信,寄出去了?”分别的时间越长,他越是想念赵文瑞,心中的情感,如发酵的酒,停放的越久就越是香醇。   “寄出去了。”为了能让少爷早点见到夫人,他还特地吩咐送信的人一定亲手将信交给夫人。   “干的不错。”许彦林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穆琛道,“十四,回来的事,你通知嫂子了吗?”   “通知了。”穆琛轻描淡写地回答。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在进行进城排查,长随赶着马车跟在穆琛身后。啊,少爷,我看到夫人了,夫人来接我们了。”长随突然惊喜地叫出声指着在城门口等候的赵文瑞,兴奋地嚷嚷。   许彦林赶紧从马车里探出头,果然,那穿着石青色大氅,金冠束发,潇洒站在冬日淡薄日阳下的俊朗男子,可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而赵文瑞也心有灵犀地隔着人群望过来,微笑着朝他们挥手打招呼。沈景黎抱着荀儿跟他站在一起,原本被暖阳晒的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赶紧睁开眼,兴奋地朝着穆琛手舞足蹈,大声喊着:“爹,爹   荀儿记性好,分别三个多月仍然一眼就认出了穆琛,在沈景黎怀里不断挣扎着,要扑到穆琛身上去。   沈景黎担心他掉下去,用力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严厉地训斥道:“别乱动”   荀儿吐了吐舌头,继续蹬着小短腿,要往坐在马上的穆琛扑去。   穆琛骑着马停在前方,暖阳轻轻洒在他的身上,笼罩出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衬着他挂着浅笑的脸更加的柔和。   “天那么冷,你们怎么出来了?”醇厚的声音带了嗔怪和惦记,分外的暖人心房。   沈景黎听在耳里,感觉甚是想念,三个月时间,仿佛过了一生,他才恍然感觉,这人已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他心里喜极,嘴里应着,“来接你。”   荀儿生怕父亲没有看见自己,努力抬起脑袋,伸着手往他那边抓,“爹爹,抱抱   穆琛伸手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前方,一坐在马背上,荀儿就高兴地拍了拍马脖子,兴奋的扭着自己的小屁股,朝着沈景黎喊道:“姆,马   小家伙高兴的指着骏马,回头冲着穆琛笑,而穆琛则温和的拍拍他的脑袋,翻身下马,抱起沈景黎,让他坐在荀儿后边,语气温和地对说:“我们回家。”   沈景黎回头冲着他笑,道:“好。”   “回家,回家。”荀儿高兴地拍着手,模样可爱极了,惹得沈景黎和穆琛都是笑起来。   穆琛回头吩咐可靠的属下,将犯人带去刑部,自己则牵着马,带着妻儿回家。   “近几天,京城都在传你的丰功伟绩。”沈景黎坐在马背上,跟穆琛说话   穆琛剿灭隐藏在大燕国的敌国奷细一事,前几日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在纷纷议论,不少人家都争着抢着要来迎接他。   “嗯。”穆琛随口应了一声,眼里满是他的身影   冬日的暖阳柔和的洒下光芒,两人目光对视的模样仿佛一副美轮美奂的画,恬静地让人不忍打扰。: 第142章 冬天吃火锅   穆琛跟沈景黎刚回到家,皇帝便派信任的太监前来传旨,要他马上入宫“怎么这么急?”沈景黎抱着荀儿,一脸心疼地望着穆琛,心里暗骂皇帝没良心,穆琛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他不让人好好休息,还让人马不停蹄的进宫复命,真是不把人当人。   “我很快回来。”他搂着沈景黎的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便带着所有罪证跟查扣的帐册进宫觐见皇帝。   “臣拜见皇上。”   靖王燕承礼也在御书房,见穆琛进来,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暗自朝穆琛点点头。   皇帝龙心大悦的看着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前来的穆琛,放下手中狼毫开心的自龙案前起身向前迎接他,道:“子安,你这次干的很好,朕要好好奖赏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埋伏在大燕国內的奸细,被一举歼灭,作为皇帝,他怎么能不高兴?本来这次的军需案,只是有部分药材出了问题,而且发现的早,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负责的官员也主动认罪,他就没打算大肆调查,不过靖王坚持,他也就放手让他去处理,没想到居然会挖出敌国的奸细。   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可就麻烦了,皇帝看向燕承礼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这儿子目光长远,考虑问题也妥当。   谢皇上恩典,这是这一次歼灭大历国太师,化名沈贵的东方算,在他书房里搜出的所有证物,及查扣财产的账单清册,他与大历珈蓝女皇来往的书信,和所有与他勾结的官员名册,请皇上过目。”穆琛朝身后的太监示意将所有证物折子呈给皇帝。   “此次带回来的犯人中,有一位是大历的公主。”沈牡丹身份尊贵,在两国交战中,也许能成为人质。   皇帝只瞄一眼便点点头,心里非常喜悦,又再次询问穆琛想要什么奖赏“臣想要休息几个月,陪陪妻儿。”穆琛丝毫没有跟他客气。   皇帝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道:“子安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行,你的请求,朕准了。”   皇帝心里很高兴,又询问了穆琛一衅案的细节,才放他们离开。   已经到了酉时中,穆琛才骑马从皇宫回来,一进门,就见到等候他多时的沈景黎。   荀儿被年华抱在怀里,一见到穆琛,就挣扎着下了地,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把抱住穆琛的小腿,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穆琛,奶声奶气道“爹,爹,   穆琛弯腰将他抱起来,发现他抽高了许多,也瘦了一些,越来越像个小美男,被父亲抱着,小家伙高兴地挥动着手,抱住穆琛的脖子蹭。   沈景黎笑着走过来,替他拉紧身上的衣服,道:“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叨念着你,还说要把自己最喜欢的点心留下给你吃。”   荀儿害羞的笑了笑,小脑袋埋在穆琛的怀里蹭了蹭,继而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着的点心,说道:“爹,这个栗子饼给你吃,我捂热着,不冷。”   穆琛接过那个栗子饼,带着体温的饼子,似乎能将手心灼伤,他目光柔和的望着儿子,感觉心里有一股火燃了起来,驱散了冬日里的寒气。   “爹,你吃。”荀儿将纸撕开,拿起那块栗子饼往穆琛嘴里塞,“李琦叔叔做的,很好吃”   穆琛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张嘴咬了一口,荀儿高兴的眯起双眼,不停的笑着,模样可爱的,让穆琛的笑容更深了。   “外面天冷,赶紧进去吧。”沈景黎伸手挽着穆琛的手臂,“我让人准备好了锅子和菜,我们今晚吃火锅。”   “好。”穆琛眼里缀着情深意切,伸手搂着沈景黎的腰,他的身上荡漾着清新的气息,让他无比的眷恋。   郡王府的暖房里,屋中热气腾腾,桌子上摆着几个铜火锅,锅下点着没有任何烟气的白木炭,锅内正翻滚着奶白的气泡。   周围几张桌子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菜色,以羊肉、牛肉为主,还有各种冬天不常见的蔬菜,还有一袖料,非常的丰盛。   沈景黎跟穆琛一起进来,正在做准备的金嬷嬷赶紧领着一众下人向他们   “老爷,夫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金嬷嬷一脸笑意地上前,吩咐人往沈景黎他们那张桌子的铜锅里下菜。   穆琛看了眼周围的几个铜火锅,道:“今晚有客人来?“没有,我让府里的人一起吃,人多热闹。”   习惯了沈景黎一些特立独行的作风,穆琛也没有质疑什么,抱着荀儿落座,对众人道:“你们也坐吧,不用拘谨,吃的开心点。”   众人欢天喜地道了谢,赶紧找地方落座,自己顾自己的开始涮菜吃。沈景黎从锅中挑起一块烫好的肥牛,在白玉碗中沾了一下调好的作料,吹凉些喂给荀儿,荀儿鼓着腮帮子嚼着肥牛,一脸高兴。   沈景黎又给穆琛涮了块羊肉,还沾了点他自己调的辣酱,“这肉切的薄不要涮太久,要趁嫩吃。”   穆琛乐的享受沈景黎的服务,新鲜的羊肉,肥瘦相间,切的很漂亮,而且烫的很鲜嫩,配上独一无二的酱料,真是美味极了。   荀儿见沈景黎只顾着穆琛,不满地挥着手臂,大声喊道:“姆,阿姆肉,肉   荀儿两周岁,沈景黎已经放心让他吃一些肉,不过并不敢让他吃太多他夹了一小块香菇,放凉一些,喂给荀儿。   小家伙好哄,一块香菇也吃的津津有味,而且他还不吃独食,忙着让穆琛也给沈景黎夹。   “爹,给阿姆吃   穆琛从善如流地给沈景黎夹菜,看他吃的欢,心里也高兴。   冬天就是应该吃火锅才够味道。”沈景黎笑着说,接着夹起盘子里片好的肥牛继续涮了起来,“大家放开吃,吃的开心点。”   伺候在侧的金嬷嬷,端起温烫好的酒,道:“老爷,夫人,喝点酒。”   “好。”沈景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酒量不好,不敢喝太多。   “你也别喝太多,伤身。”见穆琛喝得欢,沈景黎叮嘱道。穆琛点点头,倒没继续多喝。   吃完火锅,沈景黎和穆琛一起在外面消食,荀儿趴在穆琛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   沈景黎拿了件披风,盖在他的身上,看着儿子肥嘟嘟,白嫩嫩的脸蛋,弯了弯嘴角,“这小家伙,就睡着的时候最可爱了。”   穆琛低头看了儿子一眼,小家伙扭了扭身体,睡的一脸安心。   两人将荀儿带回儿童房,将他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确定他睡的安稳,又吩咐年华好好照看着,才回了房。   “金玉,让人将热水提进来。”一进房间,沈景黎就对金玉吩咐道。   金玉应声离开,沈景黎回身伺候穆琛脱掉外衫,“我让人备了热水,你泡个热水澡,消消疲劳。”   浴桶放好了水后,沈景黎试了试水温,才让穆琛坐进去。   他拿着浴巾替他擦拭着身子,看穆琛闭眼靠在浴桶边,突然忆起第一次替他洗澡的情景,不知不觉,三年时间就过去了。   他想着初见穆琛时,他病殃殃的,浑身瘦的只剩下骨头,而现在,虽然没有八块腹肌,可身材却是杠杠滴。   他弯着嘴角笑起来,替穆琛擦拭身体的手却被突然抓住,他抬起头,却见穆琛一脸戏谑地对着他笑。   “怎么了?”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正停在某个尴尬的部位上,他顿时羞得双脸通红。   老天,让他一头撞死吧,他怎么会擦着擦到哪里?穆十四该不会误会他   他抬起头瞄了穆琛一眼,发现对方笑的有些邪魅,他凑过来,在他耳边蹭了蹭,却是说道:“我觉得今日的火锅,可以在紫竹会馆推广,应该会受欢迎。”   火锅?   沈景黎愣了片刻,他还以为穆琛会嘲笑他,没想到突然就谈起了火锅的事情,不过也好,省得他尴尬。   “我也考虑过这个事情,最近天气冷,吃火锅正好,我觉得食锦轩也可以试着推出火锅。”   的确,紫竹会馆走的是饥饿营销路线,房间有限,接待的顾客都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受众面小,火锅不能全面推广,若是在食锦轩,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能享受到。   这事,我会跟仲平说的。“穆琛道,“这段时间,让紫竹会馆休业几天我们带荀儿一起去泡泡温泉。”   自家的产业,哪能只看着别人享受,自己眼馋的。泡温泉?   沈景黎双眼亮起来,说起来,自从紫竹会馆建成之后,他还真没跟穆琛一起泡过温泉。   跟穆十四一起泡温泉啊,想想就觉得美,沈景黎笑着点头。   泡好澡,穆琛坐在矮榻上,看着沈景黎整理床铺,他想了想,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十四”沈景黎回了头,只看见穆琛的侧脸。“我很想念你。”   沈景黎嘴角扬起,得意的神情一览无遗,他转了身,抬头吻穆琛的唇,伸手去扯他的衣服,“我也很想你   穆琛回应着他,推着他往床上倒去。   分别之后的亲密,两人就像离开水的鱼,如漆似胶地在对方身上汲取点水分。 第143章 两只小奶狗   翌日。   穆琛不同以往天一亮便起床,而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发现沈景黎已经醒了,侧躺在他身侧,撑着脑袋看他。   “醒了。”见他醒过来,沈景黎笑语盈盈地开口。   大概是回了熟悉的地方,整个人放松下来,穆琛昨晚睡的很沉、很安心,沈景黎早早醒来,看见他安心的睡颜,不想吵醒了他,便又窝在他怀里多睡了一会儿。   “嗯。”穆琛眯眼看着沈景黎,他的领口微微开着,能看见昨夜他留下的斑驳痕迹,心里有些得意,他愉快地弯了弯嘴角。   沈景黎没有注意他的目光,他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道:“那就起床”   虽然大冬天适合缩在被窝里睡大觉,可在房间里窝的太久,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两人才正在洗漱,一身银色棉袄的荀儿便迈着小短腿匆匆地跑进来,爹,阿姆,荀儿来陪你们用早膳。”   他像一道风卷了进来,可把跟在他身后的年华吓坏了,年华伸手赶着他心惊胆战地道:“我的小少爷,你跑慢点,可别给摔着了   荀儿才不管他,直接朝沈景黎冲去,一头撞在沈景黎腿上,并伸手牢牢抱住他,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道:“阿姆   沈景黎有些心疼儿子的脑门,将他抱起来,伸手揉着他的脑门,问道“疼不疼?”   “ 不疼。”荀丿儿摇着小脑袋,亲昵地往沈景黎身上蹭。   穆琛用擦脸的布巾替荀儿洗了把脸,道:“一大早的,去哪儿玩了?弄的浑身都脏兮兮的。”   ‘不脏,荀儿,干净。”荀儿也是个爱美的,听到穆琛这么说,立马就急了,不服气地反驳。   穆琛见状,只是一笑,伸手点了点小家伙的眉心,荀儿立即咯咯咯笑起来。   “老爷,夫人,已经布好早膳了。”金嬷嬷拿过一套墨绿色流泄着暗光的锦袍替穆琛穿上,顺便让人将洗漱的水盆和毛巾拿下去。   一家三口来到外厅,便见穆景大步流星地闯进来,“十四哥,你回来,怎么没派人通知我?”   “全京城都知道我回来。”穆琛将荀儿放在沈景黎特别为他准备的高椅子上,无奈地看了穆景一眼。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穆景疑惑地皱眉,突然瞥见已经布置妥当的丰盛早膳,想起自己还没吃,也不等主人招呼,迳自的对着正准备退下的金嬷嬷说:“再备一副碗筷过来。”   说完迳自走到餐桌,自己拿过穆琛的碗筷用着。   穆琛也没恼,先给沈景黎盛了一碗粥,再喂荀儿吃鸡蛋羹,等金嬷嬷再添副碗筷,才开始用膳。   “ 我听宁逸说你这几日忙,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沈景黎喂荀儿吃了一口粥,又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鸡肉给他吃。   “ 忙完了。”穆景刚吃了一碗香菇滑鸡粥,又夹了一个汤包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琢磨着,十四哥家的伙食这么好,他应该跑勤快一点的,“嫂子,等会儿给我装几个汤包,我要带去军营。”   小事一桩,沈景黎想也没想就答应,转头便吩咐金嬷嬷给他多装几个汤包,想着他或许是带去给军营的同僚吃,他干脆吩咐下人给他送过去。   初冬的天气已经很冷,就算是刚出炉的汤包,送到军营也已经凉了,幸好郡王府有一种铁食盒,中间有个隔层,放了一些温水,然后将烧红的铁石放进去,能起保温作用,快马加鞭送过去,到军营时,大概还是温的。   “谢谢嫂子。”穆景又吃了一个汤包。   穆琛见他吃的欢,就给他夹了一朽菜,穆景受宠若惊,双眼瞪大,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说。   穆琛见他一脸傻样,忍不住皱眉,十六弟以前虽然大大咧咧,行为有些鲁莽,可好歹挺聪明的,这才多久没见,就变得如此傻愣?   穆景不知道穆琛心里这么想他,不然一定会反驳,还不是你奇奇怪怪才害我这么惊讶。   用过早膳,穆琛送穆景出门。   “十四哥,你最近来军营吗?”穆景翻身上马,随口询问。   “我休息。”京城不像西北,常年战乱,他也不用兢兢业业,时刻准备出征,正好留点时间陪陪妻儿。   穆景想了想,道:“有空去府里坐坐,祖父和祖母成日里都叨念着你。”说完,也不等穆琛回话,就策马扬鞭而去。   用过早膳,沈景黎陪荀儿在儿童房里玩,房间里装了地暖,又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非常的暖和,荀儿玩了一会儿,便嚷嚷着要将外套给脱了   沈景黎担心他受凉感冒,就给他换了一件无袖的短祆。   换了短袄之后,身子轻松了许多,荀儿高兴地绕着房间跑了一圈,然后搬着沈景黎给他做的积木,挨到沈景黎的身边,自顾自地玩起来。   因为荀儿年纪小,沈景黎给他做的积木和拼图都是比较简单的形状,荀儿性子活跃,脑袋也聪明,一会儿就堆成了一间房子,高兴地举起来给沈景黎看,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   沈景黎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夸赞道:“荀儿真棒,这房子堆的真漂亮   受到夸奖的荀儿害羞的扭了扭身子,将木房子放在一旁,又拿过拼图开始玩,不过他似乎对拼图兴致不大,玩了一会儿,就不玩了,转而拿了一本童话书,让沈景黎给他讲故事。   沈景黎翻着童话书,挑了《三只小猪盖房子》的故事来讲。猪妈妈有三个孩子,老大叫呼呼,老二叫噜噜,   沈景黎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慵懒,似水如歌,使人仿佛漂浮在流淌的小溪中,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荀儿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开口打断,“阿姆,猪妈妈为什么要小猪自己盖房子?我以后也要自己盖房子吗?”   小家伙歪着脑袋,一脸的纠结,“阿姆,我不会盖房子。”   听到他的童言童语,沈景黎忍不住笑出声,他低头亲了亲荀儿的脸,“因为小猪长大了,学会了本领,猪妈妈想检验他们是不是真的能独立生活,所以才让他们自己去盖房子   “我要一直跟阿姆一起。”荀儿转头往沈景黎怀里钻,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有些难过。   穆琛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荀儿扒在沈景黎身上,一脸的苦大仇深。“这是怎么了?”他学着沈景黎,盘膝坐在地毯上,将荀儿揽进怀里。荀儿一见是父亲,立即控诉道:“爹,我不要自己盖房子,我要跟阿姆住一起。”   这是怎么了?   穆琛拍着儿子的背安慰着,又用眼神询问沈景黎,沈景黎无奈的拿起一旁的童话书,“我在给他讲《三只小猪盖房子》的故事。”   原来是被故事吓到了,穆琛也忍不住笑起来,接过金玉递过来的丝帕,给儿子擦擦脸,随便擤了擤鼻涕。   “荀儿,荀儿,快来,看小叔给你带什么礼物了。”荀儿还没有恢复精神外面就传来穆瑾的嚷嚷声。   荀儿一听到穆瑾的声音,立即恢复了精神,从穆琛怀里钻出来,撒腿子就想冲去,却被沈景黎给拉住。   “阿姆,小叔”荀儿焦急地皱着小脸,一边跺脚,一边指着外面冲沈景黎喊。   “外面冷,这样跑出去,会受凉的。”沈景黎坚定地摇摇头,给他换了件厚棉祆。   刚扣好最后一颗扣子,荀儿就风一般地冲出去,口里喊着:“小叔,小叔,我来了”   穆琛和沈景黎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跟着出去。   穆瑾一脸笑容的站在走廊里,见荀儿跑过来,从衣服底下掏出包的严严实实的两只小家伙。   荀儿一见那两只小家伙,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兴高采烈地挥着手,“是小狗,两只小狗。   沈景黎给荀儿准备的图画书里,有几种动物的图画,金玉和年华每天陪他玩的时候,都会让他认一认,而且前些日子,庄子里宰羊,请沈景黎去吃饭,也将荀儿一起带去,刚好遇到一户佃户家的母狗生小狗,荀儿亲眼见过刚出生的小狗,所以一眼就认出穆瑾手里那两只小狗。   那是两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狗,一只浑身白色,一只背上有一撮黄色的杂毛,两只都耷拉着脑袋,看着有谢精神。   他冲着跑过来,在快接近小狗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有些犹豫地看着穆琛和沈景黎。   他喜欢小狗,可是也知道一些狗狗会吠人,也会咬人。   这是哪里来的小狗?看着好像没啥精神?”沈景黎蹲下身,将荀儿抱在怀里,没让他去碰小狗,小孩子免疫力不高,这两只小奶狗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万一染了病,可就麻烦了。   “同窗家的母狗刚生了六只小狗,他家养不了那么多,就想着卖出去,我寻思着,我们家可以养只来看家,就抱回来了。”穆瑾眼里含着笑着,时不时还伸手逗一逗小奶狗。   “我看它们精神不太好,是不是饿了?”小奶狗双眼湿漉漉的,模样看着有几分可怜,沈景黎转头吩咐金玉,“金玉,你去厨房拿凶汤,喂给它们”   才刚抱回来的小奶狗,可别马上就饿死了。   “赶紧抱进屋里,外面天那么冷,可别冻坏了。”沈景黎催着穆瑾将小奶狗抱进屋。 第144章 给小狗取名   小奶狗喝了米汤之后,精神好了许多,走到穆瑾的脚边蹭着,有种打滚卖萌的感觉,看的荀儿双眼发亮,咯咯咯的笑起来。   穆琛见他喜欢,摸了他的脑袋一把,对他道:“荀儿喜欢小狗?”   “喜欢。”荀儿用力点着头,模样非常可爱。   “那你给它们取个名字,我们以后养着它们。”不过就是两只小狗,平时让下人们多照看着,不伤到荀儿就行了。   “真的。”荀儿双眼亮起来,高兴地拍着掌,“我给小狗取名,我取名,荀儿自觉受到了重视,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于是在给小狗取名这个事情上分外上心,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穆瑾看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转头对穆琛道:“大哥,荀儿这模样,像极了你。”   还真别说,那皱眉深思的小模样,跟穆琛简直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沈景黎也笑起来,将荀儿抱在怀里,揉捏了一会儿。   荀儿不高兴地摇着脑袋,抗拒道:“阿姆,我正在给狗狗想名字,你别打扰我。”   沈景黎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放任他自己折腾,转头吩咐年华,道:“年华,你等会儿去把四叔叫过来,让他给这两只小狗做个窝。   四叔名叫杨大根,在家排行第四,又叫杨老四,原本在城外的庄子里当木匠,后来被王管事推荐给沈景黎,之后就成了郡王府的木匠。   “好,我马上就去。“年华也很喜欢那两只小狗,听到沈景黎的吩咐,立即高兴地跑了出去。   两只小奶狗转累了,就依偎在一起,乖巧地趴在地上,互相舔着彼此的毛发,沈景黎见它们乖,就由着荀儿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则吩咐下人上茶点跟穆琛和穆瑾坐在椅子上说话。   “荀儿看起来很喜欢那两只小狗。”穆瑾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拿桌子上的点心吃起来,吃了几口,觉得肚子更饿了,便转头对金玉道:“金玉,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爷早上就吃了两口包子,现在还饿着呢。”   “你早上没去书院?”   下人将刚冲泡好的碧螺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两人旁边的茶几上,穆琛端起喝了一口。   “今天休沐,本来想跟同窗去城外马场赛马的,可张诚说他家有几只小奶狗,问我们想不想去看,我们就去了,然后我见那阝小狗挺可爱的,就把小狗抱回来了。”穆瑾解释道。   他回头往小奶狗那边望去,见荀儿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小奶狗,小奶狗则嗷嗷叫了两声,依偎在一起暖暖地睡觉。   功课做的怎么样?   穆瑾一听穆琛这么问,立即蔫蔫地耷拉着脑袋,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好好做功课,穆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在功课上用点心?”   “做功课太无聊了。”穆瑾撇撇嘴,写文章,做策论,真的很无趣,他更宁愿去跑马射箭,“大哥,要不你送我去军营吧?我觉得骑马射箭”   “你老老实实念书。”穆琛想也不想就拒绝他。   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听起来好像很威风,可是其中的辛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可以,他希望穆瑾这辈子离战场远远的。   金玉端了一碟汤包回来,穆瑾咬开一个小口,吸出里面的汤汁,便泄愤般地大口大口咬来吃。   荀儿盯着小奶狗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好要取的名字,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拉着穆琛跟沈景黎去看那两只小奶狗。   他先指着身上有一撮黄毛的狗狗道:“将军。”接着又指了指浑身雪白的小狗,“王爷。”   将军?王爷?   听到这两个名字,在场的人均是一愣,继而爆笑出声。   “荀儿,有志气。”穆瑾捂住笑的有些抽搐的肚子,对荀儿竖起大拇指。哎呀,笑死他了,他这个侄子可真是有才,真想知道王爷知道这事,会是什么表情?   沈景黎也忍俊不禁,这两个名字听着是霸气,可谁真敢给一只狗取这么了不起的名字,难道不怕被请去牢房里喝茶吗?   穆琛嘴角抽了抽,表情有些微妙,他蹲下身抱住荀儿,在儿子期待的目光中,问道:“为什么取这样的名字?   荀儿想了想,指着小黄毛道:“将军,跟爹一样,威武,保护阿姆和荀儿”   “王爷。”荀儿指了指小白狗,又指了指沈景黎,“阿姆,一起。   沈景黎是郡王,但是府里很少人用郡王称呼他,所以荀儿有这个印象,却记不太清楚,反而因为跟燕承礼来往较多,对王爷这个称呼记忆更深刻。   在他小小的脑袋里,他爹是威武的将军,府里的人都很崇拜他爹,而他阿姆是郡王,所以将军跟郡王要在一起。   没想到这两个称呼里还有这样的含义,穆瑾和沈景黎都停止了大笑,沈景黎更是蹲下来,伸手抱住荀儿,用柔软的脸蹭着荀儿的小脸蛋。   “荀儿真棒。”   得到父亲的夸奖,荀儿高兴地笑起来,埋头往穆琛的怀里钻。   虽然荀儿的用意令人感动,但是两只小奶狗却不能用听起来对皇室大不敬的名字,所以在沈景黎的循循诱导下,荀儿丿重新给两只小奶狗取了名字,一个叫豆包,一个叫雪糕。   不过荀儿却不乐意叫这两个名字,私自下还是叫将军和王爷。   傍晚时分,沈月儿从城外的庄子回来,带了几条鱼和几把青菜。“四哥,哥夫,我回来。”沈月儿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冲进门。   最近吃的好,睡得饱,还时不时到紫竹会馆泡温泉,做面膜,她长得胖了一些,也白了一些,模样比以前千巴巴的样子好看了许多。   模样变化有些大,她不开口,穆琛还真有点不敢认。“嫂子他们过得还好吧?”   陈达不愿意留在郡王府,而是在城外的村子里建了房子,顺便帮沈景黎打理果园,日子也过得不错。   “挺好的,甜妹、欣妹跟村里的小伙伴相处得很好,今天还有小伙伴来邀请她们去捡果子。”沈月儿高兴地跟沈景黎汇报,她喜欢往城外的村子跑那里有熟悉感,让她不会太拘束。   “那就好。”沈景黎就怕陈嫂子一家不适应,听到这话,才稍微安了心。“四哥,你别担心,嫂子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她还说冬至进城来跟我们一起过,到时候,我们一起包饺子吃。”沈月儿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行。”沈景黎点头答应,“你赶紧回去泡个澡,暖和暖和。”   “好的,我这就去。”她转了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朝金嬷嬷喊,“金嬷嬷,让人送点热水到我房里。”   沈月儿不习惯有人伺候,也怕给沈景黎添麻烦,就拒绝了沈景黎给她安排的贴身丫鬟,自己能做的事,就自己动手,自己做不来的事,再让人帮忙   沈月儿回了房间,沈景黎则命人将她带回来的鱼和菜搬去厨房,并且吩咐金嬷嬷,让厨房里的人今晚做水煮鱼。   “夫人,绣坊今日将我们府里今年订做的冬衣都送来了。”金玉捧着个册子走过来,“老爷和夫人的,我已经让人送到房间了,小少爷的,也已经送去儿童房,就剩表小姐的了。”   两个丫鬟跟在金玉身后,一人手里捧着一套棉衣,一套是粉红色的套是翡翠绿的,样式都是最新的,料子也很舒服。   沈景黎伸手摸了摸,感觉衣服做工细致,料子摸着也很舒服,便点了点头,“那就送到她房里去。”   他想了想,又道:“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沈景黎来到沈月儿房里的时候,沈月儿已经草草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踮着脚在照镜子。   “你在做什么?”沈景黎看着沈月儿踮着脚照镜子那怪里怪气的模样,忍不住问。   铜镜就放在桌子上,坐着就可以照,干嘛非得将铜镜放在高处,踮起脚来照。   沈月儿有些羞赧的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四哥,我是不是长得很矮,又很丑啊?”   “没有啊。”   沈景黎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比起之前的小黑脸,现在已经白了   偏小麦色,身体长了些肉,身材圆润了不少,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就是个子矮了点,才一米四几,前面也扁了点不过沈月儿才十五岁,以后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可她们都说我长得丑,又黑又矮。“沈月儿失落地坐在矮榻上,连新衣服都没兴趣看,她哀叹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四哥,怎样做可以让我长高一点。”   “多喝点骨头汤,多运动,跳跳绳,踢踢毽子,还会再长高的。”沈景黎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中肯的答复。   “可我想立即就长高。”多运动,多运动,她一直运动,也没见长多少啊   “那你可以穿高跟鞋。”瞬间增高,许多女性都爱它。   “什么是高跟鞋?”沈月儿好奇地问,就连一旁的金玉也很感兴趣。   “就是”沈景黎觉得解释不清楚,就让金玉拿了纸笔过来,画了一双坡跟的花布鞋,“这个就是高跟鞋。”   沈月儿拿着那副画看了好一会儿,兴致高昂地冲沈景黎道:“四哥,这鞋子怎么做?给我做一双吧。” 第145章 做出高跟鞋   自看了沈景黎画的高跟花布鞋,沈月儿就对高跟鞋着了魔,成天拿着沈景黎画的那张图纸琢磨,时不时还扯着金玉和金嬷嬷一起商量,模样神神叨叨的,让金嬷嬷很是担心,怕她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夫人,月儿情况不太对劲,为了那劳什子的高跟鞋,都几夜没合眼了,饭也吃的不多:金嬷嬷正绣着帕子,一提起这个事情,帕子也没心思绣了,扔进针线筐,拖着凳子坐到正在看账本的沈景黎身边,似乎是打算跟沈景黎好好掰扯掰扯这个事情。   我瞅着她那模样,真快要走火入魔了,要不,您去劝劝她,让她别瞎折腾了。”金嬷嬷不知道什么是高跟鞋,也不感兴趣,一心就怕沈月儿太着魔,将身体给搞垮了。   听到这话,沈景黎神情古怪地扯了扯嘴角,他当时也就随口一说,见沈月儿感兴趣,就画了张图给她看,谁知道高跟鞋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沈月儿就算不眠不休,也非得做出一双来。   “她喜欢,便让她折腾去呗。”就沈月儿目前的情况,怕是他说什么也不会听的,横竖就是一双高跟鞋,等她折腾出来,估计就消停了。   我也不是不让她折腾,只是她跟着了魔似的,我担心她搞坏了身体。若沈月儿只是绣绣花,纳纳鞋垫,她自然放心让她去折腾,可她搞得是听也没听过的高跟鞋,也不知搞不搞地出来,就成天不合眼,她看着那是真心疼   还真别说,沈月儿也是个执拗的,一看上那高跟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非要弄出来才肯消停。   沈景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让金玉和年华去帮帮她,实在不行,就去绣坊跟宁秀姐借几个人,陪她一起研究。”   金嬷嬷想想沈月儿那模样,也知道她是个劝不动的,便接受了沈景黎的提议。   可还没等他们开始行动,沈月儿便一脸兴奋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捧着她折腾了好几天的鞋子。   “四哥,四哥,我把鞋子做出来了”沈月儿拿着她刚做好的宝贝鞋子冲向沈景黎,秀气的脸蛋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那是一双绣着牡丹花的花布鞋,前跟纳有两厘米高,而后跟则大概有五厘米,由于是第一次做,这个鞋底看着有点儿怪,不是很贴合,可好歹看着就像一双高跟鞋。   沈景黎看着沈月儿兴奋的两眼发光的模样,夸赞道:“不错啊,这么快就做出来了,你试过没有?”   沈月儿立即将那双鞋子宝贝地搂在怀里,摇了摇头,羞涩道:“我舍不得穿。”   这可是她费了好几个日夜才做好的,哪里舍得穿啊?不舍的穿,你做出来干什么   “我”沈月儿又看了看手中的鞋子,神情有些犹豫。   见沈月儿有所松动,沈景黎再接再厉道:“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这个鞋子有没有做成功”   沈月儿想想也是,好不容易做成的鞋子,万一不能穿,那不是白费功夫了。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咬咬牙,才脱掉之前的平底布鞋,换上这双高跟鞋,一穿上,沈月儿立即觉得自己高了许多,她试着走了几步,一开始不适应,步子迈的有些大,差点摔倒,后来又试了几次,才习惯。   因为鞋子的原因,她挺直了身子,双手交叠在腹前,迈着小碎步,姿态优美,婀娜多姿,有着跟以往不一样的韵味。   一旁的金玉见到她这模样,对这高跟鞋也多了几分兴趣,连忙扯着沈月儿,让她也试试这鞋子。   金玉十八岁,比沈月儿大三岁,因为从小生活在西穆府,不愁吃不愁穿,长得比沈月儿高,身材也比沈月儿好,不过因为小时候缠过脚,脚倒没比沈月儿大多少,挤挤还是能穿进去。   她一换上那双鞋子,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不少,前凸后翘,原本就养的不错的身材,更是被凸显的淋漓尽致,看得沈月儿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金玉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沈月儿道,心里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她怎么就长得又黑又丑呢?穿了高跟鞋,也没比金玉姐姐高,看来还是得听四哥的,得多运动,跳跳绳,争取长高一点。   沈景黎看着她们走了几圈,发现那鞋子虽然有点不好看,可穿着走路却不成问题,点了点头,道:“不错,再改良改良,就可以拿出去卖了。”   他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沈月儿和金玉却当了真,更是打了鸡血地研究怎么将高跟鞋做的又好看又好穿。   那拼命三郎的模样,让沈景黎忍不住感叹,高跟鞋的魅力啊,果然是无法抵抗的。   “嫂子,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杨宁秀喝着金玉端上来的茶,问道。   一听到郡王府下人的传话,她立即带着囡囡过来,就怕沈景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沈景黎喝着茶,抬头用下巴示意地看了看沈月儿,道:“不是我找你是他们找你。”   杨宁秀顺着沈景黎的目光看去,就看到沈月儿和金玉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很兴奋,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   “府里有什么喜事吗?”杨宁秀好奇地问。   沈景黎看了看摩拳擦掌,准备大千一场的两人,道:“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有话赶紧说啊。”   沈月儿和金玉就等着这句话,这不,沈景黎话音刚落,她们就拿着做好的鞋子冲杨宁秀的面前,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秀姐姐,这个叫高跟鞋,鞋跟比一般的鞋子要高”   你别看这鞋底有墟怪,其实答来很舒服的,而且穿上去,感觉整个人高了许多,姿态也很优雅   杨宁秀听着她们不停地列举高跟鞋的好处,有些好奇地拿起她们做好的成品,瞧一瞧,又摸一摸,觉得有些神奇。   “你们说这叫高跟鞋?”   “对啊,穿上这个鞋子,人的精神都变好了。”沈月儿激动地道,又怕杨宁秀不信,干脆自己换上一双高跟花布鞋,在杨宁秀面前走了几圈。   杨宁秀见沈月儿穿上高跟鞋后,整个人挺拔了不少,姿态也端庄了许多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鞋子倒是神奇。   沈月儿见杨宁秀来了兴趣,赶紧挑了一双合她尺码的鞋子给她,道:秀姐姐,你试试看呗,这鞋子穿着会上瘾的。”   杨宁秀的确很感兴趣,又看到沈月儿一脸期待的模样,便从善如流地答试了试,这一穿还真就穿上瘾了,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不过瘾,还想去外面也走几圈。   “外面路不平,你小心点。”沈景黎好心提醒。   因为沈景黎的提醒,杨宁秀没有走外面的石板小路,而是在平坦的走廊上走了几圈,越走越觉得这鞋子神奇。   “嫂子,你让我来,是不是想把这鞋子放在绣坊里卖啊?”刚在外面走了圈,杨宁秀一张脸被风吹的红扑卜扑的,又因为激动,看起来更加的光彩照你怎么看?“沈景黎其实根本没想过这茬事,他会想起高跟鞋,完全是一时脑袋发热,却没想到沈月儿会着了魔的去折腾,还打算做出成品拿去卖   “我觉得这鞋子肯定会受一些夫人小姐的欢迎。”杨宁秀自从开绣坊做生意后,对女性的心理是揣摩的七八分透彻,很清楚女性爱美,又喜欢攀比的心理,一旦穿高跟鞋形成一种风尚,肯定很多人跟风。   “我也这么觉得。”沈月儿插话道,“四哥,我们是不是可以专门开家店卖高跟鞋,肯定很受欢迎。”   说完,沈月儿和金玉都一脸期待地望着沈景黎,沈景黎被他们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道:“你们很想做这个生意?”   三人同时点头。   “那你们有什么规划吗?”做生意又不想买白菜,看中哪颗买哪颗。“没有。”沈月儿摇摇头。   “首先,我们得先办个制鞋坊,还得培训工人,然后才能开始生产鞋子然后才是贩卖的事。”   听沈景黎这么说,沈月儿便失落地低着头,这是不能卖高跟鞋的意思?明明有那么好的鞋子,怎么就不能拿出去卖呢?   杨宁秀做了一年多的生意,比沈月儿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先做出一批鞋子,拿去紫竹会馆试卖,若是反响好,再扩大生产。”   “可以。”沈月儿率先出声,“可以让紫竹会馆的员工穿着高跟鞋为那些夫人小姐服务,她们看到员工穿高跟鞋肯定好奇,然后我们就可以送一双给她们试用,她们肯定就会喜欢上。”   想想就觉得兴奋,这高跟鞋可是她第一个做出来的,若高跟鞋真的成为一种风尚,那她也就成了一位名人,想想都风光。   沈景黎觉得这个方法可以采用,便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这么试试吧   关于高跟鞋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沈月儿很兴奋,便自告奋勇地要给沈景黎他们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第146章 冬至包饺子   天气越来越冷之后,京城内的夫人小姐越发爱去紫竹会馆,泡一泡温泉让人按摩按摩,再吃一顿丰盛的药膳,日子不要更美。   沈景黎也趁着这个机会,推出他们生产的高跟鞋。他先在杨宁秀的绣坊选了一批仪态较好,面容干净秀丽的姑娘,训练她们穿着高跟鞋走秀,之后就趁紫竹会馆满房的时候,在紫竹会馆办了一场走秀,将她们生产的各式各样的高跟鞋秀给来泡温泉的夫人小姐看。   高跟鞋一亮相就抓住了不少夫人小姐的眼球,尤其是年轻的少奶奶和小姐,最容易被新奇的东西吸引。   不少新婚小娘子和未婚小姐,一看到那些走秀的模特儿,穿上高跟鞋后仪态优雅,走路更具风姿的模样,立即就心动了,恨不得马上穿一双走。   走秀活动刚结束,就有十几位位夫人小姐前来询问高跟鞋,更有七八位直接买走了一双高跟鞋,又定做了几双。   此后几天,京城贵族圈津津乐道的,便是紫竹会馆推出的高跟鞋。芙蓉园   “你听说了没?”一位贵女对身旁的女伴道。“听说什么?”女伴疑惑。   “紫竹会馆的高跟鞋啊,最近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贵女露出夸张的表   这个我知道,我嫡姐前几日去紫竹会馆泡温泉,会馆给送了一双。”女伴接话道,“那鞋子后跟比一般鞋子高,模样有点怪,可是我嫡姐一穿上浑身的气质就变了,活脱脱一个端庄高贵的淑女,可把我娘高兴的   “就你那个像男人一样潇洒的嫡姐?”贵女有些难以置信。   “就是她。你也知道,我嫡姐长的漂亮,可就是性子大大咧咧,没个淑女的模样,穿上那鞋子之后,走路不能快,身姿又更妖娆,我姐夫看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我嫡姐可得意了”女伴道,“看着她那模样,我也想买双来穿穿,可已经没货了,而且还有三百多的订单在等着,哎,每次有这种好事,总轮不上我。”   听到女伴这么说,贵女也叹了一声,道:“可不就是,我一听说这个事也想买一双来着,可没货了,这杨家绣坊也真是的,既然推出新东西,怎么不多做些货   “就是啊,你都不知道,我的二堂嫂,自己买了两双,每天轮换着,天天在我们几个姐妹面前炫耀。”女伴咬牙切齿,语气里带着羨慕和嫉妒。   两位贵女一边抱怨,一边惋惜,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买到鞋子。   高跟鞋风风火火在贵女圈里传开来,杨家绣坊和杨宁秀的名字,再次在贵女圈火了一把。   韩家   “嫂子,你知不知道,飞儿之前那个媳妇,现在可厉害了,她的绣坊新出品的高跟鞋,很受贵夫人的喜欢,听说就连皇后娘娘都买了几双。不少官夫人商太太都跟她打交道,还有好多夫人小姐争着巴结她。”一个穿着素色细棉长裙,套锦色滚兔毛短袄的妇人,一边喝茶,一边跟韩夫人道。   旁坐着的韩夫人脸色难看,其实,她最近出去跟人打叶子戏,有很多夫人都提起杨宁秀,言语里都在赞美她,还问韩夫人当初怎么让这么好的儿媳妇和离了,听的韩夫人就像吃了苍蝇那么恶心,之后就很少出去跟人打叶子戏了。   韩家不富裕,而他们母子几个又是大手大脚的人,所以,杨宁秀绣坊生意红火的时候,她就让韩飞去将杨宁秀劝回来,本以为杨宁秀会感激涕零的回来,却没想到杨宁秀却铁了心要和离,绣坊的钱拿不到,韩夫人心里恨死了她。   她端起茶杯,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道:“提她做什么,她跟飞儿都和离了   “大嫂,当初飞儿闹和离的时候,你怎么也不拦着点,若是当初没和离,我们家那可就水涨船高,人人都来巴结了。“妇人说着,就觉得可惜,同时也鄙视韩夫人没眼光,若杨宁秀是她的儿媳妇,她早就将人桂来,哪里还将人逼的和离?   韩夫人被说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捏紧手中的茶杯,道:“那个女人不守妇道,到处勾三搭四的,留在府里会败坏我们韩家的家风,你看她现在成天抛头露面的,跟花楼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听着韩夫人满含嫉妒和恶意的话,那妇人皱了皱眉,对她更加的不屑,自己心胸狭隘,将杨宁秀赶出去,现在还说别人的不是,她可真够有脸的。   懒得听她诋毁杨宁秀,妇人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妇人刚离开了,李春香就走了进来:“娘,二婶跟你说啥了?”   “还能说啥,还不是杨宁秀那个贱蹄子的事。”韩夫人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   李春香一听到杨宁秀的名字,脸色立即变得铁青,右手悄悄摸了摸肚子第一个孩子小产,她后面又怀了两个,可都没保住。   孩子一直没保住,韩夫人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好,而韩飞更是喜新厌旧娶了一个美妾,又包了一个花楼的姑娘,已经快一个月没来过她房里了。“她又怎么了?”李春香忍住不适,给韩夫人倒了杯茶。   “她的绣坊最近推出了什么高跟鞋,很多夫人小姐都抢着要买”想想就恼火,若不是杨宁秀不识好歹,那绣坊就是他们韩家的,那些官夫人还不都来巴结她。   杨家最近可是水涨船高,门槛都快被媒人给踏破了。   “高跟鞋是她的绣坊生产的?”李春香之前小产,一直待在家里养身体,外界的消息知道的并不多,所以,只听说高跟鞋很火,却不知道高跟鞋是杨宁秀的绣坊生产的。   她双眼露出愤恨的神色,表情因嫉妒而扭曲,杨宁秀不过是一个和离过的弃妇,凭什么还越过越好?而她明明怀了孩子,就要稳坐韩二少奶奶的位置,过上贵妇人的生活,却流掉了孩子,还失了姑母和表哥的宠爱。   “最近很多夫人都问我,能不能帮她们先买到鞋子,我真是,”韩夫人气的将茶杯摔出去,“别再提那个贱人了,心烦。”   “姑母,别气了,为了那个贱人,气坏身体可就不值了。”李春香伸手拍着韩夫人的后背,抚慰着她,心里却对杨宁秀恨之入骨。   高跟鞋的生意非常好,不仅在贵女圈里卖得火热,也很受宫里娘娘的喜欢。   在红红火火的生意中,转眼就到了冬至。冬至的规矩是要吃饺子的。   沈景黎早早就让厨房准备好了馅料,白菜猪肉,鸡肉冬笋,鱼肉香菇,韭菜鸡蛋,羊肉馅和三鲜馅,冬天里蔬菜不多,所以准备的多是肉馅。   沈景黎原是打算,府里每人都分一碗饺子,便让厨房多准备了几大盆饺子馅,却没料到,许彦林一大早就带着赵文瑞上门,杨宁秀也带着弟弟妹妹过来,就连穆景和穆禹也来了,他原本还觉得饺子馅够多,说不定还有的剩可一看这么多人,只好赶紧又让厨房多准备两大盆馅料。   “嫂子,我帮你一起包饺子。”杨宁馨像只小喜鹊一样扑上来,挽着沈景黎的手臂道。   “我也来帮忙。”赵文瑞也跃跃欲试,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包过饺子。其他姑娘双儿也性质高昂,杨宁秀便笑盈盈地道:“不如就一起帮忙吧是帮忙,还是贪玩,这个可有待考证。”   沈景黎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没好气地答应了。   “嫂子,咱们多包点儿,下午我带些回家煮着吃。”杨宁馨道。沈景黎伸手轻轻揪起她的耳朵,“在我家蹭吃蹭喝,还想外带?”   沈景黎没怎么用力,杨宁馨也不觉得疼,嘻嘻嘻笑起来,抱着沈景黎的手臂就蹭,“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带点自己的东西回家,有什么问题。”   “哎哟,她还有理了。”   沈景黎没好气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等会儿你好好包,包多少,让你带多少回去。”   “好嘞。   包饺子是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这会儿,面醒好了,饺子馅也已经拌好了,就开始一边擀皮,一边包饺子。   擀皮是个技术活,由厨房的厨师和厨娘来弄,而沈景黎他们则在一旁包饺子。   “饺子馅不要放太多,容易破皮。”沈景黎提醒道。   “知道了。”杨宁馨嘴里这么应着,可还是往饺子皮里塞了满满一堆馅儿个不小心,就坏了一个饺子。   杨宁天见她这样,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惹得杨宁馨不高兴,居然暗中掐破他好不容易包好的饺子。   两个人就闹了起来,在他们打闹的时间,沈景黎已经利索的包了几十个饺子。   赵文瑞看着他快速的拿起一张皮,加上馅儿,两只手一捏,一只肚子圆鼓鼓的白胖饺子就好了,忍不住羨慕道:“景黎,你的饺子包的可真好看。   沈景黎不知道他在羨慕什么,会包饺子又不是什么厉害的技术,有什么好羨慕的。   几个厨娘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一盆饺子馅就已经包完了,而杨宁秀她们几人那盆饺子馅,却才包了三分之一。   几人尴尬的笑了笑,可仍旧觉得很开心。   将几盆饺子馅包完,几位姑娘双儿已经累的挺不直腰,忙唤了丫鬟过来替自个儿揉腰,还顺带向沈景黎抱怨,“嫂子,这包饺子也是个累人的活。”   “等会儿多吃点,补回来。”沈景黎也觉得有些累,懒洋洋地趴在榻上休自 第147章 发现有姜黄   饺子包的多,沈景黎便让厨房的人蒸一部分,煮一部分再将一部分留出来冻好,等想吃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煮着吃。   厨房里的人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要蒸的饺子都放到灶上开始蒸,而煮饺子的热水也已经烧开了,白胖的饺子下到滚水里,灶里的火旺旺的,不一会儿就都摇摇摆摆的浮上来了。   厨娘先给暖房里的主子和客人盛好,让小厮丫鬟送过去,等主子和客人开吃了,才给厨房里的人和外面干活的人每人盛了一小碗。   为了迎合大家的口味,沈景黎让厨房的师傅调了各种酱料,甜的花生酱、芝麻酱,还有辣椒酱等,热腾腾的饺子沾上这些蘸料,一咬一口香。   吃了饺子,再喝上热腾腾的饺子汤,然后坐在屋子里聊个天,谈谈今年的收获,那叫一个舒坦。   “嫂子,这辣酱不错,你等会儿让人给我装两瓶带回去呗杨宁馨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朝沈景黎道。   热腾腾的饺子,外皮被吹凉了一些,可是一咬开,里面的汤汁立即烫的她龇牙咧嘴,眉头都皱起来,可她仍旧吃的欢快真是痛并快乐着。   听着她的话,沈景黎真是哭笑不得,敢情她上门来,就是为了顺东西回家的,见到什么都想带回去。   “府里今年收了不少辣椒,等会儿让金嬷嬷给你装几十斤你回去自己做成辣酱。”沈景黎道。   闻言,杨宁馨一脸懵的抬起头,傻愣地说道:“嫂子,我不会做辣酱。”   小脸皱巴皱巴的,竟委屈的红了眼匪。   一旁的人见她这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杨宁天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道:“嫂子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啊?”   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堂妹?真是丢死人了。   “骗我的?”她瞪大着双眼,无辜地抬起头,然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嫂子,你别吓唬我,我真的会带回去,自己做的。   她都想好了,做出辣酱之后,就放到她的点心铺子里去卖,嫂子做的辣酱味道独特,跟市面上的辣酱不一样,肯定会受欢迎的。   小丫头嘻嘻嘻偷笑起来,像只偷吃成功的小老鼠,双颊红扑扑的鼓起来,非常的可爱。   每人吃了一小碗的饺子,大约吃了个半饱,厨房又送来了刚蒸好的蒸饺。   “新鲜出炉的蒸饺,大家趁热吃。”陈嫂子帮忙将饺子端上桌,对众人道。   欣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的后面,兴致勃勃地冲她道“娘,娘,我要吃我自己包的。”   刚刚的煮饺子都是一碗一碗装好的,谁也不好意思去翻别人的碗,看看是不是自己包的,而这蒸饺一个个排列好的放在盘子上,有印象的,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自己包的。   “我也要,我也要吃我自己包的。“杨宁馨一听欣妹这么说立即嚷嚷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想法   杨宁天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杨宁馨包的那个特大的三角形的饺子,赶紧指给她看,“快看,你包的大饺子,居然没有蒸破,厨师们也是费了好大功夫的。”   “胡说什么,我包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破?“杨宁馨气呼呼的嘟着嘴,赶紧夹了一个饺子往杨宁天的嘴里塞。   热乎乎的饺子,一碰到唇,立即烫的杨宁天叫起来,忙把那烫呼呼的饺子吐出来,然后用手扇着自己的唇,乱跳起来。   杨宁馨见状,愧疚地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沈景黎赶紧让人拿了湿帕子给他敷一敷,又拿了点酱油给他抹了一下。   幸好他还没有咬开饺子皮,只是被从蒸笼里带出的热气烫了一下,情况并不严重。   杨宁天摸着微肿的唇,冷漠地看了杨宁馨一眼,扭过头不搭理她。   “六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杨宁馨见杨宁天不理会她,讨好地扯着他的衣摆,道。   “哼!”杨宁天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衣摆从她手里扯出来仍是不理会她。   杨宁馨更急了,绕着杨宁天团团转,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杨宁天心里总算好过一些,却仍旧装高冷的不搭理她。   穆琛坐在沈景黎的身边,往他碗里夹了一个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吹凉了,然后喂给沈景黎怀里的荀儿吃。   被父亲伺候着,荀儿很开心,一会儿要这种馅的,一会儿要那种馅的,穆琛也很耐心,他要那种就给他夹那种,他要是咬了一口,不喜欢吃,还帮着他吃掉,看的荀儿是更加得意。   他晃着一双穿着虎头鞋的小脚,吃的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可爱的小青蛙。   “爹,你也吃。”吃了个八分饱,荀儿终于想起他艻苦功高的父亲,用自己的勺子,颤巍巍的给穆琛勺了一个饺子。   穆琛看着儿子认真给他勺饺子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吃起那个饺子,感觉特别的香。   “荀儿长大了,都懂得心疼你爹了。”陈嫂子高兴地笑起来给沈景黎也夹了一个饺子,“景黎,你也多吃点。”?谢谢嫂子。   吃过饺子,大伙儿丿聚在暖房里喝茶聊天,荀儿和囡囡这对表姐弟许久没见,黏在一起玩的乐呵,荀儿更是迫不及待地要带囡囡去他的房间看他的玩具。   沈景黎让年华和金玉带他们去儿童房玩耍,才转回来跟杨宁秀她们聊天。   “你们今天不用回本家吗?”沈景黎坐在赵文瑞的身边,问道   “晚上回去。”他早上也跟许彦林提起这个事,可许彦林说穆琛家的伙食比较好,吃了午饭,晚上再拿着饺子和酒带过去对此,他真心感到无奈,不过不得不说,沈景黎家的饺子的确好吃,主要是酱料独特。   “许彦林说的。”一听就是那家伙的主意,天天就打着各种旗号来他们家蹭饭吃。   赵文瑞笑了笑,算是默认。   就知道那家伙的德行,沈景黎笑了笑,杨宁秀坐了过来跟他说起高跟鞋的事情。   “原来那高跟鞋是你想出来的?”赵文瑞略微惊讶的望着沈景黎。   沈景黎被看的有些尴尬,赵文瑞那目光好像在询问他,怎么那么懂女性的心思?   “高跟鞋目前卖的很好,就连一般商户的太太小姐也争着来订货。”对于高跟鞋卖的好,杨宁秀心里很是高兴,可同时她也有些忧虑,“嫂子,这高跟鞋卖的好,的确是件好事,可我担心过不了多久,市场上就会有其他商家也推出高跟鞋了。”   她们推出高跟鞋的时候,正好是冬季,很多商家都基本处于半休息状态,就算他们眼红高跟鞋卖的红火,也不会立即去折腾,可是过了年,开了春,肯定有很多人会跟风做这门生意,毕竟高跟鞋的样式在那里,找专门制作鞋子的工人琢磨一下就能仿制。   “在他们跟风之前,先打响自己的品牌,只要我们的高跟鞋先占了市场,他们后面出来的,除非品质特别好,样式特别新颖,不然,抢不了多少市场的。”   新东西一旦受欢迎,肯定会立即有人跟着抢占市场,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商场如战场,不会有人顾及你的心情,就不去赚这笔钱的。   杨宁秀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   穆琛,许彦林,穆景和穆禹四人在书房里下棋聊天。“你让我再想想。”穆禹捻着一颗棋子,皱着眉头思考。   小厮端了刚泡好的普洱茶进来,放在茶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穆景端了茶递给穆禹,穆禹接过,喝了一口,顺手放在旁,又继续思考起来。   穆景看着他这样,忍不住笑起来,悄声对许彦林道:“十三哥的棋艺,这十几年来都没变过。   一样那么烂,而且他的棋品更是糟糕,每下一步棋都要思考好久,有时候还会悔棋,也幸好十四哥有耐心,要换成是他早就不肯下了。   “只有子安夫夫才有这个耐心陪他下棋。”许彦林应和道。穆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真心佩服十四哥,跟十三哥下一盘棋,得好几个时辰,也真亏十四哥有耐心。   “十三哥,你今天不在府里,大奶奶和大伯不会生气吗?”穆景喝了盏茶,好奇地问。   “他们有什么好生气的?”南平郡王府离镇远候府就几步路的距离,有什么事,派人过来喊他一声就是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曾婉儿呢?”因着曾家退了跟穆琛的定亲,转而又嫁给穆禹,穆景对曾婉儿这个女人印象不好,不愿意喊她一声嫂子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穆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终于下好了一步棋。   你跟她是夫妻,你说是什么关系?穆景撇撇嘴,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穆禹跟穆琛下了一天的棋,下到穆禹心满意足,他才心情愉快地打道回府。   而许彦林和穆景早就受不了他们慢悠悠地讨论棋艺,在书房聊了会天,就回府了。离开的时候,还带有了不少的饺子和酱料。   下午,沈景黎跟金嬷嬷在清点库房里的辣酱,准备让陈嫂子也带一些回去吃。   沈景黎没想过辣酱那么受欢迎,当初做的并不多,杨宁馨穆景和许彦林各拿了一些之后,家里也就剩下两三罐萑,他让金嬷嬷给陈嫂子一家拿了一罐,剩下的两罐就留着自家平时吃。   “夫人,查老爷前些日子派人送了一批药材,你要不要也看看?”金嬷嬷抱着准备给陈嫂子的那罐辣酱,对还在检查的沈景黎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查老爷是个诚实又友好的商人,自从两人合作花生油的生意之后,他就时不时关照他其他的生意有好东西也会先问他要不要,等他拿了货之后,再卖给其他的商户。   就前几天,说是南边来的药材,有几样是补身子的。“在哪呢?”   金嬷嬷指了指旁边的货架,那里摆放了不少密封着的药材有灵芝,有人参,有冬虫夏草,甚至还有三七和五指毛桃,沈景黎看了看,突然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将里面的药材拿出来   “这个是姜黄?”   金嬷嬷凑过去看了几眼,点头道:“是姜黄。”   沈景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道:“拿一些姜黄出来,芫荽籽桂皮、辣椒、白胡椒、小茴香、八角也拿一些,我这几日研究研究怎么做咖喱,若是研究出来,就可以做咖喱饭吃了。   咖喱的做法,沈景黎之前听说过,不过自己并没有实际操作过,所以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出来。   “ 好。”对于沈景黎的决定,金嬷嬷向来不问原因。 第148章 吃顿咖喱鸡   冬至过完,天气越发的冷起来,沈景黎怕冷,就更是懒得出门了,就把之前发现的姜黄拿出来,琢磨着怎么做出咖喱来   沈景黎将姜黄,桂皮、辣椒、白胡椒、小茴香、八角等研磨成粉状,然后以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混合不好,味道有墟怪,没有现代做的咖喱粉那么香,实验了几次之后,总算做出了满意的成品,虽然味道和以前吃过的不太一样,不过已经有咖喱的滋味了   闻着那股辛辣的气味,正在纳鞋垫的金嬷嬷回了头,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味?闻着还怪香的。”   “这就是咖喱。”沈景黎将咖喱粉给装好,琢磨着什么时候做咖喱饭或者咖喱鸡吃。   库房里存了不少的土豆,而紫竹会馆的大棚菜园里,种了量的胡萝卜,至于洋葱,他来大燕王朝这么久,好像还没有见过洋葱,难道这个朝代还没有洋葱?   “金嬷嬷,你可有听说过洋葱?”   “洋葱?什么是洋葱?”金嬷嬷刚纳好一双鞋垫,正思考着要不要再加厚一层,听到沈景黎这么问,不免有墟怪。   “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洋葱这种东西。”她笑了笑,并没有为自己的无知而尴尬,倒是觉得沈景黎很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就连一些他们从来没听过、没见过的东西也都知道。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晃而过,金嬷嬷并没有深思   “没有洋葱啊”沈景黎托着下巴,低喃一声,却想起之前卖花生种子给他的外国人,也不知道他最近还有没有去五虎镇若是有的话,或许可以让刘兴祖耜忙问一问,他们国家有没有洋葱,拿些种子回来种。   “那洋葱又是一种吃的?”金嬷嬷将绣了一半的帕子拿起来高举在眼前,让光照过来,自己则抬头去看。   眼睛有些模糊,她伸手揉了揉,最近晚上总是绣帕子,眼睛怕是有些熬坏了。   她又看了看还没绣完的帕子,心里有些不舍,可眼睛确实不舒服,便歇了心思,打算等眼睛养好一些,再继续绣。   “是的。”沈景黎点点头。   “或许可以问问城外的佃户,他们常年在田地里劳作,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金嬷嬷在大户人家做了二十几年的下人,虽然见过不少东西,可却没有下田种地过,也不敢保证洋葱这东西真的不存在。   沈景黎觉得可行,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不过就算没有洋葱,沈景黎仍旧试着做了一盘咖喱鸡块,没有洋葱调味,味道有些不足,可仍旧挺好吃。   许彦林中午又来蹭饭吃,看到餐桌上的新菜肴,就知道肯定是沈景黎嘴馋,琢磨出来的新吃食。   “这个是什么菜?看着怎么有些怪?”他夹起一块鸡肉,鸡块酥烂鲜嫩,咖喱浓郁的香味渗透其中,吃起来非常美味   许彦林吃了一块,又吃一块,简直停不下来,他回头冲小厮道:“去给爷拿壶酒来。”   沈景黎看着他爽快地接受了咖喱鸡块这道菜,额头冒出几根黑线,这家伙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可真高,不像穆琛,就算证实这道菜可以吃,也要先观察菜色和味道。   穆琛似乎不喜欢咖喱,只吃了一块鸡肉,就没有再伸筷子动这道菜。   什么菜都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像沈景黎就不喜欢茼蒿和香菜,所以他也没勉强,而是往穆琛碗里夹了几片鱼肉。   穆琛转头看他,他微微一笑,露出仅有一边的小酒窝   许彦林看着他们夫夫两秀恩爱,顿时食之无味,吃了几口就放在筷子。   正好小厮温了一股酒端上来,他就倒了一杯酒,自饮自啄   “文瑞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沈景黎夹了一块鱼肉,将里面的刺挑出来,喂给荀儿吃。   “他去马场了。”许彦林郁闷道。   赵文瑞将马场打理得很好,里面的马养的很好,体格壮,毛发又鲜亮,很多马商都想跟他合作,他有了成就感,更是一门心思地打理马场。   以前还想着怀孩子,现在,提都没提过孩子的事情,想想就让他感到郁闷。   许彦林又狠狠灌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冷的天还天天往马场跑,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你是自己太寂寞吧。沈景黎笑了笑,并没有揭穿他。   吃过饭,许彦林约着穆琛去靖王府,沈景黎陪荀儿玩了会儿,就哄他睡觉。   因为最近下了几场雪,沈月儿不再每天往城外跑,金嬷嬷便拉着她一起绣花。   沈月儿以前在沈家,可谓是半个劳动力,洗衣做饭,喂鸡喂猪,上山割草,下田干活样样都得做,针线活也会一些但仅限于缝缝补补,绣花却是没学过的。   “不行,我绣不了”一朵花还没有绣完,沈月儿就自暴自弃地放弃了。   金嬷嬷拿过她的绣件看了看,皱起眉头,说:“你耐心点,绣线别老是弄成一团。”   “金嬷嬷,我真的绣不来。”沈月儿嘟嘟嘴,在金嬷嬷严厉的目光下,再次拿起绣件。   “你是姑娘家,怎么可以不会绣花呢?”   “四哥还是双儿呢,你怎么不让他学?”沈月儿抱怨。   一提起沈景黎,金嬷嬷脸色就黑成一团,咬牙切齿道:“他学不会。”沈景黎是压根不肯学。   “四哥变了好多。”沈月儿感慨了一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四哥总是畏畏缩缩,不敢大声说话,老是惹娘生气,天天都挨骂挨打。”   她真没想到,四哥居然会变化那么大,好像变了一个人样   “四哥现在懂得好多,画的绣样新奇又好看,还知道茶籽油和花生油,又会做咖喱,还懂得做火锅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而且,四哥之前在家里,也从来没提过这些,不然,我娘才不会把他卖了。”   听沈月儿这么说,金嬷嬷顿了顿,眉头不由地皱起来,不过也没怀疑什么。   “老爷家里条件好,又是个读过书的,知道得自然比一般人多一些。”金嬷嬷自动脑补为沈景黎是在穆家学的这一切。   沈月儿点点头,埋头继续绣花   咖喱试吃成功之后,沈景黎便给杨家和穆家各送了一些并告知他们做法。   做出来的咖喱饭和咖喱鸡,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不过杨老夫人倒是很喜欢,尤其是土豆炖的软糯软糯的,伴着咖喱的味道,不知多美味,老人家欢喜地直夸沈景黎是孝顺的好孩子还送了不少礼过来。   杨宁馨也很喜欢,喜欢的同时还琢磨着拿去卖,就缠着沈景黎问各种做咖喱的方式,还扬言说要将辣酱和咖喱都放到铺子里去卖。   小财迷的模样,让杨宁秀忍不住取笑她,钻进钱眼里了。沈景黎招架不住杨宁馨的热情,只好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任由她自己去折腾。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就到了腊八。   腊八要吃腊八粥,金嬷嬷一早就让厨房准备好了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后,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以作点染。   做法是厨房的大师傅说的,听说京城里的富贵人家都这么做,精致又好吃。   熬出来的腊八粥飘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勾的沈月儿和李琦几个食指大动。   “这也太精致了,腊八粥还有这么个熬法?还是城里人会琢磨。以前我们家就放些黄米、白米、小米、红豆、薏米,再加点红糖去熬,那都已经算是好的了,要是在村里,只会更简单若都是这么个吃法,怕早就吃穷了。   沈家是个小商户,好歹有个营生,每月有十几两银子的收入,比一般农户过的好些,可也过不起这么精致的生活。   “我以前的主家,过腊八节的时候,会用大米、黄米、红豆、绿豆、芸豆、栗子、红糖一起熬粥,之后还撒一邢匋干和瓜子点染,我以为那是最丰盛了,没想到”   沈月儿和李琦抱在一起感慨,城里人的生活,真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你们俩讨论这些做啥?有这气力,还不如等会儿多喝两碗粥。”金嬷嬷抬手敲了敲他们的脑门。   两人反应一致,立即伸手捂住自己的脑门,还都露出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行了,别装了,能有多疼。”金嬷嬷摇摇头,吩咐他亻们将腊八粥送到沈景黎房里去。   沈景黎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腊八粥,前世的时候,他们家并不重视过腊八,偶尔过一过,也就随便煮个八宝粥。   古代人的节日果然过的很丰盛,沈景黎一边喝粥,一边这么想着。   厨房做了一大锅的腊八粥,自家人根本喝不完,沈景黎就让人去将许彦林夫夫请过来。   “每次都来你们家蹭吃蹭喝,我都不好意思了。”赵文瑞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像许彦林脸皮那么厚,出入别人家,就跟自己家一样。   “这有啥,添副碗筷的事。”沈景黎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厨房每天都是这么忙活,也就多煮点菜,不过多添两把火的事也不费太大劲。   沈景黎其实满乐意跟赵文瑞打交道的,一来,赵文瑞长了张他喜欢的脸,二来,他挺喜欢赵文瑞的性格。   你这么说,我家那位,怕是恨不得天天在你家吃。“许彦林什么德行,两家人都清楚,那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我不说,他也天天来。   这倒是实诚话,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第149章 赵文瑞有了   喝完腊八粥,沈景黎和赵文瑞便在书房里下象棋聊天。“你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沈景黎见赵文瑞大大地打了个阿欠,忍不住问道。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越睡越累,还有点腰酸。”赵文瑞也觉得自己状态不佳,按理说,许彦林这几天没缠着他,他应该睡的很好,怎么还会困?   “睡多了,是会累。”沈景黎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没事干的时候,他喜欢睡懒觉,一睡就十几个小时,醒来之后,感觉头晕脑胀,四肢无力,比没睡觉还辛苦。   “我身体一向很好,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也许他该找个大夫来看看。   沈景黎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笑了笑,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安慰一下。   金嬷嬷端着两碗汤走了进来,道:“今儿个,庄子里送来了几条鱼,一部分做了鱼丸,一部分熬了鱼汤,厨房里的胡大娘最拿手熬鱼汤,这汤是半点腥味都没有,你们赶紧趁热喝。”   “这才刚喝完腊八粥,又喝鱼汤,你这日子过的挺滋润啊,”赵文瑞放下棋子,对着沈景黎揶揄一笑。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再怎么,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沈景黎将矮几上的棋盘拿下来,让金嬷嬷将鱼汤放在矮几上“这鱼汤有营养,你多喝点。”   我们两口子,日后干脆都住你们家得了。“省时省力还省地方。   赵文瑞笑了笑,没有跟他客套,端过碗凑到嘴边,没想到扑面而来的腥气却惹得他有些不舒服,皱眉想要开口的时候胃里的酸水已经翻涌上来了。   “哦,景黎呕!这鱼汤太腥了,我喝不惯。”   赵文瑞赶紧将鱼汤放下,跑出门外,扶着柱子,呕个不停沈景黎傻了眼,赶紧让金嬷嬷将鱼汤端走,走近他道:“这是怎么了?你喝不得鱼汤吗?”   金嬷嬷也是奇怪,“胡大娘手艺极好,府上只要买了鱼,都是她来料理的,尤其是这鱼汤煮的那叫一个鲜美,丝毫吃不出鱼腥味的。”   赵文瑞吐了两口,终于止住了恶心,沈景黎看着他更加苍白的脸色,扯了金嬷嬷手里的帕子替他擦了擦嘴,道:“有人天生闻不得这种腥味,哪怕只有一丁点也反映很大,这汤没事,估计是文瑞的体质问题。”   李嬷嬷脸色好了许多,她就怕这鱼汤有问题,把人给吃坏“许夫人怕是吃不惯这个味道,我可是极喜欢的,就当年怀了李琦,闻不得鱼腥味,那段日子可把我”   她话说到一半,却是猛然扭头望向沈景黎,两人都是齐齐变了脸色。   “许夫人,不会是也有了吧?”   沈景黎是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的,他之前怀荀儿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而且就算已经生过孩子,他意识里仍觉得自己和赵文瑞是男的,双儿该有的常识,那是一点都没有。   他目光滴溜溜地盯着赵文瑞的肚子,想着里面拽着一个孩子,就感觉特别的神奇。   “有了?什么有了?”赵文瑞听得胡涂,这会儿只想找碗清水漱漱口,随口就问了一句。   沈景黎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模样,恨不得敲他一闷棍子,赶紧对金嬷嬷道:“嬷嬷,赶紧地让人去请个大夫回来。”   不管是不是有了,让大夫诊诊,查查身体是什么毛病,总归是好的。   “成成成,我马上就去。”金嬷嬷急切地往门外跑。   院子里的护院,听到金嬷嬷的吩咐,麻溜地出了门,很快就将附近医馆的大夫给请了过来。   那是个老大夫,五十多岁的模样,穿着朴素的棉衣,估计是护院催的急,赶过来的时候,喘着大气,连话都说不上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学徒,其中一个提着医药箱。   “赶紧伸出手让大夫诊脉。”沈景黎撸起赵文瑞的袖口,放在矮几上让老大夫把了脉。   赵文瑞至今还有些浑浑噩噩,脑海里一直没理解那句“有了是什么意思。”   “许夫人这脉象啊,虽然时候还短,不是太明显,但确实是喜脉无疑。”老大夫摇头晃脑说了几句,随即又叮嘱道,“多给他吃点好的,补补身体,前三个月容易坐胎不稳,少做活儿。”   赵文瑞懵了,根本已经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真的?”金嬷嬷倒是很高兴,赶紧摸出一个荷包给老大夫“真的,估计还不到两个月,得小心照顾着。”老大夫收了赏钱,心里也高兴,这荷包摸着,银子不少,少说得有十两。   赵文瑞终于回了神,脸上露出狂喜之情,忙道:“赏,”大赏金嬷嬷又给了老大夫一个荷包,里面放着十两的碎银子。赵文瑞激动地跳起来,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告诉许彦林,他有孩子了,他们当阿爹阿姆了。   沈景黎生怕他太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赶紧拉了他一把,“你别乱动,好好坐着。”接着又冲门外喊道,“年华赶紧去通知许老爷,说许夫人怀上了。”   赵文瑞高兴地摸着自己还不显怀的肚子,根本没注意听老大夫的叮嘱,沈景黎没办法,只好让金嬷嬷仔细问清楚怀孕要注意的事项,然后让小厮送老大夫出去。   只是诊了个脉就获得了几十两的赏银,老大夫心里很高兴便事无大小的叮嘱了金嬷嬷一番,之后才背着手,领着小徒弟,摇头晃脑地走了。   “许老爷,许老爷,出大事了”年华一路嚷嚷进了书房。许彦林正和穆琛在聊朝堂上的事情,听到年华的嚷嚷,不高兴的皱眉,对随身伺候的长随道:“出去看看,是谁在乱嚷嚷。”   赵文瑞独来独往惯了的,出门从来不带贴身的小厮和丫鬟更何况是来穆琛家。   长随领命出去,拦住了正要进门的年华,年华眉头一皱道:“你拦着我做什么?我有急事要告诉许老爷。”   “什么事?   “这事是你能听的吗?”年华气的嘴巴嘟起来,孩子他爹都还不知道消息,怎么能随便透露给别人。   听到长随和年华在外面争执,许彦林只好亲自出来,“什么事?”   “许老爷,许夫人怀孕了。”年华激动地说什么?“许彦林傻住了。   穆琛跟在后面出来,脸色微微变了变,而反应过来的许彦林,立即按住他的肩膀,无比激动地说道:“子安,你听到没有?文瑞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许彦林激动不已,让长随赏了年华五两银子,报个信就得了五两赏银,年华也很高兴。   “知道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对对对,我得赶紧去看看。”许彦林伸手拍了一下脑门,瞧我,真是高兴过了头,我还要带文瑞回家,告诉我父母一声   人逢喜事精神爽,赵文瑞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了,一直咧着嘴在笑,他今年二十二了,跟他同龄的姑娘双儿,早就生了几个孩子,他之前一直担心自己年纪大,不好生养,不出几年许家就会逼着许彦林纳妾。   “高兴了?”沈景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笑着问道。   赵文瑞笑而不语,浑身散发着一种父性光辉,沈景黎知道他盼这个孩子盼了很久,也替他感觉高兴。   “文瑞,文瑞”许彦林一脸激动地进了门,一看到赵文瑞就上前抱住他。   赵文瑞心里也高兴,可还是有些分寸,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急切道:“行了,你别激动,小心伤了孩子。”   许彦林赶紧放他下来,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文瑞,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刚刚金嬷嬷端了碗鱼汤给我喝,我闻不得那个鱼腥味,呕了一阵。”除此之外,他感觉一切如常。   “没事就好,不喜欢鱼汤,我们之后就不喝鱼汤了。”   穆琛跟在后面进来,看见他们两个这样,眼神晦暗地闪烁着,转头去看沈景黎。   沈景黎感觉穆琛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带着点探究的意味而且他还感觉穆琛的目光在他肚子停留了一会儿。   知道赵文瑞的身体很好,又听金嬷嬷转述了老大夫的话,许彦林就高兴地要带赵文瑞回家,要准备一下,带赵文瑞回许家报喜。   沈景黎送了他们出去,真心替赵文瑞高兴。自古以来,子嗣血脉就是大事,穷苦人家就是吃野菜度日也舍不得把儿孙送出去,大户人家更是注重血脉,许家那边虽然没有给赵文瑞压力,可若他迟迟没有消息,外人肯定会说三道四。   “瞧许彦林高兴那模样,傻不拉叽的。”沈景黎摇头笑了起来,坐到穆琛的身边。   “仲平要当爹了。“穆琛声音闷闷道。   沈景黎并没有察觉出不妥,点了点头,“是啊,文瑞这下可以放心了。”   穆琛眼神闪了闪,又望向沈景黎的肚子,赵文瑞都怀上了为什么景黎没怀上?   穆琛的目光不加掩饰,沈景黎再神经大条,也注意到了。“你盯着我的肚子看什么?是文瑞怀孕,又不是我”他恍然大悟,眉头一皱,往穆琛脸上呼了一巴掌,“别看了,再看我也不会怀上的。”   怀孩子这事,他这辈子可没打算来第二回 。 第150章 一起泡温泉   赵文瑞怀孕的消息,让许家的长辈们都非丰常高兴,尤其是许母,自从家里出了事,丈夫辞了官,大儿子被贬去外地,她就一直闷闷不乐,如今听得二媳妇怀了身子,才有了几分喜色   “大夫可有说怀了几个月?“许母扶着赵文瑞坐下,转头询问跟在后面,一脸得意样的儿子。   之前还担心文瑞会不会年纪过大,不容易怀孩子,没想到,这成婚还没一年,就怀上了,这下子,看外面那些不安好心的长舌妇,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文瑞在京城的名声不太好,主要是他武艺好,个性又直爽粗暴,一言不合就揍你,若身为汉子,肯定很受欢迎,偏偏他是个双儿,男人不喜欢这种掌控不住的双儿,姑娘和双儿也排斥他,所以赵文瑞和许彦林的婚事,一直颇受非议。   尤其是许彦林和赵文瑞那场隆重的婚礼之后,一些嫉妒他的人,背地里就传赵文瑞不能生,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许母也算是从小看着赵文瑞长大,很是喜欢这个直来直往又孝顺的孩子,听到外面那些传言,气到不愿出门,如今文瑞怀了孩子,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还没两个月。“估计是从庆阳县回来后怀上的,小别胜新婚,刚回来的时候,他们感情如胶似漆,天天腻在一起。   “前三个月坐胎不稳,可得好好养着。”许母是过来人,经验丰富,立即对许彦林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亻搬回家里来住,我亲自照顾文瑞,还有,在文瑞生孩子之前,你们必须分房睡。   “为什么?”许彦林不满地嚷嚷起来,他们感情正在持续升温中,让他分房睡,简直是要他的命。   “怀了身孕,自然就得分房睡,免得你胡来,伤了孩子。”大户人家的规矩历来如此,一旦正房夫人怀了身孕,为了好好养胎,夫妻之间就必须分房睡,而正房夫人为了笼络丈夫的心,就会给贴身的陪嫁丫鬟开脸,先是做通房,等生了孩子就抬为姨娘。   许母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为了给许家开枝散叶,她的确应该提点文瑞,该为彦林选几个通房,可看着赵文瑞那张脸那些话,她还真是说不出来。   “我不会乱来,我不分房睡。”许彦林黑着一张脸,坚决不同意,心里想着,明天就去找子安讨教一番,看看他们当初是怎么做的。   听到许彦林的话,赵文瑞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他是不乐意许彦林纳妾的,可他也清楚,像许家这般人家,正房夫人有了身孕,势必是要纳妾的,而许彦林这话分明是护着他,心里有他,他自然高兴。   “你这孩子,这事”   “我们等会儿就回去。”干脆住到子安家去得了,他们家有有经验的婆子,伙食又好,重要的是不会管这管那。   许母一听,就知道儿子牛脾气犯了,也不敢再说劝,就怕儿子真的立即将儿媳妇带走。   ”行行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千万别伤了我的孙子。“许母叮嘱道,转而又去吩咐贴身的嬷嬷去厨房给赵文瑞熬鸡汤。   自从怀了身孕,赵文瑞就成了许家的宝,全家人都围着他转,又怕他吃的不好,又怕他睡的不好,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赵父赵母听说自家双儿怀了身孕,赶忙准备了大量的补品和几个得力的人手赶过来。   大车的药材和补品,两个稳婆,三个厨娘还有两个贴身伺候的双儿,可见赵家对赵文瑞的重视   “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赵母抓着儿子的双手,双眼湿润,她的宝贝儿子经历那么多磨难,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赵文瑞见母亲这样,也忍不住红了鼻头,靠在母亲的怀里道:“娘,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是你娘,哪有不担心的时候?“赵母破涕为笑,摸了摸儿子的脸,“害喜反应很大?瞧你,都瘦了。   “没有,就前几天有些吃不下东西。”赵文瑞说的是实话除了前几天有些反应,之后,他都感觉很好。   “那就好。”赵母道,“我给你挑了几个人,两个有经验的稳婆,还有三个厨娘,专门照顾孕妇的,每人擅长的菜色都不样,你想吃什么,就让她们给你做,还有两个双儿,专门贴身照顾你。”   ”谢谢娘。“赵文瑞道。   赵父赵母在许家待到晚上,才依依不舍地坐马车离开,临走时,还一直叮嘱许彦林好好照顾赵文瑞,千万别让他受委屈说的许彦林都有些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有虐待过赵文瑞。   沈景黎最近日子不太好过,自从知道赵文瑞怀孕之后,穆琛像被刺激到了,精力充沛地就变着法子折腾他,让沈景黎叫苦连天。   摸着自己的腰,沈景黎一脸苦大仇深地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子,嘴里叨叨念着在骂穆琛。   沈月儿最近被金嬷嬷逼着绣花,绣的她整个人开始自我怀疑,便趁金嬷嬷不注意,跑到沈景黎房里躲一躲   “四哥,你在嘟囔什么呢?”沈月儿坐在对面的罗汉床上听着沈景黎嘟囔,又听不清他嘟囔啥,不免有些烦躁。   “没什么。”沈景黎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总不能跟她说,他在抱怨穆琛晚上太勇猛吧?   想起这段时间过的日子,沈景黎不由得微红着脸,他倒是不介意跟穆琛恩爱,可那家伙能不能别老惦记着让他怀孩子啊   穆琛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景黎躺在软榻上唉声叹气,而沈月儿则躺在罗汉床上,望着自己的手指,数来数去。   “这是怎么了?”穆琛坐到沈景黎的身边,关心地问道。   ”腰疼。“沈景黎白了他一眼,还敢问,也不想想这都是谁的错。   看着他愤怒的小眼神,穆琛忍不住笑起来,这些天似乎累坏他了。   ”今天,紫竹会馆正式休业,你想去泡温泉吗?“穆琛讨好地说道。   “泡温泉?”沈景黎双眼亮起来。对。   “那还等什么?”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忙着就要出门穆琛弯了弯嘴角,他最喜欢他精神奕奕的模样。   紫竹会馆虽然休业了,可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完全离开,而是留了一部分守在这里,以面对突发事件。   沈景黎和穆琛到了会馆后,便有人将他们领进一个准备好的包间。   紫竹会馆里有一个大的温泉馆,可以容纳几十个人,另外还有几个小包间,是供个人或者家庭享用的,费用也是额外付的。   包间中央就是一个可容得下五六人的温泉池,池水翻腾着不断的冒着气泡,里面热气袅袅升起,温泉池的边上有一条管道,是用来引地下温泉进来的,时刻保持着池水的温度和新鲜。   温泉池的四周以及包间的各个角落,摆放着一需栽草木看上去很有生气,一旁还有果盘和茶水瓜子等,是供人泡温泉时吃的。   沈景黎脱去衣服,进入温泉池中,温泉温度适中,泡在里面暖暖的,非常舒服,他忍不住喟叹一声。   他闭着眼,靠在温泉池边,感觉整个人舒服地快要飘起来而且脸蛋也微微红了起来,模样看上去非常的诱人。   穆琛跟在他后面下来,挨近他的身边,伸手搂住沈景黎的腰,沈景黎往后倚靠在他的胸膛,宽阔的胸膛,让他很有安全感。   周围静谧安宁,他感觉整个心灵沉淀下来,听着身后那人有力的心跳声,忽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踏实与满足。   穆琛似乎也有同感,他靠过来,亲昵地用下巴蹭着沈景黎的脖子,沈景黎觉得有些痒,身后推了他一把,穆琛似乎故意招惹他,半点不放过他。   “别闹了,还能不能好好泡温泉。”他转过身来正对着他,泉水“哗”的一声荡漾了起来,两人的视线相对,水雾朦胧,眼前这个男人越发的帅气逼人。   他双手攀着他的脖子,抬头吻上他的唇,穆琛主动回应着很快掌握了主动权,撬开他的齿贝,舌头温柔的探索着,却极尽挑逗之能。   记深吻之后,沈景黎一张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热气熏的。   他离开穆琛的怀抱,在一旁坐下来,安分地泡温泉,穆琛跟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你为什么要想要我再生一个孩子?”穆琛的心思那么明显傻子也能感觉出来。   “我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他强调“我们”二字,目光如炬地望着沈景黎,似乎想透过他的脸,看透他内在的灵魂。   沈景黎并没有意识到他话里深沉的意思,说道:“我们有荀儿了。   沈景黎觉得必须把自己的心情好好的传达给穆琛,免得引起一些不好的误会。   “我不想生孩子。”他道,感觉穆琛的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生气。   穆琛没有说话,他看着沈景黎,内心里积淀的东西挣扎着想要冲出来,却被他硬生生压下去,他不想吓坏了他,若是他不愿意说,那他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里没有避孕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怀上,你也别灰心,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的。“沈景黎拍了拍穆琛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穆琛脸上浮现几分暖意,他看着沈景黎,眼里缀着深情。 第151章 小狗生病了   泡温泉回来之后,连续下了几天雪,积在地上厚厚的一层沈景黎批着披风站在门口看了会,又进了屋。   屋子里烧着地暖,又点了炭盆子,暖和的,跟外面像是两个季节。   因着下雪天,沈景黎不许荀儿出去外面乱跑,荀儿就整日待在暖房里自己玩耍,不是玩积木,就是玩木马,再不然就是看家里的两只小奶狗。   那两只小奶狗到了郡王府后,好吃好喝好睡,长胖了不少毛发也亮了许多,看的荀儿很有成就感,每天都要金玉多做点吃的,给小奶狗吃。   “阿姆,小狗病了。”   沈景黎刚进屋,荀儿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迈着小短腿扑过来,抱住沈景黎的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 怎么回事?“沈景黎解下披风递给金玉,询问道。   今天早上,年华才说那两只小狗长的极好,吃的又多,身体也长壮了,很健康,怎么一眨眼,说病就说病了?   荀儿可不管沈景黎在想什么,急着要拉沈景黎去看他的小奶狗。   “阿姆,快,快”   狗窝是一个木质的小房子,大概有一平米那么大,晚上的时候,就放在专门的宠物房,跟几只小兔子关在一起,到了白天,荀儿丿想要跟两只小狗玩耍的时候,就会搬来暖房,放在进门口的地方。   “阿姆,将军病了。”   将军是那只背上有一撮黄毛的小狗,是一只小公狗,最近伙食好,已经长壮了一圈,早就看不出之前病殃殃,瘦巴巴的小可怜模样。   沈景黎蹲下来,凑近一看,果然见那只小奶狗无精打采地趴着,眼神黯淡无光,时不时发出啊呜的悲鸣,对眼前的食物也没有胃口,而一旁的雪白小狗则用脑袋蹭着它,亲昵地像是在安慰它。   “阿姆”荀儿伸手扯了扯沈景黎的衣角,一张小脸满是担心,荀儿的担忧里,带着他纯真的怜悯和善良,沈景黎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阿姆马上让人去请兽医来给将军诊治。”   “将军会死吗?”荀儿年纪小,并不能理解死亡的意义,可他能感觉到这个词的不友好,以及其中散发出的忧伤气息。   “不会的,它可能只是着凉了。”怕荀儿过了病气,沈景黎将荀儿抱起来,让他坐在铺了厚厚床垫的罗汉床上,并且招呼年华过来,吩咐他让人去外面请个兽医回来。   兽医一会儿就请回来了,仔细给小狗做了检查,结果的确是着了凉,导致的肠胃不适。   兽医给开了一些药,让小心看管着,别让它往雪堆里钻,并且告诉沈景黎,这小狗刚生产的时候没有照顾好,身体是有些虚弱的。   沈景黎点点头,付了诊金,就让人随兽医去抓药。“好端端的,怎么会着凉?”金玉不解地低喃。   “或许是自己偷跑去玩,钻进雪堆里爬不出来吧。”沈景黎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金玉听了,倒是很赞同,“这狗也是调皮的,屋子里暖暖的偏偏不肯待,就要往冰冷的雪堆里扎。”   沈景黎回头看了一脸嫌弃表情的金玉,有些无言以对,他不过随口一说,她怎么就把小狗给责怪上了。   金玉心里已经认定是豆包(荀儿称将军)自己私自跑出去玩,着了凉才会肠胃不舒服,她瞪了两只小奶狗一眼,将狗粮给端走了。   她这一把食物端走,荀儿可就急了,忙伸手去拉沈景黎,“阿姆”   语气可怜巴巴的,还一边指着那两只小奶狗,意思很明显就是他的小奶狗没有吃的了。   “那牛奶凉了,金玉去给它们换热好的来。”   大冬天的还有牛奶喝,也只有他们家的小奶狗才有这么好的待遇,想想,这两只狗也挺幸福的。   荀儿点了点头,又自己从罗汉床下去,没有穿鞋子,就穿了袜子踏在地板上,走到狗窝前,蹲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只小奶狗。   “将军,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和王爷出去外面玩。”荀儿握起拳头,郑重其事地保证。   小叔说赵叔叔的马场很大很漂亮,有很多骏马,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玩。”   “将军?王爷?”一个略诧异的声音传来,沈景黎抬眼望去,就看见燕承礼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地回头看跟在身后的穆琛。   这是被抓了个正着?   沈景黎扶额,也看着穆琛,想知道他怎么解释。“那两只小狗的名字。”   十四啊,你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狗的名字?”燕承礼似笑非笑地道,从他的神情里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   沈景黎偷偷看了他一眼,猜不透他的心思,穆琛却根本不理会他会不会生气,就算生气,他估计也不担心。   他走过去,将宝贝儿子抱起来,一接触到父亲的怀抱,荀儿立即抓住穆琛的手臂,向他汇报道:“爹,将军生病了,不吃东西。”   “什么病?”穆琛回头询问沈景黎。   “肠胃病。”沈景黎道。   “很严重。“看儿子眼睛红通通的,穆琛不由觉得那只狗重病缠身,说不定快要死了。   “过几天就能生龙活虎了。”只是肠胃不舒服,又不是得了胃癌,能出什么大问题,沈景黎心大的想着,并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而燕承礼则蹲在狗窝面前,看了两只小奶狗几眼,然后说道:“给它们取这样的名字,你是怎么想的?”   “我儿子喜欢。”穆琛摸着荀儿的脸,顿时化身为宠儿子狂魔   “荀儿给取的?”燕承礼笑起来,他本就俊美,这么一笑更加具有亲和力。   沈景黎仿佛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美貌,瞪大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靖王也是个大帅哥。   “咳咳咳”   见沈景黎一脸傻样地望着燕承礼,穆琛咳嗽几声以示攵上   沈景黎收回目光,冲着穆琛嘻嘻笑了笑,从他怀里将荀儿抱过来,对他们说:“你们先坐着聊,我让厨房烧壶热水来。   “ 你去吧。”燕承礼挥了挥手,沈景黎便抱着荀儿出了   燕承礼在椅子上坐下来,道:“你就这么放任荀儿喊这个名字?也不怕被人听到,参你一本。”   “童言无忌,皇上难道还会因为一个孩子的话而将我贬官?”穆琛也坐下来。   父王会不会,这个不好说,但是看你不顺眼的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将你的罪名扩大,让你吃吃苦头。”朝堂里的战争,有时候就是防不胜防。   “那正好,可以直接辞官回乡下种田。”穆琛漫不经心道。他的语调很平淡,平淡到让燕承礼有些心惊,他能看出来穆琛并不是随口一说,若是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他真的会这么做,他并不留恋官场的一切,若不是为了老爷子,他怕是早就辞官了。   “你别吓我,我现在经不起吓的。”穆琛若是回乡下去种田那他身边就少了一个得力助手,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金玉提了壶热水进来,给他们泡一壶茶,每人倒了一杯放在他们手边的茶桌上,便退了出去。   刚泡好的茶,冒着袅袅的烟气,穆琛端起来,吹了吹,啄了一口,道:“听说郑美人生了位小公主,你不用进宫去祝贺?”   郑美人怀孕十个月后,诞下足足有八斤重的女儿,今日刚好满月,宫里办了满月宴,邀请了部分皇亲进宫吃宴席,燕承礼应该也在其中。   “王妃怀着身孕,本王不想凑这个热闹。”靖王妃十六岁嫁给他,至今也有七八年,可他们却连个孩子都没生下来,还把王妃的身子搞的很差,不都是宫里那些人整的幺蛾子,她们喜欢搞事情,那就随她们]去搞,他可不再奉陪了。   “听说仲平的媳妇怀了身孕,你可知道这个事情?”赵文瑞怀孕的事情传的很快,之前那些嘲笑他的姑娘双儿,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咬碎了牙。   靖王妃虽然自怀孕以后,就没再出过门,可她娘家的父母和嫂子却经常过来看看她,陪她解解闷,也会给她说道说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知道。”   “那小子倒是挺有福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羡慕,还有一丝身不由己的感慨。   生活在皇室之中,一切事情都由不得自己掌控。   穆琛笑而不语,福气不福气,那要看当事人怎么想。一个人会去羨慕别人,不过是因为别人拥有了你渴望的东西,而别人心里的真正的想法,谁也不会想去了解。   “郑美人没有诞下皇子,郑家是什么态度?”   “郑美人心里自然不高兴,可郑贵妃却很高兴,因为不会多一个人跟二皇弟争。”燕承礼笑了笑,其实他更乐意郑美人生个儿子,好让他们郑家人内部狗咬狗。   他很小气,也很记仇,郑家和郑贵妃害了他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还陷害他,他迟早会找到机会讨回来的。   穆琛笑了笑,郑美人自从怀孕后,跟郑贵妃的关系就不那么友好,她一直相信自己会生下皇子,平日神气得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还把郑贵妃也得罪了,这会儿生了公主,怕是懊恼死了。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的便是她这种人。二皇子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燕承礼摇摇头,“他最近跟郑将军有密切的书信往来,好像跟南方盐场有关,我正让人调查。”   “他们想打官盐的主意?”大燕王朝的盐铁控制的很严个不小心,可是会丢命的。   “不清楚。”   两人正聊着南方盐场的事情,沈景黎走进来,问了问他们中午是不是留在家里吃饭。: 第152章   南方盐场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京城就先进入年节的氛围,每条街道上都非常热闹,各家店铺热络的招呼采买年货的客人,城外的百姓也做了新鲜的年货进城来卖,整个氛围非常的喜气。   沈景黎在金嬷嬷的叮嘱下,也开始采买年货,从制衣坊里定做了几件新年和开春后用的新棉衣,购买了鸡鸭鱼肉,还有各种干货,香菇、木耳、慈菇、鲍鱼、鱿鱼等,另外还有各种的糖果点心。   干货等都存在仓库里,鸡鸭鱼都是买的活的,养在家里,过年当天再宰来吃,而猪肉则一部分做成腊肉,一部分则冻起来,等过年前做成红焖肉。   自家采办好年货之后,沈景黎亲自给西穆府和杨家送去年礼。   这两年,沈景黎赚了不少钱,所以这回送的年礼非常的丰盛:六条一尺来长的大鲤鱼,放在桶里还活蹦乱跳的,一头一百多斤的大肥猪,六只野鸡,六只家鸡,六只鸭子,六只大鹅,还有自己做的牛皮糖,为了喜庆,特地做成五福临门、年年有余、鱼跃龙门、花开富贵等形状,几桶花生油和茶油,以及过季的好几种水果,另外还有几匹软烟罗和一宣贵的药材。   鸡鸭鱼肉,对富贵的官宦人家并不算什么,贵重的是那过季的水果,和那几匹软烟罗,软烟罗薄如轻纱,传闻一匹就要上千两银子。   京城里虽然很多富贵人家,但是富贵到用的上软烟罗的,也不多见,尤其是一些官宦人家,朝廷的俸禄一年其实只有几千两银子,家里若没有其他营生,其实日子也只能过成一般小康水平。   前往西穆府和杨府都要经过镇远侯府,穆老太君和德慧县主知道这件事情后,又是一阵气恼,在府里一阵闹腾。   沈景黎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去理会。   而自从穆老太君和德慧县主去郡王府闹事,让他下令打死一人后,镇远侯就不许穆老太君和德慧县主再去郡王府,甚至不允许她们再见沈景黎。   一路来到西穆府,沈景黎在正门下了马车,而装着年礼的马车则从后门进去。   “家里什么都有,何必费劲送年礼过来。”三老夫人亲自出门来接,一见到沈景黎,就忍不住嗔怪道。   话语虽然有些责怪的味道,可脸上却挂着满意的笑容,由此可见,她对沈景黎有多满意,转了头,对几个孙子道:“你们几个,学聪明点,别连这些礼节都不懂,人家会说我们穆府的人没教养,不会教育后辈。”   “知道了,我一定会跟嫂子好好学的。“穆思华走上来,挽着三老夫人的手臂,撒娇道。   三老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得意一笑,偷偷从老夫人身后朝沈景黎挤眉弄眼。   穆思雨和穆思彤乖巧地站在一旁,她们是庶女,当着客人的面上,可不敢像穆思华一样朝老夫人撒娇,就是随意说话,也是不许的。   “你这丫头,都快说亲的人,还没大没小。”秦氏嫌弃地摇摇头,眼神里却还是满满的宠溺。   穆思华调皮地吐吐舌头,没把她娘亲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朝沈景黎问:“嫂子,你给我们送了什么年礼?   “就是普通的年货。”若说有什么独特的,应该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牛皮糖。   沈景黎在穆家待了一个时辰,三老夫人问了他最近都情况,又跟他说了说家里的情况,穆景和杨宁逸过完年成亲,而穆思雨也已经定亲,在穆景成亲后,便会过门,再则,穆三老太爷过完年,要回宗族祭祖,问穆琛要不要一起回去。   祭祖是大事,沈景黎不敢替穆琛答应,说会将这件事告诉穆琛,然后又关心了一番老夫人的身体,才离开。   之后沈景黎又去了一趟杨府,杨家的人可比穆家的人热切多了。   “嫂子,我最近老想你了,你怎么都不来看我。”杨宁馨一听沈景黎来了,连披风都没有披,就急忙冲出来,来到沈景黎的面前,邀功道,“嫂子,上次从你那里拿的辣酱,我给卖了一千多两银子,是不是很厉害?   她一脸笑意地望着沈景黎,想要夸奖的意思太明显,沈景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无比给力地道:“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给的辣酱并不多,也就十几罐,最多能装上百小瓶,她难道一瓶卖了十两银子?   小丫头得意地仰起头,脸上的神情明白地写着,快来问我吧,快来多问问。   “嫂子,你别理她,这丫头憋不住事,一会丿儿就会自己说了。”专门跟杨宁馨唱反调的杨宁天走过来,戳穿杨宁馨的心思。   “杨宁天”杨宁馨不满地直呼杨宁天的名字,抡起拳头就去揍他。   沈景黎看着他们两人你追我赶,转头问杨宁雅,“怎么回事?”   “那丫头聪明,她给京城各大酒楼的掌柜送了一小瓶,等别人尝过味之后,来个拍卖会,价高者得。”杨宁雅是真心觉得这个妹妹脑袋灵光,“那些掌柜都是人精,就想着拍下这个新鲜事物,在年关的时候,做人情,比放在店里卖值钱多了,一点也不亏。”   何止是不亏,简直是赚大发了,听说荣国公府的老太君就非常喜欢那个辣酱,拍下辣酱的酒楼,就因为这个,跟荣国公府搭上了关系,生意更红火了。   “那些掌柜也挺会做生意的。”沈景黎给了一个中肯的回答。   “毕竟是多年的老掌柜了。“杨宁雅笑了笑,姿态优雅,看着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进了屋,下人已经将沈景黎带来的年货给搬进来,肉类都搬去了厨房,而搬来这里的,是一些干货,糖果点心,药材还有布匹。   “嫂子,这个是什么?”杨宁馨问着,拿起一块牛皮糖吃起来,“咦,还挺好吃的。”   杨宁天也看到了样式独特,而且感觉挺有意境的牛皮糖,也捻起一块来吃,味香,而且不沾牙,吃的人停不下来。   “嫂子,这糖的模样挺别致的。”   “那是花开富贵。”牡丹代表富贵,盛开的牡丹也就是花开富贵。   “那这个呢?“杨宁天又举起一个。   “那是五福临门。”蝠通福,五只糖蝠就五福临门,还有竹子节节高,加条鲤鱼就是鱼跃龙门,胖娃娃抱着大鲤鱼就是年年有余很简单的方式,在现代,很多人都知道。   沈景黎一一给他们介绍,期间,杨宁馨眼睛睁得老大,等沈景黎说完,一双眸子几乎成了铜钱状,不用想,这丫头又去琢磨赚钱的法子了。   “ 一千两。“在她开口之前,沈景黎就先比出一个数目杨宁馨怔了一下,“什么一千两?”   “牛皮糖的方子,我不跟你合作,方子一次性卖给你。”要做出花样子,只需要模具,沈景黎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做这门生意,不过他天性懒散,而且也不觉得这个牛皮糖能做太长时间。   为什么?这可是一条生财的门路。“若是放在食锦轩来卖一个月少说有几百两的收入。   “我懒。”沈景黎亳不掩饰地承认。      杨宁馨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她点了点头,“那行吧。”买断就买断,大不了赚了钱之后,买点有意义的东西送给嫂子。   仔细想想,嫂子每次有好想法,都会提点她们,她们至今能自己赚一大笔零花钱,都是托嫂子的福,这么想着,杨宁馨看向沈景黎的目光多了一抹崇拜。   沈景黎在杨家也只待了一个多时辰,然后便带着杨家给的回礼,回了家。   回去之后,沈景黎就跟穆琛谈了祭祖的事情。   “三奶奶说开春之后,三爷爷要带几位叔伯回去祭祖,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景黎以前也曾跟着老爷子去祭祖,形式隆重的,他几辈子都会记得。   他觉得这么隆重的仪式,穆琛这个被逐出宗门的人,如果回去,说不得会惹来麻烦。   “祭祖?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词,穆琛有一阵恍惚,大宗族的祭祖,他长这么大,就小时候跟老爷子回去参加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是啊,你若是不想回去,就跟三爷爷说一声。   这件事倒是提醒了穆琛,穆家说将他逐出宗门,但其实并没有让他回宗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他觉得他的确应该回去一趟,问问具体的情况。   若他的名字还在族谱上,他还是属于穆氏宗族的人,有很多事情,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去做。   “我知道了。”      采办年货后,沈景黎就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宜,组织府里的人大扫除。   年节的脚步渐渐逼近,一晃眼就到了二十九,这一天,除了贴门联、糊窗花,最重要的是要拜祭穆老太爷和穆杨氏。   沈景黎一早就准备好了祭品和冥纸,到了傍晚时分,一家四口就进了祠堂。   穆琛先擦拭了老太爷和穆杨氏的牌位,然后点了蜡烛,摆放了祭品,一家四口一起上香祭拜,之后穆琛便述说今年一年的情况,顺便将荀儿介绍一番,他一边说着,沈景黎和穆瑾则在一旁烧冥纸,还有特意定做的房子、大元宝、轿子等。   人们都相信,他们烧的这些东西,在地府的人们可以收到也可以安安乐乐过个好年。   拜祭完了,一家人便回房休息,打算好好睡一觉,迎接明天的除夕。: 第153章 镇远候拜年   除夕夜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厨房里做了丰盛的年夜饭,穆琛家四口围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大声谈笑着,其乐独融虫。   吃完团圆饭之后,沈景黎拿出封好的压岁钱,一封给了穆瑾,一封给了荀儿。   收到压岁钱,荀儿转身就塞进自己的小棉袄里,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抱着沈景黎的手臂,不停地喊着阿姆。   沈景黎一把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感觉小家伙又重了不少。   一年过去,荀儿已足两周岁,个子抽高了许多,身形也瘦了些,模样越发地像穆琛,长的是又可爱又帅气。   除夕夜,朱雀大街中心有舞龙舞狮的表演,穆瑾兴致勃勃约了穆景,结伴出去玩。   沈景黎抱着荀儿坐在暖房里,给他讲年兽的故事,穆琛则坐在床榻的一边,看着一本兵书。   荀儿专心致志地听着沈景黎讲故事,时不时还瞪大双眼,皱一皱眉头,表明自己听的很认真   “年兽最怕红色、火光和炸响,所以每年除夕,家家都要贴红对联、燃放爆竹   “吓跑年兽。”荀儿高兴地拍掌,接着拉起自己的衣摆,说道,“荀儿穿红衣服,不怕年兽。”   荀儿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衣,戴着一顶红色的虎头帽,模样非常的喜庆。   “对,荀儿最棒了,年兽都被吓跑了。”沈景黎抱着荀儿蹭了蹭他柔软的小脸蛋。   被阿姆夸奖,荀儿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乖巧地往沈景黎怀里钻。   穆琛看着他们父子这番模样,嘴角轻轻扬起,觉得岁月静好,心情非常愉悦。   除夕夜要守岁,按照大燕王朝的风俗,儿媳妇守岁是为长辈们添富寿,不能早睡,坐得越久,长辈得富寿越长,越能表示孝心。   听说年年除夕夜,皇后娘娘都是抄写佛经,守到天亮,所以非常得太后的喜欢。   沈景黎点燃了一对高高的蜡烛,又烧起了炭盆,便继续坐在罗汉床上陪荀儿玩。   玩了一会儿积木,又玩了一会儿拼图,沈景黎觉得时间不早了,便哄着荀儿睡觉,可荀儿精力旺盛,根本不肯睡,而是站起来,在罗汉床上蹦来蹦去。   沈景黎看着他这个模样,不知为何竟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每到节假日,就各种闹腾,不肯睡觉,还缠着老爷子,要各种玩游戏。   小孩子就是有精气神,沈景黎笑起来,转了头,便看见荀儿一把飞扑,扑到穆琛怀里,将穆琛手里的书都给拍飞了。   小心地抱着荀儿软乎乎的身体,穆琛调整了抱法,让荀儿在他怀里能舒服一点。   荀儿在穆琛怀里蹭了蹭,伸出短短的胳膊,抱住穆琛的脖子,软软的脸蛋贴在穆琛的脸上,叫嚷道:“爹爹,骑大马,我要骑大马”   看着荀儿期待的眼神,穆琛眼神越发柔和,他一把将荀儿抱起来,在荀儿兴奋的叫声中,将他架在脖子上,抓着他的两条腿,站起来。   猛然升高的视线,让荀儿高兴的笑起来,抱着穆琛的脑袋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听到荀儿的笑声,穆琛心里竟升起了做父亲的成就感,他架着荀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逗的荀儿哈哈大笑。   沈景黎看着他们父子两人玩的不亦乐乎,也忍不住笑起来可还记得要让荀儿早点睡,便出言提醒他们。   玩了好一会儿,荀儿许是玩累了,躺在穆琛的怀里,沉沉地睡过去。   穆琛将他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看着他在床上不舒服地翻了两下,然后沉沉地睡过去,才回到罗汉床,跟沈景黎一起守岁。   “又过了一年。”沈景黎靠在穆琛的背上,感叹了一声。   穆琛回头看着他,在他脸上没有看到那阵怀念神往的神情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已经隐约猜到,沈景黎不是以前的沈景黎,他最怕的是,他会突然之间消失,离开这具身体,也离开他。   他侧了身,伸手抱着他,承诺道:“无论多少年,我都会陪着你的。”   沈景黎回头去看他,如墨的眸子里,是坚定不移,他笑了依偎进穆琛的怀里,幸好,此生遇到了这个人。   ------   大年初一,金嬷嬷一大早就让厨房准备了早餐,还热了碟年糕。   沈景黎昨夜守岁守的比较晚,所以早上起的也晚,刚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头的荀儿,小家伙看到他醒来,立即朝着他嚷嚷,“阿姆,赶快起来,荀儿肚子饿了。”   荀儿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嘻嘻笑着道:“荀儿等阿姆起来吃年糕。”   听儿子说要等他一起吃早餐,沈景黎的瞌睡虫一下就被吓跑了,他急忙爬起来,迅速地洗漱完,抱着荀儿去偏厅。   穆琛和穆瑾在偏厅里说话,见他进来,穆瑾急忙冲他道:“嫂子,赶紧来吃早餐了。”   这是在等他吃早餐?   沈景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就因为他睡晚了,大家都一块儿等他起来一起吃早餐。   你们先起来,就先吃,不用特地等我。“沈景黎给荀儿盛了一碗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过年的,哪有不等齐人,就自己先吃的道理。”穆瑾夹了一块年糕,吃的津津有味。   穆琛给沈景黎夹了一根油条,关切地说道:“昨晚睡的晚,等吃完早餐,若是还累,就再睡会儿,反正今天,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串门。”   就算有来串门的,也会被全部拦在门外的,穆瑾抬头看了一眼穆琛,从他眼里读出这一点,心里想着,大哥真是任性妄为,然后又低头吃年糕。   荀儿喝着沈景黎喂给他的粥,目光垂涎地盯着穆瑾碗里的年糕,突然扭着身子,对沈景黎道:“阿姆,我自己吃。”   沈景黎看了他一眼,便让年华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又让金玉给拿了一个小碗和一个勺子,沈景黎给他盛了小半碗的粥,看他小口小口的吃着,知道他没有问题,才端起自己的早餐吃起来。   穆瑾夹了一块年糕给荀儿,对他道:“荀儿,吃块年糕,今年就越长越高。   ?谢谢小叔。”荀儿抬头冲穆瑾笑了笑,然后便用勺子戳着那块年糕,想勺起来吃。   吃过早餐之后,沈景黎实在觉得困,便在消食之后,又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   中午的时候,郡王府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沈景黎听到下人禀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下人,盯得那个下人头皮发麻,有种想立即冲出去的冲动。   “你刚刚说谁来了?”肯定是他听错了,镇远候怎么可能会过来?   “是镇远候。”小厮回答。   沈景黎抬头瞪了他一眼,吓得那个小厮内心咯噔一声,以为自己说错什么,急忙低着头。   真的是镇远候?他来做什么?   沈景黎眉头紧蹙,赶忙理了理衣服,走出去见客。   他去到大厅的时候,穆琛和穆瑾已经在那里了,他们两人坐在同一边的茶桌两旁,而穆远之就坐在他们的对面。   穆瑾像只受伤的小兽,双眼血红地盯着穆远之这个侵入者时刻准备亮起爪子将他拍出去。   相对于穆瑾的张牙舞爪,穆远之则坦然多了,他脸上带着微笑,喝着下人端上来的热茶,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房子的布置   “这房子挺好的,看起来,你媳妇是个会过日子的。“语气很平淡,没有飞扬跋扈,也没有轻蔑鄙视,就是很寻常的语调。   “你来到底想干什么?”穆琛的脸色有些暗,明摆着不待见穆远之。   穆琛自小是放在老爷子身边养大的,对穆远之并不亲厚,在他看来,穆远之辜负了穆杨氏,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对他和穆瑾也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也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我来给你们拜年。”   父亲给儿子拜年,世上哪有这种道理?他是故意想让别人来戳他跟瑾弟的脊梁骨吧?   “你倒是好心?”穆琛笑着,双眸里翻腾着狂风暴雨。   穆远之浅浅一笑,并没有留意到穆琛的情绪变化,他来拜年只是临时起意,想要来看看许久未见的儿子,还有从未见过的孙子,并没有想到背后的利害关系。   瑾儿来,爹给你压岁钱。”穆远之拿出一个红包,朝穆瑾招手。“   穆瑾哼了一声,别过头,懒得去理会他,当初眼睁睁看着他娘被下堂,看着他被叫成贱种,都没有任何作为,现在想做他爹,做梦去吧。   儿子不理人,穆远之觉得有点受伤,不过想想穆杨氏受的苦,又觉得自己是活该。   穆远之神情黯淡,不过一会儿,又继续洋溢着笑容,问道“我的孙儿呢?怎么不带出来让我见见?”   穆远之一共有五子三女两双儿,五个儿子中,除了穆禹和穆琛,其余的都还没成亲,更别说孩子荀儿是他的长孙,虽然不喜沈景黎的出身,穆远之对孙子还是有所期盼的。   “你也好意思说?”穆瑾阴阳怪气额额冷哼一声,“大哥已经被赶出家门,甚至还被逐出宗族,都不是穆家的人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荀儿的爷爷,要不要脸啊?”   穆远之被穆瑾说的有些难堪,他笑容僵住,还有些坐立不安。:   推荐一篇文《二师兄他有点方》   林平汐死了,原因很简单,给他大师兄下了药,睡完就跑采的他大师兄小脸都青黄,结果逃跑遇到了贼人,然后他就惨死了,不过想想真特么刺激! 第154章 韩家抢生意   “行了,你别以为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我就会忘记以前的事情,乐呵呵地认你当父亲。”穆瑾不客气地说道,以前所受的委屈,似乎都叫嚣着要化成利剑从身体里冲出来   他看着穆远之就觉得不舒服,不耐烦地转了头,在穆琛耳边嘀咕了一声,就在穆远之微惊的目光中,快步离开。   在门口,穆瑾遇到了没有进去的沈景黎,看着他安静地站在,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又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悄声问道“嫂子,你怎么不进去?   沈景黎做了一个噓的手势,拉着穆瑾走远了,才道:“我看你大哥在招呼,就没有进去。”   若穆琛还是镇远侯府的少爷,是穆家的人,镇远候亲自上门,他作为儿媳妇,不去拜见,的确不妥,可穆琛已经被逐出家门,两家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而穆琛已经在招呼了,他也就没必要去凑热闹了。   “不去也好,没必要给他那么大的面子,还想见荀儿,做白日梦去吧。”穆瑾对穆远之意见很大,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景黎看着穆瑾这样,忍不住皱了眉,心想,穆远之还真是个失败的父亲,竟让儿丿子不满他到这种程度。   穆瑾跟沈景黎说一会儿有关穆远之的事情,便气呼呼地回了院子,打算练练拳,以发泄心中的郁闷。   --------   穆远之没想到穆瑾那么不给自己面子,沉着一张脸,有些不高兴。   你是怎么教你弟弟的?瑾儿怎么那么没有礼貌?“作为父亲的威严受到挑衅,穆远之扳着一张脸,火气有些冲的朝穆琛道。   穆琛看着穆远之发火,嘲讽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茶,才不紧不慢地道:“他没有父亲教。   穆远之被气的一口老血卡在胸口,郁闷到不行,他的确跟几个孩子都不亲近,也没有亲自教导过,可是被穆琛这么光明正大的回来,他的心情比吃了个苍蝇还难受。   “我”   “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穆远之刚开口想辩驳,又被穆琛一句话堵的胸口疼,小儿子不给他好脸色看,二儿子一开口就赶他,穆远之真觉得自己做父亲有些失败。   他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一看穆琛毫不在意的脸,又绝了心思。   穆琛不是恨他,而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所以不管他说什么,于穆琛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个认知,让穆远之备受打击。   “好吧,我下次再来看我的孙子。”   穆琛目光探究地盯着他,不解他说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不过是真是假都没关系,反正不存任何希望,就不会失望。   将穆远之送走之后,穆琛便去了穆瑾的院子,看穆瑾专心致志地在练功,便没有打扰,转而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景黎正在陪荀儿玩,看见他过来,问了一句,“客人走了?”   “是荀儿的爷爷吗?”正在堆积木的荀儿,一听到沈景黎的话,立即抬头看向穆琛。   穆琛拧紧眉,道:“是谁跟你说的?”   他目光冷冷扫过一旁站着的几个下人,那几人被吓得背后寒,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   荀儿见穆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便哒哒哒跑过去,一把抱住穆琛的腿,抬起头,好奇地问:“爹,是不是爷爷来看荀儿了。”   “没有。”穆琛弯腰摸了摸荀儿的小脑袋,睁眼说瞎话。   他不想让荀儿认穆远之这个爷爷,也不想让儿子知道穆家那一堆乌烟瘴气的事情。   “哦”荀儿有些失落,不过小孩子存不住事,不一会儿就被玩具给吸引了,将这个事完全抛在脑后。   下午,穆景、穆禹和许彦林陆续来拜年,都带了不少的礼物,感谢他们一家这一年来的照顾,还都给荀儿封了一个大红包。   荀儿对红色的东西很钟爱,拿着大红的红包,都悄悄藏起来,还神神秘秘地不肯给沈景黎知道。   沈景黎觉得他的行为很有意思,像只储物的小仓鼠,他觉得不会出什么问题,就任由他折腾去。   穆景等人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便邀请穆琛和穆瑾一起到城外去赛马。   ---------   傍晚时分,穆琛和穆瑾骑马回来,带回来两条很肥的鲤鱼,沈景黎便让厨房晩上做了酸辣鲤鱼。   吃过晚饭,穆瑾跟穆琛和沈景黎说自己今晩去西穆府玩,晚上就宿在那边,让他们不用等他回来,便高高兴兴离开了。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一般人家,吃过晚饭,消消食后,就早早上床睡觉,沈景黎不想太早睡,便研了磨,准备了纸笔,打算画会儿画,才去休息。   荀儿看他在画画,感觉好好奇,就嚷嚷着也要画,沈景黎便在地毯铺了毛毡,放了几张纸,拿了支毛笔给他,嘱咐穆琛看着他,才专心去画自己的大作。   荀儿很兴奋,拿着笔就往白纸上一戳,白宣纸上便出现个大墨点,小家伙看着晕开的墨点,高兴地笑起来,又再接再厉,一连画了几个墨点。   小家伙似乎玩上瘾了,又连续画了几个圆圈,然后又划拉了几条黑线一张白纸被他画的一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不过他却玩的非常开心,举着笔,咯咯咯笑起来   沈景黎正在回忆齐白石的鸡冠花,一边描摹出大红的花朵,听到荀儿的笑声,低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白皙的小脸上沾染着墨,不过本人并不知晓,举着笔,笑的很欢看着他跟小花猫一样的小脸蛋,沈景黎忍俊不禁,结果开心过头,没注意到手里的笔,结果白纸的正中心滴了一点墨。   他看着准备完成的画,想了想,就着墨点画了一只大蝴蝶。   “阿姆,看荀儿的画。”荀儿见沈景黎放下笔,走过来,拉了拉他下身的衣服,让他去看他的画。   沈景黎拿起那幅被荀儿画的一团黑的白纸,嘴角抽了抽,觉得儿子这抽象艺术挺带感的。   “荀儿画的开心吗?”没有违心地夸奖丿儿子,沈景黎问道。开心。“荀儿高兴地挥着双手,扬起小花猫般的小脸。   “瞧瞧你,都成大花猫了。”沈景黎伸出食指,从他的脸上划过。   “咯咯咯”荀儿高兴地笑起来。   吩咐下人打水提进来,给荀儿丿和自己洗漱,沈景黎就打算送荀儿回儿童房,荀儿丿似乎有些不高兴,扭着身子,不肯走。   “怎么了?”沈景黎问。   荀儿看了沈景黎一眼,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道:“阿姆今晚荀儿想和你还有爹一起睡。”   “行啊。”还以为什么大事。   房间里的架子床本就宽敞,加上荀儿这么个小团子,根本占不了多少空间。   沈景黎替荀儿解了棉衣,将他放在床上,小家伙立马不安分地左蹦右跳,还顺势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沈景黎看着它开心的模样,眉眼轻轻扬起,模样是说不出的愉快。   “我们应该多陪陪他的。”沈景黎替穆琛解了外衣,顺便说   穆琛同意地点点头,有穆远之这么不负责的父亲做个坏榜样,穆琛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子。   荀儿在床上蹦跛了一会儿,终于安分下来,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沈景黎拿了一个小枕头和一床小被子过来,放置在两个大枕头中间,将荀儿抱起来,放在中间,荀儿扭着身子翻了几下身,一脸期待地望着穆琛和沈景黎。   穆琛和沈景黎看了看他,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上了床,在他两边躺下来,荀儿丿满足的在左右父亲和阿姆的怀里各蹭蹭感受着双亲气息的包裹,安心闭上眼睛。   荀儿玩了一晚上,已经很累了,不一会儿就睡过去,发出浅浅的呼吸声,沈景黎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无声说了句晚安。   抬起头,便看见穆琛目光炽热地望着他,并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沈景黎气乐了,这个人啊,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他撑起上半身,凑过去,亲了亲穆琛的脸颊,并且道:“晚安”   穆琛心满意足,他一只手环抱着儿子,另一只伸过去拉住沈景黎的手,有股热流从穆琛的手心传出来,沈景黎感觉浑身都很暖,他嘴角荡漾着笑容,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呼吸平稳而绵长。   过年这段时间很清闲,沈景黎每日除了照顾院子里花草就是看看书,画会儿画,然后就是陪荀儿玩。   清闲的时光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初十,京城的铺子陆陆续续重新开张,而就在这些开店的铺子里,有一家新开的铺子推出了新款的高跟鞋,并在赶在杨家绣坊开铺前,搞促销活动光明正大地跟他们的绣坊抢生意。早就知道过完年,肯定会有人来抢生意,杨宁秀并没有太大的不安,倒是杨宁馨很生气悄悄买通了人,去调查这间铺子和铺子的主人,结果查到个震惊人的消息。   “嫂子,嫂子,出大事了。“杨宁馨急匆匆地冲进郡王府一路飞奔到沈景黎的房间。   宁馨小姐,你不可以乱闯夫人的房间。”金玉急忙将杨宁馨从房间里拖出来,并且牢牢地看住她,不允许她再乱闯。   “什么大事?”沈景黎出来,领着她去偏厅。   韩家开了一间鞋铺,还制造了新款的高跟鞋,最近都在搞促销,吸引了不少顾客。“杨宁馨气狠了,说话都咬牙切齿。   沈景黎也有些惊讶,会有鞋铺引进高跟鞋,跟他们抢生意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没想到,居然会是韩家。“你知道主事的人是谁吗?”杨宁馨又问。 第155章 来下战书了   沈景黎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不过看杨宁馨一副很想爆料的模样,他又摇摇头,问道:“是谁?”   “李春香。“杨宁馨一字一字咬的很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说她一连流掉几个孩子,身子越发的弱,大夫说,若再这样下去,她有可能再也不能怀孕,韩夫人和韩飞都不像以前那么待她好了。”   韩家的人都势利,见你没有利用价值,就一脚踢开,转而巴结有利用价值的人,杨宁秀是一个例子,李春香又是另一个例子,杨宁馨不屑地讥笑着,对韩家人是万般看不上眼。   “她如今在韩家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所以才故意开家鞋铺跟秀姐姐抢生意,既想让秀姐姐膈应,又讨好韩夫人。”杨宁馨说道   李春香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不择手段挤走了秀姐姐,到头来,自己的下场更可怜,不过,她是丝毫不会同情她的,自己造就的后果,就自己承担。   “现在情况是怎么样?”高跟鞋的做法不算难,可要在这么短时间,制造出大量鞋子,大批量销售,说明她还没过年之前就一直在筹划。   ‘她店铺里所有跟秀姐姐绣坊同款的鞋子,价格都低一成销售,还大量批货给外来的客商,而推出的新款则比我们的价格高一成。”这摆明了就是想让他们的鞋子滞销,一举打压他们。   “她的店铺有那么多货?”沈景黎拧紧眉,就算李春香在过年前就秘密筹划,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生产出那么多的鞋子啊?   他思索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个不是很清楚,她背后的生产工厂隐藏挺深的,我找的人至今未打听到任何消息。“杨宁馨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宁秀怎么说?”   “秀姐姐说不用理会,我们的鞋子是有口皆碑的,她用这种方式是弄不垮我们。”   宁秀说的有道理。“沈景黎道,不过李春香能那么快生产那么大量的鞋子,仍让他觉得奇怪   杨宁馨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起荀儿的情况,“嫂子,荀儿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见他,有没有长高?   “挺好的,整天就围着那两只小奶狗转,天天说着让它们赶紧长大,要带它们出去跑。”小孩子活泼好动,整天想一出是出。   两人从长廊的圆形门出来,走进花园,正月里,花园里的梅花开的旺盛,红的、白的,他们一前一后,从小径中走过清风拂来,一阵淡淡的梅花香沁人心脾。   金嬷嬷和年华正在儿童房里陪荀儿玩,年华双手撑地,跪在地上,荀儿坐在他的背上,小嘴高兴地发出驾驾驾的声音。   金嬷嬷坐在一旁给他做帽子,看着他开心,心里也很高兴。   “荀儿,表姑来看你了。“杨宁馨一进门就朝荀儿冲过去把将荀儿抱起来。   过了年,荀儿又长高了些,也重了一下,杨宁馨要很费劲才将他抱起来,她吃力地拧紧眉,抱怨道:“荀儿,你最近吃太多了,又胖了。”   “不胖,不胖,荀儿不胖。”荀儿摇晃着小脑袋,不肯承认   杨宁馨抱了一会儿,就觉得手酸了,便将荀儿放下来,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这个小胖子,你就是小胖子。   “才不是小胖子。”荀儿扭过头,不理会杨宁馨   “哎呀,你还长脾气了。”杨宁馨觉得很有意思,更加乐于去逗弄荀儿。   荀儿小眼瞪了她一下,转而投入沈景黎的怀抱,沈景黎抱着他,对年华道:“你们别总是娇惯他,他说什么都照着做。”   年华在地毯上坐了一会儿,听到沈景黎这话,憨憨的笑起来,宠溺地道:“只是玩一会儿,没关系的。”   “你们要学会拒绝他,别让他觉得自己要什么就有什么。”   沈景黎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软软的一小只,正憨头憨脑地冲着他笑,模样乖巧可爱,也有点心软。   杨宁馨凑过来,在荀儿脸上偷了一个香吻,对沈景黎道:嫂子,荀儿还是个孩子,你别对他太严厉了。“   伸手逗弄着荀儿,杨宁馨拿出一对小玉葫芦,塞给荀儿,说道:“荀儿,好好拿着,这是表姑送你的新年礼物。”   那是一对青白玉的小葫芦,温润晶莹,模样精致可爱,荀儿一眼就喜欢上来,抓在手里,怎么也不松开。   “去年赚钱了?”沈景黎调侃地问了一句,并没有客气。“托嫂子的福,赚了不少。”   杨宁馨笑的张扬,她的点心铺子去年生意很红火,如今她荷包鼓鼓,比她娘还要富有,出门买东西,都不用去账房预支银子,比同龄的名门贵女过的滋润多了。   ---------   杨家绣坊正月十二才正式开门营业,刚开业事情较繁忙,杨宁秀一大早就到了绣坊,在后面库房清点货物和比对开业后的第一批订单。   “小姐,天香鞋铺的老板说要见你。”员工杨虎从外面跑进来,跟杨宁秀汇报。   杨虎心里不屑,那位韩二少奶奶就是个麻烦精,之前怀着孩子,大冬天的上门挑衅,现在又故意开了家鞋铺抢他们的生意,嫉妒的面孔不要太难看。   杨宁秀正仔细地盘查货物,没有注意杨虎的语气,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天香鞋铺是哪里的铺子?   自从去年他们开始做高跟鞋生意后,陆续有不少鞋商来跟她谈合作的事情,想要从她这里拿货,然后销售到其他地方去。   她以为天香鞋铺也是来跟她谈生意的,故此一问。   “天香鞋铺就是那间跟我们抢生意的新鞋铺。”杨虎见她漫不经心,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急着大喊,“他们就是故意来挑衅的,韩家的人都不要脸。”   杨家绣坊的员工,有一部分是杨家的家生子里选出来的很清楚杨宁秀跟韩家的恩怨,对韩家的人都很是不待见。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你们怎么还斤斤计较。“杨宁秀如今对韩家是毫无感觉,她不会花心思去恨韩飞,也不想花力气去跟韩夫人较劲,她现在只想经营好自己的铺子,好好养大囡囡。   杨虎啐了一声,就算过去一百万年,对于韩家那群人,他依旧不会给好脸色。   比对完最后一笔货,杨宁秀将账册交给账房刘旭,“你再比对看看,别出了纰漏。”   “知道了。”刘旭认真地道。   交代好要办的事情后,杨宁秀才出了库房,在小天井里洗了个手,才道:“来的是谁?   杨宁馨跟个小包打听似的,天香鞋铺一出来,就立即派人查了个一清二楚,还时时刻刻在她耳边叮嘱,就怕她吃了亏她也就知道,天香鞋铺是韩家的产业。   “韩二少奶奶。“杨虎咬牙切齿地说道,模样略微狰狞,似乎恨不得咬碎这几个字。   李春香啊,杨宁秀眉头舒展开,笑容可掬,是李春香的话那就不用太担心,不过是个傻姑娘,没有韩夫人那么难对付。   杨宁秀进来时,李春香正在二楼商品区查看他们的商品,一边看,还一边露出嫌弃的表情。   陪在她身边的店员,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很不高兴,   一个跟风学他们卖高跟鞋的人,居然反过来嫌弃他们的鞋子,是不是有毛病?   “李老板,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公事公办的态度,杨宁秀很坦然大方。   李春香抬起头,消瘦的模样令杨宁秀吃了一惊,她瘦了许多,原本有些肥的脸颊,现在都凹进去,露出两块颌骨,脸色也变得有些蜡黄,她还不到二十岁,感觉就已经成为一个黄脸婆。   心里有些同情李春香,同时也庆幸,当初下定决心和离,不然,变成黄脸婆,一脸消瘦的那个人,估计就是她了。   “就是想来看看你。”李春香道,目光上下打量着杨宁秀。离开韩家之后,杨宁秀的生活过的很好,生意顺利,女儿贴心,又没有后宅的争斗去烦心,她吃得好睡得好,身材更加丰腴,脸色更加红润,比起李春香,更加像二八年华的少女。   看着越发美艳动人的杨宁秀,李春香恨的咬牙切齿,被嫉妒蒙蔽了一切,她内心将自己所有的不幸全部归咎于杨宁秀,认为是杨宁秀当初执意跟韩飞和离,才害得她嫁给韩飞,她的日子才会过的这么惨。   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跟韩飞暗结珠胎,不择手段挤走杨宁秀,要当韩飞的正妻   “你日子过的挺不错?”李春香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紧接着便阴森森的笑了两声。   听着她的笑声,杨宁秀不悦地皱眉,觉得她笑声里藏着什么阴谋,不过她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稳住心神,道:“比在韩家的时候,好多了。”   会心一击,李春香脸色铁青,看杨宁秀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   “杨宁秀,你别太得意,你的好日子,就快过到头了。”想到杨宁秀以后的生意会一落千丈,会倾家荡产,她就忍不住笑起来,“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我的天香鞋铺会将你的客人全部抢走,会让你的生意无法做下去。”   这是来下挑战书?   杨宁秀点点头,表示她明白,李春香很不满意她这种敷衍的态度,她态度恶劣地放话道:“你等着,你们杨家很快就会完蛋了。   撂下狠话,李春香如同一只战胜的孔雀,姿态高昂的走了 第156章 可遇不可求   杨宁秀原本没有将李春香的挑衅放在心上,可当她忙完手边的事情,回想起李春香今天所说的话,越想就越觉得她话中有话。   按理说,李春香只是跟她有过节,抢她的生意,让她破产,应该是她最终的目的,可她临走时却说杨家要完了?难道她还要对付杨家?   杨宁秀感觉心里不安,原本准备查阅的账本,也直接交给账房刘旭处理,自己急急忙忙坐轿子回了杨家。   囡囡已经四周岁,快五岁了,正是启蒙的时候,因为姑娘不能进私塾,所以她便请了先生,在家里教导她学习琴棋书画,不过小孩子好动,一上午下来,就没正经完成过一门功课。   杨宁秀刚下轿子,就听到宝儿的声音,“小姐,你怎么躲起来了?先生说了今儿个要写五张大字的。”   宝儿是杨宁秀过年前买回来的丫鬟,今年八岁,专门贴身照顾囡囡,小姑娘找不到主子,急红了眼,跺着脚,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   杨宁秀走进了,发现她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在假山处仔细找着,问道:“囡囡,又不肯好好念书了?”   听到杨宁秀的声音,宝儿拘谨地合拢双腿,站在一旁,头微微低着,双手不安地揪着衣服上的流苏,怯生生地道:“小姐不想写大字,就趁我去厨房拿点心,偷偷躲了起来,把先生都气坏了。”   宝儿穿着素色绣花的棉裤,身上穿着同色系的袄子,头上梳着双丫髻,模样看起来脆生生的,有着小姑娘的羞涩。   她是个乡下姑娘,家中六七个兄弟姐妹,父母实在养不起就将她卖给人伢子,然后再卖到杨府,因为一点都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她这几个月里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事,被赶出去。   杨宁秀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一看她那被吓坏的模样,又歇了心思,她挑中这孩子就是因为她老实本分,可就是胆子太小,遇到一点事就哭起来。   杨宁秀不想再吓着她,用柔和的声音道:“囡囡兴许偷偷回房了,你去她房间里看看,我再让其他仆人在院子里找找。”   宝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转了身就往杨宁秀住的院子跑,动作毛毛躁躁的,时不时还摔倒,惹得杨宁秀忍俊不禁。   听着杨宁秀的笑声,宝儿不由得羞红了脸,可心里又觉得有点高兴,二小姐真是个好人,说话温和,还不嫌弃她笨手笨脚,能找到这么好的主家,真是她的福气。   杨宁秀派人去找囡囡之后,便直接去了杨宁馨的院子,杨宁馨开始做生意之后,很注重收集京城里富贵人家内院的信息,有一定的消息网,她想着,那丫头大概会知道李春香的事情。   不过她扑了个空,因为杨宁馨一大早就出府去了郡王府。“秀姐姐,你找宁馨有什么事吗?”杨宁天刚好也过来找杨宁馨玩,见到杨宁秀行色匆匆的模样,好奇地询问。   “有点事,想让她帮忙调查一下。“杨宁秀也想自己找人去查,可又担心找的人不专业,怕被李春香发现,打草惊蛇。   杨宁天看杨宁秀神情谨慎,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猜测可能是店铺出了问题,询问道:“是不是铺子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杨宁秀摇头否认。   店铺的事情,她自己忧心就好了,她不想让家里几个弟弟妹妹也跟着一起操心,她冲着杨宁天笑了笑,转了话题道:“过段日子,宁逸就要成亲了,宁雅的亲事也定下了,等宁喜的亲事定下后,就轮到你了,你心里可有中意的人?   一提到亲事,杨宁天就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他可没有那么早嫁人的打算,京城里的人家,每门每户的规矩都多的要死,每日晨昏定省,婆婆还时不时给你立规矩,好好敲打你,以免你托大,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说不得才刚进门没多久就把她身边得力的丫鬟塞给你丈夫当通房,还要你大度,好好对待每个通房小妾,早日为家里开枝散叶要他去过这种生活,不出几日,他就得被逼疯了。   若真要他选择,他倒是宁愿自己娶一个媳妇回来,或者招婿,不过杨家好歹是百年大族出来的,从来没有双儿娶妻或者招婿的先例,若他真的提出来,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同意。   杨宁天摇摇头,道:“我不想嫁人。”   虽然身为双儿,他最多只能嫁给四品以下官员的庶子为正妻,或者嫁给还没有官身的读书人,这样子的人家,哪怕妯娌和睦,家规也是很严苛的,嫁进去,别说自由了,连人权都没有。   “你想娶妻?”经过上一段失败的婚姻,杨宁秀不再像以前一样循规蹈矩,认为双儿和女子就必须嫁人,必须相夫教子。   “也没有。”他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说嫁娶都不太实际。“倒是秀姐姐你真不考虑再嫁?   自从和离之后,她就专心于经营铺子和教导囡囡,似乎存了心,就一辈子单身,不再另嫁。   身为弟弟,杨宁天自然希望杨宁秀有个好的归宿,可有前段婚姻的阴影,他也不敢撺掇杨宁秀去追求另一段姻缘,若是好姻缘,那是大家都高兴,若是另一个韩飞,岂不是害了杨宁秀。   杨宁秀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好姻缘谁不期待,可好姻缘向来可遇不可求。   ----------   杨宁馨从郡王府回来之后,杨宁秀便拜托她找人去查李春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势力支持。   她会有这样子的想法,主要是李春香的态度太过嚣张了明明还没有开始跟她正式抢生意,仿佛就已经预料到她的失败,甚至还扬言要整垮杨家。   她不担心生意被抢,大不了就亏钱呗,可若李春香想害杨家,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所以她才那么着急的要去调查清楚,没有最好,若是有,那就必须尽早防备。   不过,杨宁馨找的人并没有调查岀李春香背后的事情,也没有找出天香鞋铺的鞋子是从哪里来的,只调查到,李春香这几天都在拜访之前准备在杨家绣坊拿货的客商,想将他们全部挖走。   查不到背后的事情,说明他们是有意隐藏,而这种有意隐藏则更让杨宁秀担忧。   “秀姐姐,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得是你多想了。”杨宁馨啃着一只卤鸭掌,走心地道。   “希望如此。”杨宁秀笑的勉强。   她心里仍感觉到有些不安,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可确确实实感到一阵恐慌。   囡囡靠过来,趴在她的大腿上,瞪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关切地问:“娘,你怎么了?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看女儿一脸关心她的模样,杨宁秀感觉心情舒畅了些,一把将女丿儿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道:“娘亲没事。   “真的。”囡囡满脸的疑惑。“真的。   听到娘亲的保证,囡囡绽放可爱的笑脸,甜甜道:“那就好我不喜欢娘亲皱眉头的模样。”   真心贴心的孩子,杨宁秀感觉心里暖暖的,无比感谢上天赐给她这么一个贴心的孩子。   “秀姐姐若是真不放心,十四那天,我们跟祖母他们一同去护国寺参拜吧。”杨宁馨啃完一个鹍掌,又拿起一个盐焗鸡爪。   杨宁天看着她自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吃吃吃个不停,再看看她小小的个子和瘦巴巴的身材,不解地问道:“你整天吃吃吃,吃这么多,怎么也不见你长个子?也不见你长肉?”   这可就戳中矮个子杨宁馨的痛处,她泄愤般地咬完最后一个鸡爪,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道:“我这叫厚积薄发,再过一两年肯定会长高的,你急什么急?”   真过分,居然说她长得矮,还是不是亲兄妹了?   杨宁天见她生气了,也尴尬的笑了起来,心里暗暗骂自己嘴贱,明知道那丫头最在乎自己身高,还这么说她,不是纯心找骂吗?   --------   之后几天李春香除了拜访几个跟杨家绣坊有合作的客商,便没有别的大动作,杨宁秀才松了一口气,在十四那天,跟着杨老夫人等人前去护国寺参拜。   护国寺两边山头的梅花开的灿烂,杨宁秀等几个姑娘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张望着,都感觉心情很不错。   因为明天就是正月十五,此时来参拜的人并不多,杨老夫人领着一干女眷在大雄宝殿念了经,拜了佛,便随监寺师父去了后院听大德高僧讲经说法。   而杨宁秀则听说护国寺有位修为高深的顿觉师父,修得神通,能知过去未来,她心里正好有疑问,便请寺院里的小师父带她过去拜见。   顿觉师父正在他的院子里摆弄他种植的花草,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只是笑了笑,声音爽朗,带着丝空灵,倒是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杨宁秀不敢打扰他,只好在一旁候着,看着顿觉师父替花松了松土,又剪去一携盛的枝叶,再给花浇了浇水。   你想问什么?“顿觉师父起了身,他身上穿着僧人的衣袍双手和身上都沾了土,看上去像个老实巴交的农夫“我想   你是有福分的人,夫家虽不会大富大贵,却能夫妻美满。顿觉师父没让她有机会说话,“只是有些包袱,该放下就得放下   他看向那一丛花,被剪掉的枝叶落在地上,衬得那花朵更加的娇艳。   “因果因果,你种了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   杨宁秀思忖着顿觉师父的话,似乎有所领悟,她恭敬地鞠躬,诚恳道:“谢谢师父开示。 第157章 眼光有点糟   杨宁秀在顿觉师父那里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听着自己在师父面前倾述这些年的苦与乐,感觉像在看另外一个人的故事那原本一直在自己心头的巨石,突然缓缓的坠落,最后碎成一阵烟。   和离这一年多时间,她看似越过越好,积极面对新的明天,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过去那些经历如影随形,她越想着放下,就越放不下,那些痛苦,让她怯于去面对新的人,新的生活。   她执着于那些年付出的一切,执着于韩家对她们母女的残忍,心里充满着恨。   将一切积压在内心的情绪全部吐出来后,杨宁秀觉得轻松多了,她再次诚恳地跟顿觉师父道谢,然后离开。   心情舒畅之后,就连空气也感觉萦绕着一股清香,杨宁秀踩着欢快的步伐,从寺院后的小道往后山而去。   后山有一片清脆的竹林,竹林旁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小溪边上长着一些花,人少而宁静,是个安静舒适的地方   杨老夫人信佛多年,每年都要到护国寺参拜,杨宁秀未出嫁前时常随老夫人一起来参拜,每次来护国寺,她总要来这里待一会儿,感受自然的气息,然后心情便会很舒畅。   正月的天气还有些冷,尤其在这片竹林中,更是感觉一股透心凉,可杨宁秀却特别的高兴,脸上的笑容如绽放的花朵。   可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有人?   杨宁秀拧眉,有些犹豫地后退了一步,打算转身离开,可那哭泣声再次响起来,清脆又有些尖锐,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这里怎么会有孩子?难道是走丢了?   她又回了身,顺着声音找过去,在一堆灌木丛里,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里面,他背对着她,身体微微颤抖着,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刮破了许多处地方,隔着远远的,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是受伤了?   杨宁秀拧紧眉,伸手想碰一碰那个孩子,结果那个孩子突然转身,吓得她差一点摔倒。   你你”见到陌生人,小男孩瞪大了双眼,他企图发出声音,但喉咙梗住了一切,让他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杨宁秀还来不及说话,他就像见到鬼一样,大喊一声,抱着脑袋到处乱跑。   她长得有那么糟糕吗?居然吓成这样。杨宁秀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这小家伙的眼光有点糟糕,她就算不是长的国色天香,也是清秀可人,看见她,居然跟看见鬼似的。   不想跟没眼色的小鬼计较,杨宁秀准备回寺院,可那跑开的小家伙却一个噗通,扎进小河里,这大冷天的,可别冻坏了。   杨宁秀终究没那么狠心,小跑过去,正想把那孩子拽起来。   “哇!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突然哇哇大叫,哭的有些撕心裂肺。   杀她?这小鬼到底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一股鲜红在水中晕开来,浓郁的血腥味渐渐飘散开来,杨宁秀这才发现,小男孩的衣服沾着大片的血迹,因为泡在水里,所以晕开来。   她拧紧眉,理性告诉她,这个小鬼是个麻烦,不能救,可是她又狠不下心,丢下这个孩子在这里自生自灭。   别喊了,我不是来杀你的。“杨宁秀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将小孩子拽起来,抱回了寺庙的寮房。      “你想对我做什么?”小男孩一身赤裸地躲在被子里,瞪大双眼盯着杨宁秀,目光里有着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警惕和防备   杨宁秀坐在床边,正在整理一堆衣服,听到他的话,回头看着他,打量着他的长相,嗯,挺清秀的一张脸儿,不过目光太歹毒了,像头狼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撕碎她。   看他的年纪,大概跟囡囡差不多大,应该好动活泼,是个调皮的小男孩,怎么会冷静警惕,跟个成熟的大人似的。   听着。“她左手揪着小鬼的前衣领,右手捧起他的脸与她平视,“我不是坏人,也没兴趣杀你。   “骗人!你们大人最喜欢撒谎了,你肯定是故意这么说,想降低我的戒心,然后偷偷给我下毒,或者把我给卖到西北去。”   杨宁秀翻了下白眼,疑惑着这小鬼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脑洞这么大。   你觉得我像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吗?   是不像。小男孩仍旧万分戒备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愈看愈觉得奇怪,她若不是来杀他的,怎么会知道他在那里?还将他给带回来?   你—别想拐骗我,坏人才不会在自个儿脸上写坏人两个字!“小男孩戒心仍高扬,半点不敢松懈。   你有什么好让我想拐骗的?   “我意识自己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小男孩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更加用力地瞪着杨宁秀,似乎在说,休想从我这里套出秘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这个坏人的。   他警惕地往靠墙的地方缩去,双手不安地揪着被子。“再缩,就嵌到墙上去了。”杨宁秀好心提醒他。   不用你管。”小男孩恶声恶气地回了一句,继续往墙边靠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有安全感不管就不管。   杨宁秀没有理会他,从那堆衣服里挑出一件,缝缝补补,后抖直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才对小男孩招了招手,道:“过来,给你换衣服。”   小男孩瞪了她一眼,不听她的。   哎呀,还闹脾气了,杨宁秀一把掀开被子,伸手将人给揪出来,小家伙害羞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小鸡鸡,羞愤地道:“你不要脸,你居然偷看我呜呜呜,你不要脸”   不过就是个小屁孩,看了就看了,还能怎么着?   杨宁秀不懂小男孩的心思,按住他,替他穿上了衣服,这大冷天的,不穿好衣服,肯定会得风寒的。   “别闹腾,不然就把你扔出去。”杨宁秀拍了拍他的屁股,又给他穿上棉外套。   小男孩是安分了,可双眼却控诉地瞪着杨宁秀,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小姐,姜汤来了。”冬菱端着姜汤进来,看到里面坐着的小男孩,吃了一惊,“小姐,这个孩子是哪来的?   “后山捡的。”杨宁秀接过姜汤,递给小男孩,“赶紧喝了别染了风寒。”   小男孩很不想接,可是心里也清楚,不喝姜汤的话,就会生病,生病很难受,所以他极不情愿地接过姜汤,面如苦瓜色的喝下去。   东菱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疑惑,小姐什么时候有这种乱捡东西回家的习惯了?还一捡就捡了个大活人。   “秀姐姐”   外面传来杨宁馨的声音,小男孩眼睛瞪大,扔了装姜汤的碗,赶紧地钻进被子里,躲起来。   “秀姐姐,我告诉你个事儿。“杨宁馨露岀一脸八卦的笑容,外面来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手里拿着把大刀,可吓人了,闯进大殿说来找他的儿子,真是好笑了,堂堂护国寺难道还会藏他儿子   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杨宁馨目光紧紧盯着床上隆起的一个小山包,那么明显,一看就知道里面藏着个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宁秀,秀姐姐居然拐骗别人的儿子?这是怎么回事?该不是她今天早上没睡醒吧?   你别胡思乱想。“杨宁秀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那是我从后山捡回来的。”   “捡了个大活人?”杨宁馨疑惑。   “他掉水里了。   “后山那条才没过脚踝的小溪?   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杨宁秀没有回答,而是对冬菱道:“冬菱,你去跟监寺师父说,我在后山捡了个孩子。   转了身,去扯床上那个小山包,“赶紧起来,你爹来找你了   小男孩倔强地不肯出来,杨宁秀没办法,只好拉着杨宁馨坐在一旁,等着冬菱回来。   这小鬼脾气挺大的。“杨宁馨瞧着那往上拱了拱的小山包道   杨宁秀没说话,一个防备心很强的孩子,肯定是日子过得不好,就算有孝气,也是可以原谅的。   冬菱很快领了一个人回来,如杨宁馨所说,拿着一把大刀浑身沾着鲜血,不难想象,他之前刚跟人厮杀过,杨宁秀突然就明白,之前小男孩为什么就是一口咬定她要杀他,他估计是被人追杀,才跑到这里来的。   “我儿子在哪里?”粗犷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冷淡。杨宁秀指了指里面。   男子看了她一眼,走进去,小声对床上的小山包道:“轩儿”   听到父亲的声音,雷子轩立即掀开被子出来,一把扑到雷震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也不过是六岁的孩子,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早就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雷震心疼的拍着儿子的背,单手将儿子抱起来,转身对杨宁秀说了声谢谢,语气有些生硬,似乎并不常这么做。   杨宁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过是刚巧遇到,也是一场缘分吧。   此时的杨宁秀还不知道,就是这场缘分,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158章 元宵节灯会   从护国寺参拜回来第二天就是元宵节,元宵当晚,大街小巷都会张灯结彩,全城男女老少都被允许出门,在城里赏灯赏月、猜灯谜、吃元宵,最主要的是,今晚将取消宵禁,城外的人们可以在城内逗留到天亮,而不会一到晚上就被驱逐出去   “秀姐姐,你准备好了没啊?“杨宁馨穿着一套粉红色束胸罗裙,外面罩着一间白狐狸毛的袄子,一脸焦急地朝杨宁秀的屋内大喊。   旁的杨宁天抬头看了她一眼,吩咐冬菱上了一壶热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端起来细细品味着。   杨宁馨微微张了张嘴,两眼发直地看着杨宁天喝茶,连催促杨宁秀都忘了,六哥喝茶?不不不,六哥品茶?该不是脑子坏了吧?   杨宁馨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有些口渴,她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凉后,便一口灌下去,咕噜几下,就喝完了,完全不像杨宁天又是闻了闻香气,又是慢条斯理地小酌口,然后才开始喝。   不催了?“杨宁天问道。   杨宁馨摇摇头,六哥,你这么反常,我有些吓到了,实在不敢再催啊。   “喜姐姐也还没有来,我们再等等吧。“杨宁馨回头望去,看见坐在一旁聊天的杨宁逸和杨宁雅,想了想,没有过去打扰   两个定了亲的人,正在交流准备亲事的心得,她要过去打扰,肯定会被嫌弃的,说不定还会被六哥嘲笑。   过了好一会儿,杨宁喜才姗姗来迟,她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一进门就先道歉,“让大家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她穿着一身浅色的裙子,衣袖、襟前、袍角却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衬托出几分贵气,衣上精细构图绣了绽放的红梅,繁复层叠,开得热烈,看得让人心里也觉得热乎,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配着一套翡翠首饰,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杨宁馨眼前一亮,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喜滋滋地问道:“喜姐姐,你是不是打算去城东外的庙会?”   城东外的城隍庙今晚有庙会,很多未婚的少女都会去那里祈求一份好姻缘,听说,若是好运,从城隍庙祈愿出来,就有可能遇到对的人。   杨宁喜有些娇羞的微红了脸,伸手轻轻推了杨宁馨一下嗔怪道:“难道你不去吗?”   “去去去,我当然要去啦。”她那么爱热闹,怎么可能会不去   杨宁喜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没有继续说话,可是从她的脸上,却能看出一股少女怀春的羞涩。   杨宁秀替囡囡穿戴好,才带着女儿出来,囡囡穿着一件红色的小棉袄,下身是藏青色的棉裙,头上梳着两个圆髻,后面留着几条小辫子,手上提着一个灯笼,活脱脱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玉女。   杨宁馨看了,就稀罕的不行,抱上去,就往囡囡漂亮的脸蛋上凑,嘴里还喊着,“囡囡,长的可真漂亮,就好像天上的金童玉女。”   囡囡被蹭的不舒服,忙开口说道:“姨姨,囡囡痒,不要蹭。”   声音像黄莺打蹄,听的人浑身舒畅,囡囡有些不好意思,羞答答地躲在杨宁秀的身后,手里则紧紧拿着那个灯笼。   “行了你,别闹腾了。”杨宁雅伸手拉了杨宁馨一把,“还要去郡王府接嫂子,可别耽误了时间。”   杨宁雅不提起来,杨宁馨还真是忘记了,她前些天约了沈景黎元宵节一起逛庙会,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叫了一声“说的是,赶紧出门吧,免得嫂子等久了。   杨宁馨火急火燎,急忙催着几个兄长姐姐赶紧上马车,前往郡王府去接沈景黎。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灯会热闹非凡,五彩花灯琳琅满目,座赛一座。街道两旁停驻着满满的小摊贩,有吃的、有玩的人声混着食物的香气,是浊世的温暖。   杨家姑娘到郡王府接了沈景黎,便从燕子巷走路出来,来到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元宵节的热闹和繁华,让沈景黎忍不住惊叹。   他前世生活的时代,虽然也有城市会在春节和元宵举办灯会、庙会,可却远远没有现在的那么壮观,更没有这么的有冲击力。   这种感觉,就如同看清明上河图和进入清明上河图中,其中的冲击感太强了。   他跟杨宁秀、杨宁逸并排走着,看着杨宁馨等人手指花灯笑如芙蓉,杨家的姑娘双儿都长的不差,古代人又不时兴熬夜,每天早睡早起,家境又好,就算不是每餐鲍鱼燕窝,也有各种养身粥喝,再加上时不时去紫竹会馆泡泡温泉、做做按摩简直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几人走在一起,又说又笑,在各处摊档停下看看,又不时对远处高放的烟花拍手叫好,天真无邪的模样,竟然也成了处风景,引人回首侧目。   更有人盯着她们几人,惊艳地下巴都快掉在地上,连生意都忘了做。   “今晚可真热闹。”沈景黎望着周围一排红艳艳的灯笼,再看看街上如潮水般的人群,忍不住感慨一声   杨宁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嫂子怕是不知,每年元宵,陛下都会微服出巡,在城里四处闲逛,还会像寻常人家的少爷一般,在路边的摊子吃元宵,跟人聊天,你说怎么能不办的热闹一点?”   “宫里那位?”沈景黎疑惑。   杨宁秀笑而不语,明显是默认。   姐姐、姐姐!”一名绑着两个牛角善的小女孩举了织女的捏面人跑过来,拦住说说笑笑的杨宁馨四人组,小女孩张着圆巧的大眼,可爱极了。   她奶声问:“你们是杨家小姐吗?”   可爱又软萌的小姑娘,总是会引起人们的逗弄之心,杨宁天蹲下身子与小女孩平视,目光戏谑地望着她,捏着她的小脸蛋,道:“你说谁是杨家小姐?”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呆愣地望着杨宁天,似乎是疑惑怎么会跑出个少年来,她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杨宁馨几个,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我”她想开口,可是由于太紧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杨宁天见她这样,忍不住笑起来,声音清脆爽朗,他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好了,不逗你,我们的确姓杨,你要找谁?”   小女孩举起织女的捏面人给杨宁天看。   “我家是卖捏面人的,刚才有个哥哥买了一对,就给我指了个方向,要我把织女拿来给杨家小姐,说他在攀花桥上等她。”   攀花桥?   杨宁喜瞳孔放大,目光充满喜色地盯着小女孩手中的面人脸上浮现一丝绯红。   杨宁秀等人从后面走上来,见他们几个围着一个小姑娘,都有些好奇,便也围了上来,杨宁秀眼尖,一眼就看到杨宁喜娇羞的模样,目光还充满希冀地望着小女孩手中的织女面人。   她心中疑惑,杨宁喜这模样分明是有了心上人,可这些日子,她整天在家,也没瞧见她跟什么人来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宁秀悄悄在杨宁雅身边问道。   杨宁雅悄悄将事情简略说了一番,杨宁秀恍然大悟,这是借织女面人传情,顺带约杨宁喜出去。   “小妹妹,麻烦你跟那位哥哥说杨家小姐不方便过去。”杨宁秀看了眼捏面人,敛去不赞同的神色,轻声细语地请小女孩传话。   大晚上的,一个女子单独去见一个男人,私相授受,若是传出去,那就什么都完了。   她回头看了杨宁喜一眼,希望这个妹妹不要拎不清,傻傻的就一头扎进去。   “秀姐姐,你看这小妹妹那么可怜,我们怎么好拒绝?”杨宁喜开口道。   杨宁秀见她满眼盛满着期待,就知道她跟那男子定然相识不由得想叹息,这个傻闺女,她知不知道,这么一去,会惹出什么麻烦?   你可是姑娘家,怎么可以单独去见陌生男子,你还要不要名节了?杨家还要不要脸面了?“杨宁秀坚决不允许。   杨宁喜涨红着脸,似乎才想起这么个事情,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遗憾。   虽然不允许去见人,可杨宁喜却倔强地收下了面人,并且还给了小女孩一个铜钱作为回礼,她原本是想给自己的贴身之物的,可杨宁秀无论如何都不许,她只好给了一个不会引人猜想的铜板。   看着手里的织女面人,杨宁喜心中又喜又忧,而杨宁秀看着她这个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 小姑娘情窦初开,就容易一头热,过段时间就好了。”虽然古代的姑娘都早熟,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对感情的事充满期待,容易被美好幻想所蒙蔽,也是可以理解的   杨宁秀听着沈景黎这话,无奈地点点头。   “站住,站住,你这个小偷,你给我站住”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大喊,把杨宁秀等人都惊扰了。   哪个家伙那么大胆,居然在元宵夜偷东西,还被主人给抓了个正着?真是有够蠢,也有够倒霉的。   她心里这么想着,刚一转身,就有个软软的小东西撞进她的怀里,死死抱住她的腰,并且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喊了句,“娘” 第159章 姻缘线那头   杨宁秀被这声“娘”吓得不轻,懵了好一会儿,才低头去看埋首在她怀里的小家伙,心里疑惑着,这孩子大概是认错人了。   她正想好心提醒对方认错人,一旁被她牵着的囡囡,早她一步,伸手快速推开那个小男孩,像护崽的老母鸡一般挡在杨宁秀的面前,大声地宣告主权,“这是囡囡的娘,不是你娘,你别乱认。”   囡囡被突然冲出来的小男孩吓得不轻,尤其听到对方叫自己娘亲为娘,害怕母亲被人抢走,小小的身体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将人推开,那个小男孩被推的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了一步,摇摇晃晃摔到在地上,哇一声就哭起来。   囡囡听到他的哭声,吓得有些慌,以为自己弄伤他了,小脸苍白又手足无措地抬头去看杨宁秀,低低叫了一声,“娘”   双手不安地紧紧抓住杨宁秀衣服的下摆,她的不安与恐慌明白地写在脸上,眼角微红,似乎下一刻便会哭出来。   体贴可人的女儿居然对陌生同龄人发难,杨宁秀的确吓了一跳,可是看到女儿那不安和害怕的表情,她又感到心痛,因为囡囡一直很乖巧,不哭不闹,也从来不问韩家的事情,竟让她以为,孩子早就将一切韩家的事情忘记了   可她忘记囡囡已经记事了,知道韩飞是她爹,也渴望父亲的爱,而她跟韩飞和离,让她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父亲的爱她虽然乖巧地没有吵着要父亲,可内心却缺乏安全感,所以当感觉有人来跟她抢唯一的母亲时,才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站住,小偷”   在这个时候,抓小偷的人也拔开人群追了过来,听到声音坐在地上大哭的小男孩立即止住哭泣,利索地躲到杨宁秀的身后。   来人三十岁出头,身高大约一米六八,身形微胖,可能是追得急,又被人群挤的厉害,一停下来就不停地大喘气。   等他缓过神,一抬头就看见小男孩躲在杨宁秀身后,眼中敛起不悦,教训般地说道:“我说这位夫人,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看你的穿着打扮,家里应该不穷吧,居然纵容孩子去偷东西”   矮胖男子劈头盖脸就说了杨宁秀一通,转而又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沈景黎,“你就是孩子的父亲吧?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该不会背地里经常偷鸡摸狗吧?养不教父之过,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当父母的?”   大燕王朝的双儿可嫁人,也可娶妻,矮胖男子见沈景黎跟杨宁秀站在一起,旁边还跟着两个孩子,就直接认定他们是一对,吧啦吧啦又开始说教。   沈景黎和杨宁秀被说的一脸懵,两人心里都想着,这算什么事啊?不就是出来看看庙会,居然还遇到这种事。   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杨宁秀看着叨叨不停的矮胖男子打断道:“他不是我的”   “娘。”小男孩见她想否认,赶紧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   “你听听,都喊你娘了,你还想说不是你的孩子,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母亲啊?”矮胖男子一听就来劲了,又想再好好说说他们。   沈景黎抽了抽嘴角,赶在他开口之前打断,“这么老兄,他拿了你什么东西,要多少钱,我们马上付。”   再听他继续念叨下去,他估计得发疯。   “他偷了我五个包子,五文钱一个的大肉包。”矮胖男子哼哼唧唧地说道,语气里多是不高兴   五个大肉包?   沈景黎扫了那小男孩一眼,有些怀疑他的小身板能吃的了那么多的包子?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还是拿出钱袋,给了矮胖男子三十文钱,道:“这里是三十文钱,多出来的五文算是给您的赔礼,实在对不住。”   多赚了五文钱,矮胖男子再没之前的不悦,反而笑了笑,好心地跟沈景黎建议道:“这位公子,你日后带孩子出门,可千万得看紧他们,别让他们到处乱跑,这附近拍花子很多,一个不小心,孩子就被拐走了。”   好不容易,矮胖男子赶回去看自己的铺子,杨宁天他们才围过来。   ‘秀姐姐,这个小家伙是谁啊?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杨宁馨揶揄的朝着沈景黎挤眉弄眼,“而且还是跟嫂子   看到杨宁馨眼中调侃的笑意,沈景黎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胡说八道。”   他也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觉得他跟杨宁秀是一对,感觉有些微妙。   杨宁馨嘿嘿嘿笑了几声,转而去看那个小男孩,在满街灯火的映照下,她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哦,是昨天那个小鬼,她恍然想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杨宁秀也认出了他,询问道。“出来玩。”雷子轩撇撇嘴,不可一世地说道。   元宵节,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很热闹,可是他们家却很冷清他爹更是一大早就出城去谈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他受不了那股冷清,就自己跑出来了。   想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他扁了扁嘴,可怜巴巴地低着头。   “出来玩,然后就去偷别人的东西?”   “我”雷子轩无话反驳,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我一天都没吃饭,肚子饿。”   杨宁秀见他惨兮兮的模样,也不忍心责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紧紧抱着她的女儿,用商量的口吻道:“囡囡,能不能让这位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庙会?”   想起囡囡刚刚的模样,杨宁秀仍心有余悸,她虽然同情这个小男孩,却更在乎女儿的心情。   “他是不是要跟我抢娘亲?”囡囡张大圆圆的眼睛,怯生生地问。   “不会的,哥哥有自己的娘亲,他只是想跟同龄的小伙伴起玩。”杨宁秀柔声道。   她正耐心地跟囡囡解释,没有发现雷子轩听到她的话时眼里划过一抹黯淡,还有一丝羡募   “真的?”   “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囡囡探出头,好奇地看了雷子轩一眼,才点了点头,“那好。”   跟女儿商量好,杨宁秀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过当事人,于是询问道:“你要跟我们去庙会吗?”   雷子轩抬头看了杨宁秀一样,傲娇地哼了一声,“既然你那么想我去,看在你上次帮过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们玩一会吧。”   说完话,便高傲地朝杨宁秀伸岀手,一副愿意陪你玩,是恩宠你的模样,其实内心很是不安,生怕杨宁秀不喜欢他。   当杨宁秀牵住他的手时,他立即眉飞色舞的笑起来,高兴的不能自已。   带着两个孩子,杨宁秀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杨宁馨几个都是急性子,哪里肯陪他们慢慢逛,便跟她说要先走一步,等会儿在城隍庙集合。   杨宁秀惦记着杨宁喜的事情,吩咐杨宁雅和杨宁逸,一定要看住杨宁喜,才让他们离开。   “嫂子不跟他们一起去吗?”看着跟她一起慢悠悠走着的沈景黎,杨宁秀好奇地问。   “我没有他们那么有干劲。”他性子懒散,慢悠悠的生活节奏比较适合他。   “”杨宁秀无言以对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嫂子性子真不太适合豪门大户的生活。   他们闲聊着,慢悠悠地往城隍庙走去,两个同龄的孩子别别扭扭的相处了一会儿,很快就玩到一起,在每处摊子上都逗留片刻,看看这里的玩具,那里的糖人玩元的是不亦乐乎。   “娘亲,这里有面具”   囡囡和雷子轩在前面一个卖面具的摊档停下来,拿起各式各样的面具戴在脸上,做出古灵精怪的表情。   “居然有面具。”沈景黎眼神里充满了兴趣,他拿起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有着小孩子看到喜欢的玩具时那种欣喜。   “以前当闺女的时候,听一些小姐妹说起过一个传说,说是元宵节当日,戴着相同面具在城隍庙的姻缘树下相遇的男女,最终都会成为幸福的眷侣。”杨宁秀笑着道,也挑了一个面具,是一只老虎,制作精致,色彩斑斓,完全没有老虎的凶恶,反而感觉萌萌的,很是可爱。   传说是很美,可是她却没放在心上,一到元宵的晚上,大街小巷到处是卖面具的,相同的面具无数个,大家若都冲着这个传说去,岂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姻缘树下相见,还哪里来的幸福眷侣?   两个小家伙也一人挑了一个面具,雷子轩挑了个雷公的面具,狰狞的面孔像个夜叉,而囡囡则挑了一个小白兔的面具,看起来非常的可爱,两人戴着面具,有说有笑,又往下一个摊位跑去。   四人慢悠悠,好一个时辰才来到城隍庙,城隍庙外也摆了不少的摊档,每个摊档上方都挂着大红的灯笼,摊贩主大声的吆喝着,伴随着年轻姑娘们的谈笑声,热闹非凡   “那边就是姻缘树。“杨宁秀指了指东边的一颗大树,“姻缘树下有红线,许多姑娘进庙里祈求姻缘之后,便会出来牵姻缘线,如果线的另外一头是自己的心上人,他们就会受到月老的祝福。”   大燕王朝的元宵节,有很多关于美好姻缘的传说,每个心怀憧憬的姑娘双儿,都会在这一天去体验各种传说,期待上天赐给自己一段美好的姻缘。   杨宁秀心里也怀着憧憬,她牵着两个孩子,跟沈景黎走向姻缘树。   两个孩子玩性大发,看见别人都在找姻缘线,便各自找了一条回来,系在杨宁秀和沈景黎的手腕上。   “娘亲,真好看。”囡囡还不知道什么叫姻缘,只觉得那根红绳系在娘亲手上,特别好看,就忍不住欣喜。   杨宁秀看女儿那么高兴,也就由着她,反正传说只是传说也许这姻缘线的另一头,什么也没有。   而沈景黎望着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则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穆琛不在这里,他牵着这条线有什么意义?   推荐票涨了一百多,谢谢大家投票,鞠躬!另外,推荐杰歌的文《废柴重生之第一妖仙》,小青蛇说,你们快去调戏他吧 第160章 原来你也在   沈景黎抬起手,手腕上的红线在月亮的照射下,似乎闪耀着别致的光芒,他有些怔愣,像突然有了感应,发现红线那头有人微微扯了扯。   对面,会是谁?   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有着期待,也许对面是穆琛,心里溢起一缕心动和温暖,可他又猛然想起来,穆琛跟许彦林去靖王府找靖王喝酒聊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嘴边扬起一丝嘲讽般的笑意,目光再次看向那根迎风拂动的红线时,再也没热切的渴望。   “嫂子,你不过去看看吗?”看着沈景黎手腕上的红线一直晃动着,杨宁秀忍不住问道。   沈景黎的脸上没有任何好奇的神色,似乎对对面的人一点都不感兴趣,杨宁秀觉得有墟怪,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都会很感兴趣,迫不及待一睹庐山真面目。   “十四又不在这里,看了也是白看。”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他连期待的心情都没有。   杨宁秀呆愣地望着他,他站在姻缘树下,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圆月,清秀却不出挑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两道秀气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弯弯的,敛着幸福的味道。   她突然心里泛着酸,无比的羨慕沈景黎和穆琛,心里想着若是这辈子能遇到一个跟自己倾心相对的人,她就算折寿几年也是愿意的。   杨宁秀有汹盼地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线,也不知道这红线的另一头,会出现个怎样子的人?   沈景黎想了想,解开了系在手腕上的红线,将它绑在姻缘树垂下来的树枝上,转头,就看见杨宁秀望着远方出神。   他伸手碰了碰她,“你不往前走走看?听说红线的一头,在莲花池的对面。”   姻缘树往前一些,便是一个莲花池,里面种着各色的莲花还养着香客们放生的鲤鱼和乌龟。   杨宁秀被惊吓到,忙摆摆手,心里有期待,和主动去寻找是两个概念,她目前还没有这样子的勇气。   “又不是强迫你嫁人,不用摆出那么为难的表情。”沈景黎道。   瞧她惊恐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受到了什么胁迫。   “一年就一次机会,大方点往前走,万一真的遇到对的人呢?”若不是已经把整颗心都给了穆琛,他也会好奇地走一趟的。   沈景黎向杨宁秀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势,也不管她看不看的懂,转身就去找在附近玩耍的囡囡和雷子轩。   城隍庙周围热闹,人多杂乱,放任两个小娃娃自己玩耍并不安全。   囡囡和雷子轩就在姻缘树另一边玩耍,两人蹲在地上,正在将几根红线缠在一起,绑在一只不知道为何爬到岸上的乌龟身上。   “囡囡。”沈景黎开口喊她。   囡囡抬起头,见是沈景黎,咧开嘴一笑,将那只一个柚子大小的乌龟举起来,高兴地道:“舅母,我们捡到一只乌龟。   那只慢吞吞的乌龟伸出了脖子,一会儿又缩回去,似乎对卟界的事情并不关心。   “你们真棒。”沈景黎夸赞道,伸手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囡囡立即一脸满足的笑起来,就连雷子轩也偷偷笑着。   “走吧,我带你们去逛一逛周围的摊子。”他一手牵起一个往摆摊的地方走去。   “好。”囡囡甜甜的回了一声,将那只乌龟扔在一旁。      城隍庙外面空地上,一溜烟摆着两排的摊档,多数都是卖姻缘绳,姻缘锁之类与姻缘有关的物品,还有少许是卖女性物品和卖吃的。   “你们饿吗。”沈景黎低头问。   囡囡歪着脑袋,一脸呆萌地望着沈景黎,然后抱住自己的肚子,傻傻的笑起来,“有点饿。”   一旁的雷子轩高傲的抬起头,哼了一声,讥讽道:“小吃货。”   这话刚说话,他自己的肚子就咕噜叫起来,囡囡立即捂嘴笑起来,悄悄躲到沈景黎的身后,道:“咕咕叫,咕咕叫”   雷子轩羞得双脸通红,不高兴地转过头,兀自生闷气。   沈景黎看着他傲娇的小模样,心里觉得好笑,牵着他们往一个卖小吃的地方走去。   “老板,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城隍庙外的摊档都是临时搭建的,一般都是卖煎饼、烙饼包子等的,而很少有卖汤面、云吞等,因为临时搭建灶台不太方便。   “有热腾腾的包子和糯米鸡,不知道客官要些什么?”老板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体有些瘦,可是脸却很有肉还有双下巴。   “包子都是什么馅的?”   中等大小的蒸笼一掀开盖子,随着蒸气弥漫而出的是夹带着面香的浓烈香气,雷子轩吸了吸鼻子,望着蒸笼里不同颜色却同样饱满吸睛的包子,感觉自己更饿了。   他咽了咽口水,满脸期待地看着那饱满可爱的包子,又看了看沈景黎。   “客官吃吃看,便知道了。”   看来这个老板对自己做的包子很有信心。   “给我来三个包子和一个糯米鸡。”沈景黎道。   包子是十文钱一个,糯米鸡是二十五文一个,沈景黎付了三十五文钱,领着两个还在坐在摊档里面的桌子上。   一坐下来,雷子轩就顾不得油纸里的包子热呼呼的烫嘴,一口咬开松软的包子皮,浓烈的肉香味瞬间从咬下的缺口中传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连忙连皮带馅儿的又咬了一口进嘴里,瘦中带肥的肉块带着切丁的春笋,和着不知名的香料味和面香味,那滋味好得让人停不了口。   三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手中的包子,就像看着绝世珍品。   等他们意犹未尽地吃完手中的包子,这才有点闲情,发表自己的想法。   “是笋丁肉包子,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肉包子。”雷子轩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脸满足。   “囡囡也觉得,这包子真好吃。”囡囡接着道,“舅母,给娘亲也买一个,让娘亲也吃。”   囡囡果然是个乖巧的孩子,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跟杨宁秀分享。   “我也要给我爹买。”雷子轩也不甘示弱。   沈景黎拿他们没办法,就又再多买了几个包子,当他们拿着包子离开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抱怨,“邱老,你这包子又卖完了?怎么卖的那么快?你怎么也不用大一点的蒸笼,多做一些来卖?   沈景黎这才知晓,这好吃的包子,居然是限量销售的,这卖包子的大叔,也挺厉害的。   “娘亲吃到那么好吃的包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囡囡抱着装包子的油纸,脸上有着满足的笑容。   那包子新鲜出炉,热乎乎的烫手,沈景黎怕她烫着,原是要自己拿的,可囡囡不肯,非得要亲手拿过去给杨宁秀,沈景黎劝不动她,只好让老板多拿了几个油纸,还用一个手帕包在外面,才敢让她拿。   可囡囡似乎感觉不到包子的热气,蹦蹦跳跳的,开心都难以自持。      莲花池边围着好些人,男男女女,要么脸上戴着面具,要么手中牵着红线,沈景黎抬头朝那边望去,杨宁秀站在池上的石桥中央,手腕上被轻轻的拉起,而对面的岸边站着一个男人,戴着一张雷公的面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手里却握着红线的另一头。   “是娘亲。”视线穿过纷纷攘攘的众人,囡囡一眼就看到站在桥中央的杨宁秀,“娘亲在桥上。”   雷子轩兴奋地挤过来,嚷嚷道:“在哪里?在哪里?”   “桥上。”囡囡抽出小手一指,向雷子轩轻轻一笑,仿佛绽放的芙蓉,清纯可爱。   雷子轩愣了片刻,别扭地转了头,板起一张稚嫩的脸。   初春的凉风拂过,翠绿的莲叶迎风招展,空气中似乎荡漾着桃花的清香。   杨宁秀捏紧手中的红线,犹豫片刻,竟是朝那人走去,身后有围观的群众,扬声呐喊着鼓动她。   在杨宁秀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雷震伸手将脸上的雷公面具摘下来,却见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在问“怎么是你?   对方认识他?   这个念头还没在脑海里完全形成,他已经伸手将对方的面具摘下来,目光相对的瞬间,双方似乎都在惊叹,啊,是他()她)!   “真是巧。“杨宁秀感慨一声,之前遇到儿子,现在遇到老爹,她跟他们家到底有什么缘分啊?   “确实。”雷震点头。   他谈完生意回家,却听下人说儿子偷跑出去,所以出来找人,却没想到会在城隍庙这边被一根红线缠住,更没想到,红线的另一头是她,之前救过他儿子一命的人   是缘分吗?   为何感觉心脏在微微发烫?   “爹”   “娘”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他们一同朝对岸望去,就看到雷子轩和囡囡挣脱沈景黎,朝着他们跑过去。   围观的众人,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两人是夫妻,还真是幸运啊,受到月老的眷顾。   看着众人的羨慕的表情,听着那些泛着酸味的议论,沈景黎觉得好笑,低着头,眉眼上扬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心脏莫名微微的发烫,他转了身,有个熟悉的轮廓撞进棕黑色的瞳眸,他错愕地微张着嘴,与那人隔着人群相望。   你怎么在这里?“张了口,却是一句无声的话,他在心底笑自己,连自己都听不到声音,他怎么会听到?像个白痴一样。   但他似乎是看的分明,柔和的目光凝聚成一句话,因为你在这里。你在,所以我在。   沈景黎感觉自己像吃了过多的糖,甜到发腻,笑容如春风化雨,看着对方朝他走来,卡在喉咙里,无比动人的两个字脱口而出,“子安。” 第161章 去看铺子咯   京都东城的护城河边,华灯璀璨,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中夹着清淡的脂粉香。   穆琛衣着簇新,精神抖擞,不苟言笑的脸上表情柔和,仔细看着,似乎洋溢着一丝温馨的笑意,他紧紧牵着沈景黎的手,步履悠闲地在河边走着。   “不是说去找靖王喝茶,怎么会来这里?”抑制不住的笑容,沈景黎心情愉快地望着穆琛,他的侧脸也很俊美,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往上翘,如墨点般的眸子里柔情似水,一眼就能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穆琛回头向他一笑,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动作里包含着无尽的宠溺。   沈景黎笑的更开怀,朝他身边靠了靠。   京都富庶,百姓们都心灵手巧,各类小吃点心层出不穷,热闹的吆喝之下,各种香气汇聚,萦绕不散,吸引着走过路过的客人垂涎三尺,纷纷找位置坐下来,浅尝几口。   沈景黎来京城这么久,第一次见识这么多大燕王朝的小吃点心,跟他告诉李琦那些现代改良的点心不同,这些点心原汁原味,是当地百姓根据当地的食材做成。   现代的点心精致小巧,特别大气,容易吸引富家夫人小姐的目光,而这些老百姓做的小吃点心,非常的实在,又好吃又多,为的是普通百姓和赶路的旅客能吃饱喝足。   “平日里,怎么不见这么多的小吃摊?”他也不是没出来逛过,可也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场景。   为了节日,特地赶来的。“穆琛解释着,牵着沈景黎走向一家粉圆摊档。   在粉圆摊位上,头发发白的店主依旧精神奕奕地掌着蓥银大勺,不紧不慢地牵着锅沿,声音洪亮地吆喝,“老李家粉圆,又大又圆滋味足”   跟在他手边一个圆圆脸的小姑娘,一边给客人端上粉圆一边跟着自家爷爷吆喝,“老李家粉圆,又大又圆哩”   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不少驻足回首的行人,小姑娘并不羞怯,大大方方地招揽客人,“这位客官,来碗粉圆吗?我们老李家的粉圆,百圆百味,什么馅都有   她话音还未落,一旁的客人便扑哧一声笑出来,朝着她道“圆圆姑娘,你爷爷给你取名叫圆圆,该不会就是因为你家粉圆又圆又大吧?”   听着这声打趣,周围几桌的客人也都笑了起来,李圆圆也跟着笑,“王大叔说的是哩,我们家的粉圆可不就是又大又圆。   沈景黎和穆琛刚好站在档口前,听着这番对话,也忍不住笑,这姑娘挺有意思的。   两位客官,来碗粉圆吗?”李圆圆看着他们]站在档口前,笑嘻嘻的招呼。   “给我一碗芝麻馅的。”沈景黎道,转头又问穆琛,“你要什么馅的?”   “我不吃。”粉圆太甜,他吃不习惯。   沈景黎扬眉,瞪着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特地带他来这个摊位,却告诉他,他不吃?   “一碗芝麻馅就可以了。“穆琛对李圆圆道。   一看就是陪心上人来的,李圆圆洋溢着甜美的笑容,高兴兴向李老头下单,“爷爷,一碗芝麻馅粉圆。”   粉圆的“圆”字,仿佛在她舌尖弹跳了一下,然后如龙吐珠般叮当落地,韵味十足令人着迷。   穆琛拉着沈景黎坐下来,想他介绍道:“李家粉圆在京城有近百年的历史,爷爷说他小时候便来这家铺子吃过粉圆,待我出生后,带着我来过几回。”   李家的粉圆做的又圆又够味,滴溜溜的像一颗颗小珍珠,年幼时第一次吃,好几天都还回味无穷,后来长大,不爱甜食,他便再没有来吃过。   百年老字号,沈景黎回头看着头发苍白却依旧意气风发的掌勺人,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心中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吃过粉圆,穆琛和沈景黎散步回去   在攀花桥附近,他们看到了杨宁喜,她眉眼带笑,手里拿着一个织女的面人儿,春风满面地跟一个男子在说话   “是宁喜。”沈景黎拧紧眉,杨宁秀的教训,看来杨宁喜是没有听进去。   穆琛也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喜,不过这份不喜并不是针对杨宁喜,而是针对她身边的男子   “要过去吗?”沈景黎询问,他往周围看了看,上元节的夜晚非常热闹,少男少女相互并排走着,撩动着暖昧的气息,却又守礼的保持距离。   穆琛摇摇头,“不必,宁雅和宁逸就在附近,他们不会让宁喜做太出格的事。”   眉宇间敛着不喜,穆琛瞥了正跟杨宁喜说话的男子一眼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找机会好好敲打这个人?   那他就放心了。   沈景黎松了口气,拉着穆琛往另一边逛去,难得穆十四有空,他自然要好好把握难得的二人时间。   他也不是喜欢逛街,只是享受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光,总有一种岁月静好,非常暖心的感觉。      元宵之后,沈景黎也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召集各位掌柜、管事开了一次会,听了他们上一年的工作总结,了解上一年每间铺子的运营情况,然后再听他们阐述今年的运营计划。   布行、胭脂水粉铺子、米粮油行的生意都比较稳定,而酒楼客栈的生意则要差一些,不过总体都赚了挟,沈景黎听着他们的计划,觉得并无不妥,就留下备份账本,让他们按照计划去做。   比较麻烦的是城外的土地,今年赚了钱之后,沈景黎又买了三十亩水田和五十亩的旱地,而这些田地要种什么,则是沈景黎最头疼的事情。   除了城外的两百三十亩田地外,我们还新挖了两个池塘,种了莲藕,还养了鱼和鸭子。“王管事汇报道。   “挖池塘?”沈景黎挑眉,“我没有吩咐你们挖池塘?   “是老奴擅作主张。”王管事跪下来请罪,“郡王爷所说的莲藕粉在周边几个州县都很有市场,所以老奴就做主多挖了两个池塘,多种了些莲藕。”   沈景黎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管事,他的请罪是真心的,可是却并没有后悔之意,并且他脸上有着比以往更健康的红润之色,显然是最近日子过的好。   “养的鱼和鸭子,你打算怎么做?”说到鱼和鸭子,沈景黎能想到的是各种鱼粉、石锅鱼和蜜汁脆皮烤鸭。   “养的鱼,老奴做主卖给了京城各大酒楼,而鸭子,表小姐说自己想开个烤鸭店。”王管事如实回答。   沈景黎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跟沈月儿提过让她开烤鸭店的事情,而那丫头似乎也很有兴趣。   “那些鸭子养的怎么样?”要开烤鸭店,还得先跟沈月儿沟通   “最先养的一批,已经可以宰来吃了。”王管事道。   沈景黎点了点头,“知道了,我明天带沈月儿去看看那批鸭子,顺便告诉你,那两百几十亩地要怎么处置。”   王管事应了声,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人走了之后,沈景黎就让人去将沈月儿叫过来。   四哥,你找我有事?“沈月儿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来,坐在下首第一的位置,端上茶碗就喝了一盏茶。   高跟鞋的收益分了一成红利给她,她如今也存了上百将银子,以一个农户人家的目光来看,她已经算个小富婆,能在五虎镇那样的小地方买个宅子养老了,心情自然无比的愉快。   “之前你说开烤鸭店的事,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沈景黎道。   烤鸭店?   沈月儿先是一懵,继而两眼放光地看着沈景黎,满满都是期待,“四哥,我可以开烤鸭店了。”   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很想做,沈景黎点点头,提醒道:开店做生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首先,你得先找一个店铺“   “我已经看中一个店铺。”沈月儿抢话道,“在城土北京华巷与庆华大街的交汇处,那边只有一家烤鸡店,还不怎么好吃,而且京华巷里住的都是有钱的商人和一些低品级的京官,花得起钱,可无权无势,绝对不敢来找茬。”   沈景黎觉得沈月儿有做生意的头脑,居然提前做了市场调查。   “你盘下铺子了?”京城的地价贵,一间地处偏僻的铺子也要上千两,而沈月儿看中那间,地理位置出众,那么少说也要两千两。   “没有。”沈月儿摇摇头,那间铺子要三千五百两银子,她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三百多两,根本买不起。   想来也是,就算沈月儿有钱,能买得起,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卖啊。   “食材的提供,你有什么想法?”   沈月儿再次摇摇头,这一点她可是完全没有考虑过。   沈景黎琢磨了一会儿,对沈月儿道:“那我们今天先去看看你说的那个铺子,若是可以,就先盘下来。”   沈月儿高兴地站起来,脸上都是欣喜的笑容。   金玉送茶点进来,听到沈景黎说要出去,便道:“奴婢去让人备轿。   “不用了,我们走路去。”沈月儿拒绝,而后才想起来还没有询问沈景黎的意见,回头冲沈景黎憨憨一笑,“四哥,我们走路去吧。”   沈景黎看她傻乐的模样,点了点头。 第162章 准备买伙计   沈景黎之所以同意跟沈月儿走路过去,是为了方便观察附近街上的店铺,希望能找一个位置较好,规格也不错的店铺。   一路到了庆华大街,沈景黎共相中了三家店铺,只等看过沈月儿相中的那家店铺,进行比较之后,才做最后的决定。   沈月儿看中的店铺正好在京华巷的入口处,凡是住在京华巷的人家,出入都要经过那个地方,若是在那里开烤鸭店,香味很容易吸引进出的人们,很容易培养出一批回头客。   地理位置很好,而且旁边是瓷器铺子,对面是书画铺子隔了几间铺子才有酒楼饭馆,能避免同行竞争,利于短期间内打响招牌,不过这间铺子已经被人买下了。   沈月儿气的跺脚,这铺子地理位置好,自然多人想买,谁给的钱多,给的爽快,老板自然倾向于卖给谁,怨不得谁   你们老板愿不愿意转让这个铺子,我可以多付一百两银子。”心痛之余,沈月儿仍旧和颜悦色地询问店小二。   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抬起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沈月儿,轻嗤一声,道:“我们老板好不容易买下的铺子,会因为一百两就转让给你?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尤其看沈月儿还是个姑娘,眼里的不屑更甚了,“一个姑娘家出来买铺子,难道还想抛头露面做生意,要不要脸啊?”   沈月儿被气着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就不能出来做生意吗?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哪里不要脸了?   沈月儿气呼呼的想抽他一巴掌,却被沈景黎拉走了。   “四哥,女子做生意真的那么丢人吗?”沈月儿的怒气说走就走,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了。   “那得看你自己怎么想。”   大燕王朝对女子的束缚很多,一般情况下都不允许女子抛头露面,否则,就会被人骂是不知廉耻,就连家族也会被说成门风不好,影响一大家子的生活,所以这里的人们,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轻易不会让家中女眷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   “我要开烤鸭店,我要自己当老板。”跟沈景黎处久了,沈月儿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姑娘家一定要存有私房钱。   她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自己存好多好多私房钱,然后回乡下买一座宅子,几间小铺子,宅子给自己养老住,小铺子租给别人,每个月能得几两银子,够她过很不错的生活。   “那就继续去看铺子吧。”   两人又走了几条街,看了十几间准备转让的铺子,最终买下了城南锦绣街的一间铺子,不大的两进室,前方开店售卖,后面有个小天井,然后是两间房,正好一间改为厨房,一间住人   这间铺子地理位置算不得特别好,但附近有个很红火的戏院,平时不少贵人来听戏,客流量大。   将铺子的房契仔细的收好,沈月儿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四哥,等我赚了钱,就把买铺子的钱还给你。“这间铺子比较小,地理位置也稍差一点,所以价格比较便宜,只要两千六百两,虽然对现在的她而言,仍旧是一笔天数,可是她相信不久以后,她一定能赚回来的。   沈景黎看着她,见她脚步一蹦一跳的,欢快地像只刚被放出来的百灵鸟,觉得让她开店真是个明智的决定,沈月儿这一年多,虽然一直在适应京城的生活,可不能否认,她的确被憋坏了。   买好了铺子,他们又去几家杂货铺子打探情况,了解一些材料的价格,想从中找一家价格公道的店铺长期合作   对比了几家店铺之后,沈景黎看中了一家名为隆盛杂货铺的店铺,跟老板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签订了供货契约。   “这是契约,你收好了,出了问题,我可不管。”一离开店铺,沈景黎就将契约交给沈月儿。   沈月儿激动地接过契约,一双眼睛亮晶晶,好像会发光的宝石,她崇拜地望着沈景黎,说道:“谢谢四哥。   沈景黎看着她高兴的模样,笑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沈景黎跟沈月儿便坐马车去城外的池塘,看那一群养好的鸭子。   王管事说的没错,那群鸭子的确养的又肥又壮。   郡王爷,这些鸭子养的好,这池塘周围地方大,平时活动多,肉质肯定很鲜嫩美味,做成烤鸭绝对好吃。”王管事颇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一个劲地赞扬这些鸭子。   沈景黎绕着池塘走了半圈,一边看一边点头,这里不仅仅是鸭子养的好,种的莲藕也长的很好,养的鱼也很肥硕,由此看来,王管事倒是尽心尽责。   “挺好的,等店面装修好,你便每日向铺子提供一百只鸭子。”沈景黎道。   “是。”王管事应着。   之后,沈景黎将那两百三十亩田地的安排告诉王管事,其中水田都用来种水稻,而旱地,则分成三部分,其中二分之一是种花生,而四分之一是种土豆,最后的四分之一则让王管事随意安排。   商量完这个事情,沈景黎和沈月儿便带着几只肥鸭子一同回了府。   郡王府的厨房什么材料都有,沈景黎想了想,便决定手把手教沈月儿做烤鸭。   鸭子要处理的非常干净,然后是调香料和煮糖水,这些都是有讲究的,沈景黎一一跟沈月儿讲解,   做出来的烤鸭,皮酥而肉嫩,香脆中又带着油脂滑嫩,却又不油不腻,肉也不柴不老,色泽鲜亮,色香味都俱全了,让人光想就足以垂涎三尺。   沈月儿吃了一口,就惊叹不已,对沈景黎更加崇拜。   “四哥,这烤鸭太好吃了。”沈月儿撕了一只鸭腿,吃的停不下来。   “你是饿鬼投胎吗?”沈景黎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真素太猴吃了”沈月儿根本停不下口,说话也不清不楚的。   沈景黎摇摇头,将剩下的一只烤鸭腿给切下来,然后将其他切成小块,准备晚饭的时候吃。   “做烤鸭的时候,一定要掌握好火候,还有,为了让烤鸭更美味,你必须尝试调配更好的配料。”沈景黎叮嘱沈月儿。   烤鸭是沈景黎很喜欢的一道菜,也是他做的最好的一道菜当初为了学这道菜,他还特地花钱报了一个班,前前后后学了小半年,光是酱料就调了十几种,可惜后来,他也没有开出一间烤鸭店。   “知道了。”沈月儿又将手伸向另一只烤鸭腿,眼睛亮晶晶的,吃的不亦乐乎。   当天晚上,有幸吃到烤鸭的人,都被烤鸭的美味给虏获了吃的是赞不绝口,就连穆琛也说了句好吃。   沈月儿心里很高兴,连着几天都在练习怎么掌握火候,然后研制新的配料,沈景黎还将搭配烤鸭一起吃的荷叶饼教给她。   七天之后,沈月儿已经能做出相当美味的烤鸭,而店铺的装修也在沈景黎的主持下如火如荼的进行。      “四哥,我想买几个人。”沈月儿冲进书房,劈头盖脸就冲沈景黎道。   “买什么人?”   “一个护卫,一个学徒,两个小二。”沈月儿比了比手指对沈景黎道。   “学徒的话,就厨房胡大娘的女儿陈圆圆吧,她是家里人轻易不会将你的秘方泄露出去。”沈景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沈月儿道,“护卫的话,就在家里的护院中挑一个吧,都是十四训练过的,拳脚功夫过的去。”   沈月儿原想拒绝,她不想什么事都受沈景黎的照顾,可是想想又觉得沈景黎说的有道理,于是便点点头,“那以后他们的月钱就由我来给。”   到了她的铺子就是她的人,自然应该她给工钱。   “行。”   “那另外两个伙计呢?”沈月儿又道。   沈景黎想了想,说道:“让金嬷嬷陪你去,她是老人家,看人的眼光比我们好。”   沈月儿便高高兴兴找了金嬷嬷出门。   沈月儿和金嬷嬷很快来到人伢落脚的地方,人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的瘦瘦高高,尖嘴猴腮的,表情很是谄媚,看见她们进来,忙问道:“不知道两位想买几个人?有什么要求?   人伢子的身后,蹲着几排人,有成年人,老妇人,年轻姑娘,还有小孩子。   沈月儿瞧着那一排小娃娃,个个脏兮兮的,大多都一脸的茫然,有几个似乎才一两岁,还在哇哇大哭。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沈月儿紧张地揪住金嬷嬷的手臂。   “有年轻小伙子吗?要手脚利索的。”金嬷嬷对人伢子道。“有有有,我马上让他们出来。”一听有生意,人伢子很是高兴,麻溜的去找人。   沈月儿目光好奇地张望着,除了她们,还有其他几个人也来买仆人,那些人大多都是要买身体结实一点的成年人,像小娃子一类的都不怎么看。   人伢子很快叫出十几个小子,整齐地排列站在沈月儿他们面前   小姐,这几个小子都很勤快,手脚利索,人也老实。”人伢子道。   “他是怎么回事?”沈月儿目光落在其中年纪最大的身上他大概十六七岁,长得倒挺壮实,五官端正,看着也顺眼,只是他怀里抱着个孩子,一个小不点脑袋从他怀里探出来,一脸希翼地看着她。   人伢子一看,脸色一变,抬手就往那个少年身上招呼,沈月儿见他要打人,忙开口阻拦,“你先听他怎么说,干嘛要打人?”   因为沈月儿是顾客,人伢子给她面子,就没有打下去,恶声恶气地道:“你说你带着你弟弟,是想千什么?   “我要跟我弟弟在一起,要买我,就必须买我弟弟。”少年坚定地道。   人伢子一听,又想打人了。   沈月儿却深有感触,想起了沈家的兄弟姐妹,跟这对兄弟相比,他们家那些兄弟姐妹就跟豺狼虎豹差不多,她想了想,回头跟金嬷嬷商量,将这对兄弟买了下来,另外又挑了一个头脑机灵,会算数的小子。 第163章 烤鸭店开张   “这就是你买回来的人?”沈景黎看着眼前站着的两大一小疑惑地问。   大的那两个,一个虽然面无表情,可好歹看着有力气,能干重活,一个虽然长的瘦小,可是笑容灿烂,模样机灵,善于会跟人打交道,而那个小的面黄肌瘦,看模样似乎才三四岁能干些什么活?   “是的。”沈月儿高兴地回答,似乎能买回来这几个人很体现她能干,“这两个是兄弟,一个叫常来,一个叫常回来,这个叫王小牛。”   这宣字,还真是有创意,沈景黎嘴角抽了抽,突然有徐幸沈父当年是上过学堂的,而且沈家家族里也有几个秀才不然,他的名字,说不定会叫沈二狗,或者沈狗蛋,想想就觉得尴尬。   他盯着那个叫常回来的小家伙看了看,问道:“这小家伙能干什么?”   买回来养着当店宠吗?   那小家伙在沈景黎打量他的同时,也抬起头看着沈景黎,眼睛里充满着希冀的目光,亮晶晶的,倒也不羞怯。   “我会干很多事,我会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自己穿鞋子自己洗碗”他伸出小手,认真地一一数着,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流着鼻涕。   这叫哪门子的会干活?干的都是自己的事好吗?沈景黎眉梢轻扬,转头看向沈月儿。   面对沈景黎询问的眼神,沈月儿憨憨的笑了笑,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老半天,道:“四哥他们是买一送一。”   “你买个大的,然后送个小的?”当他傻啊,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话,人伢子又不是慈善家,还买一送一?   像是察觉出沈景黎不相信,沈月儿再次憨笑起来,转移话题道:“四哥,人我已经买回来了,我的烤鸭店什么时候开张啊?”   以为这样就能将事情揭过去?   沈月儿被沈景黎盯得有些心慌,生怕沈景黎生气,低着头竟有些手足无措。   沈景黎目光又转回那个小孩身上,见他还一下一下的吸着鼻涕,不免有些嫌弃,道:“你先带他们去安顿,洗漱之后,将他带来见我。   沈景黎指了指常回来,心里想着,荀儿也差不多该启蒙了,也是时候该买个书童伺候着了。   不过,他又看了常回来一眼,这小屁孩能不能照顾好自己都是个问题。   常来立即上前一步,将弟弟护在身后,警惕地望着沈景黎,面无表情却又坚定地道:“我要跟我弟弟在一起。”   这一副他要强行拆散他们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他有说过不让他们在一起吗?   那他也得干活。”虽然陪荀儿玩算不上什么重活。   “他还小。”常来有些舍不得,可他心里也清楚,弟弟是被五两银子买回来的,卖身契还在沈月儿手里,若是什么都不做,肯定会被转卖出去的。   常来底气有些弱,他看着沈景黎,犹豫了一会儿,又退了回去。   常回来倒是没什么感觉,吸着鼻涕,望着沈景黎,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你带他们下去吧。“沈景黎对沈月儿道,“记得,将他洗干净,换了干净衣服,再带回来见我。”   “知道了,四哥。”沈月儿回答道,领着三人去下人房。      洗完澡,吃过饭,穿着整整齐齐的常回来被沈月儿带到沈景黎的房间。   沈景黎正坐在书案后看账本,金玉在一旁做着绣活,随时听候差遣,荀儿则摊着个大字型躺在罗汉床上,无聊地数着自己的手指。   四哥,我将常回来带过来了。“沈月儿一进门,就放声嚷嚷   荀儿听到有人来,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一脸好奇地盯着门口,先看着沈月儿进门,再看到跟在沈月儿后面,迈着小短腿的常回来。   洗过澡后,常回来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虽然还有些却营养的暗黄色,可五官清秀,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挺可爱的。   沈景黎放下账本走过来,看了看常回来的模样,还是挺满意的,便对沈月儿道:“他以后就留在这里。   四哥”沈月儿有些犹豫,她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道,我怕常来不同意。”   常来那个弟控狂魔,片刻都不愿意离开他弟弟,刚刚她要带常回来过来的时候,还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凶狠的跟头野狼一样,吓得她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我就是让他弟弟过来陪荀儿玩,以后再陪荀儿一起上学,他不高兴什么?”按理说,这种被卖进来的仆人,不是最希望到主人身边伺候吗?感觉上,身份地位比较高,干的活也比较轻松,月钱还比较多,还时不时有赏钱。   这样啊,那他应该会很高兴的。“沈月儿道。   沈景黎又低头看着常回来,小家伙正抬着头看他,一脸乖巧的模样。   你想不想留在这里?”沈景黎问。   常回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里有好吃的饭菜吃,还有干净的衣服穿,还有舒服的房间睡觉,很幸福了,于是他非常认真的点点头。   “那以后你就不叫常回来了,叫怀信,怀信侂傺,忽乎吾将行兮。懂吗?”   年幼的常回来根本听不懂这番话,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沈景黎。   就是说,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怀信,你以后就叫怀信沈景黎解释道。   这次常回来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道:“我叫怀信。   还算聪慧,沈景黎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怀信似乎很高兴,还将脑袋往他手心蹭了蹭。   荀儿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已经从床上爬下来,正站在沈景黎身后看着常回来。   府里头没有跟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唯一来跟他玩的只有囡囡,可自从杨宁秀给囡囡请了老师,教导囡囡学习琴棋书画,囡囡就没时间常过来跟荀儿玩。   难得又看到一个同龄人,荀儿高兴地双眼发光,知道常怀信要留下来陪他玩后,就扑上去,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熊抱,还表示友好地亲了亲对方的脸颊。   常怀信傻愣愣地呆在远处,一脸懵逼地望着荀儿,完全没有意识到被人占便宜了。   沈景黎则被儿子的行为震惊到了,他有些难以相信,除了囡囡,他很少看到儿子会对谁这么热情,居然还要将自己的玩具分享出来。   “这就是同龄人的魅力吗?”沈景黎喃喃道。   一旁的金玉也呆住了,她盯着常怀信看了好一会儿,才千巴巴地道:“夫人,那个小男孩好像是个双儿。”   所以,他儿子是非礼别人家的“闺女”了?沈景黎表情扭曲地望着手牵手一起去玩的两个小孩,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过两个孩子,还没有性别概念,在一起玩很正常的。   “怀信几岁?”沈景黎回头问沈月儿。   “说是五岁。”   居然已经五岁了,看他那个小身板,他还以为只有三岁沈景黎目光幽深,看了将自己的玩具展示给常回来看的荀儿,点了点头,道:“以后怀信就跟着荀儿了,常来和王小牛就去你的铺子里干活,晚上可以回来这里的下人房住。”   沈景黎没有提给常来和王小牛改名的事,因为他们是沈月儿的人,要叫什么名字,得由沈月儿做主。   “谢谢四哥。”沈月儿大声地道谢。   常来兄弟和王小二的任务就这么被安排好了。      二月二,龙抬头。   沈月儿的烤鸭铺子正式开张,店铺名字叫沈氏烤鸭店。   烤鸭店第一天营业,沈月儿学着沈景黎的方法,让人印了一些宣传单,让改名为王怀荣的王小牛去外面宣传。   王怀荣为人机灵,能说会道,不一会儿就拉回来不少客人而这时店铺里的烤鸭正烤出味,烤鸭的香气一点点的不断蔓延出去,让外头排队的人一个个都猛吞口水。   “王小哥,这烤鸭怎么还端出来?”有心急的客人,扯着王怀荣问道。   这烤鸭的香味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味蕾,却让他闻得到吃不到,简直就像在受极刑,哪里忍受的下去。   “很快就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大哥肯定不想吃烤的半熟的烤鸭吧,再耐心等一会儿。”王怀荣安抚他道。   “烤鸭,好吃的烤鸭,快来吃烤鸭了”   “烤鸭,好吃的烤鸭,快来吃烤鸭了”   跟着沈景黎过来凑热闹的荀儿和常怀信坐在里面的桌子上学着王怀荣的模样,奶声奶气地吆喝着,一边吆喝还一边笑。   外面排队的人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娃娃在吆喝,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两个有趣的小娃娃。”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吆喝,长大之后,肯定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说的有道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烤鸭新鲜出炉了,沈月儿把油微微弄热,一只只烤鸭提了挂在竿子上,然后拿了刷子像在作画一般轻巧的刷在鸭子上,让整只鸭子看起来油色光亮,香气又更上一层,才拿到前面去。   一看到期待已久的烤鸭出来了,排队的客人纷纷伸长脖子往前看,看到那一只只油光发亮的烤鸭,都忍不住咽着口水。   “老板,这烤鸭怎么卖?”排在最前面的客人急不可耐的问,这烤鸭真是香,他真是恨不得立即就开吃。   “别着急,在开卖之前,我们先进行说好的试吃活动。”沈月儿高兴地说道,转身让陈圆圆将切好的一盘烤鸭端上来,让排队的客人试吃。   烤鸭上面插着几根竹签,第一位客人急不可耐地插起一块送进嘴里,还没开始嚼,就趁烤鸭还没端走,又插了一块。   后面的人见他这样,急忙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盘烤鸭才那么几块,你吃那么多,我们后面的人还吃什么?”   那人可不管那么多,他已经完全被烤鸭给征服了,恨不得立即买几只回家吃。   “老板,这烤鸭怎么卖?”他嘴里的鸭肉还没有吞下去,就急切地问沈月儿。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营业,我们只做了三十只烤鸭,一只两银子,每人限购一只。”沈月儿道。   “什么?每人只能限购一只?”   听到每人只能买一只,排队的人都炸开了,尤其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子,他原还想着买个五六只,让自己的那些爱好美食的朋友也尝一尝,听到只能买一只,简直不能忍。   “老板,你这么做不厚道,我排了那么久的队,居然只能买只。”他是个一商户的儿子,家里不差钱,他本身又是一个饕客,一只烤鸭简直不够他塞牙缝。   “第一天营业,怕卖不出去,就没做那么多,明天会做多点,允许大家多买几个。”沈月儿笑着道。   听到她这么说,男子也不再为难,果断买了一只烤鸭,乐呵呵地离开了。   京城里不缺乏有钱人,只要东西好吃,很多饕客们都乐意花钱,后面虽然也有人抱怨这个价格有些小贵,可还是付钱买回去尝尝鲜。   三十只烤鸭并不多,没一会儿就卖完了,那些闻风赶来的客人,连鸭毛都没捞着,就看见关了门的店铺,忍不住抱怨。   “这家什么店啊?这都还没到中午,怎么就打烊了?是不是真心来做生意的?”   就是,就是,我听我朋友说这里的烤鸭好吃,急忙赶来,结果他居然关门了。”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沈氏烤鸭算是渐渐在京城里传开来了。 第164章 小霸王荀儿   开张第一天的生意很好,沈月儿数着收入的银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三十只烤鸭就三十两银子,减去材料费,估计能净赚十几两,若是每天都有这个收入,那一个月就有几百两银子收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小富婆了。   越想越兴奋,沈月儿笑的脸快开花,一旁帮忙收拾的陈圆圆和王怀荣也很高兴,主人家赚的钱越多,他们的工钱越高。   沈月儿的确很高兴,她将赚到的银钱收起来,然后拿出几个红包,“今儿个开门红,我给大家包了红包,希望今年,我们的烤鸭店都能红红火火。”   沈月儿将红包交给陈圆圆、王怀荣、常来三人,除了常来,另外两人都非常开心,连连对沈月儿说些好听的话   沈月儿给的红包里有二百文钱,陈圆圆和王怀荣更开心了,想起下午没有活千,就商量着要不要去逛街买些东西。   “老板,下午没有事,我们可不可以出去逛街?”王怀荣问。   沈月儿看了看外面的天,才不过中午,想着下午也没有什么活要干,便点点头,道:“行,你们出去玩吧,不过记得早点回来,晚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的。”   ?谢谢老板。”王怀荣和陈圆圆欢天喜地的道了谢,一起结伴出去逛。   沈月儿收拾了一下厨房,出来发现常来还在,好奇地问:“你不跟他们一起去逛吗?”   常来摇摇头,坐到一旁磨着菜刀,“我等会儿再带怀信出去逛。”   想起弟弟,常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温柔,更加卖力的磨刀。   你想带怀信出门,得先跟我四哥打招呼。“沈月儿提醒他四哥刚刚说准备回去,你不赶紧的话,他们说不定走了。常来一听,菜刀也懒得磨了,将刀挂起来,洗了手,就急急忙忙跑出门。   沈景黎他们刚准备离开,荀儿和怀信已经上马车了,常来一见,就有些急,忙喊道:“夫人,等一下。   沈景黎正要上马车,听到常来的声音,就收回脚,“什么事?”   “我想带怀信去逛一逛,买点东西。”常来道。   听到兄长的声音,常怀信从马车里钻出来,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常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荀儿也从里面钻出来,趴在怀信的身上,伸手抱着他脸警惕地望着常来,好像常来是强盗,要来抢他的东西。   看到常怀信,常来弯了弯嘴角,三步并两步走上去,伸手要将怀信抱起来,却被荀儿拦住,他一脸防备地盯着常来,“你想干什么?”   “我要带怀信去买东西。”常来道。   荀儿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怀信,突然一把抱住怀信把他往马车里塞,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怀信是我的,不给你带走。”   沈景黎看着儿子霸王的模样,感到头疼,这个小霸王该不会把怀信当成玩具了吧?   常怀信呆呆的搞不清状况,被推进去后,又自己爬了出来,看了看荀儿,又看了看常来,伸手扯住荀儿的衣摆,道:“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让哥哥给你买好吃的。”   秉着有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原则,怀信冲着荀儿乖巧一笑。   荀儿像个小大人一样沉思着,好一会儿才百般不乐意地勉强答应。   “阿姆,我要带怀信去买东西。   沈景黎见他一本正经跟他商量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   看着沈景黎笑,荀儿不高兴地板着脸,霸道地将怀信霸占藏在身后。   “阿姆,我要带怀信去买东西。”荀儿再次说道。   沈景黎看了看荀儿,又看了看常来,点了点头,“可以,但是你不能到处乱跑。”   荀儿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   常来见沈景黎答应了,伸手又要去抱怀信,却被荀儿一巴掌拍开了,他一脸不高兴地望着常来,“你不准抱怀信,怀信是我的。”   荀儿霸道得很,小身板紧紧地抱着怀信,生怕他被常来抢走了。   荀儿是小、主人,常来不敢跟他硬抢,只好退后一步,有些不舍地望着弟弟,心里有些郁闷,原想着弟弟跟着小主人,日子会过的轻松一点,没想到小主人竟然那么霸道,都不允许他靠近弟弟,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会答应让弟弟去小主人身边了。   常来心里很是后悔,看着怀信的眼光里有着宠溺和不舍。“荀儿,别胡闹。”沈景黎伸手将荀儿抱起来,“你不让常来抱怀信,是想怀信自己走着去?还是你抱他去?”   荀儿看了看怀信几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小短手,摇了摇头,不过他很快又说道:“你可以抱他,但是不能离我太远。   只要能跟弟弟一起,常来就很高兴,根本不在意这点要求。   怀信很高兴地扑到常来的怀里,红扑扑的小脸往常来脸上蹭了蹭,“哥哥。   ‘你在主屋有没有闯祸?”常来关心地问。   “没有。”怀信摇摇头,闯祸的都是小少爷,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小少爷有没有欺负你?“常来回头看了沈景黎一眼,悄声问。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仍是被沈景黎听见,正在跟马车夫说话的沈景黎笑了笑,还真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   “没有。”怀信再次摇摇头,“小少爷对我很好,又教我玩他的玩具,又分牛奶给我喝,还送鸡蛋给我吃”   怀信一一细数着荀儿对他好的事情,越数越觉得荀儿对他好。   常来听他这么说,再看他气色比之前好,算是放心了,他不担心自己吃苦,就怕弟弟被欺负   第一次出来逛街,怀信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到什么都觉得很神奇。   “哥哥,你看那边有糖葫芦。”怀信垂涎地流着哈喇子,伸手摇着常来的脑袋,分明是想吃。   “想吃?”常来问道,心里掂量着,沈月儿给的红包有两百文钱,应该能买不少东西。   怀信很认真地点点头,他从来没有吃过糖葫芦,以前听同村的小胖说,糖葫芦可好吃了,外面裹着甜,很甜很甜。   常来带着他走过去,对卖糖葫芦的人道:“给我两串糖葫芦。”   “好咧。”卖糖葫芦的人很高兴,拿了两串糖葫芦给常来。常来正准备付钱,跟在后面的荀儿就冲上来,喊着道:“我买给怀信吃。”   说着,就往他的衣服口袋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卖糖葫芦的人,再次声明,“我买给怀信吃。”   卖糖葫芦的人犹豫地看着那一两银子,抬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常来,“客人,这银子我可找不开。”   他就一个卖糖葫芦的,一天也就赚几十文钱,半年也未必赚的了一两银子。   年华赶紧上前来,从荀儿的口袋里翻出一些铜板,拿了十五个交给卖糖葫芦的,又拿了一根糖葫芦给荀儿。   沈景黎看着儿子那模样,不禁感慨一声,真是个小白眼狼存了那么多私房钱,也没见他给自己父母买点什么,现在一见到小伙伴,就大大方方地给人买东西   “谢谢荀儿。”怀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很开心,还催促常来赶紧吃,“哥哥,你也吃,糖葫芦很好吃的。   看着怀信很高兴,荀儿也得意的笑起来,将手里的一两银子递给怀信,道:“怀信,这个银子给你买东西,你看上什么就买什么,爷有钱。”   荀儿很有担当地拍了拍胸口,沈景黎看着他那模样,竟有种霸道总裁的感觉。   怀信根本不知道一两银子是什么概念,荀儿给,他就收下了,还特别的高兴。   常来看着弟弟收下荀儿给的银子,脸都黑了,正想教训弟弟,不能随便收别人给的东西,却听到怀信高兴的声音,“哥哥是糖人,哥哥,我要买糖人。”   听到怀信说要买糖人,荀儿赶紧拉着人过去,让常来就是有话也没时间说。   买了糖人之后,常来想去给怀信扯匹布,做身新衣服,可是去了布行才知道,一匹麻布就要一百多文钱,他的两百文钱最多只能买一匹布。   常来有些心塞,不过还是咬牙给弟弟买了一匹布   沈景黎领着荀儿,陪着他们一路逛回朱雀大街,一路上,常来化身宠弟狂魔,怀信要什么,他就给买什么,一直将他身上的钱全部花光。   第二天早上烤鸭店后院。   常来一双手,一手捏了一只肥瘦恰当的鸭子,一手快速的在脖子处抹了一刀,把鸭子放血,等到鸭子几乎停止了挣扎时快速的烫毛褪毛,紧接着又在鸭翅下开了一个小口,将内脏取出,洗刷千净,等到处理的鸭子堆满了两个盆子,他便端起盆子往厨房走去。   “老板,鸭子我处理好了。   沈月儿正在忙着调香料和煮糖水,回头看到那一大盆处理过的鸭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吩咐他,“忙完了,就歇一会儿吧。”   常来点点头,转身出去,又坐在磨刀石旁边磨那把菜刀。   沈月儿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地将一只只的鸭子吊起,然后把烧沸的饴糖水一层层薄薄的刷上鸭身,又把鸭子挂到隔壁阴凉的屋子里。   陈圆圆用帕子擦着汗,从外面跑进来,对沈月儿道:“老板外面排队的客人又要闹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开炉烤鸭子了?”   烤鸭店开业第一天后的反响很不错,有几个有钱的饕客吃过烤鸭之后,一直心心念念着,一大早就派下人过来排队,就怕来迟了,买不到烤鸭,还有一些听了传闻,想尝尝鲜的客人也早早挤在门口排队,看到他们迟迟不开门,都闹腾的厉害。   “等我弄完这些,然后就开炉。”沈月儿一点也不急,他们闹腾的越厉害,烤鸭店的名气传的越快。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165章 生意非常好   陈圆圆见沈月儿不紧不慢的模样,心里更是急的不行,外面的客人都快闹起来了,老板怎么还这么淡定?难道就不怕他们真的闯进来吗?   “老板,外面的客人一大早就来排队,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陈圆圆急的跺脚,她记得沈月儿性子也挺急的,按理不应该这么沉得住气,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不知道的是,沈月儿在开店前一晚,听沈景黎说了饥饿经营的理念,还有几个成功商人的故事,不然,依照她的个性恨不得还没天亮就开门,一天到晚卖个不停,最好不关门能赚多少,就先赚多少,打响名气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表面上看着很淡定,其实内心里也很担忧的,又害怕生意不好,吸引不来客人,又害怕生意太好,遭人眼红。   “那就让他们等着。”沈月儿压下心中的狂喜,将最后一只鸭子处理好,挂到阴凉处,将盆子清洗干净,才对陈圆圆道,你让常来去前面看看,我们马上开炉烤鸭。”   一听沈月儿要开炉烤鸭,陈圆圆立即露出一脸喜色,冲出去就赶着常来出去看情况。   常来扳着一张脸,在陈圆圆的催促下,收了菜刀,不急不慢地往前面去。   刚掀开帘子,进入店铺,就看见一大串人龙,许多人都做小厮丫头的打扮,手里提了一个食盒,看得出来是有备而来。   猛地看到那么多人,常来也不免有些惊讶,昨天烤鸭虽然卖的快,可他以为人们只是贪新鲜,而且也是烤鸭数量少,所以才会一下子卖完,没想到居然吸引了那么多人。   看起来,昨天的宣传和限量营销,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若是烤鸭的确做的美味,估计生意会越来越好。   一见到里面有人出来,那些在外头排队的人全都激动得很,招呼还有催促声不断。   “这位小哥,你们的烤鸭什么开炉啊?我们家里的主子们都等着哩。”   “就是就是,之前可说好了,今天可以多买几只鸭子的,为了多买几只,我一大早就来排队了。”   “对啊,常小哥,我之前可跟你们东家说好了,要给我们家留上五只鸭子的!”   “啊呸!谁跟你说好的?你连沈东家的面都没见过,还敢说已经说好了,要不要脸啊?五只鸭子,你也真敢说,东家说了一天最多一百只鸭子,你一个人带了五只鸭子,让我们其它人怎么办?”   一个人开口声讨,其它人尤其是排在更后头的更是连连出声骂道。   “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常来说道,让王怀荣给他们倒水解渴,又转身回了后院。   听到烤鸭马上就好,那群争执不停的人,终于安分下来,一个个抻长脖子往里面看,就差把鼻子伸长了,好将鸭子给勾出来。   在众人的期盼中,香喷喷的烤鸭终于岀炉了,王怀荣从里面拿了一个牌子出来,立在门口。   “牌子上写的啥?我不识字,你给我念念呗?”一个丫鬟推了推排在她前方的小厮,迫切地问道。   “我也不认识字啊。”那小厮也觉得有些难堪,他朝王怀荣喊道,“王小哥,这上面写的啥啊?你怎么也不给我们讲讲?   一旁的壮汉白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鄙视,“上面写着,今日共卖一百只烤鸭,每人限买两只,前五十名每人送一份香满楼的桃子果肉馅饼。”   “什么?居然有香满楼的馅饼送?“后面的人立即炸开了。“我家老夫人最喜欢吃香满楼的糕点了,可惜香满楼的糕点一样就做那么一点,卖完了就没了,我这个月天天去排队才买到了三次。”有人抱怨起来。   你还买到了三次,我一次都没买到呢。我媳妇怀孕,想吃香满楼的水晶马蹄糕,结果排了一个时辰的队,卖完了,气的老子想杀人。”有人跟着抱怨。   抱怨着,抱怨着,众人对这样的安排就不满了,立即冲着王怀荣道:“王小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一百只烤鸭,怎么也得送一百份馅饼?只送五十份,这分明是瞧不起我们后面来的人。”   排在靠后的人不满的起哄,而排在前面,确定自己能获得赠送的人,则悠闲自在地看热闹。   “大家冷静点,烤鸭店开业第一个月,每天都有这种赠送活动,每天的赠品都不一样,大家若是想要,明天还有机会。”王怀荣笑着回答。   听到这个消息,排在后面的人都暗暗在心里发誓,明天一定要抢到赠品。   一百只烤鸭,很快就卖完了,后面几个没有买到烤鸭的人看到前面不少人买了两只,气的对王怀荣道:“王小哥,时间还那么早,你们怎么也不多烤一些鸭子?这才中午,你们就打烊,全京城都没有像你们那么懒的店。”   没有买到烤鸭的人,心里真的很郁闷,抓着王怀荣就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那人连珠炮般的叫骂着,王怀荣依旧保持一脸笑容。   等那个人说累了,王怀荣才道:“这位客人,我们家的秘制烤鸭,那是要经过很多道工序处理,费很多时间的,很难大批量生产,您若是真的想吃,明天请早点来。”   那位客人虽然不满意,可烤鸭店已经没有烤鸭了,他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跺跺脚,甩甩衣袖,就离开了。   烤鸭店再一次在中午时分打烊,王怀荣收拾好桌凳,关了门,回到后院。   陈圆圆正在厨房里炒菜,她娘胡大娘是郡王府的厨娘,最拿手做鱼,陈圆圆从小跟着她娘,也学了一手好厨艺。   她做了一道豆腐鲫鱼汤,炒了一个白菜,还煎了几块豆腐沈月儿留了一只烤鸭,三菜一汤,对他们来说,简直太丰盛了。   “最后一个菜来了。”陈圆圆喜笑颜开地将炒白菜端上来。   又赶紧地拿着碗去盛饭。   王怀荣进来,看到那么丰盛的饭菜,有些傻眼,“老板,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吃的那么丰盛?”   王怀荣十三岁,也是因为家里穷而被卖的,之前卖给一个很抠门的主家,每天干活很累,还尽给他们吃一些残剩菜,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   没有喜事就不能吃的丰盛点吗?“沈月儿反问,顺便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你们也别光看着,赶紧吃饭啊,吃完了,我们还要回府里,跟李夫子学识字和算账呢   李夫子是穆琛请回来给荀儿上课的,不过荀儿坐不住,通常听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悄悄溜出来,跟怀信去玩,每每气的李夫子吐血。   后来沈景黎跟她说,她识字不多,也不怎么会做生意,不多学习,容易被人骗,她就问沈景黎,可不可以跟着李夫子学习,沈景黎同意了。   “今天是第一天去上课,可不能迟到了。”沈月儿对三人道。   三人点点头,能学识字和算账,那可是天大的恩赐,哪有不欢喜的?   郡王府   穆琛从西穆府回来,先去前院处置了几件小事,再到尚学院看看荀儿的学习情况。   尚学院东边的房间半开着窗子,李夫子拿着书,在上面摇头晃脑地讲着《论语》,荀儿坐在下面不安分地扭着身子,还时不时伸手拉一拉坐在他身边的怀信。   怀信正认真地听夫子讲课,被他这么一扯,忙回头看他,荀儿便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小点心,分一半给怀信,催着他赶紧吃   怀信拿着糕点,偷偷看了看上方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李夫子低头将糕点塞进嘴里。   两人乐呵呵地吃着糕点,像极了两只偷吃的花栗鼠,模样可爱的,令穆琛无奈地摇摇头。   “你儿子撩人的技能可是杠杠的。”沈景黎不知何时走过来,在穆琛身旁低声道。   “撩人?”   穆琛回头看着他,心里的疑云从未消散,他真是不知道,他的小夫郎脑子里怎么就装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汇?有一些还特别专业,一点都不像沈家那种小商户家庭出来的孩子该会的。   沈景黎丝毫不知道穆琛在怀疑他的身份,或许说,他一直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也不怕被怀疑   “对啊,他不就正在撩怀信。”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玩具,若不是荀儿才两周岁多一点,他都要以为他儿子这是在追媳妇儿,“你是没看见,你儿子昨天可是拍着胸口跟别人说,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爷有钱。”   想起儿子那豪气的模样,沈景黎就忍不住笑起来。   穆琛却眼含深意地望着沈景黎,思考着,他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觉得他这个夫君做的不太合格,从来没有主动给他买过东西。   沈景黎并不知道穆琛心里在想什么,他看着荀儿趁李夫子没有注意,从凳子上下来,拉着怀信偷偷溜出去,伸手拉了穆琛一下,“你儿子又逃学了。”   “他还小,坐不住。“穆琛也没有硬逼着荀儿丿学习的意思,说是请夫子回来给荀儿启蒙,其实也只是给荀儿提供多一个玩的途径。   “坐不住,你还给他请夫子,让他坐一上午的写大字?”沈景黎道。   他上前挽住穆琛的手臂,脸上荡漾着爽朗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感染人,令穆琛心情也禁不住好起来。   谢谢幽灵子弹的黄瓜、 shin的打赏,继续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希望明天能涨一百张推荐票。 第166章 私定终身了   沈景黎和穆琛刚回到流云院,就听到小厮急急忙忙喊着跑过去,“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又逃课了。”   两人一听,都不由一笑,这才想起来,忘记派人告诉李夫子,荀儿今天不上课了。   “老爷,夫人,小少爷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我们把尚书院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小厮气喘吁吁,急的不行。   若是小少爷在府里丢了,他们全部人估计都得拖出去杖毙,一想到这点,小厮想也不想,就先跪下来求饶   看着他跪下,沈景黎心里有点不舒服,面上却不显,这几年,他已经逐渐习惯这里的生活,这里的规矩。   “你起身吧。”沈景黎道,“你回去告诉李夫子,荀儿回房了,下午不上课。”   小厮一听,小少爷不是丢了,而是回房了,稍微安了心,急急忙忙赶去告诉尚书院的人这个消息。   小厮一走,沈景黎就对穆琛道:“听大哥说,荀儿跟你小时候很像,你以前也那么调皮吗?”   穆琛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眼神诡异地闪烁着,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   撒谎,分明就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不肯承认   沈景黎得意的笑了笑,也不拆穿他,只是暗暗记在心里,算作以后可以拿捏穆琛的把柄。   穆琛宠溺地看着他,没有揭穿他那一眼就能看分明的小心思,他很喜欢沈景黎这种明明隐藏不好,又洋洋得意,自以为隐藏很好的模样,特别的有趣。   两人进了屋,荀儿正拉着怀信坐在羊毛地毯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晃着小脑袋给怀信讲故事。   怀信坐在他的旁边,睁大双眼认真听着,偶尔拿起点心往荀儿一张一合的嘴里塞去。   “这世上真的有仙女吗?”怀信听着听着,突然问了一句。荀儿给他讲的,是被沈景黎改成双儿背景的灰姑娘,怀信是个小双儿,听到这个故事,感觉很神奇,原来心地善良的双儿,会得到仙女的庇护。   “仙女真的会来帮助灰哥儿吗?”怀信扯着荀儿的手臂,兴奋地问道,“我是不是也有机会见到仙女?”   小孩子天真,对童话故事里的一切都深信不疑,怀信双眼亮晶晶地摇晃着荀儿的手臂,那双大大的眸子里好像藏着一片星空。   荀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放下手中的图画书,然后伸手捧住怀信的脸,往他嘴上啾了一下,很强势地道:“你是灰哥儿,我是王子,我娶你。”   怀信瞪大眼睛看着他,居然认真地点点头,道:“好,我是灰哥儿,你是王子,你娶我,我们一起生小娃娃。”   沈景黎和穆琛就站在门口,听到这段对话,表情都精彩纷呈地变换着。   你儿子说要娶人家,还要跟人家生娃娃。“沈景黎伸手碰了碰穆琛。   真是童言无忌,这两个小家伙都还是小娃娃,居然就想着成亲生小娃娃,就跟小朋友玩过家家一样。   穆琛皱着眉,沉声道:“小屁孩一个。   荀儿听到父母的声音,转身跑出来,一头撞进阿姆怀里撒娇,小嘴儿如蹦豆一般说开了。   “阿姆,我是王子,怀信是灰哥儿,我以后娶怀信,然后我们一起生小娃娃。”   说罢,他得意的高抬下巴,又道:“怀信已经答应了,他很喜欢我,还主动说要跟我生小娃娃。”   跟在他后面的怀信,听到他这么跟沈景黎说,竟捂住脸,有些羞于见人,就跟初次见公婆的小媳妇一样害羞。   面对儿子的童言童语,沈景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回头看了看穆琛,将儿子塞到他的怀里,还用眼神示意到,你儿子,你来解决。   荀儿趴在穆琛的怀里,一双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爹,我可以娶怀信吗?”   “等你十六岁再说。”穆琛道。   “十六岁是几岁啊?”荀儿迷茫地转头望向沈景黎,他现在只能从一数到五,有时候还数错,十六这个数字在他看来,就跟天文数字一样。   “再过十三年,你就十六岁了。”沈景黎道。   “那是什么时候?明天吗?还是后天?三天以后”荀儿问着,伸出手指比划着,“一、二、四、一、三、二”   数来数去,感觉都数不到十六,他委屈的扁扁嘴,哇一声大哭起来。   很少遇到儿子大哭的情况,穆琛冷静沉着的面孔有些龟裂,他手忙脚乱地哄着儿子,还用求救的目光看着沈景黎。“别哭”本是哄人的话,从他嘴里讲出来,倒成了恐吓荀儿哭的更凶了,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往穆琛身上蹭。   穆琛看着他脏兮兮的模样,不知道为何有些嫌弃,他双手举着荀儿,远离他的怀抱,快步走向罗汉床,将荀儿放在床上。   似乎是感觉到父亲的嫌弃,荀儿往后一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哭的是撕心裂肺。   怀信见荀儿哭的伤心,竟哒哒哒跑过去,爬上床去安慰他他伸出手用袖子替荀儿擦眼泪,奶声奶气道:“荀儿,不哭不哭,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   荀儿一听,立马就不哭了,他坐起来,吸了吸鼻子,道:“你什么时候长大?”   怀信歪着脑袋想了想,又伸出手指数了数,然后比出十个手指头,“我、我、我还有一个月就长大了。”   怀信一脸认真地说了一个很大的数字,双眼坚定地望着荀儿。   “一个月。“荀儿也伸出手指数了数,然后点点头,“好,一月之后,你就嫁给我。”   两个小家伙达成了共识,荀儿立即破涕为笑,拉着怀信就去看他的收藏。   沈景黎看着两个孩子认真又纯真的模样,有些好笑,对穆琛道:“十四,这样可以吗?”   “他若喜欢,就随他去。”门当户对这种事,没有两情相悦来的重要,穆琛目光深沉地看着沈景黎,突然弯了弯嘴角。   换了衣服,穆琛从里间走出来,沈景黎正坐在矮榻上看书,见他出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过来坐。”   穆琛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伸手拿过他手里的书,看了一眼封面,是一本传奇小说,而且专门讲精怪故事。   沈景黎见他表情有些疑惑,解释道:“打发时间。”   大燕王朝本土的传奇故事还是挺有趣的,适合平时打发时间。   桌子上放着下人刚送进来的热茶,沈景黎给穆琛倒了一杯,”前些时候,三爷爷不是说要带你们几个后辈回族里祭祖,怎么就没有下文了?”   ”清明之前回去。“穆琛接过热茶,拉着沈景黎坐下,“三爷爷说我被逐出宗族的事情,没有通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我务必回去弄清楚。”   被发配南疆之前,老太君派人来见过他,说他已经被宗族逐出去,这辈子都不再是穆氏一族的子孙,名字要从族谱除名,死后也不能葬在家族墓地:他那时候只想着要把陷害他的人找出来,也没去在意这些,更没想起,宗族里的人根本没有找他回去进行驱逐大会,现在想想,有没有这回事都很难说?   ”那是得回去看看。“沈景黎知道这个时代,宗族力量是很强大的,若是被宗族里的长辈联名上书,举证这个人德行有亏损,那么这个人的仕途可就是完全毁了。   而家里的妇人,若是品行有亏,宗族可以派长辈敲打,屡教不改的,可以不经过其丈夫和公婆的同意,直接由宗族施压把她休了,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除非是那个妇人的行为,真的影响到整个宗族。   ”你以前回去过吗?”看了许多大燕王朝的历史书籍,沈景黎知道金岭穆氏是大燕王朝的名门望族,不仅出个几个皇后,还出过不少匡扶社稷的人才。   “小时候跟爷爷回去过一次。”穆琛道,由京城去金岭,坐马车得一个多月,穆老太爷事情多,公务繁忙,没有重大的事情,很少回族里。   “金岭那边很漂亮,有山有水有花海,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这是说他也要跟着一起回去?沈景黎提炼出里面的关键信息,疑惑道:“你要我一起回去?   “你不想去?”穆琛皱眉。   “也不是。“”沈景黎摇摇头,“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什么礼物。”   形式大概就跟回乡下探亲一样吧,给每家每户买些礼物,再给小孩子包个红包。   ”到了金岭城再准备吧,没必要千里迢迢带过去。”   也是,路途遥远,带着那么多礼物,说不定会惹来山贼。   “四哥,我回来了。”   两人还在说着话,就听见沈月儿嚷嚷着进门,身后还跟着宠弟狂魔常来。   “老爷,夫人,怀信呢?”常来开口就询问弟弟的情况。   “哥哥,哥哥”听到常来的声音,怀信像团旋风一样从里面卷出来,一把扑到常来的身上,抬起头就语出惊人,“哥哥我下个月长大了,就嫁给荀儿。”   常来和沈月儿瞬间呆若木鸡,都一脸懵逼地看向穆琛夫夫。   ”四哥,这是怎么回事?“沈月儿震惊的,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常来更是用一种你拐骗儿童的目光望着沈景黎,将怀信护在身后。   荀儿从后面跟出来,看见常来护着怀信,不高兴地上前,脚踢在常来的小腿上,一副小霸王的模样道:“怀信是爷的人把人给爷交出来。”   沈景黎顿感头疼,这叫什么事啊?   “他们私定终身了。”穆琛将沈景黎拉回身边坐着,一本正经地道。   谢谢南风老乔的打赏,继续每日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167章 她被嫌弃了   “哈哈哈”听沈景黎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沈月儿忍不住捧腹大笑。   那两个小孩儿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呢?   坐在一旁的常来,表情精彩纷呈的变换着,一脸呆愣地望着怀信,总有种自家弟弟被人拐骗了的感觉。   感觉到兄长的注视,怀信回了头,向着常来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看着怀信高兴的模样,常来心中的忧虑,突然压了下去,只要弟弟高兴,就算是真的结娃娃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只是孩童间的戏言。   沈月儿笑了好半晌才停下来,捂着有点抽着疼的肚子,向沈景黎问道:“四哥,李夫子还在府里吗?   “在尚书院。”沈景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你说要跟李夫子学习的事情,我跟李夫子知会过,另外,我还让王管事每月来府里三次,专门给你们讲经商之道。”   沈月儿一听,双眼顿时亮起来,忙跟沈景黎道谢,“谢谢四哥。”   “行了,你还不赶紧带人去上课,小心被李夫子打手心。沈景黎道。   闻言,沈月儿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赶紧催促常来离开。常来望着坐在地毯上玩耍的怀信,有些移不开脚步,自从被沈月儿买来之后,他跟弟弟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哥哥。”怀信开口叫他,他年纪小,不懂常来的心思,可却知道常来又要去忙了,他赶紧跑进屋子里面,拿了一盒糕点出来,“夫人送给我的,你拿去吃。”   看着怀信懂事的模样,常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道你拿着自己吃,哥哥不喜欢吃点心。”   怀信一听就信了,一脸满足的将糕点收起来,抱着常来的小腿,在他腿上蹭了一下,“那你今晚早点回来,我把我的鸡腿留给你吃。   从怀信的话里,就知道他跟在荀儿身边过的很好,常来高兴地弯了弯嘴角,转头对沈景黎和穆琛鞠了一躬,道:“谢谢老爷夫人。”   沈景黎面色如常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感谢。   门外,沈月儿再次催促,常来开口跟怀信说了句“我走了”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怀信抱着糕点盒子,看着常来离开,突然有些伤心,金豆子哗啦哗啦地掉下来。   他从出生开始,一直都是由常来照顾,两人跟连体婴一样,很少分开,如今虽然每天都能见面,却很少时间呆在一起。荀儿见怀信哭的伤心,顿时不知所措,只好用袖子胡乱替他擦着眼泪,奶声奶气道:“别哭,怀信,你别哭。”   怀信哭了一会儿就累了,靠在荀儿的身上打着瞌睡,沈景黎见他们两个这样,便让奶娘和金玉带他们两个去午睡。   人都离开了,房子里就剩沈景黎和穆琛两人,穆琛坐在软榻上,拿起沈景黎之前在看的传奇小说来看。   沈景黎见他眉眼之间带着点疲惫,走过去,坐在他的身后替他捶着肩膀,轻声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怎的那么疲累?”   “殿下正在调查南方盐场的事情,让我参谋参谋。”穆琛指了指左肩,“这边稍微用力一点。   “公事重要,也不能不顾身体啊。”沈景黎稍微加重力道替他按着,关切地说道。   听出他话里的不悦,穆琛嘴边扬起一丝微笑,伸手握着他的手,“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真有数就好。”沈景黎没好气地道。   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关切,穆琛心情愉悦,往他身上靠了靠。   第二天清晨,杨宁馨又到郡王府串门。   沈景黎跟穆琛正在吃早饭,就听到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沈景黎立即一笑,道:“这小丫头真有活力。”   穆琛给沈景黎剥了一个鸡蛋,眉头微皱着,眼里闪过一抹嫌弃,“她太吵了。   你可别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会生气的。”沈景黎拿起鸡蛋吃起来。   说话间,杨宁馨已经进了门,看见表哥表嫂在吃早饭,竟然双眼发亮,伸手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委屈道:“嫂子,我早上没吃饱。   “那就回家吃。“穆琛道,话语里是满满的嫌弃,之前忙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这些日子有空闲待在家陪妻儿,才发现杨宁馨来家里有多勤快,每次一来就霸占沈景黎好几个时辰,让他想亲近小夫郎,都没什么机会。   这么大个人,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活该被人嫌弃。   “那我就”就等着沈景黎开口邀请,好冲过来大吃特吃的杨宁馨,被穆琛这句话吓得停住脚步,她怎么感觉表哥好像很嫌弃她啊?该不会是她幻听吧?   “表哥,你刚刚有说话?”她肯定是听错了,表哥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穆琛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杨宁馨倍受打击的后退一步,满脸的难以置信,表哥居然真的嫌弃她?   “宁馨,别理他,快过来一起吃。”沈景黎瞪了正给他夹菜的穆琛一眼,觉得好笑,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杨宁馨犹豫了一会儿,才坐过去,却没敢坐在穆琛身边而是挨着沈景黎坐。   金玉给她盛了一碗粥,她端起来,埋头就喝,根本不敢多看穆琛一眼。   一顿早饭,吃的她坐立不安   “嫂子,我怎么感觉表哥那么嫌弃我?”跟沈景黎来到偏厅杨宁馨一坐下来,就开口问出心里的疑惑。   听到她这么问,金玉噗嗤一声笑出来,解释道:“老爷是不高兴表小姐占用了他跟夫人相处的时间。”   闻言,杨宁馨恍然大悟,她就说最近没得罪过表哥啊,怎么就被嫌弃上了,原来杨宁馨捂住脸,觉得自己真是蠢,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事情,她怎么就不懂呢?真是活该别嫌弃。   沈景黎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她脸上闪过错愕、懊恼和很多很多无法具体形容的复杂情绪,觉得很神奇,她怎么能一瞬间变化那么多的表情?   “你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事?”沈景黎道。   杨宁馨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立即神秘兮兮的笑起来双眼贼溜溜的,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又打听到很有趣的八卦。   看着她这模样,沈景黎无奈的笑了笑。   “嫂子,你猜猜看啊?”她故意吊人胃口。   杨宁馨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沈景黎脸上,写满着“快来问我”四个大字。   “瞧你一脸的得意样。”沈景黎取笑着她,“赶紧说吧,我可没心思去猜。”   杨宁馨立即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兴高采烈地说道‘秀姐姐有喜欢的人了。   这真是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沈景黎脸上闪过一抹惊愕,虽说他很高兴杨宁秀能找到喜欢的人,可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上元节那日,他们一起去庙会,杨宁秀还是单身一人,根本没有再嫁的打算,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就有心上人了?   “是谁?”他是真的好奇。   雷震。“杨宁馨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雷震是谁?   “震远镖局的总镖头。”她可是有好好调查过的,从发现杨宁秀不对劲开始,她就悄悄派人跟踪了杨宁秀,这才发现她居然多次跟震远镖局的雷震接触。   杨宁馨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前段日子,一直跟秀姐姐的绣坊合作的金门镖局出了事情,不愿意继续帮我们押镖,而秀姐姐手里头正好有一批货赶着出,四处找镖局都说没人手出镖,秀姐姐没办法,只好找上震远镖局。”   “震远镖局有什么问题?”听她的口气,好像这个镖局不能找似的。   “震远镖局在京城的名声很差,听说他们的镖师很野蛮,经常一言不合就跟人打架,而且收费很不合理,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找他们押镖。”杨宁馨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沈景黎,“秀姐姐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肯定也不会去找震远镖局的。”   “因为急着要出货,秀姐姐再三考虑,便主动去震远镖局托镖杨宁馨顿了顿,再次神秘兮兮的笑起来,“你知道她在那里遇到了谁?”   “雷震。“还用得着猜吗?   杨宁馨小脸垮了下来,一脸郁闷地望着沈景黎,闷声道:嫂子,你别把我当傻子?”   若是雷震,还用得着猜啊?   “不是雷震,那是谁?”沈景黎想了想,也没个结果。   ”雷子轩。“杨宁馨公布答案,“你还记得那个偷包子的小屁孩吗?”   “他是雷震的儿子?”沈景黎突然想起上元节那日,杨宁秀在姻缘树下牵红线遇到的那个人该不会那么巧吧?   “没错。”杨宁馨点点头。   还真就那么巧,难道姻缘线真有那么神奇的力量?   说的口干舌燥,杨宁馨喝了杯茶,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沈景黎,说道:“那小鬼可喜欢秀姐姐了,现在每天都来找秀姐姐有时还在府里留宿。”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就是杨宁秀的亲儿子呢。   沈景黎沉思着,又听到杨宁馨道:“嫂子,要不要过去绣坊看看?”   杨宁馨双眼放着光,分明有所企图。 第168章 穆琛的贴心   杨宁馨兴致勃勃地拖着沈景黎去了杨家绣坊,却扑了个空。   “二小姐去庙里祈福了。”正在店里干活的杨虎停下手中的活,忙请沈景黎和杨宁馨进內间接待室   “不用了。”杨宁馨摆摆手,“我们就是顺路来看看。”   杨宁馨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听囡囡求着二姐带她来绣坊,说雷子轩要来找她玩,她还以为雷震也会来,所以才兴致勃勃带沈景黎过来,结果   杨宁馨失落的表情没有多加掩饰,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可爱,沈景黎看着她,竟有种想揉揉她脑袋的冲动,而他确实也那么干了。   沈景黎的手劲不大,杨宁馨被揉着也觉得舒服,抬头冲他浅浅一笑,道:“嫂子,既然秀姐姐不在,不如去我的点心铺子看看吧?   沈景黎想着自从杨宁馨的铺子开张之后,他就没怎么去过的,也有些好奇,铺子被她经营的怎么样,就点了点头。   杨宁馨的香满楼,在街道的另一头,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   沈景黎和杨宁馨悠闲地走过去,一路上还看看周边的摊档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十分钟不算长,很快就看到了铺子的招牌,香满楼生意很红火,远远地就看到门口排着长龙,两旁还站着两个店员维护秩序。   “嫂子,我们走后门吧。“看着门口一长串的客人,杨宁馨对沈景黎道。   两人走后门进去,就看到李琦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休息,她捶着自己的腰,对着一个梳着丫鬟髻的姑娘抱怨道:“五表小姐真是太过分了,铺子开起来,就丢给我一个人打理,自己却四处去逍遥   李琦一边抱怨,一边指挥那小姑娘给他揉腰,点心铺子刚开起来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点心师,他每天几乎是从早忙到晚,后来,他逐渐收了几个得力的徒弟,传授了他们手艺,才慢慢轻松一些,可还是觉得很累。   师父,老板这是看重您,所以才将铺子交给您看管。”小姑娘名叫绿儿,是李琦最新收的徒弟。   “看重我,她那是在压榨我。”李琦愤愤不平地道。   杨宁馨就站在后门的拐角处,听着他说这些话,脸上闪过抹危险的笑容。   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阴森语气带着危险的气息,李琦感觉脖子一寒,苦笑着一张脸,迟迟不敢回头,而绿儿则快速站起来,朝杨宁馨行礼,“老板,郡王爷。”   什么?夫人也来了。   李琦惨白着一张脸,笑的比哭着还难看。   “怎么着?有本事在背后说我坏话,却没本事承认?“杨宁馨叉着腰,像个十足的小恶妇。   李琦迫于无奈地转了身,站起来朝她行礼,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五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   杨宁馨看着他苦不堪言的表情,竟觉得有些高兴,而升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板着一张脸,道:“来的不早,却刚巧把你骂我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他哪有骂她,最多就是抱怨了一下,李琦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估计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背后议论老板,却被老板听了个正着。   “夫人”他转向沈景黎,寻求帮助。   你去泡壶茶,再上一盘点心,我们要在这里坐一会儿。沈景黎好心替他解围。   李琦一听,不等杨宁馨反应,就欢天喜地跑开了,见人跑了,杨宁馨立即不高兴的瞪圆一双杏眸,委屈地望着沈景黎。   “嫂子,你怎么可以偏帮李琦?”她撒着娇。   “李琦的确是辛苦,金嬷嬷最近老抱怨他工作忙,都没空经常陪她老人家,更别说成亲了。”沈景黎坐下来,慢条斯理地道。   李琦都快十九了,一般人家的仆人,不是入了主子的眼,抬为了通房,就是夫人开恩,放出府去嫁人,而且李琦还是个双儿,嫁人不易,也难怪金嬷嬷会担心。   杨宁馨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想着点心铺子开张之后,自己的做法,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负责任。   “我每个月都有好好看账本。”她反驳着,却没什么底气。“那些账本都是掌柜整理好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宁天和宁逸帮你看的。”沈景黎戳穿她。   杨宁馨拧紧眉,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好啦,好啦,我就是这么一无是处,只会吃喝玩乐。”   她还赌气上了,沈景黎觉得好笑,转了头,就看到李琦端了一盘点心上来,后面跟着端着茶水的绿儿。   “夫人,你喝茶。”他给沈景黎倒了杯茶。   沈景黎喝着茶,道:“听说你最近收了好几个徒弟,有没有可以出师的?   “有两个已经可以出师了,还有两个很有天赋,再过段日子大概也可以独当一面。”说起自己的几个徒弟,李琦脸上满满都是骄傲。   站在他身后的绿儿,脸上也浮现喜悦的笑容,她是师父新收的徒儿,当初她父母要将她送进来给李琦当徒弟时,她还嫌弃李琦年纪小,根本没什么手艺,百般不乐意,进来之后,才发现李琦手艺很好,而且对待徒弟不偏心,也不藏私,自己会的东西都是倾囊相授。   这个时代,凡是有些独特手艺的师父,哪个不是藏着掖着谁会全部教给徒弟?万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怎么办?可是她跟着李琦,却学到很多东西,而且李琦还夸她有天分,说以后若食锦轩开分店,就推荐她去那边做首席点心师,她别提有多高兴。   “既然如此,就多抽空留在家里,金嬷嬷最近一直叨念着你,担心你的婚事。”可怜天下父母心,看着金嬷嬷每天唉声叹气,就怕李琦嫁不出去,沈景黎也就把这个事记在心上了。   听到“婚事”两个字,李琦羞得红了脸,转了头,眼神有些不自在地乱转着,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府里上下那么多人,你就没看上的?”因着金嬷嬷希望李琦在家里仆人中挑一个做夫婿,沈景黎便象征性地询问一声,“若是你对他们不太了解,我可以让府里适龄的未婚青年来跟你相亲。”   “不用。”李琦想也不想就拒绝,“夫人,你告诉我娘,我的婚事,让她少操心。”   他眼光偷偷瞄了沈景黎一眼,跟着老爷夫人那么长时间,他最羨慕老爷夫人之间的感情,心里一直渴望找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夫婿,才不想那么随便将自己嫁了。   “她是你娘,没法不操心。”   这话一下子将李琦赌死,他愣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好一会儿,才道:“等林儿和江风能处理铺子里的事,我就回府多陪陪娘亲。”   沈景黎点点头,又转头去跟杨宁馨说话,顺便问起回族里的事情。   月牙爬上了树梢,沈景黎一回到府里,就听金玉说,穆琛傍晚有事出门,临走时交代食锦轩送了菜过来,让他一回来就能吃到美味的饭菜。   金玉喜滋滋地替沈景黎更衣,嘴角边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夫人受老爷宠爱,他们也会跟着受到重视,那是他们这些下人乐见其成的事情。   “老爷很关心夫人,特地让食锦轩的大厨做了许多养生的膳食。”金玉是真心替沈景黎开心。   沈景黎感觉心里暖烘烘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他以为自己莫名穿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却没想到因此遇见了穆琛,成就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更了衣,洗漱之后,沈景黎便到饭厅用膳,穆琛共让人做了三菜一汤,冬瓜排骨汤,黄鱼烧豆腐,老鸭蒸山药和清炒马齿笕。   金玉站在旁边给他布菜,一直乐呵呵地笑着,给沈景黎夹菜的同时,还不停地夸赞穆琛,“老爷真是个有心人,出门办事还一直惦记夫人没有用晚膳,特地吩咐人去食锦轩定了这几个菜。”   听到金玉夸穆琛,沈景黎心里也很高兴,他喝着汤,突然眼睛一亮,这冬瓜排骨汤炖的非常鲜甜,虽然清淡,却滋味十足,让人爱不释手。   “这汤不错。”沈景黎满意道,“明儿让厨房的人也炖一盅午膳前给老爷送去。”   穆琛不去军营后,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一早上起来先打套拳法,接着吃早膳,然后便在书房看书。   金玉捂嘴笑起来,觉得老爷和夫人的感情真不错,老爷时刻想着夫人,夫人遇到好东西,也第一个想到老爷。   “好嘞,我明天一早就跟厨房的李大厨说。”金玉应了声给沈景黎夹了几块山药,“这山药蒸的不错,夫人你尝尝看。   沈景黎吃了一片,那山药蒸的很粉,吃起来口感不错,他又连吃了几片,然后道:“明天让厨房做个山药红豆糕,再给荀儿和怀信各蒸一小碗山药红枣泥。”   “夫人对怀信真是好。”金玉说着,语气里却并没有嫉妒和不满,而是真心替怀信高兴。   “荀儿护他跟护崽似的,我就算不让厨房替他准备,荀儿也会将自己那份让给他的。”他那儿子,典型的见色忘爹娘啊。   难得有人跟小少爷玩得来,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荀儿毕竟是少爷,一般下人的孩子见着他,都毕恭毕敬地伺候着,谁敢像怀信一样,敢跟荀儿睡同一张床,抢荀儿的点心吃,还跟荀儿顶嘴。   沈景黎也觉得挺好的,他笑了笑,继续用膳   用完晚膳之后,沈景黎去院子里消食,顺便吩咐金玉,让厨房的人替他烧些热水,他等会儿要沐浴。 第169章 阿姆脸红了   沈景黎散步回来,金玉已经命人放好了水,也摆放好了浴巾和洗澡皂。   温热的水冒着氤氲的雾气,金玉体贴地替沈景黎脱去外衫,便退出去,跟年华一同待在外间,等沈景黎沐浴完,再进来伺候。   沈景黎脱去里衣,踩着矮凳子,跨进浴桶,水温有蝎热,刺激着皮肤,他舒服的感叹一声,愉悦地靠在浴桶边。   初春气温还有些冷,在这个时候泡个热水澡,是非常舒服的事,沈景黎靠在浴桶边,任热水冲走身体的疲惫感,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外间的金玉和年华等了许久,都没听见沈景黎叫他们进去伺候,不免感觉奇怪。   夫人就算不用他们伺候穿衣、梳发,也该让他们叫人将洗澡水倒了,将浴桶清洗。   “夫人,不会发生什么事吧?”年华小心翼翼地开口,心里却有着不好的猜测。   金玉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夫人怎么可能会出事?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被金玉一训斥,年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小鸡啄米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不敢再乱说话了。   金玉瞪了他一眼,见他面有悔色,又道:“夫人待我们好,以后这种话可千万别说了,万一灵验了呢?”   年华乖巧地点点头,其实他话刚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就怕自己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金玉站起来,面带忧色地往里面望了望,对年华道:“我进里面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守着,若我喊你,就赶紧去叫人。”   “好。”年华点头道,他也担心沈景黎。   金玉刚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了身,就看到穆琛走了进来,急忙行礼,“见过老爷。   穆琛摆摆手,道:“夫人呢?   ““夫人在沐浴。”金玉面露难色。   穆琛疑惑地看着她,皱起眉头,只是沐浴的话,为何露出言难尽的表情?   金玉犹豫了一会儿,道:“夫人进去沐浴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叫人进去伺候。”   金玉话音还没落,穆琛就拧紧眉,面露愠色,快步闯了进去,速度之快,让年华看的目瞪口呆,而后,又替沈景黎高兴,老爷担忧又恼怒的模样真是太英俊了。   担心沈景黎出了什么事,快步闯进去,看的场景却让穆琛失笑,沈景黎靠在浴桶边,微闭着眼,脑袋上下晃动着,明明是不舒服的姿势,他却睡的挺香。   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了,穆琛担心他染上风寒,急忙想将他抱起来,长着茧子的指腹蹭过肌肤,惊醒了沈景黎。   沈景黎迷迷糊糊地嘤咛一声,并没有立即醒来,勉强睁开一条眼缝,朦胧中似乎见到了穆琛,   “你回来了?”迷迷糊糊中,沈景黎呢喃了一声。   他说话的声音有性糊,带着一种撒娇的意味,穆琛心中微微一动,动了动手,不小心碰了沈景黎的眼皮,沈景黎被惊动了,抓住他的手,张嘴就咬住,轻轻地舔舐起来,模样有些诱人,穆琛喉结滚动了一番,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   “老爷”金玉在外面喊了一声。   穆琛扶着沈景黎站起来,拿大浴巾擦干他身上的水珠,才将他抱起来,放到床上,拿被子将他完完全全裹起来。   确定沈景黎不会感染风寒,穆琛敛了敛微暗的眼神,道:“进来收拾一下。   听出穆琛语气里的不高兴,金玉急急忙忙领着人进来,利索的收拾一番,又火急火燎地离开,就怕动作稍微慢一点,而惹得穆琛更加不高兴。   穆琛转回身时,沈景黎已经清醒了,他瞪大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望着穆琛,低声道:“我睡着了?”   “睡的还挺沉。“穆琛坐在床边,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里衣拿过来,“夜里凉,穿件里衣再睡。   沈景黎挑挑眉,眼底划过一丝戏谑的笑容,这个时候让他穿衣服,穆十四是脑袋坏了,还是身体坏了?   见他没有动作,穆琛眉峰聚拢,道:“怎么了?很疲惫吗?”   还敢问?   沈景黎皱了皱眉,一把将他扯过来,伸手攀上他的脖子抬头去吻他的脸,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下巴撞到穆琛的肩膀,有点痛,不过并不碍事,他伸手按了按穆琛的肩膀,伸手去扯穆琛的衣服。   “景黎”穆琛声音沙哑,按住沈景黎的手。   语气里带着微热的火气,沈景黎眯着双眼笑,手顺着他的领口滑进去,并且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额头。   他才懒得理会穆琛那微弱的抗议,他就挑逗他,又怎么样?他就喜欢看他被撩拔到不行,还要故作镇定的模样,能让他感觉他很重视自己。   呼吸越来越粗重,穆琛敛起眼神,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搂住沈景黎的腰,大手不停地抚摸着他身后那细滑的皮肤,抬头吻住沈景黎的唇。   急切而深情的吻,穆琛的自制力逐渐崩塌,沈景黎眼中带着笑,情不自禁的逸出呻吟,双手搂着他的颈子,把自己完全给了他   云雨过后,沈景黎浑身疲惫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中,感觉胸膛多了一块温暖的东西,他微微睁了眼,就看到穆琛正往他脖子上戴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他伸手摸了摸躺在胸膛上那块的温暖的东西,是一块玉,暖蓝色的,狐狸的形状,散发着温和的热度,摸起来很舒服。   “是一块暖玉。“穆琛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你身子怕寒所以我给你寻了一块暖玉,平时可以暖暖身体。”   既然用到“寻”字,就说明是费了很多心思的,沈景黎摸着那块玉,感觉很是幸福,轻轻依偎进穆琛的怀里,轻声道:“谢谢。”   “你我是夫夫,用不着这般客套。“只要他高兴便好。   沈景黎眉宇间透着幸福的笑意,他伸手抱住穆琛的腰,低声却认真道:“十四,我爱你!”   这三个字来的突然而自然,穆琛先是一愣,既而伸手抱住沈景黎,嘴边的笑容再也隐藏不住,“我也是。”   脸上洋溢着笑容,沈景黎靠在穆琛的怀里,沉沉地睡过去。   穆琛低头看着他,小麦色的肌肤,不算出色的容颜,却是他的最爱。   沈景黎浑身提不起劲,只有办法轻轻动一动,在温暖的被窝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下的褥子柔软,丝般的触感贴着皮肤很舒服,他微笑着转了个身,却感觉身边一空。他微眯着眼,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不带一丝温度,穆琛怕是一大早就起身了,想起昨晚的欢爱,沈景黎扯出个笑容,伸手抱住旁边的棉被,狠狠吸了一口气。   穆琛的味道,有种幸福的感觉,他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出来。   年华本来就候在屋外,一听到屋内的动静,立刻端着装着温水的脸盆进来。   “夫人醒了?   “老爷呢?”沈景黎坐起来。   “老爷一早就起来打拳,交代了奴才要好好伺候夫人。”年华一笑,看到两个主子感情好,真心感到开心,“昨晚下了一场雨,温度又降了,老爷体贴夫人,说让夫人多睡会儿,等会儿再回来陪夫人用早膳。”   下雨了!沈景黎看向窗外,这间屋子温暖,一点都察觉不到外头的严寒。   “下雨了,老爷去哪里打拳?”他穿上里衣,套上外衫,在年华的伺候下洗漱。   “在书房隔壁的小房间。”年华又笑了起来,“今儿个,小少爷起的早,见老爷要打拳,非吵着要学,老爷没办法,只好带着他一起玩。   想起穆琛被荀儿吵的无可奈何的模样,年华就忍不住想笑,没想到平时那么有威严的老爷,遇到小少爷也会束手无策。荀儿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就算是穆十四也不见得有办法治的住他。   想象着穆十四愠怒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沈景黎就忍不住笑。   洗漱完,沈景黎出门去找穆琛父子,年华连忙替他围上件白狐斗篷,“这是老爷交代的。”   摸了摸这难得一见的斗篷,再想起昨晩那块暖玉,沈景黎这下不只身子暖了,心也觉得暖。   书房隔壁的小房间其实并不小,虽然不像书房那么宽敞可也有四十多平米,足以穆琛在这里打拳打的虎虎生威。   荀儿跟着穆琛,玩的正开心,一看到沈景黎立刻跑了过去“阿姆,羞羞脸,起的比荀儿还晚。   被儿子取笑,沈景黎顿时红了脸,荀儿向来睡得早,起得早,说不定穆十四就是被他一大早挖起来的,想到儿子看到他跟穆十四一起的模样,他就不争气地脸更红了。   “阿姆,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荀儿踮着脚,抱着沈景黎的腿,脑袋直往上伸,似乎很担心沈景黎。   沈景黎摇头,替荀儿整了整头发,看着他因为跑跳而红扑扑的脸颊,笑道:“阿姆很好,没有不舒服。   “真的吗?可是你的脸好红。”荀儿仍是不放心,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景黎,让沈景黎十分尴尬。   他抬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却见穆琛得意的笑了笑,走过了,抱起儿子,又搂住他的腰,道:“我们去用早膳,玩了那么久,荀儿定是饿了。 第170章 商议回族里   用过早膳之后,穆琛和沈景黎一同在书房陪荀儿练习写大字,穆琛虽然没有要求荀儿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却坚持必须练好字,所以容不得他有半点偷懒。   荀儿年纪小,坐不住,没写几个字,就扭着身体,钻进沈景黎的怀里撒娇,“阿姆,荀儿不要写大字,不写大字”   他撅着嘴,双眼泪汪汪地望着沈景黎,好像受了多严厉的酷刑,看着那双跟穆琛相似的眸子,沈景黎有些心软,正想向穆琛求情,却被穆琛看穿。   “不行。”穆琛严厉地截断他想说的话,将荀儿从他怀里抱出来,让他坐回椅子上,“赶紧写,不然中午没点心吃。”   每天午休醒来,要吃一份点心是荀儿的习惯,因着沈景黎宠爱他,每天都变着法子让厨房给他做各式各样的点心,几乎可以说,午休后的点心是荀儿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可穆琛却用这个威胁他,荀儿一听,哪里受得住,哇一声就大哭起来。   看荀儿哭的厉害,惹得沈景黎心疼不已,赶紧抱了他哄劝:“荀儿乖,别哭,你爹是逗你的”   说着,又转头瞪了穆琛一眼,道:“他年纪还小,坐不住很正常,你何必那么严厉要求他?”   在沈景黎看来,才三四岁的孩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玩,一边玩一边学习。   穆琛沉着脸,半点都不肯松口,“你别太溺爱他,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能背诵《论语》了。”   什么叫做溺爱?沈景黎不悦地抽了抽眉头,难道扼杀孩子的童真,将他培养成穆十四这样不言苟笑的人,才叫做不溺爱吗?   沈景黎抬头看着穆琛的脸,长的是好看,可就是太面无表情,看着有点像橱窗里的样品模特,缺乏一丝人气,他可不想将儿子也培养成这样。   “荀儿不是你,他没有你那么好的耐性。”沈景黎拍着荀儿的背,看着还在抽泣的儿子,很是疼惜,道:“练字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让他一练就几个时辰,就他的耐性,最多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待不下去,你得顺着他的天性。   说完,又哄着荀儿道:“荀儿乖,先写完一页大字,等会儿让年华和怀信陪你去荡秋千。”   听着沈景黎的话,荀儿回头看了桌上的宣纸一眼,又急忙转头趴在沈景黎的胸前。   一页大字很快就能写完了,写完就可以跟怀信去玩了。   沈景黎继续哄劝道,“怀信昨晚就写了两张大字,你可不能太落后啊。”   一听这话,荀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就从沈景黎怀里爬下来自动自觉去写大字。   没多久,年华匆匆忙忙进来,禀告道:“夫人,穆三老夫人遺人来接你去穆府,说是有事要跟您商议。”   沈景黎一想,就觉得是回乡祭祖的事情,他正好问问老夫人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还有要准备什么礼物。   你让他们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荀儿一听沈景黎要出门,立马扔下毛笔,冲过来抱住沈景黎的小腿,一脸期待地望着他,“阿姆,荀儿也要去。”   沈景黎回头看向穆琛,荀儿见他看着穆琛,也回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穆琛,低声道:“爹”   穆琛拿他们姆子没办法,只好点点头。   荀儿高兴地拍拍手,迈着小短腿就要去找怀信,“我去找怀信,让他跟我一起去。”   沈景黎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这儿子还没养大,就感觉是别人家的了。   穆三老夫人专门派了马车来接他,看架势,倒是让沈景黎多了几分谨慎,生怕这次回族里,不是简单的事情。   郡王府离穆府距离不远,一会儿就到了,是秦氏亲自出来迎接,后面还跟着穆思华。   景黎,你可算来了,老夫人一早就叨念着呢。”秦氏从大门走下来,一把将金玉怀里的荀儿抱过去,“哎哟,我的乖侄孙儿,真是越长越俊了。”   被夸的得意,荀儿咯咯咯笑起来,乖巧地喊了声,“二奶奶。”   “诶,真乖。”秦氏高兴地笑着,回头对沈景黎道,“赶紧进去吧,别让老夫人久等了。”   沈景黎点点头,回头吩咐下人,将带来的礼物搬进来   秦氏看着这阵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人来就好,还带什么礼物?”   沈景黎笑了笑,没有回话,倒是穆思华笑嘻嘻道:“嫂子做事一向周到嘛。”   穆思华回了头,对着沈景黎挤眉弄眼,模样带着小姑娘的娇俏,逗的沈景黎笑开了。   见女儿不正经,秦氏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啊,都快出嫁的人,还这么没个正经。”   穆思华却不害羞,俏皮地吐吐舌头,跟到沈景黎身边,悄悄说些府里发生的趣事告诉他。   说说笑笑间,就来到了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正在喝燕窝汤,看见沈景黎他们进门,急忙照顾他,“景黎来啦,赶紧过来坐。”   等沈景黎在她身旁坐下,又吩咐身旁的嬷嬷,“赶紧去小厨房给景黎端一碗燕窝汤。”   知道老夫人喜欢这个堂侄媳妇,嬷嬷点了点头,很高兴地去了厨房。   穆三老夫人又回头对沈景黎道:“今天早上炖的燕窝汤,对身体好,你待会儿多喝点。”   穆三老夫人看了看沈景黎那一直没长肉的身体,拧了拧眉你这身体,到底是瘦了些,得好好补补,日后好给子安多生几个孩子。”   穆三老夫人算是想明白了,就穆琛宠沈景黎的模样,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纳妾,那替穆琛开枝散叶,就只能靠沈景黎,燕王朝的人都希望儿孙满堂,三老夫人自然希望沈景黎能多生几个孩子。   沈景黎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噗一下喷出来,结果把自己给呛了一下,“咳咳咳着曹非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穆老夫人看他这模样,赶忙拿手帕给他擦擦嘴,“你急什么?这茶又不会跑。”   不是这个问题啊,沈景黎苦笑着,却没有解释。   穆三老夫人看着他,见他神情淡淡,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   嬷嬷很快将燕窝汤端了上来,还给秦氏和穆思华端了一碗红豆芋圆糖水,温热的,还顾及穆思华的口味,多放了一点糖。   穆思华喝了一口糖水,甜甜的,很得她的心意,抬头冲着嬷嬷一笑,道:“还是嬷嬷对我最好。   穆三老夫人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提了提眉,瞪了她一眼,“怎么着?我这个亲祖母虐待你了?   “哎呀,祖母怎地说这种话来埋汰孙女啊,祖母对孙女的好孙女可一直记在心里,就连嬷嬷待孙女这么好,也托了祖母的福。”穆思华凑到穆老夫人身边,撒着娇。   “你啊”穆老夫人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就会说些好话哄我这个老太婆。”   “祖母才不老,祖母貌美如花,堪比天上的仙女。”穆思华说的面不改色。   谁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说自己貌美,听着孙女这么夸自己,穆老夫人很是开心的笑着,又伸手捏了捏穆思华的小脸蛋   吃了燕窝汤,知道老夫人有话要跟沈景黎说,秦氏便领着穆思华和荀儿出去了,让穆思华陪着荀儿玩,秦氏便去前院处理一些事务。   “回族里的事,子安可跟你说了。”人一走,穆老夫人立即直奔主题。   “说了。”沈景黎点点头,就知道老夫人找他来肯定是要说这个事,“不知道三奶奶有什么要叮嘱的?   “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穆老夫人慈祥地道,“就是有一件事,得提前告诉你们,免得你们去了族里才知晓,失了礼数。   清明祭祖后不久,是太叔公八十大寿,你跟子安既然回去族里,自然是要去参加的,得提前准备好贺礼。“穆老夫人道。   八十岁高龄,在这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的确是超高龄,族里人应该很重视这次寿宴。   “而且,你第一次回族里,也得花点心思给族里的长辈们带些礼物。”穆老夫人也知道穆琛被除族的事,可她心里并不认同,也不乐意,莫名其妙被除了族,任谁都会觉得子安品行不好若是朝堂上有人拿这个说事,子安日后的仕途怕是得毁了。穆琛或许不在意自己的仕途,穆老夫人却担心这会影响到他的子孙后代。   “知道的。”回乡下要带礼物,沈景黎觉得是很正常的礼节,也就没发现穆老夫人话里的深沉意思。   穆老夫人不放心,再次叮嘱道:“尤其是太叔公的寿辰,你可千万多用点心。”   太叔公是族里当前辈分最跑的长辈,年岁又长,在族里很混说上话,若是穆琛和沈景黎得了他的欢心,那除族的事,就不难解决了。   “景黎知道了。”沈景黎道。   穆老夫人就怕他假知道,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们府里的石管事处理这些事,经验丰富,你领回去,让他替你出出主意,免得你胡来,闹出大笑话。”   有人帮忙,就可以省不少力气,沈景黎自然笑着答应下来。   谈完了正事,穆老夫人也不多留他,又拉着他说了一会儿要赶紧怀上第二个孩子的事,才放他离开。   求推荐票 第171章 进入金岭城   从西穆府回来之后,沈景黎就在石管事的协助下准备回族里的东西,给太叔公的寿礼,给族里长辈们送的礼物,还有给后辈的礼物,辈分不同,送礼有不同的讲究,处理起来相当的麻烦。   庆幸石管事在处理这些事上非常有经验,在该注意的地方都会提点沈景黎,否则,就凭沈景黎一个人,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准备好。   眨眼间就到了出发当日,沈景黎一早便起来,指挥护院将准备好的礼物全部装上车,又吩咐厨房将准备好的干粮搬进马车内。   穆琛用完早膳出来,看到足足两大车的礼物,和整顿好的车队,上前抱了抱沈景黎,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基本都是石管事帮着打理的。”他其实就是动动嘴,很多需要跑腿和仔细清点的活,大都是石管事忙活的。   “那就大赏。”穆琛道,“不是都说了,这些东西可以到金岭再准备,何必千里迢迢地押运过去。”   “三奶奶说这样更体现诚意。”虽然不知道这个诚意有什么意义,但长辈的嘱咐还是得听的,“放心,我们走的是官道,而且二堂叔雇了镖局护送我们,不会有事的。”   山贼抢劫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太累。   穆琛抱着沈景黎温存了一会儿,夫夫二人才一同去接荀儿和怀信。   知道怀信要跟荀儿一同回族里,常来一早就请了假,过来送行,现在正抱着怀信说话。   “路上千万不能调皮,一定要听老爷和夫人的。”常来扯整怀信的衣服,将自己跟沈月儿提前预支的工钱,放进他里面那件衣服的口袋,“这里有一两银子,去到金岭之后,有想吃的,想买的,就让金玉姐姐或年华哥哥帮你买。”   怀信乖巧地点点头,抱着常来,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地道:“嗯,我都听哥哥的。”   他紧紧拽着常来的衣服,小脸蛋上布满着不舍,常来看着心疼不已,可心里也知道,小少爷黏着怀信,是绝对不会让怀信留在京城的。   常来亲了亲怀信的脸,哄他道:“别难过,你就是跟小少爷去玩一趟,很快就回来的。”   “可我想哥哥也一起去玩。”   知道弟弟心里想着自己,常来很高兴,亲昵地揉着他的小脑袋,“等哥哥赚了很多很多的钱,就带你一起去玩,好不好?”   “好。”   “怀信,怀信,你在哪儿,我们要出发了”   换了一身素淡的棉衣,荀儿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找怀信,一看怀信坐在常来的怀里,立即不高兴地板着脸。“怀信,我们要出发了,你赶紧下来。”小霸王趾高气昂地道。   怀信揉了揉红红的眼眶,从常来怀里爬下来,又不舍地抱了抱他的手臂,“哥哥,我一定很快回来,很快,很   快”   他一连说了很多个很快,坚定的模样,让常来很是欣慰,他的弟弟也慢慢在成长。   荀儿牵着怀信走向穆琛和沈景黎,常来就默默地跟在后面。   跟金嬷嬷等人打了招呼,车队就浩浩荡荡地往东城门而去。   穆禹在城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到郡王府的马车,立即让身旁的小厮去拦截。   因为还没出城,马车驶的很慢,一看有人来拦车,马夫立即扯住缰绳,让马停下来,仔细看了看来人,回头对穆琛道:“老爷,是镇远候世子。”   穆琛刚掀开帘子,穆禹就已经踩着板凳,爬了上来,回头吩咐贴身小厮,“你去后面的仆人马车。”   仆人收了板凳,忙转身跑去后面的仆人马车,就怕车夫突然赶着车就走,将他一个人丢下。   人走了,穆禹才回了头,跟穆琛打了声招呼,就挤进马车里面。   马车很宽大,沈景黎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里面,正给他们讲狼来了的故事,看到穆禹进来,疑惑地提了提眉。“弟夫,别来无恙。”穆禹大大方方地跟沈景黎打招呼,伸手将荀儿抱过来,“荀儿,有没有想大伯?”   “大伯。”荀儿乖巧地喊了一声,将手上吃了一半的点心送到穆禹的嘴边,“大伯,红豆糕,你吃。”   穆禹也不嫌弃是他吃剩的,张嘴就吃进去,津津有味的模样,好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末了,还使劲夸奖荀儿,“荀儿真乖,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大伯,给的红豆糕也好吃。”   穆琛看他宠娃那模样,轻飘飘说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   “普通的红豆糕跟荀儿给的红豆糕,哪能相提并论?”穆禹一本正经的回答,又继续伸手去逗怀里的荀儿,荀儿被逗的咯咯咯笑起来,大喊着大伯,直往穆禹怀里钻。   穆禹似乎很喜欢逗荀儿,肖似镇远候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   怀信不认识穆禹,有杏生生地躲进沈景黎的怀里,可看着他跟荀儿玩的那么开心,又忍不住转过头,偷瞄着他们,觉得很有意思,便趴在沈景黎腿上,一直看,还一直笑。   穆琛见他们玩的欢乐,就给穆禹倒了一杯温水,道:“你就这么跑出来,衙门怎么办?”   “没关系,有冯师爷在。”穆禹无所谓地道。   穆琛看着他这模样,就知道他过的不如意,应该是德慧县主和穆老太君又给他压力了。   马车慢悠悠,来到了跟穆老太爷约好的地方,远远地,就听到穆景的声音。   “十四哥,嫂子”   “大哥,大嫂”   两道声音一起一落,穆琛掀开帘子,就看到穆景和穆瑾站在远处朝着他们招手。   “瑾儿怎么跟穆景在一起?”穆禹也跟着探出头,看到穆瑾跟穆景站在一起,好奇地问。   “他最近宿在西穆府,跟着十六弟一起去军营。”   穆禹点点头,又回到马车内。   跟穆三老太爷的队伍合流之后,穆琛、穆禹几个兄弟就坐上同一辆马车,而沈景黎则带着两个孩子坐一辆马车,身边跟着随身伺候的金玉和年华。   京城与金岭的距离有些远,坐马车走官道的话,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离开京城,沈景黎感觉浑身舒畅,心情愉快地观赏着周围的风景,时不时让金玉和年华给他讲讲当地的风俗故事。   金玉和年华都没读过书,哪里看过什么风俗故事,只能将以前听府里老仆人说过的故事拿出来讲,沈景黎也不嫌弃,听的是津津有味。   怀信有点晕车,蔫蔫地靠在沈景黎的怀里,哼哼唧唧地喊着“哥哥”。   沈景黎让金玉去找了一片姜,切成片,贴到怀信的肚脐眼,然后又喂他喝了点水,哄着他睡觉。   荀儿原本还想跟怀信玩,可看到怀信不舒服,便很乖巧地趴在金玉怀里,一直看着怀信,还时不时关心地询问他的情况。   车队停停走走,十七天后,就到达了金岭,金岭距离富庶的扬州城不过一日路程,金岭是一座中型的城镇,   别看它规模不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可不比京城里差多少,原因就是它三面环山,又有一条大河通过,水路畅通不说,山中孕育出不少山珍,让这平凡的小城多了不少来往的行商,尤其是买卖干货野味的行号更是多,偶尔得了几件希罕的东西,马上就能倒腾进扬州城的大户人家,脱手就是一大笔银两。   所以这金岭城里,不能说没有贫困人家,但基本的生活水平也不比京城里差到哪儿去,整座城镇和乐向上,平曰里连个小偷小摸的宵小都难得一见。   也因为城里来往的行商多,路上不少挑夫或者是赶车的车夫,路边卖吃食的小摊子相对的也比其他地方多。   车队进入金岭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街道两边还有不少买卖的小摊子,沈景黎掀开帘子往外看,觉得这个小城镇人潮汹涌,比京城还要热闹几分。   “这金岭城真是繁华,人来人往的比京城还热闹。”金玉也掀开另一边的帘子,看着外面的吆喝的小贩,忍不住兴致勃勃。   “真的啊,我也要看看。”年华也挤了过来,一看外面热闹非凡的情景,就忍不住低叫一声,“还真是热闹,京城的夜晚可没有这里热闹。”   空气里飘着酸枣的味道,酸酸的,还混着糯米的味道,年华吸了吸鼻子,垂涎道:“酸枣糕和糯米糕,闻起来好好吃。”   金玉嫌弃地瞪了年华一眼,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瞧你这样,像几天没吃饭的小狗。”   “你说谁是小狗”年华不服气地反驳。   “谁回答,就谁是。”金玉故意跟他唱反调。   怀信晕车的状况稍微好了一些,也趴在窗口往外看,嘴边流着哈喇子,像垂涎食物的小奶狗。   “想吃?”沈景黎摸着他的脑袋问。   “想。”怀信用力地点点头。   “等会儿让人去给你买。”   “谢谢阿姆。”脱口而出的话,怀信转了头,在沈景黎怀里蹭了蹭,他很小就没了阿姆,没有体会过阿姆给的温暖,可到了郡王府之后,沈景黎一向待他好,让他感受到阿姆的温暖。   沈景黎哭笑不得,果然是要当他儿媳妇的节奏?   穆家庄离金岭城还有几公里路,他们当晚就在金岭城最大的客栈住下。   穆琛一家三口加怀信住在一个房间,明天就要去穆家庄,沈景黎心里有些忐忑,拉着穆琛说些穆家宗族的事情,一夜无眠。 第172章 热情的村民   第二天早,行人启程去穆家庄。沈景黎盘算着,穆家庄那么多人家,他们这行就算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也要尽量不让人挑出毛病,便又在金岭城买了不少东西,穆景看着,偷偷打趣穆琛,说他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穆琛笑而不语,却也觉得幸运,若不是为了他,就沈景黎那懒散的性子,怕是不会去做这些事情。脸上带着满足的浅笑,穆琛帮着沈景黎一起将买来的东西分类好,才坐上马车出发。一路上,穆景都一直在夸沈景黎怎么怎么贤惠,穆琛怎么怎么幸运。   “你这不说的是废话吗?我嫂子当然是最好的。”穆瑾打断穆景滔滔不绝地夸奖,翻了个白眼鄙视他,嫂子的好,大家都有目共睹,还用得着他献宝似的夸个不停?   穆景豪气地揽着穆瑾的肩膀,大咧咧没记较穆瑾的鄙视,反而诚恳道:“瑾弟,我夸嫂子,你不高兴啊?”   感受到穆琛投射过来的目光,穆瑾赶紧摇摇头,又侧着脑袋,斜瞪穆景一眼,十六哥还真是每次者时巴他往死里坑。   “我当然高兴,那可是我亲嫂子。”穆瑾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膛,嫂子的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只有沈家那些人,有眼无珠,居然将嫂子扫地出门。瞧着穆瑾刀町导意的模样,穆景恨的牙痒痒,走过去就跟他闹做一团。   穆禹坐在旁,看着他们打闹,难得笑的开怀,“都快成亲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十三哥,你是我娘吗?怎么跟我娘说样的话口”穆景趁打闹的空隙,回应了穆禹。   这个臭小子是骂他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吗?穆禹被这话气红了脸,居然丢下他书生的面子,抡起拳头敲了穆景下,没会儿就卷入了战局。穆琛看着打闹的三个人,面无表情地转开头,他才不认识这三个蠢货。打打闹闹间,一行人终于到了穆家庄,穆三老太爷早早写信通知了族长,所以族长早早就领着人在村口等吴。   马车在村口停了下来,穆三老太爷在仆人的搀扶之下,走下马车,站在村口等候的一行人立即迎了上来,领头那位,恭敬地喊了一声,“五堂叔。”   在自家亲兄弟中,穆三老太爷排行第三,穆琛等人都喊他三爷爷,但是在族里,他去吲浙于第五,所以族长喊他声五堂叔。族长面带笑容,似乎很欢迎他们的到来,族长与穆琛的父亲同辈,年纪四十多岁,也许是日干过的舒心,没什么大事需要烦心,看上去很有精神。跟他起来的,还有他的儿子穆奕鸣,是个爽朗的年轻人,一直面带微笑地站在族长身后。   “奕鸣,这是五叔公,赶紧喊人。”穆廷之回头对儿干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木?”   “五叔公。”穆奕鸣从善如流地喊了声。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穆三老太爷露出欣慰的笑容,“廷之,几十年没见,你怕是都当太爷爷了吧?”   “那能啊,石头那孩子才十三,得过几年才能娶媳妇。”提起长孙,穆廷之脸上都是得意之色。   沈景黎听着,微微惊愕,没想到族长的儿子看着跟穆琛年龄相仿,儿子居然都十三岁了,古人成亲果然早,像穆家儿郎,到三十几岁才娶亲的,不是实在没钱娶,那大概就是奇葩。   “那也快了。”说着,穆三老太爷回头看了穆景一眼,穆景立即转开头,假装看不懂他的意思,穆三老太爷恨铁不成钢地轻叹声,接着道,“你爹身体还健朗吧?”   “挺健朗的,昨天还下地去干活。”穆廷之道。沈景黎看着穆廷之在笑,觉得这大挺面善的,不像是非不分之人,怎么会趁穆琛落魄之时落井下石,将穆琛驱逐出宗族。   他的目光太直接,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穆廷之转过头来看向他,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子安的媳妇。”穆三老太爷介绍道。穆廷之点点头,又看着身后那几车的礼物,对沈景黎印象很不错,这新媳妇会做人,礼物的多少,贵重不贵重不是关键,关键是心意,回宗族能想着族里八的新媳妇,可不多见。   “三堂叔,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你们住的房子,你们路风尘仆仆,怕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穆廷之说道。   穆三老太爷点点头,行人就跟着他一同去歇脚的地方。沈景黎抱着荀儿跟在后面,荀儿第一次离开京城,好奇地晃着小脑袋看四周的风景。   金岭城富庶,金岭城下的穆家庄也是个富庶的村庄,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瓦房,虽然是在农村,可环境去旧非常好,环山近水,农田肥沃,路走来都能看到准备春耕的田地,好几片的果林,半山腰还有茶树。   路上,沈景黎他们还看见了几个放牛娃子,坐在牛背上背《论语》,书香气息非常浓厚。路边就有一条小溪,水深到成人的膝盖,非常清澈,能看到水底的石螺、田螺、水草等物,还有摇着尾巴游来游去的鱼儿,有几个调皮的大孩子,拿着深底的筲箕在小溪里捞鱼和捡石螺,和乐融融的模样,很有田园的气息。   荀儿看着他们在玩,脸的兴奋,挥动着双手,指着那群孩子,朝着沈景黎喊:“阿姆,阿姆”   一听就知道是想过去玩,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这里的孩子玩习惯了,自然不成问题,可荀儿年纪小,又不习惯这里的环境,沈景黎不敢贸然带他过去玩一边走,穆奕鸣一边解说:“那几个孩子是四叔公家的曾孙,调皮的很,整天成群结队,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水摸鱼,大伙儿都习惯了,他们爹娘训了几次,屡教不改,后来只要他们不做的太过分,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管了。”   穆奕鸣摇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我家石头和虎子,也经常跟他们一起玩,简直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闹腾得不行。”   再往前走些,就看到成排的青砖瓦房,在路的另一边,房子后面是一片旱地,旱地过去,也有一条小河,跟屋门前这一条共源头,不过是在山脚下分流成两条小河。   小溪边修着石板桥,有不少妇人和年轻姑娘在洗东西,看见穆廷之领着人过来,热情的打起招呼,“族长,你啥时候有这么富贵的亲戚了?咋没听嫂子说起过啊?“   说话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妇人,身材矮胖,长脸,两颊有肉,下巴有点尖,一看就是比较能说的类型,而听她的称呼,就知道她丈夫辈分较高。其他人也都纷纷抬起头,目光好奇地打量着穆琛行人。   “哎哟,来了好几个年轻后生昵。”   另一个年纪稍长、辈分较低的妇人开了口,“村长阿叔,不知这几位年轻后生有没有婚配?我家妮儿今年刚好十六,正准备找媒婆说亲”   听到这么妇人的话,大伙儿都笑了起来,接着又是番打趣,那位妇人也不恼,依旧笑嘻嘻地追问族长,穆琛几个婚配了没,要不要去跟她家妮儿相看相看。听着她们的话,沈景黎觉得穆家庄的人真是热情奔放,说话大方直白。   “少胡说八道,这几位是二叔公的曾孙,也是你们能肖想的?”穆廷之板着脸,训斥道。   穆三老太爷的父亲在族里排行第三,论辈分,穆廷之得喊一声二叔公。穆老太爷成了大将军,封为镇远候,穆三老太爷进了翰林院,后来成为一品大官,是穆氏族光宗耀祖的事情,不说子子辈辈传颂,可在穆家庄,也是家俞户晓。   “是京城那两位伯伯的孙子啊,真是英年才俊,一表人才”   一位瘦高的妇人高喊着道,“是回来祭祖的吧,大老远跑趟,真是辛苦你们了。”   沈景黎听着她们句接一句的说,觉得这个村庄的人文化程度真高,就连个村妇随口也能蹦出几个四字成语,还说的特别溜。再继续往前走,就听到一阵朗朗读书声,沈景黎更加惊愕了,难道这个村庄还有私塾口不等他询问,穆奕鸣就肯定了他的猜测,解说道:“那边是我们村庄的学堂,是六叔公辞官回乡后办的已经好几十年了,刚开始就六叔公个夫子,几个学生,后来陆续有人考上秀才,人数就越来越多,现在,村里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孩子都去那里上学。”   沈景黎探头往那边看去,觉得这个村庄氛围真不错,环境优美,文化氛围也好,难怪能成为大燕王朝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族长为他们安排的房子就在学堂不远处,是一个二进院,打扫的很干净,被褥等用品也是全新的,还翻晒过,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看得出族里八的用心。安顿他们之后,族长说还有事要处理,就先离开了,留下穆奕鸣接待他们。穆家庄的村民热情,知道他们在这里落脚后,都纷纷带了东西过来串门。: 第173章 村民送食材   一行人安顿之后,沈景黎让人把东西搬入侧边耳房,分好门类,按照穆三老太爷的吩咐,让人挨家挨户送过去,只留下太叔公和族长那份,打算下午亲自走一趟。弄好这切,沈景黎才得空坐下来喘口气,却发现太阳已经爬的老高,周围的人家也已炊烟袅袅在准备午饭,荀儿也饿的直吵着要吃饭,金玉只好先泡了点莲藕粉给他垫垫肚子,接着再跟年华去灶间准备午饭。食材是早上沈景黎采买礼物的时候,让人一起买的,有两只鸡,两斤五花肉,几斤大虾,还有几个土豆,一些慈菇,一大把新鲜的嫩油菜,以及葱姜蒜等调味材料。   “年华,先烧点热水,我去把两只鸡给宰了。”金玉看了眼,被绑着脚,奄奄息的两只嫩母鸡,吩咐年华道。   “好的。”年华应着声,马上挽起袖子,利落地刷锅,倒水,起火。金玉一手菜刀,一手母鸡,刚走出灶间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正准备过去看看情况,就看见沈景黎走了出来。   “金玉,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忙碌了早上,沈景黎早就困得不行,刚准备打个盹,就被外面的暄闹声少的不安宁,情绪有些烦躁。   听出沈景黎的不高兴,金玉马上道:“奴婢这就去看看。”金玉一把将鸡扔在地上,拎着把菜刀就去开门,外面热闹非凡,一个高壮的妇女正扯开嗓子喊道:“五堂叔,你们还没烧饭吧?中午要不就去我家吃吧”   她话音刚落,金玉就打开了门,喊话的妇人大约四十岁,长的又高又壮,两条有力的手臂,一边抓着只大公鸡,一边提着一篮干的鸡蛋,一见金玉开了门,立即挤了进去。一人挤进去后,后面的人也纷纷跟了进来,金玉拦都拦不住。   “大侄媳妇,你们这是准备做饭啊口”高壮妇人看了眼扔在地上的母鸡,又看了看站在堂屋门口的沈景黎,爽快道,“杀鸡这种活,你们这些城里人,怕是干不好,还是让我们来吧,奕诚媳妇,你赶紧过来帮这位姑娘把鸡杀了,别耽误了五堂叔用午饭。”   她这么说着,却没有挖苦讽刺的意思。   “好嘞。”一个长相憨厚,头上戴着绣花头巾的妇人,提着两条滴水的草鱼小跑过来,夺过金玉手中的菜刀,将草鱼塞过去,“这是我男人刚抓回来的草鱼,给你们中午烧来吃。”   她话音刚落,另个声音又响起,“正好我娘让我给送了一板豆腐来,中午就可以做草鱼豆腐汤了。”   “我早上采了些香椿芽,正好炒鸡蛋吃。”   “哎呀,奕丰嫂子,你就送那么点香椿芽,也不怕连婶子骂你是小气媳妇,点都不给他们家长脸啊?”另一个妇人笑着打趣她。   “就是,五叔公他们难得回族里一趟,你就送那么点野菜,怕是不够看吧?”一人开始起哄,其他人也陆续跟着。   奕丰嫂子气的脸红,急忙扯开嗓子道:“谁说我只带了香椿芽的,这不还有斤腊肉,你们这忻妇人,就知道编排我”一群妇人打闹之间,奕诚媳妇已经利索地给鸡放了血,烫了烫热水,正在褪毛。   之前让奕诚媳妇杀鸡的妇人,似乎辈分较高,见她们闹的厉害,忙喊道:“行啦行啦,放下东西就回去吧,别吵着五堂叔休息。”   那些人听,立即止了声,纷纷放下自己带来的东西,就离开了。   “大侄媳妇,你别见怪,村里妇人就是聒噪了点,其实没什么坏心。”高壮妇人以为沈景黎是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怕他没见过这种场景,会吓到,就解释了一番。   “各位婶婶嫂嫂都是爽快人。”沈景黎笑着道,继而调侃了一句,“多谢各位婶婶嫂嫂的送的菜,今天中午可以吃顿丰盛的了。”   高壮妇人听了也笑,觉得这位京城来的侄媳妇还挺好相处的。那边,奕诚媳妇已经宰好鸡,洗的干干净净放在盆子里,让金玉端进去,才询问道:“青婶子,我已经杀好鸡了,还有什么要弄的吗?”青婶子又回头去问沈景黎,“侄媳妇,你们做饭够人手不?要不就让奕诚媳妇留在这儿帮个忙。”   沈景黎忙摆手拒绝,“做饭的事,交给下人就行了,不用劳烦嫂子,婶子和嫂子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   “那成,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就住隔壁。”主婶子指了指隔壁的青砖房,领着奕诚媳妇走了。   人走了之后,金玉就忙着收拾她们带来的东西,两只大公鸡,三篮子鸡蛋,板豆腐,筐土豆,两条腊肉,几捆青菜,和些当地的杂粮饼。   “夫人,这穆家庄的人挺实诚的,看这土豆,一大筐,者多块满出来了。”金玉提了提那筐土豆,对穆家庄的人有了几分好感。   的确挺实诚的,还很热情,沈景黎看着那一堆食材,眼底浮现几许暖意,“行了,你赶紧去做到吧。”   因为食材很丰富,沈景黎就让金玉他们多做了几个菜,香菇焖鸡、慈菇红烧肉、蒜蓉虾、香椿芽炒鸡蛋、腊肉土豆丝、煎豆腐块、草鱼豆腐汤、水煮油菜共八个菜,主桌八个菜全上齐,下人桌没有慈菇红烧肉和蒜蓉虾,只上了六个菜。   吃过饭之后,沈景黎领着荀儿和怀信在院子里消食,穆三老太爷和穆琛几个则在堂屋里聊天。消着食,困意就上来,荀儿赖懒不想动,就抱着沈景黎的腿撒娇。沈景黎累了一上午,也觉得困,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房间去睡午觉。他和两个孩子都困的不行,几乎是挨着床就睡着了,谈完事情,回到房间的穆琛,就看到三人睡的横七竖八,身上的被子还被踢开,摇摇欲坠地挂在床边,只要风一吹,就会掉地上。无奈地摇摇头,他走过去,将趴在沈景黎身上的怀信抱起来,让他躺在荀儿的旁边,再将荀儿一直踢着沈景黎大腿的小脚丫拿开,才捡起被子给他们盖上   沈景黎突然哼唧声,翻了个身,穆琛立即僵在原处,以为自己吵醒了他,发现他只是睡梦中呓语了声,不禁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了这么体贴的一面。坐在床边,看了睡熟中的姆干好会儿,穆琛才走到旁的矮榻上,和衣躺下。沈景黎醒来的时候,已经申时,荀儿和怀信早就醒了,正缠着穆琛起玩。   “我是起晚了?”沈景黎伸了伸懒腰,命金玉端了盆水进来,洗了把脸。   “不碍事,三爷爷也还在休息。”穆琛道。洗漱完,换了一身衣裳,一家人往堂屋走去。三老太爷也刚醒来,正坐在堂屋里喝着茶,看见他们夫夫二人带着孩子过来,便笑道:“你们来啦,那就走吧。”   让人提上事先准备好的礼,行人就出门去往族长的家。家门口围着好些个孩子,看见他们打开门,就哄而散,远远地躲起来,又抵不过好奇心,偷偷探出脑袋来看这些客人。沈景黎早有准备,让金玉和年华各提了袋糖果,见到小孩子,就分他们一把。那些小孩子见有糖果拿,又高高兴兴围了过来,一口哥哥,一口姐姐,喊的年华和金玉笑的合不拢嘴穆家庄的环境很好,村民也很热情,在路上遇见,就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还缺什么,可以去他们家拿。   看着热情的村民,沈景黎忍不住露出笑容,他以前也曾经住过乡下,不过他住的那个村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村子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冷冷清清的,哪有这边这么热闹。族长家在村东头,一个很大的一进院,住着族长的老父亲,族长夫妻和大儿子一家。   族长夫人是个精明干练的妇人,年纪四十多岁,身上打扮得很爽利,跟儿媳妇站在门口候着,看见他们,便笑着说:“五堂叔,爹他早就念叨着要跟您喝两杯,刚刚还来问,您怎么还没来?这刚进屋,您就来了。”   “那正好,我跟老哥哥几十年没见,是该好好暍一杯。”穆三老太爷也开朗的笑起来,“都进去吧,别在门口傻站在着。”   “见过明婶子。”穆琛等几个兄弟和沈景黎向族长夫人行礼。   “荀儿,叫明奶奶。”沈景黎轻拍了儿子的脸,低声教导儿子。   “明奶奶。”荀儿乖巧的喊了一声。族长夫人一听,就笑了,直伸手要去抱荀儿,“这是子安的孩子吧,看着就是伶俐的。”   荀儿也不认生,被族长夫人抱在怀里还笑的很开怀,那乖巧的模样,让族长夫人欢喜的只喊心肝儿。进了屋,穆三老太爷就去找濂叔公喝酒,穆琛等人则在堂屋跟族长和穆奕鸣聊天,而沈景黎和荀儿自然被拉到女眷房里。就算嫁了人,沈景黎也还是个男子,要单独跟几个女眷待在起,简直尴尬的不行。   不过幸好,房里还有另个双儿,模样清秀,性子有些内向,安安静静地坐着,是典型的本土双儿。   “这是我的三儿媳妇。”族长夫人介绍道,“庆生,这位是你十三哥的媳妇,你得喊声嫂子。”   “安嫂子好。”庆生打了声招呼,便没再出声。族长夫人也没理会,转而跟沈景黎谈起祭祖需要注意的事项。 第174章 三媳妇庆生   每年的清明祭祖是穆家庄最重要的大事,规矩虽然不多,却有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听着族长夫人详细地讲祭祖的规矩,沈景黎才知道族里每年都有给镇远侯府和西穆府写信,让他们回族里祭祖,西穆府老太爷自己没精力回来,每年都是吩咐儿子替他回来,而镇远侯府自从穆老太爷去世后,穆老太君每年收到信,都是派人随便买些东西,送回族里,却从未回来过。   足足讲了一个时辰,族长夫人才停下来,往外头看了看,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估计还想在村里头走走,婶子也不耽误你,就让庆生陪你走走吧。”   族长夫人回头看了看庆生,叮嘱道:“老三家的,子安媳妇第一次来村里,你就陪他在村里头转转。”   “好的,娘。”庆生应了一声,回头冲沈景黎笑了笑。几人刚从厢房出来,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争执声,没过多久,就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庆生仔细听了会儿,脸色一变,急忙朝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沈景黎不解地提了提眉,一旁的奕鸣媳妇见他疑惑,解说道:“估计是庆生家的孩子又受委屈了。”   她的表情很自然,语气也很平淡,可沈景黎却听出其中的不屑和嘲讽,她似乎不是很喜欢庆生。懒得去管别人家的矛盾,沈景黎笑了笑,就走向堂屋,堂屋就剩穆三老太爷和濂叔公在喝茶,而穆琛几个兄弟,早就跟穆奕鸣一起去河里钓鱼了。   “景黎啊,子安他们几个跟奕鸣去钓鱼了,你也去村里走走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穆三老太爷道。   沈景黎点点头,也没有怪穆琛不跟他打招呼就离开,跟穆三老太爷道了别,带着荀儿走出村长家。金玉和年华带着怀信在门口玩,看见他们出来,怀信急忙跑了过来,把抱住沈景黎的腿,伸手去戳有些昏昏欲睡的荀儿。原本快要睡着的荀儿,被这么一戳,立即清醒过来,挣扎着要从沈景黎怀里下来。沈景黎看他精神奕奕的模样,就将他放下地,他立即伸手把抱住怀信,还占便宜地亲了人家口。沈景黎的无奈地笑了笑,转了头,就看到几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拿着石子,恶劣地朝庆生和他怀里的小男孩做鬼脸,被庆生呵斥一声之后,一窝蜂地散了。被庆生抱在怀里的孩子,大约六七岁,长的白白净净,双眼睛跟庆生特别像,如今哭的红肿,有点儿像受伤的小兔子。   “是怎么回事?”沈景黎问金玉。   “那是个小双儿,那几个大孩子好像不太喜欢他,看他一个人在玩,就拿石子扔他,那孩子就躲,可他躲,那些大孩子扔的更高兴了,结果绊到石头,摔了跤,估计是摔疼了,就哭了起来。”金玉说道。   旁的年华脸色非常不好,那小双儿的遭遇让他想起了自己,他小时候,因为是个双儿,父母不喜欢,也不受人交待,跟他同龄的小朋友,很多都不愿意跟他玩。   “是个双儿又怎么了?双儿难道就不是人吗?”年华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是特别歧视双儿?安抚好受委屈的儿子,庆生才牵着儿子走过来,腼腆的笑了笑,说道:“让嫂子见笑了,这孩子胆子小,动不动就哭。”   庆生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丝毫没有提起儿子受欺负的事情。   沈景黎看着白白嫩嫩又腼腆的小男孩,道:“这孩子长的真俊,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沈景黎夸自己儿子,庆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了拍直往他身后缩的儿子,道:“伯么问你名字呢?怎么不回答?”   小男孩怯生生地抬头看了沈景黎眼,立马又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缩回去,低声道:“伯么,我叫穆曦”   “木樨,那不就是桂花吗?”沈景黎故意道。   穆曦瞪大双眼,用力地摇摇头,纠正沈景黎道:“不是那个,是穆曦,穆家庄的穆,晨曦的曦。”   沈景黎看他可爱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好,你叫曦儿。”   他乖巧地点点头,又缩到庆生的身后,羞怯的模样令庆生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怕生。”   穆曦低着头,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假装没有听到他阿姆的话。   沈景黎见他这模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拿去玩罢,这是伯伯和伯么的心意。”   穆曦怯怯的瞪大眼睛,并不敢接过东西,而是抬起头看着庆生。   “嫂子,这怎么使得?曦儿只是个孩子,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口”庆生大吃一惊,急忙推辞。   沈景黎没给他推辞的机会,直接将玉佩塞到穆曦的手里,笑着道:“就当我送给孩子的见面礼,拿着吧庆生。”   见沈景黎坚持,也没有再阻拦,点头示意了一下,穆曦就习歹人翼翼地将玉佩收起来,腼腆的笑了笑,软绵绵地说道:“谢谢么么。”   庆生看着儿子笑,心里也高兴,转头看到荀儿,又手忙脚乱在身上摸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摸出来,尴尬地道:“我这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   “不碍事,那小子不用宠着。”   沈景黎大咧咧伸手搭着庆生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转移话题,“早上过来的时候,我见村口有一口池塘,是养鱼的吗?”   “那是昌伯伯家的鱼塘,过年的时候,捞了不少鱼,给每家每户都分了条。”庆生解说道,脸上不自在的浮现层红晕,应该是很少与人真的接触。   荀儿牵着怀信的手,亦步亦趋跟在沈景黎身后,突然看见穆曦缩在庆生身后,居然伸手去抓他,穆曦被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后退,荀儿立即不高兴,板着脸,指着他道:“你给爷站住,爷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动了?”   荀儿虽然小,可却很有气势,穆曦胆子小,就被吓住了,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委屈的红了眼眶。   沈景黎看儿子又开始称霸王,赶紧伸手将他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屁股,“臭小子,那是你曦儿哥哥,你逞什么凶?”沈景黎并没有怎么用力,荀儿却委屈地捂着小屁股,眼泪汪汪地望着沈景黎,控诉道:“阿姆,你打我我要告诉爹,我要告诉爹”   穆曦看着荀儿下子就变了脸,震惊的目瞪口呆,觉得这个弟弟真是厉害。   庆生笑着,看向荀儿的目光很是柔和,道:“这孩子是叫荀儿巴,真是聪明伶俐。”   “什么聪明伶俐?他就会装大爷,一天到晚作威作福。”沈景黎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笑起来。   庆生也笑着,觉得这位京城来的嫂子挺好相处的,内心那点小心翼翼散了许多,说话也没那么拘谨。一行人说说笑笑,从村东头往村西头走去,庆生对村庄很熟悉,语言组织能力很好,向沈景黎解说的时候,比导游还专业。   “下面那片犁好的,就是我们家的田,清明过后,就准备要下秧了。”说起田地的事情,庆生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我们家去年开荒出两亩旱地,今年可以种上土豆和红薯,到过年的时候,也能多赚点钱。”   看他一脸高兴的模样,沈景黎有些疑惑,族长家看起来并不穷啊,吃穿用度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富贵人家,可每天餐桌上也能见点肉沫,怎么他好像很缺钱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私事,沈景黎也不好问,笑着应付过去,又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儿就是我们家。”庆生在一间围着篱笆墙的房屋前停下来,打开篱笆门,对沈景黎道:   “嫂子你等会儿,我进去拿点儿鸡蛋给你们晚上蒸来吃。”   “哎,等”沈景黎还来不及出声,庆生就已经跑进屋,会儿就提了篮子鸡蛋出来,里面还放了些晒干的香菇。   “这是山上采的香菇,晒干后放的时间长一点,想吃的时候,用水泡开,就可以煮来吃。”庆生笑着道,又指了指旁边不远的房子,“我们家离你们住的地方还挺近的,若是想吃新鲜的蔬菜,可以来跟我说,我去菜园子给你们摘,我种的菜挺好吃的。”说着,他自己反而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沈景黎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两间房子,才发现两家的确离的挺近,就隔了三户人家,不过对他们家就更好奇了,族长本家住在村东头,而庆生一家却在靠西头这边,作为一家人,会不会离得太远了?几步路就到了沈景黎他们暂住的地方,进门,苗儿立即迈开小短腿跑向房间,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堆东西出来,朝着穆曦高喊着,“曦哥哥快来看我的玩具。”   穆曦虽然内向腼腆,可终究是个孩子,听到玩具,就抵不住诱惑,快步跑过去。荀儿一甩手,就将怀里那一堆东西扔地上,他人儿小,虽然抱了满满怀抱,其实也没几样东西。一本画册,一本小人书,一个老虎布偶,一个竹蜻蜓和一个中国结。   “曦哥哥,你看这个,这个”荀儿献宝似的将画册翻开给穆曦看,“这个是野鸡,我见过野鸡,野鸡毛好看,荀儿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别人听不懂的形容词,还越说越兴奋。穆曦翻着画册,看着里面栩栩如生的动植物,惊喜的两眼发光。   沈景黎看他们围在一起玩的开心,就让金玉和年华带他们进屋去玩,自己则与庆生坐在院子里聊天。: 第175章 成为好闺蜜   穆琛提着鱼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景黎和庆生坐在院子里,边摘菜,边聊着天。见穆琛回来,沈景黎拍了拍手,起身迎上来,接过穆琛手中的鱼,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明婶子的三儿媳妇,叫庆生。庆生,这是我夫君,穆琛,排行十四,你可以叫他十四哥。”   庆生抬头看了穆琛一眼,就被穆琛的气势震慑住,他在围裙上擦擦手,急忙站起来,喊了句,“十四哥好。”   穆琛微微颌首,转而问道:“三爷爷呢?还没有回来吗?“   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堂屋,沈景黎转身将鱼交给庆生,扬声跟他对答,”三爷爷还在族长家,跟濂叔公喝茶聊天,说一会儿会自己回来。“   “嗯。”穆琛了然地点头,又看了庆生眼,沉吟片刻,说道:“奕凡明天才回来,他们姆子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饭。”命令式的口吻,根本不容拒绝,庆生刚放好鱼出来,听到这话,又愣住,心里有些疑惑穆琛怎么知道他当家不在家的事情。   穆琛跟沈景黎对视了会儿,转身回了房间,荀儿、怀信、穆曦三人正在玩五子棋,看到穆琛进来,荀儿和怀信都跑过来抱住穆琛的腿,而穆曦则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双手揪着上衣的下摆,低头站在后边。   “老爷,您回来啦。”在一旁陪着的金玉和年华赶紧起来行礼。穆琛颌首,让他们出去打水和泡茶。   “爹,你怎么才回来?荀儿可想你了。”荀儿扒着穆琛的裤腿,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穆曦偶尔抬抬眼,看见荀儿这么扒在穆琛身上“作威作福”,不禁觉得神奇,同时也觉得荀儿很厉害,居然敢这样缠着父亲撒娇。   “怀信也很想穆叔叔,怀信也想”怀信仰着头,高举着双手,朝着穆琛喊。穆琛的严肃,通常令其他孩子退避三舍,可怀信却不怕他,还很喜欢亲近他。穆琛看了两个娃眼,弯腰将他们抱起来,荀儿立即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挪了挪小屁股,在穆琛的臂弯里坐的更稳些,又讨好地扯着穆琛胸前的衣服,用粉嫩的小脸蛋在穆琛脸上蹭了蹭。   “爹爹,我认识新朋友了。”小家伙撒娇完,立即得意地炫耀起来,若是有尾巴,估计者多块要翘上天了转了头,又冲着穆曦道:“曦哥哥,你快过来,这是我爹,我爹可是大将军”   穆琛早就注意到站在后面,脸怯生生的孩子,他似乎很怕生,双手不安地揪着衣服下摆,紧咬着下唇,眼神飘来飘去。荀儿等了半天,都没见他过来,就从穆琛怀里爬下去,跑过去,牵着他的手,将他拉过来,高兴地对穆琛说:“爹,这个是曦哥哥,是我新认识的哥哥。”   怀信也很兴奋,赶紧插嘴道:“曦哥哥很好人,他陪我和荀儿玩五子棋。”   穆琛看着两个孩子那么高兴,眼光柔和了几分,嘴角也弯了起来,穆曦见状,觉得这位伯伯好像也不难相处,就脆生生喊了声,“伯伯好。”   穆琛点点头,把怀信也放下来,摸了摸荀儿的小脑袋道:“爹爹要换衣服,你带怀信和曦哥哥去外面玩。”   听父亲用这种口气跟他商量,荀儿自觉受到了重视,挺起胸膛,拍的啪啪晌,保证道:“好的,这事就交给我吧。”   荀儿很高兴,一手牵着一个人,就往外面走,金玉端着盆温水过来,看到这情况,忍不住笑起来,小少爷真是可爱。荀儿拉着怀信和穆曦到院子的时候,沈景黎和庆生已经摘好大盆的菜,正吃着点心,聊着家常。   “阿姆”荀儿咸着,立即抛下小伙伴飞奔到沈景黎身边,爬到沈景黎的膝盖上坐着,笑嘻嘻地说道,“阿姆,荀儿晚上想吃鱼羹。”他看见盆子里装着鱼了,钓上来的鱼划破了嘴角仍旧活蹦乱跳的,放在水盆子里,扑通扑通的翻腾着。   “你乖,我就给你做。”沈景黎看着他道。   荀儿立即接口道:“荀儿很乖,不信,你问金玉姐姐。”被点名的金玉,有些懵,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将木盆拿回厨房,怎么就被点中昵?虽说小少爷喊她姐姐,她是很高兴,可是夫人刚刚说了啥,她可是半个字都没听到啊。   “金玉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乖?”见金玉没有说话,荀儿又问了一句。   “乖,小少爷最乖了。”金玉立即赞同地点点头。   荀儿马上转头看向沈景黎,笑的很得意,“阿姆,金玉姐姐说我很乖。”   看着儿子眨着眼睛朝自己卖萌,沈景黎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伸手揉了揉荀儿的小脑袋,答应道:“好,晚上给你做鱼羹蒸蛋。”   荀儿高兴地拍拍手,又从沈景黎大腿上下来,跑过去,拉着怀信和穆曦一起去玩。   “荀儿真是个乖孩子。”庆生赞叹道。   那是你没见过他调皮的样子,沈景黎在心里应了句,起身将摘好的野菜拿去洗。   “我来吧。”看沈景黎去洗野菜,庆生诚惶诚恐地跟过来,他可是听娘亲他们说,这位嫂子是京城里的郡王,身份很高贵,怎么能让他干这种粗活呢?庆生抢着洗菜,沈景黎拿他没办法,就随他去,而后又看了看盆子里的鱼,一共有三条,两条大的鳙鱼,条估计有三斤多,条小的草鱼。看到那两条鳙鱼,沈景黎就想着晚上做酸菜鱼,可家里没有酸菜。   “金玉。”看到金玉从厨房出来,沈景黎喊住她,“你去隔壁青婶子家里,买点酸菜回来。”   “好嘞。”金玉洗了把手,就出门去买酸菜。那边,庆生已经将野菜洗好了,发现他们没有带厨娘来,就主动道:“安嫂子,今晚我来做饭吧。”   沈景黎见他很想表现自己的模样,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我跟你一起做。”去了京城之后,他就没怎么动手做过饭,突然也有些怀念自己的手艺,嗯,还能给孩子们做点小点心。   庆生没想到沈景黎会这么说,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怕沈景黎是觉得让他个客人帮着做饭,不太好意思,才这么说的,其实说不定他根本不会做饭。两个人分工合作,庆生做今天晚上的晚饭,而沈景黎则给孩子们做点心。沈景黎见厨房里材料还挺多的,就决定做一个糯米豆沙卷,如果时间足够,还可以做个猫耳朵。先将定量的糯米粉、大米粉和糖混合,分次加入冷水,搅拌均匀,形成面糊之后,就放到烧开的锅里蒸,大约四十分钟出锅,稍微放凉,然后就反复揉搓,使面团口感更加口弹,以后将面团摊开,抹上层豆沙,再卷起来,然后切成小块,再粘上椰蓉就可以了。   不过沈景黎手边没有椰蓉,所以他就没有弄,切成块之后,就放在边,开始着手做猫耳朵。猫耳朵有两种,种是面食,炒熟浇上汤汁可以当饭吃,还有一种是小吃,油炸猫耳朵,沈景黎小的时候挺馋这个的,做法也不算太复杂。   先将红糖化开,滤掉里面比较大的颗粒,然后用糖水和面,就能和出块红糖色的面团,再另外弄一墟,加少许盐,也和成个面团,这个面团是白色的。两个面团都擀成三毫米厚的面片,把白色的面片放在底下,红色的面片放在上面,放十五分钟,将两个面片起卷成细卷。最后用刀切成薄片,下油锅一炸,一个个红白相间酥酥脆脆的猫耳朵就做成了。   “阿姆,鱼羹做好了吗?”沈景黎刚把猫耳朵捞出来,用盘子装着,放在阴凉处吹凉,荀儿就嚷嚷着进来,边走,边还用小鼻子嗅了嗅。   “阿姆,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小孩子都贪嘴,闻到好吃的,就垂涎地留哈喇子。穆曦和怀信手牵手跟在后面,两个小双儿,年龄又相差较小,经过一下午的磨合,已经成为好闺蜜。庆生看到儿子脸上洋溢着笑容,既心酸又高兴,赶忙将蒸好的鱼羹端出来给他们,   “这鱼羹温度刚刚好,你们快来吃。”听到鱼羹可以吃了,荀儿转身就跟着庆生去了堂屋,招呼都没有跟沈景黎打,沈景黎又好笑又好气,直说自己养了个小白眼狼。吃了鱼羹,几人又吃了小块糯米红豆卷,喝了一小杯牛奶,吃饱喝足了,就装了一袋子的猫耳朵,去外面找别的小朋友玩。   “别跑太远,等会儿就吃晚饭了。”沈景黎叮嘱他们。   “知道了。”荀儿敷衍地应了一声,拉着穆曦和怀信就跑。   庆生见儿子跟几个孩子玩得来,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这孩子终于也能跟其他孩子起玩了,我真的好高兴。”沈景黎看着他这样,就知道他为那个孩子操碎了心。晚饭都是庆生做的,沈景黎只是在旁打打下手。   庆生的手艺很好,顿饭下来,被家里几个男人连番夸了遍,夸的庆生都有些不好意思。吃过饭,沈景黎收拾了两匹布,套双儿用的首饰,让庆生带回去,庆生又是百般推脱,不过耐不住沈景黎的坚持,只好收下。庆生离开之后,众人也都纷纷回了房。沈景黎坐在铜镜前,梳着那一头五黑的长发,跟穆琛说着庆生的事情。   “奕凡是族长的第三个儿子,听说出生的时候难产,把族长夫人折腾的去了半条命,族长夫人觉得这个孩子克着她,对奕凡不怎么好。”穆琛将从穆奕诚那里听来的事情说出来,   “奕凡到了成亲的年纪,族长夫人原本给他挑了娘家村子里一个有福气的姑娘,可奕凡不同意,硬是娶了个穷秀才家的双儿,就是庆生。”   “族长夫人虽然不喜欢奕凡,可是待他们家也不算差,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几个兄弟起分的,分家时建房子,也出了一部分的钱。”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家的事情,他们自会处理,你就别掺和了。”人类的感情总是复杂的,作为外人,沈景黎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也上了床。   穆琛吹灭了烛火,伸手抱着沈景黎,沈景黎便翻了身,滚进他的怀里,夫夫相拥而睡,一夜好眠。: 第176章 上山挖野菜   春天的清晨总是来得很早,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飞鸟许是捉了几只倒霉的早起虫儿,吃得肚子饱饱,欢快的站在沈景黎和穆琛的房间屋顶唱着歌,少的沈景黎睡不安稳,恼怒地皱着眉头,捂住耳朵,直往穆琛怀里钻。   心里愤恨的想着,这群该死的笨鸟,等小爷睡醒了,就做几个弹弓,将你们全部打下来,炖汤喝。穆琛多年习武,早就养成了五更起的习惯,但今日醒来,发现沈景黎在他怀里睡的安稳而舒适,怎么也不想起来。   怪不得君王得了美人就不愿早朝,原来美人乡是这般消磨英雄志。他正苦笑,就看见沈景黎不安稳的动了动,眼皮跳了跳,却没有睁开,而是伸手捂住耳朵,使劲往他怀里钻。这是被外面的鸟儿少的睡不好?穆琛微微皱起了眉,夜里睡觉,房间里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不然,那些热情唱歌的鸟儿,如今估计都成了死鸟。   他伸手覆上沈景黎捂住耳朵的手,微烫的手心,不一样的温度,沈景黎猛然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像只八爪章鱼一般扒在穆琛身上。   “你今天没去打拳?”他伸了下赖腰,又继续窝回穆琛的怀里,因为常年练武,穆琛的身体总是很暖,对一到冬天就手冷脚冷的沈景黎而言,简直是最佳暖炉。   穆琛伸出右手两个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点,轻声道:“温柔乡,英雄冢。”   随着话语吐出来的热气,一遍遍撩过沈景黎的耳朵,热热的,又有点痒痒的,令沈景黎不由笑了几声更是缩进穆琛的怀里。   “那还真是荣幸。”他说着,张嘴在穆琛脖子上啃了一口。   穆十四居然亲口承认自己对他的吸引力,真是令他受宠若惊,又无比愉悦。穆琛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心情也很好,正想趁机做点什么,门外却已响起荀儿的声音。   “阿姆,爹爹,大阳晒屁股了,你们怎么还不起来?赶快起来陪荀儿吃早饭,荀儿答应了要去找曦哥哥玩的。”   听到儿子的声音,沈景黎赶紧收回手脚,坐了起来,毫无形象地打着呵欠,伸了伸懒腰,“那小家伙起的真早。”   怀里瞬间变得空空如也,这让穆琛微微皱了眉头,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跟儿子沟通沟通,免得他每次都来打扰他们夫夫亲热。沈景黎不知道穆琛的心思,坐了会儿,待脑袋清醒一些后,就起身换衣服。   “你们让开,爷要进去,我要进去找阿姆。”荀儿大概是想进来,却被拦住,正不高兴地闹脾气。   “不行啊,小少爷,奴婢先温点牛奶给您喝,老爷、夫人马上就出来了。”金玉好声好气在劝说。   荀儿却难得犯了执拗脾气,“不,我现在就要进去,你们赶紧让开,我可是你们爷,你们怎么敢拦我?”   也不知道荀儿是哪里学来的,闯不过就摆身份,偏偏金玉他们还真就怕他。   沈景黎在屋里听的清楚,不由得笑起来,麻利穿好衣服,就出去了。看着自家媳妇儿跑得没了影子,穆琛才哭笑不得的翘了嘴角。般人家的夫人,清早起来都会亲手照料夫君起床穿衣洗漱,就算不这般殷勤,也会喊丫鬟进来伺候,可沈景黎呢?偶尔想起来,也会伺候他穿衣,大多数时候,都是让他自己动手的,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   但莫名其妙的,他的心情却是益发好了,相敬如宾的夫妻多了是,可随性而为的沈景黎却只有个。笑了笑,也没有叫人进来伺候,自己慢悠悠地起床穿了衣裳。   门外,荀儿早就欢呼着扑到了沈景黎怀里,告状道:“阿姆,我要进去找你和爹爹,他们不让。”   回头瞪了金玉和年华眼,敢拦着爷的路,回去府里,就让人打你们板子。金玉和年华幻歹人翼翼赔着笑,觉得这下人真是不好当,顺了小少爷的心,怕会得罪老爷,不顺小少爷的心,又会被小少爷怪罪。   “阿姆,你快点来陪荀儿吃早饭,荀儿还要带好玩的玩具去找曦哥哥玩。”   荀儿阽记着昨日刚交到的好朋友,跳下地,扯着沈景黎就要往外走。   沈景黎赶紧拉了他,“阿姆还没有洗漱,荀儿再等阿姆会儿。   “可是”小家伙刚扁了扁嘴,就被人抱了起来,他迷糊地蹬着两条小短腿,回头发现是穆琛,立即伸手双手求抱抱。   “让阿姆先去洗漱,爹陪你玩会儿。”穆琛道。   荀儿想了想,极豪爽的摆小手,“那阿姆赶紧洗脸,我等你。”   沈景黎跟穆琛交换了个眼神,就回房间洗漱,而荀儿则赖在穆琛的怀里,叽叽喳喳跟他抱怨早上的经历,穆琛神色淡淡地点头应着,去洲寺荀儿说的每个字都记在心里,童声清脆,配着那千变万化的表情,却是道美丽的风景。   沈景黎洗漱出来,跟穆琛和荀儿去厅里吃早饭,穆景和穆瑾惦记着出去玩,早就起来,拿了几个刚蒸好的包子就出了门,三老太爷和穆禹起的稍晚一些,比穆琛他们早步进入饭厅。   穆三老太爷看到荀儿,立即朝他招招手,“苗儿,快过来太爷爷这里。”   大老了,就特别喜欢小孩子,而荀儿鬼灵精,嘴巴又甜,总是哄的穆三老太爷心花怒放。   荀儿立即从穆琛怀里下来,撒丫子跑到穆三老太爷身边,奶声奶气地道:“三太爷爷,荀儿可想你了,你昨天都没有抱荀儿。”   他嘟着嘴撒娇,穆三老太爷笑的满脸褶子,伸手将荀儿抱起来,笑着道:“是太爷爷不好,忽视了我们苗儿。”   荀儿抬了抬下巴,小手摆,大方道:“我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原谅太爷爷了。”   沈景黎看着儿子这没礼貌的模样,忍不住满脸黑线,伸手扯了扯穆琛的袖子,穆琛却根本不管这事,拉着沈景黎坐下来,亲自动手给他盛了一碗粥,又给他夹了些菜,“吃吧。”   三老太爷倒也不怪罪荀儿的童言童语,反而童心未眠地跟他玩起来,“那真是谢谢荀儿了。”   荀儿高兴的笑起来,主动拿了个包子放进三老太爷的碗里,“太爷爷,你吃包子。”   “好好好。”三老太爷连说了几个好字,高高兴兴地吃起包子。欢欢乐乐地吃完早饭,荀儿就迫不及待拉着沈景黎出门。   “阿姆,快点快点”怀信跟在荀儿后面,也急切地催着,“夫人,快点快点。”   沈景黎被两个孩子拉着走,后面跟着捂着嘴直笑的金玉和年华。   “小少爷活泼起来,连夫人都招架不住。”年华笑嘻嘻地道。   “可不就是。”金玉附和着,也笑了。   “曦哥哥,我和怀信来找你玩了。”刚走到门口,蔔儿就扯开嗓子喊起来。   一听到荀儿的声音,穆曦急忙从房子里跑出来,边跑还一边喊,“阿姆,我跟荀儿和怀信出去玩了。”   “别跑太远。”庆生追出来。儿子变得开朗,他虽然很高兴,可儿子成天跑出去玩,他也很担心。   “知道了。”穆曦随意地挥了挥手,就跟荀儿和怀信一起去玩了。   “那是谁家的孩子?”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将碗递给庆生,然后问道。   沈景黎第次见到穆奕凡,只觉得这个男人长的有些瘦,面容白白净净得像个书生。   “那是十四哥家的孩子,曦儿跟他们玩的挺好的。”庆生接过碗,之后才看到沈景黎,忙放下碗,走出来迎接,   “嫂子,怎么过来了?”   “来串门啊。”沈景黎笑着道,“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能不能再陪我到处逛逛?”   庆生虽然很高兴沈景黎来找他,可是丈夫今早刚回来,他回头看了眼丈夫,庆生正准备摇头,奕凡却道:“你陪嫂子去吧,我去睡会儿,中午记得回来做饭。”   “锅里还有些稀饭,你若是还饿着,就盛点来吃,我跟嫂子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奕凡点点头,转身往屋里去。   “那就是奕凡堂弟口”等穆奕凡进了屋,沈景黎才开道。   “是啊,奕凡在县城的书院里读书,今天早上才赶回来的。”庆生腼腆地笑了笑,“都是我连累了他。”   “这话怎么说?”沈景黎疑惑。   庆生苦笑一声,摇摇头,显然是不想说这个事,沈景黎也不多问。   “你准备去哪里?”   庆生没想到沈景黎会问他这个,还是回答道:“我原本准备去山上采点野菜,不过”   “没关系,我们就去山上采野菜吧。”沈景黎截断他的话,提起采野菜,就想起刚穿越过来时,每天跟着陈嫂子去采野菜的生活,累是累了点,可却很有成就感。   “嫂子采过野菜吗?”庆生问。   “以前在大坪村的时候,经常去。”   知道沈景黎以前住过乡下,庆生感觉跟沈景黎之间的隔阂小了许多,又主动问了沈景黎以前在乡下的生活。两人说说笑笑往山上去,穆家庄两面环山,一座座山峰连绵起伏。庆生带沈景黎去的,是跟村庄隔着河的那座山,听说因为离得较远,村庄里的人比较不常去,所以野菜较多,也较嫩。   “山上还有蘑菇和木耳,听说木耳就是嫂子以前住那个城镇的人最先吃的,凉拌木耳、木耳肉丝、木耳汤,木耳的做法都是那边传过来的。”庆生边走边回头跟沈景黎说这话,“刚传到金岭城时,好多富贵人家的管事来我们这里收木耳,开始,村里的人还犹豫,担心这木耳吃死人,后来卖了钱,大家都挺高兴的,那第一个尝试吃木耳的人,可这是个厉害人。”   传说中第一个吃木耳的人,尴尬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不到吃木耳还能惹出这样的故事?   “好了,就是这座山了。”说话之间,他们就来到了处小山坡,庆生抬头看了看天,回头叮嘱沈景黎,“嫂子,我们就在这儿采野菜吧,那边的大山里有野兽,会咬人,你可千万别进去。”   沈景黎朝远处望了望,发现前面有一连片的山峰,离他们不是很远,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就挺危险的。   “知道了。”沈景黎答应道。   庆生得了回应,就放了心,熟门熟路地往采野菜的地方去,沈景黎看了看所处的小山坡,不会儿,就发现了一小片的婆婆丁。   他捡了根硬点的小木棍,过去挖起来,待他挖了大堆野菜的时候,庆生也回来了,他带了些蕨菜和苦菜,另外还有一小袋的“石头”。   “这是什么?”沈景黎指着他手里那袋东西问,其实他更好奇,他什么时候带了个布袋子的。   “这个啊?”庆生将袋子打开,露出里面块块黑色的煤炭,“这是我在那边山脚下挖到的黑炭,可以用来烧,还挺暖和的。”   这不是煤炭吗?难道那边有煤矿?沈景黎盯着庆生看,心里想着,这人该不会有这么好运吧?随便挖一挖就挖到煤矿?心里的思绪转个不停,他立即对庆生道:“你能带我去看下吗?”   “你也要捡些回去烧吗?”庆生想着现在天气还冷着,沈景黎住的地方又没有装地龙,找点炭回去烧也好。   沈景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就跟着庆生去了那边的山。那座山海拔不高,山上的植被也比较零散,遍布着很多坚硬的石块,山脚下散布着一些黑色的粉末,沈景黎四处看了看,还拿石头凿了凿,确定里面的确有煤。这算不算捡到宝了?沈景黎盯着眼前的山,表情有些诡异的变换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们回去吧。”他拍了拍手,对庆生道。   庆生见沈景黎什么都没有捡,好奇地间:“嫂子,你不挖点炭回去烧吗?”   沈景黎摆摆手,“下次再说吧,我们先回去。”   庆生点点头,两人提着挖好的野菜,回了村。: 第177章 替荀儿洗澡   沈景黎回到家,就将煤矿的事跟穆琛说了。穆琛正坐在靠窗的矮榻上看书,听到沈景黎的话,挑了挑眉,“煤矿?能做什么?”   “做煤球,可以烧啊。”沈景黎回答道,给他倒了碗茶,“喝点茶。”   穆琛放下书,动了动嘴,确实有些干渴,端起茶碗,优雅喝了大半碗。沈景黎顺势坐在他的身边,瞥了眼他正在看的书,又是本兵书,男人的雄心壮志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随时间磨灭的。   想起以前半夜打游戏的日子,沈景黎笑了笑,就听到穆琛道:“那煤球比木柴好用?”   “富贵人家冬天不是要烧炭取暖吗?那煤球燃烧时间长,烧火煮饭之后,留有余热,可以用来取暖,不过,用煤球取暖,定要注意通风,而且最好不要放到卧室里,不然怕会对人体不好。”沈景黎没敢说会中毒,古代人又不知道什么叫一氧化碳,解释不清楚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上京赶考的时候,不是要考好几天吗?初春天气那么冷,每次会试,考到半,就很多考生手脚冻僵感了风寒,若是带点煤球,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不仅可以烧来取暖,若是带个小号的煤炭炉子,还可以做饭,想想又是笔好生意,果真如穆琛所说,他就是一个小财迷,沈景黎笑起来,如青莲朵朵盛放穆琛沉吟片刻,点了点,“等祭祖后,我随你去看看。”   “好。”沈景黎喝了碗茶,往窗外望了望,“荀儿和怀信也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穆琛看着他担心的模样,伸手抱住他,说道:“你越来越像个阿姆了。”   听着这话,沈景黎可就不高兴了,什么叫他越来越像个阿姆?难道他以前不像吗?“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虐待你儿子吗?”   沈景黎伸手往穆琛腹部掐去,穆琛体型看着不壮,可常年练武,身体素质好,腹肌发达,沈景黎这掐,与他而言,就是挠痒痒的力气,还不痛不痒,反而是沈景黎自己感觉手酸。   “就是你越来越会照顾孩子。”穆琛担心他弄伤了手,主动握着他的手,替他细心的揉着,建议道,“下次别往腹部掐,要往臀部或者颈部掐,那里好使力。”   他好心好意的提醒将沈景黎气乐了,“方便我使力,还是你使力?”   穆琛抬起头,双眼无辜地望着他。   沈景黎轻轻笑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脸皮,“穆十四我怎么觉得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穆琛浅浅一笑,继续揉着他的手,他转头看着穆琛,后者正低着头替他揉着手指,他的手掌很温暖,结着茧子的指腹轻轻揉过他的手,有种酥麻的感觉。   沈景黎觉得喉头有些紧,口干舌燥,好想抱着他啃一口。   “十四,我又想咬你了。”他靠过去,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笑着。穆琛也低声笑了,心情益发愉快,正想抱着沈景黎温存会儿,外面就传来荀儿的声音。   “阿姆,我给你带了水果,你快点出来看”荀儿高喊着,推开了房间门,跨过门槛,小跑着进来。沈景黎转头,就看到脸脏兮兮的荀儿,脸上、衣服上都沾着主从和草屑。   “这是去哪里玩了?”   金玉和年华提着个篮子,从后面追上来,解释道:“小少爷跟曦少爷一起玩踢毽子。”   “还有,还有”荀儿抢着补充,“还有拔草,荀儿还帮忙喂鸡。”   听着荀儿的话,金玉和年华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担心沈景黎会责怪他们,没有好好看住荀儿,让小少爷去做这种粗活。   “夫人,曦少爷说要去菜园子摘点老掉的菜叶子给鸡吃,小少爷非要跟过去”金玉白着一张脸,心里有些发怵,小少爷是多么金贵的身份,她之前怎么就不好好拦着呢?   “荀儿帮忙喂鸡了?”沈景黎蹲下来,伸手擦着儿子脸上的脏东西。   “嗯。”荀儿点点头,模样很高兴,“怀信也去喂鸡了,他还在曦哥哥家,我是回来给阿姆送水果的。”他摊开自己的双手,里面是两个青枣,外形好看,也很饱满,“阿姆,你看,是不是很大颗?我特地留给你的。”   “特地留给我的。”沈景黎受宠若惊,看着羞涩的扭着身体的儿子,心里充满着幸福。   “嗯,一个给你,一个给爹。”荀儿趴在沈景黎的身上,小声地说着。   穆琛刚走到两人身后,听着儿子的话,目光柔和起来,伸手把将儿子捞起来,抱在怀里,转头吩咐金玉和年华,“去烧着热水,给小少爷洗洗澡。”   “爹,你给我洗吗?”荀儿双眼充满着期待。穆琛点点头,荀儿立即欢喜地拍着手。金玉和年华很快烧好了水,依次提进房间里,又将浴盆、大浴巾、小毛巾等准备好。穆琛先洗了手,调好了水温,先用柔软的小毛巾给荀儿洗了脸,才帮他脱衣服。荀儿高兴地乱动着,还时不时问些问题。   “爹,我可以和怀信一起洗澡吗?”   “不可以。”将脱下来的衣服放到边,穆琛又试了试水温,确定不会太烫或太冷,才让荀儿坐进去。   “为什么?”荀儿拍着水,水花溅起来,弄了穆琛一脸。   穆琛招手拍了拍荀儿的小屁屁,“你是汉子,怀信是小双儿,你跟他起洗澡,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要打板子。”一想到要打板子,荀儿立即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屁屁,拼命摇头,   “荀儿不想被打板子,打板子可疼了。”沈景黎虽说脾气好,对下人管的不严,给的工钱还高,可府里总有些心大的人,暗地里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沈景黎处理这些人,向来是打顿板子,然后再发卖出去,荀儿也偷偷见过一回,听到那个人被打的嗷嗷叫,小家伙吓得当晚不敢睡,被沈景黎哄了半宿,才睡着,所以印象深刻。   “所以你不能跟怀信一起洗澡,也不能看怀信洗澡。”穆琛教育道。   “知道了。”荀儿点点头,又开始玩起水来,扭着身体,像条泥鳅一样滑来滑去,就是不肯老老实实让穆琛给他擦身子。穆琛看着他玩,也没有制止,只是时不时试下水温,若是凉了,就添点热水,保持定的水温,免得荀儿受了凉。玩了一会儿,荀儿才乖乖坐下来,让穆琛给他擦身子,他还贼溜溜地将小脚丫伸到穆琛的眼前,   “爹,给我擦,给我擦”当穆琛握着他的小脚丫,给他个指缝个指缝地擦干净时,荀儿就咯咯咯笑起来。   洗好澡,穆琛用大浴巾给他擦干净身子,才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穆琛唤了金玉和年华进来,将荀儿的洗澡水抬走,将其他用品拿出去清洗,荀儿则欢腾地在床上蹦跹,会儿在棉被上跳来跳去,会儿又抱着软枕头在棉被上打着滚,还故意拿枕头去去穆琛,调皮的模样,让穆琛有点想将他丢出去。玩了会儿,前厅那边派人来传唤,说是中午去族长家用饭,让穆琛一家三口赶紧收拾好出门。荀儿听说要去族长家吃饭,   首先想到的便是穆曦赶紧催着沈景黎给他穿鞋子,然后便溜烟跑去找穆曦。两家人离得近,沈景黎便想着干脆找了庆生一起去。刚出到门口,就看到庆生夫夫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穆奕凡换了一身长袍,梳了个规整的发髻,看上去更加像一个儒雅的书生。   穆禹是读书人,对同是读书人的穆奕凡很是有好感,拉着他就说问他关于书院的事情。沈景黎觉得他估计是憋坏了,穆景和穆瑾都是性格开朗的人,平时也野惯了,来到穆家庄就跟放出笼子的鸟儿,自然不受拘束的到处玩,穆禹可就不同了,他是文人,克己复礼,凡是都讲究规矩,自然不能像穆景他们那么出去玩,而穆琛又不肯陪他下棋聊天,他只能自己在附近走走,或在家里看看书。如今找了志同道合的人,话匣子便打开了,这书生话唠起来,那可比老妈子唠叨多了。   穆奕凡是个秀才,有心考科举,文学造诣不差,而穆禹曾是状元爷,两人聊起来,简直有些相见恨晚因为邀请穆琛一行人来吃饭,族长家难得买了鸡鸭鱼肉,做足了十个菜。   女眷不得上主桌,沈景黎和庆生便领着孩子跟族长夫人她们坐在起。   族长夫人的大儿媳妇看见庆生,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弟夫真是好福气。”   没头没脑的话,可谁都知道她在说庆生没有过来帮忙做饭,却来蹭饭的行为。婆媳关系、妯娌关系像来是历史大难题,沈景黎庆幸自己不用住在镇远侯府,不然,估计日子过的比庆生还水深火热。   “阿姆,荀儿要吃鸡肉。”荀儿可不懂大人间的厮杀,他只知道再不给吃的,他的小肚子可就要打鼓了沈景黎夹了块鸡肉,拆了骨头,再喂给荀儿吃,然后又给怀信夹了几块鸡肉。因着荀儿的打岔,桌上的氛围好了一些,族长夫人亲切地招呼沈景黎吃菜,大儿媳妇也笑着帮腔,只有庆生父子低着头,闷头吃白饭。吃过饭,沈景黎跟庆生起回去,途中问起几天后的祭祖。   庆生告诉他,祭祖当日,天没亮就必须起来杀鸡,准备祭品,弄好之后,先在祠堂祭拜,然后再上山扫墓。   女眷不用上山扫墓,而是留在村里准备午饭,等上山扫墓的人回来,聚在一起吃饭。 第178章 开祠上族谱   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到祭祖当天。天还没亮,沈景黎就被公又射丁鸣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就看到穆琛已经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   “怎么那么早?”他伸着懒腰坐起来,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黑蒙蒙的片,也不知道有没有五点钟。   “祭祖事情比较多。”穆琛起床时已经尽量放轻动作,就怕吵醒他,没想到,他还是被吵醒了,“你若是困,就再睡会儿。”   沈景黎摇摇头,他怎么说也是跟着回来的新媳妇,怎么能别人都在干活的时候,他却还在睡觉呢?那别人得怎么看穆琛啊?   “你先去忙吧,我洗漱好,就过去祠堂帮忙。”他拉了拉穆琛的手,说了会儿夫夫间的私房话,就赶着穆琛离开了。   荀儿和怀信昨天玩的有些疯,如今睡的像两头小猪,沈景黎替他们盖好被子,换了衣裳,也跟着出了,外面动静声很大,金玉和年华早就醒了,烧好了水,就等着沈景黎醒来洗漱。   “你们在家看着蔔儿和怀信,我去祠堂那边帮忙。”沈景黎道。   金玉和年华点点头,祭祖是大事,哪里容得下他们这些下人插手。又吩咐两人给荀儿和怀信准备早饭,沈景黎才赶着去祠堂。他去到祠堂前的小院子时,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一些干活利索的汉子,正在杀鸡,并且用鸡血染红祭祀用的冥纸,旁边搭建的两间厨房,一些早起来帮忙的媳妇,就在厨房里做早饭和烧水给鸡褪毛。沈景黎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傻站在原地,庆生出来拿东西,看到了他,就将他拉进屋子,跟着他一块做菜。   “你傻愣在外面做啥?”庆生给沈景黎拿了张矮凳子,“大伙儿都在里面忙,你一个人站在外面,不好看。”   “没人来叫我,我也不知道该干些啥。”沈景黎洗了手,就跟庆生起摘菜。   庆生一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歉道:“这者夕陉我,忘记去叫你了。”   “没事,你也是忙。”沈景黎体谅他道,“我们要把这些菜都摘完?”   他们坐在厨房外面的角落里,旁边放着十几箩筐的青菜萝卜,看的沈景黎有些头疼。   “先弄这些去做早饭,然后弄那些做午饭。”庆生随手点了两下,“赶紧干吧,中午要做几百个人的午饭,怕赶不及。”   沈景黎点点头,就跟着庆生一块儿埋头干活,不会儿,祠堂那边传来族长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阵爆竹声。庆生赶忙拖着他去洗手,然后去祠堂里上香拜祭祖先,拜完之后,又放了一阵鞭炮,每家白刨士丁便挑着箩筐,拿着镰刀、小铲子、小锄头等扫墓工具上山去扫墓。而留下来的女眷,则趁机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准备做午饭。   村里的妇人很多都是有经验的,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在午时之前就把午饭准备好了。上山扫墓的时间比沈景黎想象的要久,男人们回至咻寸里,都已经未时了,又去祠堂祭拜了一番,才开始吃午饭。等一切都弄完,已经快酉时,沈景黎早就累的不行,回到房间,倒头就想睡。穆琛跟在他后头进来,看见他趴在棉被上,不停地用手捶着腰,便走过去,替他揉腰。   “累坏了?”穆琛道。   “就是坐久了,有点累。”摘菜其实不是什么累人的活,就是一直弯着腰洗菜、切菜,有些累。穆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搓热掌心,细心替他揉着腰,穆琛做这个已经很顺手了,力道拿捏的很好,揉的沈景黎很舒服,眯着眼睛享受着。好一会儿,他觉得差不多了,就叫停了穆琛,自己爬起来,替他捏捏肩膀。   “三爷爷说明天要去族里问问,我被逐出宗门的事情。”正细心替穆琛推拿着颈椎,突然就听到穆琛这么说,沈景黎停了下,却并不惊讶,原本,他们回来的目的,就是问清楚这个事情。   不过就这几天的观察而言,穆琛被逐出宗门的事情,很可能是穆老太君和德慧县主单方面搞的鬼,她们也许跟宗族提过这个事情,但穆家祖上多是读书人,族里也有很多年轻人在准备科举,若他们真趁穆琛落难的时候,将穆琛逐出宗门,穆氏族估计会被世人唾弃,族里文人主子的仕途怕也会受到影响。   何况当初的案件虽然证据确凿,却疑点重重,皇帝没有趁机处死靖王伙人,说明他内心还是偏向靖王的,也说明他对这个事情有疑惑,在这种情况下,叨夕阳穆老太君许下多好的条件,穆氏族怕也不敢做那等落井下石的事情。   “早点弄清楚也好,省得以后闹出麻烦。”感觉手有点酸,沈景黎就停了下来,往后倒,躺在棉被上“若我被除族”   “我有钱,我养你。”沈景黎保证地拍了拍胸口。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穆琛转头看着打着呵欠,昏昏欲睡的沈景黎,好像还待在大坪村的时候,他就说过这样的话,还真是打算养他一辈子啊。   “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吃软饭的”沈景黎含糊不清的喃喃。穆琛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好笑,伸手替他脱了外衫,盖好被子,才离开。第三天,穆三老太爷就跟穆琛去了族长家,询问了穆琛被逐出宗门的事情。   “竟然有这种事?”族长听了穆琛的述说,激动地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子安,我确实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我定不会让她们这么闹的。”   族长简直气坏了,穆琛当初出事的时候,穆老太君的确写了信来,说想将穆琛逐出家门,那是他们镇远侯府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掺和,可要族里出面将穆琛逐出宗门,他们也是万万不会做的。穆琛看着族长发火,只是笑了笑,不管族长是不是真心的,他能这么说,都给了穆琛面子。   “我明天就召集大伙儿开宗祠,将这个事情澄清了,可不能让予安平白担了污名。”   族长心里气愤不已,那个穆老太君以前看着挺好的人,怎么封了诰命之后,反而越来越糊涂了。   “这是必须的,这逐出宗门的事情若真的传出去,子安可就得背负辈子的污名。”三老太爷道,又没有犯什么伤天害族的事情,哪能说逐出宗门就逐出宗门。   “是的,是的。”族长赶紧应着好,穆三老太爷为官之后,一直帮衬着族里的后生,推荐他们去京城的学院,族里这些年出了好几个当官的,那可都是三老太爷的功劳,族长可不敢得罪他。   “子安,这个事情,你看要怎么处理口”族长转而询问穆琛。   “廷之伯伯看着处理便是,子安只想求个明白。穆琛轻描淡写道,却气势十足。   “那我下午就去找几个族老商量,开宗祠给你澄清这个事,顺便将你媳妇和儿子也给上族谱。”族长道。   给沈景黎和荀儿上族谱,这倒是深得穆琛的心,他心情愉悦的弯了弯嘴角。族长见穆琛脸上带着笑意,知道他没有生气,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穆氏一族怎么说都是大燕王朝的大家族,在外为官的入不少,对朝廷的动向也了解,当初穆琛那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有意放过他们一马,也只有穆老太君猪油蒙了眼,一心就想穆琛母子三人死在外地。   送走了三老太爷和穆琛,族长站在门口哀叹声。   “爹,好端端地怎么叹气啊?”穆奕鸣正准备出门,听到族长在叹气,就走了过来。   “还不是镇远侯府那老太君”族长摇摇头,“她要再这么老糊涂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老太君不至于那么糊涂吧?”穆奕鸣道。   “她还不够糊涂口”族长气的提高了音量,“你知道子安谋反那件事,可是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她也不想想,子安若是真的背上谋反的罪名,镇远候府还能屹立不倒?”族长对穆老太君那是万般看不上眼,“那老夫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原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算了,不提这糟心的事,我等会儿就去你太叔公那儿,将这事跟他老人家说说。”   族长下午就召集了几个族老开会,跟族老和太叔公商量之后,第三天就开了宗祠。穆琛家三口上了香,叩拜了祖先,就安安分分跪在下方,周围气氛肃穆,连活泼好动的荀儿都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安安静静地跪着,没有扭来扭去。穆琛被逐出宗门的乌龙事,族长半句没有提,只说穆琛永远是穆家的子孙,如今带媳妇和儿子回来祭祖,并上族谱。   他说完客套话,在众位穆氏长辈的见证下请出族谱,翻开穆琛的那页,在他的身边添上沈景黎的名字,荀儿的名字则在他们的下方,大名是穆景睿,字号是太叔公赐的,叫既明,出自《诗经》和《楚辞》沈景黎看着族长手中的笔落下又提起,有一种微妙的恍惚感,说不清楚是喜悦还是不安。   身旁的人伸手握住他的手,微热的温度,他悄悄转了转头,看见穆琛紧抿着唇,表情严肃,突然就安了心,只要他在身边,任何事都不算事。 第179章 可能怀孕了   清明过后,穆家庄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和热闹,村民们早出晚归准备耕种,上学的孩子被父母逼着赶着去学堂,每日从学堂门口经过,都能听到他们的朗朗读书声,而那些还没到年纪读书的小子和不能读书的姑娘双儿,则成天在沈景黎他们家门口玩耍,就盼着他们做多了点心,好分给他们一些,惹得沈景黎每天是又好气又好笑。   村民们开始耕种后,就少有人来串门,沈景黎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闲适,便跟穆琛提起了煤矿的事情。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在那边山里发现了煤矿,要不要今天去看看?”沈景黎给穆琛夹了一块鸡肉正是用早膳的时候随意问。   “好。”穆琛应了声,张着嘴,吃的津津有味,给荀儿畏了口粥,小家伙还冲着沈景黎得意的笑。   沈景黎听穆琛应的快而认真,不由的笑了,心里想着,是不是只要是他提起的,他都会那么爽快的答应?   “爹爹,蔔儿要吃那个菜。”蔔儿晃动着腿,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碟蕨菜,回头冲着穆琛道。自从上次穆琛亲自替他洗澡后,荀儿就特别黏着穆琛,晚上睡觉要听穆琛讲故事,吃饭要穆琛给他夹菜,还要穆琛带他去玩难得有时间,穆琛也乐意跟儿子培养感情,就对他有求必应,导致荀儿越来越享受穆琛的伺候。   穆琛先自己尝了尝蕨菜,确定荀儿可以吃,才夹了根蕨菜喂给他,并且小心提醒道:“慢点吃,嚼烂点再吞下去。”   荀儿点点头,愉快地吃着菜,沈景黎看着穆琛像个二十四孝奶爸样伺候荀儿,竟有些吃醋,酸溜溜地道:“你别太宠着他,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早就可以自己动手吃饭。”   穆琛听着这酸气十足的话,笑意更深了些,夹了几根菜放进沈景黎的碗里,“你多吃点,最近好像特别容易饿。”   “有吗?”沈景黎疑惑地挑眉,努力回忆这几天的情况,似乎还真是这样,每餐吃饭吃的比以往多,吃完没多久,又开始找吃的。   这算什么情况?沈景黎皱眉沉思着,却突然感觉眉心被什么戳了下,抬头就看见穆琛收回了手,“别想那么多,饿了就吃,若是再过几天还这样,就找个大夫来瞧瞧。”   不过他觉得沈景黎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估计就是嘴馋,就像宁馨表妹说的,人偶尔就是很想吃东西,不需要理由的。   “好。”沈景黎道。吃过早饭,吩咐金玉和年华好好照顾荀儿和怀信,沈景黎和穆琛便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就遇到穿着身粗布短衣,带着草帽的穆禹。   “大哥,你这是要去干吗?”沈景黎指了指穆禹的装扮,有些好奇,穆禹是书生,又是朝廷命官,向来都是穿儒雅的长袍,何时有过这么随意,这么平民的时候。   穆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衣,笑了笑,指了指小溪旁的那些水田道:“我准备去帮奕凡家插秧。”   穆禹去插秧?沈景黎脑海里浮现了个恐怖的画面,他赶紧摇摇头,问道:“大哥,你会插秧吗?”   “不会。”穆禹诚实地道。   “大哥这是要去体验生活吗?”沈景黎笑着道。   穆禹点了点头,不一会儿,穆奕凡过来了,穆禹跟沈景黎夫夫打了招呼,就跟着去下田。   “大哥跟奕凡的感情不错啊。”这才几天,就称兄道弟了。   “难得遇到趣味相投的人,只要大哥高兴就好。”穆琛伸手牵着沈景黎的手,“走吧,不然一会儿太阳出来,会很晒。”   沈景黎想想也是,又往水田那边望去,就看到穆禹个不小心滑了跤,差点跌倒在田垄上,他便噗嗤声笑出来。外面的山离村庄有点远,沈景黎和穆琛一路聊着天,看看风景,倒不像是去看矿脉的,反而更像是踏青   “那儿的风景挺不错的,片绿油油的大草地,旁边就是小河,河边还有几棵树,正好可以郊游,带个烤架和煤炭炉子,炉子就煲汤,烤架就烤肉,荀儿和怀信可以在旁边放风筝,玩蹴鞠”快过桥的时候,沈景黎突然指着桥的处草地,兴致昂扬地说着,穆琛朝他看中的地方望去,只见那里绿草青青,像铺着一张绿色的地毯,旁边小河清澈,有几条水牛在喝着水,河的对岸是连绵的丛山,风景倒也美丽,的确是踏青的好地方。   他回头看着沈景黎,看着他兴致勃勃,脸向往的模样,心里有了想法。过了桥,不一会儿就到了发现煤矿的地方,这处煤矿的矿层接近地表,有些已经裸露出来,所以庆生才会发现这泻炭,从而挖回去烧。   “你看看这边,这些就是煤矿,开采出来之后,经过处理,可以代替木柴,用来烧火煮饭。”沈景黎指着被庆生挖过的地方,对穆琛道,“尤其是需要远游的人,带个煤炭炉子,带泻炭,路上就可以烧火煮饭,比吃干粮舒服多了。”   穆琛看着沈景黎兴致勃勃的模样,有些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他伸手揉了揉沈景黎的脑袋,实话实说,“朝廷不允许私人占有矿山。”   沈景黎的好兴致被破坏了,他转头看着穆琛,努力消化他的话,什么意思?他发现的这处矿山,要无条件上交给朝廷?   “不是有私盐、私铁吗?”不能私人占有,那就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钱飞出去吗?穆琛点点头,盐铁这一块利润很大,而且由于官府垄断,税收又高,价格居高不降,再上最近几年,冶炼技术的提高,私盐、私铁便纷纷崛起。   “想独占是不可能的。”采矿不是简单的事情,不容易隐藏,稍有不慎就会泄露出去。   听着这话,沈景黎立即冷静下来,他盯着穆琛看了会儿,然后道:“你看着办吧。”   没有不舍,没有生气,有的只是理解和信任,穆琛心中动,伸手搂着他。   “可惜我的银子,眼看就要到手了,结果又这么飞走了。”沈景黎感叹了一声。穆琛听着他唉声叹气,忍不住笑起来,结果被沈景黎恶狠狠瞪了眼,又招呼了拳。回去之后,穆琛就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农村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新鲜而又芳香的空气扑面而来,使八的精神分外的舒爽。大早,沈景黎和穆琛就起了床,正在吃早饭时,庆生就带着穆曦来串门。   “庆生,曦儿,吃过早饭了吗?”沈景黎见人进门,放下筷子,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过来一起吃吧。”   庆生一见他们还在吃早饭,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忙拉住儿子的手,道:“十四哥,嫂子,我们吃过了,不用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沈景黎道,转头吩咐金玉,庆生拒绝不了,我跟曦儿在外面坐着等会儿。   “赶紧过来一块儿吃吧。”沈景黎“金玉,去添两副碗筷。”   只好带着儿子坐了下来,金玉拿了碗筷过来,给他们人盛了碗猪肝瘦肉粥。   “曦儿来,多吃点。”沈景黎挺喜欢乖巧听话的穆曦,给他夹了菜,又催着他吃。穆曦年纪小,没有庆生那么多顾虑,心里也喜欢沈景黎这个伯么,就高高兴兴端起粥,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穆曦便两眼发光,“阿姆,这个粥好吃,你也快点吃。”顺着儿子的意,庆生也端起粥来暍,粥非常的鲜甜,瘦肉也非常的鲜嫩,吃起来很鲜美。吃完早饭,穆琛带着荀儿和怀信出去玩,沈景黎和庆生则坐在堂屋里聊天。   “庆生,你来找我做什么?”沈景黎喝了点白开水,去了去嘴里的味道。   “我打算去一趟城里,想问嫂子要不要起去?”庆生道。   “好啊。”金岭城富庶,沈景黎早就想去好好逛逛,不过是最近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   金玉就在旁边伺候,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即道:“奴婢马上让人备马车。”   沈景黎点了点头,“去吧。”   马车就停放在院子里,马儿则在马棚里吃草,马夫听了金玉的吩咐,立即将马拉出来,套好马车,赶到门口,想着路途遥远,金玉怕他们路上饿,又准备了壶热水和些点心。   因为不带荀儿出门,沈景黎就将金玉和年华都留在家里,自己和庆生父子进城。穆曦第次坐马车,兴奋地到处乱动,这里摸摸,那里碰一碰。   “庆生你进城去做什么?”沈景黎捻起颗酸梅子吃,觉得味道还不错,心里却奇怪的很,他平时不太喜欢这个梅子,觉得酸,最近怎么吃上瘾了?听到沈景黎的问题,庆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脸柔和的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辉。   沈景黎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恍然大悟,指着他道:“你、你、你你怀孕了?”   庆生害羞地低着头,然后才点点头。沈景黎顿时觉得需要喝点水压压惊,伸手去拿杯子,结果看到那盘酸梅子,顿时想起自己这几天的不对劲他脸色变,偶买噶,他不会也是 第180章 一副傻子样   沈景黎被脑海里闪而过的念头吓坏了,他赶紧喝了杯水压压惊。不会的,不会的,沈景黎别吓自己,你最近只是嘴馋,口味有点变,怎么可能会是怀孕?绝对不会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越安慰越觉得有可能。   注意到他的异常,庆生小心翼翼地问道:“嫂子,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何止是难看,已经铁青到不能看了。   沈景黎摇摇头,努力扯出个笑容,“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那嚼点姜片吧,那个管用。”庆生转身去翻旁的柜子,他记得金玉放了一下腌制的姜片进来的。   “伯么,你不舒服吗?”穆曦也察觉到沈景黎脸色难看,小心翼翼挪动着往沈景黎那边坐过去,双桃花眼盯着沈景黎的脸直看,见沈景黎脸色由青转白,还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是不是发烧了?”庆生找了姜片出来,看到儿子的举动,忍不住笑起来,伸手轻轻敲了敲穆曦的脑袋,   “胡说什么,你伯么只是有点晕马车,没生病。”然后才将姜片递给沈景黎,“嫂子,赶紧含块姜片,会好受点。”   沈景黎接过姜片含在嘴里,用白糖腌制过的姜片,刚含进去有股甜甜的味道,而后才感觉到姜的辣味,整体味道还不错,就连沈景黎这个不爱吃姜的人也想块接一块的吃。   “伯么,你真的没有生病吗?”穆曦看着沈景黎吃姜片,不由得皱起眉,他生病的时候才喝姜汤,伯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吃姜?   “没有,就是有点晕。”沈景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解释。穆曦又看了看沈景黎,见他脸色好看了些,就信了,乖巧地靠在他身边蹭了蹭。个时辰后,马车进入金岭城。金岭城依旧热闹,街道上人来人往,两旁摆着各种摊子,吆喝声此起彼伏。穆曦兴奋地掀开帘子去看,双颊因激动而红扑扑的,像个红艳艳的大苹果。   “阿姆,有卖小兔子的”穆曦兴致勃勃的拉着庆生去看。   外面的个摊子上,摆放着几个大笼子,一些笼子里装着八哥、鹦鹉,一些笼子装着兔子,小小的兔子,有白毛的、灰毛的,模样很可爱。   庆生看他那么欢喜,便道:“你若是喜欢,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就买只回去养。”   “真的吗?”穆曦兴奋地拍手,“太好了,我一定每天把它们喂的饱饱的。”   庆生看着他高兴,也跟着笑了,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下了马车,他们直接往医馆走去。看诊的人不算多,他们在外面等了会儿就轮到了,庆生在大夫面前坐下,“大夫,你给我看看,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大夫抬起头,“最近有什么症状?”   “最近一直嗜睡,还口味大变,干呕,恶心。”庆生也是有经验的人,觉得自己的症状很可能是怀上了,所以才会上医馆来求证。   穆曦都已经七岁了,他却迟迟没有怀上二胎,给穆奕凡生个汉子,内心很是愧疚,这次来看诊,也是又欢喜又忐忑。   “手拿上来。”大夫琢磨着,对他道。他伸手摆上小方案把脉的小枕头,那大夫搭上手指,没多久就道,“的确是怀孕了,两个多月,不过脉象有些不稳,我给你开点安胎的药,最近不要干重活。”   庆生还没来得及说话,穆曦就瞪大眼睛看着他,惊喜道:“阿姆,我要有小弟弟了?”   庆生眉开眼笑地摸着肚子,喜悦地点点头,“对啊,曦儿要有弟弟了,曦儿高兴吗?”   “高兴。”穆曦高兴地拍着手。   大夫看着他们父子高兴的模样,也笑了起来,嘴里却说道:“别忙着高兴,赶紧去抓药。”   “好好好。”庆生拿了药方,就牵着穆曦去找学徒抓药。   “伯么。”穆曦突然回头,发现沈景黎还坐在看诊处,就喊了一声。   庆生听到儿子的喊声,回了头,就看到沈景黎伸手放在把脉的小枕头上,“大夫,你也给我把个脉吧。”   “怎么?你也怀孕了。”老大夫调侃了一声,手指搭上沈景黎的脉搏,突然瞪圆双眼“还真的是个喜脉啊。”老大夫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又认真再给沈景黎仔细把了脉,“你身体很好,孩子很健康,不用开药了。”   果然是这样,预料之中的结果,沈景黎跟大夫道了谢,才陪庆生起去抓药。   “伯么,你也有小弟弟了吗?”刚走出医馆的大门,穆曦就好奇地凑了过来,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沈景黎的肚子。   “对啊,你就要有两个弟弟了,是不是很高兴?”沈景黎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   “高兴。”穆曦抬起头,朝着他灿烂一笑。“伯么也高兴。”   真神奇,他肚子里又孕育了个新的生命,沈景黎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肚子,算了,这大概是天意吧。   “曦儿今天想买什么,伯么都给你买。”想通了,心情也愉快起来,沈景黎牵着穆曦,高高兴兴的逛起来。   “真的。”穆曦的眼睛亮了起来,会儿又黯淡下去,双手搅在起,低声道:“曦儿想读书。”   “那我们就去买文房四宝,再买几本连环画。”沈景黎道,拉着穆曦就往书铺走去。买了文房四宝,沈景黎又给穆曦挑了几本启蒙的书和简单的连环画,付钱的时候,一听要十几两银子,吓得庆生急忙拦着沈景黎。   “嫂子,这文房四宝太贵了,还是别买了吧。   “十几两银子啊,他卖绣品和卖菜,估计得卖好几年才能存够吧。”没事,这点银子我付得起。“   沈景黎财大气粗地付了钱,又带着穆曦去逛下一家。穆曦抱着那几本书,高兴的一直笑着,紧紧地跟在沈景黎身边,用手小心翼翼的护着他,生怕路上有莽撞人的,不小心冲撞到他,而把亲阿姆给落在身后庆生看着儿子高兴的模样,劝阻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就想着回去后给沈景黎送点什么,好报答他。   知道这个时间的双儿会学点针线活,沈景黎就带着穆曦去了布行,给他买了两匹布,又买了一盒绣线,之后又去了杂货铺,给他买了九连环、毽子等玩具,还买了大堆点心。   买完了给穆曦的东西,沈景黎又去街市,买了只老母鸡,两斤肉,还打了一斤酒,然后才坐马车回村。从金岭城回到穆家庄,已经是下午了,荀儿和怀信玩了一个早上,这时刚刚睡下,穆琛正在院子里打拳,听到马车的声音,便走了出来。   “十四。”沈景黎心情愉快的叫了声。   看见他,穆琛浅浅一笑,上前去将沈景黎从那车上抱下来,“玩的开心吗?”   “嗯。”沈景黎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才道,“挺开心的。”   金玉和年华跟着出来,看到他们夫夫抱在起说私房话,捂嘴笑了笑,又退回去等着。   “十四,进去吧,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想到穆琛听到消息后,会有的反应,沈景黎就忍不住笑起来。   穆琛牵着沈景黎的手进屋,吩咐金玉和年华道:“将夫人买的东西搬进来,再给夫人温点粥来。“   “知道了,老爷。”金玉应了声,拉着年华去将马车里的东西搬出来。进了屋,穆琛给沈景黎倒茶。   “十四。”沈景黎开了口,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有点无从开口的感觉。   “嗯?”   “我那个,就是”   “是什么?”他倒了杯茶,放到沈景黎的眼前,又准备给自己倒一杯。   “我怀了孩子。”他低声说着,听到啪声,有杯子的碎片蹦过来,从他脚边弹过去。   “你,你说什么?”穆琛一手提着水壶,一手维持着拿水杯的姿势,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这模样太呆了,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怀孕了,有孩子了。”   又是啪的声,这下可好,留水壶也摔烂了,沈景黎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的表情从呆滞变成狂热,嘴角越咧越大,冲过来,一把将他抱起来,嘴里不停喊着他的名字,“景黎,景黎”   沈景黎脸涨的通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放我下来,我头晕。”   他放下了他,脸上笑的神采飞扬,抱着沈景黎坐下来,“景黎,我真高兴。”   沈景黎看着他高兴到不知所措的模样,伸出两只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嫌弃道:“真傻。”   话里这么嫌弃着,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他靠在穆琛的怀里,忍不住一直笑。   “我又要当爹了,当然高兴。”重要的是,这是我们两人的孩子,这句话穆琛没有说出来,他转头看着沈景黎,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找时间向他问个清楚,否则,依照他的性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跟他坦白。   沈景黎回头看他,见他笑的开怀,忍不住又说了句,“傻样。”穆琛还是笑,双手紧紧搂着他,亲昵地在他耳边低语,许是他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沈景黎低声笑了起来。 第181章 是个懒家伙   第二天,沈景黎便发现穆琛带回来一摞书,大半都是青灰色的封皮,还有几本暗黄色的,看上去很旧了,而且还是手抄的。   “这些是什么书?”看着不太像是兵书,沈景黎好奇着,伸手去翻,“双儿孕子注意事项”他抽了抽嘴角,又翻了翻下面几本,“孕夫忌口,产后如何坐月子,怀孕期间行房的”他声音低了下去,耳后泛过淡淡红潮,穆琛接过去。   “怎么还有这个?我”沈景黎一把又抢了回来,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道:“有又怎么样?你还想好好学习不成?”   禽兽啊,他都怀孕了,他居然还想着那档于事,沈景黎的脾气说来就来,抱起那摞书,就往地上扔,末了,还往上面踩了几脚。   穆琛看着他这样,想起借他书的稳公提醒过他,说有些人怀孕之后,情绪会多变,翻脸比翻书还快,做夫君的,一定要体谅,还要多多开导,不然容易出问题。   “还有几本,要不要再踩踩?”穆琛体贴地将手里拿着的另几本书也递过去。   沈景黎见着他这个模样,突然就不气了,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没端起来,就被穆琛抢先端走,“你怀着孩子,不能喝茶。”   沈景黎皱了皱眉,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妥协地耸耸肩,又将那些书,一本本捡起来,“你去哪里借来的书?“   “向村里个有名的稳公借的。”他一大早就上族长家去打听,得知村里有个上了年纪的稳公,几十年来收藏了不少有关双儿孕干的书,便亲自上门去求借,那稳公自身就是个双儿,得知他因为自己夫人,而想学习双儿怀孕的知识,不仅很爽快地将书借给他,还叮嘱了他,些必须注意的事项。   “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看这些书?”不能喝茶,沈景黎就让金玉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来。   “早点做准备,你生产的时候,才不至于那么惊险。”   许是想起他生荀儿的情况,穆琛心里乱,脸色竟有些苍白,伸手握住沈景黎的手,更沈景黎商量道,“要不,还是别生了?”   他只高兴他怀了孩子,却忘了更孩子的惊险,若是为了孩子,而让他丢了性命,他怕会恨自己一辈子沈景黎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腰,“人家说怀孕的人会得产前抑郁症你这是准父亲抑郁症吗?我之前怀荀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紧张?”   穆琛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回忆着沈景黎怀荀儿的时候,他在做什么,越回忆,脸色就越难看。金玉提了壶热水进来,告诉沈景黎,庆生带着穆曦过来找他。   “那我出去看看。”沈景黎立即站起来,并指着那壶热水道,“将这壶水提出去,庆生也怀了孩子,不能喝茶。”   金玉点了点头,提着水壶,跟着沈景黎去了堂屋,庆生坐在堂屋里绣东西,看到沈景黎过来,忙站起来,喊了声,“嫂子。”   沈景黎看着他放在一旁的绣品,挑了挑眉,“怎么还带了这个来?”   “我想给荀儿做几套小衣服,来给他量个尺寸。”庆生道,沈景黎这几天给穆曦买了不少东西,他没有那么多的钱,只好出点力,亲手给荀儿做几件衣服,回回礼。   “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别太操劳了。”沈景黎坐了下来,让金玉倒了热水,又上了点心,“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也不全是。”庆生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竟憋红了脸。   “有什么就直说,我是你嫂子,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   “我听说十四哥今天早上去容稳公那里借了一些书,我就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耳根子红了片。   “就这个事啊口”沈景黎笑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就去给你拿。”   他进了屋,一会儿就拿了几本书出来,交给庆生,“你先看看这几本,等穆琛把那几本看完了,再换过来。”   “十四哥在看?”庆生惊讶的张大着嘴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书不该是怀孕的双儿看的吗口哪有人家的汉子会去看这种书啊?   “他不可以看吗?”还有这种规定。   “一般情况,汉子都不会看这种书的,这都是妇人和已婚双儿看的。”庆生道,心里却有些羡慕沈景黎,嫂子真是幸福,能嫁给十四哥那样的好男人。沈景黎笑了笑,敢情穆十四还成为好男人的典范?   两人又坐下聊了会儿天,直到太阳落山了,庆生才带着穆曦回了家。屋里亮着两处烛光,沈景黎刚沐浴出来,躺在床头把玩着九连环,穆琛正枕在床脚,手里抓着书页,看的认真而仔细。因为怕荀儿和怀信晚上睡觉闹腾,穆琛就决定从今天开始,让金玉和年华带他们睡,所以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烛火摇曳着,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穆琛时不时翻书页的声音。他看的非常专注,心无旁鹜的模样,竟是看兵书都不曾有过的专注和认真,沈景黎被这样干的他迷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觉得这大怎么看怎么好。他突然心血来潮,伸出脚撩开穆琛搭在身上的被子,继而撩开他的上衣,踩在他的小腹上,他的腹部很暖和,踩着踩着,沈景黎竟有些舍不得收回脚。   穆琛依旧专心地看着书,对他的撩拨毫无感觉,沈景黎又踩了几下,还用拇指在他腹部打着圈,见他仍日没反应,有些不舍的准备收回脚,却被一只手按住。   “十四?”   “乖,再暖暖。”穆琛一手抓着他的脚踝,一手继续翻书页,沈景黎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继续玩着手中的九连环,脚下暖融融的,心上也是。过了一会儿,九连环还没有解开,沈景黎却有着倦了,将它扔到边,歪着头去看穆琛,看着他全神贯注的模样,突然心中动,开口道,“十四。”   “嗯?”   “十四,十四”他连喊了几声。   “嗯?”穆琛抬了头,看向他。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叫你。”他说着,瞪大双无辜的眼睛。   穆琛收了书,将枕头移了回来,躺在他的身边,伸手将他圈进怀里,说道:“乖,睡吧。”他笑了,钻进他的怀里,不会儿就睡着了。   荀儿自从知道沈景黎怀孕之后,就对他的肚子有了很大的兴趣,每天都要摸摸他的肚子,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阿姆,弟弟什么时候会出来?”吃过早饭,荀儿又趴在沈景黎的肚子上,跟他那个还是小不点的弟弟说着悄悄话。   “再过八个月就出来了。”沈景黎摸着荀儿的脑袋,耐心地回答他。苗儿看了看他,似乎在思考八个月是多久,又贴在沈景黎的肚子上,沈景黎怀孕不到两个月,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成型,根本没什么动静,可荀儿就喜欢这样,好像真的能听到弟弟在说话样。   “阿姆,荀儿以前也住在你的肚子里吗?”   “是啊,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孩子的问题千奇百怪,有时候真不好回答。   “荀儿一定很乖。”荀儿道,又低着头,对着沈景黎的肚子,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景黎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便问他,“你跟弟弟说了什么悄悄话?”   荀儿板着脸想了想,摇摇头,“这是秘密,不能说”   “阿姆也不能说。”   “这是我跟弟弟得秘密,谁也不能说。”荀儿坚定地摇摇头,表情很认真。   他表现得越认真,沈景黎笑的越是欢乐。“荀儿,不可以直趴在阿姆身上,会累着阿姆的。”   穆琛走过来,将荀儿抱起来,放到地上,“乖,跟怀信出去玩。”   荀儿抬头看了沈景黎一眼,跑过来,伸手摸着他的肚子,认真道:“弟弟乖,别闹阿姆,哥哥出去玩会儿,就回来陪你。”   沈景黎被他的举动逗乐了,觉得自家的儿子真是可爱得很,他看着荀儿高高兴兴的出门,往穆琛的怀里靠了靠,说道:“荀儿似乎很高兴能有个弟弟妹妹。   “他就想着弟弟出生后,可以陪他玩。”知子莫若父,穆琛一眼就看穿荀儿内心的真实想法。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困的直打哈欠,沈景黎微微闭起眼睛。   “又困了口”穆琛问。   “是啊,最近身子乏得很,总是想睡,只怕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个懒的。”不止懒,还挑嘴。   “没事,像你也是极好的。”穆琛亲了亲他的脸颊,“要不要去床上睡会儿?”   啧,还真觉得他懒,沈景黎笑了笑,意识开始有性糊,点了点头。   穆琛抱着他放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等他安稳地睡着,才走到书案边,拿出墨条,开始研磨。研好墨,他分别给靖正和许彦林写了信,告知他们,因沈景黎身子不适,他们短期间内不会回京城。 第182章 喜欢好看的   插秧时节,村民们最担心的雨水好像懂得人们心思似的,硬是在插完秧几天后才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沈景黎半躺着房间靠窗的罗汉床上,自得其乐的看着窗外不停落下的雨水,嘴里小声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儿,右手在床头的拦板上敲啊敲,打着拍子,屋外寒风刺骨,但屋内烧着炭,他身上又盖了一层被子,倒是不觉得冷,就是觉得有点儿无聊。外面风吹的厉害,窗外种着的两棵幼小芭蕉被吹的左摇右摆,让沈景黎有些担心它们会被拦腰吹断,正想唤人出去看看,窗户便被啪的关上,继而封的严严实实。   “外面风大,会吹生病的。”金玉回了身,又给沈景黎掖了掖被子,才解释道,“若是夫人生病,老爷一定会怪罪我们没有好好照顾夫人。”   知道金玉是为他好,沈景黎也不想让他们难做,就点了点头,指着书案上的几本书道:“将最上面那本书拿给我。”   知道他怀孕之后,穆琛就不准他随意出门,又担心他待在家里无聊,就上金岭城买了一些绘图本,让他看看,打发时间。将书给了沈景黎,金玉又继续坐回年华的身边,拿起绣了半的荷包继续绣。   年华往烧炭的盆子加了两块炭,回头看着金玉手里绣的荷包,羡慕道:“金玉姐姐就是手巧,瞧这荷包绣的多好,上面的鸳鸯就跟活着似的。”   金玉杏眸瞪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得了,你就别再贫嘴了,赶紧绣你的帕子,再绣不好,就要扣你这个月的月钱了。”   年华听就急了,忙扯着金玉的手臂讨好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心底最善良了,哪舍得我下月没钱买看好的胭脂,好姐姐嘞,可千万别拿这话来吓我啊。”   听着他的话,金玉又好气又好笑,个不小心居然下差了针,扎了自己的手指下,轻微的刺痛,滴血珠冒出来,金玉赶紧将手指含进嘴里,回头横了年华一眼。   年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可怜巴巴地低下头,像极了只受委屈的小狗。“金玉姐姐,对不住!”   他低声道歉,双手不安地搅在起,就怕金玉生他的气。   金玉根本就没有生气,可看着他一向像个小辣椒的他,现在可怜巴巴的模样,竟然觉得有点有趣,便假装生气,不去理会他。沈景黎听到金玉哼了声,偷偷转过头,不让年华看到她的笑,就知道她在逗年华玩,不由的笑了笑,金玉平时看起来挺老实,一向很照顾年华,没想到也有这么滑头的时候。   “金玉姐姐”年华又小心翼翼喊了一声。金玉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年华听见她笑,就知道她在逗自己玩,不由地鼓起腮帮子生气,作势就要去挠她痒痒。   金玉赶紧闪开不让他碰,求饶道:“好弟弟,姐姐错了,姐姐不该逗你玩,你别生气。夫人在看着呢,可别让夫人见笑了。”   年华这时才想起沈景黎就在旁边,赶紧停了手,规规矩矩坐回位置上,有些羞愧的红了脸,侧头瞪了金玉眼,似乎在指责她。金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这不是不刀口讣忘了吗沈景黎继续看着手中的绘图本,似乎没关注他们打闹的事情,两人默默对视了眼,又继续做针线活穆琛回来的时候,沈景黎刚刚睡下,金玉正给他掖被子,听到脚步声,赶紧回了身,恭敬的行礼。   “见过老爷。”怕吵着沈景黎,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伸手想碰碰他的脸,可想到自己刚从外面回来,手还冰着,又收了回来,目光柔和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沈景黎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不安地翻来翻去。穆琛看着他这个模样,挑了挑眉,先去换了身衣服,又在炭盆子旁烘热手,才回到床边,轻轻抚摸着他,哄着他睡觉。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沈景黎不再不安地翻来翻去,而是往穆琛身边拱了拱,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呢喃了声,“十四。”   心情变得愉快,他眉心舒展开,嘴角也微微弯起,却依旧死死抓住穆琛的手。穆琛见他这样睡的舒服,也就由着他,调整好坐姿,空闲的那只手,从旁拿过那堆孕夫经,继续看起来。   沈景黎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死死抱着穆琛的右手,而穆琛则坐在床边,捧着本书在看。“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景黎放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穆琛赶紧放下书,拿了个软枕垫在他的后背,回答道:“回来有会儿了。”   他的语调很平淡,并没有提起他为什么会抱着他的手臂,只是体贴地替沈景黎揉了揉腰,等他舒服些后,才有一下没下捏着自己有些酸的手臂。   沈景黎看着他的动作,想起醒来时,正抱着他的手臂,便自然而然地拉过他的手臂,替他小心的按摩着口“你怎么那么傻?手酸了也不会抽出来。”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心里却感觉很暖。   “你睡的很安稳。”他不想吵醒他,穆琛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唇角里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孩子今天有没有闹你?”   “闹什么?他就是只小懒猪,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说着,沈景黎都忍不住笑出声,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他做的最多的两件事,便是吃东西和睡觉,说不准,肚子里这个真的是个懒的。   “没闹便好。”穆琛对沈景黎的说法并不在意,荀儿还没出生的时候,不也挺乖的,出生之后,就成了个小霸王,现在这个看着是懒了点,谁知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样?这种说不准的事情,没什么好在意的。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感觉手臂舒服了许多,穆琛便收回手,到门口让金玉换一壶热水进来。   沈景黎捡起他刚刚看的书瞄了一眼,看着他走过来,便往里面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到他身边来。   穆琛刚坐上床,沈景黎就靠了过来,枕在他的肩膀上,穆琛见他这样,以为他没睡饱,说道:“是不是没睡够?要不要再睡会儿?”   沈景黎摇摇头,“我不是困,我就是想在你身上靠会儿。”   “好。”穆琛拿起梳子替他将头发梳到身后绑起来,便由着他靠在他肩上,自己再捡起刚刚那本书看起来。   “景黎,你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穆琛边看着他的孕夫经,边像大夫诊断般询问着沈景黎。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那就是还没到那个阶段,他时不时在书页上折角划线,模样比快考试的考生还谨慎认真,沈景黎歪着脑袋看他,他的侧脸也很好看,皮肤虽然不是很白,很细致,睫毛长而翘,眨眼的时候,像星星在跳舞,女生看了估计会嫉妒。   他的目光太专注,穆琛忍不住抬起眼,“怎么了?”   “在想,你为何长的那么好看?”   他回答的认真,倒让穆琛愣了片刻,而后低低笑出声,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因为你喜欢长的好看的   “倒也是,若你长的不好看,我就不要你了。”沈景黎接了话,却见穆琛的脸色沉下来,他就笑了起来,‘生气了?“穆琛见他笑的开心,就知道他是故意逗他的,转了头,在他额上印下吻,”以后不准再说这话,我不喜欢。“   “好。”沈景黎开心地应下,突然又道,“十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呢?”他不答反问。   “我喜欢你。”撕拉翻书时没控制好力道,将书页给撕下大半,穆琛头疼地看着那被撕破的书页,转头却看到沈景黎偷偷笑着,有点儿得意。他伸出手,正想好好教训他,就听到阵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穆琛放下书,打开了窗户,只信鸽扑腾进来,落在穆琛的掌心。   “有信?”沈景黎看见信鸽的脚上绑着个小木筒,抬头看向穆琛。穆琛将小木筒取下来,拿出里面的纸条,是靖王送来的,说南方盐场出了问题,想让穆琛过去调查。   “出什么事了?”见穆琛变了脸色,沈景黎担忧地问道。   穆琛将信条捏成一团,放到炭盆子里烧了,才开口道:“南方盐场那边出了点问题,王爷想让我去调查。”   也就是说又得出远门,沈景黎眼神微敛,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琛看着他这模样,突然有些不舍,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他,沈景黎却抬了头,“什么时候走?”   “景黎,我”   “我知道。”沈景黎截断他的话,“早点办完事,早点回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出差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穆琛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 第183章 穆琛去南边   穆琛离开的前夜,沈景黎第次拿起了针线活,将个从寺庙里求回来的平安符,缝进他衣服里面屋内的烛火闪烁着,穆琛坐在书案后,手拿着他的孕夫经,一手抓着笔,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写一会儿,就抬起头看看在跟针线较劲的沈景黎,看着他不熟练地缝着线,感觉心里暖暖的,竟生出了许多不舍。沈景黎缝的很仔细,针脚虽然不细致整齐,却力求密实,除了平安符外,他又在他的每套衣服里都藏了点银票,就怕他在途中遇到什么麻烦,没钱打点在烛火下做针线活很费眼,缝了没一会儿,沈景黎就觉得眼睛难受,又干又涩,还有些胀,他便停下来,眨了眨眼睛,又甩了甩脑袋,感觉好点才继续穆琛见他不舒服的模样,有些心疼,便走过去,抢下他手中的针线,沈景黎抬了头,道:“怎么了?我还有一点就缝完了。”   “眼睛。”他伸手在他的眼眉上点了点,又用指腹抚摸过他的眼皮,“别缝了,你不舒服。”   语气很平淡,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沈景黎看了看,点了点,“好。”   他很了解穆琛的脾气,知道自己是争不过他的,也就懒得跟他争,反正眼睛也确实难受。穆琛将针线篮子放到一边,又将衣服叠好,放进包袱里,才坐到沈景黎的身边,伸手拉着他的手,仔细地看着,轻轻的揉着。   “你这趟要多久才回来?”沈景黎靠过去,枕在他的肩膀上,伸出手指,卷着他的长发把玩着。   “估计得好几个月。”穆琛也心有不舍,可事关重大,他不能不去。   沈景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穆琛却抬了头,指了指他刚刚在写写画画的那个册子,道:“我将一些你需要注意的事项都抄录下来,你记得时不时看一下,别粗心了。”   “好。”沈景黎应了声,掀了被子钻进去,“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穆琛也脱去外衫,躺在他身边,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与往常一般相拥而眠。早上的时候,一家人如往常一样用了饭,然后沈景黎抱着荀儿送了穆琛离开。雨已经停了,阳光灿烂夺目,穆琛牵着马,站在村庄门口。穆三老太爷没有来,不过穆禹、穆景和穆瑾都亲自来送了穆琛,他们都不知道穆琛要去办什么事,只知道他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便纷纷承诺会好好照顾沈景黎姆子。   “爹,爹”感受到分别的氛围,荀儿不安地伸出手,要穆琛抱抱。   穆琛从沈景黎怀里将他抱过来,荀儿立即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蹭着,“爹,爹,你要去哪里?你不要荀儿和阿姆了吗?”   荀儿急的差点哭出来,抓住穆琛就怎么都不肯松开,就怕自己一松开,穆琛会立马不见。   穆琛揉着他的脑袋,“爹出去办事,很快就回来。”   “不要。”荀儿摇摇头,又紧紧搂着穆琛的脖子,直往他身上靠。   “乖。”穆琛轻轻拍了拍荀儿的后背,将他交给沈景黎。   荀儿不安地闹腾起来,一直伸着手要穆琛抱,嘴里大喊着,“爹,爹”   沈景黎伸手顺着荀儿的背,笑看着穆琛上马,“你答应过我的。”   “恩。”穆琛开口道,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沈景黎也没有说。   穆瑾红着眼眶,开口道:“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嫂子和荀儿的。”   穆琛点头,又看了沈景黎一眼,直接策马离开,卫左卫右两个护卫跟沈景黎打过招呼后,也跟着离开直到看不见穆琛的身影,荀儿突然哇声哭起来,抽抽噎噎喊着“爹”,   沈景黎顺着他的背,也没哄劝他,就由着他哭,将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   他又往村口的大道看了看,才说道:“我们回去吧穆瑾开口道,”嫂子,大哥说让庆生嫂子过来陪你住几天,解解闷也是好的。“   穆景也说道,”嫂子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与我说,我定给嫂子买来。“   沈景黎看他们都说了,就将目光望向穆禹,穆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动了动嘴唇,说了句,”回去吧,外面风大。“   沈景黎就笑了起来,说道:“好。”   沈景黎回到家里,年华就去厨房里端了碗糖蒸酪,里面放着切成片的红枣。   “夫人,这是老爷吩咐给你做的糖蒸枣酪,对身体很好,你多吃点。”   荀儿哭累了,就趴在沈景黎的怀里啜泣,时不时喊一两声“爹”,   凄凉的小模样让人看了生疼,此时听到糖蒸枣酪,却是眼睛亮,猛地回了头,只下,又蔫蔫的趴回沈景黎的怀里。   “想吃?”沈景黎低头问他。   他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沈景黎搞不懂他的意思,抱着他坐下来,勺了一勺蒸酪往他嘴里送,他却伸手推到沈景黎的嘴边,说道:“阿姆吃,弟弟吃,荀儿不吃。”   荀儿像是瞬间长大了,他拿过沈景黎手里的勺子,小心翼翼地挖着蒸酪,喂给沈景黎吃,酷似穆琛的脸上,是懂事的神情。   沈景黎看着他乖巧的模样,时忘了张嘴,荀儿举着勺子,见沈景黎迟迟不张嘴,有些着急,忙开口道:“阿姆,赶紧吃,荀儿手酸。”   沈景黎这才反应过来,忙张开嘴,蒸酪滑进嘴里,会儿就化开了,甜而不腻。吃完糖蒸枣酪,荀儿就扶着沈景黎进屋休息,沈景黎见他像个护卫一样紧紧地扶着他,幻歹人翼翼护着他的肚子,笑着道:“荀儿,你这是干什么?”   “荀儿在保护阿姆和弟弟。”荀儿认真道,在过门槛时,又提醒道,“阿姆,快抬脚,门槛高,你小心点,可别摔着了。”   金玉和年华听到荀儿这话,都忍不住掩嘴笑起来,小少爷真是又懂事又可爱。怀信跟在金玉的身边,看见荀儿这个模样,想起金玉跟他说过,夫人怀了小宝宝,让他不能像以前那样莽撞,免得伤了小宝宝。   歪着脑袋想了会儿,也哒哒哒跑到沈景黎的身边,牵起沈景黎的手,乖巧道:“夫人,我牵着你,就不怕会摔倒了。”   沈景黎看着两个孩子乖巧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浑身都感觉是暖的。   “阿姆,你坐这。”荀儿抱了个软枕竖在床头,自己先爬上去坐好,才伸手去拉沈景黎。   沈景黎坐下来,金玉蹲下替他脱了鞋子问道,“夫人可再休息会?”   “恩。”沈景黎侧身躺下,年华去拿了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又给炭盆子加了几块炭,才坐在旁打络子怀信也爬了上来,跟荀儿坐在起,好奇地盯着沈景黎的肚子,   “夫人,你是怎么怀上小宝宝的?”   “我知道。”荀儿抢话道,“阿姆跟爹睡在一起,就会怀上小宝宝。”   听着荀儿的话,沈景黎顿时满头黑线,这话是谁教他说的啊?他隐隐觉得有点脑袋疼,下秒,怀信就说了让他更头疼的话。   “我也每天跟你睡在一起,我怎么没有怀上小宝宝?”他瞪大好奇的眼睛看着沈景黎,疑惑地问。   这可把沈景黎给吓坏了,他突然意识到,怀信虽然还小,可已经开始有了性别意识,怕是不适合再跟苗儿睡在块儿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宝宝,怎么能怀小宝宝呢?”金玉赶紧端了碗做好的硬乳糖进来,分给他们两个孩子吃,堵住他们的嘴,免得他们问出更令人头疼的问题,   “夫人乏了,要休息,你们不可再吵着。”   怀信往嘴里塞了块乳糖,点了点头,转身跟荀儿去玩九连环,很快就将刚刚的事给忘了干三净。   沈景黎闭着眼,伸手在床头摸了摸,却没有碰到那双温暖的手,才想起来,穆琛刚去了南边,不由苦笑,这才刚刚分开,怎么就开始想念了?穆琛担心沈景黎的身体,除了让金玉和年华在房间里多放几个软枕头,每天做点乳酪和羊乳给他补身子,还安排了大夫隔三差五来给他把脉。大早,车夫就驾马车到金岭城将孙大夫接过来,孙大夫是金岭城有名的妇科大夫,金岭城有钱人家的夫人有了身子都是让他看的,穆琛当初请他过来替沈景黎诊脉,他是不乐意的,实在金岭城到穆家庄的距离太远了,可耐不住穆琛有权有势,而且还贴心安排了马车接送。孙大夫进了屋,就看见沈景黎在院子里散步,他作揖行礼,便请沈景黎坐下,让他诊脉。   金玉和年华抬出一张椅子,在上面铺了两层坐垫,又拿了一个靠枕,才让沈景黎坐下。孙大夫拿出诊脉用的小枕头,让沈景黎将手放上去,才开始把脉。   “夫人身子很好,并无大碍。”   不一会儿,孙大夫露出个笑容,开口道。金玉大喜,忙拿出个荷包打赏给孙大夫,边送他出去,边询问他怀孕需注意的事情,孙大夫收了赏钱,心里高兴,也就有问必答,什么都告诉她。 第184章 唠叨的穆禹   庆生在穆琛离开几天之后搬了过来,沈景黎特地让金玉和年华将他旁边的屋子收拾起来,地板上铺上了羊毛毯子,许多有棱有角、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走,还在窗边加了一张宽大的罗汉床,方便他们闲来无事时,坐在上面闲话家常。   因为家离得近,庆生带的东西非常少,就几身换洗的衣服,沈景黎让金玉收进衣柜里去,就拉着庆生坐下来,指着桌子上放着的羊乳道:“你来的正好,金玉早上煮了些羊乳,是补身子的,你也喝石剜巴。”   知道他有身孕之后,穆琛就特地让人去找了两头正在产乳的母羊,让金玉和年华每天煮点羊乳给他喝,因为孩子的缘故,这煮羊乳不仅不能用杏仁,就连蜂蜜这类的都不能多加,那味道带着一股羊骚味,沈景黎真是喝不惯,不过因为对孩子好,硬逼着自己喝下去,如今找到个人跟他有难同当,他感觉好受了徐生倒没有闻不惯那股腥味,捧着羊乳小口小口喝起来,穆曦看着他喝的津津有味,也吵着要喝,沈景黎便让金玉去厨房给他端了一碗,可他才喝了一口,就跑到外面吐了,急忙往嘴里塞了几块冰糖,去去味,之后,才拉长着脸道:“阿姆,这羊乳有奇怪的味道,我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喝了。”庆生放下碗,随便擦了下嘴,给穆曦泡了点糖水,“喝点糖水,去去膻味。”   穆曦喝了糖水,皱着眉头对庆生道:“阿姆,羊乳不好喝,你也别喝了。”   “傻孩子。”庆生伸手揉了揉穆曦的脑袋,笑着道“喝羊乳对身体好,对阿姆肚子里的弟弟好,阿姆要多喝点。”   “阿姆”穆曦皱皱鼻子,觉得阿姆是因为小弟弟才这么委屈的,就伸手摸着庆生的肚子,小声道:“弟弟,你乖,别闹阿姆,不然,等你出来,我就打你小屁屁。“   听着穆曦这番话,沈景黎和庆生都笑了起来,沈景黎让年华带他去找荀儿和怀信玩,又让金玉端了碗红枣酪上来。捏了点核桃仁洒到红枣酪里面,用勺子搅了搅,沈景黎才将它递给庆生,”这是红枣酪,你也一并吃了吧。“   “谢谢嫂子。”庆生真心觉得沈景黎待他好,又用勺子搅了搅那碗红枣酪,才端着吃了起来,总觉得这枣子无比香甜,路甜进心里。沈景黎看着庆生吃东西的样子,眼神柔和了许多,庆生吃东西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很享受的样子,引得人食指大动,沈景黎捡了几颗核桃仁吃了起来,不过他并不敢吃太多,吃了几颗就停了手。吃饱喝足,两人就坐在罗汉床上聊天,庆生是闲不下来的,一边跟沈景黎聊天,一边还做着针线活。   “后天就是太叔公的寿辰了。”沈景黎半躺在罗汉床,拿着穆琛放在书案后的兵书来看,突然想起这个事,忍不住感叹一声,原本他们是参加完太叔公的寿辰,就该回京的,可如今穆琛去了南边,他的身体又不适合长途跋涉,只能继续待在这里。   金玉正在打络子,听到沈景黎这么说,就回了一句,“老爷吩咐过,夫人的月份还没有三个月,就不去凑热闹了,让王爷自己过去就好。”   沈景黎对这种宴会本就没什么兴趣,不去就不去他反而落得轻松自在。   “你去吗?”沈景黎伸手碰了碰庆生,目光仍然落在那本兵书上。   “奕凡跟爹和大哥起去,我就不凑热闹了。”庆生举起正在做的虎头帽给沈景黎看,“嫂子,你觉得这帽子怎么样?”   “挺好的。”比他缝的好了不知道多少万倍,沈景黎看着那顶可爱的虎头帽,实在非常佩服庆生,这么高难度的东西都能做出来,这个时空的双儿,真是神奇的生物。   得到沈景黎的肯定,庆生高兴的笑起来,又继续低头做活,模样非常的贤惠。沈景黎看着他乖巧的模样,突然感觉很无聊,莫名怀念起以前熬夜打游戏的日子,虽然对身体不好,可最起码心里爽快,不像现在,作息是规律,可他闲的者多块成为一根木头了。他捧着书看了会儿,就坐不住了,趁着金玉去了厨房,庆生又没有注意,就悄悄出了家门,在屋门前的小道上走着,乡村的空气非常好,到处可见绿树成荫,门前的小溪里有几个儿童在玩耍,看到他,都高高兴兴地跟他打招呼,婶子嫂子的喊着。沈景黎笑着点头,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挺强的,若是以前有人敢这么喊他,就算是开玩笑,他也得冲上去将对方揍得他爹妈也认不出来。   穆家庄周围的景色很美丽,三山环绕,村口有一个历史悠久的牌楼,牌楼旁边挖了两个池塘,养着鱼各种着莲藕,池塘边上有小溪流过,小溪下方就是成片的水田,刚刚插完秧,秧苗长势很好,翠绿的一片,看着非常的赏心悦目,水田的远处是若隐若现的山峰,云雾缭绕中就像副朦胧的山水画,村尾有条路上山,山脚上有大片开荒出来的旱地,还有成片的草地和花田,景色的确美的令人流连忘返。   沈景黎心情愉快地在村里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西头,穆家庄每户人家门口都种着树,一般都是两三棵很大的树,并排长着,到夏天的晚上,村民们就搬着凳子在树下坐着,摇着扇子,跟邻居们聊聊家常,说说八卦。   “哎哟,是子安媳妇啊,出来散步呢?”一个妇人正在溪边洗着衣服,看见沈景黎慢悠悠的走过来,忙出声跟他打招呼,“听说你刚怀上孩子,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沈景黎尴尬笑,一个男人被个妇女问怀上孩子的感受,这滋味,还真是难以言喻。他打哈哈说了几句,就继续往前走,跟女人聊怀孕的事情,是没什么问题,可跟女人聊自己怀孕的事情,他怎么感觉那么别扭?村西头拐了弯顺着小阶梯上去是内巷,在小阶梯的上方有两个大树,大树下经常有不用干农活的庄稼汉围在这里下棋,沈景黎走上去的时候,就看到四五个男人站在那里,围着正在下棋的两个人。   沈景黎也喜欢观棋,就找了个空挤进去,令他意外的是,坐在里面下棋的人居然是穆禹和穆奕鸣,而且两个人下的是象棋,穆禹虽然围棋下的不好,棋品还差,可象棋却下的不错,已经将穆奕鸣逼到将军的地步。   棋局到了惊险的时刻,旁边的人边看着边小声议论着,沈景黎就站在旁看着棋局,然后静静的听别人议论,他虽然也爱下棋,不过技术却一般,除了看出穆奕鸣快输了,倒没看出其他的门道。   穆奕鸣拖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笑着道:“我输了。”   “奕鸣兄,承让。”穆禹拱了拱手,转头就看到沈景黎,见他挤在人群中看棋,眉头不由皱,“景黎,你怎么在这里?金玉和年华呢,怎么没跟着?”他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沈景黎坐,接着又絮絮叨叨起来,“你个妇道人家,又怀了孩子,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还挤到一群大男人中来观棋,要是不小心被人冲撞,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子安刚离开,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沈景黎听他像个老妈子样念叨个不停,很想拿坨泥巴堵住他的嘴,什么狗屁的妇道人家?他也是个大男人,好不好?而且,他只是出来走动下,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沈景黎一脸黑线的看着穆禹,觉得书生还真是哕嗦的生物。   絮絮叨叨说了刻钟后,穆禹才坐下来,穆奕鸣赶紧递了一杯茶给他,替沈景黎辩解道:“十三弟,你也别太生气,景黎怕是在家里待着无聊,所以才出来走动走动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景黎怀了孩子,也叮嘱过那些顽皮的孩子,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听着前半句话,沈景黎还觉得穆奕鸣挺会理解人的,可听到后半句话,他立即又拉长了脸,敢情他怀孕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沈景黎顿时有种成为国宝级观赏动物的淡淡忧伤感。   “我答应过于安,要好好照顾他的。”穆禹喝了杯茶,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看沈景黎,“以后出门记得带上金玉或者年华,你可是郡王,哪有不带下人出门的理”   又来了?沈景黎托着下巴,一脸生无可恋地听着穆禹唠叨,他真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书生训起火来,怎么就能滔滔不绝?也不怕断气啊。金玉从厨房回来,发现沈景黎不见了,急的团团转,喊了年华,就急忙出来找人。   “夫人,夫人”两人一路顺着村民指的路,喊着过来。   听到金玉和年华的喊声,穆禹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严肃道:“你没告诉金玉和年华,就自己跑出来?”   他就说西穆府出来的下人怎么那么不懂事,居然任由怀着身孕的主子出来溜达。   “夫人,你怎么个人跑出来了?”金玉吓坏了,她真不知道,若是沈景黎出了事,她该怎么跟老爷交代?沈景黎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又看着后面跟着来,直捂着肚子的庆生,突然有点心虚,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没事,回去吧。”   金玉过来扶起他,紧接着又絮絮叨叨念起来,沈景黎左耳进右耳出,走到庆生身边的时候,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抚地拍了拍。 第185章 孕夫卧谈会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庆生跟沈景黎单独待在起的时候,再也没有做过针线活,而是死死盯着沈景黎,扯着他说些村子里的八卦,好像怕他再次跑出去沈景黎知道上次的事吓坏了他,也就随着他,只是待在家里实在无聊的很,他就让穆禹的小厮去金陵城买了一堆笔墨纸砚,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画下设计图,或者画点故事册。   “嫂子,你画的是什么?”庆生在旁替沈景黎研磨,看着沈景黎画的图,好奇的问。   沈景黎正在画他改编的《灰哥儿》的故事,刚画到灰哥儿去参加盛大的节会,听到庆生的问题,随口答了句,“一个故事。”   庆生见他画的认真,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拿起他之前画好的图来看,越看就越沉迷,对灰哥儿的结局也越感兴趣,可是看沈景黎画的认真,又不敢开口打扰他,只好挠心的等着。沈景黎不习惯用毛笔画图,所以画的有些慢,等他停笔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时间,去太叔公家贺寿的穆老太爷等人都已经回来了,庆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跟金玉起去厨房忙活。   “嫂子,我们回来了。”穆瑾抱着荀儿进门,荀儿一见到沈景黎,立即挣扎从穆瑾怀里下来,扑上去,抱住沈景黎的腿,小嘴像蹦豆子一样,将今日在宴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阿姆,你看,他们还给我红包。”荀儿献宝似的将自己获得的红包掏出来,递给沈景黎看。   苗儿穿着一身红色袄子,捧着一堆红色的封包,踮着脚给沈景黎看,双颊微红,模样非常可爱,沈景黎伸手将他抱起来,说道:“荀儿真厉害,下子就得了那么多红包。”   得到沈景黎的夸奖,荀儿满意的笑了起来,将红包塞进沈景黎的口袋,“阿姆,这些红包都给你,你拿去买东西给弟弟吃。”   穆瑾听了,就忍不住打趣他,“我们家的荀儿真是乖,这么小就懂得爱护弟弟了。”   荀儿骄傲地挺起小胸膛,得意地说道:“我可是哥哥。   “旁边的人就忍不住笑起来,穆瑾更是扑上来,摸着他的脸,乱揉了一通,惹得荀儿差点哭出来。   用完晚膳,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话家常,穆三老太爷目光深沉地看着沈景黎和荀儿好半晌,才开口道:“景黎啊,我们明儿个就得回京城了,你的身子,暂时不能长途跋涉,怕是得在穆家庄多留些日子。”   沈景黎听了这话,只是点点头,穆三老太爷和穆禹兄弟两都在朝为官,公事繁忙,哪能直在穆家庄待着?   “我留在这里照顾嫂子。”穆瑾开口道,他答应过大哥会好好照顾嫂子和荀儿自然不能丢下嫂子和荀儿在这里,自己跑回京城去。   穆三老太爷点点头,接着又道:“我已经跟廷之打过招呼,你们若是遇到困难,尽管去找他们父子,他们会帮助你们的。”   穆禹兄弟三个,又说了会儿穆琛去南边的事情,才各自回了房休息。   庆生因为惦记着《灰哥儿》的故事,就跟着沈景黎进了房,伺候沈景黎洗漱之后,就拉着他问故事的后续,“嫂子,灰哥儿有没有去参加节会?他是不是遇到他的后母和哥哥姐姐?他的后母是不是”   庆生的问题串串的冒出来,听得沈景黎脑袋都有点儿大。   “你知道灰哥儿?”他还以为他不识字的,沈景黎给庆生倒了杯水,“渴了吧,喝点水。”   庆生接过水杯,喝水润了润喉咙,才说道:“我认得些字。”   沈景黎感觉出他说话时的不自在,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你喜欢那个故事?”   古代八的生活真是太无聊了,几个现代耳熟能详的故事就把他们迷得不要不要。   “喜欢。”庆生点点头,拉着沈景黎的手,又继续追问故事的结局。   “咳咳咳。”沈景黎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才将《灰哥儿》的故事讲给庆生听,这个故事是他根据《灰姑娘》和《叶限的故事》这两个故事改编的,只是将主人公的性别变成了双儿。   庆生听到灰哥儿跟当上国王的王子幸福的生活在起的时候,感动地流泪,拉着沈景黎的手,问道:“嫂子,双儿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沈景黎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模样,真是有些不习惯,他拿了条帕子,胡乱往他脸上擦,“你跟突兀不是过得挺好?为何还问这样的问题?”   庆生羞愧的低着头,“我怕自己连累他。”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说故事说的口干舌燥,沈景黎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润了润喉咙。   庆生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可、可、可我是我是下人的孩子,又是个双儿,奕凡他是个秀才,以后要考功名的,他娶了我,已经不受家里人见待,我担心”庆生的父母是金岭城户有钱人家的下人,他可以说是那户人家的家生子,自小因为是下人,又是双儿,就不怎么受待见,后来遇到了穆奕凡,两人两情相悦,穆奕凡给他赎了身,娶了他为妻,可是他们家里人不喜欢他,还因为穆奕凡上次赶考,没考上举人,而怪罪他。   沈景黎看了他会儿,才继续道,“你觉得我跟十四过得怎么样?”   “很幸福。”穆琛对沈景黎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同为双儿,庆生心里其实很羡慕沈景黎。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嫁给他的吗?”   “你是郡王,皇上为你们赐婚的。”这是他从婆母那里听来的,说景黎嫂子是皇上亲自封的南平郡王,因为进献活字印刷术和救灾有功,赐婚给十四哥。听到这个回答,沈景黎就忍不住大笑出声,这个说法,怕是穆三老太爷放出来的,就怕穆家庄的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会因此看不起他,庆生听着他笑,有些不解,难道他说错了?可婆母的确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也没错,皇上的确为我们赐婚了。”见他疑惑,沈景黎点点头,   “实际上,我最初是被我爹娘卖给穆琛作妾的。”那张卖身契,原主还亲眼看见穆琛收了起来,只不过他穿越过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后来也不知道穆琛做了什么,居然从县衙拿了一张婚书回来,他就成了他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   庆生震惊地瞪大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这个消息,沈景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世界上那么多双儿,也不是所有双儿都过得那么惨的。对了,你今晚要在这里睡吗?”   话说出口,沈景黎突然想起了男生寝室的卧谈会,侃侃心怡的女神,聊聊荤段子,谈谈最近玩的游戏其实还挺愉快,但是他跟庆生日沈景黎有些怀疑,他们会不会只能聊怎么养孩子,怎么当个贤夫?   “我可以吗?”   “没问题。”两受相遇必有攻?别开玩笑了。   “那嫂子,你能再给我讲讲其他的故事吗?”庆生积极地跑去整理床铺。   沈景黎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其实并不喜欢讲故事啊。   “你想听什么故事?”讲故事好过聊孕夫经,聊双儿的男戒,沈景黎在心里安慰自己。   “嫂子知道很多的故事?”庆生脱了鞋袜,躺在外侧,听到沈景黎的话,兴致勃勃地开口,似乎很高兴自己有选择权。沈景黎再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让你嘴贱,这下好了吧,估计整个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有《田螺双儿》、《神笔马良》、《梁祝》”沈景黎随口说了几个,他小时候还挺喜欢看故事集的,所以知道很多古今中外的各类故事。庆生听着他说,双眼露出崇拜之情,   “嫂子,你真厉害,居然知道那么多的故事。”   沈景黎被吹捧的有些不好意思,便挑了个《田螺双儿》的故事给他讲。的确如沈景黎所想的,庆生听完个故事又追问下一个故事,一直折腾到很晚,才让他休息。第三天一早,穆三老太爷、穆禹和穆景便出发回京,他们给沈景黎留了几千两银子,还有两辆马车,两个护院和一个车夫,并且告诉沈景黎,靖正派丁人过来,估计过几日便会到。   送走了他们,沈景黎又继续过上了画故事集和给庆生讲故事的生活。庆生对沈景黎讲的那些故事很着迷,自己听过之后,转身就讲给穆曦和村里的孩子们昕,导致他们家每天早上一开门,就有一群孩子涌进来,追着庆生要听故事。   “穆曦,你阿姆今天还给我们讲故事吗?”一个跟穆曦年龄相仿的小双儿扯住正要出门的穆曦,小声地询问。因为庆生说的都是双儿为主角的故事,所以来听故事的大多是村里的小双儿,年龄在五岁到十三岁之间,十来个人,每天一大清早就来报道。   “我不知道,我阿姆还没起来,要不,你去问下金玉姐姐吧。”穆曦塞了把糖果给那个双儿,提着篮子,准备去山脚下的花田里摘些花,回来编花冠。那小双儿不太散去问,就拉住穆曦,不让他走,“穆曦,你帮我进去问问呗,若是你阿姆还讲故事,我去割完猪草,马上来听。   “   穆曦看他那么执着,不容易拒绝,只好转身进屋去帮他问,正巧庆生刚起床来洗漱。   “阿姆,穆奇让我问你今天还讲不讲故事?”   “讲的,你让他忙完了,就过来吧。”   村里的小双儿没什么娱乐,每天就是帮家里面干活和学做针线活,难得他们喜欢这些故事,庆生心里高兴,再加上他有空,也乐意给他们讲故事。   穆曦得了准信,就乐呵呵地去给穆奇回话,顺便约他一起上山,正好他去山脚下打猪草,顺路。 第186章 庆生的设想   庆生洗漱完之后,就进沈景黎的房间,拿出那本故事册,温习里面的故事,沈景黎画的故事册图文并茂,以图画为主,正适合识字不多的人和小孩子看沈景黎正在院子里做简单的体操,看见他搬着小凳子坐在抄手游廊下看故事集,连年华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忍不住摇摇头失笑,这是着了魔?年华搬了张桌子摆到院子里,准备用早膳,看到庆生这个模样,不由得抱怨道:“这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成天就抱着那堆纸翻个不停,时不时还傻笑,连别人喊他,也是老半天不应”   一边说着,又从屋子里搬了几张凳子出来,那几张凳子都是实木的,有些沉,还没有靠背,年华累死累活搬出来之后,就皱起了眉头,跟端早膳出来的金玉道:“家里是不是该备几张轻便的、有靠背的藤椅?这几张凳子又硬又重,挪来挪去,实在不方便。”   金玉看了眼那几张凳子,也点了点头,“夫人房里有几张椅子的图纸,改天在村里找个厉害的木匠,让他照着做几张吧。”   “那就最好不过了。”年华又进屋拿了两个软垫出来,经过穆瑾房里的时候,看到穆瑾带着荀儿和怀信在玩,就喊了声,“瑾少爷,带小少爷和怀信出来吃早饭了。”   自从上次的宝宝发言之后,沈景黎就不准荀儿和怀信睡在起,而是单独给穆曦腾出间房,让他带怀信一起睡,荀儿当然不乐意,吵了几回,沈景黎实在没办法,就将他丢给穆瑾,让穆瑾晚上哄着他睡。   穆瑾抱着荀儿,牵着怀信出来,就位坐好,庆生还沉浸在那末故事集里,连头都没有抬起下,年华又喊了他好几声,见他纹丝不动,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既然那么喜欢,何不在院子里开个课堂,每天给那些孩子讲个把时辰,顺便也能让他们认认字,也好过”   “就是这个。”年华话还没有说完,庆生就大叫一声,激动地站起来,年华看着他那模样,急的心脏者多块从喉咙里跳出来,这位祖宗啊,他知不知道他自己是双身子的人啊?这是要吓死他吗?   “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激动,成不成?”年华赶紧上前扶了庆生一把,边还抱怨着,“你是高兴了,我可被吓得心脏快跳不动了。”   庆生尴尬的笑了两声,放慢了脚步,金玉摆了饭,伺候了主子上桌,才跟年华另外开了张桌子,跟两个护院和马夫起吃早饭。吃过早饭后,穆曦也回来,高高兴兴拿着自己摘的花,教怀信编花环,而荀儿则吵着穆瑾带他出去玩庆生还在想刚刚年华的提议,越想越觉得可行,就扯着沈景黎,跟他说自己的想法。   “嫂子,你教我练字吧。”   沈景黎正拿了把大剪刀,在修剪后院的几株矮树,听到他这话,好奇的看了他眼,“你真想开个课堂,教那些孩子识字?”   庆生点点头,“村子里的学堂,双儿和姑娘是不能去上的,他们若是想识字,只能让家里上学的兄弟,课后抽空教一下识字的双儿和姑娘,以后说人家的时候,更能说个好人家。”   沈景黎倒了杯水给他,端着水杯想了会儿,才开口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事。你的想法虽然是好的,可你想过村子里的入会怎么想吗?”   这个世界上,可不是说,你是好心好意做好事,别人就会认同你。村子里的双儿和姑娘,都要帮家里面干活,喂鸡喂猪,洗衣月則故饭,还有学女工,就等着十五六岁出嫁,每家每户都是这种情形,谁会特地花钱送他们去上学?送去上学费了钱,家里还少了劳动力,又不能像小子一样去考功名,说不定,到头来,还要被别人怪罪。庆生低头沉默着,他显然也是知道这个事情实署来,并不容易。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沈景黎,开口道:“嫂子,就上一个时辰,让他们认认字,听听故事,多长点见识。”   人有时候执拗起来,那是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的庆生就是这种情况,他下了决心,就立即从沈景黎的书案找了本书,恶补起来,又不认识的字,就问问沈景黎。   沈景黎看他认真的模样,知道劝不动他,也就随着他去。刚吃过午饭,太阳正烈的时候,是人们休息的时间,一些爱听故事的小双儿和小姑娘就结伴而来,排列整齐地坐在沈景黎家的抄手游廊里,等着庆生给他们讲故事。   “穆曦,你阿姆今天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口”依旧是早上的那个小双儿,扯着穆曦的衣袖,小声地询问。   旁边的人听到他问,都聚了过来,双眼亮晶晶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我不知道。”穆曦摇摇头,继续编着手里的花冠小伙伴们下子失落了,切了声,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只剩下三个小双儿,依旧围着穆曦,羡慕地看着他。   “穆曦,你就好咯。你阿姆不仅识字,还知道那么多的故事,你以后不仅可以读书,还可以听很多故事。”一旁的小双儿羡慕地说。   “就是啊,我也想识字,也想读书。”另外个小双儿接着道,“人家说城里的双儿都是识字的,还会算账,比我们这些乡下泥腿子好多了,我”他悄悄往两边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穆曦几个人说:“我听说啊,下村的穆如花被退亲了,对方家人嫌弃她不识字,是个乡下村姑,要给儿子娶个秀才的女儿,长的是没有穆如花漂亮,可对方识字,还会算账。”   “啊?”穆奇震惊地瞪大眼睛,“可穆如花她哥哥不也是秀才吗?她怎么就一个字也不会?”   “你哥哥也在学堂读书,他教你识字了吗?”那个双儿反问道。   穆奇被堵的哑口无言,他倒是想跟他哥哥学识字来着,可他爹娘不准他去打扰哥哥,哥哥也觉得他笨,懒得教他。其他的双儿姑娘都纷纷失落地低着头,村子里有学堂,他们都有兄弟在学堂里上学,可是却少有人放学后,会愿意教他们,家里的父母也不认为他们需要读书识字,就想着到了年龄,就把他们嫁出去。   “穆曦,你阿姆教你识字吗?”穆奇伸手推了推穆曦。   “伯么给我买了文房四宝,还有描红本,他有空的时候,会教我认认字。”穆曦诚实地道,“我阿姆识字不多,他怕教坏我,所以都是让伯么教我的。”   穆奇立即羡慕的两眼瞪直,一会儿又失落地低下头,穆曦看着他这个模样,有些不忍心,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若是想学,可以过来跟我一起学,反正伯么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穆曦毫不犹豫就将沈景黎给出卖了,而且还卖的坦荡荡。   “真的?”穆奇惊喜道。   “真的,你明天就可以过来。”穆曦很大方地道。   “那”穆奇话还没有说出口,金玉和年华就捧着点心过来,旁边的双儿姑娘看,立即叽叽喳喳地涌上去,八分了把点心,开心地吃起来。   他们喜欢来这里,除了这里有好听的故事,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好吃的点心,点心啊,他们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几块,过过瘾,平时哪里吃的起。   分完点心,庆生就搬着凳子出来,坐在凳子上,就开始讲,“我们今天要讲一个跟田螺有关的故事”   小朋友们一听故事开讲了,立即端端正正坐好,安安静静地听着。   《田螺双儿》是根据《田螺姑娘》改编的故事,不长,一会儿就讲完了,小朋友们没有听过瘾,缠着庆生讲下一个故事。   庆生喝了杯水,摇了摇头,“今天不讲故事了,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小朋友看庆生脸严肃,也安静下来,认认真真地听着。   “我想从明天开始,教你们认字。”这话一出,小朋友们立即激动了,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像几百只鸭子在呱呱叫。   “安静,安静”庆生赶紧出声让他们静下来,“你们先听我说。”   “庆生婶,我们听话,你别赶我们走。”一个年纪较大的双儿,像个小班长样,赶紧让旁边的小伙伴安静下来。   “其实就是每天讲完故事之后,我再教你们认几个字。”庆生道,“因为我们条件不足,没办法让你们抄大字,只能每次上课的时候,温习一遍,巩固记忆。”   “这事不是强迫的,你们愿意学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大部分小朋友立即踊跃回应,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更是满脸喜色。   “这事你们可以回去跟你们父母商量一下,最好先经过他们的同意,再过来听课。”   小朋友们听到要跟父母商量,拉长着脸,副不高兴的模样,不过想着以后能认字,心里还是高兴,就叽叽喳喳聊着天,高高兴兴回家去。 第187章 送识字图册   为了赶紧做出几张轻便的藤椅,第二天早,年华就让护院大吉去请了村里面最好的木匠,一个唤穆晏之,年纪五十岁左右的老师傅。   “穆师傅,你先看看这两张图纸。”年华请了穆晏之坐下,又给他倒了茶,才将沈景黎画的两张图纸给他看。张是圆形的藤椅,很普通的现代简约风庭院靠背藤椅,另张是藤椅摇摇椅。穆晏之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干的椅子,不由得看直了眼,这种椅子大方又简约,还很轻便,做一套放在院子里,既别致又雅观,如果做的小巧点,平时出门游玩,也可以带着去,尤其是钓鱼的时候,比坐那种又矮又硬的板凳好多了。   而另外张摇椅,最适合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用,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在大树荫下,躺在这么一张椅子上,那简直快乐似神仙。   “穆师傅,这两种椅子,你能做吗?”年华看他一直盯着图纸,询问道。   “能。”穆晏之提高音量回答,将年华给吓了一跳他嗓门本来就大,又刻意提高了音量,那威力堪比敲锣鼓,年华被震得差点耳鸣。他揉了揉耳朵,退开了几步,穆晏之见他这样,尴尬的挠挠脑袋,老实的脸上露出一抹憨笑。   “能做就好,需要的材料,我已经让人去金岭城采买了,等材料买回来之后,你就开始动工吧,越早做出来越好。”   年华感觉耳朵还在嗡嗡叫,说完这些话,就急着进屋。   “小哥儿等一下。”穆晏之忙喊住他,“这两张图是谁画的?”   穆晏之做木匠三十多年,经他手打造的家具很多,他自己偶尔也会设计些新样式,可是像这样干的,却是生平第次见,所以就想见见画图之人。   “这是我们家夫人画的。”年华挺起胸膛,与有荣焉地说道,“我家夫人可是厉害的漆雕师,他雕刻出来的作品,连太后和皇上都喜欢的不得了。”   “漆雕?”穆晏之惊讶极了。漆雕工艺,要一遍一遍地刷漆,晾干,然后以刀代笔,按照画稿,雕出想要的山水、花卉、人物等图样,过程十分复杂,要经过十几道工序,因此,要完成一件作品,少则半年,多则数年。漆雕是宫廷工艺,造办处有时也会呈上造价昂贵的漆雕作品,除了官办漆雕生产,民间漆雕少之又少不,应该说就连官办漆雕生产也是少之又少,因为大燕王朝并没有特别好的漆雕师傅。   般漆雕名匠都是世代相传,这子安媳妇难道是出生于漆雕世家?穆晏之心里猜测起来,越想就越觉得可能是,不是名门出身,穆老太君怎么可能让他进镇远候府的门沈景黎并不知道穆晏之的猜测,不然他估计会呵呵呵笑几声,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没错,就是漆雕。”看着穆晏之惊讶的表情,年华得意极了,他双手叉着腰,双腿分开,有点像鲁迅笔下的那个圆规嫂子,   “我家夫人最近身体不适,你有什么想请教,等他闲暇的时候再来吧。”   像是知道穆晏之的想法,年华赶紧先出言打断他“还有,若是你个人干不过来,你可以带几个徒弟起过来干活,我们这里包饭。”   大吉、大利两个护院和车夫很快将材料运了回来,穆晏之也回去叫了两个弟子,马不停蹄开始动工。庆生拿着沈景黎给穆曦买的启蒙书在看,正思考着下午给孩子们上点什么内容,沈景黎正在画副小儿垂钓图,抬头看了眼庆生埋头苦思的模样,又往窗外看了看,喊了金玉进来。   “夫人,你有什么吩咐?”金玉正在洗衣服,听到沈景黎的声音,急急忙忙擦了擦手,就跑进来。   “你去告诉外面的木匠,让他们准备一块四尺长,三尺宽的木板,还有二十张尺半长,一尺宽的小木板。”沈景黎道。   “这是要做什么?”金玉不解地间。   “这你就不用管了,记得,让他们打磨的仔细一点,最后上层白漆。”   金玉点点头,就出去传话,而沈景黎则继续画他的小儿垂钓图。穆晏之师徒三人听了金玉的传话,也有些不明就里,可这是主家的安排,他们只能认认真真去做。   “嫂子,你让晏之伯伯弄那么多木板,做什么用?”庆生看了个时辰的启蒙书,脑袋也有些晕,就放下书,往窗外张望,让疲劳的眼睛得以休息。   “做一个板子,让你写字用。”幅小儿垂钓图画好了,沈景黎将它拿起来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又将它平摊在书案上,用镇纸压好,等着晾干后,再将他收起来。   “让我写字?”庆生还是不能很好的理解其中的用意   “就是”沈景黎想了想,也不好解释,就摆了摆手,“等用的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庆生想想也是,就不追问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实在无所事事,就将之前做了一半的针线活拿出来,继续倒腾着。到下午讲故事的时候,家里面零零散散才来了几个小朋友,比之前少了一大半。   穆奇见到穆曦,就拉着他抱怨,“穆曦,你不知道我娘多可恶,他说就知道你阿姆是个不安分的,害的你爹没考上举人,现在又想来骗村里八的钱,让我不要再来听故事。”   穆奇气呼呼的说着,没注意到穆曦的脸色霎时变白,呼吸也有点急,他甩开穆奇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那你怎么还来?”   他不喜欢别人说他阿姆,他阿姆明明是个好人,又很帮助村里人,为什么村里还是有人背后说他是扫把星,说他害的他爹没考上举人,让那些小朋友不要来他家玩。   “我知道你阿姆不是这种人,我娘就是魔怔了,信了别人的胡说八道。”穆奇摇摇头,他也不喜欢他娘的性子,小气吧啦,又尖酸刻薄,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钱一样,“我想跟着你阿姆认字,想读书,想听故事,不想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双儿。”   穆奇又伸手去牵穆曦的手,丝毫没感觉出穆曦对他的生分,“穆曦,你别怪我娘,她虽然小气了点,可心底不坏。”   穆曦点点头,又坐到他的身边,“你是偷偷跑过来的?”   “什么偷跑不偷跑的?这大中午的,太阳那么晒,也没什么农活要干,我还不能出来玩会儿吗?”穆奇笑起来,“我跟我爹说好了,只要我把平时该干的活干完了,其余时间,随便我想去干什么。”   “你娘不骂你。”穆曦有些好奇。   “她有本事去骂我爹啊,骂我干什么。”穆曦就笑了,穆家庄谁不知道,穆奇他娘泼辣又小气,谁惹到她,就怼谁,村子里好多人者多口她,可她却很怕穆奇他爹,因为穆奇他爹长的很魁梧,又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听说能空掌劈木柴,穆奇他娘再泼辣,也只是个妇人,哪里敢惹他。   穆奇见穆曦笑了,自己也跟着笑,“我娘那个人,有点欺软怕硬。”   因为只来了六个孩子,不用占很多地方,庆生便让他们到后院的西厢房来听课。   “今天呢,我们来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庆生坐在铺着软垫,又放了靠枕的椅子上,绘声绘色地讲起故事。   庆生以前学过唱曲,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不仅声调变换很自然,偶尔还会唱一段,更增加趣味性就连沈景黎都听的有滋有味。讲完了故事,庆生又点了他们其中一人,让他复述了一遍故事内容,才开始教他们识字。   “因为今天来的人比较少,我就每人送一本识字的图册。”庆生这几天跟着沈景黎练字,得知沈景黎给荀儿和怀信做了识字的图册,就临摹了几本。   听到有图册,几个小孩子都很高兴,刃口讣翼翼地捧着发到手中的图册,激动的双眼闪闪发光。   “这图册里面都是一些简单的字,数字是没有配图的,只有一些动植物才配了图。”庆生笑着道,“那我们现在翻开第一页,先学一字。”   小孩子们者斫艮宝贝刚到手的图册,翻书的时候都非常小心翼翼。因为没有钱买笔墨纸砚,庆生就让人给六个孩子,每人配一盆沙子,让他们拿了石块,在沙子上写字刚开始学习,怕他们吸收不了,庆生只教了一、三、三这三个字,之后,让他们反复写了几遍,就让他们放学。   穆奇宝贝样的抱着他的图册,小跑着跟穆曦起出门,“穆曦,你阿姆真是个好人,不仅教我们认字,还送我们图册。”   “我阿姆直都是好人。”穆曦傲娇地哼了声,接着又挽住穆奇的手,商量等会儿一起去打点猪草,喂家里的大肉猪。   出了门,他们就遇到了几个今天没来听故事的双儿,“穆奇,你们今天学了点什么?”其中个双儿问。   “我们学的可多了。”穆奇骄傲地抬起头,又拿出他的宝贝画册在他们眼前晃了一下,“这是庆生婶子送我的识字图册,好看吧。”   看着对方羡慕的模样,穆奇得意极了,拉着穆曦就走,“穆曦走,我们起去打猪草。”   几个小双儿羡慕地看着他抱在怀里的图册,也很想有本。   “不行,我也要跟庆生婶子学识字,我现在就去跟我娘说。”   其中个跺跺脚,转身就往家里跑。   “我也要学,我这就去说服我阿姆。”其他人看他们两个跑了,也各自往家里跑,识字图册,他们也好想要。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188章 京城来人了   第二天来听课的小朋友又多了几个,其中有两个是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手里还提了点东西。   庆生从屋子里出来,看着他们整整齐齐的站在游廊上,不由得欣慰一笑,柔声道:“你们吃饭了吗?今天早上熬了杂菜粥,要不要吃点?”   “不用了,庆生婶,我们吃过饭了。”站在前面的一个大孩子坚决地摇摇头,他们来上课已经不用给束脩了,哪里还能再蹭吃蹭喝。   “庆生婶,我们都吃饱了。”另外个孩子接话道,穆家庄是个富庶的村庄,虽然不能每餐都有鱼有肉,吃饱喝足却是没问题的。穆家庄就那么百来户人家,谁家是什么情况,村里人都知道,庆生家虽然不穷,可也不富裕,如今住在京城里来的伯么/婶子家,吃喝都是别人的,他们再没脸没皮,也不能跟着蹭饭吃,给庆生婶添麻烦啊。庆生见他们这么懂事的模样,再次欣慰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领着他们进后院的西厢房。那两个小姑娘赶紧跑了上来,将手里的提的东西交给庆生。   “庆生婶,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一些鸡蛋和去年晒干的蘑菇。”先说话的小姑娘大概米五的个子,长着一张圆圆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我娘说你家也不富裕,不能让你给我们白上课,所以这些鸡蛋算是我的束脩。”   庆生看着篮子里那十几个鸡蛋,心里面百般滋味,有些怔愣住。   后面一个瓜子脸,身材苗条像竹竿的姑娘也把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庆生婶,这是我阿姆亲手做的腊肉,不多,只有条,当做我的束脩,成不?”   小姑娘大概觉得条腊肉太少了,有点不好意思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   年华见庆生还在怔愣,就将东西接了过来,“成了,东西我们收下了,你们赶紧进去上课吧。”   年华拿了东西,就往厨房走去,金玉见他收了人家的东西,不满地挑眉,唠叨道:“你怎么能收别人的东西口也不怕别人说我们是故意想骗钱啊。”   “什么骗钱?”年华冷笑声,“他们来这里上课,我们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又是椅子,又是沙盆,还有上次那本图册,以及平时吃的点心,那可都是要花钱的,夫人是不差这点儿钱,可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是冤大头,就活该免费替他们服务。”   年华说到后面的时候,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激动了,才顿了顿,冷静下来,继续说,“庆生做这些事,切都是为了村子里那些孩子,可村里人做了什么?你又不是没长眼,难道还看不见啊?”   正在气头上,年华说话并不好听,金玉听着有些不高兴,却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庆生教孩子们认字,都说了是自愿的,可有些父母却觉得他们是借机骗钱,不让孩子过来,这就有些过分了。   “可你收了他们的东西,不是让人更有说法?”金玉忧心道。   “横竖我们收不收,他们都会说的,那又为什么不收呢?”年华将腊肉挂起来,又将鸡蛋放进自家篮子里“要我说,这送礼来的父母才是真正懂事的,一直让孩子来麻烦个孕夫,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金玉摇摇头,越发觉得年华说的有道理。   年华放好了东西,在餐柜里拿了块红枣糕吃,看见金玉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又说道,“金玉姐姐,你就别忧心了,夫人刚刚看到我收下东西,也没说什么,估计也是同意我这么做的。”   金玉想想也觉得是,就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庆生今天给他们讲了几个寓言故事,讲完之后,又让他们讨论从中明白的道理,小朋友们都很兴奋,就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庆生看着他们积极的模样,心里很高兴,很有成就感。讨论完寓言故事之后,庆生先带着他们复习一遍昨天学的三个字,才开始学今天的两个字,人字和天字。他先让他们围过来,在沙盘上给他们演示了一遍,然后才让他们回去各自练习。难得有识字的机会,来学习的小朋友都非常的认真,笔划写的很仔细,有什么不懂的,就向庆生提问。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庆生最后遍检查了他们写的字,就让他们回家。   “庆生婶,你这里教不教算术啊?”圆圆脸的小姑娘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挤到庆生的身边,小声地问着“你想学算术?”庆生坐的有些腰酸,正想起来活动活动,听到她的问题,反问道。   “小花姐姐想嫁到城里的商户人家去,所以想学算术,以后好算账。”   跟她一起的瓜子脸姑娘立即过来泄她的底。穆小花听,立即羞红了脸,伸手就去揪她的耳朵,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小浪蹄子,嘴巴没个把门了是吧,我让你胡说八道”   说着就要逮着她来打,那小姑娘朝她做了个鬼脸,赶紧的左躲右闪,穆小花见打不到她,气的直跺脚,回头见庆生在笑,更加的羞涩,也不再问算术的事情,跟庆生道了别,就撒丫子跑回了家。送走了小朋友们,庆生也累的不行,就回屋想睡个午觉。   沈景黎正在画图,看见他进来,挑眉问道:“今天情况怎么样?”   庆生伸了个懒腰,躺在靠窗户边的罗汉床上,“八大多来了几个孩子,还给我带了点东西,说是交束脩,让年华给收到厨房里放着了。”庆生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很有精气神,别人送的东西,就像对他的认同一样,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沈景黎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点了点头,却叮嘱道:“教学归教学,你可千万别累着自己。”   庆生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目不转睛地望着沈景黎,他心里清楚,若不是沈景黎支持他,光是他自己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得来这个事情,所以他心里对沈景黎很是感激。   “嫂子,谢谢你。”他飞快地说了一句,赶紧翻了身,盖上被子睡觉。沈景黎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像只鸵鸟一样缩了起来,还故意弄出呼呼呼的声音,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沈景黎摇摇头,笑话他的小孩子气。接下来几天,陆续又有几个孩子带了东西过来,说是要交束脩,当然也有两三个孩子被父母训斥了通,不准他们继续跟着来学习,村子里面也兴起了谣言,说庆生蛊惑村子里的小双儿小姑娘去学识字、算术,是故意想骗村里八的钱。   庆生听到这些谣言,也只是笑了笑,平日里该干吗就干吗,懒得去管是谁传的,也没有想着要去澄清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沈景黎收到了穆琛寄来的第一封信,信上说他已经到达南边锦州,在途中遇到了刘兴祖,刘兴祖将他在南边的产业管理得很好,果脯和花生油生意已经发展到江南地带,还告诉他锦州的风景很好,等有空的时候,可以起到那边游玩,最后还问了问他们的生活状况,并且表示自己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他居然写了这么长一封信?”沈景黎一页页地看完,到最后都有些不相信,这实在不像穆十四的性格啊,惜字如金的穆十四难道不是应该写上几行字,表明自己切安好,就行了吗?沈景黎将那封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是穆琛的字迹,才放声笑出来,他到底是有多不放心将他留在这里?   “嫂子,我哥在信上说了什么?”穆瑾抱着荀儿坐在边,见沈景黎突然笑起来,赶紧询问。   “他已经至临帛州了,一切安好,不用担心。”沈景黎将信收起来,夹在他新整理的本手札上。   “就这样?”穆瑾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大哥会提到他,顺便让人给他带点礼物。   “嗯。”沈景黎点点头,见穆瑾失望地转身离开,赶紧喊住他,“等等,你哥让人给你带了礼物。”   “是什么。”一听到有礼物,穆瑾立即高兴地转过身。   赖在他怀里的荀儿,也高兴地抬起小脸,嚷嚷着,啊荀儿也要礼物,荀儿也要礼物“荀儿挣扎着从穆瑾怀里跳下来,跑过去,扯着沈景黎的裤子,脸希冀地望着他,”阿姆,荀儿也要礼物,要礼物“   沈景黎看着这两个小孩子气的人,从穆琛让人带回来的包袱里,拿出只木雕的螃蟹交给荀儿,荀儿得了礼物,立马高兴地跑去找怀信分享。而穆瑾的是只玉雕骏马,上好的玉,精美的雕工,一看就是特意去寻得,穆瑾最近对马匹非常感兴趣,穆琛这礼物,算是送到他心坎里了。   穆瑾接过礼物,立即高兴地眉飞色舞,冲着沈景黎说了句,”嫂子,我觉得我哥越来越上道了。“   说完就跑,好像怕被沈景黎打般,飞也似的跑开了口”这臭小子“沈景黎好气又好笑,他也觉得穆琛变了许多。   将穆琛寄来的东西都收拾好,外面就传来年华的声音,”夫人,京城里来人了“   :谢谢汪汪天使的黄瓜,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189章 男戒什么鬼   “怎么是你?”沈景黎见到来人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将人给请进屋,并且吩咐金玉和年华去泡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彦林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将披风取下来交给长随,跟着沈景黎进屋,口气不悦道:“是我又怎么了?我最近哪里招惹你了?你这么不待见我。”   沈景黎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忙请了他坐下,开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着文瑞还怀着身孕,你怎么不在家陪着他。”   原来是替他夫郎打抱不平,他就说嘛,最近都没见面,怎么就招惹到他了?金玉上了茶和点心,许彦林先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才回答道:“你以为是我乐意的吗?还不是你家那位的报复。”   靖王手下能人众多,处理个煤矿,派谁不行?可穆琛却特地写信给靖王,点名让他亲自前来,就因为他想陪着文瑞和未出世的孩子,不跟他去南边处理盐场的事情,所以他就伺机报复,穆十四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跟十四有什么关系?”沈景黎有些不理解。   “就是他写信给靖王,让我来的。”提起这个事情,许彦林就有谢血,懒得多提,三言两语交代一番,就问起煤矿的事情,“那处煤矿在哪里?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   许彦林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沈景黎的肚子,赵文瑞是练武之人,身体素质好,怀着孩子还去管理马场,可沈景黎却不同,他之前身体亏损厉害,这几年虽然直温补着,底子怎么说都是差了点,若是他身体不适,许彦林可不敢让他做事,万他出了什么问题,穆十四回来,还不砍死他啊。   “我的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沈景黎明白他的担忧,站起来走了两圈,宽了他的心,“煤矿就在村后山,等你们休息好了,我就带你们过去看看。”   “我们不用休息,现在就可以走。”他主要是担心沈景黎的身体,既然他没问题,那就没必要耽误时间了。   “要这么赶?”采矿又不是看一眼就能完成的,这么急切做什么?   许彦林接过长随递过来的披风,回头冲沈景黎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想早日回去陪着文瑞,我可不希望他生产的时候,我还在外面忙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沈景黎了然的笑起来,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就像他,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生产的时候穆琛能陪在身边。   “那就走吧。”金玉见他们要出门,赶紧进屋拿了披风给沈景黎披上,又吩咐年华好好照顾庆生和小少爷,就跟着沈景黎一起出门。后山离村子很近,大约三十分钟就走到了,许彦林担心沈景黎的身体,没有让他靠近矿山,而是让他站在远处的处小山坡上,自己带了人过去查看。这处煤山的煤矿有小部分已经裸露在地表,根本不需要深入勘察,许彦林只花了会儿工夫,就带着人回来了。   “我明天就拿靖王的手谕去找族长,然后找人开始采矿。”许彦林对沈景黎道。   沈景黎点点头,从穆琛说独占煤矿不可能之后,他就知道这处煤矿会成为靖王的私产,成为靖王谋事的经济来源,心里早就有了底,听到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看完了矿山,许彦林原本还想在周围转转的,可是顾及到沈景黎的身体,便没有去,而是陪着他一起回家。庆生早带着穆曦回了自己家,照顾家里养的家禽,听到村里夹了群凶神恶煞的人,还进了沈景黎住的房子,就急急忙忙回来,结果却得知沈景黎带着那些人出门了,心里更加着急,就干脆搬了张凳子在大门口等着。   “嫂子”远远地看到沈景黎,庆生立即站起来,朝着他小跑过去。   沈景黎看着他踉跄的脚步,吓得手足无措,想伸手去接他,又不知道双手该怎么摆放,急的他大声喊:“你给我站住,不准跑。”   认识沈景黎那么久,还是第次听到他那么大声的说话,庆生被吓到了,橡根木头一样立在原处,沈景黎走过去,抡起拳头就往他脑袋上敲了下,“你想吓死谁啊?”   大概是被金玉和年华给叨念久了,沈景黎觉得他现在都有些神经兮兮,看见庆生稍微大动作一点,就吓得不行,生怕他是一个歹人,一屁股蹲坐地下,把孩子搞没了,其实人哪有那么脆弱?他当初怀着荀儿的时候,还上山下水,家里家外的捣腾,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这大啊,真是享受惯了,就娇贵了。   “嫂子,我身体很好,没那么容易动胎气。”庆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他真的没有那么娇贵,村子里哪个人不是怀着身孕,还下地干活的?像他这样,每天都有人伺候,隔三差五还要大夫来诊脉,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沈景黎也知道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可这不能怪他啊,每天被人耳提面命,他这是自然反应啊。   庆生看到站在沈景黎旁边的许彦林,以及他身后表情严肃的侍卫,心里想着,村里人没说错,真的有凶神恶煞的人来找嫂子。   他赶紧扯了沈景黎把,将他拉到边,悄悄问道:“嫂子,那些是什么人啊?是不是十四哥在京城的仇家?“   仇家?沈景黎不明白庆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是见庆生警惕地盯着许彦林行人,便回头看了眼,却发现除了许彦林面带微笑,其他的人都板着脸,一副别人欠他们钱的死人脸,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难怪庆生会觉得他们是来寻仇的。   “那是你十四哥的同僚,来这里办事的。”沈景黎拍了拍庆生的肩膀,解释道。   同僚?庆生疑惑地将许彦林从头到尾打量番,更感觉奇怪了,这种笑面虎样的人,居然会是十四哥的同僚?沈景黎不知道庆生心里的想法,不然肯定会给庆生点赞的,笑面虎这比喻真是太贴切了。   “仲平,这位是庆生,是十四他堂弟的夫郎。”沈景黎像个好哥们样搭着许彦林的肩膀,向他介绍庆生。   庆生看沈景黎跟许彦林勾肩搭背,吓破了胆,赶紧上前将沈景黎拉开,心里嘀咕着,嫂子到底有没有看过双儿的男戒?怎么能不守夫道的跟外男勾肩搭背呢?而许彦林是早就习惯沈景黎这么豪放的,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也就没有庆生那么大反应   。“怎么了?”不明所以被拉开的沈景黎,疑惑地看着庆生。   “嫂子,你怎么可以跟外男勾肩搭背?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想到这里,庆生又是阵后怕,赶紧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沈景黎刚才的行为,就赶紧将沈景黎拉进屋。   被强行拉进屋的沈景黎仍旧一脸懵逼,什么叫跟外男勾肩搭背?两个男人,像好哥们样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跟浸猪笼有什么关系?总是遗忘自己双儿身份的沈景黎表示想不明白。   因为许彦林是熟人,沈景黎就直接安排他们住在家里,可是却被庆生、金玉三人致否定,原因是他是已婚双儿夫婿又不在身边,而对方又是成年男子,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容易让人说闲话,所以,一起用过饭之后,就强硬推了许彦林自己出去找房子。   “嫂子,你怎么那么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晚上洗漱后,沈景黎正在整理床铺,就听到庆生这句话,他有些不解地回头,双眼无辜地望着他。   庆生看着他这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喝了几大杯温开水,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嫂子,你嫁人之前没有学过《男戒》吗?”   女戒,他就听说过,这男戒是个什么东西?沈景黎摇摇头,继续整理床铺。庆生看他这不在意的模样,更加生气了,上前拉着沈景黎坐下,劈头盖脸就训斥道:“嫂子,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么不守夫道吗?你可是双儿,怎么能像汉子一样,跟别的汉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这可是败坏口风的事情,跟通奸同罪,要被浸猪笼的”   被庆生劈头盖脸地说了通,沈景黎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倒是没忘记自己已经成婚了,可是他以为大家都是男的,像哥们一样相处很正常,也就没考虑到这个时空对双儿的束缚。   “大家都是男的,何必分的那么清楚?”沈景黎说着,看到庆生凶狠的目光时,尴尬的笑了几声,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要遭难了。   庆生说了通之后,突然用力掌拍在桌子上,认真道:“不行,你必须好好再学学《男戒》的内容,我明天就去云白嫂子那里借本《男戒》回来。”   偶买噶,他该不会沦落到要学什么狗屁三从四德吧?沈景黎在内心咆哮起来。   不管沈景黎怎么哀嚎,庆生是已经打定了注意,从明天开始,就让沈景黎好好学《男戒》,免得以后再闹出像今日的事情来。 第190章 采矿请工人   许彦林第二天早就去找族长谈买山的事情,有着靖王的手谕,买山的事情很简单就谈妥了。族长当天就带着许彦林去金陵城县衙办手续,县老爷为了卖个面子给靖王,派了两个衙差简单丈量番,写了地契,就交给许彦林。地契拿到手之后,许彦林才跟族长说起煤矿的事情,并且让他帮忙在附近村子里招募人员采矿。族长听到许彦林说要买山,就知道山上有宝,可是对方是王爷,捏死他们整个穆家庄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所以他心里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将山头卖出去,如今听到许彦林说要在村子里找人去采矿,工钱丰厚,这才心里好受些。族长办事很快,当天下午就召集村民们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开会。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族长站在高台上,挥着手让下面的人安静下来,“京城里来的许大人,要在我们村子里招募一批工人去山上采矿,工钱丰厚,有意愿的人就排队到我这里来报名,过两天正式动工。”   族长的话音刚落下,下面立即有人抢着问,“族长,这工钱丰厚是怎么丰厚法啊?天有没有三十文钱?”   “对啊,这工钱丰厚总得有个确切的说法,不然,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丰厚?”一个入开口了,马上就有好几个人附和。   “包不包饭啊?几岁以上可以去做啊?”   “要做多长时间啊?”   村民们的问题,个接着一个,听得族长晕头转向,忙伸手示意他们安静,“安静,你们先安静下来,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来,不要一窝蜂地乱喊,我听不清楚。”   听了族长的话,村民们慢慢安静下来,不过仍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族长,这工钱到底怎么算?还有,这工时又怎么算?”站在最前面的人,提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这工钱是五十文钱天,包餐饭,干活到酉时。”族长根据许彦林给出的待遇回答他们。   五十文钱,那可比去金陵城的码头干活的工钱高,在码头搬货,一天才三、三十文钱,还不包吃的,村民们再次议论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族长也不阻止,就等着他们议论完之后,继续提问题。   “那几岁以上可以去干活?”提问题的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长得有点黑,还有点瘦。   “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有力气的男子。”   “十六岁?我刚好十六岁,是不是就可以报名了?”刚刚提问的那个男孩高兴的跳起来,又继续嚷嚷道。   他是高兴了,可是有些村民却不满意,纷纷抗议道:“村里的小子,十三四岁就开始干体力活了,有的是一把好力气,怎么就只要十六岁以上的?”   “对啊,我家孩子十五岁,那可是出了名的有力气,怎么就不给去?”   下面的村民闹腾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族长听的脑袋疼,让跟在身边的儿子敲了一把锣鼓,看着下面闹腾的村民慢慢安静下来,才开口道:“这是许大人定的规矩,你们若是不满,就自己去找许大人说道说道。”   民不与官斗,穆家庄很多村民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对官老爷有天生的敬畏感,听了族长这话,心里再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免得族长真的推了他们去跟许大人说道说道。   “大致的规矩,都已经说了,你们有谁符合条件,又想去干活的,就来我这里报名。”   族长这话刚说完,就有很多村民抢着过去报名,生怕迟步,这个干活的机会就让别人给抢走了。   因为给的工钱高,又包餐,村民们都很乐意做这份工,所以当天就有上百人报名。许彦林拿着名单,坐在院子里翻看,顺便跟沈景黎打探一下做煤球的事情。   “你给了什么待遇?报名的人数好像挺多的。”沈景黎坐在摇椅上,边吃着香蕉干,边跟许彦林说话。穆晏之是个严谨的工匠,手艺又好又快,让他做的藤椅和摇椅,做工非常的细致,打磨的很是光滑,坐着非常的舒服。   “五十文钱一天,包一餐饭。”人员是穆奕鸣亲自核对的,并没有谎报年龄的现象,许彦林随意翻了下,就将名单交给长随,并吩咐他道,“你等会儿去趟族长家,让穆奕鸣通知名单上的人员,明天早在村尾集合。”   “好的,老爷。”   长随收好名单,立即出门去办事许彦林端起茶杯,喝茶润了润喉咙,才开口问起煤球的事情,“子安说你提起了一种叫煤球的东西,是个什么做法?”   沈景黎听他提起这个事情,就让金玉去他房间里拿了几张图纸出来。   “朝廷开采出了煤矿,一般是用来做什么的?”沈景黎好奇道。“一般是用来炼铁的。   “许彦林接过金玉拿出来的图纸,张张地看过去,几个炉子的图样,他能看得懂,后面一个有着长柄的,像铲子又不是铲子的,他就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了。   看出他的疑惑,沈景黎主动解惑道,”这是做蜂窝煤的工具,嗯,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自己跟工匠去琢磨吧。“   听到沈景黎光棍的回答,许彦林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不靠谱,每次都是光动动嘴皮子。   “每次都是让我自己去琢磨,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许彦林将图纸给收起来,狠狠地瞪了沈景黎一眼。   沈景黎浅笑声,继续悠闲自在地吃着香蕉干,很多东西都是他从电视上看来的,只知道点皮毛,没有实际操作过,想详细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啊。采矿的事情就那么如火如荼展开了,因为给的待遇好,村民们干活很是积极,成果显著。许彦林也越发的忙碌起来,既要跟工匠商量打造制煤球的工具,又要跟侍卫们商议怎么将采出来的煤矿运回京城,还要写信跟靖王汇报情况。   沈景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庆生言出必行,第三天就去村里个读过书的双儿那里借了本《男戒》,每天都逼着沈景黎看,不仅要看,还要他践行,害的沈景黎每天都痛苦的哀嚎。   “嫂子,你给我说说双儿的三从四德。”   又来了?沈景黎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心里哀叹一声,他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为什么这辈子要逼着学这么奇怪的东西?他装鸵鸟地躲在被窝里,任由庆生怎么喊都不肯出来,要他背《男戒》,还不如立即给他条绳子,让他吊死在家门口。   “嫂子,你赶紧起来,别以为你假装没听到我的话,我就会放过你。”庆生伸手揪开沈景黎身上的被子,将沈景黎从被窝里挖起来。   沈景黎生无可恋地叹气,却听到大吉在外面喊,“夫人,老爷又给你寄东西了。”   “好的,马上就来。”沈景黎激动地站起来,大吉干得好,“十四寄东西回来,我要去看看。”说完也不管庆生是什么反应,就走出去了。   庆生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忍不住叹气,嫂子怎么就不学好呢?   “这是什么?”沈景黎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两颗白里泛青的蛋,有些不解。   “蛋。”大吉老实地回答。他当然知道是蛋,可是为什么要送两颗蛋回来?   “这是十四让人送回来的?”大老远的让人送两颗蛋回来,总不会是让他煮来吃吧?。   “是的。”再次老实地点点头,大吉憨憨的笑着。沈景黎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两颗蛋,白里泛青,比鸡蛋大了不止圈,看着也不像鹅蛋,也不像鸵鸟蛋“除了这两颗蛋,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自从穆琛的第一封信寄来后,隔三差五就有人送东西过来,都是穆琛沿途买的一些小玩意,伴着简洁的书信一起寄回来。   “没有了。”大吉摇摇头。没有信,还真是奇了怪。   “行了,你下去吧。”知道问不出什么,沈景黎挥挥手让他下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颗蛋,轻轻地抚摸着,又对着日光照了照,“居然是种蛋,穆十四该不是想让我把这两颗蛋给孵出来吧?”不可能,这不像穆十四会做的事情。   他把蛋习汹讣翼翼地放回去,坐在椅子上发呆。   “嫂子,听说我哥又寄信回来了,他是不是已经到南疆了?有没有回大坪村?”   穆瑾抱着荀儿一进来,眼就看到放在篮子里的两颗蛋,立即冲了过来,“嫂子,哪里来的蛋?”   “蛋,荀儿要吃蒸蛋。”荀儿看见那两颗蛋,就跟看到美食一样,嚷嚷着要蒸来吃了。   看着儿子高兴的模样,沈景黎突然升起了逗弄之心,伸出食指在荀儿面前晃了晃,“荀儿这两颗蛋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给你孵小鸟的。”   “孵小鸟?”荀儿歪着脑袋看向穆瑾,又转头看神经,“阿姆,鸡蛋要怎么孵小鸟啊?”   “就坐在蛋上面,坐上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就孵出来啦。”沈景黎信口开河。   荀儿却信以为真,瞪大着双眼看着那两颗蛋,“真的吗?那荀儿要孵小鸟。”   荀儿挣扎着从穆瑾怀里下来,伸手就要去拿那两颗蛋,沈景黎知道玩笑开过头了,就赶紧拦住荀儿,将他抱在怀里,“阿姆逗你的,这小鸟要放到鸡窝里,让母鸡来孵。”   “那什么时候可以孵出小鸟?”荀儿双眼紧紧盯着那两颗蛋,好像多看一眼,就能早点孵出来。   “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孵出小鸟了。”沈景黎亲了亲荀儿的脸蛋,让金玉去庆生家里找只抱窝的母鸡回来。 第191章 孵出两只雕   自从家里多了那两颗蛋之后,荀儿每天都要在鸡窝前蹲会儿,看看他的小鸟孵出来没有。四月中旬,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杨柳醉春烟,到处一片绿意盎然,村外河畔的青草已经长得绿油油,泛着青翠的生机,上月插下的秧苗抽高了许多,翠绿的一片,看上去非常的赏心悦目,村民们也开始时不时下田看看秧苗的长势,偶尔放个水,甚至开始第次施肥。感受着四月天的阳光明媚,沈景黎在家里憋不住,就让金玉陪着,在村子里到处走走,其实他更愿意人四处走走,顺便找个人下下棋,但是金玉和年华死死盯着,没人跟着就不给他出门,他也没办法,这古代的下人,固执得令人害怕。   从村尾的高地上望去,可以看到后山乃略可边的草地,绿油油的片,有几头水牛在悠闲地吃草,景色非常的美好。   “那边是个野餐的好地方。”   最好还带个烧烤炉子过去,边烧烤,一边赏风景,甚至还可以写生,简直不能更美好。   “不行。”沈景黎还在美滋滋的想着,金玉立即盆冷水泼下来,她上前扶着沈景黎,强硬地拉着他往回走,便走还便唠叨道:“夫人,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万一伤到孩子”这些话已经说了不下百遍,沈景黎听到耳朵都长茧子了,他伸手揉揉耳朵,继续左耳进右耳出。   有时候他真佩服金玉、庆生他们,每天重复叨念同样的话,难道都不觉得烦吗?还是说习惯了,就这么脱口而出口回到家,就看到庆生坐在院子里做针线活,沈景黎刚伸手要跟他打招呼,金玉就先上前跟他打小报告。   “庆生夫人,你是不知道啊,夫人刚刚居然说要去野餐,在山里面啊,那么危险,他怎么”   妈啊,这些人有完没完?沈景黎一听,就觉得脑袋疼,不用想,他们立马会轮番上阵给他恶补《男戒》的内容,他扯了个假笑趁他们还在互相抱怨的时候,赶紧溜回房间。   “荀儿?”后院的树丛中,荀儿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不知道正盯着什么看。   沈景黎走过去,蔔儿突然回了身,对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指了指团草堆里的两只蛋,蛋壳发出碎裂的声音,咔咔咔的响着,鸟蛋开始孵化了。   “阿姆,小鸟要出来了。”荀儿伸手扯了扯沈景黎的裤腿,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只蛋壳上出现了道裂缝,越裂越大,个湿哒哒的小脑袋冒了出来,伴着蛋壳滚了一圈,接着就看到团灰绒绒的小球从碎裂的蛋壳里钻出来,朝荀儿发出低低的糙哑叫声,跌跌撞撞地爬到他的脚边,趴在他的鞋尖上,不动了。   荀儿看了看那只鸟儿,又抬头看了看沈景黎,指着趴在他鞋上的鸟儿道,“阿姆,小鸟”   “嗯,孵出来了。”沈景黎走到他身边蹲下来,伸手在那团软软的灰色绒毛球的脑袋上戳了一下,“看着像是只雕,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什么是雕?”荀儿想伸手去摸那只鸟儿,又有些不敢,伸出手指戳了下,又猛地缩回来。另只蛋也开始发出叽叽的碎裂声,不过这只裂的有点奇怪,像是横着裂的,上面先掉落一小块蛋壳,然后只刈瑚卤袋顶起上面那一块蛋壳,从里面钻出来,脑袋上那小块蛋壳还没掉下来。荀儿的目光又被这只给吸引了,指着小鸟儿脑袋上的那块蛋壳,冲着沈景黎咧嘴笑,   “阿姆,你看它。”这只也开始摇摇晃晃地走着路,跟着前一只一样趴在荀儿的脚边,可能是雏鸟情节,将荀儿当成了他们的父母。   “阿姆,他们跟小鸡长得不一样。”庆生家养了几只母鸡,之前好几只都抱窝了,穆曦带荀儿去看过孵小鸡,那些小鸡孵出来后,小小一只,浑身黄色的细绒毛,跟这两只灰灰的,根本不样。   “这不是小鸡,是雕。”沈景黎觉得应该是雕一类的,就不知道穆琛为何会让人送两颗雕蛋回来。   “雕是什么?”荀儿又问。   “就是一种能在天上飞的猛禽。”   “那它们长大之后,是不是能带着荀儿飞?”荀儿天真的问道。   沈景黎看着天真烂漫的儿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情,便摸着他的脑袋道:“我们先给小鸟找点吃的,好不好?”   荀儿看着那一前一后趴在他脚边的小雏鸟,认真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鸟捧起来,“阿姆,你说小鸟吃什么呢?像小鸡样吃草吗?还是吃虫子?”   “应该吃肉吧”沈景黎不确定地回应着。   “这两只东西,你是哪里来的?”许彦林看着趴在窝里的两只小雏鸟,惊讶地看向沈景黎。   “十四让人送来的,有什么问题吗?”沈景黎也挤过去看着那两只小雏鸟,很正常的两只小东西,也没有特别凶残,难道还不能养吗?   “子安送来的口”许彦林挑挑眉,心里充满着疑惑“他养的那只在西北,托寒风照顾着,哪里来的蛋?”穆琛过去的事情,沈景黎可谓无所知,他问了也是白问,他耸耸肩,坐了下来,   “你都不清楚,我哪里知道?”   许彦林回头看了沈景黎一眼,“子安没有跟你说过西北军营的事?”   “没有。”沈景黎摇摇头,喝了点水。许彦林立即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沈景黎,好似在怀疑他什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就是不知道穆十四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惊讶的?穆十四还不是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和过去口沈景黎想想,突然觉得他跟穆琛之间,问题还是挺多的,互相不坦白,互相不追问也说不清到底是彼此信任,还是彼此不信任。   “就是有些好奇,你跟子安感情那么好,竟会对他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许彦林笑着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他在西北军营的事情?有没有”   许彦林猥琐的笑了笑,话语里的深意不言而喻。   “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沈景黎坦然自若,“倒是你,在军营里是不是干过什么不正当的事情?”   许彦林一口茶喝了一半,差点被茶水给呛死,“咳、咳,你,咳,你胡说什么?”   沈景黎斜睨着他,眼神里有着“你不用狡辩,我都理解”的意思,许彦林气的呕血,他懂什么懂?他什么都没做过啊。   沈景黎看着他这样,更认定他以前在军营里干过什么不正经的事情,深表理解地道:“男人嘛,总是有那么点需求的,理解理解。”   许彦林被噎的不想说话,他盯着沈景黎看了会儿,总感觉他这话有些怪怪的,他理解什么啊?难道他也找别人发泄过需求?许彦林被这个念头吓到了,他震惊地又看了沈景黎几眼,觉得这不太可能,穆琛才不会让他做这种事。   “行了,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想了想,这事儿好像是他自己提起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沈景黎看他急的脸红,也没继续调侃他,而是指着那两只小东西,问道:“这两只是雕吧?”   “嗯,白肩雕,子安在西北军营的时候养过一只,很机灵的个大家伙,在战场上,帮了子安不少忙。”   许彦林道,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只的灰脑袋,“大概是中途看见这两颗蛋,突然想念起之前那只大家伙,就送回来了。”许彦林神情柔和了许多,戳的动作改成了抚摸,那眼眸的深处,是说不出的怀念之隋。   男人的友情都是在打架中巩固的,大概也适用于他们吧,沈景黎想了想,又捻起块香蕉干来吃。荀儿捧着碟肉干走进来,那两只小东西见到食物,扑腾着翅膀就要奔过去,许彦林担心它们啄到荀儿,就抓了把肉干,往它们头顶上一洒,它们立即伸长着嘴去啄食,速度又快又狠。   “荀儿,别靠太近,免得被伤到。”许彦林伸手护着荀儿,雕类都是凶猛的猛禽,尤其是猎食的时候,非常的凶残,这两只虽然还小,可猎食是本性,就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荀儿。   荀儿乖乖地在许彦林身后站了一会儿,又扑腾到沈景黎的怀里,“阿姆”   沈景黎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香蕉片喂给他吃。荀儿不想吃,转了头,又去看那两只小白肩雕,那两只小家伙吃了肉干,又懒散地趴窝里,像两头小猪似的。   “它们像你。”许彦林对沈景黎道。   沈景黎笑了笑,物似主人形,也没什么不好的。而荀儿听到这话,却误会到别处去了,他歪着脑袋想了会,指了指那两只雕,又指了指沈景黎的肚子,“弟弟,两个。”   荀儿比了两个手指头,心情很愉快。   沈景黎和许彦林听了,都笑了起来,哪有这么算的。 第192章 怀了双胞胎   荀儿的童言童语,大家都笑置之,可等孙大夫例行来给沈景黎把脉的时候,却说了个让人惊讶的消息。   “孙大夫,我家夫人情况如何?”年华是个急性子,见孙大夫直翻来覆去地诊着脉,又问三问四的,忍不住开口询问。正在诊脉的孙大夫,神色有些古怪,好似惊喜又掺了几分犹疑。他拧紧眉,又反复诊脉。   沈景黎见他这模样,都忍不住心急,又笃定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说道:“孙大夫,我身体向很健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他倒是相信自己,可对方是有名的妇科大夫,那犹疑的表情,看的他心里毛毛的,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有毛病。   穆瑾抱着荀儿坐在旁,也是问道:“孙大夫,你可得说真话,我嫂子到底如何?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问题了?”   他可是答应过大哥,一定会好好照顾嫂子的,若是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他是万死不足以谢罪。   孙大夫点头,转而又是摇头,看得众人都是头雾水的时候,他才说道:“夫人肚子里好像是两个孩儿。”   “什么?”这惊喜实在太大,吓得沈景黎小脸惨白,妈的,生一个就差点没了半条命,这生两个穆瑾猛地抱着荀儿站起来,激动的茶杯打翻在地都顾不得,忙上前抓着孙大夫问,“你是说我要有两个侄子了?”   金玉刚好端了碗羊乳进来,听到这话,啪的就将羊乳打翻在地,旋风般冲过来,围在孙大夫身边。   孙大夫看着这一家人兴奋激动的模样,也不敢打包票,只得说道:“夫人的脉象确实像两个孩儿的脉象,不过这月份尚浅,老夫也不敢保证诊断准了,只能等月份再大些时,再好好确认番。”   孙大夫的话,众人根本没有听进去,心都只想着沈景黎怀了双胎的事情,穆瑾更是激动地道:“我要立即给大哥写信,告诉大哥这个好消息。”   金玉赶紧带着众下人磕头道喜,正欣喜中的穆瑾自然是狠狠地赏一笔,乐得众人都是喜笑颜开。   沈景黎懵了好半晌才回了神,低头就看到荀儿爬上来,坐在他的大腿上,正伸手抚摸着他的肚子,沈景黎突然深有感触,再想想别人痛得死去活来,也就生个,而他下子生两个,说不定还是赚了。   “荀儿,你就要有两个弟弟了,开心吗?”   “弟弟,两个。”荀儿鹦鹉学舌地重复着,然后又高兴地指了指养在院子里的白肩雕,再次重复一句,“弟弟,两个。”   沈景黎这才想起荀儿之前说过的话,心里暗想着,难不成是穆十四跟肚子里的孩子心有灵犀,所以才送了那两只小家伙回来?高兴归高兴,金玉也没有忘记给孙大夫打赏,顺便又问了他些怀双胎需要注意的事项,孙大夫见他们一家人只顾着高兴,根本不听他的话,也有些无奈,不过给的赏钱实在丰厚,就想着最近多跑几趟,等确认了,自己宽心,他们也放心。   “家里可是出了什么喜事?”就在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突然门外有人说话,惊得众人都扭头去看,看见许彦林,倒是有点儿失落。许彦林在矿地忙了早上,风尘仆仆地回来,见到这种阵仗,有些惊讶,可看到众人的反应,又不由地挑眉,这是不欢迎他?   “许老爷回来啦。”金玉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送着孙大夫出门,顺便让车夫送他回城里,才回头跟许彦林说话,“是大喜啊,我们家夫人怀了双胎。”   许彦林震惊得愣住了,下子明白过来,他们是因为回来的不是穆琛,所以失落。   继而转头去看沈景黎,好半晌,才开口道:“这确实是喜事,子安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的。”   沈景黎看着他这模样,突然说了句,“你是不是嫉妒?”   许彦林一口气喘了一半,差点被他这句话给噎死,他抬头瞪了沈景黎眼,觉得这家伙坏心眼得很,每次都拿话来噎他。穆瑾兴奋不已,当下就让大利研磨,给穆琛寄了报喜的家书。   江城的云来客栈,穆琛刚放下包袱,打算休息,卫左就拿了一封信件进来,“爷,是夫人寄来的家书。”   想起沈景黎,穆琛眼底闪过一抹暖意,也不知景黎现在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着他?   接过信件,穆琛正准备拆开来看,卫左又补了一句,“是八百里加急的快件。”   听到这话,穆琛脸色沉了下来,八百里加急,这是家里出了事?他再顾不得其他,撕开信封,抖开信件就看起来,看着看着,拧紧的眉头却逐渐松开,反而露出抹喜色。   “爷,可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卫左关心地问。   “是有事,大喜事。”穆琛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笑容,他将信件递给卫左,“你自己看吧。”   卫左见穆琛不介意的模样,也没有客气,抖开信纸,快速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笑容,立即跪下道喜,“恭喜爷。”   卫右端着饭菜进来,听到这番话,好奇的问:“恭喜什么?爷有什么喜事吗?”   “夫人怀了双胎,你说是不是喜事?”卫左站起来,将手中的信递给卫右。   卫右看了眼,也露出欣喜之色,他比穆琛和卫左都要心细一点,除了高兴之外,还想到沈景黎的身体状况。   “爷,夫人身体底子不好,如今又怀了双胎,是不是该多买些东西补一补?”卫右提醒道,“江城这边物产丰富,可以采购些吃食用品寄回去,千年人参、百年灵芝等药材,是不是也要备上些?”   穆琛和卫左听,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卫左更是拍着他的肩膀,道:“卫右,还是你想的周道。”   “的确。”穆琛赞同道,“那你们明日便到街市上看一下,有什么好用的、好玩的,都买一些给夫人送回去。”   “那要不要给寒风写封信,让他在北边给夫人寻效年人参和千年雪莲口”卫右摆了饭,询问道。   提起寒风,穆琛就想起穆瑾信上提到的白肩雕,他朝卫左招了手,“将信拿过来,我再看看。”   卫左恭敬地将信递过去,穆琛仔细看了遍,又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寒风,怕是不在西北。”   “他是西北军的副将,不待在西北军,能去哪里?”卫右疑惑道。   穆琛拇指在信纸上摩擦着,并没有回答卫右的话,可他心里有预感,寒风人现在肯定不在西北。卫右也没在意,忙招呼穆琛和卫左用膳,“爷,可以用膳了。   “出门在外,穆琛向来是不理会那些等级观念的,尤其是在野外,基本是席地而坐,抓紧用餐,就进入防备状态。   “嗯,坐下吃饭吧。”穆琛先行坐下,才对他们说食不言,寝不语。   几人快速吃了饭,卫左才拿出两本册子,“爷,这是你让我调查的,有关江城盐池监姜昌华与人来往的情况,另一本是他夫人经营铺子的账册。”   卫左将两本册子递过去,扯了张凳子,在穆琛的前方坐着,“爷,姜昌华最近跟南部军营里的人多有来往,还跟郑将军的副将一起上花楼喝酒聊天。”   南方盐场的问题,没有人比姜昌华这个盐池监更了解,所以穆琛到江城,立即就让卫左去调查他。   “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穆琛拿起两本册子,随意地翻了翻。   卫左沉思了会儿,才道:“目前查到的情况,是他收受贿赂,还私底下贩卖私盐。”   作为盐池监,却监守自盗,偷偷将朝廷提炼的官盐盗出去贩卖,光是这条罪名,就足以摘了他的乌纱帽,将他流放东北了。只要官盐居高不降,那么私盐就无法禁止,那些盐商只要有利可图,根本不管朝廷的政策,而且因为私盐价格较低,百姓也乐意购买私盐,更是助长了盐商的气焰。   “海盗洗劫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遮得很严,我在城内打探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况。”卫左摇头,须臾,像是想起什么事,补了一句,“不过,我城北码头听到有人说,好像丢了几千斤的好盐。”   几千斤的好盐,若是真的丢了,那还没什么,若是被内部的人趁乱吞了,那就是有人按耐不住,打算出手了。   “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卫右问。   “先盯紧姜昌华,看看他最近者阻艮什么人接触。”穆琛道,“再派人去军营的牢房里打探一番,被抓到的海盗,都到哪里去了?”   “属下知道。”卫左、卫右异口同声道。   穆琛点点头,接着又提醒了句,“明天记得先给夫人购买用品。”   卫左和卫右就忍不住笑起来,心里想着,爷跟夫八的感情真是好,事事都以夫人为先。两人应声离去后,穆琛才宝贝地拿出那封信,轻轻的抚摸着,几乎能想象出沈景黎得知自己怀了双胎后,懊恼不已的表情,他不是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他单纯只是不喜欢怀孕这件事,也不喜欢生孩子的疼痛想着想着,心里的思念越发控制不住,他立即起身,让店小工送了笔墨纸砚进来,铺纸研墨,便给沈景黎写信。第三天一早,卫左、卫右便照穆琛的要求,先到街上给沈景黎采买了各种物品,让人连着穆琛的信件八百里加急送回穆家庄,才开始去做自己的事情。 第193章 一盒金叶子   穆琛让人采买的东西,车车的送到穆家庄,有江南产的丝绸、布匹,锦州的阿胶,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补品,以及各地有趣的小玩意不管用不用得上,只要看中的,几乎全被买了回来。沈景黎看着堆的满满的仓库,脑袋都大了,布匹和丝绸可以做衣服,补品和各种水产干货可以吃,拨浪鼓、小木雕什么的,也可以给孩子们玩,可是那一堆首饰和刀具是什么鬼目那些花里胡哨的首饰,他是绝对不会戴的,至于那些刀具,他们家的孩子暂时也玩不了。   “老爷真是有心,不仅送了补品和吃食,还送了布匹和首饰,一看这两套头面,人家就知道夫人您受宠。”金玉陪在沈景黎身边,看到那一堆首饰,忍不住高兴道。   她伸手将那两套头面拿起来,准备收到沈景黎房间里,却发现箱子下层,还铺着层金叶子,更加的惊喜。   “夫人,你快看,是满满层的金叶子,可见老爷是多么的重视您。”金玉心里很高兴,主菜仆荣,夫人越是受宠,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更加有好出路。   “这些首饰是有什么讲究吗口”沈景黎将那盒子的金叶子收起来,转了身离开库房。金玉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会儿继而想起来,沈景黎生荀儿的时候,他们还在南疆,条件限制,又没人提醒,十四爷怕是忘了这么回事。   她捧着那两副头面跟着过来,解释道:“大户人家的女人生孩子,不管是主母还是小妾,主家都是会打赏的,打赏得越多,那就是越看中这个家眷和他的孩子,若是老夫人还在,这事该是老夫人来操办的,可是我们府里没了老夫入,就只能老爷亲自办了。”   居然还有这种规矩,那就能说明穆琛为什么送这些他不能用的首饰给他了,是为了表明他对他和孩子的重视。金玉将头面收在沈景黎房间的箱子里,锁上了后,就将钥匙给了沈景黎。庆生正在西厢房里给孩子们上课,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传过来,金玉微妙地叹了声,   “庆生夫人也是执着,村子里”她原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就咽了回去。   沈景黎正喝着红枣茶,听到她的话,抬了头,“上次让穆师傅做的木板,庆生拿去用了吗?”   “夫人,你没说怎么用,庆生夫人就没敢动,好像在库房里放着,我等会儿跟年华去找找看。”金玉给沈景黎的杯子添了点水。   沈景黎伸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笑着道:“我最近老忘事。”   以前大姐怀孕的时候,老听她说孕傻三年,那时候他还说大姐说这话是真的傻,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金玉看着他这模样就笑,“您这是被逼的脑袋疼吧?行了啦,以后再也不逼您看《男戒》了。”   老爷都不在意,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金玉笑着擦了擦桌子,觉得沈景黎是真的幸福,若是换做其他人家的夫人,就算丈夫再怎么宠着,公婆也得逼着你学三从四德,逼着你给丈夫纳小妾。沈景黎听她提起这个事,只是笑带过,《男戒》什么的,还是赶紧离开他的生活吧。不一会儿,庆生上完了课,送学生们出了门,才回来了堂屋,金玉赶紧给他倒了杯红枣茶。   庆生喝了红枣茶,顺了顺气,才开口道:“最近好几个孩子都来问我算术的事情,问我能不能开个算术课,教他们学怎么算账。”   “这是想以后出去做生意?”金玉笑着打趣。   “说是以后可以打理嫁妆。”庆生也笑起来,“有几个孩子想嫁到商户人家去。   “这倒让金玉挺意外的,士农工商,商籍是最末流,很多姑娘双儿是宁愿嫁给穷秀才,而不愿意嫁给商户,尤其是有读书人的人家,更是不愿意儿女嫁到商户人家去。   “商户挺好的,最起码不用饿肚子。”沈景黎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有先解决了温饱问题,才有心思谈风花雪月。   沈景黎又喝了杯红枣茶,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就对庆生道:“庆生,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月份渐长之后,沈景黎和庆生是越来越挨不得饿,尤其沈景黎还怀着双胎,几乎是时刻都感觉饿得厉害,除了一日三餐,在晌午十点和下午三点又加了两顿。自从知道沈景黎怀了双胎之后,穆瑾就听了许彦林的话,在金岭城找了两个手艺不错的厨娘,每天变着法子给沈景黎做好吃的,就怕他饿着。   那两个厨娘都是勤奋的,整日忙得乐此不疲,每日都盼着主子点评她们的手艺,夸赞自然是好,但提出的改进之处则让她们更是欢喜。刚刚上着课,还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听沈景黎这么提,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庆生有些难为情地捂着肚子,憨憨的笑着。   沈景黎也没有笑话他,而是说道:“那正好,我也肚子饿了,金玉,去厨房看看,厨娘又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好嘞,奴婢这就去。”沈景黎越能吃,金玉就越高兴,这要是吃不下,她才觉得头疼哩。   今日下午的四道菜是清炒马齿笕、荷叶糯米鸡、什果虾球和糖醋小排骨,外加一砂锅的红枣小米粥,另外还有两碟泡菜。   庆生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满脸的疑惑,忍不住问道:“早上可不是这几道菜,这会儿怎么全换了?”   “早上的菜都吃完了,这些都是刚做好的。”沈景黎招呼他同用饭,笑道:“你肚子不饿吗?赶紧洗洗手,开吃吧。”   因为沈景黎极容易饿,又挑嘴的很,所以每一餐的饭菜,都是厨娘精心现做的,份量不多,正好他们两人能吃完,或者剩下一点,可以喂那两只白肩雕。庆生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抵挡不过美食的诱惑,在金玉的服侍下洗了手,末了坐在桌前,同沈景黎起开吃。   穆瑾请来的这两个厨娘,手艺是真的好,做出来的菜,不仅好看,而且还好吃,没会儿,庆生就吃的肚子圆滚滚的,靠在椅子,动都不想动。   “嫂子,你请的这个厨娘,手艺还真不错,再这么下去,我的胃口都要被养叼了,等日后,嫂子回了京城,我怕是得日日饿肚子。”庆生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脸苦笑着抱怨。   沈景黎喝完碗里的小米粥,扭头看看庆生,又好气又好笑,“你若是喜欢这两个厨娘做的饭菜,我离开的时候,就将她们留给你呗,再不然,你就跟着她们学几道菜,日后自己做了来吃。”   庆生想想也觉得是,再等个把月,胎位坐稳了,他就可以跟着厨娘学做菜,以后在自己家里做来吃,奕凡和曦儿肯定也会很喜欢的。   庆生想着丈夫和儿子高兴的模样,就忍不住笑起来,“嫂子,我还想学做点心,你能告诉我几个做点心的法子吗?”   “没问题。”不就是做几样点心,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的难事,沈景黎点头应下来,才说起木板的事情“我上次让穆师傅做的那些板子,你看过了没?“   庆生吃的有点撑,正扶着腰,想站起来走动下,消消食,听到沈景黎这话,摇了摇头。   “那是让给你当写字板用的。”沈景黎解释了一句,转头对金玉道,“金玉,你去仓库拿块板子来,再去灶间拿块木炭。”   金玉很快拿了一块小板子和一小块木炭回来,庆生不明白沈景黎想做什么,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木板经过打磨,又上了几层白漆,看着还挺光滑的,不过这白漆提炼的不是很纯,夹杂一些土黄色的杂质,看上去有蝎黄,庆生看着沈景黎将木板放在大腿上,拿起木炭在上面写了个字,之后再拿湿抹布擦去,顿时惊喜地双眼发亮。   “嫂子,这个是?”老天,世间上居然还有比沙盘更厉害的东西。   “给你写字用的板子。”沈景黎将板子交还给金玉,“大的那个板子,你挂起来,在上面给学生写字示范,学生坐在下面就能看见,小的那个板子,发给学生,让他们自己练习。”   黑板原理,他也是上次看着穆师傅他们做木工,突然想起来的,可是有点不好,就是这黑炭不容易擦掉,多用几次,暗黄木板就成了黑木板,需要重新刷一层白漆。庆生拿过金玉手中的板子,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越看就越觉得高兴,有了这块板子,他教学就更加方便了。   沈景黎看着他高兴的模样,想起他这段日子来的努力,问了句,“庆生,你有没有想过在村子里办个学堂,专门招收小双儿和小姑娘,教他们识字算术,还有各种规矩。”   虽然实行起来有些难,可如果他有这样子的想法,还是可以去试试的。庆生被沈景黎的提议吓到了,办学堂这种事,他是想都不敢想。   “嫂子,办学堂可不是件小事,我怎么能”   “怎么就不能了?”沈景黎打断他,“你读过《男戒》,在大户人家学过规矩,又识字,又懂女工这些都是可以教给村里那些待嫁的孩子的,她们最需要学的,也就是这些。” 第194章 庆生动胎气   庆生怔愣在原处,沈景黎这个提议让他很心动,可是沉下心认真想想,又摇了摇头,不说村里八的反对和嘲讽,就是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这么操劳“嫂子,这事儿就算了吧,只要有孩子来听课,我就教着,自己也能跟着你多学点东西,若是他们不来了,那我就不教了。”   庆生如往常般扯出个笑容,嗓音也如往常般温和,可沈景黎却听出其中带着丝颤音,隐含着丝失落。   沈景黎知道他直想融进这个村子,想将自己学到的东西教给孩子们,可是村民们却看不起他的出身,不信任他,不肯让孩子们跟着他学。穆家庄的村民待客者断艮热情,可也有自己自私冷漠的面,尤其是对外乡嫁进来的媳妇,而庆生又是心思敏感的人,更加容易受伤。   沈景黎看着他这落寞的模样,原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嘴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真的很不擅长安慰人。捶了捶腰,他站起来,走出堂屋,看着年华在院子里喂那两只白肩雕,那两个小东西天个样,如今已经长大了圈,啄食的时候更加的凶猛,而且胃口很大,很多时候都喂不饱,就自己跑到田野里去猎食。   年华正好将最后块肉扔给他们,转身看到沈景黎,就忍不住抱怨道:“夫人,这两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将我养在水缸里的鱼给偷吃了,那可是准备晚上做鱼丸子的。”   年华越说越气愤,弯腰从地上捡起颗石子,就往立在屋顶的两只雕扔去,那两只雕展翅飞起来,在年华头顶上旋转了一圈,吓得年华双腿发软,急忙回头用眼神向沈景黎求救。沈景黎挥了挥手,那两只雕叫了声,又飞回到屋顶上立着,像两只站岗的哨兵。   年华见它们离开了,才松了一口气,下子软坐在地上,紧接着,又指着它们骂起来,“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是谁每天累死累活的喂你们,居然敢来吓我,真的是”   年华恼火极了,越骂越来劲。   “年华哥哥,你这是在骂谁呢?”穆曦从外面回来,身后背着一小箩筐的猪草。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两只忘恩负义的鸟。”年华伸手指了指屋顶上那两只雕,才转头去看穆曦,“曦哥儿真是勤快,又去打猪草了。”   穆曦腼腆的笑了笑,他最近跟穆奇他们一起玩,性格开朗了不少,他放下箩筐,朝堂屋里望了眼,问道:“年华哥哥,我阿姆呢?我爹休沐,今天回来,大伯让我跟阿姆今晚回家住。”   “在屋里。”年华将箩筐里的猪草倒出来,“这些猪草,我帮你剁碎,等会儿,你装回家去喂猪。”   “这怎么好意思?”穆曦摇摇头,急忙去抢。年华伸手挡了他一把,笑着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剁点猪草,我还干不好了?”   年华从厨房里拿出一块专门剁猪草的砧板,又搬了张矮凳子,就坐在矮凳子上,认真地剁猪草,剁猪草看似简单,其实挺费力气,年华以前在西穆府,是等小厮,在内房伺候,根本不用做这种粗活,所以刚开始干的时候,有些不着门道,而且没几下,就累的腰背疼。穆曦看着他越来越有模有样地剁着猪草,有些犹疑地望着沈景黎,   “伯么?”   “你阿姆在屋里,你进去吧。”   听了沈景黎的话,穆曦又回头看了年华一眼,才进了屋。   庆生还在看沈景黎编的故事图册,专心致志地,连穆曦进屋都没有察觉,穆曦站在门口,悄声喊了一句,“阿姆?”   “啊!”他抬起头,看见是穆曦,才绽放出个笑容,“是曦儿,跟穆奇玩的怎么样?”   “我们没有玩,我们是去山上打猪草了。”穆曦不满的抗议,坐到庆生的身边,看了眼他手里的故事图册,感激地说了句,“伯么真是个好人。”   好人吗?沈景黎站在门口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笑,稍微对他们好一点,就算是好人了吗?他们对好人的标准,未免太轻率了吧。庆生看了看手里的故事图册,又看了眼满屋干的软枕,点了点头。   穆曦又抱着庆生闹了会儿,才想起正事,道:“阿姆,爹今天回来,大伯让我们回家住。”   “什么?你爹要回来?”庆生激动地站起来,穆奕凡到城里去读书,一个月才休沐一次,他之前都是从他离开时,就开始计算日子,在他回来那天,做一桌好饭菜等着他,可被沈景黎接过来住之后,他就完全忘了这回事。   “你怎么不早点说啊?”庆生嗔怪道,拉着穆曦起身,“赶紧去菜园子里摘些菜回来,你爹难得回来次,晚上得做顿好吃的给他吃。”   每次爹回来,阿姆就跟要上战场打仗样,穆曦腹诽着,慢吞吞地往门口挪,准备去菜园子里摘菜“你慢吞吞地做什么,赶紧去啊,等会儿还要去买块豆腐呢。”   庆生赶紧收拾番,抬头看到穆曦磨磨蹭蹭还没出门,忍不住说道。穆曦朝他做了个鬼脸,用手拉长了眼皮,趁他没发飙之前,赶紧跑了。想到庆生好些天没在家里住,家具什么的,估计都堆了尘灰,沈景黎便让大吉、大利过去帮他打扫番,还让金玉给他送了条五花肉和两条巴掌大的草鱼口晚上,穆奕凡回来,脸色非常难看。庆生扶着腰,站在桌子边,准备招呼他吃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突然就说不出来,穆奕凡冷哼了一声,一双桃花眼冷冷瞅了庆生一下。穆曦感觉到氛围不对,赶紧关上门,之后瑟瑟地缩在角落里。   “奕凡”庆生刚要开口,就被穆奕凡先发制人,“听说你在村子里开私塾,教村里的姑娘双儿识字,还收束脩?”   庆生听着这话,只觉得背后寒风拂过,一阵一阵的冷着。   “你是什么意思?”他脸色苍白,手撑着腰,手摸着肚子。穆奕凡板着脸,朝着他逼过来,那冷漠的眼神有些扎入,刺得庆生有些呼吸不过来,踉跄着往后退。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他做了什么?面对他的质问,庆生只觉得口火气涌上来,烧的五脏六腑都疼的难受。   “村子里的人都说你不安分。”穆奕凡坐下来,目光冷的像三月初河里捞起来的冰渣,“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一个双儿,开堂授课不觉得败坏口风吗?”   庆生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掉了地,他不知是不是撞到腰,肚子突然有些疼,却还是强忍着道,“你也觉得我不安分?”   “你难道不是?村子里原本好好的,你这么一弄,惹了多少是非口爹和大哥总是收到村民们的投诉和抱怨,你”穆奕凡说着,突然就看到庆生一手撑在桌子上,手捂着肚子,脸色白的难看,他猛地站起来,“庆生,你”   他想伸手去扶,却被冲过来的穆曦一把拍开,他朝着穆奕凡大喊着,“你走开,你别碰我阿姆”   穆奕凡被儿子的行为吓到了,不明白性子向来内向胆怯的儿子,怎么会冲他大喊大叫?穆曦才懒得去管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庆生进房,转身就跑去沈景黎那边找人帮忙。   “伯么,伯么,快开门,我阿姆动胎气了。”他拍着大门,大声的喊着。   沈景黎一家人刚用完晚膳,金玉正在洗碗筷,听到急促的拍门声,湿哒哒的手都顾不上擦,就急忙前去开门。   “曦哥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急。”   “金玉姐姐,我阿姆肚子疼,能不能让车夫大叔送他去看大夫?”穆曦急红了眼,双手抓着金玉就往家里走。   金玉赶忙拉住他,“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去叫人。   金玉急忙忙去叫车夫,沈景黎听到动静,牵着怀信从内院出来,看见穆曦红着眼眶快要哭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穆曦看到沈景黎,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哇一声就哭起来,断断续续道:“爹,阿姆,吵架,爹骂人,阿姆,痛”   “好了,你先别哭,我跟你去看看你阿姆。”沈景黎用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牵起他的手。   从他不连贯的话里,沈景黎大致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就是穆奕凡回来,跟庆生吵架了,然后庆生就肚子疼。沈景黎去到穆曦家时,穆奕凡还站在堂屋里,一桌子的饭菜,口都没有动,就已经凉了。沈景黎看了穆奕凡眼,就绕过他,进了庆生的房间,庆生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房顶。   “庆生,起身来,我陪你去看大夫。”沈景黎道。   庆生没有反应,由着沈景黎将他扶起来,和穆曦起将他搀扶出门,经过堂屋的时候,穆奕凡想开口喊他,可是看到他的表情,又没有喊出口。金玉已经让马夫备好马车,就在门口等着,看见庆生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赶紧上前搭把手,   “好端端地回个家,怎么就搞成这个模样?”   “别问了,赶紧把凳子拿下来,先带他去看大夫。”沈景黎催促道。   怕马车颠簸,金玉刚刚又往里面铺了两层羊毛垫子,还放了几个软枕,庆生上了马车,正好可以躺在上面。   “夫人,您也要跟着去吗?”金玉上了马车,发现沈景黎没有下去的打算,大惊失色。   沈景黎点点头,冲着外面道:“老张,可以走了。”车夫姓张,年纪四十出头,听了沈景黎的话,立即挥起鞭子,赶着马儿就走。 第195章 被拦在门外   车夫轻车熟路地来到孙大夫的回春堂,回春堂早就打烊了,孙大夫夫妻二人刚刚泡过脚,正准备休息,就听到啪啪啪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是谁啊?”孙老婆子不高兴的嘟囔了声,披了件外套,就跑去应门。   “孙大夫在吗?”金玉一见门开了,张口就问。   孙老婆子开了一条门缝,往外面瞅了眼,就急切地说道:“已经歇下了,明天再来吧。”   说完,作势就想关门,车夫老张赶紧上前挡了把,将门缝推开了一点,金玉就趁机朝里面喊:“孙大夫,我是穆家庄的金玉,我们家庆生夫人动了胎气,您赶紧出来给他看看。”   孙大夫原本都躺下歇着了,听到是穆家庄来的人,急急忙忙穿了鞋,披了外套就跑出来,喊道:“老婆子,赶紧让人进来。”   孙老婆子听到老头子急切的声音,就知道来的是老头子常说的大主顾,本来有气想发作的,赶紧压了下去,扯出个笑脸,开了门,急忙请了人进屋,又是端茶又是递水。   沈景黎和金玉扶着庆生进去坐下来,接过孙老婆子倒的水,喂给他喝下后,才对孙大夫说:“孙大夫,你赶紧给他看看,他肚子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胎气。”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动胎气了?”孙大夫手忙脚乱地扣着扣子,一边问着,一边冲着孙老婆子喊,“老婆子,赶紧把我诊脉用的那个小垫子拿过来。”   “不用小垫子了。”金玉将块帕子铺在桌子上,撸起庆生的袖子,将他的手腕放过去,“赶紧诊脉吧,这都快急出人命了。”   孙大夫被催的急,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坐下就给庆生把脉,没会儿,他就摸着下巴,道:“最近过度操劳,又气急攻心,就动了胎气,先切片人参含着,我再开服安胎药,含水煎来给他服下,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孙大夫给庆生切了片人参,让金玉拿给他含着,又抓了服安胎药,吩咐孙老婆子去煎,才询问道:“我前些日子去给夫人们诊脉的时候,夫人们的状况都好好的,心情也喜乐,今日怎么就动气了?”   提起这个事,金玉的脸色就不好看,来的路上,她已经从穆曦那里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有气想发作,又觉得不太好,便哼了一声,坐到一旁去。沈景黎也没有说话,这是庆生的家事,没理由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孙大夫见他们不说话,也知道是别人家的私事,不好再问,就提出也给沈景黎诊诊脉,沈景黎最近吃的好,睡得好,又时常活动,身体状况比刚怀上的时候要好上许多。身体好就没必要吃药,孙大夫又提醒了番,怀孕该注意的事项,才转去厨房,看孙老婆子熬药熬的怎么样。庆生含了人参片,又喝了红枣煮的水,脸色好了许多,却依旧望着屋顶发呆,半声不吭,穆曦趴在他的身边,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红通通的眼睛里写满着倔强,小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金玉看着他毫无生机的模样,气的想骂人,可又没有好的发作对象,只好死死揪着手里的丝帕,揪下,再揪一下,直到那丝帕满是皱褶,她的怒气还没消。   庆生喝过药,已经是深夜了,城门早就关闭了,外面的客栈也都打烊了,沈景黎他们无处可去,便询问孙大夫家里还有没有客房,能不能让他们留宿一晚。   “犬子之前住的房间还空着,夫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在那住晚。”孙大夫道。   金玉付了耶,又掏了两银子给孙老婆子,当是今晚的留宿费,喜得孙老婆子笑的合不拢嘴,忙说道:“老婆子这就去收拾,今晚就委屈各位挤一挤了。”   房间原本是孙大夫的儿子和儿媳妇住的,后来儿子做药材生意赚了钱,就在后面巷子买了房子,一家三口搬了过去,这房间就空了出来。房间很大,分里外两部分,里间有一张大的架子床,个大衣柜和个梳妆台,外面放了张罗汉床,还有一张茶桌,孙婆子给他们抱了几床棉被,替她们铺好床铺,又烧了锅热水,给他们洗漱用,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景黎和庆生带着穆曦睡架子床,而金玉则睡在外间的罗汉床,没有其余的客房,车夫只好在柴房里将就晚。   第三天醒来,庆生的脸色好了许多,孙大夫又给他把了脉,叮嘱他最近不要太操劳,也不要太动气,才给他开了安胎的药。   拿了药,一行人先在附近的馄饨摊子吃了早饭,才坐马车回穆家庄。穆奕兀自庆生被带走之后就后悔了,忆起庆生那痛苦的表情,担心的整夜都没合眼,一大早,就到村口等着,看见马车回来,赶紧挥手打招呼。老张看到人,回头请示道:“夫人,奕凡公子在前方打招呼,要不要停车?”   “别理他。”一直死气沉沉的庆生,听到这话,激动的动起来,大喊声。   沈景黎赶紧按住他,不让他随便乱动,对老张道:“不用停了,直接回家。”   庆生情绪波动有些大,沈景黎让金玉起按着他,拍着他的背,轻轻安抚着。穆奕凡急着要见庆生,挥着手迎上来,以为车夫见到他会停车,却不想,车夫就看了他一眼,驾着马车扬长而去,路上的尘土扬起来,害他吃了嘴。   进了屋,沈景黎让年华去库房切点人参,给庆生熬参汤,自己则和金玉扶着庆生进房。   庆生躺在床上,想着穆奕凡昨晚的态度,觉得有些委屈,村里人不了解他,误会他就算了,可穆奕凡是他的夫君,是他最爱的人,怎么也跟村里人样误解他日沈景黎正坐在靠椅上喘气,就听到庆生软棉无力的声音传来,“嫂子,今天下午孩子们过来的时候,你让人跟他们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再教他们了,也不能再给他们讲故事了。”   说完这话,庆生就翻了身,掀起被子,将脑袋一起盖住。   不一会儿,沈景黎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他没有说话,领着穆曦出去,顺带关上门。穆奕凡从后面追上来,想跟着进门,却被金玉拿扫把赶了出去。   “你还来干什么?”听穆曦说了昨天的事情之后,金玉现在对穆奕凡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扫把突然朝自己身上呼过来,穆奕凡吓得赶紧往后闪,脸不赞同地看着金玉,作为女子,怎么能做出如此泼辣的行为?   正想要好好说教她番,转念想起自己的目的,又压下心头的不舒服,斯文有礼道:“金玉姑娘,我要见庆生,麻烦你让我进去。”   “你说要见就见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没事别在我们家门口晃荡,不然的话,见你次,打你次。”金玉恐吓的挥了挥扫把,穆奕凡被气的不行,正要上前跟她好好说道说道,金玉却猛地关上门,大门像刷墙的刷子从脸上刷过,   撞疼了穆奕凡的鼻子,他摸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这个丫鬟性格真是恶劣,一点都没有女子该有的贤良淑德。“还在外面呢?”   年华正煮着人参汤,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出来看。   “别理他,他爱待在外面就待着吧。”金玉将扫把放回角落里,钻进了厨房,一边翻找边道,“早上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   “我早上煮了几个鸡蛋,还在锅里,你若是饿了,就拿来吃吧。”年华又往灶膛里放了一把火,才端着肉去喂那两只白肩雕。   穆曦可怜巴巴的蹲在游廊的阶梯上,手里拿着根枯树枝,在逗着地上的蚂蚁。年华路过,看见他这样,提出邀请道:“曦哥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喂鸟啊?”   穆曦抬头看了他眼,露出不解的神情。   年华伸手指了指东边的墙头,引诱道:“爬到那墙头上,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哦。”   穆曦果然眼睛亮了下,扔掉手中的枯树枝,站起来,跟年华往墙角下去。墙角下放着一个木梯子,年华将他立起来,爬到墙头上去,那两只雕正在外面的空中盘旋,见年华出来,忙往家里飞。   穆曦在后面爬上来,看到那两只雕由上俯冲下来,又害怕又激动,忙伸手抓住年华的衣角,“年华哥哥,雕来了,雕来了”   “知道了。”年华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有条不紊地拿起一块肉丢给它们,又接着第三块。穆曦见状,也学着年华的模样,拿起块肉扔过去,其中一只雕在空中转了个圈,冲过来抢走他扔过去的肉,激动的穆曦直拍手。   喂完了雕,两人坐在墙头上看风景,这间屋子的墙比其他人房子的墙要高出许多,视线较好,能看到后面较高的房子,也能看到前面绿油油的田地。   两人在上面坐了上午,直到金玉气急败坏地来找人,才急着回去干活。吃过午饭,那一群孩子过来上课,沈景黎就转达了庆生的话。   一群孩子失望地嚷嚷着,被金玉和年华联手镇压,送了出去。 第196章 饭也不吃了   “穆曦,你阿姆怎么了?为什么不教我们识字了?”穆奇没有回家,而是偷偷溜进后院去找穆曦。   穆曦正拿着剪子修剪院子花坛里的矮树,听到穆奇的声音,回了回头,没有搭话,又继续修剪那些树穆奇见他神情不对,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忙,可是坐了一会儿,他就憋不住了,便又开口道:“我在门口看见你爹了,金玉姐姐和年华哥哥不给他进来,他是不是跟你阿姆吵架了?”   穆曦修剪完枝叶,又勺了一瓢水,给树木浇了水,才在穆奇旁边坐下来,“我爹说我阿姆不应该给你们上课,说那是不安分的双儿才会做的事。”   闻言,穆奇震惊的张大嘴巴,呆呆的模样有些滑稽。好半晌,他才回了神,说道:“奕凡叔叔是读书读坏脑子了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真的没想到,奕凡叔那么文质彬彬的个人,居然说出这样子顽固不化的话来,该不是真的读书读傻了吧?   “我也觉得是。”穆曦毫不犹豫地跟小伙伴起诋毁自己的父亲,“我觉得我爹太过分了,我阿姆还怀着弟弟,他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大声凶我阿姆,害的我阿姆动了胎气。”   穆曦气愤不已,看着穆奇,就感觉找到同盟一样,抓着他的手,就不停的数落穆奕凡。穆奇的确是可靠的听众,不仅认真的听着,偶尔还跟着数落几声,获得了穆曦无数的好感。   诉苦了一番之后,穆曦心情好多了,笑嘻嘻地拉着穆奇的手,愉快地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伯么送我的礼物,可有趣了。”   穆奇一听是沈景黎送的礼物,高兴地跳起来,反着去催促穆曦快一点。穆曦领着穆奇进了他的房间,从大衣柜里搬出个箱子,像变戏法一样从包裹里又变出三个木器小玩意儿,只乌龟、只小马、只小鸽子。这是沈景黎特意寻了村里的好手艺木匠雕出来的,每只都是栩栩如生,上了漆色,装上两尺长的木把儿,推着向前,那乌龟的四条腿,还有小马的蹄子、小鸽子的翅膀都会动个不停,很是有趣。穆奇一看就欢喜的不行,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便抓着小乌龟玩一会儿又抓着小马玩一会儿。穆曦见他玩的开心,心里也高兴,又从里面拿出个跟他等身的泰迪熊玩偶出来,还倒出了许多的故事册。   “这个是什么?”穆奇看到玩偶,立即两眼发光,放下小乌龟和小马就扑过去,那玩偶外面缝着层兔毛,里面塞着棉花,很是软和,抱起来也很舒服,穆奇摸着那个玩偶,双眼充满着羡慕之情。   “伯么送给我的玩偶,是从京城带过来的,听说京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孩儿都有个这样的玩具。”穆曦抱着玩偶往上提了提,脸上得意的神色。   穆奇更加羡慕了,伸手小心地摸着那个玩偶,遍又遍,都舍不得移开。   “景黎叔么对你真好。”穆奇酸酸地道,明明他爹跟穆琛叔叔也是同族的堂兄弟,可景黎叔么却只跟庆生叔么关系好,有好的玩具,也只送给穆曦。   穆曦也感觉到小伙伴的情绪变化,他赶紧把玩偶放到床上去,指着翻出来的故事册道:“这是伯么送我的故事册,里面有《灰双儿》、《田螺双儿》、《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你要不要看看?“穆曦兴奋地拿起故事册翻给穆奇看,”你快看,还有《会唱歌的驴》“   穆奇心里想着那个玩偶,根本没心听穆曦说话,眼睛直不停地往床上瞄,情绪半点都不懂隐藏。   穆曦看着他这模样,有些为难的想了会儿又跑去衣柜那里翻了翻。”啊,找到了。“   穆奇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就看到他拿了一个小号一点的熊布偶出来,走到他的眼前,递给他,”穆奇,这个送给你。“   穆奇惊讶极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穆曦,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要把它送给我?”   穆曦点点头,就把玩偶塞到穆奇怀里,“我们是好朋友嘛,我一个你一个”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不过,你这个有些小,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穆奇将玩偶抱在怀里,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样。她高兴,穆曦也高兴,两个人就高高兴兴地在房间里玩会儿还起看故事册。   “哇,这个人画的可真好看。”   “哇,这头牛长的真壮。”   “你看,拇指姑娘,真的只有拇指那么大。”   沈景黎的故事册都是有精美配图的,所以这个下午,穆曦的房间里就时不时传出这样干的惊叹声。很快的,到了穆奇要去割猪草的时间,他依依不舍地跟穆曦道别,拿着穆曦送他的玩具,高高兴兴地回家去。穆曦送他出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直在门口徘徊的穆奕凡,因为担心庆生,穆奕凡直在门口守着,看到穆曦出来,急忙跑过去。   穆曦见到他,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拍了穆奇的肩膀,“你回去吧,我改天再去找你玩。”   “哦,好”的字还没有出口,穆曦已经关上了门穆突兀又吃了闭门羹,无奈的叹了一声,不明白平时温顺如绵羊白的儿子,怎么突然那么不待见他?   “奕凡叔叔好。”穆奇跟他打了招呼,转身准备回家。   “穆奇,你等一下。”穆奕凡喊住他。   “奕凡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穆奇,你刚刚见到你庆生叔么了吗?他怎么样?”心里还是担心庆生的情况,庆生昨天气成那模样,又好像撞到了桌角,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   穆奇看着他,想起中午穆曦说的那些,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庆生叔么啊,金玉姐姐说他状况不太好,情绪低落,还没有胃口,不肯吃饭”穆奇边说,边偷偷用眼神瞄穆奕凡,见穆奕凡听了他的话,脸上浮现懊悔的神情,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奕凡叔叔,不止庆生叔么状况不好,穆曦也很情绪低落,你看他,刚刚都不想跟你说话,你是不是骂他了?”穆奇露出孩子的天真和好奇,反而让穆奕凡觉得更加窘迫,他笑也不是,愁也不是,表情古怪极了。穆奇要赶着去打猪草,还要去菜园子里拔杂草,没空跟他多说,道了别就匆匆走了。穆奕凡失魂落魄地坐在沈景黎他们家门口,想着穆奇说的那番话,懊悔不已。庆生是怎样的人,他不是最清楚的吗?那个人最是善良了,对任何人都真诚以待,他教村里姑娘双儿识字,肯定是希望他们多懂些道理,多学点规矩,日后嫁人了,才不会被婆家人看轻,肯定不是村里人说的,故意想骗村里八的钱,故意教坏村里的孩子。他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信别八的一面之词,就质疑他,还气的他动了胎气。穆奕凡想着想着,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三叔,我爹让我来喊你回去吃饭。”石头站在穆奕凡的面前,双手背在后面,像个小老头样看着他石头是穆奕鸣的长子,大名叫穆家安,小名石头,今年十三岁,很有读书的天分,小小年纪,已经是童生,今年秋闱准备去考秀才。   穆奕凡正失落着,听到声音,便幽幽地抬起头,“是石头啊,有什么事吗?”   石头皱了皱眉,敢情三叔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他只好重复一遍,“我爹让我来喊你回去吃饭,”   “不用了,我不饿。”   他话刚说完,肚子就咕咕叫起来,气氛时尴尬起来,他羞愧的抬不起头。石头睨了他眼,似乎是在说,你别骗我了,你骗不了我的。   “三叔,回去吃饭了。”他又说了遍,固执又坚定。穆奕凡中午就吃了个馒头,现在是真的饿了,想着庆生在沈景黎这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跟着石头去了他家。   族长夫人和大嫂陈氏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他过来,就可以开饭。“爹,娘。”穆奕凡一进门就喊人,“大哥,大嫂。”   族长夫人看见他,也没摆好脸色,冷哼了声,“瞧瞧你这窝囊样,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真是没用。”   族长夫人对穆奕凡娶了庆生,直很不满意,如今逮到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说他一通。   “行了,奕凡难得回来趟,你唠唠叨叨的做什么。”穆廷之出言打断自己老婆子的话,伸手招呼儿子,“奕凡,赶紧坐下来吃饭吧,不然,饭菜就得凉了。”族长夫人不高兴地瞪了族长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穆奕凡刚坐下来,大嫂陈氏就阴阳怪气的笑了声,假装不知情地道:“三叔,弟夫和曦哥儿怎么没有一起来?”   族长夫人一听,耻笑声道,“他做了那样的事,哪还有脸来?”   穆奕凡听了就不高兴了,“娘,庆生教那些孩子,还不是为了他们好,到底”   族长夫人表情变,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怎么着他还想在村子里开个双儿学堂吗口我们家的脸面都快被丢光了不吃了”   整个大燕王朝都没有女子双儿学堂,富贵人家的姑娘双儿要学习,都是请夫子到家里上私学,他居然异想天开办双儿女子学堂,简直族长夫人气疯了,她就知道那个儿媳妇是个不安分的,她扔下筷子,就气呼呼的回了房。   穆奕凡被弄的心情也不好,胡乱扒拉几口饭,也回了家。 第197章 爬墙摔下来   穆奕凡刚走出门口,穆奕鸣就追了上来,“三弟,你别生气,你也知道娘那个人,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她”   穆奕凡没心思听他解释,开口打断他,“大哥,你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的,娘她直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庆生和曦儿,这次不过是借机发作。”他心里明镜似的,把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是他傻,总想着自己怎么说都是娘的亲儿子,娘再怎么不喜欢他娶庆生,日子久了,也会看出庆生的好,会喜欢上庆生这个人。   穆奕鸣被堵的无话可说,穆奕凡当初要娶庆生的时候,族长夫人就不同意,她喜欢的是村里面那个长得圆润、又福气相的女孩,庆生嫁过来之后,她虽然没有刁难他,可是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做什么都不叫他,把他当个透明人似的看待,庆生在家里的地位直很尴尬。   穆奕凡又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转了身直接往沈景黎家走去,刚巧遇到穆瑾回来。   穆瑾扛着吊钩,提着鱼篓,奇怪地看了穆奕凡一眼,开口问道:“奕凡哥,你怎么不进去啊?”   穆奕凡露出声苦笑,有些尴尬的道,“你嫂子不让我进去?”他这么一说,穆瑾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尴尬的笑了一声,觉得穆奕凡真是倒霉,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他嫂子,他嫂子那个人,最有主意了,般人说不动他。   穆奕凡看出他的不自在,再次苦笑一声,读他道:“你进去吧,我再在这待会儿”   穆瑾看他张着嘴,似乎有什么想说,犹疑了会儿,又没说出口,而是失落地低着头。   “你回去吧,你嫂子他们估计正等你吃饭呢。”穆奕凡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进屋。   穆瑾他挺可怜的,安慰的说了句,“要不,我进去帮你问问庆生嫂子?看他让不让你进去?”   穆奕凡听他这么说,先是喜,接着又摇了摇头,“不用了,就算他愿意见我,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脸面见他。”他神情失落的低着头,转了身,就在门口的阶梯上坐下。   穆瑾又看了看,有心想帮他,又担心沈景黎生气,无奈的叹了一声,开门进去。年华刚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穆瑾回来了,高兴地打招呼,“二爷回来啦,正好要开饭了,赶紧洗洗手,落座吧。”   穆瑾将鱼竿和鱼篓放下来,在厨房里洗了把手,然后就进了堂屋。   荀儿和怀信坐在沈景黎身边,正缠着沈景黎给他们喂鸡蛋羹,看见他回来,齐声喊了句,“二叔。”   沈景黎也抬了头,口气平淡地道:“你在门外,看到谁了?”   穆瑾洗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肯定有让人关注外面的情况,便老老实实道:“刚刚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奕凡哥,他说嫂子你不让他进来。”   沈景黎笑了笑,将最后一口蛋羹喂给荀儿吃,便让金玉将荀儿抱到旁边的椅子上,盛了一小碗饭,让他自己动手吃。   穆瑾接过金玉给他盛的汤,继续说道:“嫂子,奕凡哥很关心庆生嫂子,你就让他们见个面吧?”   “这个嘛,你要去问庆生,别人家两口子的事,来问我做什么?”沈景黎见荀儿用力抓着勺子,歪歪扭扭地勺着米饭往嘴里送,就抓着他的手,调整他的姿势,让他好好吃。   “嫂子,奕凡哥现在还在外面守着昵,他整天没吃东西,你去跟庆生嫂子说声嘛。”穆瑾哀求道。   庆生刚好从房里出来,听到这话,闪过个微妙的神情,然后面无表情的坐下来,什么话都没说。   年华端着最后道菜出来,哼了声,“不吃,那就饿着呗,谁求他了?”转身给庆生端了一碗参汤,叮嘱道:“这是刚熬好的参汤,你趁热喝,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管他是吃没吃东西,饿没饿着,他有手有脚有嘴巴,饿了不会自己煮饭吃吗?苦肉计做给谁看啊?”   大伙儿听着他拐弯抹角地骂穆奕凡,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庆生也舒展了眉头,扯了个笑容。   “你们笑什么,我说的可都是正经话。”年华被他们笑的不好意思,故意气凶凶地板起了脸,大家反而笑的更大声。   “你们”年华气的跺跺脚,使劲地哼了声,转身就去厨房,“我不理你们了。”   “哈哈哈”他刚走出堂屋,里面就爆发出阵大笑声,气得他涨红了脸,气哼哼往厨房去。   “好了,吃饭吧,再笑下去,他怕又得恼了。”金玉张罗着给他们盛饭,又给他们布菜。   “金玉,你也下去吃饭吧,我们不用布菜。”穆瑾夹了块鸡肉,朝金玉挥了挥手。   金玉点了点头,又先给穆曦盛了碗汤,给怀信夹了一碗的菜,才离开。   穆曦喝着汤,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庆生眼,见他心情还不错,才向穆瑾问道:“瑾叔叔,我爹真的整天都没吃饭吗?”   听着这话,庆生吃饭的举动顿了下,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可下秒,又神情自若地继续夹菜。穆曦一直偷偷看他,见他没什么反应,悄悄松了口气。   “是啊,我进来的时候看他饿得都脸色发青了。”穆瑾随口胡说八道,穆奕凡的脸色的确不好看,可是不是饿的,那就很难说了。   庆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穆曦夹了块肉,突然幽幽说了句,“我爹真可怜”   庆生突然啪的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眼神冷冷地看了穆曦一眼,看得穆曦心虚的冒冷汗,急忙低头吃肉,才转身回了房。   等人走了之后,穆曦才转头看了眼,心有余悸道:“我阿姆好像还在生气。”   “食不言寝不语,赶紧吃饭吧。”沈景黎夹了块肉,堵住他的嘴巴。   穆曦吧唧吧唧嚼着肉,往门口看了一眼,老爹,儿子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吃过饭,穆瑾还是有些不放心穆奕凡,就挑了些饭菜端去给他吃。穆奕凡还坐在门口,双眼呆呆地望着天空,听到开门声,激动地回了头,见是穆瑾,又低落地垂下脑袋。   穆瑾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有为他的失礼而生气,而是在他旁边坐下来,将手里的碗递给他,“奕凡哥,先吃饭吧,别饿坏身体了。”   “庆生让你送来的?”穆奕凡的眼睛亮了下。   穆瑾很想违心的告诉他,是的,最终还是摇摇头“奕凡哥,你到底怎么惹庆生嫂子生气了?”   穆奕凡低着头,叹了一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他”   “奕凡哥,对不起是要当面说的,你不去跟嫂子好好说清楚,他又怎么原谅你呢?”穆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穆奕凡眼里闪过抹亮光,觉得穆瑾这话甚是有道理。“好了,你赶紧先吃饭吧,不然等会儿,连爬墙的力气都没有。”   穆瑾将饭碗递给他,转身回了屋。穆奕凡捧着碗,呆愣着不知所措,脑海里一直想着穆瑾刚刚的话。爬墙的力气!爬墙的!爬墙!他猛地回头看了看大门,眼睛亮了亮,对啊,庆生不出来见他,他可以进去见他啊,想到这点,他立即来了精神,大口大口地吃饭,瑾弟说的对,吃饱了,才有力气爬墙。   庆生坐在灯下心不在焉地做着针线,心里直想着穆奕凡没吃饭的事,担心他会不会饿坏身体想着想着,又忿恨地用针直戳着绣布,那个蠢人,饿死就饿死了,他干嘛要担心他?可这么想着,心里的担忧却直散不去,他无奈的叹气,放下针线,从桌子上的水壶里倒水暍,却突然听到房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以为是老鼠,皱了皱眉,正准备去拿老鼠夹,又听到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就有个人压着瓦片从房顶上掉下来,他吓了一跳,刚要大叫,却瞧见那人的脸,又将喊叫憋回了肚子里。   穆奕凡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痛得捂住胸口呻吟,抬头看见庆生,脸上便讨好的挂起了笑容,只是因为摔的太痛了,那表情有些微妙的狰狞,难看死了。庆生看着他这模样,又好气又担心,想转身不理他,可又担心他摔成重伤,突然就脸色沉,这个蠢货,好端端地爬什么房顶啊?不知道自己是书生嘛,手无缚鸡之力,还想学人家当大侠,摔死了,想让他当寡夫啊?越想越气,恨不得再给他几脚,将他彻底踩死在这里。   穆奕凡见他这模样,局促的笑了笑,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可身体实在太痛,又不住的嚎叫起来。   “行了,别叫了。”庆生气的吼了一声,过去将他扶到床上,然后才跑出去,让人去喊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看看,就怕他真的摔成残废。   “从房顶摔下来?”年华听了庆生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穆奕凡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跑去爬房顶?谁给他出的主意口庆生也觉得奇怪,爬房顶这种事情,根本不是穆奕凡的作风,而且还蠢到从上面摔下来,他就不怕把自己摔死啊? 第198章 真是无耻啊   两人小声的嘀咕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穆奕凡是文弱书生,平日里古板迂腐得很,是绝对不会做爬墙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背后肯定有人教唆他。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崽子教唆的?若是让我抓到他,非得好好揍他顿,看他还敢不敢乱给别人出主意?”年华气愤地说着,眼神不经意扫向穆瑾,吓得穆瑾虎躯震,以为他知道了什么,身体僵直地都有邪冷汗。   “瑾叔叔,你怎么了?身体怎么那么冷?”穆曦伸手握了握穆瑾的手,奇怪地问。   穆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游离的扭过头,正好对上穆曦的目光,他僵硬的扯出个笑容,说道:“奕凡哥好像摔的挺严重的,我去看看他。”   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跑,那急切的模样,就像只被猎人追着跑的小白兔。   “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庆生嘀咕了声,转头又望向门口,“这大夫怎么还没来?”   穆奕凡正揉着自己的腰,将塞在衣服里面的棉垫子抽出来,听到有脚步声,赶紧将棉垫子往被子里胡乱一塞,躺回床上继续哀嚎着。   听到那要死要活的哀嚎声,穆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奕凡哥,别装了,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穆奕凡松了口气,继而躺在床上,拍着胸口喘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庆生进来了。”   穆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从被子里面拖出那几个棉垫子,笑了笑,“奕凡哥,大家都说你老实憨厚,其实你藏着肚子的坏水。”   什么老实的读书人?老实的读书人会故意弄这样子的苦肉计?原来吧,穆奕凡翻墙进来后,就想去庆生房里找他,可是又担心庆生不肯见他,就去找穆瑾商量,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既让他见到庆生,又能让庆生不赶他走。两人各抒己见之后,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农村下的房子都只有层,还都不是很高,实打实都不够三米,下面还有根房梁,穆瑾就让穆奕凡塞几个厚实的棉垫子护着腰和胸口,正好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不少人家都穿的挺厚实,也不易看出问题。然后是让他掀了屋顶的瓦片,偷偷下到房梁上,再掰下一些瓦片,从房梁上往下跳,假装是在屋顶偷窥时,不小心摔下来的,因为庆生怀孕的缘故,屋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他身上又塞了棉垫子缓冲,这么摔下去,疼是肯定免不了的,但也绝对死不了。   穆奕凡见他将棉垫子拖出来,尴尬的笑了笑,急忙伸手抢过来,消灭罪证般地将它们全部塞进床底下。   “瑾弟,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跟你庆生嫂子说。”穆奕凡扯着穆瑾的手,哀求道。   把这事告诉嫂子,让嫂子抽他顿吗?穆瑾腹诽着,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抓弄穆奕凡的机会,故作为难地道:“奕凡哥,你这不是教我撒谎吗?”   穆奕凡一听就急了,扯着他的衣袖,想解释一番,可情急之下,脑袋一片混乱,思绪理都理不清,说的话便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让你撒谎,我只是让你瞒着你嫂子他们哎呀,也不是瞒着他们,就是不要告诉他们,骗他们不是骗,只是不说”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些晕,而穆瑾则捂着嘴在旁偷笑。   赤脚大叔很快被请了回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年少时学过一些药理,并不是很精通,只能治疗一些简单的小病痛,村里人有个腹痛、风寒都是找他先看,实在不成,才进城里找别的大夫。   庆生见他,就急急忙忙地拉着他,跟他说穆奕凡的情况,之后又担忧地问道:“大夫,他这样摔下来会不会摔成残废啊?”   庆生越问越小声,心里也越来越害怕,万一穆奕凡真的摔成残废了,那他们一家以后要怎么过日子啊这么想想,又有点怨自己,没事跟他置什么气?好好的让他进来解释,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事情。更多的是怨穆奕凡,没本事还学别人爬房顶,真想喷他口黑狗血,看他是不是被妖邪附了身。   大夫没有看到患者的实际情况,也不敢胡乱猜测,只是说道:“这个要看过患者才知道。”   庆生知道自己有点急了,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忙请了大夫进屋。穆奕凡已经在床上躺好了,按着腰,小声的哀嚎着,模样说有多凄惨就有凄惨。穆瑾见他装的那么起劲,实在看不下去,就转身出了房间,带着荀儿和怀信去睡觉。赤脚大夫掀开穆奕凡的衣服,查看了他的身体各处,除了手脚有些地方撞伤了,并没有什么大伤,可偏偏穆奕凡又哀嚎的很痛苦。赤脚大夫医术不是很好,看着他这模样,心里也没底,不由得皱起眉头。庆生见他这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紧,伸手紧紧搂着穆曦,看向穆奕凡眼里满是担忧。   “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了?”该不会真的残废吧?庆生苦着脸,怎么想怎么难过。赤脚大夫没有说话,又在穆奕凡的腰上和腿上按了两把,力气之大,痛得穆奕凡嚎叫连连,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概是伤到内脏了。”赤脚大夫肯定地说道,“我先给你们开服药,今晚煎来服下,明天一早赶紧送去城里最好的医馆,找个好大夫给他看看,现在,就希望他能熬过今晚吧。”   庆生听到这话,晕眩地踉跄步,差点晕过去,若不是穆曦紧紧扶着他,怕就那么摔倒在地上了。穆奕凡听了大夫这话,又看到庆生那模样,气的想骂人,这什么狗屁大夫,看不出毛病就不要随口胡说,这是想吓死人吗?庆生将半力气压在穆曦身上,才勉强站稳,脸上血色尽失,蠕动着唇瓣,半天没说出个字,反而红了眼眶。穆奕凡看着他这样,心疼的不行,可他如今正在装伤患,又不能过去安慰他,只能看着他干着急,心里更加埋怨赤脚大夫,这个庸医   “阿姆,你别急,爹不会有事的,那屋顶也没多高,怎么可能摔死人?”穆曦握着庆生的手,安慰他道。   庆生点点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让大吉跟大夫去拿药,然后又让金玉和年华带穆曦下去睡觉,才关了门,靠在门边,无声的流泪。   穆奕凡看的心疼不已,就忍着痛,从床上起来,艰难地走过去,把将庆生抱在怀里,“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别哭了”他用袖子替他擦着眼泪,动作生疏地拍着他的背,细声地安慰着。   那句“对不起”反而让庆生哭的更凶,伸手用力捶着穆奕凡的胸膛,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穆奕凡更加慌乱了,顾不得被拍的身体疼,忙用袖子给他擦眼泪,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祈求道:“别哭了,我错了,都是我得错,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再哭了,会把眼睛哭坏的“   庆生将他的样子看在眼中,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衣服,大概是在外面待的太久,身上沾着大量的草屑和土灰,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睡,模样有些憔悴,一点都没有平日文质彬彬的模样。   再看他脸慌张,束手无策的模样,他就想笑,未免自己笑出来太不严肃,他板着脸道:“你不是快死了吗?怎么下得了床?”   穆奕凡憨厚的笑了笑,紧紧地抱着庆生不放手,“媳妇,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庆生一听就知道他伤的没那么严重,瞪了他一眼抡起拳头砸在他的肚子上,趁他吃痛的松手,转身就走,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骗他,害他白流了那么多的泪水。穆奕凡痛得捂住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庆生,哀求道:“媳妇,痛”   “痛死活该。”庆生口气凶狠地吼了声,欺骗他,还敢在他面前装可怜,真应该多踩他几脚,将他彻底踩死在这里。穆奕凡无奈的笑了笑,把媳妇气狠了,媳妇都不心疼他了。   他揉了揉被揍疼的肚子,跟了过去,看着庆生上了床,也想跟着爬上去,却被庆生一脚踹开了,“你想干什么?赶紧给我滚下去。”   “媳妇,我好困”穆奕凡跪在床边,可怜兮兮地道。   “关我什么事?”庆生还在生气他骗他的事情,半分都不想看见他,哼唧一声,翻身面朝墙壁,盖上被子就打算睡觉。穆奕凡无声地叹气,看来今晚是没办法爬上媳妇的床了。   他在地毯上坐下来,眼神柔和地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庆生,说道:“庆生,昨晚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相信你,质疑你,我知道你教那些孩子,肯定不是故意要在村里闹事情,而是真的为他们好,若是你真的想在村子里开个学堂,我们一起商量商量,由我去跟族里的长辈们说”   “你说什么?”庆生听到这里,不禁回头看了他眼,双眼中噙满了泪,嘴上却还是要说:“你是不是傻啊?那可是违背礼教的事情,你若真那么做,你的仕途可就完了。”   “什么礼教不礼教?”穆奕凡嘲讽的笑了一声,“世间那么多女子双儿读书,学琴棋书画女工,些大的城镇还举办赏花会,推举才貌双全的女子大家其实都喜欢才貌双全的人,既然如此,为何禁止办双儿女子学堂呢?”   “哼!”庆生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们这些汉子就是说一套做一套,边说着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边又想娶才貌双全,能跟自己对诗作画的妻子,无耻之徒。” 第199章 一肚子坏水   穆奕凡见他不仅跟自己说话,还担心自己,心里很是高兴,伸手要替他擦眼泪,却被庆生嫌弃地推开了,“走开,你的袖子脏死了。”   穆奕凡无辜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默默的收回来,憨憨地笑了两声。   庆生看着他这个傻样,又好气又好笑,怒目瞪了他眼,道:“笑笑笑,你就只会笑。”   穆奕凡立即收敛笑容,讨好地问道:“媳妇,你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点儿水?”   庆生顿时用看白痴的目光瞅着他蠢啊,我说了那么多话,当然渴啊?穆奕凡被他这眼神盯的心里发毛,似乎在说,你,赶忙起身去给他倒水,心里默默想着,这媳妇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凶残口真是让他心里好没底。   他刚倒了水回来,就听到外面传来年华的声音,“庆生夫人,大吉把药抓回来了,是您亲自来煎,还是我直接去煎了?”   听着这话,庆生又狠狠的瞪了穆奕凡一眼,大声朝外面喊:“不用了,死不了的。”   年华被这话吓的愣住,有点不明白,庆生怎么突然生那么大气?刚刚明明还很担心的,怎么转眼就不在意了?想不通,他也只能摇摇头,转身回了房,   金玉见他回来那么早,关心的问道:“怎么啦。不是去给奕凡公子熬药吗?”   年华也有点懵,坐了下来,又倒了杯水喝下才说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刚刚大吉抓药回来,我就去庆生夫人房门口问,他要不要亲自来煎,他说不用煎了,死不了人。”年华无奈地摇摇头,别人夫妻间的事情,他可是半点都看不分明,转而对金玉道:“算了,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我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那成,我去王爷房里守夜,你洗漱完,就早点睡吧。”金玉披了件外套,抱了床被子,就出了门。   穆奕凡小心翼翼的将水递给庆生,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媳妇儿,喝点水吧。”   庆生冷冷的看了他眼,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口气喝完,又将水杯还给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一觉穆奕凡将水杯放在旁的架子上,厚着脸皮爬上了床,将庆生紧紧的抱在怀里,庆生挣扎地推了一会儿,不小心按到他的伤口,痛得直哼哼。   “活该。”嘴里不饶人地说着,身体却不再抗拒,反而伸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揉着身体。   穆奕凡见庆生口不对心的模样,心里偷偷乐着,又将他往怀里搂了搂,说道:“媳妇儿,我困了,咱们睡吧。”   庆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无赖的面,横眉竖眼的瞪了他下,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扯着他的耳朵,问道:“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去爬什么屋顶?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穆奕凡看他板着脸,知道他不高兴,就没骨气地将穆瑾给出卖了,顺便解释一番今天晚上的作案计划。   庆生听完他的解释,又给了他一拳,这黑心的书生,鬼主意还真多,亏的他直以为他老实忠厚,结果,一肚子的坏水。   穆奕凡嘿嘿笑了两声,手握住他的拳头,一手轻轻拍着庆生的背,“媳妇儿,别打疼了你的手。还有,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庆生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会给我消火。”他叹了声,转身窝在穆奕凡的怀里,心里想着,算了,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跟他生气,他没事最好了第三天一早,当穆奕凡跟着庆生出现在堂屋时,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视目光,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斯文有礼地跟他们打招呼。   “哼!”年华哼了声,端着刚洗好的衣服去晾,一路走一路哼哼唧唧,“还说快摔成残废了,结果气色还那么好,这苦肉计用的”   金玉听着他嘀咕,忍不住想笑,又担心笑出来会破坏气氛,便强忍着,去厨房端早膳。反而是穆瑾,看到穆奕凡跟庆生相处得不错,偷偷朝着他挤眉弄眼,结果,被庆生横眉竖眼的瞪了下。他感觉脖子后面一凉,赶紧转开头,就看到穆奕凡朝他投来抱歉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出卖了,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奕凡哥,你这个叛徒,肚子坏水的黑心书生。   看到穆奕凡状态那么好,最高兴的人就是穆曦了,他跑上前,抱住穆奕凡的大腿,抬起头对他说,“爹,你身体已经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疼的?”   穆奕凡看着这么乖巧的儿子,眼神柔和了几分,伸手摸着他的脑袋说,“爹已经没事了,曦儿不用担心。”   穆曦便咧开嘴笑着,很是高兴的一手牵着庆生,手拉着穆奕凡。   不会儿,金玉端了早膳上来,招呼他们道:“别聊了,先用早膳吧。”   沈景黎领着荀儿和怀信出来,抱着他们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又给他们剥了个鸡蛋,才问道:“奕凡,你昨天晚上摔的厉害吗?等会儿,还是让车夫送你进城去看看大夫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好的,谢谢嫂子。”穆奕凡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点头应好。庆生不免又想起昨晚大夫的诊断,回头瞪了他眼,伸手悄悄掐了他下。那一下用了十分力气,穆奕凡感觉自己的肉都要被揪下来了,痛得他龇牙咧嘴,只能把痛苦往肚子里咽。   穆曦没有注意到双亲的互动,依旧洋溢着高兴的笑容,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分了半给穆奕凡,“爹,你昨天摔伤了,今天要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穆奕凡看着儿子乖巧的模样,感觉心里暖暖的,连那半颗鸡蛋都觉得是前所未有的美味。用过早膳,老张便套了马车,送穆奕凡进城,庆生放心不下,便要跟着一起去。   穆曦因为跟穆奇约好了,要去找小伙伴们玩,所以不跟着他们起去,吃完早膳,跟沈景黎他们打过招呼,就背着自己的小背篓,往穆奇家走去。   “曦儿,好像开朗了许多?”穆奕凡看着儿子欢天喜地的背影,欣慰地说道。   “嫂子来了之后,荀儿和怀信每天都带着曦儿起玩,后来我开始给村里的小朋友们讲故事,他们也都来找曦儿玩,曦儿一开始放不开,后来慢慢就放开了。”庆生道。   “你们去城里,顺便把这张纸上的东西买回来吧。”沈景黎将一张纸递给他们,丝毫没有压榨孕夫和病号的罪恶感。   穆奕凡接过那张纸,看到上面长长一串的东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嫂子这是故意报复他吗?   “还有,中午回来的时候,请人回来把房顶补好。”沈景黎又说道,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穆奕凡,吓得穆奕凡心惊肉跳。   荀儿就站在沈景黎身边,听到穆奕凡他们要进城,赶紧露出个萌萌的笑脸,奶声奶气道:“奕凡叔,荀儿想吃糖葫芦。”   穆奕凡被萌的少女心炸裂,含蓄地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好,叔叔给你买。”   “也要给怀信买。”荀儿时刻不忘他的小竹马,拉着怀信的手,赶紧补充道。   “行,两个人都买。”穆奕凡很大方地点头。苗儿高兴地咧嘴笑着,转头不知跟怀信说了点什么,怀信也开心的站起来。   车夫熟门熟路的带着穆奕凡和庆生来到金岭城最大的医馆寿安堂。“大夫,他昨天从墙上摔下来,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你给他诊断一下吧。”   中午人不是很多,没会儿就排到他们,庆生便赶紧拉着穆奕凡坐下来,从房顶掉下来这事太丢人了,他没敢说,只好说成是墙上摔下来。那大夫也不是八卦之人,听了他的话,只是按流程给他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球,又进内室检查了身体。   “没有内伤,就是几处外伤,我给你开点外敷的药,早晚各敷一次,”大夫规规矩矩地开了药,就打发他们几日再来复诊离开,“下一个。”   拿了药,他们就按照沈景黎给的单子,将东西采买好,才去街市里给荀儿买糖葫芦,穆奕凡想着小孩子爱零食,又去点心铺子,给荀儿和穆曦他们买了些点心,之后才坐车回去。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正巧穆奇的娘提着篮子鸡蛋过来,看见他们下马车,就大声道:“庆生啊,我听我家穆奇说,你动了胎气,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穆奇娘的嗓门很大,这么一嚷嚷,左邻右舍都听到了,纷纷出门来看,庆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奕岚嫂子,你怎么来了?赶紧到屋里坐吧。”   穆奇娘也没有跟他客气,大跨步就往里面走,边走还边道:“我听穆奇说你动了胎气,就拿了点鸡蛋过来看看。”穆奇娘转了头,眼睛直接地盯着庆生的肚子,“你没什么事吧?穆奇说你以后不教他们识字了,是怎么回事令你之前不是教的好好的吗?”   :感谢公子太平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比心 第200章 支持开学堂   庆生听到穆奇娘这么说,心里有点感动,回答道:“我最近身体不适,没有精力教他们。”   穆奇娘松了口气,将手里的鸡蛋交给金玉,说道:“也就是说,等你生完孩子,你就会继续教他们哎,穆奇那小子昨天回去说,你以后都不教他们了,吓得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庆生听着这话,苦笑了声,穆奇娘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说道:“我们家穆奇,自从跟你识字之后,懂事了好多,每天的活儿,都早早的干完,然后就捧着你送给他的识字图册在看,那图册画的是真的好,连他哥看了都羡慕。”   庆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含蓄的笑了笑,谦虚道:“那都是十四嫂的功劳,那些识字图册、故事图册,都是十四嫂想出来的,跟我是半分关系都没有。”   “哎呀,你这说的什么话,那东西虽然是子安媳妇想出来的,可也是你花力气画的,当然得算你份功劳。”穆奇娘心里门儿清,看事情一点儿都不含糊,“奕凡,你说嫂子说的对不对?你媳妇是不是该夸?”   “是的,嫂子说的都对。”媳妇当然得夸,还得使劲夸。   穆奇娘目光含笑地扫了穆奕凡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直爽道:“奕凡,你小子最近滑头了不少啊,没以前那么老实憨厚了。”   听到这话,穆奕凡尴尬的笑了笑,回过头,就对上庆生冷冷的目光,似乎在说,看吧,全世界都知道你一肚子坏水。他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他这是宠媳妇啊,怎么就滑头了?他朝庆生递了个眼色,悄悄捏紧庆生的手心,庆生回头看了他眼,幸福的笑起来,这个人,的确滑头了许多。   荀儿听到他们的声音,从屋子里面跑出来,高兴的喊道:“奕凡叔叔。我的糖葫芦呢?”怀信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扑过来,无尾熊似的挂在穆奕凡的身上。   年华急急忙忙追了出来,担心道:“小少爷,你跑慢点,别摔着了。”   “没事。”穆奕凡一手抱起一个,对着他们说,“买了买了,就在马车上,我带你们去拿。”   “好呀。”荀儿就高兴的拍起手,裂开嘴笑着。   穆奇娘看到他们,爽朗的笑起来,真诚地道:“这就是十四弟的孩子吧,长的可真机灵。”   庆生道:“可不就是,长的又俊俏,又机灵,活脱脱一个金雕玉琢的小金童。”   听着别人称赞自己的小主子,年华也高兴的笑起来,忙请他们进屋,“两位先到屋里坐会儿,夫人一会儿就来了。”   两人便进了堂屋,刚坐下来,沈景黎就跟着进来,穆奇娘立即高兴地招呼他,“子安媳妇,赶紧过来坐。”   沈景黎点点头,坐在庆生的身边,男女有别,就算他们是妯娌,可也得避嫌。   穆奇娘也是懂点规矩的人,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了,笑了笑掩盖过去,“子安媳妇,我们刚刚还在说你了,说你会教孩子,把荀儿教的聪明伶俐。”   沈景黎听了就笑,谦虚道:“嫂子,别被他的表象给骗了,那可是十足的小霸王!”   “哎呦。”穆奇娘也爽朗的笑起来,赶紧摆摆手,“子安媳妇真是说笑了,你当嫂子没见过孩子王啊?那可是见人就喊打喊杀的,这荀儿不过是贪玩了些,还是很乖巧懂事的。”   乖巧懂事?沈景黎抿嘴笑而不语。年华很快端了茶水和糕点上来,给穆奇娘泡的是普洱,而沈景黎和庆生因为怀了身子,泡的是红枣茶。   “嫂子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儿?”沈景黎端起红枣茶喝了口,他其实不太喜欢跟村里的妇人打交道,总有种招架不住的无力感。   “我就是听穆奇说庆生身体不适,过来看看。”穆奇娘捻起块红枣糕吃起来,觉得滋味还不错,就连吃了几块,才罢手,心里想着,这京城里来的人家,就是富贵,连糕点都做的那么精细。她瞅着沈景黎看了一会儿,心里倒是活络起来,若是沈景黎能把他们家穆奇带到京城去,借着他郡王的名头,穆奇还不能嫁个好人家?心里正得意着,可是转念一想,沈景黎就算要带入回京城,也是带穆曦,轮不上他们家穆奇,这么想,又歇了心思。   “穆奇昨天回来的时候,委屈兮兮地说,庆生之后都不给他们上课讲故事了,还说庆生跟奕凡吵架了,我这不是担心嘛,早上忙完事儿,就赶紧过来看看。”穆奇娘刚端起茶杯,听到这话又放下,“庆生,你老实说,奕凡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嫂子说,嫂子帮你教训他,那个臭小子还想翻天了,是不是?”   穆奕凡拿了糖葫芦给荀儿他们,又带着他们玩了会儿,才过来,正好听到这番话,苦笑番,替自己辩解道:“嫂子,你可不能诬赖我,我怎么欺负庆生了?我”   “你没有?”庆生声音冷冷的飘来,穆奕凡当即吓得不敢说话。穆奇娘掌拍在桌子上,她长的又高又壮,平日里子农活是把好手,力气比普通男子还大,这掌拍下去,桌子都震了两震,吓得穆奕凡都幻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嫂子,这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你们男人做错事,就只会说是误会,这一年到头,误会个十遍百遍的,你当我是傻子啊?”   穆奕凡被噎的说不出话,苦哈哈的笑着,又被庆生瞪了眼。   “庆生如今怀着孩子,身体本来就不适,还要教孩子识字念书,你不帮着就算了,你还气他,你是不是男人?”穆奇娘又生气地拍了拍桌子,“你是不是听了村里那些碎嘴的,就觉得庆生做的不对?所以就跟庆生动气了?”   穆奇娘眼神锋利,如刀片一样,刮得穆奕凡心里疼,赶紧辩解道:“我就是一时昏了头,其实我是赞同他开学堂的,庆生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懂得规矩比较多,村里的孩子以后若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去,识字算账不说,规矩总是要懂的。”   这话正说到穆奇娘心坎里去了,他们家大儿子已经是童生了,准备考秀才,日后若是中了举人,有了官身,他们家就是官家了,那可都是要讲规矩的,不能再跟乡下泥腿子样。   她露出高兴的表情,指了指茶桌旁的位置,“奕凡,来来来,这边坐。”   穆奕凡被她那狐狸般的笑容,弄的心慌慌的,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吓得差点没坐稳,倒在地上。   “子安媳妇,庆生,我来看你们了。”那声音喊的响亮,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瞪直眼睛看着,居然是穆小花她娘。   “哎呦,小花娘,你今儿个怎么跑这来了?”穆奇娘问小红娘似乎不太对付,看见她进来,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小花娘也没在意,将提过来的篮子放在桌子上,就坐了下来,“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两人眼神交锋了会儿,火光四射。   沈景黎端起茶来唱,看着他们交战,觉得挺有意思的。   跟穆奇娘较劲了一会儿,小花娘觉得没意思,扭头看向庆生,对着他道,“庆生,听说你动了胎气?这是怎么回事儿?去看过大夫没?身体要不要紧?”小花娘说的很诚恳,脸都是担忧的表情,还伸手摸了庆生的手,“这手怎么这么凉?为什么不让人给你弄个汤婆子暖暖手?”   庆生小心翼翼的抽回手,说道:“刚刚从外面回来,所以有点冷。”   “你可得仔细注意点,这段时间别受凉了。”小花娘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打开,是坛腌制的酸梅子,“我怀柱子那会儿,什么都吃不下,就爱这酸梅子,所以我前些日子就给你寻了坛来。”   “我刚刚还抓了一只老母鸡,等会儿让奕凡给你炖个鸡汤,好好补补身子。”   庆生受宠若惊,农村人家的鸡,那可都是金贵的东西,逢年过节才宰那么一次,还都舍不得一下吃完庆生心里很感动,说道:“谢谢嫂子。”   “谢什么谢,大家都是家人,而是对亏你把我们家小花教得好,不然她哪里找得到那么好的亲事。”小花娘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忙拿出喜糖喜饼发给他们吃。   穆奇娘看着她笑的皱纹褶子都出来,心里不得劲,便问道:“小花要定亲了?”   “是啊,是城里开杂货铺王老板的儿子。”小花娘想起这个事儿,心里不知道多高兴,“王老板原本有两个儿子,这大儿子前两年遇到事故去了,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老两口很是宠那个孩子,就怕二儿子以后娶个小气的媳妇,会亏待那个孩子。前段时间,那个孩子生了病,不肯吃药,闹着要出去玩,小花正好给他爹抓药,在医馆遇到那个孩子,看他哭的凄惨,就拿糖哄他,还给他讲你们上课讲过的故事,那小孩儿一听故事,就高兴了,拉着小花不让她走”   “后来,王老板两口子,就想让我们家小花去他们家照顾那个小少爷,小花说自己没空,又给他做了点小玩意儿,后来那小少爷又吵着要听故事,就寻人到我们家,小花又去给他讲了一次故事,那家人见小花长的不错,又识文断字,还懂得哄小孩子,跟自家三儿子年岁相仿,就派了媒人上门”小花娘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对庆生也越发的友好,“庆生,这都多亏了你,若是小花不跟着你学识字,如今怕还什么都不知道,就会打猪草做饭。”   “人家看上的是小花心地善良。”庆生可不敢居功,“小花那孩子,心地好,又好学,那户人家有眼光。”   小花娘听他们夸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受用,转头对穆奕凡道:“奕凡,你真是好福气,娶了那么个贴心的夫郎。”   “是是是,我是上辈子撞了运,这辈子才能娶到那么好的夫郎。”穆奕凡赶紧趁机说好话讨好庆生。   庆生被他说的脸一红,羞涩的垂着头,小花娘没察觉,又转而道,“听说你们打算在村里开学堂,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第201章 画幅双雕图   庆生大吃一惊,急忙道:“嫂子,你这是哪里听说的?”他就这么教村里的几个孩子,就已经惹得些人不高兴了,若是再传出他要开学堂,村里怕是不止对他指指点点,对穆奕凡,甚至族长家者阱旨指点点。   庆生心里担心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沈景黎伸手抓住他的手,感觉他手指冰凉冰凉的,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因为害怕。   “这哪还用听说呀。我们家小花说,你打算给他们增加一个算术课,还做了一个写字的板子,这不是要开学堂,难道就直在家里教着?”小花娘有些疑惑。   庆生张大着嘴巴,感觉有些说不清楚,小花娘想了想,又接着道:“我听说,有些夫子的确是在家里教学生的,自家的院子大,开出一个地方做学堂可你家屋子不是小嘛,哪来的地方做学堂啊?”   庆生听着小花娘的话,露出丝苦笑,那些孩子愿意来昕他的课,他的确很高兴,可是办学堂却不是简单的事情,个不小心,那可是会被抓去跪祠堂,说不定还要逐出族。   穆奇娘虽然表面大大咧咧,说话没个把门儿,可却也懂得察言观色,注意到庆生的脸色不对,问道:“你是不是担心村里那些碎嘴的,会去族老那边嚼舌根?”   小花娘一听就沉了脸,继而又露出惭愧的神色,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庆生啊,其实嫂子也觉得挺对不住你的,小花刚开始吵着要来你这儿学识字的时候,我也是不乐意的,觉得她一姑娘家,会做针线活,长的圆润能生孩子,不就成了,学什么识字讲故事,那不是浪费钱吗?”小花娘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后来,村里的穆如花被退亲了,那户人家也是黑心,人家姑娘什么错也没有,儿子不喜欢,说退亲就退亲,这好好的姑娘,名声都被败坏了,日后还怎么好说亲事?”   “听了穆如花的事,小花更是吵着要来,我后来一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就给她带了点鸡蛋什么的,当做束脩,你毕竟是怀着身体的人,嫂子总不能占你便宜。”   穆奇娘听着,也点点头,觉得这小花娘就是比她会办事,她家穆奇天天来找穆曦玩,点心是大把大把地抓回家吃,玩具也是一个接一个往家里拿看来,她也得做点东西送给穆曦,好好表示一番。   “庆生,你不用管村里那些碎嘴的人,她们不就是舍不得那点束脩吗口”穆奇娘道,“我知道开学堂不容易,尤其是族老那边,这点,你不用担心,嫂子让你奕岚哥跟族老们说。”   小花娘听着就笑起来,“我说嫂子,你说这话,有跟奕岚打过招呼吗?你不怕他又把你们家墙踹一条裂缝啊。”   穆奇娘听了脖子缩,仍旧嘴硬道:“没打招呼又怎么了?他还敢不听老娘的?”   大伙儿听着她逞强装横的话,都忍不住笑起来,穆奕凡趁机移着凳子,坐到庆生的身边,悄悄握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那正好,我正打算这几日做个规划,然后就去跟族老们说。”穆奕凡开口道,“嫂子若是能让奕岚哥跟我一道去,几率会大些。”   “成,我等会儿回去就跟他说,他若敢不去,老娘打到他去为止。”穆奇娘仍旧是副凶狠的模样。   沈景黎听着他们说,又看了庆生一眼,插话道:“我想买几亩族田,支持这个学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他,这么来,学堂的开支问题就能解决,用不着村里人花太多的钱,他们反对的情绪也会少很多。   “子安媳妇,有你这话,嫂子就安心多了。”穆奇娘笑着道。   “可不就是。”小花娘想的比较深刻,沈景黎可是皇上封的郡王,他都支持开办双儿学堂,族老们再怎么迂腐不化,也会给个面子吧?谈完了办学堂的事情,两位嫂子又拉着他们,关心地间了问他们的身体情况,之后才心情愉快地回家去。   晚上许彦林回来,听到这个事情,并没有惊讶于沈景黎的惊世骇俗,而是调侃地说了句,“这世上敢突破礼教办双儿学堂的,你怕是头一个。”   “我又不是第次干这种头个的事情。”沈景黎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虽然懒散,可是对于想做的事情,向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看法。   许彦林想想也觉得是,沈景黎的某些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心里寻思着,抬起头再次看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   “我真是好奇沈家是怎么养出你这样一个儿子来。”许彦林随意说道。   沈景黎正端起水来暍,听到他这话,手抖了一下,水溅了出来,落在衣服上,他赶紧放下水杯,接过金玉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衣服上的水珠。他擦了水珠,又端起水杯,喝水润了润喉咙,才随口扯了一句,“能怎么养?天生天养呗。”   “噗,哈哈哈!嫂子,你真是幽默。”穆瑾刚喝着水,听到沈景黎这话,一时没忍住,喷了出来。   穆奕凡也想笑,可又觉得笑出来太失礼,就硬憋着,嘴角抽一抽的,有点像羊癫疯。   “你还真是”许彦林时想不出好的评价,只好笑着摇摇头。   沈景黎才懒得管他们是什么想法,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他是从一个科技发达的先进社会穿越过来的五好青年吧?那还不得把人吓死。想到这点,他不由得想起穆琛,穆十四应该也感觉到他跟原主的不同,为什么没有追问呢?会不会是在等他主动开口?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心里思忖着,等他完成任务回来,就跟他坦白,若是他不能接受狗屁,他怎么可能不接受?   许彦林看他表情直变换着,以为他担心办学堂会受到阻拦,开口道:“你若是担心会激起村里八的不满,可以由我出面去跟族长说。”   他觉得办双儿学堂,虽然说是惊世骇俗了些,可若是办的好,对那些孩子很有帮助。   “行,那就由你去说吧。”沈景黎想也不想就答应,虽然他不是在想这个事情,可既然许彦林自告奋勇,那他自然不会拒绝。   许彦林被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气的胃疼,觉得他这个人真是点都不客气,而且还很会顺竿爬。几人说了会儿学堂的事情,决定明天先去找族长谈,说服了族长,再由族长出面跟族老们谈,然后再通知村里面的人,若是族长不同意,那他们就在村口买块地,以许彦林的名义办起来,不是族里的人,族老们就算想以族规处置,也不敢动手。   “行了,摆饭吧。”沈景黎觉得谈的差不多,就伸出食指,敲了敲茶桌,对金玉和年华道。金玉和年华应了声好,就去厨房端菜,厨娘今天做了八个菜,一道汤,三个素菜,四个荤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我说你这里的伙食也太好了吧?”看着眼前的菜,许彦林就觉得自己在矿地上吃的是猪食。   “城里好的厨娘很多,你有钱,不会自己请一个回来。”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他来教。   “你借我一个。”许彦林觉得不能放过先有的资源,别看沈景黎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嘴巴可挑着了,他手下的厨娘般都是千锤百炼的,会做的料理很多,还都挺不错。   “给钱吗?”有钱就好说,没钱就免谈。   “我跟子安可是好兄弟。”他走兄弟路线。   “又不是跟我。”他才不上当。   许彦林气的牙痒痒,用力将块带软骨的鸡肉嚼的嘎吱晌,然后点点头,“行,一天十文钱。”   沈景黎吓得差点筷子摔他脸上,十文钱?打发乞丐呢?   “就这么定了。”防止沈景黎再提出什么高要求,许彦林赶紧拍板敲定。   这是强买强卖口沈景黎皱了皱眉,看着许彦林飞快地吃着饭,倒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刚刚也是故意的,最近太无聊,总要找点乐干嘛。吃过晚饭,沈景黎就回了房,时间还早着,他没有睡意,就坐在床边发呆。窗户突然传来阵动静,他以为是风吹的,走过去,想关紧些,却看到那两只白肩雕啄着开了一条缝的窗户,想要挤进来。它们长大了许多,已经不再是小团干的模样,沈景黎有点傻了眼,伸手摸了摸其中只的脑袋,那雕儿倒是有灵性,没有闪躲,也没有回啄,就由着他摸着,趁机钻进来。   沈景黎看着它们在房里飞起来,撞下这里,撞下哪里,落在房梁上,笑着道:“我这里可没有吃的,你们来错地方了。”   那雕发出一声叫声,就将脑袋钻到翅膀下面,准备留在上面休息。   沈景黎看着它们,突然来了灵感,就跑到书案后面,铺了纸,研了磨,画下一副双雕图,心里想着,等穆琛从南疆回来,就将这幅图送给他。 第202章 商议的结果   第三天一早,许彦林和穆奕凡就带上礼物去了族长家。   族长刚吃过早饭,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看见他们过来,立即展露出笑容,站起来迎接,“许大人,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村子里大部分在家务农的壮劳力都去矿山上干活,工作虽然有些辛苦,可是许彦林带来的监工态度很好,只要你认真做,就不打不骂,还允许你偶尔歇息会儿,村民们赚了钱,又觉得受到礼待对给他们带来这个工作的族长很是感激,最近看见他,都多了很多笑脸,族长觉得受到了村里八的敬重,心里很是高兴,对许彦林这个大主顾也多了几分好感。   “爹,许大人过来,是想跟你谈办双儿学堂的事。”穆奕凡将带来的东西递过去,都是些常见的东西,条肉、两斤糖、十斤花生油,以及包点心。   族长听到这话,笑脸立即垮了下来,拧紧眉,以不赞同的目光看着穆奕凡,“什么双儿学堂?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学堂。”   族长摇摇头,朝穆奕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穆奕凡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怎么会容许他装傻充愣?便跟他说道:“我知道您没听说过这个事,所以我们才来跟您好好谈谈,谈完您就知道了。”   无视族长铁青的表情,穆奕凡将东西放在院子的木桌子上,推着族长进屋,“爹,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们把话说完。”   许彦林帮腔道:“是啊,廷之伯父,你先听听我们的想法,再考虑支不支持我们办这个事也不迟啊。”   族长看他们两个的架势,知道不让他们说完,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就将他们请进石头读书的书房,并且让奕鸣媳妇沏了一壶茶。   “爹,茶来了。”奕鸣媳妇端着茶托过来,敲了敲书房的门。   族长开了门,接过她手中的茶托,吩咐道:“将奕凡带来的东西收到厨房去,别给外面的野猫叼走了。”   奕鸣媳妇点点头,偷偷朝里面瞥了眼,趁机问道:“爹,三弟他们过来找您,是为了什么事啊?”   族长沉着脸,冷冷地扫了她眼,吓得她浑身颤,往后缩了缩脖子,恭敬地道:“爹,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不打扰你们谈事情了。”   说完,赶紧撒丫子跑出去,活似被火烧着尾巴的小动物。族长敛了敛眼神,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媳妇太多话了,还得让夫人好好管教管教。   穆奕凡正和许彦林说着话,听到外面的声音,朝着族长问道:“爹,有什么事吗?”   “没事。”族长端着茶托回来,用滚烫的茶水冲了冲茶杯,再给每人倒了杯茶,“说吧,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族长刚坐下来,穆奕凡就将张房屋设计图递给他,并向他解释这样设计的用意。   “这里是食堂,学生们中午的时候,就统到这里吃饭。这里是上课的地方,分几个不同的教室,识字和算术在这里,手工艺在这里,绘画在这里,礼仪和舞蹈来这里”   穆奕凡将学堂的每个区域,都详细地跟族长说明它的用途。听完穆奕凡的解说,族长惊讶的瞪大双眼,急忙拿过那张设计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金岭城最好的学院,也没有这个学堂规划的好,不仅仅教琴棋书画,还教礼仪规矩、女工手艺,这都是双儿和姑娘很需要学习的知识。   族长突然就心动了,急着就想问他们打算怎么实施,可又觉得太急切容易让他们顺杆而上,就努力压制心中的激动,假装平静地说道:“听着倒是不错,但实署来,并不容易,尤其是怎么说月財寸里人接受这个事。”   “爹,我们办的是双儿女子学堂,双儿和姑娘是分开上课的,而且学的是琴棋书画、礼仪规矩,并不是违反《女戒》、《男戒》的内容,算不得违反礼教。”   穆奕凡说道,礼教什么的,其实就是禁止妇道人家抛头露脸,可村里的孩子们每天都要帮家里下地干活,哪有不能抛头露脸说?   “爹,你难道就不希望妞儿知书达礼、才貌双全,日后嫁个好人家?”   妞儿是穆奕鸣的女儿,今年十岁,是个很勤快的小姑娘。族长脸色有些松动,他当然希望孙女知书达礼,日后嫁个好人家。   “你在做什么?“正趴在书房门口偷听的奕鸣媳妇,被族长夫人这么一拍,吓得魂都飞到天外去了,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胸膛因为极速的喘气而上下起伏着。   族长夫人看着儿媳妇做贼心虚的模样,又看了看紧关着门的书房,不悦的皱了皱眉,这个媳妇实在太没规矩了,公爹在谈事情,她居然敢趴在门口偷听。   “你给我出来。”族长夫人觉得有必要好好教育下这个没规矩的媳妇。   奕鸣媳妇好会儿才缓过神,看见族长夫人生气的脸,不免有些心虚,赶紧挂上讨好的笑容,上前挽着族长夫人的手,替她捏捏手臂。   “娘,你就不想知道三叔和许大人来找爹商量什么事吗?”奕鸣媳妇跟着族长夫人进了堂屋,伺候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你弟夫开学堂那个事。”族长夫人没好气地哼了声,“我就知道他是个不安分的,整天就只会给我们家丢脸,这几天,你也听到了村里面的人都在怎么讲我们家?诶呀,我真是快被气死了。”   族长夫人伸手拍了拍桌子,奕鸣媳妇赶紧将茶递给她,“娘,先喝点茶。”族长夫人接过茶水,喝下顺了顺气,奕鸣媳妇才继续道:“娘,其实吧,我觉得村里办个双儿学堂,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说什么?”族长夫人气的大声道,手中茶杯从手中坠落,啪一声裂开,里面没喝完的茶水,四处飞溅。   “双儿和姑娘,就该在家里学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跑出去学什么四书五经,难道还想跟戏文里唱的样,跑去考状元吗?”   族长夫人气的全身打颤,胸口因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着,她是个传统的秀才家小姐,自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女子要学三从四德,要学女工厨艺,嫁人之后,要相夫教子,最不能接受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那都是不安分的双儿和姑娘才做的事,你脑子浆糊了,居然还觉得好?”   奕鸣媳妇见她生气,赶紧伸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顺气,才开口道:“娘,你先别生气,我并不是说要让村里的双儿和姑娘去学四书五经,去考状元,而是说让他们学会识字算术,学点礼仪规矩,以后嫁人了,才能更好的管家,不至于被婆家人挑麻烦。”   听着这话,族长夫人气顺了些,奕鸣媳妇看她脸色好了些,才继续说道:“我听说,弟夫要办的这个学校,除了琴棋书画,主要是教礼仪规矩、女工手艺,有刺绣、厨艺、手工这些手艺,随便学样,都能受用生。”   “而且我们办的是族学,去上学的都是我们族里的人,又不妨碍其它村子的人,他们最多就说点闲话,还能把我们怎么着?”   奕鸣媳妇替族长夫人捶着背,心里想到自己已经是童生的儿子,又继续说道,“娘,你看我们家石头,今年十三了,过两年就可以成亲了,你难道不想给他找个知书达礼的媳妇?”   “我的孙子以后可是要做官老爷的,当然得选个出身好,又知书达礼的媳妇。”一听到长孙,族长夫人就有些激动。   “所以啊,弟夫办这个学堂,对大家都好。”奕鸣媳妇又拿了个茶杯,给族长夫人倒了一杯水,才转身去拿扫把,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清扫干净。   族长夫人仔细想想,好像挺有道理的。不会儿,书房的门打开了,族长送许彦林和穆奕凡出来,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我明天就去跟族老们说。”   “有劳族长了。”许彦林诚恳的向他作揖。   “哪里哪里,许大人高瞻远瞩,穆某惭愧。”族长客套地说道。许彦林面带着客气的笑容,跟族长道别后,便与穆奕凡同离开。   看着人离开之后,族长夫人才走过来,“怎么回事?”   “子安媳妇要在村里买十亩族田,支持建双儿学堂。”族长道,“终究是京城里来的人家,看的就是比我们长远。”   族长夫人看了看他,又想起刚刚跟大媳妇说的话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庆生心急想知道事情的结果,在屋里待不住,时不时就跑到门口张望,看看他们回来没有。   “你说他们商量成什么样了?怎么直不回来?”庆生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着,心不在焉地向年华问道。   “你别瞎担心,商量完了,他们自然会回来。”年华道。   “诶,回来了,回来了”庆生看到人,急急忙忙起身跑出去,把正在摘菜的年华吓一跳,急忙道:“你小心点,别用跑的”   穆奕凡还没进门,就看到庆生跑过来,也吓得不行,赶紧伸手抱住他,心急地责怪道:“你没事乱跑什么?万摔跤了,怎么办?”   庆生心急知道办学堂的事,根本没理会他这话,而是急切地问道:“怎么样?爹同意了吗?” 第203章 沈月儿来了   穆奕凡看着他心急的模样,故意卖关子的笑了笑,就是不说话。   庆生心急的跟被猫抓似的,见他还藏着掖着不肯说,抡起拳头就往他腹部砸去,着急的道:“你赶紧说,卖什么关于?”   这一拳没有刻意控制力道,穆奕凡被打的差点一口酸水吐出来,他捂着被砸疼的腹部,心里想着,他温柔贤淑的媳妇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暴力了口庆生双眼燃着熊熊烈火,生气地瞪着他,又有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大有他再不说,就多揍他几拳的架势。   穆奕凡看着他这架势,不敢再逗他,说道:“爹已经同意了,明天就召集族老们开堂会。等着族老们同意之后,就可以选址,然后动工建房了。”   庆生听,喜得眉飞色舞,高兴的抱着穆奕凡,叫喊着,“太好了,太好了”说着说着,突然双眼就泛着泪光。   穆奕凡被他这模样吓到了,以为他的身体哪里不适,赶紧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泪,轻声细语道:“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说你现在怀着孩子,要更注意照顾自己,你刚刚还跑那么急,是不是撞到哪里?还是”   庆生听着穆奕凡急的叨叨念念,絮絮叨叨的声音听着有些烦,可他心里却觉得很甜很温暖,嘴角悄悄勾起抹笑意,他故意趴在穆奕凡怀里,继续小声啜泣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他最近情绪起伏波动很大,越来越喜欢看他紧张他的模样,每次看到他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模样,就忍不住欣喜。   “怎么不说话?你到底哪里不舒服?”穆奕凡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拉开庆生,好好看看他是不是伤到哪里,又怕激起他不安的情绪。   “咳咳咳”跟出来的年华,看到他们夫妻俩黏黏糊糊的模样,出声打断,“这还在大门口昵,收敛点。”   听到年华的声音,庆生这才想起他们还在大门口,羞涩的红了脸,用力推了穆奕凡把,转过身,悄悄抹着眼泪,别扭的说道,“乱猜什么,我就是高兴,喜极而泣,你懂不懂?”   口气有些凶,好像在埋怨他。穆奕凡被凶的莫名其妙,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媳妇儿情绪变化大,每次受伤的都是他。年华看着他们这对活宝一眼,低声笑了笑,说道:“赶紧进屋吧,参汤已经熬好了,要趁热暍。”   说完就进了屋,庆生平复了情绪,回头看穆奕凡,穆奕凡立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庆生一见,哼了声,“狗腿。”   穆奕凡苦哈哈的拉长着脸,觉得自从他上次气到媳妇儿之后,媳妇儿就越来越难哄了。庆生走了一段路,感觉身后没有动静,就回了头看到穆奕凡还站在原处发呆,就朝着他喊,“你呆站着干嘛?赶紧进来,今晚我给你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穆奕凡一听就很高兴,媳妇果然还是很爱他的,立即像只看到骨头的小狗样,摇着尾巴跑上来。   媳妇儿主动要做饭给他吃,他的确很高兴,不过他有些担心庆生的身体,又摇了摇头,“你现在怀了身子,还是不要操劳的好。”   庆生翻了个白眼,鼻孔对着他哼了一声,“我以前怀曦儿的时候,还不是天天洗衣做饭,下田干活,不也好好的吗?你看见我们村里哪户人家的媳妇怀孕,天天窝在家里养胎的,景黎嫂子也说了,怀孕也要适当的运动,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不碍事。”   媳妇儿的话都是对的,穆奕凡点点头,说道:“好的,那我们赶紧进去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嫂子。”   庆生点点头,两人块儿进去,却发现许彦林已经在跟沈景黎商量建学堂的事情。   年华端着参汤进来,看见他们两个,抿唇笑了笑,说道:“赶紧趁热把参汤喝了。”   庆生感受到他笑容里的深意,不由得红了脸,接过他端来的参汤,小口的喝着。   “你们想把学堂建在哪里?”沈景黎抬了头,端起水来暍,“还有,买田的事情,明天就去办了吧。”   早点办好,也能让村民们看到他们的诚意,不至于让人觉得他们就是空口说说。   “我要忙矿场上的事情,没空帮你处理这个事。”许彦林道。   沈景黎这才注意到,他神情疲倦,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最近没怎么休息好。   “矿地的事那么忙?”   “忙的不只是矿地上的事,这其中的运转有些复杂。”许彦林点到即止,不想多说。   沈景黎理解地点点头,“既然你没有空,那我就让瑾弟去吧。”   “让我去做什么?”穆瑾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句话,开口问道。   穆曦跟在他的身后,冲过去抱住穆奕凡的手臂,“爹,你们是不是准备在村里办双儿学堂?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去上学了?“   “是啊。”穆奕凡抱着儿子,心情也很愉快。   “太好了、太好了!”穆曦拍着小手满屋子蹦跳,喜得张脸笑开了花,“不行,我要赶紧去告诉穆奇,让他也高兴高兴。”   说着就蹦蹦跳跳往外跑,一边跑边还哼着曲儿,连庆生在后面喊他都没听见。   “这个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庆生无奈的叹了口气。   “难得他交到了好朋友,你就随他去吧。”穆奕凡道。   “曦哥哥,我也要出去玩。”荀儿跟怀信在院子里玩蹴鞠,看到穆曦跑着出门,也嚷嚷着要起去。   “小少爷,你可不要乱跑啊。”年华一看,就急了,赶忙追上去。   荀儿才不管他,吹了个口哨,对盘旋在房顶的两只雕道:“大灰、工友快跟上,我们去抓鱼。”   那两只雕听到他的声音,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将年华挂在竹竿上晾晒的腊肉叼走,低空飞在荀儿的身边。   正巧年华看着,气的他直跺脚,“你们这两只白眼雕,天天就偷吃家里的东西,我真是白喂你们了”   荀儿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嘻嘻笑着,就跑了出去,大吉、大利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曦哥哥,我们去抓鱼吗?我的大灰和工友会抓鱼哦。”荀儿牵着怀信的手,迈着小步子跟在穆曦身后,得意的炫耀着。   “大灰和工友会抓鱼?”穆曦怀疑地看了眼飞在空中的两只雕。   “对啊,我就看见过。”荀儿骄傲地抬起下巴,小模样神气极了,“就跟外面河里抓鱼的那些鸟儿一样。”   外面河里抓鱼的鸟?穆曦仔细想了想,那不是鱼鹰吗?他又抬头看了看那两只雕,荀儿弟弟该不是将他的雕儿误当作是鱼鹰吧?   “穆曦,穆曦”穆奇正在溪边洗东西,看见穆曦他们走过来,赶紧伸手跟他们打招呼。穆曦听到他的声音,也高兴的笑起来,朝着他挥手。   “穆奇,穆奇,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们要去抓鱼,我的大灰和工友会抓鱼。”荀儿大声地抢话道。   抓鱼?穆奇脑袋时转不过弯,愣在原处,表情木讷地看着穆曦,似乎在询问他这算什么好消息?穆曦被抢了话也有些懵,看着荀儿牵着怀信,高高兴兴地向穆奇冲过去,还得意地指着他的两只雕儿“不,不,不是啊”穆曦连“不”了好几声,才说出话来,“我是想告诉你,我阿姆要办双儿学堂了,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学,我告诉你哦,学堂有好多好玩的,有手工课,可以做好看的布偶,图画册,还有体能课,可以玩蹴鞠,踢毽子”   “真的?”穆奇惊喜的叫起来。   “真的,我爹亲口说的。”穆曦肯定的点点头。   “啊啊啊啊,太好了。”穆奇扔下正在洗的东西,冲过去抱住穆曦,两个小伙伴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荀儿看见他们那么开心,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游戏,也伸着手,吵着要起玩,“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穆曦看着他这模样,就转过身抱起他,跳了两下,荀儿最近又长高了些,也重了下,穆曦掂了两下就掂不动,便将他放下来,对他说,“荀儿,曦哥哥带你去抓鱼。”   “好。”穆曦手牵着荀儿,手牵着怀信,转头对穆奇道:“穆奇,我们块儿去吧。”   穆奇看了看放在石板桥上的衣物,又看了穆曦,为难地皱了皱眉,然后道:“行,你等我下,我把东西放回家,马上就来。”   “好。”穆曦点头。   穆奇飞快地抱着东西回了家,接着背着个背篓出来,跟穆曦他们起高高兴兴往村尾走去。傍晚时分,一辆马车慢悠悠驶进了穆家庄,朝着沈景黎他们家而去。   “又是京城来的?”沿路走着的村民见着,揣测着。   “八成是了,没看见又是往子安家去。”另个村民接口道。   “估计是听说子安媳妇怀了身孕,放心不下,过来照顾的。”又个村民猜测道。   马车在沈景黎家门口停下来,沈月儿和杨宁馨从里面钻出来,正好看见金玉出来河里洗东西,赶紧朝她喊道:“金玉,我四哥呢?身体还好吗?”   沈月儿急切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金玉跑过去,嚷嚷道:“四哥,四哥,我来看你啦” 第204章 啥时候回来   沈景黎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往门口瞧了瞧,却看见沈月儿像龙卷风样卷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   “四哥,我看你了”   她长高了些,身材也圆润了些,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带上几分少女的娇俏,“荀儿呢,我很久没见他,可想死他了”   杨宁馨跟在她后面跑进来,看到沈景黎,就高兴地挥舞着双手,会儿就赶超了她,朝着沈景黎扑去沈月儿下得赶紧拉住她,呵斥道:“你小心点,别那么莽撞,我四哥怀着孩子的,你这一撞,把他撞伤了,可怎么办?”   沈月儿母鸡护小鸡般将沈景黎护在身后,对着杨宁馨就是顿训斥。   杨宁馨一时太高兴,忘了这事儿,这会儿被提醒,立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这不是见到嫂子太高兴了嘛,下子没控制住自己。”转头又对沈景黎道,“嫂子,你没吓着吧。”   沈景黎看着她们,脑袋还有些恍惚,伸手掐了掐沈月儿粉扑扑的小脸蛋,听着她疼的哇一声叫出来,才确认她们真的从京城过来了,而不是他在做梦。   “你们怎么来了?”他招手比了比她们的身高,两人都好像长高了些,脸也圆润了,皮肤也白了,穿着鲜亮的衣服,梳着飞仙髻,模样娇俏得很。   “五哥夫回京城后,就来家里报信,说你怀了身子,暂时回不了京,奶奶她老人家高兴的,当天就让人准备礼物,想立即过来的看你,可是她身体不好,第二天就老毛病犯了,而秀姐姐要顾着店里的生意,五哥定了亲,不方便出门,雅姐姐和喜姐姐准备说亲,走不开,所以我就跟月儿还有天哥一起来了。”杨宁馨说着,就上前去挽住沈景黎的手臂,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沈景黎的肚子,“嫂子,你什么时候生娃娃?”   “年底吧”沈景黎不太确定地道。   金玉抱着洗好的东西回来,听到她们在问孩子的事情,高兴地补了一句,“大夫说夫人怀的是双胎,等年底,府里就会添两个小主子。”   “双胎?”杨宁馨和沈月儿异口同声道,表情也出奇的一致,都是微张着嘴巴,瞪大眼睛盯着沈景黎的肚子,看着就像两个唱双簧的。   “嫂子,我要有两个外甥了?”杨宁馨回过神,好奇地绕着沈景黎转,好像他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常来搬着马车上的东西进来,听到这话,也露出浅浅的笑容,他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搜寻怀信的影子,可是看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又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沈月儿正高兴着,看见他进来,赶紧说道:“常来,赶紧让人将马车里的东西搬进来,还有,还有,厨娘和丫鬟小厮也赶紧带进来,让嫂子看看”   杨老夫人一听说沈景黎怀了身孕,欣喜若狂,立即就吩咐两个媳妇着手准备,又是找有经验的嬷嬷又是准备各种补品,还有小孩用的各种用具,通通装上马车,打算亲自送来穆家庄。一边准备还一边叨念着,好端端的,怎么就跑回去祭祖了,若是待在京城里,那切就都好照顾,如今离得那么远杨宁馨将杨老夫入叨念的话学给沈景黎听,说着说着自己倒先笑了,“嫂子,你是没看见,奶奶她着急的模样,到后来,还怪上穆三老太爷了,恨不得冲到西穆府去,好好说道一番”   杨宁馨回想着当初那个场面,就忍不住笑起来,“听五哥夫说,穆老太爷回到家,被穆老夫人念叨了好几天,就怪他怎么把你们带到穆家庄来,要不然,你就可以在京城养胎了。”   沈景黎听着,也暖心的笑起来,西穆府和杨府的人待他是真心好,穆老夫人和杨老夫人更是把他当亲孙子样疼。   常来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两个嬷嬷,两个粗使丫鬟,一个小厮,一个稳婆,一个稳公,还有三个京里的厨子杨老夫人对沈景黎那是真的好,这送来的人,都是她和两个儿媳妇精挑细选的,在照顾人方面很有经验。   “嫂子,这两个是赵嬷嬷和钱嬷嬷,赵嬷嬷在宫里待过,以前专门伺候怀孕的宫妃,照顾孕夫很有经验,你以后要多听她的。”杨宁馨拉着那两个嬷嬷向沈景黎介绍,“钱嬷嬷年轻时生个六胎孩子,每一胎都养的很好,知道很多怀孕的知识,她以后会多多之前你的”奴婢见过夫人。“   两人一起向沈景黎行礼。   沈景黎看着她们两人,突然觉得有些脑袋疼,光是庆生、金玉几人唠叨他,他就觉得烦,感觉每天都有一群鸭子在耳边叫,这下又来了两个嬷嬷,他岂不是要被念叨死?这种厚爱,能不能拒绝啊?   沈景黎心里哀嚎着,连杨宁馨向他介绍丫鬟和厨子都没有听到,他目光往院子里扫了圈,没有看到杨宁天,便问道:“宁天,不是说也起来了吗?”   “六哥刚刚在村口遇见瑾哥哥去钓鱼,就跟着去了。”杨宁馨回答道,转而又扫了这座房子一圈,“嫂子,这房子那么小,我们这么多人,住得下吗?”   “这屋子挺大的,肯定住的下。”作为穆家庄少数的三进院,这座房子已经算大的,这小丫头居然还敢嫌小,来到这里,难道还想住杨府那样的大宅子吗?杨宁馨撇撇嘴,转了身去间房间房的查看,似乎在挑晚上要住的房间。   常来把他们带来的行礼搬进来之后,又在院子里望了望,才问道:“夫人,怀信呢?”   “跟荀儿出去玩了,吃饭时间就会回来。”沈景黎道,转头又看了看新来的下人,招呼金玉过来,“金玉,你安排一下他们的住所和平时要干的活,我出去转转。”   庆生刚刚午休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出来,看到这个场面,有些怔愣。年华上前扶了他一把,解释道:“是老爷的表妹表弟和夫人的妹妹过来了,亲家老夫人心疼夫人,就送了几个会伺候八的下人,还有几车的物品。”   庆生依旧有些懵,听着年华的话,只是机械地点着头。沈景黎看见庆生出来了,邀请他道:“庆生,要不要起出去走走?”   旁边的两个嬷嬷听了,赶紧拦着沈景黎,不赞同地说,道:“夫人,你如今怀着身孕,又是双月台,可不能随便外出,这乡下地方,人多蛮横冲撞,万一冲撞了你,伤到孩子怎么办?”   “对啊,夫人,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半点都折腾不得,千万”   “够了。”沈景黎不耐烦的说道,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他眼神冷冷地看了那两个婆子眼,转头对金玉道,“除了用膳时间,我不想看到她们两个,若是她们不听,还想在我面前这么叽叽喳喳,就带到金陵城去发卖了吧。”   两个婆子听到这话,难以置信地瞪大着双眼,其中赵嬷嬷仗着是宫里出来的人,站出来说道:“夫人,奴婢可是杨老夫人送来照顾您的,您怎么能这么对奴婢?老夫人一片好心”   “老夫人一片好心不是让你来破坏我的好心情的,我现在看见你,就心情不好,你说你要怎么照顾我?”   妈的,不就怀个孩子吗口用得着天到晚这么念叨他?连出个门还不给,这是养胎呢?还是当囚犯啊?金玉看着沈景黎愠怒的表情,也是吓了一跳,自从她跟着沈景黎,看到都是沈景黎懒散不计较的面,还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模样,由此可见,他有多厌恶别人干涉他的行动,对他指手画脚,她想起前段时间她跟年华每天都在念叨他,不准他做这个做那个,心里就阵后怕。   “夫人您”赵嬷嬷没想到她刚来就吃了瘪,身子一软,就跌坐在地上,钱嬷嬷倒是精明,晓得沈景黎心情正不好,也不敢多说,应了声好,就老实地站到一旁。   庆生赶紧走过来,跟沈景黎起走出家门。   “嫂子,你最近心情不好?”走出家门好远后,庆生才开口道。   沈景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很烦躁,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发脾气。”   庆生晓得这种心情,他最近这段时间也是这样,好端端的,突然之间就是想发脾气,动不动就揍穆奕凡几拳,有时候半夜醒来,看到穆奕凡睡得很香,还会脚将他踹下床。   “有些入怀孕,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莫名的清晰暴躁,又莫名的伤感嫂子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庆生安慰他。   这怎么感觉像女生来大姨妈?沈景黎突然联想到这点,觉得有些囹,放在他身上,或许该说是男人来大姨夫。乡下的空气很好,两人在河边走了会儿,沈景黎心情舒畅了不少,迎面就看着穆曦和穆奇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来,飞在半空中的两只雕儿嘴里还叼着鱼。   荀儿看见沈景黎,立即朝着他跑过来,“阿姆,大灰、工友抓了好多鱼”他扑到沈景黎的怀里,高兴地咧嘴笑着,又抬起头道,“阿姆,你写信告诉爹,我的大灰、工友抓了好多鱼,好多鱼”他伸手比了个大箩筐的形状,好会儿,又抱着沈景黎的腿蹭了蹭,闷闷道,“爹怎么还不回来?我再过几天,就长得比他还高了。”荀儿不高兴的嘟着嘴,抱着沈景黎,撒娇的扭着自己的小身板。   提到穆琛,沈景黎也有些恍惚,不止荀儿想念他,他自己也很是想念他,他低头看抱着他闹脾气的儿子,伸手摸着他的脑袋,“爹忙完了,就会回来,我们先把鱼带回家,晚上让厨房给你做烤鱼,好不好?”   “好。”听到有烤鱼吃,荀儿就不再纠结,为什么穆琛还不回家,而是高兴的牵着沈景黎和怀信,大步地往家里走。 第205章 豆腐皮包子   “荀儿”   荀儿刚进屋,就听到杨宁馨激动的声音,紧接着就被她腾空抱起,用力地亲了一口,“荀儿,表姑可想死你了,你想不想表姑?”   荀儿被亲的有些懵,两条小短腿前后晃动着,双眼迷糊地看着杨宁馨,不太确定地喊了句,“表姑?”   “是啊,我是你表姑,怎么的,不记得我了吗?”杨宁馨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故作伤心地埋怨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才几个月没见,就把表姑忘得平正净了。亏表姑一直记着你,还从京城给你带了好吃的。”   荀儿一听有好吃的,双眼立即散发出感兴趣的光芒,讨好地亲了亲杨宁馨,说道:“表姑。”   杨宁馨被他亲的没了脾气,瞬间弃械投降,爽快地道:“走吧,我带你去拿好吃的。”   “谢谢表姑。”荀儿鼓起劲给她灌迷汤。   杨宁馨被灌得醉醺醺的,将荀儿放下来,牵着他的手,就要往厨房去。   沈景黎牵着怀信从外面走进来,苗儿立即跑过来抱住怀信,开心地跟他分享,“怀信,表姑说给我们带了好吃的,我们起去吃吧。”   沈景黎听,就皱起眉头,“你别让他吃太多点心,不然等会儿吃晚饭,又吃不下。”   “没事,就是几个豆腐皮包子,我刚刚让厨娘做的。”杨宁馨不在意地摆摆手,牵着荀儿就往外走。   怀信眨巴着眼睛看了杨宁馨一会儿,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高兴地咧开嘴笑着,扯着杨宁馨问道:“表姑,我哥哥呢?是不是也来了?”   想起好长时间没见的哥哥,怀信兴奋的手舞足蹈,他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跟常来分开超过两天,这次一别就几个月,他表面上不吵不闹,心里其实很想念常来。   “来了,在厨房门口劈柴呢。”杨宁馨伸手牵起怀信,怀信被沈月儿买回来后,跟着荀儿是好吃好喝,最近还玩的很疯,身高抽高了一些,也长的圆润了些,脸颊粉嫩粉嫩的,笑起来,很是可爱。   杨宁馨对可爱的东西,向来没有抵抗力,几乎是一看到怀信笑,就被萌的少女心炸裂,立即痴汉状地看着怀信,还趁机捏了捏他的脸颊,揩油。常来将木柴劈好,正坐在板凳上喝水,就听到怀信欢乐的声音,激动的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都顾不得,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游廊上的拱门。   常来看他跑的踉踉跄跄,赶紧迎上去接住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腰,又摸了摸他的脸,确定他不仅没有瘦,还长了些肉,直担忧的心情才舒缓开。   “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常来抱着怀信坐到板凳上,例行查岗。   “很好,我跟荀儿每天都在村里玩,还带大灰、工友去抓鱼,很好玩”怀信兴致勃勃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控制不住的挥动双手。   常来看着怀信开心的模样,心里也很高兴,这两三个月里,他一直很担心怀信,怕他吃不好睡不好,怕他会想他,会哭着找他。荀儿跟在后面跑进来,一抬眼就看到怀信坐在常来大腿上,手舞足蹈地跟他分享他这段时间遇到的趣事,他赶紧跑过去,骄傲的抬起下巴,对常来道:“怀信,怀信是我的。”   他目光盯着常来抱着怀信的手,一会儿,又大方地道:“不过你是怀信的哥哥,就让你抱一会儿吧。”   在他后面的杨宁馨听到这话,惊讶地挑眉,荀儿这是把怀信当童养夫郎养吗?这事儿,表哥表嫂他们知道吗?   荀儿就高兴的笑起来,转身去牵杨宁馨的手,“表姑,赶紧去拿吃的,荀儿饿了。”他拍着自己的小肚子,扁着唇,“你听,它饿得都哭起来了。”   杨宁馨听着他的童言童语,觉得十分有趣,忙笑着道:“好好好,我马上去拿。”   她让常来帮着照顾下荀儿,自己进了厨房去找厨娘,因为她们从京城带了三个厨子,沈景黎便将家里的厨娘送了一个去许彦林住的地方,留下一个主掌厨房的事宜,管理京城来的那三个厨子。李厨娘正在做酒酿清蒸鸭子,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米酒的味道,酒量极差的杨宁馨一进来就被熏的有些醉,脸蛋红的像染了胭脂。   “李厨娘,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她问着,还凑到锅里闻了闻,“好香啊。”   李厨娘看着她那垂涎的模样,就忍不住高兴,她们做厨娘的,最高兴的莫过于做出的菜,有人喜欢。   “是酒酿清蒸鸭子,表小姐要是喜欢,晚上就多吃点。”李厨娘是沈景黎被诊出怀孕后,从金岭城买回来的厨娘,一直兢兢业业,在沈景黎的挑剔下磨练自己的厨艺,原以为会直伺候沈景黎,说不准日后还有机会跟去京城,可今天杨宁馨她们带来的三个厨子,让她顿感不安,所以在金玉说今晚要给表小姐她们接风,她就卯足劲要做桌最好吃的菜,给京城来的厨子个下马威。   “好的嘞。”杨宁馨高兴地道,目光在厨房扫了一圈,没有见到京城带来的三个厨子,有墟怪地问道,“我从京里带来的厨子呢口怎么不在这里干活?”   “奴婢想着他们跟着小姐们长途跋涉,估计也有些累,就让他们先休息一晚,今天就由奴婢准备晚饭。”李厨娘道。   这话没毛病,杨宁馨点点头。   “那我让他们做的豆腐皮包子呢?不会没有做吧?”   “做了做了,就在餐柜里放着,奴婢这就给你拿。”   李厨娘勺了瓢水,冲了冲手,就打开餐柜的门,给杨宁馨拿了一碟豆腐皮包子。那豆腐皮包子做的精致又小巧,嫩黄的皮,裹着里脊肉混着香菇的馅,个个整齐地排着,旁边还用胡萝卜雕了朵牡丹花做装饰,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杨宁馨接过那盘豆腐皮包子,立即用筷子夹起个,咬了口,豆腐皮的味道夹着香菇和肉的香味,吃的杨宁馨一本满足。   高兴地吃完一个包子,她道:“那你慢慢做饭,我先出去了。”   荀儿和怀信迟迟等不到杨宁馨,就绕着常来玩起了你抓我我抓你的游戏。   “荀儿,表姑回来了。”杨宁馨端着包子,快步地走过来。   荀儿和怀信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围了过来,杨宁馨给他们一人夹了一个豆腐皮包子,“一人只能吃两个,不能多吃,不然晚上就吃不到更好吃的饭菜。”   荀儿和怀信听话的点点头,细嚼慢咽的吃着,杨宁馨又转头看向常来,将一双筷子递给他,“你也吃吧。”   常来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夹起个吃起来,杨宁馨看见他吃了,立即问道:“好吃吗?这是我最喜欢的点心之一。”   她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常来看着她,不知怎么的,突然红了脸,转过头,别扭地说道:“很好吃。”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听到有人赞同自己,杨宁馨高兴地又吃了块。   常来偷偷回头看着她,她低头小口地吃着块豆腐皮包子,双颊一鼓一鼓的,像只鼓气的小青蛙,模样甚是可爱,竟让常来悄悄心脏加快律动。   几人分食了一碟豆腐皮包子,就一起有说有笑地回去堂屋,基本上是常来听着,杨宁馨和两个小孩儿一问一答。   晚上,沈景黎兑现承诺,让厨娘给荀儿烤了鱼,荀儿就将烤鱼跟怀信起分食了。   “我今晚要跟你睡。”在院子里玩了圈,到睡觉时间,荀儿就哒哒哒跑到沈景黎的房门口,朝着沈景黎要抱抱。   沈景黎转身将他抱起来,他就往沈景黎脸上吧嗒了口,“阿姆,你等会儿就给爹写信,让他赶紧回来,荀儿好想他。”   “好。”沈景黎笑着答应。   赵嬷嬷正走回房,看到这个情况,急着就上去对沈景黎说教,钱嬷嬷看见了,也不阻拦,只是露出个古怪地笑容。   “夫人,您不能带小少爷一起睡觉,小少爷年纪小,晚上睡觉容易闹腾,万踢着您”赵嬷嬷说了会儿,想起沈景黎白天的警告,布满褶子的脸刷的惨白,跟刷了层粉似的,她紧张地揪着帕子,就怕沈景黎真的一怒之下,将她发卖了。   沈景黎看了她眼,虽然赵嬷嬷哕嗦了点,可确确实实是为他好,而那个钱嬷嬷明哲保身?会不会精明过了头?他眼神暗了暗,往外面游廊望去,走廊里没有点灯笼,黑漆漆的一片,钱嬷嬷就站在一根柱子旁,隐隐有月光照过去,映着她带着笑容的脸,有些阴森恐怖。   “荀儿睡姿很好,晚上睡觉一般不乱动,很好带的。”沈景黎道,“您先回去休息,我就带他睡晚。”   赵嬷嬷见他没生气,松了一口气,可听他说要带蔔儿睡晚,又忍不住担心。   沈景黎没多理会她,关了门,就去研磨铺纸给穆琛写信。 第206章 其实是山贼   江城万花楼个身材肥硕,挺着个啤酒肚,贼眉鼠目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江城最热闹的花楼,正在三楼教训姑娘们的老鸨,眼尖地看见他进来,立即摇着手帕,扭着腰身,跑下来迎接,脸谄媚地笑着道:“姜大人,今儿个怎么来的那么早?”   “怎么着?还不欢迎爷了?”姜昌华不屑地瞥了老鸨眼,抬头朝三楼看去,正值傍晚,万花楼刚刚开门营业,里面的姑娘个个仿佛刚睡醒般,仪态慵懒地走动着,娇态毕现,惹得姜昌华垂涎的露出猥琐的笑容。   老鸨是个精明人,看着他那两眼放光的模样,心里好笑,表面却讨好地说道:“姜大人大驾光临,哪有不欢迎的道理?不知道姜大人今晚要哪位姑娘伺候?”   “当然是头牌小凤仙。”姜昌华无比嚣张地道。   “这恐怕不行哦。”一个娇嗲嗲的声音传来,姜昌华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瓜子脸,圆杏眸,身材曼妙的女子,姿态妖娆地走下楼来,她身上穿着身粉色的束胸薄纱裙装,隐隐可见胸前的波涛汹涌,她走上前来,手中的帕子往姜昌华脸上甩,又收回,娇声娇气道,“小凤仙这几日被人包下了,姜大人估计是见不着了。”   姜昌华被她这一举一动撩的心神荡漾,眼睛只差冒出两颗爱心,哪里还想的起什么小凤仙,一脸猥琐的笑着,上前就搂住她白劬要,“你叫什么名字?爷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牡丹不过区区风尘女子,大人哪里记得住啊?”她娇俏的笑着,又把手帕往他脸上一挥,那帕子带着浓郁的脂粉香,熏的姜昌华醉醺醺的,也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爷可不喜欢昕你说这话,你可是爷的心肝宝贝,爷今晚就要你伺候了。”他嘟着肥厚的嘴唇就要亲她,却被她伸手挡住,   “这可不行,奴家今晚被张大爷给包了,”她妖艳的笑着,像只泥鳅般从他手里滑出来,转而躲到老鸨的身后,脆生生道:“妈妈,你不会怪女儿多管闲事吧?”   老鸨一脸了然地看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丝轻蔑的浅笑,转而对姜昌华道:“姜大人,实在对不住,牡丹这两日被张大爷包下来,今晚得陪张大爷出去游湖,怕是没法接待您了。”   姜昌华一听,不高兴地往楼梯栏杆踢了一脚,怒火中烧,道:“什么张大爷门他算什么东西口敢跟本大爷抢人,本大爷不管,我今晚就要牡丹伺候,我们也去游湖。”   姜昌华伸出又短又胖的手臂,将牡丹从老鸨身后拉过来,牡丹转了个圈,柔若无骨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又惹得姜昌华一阵荡漾。   老鸨见他生气,急忙弯下腰低声下气地道歉“姜大人,老身也不是故意留着牡丹,不让您带她出去,实在是张大爷先包了她,让她陪着出去游湖的要不这样,我让小雀儿来陪您,小雀儿可是我们这儿新晋的四大名花之一,年轻又漂亮,身段还好”   “不行,大爷我就要牡丹。”姜昌华豪气地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票,甩到老鸨的脸上,“不管什么张大爷、王大爷的,都给爷赶出去”   老鸨看着那五百两银票,叹了声,“那好吧,老身给张大爷安排新的人。”   姜昌华一听,觉得老鸨还算上道,转头在牡丹脸上亲了一口,“美人儿,走吧,陪爷去游湖。”   “是的,姜爷。”牡丹娇嗲嗲的应了声,那声音,听的姜昌华骨头都酥了,急忙命人去包游湖的船,心里痒痒的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把这个小妖精吃下肚万花楼的斜对面,是家名叫忆江南的酒楼,忆江南二楼的厢房里,一名男子推开窗,目光清冷地注视着万花楼这边的动静,看见姜昌华搂着牡丹上了轿子,嘴边勾起一抹冷笑,鱼儿上钩了。   穆琛笑着转了身,便听到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响起卫左的声音,“爷。”   “进来吧。”卫左推门进来,阖上门后,问道:“爷,人已经出发了,是否要跟上?”   闻言,穆琛抿嘴轻笑声,端起茶杯喝了盏茶,才开口道:“等卫右出发之后,我们再过去。”   “是。”卫左点点头,也倒了杯茶暍,转念想起自己这几日调查的事情,又道,“爷,南部军营的牢房里,没有关押任何海盗,听说是军营里有内鬼,关进去没两天就跑了。”   卫左想起调查到的事情,不由勾唇冷笑,堂堂南部军营的牢房,几个海盗都关不住,简直丢尽了大燕王朝的脸面,这若是放到他们西北军营,绝对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意料之中的结果,穆琛丝毫不惊讶,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正将军就这么放任海盗跑了?”   穆琛的语气如既往的平淡,卫左却听出丝嘲讽,他摇摇头,“昕说是军营内部严查了一番,查出内鬼是伙房的小兵,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真是好手段。   穆琛绕有深意的笑着,“继续盯着,暗中彻查这个事情。”   卫左点点头,抬头往楼下望去,就见个瘦高的男人春风得意搂着小凤仙出来,后面还跟着个护卫。   “爷,卫右他们出来了。”卫左立即站起来,将自己的长剑紧紧握住。   “走吧。”江城映月湖美景如画,湖边柳树桃树错杂排开,放眼望去,是片生机勃勃的绿,在灯光下泛着清新的气息。站在堤上远望,可见不少游湖的画舫在湖面上荡漾着,画舫上灯火明亮,隐隐约约可见曼妙的身姿在舞动。   姜昌华抱着牡丹下了马车,走到渡头,登上让人备好的画舫。   刚上了船,就听到后面传来声娇俏声,“哟,牡丹姐姐,你也来游湖啊?”那话音刚落,牡丹就听到一声黄莺出谷般的娇笑声,一回头,就看到小凤仙用帕子掩着嘴,靠在她身边的男子身上,笑的开怀。   “是凤仙妹妹啊,妹妹也是来游湖的。”牡丹半倚在姜昌华身上,瞥了眼看小凤仙看直了眼的姜昌华,邀请道,“那要不要跟姐姐道啊?我们姐妹俩正好有个伴。”   小凤仙有些为难地看着身边的恩客,“这事儿,妹妹可做不了主。”   姜昌华听,立即就对那人道:“这位兄弟,反正都是来游湖的,不如就坐我的船,大家结个伴,人多热闹。”   那男子摸着下巴笑着,眼神直往身后的护卫瞟,卫右正愁怎么接近姜昌华,听到这话,自然乐意,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也好,那就叨唠姜大人了。”那男子痞里痞气地作揖行礼,搂着小凤仙登上船。   “不知大兄弟怎么称呼?”姜昌华边走,便跟王大套近乎。   “鄙姓王,在家排行老大,人称王大。”王大道。   “王老弟”姜昌华立即拍着正大的肩膀,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小厮在船头摆了桌凳,上了点心和茶水,又唤了几个舞娘上来跳舞助兴,便退下去了。   “王老弟家中是做什么生意的?”姜昌华喝着牡丹送到嘴边的酒,兴致高昂地跟正大聊天。   “就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生意。”王大给姜昌华斟满酒,“来来来,姜兄再唱一杯。”   姜昌华来者不拒,一杯饮下肚,大已微醺,双眼迷离,还不停地举着酒杯,高喊着,“来,给爷满上,爷还要暍。”   “姜兄海量。”王大谄媚的恭维着,又给他倒了杯酒。   “那是,本大爷千杯不醉。”姜昌华吹嘘道。   “姜大人真是厉害。”牡丹柔若无骨地靠在他的身上,拿着酒杯,喂到他的嘴边,“姜大人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事呢?好些天没来万花楼了。”   “不就是海盗抢劫盐场的事情,朝廷派人下来查,让我们配合办案”姜昌华醉的迷迷糊糊,一说起这个事,话匣子就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我跟你们说,这个事,查不出来的,朝廷那些人都以为是海盗干的,直在往海上查,实际上,来抢盐场的,是山里头那些山贼”   山贼?牡丹挑了挑眉,又娇俏的笑起来,“到底是哪一伙山贼干的?为何要嫁祸给海盗?”   “这个不能说,不能说”姜昌华虽然醉的迷糊,关键时刻却不糊涂。   “姜兄来,再喝点酒。”王大又给他倒了杯酒,转头对小凤仙道,“凤仙儿,给爷弹首欢快的曲子。”   “好的,爷。”小凤仙赶紧挑了首欢快的曲子来弹。   姜昌华听着曲子,突然扭动起肥硕的身体,扭了会儿,似乎不够过瘾,干脆站起来,跑到舞娘当中,跟着那些舞娘,搔首弄姿的跳起舞来。他的身材矮胖,四肢粗短,跳舞的姿态又不标准看起来就像一只粗苯的企鹅在晃来晃去。   卫右抱着剑站在边上,看着姜昌华跳着跳着,突然身体抽了一下,嘴巴鼓起来,紧接着,他就捂着嘴,踉踉跄跄往船栏走去,伏在上面吐起来。卫右皱了皱眉,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往姜昌华扶着的船栏弹过去,那船栏啪的声裂开,姜昌华摇摇晃晃两下,扑通声掉进水里。 第207章 牡丹进姜府   “姜大人掉进湖里了”   “快来人啊,姜大人掉进湖里了”   “赶紧下去救人啊,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画舫上一时间兵荒马乱,正在跳舞的舞娘们吓得脸色苍白,舞步凌乱,不一会儿就歪歪扭扭倒在一团,还不住地扯住嗓子尖叫,船上守卫的护卫,紧张地跑进跑出,又是拿长剑,又是拿护具,活似有刺客来刺杀一样。王大安抚着小凤仙和牡丹,看到这些护卫的举动,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些人大概跟他们的主人样,是些不入流的酒囊饭袋,怒火中烧地走过去,一脚将离破了口子的船板最近的护卫踹下去,大喝一声道:“赶紧给老子下去救人。”   随着扑通声响,那些护卫才反应过来,纷纷跳下去救人。   姜昌华不会泅水,又暍的醉醺醺的,一掉进湖里,就被呛得喝了几口湖水,之后靠着求生的本能不停地划着双手双脚,却总是不得法,浮上来又沉下去,模样十分狼狈。   “大人,大人,你在哪儿?”护卫窝蜂跳下去,黑压压的挤成一片,在昏暗的光下,怎么也找不见姜昌华的影子。   “大人,大人呢?大人在哪儿?”护卫乱成团的叫着,不停地潜水下去查看姜昌华是不是沉到水里去了,姜昌华听到他们的声音,想张口叫人,可是嘴巴刚张开,又咕噜咕噜被灌了几口湖水,呛得他鼻子都冒出鼻涕来,他不停的想往上游,却感觉脚被什么绊住,那东西还直将他往下拽。他蹬着腿,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力气耗尽,放任自己沉下去。   牡丹用帕子掩着面,假哭了会儿,趁小凤仙没注意,赶紧跑向船尾,卫右见她离开,赶紧一个石子打在正大身上,示意他拖住小凤仙。王大朝他皱了皱鼻子,转身假装扭到脚,把将小凤仙扑倒在地,还夸张的嚎叫起来,吓得小凤仙动都不敢动。牡丹跑到船尾,看到像个死尸样浮在湖面上的姜昌华,深呼吸一口气,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咬咬牙跳下去。   她潜进水里游了游,来到姜昌华的身边,扶着他,往他腹部揍了拳,看着他像头死猪样呕着水,嫌弃地推了他把,一见他像石头样沉下去,又游过去,将他提溜起来,然后酝酿一下感情,就靠在他身上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啊,我找到大人了,大人快不行了”   听到她的大喊,原本还无头苍蝇一般的众人立即赶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救上船。   “赶紧叫大夫,快去快去”牡丹上船,就心急地大喊,还一直抱着姜昌华,不停按着他的胸口,要将他暍进去的水给按出来,那模样简直比他亲老婆还心疼他。   众人看着她那模样,都觉得她对姜昌华是真爱,不由得,就听从了她的吩咐。   不远处的条中型画舫上,穆琛身白衣,身子挺拔地负手站在船艄,远望着姜昌华的那边,突然,船下水声哗啦,卫左从湖水里钻出来,施展轻功上了船,抖抖身上的水,跪在穆琛的身后。   “爷,东西到手了。”他恭敬的伸出手,一枚小小的印章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穆琛回头,弯身从他手里拿起那枚印章,看了一眼底下刻着的字,道:“牡丹混进去了?”   卫左想了想,说道:“姜昌华应该会将她带回家。”   “很好。”穆琛抿唇笑着,又回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等卫右回来,再商量下步计划。”   “是。”卫左恭敬地点头,起身进了船舱,一会儿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穆琛依旧站在船尾,远望着在夜色中影影绰绰的远山,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问了句,“夫人,最近有没有写信来?”   卫左听到这话,有些想笑,却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回爷的话,我们前些日子,才刚收到过夫人的信。”   这还不到五天,爷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心急了?卫左忍住笑,安静地站在旁,假装在观望卫右那边的情况。   穆琛眉梢跳了一下,转头瞥了卫左一眼。冷声道“你看起来清闲的很?海盗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   卫左正悠闲地看着风景,庆幸自己没有选卫右的活儿,不仅要每天跟着那个蠢死了的正大,还要出入于花街柳巷等风月场所,就听到那冰冷如三月冰山融雪的声音,浑身颤,立即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惹爷不爽,赶紧行礼,麻溜地跑了。   穆琛看着他的身影从船板上消失,皱了皱眉,转头继续看着远处的风景,心里想着,江城景色不错,日后若是有机会回来,就带沈景黎和孩子们起好好游玩。想起沈景黎和荀儿穆琛眼底浮现一抹暖意。   四月的晚上,天气还有寒凉,姜昌华在水里泡了好长一段时间,感染了风寒,牡丹为了获得他的好感,便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着。   姜昌华很是感动,觉得牡丹这女人不错,后来得知,自己失足落水,是牡丹救上来的,更是觉得牡丹对自己是真爱,激动之下,就替牡丹赎了身,并且抬回了家,成为他的第五房小妾。   傍晚时分,姜昌华睡醒来,脑子片空白地看着屋内的摆设,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牡丹推门进来,发现他已经醒了,便说道,“老爷,你醒啦,赶紧起来把药暍了吧。”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头上挽着妇人的发髻,姜昌华看了她好会儿,才想起来,他这是在自己家,而牡丹,前两天被他用顶轿子抬了回来,成为他的第五房小妾。   看着牡丹婀娜多姿的模样,姜昌华立即激动的心痒痒,若不是身体不适,他早就扑上去,将她拖上床上,牡丹把药托放在桌子上,端起药碗,走到床边坐下,用勺子口口地喂姜昌华暍。“老爷,赶紧喝药吧。”   姜昌华看着她细心的模样,木偶般地张开嘴,喝下送到他嘴边的药汤。碗药很快就见了底,牡丹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上沾着的药汁,又拿了颗蜜饯塞到他嘴里,娇声笑着,说道:“药苦,吃颗蜜饯去去味。”   姜昌华双眼直勾勾的黏在她的身上,牡丹今天只上了点淡妆,穿着绸缎的衣裙,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可姿态却依旧妖媚,更是惹得姜昌华心神荡漾,伸手就把她拉到怀里。   “哎哟”牡丹轻哼声,娇嗔的瞪了他眼,从胸前拿起一方手帕,往他脸上一挥。   姜昌华突然就握住她的手,扯过她的手帕,放在鼻尖闻着,垂涎地说道:“哎呀,真香”   牡丹娇羞地低着头,心里却在发笑。姜昌华看着她这模样,正想拉着她到床上好好温存一番,却感觉脑袋有些晕,身体摇摇晃晃的,一下就倒在枕头上。   牡丹一看,赶紧给他盖上被子,说道:“怕是药效发作了,老爷您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病就好了。”   姜昌华没有怀疑,点了点头,就昏昏睡过去。牡丹见状,不太放心,又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确定他睡死过去,才在屋子里各种翻找起来,尤其是书案,上面的书本本的翻过去,后面的书架也一格格地找。   “五姨娘,老爷喝完药了吗?”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吓得牡丹心惊肉跳,个不小心将书案上的书碰下地,她赶紧将书捡起来,放回原处,然后心细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裙,理了理妆容,才端着碗托出去。   “老爷喝完药,已经睡下了。”牡丹道。   “既然这样,那就请五姨娘回自己的院子吧。太太说了,五姨娘不可以留在老爷房里过夜。”那丫鬟脸倨傲地道,眼睛仿佛长在头顶上,根本没把牡丹放在眼里。   牡丹也不恼,有礼貌地点点头,“妾身这就回去,春花,你可要好好照顾老爷。”   “这个用不着你吩咐,奴婢自然会好好照顾老爷。”春花哼了一声,开了门就进屋,仿佛连个眼神都不屑施舍给牡丹。   牡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她在屋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花楼里出来的小浪蹄子,以为抬了姨娘,就高人等了”   牡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端着碗托回了自己的院落,就姜府这般光景,说不定还不如在花楼里过得舒心,她若不是想早日离开那肮脏之地,跟弟弟妹妹团聚,才不屑进姜府的门。她在心里哼了一声,想着刚刚在姜昌华的房里,什么也没找到,不由地发愁起来,姜昌华到底把跟来往的书信放在什么地方?她穿过抄手游廊,正准备踏进后院,却听到一阵寒意睾睾的声音,猛地停下脚步,收回脚,靠在圆拱门旁的木墙上。   “你这个死鬼,怎么今天才来?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啊。”   牡丹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觉得有点耳熟,仔细想,突然惊讶的瞪大双眼。 第208章 行踪暴露了   “最近出了趟任务,刚刚回来就来见你,我可想死你了。”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传来阵娇笑声,那女子道,“走吧,去我房里。”   牡丹等他们离开之后,才从走廊那边走了进来,眉梢扬,悄悄的跟了上去,跟到个院落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抬起头一看,居然是大小姐的落霞苑姜昌华四十三岁,膝下有个嫡子两个庶子和个嫡女,因为是唯的女儿,又长得不错,姜桃花受到姜昌华夫妻的万般宠爱,至今十八岁,婚事挑挑拣拣,还没有定下来。牡丹进府没几天,就见过姜桃花一两面,每一次她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茶,吃着糕点,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却没想到   “哎呀,嗯啊”里面传来阵娇吟声,紧接着便是姜桃花的抱怨声,“你真讨厌,这还没进屋呢。”   “我想你想得紧,哪里等得急进屋?”那男人急色地说道。   里面传来一阵阵被翻红浪的声音,牡丹顿时就皱起眉头,这两个人是急成什么样子?也不怕被下人发现口她不屑地冷哼声,准备离开,她可没兴趣听别人的活春宫。可她刚转身,后面传来的句话,却让她刹住脚步。   “你这次来,又给我爹带了什么消息?”姜桃花一边娇喘着,一边问道。   牡丹听她提到姜昌华,又退了回来,靠在院子的门上,贴着耳朵,仔细听着,却只听见那男人说了句,“美人儿,这种时候,还是别提那些煞风景的事儿了,”   姜桃花咯咯咯笑起来,紧接着就听到阵开门的声音,两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牡丹趴着听了一会儿,确定再也听不到任何说话声,才生气地跺跺脚,端着碗托回了自己的院落,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在落霞苑搞点事儿,将那对奸夫淫妇的事捅开来?然后趁乱去姜昌华的书房翻翻?可是转念一想,又怕打草惊蛇,她刚刚可是听到姜桃花说,那个男人给姜昌华带了消息,说不定她要找的信件就在那个人身上。牡丹拧紧眉,心事重重地回到院落,她的院落是姜夫人趁姜昌华还病着,故意安排的,在姜府最西北的角落,只有三间屋子,还都是小房间,院子里也没种什么花草,反而荒凉地长了一些杂草,西边的墙角边还有一个狗洞,通向外面的小巷,正方便她往外递消息。   她进了屋,贴身的丫鬟小红立即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的碗托,将一个湿帕子递给她擦手。   “小姐,老爷好点了吗?”小红是牡丹从万花楼带过来的贴身丫鬟,伺候了牡丹好几年,彼此感情不错。   “好多了。”牡丹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是不是该将那个男人的消息传出去?小红看她似乎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扰她,端着碗托下去清洗。   牡丹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消息传出去,若那个男人就是那伙山贼的人,跟着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群山贼的藏身之处,那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想到这里,她赶紧站起来,大声喊小红,“小红,小红,赶紧进来,我有事要交代你。”   小红刚将碗托洗干净,听到牡丹的叫声,将它往桌子上一摆,就跑进牡丹的屋子,“小姐,你喊我有什么事?“   “你赶紧在屋角挂上个红灯笼,然后就去院门口守着,不管是谁过来,都不准让他进屋。”牡丹吩咐道。   “小姐,为什么要在屋角挂红灯笼?”小红不解地问。   “让你去,就赶紧去,问那么多做什么?”牡丹瞪了她眼,转身又拿了一个红包赏给她,“聪明人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小红傻愣地看了看手中的红包,突然醒悟过来,小姐这是要封住她的嘴,让她不要管这个事儿她点了点头,将荷包收进怀里,就跑出去挂灯笼。正在监视姜府的卫右看到那突然挂上的红灯笼,眉梢挑了挑,嘴边勾起抹浅笑,牡丹办事速度挺快啊,这就有消息了。   他赶紧回了客栈,换了装扮,才来到姜府屋后的小巷,翻墙进了牡丹所在的院落。牡丹听到院外树枝咔嚓断裂的声音,急忙跑出来便看到穿着夜行衣,带着面具的卫右,他站在走廊上,背对着她,听到开门声,沙哑着声音道:“东西找到了?“   “没有。”牡丹摇摇头,见他伸手握上剑炳,吓得心跳加速,赶紧又说道,“但是我遇到个人,他是来给姜昌华传消息的,我怀疑他就是那群山贼里的人,跟着他,肯定能找到他们的老巢。”牡丹口气说完想说的话,看着卫右将手放下来,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妈呀,这位大爷真吓人,动不动就拔剑吓她。   “他在哪里?”卫右道。   “在落霞苑”牡丹顿了顿,才又说道,“在大小姐的房里。”   卫右嘴角抽了抽,一个男人在个女人房里,傻子也能想到他们在干什么,总不会是干坐着聊天吧。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事你做的很好。”   “那我弟弟妹妹”牡丹着急着想问。   卫右回头看了她眼,“他们挺好,没病没痛。”   听到这话,牡丹放心的松了口气,露出丝宽慰的笑容。卫右没有理会她,施展轻功上了屋顶,躲过护院的巡逻,来到落霞苑。姜桃花和那个男人还在办事,房间里时不时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卫右皱了皱眉,咬咬牙,揭开一片瓦片,伏在上面偷听。   “嗯啊,你这次下山,什么时候得回去?”姜桃花一边喘着气,一边询问道。   那男人努力在她身上耕耘着,沙哑着嗓音道:“明天见过你爹,还要回山上一趟,之后会在你家住一段时间,美人儿,你高不高兴啊?”   那男人淫邪的笑了笑,更用力的撞击着。姜桃花似乎被他弄疼了,叫了声,伸手拍着他的后背,嗔怪道:“你这个坏蛋,你轻点”   “好,我这就轻点。”那男人应着,两人又搂在起大战番。云雨过后,姜桃花趴在那个男人身上,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娇声道:“你这次来,是不是为了上次那批盐的事情?你既然要住下来,为什么还要先回山上趟令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你都不来看看我。”   她说着说着,突然委屈起来,用指甲尖刺着他的胸膛,“你是不是不想见我,才故意说要去办事?”   “美人儿,天地良心,我可是去办正经事,还给你爹带来了新消息。”那男人握着她的手亲了亲,“明天回山上,是为了把朝廷的消息传回山寨,朝廷派了人来调查这个事,那位大人担心除了明面上的人,还有入会秘密暗中来查,让我回去通知寨里的人,最近别有大动作,免得被查到。”   姜桃花听着这话,稍微气顺了些,接着又道:“经常听你说那位大人,那位大人那位大人到底是谁啊?”   男人堵住她的嘴,舌吻番,道:“这是男人的事,你个女人家就别管那么多了。”   姜桃花不满地嘟起嘴,哼了声,不高兴他对自己的敷衍,男人见状,抱着她说了一番甜言蜜语,哄得她开心,才搂着她睡觉。   卫右听完他们的对话,不由皱了皱眉,对方居然知道有人来暗中调查,难道他们来江城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他将瓦片盖回去,悄悄地回了客栈。   穆琛坐在茶桌旁,正拿着卫左从姜昌华身上取回来的印章翻看着,就看到卫右翻窗进来。   他抬了抬头,冷声道:“东西找到了?”   “没有。”   卫右摇摇头,刚想说打听来的消息,卫左就急切道,“没有找到东西,她找你过去干吗?“   卫右回头看了他眼,坐到穆琛的对面,开口将今晚看到的、听到的,五十交代清楚。   “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卫左拧紧眉,那岂不是说,靖王身边有对方的人?   “不清楚。”卫右摇摇头,“也许只是有这个猜测,朝廷中关注这个事情的人,又不止王爷一个,说不定其他人也派了人来暗中调查。”   说的有道理,卫左点点头,“是这个理儿,不过我们也得刁汹二点,免得打草惊蛇。”   卫右抿了抿唇,回头看着穆琛,“爷,那人明天要回山寨,要不要跟?”   卫左伸手敲了敲他的后脑勺,骂道:“你傻啊?当然跟,不跟怎么把他们的老窝找出来?”   卫右摸了摸自己被敲疼的后脑勺,正想回怼他句,却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好认栽地瞪了他眼,又看向穆琛。   “卫左说的没错。”穆琛点头,“那明天就由你去跟,找不到他们确切的位置,就别回来了。”   卫左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砸了个稀巴烂。   卫右幸灾乐祸的笑着,让你得意,活该了吧。   还没等他开心多久,穆琛就将手中那枚印章递给他,“卫右,你明天去查一查这枚印章,悄悄的,别让人发觉,还有,他们口里的那位大人,也留意下。”   卫右的笑容垮了下来,接过那枚印章,回头,就看见卫左的笑容,两人对视着,暗地里较劲一番。   “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穆琛出声赶入,心里却寻思着要给靖王写封密信,提醒他警惕身边的人。 第209章 找到地方了   第二天清晨,牡丹早早醒来,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换了身素雅的长裙,就去了姜昌华的院子。姜昌华昨晚睡了个好觉,醒来,就喊着要牡丹来伺候,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丫鬟,挂着讨好的笑容,娇滴滴地说道:“老爷,五姨娘昨儿个回了自己的院子,现在怕是还没起来,就让奴婢先伺候您更衣吧。”   那丫鬟表面上是体谅牡丹,替她着想,实际上却在给她上眼药,说她没有尽到伺候八的职责,夜里不贴身守着,而是趁姜昌华睡着,自己回了院子。   姜昌华果然沉了沉脸色,用力一掌拍在床板上,气愤道:“爷抬她进门,可是让她来伺候爷的,这太阳都晒屁股了,她还没起来,是指望爷去伺候她吗?”   牡丹刚巧就站在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暗自发笑,昨天晚上明明是姜夫人不准她留下伺候的,现在又说成是她自己悄悄回了院子,这分明是故意整她。   她笑了笑,礼貌地朝着里面喊:“老爷,牡丹来给您请安了。”   正在气头上的姜昌华,听到她娇媚的声音,立即内心发痒,没了脾气,急切道:“赶紧进来,爷正等着你伺候昵。”   牡丹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身素色的长裙,梳着简单的发髻,头上没有戴繁重的首饰,只插了一根珠钗点缀,看着就像一位温柔贤淑的良家妇女,姜昌华心头一热,立即伸手去拉她。牡丹将手放进他的手心,关切地问道:“老爷,您昨晚睡的可好?”   “好好好,睡的非常好。”姜昌华笑着点点头,脸颊上那两坨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似乎能甩出油来。   “那就好。”牡丹道,伸手要拿那丫鬟手里拿着的衣服,“让我来。”   “小珠,把衣服给牡丹,你先下去吧。”姜昌华道那丫鬟不高兴的拉下脸色,见姜昌华色眯眯的盯着牡丹,回头瞪了牡丹眼,在心里骂道,不要脸的狐媚子。   接着,将手中的衣服往他身上甩,扭着屁股,一摇一晃地走了。牡丹抖了抖手上的衣服,对姜昌华道:“老爷,起身来吧,妾身替您更衣。”   姜昌华看着她,笑而不语,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她一个没注意,扑进他的怀里,姜昌华风骚的笑出声,竹节虫般肥嘟嘟的手指在她腰上摸来摸去。   “老爷,外面还有客人呢。”看出他的想法。牡丹娇羞的低着头,推搪道。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有小厮扯着声音喊,“老爷,有客人说要见您。”   “是谁呀?不见。”姜昌华不耐烦的道,美人在怀,他哪里还有心思见客?   “是山里来的客人。”小厮补了句。   姜昌华脸色变,急忙推开牡丹,厉声道:“赶紧给爷更衣,爷要去见贵客。”   牡丹见他脸色变得那么快,心里琢磨着,这名贵客应该是昨晚那个男人,他们之间肯定有秘密要谈。她压下心中的欣喜,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利索地替他更衣,又伺候他洗漱,才送他出去。小厮就等在门口,见他出来,急忙上前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   姜昌华的脸色变了又变,抬手指着门口,说道:“赶紧把人请来书房。”   说完,也不管牡丹还在屋里,领着小厮急急忙忙赶去书房。牡丹理了理衣服,也跟着离开了院子,在进后院的长廊上,遇到迎面走来的姜桃花。   “牡丹见过大小姐。”牡丹福了福身,向姜桃花行礼。   姜桃花被两个丫鬟搀扶着,面若桃花地朝牡丹笑了笑,说道:“五姨娘对我爹还真是掏心掏肺,一大早就过来伺候。”   她笑着,话语里满是嘲讽,牡丹眉梢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她之前怕是瞎了眼,竟觉得这大小姐温柔贤淑,她分明就是条毒蛇。牡丹面不改色,目光瞥了搀扶着姜桃花的丫鬟一眼,笑着道:“大小姐看起来身体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撞到哪里了?”   闻言,姜桃花恼红了脸,眼神凌厉地瞪了牡丹眼,气呼呼地走了。   “哈哈哈”   等她走远,牡丹便忍不住大笑出声,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想跟她斗?她笑了会儿,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才往厨房走去厨子们已经准备好了早膳,正命人端到前院去,牡丹走了进来,对他们说:“把老爷的早膳给我吧,我给老爷送去。”   厨房的人见是新来的五姨娘,也没多问声,便将盛着早膳的碗托交给她。   “五姨娘,这是老爷每天早膳后必暍的补汤。”一个厨娘端了盅补汤过来,放在牡丹手里的碗托上。   “我知道了。”牡丹点点头,端着东西就往书房走去。   “站住,老爷正在谈事情,谁也不许进。”牡丹在书房门口被两个护卫拦下,她微微笑了笑,礼貌地说:“我是来给老爷送早膳的,麻烦两位进去通报一声。”   她态度很好,两个护卫也没有凶狠地赶她走,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护卫前去通报。姜昌华正跟那人谈着事,听到敲门声,急忙将桌子上的信件收起来,接着就听到护卫的声音,“启禀老爷,五姨娘过来给您送早膳,是不是让她进来?”   “早膳留下,让她回去。”姜昌华道。   “是。”护卫应了声,转身准备去回话,又听到姜昌华的声音,   “等等,让她到旁边的屋子等着。”   “是,老爷。”   护卫恭敬地回了声,回去请牡丹到隔壁房间等候。牡丹进了房,刚坐下来,书房门便打开了,姜昌华送那个男人出来。   “你说的事,我会留意的。”姜昌华说着,将一封信交给他,“你把这封信交给龙三,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男人点了点头,将信收起来,转身离开,牡丹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男人看到她,偷偷抛了个邪魅的眼神勾搭她。   牡丹笑了笑,扭着小蛮腰朝姜昌华走去,“老爷,在哪里用早膳?”   她上前挽住姜昌华的手臂,目光偷偷往书房里面一瞥,看到压在桌子上的信封一角。   “到隔壁去吧。”姜昌华拍拍牡丹的手背,“我放个东西,会儿就来。”   “那妾身在这儿等您。”牡丹乖巧道。   姜昌华看着她乖顺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进屋,将桌上的信封拿起来,收在书架上的个盒子里。牡丹认真地看着,在心里记住那个位置。   “走吧,陪爷去用早膳。”姜昌华走出来,牡丹立即上前挽着他,跟他起去了隔壁房。卫左一大清早就在姜府附近盯梢,看到与卫右描述的很像的男人出来,立即偷偷跟过去。那个男人背着个包袱,先在街市上买了几个包子,才骑上马,一路出了城。   卫左施展功夫,悄悄地跟着,一路来到城外的五岩山,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他眉头微皱,他们来江城那么长时间,可从没听说五岩山上有山贼出没?难道他们不曾打家劫舍?他扬了扬眉,一边跟着一边偷偷留下记号,直到看见铁门寨的门匾,才停了下来,轻轻跃上树,远望铁门寨的攻防布局。   铁门寨有个很大的木门,木门外有两个人在守卫,而木门两边是堵厚实的围墙,围墙里面是个宽大的院子,院子里修了座哨塔,塔上有人在放哨,哨塔后面是一块高地,高地上面才是山寨的房子。除了哨塔上的哨兵和门口的守卫,卫左没有看到其他巡逻的人员,他蹲在树干上,利用浓密的叶子遮住身形,盯梢了好长时间,看着那个男人进去,上了高地,又走了下去,心里做了一个猜测。他仔细观察了铁门寨大半个时辰,将看到的布局记在心里,又在树上做了个不易察觉的记号,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卫左回到客栈的时候,卫右已经回来了,正在跟穆琛汇报查探到的消息。   “那是个私章,刻着的是天佑隆丰四个字,凭这个印章能在隆丰钱庄取钱。”   “隆丰钱庄?”穆琛弯起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听到这个名字,蹙起眉头。   “是的,属下还查到,南部军营的刘副将也去过隆丰钱庄取钱,而且是用的是相同的印章,属下怀疑,那枚印章是他们的共同信物。”   穆琛拧紧眉,姜昌华隆丰钱庄文福州各郑将军这四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他沉思了会儿,说道:“你继续追查下去。”   “属下明白。”他应了声,站到一旁去。   卫左见他们谈完了,才开口道:“爷,找到地方了,在城外五岩山的铁门寨。”   “具体?”穆琛道。   “就属下的观察而言,铁门寨的守卫不算太严”卫左仔仔细细将观察的情况说了遍,还在桌子上勾划出铁门寨内部的些防御布局。   “其中会不会有诈?”卫右谨慎地问道,这个山寨的守卫未免太宽松,让人不得不多虑。   卫左摇摇头,他没有进里面查探过,也不敢做任何保证。   “这个就不必管了,攻打山寨的事情,王爷会另作安排。”穆琛道。   卫左和卫右同时扭头去看他,心里都想着,爷,您就不怕把王爷给坑了啊? 第210章 信件到手了   来给姜昌华送信的男人名叫孙二,是铁门寨老大龙三的得力手下,他将姜昌华的信和那边的消息传递给龙三之后,便又下了山,回到姜府,住了下来。姜昌华将他安排在一进院的东厢房,跟姜昌华的书房离得很近,两人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每天同进同出,经常在书房里商量事情,偶尔盐场的管事也会过来,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带着一脸笑意。   牡丹每天借着送汤送水,近处观察他们,得知他们在讨论贩卖私盐的事情,而且不仅是劫了官盐去私卖,甚至隐瞒了新发现的盐田,不上报给朝廷。她密切地注意着他们的动向,找寻机会进去书房,将姜昌华和龙三来往的书信偷出来。孙二也是个好色之徒,除了背地里跟姜桃花搞在一起,还暗中勾搭姜桃花的贴身婢女,牡丹暗中观察了他好几天,摸清楚了他的行踪,知晓他每晚等大伙儿都入睡后,就会悄悄潜进姜桃花的院子,不是跟姜桃花鬼混,就是跟姜桃花的婢女寻欢作乐,便想着可以利用这个事情,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潜进书房,将东西偷出来。   初一的晚上,姜昌华来了牡丹的院子,要在这边留宿。大厨房送来了丰富的晚餐,四菜汤,八宝鸭,荷叶鸡,红烧肉,蜜汁莲藕,鱼丸汤,还有另外给姜昌华炖的大补汤。晚餐是用一个铁餐盒提过来的,餐盒有两层,下面那层放着水,再放上一块烧热的铁石,水便会散发热气,就能保温段时间。   牡丹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突然觉得好笑,姜昌华不来他这儿的时候,厨房给她端来的都是些凉透了的饭菜,他的院子没有小厨房,不能自己加热,就只能吃凉的。   而过来这一趟,大厨房就给做了好菜,而且还都是热的,果然啊,不受宠的人,连点好饭菜都吃不上。   “老爷,那位孙先生是什么人啊?要在家里住几天?”   牡丹给姜昌华夹了块鸡肉,柔声问道。   “这是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家不用操心。”姜昌华喝了点酒,又吃了块肉,又搂着牡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以后跟着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牡丹笑着,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而是又给他夹了一块鸭肉,“老爷,你多吃点。”   “好。”姜昌华张开嘴巴,将鸭肉咬进去,手在牡丹腰上捏了下,“你也多吃点,爷抬你进门,可不是让你来受苦的。”   “谢谢老爷的恩宠。”牡丹见从他嘴里套不出东西,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将那盅补汤端过来,打开,就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药材味,牡丹在万花楼待了好多年,对男人服用的补汤很熟悉,一闻就知道这是补那个的。   她目光微不可查的扫过姜昌华的下身,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盛了一碗补汤出来,“老爷,你先喝碗汤,补补身体。”   姜昌华常年沉迷酒色,身体早已经虚空,几乎每日都要暍些补汤补身体,行房的时候更是要用些药物助兴。   他看着牡丹手里的补汤,眼神暧昧地看了牡丹眼,接过补汤,对她道:“你先去准备下吧,爷会儿就来。”   牡丹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娇羞的笑了笑,乖顺地进了内室,她刚离开,姜昌华立即从怀里掏出包药,从里面拿了颗,吃了下去。牡丹进了内室,就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把熏香,点燃了,插在香炉里,才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姜昌华喝完补汤就急切的走进来,淫荡地喊着:“美人儿,大爷来了,你在哪儿啊?”   牡丹听着就想笑,故意磨磨蹭蹭地在屏风后换衣服,任凭姜昌华怎么喊,就是不回应,姜昌华便自己走上前来,拿着她挂在屏风上的衣服闻起来。   “香,真香”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脚步踉跄了下,眼睛模糊着,出现了重影,他拍了拍额头,低喃道,“难道暍多了?”他想着,又笑起来,怎么可能?他可是干杯不醉他摆摆手,抱着牡丹的裙子,摇摇晃晃地朝架子床走去,快走到床边的时候,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跤,扑通摔倒在地上,挣扎想爬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脑袋越发昏沉,不会儿就发出响亮的鼻鼾声牡丹换了一身暗色的裙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走过去踢了他脚,见他没什么反应,知道他是昏过去了,用尽全力将他拖上床,替他盖好被子,才吹熄了烛火,出了门。   “小红,小红,你在哪儿?”她喊道。   “来了,来了”小红急急忙忙跑过来,手里提着罐东西,手里还抱着只黑猫。   牡丹看了眼那只黑猫,小声对小红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小红认真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小姐这么做是为什么,可是小姐承诺她,等这事儿完了之后,就把她的卖身契给她,还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可以安顿下半生。   “走吧,别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牡丹叮嘱道。   “奴婢知道。”小红神情严肃起来,更加用力地抱着黑猫,吓得那只猫喵的叫了声。   牡丹和小红均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弹跳了一下,牡丹按住自己的胸口,伸手一巴掌拍在小红的肩膀上,“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小红赶紧摸着黑猫的背,顺着它的毛,安抚着它牡丹看了看她,道:“走吧,别出什么幺蛾子。”   小红点点头,提着灯笼,跟着牡丹离开了院子,一路来到了姜桃花的落霞苑。落霞苑的大门没有拴,只是轻轻地掩着,小红轻轻地推开门,悄无声息地来到姜桃花的房门口,刚揭开个门缝,就听到里面传来羞人的呻吟声,她惊愕地张大嘴,差点尖叫出声,大小姐居然偷人?她浑身颤抖一下,觉得姜府真是太混乱了,她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悄悄摸了进去,将手中那罐油倒在放油灯的桌子上,然后拿出火折子,点上火。   放了油,火下子就串的老高,小红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的人还热情的办着事,对外面的事无所知。她心里突然有些鄙视,抱着黑猫出了房门,将黑猫放进了下人房。   “喵,喵”   “哪里来的猫?”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小丫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走出来,却发现大小姐的房间起火了,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赶紧扯着嗓子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小红就在门口等着,听到她喊,也赶紧扯着嗓子喊:“走水了,落霞苑走水了”   府里巡逻的护卫听到这个声音,赶紧窝蜂地往落霞苑跑去。小红见他们跑了过来,赶紧趁机溜回来西北的院落,她可不敢留下来看热闹,万一被祸及,那可就不好看了。   她回来没多久,牡丹也回来了,神色有些慌张,进院子就赶紧让她关门,然后从怀里抖出一堆宝贝,“赶紧把写东西扔出去,赶紧的,扔完了就去外面喊抓贼”   小红愣了愣,小姐这是贼喊抓贼呢?   “赶紧的,你还愣着做什么?”牡丹见她没动静,赶紧大喊了一声。   “哦哦,我马上就去。”小红反应过来,急忙将东西收一收,从墙下的狗洞塞出去,然后就跑出院子,大喊道,“有贼啊,抓贼了”   牡丹缓了缓神,将藏在怀里的书信和账本偷偷藏到小红的房里,才造房去将姜昌华叫醒。   屋子里的熏香其实是一种迷香,普通人闻到这种香,至少要睡四个时辰,而像姜昌华这种体虚的人,估计会觉睡到天亮,雷打不动。牡丹看着他睡的像头死猪,鼾声如雷,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之后才喊道:“老爷,赶紧醒醒,出大事了。”   牡丹拼命地摇着他,见他怎么都不醒,就提起水壶,往他脸上倒去。   “咳咳”姜昌华被水凉醒。   “老爷,出大事了,您赶紧去看看。”牡丹也不等他反应,拉着他就往外面跑。   姜府这晚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落霞苑走水了,护院们前来救火的时候,发现大小姐正与人在做苟且之事,那人还是老爷的贵客。   第二件事是姜府遭贼了,老爷书房里的重要物品被偷了。   姜昌华听到这两个消息,气的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卫右将从牡丹手里拿到的信件和账本交给穆琛时,顺便说起这两件事的前因后果。   “那位牡丹姑娘还挺厉害的,才短短几天就将姜府搞的人仰马翻。”卫左赞叹道。   卫右微笑着点点头,可不就是嘛,那些主意,也亏她想的出来。   穆琛面不改色,拿起信件看了一眼,三封信,封是龙三写给姜昌华的,一封是姜昌华写给文幅叫名的,还有一封   “王爷有说什么时候到吗?”他们将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就收到回复,说皇上已经下了诏令让郑将军回京,靖王则带了几百精兵正往江城而来。   “估计过几天就会到。”卫左道,“我们是不是该做准备了?”   “嗯。”穆琛沉吟片刻,“是该准备回去了。”   卫左脚步踉跄一下,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爷,我说的是准备去剿匪?您却直心心念念着回穆家庄? 第211章 穆琛要回来   朝廷的诏令八百里加急,五天之后便到达了南部军营,然后次日早,郑将军便带领了两名亲信,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而在他离开的第三天,靖王带领三百精兵在江城三十里外的驻扎地与穆琛汇合。   “这是姜昌华跟龙三和文福州各来往的书信。”穆琛坐在帐篷内,将几封信件递给燕承礼,“另外还有封是京城来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望着燕承礼,然后勾起一抹冷笑,“你自己看吧。”   燕承礼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拿起那几封信看起来,龙三写给姜昌华的信件,提及了抢劫盐场的计划,可以作为姜昌华与山贼勾结,监守自盗的罪证,而刘副将跟姜昌华往来的信件,却提及贩卖私盐的赃款去向,以及怎么处置新发现的盐田。   燕承礼将信件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他转头看着穆琛,后者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看完后的反应,悠闲自在的喝着茶,见他看过来,便开口道:“盐田的位置,我已经让卫右查到了,在离南部军营不远的地方。而铁门寨就在五岩山,里面的守卫情况,卫左也做了简单的调查。”   穆琛拿出张攻防地图,将标准好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指给燕承礼看。“你说这个地方有古怪?”燕承礼指着地图上标着三角形的地方,抬头看了穆琛眼。   穆琛点点头,“卫左说这边应该有条路可以通往下方,是进攻必须重点注意的地方。”也许会有埋伏。   燕承礼点点头,将地图再次拿起来看了看,接着便跟穆琛讨论进攻的策略,两人商讨了一整个下午,当天晚上就带领三百精兵,悄悄攻入铁门寨。铁门寨毫无防备,被攻的措手不及,还没天亮就被攻破,燕承礼等人在里面的地下密室里发现大量的兵器以及附近城镇被抓来制造兵器的打铁匠。他们将兵器全部收缴,将所有的山贼和打铁匠押往江城衙门的牢房,并和朝廷派来调查此案的钦差会面,钦差审问了所有犯人和证人,查看了证据,将刘副将和姜昌华并收监,押送京城,秋后问斩,而江城知府则因为失责,被摘了乌纱帽。   切事情处理完毕后,燕承礼便拟了份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而穆琛,在姜昌华被收监第三天,留下卫右协助燕承礼办事,就带着卫左赶往金岭“嫂子,大哥寄信回来,说正在回来的路上。”   穆瑾手里扬着信件,还没进屋,就高兴地大喊着。沈景黎正在院子里陪荀儿玩蹴鞠,听到他的声音,脸上露出兴奋和激动的神色,十四要回来了,他喜悦的挂起一抹笑意,将脚边的蹴鞠踢走,急切地往门口走去。   赵嬷嬷刚端了碗酥酪过来,看见他小跑着出门,立即大喊道:“夫人,你慢点走,别跑太快啊”   正兴奋着的沈景黎,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心里只想着十四要回来了,十四要回来了“你哥在信上说了什么?”   将近两个月没见面,他真的很想念穆琛。   沈景黎在穆瑾前方停下,伸手抢过他手中的信件,迫不及待打开来看。   “阿姆,是不是爹要回来了口”荀儿抱着蹴鞠,迈开小短腿,噔噔噔跟在沈景黎身后跑过来,双眼亮晶晶的闪着激动的光芒。   “哥夫要回来了?”沈月儿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听到这个消息,衣服也不晾了,跑过来确认消息,“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京城了?”   沈景黎怀孕已经三个月了,孙大夫说他身体很好,很健康,马车铺的舒服点,走的慢点,进京完全不是问题。   “你怎么就尽想着回京?”杨宁馨闻声赶来,听到沈月儿这话,伸手拍拍她的后脑勺,紧接着问道,“嫂子,表哥什么时候到家?能不能赶上端午?”   后天就是端午节,金岭城会在运河上举行龙舟赛,还有吃粽子比赛,很是热闹,杨宁馨期盼已久,直希冀穆琛能赶回来,陪他们起去祭龙神,看龙舟赛和参加吃粽子比赛。所有人都围着沈景黎,充满希冀地望着沈景黎,亮晶晶的眼睛泄露出他们对端午节的期待。   沈景黎看完信,含蓄的笑了笑,然后朝他们摇摇头,“他估计还要十几天才能到家,怕是不能回来过端午节了。”   “啊”那她的龙舟塞和吃粽子比赛怎么办?杨宁馨失落地张大嘴巴,表哥也太不给力了吧,关键时候居然不在家。   荀儿丢开蹴鞠,伸手抱着沈景黎的小腿,抬头看着他,“阿姆,爹爹什么时候回来?荀儿好想他,荀儿想跟爹爹玩骑大马,玩跑高高”   想来想去都是玩,沈景黎摸着儿子的小脑袋,轻笑出声,穆十四在儿子心里的地位,估计不比个玩具高多少。   “爹爹过几天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会给荀儿带很多好玩好吃的。”沈景黎道。   “真的?”荀儿眼睛瞬间发亮。   沈景黎点点头,儿子其实挺好哄的,有吃有玩就行。   “好啊,好啊”荀儿高兴地拍着手掌,在院子里跳来跳去,“我要告诉爹爹,我养的大灰、灰会抓鱼,抓好多好多的鱼,可厉害了,就跟爹爹样厉害”   儿子,你拿你爹跟两只雕相提并论,你爹并不会很高兴的。沈景黎看着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儿子,微微眯了眯眼神,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啊,感觉好像过了好几年。   大伙儿见他们姆子高兴的模样,也高兴的笑起来,穆瑾更是靠上来,询问道:“嫂子,我哥除了说要回来,还有没有说什么?”沈景黎转头看了他一眼,道:“还说让你别到处惹祸。”   “哈哈哈”沈景黎话一出,大伙儿都不客气的笑起来,尤其是杨宁天,笑的更是夸张,他拍着穆瑾的肩膀,说道:“瑾弟,表哥可真是关心你,哈哈哈“   穆瑾翻了白眼,什么关心他,大哥这分明是抹黑他,他撇撇嘴,伸手拨开杨宁天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对荀儿道:“荀儿来,小叔带你出去玩。”   沈景黎赶紧喊住他,“瑾弟,有空先进城趟,将端午要用的东西买回来,我们明天要包粽子,走不开”   “行,我先带荀儿出去玩一会儿,等老张套好马车就去。”穆瑾点头应到,抱起荀儿就往外面走。   “小叔,我也要去玩。”怀信赶紧跟上来,后面还跟着弟控常来。   “怀信,快过来,村外的大河里有人在划龙舟,我们起去看。”荀儿攀着穆瑾的肩膀站在他的手臂上,靠在他的肩头,朝怀信招手这话出,正跟着沈月儿说话的杨宁馨立即扭头,惊喜道:“真的?现在就有龙舟赛?”   “不是龙舟赛,而是准备参加龙舟赛的队伍在练习。”穆曦解释道,“我们村里就有两支队伍,半个月前就直在练习了。”   金岭城每年端午节都会举办龙舟赛,奖品非常丰厚,而且每年都不一样,每年都有不少队伍卯足劲的比赛,所以金岭城的龙舟赛直非常激烈,观看的百姓也很多,不少赌坊还会开盘,赌哪只队伍会获胜,非常的热闹。   杨宁馨听,立即高兴地跟着穆瑾他们出门,嚷嚷道:“那我也要去看,二表哥等等我。”   “杨姑娘真是活泼。”庆生看着杨宁馨蹦蹦跳跳出门,感慨地说了句,眼里竟还有点羡慕。活泼吗?还不如说性子野,就像匹脱缰的野马。沈景黎笑起来,转而问道:“庆生,艾叶是到城里买,还是去山里摘?”   “要艾叶做什么。”庆生奇怪地看了沈景黎眼,不解地间。   闻言,沈景黎也有性糊了,他挠挠头,问道:“不是要用艾草煮水洗澡吗?”   他记得小时候过端午,家门口都要点艾草条,下午就用艾叶、菖蒲、桃叶等花草煮大锅水,给全家人洗澡,说可以驱邪还是什么的,难道这里不用吗?   庆生看了他会儿,才道:“嫂子,这是你们哪儿的习俗吗?”   沈景黎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真的没有这个习俗。   “那也不用在门口挂艾草和菖蒲?”沈景黎又问。   庆生又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我们会在家门口挂红纸和石榴花。”   沈景黎点点头,端午节在门口挂石榴花的传说,他也听过,不过并不多见,大家都倾向于挂艾草条。   “那没事了,我就随便说说。”沈景黎道,转身回堂屋。   钱嬷嬷就站在堂屋的屋檐下,见到沈景黎过来,说了句,“恭喜夫人,老爷就快回来了。”   沈景黎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她,老实说,他并不喜欢这个钱嬷嬷,尤其是她每次笑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其中透着古怪,阴森森的,令人不舒服。   “钱嬷嬷这话可真是有意思。”恭喜他?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穆琛办完事,自然是要回来的,这是很正常的事,为何要用到恭喜正字?他瞥了钱嬷嬷一眼,走进了堂屋,没有注意到,钱嬷嬷的眼神在那瞬间暗了暗。 第212章 一起包粽子   赵嬷嬷已经将酥酪摆在茶桌上,还给他倒了碗煮好的红枣桂圆枸杞茶,便恭敬地站在旁,半声不吭,自从上次被沈景黎教训过后,她虽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对沈景黎说教,但更多时候都是光做事不说话,就怕再惹恼沈景黎,真的发卖出去,她的家人都在京城,若是被发卖在金岭城,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相聚的机会口沈景黎走进来,瞥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酥酪和红枣桂圆枸杞茶,眉梢挑高,坐了下来,端起红枣茶闻了闻,赵嬷嬷见状,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他说:“以后这种事,都让金玉和年华来办吧。”   不是他自己人,他不放心。   赵嬷嬷一口气喘了一半,因这句话而卡住,就好像突然被人掐住脖子,像想吸气却怎么也吸不进来的感觉,她双眼流露出受伤的神色,看着沈景黎,然后跪下来,“夫人,是奴婢做错什么了吗?夫人这么不见待奴婢?”   她在宫里待了十几年,办事向来兢兢业业,凡是被她伺候过的贵人,没有一个不夸她的,出言之后,先是在大公主府待了几年,又在荣国公府待了几年,这两个府里的夫人们也很器重她,这次若不是太子妃出面,她还未必肯来这个小山村,结果却受到这样子的羞辱,她真是忍不下这口气。   沈景黎放下茶杯,看了赵嬷嬷一眼,她跪在地上,双手握拳垂在两侧,脸上是努力隐忍却忍不住的愤怒和不甘,他敛了敛眼神,大概是他多疑,自从杨宁馨他们过来后,他一直心神不宁,瞬间也开始警惕起来。   他可没忘记穆琛此番去调查的事情,不仅仅是调查海盗抢劫盐场这个案子,还要暗中调查南部军营的事情,查探郑将军有没有暗中与三皇子来往,而且穆琛前段时间寄来的信件,提到他们的行踪可能被朝中之人知晓,有人在警惕他们,让他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他不由的心生不安,对一切都谨慎起来。   “嬷嬷不必多虑,嬷嬷是老夫人派来照顾我的,我自然信得过老夫八的眼光,只是,端茶递水这种粗重活,实在不必劳烦嬷嬷,吩咐金玉和年华去做,就可以了。”他这是为彼此省事。   这话让赵嬷嬷很是受用,抬头又看到沈景黎喝了她端来的红枣茶,脸色终于好了许多,忙叩头感谢。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要跟庆生说。”沈景黎挥挥手,将她打发下去。   庆生与赵嬷嬷擦肩而过,忍不住回头看了她眼对沈景黎道:“嫂子,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杨姑娘他们从京城里带来的下人?”   是他的错觉吗?庆生仔细看看沈景黎那如既往挂着浅笑的脸,嫂子那么温和的人,也会排斥别人?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可他的确感觉到沈景黎身上的警惕和防备。   “是嘛。”沈景黎浅笑声,“或许是不熟悉,所以不习惯吧。”   好像挺有道理的,庆生接受了这个解释,心情愉快地坐下来,便开始跟沈景黎商量端午节的事宜。“嫂子,我们明天要做多少粽子?”   庆生从怀里掏出一包酸梅子,捻起颗放进嘴里,他最近害喜得厉害,吃进去的东西几乎都吐出来,脸色惨白惨白的,只有吃了酸梅子,情况才好些。   “有什么讲究吗?”沈景黎从来没有操持过端午节的事宜,对端午节要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注意,是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粽子做好后,要给每家每户送串,还有剩出祭祀龙神的份。”庆生道,“送去别人家的,都会收到回礼,所以,也不能做得太多,不然自家就吃不完。”   沈景黎了然地点点头,说道:“这事你比较清楚,就由你来负责吧。”   话出口之后,他才想起庆生的身体的状况,抬头看了看他,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不免有些担心,“你身体承受的住吗?若是不行,一些规矩,我会让金玉去问青婶子。”   “不碍事。”庆生摇摇头,“大屋那边不用我去帮忙,而这里,我也只是动动嘴,不麻烦的。”   沈景黎想想也觉得是,再看看庆生兴奋的模样,便跟着笑了笑,既而跟他商量起做什么口味的粽子。五月初四的中午,大家吃过午饭之后,便开始准备包粽子。穆家庄的大过端午,都是提前天包好粽子,当天下午蒸好,就给各家各户送去,端午节当天早,每家每户就会提着一串百家粽,到龙神庙去拜祭,之后摸过龙神庙前那个湖里停放的龙舟,再去城外的大河祭河和屈子,等祭祀完了,就开始准备龙舟赛和其他的表演,金陵城会灯火通明到早上。   沈景黎不会包粽子,也不想动手,便让大吉大利搬了张摇椅放在院子里,看着他们忙活。沈月儿和庆生以前都有包过,所以不用入教,就包的特别溜,而杨宁馨、穆曦、金玉和年华四人都没包过,只好围在三个厨娘身边,让厨娘手把手的教,慢慢步步的学。   “嗯,曦哥儿这个包的很结实,不容易软掉,就是有点儿小,五小姐包的这个太松了,容易散,得重新包。”厨娘拿起穆曦和杨宁馨包的粽子,对比看了下,说道。   杨宁馨闻言,一张圆润的小脸顿时羞得通红,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其余的人都纷纷低头偷笑。   杨宁天偷懒地搬了张摇椅,跟沈景黎并排坐着,看到杨宁馨包的粽子,忍不住笑起来,“我说小妹,你没这能力,就别瞎学了,我们家有那么多厨娘,过节也用不着你亲手包粽子啊?”   杨宁馨正不高兴着,听到他这话,回头就怼了他一句,“就不准我以后嫁给穷苦人家啊?”   她这纯属是气话,而正在搅拌粽子馅的常来听了,脸颊顿时烧了起来,觉得今日太阳真是晒。   “噗嗤”杨宁天口茶喷出来,突然抱着肚子笑起来,“小妹,你是在逗我的吧?你以后要嫁去穷苦人家?你要去哪里认识穷苦人家啊,难道嫁给我们家的下人吗?”   匡当常来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木勺重重地砸在铜盆的边缘,发出很大的声响,大伙儿纷纷转头去看他。   “常来,你怎么了?该不是天气太热,被晒晕了吧?”旁边打大吉打趣道。   因为他们人多,厨房挤不下,所以他们便在厨房门口搭了个棚子,搬了几张桌子过来,起在棚子下裹粽子,棚子四面都是空的,偶尔有太阳照进来,还是挺晒的。常来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悄悄瞥了杨宁馨一样,见她还是之前气呼呼的模样,又低头继续搅拌盆里的馅料。众人见他这样,又大笑了阵。   “好了好了,赶紧包粽子吧,不然,天黑了都包不完。”金玉笑着道。   “哼!”杨宁馨哼了声,仍旧不高兴,嘟着嘴道:“我觉得我包的挺好的,跟你们也是一个形状,有什么不行的?”   “形状是挺像的,不过你的看上去就像没绑好的包袱。”杨宁天就是故意要跟她作对,“厨娘,你把她的粽子拿起来,让她看看打包袱不绑好,是什么后果。”   厨娘将杨宁馨包的粽子刚拿起来,那凶粒就开始簌簌直落杨宁天故作惊呼,“哎呀,这粽子下雪啦。”   众人闻言,顿时扑哧大笑起来,杨宁馨则憋红了脸,直道他们欺负她,转身扑到杨宁天的身上,跟他打闹起来,“臭五哥,你就会欺负我,等回去家里,我就告诉二婶,把你嫁到江南去,看你还得意不得意。”她可是很记仇的。   “哎呀,我们家的小野猫发飙啦。”杨宁天不以为意,继续嘲笑着她。众人看着他们兄妹两打闹,都开怀的笑着。   穆瑾带着荀儿和怀信去外面玩了一圈,回来就听到厨房这边热闹的笑声,闻声赶来。   “你们做什么?那么热闹?”   杨宁馨正拿着一块粽子叶往杨宁天的嘴巴里塞,听到穆瑾的声音,赶紧喊他过来支援,“瑾表哥,赶紧过来帮忙,六哥他欺负我。”   欺负你?穆瑾挑眉,看在压在杨宁天身上张牙舞爪的杨宁馨,他的眼睛应该没有出问题吧?表妹压着表哥在折腾,居然还喊着自己被欺负口他有点想笑,却又担心笑起来被表哥表妹的怒火波及,便一直忍着。   “曦哥哥,你们在做什么?”荀儿贪玩,看到穆曦在包粽子,觉得很有趣,就挤了过去,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那些粽叶和馅料。   “包粽子,等晚上,荀儿就有粽子吃了。”穆曦解释道。   “我也要玩。”荀儿立即伸出手,学着穆曦的样子,将馅料放在粽叶上,然后乱裹起来。   “哈哈哈”杨宁馨看到荀儿包的粽子,大笑起来“你们看,苗儿包的比我更糟糕。”   “荀儿才三岁,你好意思跟个三岁小孩比吗?”杨宁天羞羞脸,继续跟杨宁馨斗。   杨宁馨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往他腹部打了拳,看他疼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浑身舒畅地伸了伸懒腰,讲什么道理,直接拳头解决,多好啊。杨宁天抱着肚子,瞪了杨宁馨一眼,这臭丫头,居然走暴力路线。   “来来来,荀儿,表姑教你包粽子。”   心情愉快之后,杨宁馨又加入了包粽子大军。   欢闹的下午很快过去,大约四五点的时候,他们就包好了几大盆的粽子,三个厨娘和个厨子便将这几大盆粽子放到蒸笼上蒸,一边蒸还一边做晚饭。   用过晚饭之后,沈景黎和庆生便带着几个孩子,每家每户去送粽子,收获了满满的祝福。 第213章 端午节当天   端午节当天,庆生一大早就起来了,指挥厨娘们做早饭和热粽子。等沈景黎醒来的时候,庆生已经让人在大门口贴上红纸,挂上石榴花,热好的粽子也已经用篮子装好,就等用完早膳后,提着去龙神庙祭龙神。   “嫂子,醒来啦。”庆生正将一些香烛放进箩筐里,看见沈景黎过来,朝他打了声招呼。   沈景黎往箩筐里瞄了眼,有只煮熟的公鸡,条煮熟的肉,小碗的白米,盘水果,串粽子以及香烛纸钱,都是一般祭祀用的物品。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沈景黎看着那只哪怕烫熟了,还挺着脑袋的公鸡,心里想着,自己会不会睡的太死了,居然连杀鸡的声响都没听到?   “还不到卯时就醒了。”庆生将东西弄好,洗了把手,就招呼沈景黎去吃早饭,“嫂子,先吃早饭吧,等会儿要去村口集合,大伙儿一起去龙神庙祭龙神。”   沈景黎点点头,跟他一起去了堂屋,金玉和年华已经摆好饭,大盆的瘦肉粥,碟馒头,碟烧卖,一盆水煮蛋,一碟炒青菜,一碟咸菜和一盘粽子。   “小少爷醒了吗?”沈景黎在洗手盆里洗了手,接过年华递过来的帕子擦手。   “醒了,两位小姐在陪着玩,会儿就过来。”金玉道,拿了一把小刀,将大粽子切成小块。沈景黎坐下来,将碗筷从热水盆里拿出来,按照人头,给每人盛了一碗粥。   “荀儿每日都起得早,有时候还跟着瑾弟在院子里跑步,乖得很。”庆生夸奖道。   “阿姆——”说曹操曹操就到,荀儿路小跑着过来,迈开双腿跨过门槛,扑到沈景黎的大腿上,摸着沈景黎还不是很显的肚子,嘻嘻笑了几声。   “想跟弟弟们说话?”沈景黎看着他那模样,低声问道。   “想。”荀儿高兴的笑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他爬上沈景黎的大腿,坐在上面,低下头,将耳朵贴在沈景黎的肚子上,小声的嘀咕着。他眯着眼笑着,嘴里喃喃低语着别人昕不懂的话,时不时还伸手摸一摸沈景黎的肚子,认真的模样让沈景黎感觉心里暖。   “阿姆。”他抬起头,冲着沈景黎笑,“弟弟告诉我,爹爹今天会回来。”   听着他的话,沈景黎没忍不住,笑出了声,摸着他的脑袋,说道:“荀儿乖,爹爹还要十几天才会过来,等爹回来,让爹陪你去放风筝。”他笑着,用玩游戏转移孩子的注意力。   荀儿一点都不上当,骄傲地抬起下巴,很肯定地道:“弟弟说爹爹今天会回来,爹爹就是今天回来。”   沈景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十几天的路程,就算穆十四不吃不喝,快马加鞭,也不可能缩短成天啊?“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沈景黎敷衍着,给他戴上围嘴,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再给他拿了个勺子,“先吃早饭,你要吃什么,告诉阿姆,阿姆给你夹荀儿抓着勺子,勺着粥,自己吹了吹,然后送到沈景黎嘴边,”阿姆,给弟弟吃。“   沈景黎正夹起块蛋黄粽,突然感觉有什么戳了戳嘴唇,还没回头,就听到荀儿的声音,他张开嘴,口大骨汤熬制的瘦肉粥滑进嘴里,无比的清香可口苗儿见他吃了,心里很高兴,弟弟吃了他喂的粥,肯定会很快长大,然后早点出生,陪他出去玩。   “阿姆,我以后要带弟弟去玩蹴鞠。”荀儿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对沈景黎说。他就说了这么句,接着又继续暍粥,沈景黎听着他的发言,感受到他对弟弟的期待,突然想着,万以后他生了两个女儿,荀儿会不会不开心?   “荀儿不喜欢妹妹吗?”他剥了个鸡蛋,放到荀儿的碟子上,又夹了一朽菜放进他的碗里。   “不要,要弟弟。”荀儿坚决地摇摇头,“弟弟,起玩蹴鞠,起骑马。”   庆生和金玉等人听了就笑,接着还劝说他,告诉他,妹妹也很可爱,也会跟他起玩,他却坚定地摇头,坚决只要弟弟。众人被他给逗乐了,一早上就欢声笑语不断。吃过早饭后,穆奇娘就带着穆奇过来喊他们去集市。   “子安媳妇,庆生,你们好了没?要去村口集合了。”   穆奇娘嗓门大,这么喊,左邻右舍都被喊出来了,其中家人还在吃早饭,那婆娘端着碗,隔着篱笆墙往外张望,看见是穆奇娘,立即喊道:“奕岚媳妇,这么早就弄好啦?”   “耀婶子,你们家才刚吃早饭啊,我这里有粽子,要不要来一个口”穆奇娘立即伸手去自己的篮子里拿粽子。   耀婶子赶紧摆摆手,“你这是做什么呢?祭祀龙神的粽子,我哪儿敢吃啊?”   那可是会折寿的。   “婶子别担心,这不是祭祀用的粽子,是我今早热来自己家吃的。”她又不傻,哪能拿祭祀用的粽子给别人吃,要是得罪了龙神,今年河里不太平,那她不就成了村里的罪人吗?   “你省的就好,真是要把我吓坏了。”耀婶子赶紧喝了口粥压压惊,“成了,你跟庆生他们先去吧,我吃过早饭,再和我那口子块儿去。”   “好嘞。”穆奇娘爽朗的应着,接着就看到沈景黎和庆生一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挑着箩筐的穆奕凡。   “哎哟,你们家不是有下人吗?怎么是奕凡挑箩筐?”穆奇娘疑惑道。   “去祭祀哪有带下人的道理?”庆生不赞同地摇摇头,“就点点东西,压不垮他的,嫂子不用心疼他。”   穆奇娘听着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家夫君,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啊?子安媳妇,你是不是啊?”   “是,嫂子说的没错。”沈景黎应和道。   庆生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轻哼了一声,走在前面,沈景黎和穆奇娘见他这样,反而笑开了。   “娘,我去找穆曦了。”穆奇看到后面出来的穆曦,跟穆奇娘打了声招呼,就跑过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村口,跟村里人集合之后,一起出发去了半山腰的龙神庙。龙神庙里已经挤满了人,每人都挑着个箩筐,排着队进庙里,点香烛,烧纸钱,摆极祭品,然后磕头朝拜,之后出来摸门口小池塘里摆放着的龙舟。拜完龙神庙之后,大伙又来到村外的大河,河上已经停放着好几十艘船,大伙儿挑着东西上了自家的船,船夫熟练地摇着船往江心划去。到了江心,大家就在床头摆上香案,摆好祭品,然后虔诚的跪拜,祈求河神的保佑,之后便往江心内抛粽子。祭祀完毕之后,大伙儿便回了村,准备接下来的龙舟赛。   “嫂子,我们去看龙舟赛吧,听说金岭城的龙舟赛特别精彩,不少京城里的富人,还特地跑过来观看。”杨宁馨摇着沈景黎的手臂,缠着他去看龙舟赛。   “五小姐,夫人怀着身孕,不能去那么热闹的地方,万一碰着了,可就不得了了。”金玉收拾着屋子,听到杨宁馨的话,回了句。   “啊,那不是很可惜,都已经来金岭了,居然不可以去看龙舟赛。”杨宁馨皱起眉头。   “你跟瑾弟、月儿他们起去吧。”沈景黎道,“记得带上大吉大利他们,别走丢了。”   “嫂子,我是大人了,哪里会走去?”杨宁馨不满地跺跺脚,接着又道,“那我们一起去城里转转吧,听说城里会举办吃粽子大赛,应该也很有意思的。”   杨宁馨摇着沈景黎的手臂,“而且,我们早点去,可以在沿江的客栈定个厢房,在厢房里看龙舟赛,就不用怕挤了。”难得来金岭城次,不去看龙舟赛,真的很吃亏啊。   沈景黎听着也有点心动,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亲眼看过龙舟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传闻那么热闹?   杨宁馨看着他,见他表情有些松动,赶紧再加把劲,“嫂子,你想想看啊,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来金岭,还不知道是几年之后。”她又转头看向庆生,“庆生嫂子,你也帮我劝劝嫂子嘛,我们就去城里转圈,乐呵乐呵,多好啊。”   庆生想想也觉得挺好的,而且他对龙舟赛和吃粽子比赛都挺感兴趣的。   “嫂子,要不我们就去看看。”   “行。”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不去吗?   “好耶,我马上让人备车。”杨宁馨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夫人,你不能这么由着五小姐的。”金玉这么唠叨着,却还是认真地给沈景黎准备出门的东西。   他们坐马车来到金岭城的时候,东城福满楼外的戏台上,正好要举办大胃王比赛,不过不是比吃粽子,而是吃面。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福满楼今天举行端午节大胃王比赛,比赛的第名可以获得纯金打造的粽子颗,有兴趣有乡亲们赶紧过来报名了,炷香之后,比赛正式开始。”福满楼的掌柜在戏台上高声喊着,过路的百姓听到奖品是颗金粽子,立即围了上来。   “嫂子,是大胃王比赛。”杨宁馨兴致勃勃地拉着沈景黎的手。   “你想去?”瞧她兴奋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稳操胜券。   “没有。”她摇摇头,兴奋不减,“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比赛,有点点好奇,大胃王到底有多能吃?是不是可以吃十碗?” 第214章 我要送给爹   金粽子的吸引力很大,报名的地方很快排起长龙,杨宁馨好奇地张望着,时不时还探出头问问老张,“老张,你吃东西多不多?要不要去参加这个比赛?可以赢一颗金粽子哦。”   老张摇摇头,拒绝她的提议,他老了,可没那种精力去跟年轻人较劲。   “你真的不去吗?那可是颗金粽子,你辛苦干活年,也赚不到的金子哦。”杨宁馨继续不死心地哄劝着。   老张还是摇摇头,转而对她说道:“五小姐,听说隔壁街有创意包粽子大赛,您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杨宁馨立即被吸引了,转了头追着他问“创意包粽子大赛是什么比赛?要做什么的?”包粽子那可是她心里的根刺,她要用实力证明给六哥看,让他知道,她可是天才,做什么都是学就会。   沈景黎看着她势在必行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这丫头片子还真是小心眼,一点儿事也揪着不放。   “就是不按常理包粽子。”面对杨宁馨的热情,老张有些招架不住,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回答道“哦,那可是我的强项。”   杨宁馨胸有成竹,赶紧催促老张,“老张,赶紧过去,我要去参加这个比赛。”   老张被她催的都有些紧张起来,驾着马车赶紧往隔壁街走去。隔壁街的创意包粽子大赛是金岭城第富豪林家举办的,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他们还没有走近戏台,远远的就看到戏台下的报名处排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哇,真的好多人排队啊。”杨宁馨见到那壮观的场面,惊讶地喊出声。   “那是当然的,金岭城林家每年的端午、中秋、冬至和元宵都会举办这类比赛,奖品非常的丰厚,城里很多人都会来参加,就算拿不到奖品,也图个乐呵。”庆生掀开帘子往外面看,眼里满是怀念之情。   杨宁馨听到他这么说,对这个比赛更加期待了,她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接着问道:“庆生嫂子,你以前也参加过这种比赛吗?”   庆生神秘的笑起来,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贪玩。”   “我哪里是贪玩,我这是有冒险精神,你们”她突然停下来,嫌弃地看了庆生和沈景黎眼,“你们两位老人家是不会懂得。”   说完这句话,她赶紧从马车上跳下去,冲着过去排队,头也不回地喊着,“老张,你把嫂子他们送去酒楼吧,我一会儿完事了就过去。”   沈景黎看着她跑的飞快的模样,好笑着摇摇头,朝老张道:“走吧,我们去看龙舟赛。”   “可是”不告诉五小姐龙舟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真的好吗?老张纠结的皱了皱眉,又看沈景黎和庆生都没有等人的打算,便驾起马车离开。   五小姐对龙舟赛那么感兴趣,不可能不知道龙舟赛什么时候开始吧?   他们去到江边酒楼的时候,沈月儿和穆曦已经在那里了,正陪着荀儿和怀信玩。   荀儿玩的正高兴,看到沈景黎进来,立即张开手朝他扑过去,“阿姆,小叔去划龙舟了,说要赢个大奖回来。”   沈景黎略微惊愕地挑眉,之前可没听穆瑾提起过这个事啊?那小子藏的挺紧嘛。   “小叔可厉害了,定能赢第的。”荀儿对穆瑾充满着信心,拉着沈景黎就往窗口走去,“大灰和工友也来为小叔加油,阿姆你快看,大灰和工友就在那边。”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在运河上空盘旋的两只白肩雕,兴奋的笑个不停。   “是嘛,大灰和工友真棒。”沈景黎道。   荀儿听了,立即高兴的笑起来,露出两颗小米牙“等爹爹回来,我让爹爹带大灰和二反去打猎,大灰和工友很厉害,肯定能打到好多猎物”   他挥着双手,在自己的面前划了一个圈,然后又朝着沈景黎笑了笑,再跑到窗户边,朝两只白肩雕打招呼。   “大灰,工友”两只雕听到他的声音,回头朝着他叫了几声,然后挥动翅膀向这边飞过来,荀儿赶紧转了身,“年华哥哥,赶紧把桌子上的肉干拿过来,大灰和工友饿了”   年华不情不愿地端着盘肉干走过来,伸手撒了一把出去,那两只雕立即俯冲下去,将肉干叼起来吃了。   “大灰,二友好厉害,这样子也能吃得到。”荀儿兴奋地拍着手,自己也抓了把,往下面抛去,看着两只雕追着肉干飞去,笑的很开心。   突然,一声炮响,紧接着下面就传来响彻天际的锣鼓声。   “龙舟赛要开始了。”年华激动地叫起来,赶紧将盘子里的肉干全部撒出去,然后将盘子往桌子上一放,就拉着张凳子在窗口占位。   “哪有你这样的?夫人还没有坐好呢。”金玉见他猴急的模样,赶紧拍了拍他的手,提醒他这里还有主子的。   “夫人那么好的人,不会责怪我的。”年华死死地扒着那个位置,回头冲着沈景黎一笑,“夫人,你说是吧?”   “你还没有做下人的自觉啊?”金玉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年华立即抱着脑袋,哀嚎起来,“金玉姐姐,你这么用力打,会把我打傻的。”   “打傻才好,能赶紧把他踢出府。”金玉赌气地说道。   年华嘟嘟嘴,揉揉自己的脑袋,咕嘟声,“金玉姐姐真是狠心,居然想把我打傻,然后赶出去”   他故作伤心地挤出两滴眼泪,荀儿和怀信天真,原本看他们打闹,还觉得很有意思,在一旁直拍手,现在看到年华快哭了,又紧张起来,赶紧拿帕子给他擦眼泪。   “年华哥哥,你别哭,怀信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怀信踮着脚,举着手帕要去擦年华眼泪。   年华被他的行为暖的不要不要,感动地将他抱起来,用力地在怀里揉了揉,又大力亲了亲他的脸颊,“怀信,你怎么这么乖?”   “你不能亲怀信,怀信是我的,只有我可以亲。”荀儿一本正经道。   年华先是愣了下,继而大笑起来,怀信疑惑地看着他,小脑袋想不明白,年华哥哥怎么一会儿哭,会儿笑啊?在他们玩闹的时候,下面的锣鼓声已经停了,主持人在公布这次龙舟赛的规则和奖项。   “快快快,比赛快开始了。”年华一听主持人说龙舟比赛现在开始,就赶紧招呼他们,将荀儿和怀信抱到椅子上,并嘱咐道,“小少爷,你可千万别攀窗户,会掉下去的。”   “大灰和工友会接住我的。”荀儿一脸天真地道。   “小少爷,大灰和工友还小,就算接住你了,也没办法把你送上来,你会摔到河里去,然后被河水冲去给河神做儿子的。”   “那我不是见不到爹爹和阿姆了?”荀儿瞪大眼睛年华点点头,“对啊,之后再也见不到。”荀儿赶紧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样,“我定不掉下去,我要跟爹爹阿姆永远在起。”他转了身,紧紧抱住椅子背。   “好,年华一定会保护你的。”年华道,接着又给沈景黎和庆生搬了两张椅子。   他们租的是大房间,有两个窗户,沈月儿和穆曦以及金玉在靠南边的窗户,而沈景黎和庆生,两个孩子以及年华则在靠北的窗户。参加龙舟赛的队伍都卯足劲的划船,而且很多队伍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比赛非常的激烈。   穆瑾跟在穆家庄的队伍里,也非常的卖力,不过他们运气不好,中途的时候遇到点小事故,只获得了第三名。   龙舟赛之后,沈景黎和庆生在金玉和年华的陪伴下,同到街上闲逛。端午节不比中秋节和元宵节,有各种灯会和表演,所以街上热闹归热闹,却并不是很拥挤。   他们在街上随意的逛着,发现大街小巷都有卖粽子的,而且口味众多,有甜的,有咸的,有肉粽,有蛋黄粽,有红豆粽,有红枣粽口味各种各样,形状也各种各样。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沈景黎没有见过的吃食,庆生给他介绍,听得沈景黎边垂涎,边忍不住感慨,古代的美食真多。   “城里晚上还会举行比武大赛,不少大户人家还会趁机为自己家的闺女选女婿。”庆生看着热闹的大街,愉快地向沈景黎解说。   嫁到穆家庄之后,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在热闹的节日出来玩过了,如今的感觉,就像被关在笼子里许多年的鸟儿,突然飞上天际,整个世界都开阔了。   “比武为什么要在晚上啊?”白天不是更好吗?这个问题可把庆生给难到了,他虽然知道比武是在晚上,可是却不知道原因。   沈景黎见他这样,知道自己的问题让他为难了,便笑了笑,道:“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太在意。”   他们又往前走了走,却在转角处见到大群人,他们围成个圈,似乎在看热闹。   “让开点,让开点,看大小姐我大显神威了”个清脆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沈景黎听,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   “表姑,是表姑”荀儿拉着沈景黎的手,高兴地跳起来,“阿姆,表姑在里面。   “咦,还真是。”年华和金玉赶紧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沈景黎和庆生走进去,发现杨宁馨居然在玩投壶游戏。   游戏摊的老板还不停地喊着,“五十文钱十支箭,投中五个就送个玉观音,如假包换的玉观音,绝不骗人”听到老板的声音,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这感觉就跟街上那种买神药的一样,说什么包治百病,其实就是普通养生的草药,最多吃了对身体无害,根本不能治病。   “阿姆”   荀儿突然抬起头,拉了拉沈景黎的手,沈景黎赶紧低下头,“怎么了?”   荀儿指了指杨宁馨,脆生生道:“荀儿也想玩。”   沈月儿和穆曦也是跃跃欲试,可是又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便直忍耐着,捏紧双拳,伸长脖子去看。哐当杨宁馨一箭投中,正叉着腰享受着人们的吹捧,沈月儿和穆曦也高兴的叫起来。   “投中了,投中了”荀儿一听投中了,赶紧探出小脑袋去看,果然看到支箭插在壶里,立即高兴地拍掌,“表姑好厉害,好厉害”   杨宁馨得意地翘起尾巴,听着周围的欢呼声,心里不停说着,再喊大声点,再大声点“好了,好了,我要投第二支了。”   她伸手喊停,然后拿出另一支箭,先挥了挥手,试了试手感,才咻的射出去。哐当一声,箭头打在瓶口上,被弹了出来。   “啊,真可惜,差一点就投中了”人群中传来阵唏嘘声,杨宁馨羞得涨红了脸,调整了呼吸,又投了箭,这箭险中。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投第四支箭时,却感觉有东西抱住她的腿,她低头看,就听到荀儿道:“表姑,我要玩。”   “荀儿?”她语带惊讶,回头就看到沈景黎一行人,沈景黎朝着她点点头,而沈月儿和穆曦则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行吧,你小心点。”杨宁馨将支箭放到荀儿手中,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把箭投出去。   荀儿觉得很有趣,抬手就把箭胡乱扔出去,箭还没碰到壶就掉了下来,他立即皱着鼻子,回头对杨宁馨道:“表姑,它掉下来了。”   “荀儿,你再用点力。”杨宁馨鼓励他道。   “老板,人家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小娃娃,你就把壶移近一点,不然的话,岂不是打击人家小娃娃。”旁边围观的群众看到可爱的荀儿,立即替他说好话。   “对啊,你一个成年人,怎么能欺负一个小娃娃口”其他人也附和道,并且热情地鼓励荀儿。老板也是要面子的,被这么多人说成欺负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他实在不好意思,就将壶往前移了移。   这次,荀儿砸中了壶嘴,可是被弹了出来,没投进。荀儿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又投了一支,又没中,他气的鼻腔里哼出气来,突然哒哒哒跑过去,将手中的箭插进去,然后抬起头,对老板说,“进去了。”   老板被他的举动弄的脸蒙圈,呆呆地看着他,直到周围爆发出笑声,他才跟着笑起来,这小娃儿还真有意思。   “荀儿,回来。”沈景黎朝他招手。   “阿姆,我投中了。”他还得意地向沈景黎邀功。   沈景黎不忍心打击儿子的积极性,笑着赞道:“荀儿真厉害。”   荀儿害羞的笑起来,抱着沈景黎的小腿,不停地扭着身子。   之后,沈月儿和穆曦都试了番,两人都没有投中五支,最后反而是庆生投中了五支,老板按照规矩,送了他们个小小的玉观音像。   “阿姆,你看,漂亮的小人儿。”   荀儿举起手中的玉观音像给沈景黎看,一会儿又宝贝的收起来,“等爹爹回来,我就送给他,爹爹定会夸我的。”   “十四回来”沈景黎伸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暖玉,突然想到,他似乎也送过礼物给穆琛。 第215章 十四回来了   夜幕降仓后,金岭依旧热闹非凡,东街的戏台上,挂着比武大赛的横幅,位姿态妖娆的中年男子,指挥着一群穿着短褐的仆人布置赛场。   戏台的下方,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不停的吆喝着走过路过的行人们前来报名,听到他的呼喊声周围陆陆续续围了很多的观众,不少人都兴致昂扬的观看着。   “乡情父老们,金岭城年度的比武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年大赛的冠军可以获得百两金子,你们没有听错,是一百两金子”   中年管家声情并茂的喊着,“感兴趣的壮士们千万不要错过了,赶紧来报名吧”   路过的老百姓们,听到这么可观的奖金,都被吸引了,不管报不报名,都律围了上来,而些有力气的青年壮士们,则摩拳擦掌,踊跃报名,就等着会儿大展身手。沈景黎和庆生带着几个孩子,在视野最好的对面酒楼三层包了个房间,居高临下地观望着,等着它开场。   杨宁馨兴致勃勃趴在窗户边,手里抓着根冰糖葫芦,边吃,边对下面的人评头论足,“哇,嫂子你快看,那个主持人好像青楼里的龟公,妖里妖气的”   “你见过龟公吗?”杨宁天问。   还能不能好好做兄妹了,非得她说一句,他就顶句?   杨宁馨一脸哀怨地望着杨宁天,鼻孔朝天地哼了声,又继续看下面情况,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急于表现的人,已经拿起武器耍起大招了。   杨宁馨看的津津有味,目光炯炯有神地欣赏着下面排队的帅哥。   “哇,大帅哥”她叫起来,扬着手里的糖葫芦。   “哪里有帅哥?”沈月儿也扑上去,一脸感兴趣地顺着杨宁馨的目光寻找,找到之后,便跟杨宁馨一样欢呼起来。   “噗”沈景黎激动的口水喷出来,跟杨宁馨待在一起久了,原本保守矜持的沈月儿也开始奔放洒脱了,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两人花痴了一阵,杨宁馨又回过头问:“瑾表哥,你不去试试吗?冠军的奖金有一百两金子呢,比大表哥半年的俸禄还多。”   穆瑾从桌子上拿了个包子来啃,听到他这话,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百两金子,放在以前,他肯定第一个冲着去报名,可现在,对他真没什么吸引力。   “你真的不去?”杨宁馨又道,“说不定还能被某位大小姐看中,招为上门女婿。”   那更不要了,他对上门女婿可没什么兴趣。杨宁馨看他这样,觉得有点无趣,继续转头去看下面的情况。戏台的三楼上,窗户突然开了,个穿着粉红色丫鬟装的姑娘探出头来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笑的像花儿盛开,然后兴致勃勃地关了半边窗户,跑了进屋。杨宁馨兴致勃勃地看着,涌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赶紧回头跟他们分享,“嫂子,对面的三楼窗户开了,我看到一个可爱的小丫鬟,我觉得上面肯定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偷看,要在这场比赛中挑夫婿。”   比武招亲,她还从来没有见识过。   “六哥,你要不要去试下?虽然你是双儿,可你也能娶妻。”杨宁馨问道。   娶妻?杨宁天顿时个头两个大,他的傻妹妹在说什么蠢话口他还那么年轻,娶什么妻?   “你喜欢可以自己去试。”要他去,不如去做梦。   “我又不是断袖。”她摇摇头,表明自己没有这个癖好。穆瑾看着他们闹了一会儿,便起了身,对着沈景黎道:“嫂子,我带蔔儿出去玩一圈,等会儿回来找你们。”   “让大吉大利跟着,看紧点荀儿,别让他乱跑。”沈景黎叮嘱道。   “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把他弄去的。   “穆瑾保证道,便带着荀儿和怀信出门了,跟着起的还有大吉大利和常来。   “表弟,我也一起去。”杨宁天正无聊着,听到穆瑾要出去玩,便赶紧要跟着去。   “我也去。”穆曦赶紧跟过来,生怕被落下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包厢内只剩下沈景黎等六个人。他们离开没多久,穆奕凡过来找庆生,带庆生起去逛夜市,好久没有夫夫单独相处过,庆生很高兴地跟着他离开。   沈景黎站在窗户边,看着他们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离开,内心紧,突然非常的想念穆琛。他伸手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暖玉,温润的玉,散发着温暖,却抵抗不住由深切思念带来的寒意。他抿了抿嘴,突然也想下去走走。   “快看快看,好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杨宁馨突然叫起来,拉着沈月儿和金玉一起去看。   沈月儿和杨宁馨都对比武大赛很感兴趣,直趴在窗户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还时不时对下面的切评头论足。   沈景黎看了他们一会儿,对金玉道:“我出去走走,你在这里照顾他们,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去外面找老张。”   “夫人”   “我带年华起去。”沈景黎打断她的话,朝着年华招招手。   金玉见他带了人,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吩咐年华好好照顾,千万别让人冲撞到他,年华一一应着,提着个灯笼,跟着沈景黎出了酒楼。集市上很热闹,家家户户门前都点着灯,门口还都洒了雄黄酒。   年华提着个灯笼,亦步亦趋跟在沈景黎的身后,兴致勃勃的左右张望着。街上的大比白天还多,个个都喜笑颜开的,被红彤彤的灯一照,脸上更添了喜气。   男男女女们欢声笑语,在各个摊档中流连,更有调皮的孩子牵着灯笼在人群中穿梭嬉戏,笑声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   眼前是来往如梭的人,身边是面目陌生的路人,沈景黎随着人群走着,看着陌生面孔上欢乐的笑容,突然觉得冷清,冷的背后都是寒凉。   年华小心谨慎的护着他,不让他被人碰着、撞着,并没有发现他越来越冷的脸色。行到座拱桥边,桥下条清水河,微波荡漾,河面上是一条条小舟来来往往。   沈景黎在桥上站着,看着站在小舟上,吟诗装风雅的书生,不由得一笑,而后更觉得寂寞。三年多的时光,这是第三次跟穆琛分离那么长时间,越是分别越是想念,内心的思念一点点的发酵,他才晓得,这时空若是没有这个人,他未必坚持得了这三年。   贪恋美色也好,渴求温暖也好,总要有那么一个人在,他才能有活下去的动力,在这个异世好好的活着。远处传来阵声向,他抬头看,朵烟火在空中炸开,美丽而绚烂,却转瞬消散。   他沉默着,突然笑开来,低下头,就看到桥下的小舟上,一身青衣的男子,双手负在身后,如松柏般挺立着,抬头,双眼温和的看着他。他看到他嘴唇动了动,温柔地吐出几个字,景黎沈景黎听见了,然后,笑了。   红烛摇曳,青纱帐内两个身影纠缠,穆琛靠在床榻边,伸出手逗弄着沈景黎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柔和的发问穿行,美轮美奂。   沈景黎靠在穆琛的胸口,没有说话,健壮有力的心跳声告诉他,这切都是现实,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而不只是他做的场梦。   “景黎。”穆琛开口,伸手抚摸过他的肚子,如深潭不见底的眸子里,闪动着温柔的光,“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多么美好的四个字。   沈景黎抬起头,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间,吐出这几个字,他突然觉得胸口有点疼,就像被什么塞满了,快要爆炸那种感觉。他埋首在穆琛怀里,突然不受控制的哭泣起来,小声的、隐忍的,却让人心疼不已。   “景黎,不哭。”穆琛抬起他的下巴,动作生硬地替他拭去眼泪。   “我没哭。”他拒不承认。他只是高兴他回来,才不是哭。   “是,你没哭。”穆琛笑着,伸手划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目光里带着怀念和爱恋,然后无比温柔地道,“景黎,我很想你。”   沈景黎怔愣地望着他,眼泪突然像决堤的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下,止都止不住。“景黎别哭。”   穆琛有些急,伸手胡乱替他擦着眼泪,沈景黎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凑过去,吻了吻他的下巴,“十四,你回来了,真好。”   是啊!他回来了,他直期盼着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穆琛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低着头,含着他的唇,急切而热情地吻着他。   沈景黎顺势躺在床上,回应着他,却没忘记自己的身体情况,急切地提醒他,“小心点,别伤了孩子。”   穆琛眼带戏谑的微笑,低头轻咬着沈景黎的耳朵,调戏道:“景黎这么想要吗?”   听到他的调戏,沈景黎也不羞,而是抬腿在他腰侧摩擦着,引诱道:“你不想要?”忍啊,忍啊,看你能忍多久?穆琛感觉浑身冒着热气,接着眼里窜起簇火苗,那火越烧越旺,仿佛要将沈景黎整个吞没。   沈景黎笑起来,他喜欢看到这样干的穆十四,心里、眼里只有他,被他撩的浑身起火,却依旧隐忍克制,不放任自己急切,怕伤到他。   “十四,等你有空了,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他决定了,将切都告诉他。 第216章 全部说开了   沈景黎醒来的时候才五更天,屋子里黑乎乎的,连人影都看不清,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好会儿才适应,他昏沉的大脑逐渐清醒,突然瞠大双眼,急切地伸手往被窝抹去。还没有摸到任何东西,手就被个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从手心里传来的热度,让他松了一口气,原来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他在做梦,黑暗中,他露出个微笑。   穆琛被他的动静吵醒,握着他的手,将他往怀里拉了拉,含糊地开口道:“怎么了?天还没亮,再多睡会儿巴。”   “我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你回来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梦。   他顺从地躺下来,往穆琛的怀里靠了靠,将微凉的脚底板踩在他的脚面上,穆琛的身体很暖和,连脚面也暖暖的,沈景黎觉得很舒服,便前后蹭了蹭。   穆琛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以为我没回来?”   一猜就中,他其实很了解他内心的想法。沈景黎笑起来,低低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是清楚,他将脑袋往穆琛的怀里蹭了蹭,“你这么了解我,真的好吗口”   “你是我的夫人。”   我不了解你,还有谁了解你?沈景黎笑得更开心了,他伸手搂着穆琛的腰,“十四,还记得我昨晚说过什么吗?”   穆琛倏地睁开眼睛,清冷的眸子里不见丝毫混沌,夜视力很好的他,低头看着沈景黎,他是想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他吗?一向冷静自持的十四爷,突然紧张起来,他张了张嘴,想开口,又觉得有什么东西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沈景黎靠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缓缓地开口,“你相信灵魂穿越这种事吗?”   他声音很轻,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丝颤音,他双手紧紧装着穆琛手臂上的衣服,不停颤抖的手泄露着他的不安和恐慌。灵魂穿越?穆琛眼中闪过难于自信的神色,低头看向沈景黎,原来是这样吗?他真的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沈景黎了。   “你”穆琛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询问。   沈景黎看出他的疑惑,自动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遇到地震,被砸死了,醒来之后,就跟你们一起躺在大坪村那个屋子里,当我看到那家徒四壁的房子,营养不了的穆瑾,以及病怏怏快死的你,我真的很想根绳子吊死在家门口,这么破落的古代,这么贫穷的家庭,我觉得我很难生存下来结果,人其实挺坚强的,咬咬牙,看似很难迈过去的坎,最终也是能迈过去的。”   他露出一丝苦笑,若没有这么一路走过来,他或许都不相信自己能在古代活那么久。   穆琛看着他这模样,有些心疼,将他往怀里搂了搂,然后才问道:“那你以前生活的世界是怎样的?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嘛?”   后面那话,他沉默好会儿从问出来,双手紧紧抓着沈景黎的手臂,有些害怕他惦念着以前的家庭,存了回去的心,万一神鬼之事,他虽然不相信,可沈景黎既然能穿越过来,难道不会穿越回去。   “有爷爷,大姐、大姐夫、小外甥,二姐、二姐夫。”沈景黎说着,接着又兴致勃勃跟他讲起现代的事情,眼神里流露出对现代便利工具的怀念。   “在天上飞的鸟?”穆琛疑惑。   “不是鸟,那是飞机,是种交通工具,类似马车的交通工具,不过它是在天上飞的。”沈景黎解释道。   穆琛点点头,却怎么都想象不出飞机的模样,他低头看着沈景黎,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虽然早已预料到现在的沈景黎已经不是原来的沈景黎,可真的听他说起以前的生活,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沉默着,好会儿才开口,“那原来的沈景黎呢?”   听他提起原主,沈景黎一阵恍惚,既而摇摇头,“我不知道。”   也许死了,也许到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去了他搂着穆琛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这么多年来他第次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偷走了原主的人生,偷走了原主的男人,甚至偷走了他的孩子他突然感觉胸口堵得慌,好像自己现在所有的切都是偷来的幸福,也许哪一天就会突然消失。   “不管他在哪里,都希望他过的幸福。”穆琛抱着沈景黎的头,真心地道,“那些年,是我对不起他。”   “你也知道自己残忍啊?”听到这话,沈景黎立即抬起头,控诉他道,“你知不知道他在你身边过得是什么日子?比在沈家过得更凄惨”   穆琛听着沈景黎滔滔不绝地控诉他对原主做的事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趁着沈景黎停顿的时候,问道:“你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沈景黎口气说了很多话,说的口干舌燥,他停了会儿,等喉咙稍微舒服点,才道:“我有他的记忆不仅穿越到他的身体,还有他的记忆?穆琛轻挑眉梢,思考着这是问题,会不会他们是前世今生的关系?古人对神鬼很敬畏,很多人者阱目信前世今生,所以穆琛才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你生活的那个世界,有我吗?”他试探着问道。   “什么意思?”沈景黎皱了皱眉,没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穆琛想了想,又问道:“你在那个世界的名字也叫沈景黎吗?”   “对啊。”这跟前面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那你生活的世界有穆琛吗?”沈景黎恍然大悟,他戏谑地看着穆十四,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觉得我们生活的两个时空其实是平行时空吗?是不是想知道那边有没有你,你有没有来追求我?”   穆琛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我只是希望他也能活着,并且过得幸福。”   沈景黎微动着唇,眼神闪了闪,将脸埋在穆琛的胸口,好久才说了句,“会的,”他定会过得幸福的穆琛点点头,是的,那个人肯定会幸福的。   “睡吧,还有好一会儿才天亮。”沈景黎轻轻打了个呵欠,将一切说出来之后,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低声说了句,“明天带你去看村里的双儿学堂,已经建的差不多了”   声音越来越小,不会儿,他就沉沉地睡着了。穆琛伸手撩起他额头上的散发,在他额头上印下吻,然后圈着他起继续睡。   “子安,你小子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穆琛刚坐下准备吃早饭,就听到门外传来许彦林的声音,紧接着,身青衣的许彦林便大跨步走进来,佯装生气地瞪着穆琛,“你居然还有心思吃早饭?”   穆琛正给荀儿剥鸡蛋,听到他这话,抬了头,“出了什么事?”   居然还敢问他出了什么事?他难道没长眼吗?难道没看出来他正在生气吗?   “穆十四,你回来没有通知我。”这事可大发了。   “我昨晚刚回来。”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不仅马废了,他也差点废了。   许彦林气呼呼的坐下来,拿了一个包子先咬了一口,才道:“你就算不能亲自来找我,也该让大吉大利去通知我一声?”   还是不是兄弟了?   “昨晚已是深夜,不好打扰你,今天早晨刚起来,你便过来了。”   穆琛将剥好的鸡蛋递给荀儿,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喝粥弄脏的唇角,“你消息挺灵通的。”   “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遇到穆瑾,他告诉我的。”   许彦林想想就气愤,包子扔在碗里,咬牙切齿地对穆琛道,“穆十四,你怎么那么小心眼?不就是不跟你去南部调查盐场的事情,居然写信让王爷派我到这里来开矿,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我觉得你挺适合。”   “爹,我要吃烧麦。”荀儿吃了半个鸡蛋,又指着远处的烧麦,扯着穆琛的袖子喊。   “好。”穆琛赶紧给他夹了个烧麦。苗儿得了烧麦,就很高兴地吃起来,还伸出筷子夹了眼前的青菜进穆琛的碗里,“爹爹,你多吃点,阿姆说你出去干活很累的,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陪苗儿玩骑大马。”   “哈哈哈”听到荀儿的话,许彦林忍不住大笑起来,“子安,在你儿子眼里,你也就只有这么点用处。”   “才不是。”荀儿反驳道,“爹爹很厉害,什么都会。”   看着荀儿气呼呼地替穆琛说话,许彦林觉得很有趣,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心里却想起远在京城的夫郎,也不知道文瑞过得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他?   “子安,你什么时候回京城?”许彦林问。   “再过段时间,等景黎的胎坐稳了,就回去。”他们出来够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许彦林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不行,你得等我办完矿地的事情,才能回去。”   想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没门。   “我让王爷换人来替你。”留下来,没门。   许彦林想了想,点了点头,“也行。”   “爹,阿姆怎么还没起来?”蔔儿吃饱了,左右望了望,见沈景黎还没来,问道。   闻言,许彦林一脸暧昧地看着穆琛,眼神说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穆琛懒得跟他计较,将荀儿抱起来,放在地上,吩咐年华带他出去玩,才不急不慢地道:“等会儿,去看看村里的双儿学堂。” 第217章 弟弟要睡觉   沈景黎再次起来的时候,穆琛正带着荀儿和怀信在院子里玩,看见他出来,荀儿立即迈开小腿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仰起头,声音清脆地说道:“阿姆羞羞,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床。”   听到儿子的话,沈景黎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朝穆琛瞪了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不叫我起床?穆琛回了他个眼神,我看你太累,所以想让你多睡会儿。   穆琛走过去,将荀儿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荀儿乖,阿姆肚子里的弟弟要好好睡觉,不然就会闹腾阿姆,所以阿姆才睡那么晚。”   “是弟弟要睡?”荀儿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沈景黎的肚子。   沈景黎悄悄翻了个白眼,把责任推给孩子,他还真好意思说。穆琛点点头,荀儿眼睛就亮了起来,急着从穆琛身上爬下来,走到沈景黎身前,伸手去摸他的肚子,“阿姆,你多睡会儿吧,不然弟弟会长不大的。”   听了他的话,沈景黎就想笑,这个小精灵鬼,哪里学会这些话的?   “弟弟饿了,阿姆现在要去吃早饭。”沈景黎道。   荀儿一听,赶紧朝着金玉他们喊,“金玉姐姐,年华哥哥,阿姆饿了,要吃早饭,你们赶紧去准备。”   穆琛看着儿子兴致冲冲替沈景黎张罗吃的,露出欣慰的笑容,走到沈景黎身边,轻轻搂着他,“荀儿越来越懂事了。”   是啊,不仅仅学着照顾自己,还开始学着照顾父母了。夫夫两人目光一致地望着前方指挥下人干活的荀儿都露出欣慰又骄傲的神情。因沈景黎没有起来吃早膳,穆琛特地吩咐厨房给他留了一份,在锅里温着。金玉和年华听了荀儿的吩咐,便进去厨房将那份早膳端出来,送到堂屋去。   穆琛陪着沈景黎起进堂屋,对他道:“等你吃完早饭,我们同去双儿学堂看看吧。”   “好。”沈景黎道。   荀儿在院子里玩了一圈,也跑了进来,看见桌子上摆着两个水煮蛋,就爬上椅子,将两个鸡蛋拿过去,在桌子上敲了敲,还说道:“阿姆,荀儿给你剥鸡蛋。”荀儿没有技巧,鸡蛋剥的坑坑洼洼,好多蛋白都粘在蛋壳上,他看着手里的鸡蛋,觉得跟平时吃的不样,扁了扁嘴,求助地看向穆琛。   穆琛接过他手里的鸡蛋,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荀儿剥的很好,这个鸡蛋定很好吃。”   “真的吗?”荀儿天真地问。   “真的。”穆琛认真地点点头,将鸡蛋放进沈景黎的碗里,“多吃点,别饿着了。”   受到了穆琛的肯定,荀儿很开心,也跟着他道:“阿姆你多吃点,不够的话,荀儿再给你剥。”   沈景黎看看身边的伴侣,又看看懂事的儿子,觉得这样干的时光很美好。吃过早饭之后,穆琛和沈景黎便带着荀儿、怀信出门。   许彦林和穆奕凡就站在溪边聊天,看到他们出来,暧昧地冲沈景黎笑,说道:“你们夫夫的生活挺和谐啊?”   沈景黎听懂了他话里的调侃,突然得意的笑了笑,高兴地挽着穆琛的手臂,转头在穆琛脸上亲了一下,炫耀道:“比起某条单身狗,那是好上几百倍。”   许彦林不明白单身狗是什么意思,可这并不影响他莫名其妙被撒了一把狗粮,气的想要吐血,他指着沈景黎,手指都在颤抖,好半天才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你真是不知廉耻”   他自己的男人,有什么不知廉耻的?沈景黎哼了声,并没有将许彦林的指控放在心上,而穆琛则含蓄的笑了笑,心里别提多得意。   “十四,你看看你的夫郎,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见说不通沈景黎,许彦林就转而向穆琛控诉。   “你这是嫉妒。”沈景黎道。   “我们是夫夫,又不是陌生人,我觉得挺好。”穆琛补了句。   许彦林顿时受到了一万点打击,这对不要脸的夫夫,真是没眼看了。   “走吧,去看看学堂修建的怎样了。”他自暴自弃道口沈景黎靠在穆琛的身上,得意的笑着,小样,让你调侃小爷,看小爷不气死你。   穆琛转头看了看他,宠溺的点点他的鼻子,沈景黎哼唧了一声,俏皮的朝他眨眨眼。双儿学堂建在村尾块空地上,占地范围将近五亩,里面有八间教室,一间厨房一间食堂,间仓库间图书馆,还有夫子的宿舍,以及个运动场,场上按照沈景黎的设计,建了些孩童玩耍的设施,如跷跷板、滑梯等,外面还建了圈围墙。学堂动工了段时间,已经全部打好了地基,并且建好几间教室,带队的工头,看到他们过来,立即迎了上去,自动自觉替他们介绍工程的进度。   “按照现在的速度,年底的时候就能完工了。”工头搓着手掌,讨好地说道,“我们工队的人,干活特别利索,而且,加上你们村里八的帮忙,干活的速度非常快,说不定,十月多就能完工了。”   修建学堂的工队,是金岭城挺有名的建筑工队,里面的工人和木匠都是专业的,干活是又快又好,而且因为是造福村里的事,村里的人有空也来帮忙,人多力量大,而且都是熟手,干起来是更加快。穆琛点点头,绕着学堂走了圈,对学堂的布局很是满意。   “这是你设计的?”转完一圈,几人坐在工地旁的大树下,穆琛向沈景黎问道。   “对啊,课程也是我设计的。”琴棋书画、女工烹饪、手工礼仪古代版的新娘学校。   “课程很合理。”穆琛点点头,女工烹饪、礼仪女工等都是需要嫁人的女子和双儿需要学的,般人家都会教导,并不惊世骇俗,他最怕的是,沈景黎会让人教他们四书五经,教他们追求自我独立,那是这个时代绝对不允许的,若他真这么做,怕是会害死很多人。   “我有分寸。”他又不傻,以为能靠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代和这个时代的制度,向来倡导改革的人,下场都不会很好。   “我觉得这个学堂若是办的好,可以推广到全国。”许彦林插话道。   穆琛思考着这个可能性,确实,全国上下的女子和双儿那么多,很多人都渴望有机会上学,若是这个学堂办的好,推广到全国,那也是造福全国的人们。   “若是办的好,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穆琛道闻言,许彦林沉默了。   感觉到氛围不对,在一旁玩闹的荀儿和怀信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小心翼翼的靠在沈景黎身边,声音低低道:“阿姆”   “没事。”沈景黎安抚道,往天空望了望“今天天气好,让爹带你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好。”两人高兴地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欢呼着。   许彦林看着两个孩子欢快的模样,笑着道:“你们还真的打算把那个孩子当童养媳养着啊?”   童养媳?沈景黎转头看了看笑的很甜的怀信,他确实挺喜欢怀信这个孩子的,可是他能不能成为他的儿媳妇,还得看他跟荀儿之间能不能产生感情。   “如果他们长大后,能互相喜欢,我自然不会反对,若是他们最终没有产生感情,我也不会勉强。”   虽然这个时代提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伴侣。许彦林没有说话,沈景黎的思想出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若是每次者夕凉讶,估计会惊吓过度死掉。   几人又在周围转了圈,才慢悠悠散步回家。村里很多人都到矿地上干活,小汉子们又都去学堂上学,于是整个村子看起来冷清了不少,只有些妇女三三两两的约着一起做针线活,或者在菜地里忙活。   他们沿着小河边的大道往家里走去,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那两只白肩雕从远处飞过来,看见荀儿,还发出沙哑的叫声。   荀儿看见他养的鸟儿,立即兴奋地叫起来,“爹,你快看,我养的大灰、工友,大灰和工友可厉害了,能抓很多的鱼,比渔民伯伯打的鱼还多”   荀儿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还时不时扯扯穆琛的手,似乎在说,快夸我吧,快夸我吧。   “荀儿真厉害,把大灰和工友养的那么好。”穆琛抬头望着那两只在空中盘旋的雕,目光微微暗了暗。   沈景黎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询问道:“他们不是你送回来的吗?”   听到他的话,穆琛抿唇笑了笑,没有说是,还是不是。沈景黎看着他,却明白那两颗蛋不是他送来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他突然想起之前许彦林说过的,你难道不清楚他的过去口他侧头看着穆琛,伸手握住他的手,捏紧再捏紧,心里有很多问题,却无从问起。   手心传来的力度,一下一下,很有节奏,能感觉到主人内心的犹豫不决,他转丫头,看着有些神游太虚的沈景黎,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第218章 胎儿很健康   正在想事情的沈景黎,并没有听到穆琛的声音,穆琛见他这样,又连喊了几声。   “啊?”他突然惊了一下,抬起头,用迷茫的双眼望着穆琛。   双湿漉漉的眸子,透着迷惑,让穆琛彻底起不起来,他伸手点了点沈景黎的眉心,道:“你在想什么?我喊了你好几声都不应我。”   “在想你。”他很诚实地回答。穆琛听到这话,并没有盲目的高兴,他知道沈景黎的想,并不是单纯的想念。   “想我什么?”   “想以前的你是怎样干的?”他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叹了一声,“我们彼此之间,好像都不太熟悉。”   穆琛眼神微敛,伸手握住沈景黎的手,“如果你是想知道我是怎样子的人,那么你现在看到的我,就是最真实的我。”   跟你相处的我,都是最真实,也是最真诚的我,我们熟悉当下的彼此,不熟悉的,是那些曾经的过往“如果你想知道那些过去,可以问我。   “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沈景黎看着他,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神非常的真诚,他噗嗤一声笑起来,说道:“你不要这样一本正经,会吓到我的。”   一会儿,他敛起了笑容,“有些危险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瞒着我。”   在头顶盘旋的白肩雕适时叫了两声,穆琛抬头看了眼,立即明白,应该是他刚刚看这两只小家伙的神情不对,让沈景黎察觉出什么。沈景黎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渴望,要求彼此坦诚相待,就如同他昨晚主动告知切。   “那两只小家伙,不是我送回来的。”他回答,又抬头看了看那两只白肩雕,“我觉得可能是寒风暗中送来的消息,想要告诉我,他目前不在西北,而是在京城附近。”   “寒风是你在军营的下属?”沈景黎猜测道。   “算是吧。”是就是,什么叫算?他不满意这个答案,正想追着问,却发现穆琛脸上竟露出丝名为怀念的神情。   情绪很少外露的穆十四,居然会露出这样子的神情,还真是令他感觉神奇。“他是我爷爷捡回来的孩子,自小跟我一起长大,后来爷爷带他去了军营。”   “那你?”这发展怎么不太对?难道不应该是他这个大少爷偷偷跑去军营,然后小竹马兼仆人,追着过去吗?   “我是后来自己过去的,老太君不想我进军营历练。”不喜欢他的老太君,怕他自己闯出什么名堂来,向来都是冷眼待他,心想把他养废。   “他是怕你靠实力打拼出片天地,挡了穆禹的袭爵之路。”沈景黎摇摇头,他实在不理解老太君的想法,同样是自己的孙子,怎么就能偏心成这样?   穆琛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老太君有什么想法,在他离开镇远侯府那天起,就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寒风是西北军的副将,般情况下不会离开西北,他这次回中原,大概是西北军遇到了麻烦。”他解释道。   沈景黎对西北军的情况并不了解,也无从发表意见,只能握着穆琛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没事,寒风若是有需要,会送信来通知我的。”沈景黎点点头,就听到在前方玩耍的荀儿朝着他们大喊,“爹爹,阿姆,你们看我多厉害”   荀儿回了身,高兴地朝他们挥手,他跟怀信正站在小河边,捡起路上的石子,往乃略可里扔,看到石子叮咚一声,溅起一滩水花,笑的很开心。小孩子的世界,天真烂漫,哪里像大人,总充满着各种忧虑。   “阿姆----”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荀儿以为他们没有听到,又再次大声地喊起来。   “昕到了,荀儿真棒。”沈景黎大声回应着。听到沈景黎的声音,荀儿高兴的笑起来,转了头,又跟怀信说悄悄话。   等沈景黎他们走过去,他就一把扑进穆琛的怀里,期待地道:“爹爹,你明天带我们去抓鱼吧?”   “明天在家里休息,爹爹给你做木马。”穆琛把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到他的肩膀上。怀信看着他们父子的互动,悄无声息地走到沈景黎的身边,牵着沈景黎的手。沈景黎低头去看他,他就仰起头笑,“夫人,我牵着你,保护你跟小少爷。”   小家伙表情坚定,手牵着他,手小心地护着他的肚子,小小的身板里,似乎能涌现无限的力量。沈景黎看着他,觉得小孩子真的很暖,他喜欢你,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   “怎么不叫阿姆了?”他记得他之前有喊过的。   怀信震惊地瞪大双眼,抬头看着沈景黎,继而摇摇头,说道:“哥哥说我们是下人,是不能叫夫人阿姆的,不合规矩。”   “你喜欢我吗?“   “喜欢。”怀信兴奋地道,“怀信最喜欢夫人了,夫人对怀信好,让怀信住那么好的房子,有漂亮的衣服穿,还每天都有好吃的饭菜,有各种各样的玩具玩怀信最喜欢夫人了。”   多单纯的孩子,只是给他提供住的地方,每天有吃有穿,就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却不知,他当初只是想有个人陪荀儿玩。   “我也喜欢怀信。”闻言,小双儿娇羞的红了脸,扭着身子靠在沈景黎的身上。   家四日欢欢喜喜回了家,却看到穆奕凡和孙大夫在院子里喝茶。“夫人,孙大夫过来为您诊脉。”   金玉正端着盆菜往外面走,看到他们回来,立即向他们汇报。   “知道了。”沈景黎道,松开怀信的手,让他跟荀儿去屋里玩,才走向穆奕凡和孙大夫。   “十四哥,嫂子,你们回来啦。”穆奕凡站起来。   “十四爷,夫人。”孙大夫也站起来,朝他们行礼“孙某来替夫人诊脉。”   “景黎的身体情况可好?”穆琛扶着沈景黎坐下来,孙大夫赶紧打开自己的医药箱,拿出一个小垫子,放在桌子上,穆琛便抬起沈景黎的手,让手腕放在上面。   孙大夫招手替他诊脉,边摸着脉搏,边还有模有样的摸着留了撮小胡子的下巴。沈景黎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他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而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闹腾,气色都好了很多“情况如何?”穆琛问。   “胎儿情况很好。”孙大夫收回手,“的确是双胎,脉搏很有力,孩子很健康。”   “我问的不是孩子,而是景黎的身体情况,他的身体适合孕育这两个孩子吗?”   听到穆琛这话,孙大夫愣了下,觉得很是惊讶,他从未想过像穆琛这样子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或许该说,他诊断过那么多孕妇孕夫,他们的家人致最关心的都是孩子,很少有人会在乎孕妇本人的身体情况。   “夫人的身体很好,只是怀双胎容易早产,所以必须提前两三个月准备好稳公和产婆。”孙大夫道。   “好。”只要沈景黎的身体没问题,切都好说。   “十四哥对嫂子真体贴。”一旁的穆奕凡道,心里想着,他应该多跟穆琛学习,这才是好男人的典范。   “他是我夫郎。”一句话道尽所有,反而弄的穆奕凡有些不自在。   孙大夫诊完脉,就打算回去,却被穆琛喊住,“孙大失,暑黎的身体可否长涂附多口我们准备同貢城,”   “马车铺的舒坦点,走平坦的官道,尽量放慢速度,让马车不那么颠簸,对夫人的身体比较好。”孙大夫道。   “谢谢孙大夫。”   “十四爷不必客气。”孙大夫见他没什么要继续问,便提着医药箱离开,一会儿,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又回过头,对他道,“十四爷若是赶时间,可以走水路,坐船的话,应该没有马车那么颠簸。”   “谢谢孙大夫提醒。”穆琛亲自送孙大夫出门。   下午,杨宁馨等人从金岭城回来。穆琛正陪荀儿在院子的大树下做手工,杨宁馨进门,就高兴地朝着他扑过来,并且大喊着,“表哥,我可想死你了。”   穆琛掌将她推出去,训斥道:“莽莽撞撞的,点大家小姐的规矩都没有。”   “表哥?”被拒的杨宁馨,不满地叫着。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表哥表妹也一样。”穆琛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若是在京城的街头做这些举动,被熟人看到了,指不定她的名声就全完了,看来有必要让大舅母找人再好好教教她礼仪。   老古板。杨宁馨在心里骂了声,转了身去找沈景黎玩。沈月儿跟在她的身后,她一向对穆琛很是敬畏,可不敢像杨宁馨那样,正话不说就想着扑上去,而是怯生生地喊了声,“哥夫,你回来啦?”   “嗯。”穆琛点点头,接着又说了句,“大老远跑来看景黎,你也辛苦了。”   沈月儿受宠若惊,脸上染了抹好看的红晕,赶忙摇摇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羞得不敢去看穆琛,急忙捂着脸,跑去厨房。钱嬷嬷站在游廊上,看着这幕,微微笑了笑,端着东西回了房。 第219章 办篝火晚会   穆琛回来之后,直在家陪着沈景黎和荀儿,甚至经常家三口同房,赵嬷嬷得知这个事情后,生怕他们不知轻重,伤害了孩子,急着劝他们分房睡,还对他们说教了几句。   “夫人,您听老奴的劝告。您怀着身孕,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还一直霸着老爷,若是伤害了孩子,老奴怕您后悔辈子。”   午饭之后,赵嬷嬷趁沈景黎个人在院子里散步,特地跑过来劝告他,“京城里许多大家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一直受到夫君的宠爱和尊重,夫人您可千万别贪对的宠爱,害了自己。”   赵嬷嬷说的诚心诚意,沈景黎也知道她是好意,而事实也确实如她所说,这个时代的大家夫人都是这样做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必须跟他们样。他辛辛苦苦地为穆十四生孩子,他晚上跟他一起睡,还可以照顾他,有什么不好的?   “嬷嬷不用担心,我们会有分寸的。”沈景黎委婉地拒绝她的好意。   赵嬷嬷劝说沈景黎不成功,就转而从穆琛身上下手,想着穆琛对沈景黎那么宠爱,对沈景黎怀着的孩子那么关心,一定会答应的。   “十四爷,夫人现在怀着双胎,不便行房,晚上还容易睡不安稳,会打扰老爷您的休息,您若是有这方面的需要,不如就让夫人替您纳几个妾。”   赵嬷嬷提的这些事,都是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来的,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不知道穆琛和沈景黎不是寻常夫妻。   穆琛听了这话,不高兴地蹙眉,她这话什么意思?让他放着因怀孕而睡不安稳的沈景黎不管,而去纳妾寻欢?   “赵嬷嬷,念在你是老夫人送来的,这次就放过你,以后莫要再提起这个事。”穆琛严肃道,“你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切都不必管。”   “老爷”   “回去干活。”穆琛提高音量,严厉地喊了声。   赵嬷嬷急的不行,这夫夫二人怎么都冥顽不灵,不听人劝昵?她说不通穆琛夫夫,就去跟金玉和年华两人倾述,让他们好好劝劝老爷和夫人,金玉和年华两人对这事儿已经见怪不怪,而且穆琛对沈景黎好,晚上还细心照顾沈景黎,哪里会像赵嬷嬷说的,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根本不搭理赵嬷嬷。赵嬷嬷更郁闷了,觉得就是郡王府的这些下人不懂事,才让沈景黎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她心里还是憋着气,夜晚休息的时候,忍不住跟钱嬷嬷抱怨,“你说我心的为他们着想,他们不领情就算了。反而还觉得我多管闲事。哎,我这一番大老远的来金岭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嬷嬷正在铺被子,听到她这番话,低头敛了敛眼神,心里暗暗嘲笑赵嬷嬷愚蠢,嘴里却说道:“老姐姐,你又何必那么烦心?老爷和夫人办事自有分寸,他们怎么说,咱们就做什么。不操其它的心,不也挺好的。”   赵嬷嬷听着这话,觉得确实有点道理,可她毕竟是来照顾夫人的,可什么也没干成,她这心里总有点不得劲。她还想说点什么,可看钱嬷嬷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敢情就是她自己在瞎折腾?她生着闷气,转了身去铺自己的被窝,弄好后,就洗了把脸,然后上床歇息。赵嬷嬷自从劝说穆琛夫夫不成功后,变得越发积极了,每天早早起来烧水给他们洗漱,还时刻盯着沈景黎,看他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妥,会不会影响到孩子对于赵嬷嬷这种忠心耿耿的行为,沈景黎只觉得有些沉重,日子过的跟坐监一样。   不过赵嬷嬷不愧是有经验的嬷嬷,只是靠平时观察,就发现了很多金玉和年华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将沈景黎照顾得很好,小身板又胖了一圈,让穆琛很是高兴,大手一挥,赏了她几百两银子。赵嬷嬷很是高兴,便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沈景黎,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赵嬷嬷得了赏,心里嫉妒,钱嬷嬷也突然变得积极起来,成天在沈景黎面前晃悠,提醒他注意这个,提醒他注意那个。因为她拼命刷存在感,穆琛对她印象倒是不错,也赏了她笔银子。   钱嬷嬷更积极了,还主动每天跟穆琛汇报沈景黎的情况。答应许彦林,要跟他起回京,穆琛便写了封信给靖王,让他派遣信得过的下属,过来接替许彦林的工作。   信件是八百里加急传回去的,没过多久,靖王便给他们回了一封信,说他已经派了人过来,大概过些日子便能到穆家庄。许彦林得到消息之后,非常的高兴,只要想到马上可以回京城,见到夫郎,心里便非常暖。   “十四,在离开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大宴宾客一场?”许彦林喝着茶,脸上荡漾着喜悦之情,“你看我们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过些日子就要离开了。怎么着也得请全村的人一起吃顿饭吧,表达一番感谢之情。”   穆琛抬头看了他眼,目光深邃地打量着他,好会儿,才说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对这里感情那么深厚的。”   许彦林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向来脸皮厚,面上不显,依旧嬉皮笑脸的说道:“好歹住了这么时间,怎么也有点感情。而且这是你的宗族,你难道不用跟大伙儿打个招呼?”   许彦林见他表情淡漠,在心里骂了路冷血,又继续说道:“再说了,请吃顿饭,也花不了你多少钱。你觉得呢?要不,像大齐国样,搞个篝火晚会?”   他们在西北的时候,曾经偷偷潜入大齐国,大齐国边境的个小城里,特别喜欢举办篝火晚会,只要是大齐国的大型节日,那里的乡民都会举行篝火晚会,一起烤肉喝酒,起欢歌跳舞,很是热闹。许彦林曾经参加过一次,之后直念念不忘,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回味无穷。   “我觉得挺不错的。”沈景黎插话道。篝火晚会,他也有好多年没参加过了,最后一次参加,似乎还是大学的时候,想想,也挺怀念的。   “还是你有眼光,不像十四,一天到晚就会板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许彦林跟沈景黎说着话,还特地回过头,嫌弃地看了穆琛眼。   沈景黎就笑起来,问道:“不知道你想怎么弄这个篝火晚会?”许彦林将自己在大齐国看到的篝火晚会情况,五一十地告诉沈景黎。   沈景黎听了,沉思了会儿,然后道:“我们还可以弄个现场烧烤,然后弄个才艺表演,肯定很热闹。”   “这个点子不错。”   许彦林很爱热闹,听就笑起来,“还是你脑袋聪明。”两人说说笑笑,就把篝火晚会的事情商量地妥当,然后决定由许彦林去组织,结束了这次谈话,根本没考虑过穆琛答不答应。   不过穆琛向来疼爱沈景黎,只要不是太危险的事情,他一般不会拒绝沈景黎。   穆奕凡这段时间都留在村里,庆生和穆曦父子便搬回了家,许是夫夫太久没见,腻歪了点,好几日都没过来这边。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沈景黎他们已经商量着回京的事情,等他们听说的时候,许彦林已经风风火火开始筹备篝火晚会。庆生心里舍不得沈景黎,急的差点哭了,急急忙忙跑来找沈景黎。   “嫂子,你们怎么那么快要回去?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们声?”庆生很是不舍得沈景黎,握着沈景黎的手,怎么也不松开,“难道就不能多留段时间吗?我还想跟你多学习学习”   庆生说到情动处,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庆生很是舍不得沈景黎,他嫁到穆家庄那么长时间,沈景黎是第个不嫌弃他出身,愿意跟他做朋友的人,而且还教了他很多东西,如今沈景黎要离开了一想到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见面,他就觉得很难过。   难得交好的朋友,沈景黎也很舍不得庆生,他拍着他的手背,轻声道:“我们出来很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你也别太难过,有时间,就到京城找我呗,或者,等穆奕凡考上举人,你们也搬到京城去。”   其实沈景黎也舍不得庆生,舍不得这里。人都是有依赖性,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就会对这个地方产生感情,产生留恋,舍不得离开,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们是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的。   “那就说好了,等我有空,我就带曦儿去京城看你,你一定要带我好好逛逛京城。”庆生拉着沈景黎的手,一再强调着。   “好。”沈景黎点头应承道,“过几日的篝火晚会,你们家一定要来,我们好好聚场。”   “我定来。”庆生坚定道。 第220章 金大人到来   靖王派来的金大人到达穆家庄当天,正好是穆家庄开篝火晚会的日子。傍晚时分,他带着两个护卫,骑着马走进穆家庄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大人们的谈笑声,也没有小孩子的玩闹声乍看之下,有些像一座空城。   他心下一惊,以为穆家庄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吩咐身边的护卫,“赶紧到处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活口。”   他第时间想到的就是穆家庄可能遭遇过强盗,强盗不仅抢了东西,还抢了人。跟在旁边的护卫甲显然还有些理智,看到每家每户的门都关的好好的,院子里还挂着东西,不见一丝凌乱,便知道这个村庄没有遇到抢劫之类的事。   “大人,这个村庄不见丝凌乱,也没有任何血腥味,属下觉得,他们大概是集体外出了,而不是遭遇不测。”护卫甲不卑不亢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听了他的话,金大人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确实如同甲所说,家家户户的门窗都关的好好的,院子也打扫得很干净,半分遭遇强盗的痕迹都没有。不是遭遇不测就好,金大人这下放了心,会儿又有些不解,最近又没什么大型节庆,他们整个村庄的入会去哪里?就算有节庆,般人家也会有人留在家里的啊。   他还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另一边护卫乙就喊起来,“大人,那边在冒烟。”   护卫乙骑马走在前头,看到村尾那边冒起了浓烟,便指给金大人看。   “大人,我们要过去看看吗?”护卫甲问。   “去。”人可能就在那边。   他们骑马靠近的时候,就看到村尾的空地上堆着篝火,而篝火旁边摆了好几个奇怪的铁架子,村民们则搬着筐筐的东西摆放好,而他们的老熟人许彦林则站在边上指挥他们干活,表情还非常的愉快。   “小心点,小心点,可别把我的烤全羊弄倒了”许彦林朝着搬全羊的几个村民道,生怕他们个不小心,把羊给弄翻了。   “许大人,我们会小心的,您就放心吧。”抬羊的四人中,有个活泼的年轻人,打趣地朝许彦林吹了个口哨。   “你仔细点,若是出了差错,小心你的皮。”许彦林一脸狠劲地瞪着他。   那人笑了笑,根本没有将许彦林放在心上,穆家庄谁人不知道,许大人是个大好人,整天笑嘻嘻的,对任何人都好。   “你好像没什么威信?”沈景黎跟穆琛坐在他的不远处,看到这副场景,忍不住打趣道。   “那是因为我仁慈。”许彦林大言不惭地道。   “噗嗤”仁慈,就他日沈景黎眼神高深莫测地瞟了他眼,低头趴在穆琛的身上偷笑。   许彦林看到他那模样,想发火,可是看到穆琛那冷漠的脸,又不太敢,于是走远一点,去看那边的烤力口本心那边的烤架是按照沈景黎的设计图设计出来的,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旁边还放着串好的肉串和蔬菜串,以及些调料。而在这里的不远处,有七个煮饭用的铁炉子,上面都放着个大锅,有两个正用大骨头汤熬着瘦肉粥还有两个炖着肉,剩下三个则煲着汤。已经熬了两个时辰了,到处都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许彦林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味道真香,沈景黎真是个吃货,整天就会倒腾这些吃的。   “许大人,我们这边是不是直接烤?”另边,村民们已经将全羊给架好了,就等着许彦林下令,然后开烤。   “开始烤吧。”许彦林道。   因为许彦林的强烈要求,穆家庄的村民全部来参加篝火晚会,年轻的汉子们都在帮忙干活,而妇人们则看管小孩,那群小孩儿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香味,吸溜着鼻子,流下垂涎的口水。许彦林看着他们这样,就跟那些夫人说,让他们想给每个孩子盛碗粥,然后再盛一碗萝卜素丸子。孩子们听到他这话,都高兴地拍起掌来,并且大喊着“许大人真是好人”。   听到他们的话,许彦林笑了笑,大概是快当爹了,许彦林看到这些小团子,就觉得很欢喜,想着不久之后也会有这么个可爱的孩子喊他爹,他心里就很欢喜。他摸了摸其中几个孩子的脑袋,“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不到处乱跑,今晚有很多吃的。”   一听到晚上有很多吃的,那群小孩子立即如饿狼般露出狂喜的目光,齐声道:“我们一定会听话的,我们要吃好吃的。”   “好,那千万跟紧自己的娘亲或阿姆,不准自己跑去外面玩,听到没有。”   “听到了。”   食物的魅力很大,小孩子们都很认真地回答,一边说话,还一边排队领萝卜素丸子。一旁陪着的妇人们听着,都觉得许彦林是个好人,她们陪着自己的孩子领了粥和萝卜素丸子,看着孩子们吃的津津有味,心里也很开心。   “这子安媳妇就是厉害,这素丸子做的真不错。”个妇人吃着孩子碗里的素丸子,感慨道。   “可不就是,自从他们家来了之后,村里的孩子们可就有口福了,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点心。”另外一个妇女接口道。   “最幸福的就是庆生了,怀了孩子之后,一直住在子安家里,每天者阻艮子安媳妇吃同样的补品,最近皮肤水灵了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一个长脸的妇人说。   “别说庆生了,就说奕岚哥家的穆奇吧,最近跟穆曦玩的好,成天到子安家去玩,不也吃的白白胖胖的,说实在的,子安家的伙食的确好,很多平常可见的菜,到他们家,都能变成美味的食物,我前段时间还想去学来着,不过一直没闲下来。”她说着,心里都有些惋惜。   “你这么说,我也有些想学,日后也改善家里的伙食,不过,子安一家过几天就要回京城了,我们就算想学,也没这个机会。”几人聊着聊着,就忍不住叹气。   不一会儿,烤全羊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让这些从来没有吃过羊肉的妇人们,都垂涎地舔了舔嘴巴。   烤全羊出了味,那边烧烤架也开始烤东西,而且许彦林说了,大家喜欢吃什么,就自己过来烤,喜欢吃什么酱,就自己沾,所以很多人都跑到那边去。最高兴的就是那群小孩子,刚吃完萝卜丸子,就飞跑过来,让自己的爹娘给自己烤肉串。农村人家吃肉不多,几乎都是一年才吃那么几回,所以在孩子们看来,肉就是最好吃的东西,所有人都挑了好多的肉串,排着队,让负责烧烤的人烤,或者让自己的爹娘烤,而些大点的孩子,则自己学着烤。   眼看着切都准备就绪,许彦林就官方地说了几句话,最后说了一句,让大家放开吃,开心吃。大家都很高兴地回应,然后便开始装汤、装肉、装酒,开始大吃大喝。   许彦林拖着穆琛给每堆的人敬酒,还说了番感谢的好话,并且让他们好好吃,好好玩。于是到处都可听到觥筹交错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打闹声。金大人和两个护卫看到这个场景,自觉地下了马,将马拴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些犹豫地走了过来。   “老兄,你们是许大人的手下吧,来来来,一起喝酒吃肉。”一个不在矿地干活的汉子,看到金大人三人以为他们是在矿地监工的护卫,就拉着他们起去暍酉吃肉。   被拉着的护卫甲,有些莫名地看着那个大汉,又回头看了看金大人,却看见金大人也被人拖着过来,也不再说什么,而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起吃肉喝酒。   这样子的晚会,金大人三人可没有见识过,都觉得很新奇。拉着他们进来的汉子,大方地撕下块烤羊腿给他们,并招呼他们放开吃。他们吃着肉,喝着酒,心里也很舒坦,不会儿就跟周围的汉子打成片,一边喝酒,一边东南西北的聊天。吃的差不多后,大伙儿又一起围着篝火跳舞,沈景黎和庆生因为怀着孩子,不易有大动作,就坐在旁看着他们跳,边哼着曲儿,边挥着双手。在跳舞的时候,许彦林偶然在人群中发现了金大人,初始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结果第三轮的时候,又看到他。   “金大人?”他不确定地开口。   金大人却很坦荡,朝他笑了笑,“许大人,在这里过的可好。”   真的是他,他还以为自己眼花。   许彦林很是高兴,跳到金大人的身边,搂着金大人的肩膀,“金大人,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啊。”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哪里需要你去接啊?再说了,不正巧遇到你们办篝火晚会,也是我们幸运。”   金大人今晚喝了不少酒,脸上通红通红的,搭着许彦林的肩膀,竟唱起民谣来。   金大人的声音高亢,是标准的男高音,歌曲一出,倒是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大家兴致很好,也使得晚会很晚才结束。 第221章 启程回京城   篝火晚会第三天,大伙儿都起得比较晚,所以早饭准备的比较简单,吃过早饭,许彦林便带着金大人去了矿地,向他介绍了矿地的情况,还带他去了他的住所,将这些日子来的账本和其他的信件都交代清楚。他在做这个事的时候,穆琛也正指挥下人收拾东西,打算三天后启程回京城。   “四哥,我们是要回京城了吗?”沈月儿趴在桌子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沈景黎。   “你很想回去?”沈景黎反问。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我有点不放心我的烤鸭店。”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店铺,离开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店铺的生意怎么样?圆圆她们能不能照顾得过来?想起自己那间烤鸭店,沈月儿托着下巴,忧郁的叹气。   看着她皱着眉头叹气的模样,沈景黎不由得想到一句诗“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他笑了笑,继续编着手中的东西。   沈月儿见他不搭理她,又喊了他几声,“四哥,四哥,四哥”   声音一遍一遍的拖长,音量也一直提高,跟催魂似的,沈景黎被扰地烦,停下手,抬头看向她,沈月儿见他看过来,立即咧开嘴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再娇滴滴地喊了句,“四哥”   那声音流连婉转,是刻意装出来的娇媚,惊得沈景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摸了摸手臂,问道:“做什么呢?”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过两天就回去了。”   “太好了。”沈月儿高兴地跳起来,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过孟浪,理了理衣服,规规矩矩地坐下来,然后继续高兴的笑着。   沈景黎看着她这模样,取笑她似的勾了勾唇角,又继续编手中的东西。晚上穆琛回来,钱嬷嬷很积极地给他端水洗漱,还跟他汇报沈景黎天的行程。   “夫人今日哪儿都没去,就在屋子里编东西,倒是亲家小姐活泼,一直在陪夫人说话,直到夫人累了。”   钱嬷嬷这么听着不轻不重,就是平淡的叙述事实,可仔细听,却是在说沈月儿不懂事,过于唠叨,打扰了沈景黎。   听了她的话,穆琛不悦的皱眉,他不傻,自然听懂了钱嬷嬷的话中话,眼神冷冷地瞥了她眼,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老爷。”钱嬷嬷恭敬地行礼,端着水出去,刚踏出门口,又回头说了句,“老爷,回京旅途遥远,为了夫人的身体着想,还是带个大夫同上京吧。”   穆琛一听,心里也琢磨起来,从金岭城到京城,之前要半个多月时间,而因为沈景黎的身体的情况,他们会放慢速度,这样算起来,怕得要上个月,而且中途要经过一些荒郊野岭,万一沈景黎有点什么病痛,没有大夫在身边,的确比较难办。   想到这点,穆琛对钱嬷嬷的态度倒是好了些,“行了,你下去吧。”   钱嬷嬷恭敬的低着头,面上不显的露出抹笑意,转了身去厨房。穆琛在堂屋坐了会儿,思考了些事情,才回了房间。   沈景黎正给荀儿和怀信讲故事,两个小家伙骑在摇摇马上,一边听沈景黎讲故事,一边得意地喊着“驾驾驾”,好像自己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听到开门声,几人起朝门口望去,荀儿反应最快,立即扯着嗓子喊道:“爹,爹”边喊,还边伸出手求抱抱。   穆琛走过去,将他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荀儿非常的开心,咯咯咯一直笑个不停。怀信见他玩的那么开心,心里有些羡慕,他毕竟是懂事的孩子,知道穆琛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敢向荀儿那样,大声地替要求,只是一双大眼睛泄露了他的渴望。   因为沈景黎和荀儿喜欢怀信,穆琛对怀信的印象也很好,看着小家伙脸崇拜的看着他,流露出渴望的神色,他也有些心疼,便将荀儿放下来,走过去将怀信抱起来,也在屋子转了圈。   荀儿见状,有些不满意,他还没有玩够,爹怎么就将他放下来了?他赶紧扯着穆琛的裤脚,大声道:“爹,我也要举高高,我还要举高高”   穆琛听着他的话,又弯腰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陪着两个小孩儿玩了会儿穆琛才赶着两人到旁去玩,自己则坐在沈景黎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道:“过两天,我们就回京城,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我陪你。”   听着这话,沈景黎很是惊讶,他转头,瞠大双眼看着穆琛,他实在没想到穆琛会说出这话?他这是找他约会吗?惊讶过后,沈景黎伸手扯了扯穆琛的脸皮,小声的嘀咕着,“是真的啊”   穆琛听着他的嘀咕,心里又恼又好笑,他这是怀疑他吗?他伸手压了压沈景黎的脑袋,“你在想什么?我陪你出去玩,真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不过是陪夫郎出去玩,他自认为这些事情很正常,到底是哪里让他觉得奇怪?   “没什么,就是有点小惊讶。”沈景黎摇摇头,然后才说道,“我没什么地方想去的,就在家里歇几天吧,等赶路了,就没那么多时间可以好好歇息了。”   “也好。”穆琛点点头,接着又跟沈景黎说起钱嬷嬷今晚的提议。   听到是钱嬷嬷的提议,沈景黎眼神暗了暗,说来,他还真不知道这个钱嬷嬷是怎么回事口之前吧,对他言听计从,让她别随身伺候,她也照办不误,听话是听话,就是那眼神让人不舒服,可穆琛回来之后,她倒是积极了很多,笑容也多了些,上杆子讨好穆琛,可那眼神吧,还是那么让人不舒服。   “我觉得她的提议挺好的,带个大夫在身边,对你和孩子都好。”   知道穆琛是为他的身体着想,沈景黎高兴的点点头,“这些事,你觉得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夫夫两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招呼孩子过来,替他们洗漱,然后上床休息。怕孩子睡相不好,晚上压着沈景黎,只要孩子过来要跟他们起睡,都是穆琛带他们睡一张床,而沈景黎独自睡一张床。很快,许彦林的交接任务完成了,穆琛也将回程的物资准备好了。   他们离开穆家庄当天,庆生姆子伤心的眼泪汪汪,穆曦更是抱着怀信和荀儿不撒手,直喊着让他们不要走。荀儿和怀信虽然小,可也知道离开之后,就再也见不到穆曦哥哥了,于是,也跟着穆曦他们道哭起来,还喊着要跟穆曦哥哥在一起。庆生看着他们这样,心里更难过了,可也明白,沈景黎他们迟早要离开穆家庄的,于是,就忍着眼泪,将儿子拉起来。   “曦儿,别闹了,你看弟弟都被你弄哭了。”庆生给儿子擦了擦眼泪,“以后,若是你想看弟弟了,阿姆让你爹带你去京城,不就个把月的时间,能费多少工夫。”   个把月的时间,对农户人家来说,那可真是很长段时间,足够家里养的鸡又肥上一圈,家里种的菜成熟所以般情况下,古代的农户人家都不会轻易出远门。   沈景黎也把荀儿抱起来,拿帕子替他擦干眼泪,苗儿一脸可怜模样地望着沈景黎,说道:“阿姆,我们为什么不能跟曦哥哥他们起住口荀儿想跟曦哥哥起玩。”   “荀儿乖,曦哥哥的家在这里,是不能跟我们离开的,而我们也是必须得回家的,难道苗儿不想念三太奶奶?”沈景黎哄着苗儿道。   想起很宠自己的三太奶奶,荀儿又犹豫起来,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皱着一张脸看着沈景黎,好会儿才道:“可是我想跟曦哥哥玩。”   他说的很委屈,会儿竟还哭了起来。穆曦看着荀儿哭,自己也哭起来,而一旁的怀信也被影响着,于是三个孩子就同嚎啕大哭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   “荀儿,荀儿”沈景黎连喊几声,荀儿也没有停下来,他实在没辙了,只好求助地看向穆琛。穆琛将荀儿从他手里接过来,玩了会儿抛高高荀儿果然止了哭泣,抽噎着,脸茫然地看着穆琛“等你奕凡叔当了官,你庆生叔么和曦哥哥,就能住到京城去,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荀儿不太懂做官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奕凡叔叔做了官,他就可以经常跟曦哥哥起玩。于是,他就转头看向穆奕凡,穆奕凡在他转头那一刻,就在心里暗叫不好,果然,就看到荀儿满怀期待的目光。   “奕凡叔叔,你赶紧做官吧,然后就搬到我们家来住。”   被一个孩子这么要求,穆奕凡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却觉得压力很大。   荀儿见他点头,又转头去跟穆曦说话,让他盯着他爹赶紧去京城当官。   行人依依不舍,又送了好段路,沈景黎他们才正式上路。 第222章 又来麻烦事   穆琛和许彦林原准备路坐马车回京,沿途遇到繁华的城镇,还可以歇歇脚,买些伴手礼回去,可坐马车实在是颠簸,就算他们走的是官道,路修得比较平整,可毕竟是泥巴路,很多石子不说,还坑坑巴巴的,几个姑娘被颠的难受,可身体还撑得住,可沈景黎这个孕夫就不行了,他不仅颠的身体难受,还出现了害喜反应,吐的是要死要活。他们之前也是坐马车来的,颠是颠了点,可他身体好,车上也铺的厚,而他们也时有休息,他也没受多大影响,可这回不知道是不是颠的孩子不舒服,自个儿闹腾起来。   穆琛看沈景黎不舒服,就在一个叫清水镇的小城镇住了几日,待沈景黎精神好点后,才转了水路。通往京城的运河,若没有下大雨刮大风,水面相对平稳,没有大风浪,而他们又是顾的大船,里面铺的厚实,行船速度也放慢不少,所以比起马车,相对没那么颠簸。   沈景黎躺在铺了几层垫子的床上,脸色苍白地看着船顶,神情有性茫,他最近两天晕的厉害,也吐的厉害,整个人没啥精神,就连杨宁馨和沈月儿来跟他说,运河两边的风景很好,他都没精力去看。   “哎!”无力地叹气,沈景黎低头摸了摸已经微凸的肚子,“你们两个小家伙,能不能不折腾我啊?”   想了想,他又再次叹气,接着拉上被子,准备睡个觉,既然没精力欣赏美景,那就干脆睡觉吧,好歹还舒服。他刚躺下,穆琛就推门进来,手里还端了碗东西,他翻了身,抬头去看他。   “景黎,你感觉好点了吗?”穆琛刚东西放在桌子上,给沈景黎倒了杯水。   沈景黎爬起来,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喝了杯温开水,盯着桌上的东西看了眼,问道:“你带了什么过来?”   “给你熬的酸汤。”穆琛将茶杯拿走,才将那碗东西端过来。   沈景黎端起那碗酸汤看了看,光看色泽,有点像红枣汤,他又闻了闻,酸酸的,还挺刺激食欲的。   “不想暍?”穆琛见又是看又是闻,就是不喝的模样,以为他没有食欲。   “没有,就像看看是什么汤。”端起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有红枣的味道,还有柠檬的味道,重要的是,居然有山楂的味道。沈景黎喝了口,就把碗放下了,“十四,这里头搁了山楂?”   他是不知道这里的双儿是什么体质,不过他记得他前世,女人怀孕是不吃山楂的,具体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对孩子不太好。   “我不晓得。”汤不是他熬的,他自然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材料,不过金玉送来的时候,说是给沈景黎补身体和开胃的,金玉和年华做事向来稳妥,他很是放心,就端进来了。沈景黎想想也觉得是,像穆十四这样出身的人,怎么可能会出入厨房呢?君子远庖厨嘛。   “我不晓得双儿的体质怎么样,可女子怀孕是吃不得山楂的。”若是没事还好,若是出了事,那遭难的可是他。   穆琛一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双拳紧握,赶忙站了起来,“我去问问。”   沈景黎点点头,目送穆琛离开后,便觉得有些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拉好被子,继续睡大觉。穆琛端着酸汤找到金玉,问了她虚况,金玉听到汤里加了山楂,惊讶的不知所措。   “山楂?怎么会有山楂?”她激动地尖叫一声,继而夺过穆琛手里的酸汤,喝了几口,喝完之后,又细细品味了番,接着刷的下白了脸,脸歉疚地望着穆琛,“老爷,这酸汤里不仅加了山楂,还有对夫人身体不好的酸果。”   那酸果是大燕王朝的特产果子,味道特别酸,但是煮成汤,多放些糖,味道还是不错的,但怀孕的双儿不能吃,吃多了容易滑胎,之前就是因为有怀孕的双儿喜酸,摘了这种果子来吃,导致孩子小产。   “这汤不是你煮的吗?”穆琛皱紧眉头,似乎在责怪金玉不尽责。   “汤是年华煮的,可是材料都是我准备好的,我并没有放山楂和酸果进去。”   夫人怀着身孕,她是脑袋被驴踢了,才放这两样东西进去。金玉和年华是西穆府过来的,在他们府里也待了很长段时间,他们的人品,穆琛还是信得过的,若不是他们做的,那就肯定是别人。   “你先别声张,偷偷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穆琛吩咐道。   “是,老爷。”吩咐完金玉,穆琛又回了房间,沈景黎半睡半醒,听到开门声,就睁开了双眼。   “吵到你了?”穆琛轻声道。   沈景黎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人生有点狗血”沈景黎原本还想吐槽一番,说一说这像是要往宫斗剧发展的穿越人生,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妥,就把话咽回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最近挺累的。”他穿来这里这么久,除了穆老太君脑袋瓜子有毛病,来闹过几回,就只有曾婉儿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他还真没想过还有什么下毒放药的狗屁事?感觉真特么狗血。   他想了想,觉得有些好笑。穆琛见他不想说,也没问,沈景黎有很多思想跟这个时代并不相符,说出来容易犯忌会,给人抓到把柄,那可是要命的事,所以,若是他能忍住不说,他便不会追问。   沈景黎看着穆琛揪成团的眉头松开了,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你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穆琛实话实说。   不能适应?沈景黎在心里冷笑一声,若是不能适应,他还能活到现在吗?“若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能活到百岁。”   听着他有些赌气的话,穆琛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累的话,就再睡会儿吧,我在这陪你”   “谁要你陪啊,自作多情。”沈景黎傲娇地哼了声,翻了身,继续去睡觉。   穆琛看他是真的累,就起身将窗户稍微开了下,江风轻轻吹进来,很是凉爽。沈景黎很快就睡熟了,发出轻微的呼呼声,穆琛看了他眼,露出丝笑容,便坐在旁看书。   沈景黎睡到傍晚才醒来,外面还挺亮的,他一转头就看到穆琛坐在离窗台近的地方看书,夕阳的光透过窗台照进来,投射在他的身上,安静祥和的模样,就像一张有时代感的旧照片。他怔愣地看了好久,觉得这时候的穆琛非常的帅气,帅的让他移不开双眼。   “饿了吗?”其实从沈景黎看他开始,穆琛就注意到了,不过他很享受沈景黎目不转睛看他的感觉,所以没有立即开口叫他。   “不饿。”沈景黎摇摇头,他坐起来,往自己背后垫了个枕头,“十四,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口还有几天才到京城?”   “大概还要五六天。”行船比坐马车要快一些,而他们坐马车行了六七天,换了船又行了四五天,就算这行船再慢,五六天也能够到京城。   “那就好。”幸好只有五六天,若是十五六天,那他估计得疯。   穆琛看他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只觉得好笑,不会儿,就听到敲门声。   “老爷。”金玉就喊了声,然后恭敬地等着穆琛出来,好跟他说明今天的事儿。   穆琛放下书,跟沈景黎交代一声,就出去了。   “老爷,事情者附高清楚了。”金玉不安的搓着手,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是你端错了汤?”金玉愧疚地低着头,猛地下子跪下去,“老爷饶命,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问清楚,就端错了厨娘给船工们做的酸汤。”   “船工们暍的酸汤为什么要加红枣枸杞?”材料比沈景黎暍的还要丰富,当他是傻子吗?   “奴婢也不知道,可厨娘是这么说的。”金玉也觉得奇怪,可那汤是厨娘做的,也是端给船工喝了,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   穆琛眉梢微挑,然后吩咐道:“让船家在下个渡口停靠,下人里除了你和年华,还有常来和长随,以及船工,其他的大全让他们下船,自己回去。”   眼神冒出杀意,穆琛握紧拳头克制自己,若不是怕吓着沈景黎,他定将那些人全部严刑逼供。感受到穆琛身上散发的杀意,金玉吓得浑身发抖,啥话都不敢说,只好猛点头。   穆琛取下个腰牌递给她,“拿着这个,若是他们不听,就全扔水里去。”   穆琛的口气很平淡,冷漠的眼神,根本没将那些八的性命当回事。金玉感觉阵冷风从脖子吹过,颤颤巍巍地接过腰牌,点头说自己会办好。第三天晚上,船里的人就少了一大半,沈景黎直待在屋里,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荀儿他们在外面玩,确实知道的一清三楚。   “阿姆,爹为什么要把赵嬷嬷他们赶下船?”荀儿趴在沈景黎的身上,好奇地问。   “什么赶下船口”沈景黎转头看向穆琛。   “我们明天下船,继续走陆路。”答非所问,穆十四又想搞什么? 第223章 终于回到家   在下个城镇,换乘马车之后,他们停停走走,八天后才到达京城,在城门口看到京城那高大的城楼时,沈景黎忍不住感慨,这出去一趟,可真是不简单他们回来之前,没有提前通知西穆府和杨府,所以两府都没有人到城门口来迎接他们,他们入了城之后,便直接回了郡王府。从镇远侯府经过的时候,发现镇远侯府门口围着圈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沈景黎和穆琛对镇远侯府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也就没让车夫停车,而是直接回了郡王府。   因为他们中途减少了很多人员,而杨宁馨和杨宁天等人一进城就回了杨府,沈月儿也去了烤鸭店,所以他们就只有两辆载人的马车和一辆装货的马车,队伍不浩荡,马车也很普通,围观的群众们只是随便看了眼,又继续围观镇远侯府的好戏。   穆琛和沈景黎低调地回了府,一进门,就看到金嬷嬷在打扫院子,她头上包着条藏蓝色的帕子,弯着腰,挥着个大扫把,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和尘土,一边扫还一边嘀咕,“老爷和夫人离开京城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听说夫人怀了身孕,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金玉和年华那两个孩子能不能照顾得来”   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叨念自己,在牵挂自己,沈景黎不由地高兴,真好,这个时空里,还是很多人关心他,挂念他的。   “哎!”金嬷嬷念叨着念叨着,不由得就开始叹气,“月儿那孩子也真是的,让她到了穆家庄后,赶紧给府里寄信,这者多块两个月了,半个字也不见寄回来”   金嬷嬷挂心沈景黎和荀儿,叨念着叨念着,居然开始责怪沈月儿。   正在去往烤鸭店的沈月儿,不由得感到背后一寒,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往身后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妥的,才快跑着往烤鸭店而去。金玉和年华听到金嬷嬷念叨着他们,怕他们不懂得照顾孕夫,不由得想笑,可是看沈景黎听得津津有味,又努力的憋着,就怕打扰了沈景黎的兴致。   “琦儿也是个不孝顺的,让他去西穆府或者许家打听一下情况,结果一直没消息,那个没用的臭小子,真该早点把他嫁出去”   沈景黎听金嬷嬷叨念完他们,又开始叨念起李琦,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吓得金嬷嬷手一抖,扫把落在地上,慢吞吞回了头,他立即朝着她笑,“金嬷嬷,我们回来了?”   金嬷嬷僵住了,瞪大因常年做绣活而有些昏花的眼睛看着沈景黎,继而喜极而泣,“夫人啊,你们终于回来了,老奴直叨念着你们,就怕你们在外面过的不如意”   金嬷嬷颠着三寸金莲,小跑着迎上来,仔仔细细地看了沈景黎好会儿,然后才道:“瘦了瘦了,不是说怀了孩子吗?怎么瘦了那么多?“   沈景黎看着金嬷嬷一脸心疼的模样,笑了笑,没有说话,金嬷嬷现在就跟那些心疼儿子的老妈一样,就算他胖了,在她看来,也是瘦了的。   “是不是害喜的厉害?”金嬷嬷没敢逾越身份地拉着沈景黎,却又细细地看了他好大一会儿,然后才扬声喊道,“小红、小花,赶紧通知府里的人,说老爷夫人和小少爷回来了,让厨房赶紧准备好吃食。”   被叫到的两个丫鬟急急忙亡跑出来,跟沈景黎和穆琛行礼之后,就要跑去通知人,金嬷嬷又连忙喊住她们,“等等,先让人准备热水,老爷夫人他们长途奔波,肯定累了,得好好洗洗,松松身子。”   两个丫鬟应了声,一路扬声喊着,一路跑去厨房传达消息。   “在路上颠簸了那么多天,肯定累了吧,先回房歇着吧,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多做点好吃的,得好好给你补补。”金嬷嬷是真心将沈景黎当自己孩子来疼的看到沈景黎这模样,真是心疼。   “好,我最近一定好好补补,补得白白胖胖的。”沈景黎见金嬷嬷那么心疼他,感觉很是窝心,有个人真心实意地替自己操心,这感觉真不赖。   金嬷嬷听着他这打趣的话,没好气地白了他眼“行啦,赶紧进去歇息吧,剩下的事儿,我会安排。”   “成哩,那切就交给嬷嬷了。”沈景黎高兴地笑了笑,跟穆琛一起回了屋。他是真的累了,躺上床,就沉沉地睡过去,连洗澡都顾不上。等下人提了热水过来,他已经睡了好会儿,穆琛看他睡的沉,也没喊他起来,而是吩咐年华带怀信洗个澡,自己则带着荀儿先去泡了个澡。等他们泡完澡,穆琛才喊了沈景黎起来。   “我睡着了?”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沈景黎眼神混沌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道。   他实在是困,被穆琛喊醒,也就说了那么句话,转了头,又继续睡了过去。穆琛看着他这样,想着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也就没再叫他,而是带着荀儿去吃东西。   金嬷嬷正指挥丫鬟摆饭,见沈景黎没出来,问道:“老爷,夫人呢?“   “他太累了,还在睡,等他睡醒了,再另外给他备饭。”沈景黎平时就比较嗜睡,如今又怀了身子,而且还长途跋涉,多睡会儿也是正常的,想通这点,金嬷嬷也没多问什么,吩咐丫鬟仔细替穆琛父子布菜,自己则出门去找金玉和年华打听情况。   坐了那么多日的马车,金玉和年华也累,在屋里躺了一会儿之后,等粗使丫鬟端了饭过来,才起身吃饭。金嬷嬷一进门,就见他们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那模样像饿了好几天,金嬷嬷看着他们这模样,更加心疼沈景黎,连金玉和年华这些胃口好的,都饿成这样,那夫人害喜,不是更吃不进东西。   “你们路上没吃过饭吗?怎么饿成这样?”金嬷嬷本想等他们吃完饭,再问沈景黎怀孕的情况,可看他们这样,心里难受,便没忍住。   正在吃饭的金玉和年华,听到这话有些懵,不明白金嬷嬷怎么会这么想?他们这两天虽然都在走大道,没进城镇,可是马车上带着煤炭炉子,中途还是煮了热饭菜吃的,虽然新鲜的食材不多,菜肴也不是特别精致,可绝对饿不着。   “金嬷嬷,你这话啥意思?”是责怪他们没有好好照顾夫人吗?金嬷嬷目光扫过他们手里的海碗,又看了看吃了大半的菜,心疼道:“饿了就多吃点,府里有的是粮食听到这话,金玉和年华囹圇的红了脸,老天明鉴,他们真不是太饿了,才吃这么急的,而是太久没吃过府里的饭菜,太过想念,又因为早上兴奋过头,只吃了两个包子,才会吃的这么多。   看着金嬷嬷脸心疼和懊悔的模样,两人简直欲哭无泪,好好的食欲也散了,便放了碗,让小红收下去,又倒茶漱了漱口,才说道:“金嬷嬷,您来这儿,是有事要问?”   “我就想问问夫人怀孕的情况,这者夕怀孕的人,怎么还那么瘦?”两人听着金嬷嬷这话,都在内心里暗暗发笑,金嬷嬷这是关心过度了吧,夫人在穆家庄养的好好的,不仅没瘦,还壮了些,偏偏金嬷嬷跟看不见似的,就是觉得夫人瘦了。   “夫人在穆家庄过的很好”金玉将他们住在穆家庄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为了怕金嬷嬷担心,连沈景黎的每日吃食都说的很明白。   “嬷嬷,您别瞎担心,老爷那么宠爱夫人,怎么舍得他受委屈?”金玉轻声细语地安慰金嬷嬷,“您老若是不放心,如今夫人也回来了,您日后多看顾点,夫人很快就能养胖了。”金玉边说这话,一边在心里默念,夫人,您可千万别怪奴婢,奴婢是为了安慰金嬷嬷,才会这么说的。   金嬷嬷听了,也觉得是,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那就只能改变之后的事情。   “是啊,嬷嬷,您真的不必那么担心,您没看见小少爷长高了,也长肉了吗?”年华给金嬷嬷倒了一杯水说起小少爷,金嬷嬷就苦笑了声,小少爷这次回来,活泼了很多,还带了两只雕,那两只雕还会抢食,简直没把她这个老太婆吓死。   “得了,你们两个先休息会儿吧,等晚上了,再去夫人屋里伺候着。”金嬷嬷想通后,心情好了许多,关心了金玉和年华一番,就离开了。   沈景黎睡了足足个半时辰才醒来,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晕晕沉沉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穆琛吃过饭,哄了荀儿睡觉,就待在房里看书,看他醒来难受,就给他按了按脑袋,等他清醒了,才问:“先泡澡,还是先吃饭?”   “先泡澡。”沈景黎想也不想地道。   “那我让人将水提进来。”穆琛又替他揉了揉肩膀,才出去喊人。   下人们一会儿就将热水提了进来,还给沈景黎备好了香胰子和毛巾。沈景黎脱了衣服,坐进浴桶,微热的水,舒服的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跑了一会儿,他脑袋瓜完全清醒了,就想起了镇远侯府的热闹,问道:“十四,镇远侯府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十三哥要跟曾婉儿和离,曾家人不乐意,所以过来闹。” 第224章 我的儿媳妇   穆禹要跟曾婉儿和离?这又是闹哪处口沈景黎自认对穆禹还是有些认识的,他虽然不怎么喜欢曾婉儿,却也不会违背父母之命休掉曾婉儿所以,只要曾婉儿老老实实,不犯大错,就能坐稳镇远侯世子夫人之位。   “大哥外面有人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可是转念想,又觉得不可能,穆禹就算真在外面有人,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无缘无故跟曾婉儿和离这不是明摆着打县主的脸吗?穆琛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想偏了,回答道:“别乱想,大哥不是那种人。”   “那他们为什么和离?”闹着玩吗?这古代的婚姻法又不是儿戏。   沈景黎不屑地哼了声,他是不喜欢曾婉儿那个女人,也乐于见到穆禹把她休了,可古代闹离婚可没那么简单,这可关系到两个家族的颜面问题。   “大哥知道你的事了,所以很生气,就说要把曾婉儿给休了。”穆琛道,“不过念在她进侯府后没做什么大不当的事情,怕休妻会影响她日后再嫁,就协商和离。”   “我的事?”沈景黎很是疑惑,穆禹和曾婉儿和离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泡澡的水逐渐凉了,沈景黎就起了身,拿毛巾擦了擦身子,穿戴好,才走出来。穆琛见他洗好了,就换了下人进来清理浴桶,顺便让人去吩咐厨房摆饭。   沈景黎在穆琛身边坐下来,急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成为他们和离的导火线了?”他在穆家庄住的好好的,回来就被别人家的战火波及,是不是倒霉了点?   “曾婉儿让人买下你送给我的事情,让大哥知道。”穆琛轻描淡写。   这可是赤裸裸的羞辱,穆禹不生气才奇怪。知道大哥还顾念他们之间的兄弟之隋,穆琛内心其实挺欣慰,至于当年的事,他如今已经没有多大感觉了,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原来的沈景黎。   “他生气了?”看到穆琛点点头,沈景黎心里暗暗道,也是,就穆禹那个性,不生气败才陉。下人很快将浴桶的水提出去,然后几个丫鬟又提了点水,将浴桶清洗了一遍,厨房才送了饭菜过来。   沈景黎原先还不觉得饿,可是一看到摆上桌的没美味饭菜,立即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他指挥穆琛给他盛了碗鸡汤,然后夹着菜,就着鸡汤吃起来。汤是用老母鸡和枸杞子、红枣等一些药材一起炖的,炖了好几个时辰,盛起来后,又用勺子撇去上面的油,才端过来给沈景黎暍的。   沈景黎将清炒的青菜放进鸡汤里烫了下,再嚼着吃,感觉味道更好了。喝了大半碗鸡汤,沈景黎又盛了碗米饭,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离京这么长时间,他还真有点想念府里的伙食。   “还要再添点饭吗?”穆琛看他吃的欢,心里也高兴,要知道,回京的旅途中,沈景黎害喜的厉害,吃不下还吐的多,简直把他给愁死了,如今见他吃的下,还没有反胃,自然巴不得一盆米饭都装进他胃里去。   “再来半碗吧。”沈景黎的确是饿了,换乘马车之后,他的身体状态一直不太好,什么都不想吃,也吃不下,所以这身体刚休息好,就露出饥饿感。   穆琛给他装了半碗饭,又往他碗里夹了几块鸡肉“多吃点,别饿着自己。”   “嗯,不能吃太饱,会积食,难受。”沈景黎又夹了两块豆腐,肚子吃了个八分饱,就放下了碗,“你别把我当猪养着,养胖了又不能拉去卖。”   穆琛听着他悠闲自在地开玩笑,知道他状态好了不少,便对他道:“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沈景黎看了看外面,太阳挺好的,而且不是很晒,便点了点头,之后又道:“要不让厨房再烧点热水,你给我洗个头发。”   回京途中,住宿并不是特别方便,他这头发也有好几天没洗了,也不知道油腻成什么模样?这么想想,沈景黎又有些后悔,刚刚泡澡的时候,怎么不顺便洗个头?不过他刚刚泡的舒服极了,真是连手都不愿意抬。   穆琛看着他伸出手,想挠头又有些嫌弃的模样,笑着点点头,“行,我让下人去准备。”   让人搬了张躺椅到院子里,穆琛陪沈景黎走了两圈,消消食,看着他坐下,才说要去书房处理些事情。躺椅摆放在院子的一棵大树下,茂密的树叶迎风摇曳,偶尔有阳光投过树叶的缝隙投射下来,在这夏日里,不仅不觉得热,还有些凉快。沈景黎躺在躺椅上,感受着微风吹过的凉快,不知不觉竟产生了睡意。厨房烧好了水,就让入提了过来,而穆琛刚好从书房出来,更昏昏欲睡的沈景黎,不知道怎么的,个激灵就醒了。   穆琛看他腾地坐起来,以为他受惊吓了,赶紧跑过去,“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没事。”其实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就是突然个激灵,然后就完全清醒了。穆琛见他不像勉强的模样,也没再多问什么,而是拿了个铜盆,兑了温水,就让沈景黎躺好,准备给他洗头。   “就这么躺着吧,我把椅子调低一点。”穆琛将椅子调低,按着沈景黎躺下。   阳光洒落的院落里,大树下隐隐有热气溢出,三尺乌黑浓密的长发撒在水盆里,犹如轻柔的水草,男伸手掏起,有些笨拙的揉搓着,小夫郎偶尔被扯痛了头皮,就嗔怪的埋怨几句,男子越发小心翼翼,神色温柔至极,可惜小夫郎看不到,就连他自己也都没有察觉金嬷嬷坐在窗前,边做着针线,边不动声色地把切瞧在眼里,心里很是感兴趣,出去趟回来,老爷和夫人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好了。   沈景黎躺在椅子上,感受着热气熏着头皮,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扭头去看,就见赵文瑞大跨步地走进来,外面还跟着神色紧张的仆人。   “景黎,听说你怀孕了?是真的吗?”赵文瑞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穆琛勺着水,又替沈景黎清了遍头发,便拿着毛巾替他擦拭头发,对赵文瑞的到来,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沈景黎让穆琛将他扶起来,坐在躺椅上看着赵文瑞隆起的肚子,嗯有点奇怪。   赵文瑞体格很健壮,比许彦林稍高两厘米,五官很俊美,是个阳光美男,可是这个美男现在却挺了个大肚子,步履飞快地朝他走来嗯,真的有些怪异沈景黎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个肚子跟赵文瑞不太搭。   “你在洗头发”赵文瑞吃了一惊,尤其是看到正给沈景黎擦头发的穆琛时,更是惊讶不已,穆十四是什么性格,他也有些几分了解,如今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替沈景黎擦头发,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人。   “嗯,天气挺好的,等会儿擦干点,应该不会着凉。”沈景黎解释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也坐下来。   “仲平不是刚回去,你怎么来了?”   “他睡下了。”赵文瑞随口回了句,目光就盯着沈景黎的肚子,仔细打量番,见他的肚子的确微微凸起,便越发的高兴,“你真的怀孕了?”   “怀了,你高兴啥,又不是怀了你的孩子。”瞧他那一脸傻样,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误会他怀的是他的孩子。   两个双儿生孩子?沈景黎凭空想象了一番,两个双儿成亲,然后同时怀上孩子的情况,不由得笑出声,他的脑袋还真大。   “不是我的孩子,可是他是我儿子的媳妇啊。”赵文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沈景黎的肚子,“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要结为亲家的,你可不能反悔。”   谁跟你说好了,大哥,你自说自话,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里感受?“孩子的事情,孩子会自己解决。”   定亲,还是算了吧,他主张自由恋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要你家的孩子给我当儿媳妇。”赵文瑞坚持道。   “万一我的是儿子呢?”   “不可能,你肚子里的肯定是我的儿媳妇。”赵文瑞斩钉截铁道。   沈景黎感受着他盯着自己肚子那火热的视线,也懒得跟他争辩,他爱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吧,反正他是不会跟他交换信物,将孩子的亲事定下来的。   “你这都七个多月了,家里人怎么放心让你出门?”还走的风风火火,若是换成他府里的人,铁定将他看的牢牢的,说不定连房门都不让他出。   “我身体好,没事儿。”赵文瑞无所谓地道,丝毫没提起许家和赵家的反应。   身边的仆人,听到他这话,急的都快哭了,可又不敢说什么,只好红着眼,一直看着赵文瑞。   赵文瑞并没有管他,许彦林去金山翎一段时间,他被许母和自己父母拘在家里,哪儿都不给去,他都快憋出病来了,好不容易许彦林回来,他就借口要去接火,趁机回了自己府里。 第225章 穆家的破事   在院子里不方便说话,沈景黎便带了赵文瑞进房,并且让下人上了点心和水。赵文瑞中午在家里用过午饭,肚子不饿,而他本身也对甜食不感兴趣,只喝了点水,就拉着沈景黎说话。   “你在穆家庄过的怎么样?”赵文瑞拉着沈景黎,仔细地看了看他,然后眉头紧锁地道,“你瘦了,是不是穆家庄的伙食太差了?”   又个人说他瘦,沈景黎低头看看自己,怀了孩子之后,下人们都不让他做剧烈运动,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锻炼了,这肉松垮垮的,明显胖了些,这些人怎么能睁眼说瞎话,硬是说他瘦了?   “我哪儿瘦了?这不是还长胖了些吗?”他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胖的那么明显,还敢说瘦。   听着他这话,赵文瑞轻蔑地瞥了他眼,然后摸着他的肚子,自说自话,“不行,我明天就去库房挑些好东西,然后给你送来,你可得好好补补,绝对不能饿着我儿媳妇了。”   想想还觉得不够,他又继续嘀咕道:“嗯,按你的月份推算,我的儿媳妇应该是腊月出生,那还得让绣娘多做点小衣服,小被子,免得冻着我的儿媳妇了”   沈景黎看着他这魔怔的模样,哭笑不得,这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他怎么就知道一定是闺女或双儿,万两家都生了儿子,看他到时候怎么哭?   赵文瑞让随身伺候的小厮记住他刚刚说的事,又问起了沈景黎在穆家庄的日常,听到他打算在那边建双儿学堂,忍不住赞叹道:“你这想法不错,京城里好多官宦人家的双儿若想去学院读书,都是乔装打扮过去的,个不刁歹人被识破,还会遭人侮辱,若是能有这么个专门的双儿学院,能造福很多双儿。”   “我也是这么想。”沈景黎点点头,受过现代教育的他,对大燕王朝的教育制度,其实颇为不赞同,尤其是姑娘双儿不得入学堂这一条,可就算在现代,还是有很多乡下的家长,认为姑娘不用读太多书,九年义务教育读完了,就让她们出去打工,更何况是等级森严的古代。   他捻起一块红豆糕吃,然后便看到赵文瑞如狼似虎地盯着他,那炽热的目光,看的他是浑身不自在。   “你想干嘛?”这眼神真让人瘳得慌。   赵文瑞张扬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朝着沈景黎逼过来,沈景黎被他这笑容吓得直往后退,喂喂,你这明显有所图谋的模样是搞哪样?“   你说我们也在京城建个双儿学院,怎么样?”一想到家里的双儿姑娘以后都可以上学,他心里就一股火热。   “就这事啊?”还以为他在想整幺蛾子,吓得他大六月直冒冷汗,沈景黎推了他一把,“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穆家庄里的人,都是穆氏宗族的,他们庄里开个学堂,那是族学,只要不出什么乱子,别人也不好干涉,可是在京城建书院,那就涉及很多人的利意”   沈景黎没把话说死,可赵文瑞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京城里的世家不少,建双儿学院这个事情违背了很多人的观念,他们肯定不同意,不同意,这事儿就会闹大,万捅到皇上面上,皇上若是有兴趣,这学院说不定能建成,若是犯了皇帝的忌讳,他们这些主张建书院的人,说不定得蹲大牢。   “是我想差了。”   赵文瑞道,眼神里难掩失落。沈景黎拍拍他的肩膀,觉得他也是个思想超前的人,要知道办双儿学堂这个事,可是颠覆了很多人的认知,尤其是一些大男子主义的知识分子,一听到双儿和姑娘可以跟他们样上学堂,念四书五经,估计得闹翻天。   跳过这个话题,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的事情。   赵文瑞跟沈景黎说了很多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包括穆禹跟曾婉儿闹和离的事情,不过最让他惊讶的是,穆氏一族的族老们给穆老太君施了压,让她不得再到穆琛面前闹事,不然就以宗族的名义休了她。   “穆氏一族的族长给穆老太君施压的事,你真不知道口”赵文瑞追问道。   沈景黎摇摇头,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事,不过内心里却有些震撼,宗族的力量还真强大。   “听说,穆老太君当时气的脸都绿了,就连镇远侯,也觉得丢人,好几日没有出门。”   赵文瑞想想就觉得爽,那老太太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侯爷,自己是皇上封的品夫人,就目中无人,各种搓磨自己的孙子孙媳。沈景黎笑了笑,没有说话,自从穆十四说不再回镇远侯府后,他就把那老太太抛到九霄云外,他不是穆家的子孙,对穆老太君没有任何期待,反而因为爱穆琛,而对那老太太反感的很。   “那老太太,真是个拎不清的”赵文瑞摇摇头,没有把话说完。   有些话,用不着说那么明白,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沈景黎喝了点水,心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有点替穆琛委屈,那老太太拎不清就算了,还愚蠢的不行,办的那些事,真是让人没眼看。   “不提这个事了,今晚留在这儿吃饭吧?”沈景黎起身来,开口道。   “行。”赵文瑞大方地答应,回头对下人道,“你回去跟老爷说,我今晚就留在这儿吃饭了。”   那下人迟疑地看了赵文瑞一眼,跺跺脚,跑回去传达消息。因为穆琛他们刚回来,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四个荤菜、四个素菜,还有两个汤。两个孩子很久没吃府里的饭菜,都非常的开心,缠着穆琛和沈景黎,夹这个菜,又夹那个菜。赵文瑞快做阿姆了,对小孩子很有好感,尤其荀儿和怀信都养的白白嫩嫩的,嘴又特别甜,勾勾文瑞阿么,喊的他整个人都飘飘然。   “荀儿,想吃什么?文瑞阿么给你夹。”赵文瑞先给荀儿夹了一个肉丸子,又给怀信夹了块鱼肉,还细心地挑了刺。   “我想吃鸡肉。”荀儿咬着肉丸子,吐字不清地说道。   沈景黎看了儿子眼,夹了块苦瓜放进他的碗里,荀儿立即拉下脸,不高兴地望着沈景黎,赶紧嚼了嚼嘴里的丸子,刚吞下去,就控诉道:“我不吃这个苦苦的,我不吃”   “吃苦瓜对身体好。”沈景黎没理会儿子控诉的眼神,继续夹菜吃。   “那阿姆你为什么不吃?”荀儿看着沈景黎的碗,继续控诉道。   沈景黎被说的老脸一红,他知道吃苦瓜对身体好,可是他真不太喜欢吃苦瓜啊。   “阿姆身体好。”   “骗人。”荀儿摇摇头,露出“你少骗我”的表情。   沈景黎感觉特别尴尬,这臭小子怎么那么不听话,他夹了几片苦瓜,皱着眉头吃下去,然后又给荀儿夹了几片,“小孩子不准挑食,赶紧吃。”   “它是苦的”荀儿还是不想吃,扁着嘴,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苦,赶紧吃。”沈景黎不为所动。   怀信见荀儿快哭了,赶紧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给他,然后对他说:“荀儿,你别哭,我帮你吃。”   说完,就用勺子把荀儿碗里的苦瓜勺走,片片地吃着,他虽然也不喜欢吃苦瓜,可是能让荀儿开心,他觉得吃几片苦瓜也没什么。荀儿见怀信帮他把苦瓜吃了,果然破涕为笑,然后就勺了两个肉丸子给怀信,“怀信,你吃点肉丸子,等吃完饭,我拿糖给你吃”   他说着,突然抬头瞄了沈景黎一眼,然后凑到怀信身边,悄声道:“我藏了好多糖,阿姆都不知道的,我等会儿拿给你吃,你别告诉别人。”   怀信点点头,又继续吃碗里的肉丸子。   赵文瑞看着两个孩子感情那么好,又想着自己的孩子再两个月就要出生了,便又眼热地看着沈景黎的肚子。   沈景黎已经很适应他那时而狂热的眼神,依旧老神在在地吃饭,倒是穆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快吃完饭的时候,许彦林才风风火火地过来,沈景黎正给荀儿夹菜,看着他板着脸,头顶冒烟地走进来,开口道:“哟,你醒啦,吃饭吗?”   许彦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下人給他添了张凳子,就坐了下来,抓起下人送上来的筷子,就夹菜吃。   “开饭为什么不让人去喊我?”喝了碗汤,又吃了一碗菜之后,许彦林才开口。   “你又没说要来我家吃饭。”沈景黎无辜道。   许彦林被噎的无话可说,他瞪了沈景黎眼,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地吃菜。赵文瑞看他吃得急,以为他饿,赶忙给他多夹点菜,“你慢点吃,还有很多菜的。”   许彦林果真放慢了速度,并且还给赵文瑞夹了些菜,“你也多吃点,别饿着自己。”   “我已经吃饱了。”话虽这么说,还是将许彦林夹给他的菜,一口口地吃完。   用了晚膳,穆琛和许彦林去书房谈事情,沈景黎则跟赵文瑞继续白天的聊天,当然,两人聊的最多的,还是孩子的问题。 第226章 我的乖曾孙   沈景黎和赵文瑞在聊天的时候,金玉、年华两人很快和伺候赵文瑞的仆人,个名叫春华的双儿打成片,年华更是直接拉着他一起做绣活。春华是许母派来照顾赵文瑞的,性子有些腼腆,经常半天不哼声,此时被年华强拉着一起说话,却是比平常从容自在。   “你们绣的是什么啊?这绣样怎么从来没见过?”春华捧起年华正在做的小衣服来看,看着上面米老鼠的图案,忍不住问道。   那米老鼠绣的活灵活现,看的春华是爱不释手,遍遍的抚摸着,年华见他喜欢,笑着说道:“这图案是我家夫人亲自画的,巿面上可买不到。”   听到是沈景黎画的,春华震惊的睁大双眼,他以前待在许府,虽然鲜少出门,可是也听人说起过这位南平郡王,知道他是南疆个很穷的村子出来的,因为在江城遭遇水难的时候出了份力,又因为皇上想卖个人情给穆将军,所以才封了他个爵位,他还以为这样个乡下出来的双儿,只不过是运势好,其实什么都不会。   年华看着他惊讶的模样,心里有些得意,让你们瞧不起夫人,现在吓傻了吧?   “没想到吧?我们夫人会的东西可多了,般人可想不到。”年华与有荣焉地说着,低头继续做手中的小衣服,到年底他们就要添两位小主子,这小衣服可得多做点,床被什么的,也得多备点,这么想来,事情倒是不少,年华想着,速度又快了一些。   春华被他这么一说,惭愧的羞红了脸,不安地低下头。金玉见他模样,递了方帕子给他,说道:“春华,你别介意,那小子得意起来,就爱乱炫耀,你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来吧,你也锈点东西,夫人画的绣样,有好看的,有可爱的,你若是喜欢,我等会儿给你拿几个。”   春华接过金玉递给他的帕子,内心很是感激,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图案,然后迫不及待地拿着绣针绣起来。   “你们除了做衣服,还要做点什么?”想着家里也快添小主子了,春华赶紧向她们两人取经,虽然时间有些赶,但能多准备点,就多准备点。   “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年华回了一嘴,“我家小主子不是冬月出生,就是腊月出生,自然得多准备些小被子、小褥子,还有婴儿床、婴儿床不过,我们只要准备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和被子褥子,其他那些玩具,老爷会准备,用不着我们操心。”   春华听了,暗暗记在心里,想着回去也跟许彦林提提,东西准备多了,总比没准备的好,不用到要用的时候,才手忙脚乱地去准备。   年华针线活做的快,针脚缝的也密实,不会儿,就做好了个袖子,抬起头冲舂华道:“你们府里,难道还没开始准备吗?”   许夫人再过一两个月就生了,他们府里还什么都没准备,也未免太心大了吧?   春华见年华误会了,赶紧摇摇头,解释道:“准备,老夫人和大夫人都让人准备了,不过没你们准备的仔细,所以,我就多问问,看看有什么不齐的,回头告诉老爷一声,让人给备齐了。”   看他着急解释的模样,年华扑哧声笑了,然后道:“哪里是我们备的仔细,这些东西,都是夫人吩咐我们做的,别看我们夫人性子懒,可对老爷和小少爷,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才刚诊出有身孕,就开始琢磨给小少爷们做些什么玩具,若不是老爷不准他动刀子,他怕是会亲自给小少爷们做很多小玩意”   年华说着,就忍不住掩嘴笑起来,虽说沈景黎没有动手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玩具,可穆琛却亲自动手替孩子们做了不少小玩意。   “你们夫人真是个好阿姆”   “谁是个好阿姆?”赵文瑞和沈景黎聊完天,正准备回去,刚走出来,就听到春华这句感叹,有些好奇,便出声问道。   春华见主子出来,赶紧站起来行礼,“回夫人,说的是郡王爷,郡王爷替未出世的小少爷设计了好多小玩意儿,真是个体贴的阿姆。”   “哦,是什么小玩意?”说到孩子用的东西,赵文瑞就很感兴趣,便坐到他们中间,跟他们起讨论起来。   春华见赵文瑞感兴趣,便拿了年华正做着的小衣服给他看,“夫人,你看这小衣服,是不是很漂亮?”   衣服是纯棉的,摸起来很舒服,而上面绣的图案很是可爱,绕是赵文瑞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是看的目不转睛。   “你怎么给孩子用棉布?你们又不是用不起丝绸。”棉布摸起来是舒服,可哪有丝绸华丽?对于自己的头一个孩子,赵文瑞很是重视,什么都想给他。   “许夫人,第次当阿姆,怕是没经验。”沈景黎还没开口,年华就说道,“小婴儿崔布是最好了,这棉布舒服,不伤孩子的皮肤,也很少出红疹子,而且我家小少爷出生时,都年底了,天气冷,丝绸又滑又凉,穿着容易着凉。”   赵文瑞受教了,点了点头,又继续看他们做的小东西,有小帽子,小鞋子,小布偶每一样都非常的精致可爱,看的赵文瑞心生欢喜,恨不得都拿回家去,等孩子出生后,给孩子用。   “景黎,你家这些小玩意儿做的不错,也给我儿子做几套吧,他可是你的女婿,你不能不疼啊?”   见赵文瑞又拿娃娃亲来说事,沈景黎哭笑不得,只好点头答应,“行,你要喜欢,我就让他们给你先做批。”   不就是些小衣服、小被子,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画几个图样,让府里的绣娘照着做,就成了。赵文瑞见沈景黎应下来,心里很高兴,在一旁的篮子里翻看起来,看到喜欢的,就拿出来。沈景黎见他高兴,也没多说什么,横竖不是特别金贵的东西,他高兴要就送给他呗。   “对了。”赵文瑞转了头,“听说你给荀儿做了很多小玩意儿,你也让人给你的女婿做一些呗。”   现在连我儿子都不说了,直接说成他女婿,他到底是多执着要把儿子给他做女婿啊?“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生女儿?”   “双儿也成。”   总之,这儿媳妇他是要定了。沈景黎无奈地叹气,这是半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啊。   “仲平说,那些小玩意儿有很多是开发孩子智力的你必须让人给我家孩子备份。”   “行,我让十四吩咐木匠,也给你家孩子做个婴儿床和婴儿车,还有其他的小玩意儿。”   得到满意的答案,赵文瑞高兴的笑起来,领着春华回了家。他走,沈景黎就感觉有些困,打了个呵欠,跟金玉说了声,就回屋里睡觉。穆琛回到房间时,沈景黎已经睡了,侧身躺在床内侧,睡的很是安稳,他放了心,自己脱下外衣,脱了鞋子,上了床,却突然看见挂在墙上的宝剑,换了个剑穗,他眼神微敛,回头看着沈景黎,突然笑了放下纱帐,吹熄烛火,正躺下,睡在内侧的沈景黎便翻了个身,滚进他的怀里,还呓语声,熟门熟路地将脚踩在他的脚面上。   穆琛看着窝在他怀里的人,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这个人,总是那么不经意的展露出对自己的信任。   第三天,沈景黎在家里休息了早上,用过午饭便跟穆琛起去了西穆府。   “景黎,我的好孩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穆三老夫人听沈景黎夫夫过来了,喜得亲自来迎接。   看着老人家,颠着三寸金莲朝着自己跑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担惊受怕的下人,沈景黎就觉得跟演戏样,忙让金玉前去扶着老人家。   “娘,您别跑啊,子安和景黎又不去别处,您急什么?”秦氏急急忙忙地赶来,看到三老夫人居然在跑,吓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这若是碰到、撞到,夫君还不给她脸色看啊?   “我这是急着见我的曾孙啊,你们这些个不争气的,别跟我说话。”   莫名被波及的秦氏摸了摸鼻子,穆景不愿成亲,这事可怪不得她,她自他十六岁开始,就给他相看了无数姑娘,可他硬是一个没看上,这大哥没成亲,下面几个小的,她也不好越过穆景,先给他们办亲事啊。   “景黎啊,我乖孙媳,你身子可好?身子可好?”三老夫人盯着他的肚子,眼睛发亮,很是有精神。   沈景黎看着她那一头似乎黑亮了许多的头发,就知道她最近心情不错,这是越活越年轻了。三老夫人牵着沈景黎进屋,边走边数落三老太爷,“都怪你三爷爷,没啥大事,干吗带你们回族里?祭祖这事儿,有你爹他们就成了,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黄毛小儿,害的你在穆家庄多待了那么长时间,受苦了吧?”   三老夫人心疼的看着沈景黎,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要求三老太爷一定要带穆琛回族里,问清楚逐出宗门的事情。   进了屋,三老夫人就赶紧吩咐下人,“紫鹃,赶紧让厨房炖碗燕窝粥,给我的曾孙儿好好补补。”   紫鹃是三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听到她的吩咐,笑着去厨房下令。   “我的乖孙,你受苦了。”三老夫人拍着沈景黎的手,“回来之后,可有叫大夫好好瞧瞧,这长途跋涉的,没颠着我的乖曾剥中巴?”   “我身体好着呢,不用看大夫。”   三老夫人听就不高兴了,板着脸,拉着沈景黎就说教起来,“景黎啊,这事儿可马虎不得,三奶奶跟你说”   三老夫人巴拉巴拉地说了大通,连她年轻对的事都拿出来当例子,听得沈景黎头都大了。   “这事儿,你得听三奶奶的。”   三老夫人转了身就对儿媳妇道,“大媳妇啊,你让人去把赵大夫叫来,让他给景黎好好看看。”   “好的,媳妇这就去。”秦氏转身就去办事。 第227章 白肩雕墨玉   赵大夫很快被请过来,替沈景黎诊了脉,又问了几句他平日的作息情况,确定他的状态很好,便打趣了穆三老夫人几句,三老夫人也不怕他笑话,一一都应了下来,之后还让人拿了不少东西赏他。送走了赵大夫,三老夫人又拉着沈景黎说了好会儿话,并留他在家里吃晚饭,被沈景黎以要去杨府拜见杨老夫人给婉拒了。穆三老夫人见动摇不了他的决定,便让秦氏给他准备了很多布匹吃食,还有他们提前准备的些小孩儿用品。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沈景黎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待在家里无聊,就派人来捎个信,她会带孩子们过去陪他打叶子戏,解解闷儿。   沈景黎知道三老夫人是真的心疼他,想看着他好若是他拒绝了,这老人家会很伤心,便点头应下。   离开西穆府,穆琛又陪着沈景黎去了趟杨府,杨老夫人身子不好,现在还卧病在床,两位夫人担心老人家把病气过给沈景黎,硬是不让他进去探望,他没有法子,只好隔着窗户跟老人家说了一会儿话。   老人家生着病,没有精神,就一直听着他说,听到他说孩子很健康,他的胃口很好,睡的很好,便很高兴,人也精神多了,不过也顾着他的身体,不愿跟他多聊,让程氏和赵氏好好招呼他,还吩咐身边的嬷嬷拿她锁在箱子里的羊脂白玉赏给他。   程氏和赵氏拉着他又说了会儿话,得知他在穆家庄过的不错,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随口叮嘱他几句,便将空间留给几个孩子。   杨宁雅、杨宁喜和杨宁逸好久没见沈景黎,高兴地拉着他问东问西,还跟他提起杨宁逸的婚期,以及杨宁雅的婚事。   “雅姐姐定亲的对象是兵部尚书的三公子,我跟六哥偷偷去打探过,人长得挺俊的,性格也好,我故意把钱包扔到河里,他还去帮我捡回来。”一旁嗑瓜子的杨宁馨听到他们说起元三公子,立即兴致勃勃地插话,担心杨宁雅所嫁非人,她当初可是下了功夫去调查的。   杨宁雅听她这话,立即羞得不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嗔怪道:“你这小丫头要不要脸啊,私自调查陌生男人,你也不怕被别人知道,拖去浸猪笼啊。”   杨宁馨脸被扯的变形,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要咧(捏)我、的、脸”   脸颊被捏的有点疼,杨宁馨突然泪眼汪汪地瞪着杨宁雅,宁雅见她真的不舒服,赶紧放开她,结果发现她的脸蛋上被她捏出了个红印子,她赶紧又用手揉了揉,“哎呀,馨儿,是姐姐的错,没拿捏好力度,把你漂亮的小脸蛋捏的红彤彤的。”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她嘴边却露出快活的笑容,杨宁馨见她这不诚心的模样,撇开头,不客气的哼了声。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坏姐姐。”杨宁馨说着,转头扑进杨宁喜的怀里,抱怨道,“喜姐姐,你看看雅姐姐,哪有她这么欺负八的?”   沈景黎看着他们兄妹几个感情那么好,心里也欢喜,一旁乖乖端坐着的囡囡看见他笑,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奶声奶气地问道:“舅么,荀儿昵?囡囡好久没见他,好想念他。”   她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知道沈景黎怀着孩子,不敢太用力碰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摇晃着他的手。   沈景黎看着她乖巧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和声和气道:“荀儿在家里,你若是想见他,可以到我们府里去。”   “好,我让娘亲明天带我去。”囡囡甜甜一笑,下秒却耷拉着脑袋,露出跟她年纪不相符的忧愁。   “怎么了?”小小年纪有什么好愁的。   “我娘”她低着头,心情很是低落,“我娘可能要嫁给雷叔叔,她要是嫁人了,会不会不要我?”   听了她的话,沈景黎心疼不已,她才五岁啊,若不是遇到韩家那些事,她现在还是众人呵护在手心的大小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忧虑那么多。   他伸手将囡囡抱在怀里,轻声哄道:“不会的,你娘最疼你了,她哪里舍得不要你。”   “真的?”她湿漉漉的双眼望着沈景黎,见沈景黎点点头,才笑了笑,又埋头在沈景黎怀里,蹭了蹭。   跟杨宁逸等人聊了一下午,关心了一番他们的婚事,沈景黎和穆琛便打道回府,离开的时候,程氏才问起他们送去的嬷嬷和厨子。沈景黎不愿多说,随便应付几句,便跟穆琛回了府。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厨房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而荀儿和怀信正在院子里玩,看到他们回来,高高兴兴兴的跑过来,伸手抱住沈景黎的腿。   荀儿眼里带着笑,一抱住沈景黎,便急不可耐地开口道:“阿姆,大灰、工友今天带了个新伙伴回来,我们家多了只雕”   荀儿沉浸在多了一只宠物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沈景黎的眼神暗了下来,他还高兴的跳着,期待沈景黎夸夸他。   沈景黎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回头看了穆琛一眼,穆琛眼神晦暗,弯腰将荀儿抱起来,“荀儿乖,告诉爹,那只雕儿在哪里?”   绕是荀儿年纪小,也感觉到穆琛的神色不对,他止了笑,伸手指了指后院,“跟大灰、工友在一起。”   穆琛亲了亲他的额头,让金玉和年华带他下去玩,便大步朝着后院走去。沈景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吩咐道:“雕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   看着金玉和年华点了头,他才跟着过去。大灰、工友的笼子就放在荀儿的房门口,一个一米高的木笼子,不过大灰、正从从来不进里面,而是自己衔了草,在笼子上方搭了个窝,晚上就歇在窝里穆琛和沈景黎走过来,就看到大灰、工友在半空中盘旋着,嘴里发出沙哑的叫声,而新来的白肩雕则窝在他们的窝旁。   周围弥漫着股血腥味,沈景黎闻着不舒服,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捂住鼻子,不肯再继续向前。   穆琛回过身,不着痕迹地摸了摸他的手,居然有些凉,他皱了皱眉,伸手扶着沈景黎到旁边的亭子休息。   “不舒服就别过去了,我去看看情况。”   “我没事,你去吧。”没想到自己对血腥味有那么大的反感,沈景黎压了压喉咙,觉得喉咙深处酸酸的竟有种想吐的冲动。   穆琛走过去,那白肩雕便睁开眼,伸出鸟嘴去啄穆琛的手,表现出很亲昵的姿态,穆琛伸手抚摸着它的脑袋,看到它受了伤的翅膀时,浑身不经意间散发出浓重的杀气。   那只雕浑然不觉,依旧啄着他的手,跟他亲近,穆琛伸手轻轻摸过那已经结痂了的伤疤,在它的身上找出了一封信。   京城里最有名的兽医秦大夫刚出诊回来,还没有进家门口,就被郡王府的人生拖硬拽地带走,吓得秦大夫的家人以为秦大夫犯了什么事,诚惶诚恐地赶紧去找人到衙门打探消息。   郡王府的下人带着秦大夫路飞奔,到了郡王府门口才停下来,秦大夫被颠的浑身不舒服,一下马就对着那几个仆人咆哮,“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抢劫平民百姓,你们信不信,老夫明天就去衙门告你们”   奏大夫捏着自己下巴的那撮小胡子,气哄哄地将那几个仆人骂了顿,扶着自己颠疼了的腰,慢吞吞地往家走去。   好不容易才将人“请”回来,那几个仆人哪里肯让人就这么走了,赶紧一排站的拦住他。   秦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中气十足地对他们吼道:“你们这群粗鲁小儿,想对老夫做什么?”   金玉出来,就看到秦大夫被几个护卫气的上火,边骂人,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秦大夫,莫生气,莫生气。”金玉见秦大夫正生着气,赶紧伸手替他拍拍背,顺顺气,“秦大夫,你别跟这些粗人一般见识,我家老爷的宠物受了点伤,麻烦您去给看看。”   “不去。”秦大夫是个老顽固,牛脾气一上来,谁也说不动。   金玉见他气的不行,脸上赔着笑,心里去吋巴那群护卫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群蠢货,不就是让他们去请大夫,怎么把人家大夫气成这模样?   “秦大夫,他们不懂事,冒犯了您,我替他们向您道歉,我们老爷那雕儿伤的重,再不治疗,怕是过不了了。”   金玉诚恳地给秦大夫鞠了个躬,态度非常真诚,秦大夫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见她那么诚恳,气也消了大半,对她道:“行了,带路吧。”   听到这话,金玉立即展露出笑容,热络地给秦大夫带路。穆琛就坐在书房里看信,听到下人的禀报,便放下信件,从书房里出来。秦大夫已经在给雕儿上药,一边上药,还边骂骂咧咧,说主人家不会照顾,让这雕儿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早点请大夫之类的经过这小段时间的相处,金玉也知道这个秦大夫是爆仗脾气,点就炸,也就不跟他顶嘴,由着他随便骂。   “老爷。”她向穆琛行了礼,然后才道,“这是秦大夫,京城最有名的兽医。”   穆琛点点头,他对秦大夫的名号不感兴趣,他派人找他来,是有别的事情。   “秦大夫好。”穆琛恭敬地道。金玉见穆琛恭敬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这老大夫是什么身份?连老爷都对他这么恭敬,她心里暗暗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他,越发地低着头。   秦大夫给雕儿包扎好翅膀,抬头看了穆琛眼,满是不解地道:“老夫可担不起老爷这么大的礼。”   他就是京城里的名兽医,平日就给附近人家的宠物和乡下里的牛驴看看病,哪里当的起这富贵人家老爷的大礼?秦大夫是个牛脾气,不愿意受穆琛的礼,便犟着不搭理他。   穆琛也没恼,而是斯文有礼道:“今日请秦大夫过来,除了给墨玉诊治,还有另外事相托。”秦大夫不高兴的蹙眉,这些富贵人家果然满肚子坏水,难怪会这么礼待他,原来是有事求他?   “老夫不受你的托。”金玉一听,觉得这老头真是没礼貌,老爷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他居然还拿乔。   “秦大夫别忙着推脱,你等我把话说完,也不迟啊。”秦大夫瞪大双小眼睛盯着穆琛,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说出点啥来?他老头子是那么容易唬弄的吗?穆琛并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拿出个铃铛来,大拇指的大小,用一根红绳子串起来。   秦大夫看到那个铃铛,小眼睛越发的瞪大,好之会儿,才道:“你明儿个到城外的三里庄来找我,我会带你去拿你要的东西。” 第228章 军师南霁云   送走了秦大夫,穆琛又在书房坐了会儿才回了房间。   沈景黎已经躺下了,听到他推门的声音,便坐了起来,穆琛见状,赶紧出声阻止他,   “你好好睡吧,我不用你伺候。”   闻言,沈景黎点了点头,却没有听他的话,好好躺着睡觉,而是垫起枕头,靠在床头看着穆琛。   “那老大夫是什么人?”穆琛从墨玉身上取下封信之后,在书房里坐了整整半个时辰,然后便吩咐护卫去找那个秦大夫。   京城里的兽医不多,可也不止秦大夫个,为何非得找他?沈景黎猜想,肯定是那信上提起了秦大夫,不然,穆琛不会大费周章非得请他来。   穆琛就着铜盆里的冷水,擦了把脸,又洗了个手,听到沈景黎这话,回头看了他眼,才继续脱外衣沈景黎看他这样,以为他不想说,也不再追问,而是抽出垫在身后的枕头,刚躺下来,就听到穆琛的声音,“他可能知道寒风在哪里。”   墨玉身上的伤,再加上信里的内容,他猜测寒风可能受了伤,正躲在某处休养。   “他来京城,是为了什么事?”沈景黎也不是第一次听闻寒风的大名,知道他曾经是穆琛爷爷收养的孩子,从小跟在穆琛身边伺候,后来被老爷子带去军营,如今是西北军营的副将,官至五品。按照大燕王朝的规定,领兵在外的将领,没有传召,律不得进京,否则,独自进京者,革职查办,领兵进京者,诛灭九族。   寒风冒着被革职查办的风险,也要进京,怕是西北出了大事。沈景黎不由得担心起来,心里感叹一声,所以说他不喜欢京城里的生活,破事太多,还麻烦。   穆琛换了一身里衣,躺在沈景黎身旁,握住他的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穆琛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听着非常有安全感,沈景黎颗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慢慢落回原位,他靠在穆琛的肩上,低声说了些话,才睡下。   第三天一早,穆琛就按秦大夫所说的,到城外三里庄找他。三里庄有几户人家的耕牛生了病,秦大夫正在给它们诊治。   穆琛见他在忙,没有出声打扰,反而还在旁边给他打下手,递递东西。好不容易诊治完,秦大夫像个老大爷样坐在旁休息,还指挥穆琛给他倒水暍。   穆琛给他倒了水,他还不满意,吹胡子瞪眼地瞪了穆琛好会儿,才喝了他倒的水,对他道:“跟我来吧。”   穆琛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耳朵警惕周围的动静。   秦大夫见他这模样,更加气呼呼,背起自己的医药箱就走,片刻都没停下来等一等穆琛。   穆琛知晓他脾气就这样,也没跟他计较,确定周围没危险之后,才跟了上去。   秦大夫带着他七拐八拐地上了山,来到了隐匿在半山腰的户农家。   那是间简陋的土坯房,外面围着米三高的土墙,里面是三间屋子和一个厨房,小小的院子里放养了几只母鸡,里面有个青年男子在晒草药,看到动静回了头。   “秦大夫,你终于来了,那位公子一直盼着你呢。”那位青年高兴地过来开门,看到穆琛的时候,愣了一下,“秦大夫,这位是?”   他那话说的意味不明,让秦大夫不高兴地板起脸,听到他问穆琛,也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往屋里走去。   穆琛见他那样,不由得好笑,那位老爷子,脾气还挺大的。“在下姓穆,是来见那位公子的。”穆琛有礼貌地说道。   “穆公子好。”青年男子赶紧回了礼,然后便憨憨的笑起来,“我叫大柱,你叫我大柱就可以了。”   “大柱兄弟好。”听到穆琛称呼自己为大柱兄弟,大柱羞赧的红了脸,忙请穆琛进屋。穆琛以为躲在这里的是寒风,可进去看,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穆将军,别来无恙。”温文儒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和嘲讽,怎么可能会是寒风?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入,穆琛阵恍惚,怎么会是麒麟?   “很惊讶?”南霁云轻笑着开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南霁云对他的态度向如此,穆琛早就习以为常可,   “寒风呢?”   “追宋威去了。”   穆琛刚坐下来,大柱就端了水和几个饼子进来,“家里没有茶叶,只能委屈各位喝点温水。”   他给每个人倒了杯温水,然后把饼子放到旁的桌子上,   “这是我自己烙的饼子,还热着的,你们吃”   “谢谢。”穆琛礼貌地道谢,喝了点水,才拿起饼子来吃,饼子是用糙米粉混着红薯做的,有股红薯的甜味,口感有些干,没有沈景黎做的味道好。   南霁云看着穆琛吃下一个饼,皱起了眉头,嫌弃道:“这种粗糙的饼子,你也吃的下去?”   作为云家的小公子,他自幼娇生惯养,最看不上这种平民吃食,哪怕在西北军营经历过没饭吃的日子,他那挑剔的毛病也不曾改。   “西北的饼子比这个更粗糙。”穆琛拍了拍手,喝了杯温水,然后便向秦大夫询问云清的情况。   南霁云受的是剑伤,伤在腹部,幸好伤的不深,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那我可以带他回府吗?”外面终归不安全。   秦大夫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他这伤还没有完全好,你可得看着他,别让他随便跑出去。”   听着这话,南霁云冷哼了声,这老头还真记仇,他不就趁那傻大个没注意,偷溜过几回,用得着反复提醒吗?   穆琛回头看了南霁云一眼寒风的事情,就无法淡定。   “我会注意的。”穆琛道。   他还是老样子,遇到秦大夫看了看穆琛,点了点头,对南霁云道:“小公子,你就跟穆公子回去吧,待在他府里,会安全些”,   穆琛的为人,他信得过,也放心将南霁云交给他。   “好。”南霁云道。   秦大夫见他同意,又回头吩咐大柱,让他随穆琛他们一起离开。晚上亥时中,穆琛趁夜黑,将南霁云和大柱带回郡王府。沈景黎从他早上出门,就一直在家里等着,直到听到下人禀告,说老爷回来了,才披了披风出去迎接。   “这是怎么了?“沈景黎看着穆琛抱着个人冲进来,吓了跳,以为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没事,他腹部受了点伤,不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穆琛解释道,“让人给他收拾个房间。”   知道穆琛没事,沈景黎脸色好了许多,忙道:“已经收拾好了,在东厢房。”   穆琛将南霁云安置在东厢房,吩咐他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情,等明天起来再说。   南霁云也确实累了,知道这里安全,便放下警惕心,沉沉地睡过去。   穆琛从厢房里出来,便看到沈景黎站在走廊上等他,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即回了头,“他怎么样了?”   “刚睡下。”穆琛大步走上前,将沈景黎拥进怀里,“回房吧,回去再跟你细说。”   沈景黎点点头,跟穆琛一起回了房。   “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景黎坐在床边泡脚,看着穆琛在书案里翻找东西,忍不住问道。   “宋威私通外敌被寒风发现,逃出了西北军营,寒风和麒麟路追了过来。”   “那个人叫麒麟?”沈景黎想起那个文弱清秀的男子,嘴里念着这个名字,感觉跟他的气质不太符合。   “嗯,麒麟是他的小名,他原名叫南霁云,是忠义候的小公子。”   沈景黎不认识忠义候,不过他知道忠义候夫人,是个很爽朗的妇女,嗓门很大,说话很豪气,沈景黎还挺中意她的。   “他是西北军营的军师,别看他斯斯文文的,在战场上比谁都狠。”   很多人第一次见南霁云,都会被他的外表欺骗,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其实他就是条艳丽的毒蛇。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沈景黎在心里感慨。穆琛翻了好久,终于翻出封简洁的信,抖开来,放在烛火上烤了烤,隐藏着的内容道道的显示出来。   这就是传闻中的密信?沈景黎看着那在烛火下慢慢显现的文字,觉得很是神奇,他之前一直以为电视剧是骗人的,没想到还真有这种隐藏字迹的办法。   “我还以为那是你写给我的信。”   简洁报平安的家书,挺符合穆琛的个性。   “嗯。”穆琛心不在焉应了声,便认真地看信,沈景黎见他那样,也不打扰他,擦干脚,将水端出去倒掉,便直接上床睡觉。   寒风经过金岭城时,在街市上撞见穆瑾,知道穆琛在穆家庄,便悄悄送了信过去。信上写了他发现宋威通敌的过程,以及宋威的身世。   宋威原来并不是大燕王朝的人,而是大历皇室的暗卫,潜入西北军营,是为了从内部夺取西北军权,并且他们在朝廷安插了奸细,等到宋威完全掌控西北军之后,就会举兵谋反,跟大历军队里应外合,举攻下大燕。   看完信之后,穆琛心情非常沉重。 第229章 什么都不说   南霁云是被连续不断地踹门声吵醒的。   他翻了身,面向外侧,悠悠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环境,有片劫匪愣,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昨晚住进了穆琛家。   外面敲门声不断,他揉了揉肩膀,坐了起来,就听到金玉的声音。   “小少爷,快别踢了,里面住的是老爷带回来的贵客,您可别把贵客吵醒了。”   金玉不敢强拉着荀儿离开,只好轻声细语地劝着“大灰和正反飞进了这个房间,我要进去找大灰、工友”   荀儿才不理什么贵客不贵客,他心里面只有他养的两只大鸟。   大灰、工友?   闻言,南霁云好奇地挑眉,刚站起身,便听到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心里暗道,还真有鸟儿飞进了这房间?   抬头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鸟类的踪影?不由自嘲一笑,这个房间的门窗都关的好好的,那鸟怎么可能飞的进来?   那小娃娃怕是看差眼。   金玉见劝不动荀儿,也不再费口舌,干脆把抱住他,转身就走。   “放开我,我要找大灰、工友”荀儿不高兴地蹬着脚,奶声奶气地喊着,   “你赶紧放开我,我可是少爷。”南霁云一听,乐了,真不愧穆琛的儿子,这霸道的性格,也是没谁了。   他披了件外套,走过去开门。   金玉正抱着荀儿离开,听到开门声,暗叫声不好,赶紧回了身,抱着荀儿向南霁云行礼,   “南公子,打扰到您休息,真是对不住。”   金玉欲哭无泪,都怪她没有看好小少爷,希望南公子不要怪罪她。   待在她怀里的荀儿抬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南霁云,问道:“你是谁?”   南霁云听,更开心了,他伸手捏了捏荀儿的耳朵,笑着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来踹我的门?”   荀儿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房子,然后理直气壮道:“这是我家,这是我的门。”   说完,又抬眼偷看南霁云,而南霁云听到他这话,竟放声大笑起来,这小娃娃真有意思。   荀儿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便直勾勾地望着他,觉得这个哥哥笑起来真好看,看着看着,竟害羞的红了脸。   南霁云觉得荀儿可爱,就从金玉怀里将他抱过来,小心地托着他的小屁屁,问道:“你阿姆呢?”   昨天被穆琛抱着进门的时候,来接他们的,是一个怀孕的双儿,那大概就是他阿姆吧。   穆琛居然娶了个双儿为妻,这点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阿姆在吃早饭。”荀儿回答道,“你要见阿姆嘛,我可以带你去。”   “好。”南霁云又笑起来,“不过,我得先洗漱。”   “那我等你。”荀儿看着他笑,也咧开嘴笑起来,露出口小白牙。   两人到沈景黎院子时,沈景黎刚喝完碗粥,看见他们进来,忙招呼他们起。   “还没用早饭吧,一起来吃点。”他伸手招呼南霁云,转头吩咐年华多备副碗筷。   南霁云也没客气,在他对面坐下来,目光直勾勾地打量他,长的不高,大概到穆琛的胸膛,长相很普通,在他看来,甚至有点丑穆十四怎么会看上这样个毫无特点的双儿?年华很快拿了一副新碗筷过来,沈景黎亲自给南霁云盛了碗粥,说道:“你受了伤,不宜吃太油腻的,所以先吃点蔬菜粥。”   荀儿见沈景黎只给南霁云盛了粥,不高兴被忽视,便抬起头,朝着沈景黎道:“阿姆,我也要暍粥。”   他乖乖地坐在南霁云的大腿上,前后晃动自己的腿,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是可爱。沈景黎冲着他一笑,给他盛了半碗粥,又夹了一个烧卖,放在他手边的碟子上。荀儿抓起勺子,先喝了一口粥,再拿起烧卖,一口口地吃起来。南霁云见他吃的欢乐,也被勾起了食欲,他先吃了个烧卖,猪肉馅的,肥瘦适当,还混着白菜,味道很不错。   他连吃了三个,才开始暍粥,粥就是简单的蔬菜粥,不过对于好几天没吃过正常食物的他,这简直是美味。   沈景黎见他食欲不错,也很开心,又给他夹了朽菜,“多吃点菜。”   南霁云看着碗里的蔬菜,怔愣住,他这还是第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关怀。心里感觉很舒服,他又看了沈景黎一眼,模样虽然不是特别好看,可表情很温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南霁云笑了笑,吃的更开心。   吃过早饭后,荀儿端着肉去喂那几只雕,而沈景黎和南霁云则坐在游廊上聊天。   “你就这么把它们养在家里?”南霁云看着那两只在半空中盘旋的白肩雕,这两只雕若是养大了,怕是会吓坏周围的人。   “有何不可?”京城里有钱的公子哥儿都喜欢养些猎奇的动物,只要不放出去伤人,别人根本管不着。   南霁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笑意更深,这个人,挺对他胃口的。   “我很中意你。”南霁云道。   沈景黎回头睨了他一眼,轻飘飘说了句,“我已经成亲了。”   你就别惦记了。   “哈哈哈”南霁云大笑出声,用力拍着沈景黎的背,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   笑够了,南霁云喝了盏茶润润喉,接着问道:“你跟穆十四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嫁给他?”   “噗”听到这话,沈景黎激动地口水喷出来,他扭头看着南霁云,有墟怪他怎么会好奇这些事情,他将茶杯放好,擦嘴,“你为什么问这个?”   他看上去不像那种爱八卦的人啊。   “穆十四能娶到媳妇,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自然要问清楚。”南霁云笑着道,语气里有着对穆琛的敌意。   沈景黎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感觉很奇怪,这位南公子是不是跟穆琛有仇?怎么感觉他是在挖苦讽刺穆琛?他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跟十四有仇吗?”   “没有。”南霁云果断道。   他回答的越果断,沈景黎就越加怀疑,没有仇的话?为什么每次谈起穆琛,他都咬牙切齿,好像恨不得宰了他的模样。   南霁云也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喝口茶顺顺气,才继续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认识穆十四的?”   沈景黎眼神微敛,喝了点水,眯着眼睛冲南霁云笑,“过去的事,就别问了。”   南霁云不满意这个答案,正想追问,却在一瞬间感受到沈景黎眼中的杀气,他浑身震,话没说出口,待他再看向沈景黎的时候,对方正吃着一块酸枣糕,眯着眼微笑的模样,柔顺的像只小绵羊,哪来的半点杀气?他心里很是疑惑。   穆琛和许彦林从外面回来,正话不说就将南霁云请进书房。   “找到寒风了吗?”一进书房,南霁云就敛起笑容,抓着穆琛的手,激动地询问。   穆琛看了他眼,拂开他的手,冷淡道:“你先坐下来。”   南霁云也知道自己过于着急,他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后,坐了下来,可是放在大腿上的拳头,却泄露出他的紧张。   “寒风那木头有什么好的?你那么紧张他?”许彦林戏谑的笑了笑,在南霁云旁边坐下来。   南霁云白了他眼,出言嘲讽道:“不知道是谁说的,就算辈子不娶,也不会娶那个不像双儿的双儿?”   许彦林被噎的难受,这个混蛋,非得把陈年旧账翻出来说吗?他紧张地往外看,然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文瑞不在这里,不然他今晚就得睡客房了。   南霁云见他这模样,冷笑了声,转头看向穆琛“你找到寒风没有?我说了,没有找到寒风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那个人不活着,切就没有意义。   许彦林听着这话,就有续了,都这种时刻了,他居然还只顾着儿女情长。   “南霁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口你还说这样子的话。”   他到底有没有看清楚目前的形式?南霁云根本不搭理许彦林,他眼神冷冽地跟穆琛对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没有找到寒风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   穆琛抿着唇,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一声一声,仿佛敲在别人的心口上,好会儿,他才抬头看向南霁云。   “你去休息吧。”   南霁云失落地跌坐椅子上,没有寒风的消息?他眼睛里流露出失落、担忧、不安等各种情绪。   “子安?”许彦林有些着急,打铁要趁热,他们必须趁宋威还没有跟敌方接头前,将对方的人马连根拔起,而想要做好这一切,就需要南霁云提供的消息。   “让他先养伤。”穆琛的话不容置疑,他站起来,目光在南霁云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出了书房门。看着他离开,许彦林轻叹声,回头看了南霁云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追上穆琛。穆琛没有走太远,就站在院子里,墨玉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啄着自己的羽毛,许彦林走过来,压低声音问。   “你明知道寒风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他?” 第230章 你好好养伤   许彦林站在穆琛的左手边,看着穆琛伸手抚摸着墨玉头上那一撮白羽,眉头紧蹙,下巴紧绷,不解的情绪中带着愤怒。   穆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轻轻一招手,墨玉便展翅起飞,在穆琛的头顶上盘旋着,时不时发出声长叫。   墨玉的羽毛非常漂亮,黑色中泛着点褐色的光泽,翅膀的羽毛整齐又光滑,展翅翱翔时,从容中透着凶猛。   它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叫了一声,立在屋角上穆琛拍了拍手,走到旁的石凳上坐下来,冷静地开口,“我不希望他做多余的事情。”   关心则乱,若是让南霁云知道寒风现在的状况,他可不能保证那家伙会做出什么事。   “什么意思?”许彦林说着,目光往书房方向望了望,南霁云刚刚那抹失落,他看得明明白白,那人或许对其他人铁石心肠,可对寒风却是掏心掏肺的好,而穆琛明知道这点,却不将消息告诉他,这让他很不解。   大吉给他们上了茶水和水果,刚泡好的茶,冒着氤氲的雾气,穆琛端起茶杯,看着在热水中上下浮动的细碎茶叶,说道:“伤患就应该安心养伤。”   想起卫左传回来的消息,穆琛略带疲惫地微眯起双眼,再次睁开,眼神里有着冷漠和果断,他趁热喝了茶,捻起盘子里的颗果子往半空中扔去,原本立在屋角的墨玉立即俯冲下来,将果子叼走。   许彦林被这幕震得外焦里嫩,他扭头睨了穆琛一眼,心想,穆十四这养的是什么啊?   他可没听说过白肩雕喜欢吃果子的。他端起茶杯,喝了点茶压压惊,才问道:“这事需不需要上奏皇上?”   宋威通敌叛国可是大事,相瞒也瞒不住的,与其等事情捅到皇帝面前,让皇帝来追求责任,还不如他们一早将事情报上去。   穆琛瞥了许彦林眼,唇边勾起抹冷笑,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哐当声,许彦林被吓了跳,扭头去看穆琛,就听到穆琛类似嘲讽的话语,“你觉得寒风会把事情瞒下来,自己去调查?”   许彦林皱眉,的确,寒风根本没理由将切瞒下来,那么   他刚准备开口,身后去洲专来一阵开门声,他回了头,就看到金玉搀扶着南霁云从书房走出来,他目光阴冷,看向穆琛时,带着莫名的敌意和愤怒。   “穆十四,亏寒风这么多年对你掏心掏肺,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安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南霁云咬牙切齿道,看穆琛的眼神越发不友好。   许彦林一听就乐了,南霁云因为寒风的事,没少针对穆琛,他以为穆琛成亲后,两人针锋相对的关系会好上些,却不想,不对盘的人,就算没有利益冲突,还是不对盘。   他弯着腰想笑,可又觉得不太严肃,只好拼命忍着。   穆琛抬头斜睨了他一眼,既而端起茶来暍,看着他这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南霁云气的胃疼,甚至推开金玉要上前去揍他,还没全好的伤口,也因为他的举动而裂开,疼的他浑身难受,走路踉踉跄跄。   金玉赶紧上前扶住他,她不晓得南公子为何跟老爷闹不愉快,也不敢开口劝说,只得道:“南公子,你身上有伤,不可随意大动作,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许彦林见状,也说道:“金玉说得对,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你们靠得住吗?”南霁云傲慢地翘起下巴,轻蔑地看着他们。   许彦林被气得牙痒痒,他扭头看向穆琛,似乎在问“我可以打死他吗?”   “你先养伤。”穆琛开口道,“我已经把你们回京的消息禀告皇上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寒风会被其他人发现。找人需要时间,你不要太过着急。”   穆琛又喝了点茶,从容地起身,“你们递上来的奏折,估计传不到皇上手里,至于是谁截下的,我会派人去调查的,至于你的伤别好的太快。”   南霁云怔愣了好会儿,才明白过来穆琛在说什么,朝中有人截了他们的奏折,也就是说朝中安插了很多他们的眼线,而且他们还很有可能知道他和寒风进京的事情,一旦被查出,他和寒风私自进京,还躲在穆琛家,那他们真是好算计。   南霁云冷冷笑,倒没再给穆琛冷脸,伸手让金玉扶着他,丢下句“你最好保证寒风安然无恙回来”,才回了东厢房。   等南霁云离开后,许彦林才捧着肚子笑出声,“他对你还是那么大意见,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跟寒风有腿?啊”   膝盖被狠狠的踩了脚,许彦林觉得自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身无可恋地趴在石桌上,觉得穆十四不止心狠手辣,还枉顾兄弟之情。   穆琛没有理会他,伸出手指打了个响扣,墨玉便飞近身,落在他的手臂上,许彦林见他丝毫不关心自己,入戏般地喊着,“哎,真是苍天无眼,我怎么就认识这么冷血无情的人?打伤好友,将之丢弃,究竟是多么没良心,才能做出这种事”   穆琛听着许彦林自导自演,面上仍无表情,只是让大吉通知赵文瑞,赶紧把人接回去。   因为行为过激,南霁云开始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沈景黎找大夫给他看过后,便让他卧床休息。   “我劝你,还是休了穆十四吧,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沈景黎正指挥下大将张罗汉床搬进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南霁云的声音,他回了头,心里暗道,果然不是他的错觉,这位南公子就是跟穆十四有仇。   旁搬床的下人听到这话,恨不得将耳朵给封起来,老天爷,他们什么都没听到,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内心这么祈祷,却又很好奇南霁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人敢撺掇夫人休了老爷口也不怕老爷灭了他全家下人将罗汉床安置在窗户下,便离开了,沈景黎拿了几张垫子铺上,又放了几个靠枕上去,才坐下来,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开口道:“你跟十四有什么仇?你那么针对他。”   他不是傻瓜,还没有眼瞎到看不清南霁云对穆琛的敌意,以及听不懂他话里话外对穆琛的讽刺。   不是说他是西北军营里的军师吗口按理应该是穆琛的属下,为何独独不待见穆琛口莫名的,沈景黎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大字相爱相杀。   南霁云听,就知道沈景黎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倒不是因为他贤惠,熟读三从四德,而是因为他相信穆琛,他突然在心里感慨,穆十四还真是好命,娶了个懂他的媳妇。   “你就这么信任他?”南霁云不死心,追问道。   “他也这么信任我。”他们是相互信任。   南霁云沉默了,他回想着寒风最后对他说的话,觉得自己似乎也能理解这种相互信任的感觉,想到寒风那么信任自己,他竟觉得很安心,心脏也扑通扑通加速跳着。   沈景黎看他呆呆地盯着帐顶,以为他无聊,遂出言道:“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让年华进来陪你下棋,或者找几个下人陪你打叶子戏。”   “你呢?”为什么不是他亲自陪他?   “我等会儿要午休。”他有午休的习惯,到了午睡时间肯定犯困。   “嗯。”南霁云随意应了声,伸手抚摸着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流露出股脆弱沈景黎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忍下个呵欠,提着已经冷掉的茶水出了门,让金玉拿下去,换一壶热茶过来,又让金嬷嬷挑两个手脚利索、做事稳当的人过来伺候,才离开了东厢房。   经过后院的时候,遇到正要出门的穆琛,两人对视了一眼,点头,擦身而过。穿过圆形拱门,他才回了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叹了一声,十四,怕是又要好几天不着家了。   “夫人?”金玉见他神情恍惚,出声叫他。   沈景黎回了神,冲着她一笑,“无事,回去吧。”   金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穆琛刚刚走过的路,跟上他的步伐。   城郊的处庄子位白衣女子傲慢地站立在窗边,而他的身后,一个黑影单膝跪下,恭敬地低着头,一丝不苟地报告着自己白刨壬务,“回禀主子,属下已经找到宋威的下落,不过他周围有人监视,属下无法动手。”   黑影眼中闪过抹杀意,那两个人,他迟早会手刃他们的。   “好,你下去吧。”干脆冷冽的话音刚落,只感觉到阵风刮过,那个黑影身行快速一晃,须臾便不见了踪影,一名男子自屏风内走出,他一身紫衣,身姿挺拔如苍松,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气势刚健又带着点阴森,剑眉一扬,一双桃花眼幽光流转,深不见底女子听到脚步声,嘴边露出甜蜜的笑容,如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娇羞地低着头,男子从后面将她拥住,男子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她欣喜的心砰砰直跳,双颊微红,靠在男子的怀里,低声道:“主子,你让我办的事,都已经办好了。”   “嗯。”男子应了一声,挑逗般地在她耳朵上咬了口,声音温和道,“柔儿真乖。”   那嗓音温柔而低沉,听得曾柔儿耳根子发热,肌肤触碰到男子传过来的热,她竟双腿微微发颤,身子虚软的动弹不得,只得软软地贴在男子身上,娇声喊着,“主子”   那男子见她情动,暗中冷笑一声,忍下嫌弃,亲了亲她的脸,诱哄道:“柔儿,我今日不便多留,你千万记得我交代你的事,至于宋威,我会自己处理。”   曾柔儿被迷得神魂颠倒,脑袋里只想着他亲吻自己的触感,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傻愣愣点头,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男子见她这模样,心里冷笑一声,又说了些好话与她听,才离开。   :这个神秘的男人之前有提到过,大家还记得吧?如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其实也不乐意想起他的等解决掉这家伙,再写点温馨的日常,这文就完结了。 第231章 曾氏姐妹到   杨宁秀难得偷了闲,带着囡囡来郡王府看望沈景黎。囡囡好几个月没有见荀儿,心里很是想念这个弟弟,跟着杨宁秀下了马车,就迈着细长的腿往屋里跑杨宁秀看着女儿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又担心她跑太快会跌倒,赶紧说道:“囡囡,你别跑太快,弟弟就在家里,又不会跑去,你急什么?“   “弟弟,弟弟”囡囡跑得急,轻喘着气,连话都说不溜,只是不停地喊着弟弟二字。   杨宁秀见她这模样,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让身旁的丫鬟追上去,好生照料着。在内院里玩耍的荀儿,听到下人禀报说囡囡来了,立即扔下手里的蹴鞠,拉着怀信就跑出来。   “囡囡姐姐,囡囡姐姐,我在这儿”他边跑边高兴地嚷嚷着,似乎害怕别人找不到他。   囡囡听到声音,赶紧加速跑过去,结果在拱门拐弯的时候,正好撞上跑出来的荀儿和怀信,砰的声撞成一团,在长廊上滚了几个圈儿,苗儿为了护着怀信,更是一头磕在后面的木墙上。   金嬷嬷见到这幕,顿时心疼得紧,赶紧跑上去,将荀儿扶起来,“啊呀,我的小少爷,怎么就摔着了。”   囡囡听着这话,心头一紧,觉着自己做错了事,者夕陉她跑的太快,不然也不会撞着弟弟,弟弟就不会磕着头,她想起以前在韩府,若是她不小心碰着了大伯家的哥哥,祖母都会骂她,说她没良心,坏心肝,想害他们韩家的孙子,还会骂她娘亲她觉得有些委屈,突然就红了眼眶,眼泪像倒豆子一般,一颗一颗往外冒。   荀儿其实磕的有点疼,不过他觉得自己是小大人了,用不着嬷嬷这么哄着,就推了金嬷嬷一下,自己站了起来,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像个小大人样,傲慢地翘起下巴,“爷没事,别哭哭啼啼的,烦人。”   金玉和冬菱急急忙忙跑过来,结果听到荀儿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少爷真是个男子汉,摔成这样,都不喊疼。”金玉替他扯了扯滚皱了的衣服,赞扬道。   荀儿一听,更是傲慢地抬起头,理所当然道:“爷可是英雄。”   囡囡见荀儿这样,也止了哭泣,瞪大红红的双眼看他,觉得弟弟真厉害,磕着头都不喊疼,若是换作她,怕是眼睛都哭肿了。   怀信知道荀儿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磕着头的,内心很愧疚,借着身高优势,摸了摸荀儿磕到的地方,低声道:“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他凑过去,用力地给荀儿呼着,好像这样子就能把疼痛吹走,荀儿更高兴了,他握着怀信的手,无比大气地道:“没事,我不疼。”   荀儿得意了好会儿,才看见囡囡坐在地上,眼睛哭的红彤彤,他赶紧伸手把囡囡拉起来,像沈景黎晚上哄他睡觉那般拍着囡囡的背,哄着道:“囡囡姐姐,你别哭,我没事,我真不疼。”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不疼,他还抡起小拳头,往自己小脑袋捶了两下,囡囡吓坏了,赶紧抓住他的手。   “你别捶了,别捶了,会疼的。”她以前乱跑的时候也撞过脑袋,脑袋上都肿了个包,可疼了,她知道荀儿是不想她自责,才这么说的,顿时觉得这个弟弟真贴心。   荀儿见囡囡着急了,便冲着她一笑,然后又高高兴兴拉着她进院子,“囡囡姐姐,你快来,我带你去看我养的大灰、二灰”   金嬷嬷看着他们手牵手进了院子,动作有些僵硬,须臾又无比的欣慰,小少爷懂事了,撞疼了也不少不闹,很有老爷的风范,可是怎么她瞧着,却越发的心疼。   “金嬷嬷,起身来吧,小少爷乖巧,这可是好事。”金玉拉了金嬷嬷一把,金嬷嬷年纪大了,在地上蹲了那么一会儿,一起身竟觉得头晕目眩,便靠在金玉肩上歇了会儿,然后才道:“老了,就蹲了那么会儿,就晕的不行。”她说着,又笑了起来。   金玉搀着她往内院走去,说道:“嬷嬷还年轻,可千万别服老。”   这话听着舒心,金嬷嬷笑的跟花开般灿烂。   “囡囡姐姐,你快看,那就是我养的大灰、二灰,是不是很厉害?”荀儿高兴地指着立在屋角的两只雕,炫耀似的说道。   囡囡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就见大灰、工友展开翅膀,朝着空中飞去,到达定高度之后,又回身俯冲下来,速度极快,看的她目瞪口呆。   怀信也非常高兴,他平时有跟着荀儿一起喂大灰、工友,大灰、工友就像他们两个亲生抚育的孩子一样,看到自己的孩子震惊了别人,心里自然高兴。   “大灰、工友很厉害,它们会抓田鼠,还会捕鱼”怀信扯着囡囡的衣袖,高兴地说着,不过他词汇量有限,只好不停地强调着,“它们很厉害,会做很多事”   囡囡看着那两只展翅翱翔的白肩雕,慕的光芒,心里想着,荀儿弟弟真厉害,只那么厉害的鸟儿。杨宁秀看着他们玩的开心,笑了笑,眼中露出羡居然养了两吩咐冬菱好好照看他们,进了屋。   “嫂子,荀儿刚刚跟囡囡撞了下,不小心磕了下脑袋。”她进门,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沈景黎。   “严重吗?”沈景黎正在编中国结,听到她这话,便放了下来,关心地问。   “在游廊那个拱门上撞了下。”杨宁秀坐下来,拿起沈景黎正在编的中国结来看,“好像肿了个包,不过荀儿很棒,没有哭。”   听到杨宁秀夸儿子,沈景黎笑了笑,让年华上了茶,“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嫂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杨宁秀掩嘴笑了笑,打趣沈景黎道,“人家都说孕傻三年,嫂子,你该不会也变傻了吧?”   听到她的话,沈景黎露出一个很圇的表情,一孕傻三年什么的,怎么那么圇啊?杨虎捧着一叠账册进来,交给杨宁秀,杨宁秀转身将账册放在床桌上,“嫂子,这上半年的账册,您是不打算看了啊,您就那么放心我?也不怕我把该给您的钱都吞了?”嘴里这么说着,可她心里清楚,自己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能有今天,多亏了沈景黎,她对沈景黎有着感激和尊敬,只会好好敬着,哪里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   “你若需要,拿去便是。”钱而已,够用就好,他不是很放在心上,沈景黎翻着账本,眉头微微蹙起,“今年上半年的生意这么好吗口赚的比去年整年还多?”   杨宁秀得意地笑了笑,故意吊着沈景黎,先优雅地喝了盏茶,才缓缓道:“我跟大姐夫合作,我提供绣娘和样式,由大姐夫将产品销售到别国去。”   沈景黎一听,心里微微惊讶,没想到杨宁秀这么有生意头脑。   见沈景黎惊讶不已,杨宁秀笑的更开心,“这都是嫂子的功劳,若不是嫂子开导我,给我提供图样,我的绣坊也没办法做的那么好。”   杨宁秀放下茶杯,伸手握住沈景黎的手,“嫂子,我接下来打算做儿童生意,专卖儿童衣服、儿童玩具、儿童读物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杨宁秀对沈景黎很是信任,她觉得这个嫂子脑子很灵活,知道很多她们没想到的东西,对于这门生意,她很想听听他的想法。而且,她会想到做这个生意,也源于沈景黎给囡囡送的小玩具,那些玩具做的非常有趣,按一下就会往前跳,很能吸引孩子的注意力,而积木、五子棋则可以开发儿童智力,还有些插图画,可以给幼童启蒙她作为母亲,看到这些玩具,者乡民不得给囡囡多买些,所以,她觉得这门生意很有市场。   “这个很容易出现仿制品。”积木、七巧板、五子棋都不是难做的东西,而那些会动的小动物,只要找优秀的木匠拆开看看,不久就能模仿出来这门生意确实有市场,可仿制品多,就不好赚钱了。   “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确实如嫂子说的,那些小玩意儿很容易被模仿,所以我才找大姐夫合作,不为别的,就为了周家皇商的名声,只要产品印上周家商号的标记,相信我们还是能站稳市场的。”   仿制品终究是仿制品。   听到这话,沈景黎也忍不住对杨宁秀刮目相看,居然想到品牌效应,这姑娘不简单啊,古人果然有智慧。   “行,我过两天就把图纸给你,你有什么问题就去问府里的木匠,若想把他请过去做指导也可以。”有钱不赚是傻子。   “那就先谢过嫂子了。”杨宁秀站起身,像那些文人样,板眼地向沈景黎作揖。   “行了,别跟我来这一套。”沈景黎摆摆手,“你跟雷震是什么情况?“   想起上次囡囡说的,沈景黎没多想就问了,杨宁秀却因这个问题羞红了脸,转了头,嗔怪道:“嫂子,你怎么能这种话?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景黎被她说的一脸懵,他以为他们都私下来往过了,关系差不多可以确定了,结果好吧,是他太小看古代的礼教了。   大吉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夫人,二皇子侧妃和镇远侯府世子妃前来拜访。”   听到这两个称谓,沈景黎时没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谁啊?而旁边的杨宁秀却不安地皱了皱眉,曾婉儿怎么会过来?   “这就是南平郡王府的待客之道,连客人都不请进屋里坐一坐?”听到这个声音,沈景黎终于想起来,原来是曾氏姐妹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该不会又是来找茬的吧? 第232章 关门放狗咬   曾婉儿来势汹汹,身后又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郡王府的下人拦也拦不住。沈景黎刚站起身,就见曾婉儿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曾婉儿走在最前面,她穿着身浅蓝色撒花罗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脸傲慢地翘起下巴,轻蔑无礼地扫过沈景黎微微凸起的肚子,眼中闪过抹不屑和愤恨,盯着沈景黎的眼神越发阴狠,如淬着毒针。   曾柔儿紧跟在她身旁,她身浅黄色云烟衫绣着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薄施粉黛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她上前扯了扯曾婉儿,笑着对沈景黎道:“本妃听闻郡王怀了双胎,特地与妹妹前来探望,想沾沾喜气,冒昧上门拜访,还请郡王见谅。”   想不到她们对他的事还挺关注的,他怀孩子的事情除了西穆府和杨府,就只有许彦林夫夫知道,她们居然打探的一清三楚,还拿这个当借口,上门来拜访沈景黎暗自讥笑一声,冷淡道:“曾侧妃下次登门拜访时,还请先递拜帖,本郡王可不见得日日都有空。”   说完,还微微侧开身,让她们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杨宁秀,一个二皇子侧妃、一个镇远侯府世子妃,居然还这么不知礼数,在别人会客的时候闯进去。   听到这话,曾柔儿恼羞地红了脸,心里暗暗骂道,这低贱的双儿真是无礼,她肯过来看他,那是他的荣幸,还敢给她脸色看。   她心里憋着口气,却偏偏不能发作出来,只好暗暗掐了自己把,冷静下来,曾婉儿可没她这种心性,本来就对沈景黎有意见,又被他这么嘲讽,恼的不行,张口就想骂,“你唔唔”   曾柔儿可不敢让她乱讲话,一见她要开口,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暗中掐了她下,并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才略带歉意地说道:“妹妹最近遭遇了些不好的事情,心里难受,情绪难免有些不受控制。”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她还故作伤心地拿帕子擦了擦根本没有的眼泪,真是好副姐妹情深。沈景黎看着她演戏,心里觉得好笑,心情不好,你们就去找点乐于乐乐呗,跑到他府里哭哭啼啼干什么?还指望他给她做心理辅导吗?   “世子妃心里难受,可以去梨园听听戏,听说梨园新来了位口技艺人,说起故事来晤惟肖,京城里喜欢听故事的人,都慕名而去。世子妃不妨去听听,说不定听完后,心境就开阔了,心情自然就好起来。”   想让他同情她,做梦比较快。   曾柔儿脸色更阴沉了,她不过是想给曾婉儿找个台阶下,没想到沈景黎会借此下逐客令,她在心里暗自淬了口,却还强打起精神,那脸上的假笑就跟贴上去的一样,让人看着不舒服。   “多谢郡王关心,若是能在郡王这里沾沾福气,妹妹的心事很快就能解开了。”   她又将话头转回到福气上,并且拉着曾婉儿上前,伸手握住杨宁秀的手,“宁秀姐姐,我们也许久没见了,不如也起坐下来聊聊?”   她态度亲昵,好似跟杨宁秀感情很好,旁的曾婉儿也似乎开了窍,她收敛了情绪,帮腔道:“是啊,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我们还经常起赏花游湖,不知秀姐姐还记不记得?”   说的好似真的一样,其实当年的赏花游湖,就是一个展现才艺的平台,邀请而来的贵女少说有三十几个,她们不过刚好在其中,根本没多少交流,却说成她们互相约着一起出来玩那样,这套关系也套的太假了吧?   杨宁秀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笑着道:“那么多年前的事,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曾柔儿被气的吐血,觉得沈景黎和杨宁秀就是两个刁民,油盐不进,恨不得甩他们几耳光,然后扬长而去。可想起自己的任务,她只能强压住自己的不满,继续腆着脸道:“本妃和妹妹是真心来看望郡王的,秋月,将东西拿上来。”   一个穿着粉红色丫鬟装,梳着双丫髻的女故良捧着一个盒子上来。   曾柔儿打开盒子,里面是株千年人参,“这是千年人参,是给郡王补身子的,另外还有一些阿胶和灵芝,都是上好的药材。”   补身子,他怕越补身体越差。   沈景黎在心里想着,回头看了杨宁秀一眼,这两个八的态度越好,他就觉得越有鬼。   “曾侧妃可真是大方,这千年人参可不容易得。”杨宁秀笑着,将人参盒子合上,“多谢侧妃关心,不过,表哥已经替表嫂寻来许多补身子的食谱,这些旧是用不上,侧妃还是拿回去,自己留着用吧。”   杨宁秀态度宽和地说着,紧紧捏着曾柔儿的手,不让她随意动弹,“表嫂身子重,怕是不能长时间集中精力,侧妃和世子妃已经见过人,不如就让他先去休息吧。大吉,赶紧让人备轿,送侧妃和世子妃回府。”   说完,暗中俏皮地向沈景黎眨眨眼,就拉着曾柔儿和曾婉儿离开。   “我本想跟郡王聊一聊,沾沾他的福气”曾柔儿脸希冀地望着沈景黎。   “曾妹妹,表嫂身子重,得多休息,今日怕是没空跟你聊了。至于沾福气,你刚刚也跟表嫂说了不少话,估计已经沾了很多福气了。”   既然想跟她姐妹情深,那她就让她看看姐妹是怎么做的。   可她要的不是这个,曾柔儿有苦说不得,早知道杨宁秀是这种难搞的角色,就不跟她套关系了,还被她反将棋。   还没有出后院的拱门,曾婉儿就按着肚子喊疼,说要去换衣,富贵人家的女性觉得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恭不文雅,一般想去茅房,都会说成去换衣。   杨宁秀见她好似真的很痛苦,就让金玉带她去茅房,结果她没走几步路,就甩开了金玉,到处乱闯进去。   金玉带着几个下人,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找着她,果断地将她送出府去。   “你说这曾侧妃和世子妃跑来我们府里是想做什么?”送走了曾氏姐妹,金玉觉得跟锄了下午地那么累。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想趁老爷不在家,来打探消息的呗。”不然能在院子里乱窜,真把人当傻子,年华不屑地哼了一声,手指放在背后蹭了蹭,突然间想到某个事情,凑到金玉耳边阵嘀咕。   金玉眼睛亮了亮,看着年华嘴边的那抹坏笑,有些担心道:“这不太好吧,万咬伤人怎么办?”   “怕什么,又死不了人。”年华毫不在意地说,“就那两个坏心眼的女人,咬死了就死了,谁还关心她们年华非常不喜曾氏姐妹,他拍了拍金玉的肩膀,   “金玉姐姐,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跟夫人说。”转了身,他就去找大吉大利,让他把荀儿养的那两只狗牵到前院去养着,并且交代他们,若下次曾氏姐妹再硬闯,就直接放狗。   曾氏姐妹离开之后,沈景黎就匆匆赶去东厢房,从曾氏姐妹反常的态度和行为,他觉得她们是冲着南霁云来的。   沈景黎来到东厢房的时候,南霁云正端着盘子肉在喂那两只雕,见沈景黎过来,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沈景黎一看他这模样,就觉得瘳得慌,他扯出一个假笑,问道:“她们没打扰到你吧?”   “你说呢?”南霁云露出阴翳瘳八的表情,捻起块肉抛出去,低空盘旋着的白肩雕立即冲过来,争抢着,将肉从中撕裂开。   看到这画面,沈景黎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都颤了一下,觉得南霁云很可能把那块肉当成自己。   “她们这次过来,可能就是来找你的。”沈景黎坐了下来,心里这么认定着,却觉得曾氏姐妹有点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打探消息,也不怕泄露二皇子的目的。南霁云洗了手,才给沈景黎倒了杯温水,“这两个蠢货,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利用她们的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悔断肠子。”   他长的比沈景黎更远,更透彻,他和寒风进京的事情,只有宋威知道,而宋威是大历国的内奸,跟他有信件来往的是大历安插在朝中的探子,而且很可能是有资历的老臣,可三皇子是大燕的皇子,他就算再想当皇帝再急功近利,也不可能出卖国家,所以指使曾氏姐妹过来打探消息的人,绝对不是三皇子。   南霁云抿唇笑着,或许该让穆十四暗中调查下曾柔儿,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至于曾婉儿,那女人太蠢了,没有调查的价值。   气愤回府的曾柔儿此时尚不知因为她愚蠢的举动,而让南霁云产生连串的怀疑,顺势开始调查她背后的人。   “也许对方就是想利用她们的蠢。”有时候蠢人比聪明人更好利用。   “可惜”声音拖的很长,好一会儿才落下,“她们是自作聪明。”   沈景黎想了想,没有说话,横竖他不聪明,不懂这京城里的勾心斗角,也懒得懂。   南霁云沉默了一会儿,跟沈景黎说了他的想法,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沈景黎才离开。曾柔儿出师未捷,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又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大吉大利按照年华的吩咐,将两只狗养在前院,见曾柔儿进来,就将它们放出去。两只狗很有灵性,听了大吉大利的话,看到曾柔儿就冲着她跑去,还不停地吠着。   曾柔吓得花容失色,推着婢女和护卫去赶走那两只狗,可两只狗狗很聪明,不仅闪过了婢女和护卫的拦截,还让他们撞成一团,而它们则一心一意向曾柔儿中过去。   曾柔儿被两只狗追着跑了几圈,最后体力不支跌倒在地,被将军咬住小腿,她吓得尖声狂叫,蹬着腿,往前爬,结果扑进前方的一个小水池,晕了过去。   “侧妃”跟着她过来的婢女护卫吓傻了,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实在对不住,老爷养的这两只狗最近对香粉敏感,闻到香粉的味道就发狂,拦也拦不住。”年华看闹的差不多,赶紧出来圆场。   发疯的狗还不损来,你们这是故意的吧?跟着曾柔儿的护卫丫鬟心里致这么想着,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他们也不敢出面为侧妃讨回公道,没看到郡王府的护卫又增加了吗?几十个护卫整齐的分布在两侧的游廊上,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她们,好似她们若多说句,就会上来结果她们。   婢女们吓得小腿打颤,赶紧将曾柔儿扶起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年华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看你们还敢不敢再来找茬,咬死你。 第233章 主子的补药   曾柔儿做了个梦,梦见条凶神恶煞的狗张大嘴巴朝着她扑过来,她吓得叫了声,然后就醒来了她一个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因为噩梦而汗流浃背,恍惚了好阵,才被脚疼唤回了神,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被咬伤的地方已经包扎好了,不知道上了什么药,感觉有点酥麻,还有点痒。   她忍不住想去挠,刚碰到外层的纱布,就疼的龇牙咧嘴,面容扭曲,这份痛楚,让他清楚的想起来,他被郡王府的疯狗咬了一口。   曾柔儿气愤不已,她握拳捶着床板,恨的咬牙切齿道:“可恶的贱人,居然故意放狗咬我等着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面容扭曲的笑着,表情阴森瘳人。   守在门外的丫鬟听到屋里的声音,急忙跑了进来“侧妃,您醒了,大夫说您伤的较重,需要好好养着,不宜乱动。”   曾柔儿看着丫鬟忐忑不安那副蠢样,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扯出一个枕头就扔过去。   “你是死人吗?见我醒来,还不赶紧给我倒水,想要渴死我啊?”   丫鬟看着枕头扔过来,也不敢闪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赶忙道了歉,就去给她倒水。   曾柔儿喝了杯水,顺了顺气,才问道:“殿下呢?有没有来看过本妃?”   听她问起殿下的事,丫鬟低着头,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曾柔儿一看他那样子,就心烦不已,恼怒地甩了她一巴掌,“问你话呢口哑巴了是不是?”   丫鬟被打的结实,左脸立即红肿起来,她赶紧跪下求饶,“侧妃饶命,奴婢不知道。”   曾柔儿看见她就烦,用没受伤那只脚将她踹翻,怒喝道:“滚出去,少在我面前碍眼。”   丫鬟也不敢多说,踉踉跄跄爬着出去,她刚离开,小红就走了进来。   正在气头上的曾柔儿,看见她进来,立即正襟危坐,朝着她扯出一个假笑。小红阴沉着脸,上来就甩了她一巴掌,不屑地哼了声,“蠢货。”   似乎没想到她会打自己,曾柔儿歪着脑袋,傻愣了片刻,接着发疯似的瞠大眼睛,抬手就想回她一巴掌,嘴里还喊着,“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小红轻松地接下她那掌,冷眼瞪着他,那眼神如淬了毒针,冷漠的好像在看具尸体。   曾柔儿被吓坏了,她浑身颤抖了一下,不安地缩了缩身子,却仍旧鼓足勇气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三皇子侧妃,你打我可是以下犯上,我可以立即让人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   “你大可试试。”小红不屑道。   强装的气势,在小红如冰锥般的眼神下,败下阵来,曾柔儿缩了缩脖子,心里止不住的害怕。小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质问道:“你去郡王府,为何不带上我?”   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想要的消息没打探到,先把自己卖了个一清二楚。   “我去打探消息,为什么要带上你?”曾柔儿打心里不喜欢小红,小红太有气势了,她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她。   “那你打探到什么消息?”小红磨着牙,强压住心中的不满道。   提到这个,曾柔儿就得意的笑了笑,她瞥了小红一眼,傲慢地勾了勾唇角,“南霁云就在郡王府,而且,穆琛已经离家数日,就连许彦林也好几天不着家了,”   小红扬起了眉头,就这些显而易见的消息,她有什么好得意的?曾柔儿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带来的消息震惊到她,勾唇娇笑,“边疆守将不得私自入京,我今晚便告诉殿下,让殿下派人去捉拿南霁云,郡王府就会落得个包庇罪犯的罪名。”   “你别轻举妄动。”小红打断她美好的幻想,她的提议不错,可以让三皇子载个跟头,可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坏了主子的事。   “打探消息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做好份内的事便可。”小红站了起来,“对了,主子听闻你受伤,给你送子补药,用过晚膳后,厨房会送过来,你记得喝了,”   “主子让人送来的?”曾柔儿急着追问。   小红见他这模样,暗中讥讽的笑了笑,就凭这个蠢货,还想获得主子的爱,简直不自量力,不过她并没有戳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曾柔儿欣喜若狂,并没有看到小红眼中那一抹不屑和嘲讽,满心都闪现着,主子关心我,主子关心我   傍晚时分,曾婉儿过来探望她。   “姐姐,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点了吗?”曾婉儿虽然刁蛮,可跟曾柔儿确实姐妹情深,一听说她受伤了,就立即过来探望。   因为赐药的事情,曾柔儿心情很好,见曾婉儿过来看她,忙拉着她坐下,并吩咐下人传晚膳。   “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曾婉儿见曾柔儿笑的开心,原本紧张的心情终于舒缓了,她还担心姐姐会为前天的事怪罪她,她原本也想好好帮忙的,可是一见到沈景黎,她就忍不住来气,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姐姐今日是遇到什么喜事,这么开心?”曾婉儿捻起一块红枣糕品尝起来,那糕点的味道跟曾府的不同,似乎更醇厚,更香甜,她忍不住多吃了块。   这么明显口曾柔儿伸手捧住自己的脸,羞涩地摇摇头,“哪有什么喜事,就是看到你,心情好。”曾婉知曾柔儿在撒谎,也没有傻到去戳穿,拉着曾柔儿的手,说了一会儿姐妹之间的体己话。   厨房很快上了晚膳,丫鬟们站在一旁给她们布菜,姐妹两人有说有笑,顿饭下来,心情越发的好。   晚膳过后,两人又坐在屋里聊天,还说了会儿做姑娘时的趣事,两人都笑的伸不直腰,最后,曾柔儿还留曾婉儿在府里过夜。   快洗漱的时候,厨房送了一碗补药,说是给曾柔儿补身体的,另外还有一碗人参汤。   曾柔儿看到那碗补药,露出甜蜜的笑容,端起来饮而尽,爽快的模样,好似那不是药,而是蜜糖。   曾婉儿看她这样,心里啧啧啧称奇,有些好奇这补药是谁送的。   “妹妹,姐姐刚喝了补药,不适合再唱这参汤,你给暍了吧,你的身子也需要补一补。”   曾婉儿没有拒绝,喝了参汤,姐妹两又说了会儿话,才一起歇下。   刚入睡没多久,曾婉儿感觉有个人在摸自己的小腿,冰凉的触感让她惊醒,更恐怖的是,她浑身燥热难耐,好似中了药,感受到那人的触碰,竟不知羞耻地呻吟。   燕承启暍的醉醺醺,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摸到床上的人儿,就顺势抚摸着,胡乱撕扯她的衣服。   曾婉儿感觉不好,拼命蹬着腿,可身体燥热难耐,又情不自禁扒上去,竟让燕承启得了手。   “啊”一声尖叫将宿醉的燕承启惊醒,他半眯着眼睛,不耐烦道,“叫什么叫,是本殿下。”   曾柔儿当然看到是他,可更重要的是,她还看到他怀里的曾婉儿,他们三人均是赤身裸体,周围飘荡着股淫靡的气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三人昨晚做了什么。   她昨夜喝了药,就睡死过去,根本不知道燕承启何时来的,更不知道他居然一起玩弄了她们姐妹两。   曾柔儿气急了,她不敢动燕承启,便揪着曾婉儿的头发,将她拖起来,果断地甩了她两耳光,骂道:“贱人,你居然勾引殿下。“   曾婉儿昨晚被折腾到半夜,此时正累着,被曾柔儿突如其来的两巴掌甩的头晕眼花,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燕承启这时才注意到待在自己怀里的不是曾柔儿,他半眯着眼,盯着曾婉儿光滑的背,上面斑斑痕迹,都是他留下的宠爱,他想起昨天晚上曾婉儿的主动和紧致,那感觉竟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他伸手将曾婉儿搂在怀里,不高兴地触眉,”昨晚没提前通知声就过来,是本殿下的错,本殿下会负责的。“   负责?曾柔儿冷笑一声,”殿下莫不是想娶婉儿进门?“   “自然。”人都被他睡了,他当然得把她娶进门,燕承启想起昨晚玩的花样,心里一阵激荡,等曾婉儿入门之后,他们可以时常三人一起玩,她们是姐妹,想来也不会拒绝。   “我妹妹可是镇远侯府世子妃。”曾柔儿恨的咬牙切齿,自己丈夫睡了自己妹妹,还想把她娶进门,这算什么事儿?   燕承启一听,眉头紧锁,镇远侯府世子妃,这可就不好办了,他目光紧盯着曾婉儿,露出惋惜的表情。   曾柔儿见状,更加生气了,反手又给了曾婉儿一巴掌,“贱人。”   “姐姐。”曾婉儿捂着脸,委屈地看着曾柔儿。   “闭嘴。”曾柔儿从床上下来,看到地上到处去曾婉儿亵衣的碎片,更加恼火,她眼神冷冽地刮了曾婉儿一眼,   “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你赶紧穿衣服回家,明天让爹送你回镇远侯府。”   不能把这个事情捅出去,不然,曾婉儿绝对会被休的,连带的,二皇子也会名声扫地。   曾婉儿点点头,眼神悄悄地瞥向燕承启,想起他昨晚在自己身上驰骋时,那种淋漓尽致的快感,不由娇羞的低了头,那么痛快的情事,她还是第次经历,突然间,竟有点嫉妒曾柔儿。   “侧妃,您起身了吗?”   “你们先在外面候着,没有本妃的同意,不准进来。”   曾柔儿从衣柜里给燕承启和曾婉儿找衣服,没有发现床上那两人悄悄地眉目传情。   等燕承启穿戴好,曾柔儿让他先从窗户离开,之后才唤丫鬟进来伺候,接着才将曾婉儿送走。 第234章 小殿下周岁   自从那日被狗咬伤之后,曾柔儿又礼貌地递了几次帖子,不过都被沈景黎忽略了。   没有人来打扰的日子,沈景黎过的非常舍开山,他每天做些简单的运动,陪荀儿玩会儿游戏,然后就是为杨宁秀的儿童生意画设计图。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儿童玩具一一列在本子上,然后挑选出几个,凭这个时代的工艺能做出来的,有婴儿车、积木盒子、七巧板、绕珠算盘、拼图、飞行棋、跳棋、形状手抓板等。   婴儿车、飞行棋、跳棋,他只画了一张图纸,而其他的,他则多画了几个样式。   南霁云的伤好的差不多,整日待在屋子里看书作画,实在有衅,看到沈景黎在画图,就凑了过来。   “你画的是什么?”南霁云拿起张绕珠算盘的图,仔细地看了看,他看的出上面画的是算珠,但这并不是算盘,因为除了算珠,还有些小动物图案,而且其中的线弯弯绕绕,并不适合演算。   “给小孩子玩的玩具。”沈景黎头也没抬,画了张跷跷板的图样。   南霁云听了他的回答,扬起眉头,接着拿起其他的图样来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他抬头仔细打量着沈景黎,眼神里有着怀疑和不解。   他在郡王府待了好几天,对沈景黎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知道他是穆琛流放南疆时,娶的一个商户人家的儿子,家里条件一般,因为是双儿,他在家里并不受宠,也没有读过书。   按理说,这样干的双儿应该是个无知又不懂礼数的乡巴佬,可是他不但画了手好画,还画出这些他从未见过的玩具。   南霁云有些怀疑他是假的沈景黎,或者是别人搞错了他的家世,当然也有可能,他天生有绘画天赋,而且想象力丰富。   沈景黎不知道南霁云在心里想什么,他画好那张图,将它压在书案的右上角晾着,自己则坐下来,喝点水歇歇气。   “你画这些图,是打算做出来,然后拿去卖?”南霁云也坐下来。   “宁秀想做儿童生意,让我帮她想一些产品,我这几天想了些,今天正好有空,就赶紧画出来。”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南霁云又拿起图样来看,语气是难掩的惊讶。   当然不是,他不过是盗用了别八的智慧,沈景黎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过在南霁云看来他这就是默认,并且还带着几分得意的意思。他拿着几张他不太懂的图样,仔细地询问了沈景黎番,听到沈景黎的解说,恍然大悟。   “除了这些玩具,你们还准备卖什么?”这些玩具的制作并不难,只要有能工巧匠,很快就能破解,想靠这些玩具占据市场,并不容易。   “还有儿童衣服,儿童读物。”沈景黎道。   “读物?”   “就是儿童书籍,一些插画故事书。”沈景黎见他不明白,简单解释。   南霁云了然地点点头,两人坐着又说了一会儿话,沈景黎才回屋睡午觉。   沈景黎睡午觉醒来,刚喝了碗红枣酥酪,下人便来报,说镇远侯世子来访。   “世子怎么过来了?”金玉问了一声,将空碗收起来,吩咐粗使丫头端回厨房去,才替沈景黎梳了发,陪着他到中院的亭子见客。   亭子坐落在一个小湖中央,穆禹坐在亭边的长椅上,手中端着一碟鱼饵,时不时捻起些,扔进湖里,逗逗群养的肥肥壮壮的金鱼。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沈景黎刚踏上台阶,就开口问道。   穆禹回了头,眼光瞥见他的肚子,原本冷漠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将碟子交给随身伺候的随从,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赶紧坐吧,可别把自己累着,不然,子安回来定会找我算账。”   沈景黎微微笑,坐了下来,回头吩咐金玉泡壶龙井,再上些茶点。下人之前上过茶水,不过已经凉了,穆禹让人端下去,才开口道:“你跟子安的事,我都知道了,景黎,我”   “大哥,这事儿与你无关,你不必觉得愧疚。”   沈景黎打断他的话,曾婉儿做的事情,没必要让穆禹来承担责任。   穆禹看着沈景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诡异状似疯癫,莫名有些瘳人。   沈景黎双手交握在一起,看着他这样,觉得他既可怜又疼人得很。   笑够了,穆禹又回复了以往的神情,本正经的儒生形象。   “大哥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的。”穆禹道,语气甚是坚定。   “除了十四,没人能让我委屈。”无关紧要的人,他连记都懒得记,何谈委屈。   穆禹凝神看着沈景黎,须臾,便笑了起来,“如此,甚好。”   他笑起来,神情开朗了许多,连心情也似乎愉快了,金玉端着刚泡好的龙井茶过来,看见穆禹在笑,也笑了,给穆禹倒了杯茶,又另外给沈景黎端了杯温水,就推出亭子,在离亭子两米远的地方跟穆禹的随从聊天。   心情愉快了许多,穆禹喝了盏茶,询问起孩子的事情。   “孩子很好,我的身体也很健康。”沈景黎回答。   穆禹听了直点头,眼里都带着笑,“这就好,你是该给子安多生几个孩子,替我们穆家开枝散叶。”   沈景黎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替穆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关他什么事?   “大哥,你成亲那么久了,怎么不要个孩子?”穆禹比穆琛大几个月,如今他跟穆琛都要生三胎了,穆禹还连娃的影子都没看到,难道曾婉儿不能生?穆禹面色不变,他端起茶,慢慢品尝着,似乎在想事情。   沈景黎见他这样,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镇远侯府却是一堆难念的经。   穆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喜欢曾婉儿,所以不想让她生孩子,而不让其他通房生孩子,是不想府里再生事端。   “下个月小皇子周岁诞,你就以身体不适推了吧。”   “小皇子,周岁?”沈景黎疑惑。   “郑美人生了位皇子,你不知道?”沈景黎摇摇头,他没关注过宫内的事情,也没有人来跟他八卦,他自然不知道。   郑美人是早产,小皇子刚出生时身体很虚,也不清楚养不养的活,皇帝便没有昭告天下,也没有办满月酒,也难怪沈景黎不清楚。   “不清楚便不清楚,总之,你听大哥的,若是宫里派人通知你,你就以身体不适推了,你是郡王,又有身孕,皇后娘娘不会勉强你去的。”   沈景黎点点头,感谢他的提醒。   三天后,杨宁秀过来拿设计图,也跟沈景黎提起小皇子周岁诞的事情,并且说了跟穆禹相同的话,让沈景黎以身体不适为借口,不去参加这个周岁诞。   七月初七,杨宁馨约了沈月儿一起去月老庙拜月老,当天晚上在郡王府一起赏月乞巧,她兴致不错,还给沈景黎讲往年在月老庙遇到的趣事。   七夕第二天,穆琛回来了,跟他说起了小皇子周岁诞的事情,当天,宫里就派人来送帖子,穆琛接了帖子,却以沈景黎身体不适为由,不带沈景黎去参加小皇子周岁诞,皇帝下令文武百官携带夫人进宫贺喜,并举行小皇子的抓周礼。   穆琛一大早醒来,陪荀儿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才带着沈景黎准备好的贺礼进宫。   到达宫门口时,遇到许彦林,两人起说了会儿话,在太监的领路之下,到了养心殿,将贺礼交给收礼的太监之后,两人便进了养心殿。文武百官到齐了之后,先给皇上和皇后贺喜,之后便是小皇子的抓周礼。   “你大哥不是要休了曾婉儿吗?怎么又把她给带来了?”许彦林看着跟穆禹起进来的曾婉儿,悄悄凑在穆琛耳边问。^   穆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曾婉儿春风得意地跟在穆禹身边,娇笑着跟同行的贵妇人说话,那眉飞色舞的模样,丝毫不像个刚刚闹过和离的人。   穆琛也甚是不解,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小皇子的抓周礼。   抓周之礼是流传以久的风俗,父母在孩子的周岁的时候,选择定物事放在孩子的面前,让孩子自己去抓取,从孩子所抓的物事中,可以观察他的喜爱,以此来推断,这孩子的未来是否会有出息。   皇帝之子的抓周礼自然是更加隆重,个大圆桌,上面铺着金黄色的桌布,宫女们陆陆续续将准备好的抓周物件放上去,分别是笔、黑、纸、砚的文房四宝,还有方小号金印和把小号的错金手刀,往外,还有金算盘、金元宝、玉制小琴、玉制围棋,再外面,还有几件小玩具,和盘热腾腾的糕点。   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郑美人抱着个小婴孩进来,坐在上首的皇帝立即露出笑意,小殿下被精养了一年,如今很是精神十足,胖乎乎的样子极为可爱,双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第235章 曾柔儿有孕   皇后坐在皇上的身边,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大方得体,看见郑美人怀里那胖嘟嘟,笑容灿烂的小婴孩,笑容更深了几分,转头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惹得皇帝笑的更开心,直说好。   下方跟来贺喜的嫔妃,都纷纷夸赞小殿下长的俊俏,精气神好,有皇上的影子。唯有郑贵妃揪着手帕,扯了个阴阳怪气的假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客套话说了圈,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便尖着嗓子说抓周开始。郑美人温柔的一笑,亲手将爱子放到木桌之上,任他自由行动。小殿下燕承皓瞪大眼睛看着郑美人,朝着她伸出手,咿咿呀呀地要抱抱。   郑美人见状,心里有些急,指着绸布上的东西让儿子去看,小殿下不懂她的意思,以为她在跟自己玩儿,咿咿呀呀笑起来,并朝着她爬过来。郑美人更着急了,再次指着绸布上的东西让儿子看,燕承皓见她直指着绸布上的东西,也转了头去看,顿时露出欢喜好奇的神色,咧嘴笑了起来,转了身,快速向边上爬去,拿起了块香气扑鼻的糕点。   郑美人心中大为紧张,因为如果抓食糕点,而对其它物事不感兴趣的话,那就证明这个孩子将来长大了,可能会好吃懒做,不会有多大出息。   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这样个人,她心里紧张着,悄悄后头看了眼皇帝,皇帝微眯着眼,神情明显有些不悦,郑美人心中咯噔,更加紧张。郑贵妃见状,暗暗笑的开心,祈祷小殿下赶紧将糕点吃了,可燕承皓来抓周之前,刚吃了一碗乳酪,此时并不饿,他闻了闻糕点,然后放下来,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圈,伸手去抓算盘,郑美人颗心又提起来,士农工商,商籍最末等,她可不希望儿子以后经商。   然后小殿下还没有拿起算盘,就被那柄精美的佩刀吸引了目光,他爬过去,将佩刀拿起来,高兴地咧嘴笑着,将佩刀搂在手里,然后又转身继续爬着,将笔墨纸砚全部打乱成团。   皇帝见状,露出丝微笑,正要起身宣布抓周礼结束,小殿下又看向那个一方小号金印,伸手将金印扯过来,一手金印一手佩刀,颤巍巍地爬过来,将东西递给郑美人,笑的很开心。   “好,很好。”皇帝大喜,连说了几个好字。   文武百官连忙向皇帝道喜,赞扬的话像不要钱般说个不停。郑美人也很高兴,抱着儿子亲了口,又向皇帝谢恩,才让乳娘将小殿下带下去。皇后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目光幽深,看不出真实的想法,而下方的众妃嫔既羡慕又嫉妒,不过个个都表现的大方得体,一个劲地夸赞小殿下。   许彦林看着那些人虚伪的模样,凑在穆琛耳边嘀咕了阵,抬起头,就看到站在对面的个男子朝着他微笑。他眉头紧锁,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   “十四,我怎么感觉站在镇国公身旁的人那么眼熟?”   穆琛抬头望过去,见那人笑着,手指不停地在大腿外侧摩擦着,挑了挑眉,“那是五殿下,你忘记了吗?六年前,五殿下和镇国公府的三公子到围场狩猎,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腿,之后就一直没有露过脸。”   外人都盛传五殿下摔断了腿,成了一个瘸子,皇帝封了他为康乐王,赐封地在宾州带,他伤好了之后,便离京去了封地,好几年没回过京城。穆琛当时正在西北跟大齐军队交战,对于这些事情,也是事后听别人提起的,并不是特别了解。   “不是说五殿下摔断了腿,再也不能走路了吗?”许彦林惊讶道。康乐王跟镇国公站在起,他的动作看上去不太利索,可走动并不成问题的。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镇国公一边点头,一边露出欣赏的表情。   “你哪里听来的?”消息居然传的那么离谱?   “不记得了。”许彦林摇摇头,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哪里记得清楚,只知道自己当初还把刃町牛事情阴谋化,认定是皇子内部的纷争。   他又看了康乐王一眼,觉得谣言传的真是离谱。抓周过后,便是宴会。宴会就安排在养心殿,皇帝挥手让人将位于中央的木桌搬走,然后让众位大臣入座。座位就排在两旁,按照大臣的官位等级入座,康乐王坐在靖王的下方,对面是体弱多病,不常出席宴会的三殿下。正午时分,美妙的音乐就在这片宫殿响起,一个个身穿宫女服的靓丽女子,端着个个银盘,盛装着珍贵果子和美食。切井井有条,在短短刻钟内,宫女们就将水果、美食和美酒送了上来。靖王率先端起酒杯向皇帝敬酒,其他大臣赶忙追随,皇帝心情很好,杯酒一饮而尽,并让众位大臣不必拘束。敬了酒,宴会也热闹了起来,一阵欢快的笙歌响起来,群穿着轻飘罗裙的舞女,舞姿轻盈地飘进来,随着音乐舞动着。   大臣们都在向周围的人热情招呼着,这宴会对他们来说,不光是向皇帝贺喜的机会,同时也是和其他大臣联络,打好关系,缔结人脉的重要时机。   “你大哥的脸色不太好啊。”许彦林跟穆琛相邻而坐,而穆禹就坐在他们的对面,许彦林只要一抬头,对面的情况便尽收眼底。   “曾婉儿”穆琛略带嫌弃的提起这个名字,之后便不在说话。   许彦林这才发现曾婉儿没有坐在穆禹身边,而是越礼地坐在曾柔儿旁边,还熟络地跟三皇子妃套交情,他挑了挑眉,突然有些同情穆禹。   一曲终了,舞娘们行了礼,有序地退出,坐在皇后身旁的安平公主突然站起来,要求弹奏曲。   皇帝心情正好,听到心爱女儿的请求,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宫女们赶紧搬了琴桌进来,安平公主接过宫女递来的古琴,温柔地将琴放在琴桌上,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众人听着曲子,沉醉其中,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安平公主今年十六,也到了该选驸马的年纪。   想到这点,家里有适龄儿子的大臣,心思活络着,都想趁机跟皇家攀上关系。   曲完毕,安平公主起身行了礼,又回到皇后身边坐着。安平公主并不是皇后的亲女儿,她母亲怜妃生她时,产后大出血,没熬过几天就去世了,她就被养在皇后膝下。虽然不是亲生,可毕竟是亲自养大的女儿,皇后待安平公主很好,许多事情都亲自教导她,于是乎,安平公主的课业比其他姐妹要好,也更受皇帝宠爱。众人纷纷赞扬了公主的才艺,皇帝心里很高兴,便开口说要测试在场年轻公子的武艺,让人在御花园准备靶子,让在场未婚的年轻公子比试一番。昕这话,在场的未婚公子都跃跃欲试,尚公主,而且还是才貌双全,又深得帝后宠爱的公主,凡是有点野心的人,谁不心动?   皇帝刚站起来,准备移驾御花园,曾柔儿却突然干呕起来。   “呕”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让人将桌子上的几盘肉类端走。   些有经验的夫人看到,急忙扯着丈夫的衣袖,出声恭喜皇帝,因为兴致被打断而不高兴的皇帝,听到这声恭喜,露出愉悦的心情。   “李德海赶紧去传太医,让太医替三皇子侧妃诊诊脉。”   皇帝的语气很是愉快。他的几个儿子都已经成婚多年,除了三皇子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他的皇子,也就靖王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刚出生的儿子,再就是二皇子有个女儿。他始终觉得几个儿子的子嗣太过单薄,如今听到儿媳妇有身孕,自然开心。曾柔儿知道自己可能怀孕了,眼里闪过一抹惊慌,而后露出高兴的笑容,娇羞地依偎在燕承启身上。   二皇子妃眼神晦暗,露出一个熨帖的假笑,拉着曾柔儿的手,说了好些恭喜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曾柔儿的感染,坐在旁的曾婉儿也干呕起来,情况比曾柔儿更严重。   “哎呀,这姐妹两感情真是好,连怀孕都一起。”某个嗓门大的贵夫人叫出声。   闻言,曾婉儿面色土灰,惴惴不安地转头去看穆禹,穆禹扭头没有看她,可紧握成拳的手和紧咬的牙关,体现出他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   太医很快过来,分别给曾柔儿姐妹把了脉,确定她们都怀了身孕,而且时间差不多,都是刚足月。   一旁的贵夫人纷纷恭喜她们,并且还夸她们姐妹情深,连怀孩子也能那么准时。   曾婉儿吓得脸色铁青,看着很是得意的德慧县主,恐慌的浑身冰凉,跟穆禹闹和离以来,他们就没同房过,她要怎么解释这个孩子的来历?她回头去看穆禹,却发现他盯着她的目光,像毒蛇在吐着蛇信子,仿佛要扑出来,咬死她,她双腿软,跌坐在地上。 第236章 大伯不开心   宴会还没有结束,穆禹就借口曾婉儿身体不适,带着她先行离开。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翳,抓着曾婉儿的手腕,像拖一具死尸样,拖着她就往宫外走。从未见过这样的穆禹,曾婉儿满心的害怕和不安,她不停地挣扎着,用尖锐的指甲抓着穆禹紧抓着她的手腕,想大声喊,又因害怕而喊不出来,她尖锐的指甲在穆禹的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看着就火辣辣的疼,可他却毫无感觉,依旧拖着曾婉儿往前走。   到了镇远侯府停放马车的地方,车夫正准备拿板凳下来,他就面无表情地推了曾婉儿一把,声音冷漠地道:“上去。”   曾婉儿惊恐地瞪大双眼,突然发疯似的挣开穆禹的手,大喊句,“不。”   她拼命摇头着,不安地往后退了步,穆禹逼过来,眼神寒光闪烁,曾婉儿怕极了他这副模样,她不知道哪里生出了勇气,爆发一股力气,将他推开,撩起裙摆,就往大街上跑去。   宫门口外面是一个广场,停放着众位大臣家的马车,广场旁边是护城河,顺着护城河走一段路,就能进入朱雀大街,曾婉儿一心想逃离穆禹,就顺着护城河旁的街道往朱雀大街跑。   她拼尽全力地跑着,根本没有发现从广场的另边的大街里冲出辆马车,那是由四匹马拉的豪华马车,装潢典雅,外形流畅,看就出自贵族家庭,但此刻拉车的四匹马却是四蹄飞奔,如同发狂一般,向着曾婉儿的方向冲过来。   车上的车夫面如土灰,死死地抓着缰绳,想让马匹停下来,可马匹发了狂,根本不受他控制,他只好冲着正位于马车前方的曾婉儿,“让开,快让开”   曾婉儿只感觉有阵风从耳边吹过,当她回过神,她已经被马儿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翻转着,然后掉进旁的护城河,扑通声,像颗石子掉进水里,直直地沉下去。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如同火烧,浑身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口鲜血吐出来,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下沉。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快到穆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曾婉儿已经掉进护城河,看着河水上泛起圈鲜红,穆禹眼神晦涩不明地眨了眨,眉头紧锁,皱成一个川字。旁边的车夫早就吓傻了,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先跳下水,急忙潜下去寻找曾婉儿。肇事车夫从水里冒出头,急忙跟穆璃道歉,接着就钻进水里,一同去寻找曾婉儿。曾婉儿被救上岸的时候,已经奄奄息,她双眼无神的挣扎,下身的衣裙染着一滩鲜红,穆禹眼神冷漠地望着她,让车夫将她送到最近的医馆去。   因为救治及时,曾婉儿虽然没了孩子,可却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内伤较重,必须躺床静养大半年。   “镇远侯府的事情,你听说了吗?”赵文瑞躺在躺椅上,捻起颗葡萄扔进嘴里,看着正在院子里浇花的沈景黎,开口问道。   “什么事?”沈景黎回头看了他一眼,将浇花的勺子放回木桶里,拿起旁边的大剪刀将旁边的矮树给修剪番。   “你不知道?”赵文瑞有些意外,顿时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将这个事情告诉他。听出他语气的严肃,沈景黎个错手,将株矮树新长出来的树枝给剪了下来,他遗憾地叹气,将树枝捡起来,放在一旁的畚箕里,才放下大剪子,走到赵文瑞身边,跟他说话。   “很严重的事情吗?”他提起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漫不经心地问。   赵文瑞又扔了一颗葡萄进嘴里,轻轻一咬,又甜又多汁,他喜得眯起双眼,又多吃了几颗,才看向沈景黎。沈景黎喝着温水,靠在摇椅上,前后微微晃动着,露出享受的表情。   他最喜欢沈景黎这样的表情,纯净的快乐,好像什么事都不能扰乱他的好心情。   他也喝了杯温水,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穆琛没有告诉沈景黎,那就说明他不愿意沈景黎搅和镇远侯府的事情,那他还是别多嘴,免得破坏了他的好心情。沈景黎眉头微皱,直觉赵文瑞没有说实话,他正想着镇远侯府会发生什么事,就听到赵文瑞问:“我儿子就快出生了,你想好给你未来女婿送什么见面礼了吗。”   又来了。听到赵文瑞这话,沈景黎就忍不住笑起来,他这是铁了心要跟他做亲家?   “万你生的是女儿呢?”沈景黎反问。   “那就给你当儿媳妇。”反正,这亲家是做定了。   沈景黎笑的更开心,他点了点头,“行,我一定给我未来的儿媳妇备份大的见面礼。”   赵文瑞眉头扬起,凤眸瞪向沈景黎,口吻坚定地道:“我这胎是儿子。”   沈景黎原本就是想逗逗他,见他一本正经地反驳,忍俊不禁。   赵文瑞见他笑,才明白他是在逗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伸手去扯沈景黎的脸颊,故意问道:“什么事那么开心?”   “我儿媳妇要出生了,当然开心。”沈景黎伸手摸了摸赵文瑞的肚子,“昨日,庄子里送了一些莲藕过来,我让人做成藕粉,你要不要吃点。”   “好。”赵文瑞最近食欲不错,听到沈景黎提起他从未吃过的东西,不由得舔舔唇。“你没吃过藕粉?”   沈景黎好奇地间,他之前问过金嬷嬷这个时代有没有藕粉,金嬷嬷告诉他,江南一带盛产莲藕,到莲藕收获的季节,会将莲藕晒干,然后磨成粉,贩卖到别处去。   赵文瑞摇摇头,他们家都是粗人,日子过的很节俭,也很粗糙,莲藕粉那么细腻的东西,根本不在他们家的食谱上。   沈景黎怕他会连莲藕粉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他普及了一下莲藕粉的制作,以及莲藕粉的实用价值。   跟赵文瑞普及完莲藕粉的知识,金玉就端了两碗莲藕粉过来,外加盘菜盒子。   藕粉呈藕牙色,光泽晶莹,非常的细腻,丝毫不见白点,看着就非常有食欲,赵文瑞迫不及待吃了口,味醇可口,点都不皴嘴,他喝了很欢喜,不会儿就喝了一碗,转身将碗递给金玉,“给我再盛一碗。”   接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个菜盒子吃起来,刚咬一口,他就惊喜的扬起眉梢,“今天不是韭菜盒子?”   “每天都吃韭菜,你不腻啊口”沈景黎并不是很饿,吃了半碗藕粉,又吃了个菜盒子,就感觉七分饱。   “换个口味也挺好的。”   赵文瑞又夹了个菜盒子,这个又是另外一种馅的,他更高兴了,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沈景黎起了身,撑着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赵文瑞突然抬起头,问了句,“不是说穆景今年成亲,定好日子了吗?”   “二舅母说定在八月初十。”沈景黎道。   “那岂不是没几天了。”如今已经七月三十七,离八月初十还剩十四天,赵文瑞算了算日子,略微遗憾的叹气。   他生产的日子就在那几天,怕是没办法去贺喜了。   “怎么了?”沈景黎问,“定的日子不好吗?”   不会吧,那可是叔母和二舅母专门找人算的黄道吉日。   赵文瑞摇摇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切尽在不言中。   “你”沈景黎恍然大悟。   赵文瑞点点头,朝着沈景黎笑,背后的阳光里似乎开出灿烂的话。   “阿姆,阿姆”荀儿牵着怀信的手,朝他们跑着过来,“阿姆,大伯来了。”   沈景黎回头,就看到穆禹提着壶酒走进来,他似乎喝了不少酒,浑身一股酒气,脚步有些虚浮,面容憔悴,见到沈景黎第眼,就问:“子安妮?”   他打了个嗝,突然脚步踉跄,身形往前倒,沈景黎吓了一跳,赶紧伸手要接住他,他却摆摆手,自己稳住了脚步,再次问道:“子安呢?”   “在隔壁喝茶。”沈景黎指了指许彦林家的房子。   穆禹又打了个嗝,踉跄着转了身,身形摇摇晃晃往外走,沈景黎不放心,招呼大吉过来,   “大吉,你跟着大爷,将他安全送到老爷那儿去。”   穆禹那模样还真让人担忧,沈景黎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正在吃东西的赵文瑞,“镇远侯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赵文瑞没听清他的话。   “我问你,镇远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荀儿靠过来,伸手抱着沈景黎的腿,抬起头,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担忧,“阿姆,大伯好伤心,荀儿不想大伯不开心,荀儿喜欢大伯。”他扁扁嘴,蹭蹭沈景黎的手背,“阿姆,怎样能让大伯开心?”   沈景黎看着乖巧的儿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连穆禹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何谈让他开心。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爹有办法让大伯开心起来。”   “真的吗?”荀儿眼睛亮,“那我去找爹,叫他让大伯开心起来。”   荀儿拍着手,拉着怀信就往外跑。   沈景黎苦笑声,才回头问赵文瑞有关镇远侯府的事情。 第237章 杨宁逸成亲   听完赵文瑞的话,沈景黎唏嘘不已,不久之前还到他面前找麻烦的人,转眼就落得这个下场,难道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天收?他沉默着,觉得喉咙有些干,端起水杯喝水,举了老半天,却没暍到半点水,正疑惑着,就听到赵文瑞的笑声。   “你举着个空水杯在暍什么?”旁边的赵文瑞见他端着个空水杯在喝水,喝了半天还不自知,不由得笑起来。   沈景黎尴尬的红了脸,呵呵干笑了两声,赶紧让金玉重新上壶热水。   赵文瑞见他这样,眼神微敛,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你在想什么呢?替曾婉儿感到不值?”   赵文瑞的眉毛揪成螺旋状,目光紧紧盯着沈景黎的脸,丝毫不放过他表情的任何个细节。沈景黎摇摇头,怎么可能?他虽然不至于对曾婉儿落井下石,可也没同情心泛滥到要去同情她。   “只是觉得大哥会好难做。”没出这事之前,德慧县主、穆珂和曾婉儿就整天闹个不停,这次出了这个事,曾家势必会上门要个说法,就德慧县主那个性,还不闹的天翻地覆,穆禹夹在中间,定很为难。   “说的也是。”赵文瑞认可地点点头,他可是体会过夹在几个人当中,难以调解的感受,心里也有些同情穆禹。   金玉提了热水过来,听到他们在谈这个事情,插了一句,“听说曾夫人带两个儿媳妇过去闹了一场,还跟县主大吵了架。”   她给沈景黎倒了杯水,见沈景黎抬头看着她,目光带着探究和观察,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她们就在门口闹,站在我们府门口都听得清二楚。曾夫人那个嗓门,方圆几里的人都能被吵出来,金玉嘲讽的笑了笑。   “你听力不错。”沈景黎似笑非笑地瞥了她眼。金玉尴尬的笑了笑,好吧,她的确是特意去打听的,不过,主要还是她们动静太大了。   “不过她们的确闹的挺大的。”赵文瑞道,“听说,不管县主和侯爷怎么追问,穆禹和曾婉儿都绝口不提是怎么出事的,曾婉儿更是心灰意冷的,每天寻死觅活。”   他们家就在沈景黎的郡王府隔壁,离镇远侯府更近一些,许母担心他会被余火波及,就亲自过来,要接他回许府待产,他也因此从许母口中知道很多镇远侯府的事儿。   结束这个话题,两人又聊了会儿有关打理铺子的事情,穆琛和许彦林就一同过来。   许彦林将赵文瑞带回家,而穆琛则陪沈景黎在院子里坐了会儿。   “大哥回去了?”沈景黎让年华去打了盆温水,正用浸湿的毛巾替穆琛擦脸。   穆琛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伺候,嗯了声沈景黎见他很是疲惫,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站到他身后,替他捏捏肩膀。   穆琛大概是真的累了,在沈景黎的按摩中,放松身体,睡着了。   镇远侯府的事情持续闹着,不过并没有影响到郡王府的生活,因为名下的店铺将前半年的账本起送过来,沈景黎就变得忙碌起来,再加上下个月,穆景要成亲,也要过中秋,他忙的连自己是谁都差点想不起来。   日子过的忙碌,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十,是穆景成亲的日子。   沈景黎说是去西穆府帮忙,其实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所有的事情秦氏全都给料理好了,长子娶亲,秦氏比任何人都重视,从婚事定下来,就已经开始在准备。   穆琛和许彦林陪着穆景去接亲,沈景黎便在前院里转悠着,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你身子重,就不要忙活了,去老夫大房里,陪她老人家聊会儿天吧。”   秦氏见沈景黎挺着个肚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着急的不行,忙上前扶了他把,“鸳鸯,陪郡王到老夫大房里去。”她握着沈景黎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孩子,去吧,这儿的事,我自会处理。”   沈景黎想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随着鸳鸯去了后院。   在去后院的路上,遇到穆老爷穆献之,他正在跟下人交待事情。   “你们去南边库房的地窖里再搬几坛子酒到前院,还有,让厨房备些醒酒汤,以便不时之需。”   吩咐完,他就赶着回前院,刚好看到沈景黎,沈景黎向他打招呼,“献之堂叔。”   “是景黎啊,今天辛苦你跟子安了。”   穆献之说完这话,又吩咐鸳鸯好好照顾他,就急急忙忙赶去前院婚礼要忙的事情太多,光靠秦氏人根本忙不过,就算老夫人破例让玉姨娘帮忙,仍旧忙不过来。   若是三弟家的媳妇靠得住,应该请她过来帮忙,可偏偏她靠不住,至今还在家庙里反省,没有可靠的八的帮忙,他也只好亲自出马。   沈景黎看着穆献之忙碌的背影,觉得成亲之事还真是累人。   穆三老夫人的院子里也来了不少人,基本都是跟她交好的一些老夫人,其中就有穆老太君。原本正跟镇国公夫人说着话的老太君,一见到沈景黎进来,立即拉长了脸,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道你儿媳妇是什么眼光,千挑万选这么些年,居然挑了个被退过亲的双儿,这京城是没有别的贵女了吗?”   她这话一出,正说着笑的众位老夫人一致傻了眼,这位老太君脑子是不是有病?她亲侄孙成亲,她当着众宾客的面说新夫郎不好,她这是打谁的脸?坐在她旁边的是镇国公老夫人,她抬了招眼,悄悄移了移位置,远离了老太君的身旁。   穆三老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盯着穆老太君,眼神里有着难掩的怒色。   德王太妃正坐在穆三老夫人身旁喝茶,听到穆老太君这话,不悦地挑眉,开口道:“秀华,你是被府里的事气坏脑子了吧,怎么尽说胡话?“   秀华是穆老太君的闺名,德王老太妃未出嫁前跟穆三老夫人是闺中密友,后来通过穆三老夫人认识了穆老太君,三人很聊得来,感情很好,后来,德王老太妃随老德王去了西部封地,三人才断了来往。   五年前,老德王去世,德王老太妃才回了京城,又重新跟她们来往,不过因为穆老太君越年长,脾气越古怪,两位老夫人之间产生了隔阂,来往的并不密切。   德王老太妃瞥了穆老太君眼,觉得这个老朋友真是越活越不会做人。   她回了头,冲沈景黎笑,”南平郡王是吧,过来这儿坐,老身经常听三夫人提起你,对你可是好奇得紧。“   沈景黎受宠若惊,犹豫了会儿,才坐到老太妃的身旁去。   老太妃非常的宽厚慈祥,她拉着沈景黎的手,亲切地开口,”听说温泉按摩就是你想出来的,那可真不错,我每个月总要去住上几天,泡泡温泉,让人按按摩,这把老骨头还真轻松不少。“   沈景黎笑着回应,”不过是晚辈贪玩,所以才琢磨出这么一个享乐的旅馆。“   “玩物丧志。”穆老太君不屑地哼了一声,她十分看沈景黎不顺眼,觉得他就是个灾星,自从他来了京城之后,先是儿媳妇被儿子教训,后来是她被儿子教训,再是孙媳妇流产,她觉得她们镇远侯府遇到的这系列糟心事,都是沈景黎带来的。   老太妃额头突突突的冒青筋,她扯出个阴森的笑容,瞪了穆老太君一眼,那一眼清冷煞气,让穆老太君看的心上猛然一惊,赶紧住了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太妃当年能稳坐德王妃的位置,至今还受膝下几个儿女的尊重,手段不可谓不高,穆老太君年轻跟她关系较好,知道她不好惹,不由得就心生紧张。   老太妃表情收敛自如,回头看沈景黎的时候,就露出慈祥的笑容。   “听闻你很会照顾孩子,家里的孩子从来不挑食,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家小曾孙最近刚戒奶,什么都不肯吃,几个月时间,瘦了好几斤。”   听老太妃问到孩子的事,家中有曾孙的老夫人立即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旬的询问。沈景黎也没觉得不耐烦,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回答她们的问题。几位老夫人见他回答的仔细又切中要害,对他印象好了许多,觉得他这个后辈真不错。穆老太君坐在对面喝着茶,听着这边的谈笑声抬了招眼,不屑地哼了声,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她们也好意思说他懂得多,也不怕掉价。很快,接亲的队伍回来了,新人赶着吉时拜了堂,穆琛陪穆景去前院敬酒,沈景黎和穆思华则在房里陪杨宁逸说了会儿话。   秦氏很是贴心,怕杨宁逸等太久会饿肚子,就命下人给他送了粥和小菜,让他先垫垫肚子。   沈景黎从喜房出来,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回了府,而穆琛则忙到晚上才回家。 第238章 儿媳妇出生   穆景和杨宁逸三朝回门那天,赵文瑞生下个儿子。赵文瑞在睡醒午觉后开始阵痛,那天,许彦林正好到城外去办事,府里没有主事的人,春华和小七将赵文瑞扶回床上,就赶紧去找稳公和奶娘,在稳公的吩咐下,让人准备热水和毛巾,才赶紧去隔壁请沈景黎。   沈景黎听赵文瑞要生了,赶紧放下正在看的账本,忙让金玉拿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和小衣服,赶过去。   沈景黎刚走到产房门口,就听到婴儿哇的声啼哭,孩子生下来了。   “孩子生了。”沈景黎露出惊喜的表情,加快步子就想进产房。   “不行,现在还不能进来。”他才刚踏进去个脚,就被稳公赶了出来,稳公、春华和小七赶紧替赵文瑞收拾身体,将脏了被子抽下来,换上干净的,等到切都收拾妥当后,稳公才用包被包着小娃娃出来。   “恭喜,是位少爷。”稳公满脸笑容地道喜。   沈景黎看着包被里的小娃娃,露出笑容,让春华给稳公塞了个大红包,喜得稳公眉开眼笑,又连忙说了许多喜庆的娃。   “谢谢刘稳公。”沈景黎让金玉叫奶娘过来抱孩子去喂奶,亲自送刘稳公离开,又吩咐小七去让厨房做些吃食给赵文瑞补充能量,才进去看赵文瑞。   赵文瑞生孩子没费太大力气,此时还很清醒,看到沈景黎进来,笑着问:“看到你女婿了吗?长得还俊吧。”   沈景黎原本还有些担心他,听到这句话,绷不住就笑了,“长的像你,很俊。”   赵文瑞撇撇嘴,有些失望道:“怎么会长的像我?那岂不是丑死了。”   他想到自己这三十几年,走到哪里都被别人说成丑双儿,不由得替儿子担心。   “尽瞎说,你长得那么俊,孩子怎么会丑?”沈景黎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才拉着他的手问道,“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因为练武,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又听沈景黎的忠告,平时没补太多,也坚持每天少量运动,所以生的特别顺利,并没有受太多罪,“多亏你的忠告。”   沈景黎替他掖了掖被角,“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糖水荷包蛋。”   不说还不觉得,说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他爽朗的笑起来,沈景黎就起身去叫年华端吃的过来。   当年华端着鸡肉粥和荷包蛋过来时,奶娘也将吃饱的小婴儿抱了过来,小家伙吃饱喝足,已经睡着了小家伙睡的很安稳,小手握成两个小拳头,模样可爱极了,赵文瑞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内心柔的一塌糊涂,涌起一股初为大父的欣喜感。   “你快过来看看,他长得多可爱。”赵文瑞语带欣喜,急着跟沈景黎分享自己的喜悦。   “是是是,他最可爱。”沈景黎附和他,将鸡肉粥端过来,另外又拿了个碗给他装了两个荷包蛋,“你是先吃荷包蛋,还是先喝鸡肉粥。”   “先喝粥。”赵文瑞目光慈祥盯着小婴儿,片刻都舍不得移开眼。   “别看了,你儿子不会突然不见得。”沈景黎打趣道。   赵文瑞回头横了沈景黎一眼,朝他伸出手,沈景黎将他扶起来,扯了两个软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靠着床头的挡板坐着。   沈景黎将鸡肉粥端给他,“小心烫。”   赵文瑞是真的饿了,闻着香喷喷的鸡肉粥,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才恍然想起还没通知家里人。   “你派人去通知公公婆婆和我爹娘了吗?”他放下碗,急着问。   “已经派人去了。”沈景黎又将荷包蛋端给他,“你这次可要好好打赏春华,他做的非常好。”   当机立断,先找了稳公和奶娘,然后跑到隔壁请他来主持大局,接着就派人去许赵两家报喜。赵文瑞咬着荷包蛋,点点头,“春华办事很稳妥,我很放心。”   喝完了鸡肉粥,又吃了三个荷包蛋,赵文瑞恢复了精力,又扯着沈景黎炫耀自己的儿子。   沈景黎看着他化身爱子狂魔的模样,无力吐槽,只好翻了个白眼,让他自行去体会。   不会儿,许母和赵母前后到来,两人先看了赵文瑞的情况,见他精神不错,才去看小婴儿。   许母激动地看着睡熟中的小婴儿,情不自禁地流出欣喜的泪水,握着赵文瑞的手,一个劲夸他是个好儿媳,是他们许家的大功臣。   赵母见许母那么重视自家儿子,心里也很欣慰,拉着赵文瑞说了会儿话,就准备主动下厨给赵文瑞准备晚饭。   “娘,不用麻烦了,我刚刚吃过了。”赵文瑞赶紧伸手阻拦她。   赵母回头横了他眼,“刚刚吃了又怎样?你晚上就不饿了,晚上不吃了,是不是?”   赵文瑞被他娘凶的无话可说,求助地看向沈景黎,他这一看,赵母就更恼火了。   “早就让你回家备产,你偏偏不肯,结果,又麻烦景黎,让景黎挺着个肚子为你操劳,你好意思吗?”   赵母这话一出,立即获得许母的响应,“就是啊,我前段时间亲自来接你,说回家里,有我和你大嫂照顾着,做什么都方便些,你偏偏不肯”   许母比赵母更多怨气,一开口就噼里啪啦说的停不下来,赵文瑞被念得脑袋疼,伸手稳住耳朵,并悄悄用眼神向沈景黎求助。   沈景黎赶紧站起来,“许伯母,小娃娃刚睡着,可别吵醒了。”   想到自己的爱孙,许母立即停止对赵文瑞的说教,不过仍用眼神刮了他眼,就跟赵母同出去,边走还一边商量晚上给赵文瑞做些什么好吃的。   许彦林忙到大晚上才回来,一进家门,就被仆人们的恭喜吓懵了。   “你愣什么愣?你夫郎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傻了吗?”   许母见不得儿子这蠢样,上前拍了拍他的脸,“还不赶紧去看看你夫郎和孩子。”   许彦林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却挪动脚步往赵文瑞房里走去,许母露出万分销售的表情,“我怎么养了个这么蠢的儿子。”   赵母听了就笑,“他这样已经算好的了,我当初生老大的时候,孩子他爹才搞笑”   两位母亲突然像找到知音一般,纷纷吐槽起自己老伴在自己生孩子时的图样。许彦林走进房间时,赵文瑞正躺在床上睡着,小婴儿裹着包被躺在他里边。许彦林坐到床边,弯腰亲了亲赵文瑞的额头,才探身去看小婴儿,小家伙醒着,正挥着自己的小拳头,自己跟自己玩,见许彦林靠过来,竟朝着他笑,小拳头随着他的动作,挥来挥去。   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许彦林内心柔成汪湖水,他伸出手,想抱抱儿子,又担心动作不到位,伤到脆弱的儿子,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做什么?“耳边传来赵文瑞的声音,他低下头,看了看刚睡醒,气势有些弱的赵文瑞,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恍然大悟的赵文瑞扑哧笑出声,他坐起来,抱起很高兴的小婴儿塞进许彦林的怀里,”抱稳了,可把孩子掉地上。“   许彦林听,赶紧伸手拖住孩子,肢体动作僵硬而机械,赵文瑞见状,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你紧张什么?抱儿子,你还怕啊?”   “怕。”许彦林点点头,他看着在他怀里一直笑的小婴儿,柔软的身子,脆弱的捏就碎,他真怕自己粗手粗脚,会伤到他。   “慢慢来,很快就习惯了。”赵文瑞靠在他的肩上,“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想了几个,可是觉得都不适合。”许彦林道,“你呢?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赵文瑞纠结的皱起眉头,看着许彦林怀里的孩子,脑海里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不急,我们慢慢想。”许彦林将孩子放回赵文瑞身旁,搂着他说了会儿话。   因为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沈景黎又再次忙碌起来,指挥下人们做月饼、做桂花糕、做灯笼,还要准备桂花酒。   最近喜事多,沈景黎心情很好,就让厨房做了很多种口味的月饼,烤的有五仁馅、白莲蓉馅、豆沙馅、蛋黄莲蓉馅、瓜子核桃仁馅、花生芝麻馅,烙的有火腿猪油、鲜猪腿肉,另外还做了几个大的月光饼。^   做完之后,又让下人们一起做灯笼,因为中秋节晚上,要在家里面游廊上都挂上灯笼,图个喜庆。   两天时间眨眼就过,中秋节当天,沈景黎一早就让人送月饼去西穆府、杨府和许府,之后便指挥下人们挂灯笼。   “中秋啊”南霁云看着下人们喜气洋洋地挂灯笼,突然望着远方出神,好会儿才叹了一声。   “今天过节,你能开心点吗?”沈景黎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是不是只有怼穆琛的时候,才会生龙活虎?”   “怼是什么意思?”   喂,小哥,你的关注点搞错了吧?   沈景黎撇撇嘴,没有搭理他,转身继续去忙碌。   “阿姆,阿姆”荀儿从外面跑进来,高兴地挥着串糖葫芦,“阿姆,外面来个叔叔,他带了只鸟,好大的鸟”   沈景黎和南霁云起看过去,就见门口转角处出现一个淡青色的身影。 第239章 宋威被杀   一只黑褐色的白肩雕飞进来,冲着南霁云叫了声,就低空在他头顶盘旋,荀儿看到这只雕,高兴地蹦跳起来,指着它开心地喊着:“雕,阿姆,雕”   沈景黎疑惑地看着这只跟大灰、工友很像的白肩雕,没有发现南霁云已经僵住了,呆呆地望着那只雕出神。   荀儿兴奋地跟着那只雕转圈,听到脚步声,又高兴地喊起来,“叔叔,叔叔”   他跑上去,抱住寒风的大腿,举着手中的糖葫芦给他看,“叔叔,糖葫芦好吃。”   他嘻嘻的笑着,模样甚是可爱,寒风紧绷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弯腰将他抱起来,荀儿乖巧地将自己的糖葫芦伸出去,他摇摇头,荀儿笑了笑,又小心翼翼又万分珍惜地吃起来。   “夫人。”寒风向沈景黎行礼,南霁云才回了神,转头望着他。   沈景黎这才注意到南霁云的状态,再看看那只雕,他也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是寒风吧,回来的正好,今晚可以一起过中秋。”   听到这话,寒风彻底放松下来,夫人比想象的要好相处,他浅浅笑,看起来竟有些憨厚。沈景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南霁云,觉得他们可能需要时间叙叙旧,于是从寒风手里将荀儿抱过来。   “我带荀儿去厨房找点吃的,你们先聊。”荀儿从他怀里滑下地,牵着沈景黎的手去厨房,将空间留寒风和南霁云。   “麒麟。”寒风忐忑地开口,伸手捋了捋南霁云鬓角的发丝。   南霁云抬了头,看着他疲惫的面容上带着忐忑不安的神情,他伸了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头,“受伤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将南霁云搂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头顶,“我要去跟将军汇报这次的事件,等会儿再来找你。”   “嗯。”南霁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点点头,却紧紧揪着他腰腹两侧的衣服,半点不放松。   “麒麟,我要去找将军。”寒风握着他的拳头,轻轻地掰开。   南霁云万分不乐意地松开手,   “你去吧。”寒风去到书房的时候,许彦林正拉着穆琛炫耀他儿子多可爱。   “将军。”寒风敲了门,绷着脸站在门边。许彦林说的正高兴,突然被打断,心里有些不高兴,回头看到是寒风,眉头更是皱起来,“寒风,你也太不会挑时间了吧?”   “刚刚好。”寒风道,脸色绷不住,笑出声。   许彦林瞪了他一眼,“说吧,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他坐回到椅子上,开口就问。   “我已经抓住宋威了。”句话让刚坐下来的许彦林猛地站起来,   “你抓到宋威了?”   寒风点点头,“是的,已经抓到了,不过他什么都不肯说。”   “倒是个有骨气的。”许彦林哼了声,“那他现在在哪里?你被人发现了吗?”   寒风斟酌了会儿才回答道:“我已经把他送到王爷那里,王爷派了人来协助我,他们应该还没发现”   “估计也瞒不了多久。”许彦林思索着,回头看向穆琛,“子安,你觉得呢?”   “那就趁此机会将幕后之人揪出来。”穆琛双手交叉握在一起,轻轻撑着下巴,目光深邃而冷冽。   就他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对方的人应该已经在大燕埋潜藏了很久,而且可能已经暗中布置好了切,如果不能在一切爆发之前将人揪出来,将会后患无穷。   “你觉得对方会那么容易被我们抓到把柄吗?”许彦林问,他对此事并不看好,对方隐藏了那么久,肯定不会轻易被他们找出来。   “你平时跟朝廷的官员多来往,多打探些消息。”穆琛道,“特别要注意康乐王。”   许彦林惊愕抬头,“你怀疑康乐王?”   穆琛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道:“目标重点放在朝中大臣,已经有屯兵所的州府。”   许彦林扬起眉头,想说什么,寒风去附函话道,“卫右跟其中人交过手,说对方是大历人,用的武器是大历军队常用的弯刀。将军,大齐今年夏季多处州城大旱,可能颗粒无收”   寒风皱起眉头,大齐如果收成不好,那么就很可能再次跟大燕开战,为了夺取更多的粮食。   听到这个消息,许彦林面色凝重,急切地看向穆琛,“子安,你怎么看?”   “大齐如果今年真的收成不好,那么肯定会来犯。”穆琛道,“就算他们不打算来犯,大历也不会放过挑衅的机会。”   他们跟大齐打了那么多年,很多时候都是大历故意挑起的。   几人就这个问题又讨论了会儿,直到沈景黎带着荀儿过来叫他们去前厅用午饭。用过午饭之后,寒风和南霁云出去逛,而穆琛则陪荀儿在院子里玩。   “爹,你看,我们家多了两只鸟。”荀儿坐在穆琛的肩上,激动地伸手指着在空中盘旋的四只白肩雕。   “那是墨玉的伴侣闪电,它们是大灰、工友的父母。”穆琛解释道,他也抬头看看一起飞翔的两只白肩雕,没想到几年没见,墨玉已经有了伴侣,还孕育了下代。   “它们是大灰、工友的父母?”荀儿鹦鹉学舌地重复,更加兴奋地挥着手。   沈景黎撑着腰站在廊檐下,看他们父子两玩的开心,也高兴地笑起来,“我让金玉和年华给你们做套亲子装,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沈景黎幻想着他们醋子装的模样,大号穆琛和小号穆琛,应该挺带感的。   “什么是亲子装?”   “做出来,你就知道了。”他故意卖关子。   “好,就月白色吧。”   沈景黎点点头,他也觉得穆琛穿月白色的衣服好看,跟高冷的仙人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又高高在上到了傍晚,沈景黎就让大将所有的灯笼点亮,并且吩咐下人准备祭月的用品。   许母在隔壁照顾赵文瑞,见他们这边那么热闹,就过来串串门,随便带了些月饼和水果回去,又狠狠的夸了沈景黎番。   “嫂子,这西瓜是哪里来的?还挺甜的。”沈月儿啃着块西瓜,心里美滋滋的。   “自己家种的。”沈景黎道。   “嫂子,这是你种的?”沈月儿又重重咬了口,觉得真的甜,“你什么时候种了西瓜的?”   她还以为西瓜都是从别国传过来的,大燕国内种不活,沈月儿吃完一块,又拿起另一块,越发觉得沈景黎不可思议,四哥嫁了人之后,感觉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前年就开始试种。”   沈月儿一脸崇拜地望着沈景黎,“四哥,我觉得你跟以前很不一样,自从你出嫁后,整个人就变了。”   沈景黎身体僵,回头斜睨着她,沈月儿毫无感觉,继续说道:“变得更有主见,更有见识了,一点都不像我们乡下泥腿子不过我也没想到哥夫居然是京城人,这京城人果然不样,见多识广,博学多闻”   沈月儿说着说着,就偷偷笑起来,然后凑到沈景黎身旁,问道:“四哥,我这两个成语用的怎么样?”   她跟着夫子读了小半年的书,不仅知道了很多道理,还学会了很有有文采的词汇和句子,也更加明白自己和大户人家的小姐差在哪里。   “用的很好。”沈景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除非沈月儿自己发现,否则他是不会主动告诉她,她的四哥早就不在了。   听到沈景黎的夸奖,沈月儿很高兴,她又靠过去,挽住沈景黎的手,“四哥,谢谢你收留我。”   若不是沈景黎,她估计早就被父母卖了。   “傻丫头。”沈景黎伸手弹了一下她的眉心。沈月儿立即捂住自己的眉头,用控诉的目光瞪着沈景黎,撒娇道:“四哥,很痛啊。”   沈景黎不理睬她,转了身,从桶里拿出个小西瓜,用刀在顶部挖了一个小口,将里面的瓤挖出来,做成西瓜汁,又用西瓜皮做了个灯笼,给荀儿拿去玩。   荀儿提着西瓜皮灯笼,开心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见到谁都炫耀番。   沈月儿见到荀儿高兴的模样,也高兴地笑起来,混在仆人中帮忙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很多东西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只需要从仓库寄搬出来便可,所以,他们很快就摆好了东西。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祭月?”一切准备好后,沈景黎询问穆琛。   “再等会儿吧,月亮还没完全出来。”   穆琛拉着沈景黎坐下来,“累吗?”   沈景黎摇摇头,“不累。”   穆琛并不信,他侧着身,靠在沈景黎的肩上,“景黎,如果我要回西北军营,你会跟我一起吗?”   沈景黎挑眉,“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跟你一起,我跟谁起?”   沈景黎眨眨眼睛,不明白穆琛问这话的用意。   穆琛却笑起来,转头,就吻了吻沈景黎的下巴,保证道:“我们定不会分开。”   夜幕降临,月亮升起来,沈景黎赶紧让人摆上香案,点燃香烛,准备祭月,而在此时,寒风却像道闪电冲进来,急切地抓住穆琛的手,“爷,宋威被杀了。”   穆琛一听,连手中的桂花酒掉了,都顾不上,急忙跟着寒风离开。   “景黎,我跟寒风走趟,你若是个人在家太无聊,可以让宁秀她们过来陪你打叶子戏。”   “哥夫,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四哥的。”沈月儿大声地回应他。 第240章 靖王的邀约   宋威是中毒身亡的,浑身抽搐后,口鼻流出黑血,没痛苦太久,就当场死去。靖王请来的仵作验尸后,确定他是中毒身亡,并且身上没有其他伤痕,排除了别人以武力强迫他服毒的可能。   “这么说来,宋威是服毒自杀的?”许彦林皱眉,并不怎么认可这种结论。   “也可能是他心甘情愿为对方而死。”穆琛道。   “子安说的有道理。”燕承礼双手背在身后,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若真是这样,那么我们想抓出幕后之人,怕是不容易。”   穆琛用帕子擦了擦手,让人将宋威的尸体抬下去处理,才开口道:“那就先盯着曾柔儿和二殿下。”   “你怀疑老二?”燕承礼摇摇头,他那个弟弟是有野心,却不会卖国求荣。   “不是,我怀疑三殿下身边有对方的人。”穆琛道他往外面望了望,“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燕承礼点点头,挥手让护卫加强守卫,就和穆琛、寒风、许彦林三人一同回了靖王府。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五弟回京,怎么派人通知为兄?为兄也好提前设宴为了你接风洗尘。”燕承启提起酒壶,给康乐王倒了杯桂花酒,“今天中秋,我们兄弟就好好聚一聚,不醉不归。”   康乐王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端起酒杯,饮而尽,豪爽道:“好。”   喝完后,他将酒杯调转过来,表示自己暍的滴不剩,接着又再倒了杯酒,端起来,“这一杯,我敬兄长。“   “好。”燕承启端起酒杯跟他碰杯,然后饮而尽接着就大声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康乐王的背,“自从你离开京城之后,三哥都找不到人喝酒了。”   燕承启摇晃着脑袋,露出知己难寻的落寞表情,伸手紧紧抓着燕承安的手臂。   燕承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无辜地问道:“不是还有大哥和三哥吗?”   燕承启脸色晃过抹阴翳,那抹狠辣的表情一闪而过,接着,他便苦涩的笑出来,“大哥怕是对我有误会,而三弟,他身子不好,喝不得酒。”   “大哥误会三哥什么了?”燕承安秉着兄弟之间无隔夜仇的原则,关心地问。   燕承启目光孤寂地望着他,然后摇摇头,再摆摆手,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燕承安见他不想说,很体贴地不再追问,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听说三哥的侧妃怀了身孕,真是恭喜三哥了。“   一听到曾柔儿环孕的事,燕承启又高兴地笑起来,因为兄弟阋墙,他们兄弟几人,成婚多年,膝下儿女却不多,他更是只有个女儿,直都盼着府里的妻妾多为他开枝散叶,却迟迟没有消息,如今曾柔儿怀上了,他自然高兴。   燕承启又豪饮了几杯,伸手搂着燕承安的肩膀,”好兄弟,也就你还记得哥哥,真心实意替哥哥高兴了。“   燕承安扬起狐狸面具下随和的笑容,捻起块糕点吃起来,”我们是兄弟啊。“   “对对对,我们是兄弟,好兄弟来,继续喝。”燕承启又干了杯。   燕承安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杯,抿了口,就放下了,给燕承启倒了杯温水,“二哥,喝点水润润喉。”   燕承启喝了他递过来的温水,精神好了许多,勾着燕承安的肩膀,说起他们小时候的肩膀。   “三哥,我前些日进宫给老祖宗请安,在御花园看到郑贵妃和郑美人吵起来了,她们这是怎么了?”燕承安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悄悄打量着燕承启,见燕承启拉长着脸,不由笑。   燕承启握拳重重砸在桌子上,冷笑一声,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他那个表妹仗着皇上宠爱她,宠爱她的儿子,有了私心,嫌他母妃自私,只顾自己的儿子,所以开始处处针对他母妃。燕承启摇摇头,直接拿起酒壶,整壶暍起来,“今天中秋,我们好好赏月喝酒,不提那些扫兴的事儿。”   燕承安如谦谦君子般微笑着,“好,我们兄弟今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燕承启高兴地举杯。   穆琛在靖王府待到很晚,回到府里的时候,沈景黎已经歇下了,他命人备了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才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想看沈景黎一眼,才到书房去歇息。房间还亮着烛火,他刚走进去,就见沈景黎睁开眼看向他,朝着张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接着又打了个呵欠。   你回来啦。   他听懂了他的话,眉眼露出温馨的笑容,走过去,沈景黎就伸手抱住他,迷迷糊糊道:“你不在身边,我睡得不太安稳。”   声音有点像睡梦中的呓语,穆琛笑起来,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沈景黎立即伸手抱住他,将肚子压在他的身上。   穆琛见他像个树袋熊样挂在自己身上,转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事情都解决了吗?”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听起来有些辛苦。   他双眼紧闭着,靠在穆琛身上,呼吸平稳而绵长,若不是他说话清楚而有条理,穆琛都要以为他其实直睡着,并没有醒来过。   “那些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转头吹熄烛火,拥着沈景黎躺下,“王爷邀我们明天去温泉旅馆放松下,你要去吗?”   “嗯。”沈景黎迷糊地应了声,又睡过去了。   第三天一早,穆琛就带着穆瑾、沈景黎和荀儿同去了温泉会馆。   沈景黎原本以为是靖王体谅穆琛最近太奔波,所以特地邀请他们家来泡温泉,好好放松放松,可在温泉会馆门口看到二殿下、三殿下、五殿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想的太天真了。   他们行了礼,便随着指引的人,往里面走去,这家温泉会馆不是穆琛最初开办的紫竹会馆,而是位于城南的另一个会馆。   这个会馆里面包含了处广袤的山丘,上面有人工修剪过的绿色草坪,草坪上放养着十几匹骏马,给人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到了大草原上,过上了那种游牧民族的生活呢。   指引的人先给众人介绍了温泉的分布,就带着众人来到大草坪。   匹骏马由远至近驶来,精准的停在了众人面前半丈外,燕承礼高坐马背之上,身姿挺拔,眉目俊秀,嘴角带着抹笑,浑然天成的气度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夺目。   马背上翻身而下,燕承礼从远处走来,话家常地道:“你们来啦,老三,正好有机会,要不要一起去跑一圈?“   “求之不得。”燕承启抱拳作揖。   燕承礼赶紧让人给他挑了匹骏马过来,两人上马,就争相鞭策着马匹往前奔跑,互不相让。   “大哥、三哥还是老样子。”燕承安笑着道,回头扶了三殿下把,“三哥,要不要去那边坐坐?”   三殿下身体不好,此时正用帕子捂住嘴巴,小声地咳嗽着,听到他这么说,急忙点点头。靖王早早就让人在旁边搭了棚子,里面摆了桌子和凳子,他们刚坐下,靖王妃就领着下人端了茶水和点心过来。   “王爷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客人丢在一旁,自己去赛马呢?”靖王妃给他们上茶点,看到在草坪上跑的很欢乐的两人,摇了摇头。   “难得有机会,就随他们去吧。”二皇子妃笑了笑,还体贴地给曾柔儿倒了杯红枣茶,嗔怪道,“你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在待在家里休养,做什么跟出来?”   曾柔儿怀孕还不够三个月,三皇子妃原本是建议她留在府里养胎,可她却跟二皇子撒娇,硬是让他带她出来。   曾柔儿把那杯红枣茶推出去,故作温柔地道:“我身体很好,就不劳姐姐担心了。”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三皇子妃也懒得做好人,转了身就跟三皇子妃聊起来,而曾柔儿则转了身,娇滴滴地跟燕承安搭讪。   靖王妃不着痕迹将他们几人的表现看在眼里,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转而去逗荀儿玩。荀儿扭了身,拿着他的风筝,缠着穆琛和沈景黎陪他去放风筝。   穆琛和沈景黎拗不过他,跟靖王妃说了声,就带着他去放风筝。   有父母同陪着放风筝,荀儿兴致很高,心情也非常愉快,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沈景黎的身体不宜有大动作,便坐在草坪上看着他们父子一起玩,穆琛心疼他,将风筝放起来之后,就将荀儿去给穆瑾,自己则跟沈景黎腻在起。   “若是带墨玉家来,估计会更有趣。”沈景黎抬头看着那飞翔的蜻蜓风筝,说道。   “墨玉它们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穆琛靠在他肩上腻歪着。   忽然靖王派人来请穆琛过去,说是想打一场马球,这温泉会馆有山坡草地,最适合这运动了,靖王很爱马球这项运动,因此才会提出来的。穆琛并没有立即理睬他,而是回了一句,让他准备好之后,才来叫他。   “子安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腻歪了?”燕承礼笑了笑,就开始着手安排了,反正有现成的场地,只需将两方进球的架子搭好,再在周围围出块平均的场地,画条分界线也就成了。 第241章 你最好看了   布置好场地之后,在场所有的男子都喊下场,缶时组建两队人马。   靖王拍着康乐王的肩膀,说道:“我和五弟一组,你们看怎么组吧。”   扑哧二皇子燕承启掩嘴笑起来,伸手拍了拍靖王的肩膀,口气略带嘲讽道:“大哥,你是见到老五,高兴地失忆了吧?老五前些年在围场伤了腿,至今走路都不利索,你让他玩马球?”   燕承启勾了勾唇,透出浓浓的鄙视意味,靖王并不尴尬,而是谦逊的笑起来,“几年没见老五,的确是高兴。”转头又向康乐王问道,“老五,你的腿能玩马球吗?“   听到靖王这话,燕承启轻蔑地哼了一声,都说了五弟因为当年伤得较严重,腿不太利索,还直追问着,他懂不懂礼貌?康乐王心中咯噔一声,他这是试探他?他抬头斜睨靖王,却见对方脸渴望地望着他,很真诚地想跟他玩一场马球,他内心又有些动摇了,难道他猜错了,他犹豫的表情在众人看来,却是左右为难的表现,燕承启拍着他的肩膀道:“老五,别勉强了,就算你不能陪我们一起玩,大哥也不会怪你的,大哥,你说是吧?”   燕承启一抬下巴,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靖王,一旁的三殿下咳嗽几声,也说道:“是啊,五弟,别勉强自己了,你还是陪三哥在旁边看大哥、二哥他们比赛吧。”   “那五弟你就陪三弟在那边坐着聊会儿天,顺便观看比赛。”靖王拍着他的肩膀,让他扶三殿下到旁的棚子下休息。   接着,他们剩下的人就分成了两队,靖正和二皇子分别为队长,而穆琛则跟三皇子一队。二皇子站在靖王的对面,一脸笑意道:“大哥,趁早认输吧。”   靖王失笑,用球杆指着三皇子说道:“话别说的太满,你也未必就能赢,我可是打遍言中无敌手的。”   二皇子勾了勾唇,透着浓浓的鄙视意味,“大哥,你能打遍公众无敌手,那是因为你没跟我打过。”   他这话可把靖王的好战心里给完全勾出来了,他将球杆轻轻在地上一敲,“还真敢说,行,既然你那么自信,那我们就赌把吧。”   二皇子听,立即眼前亮,却又默默压制住心中的喜悦,说道:“那你说说看,赌什么?”   “你觉得赌什么好?”靖王反问道,虽然二皇子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可刚刚那一瞬间,他仍然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野心。   “大哥这真是为难我了。”二皇子笑了笑,“那就赌输的方要无条件答应赢得方个要求。”   “好。”靖王口气答应。   声铜锣响起,两队人马就那么冲到起厮杀起来。三殿下和五殿下,以及几位皇妃,便坐在草坪旁的棚子下观战。三殿下和五殿下兄弟久未见面,先是客套地关心了一番对方的身体情况,又叙旧了一番,才关注比赛“三哥觉得谁回醒?”   三殿下体弱,饮不得酒,燕承安便给他倒了杯温水。   “咳咳咳”三殿下用帕子捂住嘴巴,轻咳了几声“我对这游戏不熟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规则,实在看不出大哥、三哥谁占优势。”   说完不免有落寞,若不是他的身体不好,他也想跟几位兄弟起玩马球,起去围场打猎,可偏偏他摇摇头,眼里有着羡慕和落寞,燕承安见戳中他的痛处,赶紧又说道:“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他喝了杯酒,就跟三殿下分析起赛场上的情况围观的几个皇子妃,兴致极高,叽叽喳喳的兴奋不已,密切注意着比赛的进程,有条有理地讨论起来几人中,最出格的便是曾柔儿,她悄悄挪了挪位置,往康乐王身边靠了靠,还一个劲的偷瞄他,她的举动落入靖王妃和三皇子妃眼里,惹得两人都不高兴,偏偏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越发变本加厉。   沈景黎因为是双儿,没有跟几位皇子妃坐在一起,而是隔壁的棚子里,直接在草坪上铺了张毯子,就坐在毯子上。   他也紧密的关注场内,目光自然是随穆琛,只见他起伏马上说不出的专注,挥杆时动作干脆利落,全场上下也就他能从靖王的杆下抢到球,让比赛呈现出白热化的状态,越来越激烈。沈景黎正看的入迷,身旁突然有人和他说话:“听说南平郡王跟穆将军伉俪情深,多年来府里都只有南平郡王人。”   回头看,居然是康乐王,看着他清亮的黑眸,沈景黎愣,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在他怔愣的时候,他感到旁边射来一道恶毒的目光,似乎想将他千刀万剐。   康乐王眯眯笑着,像极了一只隐藏起尾巴的狐狸,再次开口,“郡王,你当年怎么就看上穆将军了?”   “他长的好看。”想也不想,这话便脱口而出。   他说的是事实,却让康乐王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地说出这一点。而旁的靖王妃则脸恍然大悟,摸着下巴点头说道“我想也是的。穆将军那个人吧,除了长得好一点之外,真的太无趣了,成天扳着一张脸,不言苟笑,年纪那么大也不娶妻,我都度怀疑他是不是断袖。”   难道他们这样不算断袖?沈景黎思考着,忽然发现,在这个时空,他跟穆琛居然算是异性恋,而寒风和南霁云那样的才叫做真正的断袖。   他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一旁的曾柔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就他这样的乡巴佬还敢说看上别人,不过就是个被买进门的下等人,真以为被封了郡王,就高人等吗?”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这话还是一字句很清晰地钻进沈景黎的耳朵,他抬头看了曾柔儿一眼,对方傲慢地抬起下巴,朝着他的方向,不屑的哼了声。   二皇子妃气的差点将茶杯捏碎,她瞪了曾柔儿一眼,心里狠狠道,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居然不分场合乱说话。   “妹妹,你身子不舒服就先进去馆内歇会儿吧,等殿下比赛完,我们就过去,起泡个温泉。”二皇子妃笑容可掬地说着,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可话刚说完,就强势地让人将曾柔儿带走,之后便不着痕迹地瞥了康乐王眼,转而笑着问沈景黎,“郡王跟穆将军感情那么好,穆将军更是为了郡王不纳一妾,不知道郡王可有什么御夫之术,传授给我们姐妹几个。”   这话处,三殿下和五殿下就尴尬的笑了笑,而另两位王妃则大声地笑出声,并且附和着追问,弄的沈景黎非常不好意思。   而这时,场中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靖王将球杆抗在肩膀上,夹着马腹去到二皇子面前,勾唇说道:“输赢乃兵家常事,二弟可千万别放在心中啊。”   二皇子没好气的横了他眼,然后便拉着缰绳往旁边走去,将马交给马夫时,还回头看了穆琛眼。   靖王骑马从穆琛身边过,对他说道:“他怕是怪你没有全力以赴。”   “我尽力了。”穆琛面无表情道,至于这话有几分真实,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下了马,几人回到了棚子,坐下跟众人说了会儿话,又吃了点水果,才起去泡温泉。   这里的温泉分男汤和女汤,男女分开泡,可因为没有专门为双儿设置的独立温泉,只好安排沈景黎泡外面的露天温泉,穆琛不放心沈景黎一个人,就过来陪他,结果他们一家三口是泡的最开心的。   晚上,穆琛和沈景黎起睡在离温泉会馆不远的别院之中,洗漱完毕之后,穆琛站在沈景黎的身后,替他梳头。   沈景黎已经有校乏了,他强忍着困意,对穆琛道:“我觉得康乐王有点像老狐狸。”   “嗯,怎么说?”梳顺了头发,穆琛就放下梳子,将沈景黎抱起来。   “就是感觉。”沈景黎也说不清楚,可康乐王给他的感觉,就像只戴了面具的狐狸,狡猾得很,“而且曾柔儿似乎对他有好感,直在偷看他。”   沈景黎想起康乐王那张脸,突然补了句,“不过他确实长的挺好看的。”   话刚出,他就感觉身体颠了下,吓得他赶紧伸手抱住穆琛的脖子,埋怨道:“你干吗?”   “他好看?”穆琛眯起双眼,眼神冷冽地盯着沈景黎。   糟糕,居然惹恼穆十四了,他扯出个讨好的笑容,谄媚道:“你好看,你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穆琛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他这个说法,他将他放在床上,轻轻压在他身上,低头吻他。   沈景黎用尽力气推开他,微微喘着气,“十四,孩子。”   “没事,我会小心点的,不会伤到孩子的。”沈景黎还想推脱,却被穆琛堵住了嘴,室内气氛逐渐升温,沈景黎有心抵抗,可是到最后也只能勉强发出呻吟,暧昧了整个房间。^ 第242章 老太君病了   穆琛和沈景黎带着荀儿在城南别院住了三天,过足了家三口的幸福日子,才回了郡王府。回到家,就听说穆老太君生病了。   这是穆思华过来玩的时候告诉她的,说前些日子气温降了,穆老太君在锦鲤池边走的时候,被曾婉儿吓得掉进池里,染了风寒,病来如山倒,加上她心事重,竟连连噩梦,日渐消瘦。   “前天,我陪祖母去探望过大奶奶,她直”穆思华开了口,突然想起什么,用眼角的偷偷瞥了沈景黎一眼,继而欲盖弥彰地说,“没什么,她就是病糊涂了,说了些糊涂话。”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沈景黎就知道穆老太君肯定是骂他跟穆琛,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给穆思华倒了一杯奶茶。   “你唱喝这个奶茶,是李琦最近琢磨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嫂子,你不是不能喝茶吗?”穆思华接过奶茶,细细地品味着,奶昧很浓,可是没有平常的膻味,还挺合她的口味,喝了茶,她又指了指一旁的点心,“嫂子,这是什么?”   “茶糕,是江南代的点心,另外这个是饭团,里面包的是梅子,开胃的。”沈景黎将碟点心推到她的面前,“要不要试试看?“   姑娘都爱点心,尤其是美味的甜点心,穆思华不等沈景黎说完,就拿起一块试起来。   “嫂子,这个茶糕不错。”穆思华惊喜的眼睛一亮,又拿了一个小饭团,轻轻咬了一口,咬到梅子肉的时候,又眼睛一亮,“这个梅子真不错,很开胃,我可以拿些回去给祖母她们吃吗?”   “当然可以,等会儿让金玉给你拿坛子酸梅,你回去可以自己做。”   穆思华点点头,又继续拿点心出来吃,过会儿,她又继续说道:“本来嫂子今天要跟我一起来的,不过跟思彤姐姐定亲的人家来纳采,娘亲让他在旁边跟着学管事,所以我就个人来了。”   “思彤定亲的人家来纳采,你怎么不待在家里帮忙?你以后也是要管家的。”   “我还小,用不着那么急。”穆思华摇摇头,继续吃着桌子上的点心,吃了好几块之后,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嘟着嘴,不高兴地道,“我又长胖了。”   沈景黎听着,就乐了,果然无论任何时候,体重都是女性很关心的问题。   “嫂子,你笑什么?”穆思华嘟嘟嘴,撒娇道。   沈景黎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穆思华的脑袋瓜子,“你有没有看上的对象?嫂子帮你追。”   穆思华羞涩的笑了笑,用古怪的眼神斜睨着沈景黎,“嫂子,你当初是怎么追十三哥的?”   沈景黎笑而不语,觉得这姑娘问问题挺犀利的,转而又问了问她关于穆思彤定亲的对象。   穆思彤是五月份定亲的,对象是兵部侍郎王大人的嫡次子,王夫人前两年就注意穆家的几个姑娘,在秦氏透露出要给家中姑娘寻人家,王三公子刚好做上了千牛卫,成为了官身,王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请媒婆上门提亲。   秦氏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问过穆思彤的生母玉姨娘,也觉得这门亲事很不错,当场便答应了媒人的说亲,王府很重视这门亲事,王二公子更是亲自抓了对活大雁上门纳采。   “娘亲说这门亲事好,王二公子是个会疼人的,王夫人又讲理,思彤姐姐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而且大哥用三千两银子在朱雀街买了间铺子,给思彤姐姐添妆,玉姨娘可高兴了,最近很是勤快地来给母亲请安。”穆思华笑起来,接着又说道,“娘亲对付姨娘很有套的。”   沈景黎笑了笑,转而又问了问杨宁逸在西穆府的生活,得知他在那边过的不错,心安了许多。穆思华直待到傍晚,在郡王府吃过晚饭,沈景黎才安排马车送她回去。她离开之后,穆琛才从城外的练兵营回来。沈景黎让下人端来热水,给他擦了脸,又洗洗手,才上了热茶。   “你用晚膳了吗?”沈景黎解开他的发带,替他梳了梳发,关心的询问。   穆琛摇摇头,伸手抱住沈景黎,“大哥”他顿了顿,情绪显得有些低落,抿着唇,表情比平时还要严肃。   “大哥怎么了?”穆禹是极少数可以牵动穆琛情绪的人,而能让穆琛这样的,估计是很严重的大事,“是太君?还是曾婉儿?”   能让穆禹难做的,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两个人。   穆琛再次摇摇头,“大哥请调到新川。”   “新川在何处?”沈景黎努力回忆着,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新川是靠近西北的一个山城,那边非常的落后,四面环山,作物也不好种,大哥若真去了那边,我担心他”穆琛又叹了一声。   他想回西北,是早就习惯西北艰苦的环境,可穆禹从来没有离开过京都,让他突然跑去西北部的小山城,他怕他没办法习惯。   “要想富,先修路。”   听他这么说,沈景黎脑海里就想起这句话,“大哥有自己的考虑,你就别烦心了,你若是不放心,就给他多支点招。”   穆琛想了想,也觉得是,又抱着沈景黎,脸贴在他的肚子上,嘀咕着,不知道跟孩子说些什么,突然的,沈景黎感觉肚子动了一下,就像有个小拳头打了他一下。“他、他、他动了,他动了”   沈景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伸手紧紧抓着穆琛的手,“十四,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动了,动了”   穆琛含蓄的笑着,捧着沈景黎的肚子,轻轻印下吻,“好了,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吧,我等会儿还要去一趟靖王府。”   沈景黎皱起眉头,心里不愿意穆琛那么劳累,可也知道这是他的分内之事,只好叹了声,“嗯,你去忙吧,我去看看荀儿,会儿就睡了。”,   亲了亲他的手背,才穆琛又握了握沈景黎的手让年华陪他去荀儿的房间。   为了调查大历奸细的事情,穆琛和许彦林一直都很忙碌。   十月下旬,杨宁逸被发现怀了身孕,西穆府和杨府都非常高兴,同月,钦天监监正刘大人遣媒人上杨府来提亲,是刘大人的嫡长子刘元礼提亲杨宁喜。   听说这个刘元礼去年考中了进士,是腹有诗书之人,赵氏最担心女儿嫁到莽夫之家,对于这门亲事,很是满意,和夫君商量了之后,就同意了刘家的提亲,几日后送聘礼,换庚帖,来年三月成亲。   赵氏是个守规矩的人,自从杨宁喜定亲之后,就拘着她,让她在家里学习嫁人的规矩,学女红,绣嫁衣,不允许她出门。   杨宁喜定亲之后,倒是开心了一阵,成日里脸上都挂着笑,可是赵氏将她拘在家里学女红,学管家却让她很烦恼,每天都愁眉苦脸的,偏偏赵氏见了,觉得不吉利,不准她发愁。   杨宁喜被逼的哭笑不得,只能每天给自己找点乐于,不过幸好杨宁雅也跟她样在待嫁,同样被拘着不给出门,她心里好过一些,于是姐妹两人经常聚在一起聊天。   杨宁逸被诊出怀孕后,就跟秦氏说要回家住几天,秦氏很开明,不仅没有阻拦他,还给他准备了很多礼物,让杨宁逸很感动。   杨宁逸回家第二天,派人请沈景黎过来聚聚,正好杨宁秀的绣坊送来一批布料,几个兄弟姐妹就起过来挑选。   “嫂子,你看这块布料怎么样?”杨宁逸拿了一匹天青色的绸布,问沈景黎。   “挺好的。”沈景黎伸手摸了摸,“准备给穆景做衣服?”   杨宁逸愣,不解地皱眉,“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这颜色他也可以穿,怎么就是给那个家伙的?提起穆景,杨宁逸就羞得红了脸,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在房里居然是想想就觉得脸热,杨宁逸扭开了头。   沈景黎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跟穆景相处的不错,笑了笑,又继续看布料,心里想着,他是不是也该给穆琛挑一匹?   “五哥,你跟哥夫感情那么好,你知道京城里的夫人都是怎么说的吗?”杨宁天摸着一匹月白色的布匹,爱不释手。   “怎么说?”杨宁逸问。   沈景黎也很感兴趣,睁大眼睛望着杨宁天,杨宁天卖关子的抬了抬下巴,才道:“早知道穆家十六爷爱双儿还那么专情,就把家中的双儿儿子介绍给他了。”   杨宁天得意的笑了笑,接着又恐吓杨宁逸道,“五哥,哥夫最近很抢手,你可千万小心了,很多人家都想把女儿塞给他做小的。”   杨宁逸一听这话就有些心塞,他这才刚成亲两个多月啊,她们就那么见不得他好吗?   沈景黎拿了匹湖蓝色的天丝布递给杨宁逸,说道:“别担心,穆景不是那样干的人。”   能顶得住祖父母和父母的压力,遇不到喜欢的,就绝对不娶亲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别人塞来妾室?杨宁天看到杨宁逸变灰暗的情绪,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即说道:“对啊,哥夫那么专情,那些八的想法估计得落空了。”   虽然知道这是安慰自己的说法,可想到穆景对自己的好,杨宁逸还是禁不住欣喜。 第243章 祝元旦快乐   每人挑完自己想要,就开始给待嫁的杨宁喜和杨宁雅挑选做新衣服的布料。   “宁雅最喜欢什么色?”沈景黎拿起一块湖蓝色的绸缎,转头询问杨宁逸。   程氏跟赵氏在另边挑选金银楼送来的最新款首饰头面,听到他的话,立即说道:“景黎,别忙活了,我跟你三舅母已经为你两个妹妹挑好布料了,你就挑几匹自己喜欢的,给自己、子安和荀儿做几套新衣服”   “是啊,你若是挑选好了,就交给春心,然后跟几个弟弟妹妹下去聊聊天。”   女儿的亲事定下了,赵氏这些天的心情者断艮好,抬头和善地朝他们一笑。   杨宁天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布料,一手挽着杨宁逸,手挽着沈景黎,高兴地喊道:“嫂子,五哥,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他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利索地将杨宁逸和沈景黎挑好的布料交给春心,拉着他们两人就离开。   赵氏看到,忍不住笑,跟程氏唠叨道:“真是个爱玩的,不就是让他挑几匹布料,有多困难,瞧他不用心那模样,真没见过像他这么大大咧咧的双儿,日后可怎么嫁人啊?”   赵氏拿起杨宁天挑选的布料,露出嫌弃的目光,程氏看到她那模样,笑起来,“难得景黎和宁逸一起过来玩,就让他开心开心吧,他毕竟还小,定不下心也是难免的。”   “嫂子,你就别替他说话了,那臭小子,就会让我操心。”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掉,赵氏挑了几副头面,交给大丫鬟收好,才看了看门外“宁馨那丫头怎么没来?”   “她出去看铺子了,那丫头最近又买了两间铺子,还说要多赚点钱给两位姐姐添妆。”   程氏忍不住笑起来又挑了两支蝴蝶金步摇,便让下人将其他东西搬下去,擦了擦手,转头对赵氏道,“你今天去看过娘了吗?”   “早上去请安了,景黎和宁逸跟我块儿去的,娘的气色好了许多,景黎说要让娘多出来晒晒太阳。”   程氏点了点头,又跟赵氏说了会儿话,直到贴身大丫鬟来请她去处理事情,她才离开。杨宁天拉着沈景黎和杨宁逸来到亭子,正碰到囡囡在荷花池旁玩耍。   囡囡看到沈景黎和杨宁逸,立即跑过来,先抱了抱沈景黎,又抱了抱杨宁逸,然后嘟着嘴,不高兴地问道:“五舅舅,你去哪里了?囡囡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你”   她伸手数了数,然后皱了皱眉头,“有六十天没有住在家里,你去哪里了?”   杨宁天捂着肚子笑了会儿,然后伸手将囡囡抱起来,囡囡立即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六舅舅,你怎么还笑,五舅舅不在家,你怎么还笑?”   杨宁天见她认真生气的模样,觉得非常可爱,低头亲了亲她的脸,“五舅舅嫁人了,当然不待在家里。”   “什么是嫁人?”囡囡疑惑的皱着眉头,看了看杨宁天,又转头看了看沈景黎和杨宁逸,然后朝杨宁逸伸出手。   杨宁天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过去,“五舅舅怀了宝宝,不能抱你。”   “真的?”她双眼亮了亮,接着高兴地拍拍手掌,然后盯着杨宁逸的肚子看,“我又要有弟弟了。”   “对啊,高兴吧。”杨宁天抱着她到亭子坐下,让下人让点心。   囡囡很高兴,不安分地扭着身子,等下人将点心端上来,她就爬着站起来,伸手拿盘子上的点心递给杨宁逸,“五舅舅,你吃点心。”   杨宁逸接过点心,伸手摸了摸囡囡的脑袋,囡囡朝他腼腆一笑,又继续拿点心给沈景黎和杨宁天。三人象征性吃了点心,开始继续聊天,囡囡坐不住,在凳子上扭了扭,就滑下去,找奶娘和贴身丫鬟一起玩。   “听说最近好多夫人上门打听你有没有定亲,是不是有这个事口”杨宁逸调侃地问道。   说起这个事,杨宁天立即黑了脸,转头冲杨宁逸做了一个凶恶的表情,“这怪谁?你说说看,这到底怪谁?”   自从传出杨宁逸怀孕后,京城里很多人家都在传他运气好,嫁了个好人家,又立即有了过门喜,这些议论的话,传着传着,后来就变成杨家和穆家的双儿都是有福气的,旺夫旺家,所以很多家中还有未成亲儿子的夫人们就纷纷上镇远侯府和杨府来打探。   想想自己这几天被多少人偶遇过,杨宁天就觉得堵心,他回头瞪了杨宁逸眼,“还不是怪嫂子和五哥”   “怎么能怪我们?”杨宁逸不认可地摇摇头,“分明是外头的人胡说八道,胡乱传的。”   虽说是这个理,杨宁天仍然不高兴地哼了声,继而又像想起了什么,凑过来,低声道:“听说有很多人上镇远侯府提亲,尤其是长宁侯夫人,一眼就看上穆珂,而她儿子刚继承老侯爷的爵位,是新任的长宁侯,跟镇远侯府也算门当户对。”   “长宁侯府?”沈景黎眉头紧紧地拧成一团,他跟京城里的官家夫人并不熟悉,可对这位夫人却印象深刻,实在是这位夫人太有存在感了,很容易就跟别人起冲突,脾气不好,为人又小气,德慧县主会愿意跟这样干的八的做亲家?杨宁逸也皱起眉头,显然,他也不太看好长宁侯府。   “对啊,长宁侯夫人还觉得自己儿子娶穆珂,是低娶了,觉得穆珂配不上她儿子。”杨宁天撇撇嘴,他真不懂那位夫人哪里来的自信,“她那儿子长的是不错,见到美人就爱往上凑,现在还没成亲,就整天流连花街柳巷,那样干的入,怎么可能是良人。”   杨宁天不屑的哼了声,他之前就在街上看到那位宋公子挑衅一位姑娘,出言轻佻,把那个姑娘都气哭了。   “镇远侯府是什么态度?”杨宁逸给沈景黎倒了杯水,问道。   “这个不是重点。”杨宁天露出鄙夷的神情,“重要的是,长宁侯夫人看上了穆珂丰厚的嫁妆,估计会想尽办法求亲成功”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就宋家人的品性,说不定会不惜毁了穆珂的名声,逼着他嫁过去。”   若真是嫁给那样子的人家,穆珂的下半辈子可就凄惨了,杨宁天不由得有些同情穆珂。   “这方法也太阴毒了吧?”毁人名声,这对未出嫁的姑娘和双儿,可是巨大的毁灭。   “宋夫人不会管家,听说长宁侯府的好多产业都被她卖掉了,宁馨最近卖的铺子,有间就是长宁侯府的产业。”杨宁天端起水喝了几口,继续道,“长宁侯夫人好面子,每个季度都要添新的首饰和衣服,而且还专挑贵的和华丽的,副头面就上千两。五哥,你现在也管家了,知道上千两是什么概念吗?”   听到这话,杨宁逸喉结滑动了一下,不停的吞咽着,“西穆府上下六十几号入,个月下来也用不着五百两。”   “所以啊,长宁侯府也就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杨宁天不屑地摇摇头。   闻言,杨宁逸哀叹了声,正巧杨宁秀回来,听到他的叹息声,立即问道:“宁逸,你叹什么气?”   杨宁逸瞧见杨宁秀进来,就走上前迎了过来,牵着杨宁秀的手坐到边,杨宁逸见她面有喜色,不禁问道:“姐姐气色真好,可是有好事发生?”   杨宁秀今天穿了身鹅黄色的裙装,靓丽的颜色沉的她皮肤很白,而衬着她如红苹果般娇艳的神色,看上去非常的漂亮大方。   她听杨宁逸这么说,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容,嘴里却说道:“哪里有什么好事,你就会打趣我。雷震从海上带了些鲜货回来,送到绣坊去了,我想着景黎今天过来,就赶紧拿回来,好让他晚上带些回去。”   雷震前短时间接了一个押送货物出海的任务,昨天刚回来,带了很多海产回来,就给杨宁秀送了不少杨宁天听就冲杨宁秀暧昧的笑起来,不怀好意地问道:“秀姐姐,这雷公子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啊?”   杨宁秀羞红了脸,伸手捶了杨宁天拳,“你个未出阁的双儿,怎么能打听这种事情?”   “我关心自己亲姐姐有什么错?”杨宁天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杨宁秀没好气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朝杨宁逸道:“你刚刚叹什么气?”   “就是听宁天说长宁侯府的事情。”杨宁逸道。   杨宁秀刚端起茶杯,听到他的话,又将茶杯放下来,“听说老长宁侯病重,可能熬不过今年了,长宁侯夫人打算今年就让儿子成亲,不然,若老长宁侯真的没熬住,长宁侯就得守孝三年,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守孝三年,就得三十二,长宁侯夫人只有个儿子,哪里愿意让他这么晚成亲。”   这话一出,沈景黎三人表情更加的精彩。   杨宁秀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转而又给他们说了说雷震在路途中的见闻,倒是逗得几大笑的欢。   下午,沈景黎可以说是满载而归,除了他挑的布料,还有程氏准备的礼物,以及杨宁秀带回来的海物。 第244章 大理寺来人   带回来的海产不宜放太久,回到府里,沈景黎就让大将海产送去厨房,让厨房炖了大骨海带汤,还熵了一份海虾。   晚上穆琛回来,看到满桌子的海鲜,挑眉问道:“哪里来的海产?“   沈景黎为荀儿和怀信戴好围兜,又给他们盛了小半碗的汤,才坐下来,”雷震从海上带回来的,送了些给宁秀,宁秀就装了一些让我带回来。“   穆琛挪开椅子坐下来,金玉立即给他盛了碗汤,他移了移筷子的位置,”宁秀跟雷震是什么情况?“   有韩飞的前车之鉴,穆琛对接近杨宁秀的男人都留了个心眼,就怕她再次遇人不淑,那她和囡囡的下半生会更受苦。   他虽然跟几个弟弟妹妹交流不多,可对他们是真的关爱。”你不放心,就亲自会一会雷震吧。“   沈景黎端过自己的汤,轻轻喝了一口,厨娘炖汤的功夫真了得,这汤暍起来没有丝毫的海腥味。   闻言,穆琛皱起眉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告诉他,宁秀和雷震的关系不错,很可能继续发展下去。”你可见过雷震?“   穆琛给沈景黎夹了些菜,又给坐在他们之间的荀儿夹了块鱼肉,并且贴心地将刺都挑出来,”他的儿子可好相处?“   “见过一面,长的挺有安全感的。”沈景黎给怀信剥了几个虾子,并且嘱咐他不要吃太快,“他家的小孩有些缺乏母爱,倒是挺黏着宁秀的。”   想起囡囡跟他打小报告,说宁秀带雷子轩去绣坊,还去醉香居吃好吃的,却不带她一起,他就忍不住想笑。   “只要不让宁秀受委屈就好。”穆琛点点头,又问道,“那雷震对囡囡好吗?”   “似乎挺好的,我听囡囡说过好几回雷叔叔是好人,相处得应该还不错。”沈景黎见怀信已经放下筷子,关切地问道,“吃饱了?”   怀信乖巧地点点头,不安地扭动着小屁股,好像想出去玩,荀儿见怀信已经吃完了,也急忙扒拉了几口,然后就想从椅子上滑下去。   沈景黎看他碗里还剩一些饭菜,立即伸手按住他,严厉道:“不能剩饭剩菜,必须吃完了,才能出去玩。”   荀儿频频往怀信那边看,见怀信已经下了椅子,更加着急了,身子不停地动来动去,“阿姆,我吃饱了我想跟怀信去玩。”   他伸手指了指怀信,见沈景黎摇摇头,又转头去看穆琛。   “还剩两口,赶紧吃。”穆琛拿起勺子,亲自喂荀儿吃。   荀儿摇摇头,可看穆琛一脸严肃不容动摇的模样,又不情不愿地张开嘴,他的碗里只剩两片青菜,一口饭,会儿就吃完了。   吃完之后,他立即从椅子上下去,让金玉给他装了一盘肉丸子,就拉着怀信去院子看四只白肩雕。   沈景黎吩咐金玉和大吉跟着去照顾,又盛了碗米饭,穆琛跟着给他夹了一些菜。   两人吃过晚饭,南霁云和寒风刚好回来,南霁云走在前方,拉长着一张脸,活似别人欠了他几百万,见到沈景黎和穆琛,也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沈景黎错愕地回了头,“他这是怎么了?”   寒风挠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而无劲地望着穆琛,穆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遇到南家的人了?”   寒风点点头,“是麒麟的大哥。”   “他揍你了?”南霁云直待在西北军营,好多年没回家,又不同意家人给他定亲,南家的人早就有所怀疑,南家大哥更是到军营来查探过几次,这次怕是抓到了现行。   寒风再次摇摇头,“麒麟跟他大哥起了争执,他大哥让他回家,可他说要跟我在一起。”寒风憨厚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沈景黎饶有深意地看了他眼,趴在穆琛的肩膀上偷笑起来,还凑到穆琛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让向冷淡的穆琛面容上出现丝裂缝。   寒风不明白沈景黎在笑什么,好奇地盯着他,沈景黎捂住肚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笑,而早就进了屋的南霁云突然又走出来,朝寒风大喊一声,“呆子,你在干什么呢?赶紧给我滚进来。”   寒风听南霁云的话,麻溜地跑过去,沈景黎看到他的模样,笑的更大声了,穆琛见他腰都弯下来,赶紧伸手扶了他把。   好一会儿,沈景黎才缓和过来,虚脱地靠在穆琛的身边。晚上休息的时候,沈景黎突然想起穆珂的事情,就跟穆琛提了提。   “长宁侯府?”穆琛正在换衣服,听到沈景黎的话,眉头紧锁,“穆珂怎么就被长宁侯府看上了?”   长宁侯夫人眼光极高,当初为长女挑女婿的时候,就对京城里的英年才俊评头论足,不是对别人的才识不满意,就是对别人的家世不满意,她直觉得自己女儿非常好,当初本是想让女儿嫁太子的,可皇后看不上他们家,也看不上她女儿,最后嫁给了承恩伯的嫡长子。   “听说长宁侯夫人看上了穆珂的嫁妆。”沈景黎钻进被窝里,用力打了个哈欠。   “嗯。”穆琛沉思着,回过身,却发现沈景黎已经睡着了。   第三天,穆琛就邀请了穆禹过来吃饭。   “二弟,你今日请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穆禹盯着正在给他斟酒的穆琛,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听说最近很多人上门去向穆珂提亲,不知道大哥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穆禹眉头一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的确有很多人,而且有些有心机的人,已经暗中跟五弟接触过了。”穆禹气的将酒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暗中跟着穆珂,在他遇难的时候,出手相救,还买通府里的下人,暗中给他送情诗”   “听起来还挺有手段的。”沈景黎做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不提这点还好,一提起来,穆禹整张脸都黑了,他一甩手将酒杯甩出去,“确实挺有手段的,每次穆珂出事的时候,他都能准时出现。”   沈景黎听他狠狠咬住“出事”二字,就知道其中大有文章,他看了看穆琛,穆琛又拿了酒杯,重新给穆禹倒了一杯酒。   “是他故意让人去为难穆珂,然后自己去英雄救美吗?”   “不完全是这样,他是事先打听好穆珂要去哪里,然后让人在他要经过的路上动手脚,等穆珂出事的时候,就出来英雄救美。”穆禹又喝了杯酒,眼里寒光闪,愤怒地拍了拍桌子,“重要的是,他也用同样的招数对四妹妹。”   这是铁了心要做镇远侯府的女婿?   “他心倒是挺大的。”穆琛喝了点酒,“是哪家的公子?”   穆禹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这事大哥会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知道穆琛跟穆珂的关系不好,穆珂甚至还大众抽过穆瑾的鞭子,穆琛能不计前嫌地关心他,让穆禹感到愧疚,觉得对不起这个弟弟。   “我今日来,主要有件事想跟你说。”穆禹握着酒杯,脸色有些凝重,他理了理思绪,“城西的望仙阁有些问题,我前些日子到城西去办事,听说了些事儿,并且在那边见到些大历人,我觉得,你最好去调查一番。”   “大历人?”   “对,大历的商人。”穆禹道,“还有,寒风和麒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从西北跑回来了?”   穆琛正想开口,就被穆禹打断,“你们凡事小心一点,没有皇上的圣旨,边境武官不得随意入京,万有人看到他们,这事就不好处理了。”   穆禹的担心没多久就应验了,一支训练有素的人马冲进郡王府,将寒风和南霁云一同押走。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嬷嬷被吓得手足无措,靠在年华的身上,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   沈景黎刚金玉和小红带着两个孩子躲在房间里,不让孩子们看到这个场景。   “请郡王配合我们。”领头的人朝着沈景黎作揖,然后向后面的下属挥手,大声喝道,“带走。”   寒风和南霁云都没有挣扎,面无表情地跟着他们离开,沈景黎回头吩咐大吉几句话,只见大吉如火箭般跑了出去。^   沈景黎跟到门口,发现赵文瑞抱着孩子也站在门口张望,看见他出来,回头问了句,“出了什么事?大理寺的人怎么会上你们府里抓人?“   他想了想,干脆带着孩子去了郡王府。   “抓的是寒风和麒麟,估计是有人告密了。”赵文瑞对此表示怀疑,寒风和麒麟每天都高调地进进出出,而燕子巷住的多是官家,傻子也能认出他们两人,他们这根本是故意让人去告密的。   寒风和麒麟被带走之后,大吉急急忙忙跑到靖王府去通报,靖王一得到消息,立即换了官服进宫。   皇帝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听到公公喊靖王觐见,立即眉头舒展,赶紧让人宣他进来,正话不说,将剩下的奏折全部丢给他来批。   燕承礼原本是有事要说,可皇帝根本不听他的,迫于无奈,他只好默默批改奏折。 第245章 巧遇到穆珂   穆琛到达御书房的时候,就看到靖正在勤恳地批改奏折,而皇帝则命令李公公陪他下棋,边下棋还边批判李公公的棋风太温和,没有丝杀气。   领着穆琛进来的小太监小邓子忍不住抹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穆将军到了。”   皇帝似乎没有听到,继续指着棋局道:“李德海,朕发现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点干劲都没有,你看看这边,你下的都是什么棋?防的乱七八糟,朕的将军若是像你样指挥军队,朕的江山怕是早就完蛋了。”   李德海一听,赶紧跪下求饶,皇帝凤眸一转,轻笑声,让他起身。李德海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伴君如伴虎,伺候皇帝真不是容易干的活。   穆琛听着那话,总觉得皇上是在影射什么,他凝眉想,他都已经主动将兵符交出去,如今手头上没有个兵,皇帝对他还有什么不满的?身旁的小太监扯了扯他,他抬了头,见皇帝望过来,向他行了礼。   “你们今日怎么有空往朕这里跑?”皇帝撩起袍子,起了身,李德海赶紧上前要扶他,却被他拒绝了,他走到书案后面坐下来,伸手扣着桌子。   正坐在罗汉床上批改奏折的燕承礼抬起头,见皇帝脸上展露着富含深意的笑容,又转头去看穆琛。   穆琛挺直着身板站着,听见皇帝的话也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回答:“臣为寒将军之事而来。”   “寒将军吗?朕记得他好像姓穆。”皇帝凤眸一挑,一脸笑意地看着穆琛。   老狐狸,穆琛在心里骂了句,点点头。   皇帝笑了起来,饶有深意地打量起穆琛,若不是三年多前的造反事件,他其实很看重这位年轻后生,可当年的事件,却将他跟他的大儿子紧紧绑在起。   若说大儿子会造反,他是绝对不信的,大儿子当初是太子,娶得太子妃又是太师府的嫡女,太师的门徒们基本都支持他,而他也渐渐放权让他学习处理大事,皇位传给他是迟早的事情,他根本没必要急功近利去造反。   可他仍然趁势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就是想给皇后娘家敲个警钟,意在告诉他们,他们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他心里门儿清。   “你私藏罪犯,朕没有治你的罪,你还敢来为罪犯求情?”皇帝眉梢一挑,露出明显的愠怒之色。   “寒将军是为了抓捕大历奸细才私自进京的,望陛下明察。”穆琛丝毫不畏惧他的威严,若皇帝真的想治他的罪,早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让侍卫将他押下去了。   皇帝冷笑,“既然发现奸细,为何不先上奏?而私自行动。”他拿起桌子上的木镇纸用力一拍,“你们把朝廷的规矩当什么了?”   “寒风上了奏折,陛下没有看到吗?”穆琛反问。   皇帝额头上青筋凸起,还激动的一跳一跳,他瞪了穆琛一眼,让李德海给他搬张椅子,“你们把这事给朕一五一十说清楚。”   “是。”穆琛应道。   等穆琛和靖正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燕承礼伸了伸懒腰,看着穆琛道:“子安,你说若是本王申请回封地,父皇会不会同意?”   皇城的生活,真的很难熬,有些日引妄,他禁不住会想,他用尽心思争取回来的生活,是不是他真想要的?   “不会。”穆琛毫不犹豫道。   闻言,燕承礼苦笑一声,低声道:“可本王也会累啊。”   声音很轻,在沙沙风声中,就如同一阵无声的叹息,穆琛回头看了他眼,什么也没有说。生活在皇家,要走的路就比别人坎坷许多,有些有野心的人,还没有展露出野心,就被打压得无法再爬起来;   有些有能力,适合那个位置的,却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触摸到那个位置的边缘;   而有些不稀罕那个位置的人,却莫名被推上去,成为个没有自我主见的傀儡。燕承礼只消沉片刻,又立即恢复,拍了拍穆琛的肩膀,“走吧,我送你一程。”   “不顺路。”穆琛道。   燕承礼哭笑不得,“不顺路也送你。”   两人一同上了靖王府的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往燕子巷走去。为了赶路,车夫并没有走朱雀大街,而是走万人巷,没想到,会在巷子的角落里撞见穆珂被个男人纠缠。   “王爷,是镇远侯府的五公子。”车夫放慢速度,回头向燕承礼报告。   燕承礼掀开帘子看了眼,回头对穆琛说,“你弟弟被人缠住了,要下去看看吗?”   穆琛原不想理会,可燕承礼却说:“这面若是被人看见,穆珂的名声可就完了,旦传出去,穆家所有未说亲的儿女都会受到影响。”   想到还未定亲的弟弟,以及西穆府里的几个弟弟妹妹,穆琛眉眼中暗光流转,让车夫停了车。   “穆珂,上马车。”他掀帘子出去,站在车夫旁边朝穆珂喊。   穆珂正挥着鞭子跟人对峙,听到穆琛的声音,就跟见到救世主样,立即推开那个人,跑向马车。   “兄台为何多管闲事?”那人见到嘴的鸭子飞走了,不高兴地转了身,态度倨傲地质问穆琛。   “二哥。”穆珂呼吸一紧,低声道。   穆琛居高临下看着他,将他那张不出众的脸记住,才伸手将穆珂拎上马车,并让车夫继续走。   那人见自己被无视,气的胸膛急促起伏,大跨步追上来,穆琛眼神微暗,拿过穆珂手中的鞭子,果断干脆地往后面一甩,那人痛叫一声,竟晕了过去。   穆珂见状,吓得缩成团,不小心回头,却见燕承礼看着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被吓得一颗心差点跳出来,急忙跪下,“见过靖王爷。”   “不必多礼。”燕承礼抬了头,看见穆琛弯腰进来“子安,我好像吓着你弟弟了。”   穆珂会被吓到?穆琛疑惑地看向穆珂,却见穆珂战战兢兢地跪在马车的角落里,略微狼狈的低着头。   “嗯。”他应了一声,坐到燕承礼的身边。   穆珂是被刚刚的事吓坏的,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子的事,作为镇远侯和德慧县主最心爱的儿子,他在京城几乎是横着走的,京城里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都听闻过他的名号,对他可谓是退避三舍,所以之前遇到麻烦时,林若枫跳出来帮了他,他就对他产生好感,不介意他出身不高,偷偷收了他的情诗,可没想到他暗中也给四妹妹送了情诗,抱着拿不下四妹妹就拿下他的心态,同时跟他们兄妹俩来往,后来被他发现了真相,又想毁了他的名声,逼他就范   。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名声尽毁,要嫁给那样的人,穆珂就气的浑身颤抖,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车厢的角落,突然委屈地掉下眼泪。   他哭的很隐忍,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怕会被穆琛笑话。   穆琛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就转头掀开帘子看窗外,“你有多久没走过这条巷子了?”   “我竟有走过这条巷子?”燕承礼挑眉,身体压在穆琛的身上往外看。   穆琛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围墙,“我们之前不是还翻过这堵墙,好像是你第一次溜出宫”   燕承礼也想了起来,又看了那堵墙一眼,“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   “嗯。”穆琛本正经地点点头,“我记得你还欠我十两银子。”   燕承礼表情愣了下,继而大笑出声,用力拍着穆琛的后背。   燕承礼让车夫在郡王府将穆琛和穆珂放下,然后出了燕子巷,直接从朱雀大街回靖王府。穆珂跟在穆琛背后,不安地揪着上袄的下摆,时不时抬眼看了看被穆琛拿在手中的鞭子。   不知为何,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穆瑾打架,随意吆喝其他的庶弟庶妹,却很怕这个二哥,那种恐惧像与生倶来的,所以他基本见穆琛就躲,去找穆瑾和沈景黎的麻烦,也是躲着穆琛的。   进了大门,发现穆珂不安地站在门口,穆琛回了身,将手中的鞭子还给他,说道:“快要说亲了,就不要整天出门,会被人说闲话的。”   穆珂愣愣地接过鞭子,然后又抬头看穆琛,穆琛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回了头朝在院子里巡逻的护卫招了招手。   “你们俩送五少爷回去。”吩咐完,他就转身进去,穆珂看着他的后背好会儿,突然觉得很难过,他冲着他背影大喊了一声,“二哥。”   沈景黎带着荀儿和怀信走出来,就见穆琛迎面走过来,问道:“刚刚是有人在叫你吗?”   穆琛弯腰将荀儿抱起来,让他坐到他的脖子上,见荀儿高兴地挥动着双手,还跟在空中盘旋的雕儿打招呼,浅浅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穆珂。”   “哦。”沈景黎并没有多问,反正穆琛不会吃亏的“寒风和霁云怎么样?什么时候放出来?”   “估计要关几天。”两人并肩往二院走去,“我明天去大牢里看他们两人,你让厨房准备点好吃的。”   “好。”沈景黎侧头看着穆琛逗着荀儿玩,听着荀儿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觉得非常温馨,所谓幸福的生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第246章 想恩将仇报   穆禹坐在书房整理前半年的账本,家里所有田地、庄园、铺子的账本堆在起,厚厚的十几本,他已经看了好几天了。   平时核账的事情都是他娘做的,可是他前些天到账房支千两银子,才知道他娘核账有多随意,连上半年亏了五千两都没有过问,还有几个铺子做了假账也没有发现,他实在没办法,跟父亲汇报过后,就自己接手这个事情。不过核对账本的工作真的很繁琐,他看了几天,看的头晕脑胀,连睡觉都梦到一堆数字。   “大哥”穆珂敲了敲门,猫着腰走进书房,“大哥,你在吗?”   穆禹从一堆账本中抬起头,就见穆珂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摸进来,他皱皱眉,“穆珂,你在做什么?”   穆珂看了看外面,关上门,走到穆禹的前方,“大哥,我听说寒风被抓了,会不会影响到二哥?”   “二哥?”   “穆琛啊。”穆珂提醒他,“寒风是以二哥府里抓走的,二哥会不会受连罪啊?”   “连罪也连不到我们家,你不用担心。”   以为穆珂担心镇远侯府被坐连,穆禹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又继续看账本。   还以为穆珂是关心穆琛,才过来打探消息,没想到最后还是担心自己。   穆珂见穆禹黑着脸不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都不关心二哥?”   穆禹猛地放下账本,抬头看向他,“你问这事到底想做什么?子安的事,他自己会解决,绝对不会连累我们家的。”   穆珂不高兴的撅起嘴,“大哥,我只是关心二哥。”   “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关心他?”   穆珂被堵的无话可说,他盯着穆禹看了好会儿,突然叹了声,拉了张凳子坐下来,“我昨天被林若枫缠住的时候,遇到二哥了,二哥帮了我一把。”   “所以你想恩将仇报?”穆禹没好气应了一声。   穆珂露出很圇的表情,闷闷道:“大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小人吗?”   穆禹点点头,蘸了红色的墨,在账册的一页上画上一笔。   穆珂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好失败,连平日里最疼爱他的大哥都觉得他心肠歹毒。   “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二哥会不会受到牵连?”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会的话,我就去求外祖母,让她帮帮二哥,也算还了二哥的人情。”   他也是有恩必报的人,虽然他打小在母亲的影响下,对穆琛和穆瑾两个兄弟不太友好,可他不会就此抹杀穆琛帮过他的事实。   穆禹抬头疑惑地看着他的弟弟,半晌,说了句,“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子安也不会指望你能帮什么忙的。”   闻言,穆珂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什么叫不指望他?他哪里做的不好?外祖母那么疼他,肯定会答应他的请求,而外祖母跟太后关系又那么好,求个情很容易的。   他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生了好大一会儿闷气,又偷偷瞄了穆禹眼,问道:“大哥,娘直说穆瑾是野种,不是爹的孩子,那个女人也不是好人,抢了娘正妻的位置,还假装大度,让娘和我们几个兄妹受尽委屈,你为什么还对二哥和穆瑾那么好?”   那个女人指的是穆琛的母亲穆杨氏,德慧县主是以平妻的身份嫁进来的,原本以她的身份,是足够成为正妻的,而她也是这么想的,可当时的镇远侯世子穆远之已经娶了杨氏,而当时的老侯爷坚决不准儿子休了杨氏,更不准儿子夺了杨氏正妻之位,哪怕德慧县主闹到皇帝那里,要求皇帝赐婚,老侯爷也这么坚持,甚至不惜被剥夺爵位。   为了一个作用不大的县主,而失去一位劳苦功高的老臣,这么不划算的事情,皇帝才不会去做,就让德慧县主以平妻嫁进镇远侯府。   穆禹抬起头,他一直觉得这个弟弟做事不靠谱,经常用杀敌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现在听来,这完全都是学母亲的。   “三弟、四弟和三妹、三妹的亲事说的不好,怕也是这个事情影响的吧?我们府里出了那么丢人的事情,不好掩着藏着,还嚷嚷出去,是嫌不够丢人吗?”   穆禹笑着看向穆珂,那嘲讽的目光,让穆珂感到阵害怕,他揪着手,有些接不上话,穆禹又是笑,继续说道,“你说大娘抢了娘正妻的位置,可爷爷生前直认定大娘才是家里的主母,而且大娘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穆珂,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么事情都听娘的。”   穆珂想了想,突然有些恐慌,对啊,当年二姐姐直拖到十八岁才定亲,就是因为大娘偷人的事情传了出去,别人觉得镇远侯府家教不严,不愿意娶她们家的女儿。   “娘不可能不懂那些事,她可能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太生气了。”穆珂下意识替德慧县主辩解。   穆禹摆摆手,不愿意跟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上辈的事,你就别掺和了,你若是想以后嫁个好人家,就多跟你二嫂来往,也多去西穆府走动走动,景黎是郡王,跟靖王妃熟悉,认识的人多,看人也准,你多去走走没坏处,若是让娘帮你选,估计也就能嫁长宁侯府那样的人家。”   听到长宁侯府的名号,穆珂脸一垮,他可是见识过长宁侯夫人的战斗力的,甚至还跟长宁侯嫡长女吵过架,那泼辣的个性,连他这样的小霸王都招架不住。   “你胡说,娘那么疼我,才不会舍得把我嫁去那样子的人家。”穆珂反驳。   “娘的确疼,可她眼光不好,她若是眼光好,会看上曾婉儿?会看上郑小凤?因为三弟妹郑小凤,青姨娘这些年可没少找娘的麻烦。”穆禹摇摇头,“就算你不想跟景黎来往,你也别再到外面去胡作非为,你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弄的更烂一些,整个京城估计就没人敢要你了。”   穆珂被穆禹说的有些生气,他横了穆禹眼,咕嘟一声,说出他的最终目的,“大哥,你下午带我去三哥家一趟吧,我去谢谢二哥的救命之恩。”   穆珂能有这份心,穆禹很欣慰,他点点头,“等我看完这些账本,再让人去通知你。”   与此同时京城的天牢周围同样布满了军队,巍峨的墙面砌的很高,身穿盔甲的士兵带刀而立,凛然之势,颇有风范,场面肃静,空间跟死了一样安静。朴素的马车缓缓的前进,守门的人只是看了看那马夫递来的牌子,便恭敬的将人放了进去。穆琛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到了大门口后下了车,抚了抚自己的衣摆,提着沈景黎准备好的吃食,对着马夫点了点头,个人走了进去。刚跨进大门,光线便暗了些,外面的阳光普照丝毫影响不了这里阴森森的气氛,偶尔有犯人不厌其烦的呢喃着声音。   “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救命啊大人,救命啊”   “哈哈哈哈哈哈。”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穆琛脚步不停,向着里面走了去,血腥昧扑鼻,挂在墙上的刑具上面血迹斑斑,泛着渗八的光,地面上干的发黑的血晕成团,层层铺开。最外面关押的都是没有丝毫身份的犯人,犯的事也不大,越往里走便越安静。   “穆将军,请留步。”两个官差恭敬的站在张桌前,应该是轮班看守的人。   穆将军点点头,走了过去,月白色袖口绣金祥云的衣裳与这昏暗的牢房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从袖子里拿出张令牌,“我要见寒风。”   那两位官差恭敬地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眼,便还给了穆琛。   “穆将军这边请。”寒风和南霁云被关在相邻的牢房里,小小的牢房,黑压压的非常昏沉,只能感觉到从小窗户透进来的一缕光线,房里铺着黑乎乎稻草,在里面的角落还有张草席,是给犯人们睡觉的。   南霁云靠着寒风那边的牢房坐着,双眼呆滞地望着那一方小窗户,他活了二十三个年头,还是第一次坐牢,这牢房里的滋味,还真是难以言说。   “穆将军,就是这里了。”一位官差打开了寒风那边的门,接了穆琛的打赏,就离开了。   “将军,您怎么来了?”寒风见穆琛进来,急忙站起身。   穆琛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景黎让人给你们做的吃食,赶紧趁热吃。”   牢房里的伙食比猪食好不了多少,他们被关进来后,就喝了几次水,一粒都没吃过,早就饿了,一听有吃的,赶紧打开食盒。   “寒风,给我扯只鸡腿。”南霁云本来想问穆琛情况如何的,可看到吃的,就觉得还是先吃饱再说。   南霁云啃了只鸡腿,又吃了两个馒头,才有心思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这狗屁地方,他是刻都不想待了。寒风伸手扯了扯南霁云,“将军,王爷打算做什么?”   “引蛇出洞。”   穆琛看了看脏乱的野草,嫌弃地撇开头,继续站着。   寒风琢磨着这四个字,眼前一亮,“能引出大蛇来吗?”   “不好说。”   “那就是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多待几天咯?”南霁云不悦地哼了一声,又伸手拿了一个馒头,“那你记得每天让人给我送饭,我下午想吃豆渣丸子,就是景黎上次让厨房做的,还有叫花鸡,你记住了”。   穆琛点点头,继续跟寒风说话。 第247章 你居心不良   当天下午,穆禹就带着穆珂到郡王府去道谢,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这次上门道谢,穆珂多了几分真心,亲自挑选了几样好东西送给穆琛一家人。   去到郡王府,管家领着他们到大厅等候,并且命下人们上了茶点。相对于穆禹的淡定自若,一向横行霸道的穆珂显得很是尴尬,坐在椅子上的他如同被放置在烧热的铁板上,浑身不舒服地扭来扭去。   穆禹品着茶,回头跟在旁边伺候的大吉唠嗑,“子安呢?他不在府里吗?”   穆禹是郡王府的常客,郡王府的下人们都认识他,也知道他跟自家老爷关系不错,每次他来,者断艮热情地招呼他。   “老爷早就出门了。”大吉恭敬地回答。   闻言,直坐立不安的穆珂立即叫起来,“什么?二哥不在府里,你怎么不早说?”   他的嗓门极大,嚷嚷起来,连门外打扫的粗使婆子都听得清楚,穆禹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回头横了他一眼,正要喊着离开的穆珂立即住了嘴,规规矩矩地坐下来,嘴巴闭的严严实实,不敢乱发出声响。   穆禹见他安分了,才回了头,“景黎呢?午睡还没起?”   “夫人已经醒来了,在帮小少爷洗头发,一会儿就过来。”大吉道。   穆禹往外面望了望,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连风都透着一丝温和,很适合出行和沐浴,他点了点头,继续端起茶来品尝。   半柱香时间过去,沈景黎还没有来,穆珂有些坐不住了,他放下茶杯,站起来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穆禹开口问道。   “茅房。”他不高兴的回了一句,大跨步忙往外走,刚出到院子,就被从天空俯冲下来的闪电吓了跳,他惯性地往后退,绊到身后的阶梯,屁股坐在阶梯上,失声尖叫,“啊”   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只大雕停在他的眼前,用力挥动着翅膀,双锐利的鹰眼盯着他,就像盯着田野里的田鼠,而它那对有力的鹰爪上还抓着条蛇,软绵绵的动着,吓得他再次尖叫出声。   他的声音惹得穆禹有些不麻烦,穆禹从屋里面走出来,“你不是去茅房吗?叫什么?”   一抬头就看到闪电用爪中的蛇去吓穆珂,他一阵恍惚,似乎从那只雕眼中带着一抹戏谑,穆禹心中暗中戚戚,这只雕是成精了吗?   穆珂一看到穆禹,赶紧爬起来,躲到他的身后,“大哥,救我”   他紧紧揪着穆禹的衣服,双腿抖的像筛子。“这是老爷养的雕,名叫闪电。”大吉介绍道,自腰间取下个布袋,从里面拿出肉干喂给闪电吃。   闪电朝着它叫了声,不屑地撇开头,抓紧自己的猎物朝空中飞去。   大吉将肉干收回到布袋里,“闪电脾气很大,除了老爷、小少爷和寒风少爷喂的食物,其他人喂的一律不吃。”   “景黎喂的也不吃?”穆禹将穆珂拉起来,唤来院子一个粗使丫鬟,让她带穆珂去茅房。   穆珂刚离开,沈景黎就带着荀儿和怀信过来,荀儿一看到穆禹,立即高兴地奔过去,“大伯。”   穆禹看见他就欣喜,弯腰将他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逗得荀儿咯咯咯直笑。   沈景黎看到他们伯侄玩的高兴,也笑了起来,并向穆禹道歉,“让大哥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不碍事。”穆禹不在意地摆摆手,将荀儿举起来,让他站在自己的肩膀上。   “阿姆,我比你高。”荀儿得意地比了比沈景黎的身高,还冲着他笑。   穆禹见荀儿高兴,又带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让荀儿过足了瘾,沈景黎见他们玩的开心,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大哥,你别老是顺着他,会把他给宠坏的。”   金玉和年华给沈景黎搬了一张藤椅,沈景黎便坐在走廊下,看他们伯侄二人玩耍,怀信搬了张小椅子坐在他旁边,替他捶着腿。   怀信人小,没什么力气,捶的力道就跟挠痒痒一样,可见他捶的很认真,沈景黎也很乐意让他帮忙,并伸手捋了捋他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   穆珂在郡王府转了一圈回来,就看到穆禹和沈景黎姆子三人有说有笑地聊着最近京城里发生的趣事。   大吉大利就跟京城里的包打听样,连哪家的猫生了崽者附丁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他们说那些趣事的时候,还会配上肢体动作,绘声绘色,就跟说书样。   穆珂见他们说的开心,就在旁边站了会儿,直到听说长宁侯夫人多次到镇远侯府提亲,要他嫁给宋安堂,他就忍不住了。   “大哥,长宁侯府多次上门提亲,这是真的?”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穆禹回头看了他眼,轻描淡写道:“哦,你回来啦?”   “大哥”穆珂急了,顾不得有下人在场,伸手扯着穆禹的手臂,“大哥,我不要嫁给宋安堂,宋安堂可不是东西了,你知道他整天跟谁混在一起吗?跟刘家那个小痞子,她们两个可是城西怡红院的幕后老板,我上次”   “等下。”穆禹打断他,“你刚刚说什么?”   突然被打断,穆珂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听到穆禹的问题,也是愣了好半晌,才试探地问道:“我不嫁给宋安堂。”   “不是这一句,是后面的。”   “他不是个好东西。”这话没啥毛病啊。   “不是,是有关怡红院的。”   “哦。”穆珂应了声,“他跟那个刘痞子是城西怡红院的幕后老板,我有次去城西的时候,正好撞见怡红院打死了个小倌,听说是让那个小倌去伺候人,那小倌不乐意,就硬生生打死了,那些人抬着他去扔的时候,说让他去伺候宋公子是他的福气,宋公子可是刘老板的朋友,之后我就看老鸨送刘痞子出来。”   穆珂说的很起劲,却发现穆禹的脸色不对,他猛地捂住嘴巴,用力摇摇头,“大哥,我没有去那种风月场所,我只是路过,真的只是路过。”   天呀,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若是再被传出跑去那种风月场所,他以后不用做人了。   穆禹瞥了他眼,心里想着,这傻小子难道不知道越描会越黑吗?   沈景黎却看出穆禹在思考另外的事情,他剥了几颗煮花生给荀儿和怀信吃,询问道:“大哥,是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事。”穆禹也剥了几颗花生来吃,“这花生味道不错。”   穆珂听他这么说,也拿了几颗花生来吃,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于是又抓了把。   穆琛从外面回来,就看到神奇的幕,穆禹和沈景黎坐在亭子里下棋,而穆珂则陪荀儿和怀信在院子里踢毽子,穆瑾则搬了张凳子坐在游廊下,脸警惕地盯着穆珂。   “大哥,你回来啦。”穆瑾最先看到他,瞪了穆珂眼,就飞跑着过来打报告,“大哥,那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上门来拜访,肯定有阴谋。”   正在踢毽子的穆珂突然一个倒钩,将毽子踢向穆瑾,“臭小鬼,你别偷偷说我坏话,我都听到了。”   穆瑾个闪身躲开毽子攻击,并朝穆珂做了个鬼脸,气的穆珂咬牙切齿。   穆禹和沈景黎刚下完盘棋,回头见穆瑾扯着穆琛在说话,笑着道:“子安,你回来啦。”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穆琛坐过去,在沈景黎旁边坐下。   穆禹朝穆珂那边看了一眼,“穆珂说要来跟你道谢”   “嗯。”穆琛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沈景黎的手,转身让金玉将披风拿过来,小心翼翼替沈景黎披上,“天气凉,注意别感了风寒。”   穆珂看到这幕,愣了愣,这是他家二哥?他那个冷漠的二哥原来那么贴心?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穆珂,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穆禹挥手叫他。   他急忙跑过去,“二哥,我是来谢谢你上次帮了我的。”   “嗯。”穆琛的语气很冷淡,穆珂有歇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不屑他的道谢,还是接受他的道谢?   “二哥,我真心来感谢你的,我知道自己以前脾气不好,对你多有不敬,可我这次是真心的,我知道若不是你,我肯定被那个人败坏了名声。”穆珂态度很诚恳,这倒是让沈景黎刮目相看,脾气跟德慧县主一模一样,动不动就甩人鞭子的穆珂居然这么诚恳地向穆琛道谢,这是大要下红雨了吗?   穆珂见穆琛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我还给嫂子和荀儿准备了礼物,新出来的儿童服和小玩具,很受人欢迎的,想买都买不到。当然,三哥和瑾弟都有礼物,都是我亲自挑的。”   穆琛觉得穆珂有些古怪,他朝穆禹望去,“他怎么了?撞坏脑子了?“   穆禹一听,不客气的笑出声,”估计是吧,我也被吓了一跳。“   听懂了两位兄长的话,穆珂气的差点破功,只好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逼自己装出善意的微笑,心里却将两位兄长骂的体无完肤。   “景黎,你跟穆珂先坐会儿,我跟子安有些事要谈。”穆禹拉着穆琛去了书房。   “京城最近很多出了好几起命案,你听说了吗?”进书房,穆禹就问道。   “略有耳闻。”   穆禹坐下来,脸色有些凝重,“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这几个人都是纵欲过度身亡的,而且都服用了催情药物。大概是因为死因太难看,这些人的家属都没敢嚷嚷,遮掩着办了丧事,所以京城里还没闹起来。”   穆琛皱起眉头,听穆禹继续说下去。   “这几个人都是好色之徒,平日里最常去望仙楼和怡红院,我怀疑这两处地方私自给客人服用了催情药物,而今天,我从穆珂那得到一个消息,怡红院的幕后老板是宋安堂。” 第248章 愿望落空了   穆禹和穆琛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院子里,穆珂和穆瑾不知道在争执什么,动作幅度有些大,可是一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就立即停下来,恭敬地将手背在身后,笔挺地站立着,装乖地喊道:“大哥,三哥。”   穆禹整和穆琛说着话,听到他们的声音,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继续跟穆琛说话。   穆珂和穆瑾见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先是动作很轻地用肩膀碰碰对方,接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穆珂更是粗鲁地抓住穆瑾的头发,穆瑾则是抓住穆珂的肩膀,咬牙忍下声音,无声地厮打着。   他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穆琛早就察觉到他们的举动,只是觉得他们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才懒得理会他们,谁曾想,他们居然会在他眼皮底下打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正在僵持着,用眼神交战的两人,被穆琛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放开抓着彼此的手,结果害的对方没站稳,左摇右晃,两颗脑袋撞在一起,啪的一声,光听声音都觉得疼,穆珂捂着被撞疼的额头,正想要将穆瑾骂了个狗血淋头,下秒,他却脚滑,将穆瑾扑倒在地,自己还像条死鱼样趴在他身上。   穆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出闹剧,额头上青筋根根凸起,穆珂和穆瑾害怕的咽了咽口水,缩了缩脖子,麻溜地爬起来,像个鹌鹑样站着,半声不吭。   “你们两”这声停顿让他们两人感觉心脏咯噔一声,他们忐忑地站着,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你们两将院子打扫干净,扫不完就别吃晚饭。”穆琛回头睨了穆禹眼,见穆禹眼带戏谑,似乎对他的决定很满意,   而穆珂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转了转头,突然指着在一旁替花草浇水的老婆子,对穆琛道:“二哥,你府里有的是下人,为什么让我去扫院子?”   穆瑾经常帮沈景黎干活,是早就习惯的,不像穆珂,是个不事生产的公子哥儿,他只是朝着穆珂撇撇嘴,就拿起摆在旁的扫把,认真地打扫起来。   穆珂看着穆瑾乖乖去打扫,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可是下人们干的粗活,他作为个少爷,怎么能做的那么顺手,那么理所当然?难道不觉得掉面子吗?   “扫不完不准吃饭。”穆禹道,然后指了指穆瑾正在扫的那片地方,“那是瑾儿的任务,而你的任务”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跟这里隔着门的那块地方,“你就负责把那里打扫干净。”   穆珂眉头皱起来,转身拿起扫把扔在地上,愤愤道:“我不扫,我要回府。”   “那你下次有事,可别来求我。”穆禹也不担心,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就跟穆琛有说有笑的往饭厅走去,当然,在说在笑的都是他。   看着穆禹头也不回地离开,穆珂气的跳脚,可他心里明白,他大哥说一不二,只要是他说的,无论多难都会做到,于是,他回头横了穆瑾一眼,认命地拿起扫把去扫院子。   指使没干过活的弟弟去扫地,看着向来趾高气昂的弟弟吃瘪,穆禹觉得心情非常愉快,他回头看了眼拿扫帚撒气的穆珂,唇角勾起抹笑意。   沈景黎正忙着吩咐下人摆饭,看到他们有说有笑地走过来,随口问了句,“事情解决了?”   穆禹笑而不语,拉着穆琛坐下来,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沈景黎搞不懂他们在卖什么关于,不过见他们不说,也没多问。   等厨房将所有的菜都端上来,他才发现穆瑾和穆珂不在,忙让金玉和年华去找人。   “瑾弟今天怎么回事?到饭点了,也不过来吃饭。”穆瑾平日里最守时了,从来不用别人喊,到饭点就准时出现,沈景黎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他过来,不免觉得有墟怪。   “瑾弟和穆珂打架,被子安罚扫院子,估计等会儿才会过来。”穆禹闻到酒香,不由得动了动鼻子,眯着眼嗅来嗅去,转头对金嬷嬷道,“嬷嬷,你家夫人藏了什么酒,怎么还不拿上来?”   金嬷嬷听了,掩嘴笑起来,“世子鼻子真是灵,这酒还没开封,就被你闻见了。”   沈景黎正惊讶于穆琛让穆瑾和穆珂去扫院子的事,听穆禹和金嬷嬷的对话,目光戏谑地看向穆禹,“大哥,你啥时候变成酒鬼了?”   “赶紧把酒拿上来。”穆禹可不会跟他客气,大掌拍桌子,豪气万丈地喊道。   沈景黎见他迫不及待的模样,便转身让大利把酒端上来。   共是两坛子酒,都是沈景黎让人酿制的果酒,坛是梅子酒,坛是葡萄酒,酒精浓度不高,比较适合女性和双儿饮用。穆禹迫不及待开了坛,闻了闻酒香,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一口,“酒倒是不错,就是淡了点。”   “这是果酒,适合女性和双儿饮用。”沈景黎给穆琛倒了一杯。   迟迟等不到穆瑾和穆珂过来,穆禹便说他们先吃,等会儿再让厨房给他们做几个菜。   可等他们用完晚饭,穆瑾和穆珂还没有来,沈景黎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就走过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结果就看到他们挥舞着扫把,在院子里表演“决战紫禁之巅”。   穆瑾和穆珂两看相厌,在穆禹和穆琛离开后没多久,就互相指责起来,吵着吵着不过瘾,便动起手来沈景黎看着因他们打架而更加凌乱的院子,无力地捂着额头,让金玉搀着自己回房。   “你们继续,打完了,记得把院子打扫干净。”穆瑾和穆珂被说的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等沈景黎离开之后,就互相瞪了一眼,转身去清理凌乱的战场。   某天,赵文瑞带着他家儿子过来串门的时候,沈景黎将这个事当成笑话样告诉他,逗得他笑个不停,不过这是后话。   吃过晚饭,穆禹和穆琛又说了会儿话,才带着被气出一肚子火的穆珂回了府,而穆琛则在穆禹离开后,叫了卫左进书房。   也不知道那晚穆琛跟卫左商量了什么,第二天开始,穆琛每日都早出晚归,每天回来,身上还带着股脂粉昧。   沈景黎很不喜欢那股味道,好几次都想问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沾染上这些味道?可是看到穆琛疲惫的神情,他又将话咽了回去。   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初九早上,赵文瑞带着他白白胖胖的儿子过来串门。   此时天气已经很冷,外面刮着寒风,沈景黎裹着张薄棉被,坐在炕床上,念故事给荀儿和怀信听。   见赵文瑞带着孩子过来,急忙伸手招呼他,“天气那么冷,你怎么把孩子带出来了?赶紧过来坐,暖和暖和。”   转了身,又拿了一个汤婆子递给赵文瑞,“赶紧暖暖手,别把孩子冻着了。”   赵文瑞把孩子放在沈景黎的旁边,荀儿和怀信看到小弟弟,急忙挪过来,伸出手要摸小娃娃,被沈景黎一掌挥开。   “别把小弟弟弄哭了。”   荀儿不高兴地收回手,又俯身去看小娃娃,小娃娃见他越靠越近,以为他在跟自己玩,就伸手去揪他的头发,还高兴地乱扯着。   荀儿被揪断了几根头发,不高兴地扁扁嘴,抽噎着,一副想哭又忍住不哭的模样。   赵文瑞捂了一会儿汤婆子,身体暖和了许多,才道:“今天风真大,我们府上有几棵树都被刮断了枝。”   “这么大风,你还跑出门,也不怕孩子生病。”沈景黎道。   “我个人在家带孩子,实在无聊。”   带孩子是件很繁琐的事情,而他又是个豪爽逍遥的人,者多块整年没有去赛过马,打过猎,他觉得浑身骨头都生锈了。   “仲平呢?”   “去户部了,他最近调到户部去当差,每天都要去报道。”赵文瑞转身逗了逗儿子,小娃娃瞪大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冲着赵文瑞咯咯咯笑起来,自在地舞动着小手小脚。   荀儿见小娃娃动起来,觉得很有意思,急忙凑过来,结果被小娃娃个脚丫戳中嘴巴,他立即委屈地嘟起嘴,抬头看向沈景黎,打小报告道:“阿姆,他踢我。”   “弟弟在跟你玩,他喜欢你,才想碰你的。”沈景黎随口胡扯。   “真的。”荀儿睁大眼睛,拿起一个拨浪鼓去逗小娃娃,小娃娃很喜欢鼓的声音,眼睛滴溜溜随着鼓转动,还咯咯咯笑的开心。   沈景黎见他们玩的开心,也不再多管,转了头对赵文瑞道:“我最近画了新图样,拿给你看看。”   “好。”沈景黎起身去拿图样,可是刚走没几步,肚子里的孩子就发动了,这可把赵文瑞吓坏了,他赶紧喊了金玉和年华进来帮忙,让人去叫稳公稳婆,烧开水,还让大吉大利去找穆琛。   赵文瑞被这突发情况弄的手忙脚乱,好在稳婆和奶娘是早早就住进郡王府的,不然,就是找人也得耗费许多时间。   好不容易处理好这些事情,赵文瑞就搂着两个吓坏了的孩子坐在炕上,等着消息。   不知是两个孩子想早点出来见世面,还是不忍心阿姆受苦,出乎众人意料的,居然不过一个时辰就来到了人世。   沈景黎本来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然而才痛叫了不过几声,就听到稳婆大喊着,“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   “生了?”赵文瑞正喂荀儿喝水,突然听得这句也是惊了一跳,双儿生孩子向来九死一生,沈景黎这胎会不会生的太轻松了?   一旁的金嬷嬷听了,却是欣喜,“两位小少爷是个孝顺的,不愿夫人受苦。”   稳婆这会儿也醒过神来,巴掌拍在屁股上,孩子吃痛,哭声震天响起。“这声响大,以后是个有出息的。”   金嬷嬷拿了个荷包塞给稳婆稳公。   沈景黎还在晃神,有些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然而就在他晃神的当头,又听到另一声啼哭,接着就是一个稳公的声音,“啊呀,又是个小公子。”   两个儿子,赵文瑞的愿望怕是得落空了,沈景黎笑了笑,居然睡了过去。   很快,两个孩子就扯着嗓子一起哭起来,声音个比个高,差点掀翻了房盖儿,但人人听了都是喜笑颜开。 第249章 一身脂粉味   穆琛回来的时候,稳婆正抱着孩子让沈景黎看,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点都不可爱,沈景黎看得直皱眉头。   稳婆看穿了沈景黎的心思,解释道:“刚出生的孩子是这样的,等过段时间张开了,就好看了。”   沈景黎又探过头看了孩子一眼,伸手在他眼前晃动着逗他,小娃娃黑亮黑亮的眼睛随着他的手指转来转去,突然,竟裂开嘴笑了。   稳婆见小少爷笑了,惊了跳,既而笑得脸上的皱褶都开了花,满脸喜悦道:“小少爷笑得真开心,以后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说的好,赏。”   “谢谢夫人。”稳婆反射性地道谢,道谢完才发现声音不是沈景黎发出来的,急忙回头看,就看到穆琛走进来,连忙屈膝行礼,“见过老爷。”   穆琛摆摆手,示意她起身,“你们先下去吧。”   说完就伸手去抱稳婆手中的孩子,可他一靠近,小娃娃却不高兴地挥动小粉拳,哇声哭起来,他这里一哭,金嬷嬷怀里的老三也跟着哇一声哭起来,两个娃娃一唱一和的,跟唱双簧似的。出师不利的穆琛愣在原处,他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呆滞神情,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这都还没有碰到孩子,孩子怎么就哭了?   稳婆看到他这神情,比见了鬼更害怕,抱着孩子的手尽力稳住,可两条老寒腿却抖得跟筛子一样,表情因为刻意的隐忍而显得扭曲,把小娃娃吓得,哭声更大了。   两个娃娃的哭声如魔音贯耳,稳婆吓得心惊肉跳,连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听到弟弟的哭声,在外面玩耍的荀儿急忙跑进来直直冲着沈景黎过去,“阿姆,弟弟怎么哭了?”   一进来看到穆琛居然也在,赶紧转了个弯,扑上去抱住穆琛的腿,正高兴的想跟穆琛分享自己当哥哥的喜悦,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昧,他皱巴着一张英俊的小脸,推开穆琛,转身跑向沈景黎,并且打小报告道:“阿姆,爹臭臭,臭臭”   他捏着鼻子,嘟起嘴,露出难以容忍的表情,赤裸裸地嫌弃自己的亲爹。   “臭臭?”沈景黎脑补了出穆琛掉进茅坑的小剧场,突然抱着荀儿笑起来。   穆琛的脸色瞬间凝滞,他又脑补了什么奇葩场面?   沈景黎笑了会儿,猛然意识到荀儿说的是什么,抬起头阴森森地瞥了穆琛眼,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出去吧,别在这里污染我的空气。”   穆琛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他挑挑眉稍,又皱起眉头,不明白沈景黎这话是什么意思,更是把站在他身旁的稳婆吓得不敢动,稳婆小心翼翼地瞄着穆琛,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心里奇怪的很,不是说南平郡王夫夫感情很好,从来没有吵过架,穆将军怎么会带着一身女人的脂粉昧赶回来看孩子?   “赶紧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连儿子都嫌弃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这个榆木脑袋。”沈景黎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伸手将荀儿抱上床,荀儿在沈景黎身上趴了一会儿,转过头,捏着鼻子,对着穆琛做了个鬼脸。   穆琛的表情更加凝重了,金嬷嬷见状,赶紧出言道:“老爷忙了整天,肯定很累了,还是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再来看两位小公子吧。”   金嬷嬷半请半拉着将穆琛请出去,一出门,就见赵文瑞领着春华和年华过来,还没等他开口打招呼,赵文瑞就先声夺人,“穆十四,你去哪里鬼混了?怎么染了一身女人的脂粉味?你有没有良心,景黎拼死拼活替你生孩子,你居然在外面鬼混?”   “我刚查案回来。”穆琛恍然大悟,是他考虑失当了,希望景黎不要多想。   “查案?”赵文瑞明显不信他的话,偷腥的男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偷腥,就算被抓了个正着,也会反咬说是别人勾引他,“你是跑到女人堆里去查案了吗?”他嘲讽着,却不想穆琛居然点了点头。   “看吧”没想到穆琛会承认,赵文瑞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穆琛,“你去妓院查案?是最近几家老爷公子纵欲过度暴毙那个案子?”   他比沈景黎更熟悉京城,消息也更灵通,所以对京城里一些案子比较熟悉。   “查案不是大理寺的事吗?跟你有什么关系?”糊弄人也得找点好的借口吧。   “这事关系甚广。”穆琛只说了这句,就不再多说。   赵文瑞不说话了,他无话可说啊,他不过随口骂了一句,结果穆琛真的就到那样干的地方去查案,他还能说点啥?得知沈景黎生了两个儿子,穆三老夫人和杨老夫人都喜上眉梢,尤其是杨老夫人,高兴的病都好许多,不仅多喝了一碗粥,甚至还能下床走动,并且干劲十足地指挥两个媳妇给她的曾外孙准备好吃的、好玩的,她要亲自带过去给沈景黎。   下人通报说杨老夫人到来的时候,穆琛正在房间里陪沈景黎和孩子。   孩子脸颊红红的,还有一些皱巴巴,不过比起第天已经好了许多,此时睡得正香。   穆琛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怎么看怎么喜欢。“外祖母不是卧病在床吗?怎么会过来?”   沈景黎刚睡醒,听到下人的通报,觉着奇怪穆琛也觉着有墟怪,靠过去亲了沈景黎一口,道:“我出去看看,一会儿便回来。”   杨老夫人心情很好,到郡王府就询问沈景黎的情况,得知这几天都是赵文瑞在帮忙操持家事,连连夸了他好几声。   正当她气势十足指挥着下人们干活的时候,穆琛出来了,“祖母,您身体不好,就好好待在家里休息,这些事,我会让人处理的。”   他上前扶着杨老夫人,让她坐下来。   “我这把老骨头好着呢。”杨老夫人中气十足道,“我这不是想着你府里没个主事的内眷,特地领着你两个舅母过来给你帮忙,明天可是我乖曾孙的洗三宴,你若是敢给我办的不体面,看我饶不饶你。”   杨老夫人抓着穆琛的手臂,大声地放狠话,穆琛见她气色的确好了许多,笑着道:“那孩子的洗三宴就拜托许母来主事了。”   次日就是小包子的洗三宴,洗三原本只需要邀请近亲好友,可杨老夫人主张要大办,所以穆琛给自己认识的人都发了请柬。   京城的官员们,都乐意卖个面子给穆琛,凡是收到请柬的,都携夫人同来参加穆家双子的洗三宴。   穆远之也来了,不过他是自己来的,看着里里外外张罗的都是杨家的人,他的心情有些别扭。   来的宾客都很给面子,对着沈景黎和孩子都是阵夸,倒是把氛围弄的很热闹。   穆琛虽然对此不在意,可见场面热热闹闹的,穆三老夫人和杨老夫人都笑容满面,脸色也温和了许多昨天下午,杨老夫人抢了给孩子取乳名的权利,苦思冥想之后,给两个孩子取了乳名,个叫团团,个叫安安,寓意团团圆圆,平平安安。   午饭过后,吉时到,收生嬷嬷把团团和安安抱了出来。   香案早已经摆放整齐,供奉着十三位娘娘的神像收生嬷嬷抱着团团、安安拜了三拜,两个小家伙对外面的世界似乎很好奇,瞪大着乌溜溜的眼睛到处转着,粉嘟嘟的小脸蛋,再没有刚出生时的褶皱,对着所有人都咯咯咯的笑着,让来访的宾客都喜笑颜开有的人更是窃窃私语起来。   “这两个小娃娃长的可真粉嫩,瞧那双眼睛,真是漂亮,跟穆将军简直模样。”   “南平郡王可真是有福气,我就没见过那个双儿比他更有福气的。”   “等会儿多跟郡王说会儿话,说不定能沾沾福气。”   羡慕的声音此起彼伏,收生嬷嬷的笑容也越发真挚。   拜完后,丫鬟们端来两盆清水,两个收生嬷嬷分别抱着团团和安安,占了占水,轻轻拍到他们的头顶:“一打聪明。”   感觉到水的凉意,两个小家伙扭了扭身子,四只小爪子在空气中挥舞。   收生嬷嬷又拍了他们一下:“二打伶俐。”   大冬天的,水很凉,两个小家伙被连续拍了两下,觉着不舒服,哇的声,一起大声哭起来。   “哭了好,以后平平安安,顺心如意。”杨老夫人很欣慰,往两个盆里各扔了个长命锁。   “哭声这么响亮,两位小少爷日后定会有大出息。”德王老太妃也来凑热闹,扔了两块上等的羊脂玉进去,转而对穆三老夫人道,“你可真是有福气。”   穆三老夫人跟着往盆里扔了金锞子,然后是三爷爷,杨老太爷,几个堂叔,堂婶,舅舅,舅母,之后才是来访的宾客。   出嫁还没有孩子的小媳妇,抱着团团、安安不撒手,就想沾沾福气,有些大胆的,还偷偷问沈景黎有没有什么生子秘方?   甚至还问他们夫夫房事,问的沈景黎非常尴尬。   洗三宴过后,穆琛继续去查案,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提前跟沈景黎报备好,免得他又各种脑补。 第250章 亲手做礼物   在穆琛和沈景黎喜气洋洋为双胞胎办洗三宴的时候,镇远侯府又出了大事儿。   不愿意去给沈景黎的孩子添喜头,又觉得待在家里面太闷,曾柔儿跟三皇子报备后,就坐马车去探望她的好妹妹,顺便看看郡王府的情况。   失去孩子的事情,让曾婉儿深受打击,至今精神状态不太好,每晚都做噩梦,常常把守夜的下人给吓个半死。   曾柔儿去到镇远侯府的时候,曾婉儿正坐在湖上的亭子里,一边用鱼饵逗着湖里的锦鲤,一边忧愁的自怨自艾。   大概是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她比之前消瘦了许多,看起来更加的扶风弱柳,正应了那句诗句,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   曾柔儿挥退领她进来的仆人,又让自己的贴身侍女站在原处等候,自己扶着肚子,扭着小蛮腰,仪态风骚地走过去。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呢?”曾柔儿的心情极好,还没有踏上台阶,就先笑盈盈地打招呼。   听到她的声音,曾婉儿侧目睨了她一眼,冷冷的,不带丝感情,曾柔儿被这目光惊了跳,她感觉心脏突突加速。   伸手在胸口压了压,曾柔儿嘴角上扬起美丽的弧度,大大的眼睛含娇含俏,走过去,伸手去握曾婉儿的手。   曾婉儿在她靠近的时候,微微往里面挪了挪,并且速度极快地收回自己的手,让曾柔儿抓了个空。   曾婉儿一脸忧郁地的看着曾柔儿,脸上的表情呆滞而凝重,她就那样子直盯着曾柔儿,漂亮的眼睛无神而空洞,看不出任何的情感,让曾柔儿内心的不安渐渐扩大。   “妹妹,你怎么了?我是三姐啊。”曾柔儿低声哄着她,并且挥手让她的贴身侍女红英过来,“红英,你家小姐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   听到曾柔儿的质问,曾婉儿耳朵尖动了动,泥塑木雕般的脸上似乎扬起抹嘲讽的笑容,红英低着头,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却看曾婉儿,见她就像块木头样坐着,心疼地叹了声。   “小姐自从小产之后,就时常像这样子发呆,晚上还常做噩梦,每次惊醒来,不是大吼大叫,就是砸东西,把好几个守夜的下人都吓病了。”   红英回头看曾婉儿,曾婉儿还是刚刚的坐姿,手里抓了一把鱼饵,在湖面上晃来晃去,挑逗着湖里的锦鲤。   曾柔儿听得目瞪口呆,她是听说曾婉儿小产之后,状态一直不好,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请大夫来看过了吗?”   “世子让县主往宫里递了牌子,请宫里的太医瞧过了,说是心里的毛病,自己若是想不通,很难痊愈。   “红英又回了头,曾婉儿已经将半个身子探出到湖面上,她吓得表情扭曲,赶紧跑过去,将曾婉儿拉下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可别吓奴婢。“   曾婉儿黑嘿笑了两声,抬头望着曾柔儿,”姐姐来了,快请坐,红英,还不赶紧上茶。“   “我不喝茶。”曾柔儿摇摇头,总觉得曾婉儿的笑容有些古怪,她陪着笑,对红英道,“来杯温水吧。”   曾婉儿又笑了,“姐姐怀孕了,瞧我记性差的,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曾柔儿感觉这话听着有些古怪,却又想不出古怪在什么地方,只好挨着曾婉儿坐了下来,跟她说起沈景黎生了双胞胎的事情。   “妹妹可知道,郡王府那位生了双胞胎,听说生的很顺利,孩子也很健康,今儿个是孩子洗三,京城里凡是认识十四爷的,都过去祝贺了,连殿下也去了。”   闻言,曾婉儿目光瞬间冷若寒冰,看向曾柔儿时,充满着怨恨,曾柔儿感受到她的目光,回了头,却只看到曾婉儿表情自若的拿鱼饵喂鱼,她内心惴惴不安,想着,是她感觉错了吗?   为什么会觉得婉儿很恨她?   “姐姐怎么没有去参加?说不定还能沾沾喜气。”   曾婉儿说着,巧妙地将嘴边的不屑隐藏起来。   “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双儿,有什么喜气可沾的?本妃又不像那些不会下蛋的母鸡,本妃已经怀上皇嗣了。”   洋洋得意的话刺激到曾婉儿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她突然双眼发红,伸手掐住曾柔儿的脖子,“是你,是你对不对?就是你派马车来撞我的,你知道我怀的是殿下的儿子,怕我会抢了你的宠爱,所以派马车来撞我。”   曾婉儿撕心裂肺地喊起来,双手狠狠地掐住曾柔儿的脖子,曾柔儿感觉到肺部的气体全部被抽空,像条快渴死的鱼一样剧烈喘着气。   “妹”   “别喊我,我没有你这么这么心狠手辣的姐姐。”曾婉儿发了狂,往清澈的湖面看了一眼,突然将曾柔儿往湖里推。   曾柔儿察觉到她的想法,剧烈的挣扎着,可她哪里有情绪崩溃的曾婉儿力气大,而喉咙又被死死的掐住,她只能如被掐住脖子的母鸡样,发出嗯啊的声日白她的贴身侍女去了趟茅房回来,就看到曾柔儿被曾婉儿推下湖,急忙跑过去要救人,岂料她的举动让曾婉儿更生气,曾婉儿用力脚踹开她,猛地一把将曾柔儿推下湖,听着扑通声,湖面上溅起阵水花,她突然状似癫狂的大笑起来。   侍女揉着肚子,眼睁睁看着曾柔儿扑通声掉下湖,吓得嘴巴都合不拢,等听到曾婉儿的笑声,她才大声喊起来,“不好了,侧妃落水了”   镇远侯府的仆人们听到她的喊声,急急忙忙赶过来救人,而红英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吓傻眼了,侧妃落水了?这是什么情况?   侧妃如今怀着皇嗣,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整个镇远侯府可都难辞其咎啊?她急忙跑过去,却听到说,是曾婉儿将曾柔儿推下水的,而且她还口口声声说撞她的马车是曾柔儿派来的,她的孩子是曾柔儿害死的,这就是所谓的一命换命,红英顿感生无可恋,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曾柔儿被救上岸之后,曾婉儿依旧发疯的要掐死她,曾柔儿身边伺候的人怕极了她这副模样,片刻不敢停留,带着曾柔儿回了府。   在回府的路上经过医馆,仆人们就将曾柔儿送过去诊治,毫不意外,孩子流掉了,不过幸好曾柔儿身体好,没有伤到根本。   “曾婉儿被送到宗家庙去了,你知道?”赵文瑞将他们家大宝放在团团和安安中间,看着安安伸手去抓大宝的脸,觉得甚是有趣,他直期待着跟沈景黎结成儿女亲家,没想到沈景黎居然生了两个儿子,说不失落是假的,可是看到两个孩子可爱的模样,他照样满心欢喜。   “去家庙做什么?”虽说镇远侯府极力隐瞒,可曾婉儿那日说的话,到底还是流了出来,曾婉儿之前怀的的孩子不是穆禹的,而是二殿下的,这事可就大发了。   “你不知道?”赵文瑞很惊讶,可转念一想,沈景黎不是京城人,不懂得大户人家的秘辛,也在所难免,遂解释道,“说是送到家庙里去为家人祈福,其实已经暗中赐死了。不管她说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镇远侯府肯定是容不下她的,而为了全镇远侯府的面子,她只能以死谢罪了,你等着看吧,过不久,肯定会传来她暴毙的消息。”   说起这个事儿,赵文瑞唏嘘不已,“听说二殿下也受了牵连,被皇上寻了借口,罚去守皇陵三个月。郑贵妃跑到御书房门口跪着求情,被陛下罚抄佛经一百遍,并且不准再替二殿下求情,不然,多罚三个月。”赵文瑞没说的是,因为郑美人听说二殿下被罚之后,没有出面去向皇上求情,被郑贵妃指责忘恩负义,两人大吵了一场,姑侄两人反目成仇。   “最近,京城可是不太平。”   赵文瑞撇撇嘴,便看到安安伸出爪子拍在大宝的脸上,大宝被打的疼了,哇一声哭出来,听到大宝的哭声,安安则咯咯笑起来,高兴地挥动着双小爪子。   团团和安安虽然是双胞胎,可两人的性格却很不同,团团很安静,不哭不闹,你去逗他,他就拿一双乌亮的眼睛盯着你看,似乎是很专注地打量你,而安安则很活泼,很喜欢别人跟他玩,看到有人靠近他就欢呼地挥动着自己的小爪子,伸手去抓自己看中的东西。   沈景黎很是同意这句话,他拿着一个拨浪鼓转移安安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去欺负大宝。“这天怕是要变了。”   沈景黎逗着孩子,丝毫没想过自己这句话会引起什么反响。   赵文瑞惊愕地瞪着沈景黎,他还以为沈景黎一点都不懂京城的局势,没想到,他心里一清三楚。   “别担心,子安不会让那些麻烦事打扰你们的生活的。”   几个孩子玩累了,就呼呼呼睡着了,赵文瑞看着他们睡得香甜,嘴边勾起优雅的弧度,笑的很温和,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红扑扑的小脸蛋,在心里发誓,定要好好守护住这份安宁。   穆琛在外面奔波了两天,就休沐待在家里,陪沈景黎起照顾几个孩子。^   他亲手雕了两个白肩雕的木雕,送给两个孩子做礼物。 第251章 穆珂学管家   曾婉儿和二殿下的风月事情,风头盖过了穆家双胞胎的洗三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京城里沸沸扬扬,茶楼酒馆里不停的有人讨论着这件事的真伪,有人觉得是真的,不然曾婉儿为何丧心病狂的害自己的亲姐姐;有人却觉得是假的,曾婉儿因为失去孩子,受打击太大,神志不清,将亲姐姐认错为世子的相好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议论这件事的人,其实并不在意事情的真相,他们只是享受争论的过程。   “镇远侯府的事情,你怎么看?曾婉儿不是你表姐吗?”城南的温泉馆,几个男子一边泡着温泉,边说起这个正热门的话题。   被点名的男子,有刹那错愕,他眼神呆滞地望着烟雾氤氲的前方,接着勾起抹浅淡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舅舅家出了这样子的事情,我也痛心,可我确实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微微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他的表情,旁边几个男子唏嘘一声,靠他最近的一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大家别为难他了,他前几天才回京城,哪里知道曾家发生了什么事。”   “说的你好像知道样,你倒是说说看啊。”一个大喊起来,其他人跟着起哄。   那人听着,假装帅气地撩下自己的刘海,气势十足的抬起下巴,其他人见他这样,再次起哄般大笑起来。   “我大哥是二殿下的门客,昨天晚上他回家来,透露了一个消息,陛下罚二殿下去守皇陵。这说明什么?”他卖关子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继而得意的翘起兰花指,“说明这事铁定是真的,不然的话,陛下为什么罚二殿下去守皇陵?不就是为了给镇远侯府一个交代吗?”   “陛下需要给镇远侯府交代?”有人不信。   “怎么就不需要了?老侯爷虽然不在了,可西穆府的老太爷还在的,别看两家来往的不密切,一旦镇远侯府有事,老太爷肯定会出来帮忙,作为朝中元老,几个儿子又都身居要职,若非不得已,陛下肯定不愿跟老太爷正面起冲突,更何况这个事若是真的,那就是皇家对不起镇远侯府,不给交代,不怕镇远侯府造反啊?”   其他人听着,都觉得很有道理,一边想还一边点头,在小假山后面泡温泉的穆禹听到这番话,笑了笑,猛地站起来,只听见水声晔啦,那群大惊了跳,心里同时想着,这里怎么还有其他人?一起扭头看过去,就看到穆禹脸带笑容,从容不迫的走过来,微笑着朝他们点头,越过他们,上了岸,这群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微张着嘴,惊愕地发不出声音,知道穆禹离开房间,才爆出阵惊慌的吼叫。   泡完温泉,穆禹就坐马车回府,出事之后,他就上奏皇上,请求休沐几天,他已经两天没去办公了。   回到府里,刚进门,就听到穆珂气呼呼的声音,他尖声骂骂咧咧,一边骂还一边用鞭子抽打路边的草木。   “气死我了,什么玩意儿?居然敢这么说我?”穆珂实在气狠了,举起鞭子,也不看周围的情况,就抽过去,却被人握住了手腕,他更加不高兴了,没见到来人的脸,就不满地骂道,“哪个王八蛋不长眼?居然敢拦小爷。”   抬头眼,恨不得咬断舌头,将刚刚说的话给吞回去,一接触到穆禹那不赞同的目光,他立即鹌鹑地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越来越厉害了,都学会目中无人了口以前学的规矩都扔哪去了?”紧抓着穆珂的手腕,强势地拖着他进府,穆禹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穆珂小跑着紧跟穆禹的脚步,识相的不做任何辩解,傻子都看得出来大哥心情不好,这时跟他争辩,只会让自己的下场更加凄惨。   穆珂抿着嘴,偷偷斜睨着穆禹,觉得这样子的穆禹更加有人气,不像前几天,直维持着谦和的假笑像个只会笑的人偶,没有任何自我的情绪,没有生机。   穆禹直接将穆珂带回了自己的沧澜院,两人站在院子中的亭子里对视。   “大哥,我错了。”二话不说,先认错。   穆禹见他认错的态度良好,心里的气也散了许多,坐了下来,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发那么大脾气。”   提起这个事情,穆珂就忍不住要生气,府里出事这几天,他一直待在家里,待的实在有衅,今日一早就坐马车去好友家,想约好友一起玩。   结果个两个找借口拒绝他,他开始也以为他们是真的有事走不开,可接连几个人都这样,他再傻也开始怀疑了,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母亲不让他们跟他来往,因为他们都要说亲了,而他们家现在名声那么不好,他们再跟他交往,怕会影响他们的亲事。   穆珂气疯了,亏他平时对他们那么好,他们被欺负,都是他出头替他们讨回公道,他们惹了祸,也是他帮他们摆平跟他交往那么多年,他们几个还有什么名声?拿这个理由搪塞他,不过是觉得他们镇远侯府会没落。   没有约到朋友,他就个人去梨园看戏,结果宋安堂的姐姐宋敏华来跟他抢位置,抢不赢,就各种摸黑他,还说他名声烂大街,全京城都没人会娶,还是乖乖嫁给她弟弟,起码还能当个爵夫人,出入有仆人伺候,他听了那么不堪入耳的话,简直气疯了,若不是还尚存丝理智,他定用鞭子将那个女人的脸给抽烂,他嘲讽了宋敏华一顿,没有听戏,就先回来了,所以才让穆禹见到他骂骂咧咧的一幕。   听穆珂说完,穆禹眼神微敛,思忖片刻,抬头对穆珂道:“明天开始,你去郡王府住,跟景黎学习怎么管家,以后府里的事就交给你处理。”   穆珂瞠目结舌,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大哥,你刚刚说什么?让我管家?”   “可管家不是娘的份内事吗?”哪家的主母不掌权,而把管家的事交给儿子?   “娘若是有能力管家,我们府里还会出这么多事吗?”穆禹反问。   穆珂无话反驳,可仍觉得穆禹这个决定不妥当,“大哥,爹不会同意的,这不像话。我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媳妇,若是你媳妇管家,爹肯定没意见,可让我来管,别说爹不同意,弟弟妹妹们也不会同意的。”   “不管爹同不同意,你都必须去郡王府,跟着景黎学着管家。还有,我会让三奶奶给你挑个礼教嬷嬷,你给我重新学学规矩。”穆禹槌定音。   穆珂拉长着脸,正想为自己争取翻,顺子却跑了进来,说衙门的师爷求见穆禹。   穆禹回头警告穆珂不要搞小动作,就跟着顺子去了前厅。   穆禹的办事速度非常快,当天下午就把这事跟穆琛夫夫说了,并且强制他们同意,第二天一早,就将穆珂送了过去,因为两家离得近,他还特地叮嘱穆琛,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绝对不能放穆珂回家。   听着穆禹狠心的话,穆珂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亲大哥?不管穆珂心里怎么不情愿,他就这么被留在郡王府,早上跟礼教嬷嬷学规矩,下午跟几个掌柜学经商、跟沈景黎或赵文瑞学怎么管家,晚上还要被穆琛抽查学习的情况。   刚开始没几天,他就累的受不了,觉得这简直是非人的生活,是大哥故意要磋磨他,可半月之后,他就渐渐体会到其中的妙处,沈景黎见他有所领悟,就派人请穆禹过来,让他将镇远侯府的间铺子交给穆珂打理,而郡王府内院的事,他也一股脑全甩给穆珂处理。   很快,双胞胎满月了,这回,穆琛和沈景黎都不打算大办,他们就通知了西穆府和杨府,以及许彦林夫夫,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庆贺了一翻,双胞胎的满月宴就算过了。   双胞胎满月宴之后,寒风和南霁云总算被放出来了。   “穆十四,你居然让本少爷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你这个多月都干什么去了?”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南霁云就杀到书房,质问穆琛。   穆琛正和寒风说着事,见他闯进来,挥手让他坐下,南霁云瞪了他一眼,在一旁坐下来。   “说吧,为什么到现在事情还没有解决?”   南霁云收起自己的不高兴,心平气和地问。   “麒麟,这是不能怪将军。”寒风道。   “不怪他?难道怪你啊?”南霁云不悦地皱眉,他抬头看向穆琛,见穆琛脸色如常,没有丝毫为难和不悦,他又琢磨起来,“你查到什么线索?”   “有几个怀疑对象。”穆琛道,不过并没有多言。   南霁云看着他,点点头,“把名单给我,我去查。”   “过几天再说。”穆琛婉拒,“京城最近不太平,王爷担心皇陵那边会出事,让我们先静观其变。”   南霁云在心里一番考量,觉得靖王的考虑很有道理,他舒了口气,眉飞色舞的笑起来,接着就问起双胞胎的事情。   “十四爷,你要不送个儿子给我们养吧?”南霁云道,他和寒风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反正穆琛家儿子多,让他们养着,也是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第252章 二殿下出事   南霁云对双胞胎很感兴趣,每天最早进去儿童房,陪两个孩子玩,还直劝说穆琛过继个孩子给他和寒风,并且保证他和寒风会好好养大孩子,绝对不会让孩子受到委屈,却只得到穆琛一个冷冷的眼神。   穆琛那边行不通,他又把目标换成沈景黎,每天都跑到沈景黎房里,跟沈景黎说把孩子过继给他的各种好处,弄得沈景黎见到他者即日。腊月十七,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隆冬时节,外面整日刮着寒风,屋子靠门处个小火炉正安静的燃烧着,偶尔蹿出几缕青红色的火焰火炉上正温着壶酒,沈景黎换上新置办的裘衣,身形臃月中地坐在床上。   沈景黎在屋内看了会儿书,心绪有些不宁,只好放下书本往屋外走去。   他披着披风,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金玉用手遮着脑袋,小跑着过来,见他出来,忙喊道:“夫人,别出来,要下雪了。”   听了她的话,沈景黎抬头往上看,就看到晶莹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来,先是小小的一阵,继而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将屋顶覆上层盈盈的洁白,沈景黎伸手接住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六角冰晶落在手心里,冷的刺骨。   他静静地看着,突然就皱起了眉头,金玉躲进了屋檐下,抖下落在身上的雪花,嘟囔道:“看这样子,今年怕是会下场大雪”   她低声嘟囔着,没有发现沈景黎的眉头越皱越紧。   沈景黎忧心忡忡,他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忽地,声啼哭划破这份安静,金玉喊起来,“不好,小少爷哭了。”   听到儿子的哭声,沈景黎只好放下那没有头绪的担忧,进去看看小家伙出了什么事。   哭的是老三安安,因为睡醒来没见着人,可能觉得没安全感,就哇一声哭了起来,沈景黎脱了披风,在炉子旁暖了暖身子,才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在屋子里走动着,轻声细语地哄着。哄安安开心后,将安安放在摇篮上,让他自个儿玩,沈景黎才去看团团,团团早就醒了,瞪大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天花板,那模样有点像思考者沈景黎在他身边坐下来,替他掖了掖小包被,他便扭过头看沈景黎,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   “他很像你。”有声音从后面传来,沈景黎回头看,是南霁云,南霁云拉了张椅子过来,在摇篮旁坐着,伸手晃着摇篮,做鬼脸逗躺在摇篮里的安安,“老三既不像你,也不像穆琛,他太活泼了,感觉不太像你们的孩子。”   南霁云喜欢安安,想把安安过继过去,沈景黎心里明白,对他这些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寒风呢?怎么没有跟你起过来?”沈景黎将团团抱起来,团团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粉嘟嘟的小嘴巴,咕嘟咕嘟冒着泡泡,自己跟自己玩的很开心。   “他说要出城去看看,今年怕会有大暴雪,他担心城外难民村的村民。”   沈景黎猛地站起来,他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了,因他起身的动作太大,安安觉得不舒服,扁扁嘴,哇一声哭了,沈景黎惊了一跳,赶紧轻拍着小包被,小声的哄着,直到安安不哭了,他才叫了大吉进来。   “大吉,趁现在雪下的不大,你赶紧出城去找王管事,让他把今年收获的粮食全部储存起来,不得卖出去,并且让人去村子里巡视,看看哪家的房子是茅草房,让那些人家都住到庄子去。”这雪下的比往年要玩,而且来势凶猛,他心里不安,总有种不详之感。   虽然这雪刚下起来,说不定晚上就会停,可南霁云并没有反对沈景黎的做法,早些年,京城也发生过平民百姓的房子被大雪压垮,一个村子二十多个人的事情,那段日子,连续下了好长时间的小雪,所有人都觉得这雪下不大,没几天就会停,结果,雪刚停,就出事了,所以说,人有时候不能太相信自己的预想,而应该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大吉应了声好,转身准备出门,又被沈景黎喊住“等等,你去库房里,拿些旧棉被、旧棉袄,一起带过去,看哪些人家需要,就分给他们。”   大吉离开之后,沈景黎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外面的唁实不算特别大,纷纷扬扬的,很是漂亮,丝毫不见肆虐的模样,真不明白他的担忧从而而来?   “炉子上温了酒,你若是觉得冷,就喝点吧。”沈景黎道。   南霁云听说有酒,忙走过去,用厚毛巾将酒壶提起来,刚倒了一杯,就闻到股红薯的香甜昧。   “景黎,你烤了红薯。”他看旁边有个铁钳,就拿起来,往炉子下面扒拉几下,掏出几个小红薯,他也不客气,剥了一个的皮,将它放在碗里,用勺子勺起来吃,一口酒一口红薯,吃的浑身热乎乎的,好不惬意。   香甜的昧道在房间弥漫开来,躺在摇篮里的两个孩子似乎也被勾出了食欲,一前后,哇哇哭起来。   沈景黎急忙喊了奶娘进来,让奶娘给他们喂奶。   南霁云暍的醉醺醺,也凑了过来,沈景黎见状,赶紧推开他,“别把孩子熏着了。”   看着沈景黎护犊子的模样,南霁云嘟囔了声,“真小气。”   两个孩子吃饱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红扑扑的脸蛋上有着浅浅的笑意,丝毫不在意外面的风雪交加。   雪连续下了几天,都是小雪或中雪,没有形成大暴雪。   城外的百姓虽然受到天气的影响,但是并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故,除了冻死了些家禽,没有人员伤亡沈景黎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可皇陵那边却出了大事,二殿下出门遇到了雪崩,废了条腿。   听到这个消息时,沈景黎正在自己的木工房干活,他已经快年没有做过木工,实在手痒得紧,趁着今天穆琛在家,将两个孩子丢给他照顾,他就躲进木工房,倒腾起他的那堆木头。   吃过午饭,许彦林夫夫带着孩子过来串门,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赵文瑞进了木工房,提起二殿下的事情,春华在一旁说起自己听来的故事,绘声绘色的描述,就跟他亲眼看见了似的。   “昨天夜里,太医院的张太医和胡太医就连夜赶去皇陵,替二殿下治疗,听说郑贵妃亲自相送,命令他们定要保住三殿下的腿。”春华说着,唏嘘不已。   沈景黎正在雕刻支石榴簪,听到他的话,抬起头,“下那么大雪,二殿下出门去做什么?”   赵文瑞和春华被这话间的无言以对,是啊,下那么大的雪,二殿下为什么会出门?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让属下去办吗?这么一想,这个事情倒透出一股阴谋的味道。   赵文瑞捏着下巴,琢磨起来,很快的,他就将这个事情阴谋化了,“你是觉得有人陷害二殿下?”   沈景黎眉头皱起了,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墟怪,这样子恶劣的天气,二殿下到底想去做什么春华听不懂主子在说什么,目光被沈景黎雕刻的石榴簪,簪头刻了石榴果、石榴花、石榴叶,裂口的石榴果,绽放的石榴花,姿态鲜妍,非常的招眼。   春华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活灵活现的簪子,顿时眼睛都看直了,情不自禁伸手想去摸。   “你喜欢?”簪子已经完工了,沈景黎见春华很感兴趣的模样,将簪子举到他的眼前。   这个时代的双儿,大多数是当作女性来培养的,偏向女性化,所以他们也爱颜色鲜艳的衣服和造型各异的金钗首饰。   春华眼里只看得见那支石榴簪,根本没听到沈景黎的话,眼见着簪子就要拿到手了,却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抢先步拿走。   “夫人。”春华万分委屈地道。   赵文瑞仔细把玩着那支石榴簪,眼睛也亮了亮他不爱金钗首饰,也不懂挑选,就算这样,他也知道沈景黎雕刻的簪子造型别致,别具一格,外面根本找不到一样的。   “你也喜欢?”这倒是出乎意料,他还以为赵文瑞只喜欢舞刀弄剑。   赵文瑞摇摇头,“只是觉得这簪子别致,般的工匠,没有你刻的那么细致,就跟真的石榴样。   “   得到这么高的赞赏,沈景黎高兴的笑起来,并将自己之前雕刻的小玩意拿出来,跟他们分享。   皇宫储秀宫吟霜斋郑贵妃面带怒色地闯进吟霜斋,将正在美人榻上小憩的郑美人揪起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巴掌。   “说,是不是你要害我的皇儿?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郑美人正做着美梦,突然被揪起来,还没缓过神,又被打了一巴掌,此时正头晕目眩,根本没听到郑贵妃的话。   她这副模样,在郑贵妃看来,却是赤裸裸地挑衅,她火气再次冒了上来,抬起手,就准备再甩她两巴掌,吟霜斋伺候的宫人,被突然起来的状况吓懵了,这会儿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护住郑美人。   脸蛋上阵阵的刺痛,郑美人终于回了神,想起郑贵妃说了什么,吓得脸色发青,内心忐忑。   “姑姑。”郑美人小声地开口,“您可别被有心人误导了,我的皇儿才一岁多,连话都不会说,想争也争不赢啊。”   最后句,她只做了个口型,没有出声,郑贵妃看懂了,思忖片刻,觉得她确实没胆做这种事,火气消散不少,坐了下来,对她道:“让人去把小皇子带过来,说本富想看看小皇子。” 第253章 二殿被弹劾   乳娘很快将小殿下抱了过来,小孩子长的快,不过个把月没见,不仅长胖了些,还变白了许多,爬的非常快,偶尔还能站起来走两步。   郑贵妃让乳娘将他放在罗汉床上,小家伙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转动小脑袋,四处望着,找到郑美人的位置,就朝着她爬过去,郑贵妃眉梢一扬,伸手将他抱起来。   “这孩子长的真好,瞧瞧这小脸蛋,肉嘟嘟的,真可爱。”   郑贵妃伸手捏了捏小殿下的脸,这捏并不是抚摸式的捏,而是用了几分力,小殿下感到疼,哇一声哭出来。   郑美人听到儿子的哭声,心疼的心脏直打颤,却又不敢冲上去将孩子抢回来,她心里清楚郑贵妃是在警告她,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姑姑并不相信她,郑美人双手交叉紧握着思绪百转,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得体的假笑:“他好养活,从来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   她举起帕子,掩嘴笑了笑,然后伸手抚平儿子衣服上的褶皱,借机凑到郑贵妃身边,低声道:“我们是家人,我不会做任何伤害郑家的事。”   这是表忠心,郑贵妃精明的凤眸瞥了郑美人眼,勾唇一笑,将孩子还给郑美人,矫揉造作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姑姑自是相信你的,不过,你自己也得万般小心,姑姑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整个郑家都脱不了干系,你可别想着独善其身。”   郑美人抱紧儿子,酷似郑贵妃的凤眸闪过一抹寒光,虚伪地说道:“姑姑说的是,倩儿会谨遵姑姑的教诲。”   姑侄俩虚伪的应付着,各怀鬼胎。   郑贵妃在吟霜斋坐了一柱香时间,从皇上最近的行踪,说到眼前的这场雪,直到雪势小了,她才领着伺候的宫人离开。   郑美人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才将心腹姑姑叫过来。   “芳姑姑,你找机会出言趟,替我送封信给二哥。”   郑美人捏紧双手,回头看向坐在罗汉床上玩耍的儿子,郑贵妃说的,她何尝不懂,可为了她的儿子,再困难的事情,她也得拼一拼。   “奴婢一定亲手将信交给三少爷。”   芳姑姑保证道郑美人点点头,芳姑姑是父亲安插在宫里的人,这些年她跟家里通信,都是透过她。   “出言之前,到我房里来趟,我把信交给你。”虽然芳姑姑是自己人,郑美人仍不敢太放心。   二殿下伤势究竟如何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朝廷上又爆了一个炸弹,有人秘密上奏,说二殿下在南边私自铸造兵器。   皇帝最近几日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扰的心烦意乱,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气炸了,不问原委,将奏折摔在大殿上,下令让靖王去皇陵,将三殿下召回来,并且让大理寺派人去查事情的真伪。   皇上龙颜大怒,三皇子派的官员虽然有心要替三皇子讲话,却怕越说越让皇上气恼,反而害了殿下,便一个个如噤声的鹌鹑,小心翼翼的静观其变。   退朝之后,皇上让靖王跟他去御书房。   进御书房,皇帝就气势十足把奏折摔在地毯上,“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燕承礼弯腰将奏折捡起来,恭敬地放在桌子上,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确实不知道这个事儿。”   他的确知道工弟私自制造兵器的事情,可并不是他上奏告发的,父皇不喜欢看他们兄弟争斗,他就算真想将二弟拉下马,也不会用这么不保险的办法。   “不是你让人上奏的?”皇帝回过身,走到燕承礼的眼前,居高临下盯着他,他这个儿子啊,有能力是有能力,就是不够果断。   “不是。”燕承礼摇头。   皇帝拧紧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怪异的小动作,才喊他起来。   “对于这个事儿,你怎么看门”二儿子刚遭遇雪崩,受了伤,立即就有人上奏弹劾他,这分明是有人趁机落井下石。   皇帝又抬头看了燕承礼眼,若说京城里,二儿子跟谁斗得最狠,莫过于这个大儿子,但是以大儿子的为人,若想弹劾老三,绝对不会假人之手不过也难说,身处皇室,谁能直保持最初的本心。   “儿臣觉得有人在算计三皇弟。”不仅是上奏弹劾,恐怕二皇弟在皇陵出事,也是别人的阴谋。   燕承礼捏紧拳头,大蛇终于要出洞了。   皇帝绕有深意地看了燕承礼眼,笑而不语,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燕承礼挺直身板站着,目光如炬地望着前方。   “行了,你回去吧,明天去皇陵将老二带回来。”   燕承礼行礼离开,李德海端了刚泡好的茶进来,“皇上,请喝茶。”   他给往皇帝茶杯里倒了茶,并将茶杯放到皇帝的右手边。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语气谦和道:“李德海,你觉得靖工所说的,可信吗?”   李德海放下茶壶,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陛下心里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何必为难老奴呢?”   李德海的嗓子有些尖细,声频有些高,不过他每次回话都会压低声音,放慢语速,所以并不让人觉得刺耳。   “靖王爷不至于那么不懂事,皇后娘娘向深得陛下的心思,不会不明白陛下不愿看到几个殿下兄弟相残。”   听到兄弟相残几个字,皇帝微微闭上了眼睛,他不愿看见他们兄弟相残,是他不愿想起他以前做过的事情,身处皇室,怎么可能没有厮杀?   “皇后若是真能明白朕的心,那就好了!”皇帝感叹声,端起茶杯,品了品茶,对李德海道,“李德海今日这茶有些苦。”   心情不好,就说茶苦,是皇帝一向来的习惯,李德海跟在皇帝身边十几年,早就摸清了他这些幻瑚卑气,他立即行礼认错,“奴才错了,下次定好好泡茶。”   皇帝闭着眼,微微点点头,挥手让他离去。   燕承礼离开皇宫之后,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穆琛家里。   天上下着雪,纷纷扬扬的,将周围盖了一层白,他打着伞,敲开了郡王府的大门。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燕承礼将披在外面的披风取下来,挂在门口的架子上。   “王爷是说二殿下的事情?”燕承礼点点头。   “臣觉得这是个顺藤摸瓜的好机会。”   穆琛坐下来,“二殿下的事情,肯定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这是想离间我跟二皇弟?”   穆琛点点头,又摇摇头,“王爷可曾想过,弹劾的事情若是真的,二殿下会是什么下场?”   “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回宫。”   “王爷觉得二殿下能接受吗?郑贵妃能接受吗?”   不能,既然不能接受,那么他就有可能造反,旦二殿下举兵造反,大燕王朝就会内乱,那么敌方就有机可乘。   燕承礼仔细琢磨,就明白穆琛话里的意思,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本王明白你的意思。”   “王爷明日去皇陵,不妨带上寒风和卫左。”穆琛建议道。   寒风和卫左都是他身边的得力帮手,武功好,查案能力强,对彻查此事应该有所帮助。   燕承礼知道穆琛是好意,没有拒绝,“行,你让他们明天到城门口等我。”   两人又说了会儿其他事情,燕承礼才离开。寒风站在门廊的柱子旁,神情平静地看着纷纷落下的雪花,穆琛走过去,挨着他站着。   “你明天陪王爷去一趟皇陵,卫左跟你起去。”穆琛开口道,“等从皇陵回来,你跟麒麟进宫趟,然后就回西北。”   寒风也正有此意,作为西北军的将领,他已经擅离职守好几个月了,再不回去,项上的人头估计真得落地。   穆琛知道他性子不活跃,见他没回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京城局势稳定下来,我就带景黎和孩子们起回西北。”   第二天一早,燕承礼带着寒风和卫左,以及皇上派给他的几个侍卫,赶去皇陵。   二殿下的伤势并没有传信人说的那么严重,经过两位太医的医治,腿已经保住了,只是伤好了之后,可能有些微坡。   难以接受自己的脚坡了,二殿下的脾气越发的暴躁,在养病期间,日日为难下人,轻则谩骂,重者直接拿重物砸,下人们还不敢反抗,因为要是有人反抗,二殿下会更加生气,指不定立即让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燕承礼到了皇陵,没有先去看望三殿下,而是先去见了奉命镇守皇陵的年大人,询问了二殿下在镇守皇陵期间都做了什么。   了解基本情况之后,燕承礼才去了见燕承启,燕承启正在发脾气,拿着一个花瓶乱砸人。   接住迎面砸来的花瓶,燕承礼笑了笑,“二皇弟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为兄叹为观止。”   “你来做什么?落井下石?”心情不好,燕承启也懒得装和善,语气很冲地质问道。   “并不是,父皇让我接你回京城。”   至于弹劾的事情,他避而不谈。   燕承启冷静下来,呢喃道:“父皇让你来的?”   “你让人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京城。”见燕承启状态不太好,燕承礼也没有留下来跟他交谈的兴趣,说完要说的,就离开了。 第254章 皇上的礼物   次日,用过早饭,让人将要带的东西全部装好,他们就启程回京。   回京的路上,燕承启时不时找燕承礼说话,明里暗里打探皇上让他回京的用途,都被燕承礼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   从皇陵到京城,需要五天的时间,因为燕承启身体不适,路上的积雪未化他们中途多休息了几次,七天半才回到京城。   将燕承启送回府里,燕承礼就快马加鞭进宫,向皇帝汇报情况。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这可是他儿子出生后的第个新年,他可不希望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他还得在外劳碌奔波。   将情况跟皇帝汇报后,燕承礼深思熟虑后,提出个请求,“就快过年了,儿臣希望能过个安稳的新年。”   皇帝眼中寒光闪,双眼淡漠地看着燕承礼,“你以为朕会做什么?”皇帝的语气很冷硬,还带着明显能察觉到的恼怒。   燕承礼微低着头,跪在地上,“儿臣不知。”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却依然傲气的儿子,拧紧眉头,好一会儿,才缓缓舒展开。   “派去调查的官员还没任何消息,你担心什么?还是你知道什么?”淡漠的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皇帝盯着燕承礼,扬起抹冷笑。   燕承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那么挺直身板跪着,眼里有着不可撼动的坚定。   皇帝看着,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燕承礼有些不解,他看向皇帝,听到皇帝说:“先起来吧。”   他起了身,有两个小太监立即给他搬了张椅子,他悄悄看了皇帝眼,见他面色如常,笑容可掬,悄悄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明日,你们夫妻俩带麟儿进宫陪陪皇后吧,麟儿出生那么久,她也就见过两回,朕知道最近天气冷,你们给孩子穿厚实点,带他进宫住几天,过了除夕再回府。”   他老了,也想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把清河也带上,朕也好久没见那丫头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朕?”   靖王点点头,   “儿臣知道了。”   皇帝欣慰的笑了笑,喊了声,“李德海。”   “奴才在。”李德海恭敬地弯着腰,将一个盒子交给皇帝。   皇帝将那个金黄色雕着巨龙的盒子拿在手里,怀日地抚摸着,嘴边噙着抹温柔的笑容,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这盒子,你拿回去,这是我送给麟儿的礼物。”   皇帝将盒子交给燕承礼,“行了,你回去吧。”   燕承礼谢了恩,将盒子收起来。   李德海送他出御书房,在门口时,悄声对他道:“殿下,陛下近几日操劳过度,晕倒了几回,太医说陛下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您若是有空,就常来陪陪陛下,那怕是陪他静坐会儿也好,陛下他”   李德海张了嘴,半晌,落了声叹息,“天色不早了,殿下赶紧回去吧,免得让王妃担心。”   燕承礼有些好奇李德海没说完的话,可也看出李德海并不想继续说,他在心里计较一番,也没有追问。   刚离开御书房,燕承礼就被闻风而来的郑贵妃拦住了去路。   郑贵妃步履匆忙,一见到燕承礼,也不顾男女有別,扑上去抓住他,急切地问道:“二皇子怎么样了?我的皇儿他怎么样了?”   情急之下,她连本妃都忘了称,直接自称为我。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哪怕他们名义上是“母子”,也该避嫌。   燕承礼眼神微敛,不悦地看着紧揪着他衣服的郑贵妃,他知道她担心儿子,所以才这么失态。   可皇宫之内,这种行为真的很不妥当,万被有心人借机散播谣言,那么他们的名声就全完了。   燕承礼不着痕迹地推开郑贵妃,旁边的姑姑也意识到郑贵妃的行为有失身份,上前将郑贵妃拉开,“娘娘,您先冷静点,慢慢听靖王殿下说,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燕承礼正琢磨着该不该如实相告,听到姑姑的这句话,开口道:“二皇弟性命无忧。”   郑贵妃一听,却并没有宽心,而是红了眼眶,扑上去厮打燕承礼,并且骂骂咧咧道:“什么叫性命无忧?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是不是你害他的”   “我就知道你不安心,你会那么好心去接我的皇儿回来?你就是想趁机害他,你就想趁机除掉他,重新当回太子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那么狠心”   郑贵妃突然发狂的笑起来,那如疯狗般到处乱咬大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端庄贤淑的痕迹?   燕承礼看着她这幅模样,眉头越拧越紧,就像一团乱麻。   旁边的李德海见状,赶紧让后面的宫人将郑贵妃拉起来,并且让人去禀报皇上。   郑贵妃认定是燕承礼要害她儿子,看向燕承礼的目光里缀着刀片。   小太监很快带着皇帝的口谕回来,他凑到李德海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李德海立即道:“贵妃娘娘,皇上让您去御书房趟,请跟咱家来吧。”   郑贵妃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燕承礼一眼,踌躇了好久,才跟着李德海离开。   燕承礼抚平身上的衣服,锐利的眸子里寒光如冰若不是殴打贵妃容易惹得麻烦,他刚刚就掌解决掉她。   才走没一会儿,皇后身边伺候的小邓子急急忙忙赶过来,说皇后有请。   皇后正躺在美人榻上,让宫女替她捶背捶腿,见燕承礼进来,立即挥退身边的人,起了身,拉着燕承礼的手,心疼地看着他的脸。   “那女人可伤着你了?”宫里到处都是皇后的眼线,每个宫发生的事情,她基本了如指掌,有些事,是她懒得去管,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燕承礼心知御书房外发生的事很快会传开来,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扭头笑着道:“没事,母后不必担。”   “本宫是你母后,自是常担心你的。”皇后伸手捋了捋他衣服上的褶皱,拉着他坐下来,“这都块过年了,你也别老往外面跑,多在家里陪陪王妃和孩子,太后不喜欢不顾家的儿孙。”   知道皇后是有意提点自己,燕承礼恭顺地点点头“天气越来越冷,母后记得要好好照顾身体。”   “本宫自有分寸。”皇后伸手拍拍他的手背,“说起这天气,本宫前些日子还跟秀平姑姑说起过这事,今年似乎比去年冷了点,不过好在没发生什么大灾难,也算是万幸了。   “确实是万幸,不过也亏的今年各地的官员都担心这突变的天气,早做预防,才避免了大灾难的发生。”   燕承礼跟皇后聊了会儿,直到皇后知道他明日会带妻儿进宫小住几天,才乐呵呵地送他出言。   出了宫,燕承礼直接回了府。   靖王妃得知他今日回来,早早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怎么亲自下厨了?这多费劲啊?”燕承礼握着妻子的手,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就不要那么折腾了。”   听到燕承礼关心的话语,靖王妃娇羞的笑了笑,说道“只是做几个家常菜,不碍事的,王爷别瞎紧张,好了,赶紧坐下吃饭吧。”   用过饭,燕承礼将皇帝给的盒子拿出来,“这个父皇赏赐给麟儿的,你先收起来,等麟儿再大些,再将这个交给他。”   “这是什么?”靖王妃好奇地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块玉佩,是用羊月旨白玉雕的玉佩,上面还刻着个小小的“端”字。   燕承礼见到那个“端”字,惊愕地瞪大双眼,这块玉佩,他幼年的时候,听太后提起过,说是皇上当成受封为亲王时,先帝赏赐给他的,上面还刻着他的封号“端”。   这枚玉佩对皇帝而言,意义重大,他向来是随身佩戴着,除非沐浴,否则绝不离身,如今却送给麟儿,这是什么用意?   “王爷,怎么了?”见燕承礼的表情不对劲,靖王妃询问道,并将盒子合起来,这是皇上赏赐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用意,有什么价值,都必须保管好,免得哪一天,陛下心血来潮问起它的下落,不知如何应对燕承礼没有将玉佩的来历告诉她,却很严肃地叮嘱她,“这枚玉佩定要放好,千万别弄丢了。”   见燕承礼态度严肃谨慎,靖王妃也多了几份心,能让王爷这么紧张的东西,肯定非常贵重,她绝对会收放好的。   二皇子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郡王府的生活,这一日,沈景黎管理的庄子宰羊杀猪,往郡王府送了一整只羊和整头猪,正好下人们将之前打火锅的锅从仓库里搬出来,仔细清洗干净,沈景黎干脆决定今晚做羊肉火锅,并邀请许彦林夫夫过来起分享。   许彦林是个隐藏的吃货,而且还爱喝酒,边涮羊肉,边拉着穆琛喝酒,还絮絮叨叨说些语无伦次的话。   穆琛今天心情不错,也就由着他说,自己则举杯跟寒风小酌。   寒冷的冬日,一边吃火锅一边喝酒,的确很享受,沈景黎跟赵文瑞、南霁云坐在一块儿,听南霁云说起西北的事,一边酌着小酒,觉得这个冬天,也挺舒服的。 第255章 不安的新年   断断续续下了好长时间的雪,终于在除夕前一天停了下来。   清晨当沈景黎拉开窗帘,看着那久违的朝阳,顺着指尖滑进了房间,整个八的心胸,也为之开阔了不少。   这是自下雪以来,难得的艳阳天,沈景黎深呼吸口气,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接着便让下人们将屋子里的被褥全部搬到院子里晒晒,顺便将屋子好好清扫遍。   团团和安安似乎也感觉到天气变好了,在屋子里闹腾个不停,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望着窗外,仿佛被太阳温暖的光芒吸引,一边咿咿哑哑喊着,一边挥动着小手。   “小少爷们这是想去外面玩。”奶娘们将团团、安安抱起来,到窗户边站着,怕两位少爷吹了风,会染上风寒,奶娘不敢把窗户全打开,就开了一小半,让两位少爷能看一看外面的景象沈景黎在院子指挥下人们干活,有仆人过来,悄悄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回了头,就看到奶娘抱着安安、团团站在窗户后面,安安调皮,不安分地挥动着小爪子,想抓落在窗户边上的光芒,抓不住就扁扁嘴,哇哇哭起来。   他眼睛里噙着笑,正好看见寒风和南霁云过来,露出丝喜色,招呼着他们过来,将团团、安安塞到他们怀里,让他们带着团团、安安到空气清洗的地方晒晒太阳,转身就继续去忙碌了。   南霁云傻愣着,目光呆滞地看着怀里的小糯米团子,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不舒服的扭动着,还挥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企图引起他的注意,让他能调整一下这不舒服的姿势。   相比起南霁云,寒风表情很平静,虽然他的姿势有些古怪,还有些僵硬,可团团却并没有感觉,他扭头,看着旁边的树,又又像一个思考者一样沉思起来,不过寒风并不会觉得这个孩子在思考,而是觉得孩子可能困了,想睡觉。   “哇哇”   南霁云被安安的啼哭声惊回了神,赶紧调整姿势,并轻声哄着,寒风斜睨着他,觉得他挺有当父亲的潜质,嘴边的笑意怎么都压制不住,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团团,突然觉得南霁云的主意挺好的,他们或许正需要个孩子。   哄了一会儿,安安才止住哭泣,咯咯咯笑起来,白白嫩嫩的脸蛋露出小酒窝,甚是可爱。   南霁云吹口哨逗着他,心情愉快地道:“这次可是你阿姆把你丢给我的,给了我,就要不回去了,以后你就得跟我姓,当我的儿子了。”   “孩子还小,听不懂你的话。”寒风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了笑,扯着他往中院走去,“走吧,我们去中院走走,那里的梅花开的正好,孩子们也许会更开心”   “你不是说他们还小吗?这么小的小家伙懂得赏梅花?”南霁云拿寒风的原话堵他。   寒风被堵的无言以对,失笑道:“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   他的上道让南霁云很满意,他点点头,跟寒风同去中院,看着沿路上的风景,安安很是高兴,不停地转动着小脑袋,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而团团则很安分,模样很乖巧,若不是他还睁大着双眼,南霁云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他仔细观察着这两个兄弟,觉得他们的反应很有趣,他微微侧着头,将鬓边的发丝垂下去逗弄安安,安安看见了,以为是什么好玩的,胡乱挥着手去抓,每每快抓到时,南霁云就快速抬头,让他抓了个空,就这样,安安也没觉得不高兴,反而咯咯咯笑个不停。   而团团,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地扭开头,继续训他的小思考者。   南霁云笑起来,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寒风,“这两个孩子还真有意思,一个喜静,一个好动,就跟两个极端一样。”   “也没什么不好的。”寒风道。   南霁云想了想,也觉得是,龙生九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造化。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穆景带着杨宁逸一起过来给沈景黎他们送年礼,进府,看见院子里晒着被褥衣服,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穆琛在给荀儿启蒙,听说他们来了,就带着荀儿和怀信一起出来,穆景一见到他,就朝他挤眉弄眼,穆琛不解地挑眉,转头看见院子里晒着一堆东西,拧了拧眉,也没有说话,内院的事,沈景黎会处理,犯不着他去操心。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明天就是除夕,每家每户者夕忙着张罗除夕要用的东西,般走不开身。   “我来给十三哥你们送年礼啊,年年都是你们先往我们家送年礼,今年怎么着也得弟弟先啊。”   穆景笑着道,低头看着荀儿。   荀儿见堂叔看自己,就走出来,大大方方让他看,还贼兮兮地道:“堂叔,你有没有给荀儿带礼物啊?”   快要当爹的穆景,见到每个孩子都觉得像个小仙童,金雕玉琢的,甚是可爱,他伸手将荀儿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荀儿想要什么礼物?你说给堂叔听听,堂叔送给你。”   荀儿没想到还可以自己要求礼物,他努力想了想,却什么也没想到,委屈地扁扁嘴,觉得有些为难,他在郡王府有吃有暍有人陪着玩,什么都不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礼物。   “我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穆景的表情甚是精彩,似乎是太久没听到这么诚实的回答了,他嘴边勾起一抹爽朗的笑意,“那堂叔送你匹小马,怎么样?”   荀儿一听要送给他一匹小马,立即眼前一亮,却听到穆琛说:“他才多大?你送他匹小马,万一他吵着要骑怎么办?”   荀儿不过三周岁,哪里骑得了小马?万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怎么好?   去找沈景黎的杨宁逸在中院的亭子遇到南霁云和寒风,见他们两人居然在带孩子,很是惊讶,就走过去跟他们聊了几句,顺便抱抱两个孩子,沾沾喜气,希望自己能一举得男,让家里人高兴。   三人在亭子里聊了会儿,就带着孩子一起过来找穆琛,正巧听到他们这段对话。   杨宁逸立即沉了脸,上去就拧了拧穆景的耳朵,然后跟穆琛道歉,“十三哥,您别生气,这家伙不懂事,我替他跟您道歉”   穆琛打断他,“不用,我只是提醒他。”   穆景阳光开朗,很多时候都随性而为,并不是他不懂得考虑后果,而是他开心起来,往往会忽略这点,他很清楚他的个性,所以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提醒他,只是想避免后面的麻烦。   杨宁逸点点头,又狠狠地刮了穆景一眼,穆景自觉做错事,摸了摸鼻子,眼神到处转悠着,就是不敢看杨宁逸。   送完了年礼,又收到沈景黎回赠的年礼,穆景和杨宁逸午饭也没有吃,就回去了。   这个新年注定是个不安生的新年。   除夕当晚,一向身体很好的皇上在皇家团聚的晚宴上,突然吐了口血,并且当场晕倒。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把在场的妃嫔、皇子公主都吓坏了,皇后当机立断,将太医院所有值班的太医都喊了过来,让他们仔细给皇上诊治,务必治好。   第二天皇帝仍未清醒,太医说皇帝的身体亏损厉害,估计要好几天才能醒来,太后得知此事后,在慈宁宫静坐了一个时辰,之后叫皇后过去说了会儿刮,才下令让文武百官今年不用进宫拜年。   朝廷上下笼罩着一股黑云压城的氛围,人人兢兢业业,忐忑不安,唯恐这天下乱起来。   燕承礼去乾清宫探望皇帝,并向太医询问了皇帝的情况,他不明白平日里看上去身体健朗的父皇,怎么会突然晕倒,还迟迟醒不来?   “老臣也觉得奇怪,陛下这两年一直有好好调理身体,吃的药膳都是老臣看过,确定没问题,才让御膳房做的,可他这几年的身体,却越补越差”太医院提点刘太医说着,不由得摇摇头,觉得愧对皇帝的提拔。   燕承礼听着,却拧紧眉,“几年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你们还继续给他吃那些补药?”   他眼里带着怒火,却捏紧双拳极力控制住,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整个太医院给毁了。   刘太医一听,知道燕承礼误会了,赶忙补充道:“殿下误会了,臣一直是根据皇上的身体情况,给他开补药和安排药膳的,并不是直吃同样的补药。”   刘太医额头有些湿,大冬天冒汗,实在是靖正殿下的眼神太恐怖了,快把他这把老骨头吓散了。   “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些药出了什么问题?”   “那是老臣亲自调配的药,觉得不会有问题的。”一听燕承礼怀疑自己,刘太医立即提高音量反驳。   燕承礼看着他,“刘太医,本王并不是怀疑你,本王问你,得知父皇身体越来越差,你可调查过父皇喝药的药渣,你就那么确定没人敢在那些药里动手脚?”   刘太医听得他的质问,一时间竟说不出话,他仔细想了想,突然细思极恐,若真是那样的话,只能说对方太高明了。 第256章 我很放心你   因为皇帝突然病倒,朝廷上下顿时暗潮汹涌,众人纷纷暗中揣测皇帝的病情,更有人打着探望的旗号,明里暗里打探皇帝的情况,想知道他什么能醒来?   燕承礼每天都待在乾清宫,给皇上喂药,擦洗身体,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看着那些说来探望,神情却丝毫不哀伤,还明里暗里跟他打探皇上是不是会醒不过来的的人,只是冷冷一笑,觉得他们虚伪得很。   皇后也经常过来,不过因为皇帝突然病倒,让后宫乱成团,需要她主持大局,所以她并不是每天来,而是隔几天来一次,一待就是大半天。皇后跟皇帝几十年夫妻,感情说不上太好,却也相敬如宾,彼此尊重,所以当皇上吐血晕倒的时候,她简直吓懵了,失态地忘了礼仪,提起官服的裙摆,就跑过去,跪在皇帝的身边,晃着他的身子喊他。   她的确是恨他的,恨他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恨他当初那么对她的儿子,可他们毕竟是少年夫妻,她十五岁就嫁给还是皇子的他,一路扶持走到今天,就算当初的恩爱已经快被磨灭殆尽,她也没想过他会先她一步离开。   皇后坐在床榻边,拿着帕子替皇上擦擦脸,又擦擦手,转头对伺候的宫女道:“将这些脏水倒出去,再打盆干净的温水进来。”   “是,娘娘。”宫女应了声,端着那盆脏水出去。   趴在一旁睡着的燕承礼听到声音醒来,睁开眼看到皇后认真地替皇帝擦手,似乎是听到他醒来的声音,苦笑着,百般无奈地道:“本宫刚及笄就嫁给你父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皇子,没有封号,也没有官职,还贪玩”   皇后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低垂的眼里含着柔和的光,燕承礼看得有些心酸,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母后这么温柔的模样了?   为了他,为了外祖家,母后用坚硬的面具将自己的脆弱掩藏起来,在外人面前永远维持她颇具威严的国母形象。   “本宫那时候也没想过,他有天会”皇后嘴边勾起抹笑意,仔仔细细替皇帝擦了手,连每个手指缝都不放过,接着,又替皇帝掖了掖被子,看着他病中还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伸手替他抚了抚皱起的眉头,说来也奇怪,她抚着抚着,皇帝那紧铁的眉头竟松开了,嘴角似乎也微微上扬。   皇后见状,也笑起来,发自真心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容光焕发,更有精气神,她回了头,对燕承礼道:“若是你父皇熬不过,而你又能登位,本宫就随他起去了。”   “母后!”燕承礼震惊地站起来,“母后,这玩笑开不得。”   皇后丝毫不惊讶他的反应,她起了身,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给皇帝暍,轻声细语道:“本宫可没有开玩笑,若是陛下去了,本宫就殉葬。”   皇后深情凝视着皇帝,“你们几个都长大了,本宫没什么好担心的,可你父皇不同,他生前最爱热闹,黄泉路上,若没有本宫陪伴,该多寂寞啊。”   “母后!”燕承礼张了嘴,有很多话想说,却最终喊出这两个字,他一直以为母后对父皇没有很深的感情,毕竟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不像父皇跟其他心爱的妃子那么缠绵恩爱,却不想表面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   宫女端了温水进来,皇后起身接过水盆,放到架子上,将毛巾放进去洗,李德海急匆匆进来,禀告道:“皇后娘娘,郑贵妃、江淑妃和众妃嫔在门外要求见皇上。“   皇后洗好毛巾,搭在架子上晾着,又洗了手,才道:“让她们进来吧。”   转了头又对燕承礼道:“永明,你先回府吧,这儿有本宫照顾。”   永明是燕承礼的字,他抬头认真地看着皇后,似乎是想将她这一刻的模样永远即在脑海里。   “回去吧,改天再带麟儿进宫看看本言和太后。”皇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叮嘱道,“注意你的几个皇弟,大过年的,别让他们在你父皇生病的时候闹出乱子。”   燕承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郑贵妃带领众妃嫔浩浩荡荡的进来,见他行礼也视若无睹,气势汹汹的进去。   郑贵妃进去,就看到皇帝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棉被,面色看起来很是苍白,不过呼吸还算有力,看上去倒像是睡着了。   她立即做出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扑倒在床边,撕心裂肺地哭起来,“陛下,您怎么就病倒了昵?臣妾这几日食不下咽,睡不安稳,天天念佛祈求佛祖保佑陛下早日康复,陛下”   那声音哀婉凄绝,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皇后端坐在一旁,看着她哭天抢地的演戏,端着茶杯,似笑非笑。   跟着郑贵妃起来的共十三名的妃子,听到郑贵妃哭的那么伤心,责任不住拿出帕子,拭去眼中的泪水。   郑贵妃哭的伤心,没有发现皇帝的手指动了动,她嚎哭了一会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低声啜泣着,想到昨天跟三哥讨论的结果,她哭着哭着就真的伤心了,三哥跟她分享了当前的局势,告诉她,如果皇上再也醒不来,那么京城肯定会风云四起,直暗中韬光养晦的几位皇子都会出手,这就对受伤的二皇子很不利,可皇上若是醒过来,文武百官肯定会上奏请求陛下立太子,二皇子怕也没有胜算,三哥就给她出主意,让她改而支持郑美人的皇儿,或者干脆让皇帝这么醒不来,然后借机伪造圣旨,传位给二皇子。   “姐姐,别哭了,哭坏身体,陛下会心疼的。”旁边的江淑妃伸手拉了郑贵妃一把,转而看向皇后,向她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皇后眼带笑意地看了她眼,又看了站在她身边哭的眼睛红肿的郑贵妃,道:“起身吧。”   转头让李德海给她们准备椅子,“都坐吧,等会儿太医会来给陛下诊治,本宫知道你们都很担心陛下的病情,就留在这里一并听听太医的诊断吧。”   说完这话,皇后又端起茶杯,小酌了口茶,她表情淡然,话语听不出喜乐,却让在场众妃子坐立不安,总觉得这话里暗示了什么。坐在前头的几个妃子,面色尴尬的笑了笑,你推我,我推你,互相推着对方先说话。   皇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端庄优雅地笑着,状似关心地问道:“听说江淑妃这几日身体不舒适,可有请太医看看?”   “只是小毛病,不碍事。”江淑妃微微低下头,皇后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她内心的秘密,让她差点窒息。   “小毛病,那更要好好诊治,不然,变成大毛病,可就麻烦了。”皇后很是关心道。   江淑妃又笑了,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转头求助地看向其他姐妹,就在这时,一位小公公领着太医进来“老臣见过众位娘娘。”   太医行礼。   皇后站起来,“太医不必多礼,赶紧给陛下看看,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不见好转?”   太医从容地坐下来,边擦着额头上的汉,边给皇上诊脉,当着这么多娘娘的面,他还真是有压力给皇上诊脉后,他又给皇帝行针,异常白雊艮针刺入下去,画面让些胆小的妃子忍不住扭开头,闭上眼。   皇后和各位嫔妃面上都是带着忧色,却也不知道这些忧色里到底有几分是真心的。   行针之后,皇帝悠悠醒过来,众人一见,皆露出欣喜的表情,尤其是郑贵妃,扑过来握住皇帝的手,皇上却没看她眼,而是开口道:“朕没事,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皇后就够了。”   郑贵妃听皇帝将皇后留下来,气的面容有瞬扭曲,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皇上,“陛下”   “下去。”皇帝还病着,身体无力,说话也很虚,可是却依旧很有威势,郑贵妃不敢在这当头惹恼他,行了礼,就离开了,其他妃子看见她离开,也赶忙行礼,跟着离开。   等人都离开了,皇后就倒了一杯温水喂给皇上,等他喝完,才问道:“陛下,你感觉怎么样口好些了吗?”   皇帝盯着她看了会儿,她看上去依日华贵,面容去田憔悴不少,这些年,她也老了,他心中动容,伸手去握她的手,刚碰到,就被躲开了。   皇后抽开手之后,才意识到不妥,不过她并没有懊悔,而是得体的笑着,将杯子放到旁的桌子上,开口说道:“这些天,文武大臣们时不时进宫探望陛下,很是担心陛下的情况。”   “他们有心了。”至于是什么心,那就说不准了。   皇帝悻悻地收回手,咳嗽了几声,问道:“查到什么情况吗?”   多年的夫妻,他很相信皇后的能力,已经这么多天,她肯定调查出了什么。   皇后抿着嘴,脸上露出怒色,自从封后之后,皇帝就很少见皇后生气,如今见她动这么大怒,不由好奇她到底差出了什么来。   皇后深呼吸一口气,平顺自己内心的愤怒,努力平静道:“陛下平日进补的药材并没有问题,只是每种药材的份量被人做了手脚。”   真是厉害的手段,动这样的手脚,就连太医不仔细盘查,都发现不了问题。 第257章 回去大西北   大年初五,寒风陪南霁云回了忠义候府,本意是想在回西北之前,好好跟忠义候南大人谈谈他们两人的事情,可是,他们刚开了个头,就激怒了忠义候,被忠义候给赶了出门。   南霁云闷闷不乐地回来,进府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入打扰,午饭也不吃,一待就待到晚上。   用晚膳的时候,他才走出房门,脸上挂着惯常客套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沈景黎招呼他坐下吃饭,给他盛了一碗汤,问了问他们最近的打算。   “初七,我们就回西北。”南霁云喝着汤,又夹了块鱼肉,“前些日子,我收到西北送来的密信,说大齐军队蠢蠢欲动,我们必须趁他们还没有进攻之前,先回去做好部署。”   南霁云说着,转头看向穆琛,穆琛正在给荀儿剥虾子,感受到南霁云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又微低着头,从盘子里夹了一只螃蟹,打开,将里面的蟹肉夹到荀儿和怀信的碗里。   两个孩子自己拿着勺子,勺着碗里的肉往自己的嘴里塞,吃的津津有味,荀儿很喜欢吃海鲜,边嚼着蟹肉,边扯着穆琛的衣袖,指着那盘已经没有半的虾子,含糊不清地道:“嚼(要)”   南霁云看他吃着碗里的,还盯着盘里的,坏心眼地当着他的面,将盘子里的虾子夹走了一半,荀儿看着虾子一个个被夹走,着急地赶紧扯穆琛的衣袖,并且一直指着那盘虾子,似乎是在说“爹,快夹,要没了。”   荀儿年纪小,吃饭不太注意,嘴角、脸上都沾了菜屑和菜汁,沈景黎拿帕子替他擦擦嘴,对他道:“慢慢吃,厨房里还有,不会让你饿着的。”   这简直是最动听的话,荀儿笑起来,继续吃着他碗里的蟹肉,坐在他旁边的怀信见他喜欢,就将自己碗里的虾子和蟹肉分给他部分,然后自己站起来勺了一勺鱼肉,吃的津津有味。   南霁云看着穆琛剥虾子的动作,行云流水,非常熟练,暧昧的笑了笑,打趣道:“真没想到,令大齐军队闻风丧胆的穆将军,居然有这么居家的时候?”   “嗯。”穆琛应了一声,又给沈景黎剥了几个虾子,并且道:“你也吃,我会照顾他们。”   看穆琛不痛不痒地爽快承认,南霁云总感觉心中不得劲,原本美味的食物,顿时没了滋味。   “你也多吃点,回了西北,就很难吃到海味了。”寒风也给他开了只螃蟹。   南霁云回头看着他,见他低头给他剔蟹肉,眉眼里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柔,唇角压制不住勾起来,夹着碗里的蟹肉吃起来。   吃完饭,穆琛叫寒风陪他出去走走。   夜晚的街上依旧热闹,穿着厚棉衣、裹得像只熊的小贩,边搓着手,边吆喝。   寒风跟在穆琛的身后,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脂粉香,心里的疑惑渐深,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跟着。   穆琛进了一家杂货铺,买了香烛和冥纸,又在家酒铺里打了一瓶酒,最后在城门口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买了袋包子。   “爷爷最喜欢这一家的包子。”穆琛转头,将手里的包子交给寒风,“你还记得吗?每次训练完,爷爷都会带我们来这里买包子。”   说这话时,穆琛眼中闪过一丝温情,似乎回忆起什么愉快的事情,嘴边勾起微小的弧度。   “记得。”他当初也很喜欢这里的包子,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包子。   两人去了城外穆老太爷的墓地,摆上老太爷爱吃的包子,斟了酒,跟老太爷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最后,在老太爷墓前磕了三个晌头,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夜已深,山边的小路黑漆漆的,他们两个前后走着,不说话,只听得到风呼呼吹过树丛发出的声音,诡异而令人心生恐惧。   寒风时不时抬头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高大而挺拔,似乎能撑起整片天空,他觉得心里有携,笑如烟火,在他嘴边闪而过,接着是坚定不移的眼神。   “少爷”在快进城的时候,寒风开口喊住穆琛,穆琛回了头,两人目光对视着,寒风突然冲着他一笑摇摇头,“没事儿。”   “嗯。”穆琛简单应了一声,也没有追问他为何不把话说完,跟守城的侍卫打过招呼,进了城,往一家玉石店走去,他前些日子在这家玉石店订做了三个玉佩,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做好了。   他一进去,小二哥立即热情的迎上来,“穆老爷,是来取订做的玉佩吧,已经做好了,小的这就去给您拿出来。”   穆琛点点头,就坐在一旁等他将东西拿出来,寒风跟着进来,在旁的货柜上看着,突然看中支碧玉簪,碧绿通透的玉,雕刻着竹叶,眼看过去,就攫取住他的目光,他将碧玉簪拿起来,仔细看着。   店小工跟着掌柜出来,见他对那支碧玉簪爱不释手,赶紧上前道:“客官真是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您看看,这色泽是不是很青翠,再看看这雕刻,青翠的竹叶,栩栩如生,没有丝裂痕,没有丝瑕疵”   店小二滔滔不绝地赞美那支碧玉簪,见寒风抚摸着簪子,也甚是喜欢的模样,赶忙又道:“这簪子三百五十两银子,很便宜了,客官若是喜欢,就赶紧买回去吧。”   三百五十两银子?一听到价格,寒风皱了皱眉,他在西北军营,个月的粮饷才十两银子,三百五十两银子,他得攒几年才能攒得够,而且这些银子,还得用来帮助西北穷苦的百姓,他能存下来的银子就更少了。   店小工见他沉了脸色,不由得想着,看这人穿着整洁贵气,该不会是个穷鬼吧?   连三百五十两银子都没有,还进玉石店做什么?以为他们这里开善堂啊,不用钱就能拿走玉。   寒风看着手中的碧玉簪,想着南霁云戴上后的样子,回头对穆琛道:“少爷,借我三百五十两银子。”   穆琛正在看他订做的三个平安玉佩,是送给三个孩子当礼物的,小小的玉佩,仅有他的大拇指那么大,正面刻着一只小动物,后面刻着他们的字,这家店的师傅雕工了得,那么小的动物,雕得栩栩如生,他看着,很是满意。   “你要钱做什么?”穆琛将尾款递给掌柜的,问道。   旁边的小二哥震惊地张大嘴巴,听寒风对穆琛的称呼,他以为寒风是穆琛的随从,一个随从居然大咧咧地跟主人借钱,一借就几百两,更重要的是,主人家还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询问,似乎真的打算借钱给他。   这年头,随从都那么凶残吗?   “买簪子。”寒风将手中的簪子抬起来,让穆琛看个清楚。   穆琛看就知道他的想法,从袖口掏出三张银票,对掌柜道:“三百两。”   开口就砍他五十两,这位爷也太狠心了吧?掌柜抽了抽嘴角,搓着手,谄媚地笑着道:“穆老爷,三百两真的太少了,那支簪子怎么着也得三百五十两。”   “嗯。”穆琛意味不明地挑眉,眼中闪过抹戏谑,起了身,“回去吧,若你真喜欢这种样式的簪子,我让府里的师傅给你雕一支。”   掌柜一听,暗骂穆琛不厚道,装出心疼吃亏的模样,将簪予以三百两银子买给寒风。寒风小心三翼翼将簪子收起来,跟穆琛一起离开这家店,回去的路上,他提出个疑问,“少爷,既然府里有雕刻的师傅,为什么还去那家店订做玉佩?”   “那家店的平安玉佩卖的最好,听说也很灵验。”只是想为孩子求得平安。   回了府,寒风将买回来的簪子送给南霁云。   “这是什么?”南霁云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的碧玉簪,愣了愣,抬起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寒风,满眼地难以置信。   “碧玉簪,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这些天住在郡王府,看着穆琛体贴入微的照顾沈景黎,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南霁云不够好,本来身份地位就配不上他,然后又是硬梆梆的臭汉子,既得不到他父母兄长的喜欢,也没办法为他生孩子,唯能做的,就是对他好,偏偏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事实上却什么也没做。   他太过被动了,以为目前这一切,就是最好的状态。   “呆子。”南霁云骂了一声,嘴边上扬的弧线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大年初七,寒风和南霁云离开京城去西北,穆琛和许彦林亲自送他们出城。   同天,穆禹前往湖州任职。   穆禹离开只通知了镇远侯,并没有告诉德慧县主和老太君,等德慧县主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穆禹的马车已经出城个多时辰了,县主气的大发脾气,被穆珂劝了两句,居然跟穆珂吵了起来。   穆珂在郡王府待了一段时间,脾气收敛了许多,行事作风也稳重许多,他不愿意再闹出家丑,就挨了县主顿骂,然后跑去郡王府避难。   “你怎么来了?”沈景黎对穆珂的态度很一般,毕竟第印象太深刻,何况他们之前还有仇,让他一下子跟穆珂亲密无间,他还真做不到。   “我娘在府里发脾气。”穆珂沉着脸,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摇了摇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他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可家里那衅事,他这会儿真没脸说。   沈景黎大概知道是什么事,心里暗道,穆禹办事不妥当,可想想德慧县主的脾气,估计还是这么做更保险。   穆珂吃着金玉端上来的乳酪蛋糕,突然道:“想到我大哥堂堂一个世子,跑去湖州那个山区去做官,我就有肚子气。”   “气什么?那是你大哥决定的,他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选的路自己走,穆禹都不抱怨,别人有什么资格替他抱怨?   “说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我大哥不该去那种地方,我大哥可是世子啊,有谁家的世子不是混个闲职,然后就等着继承爵位,谁那么傻跑到穷乡僻壤去做官?”穆珂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蛋糕。   穆珂跟沈景黎说了一会儿话,心情好多了,才高高兴兴打包了堆吃的回镇远侯府。 第258章 庆生来京城   停了之前的药,再经过太医们细心的诊治和调养,皇帝的身体好了许多,不仅脸色比之前红润,身体也健朗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燕承礼非常高兴,想着过年的时候,因为皇帝突然病倒,宫里都没有好好热闹番,就跟太后和皇后商量,元宵节举办一个热闹的宴会,喜庆一番,去去晦气,也压压些人不安分的心。   太后听说皇帝身体好转,心里很是高兴,再听到燕承礼说要举办宴会,给宫里带来些喜气,也让些的人歇了那不安分的心思,赶忙点头同意。   “这事儿得谨慎些办,不然,我怕那些人还会对你父皇下手。”太后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手串,饱经沧桑的脸上,皱纹叠出层层的褶子,她不管宫里的事几十年,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太后转动佛珠的动作突然停下,抬头看向皇后和燕承礼,“你父皇调养用的那些药材是谁动的手脚?你调查清楚没有?”   太后虽已年迈,身体也不健朗,走几步就喘的不行,可双眼睛却十分有神,那双眼睛锋芒毕露,盯得燕承礼浑身不自在,他点了点头,“查到了动手脚的人,不过他什么也不肯说,前天晚上死了。”   啪的声,太后手中的佛珠手串断开了,佛珠掉在地上叮当作响,太后愣了一会儿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佛珠,燕承礼见状,赶紧跟着一块儿去捡。   将掉在眼前的都捡起来后,燕承礼还想去找滚进桌子底下的,太后却摆了摆手,她将捡起来的佛珠放在美人榻边上的小茶几上,然后讥讽地笑了一声,“这宫里的事,哀家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这话像支箭扎进皇后的心里,皇后低着头,诚恳地道:“是臣妾失责,才让人有机可乘,请”   太后摆手打断她的话,“这事儿与你何关?皇帝身为当事人,都没有察觉到不妥,你一个后宫女人,还能时时管住皇帝不成?”   她看了皇后眼,这儿媳妇是她亲自选的,不仅长的好,家世背景也好,重要的是聪明有手段,能帮儿子管住这偌大的后宫。   她对自己选的儿媳妇很有信心,虽说儿媳妇后来为了自己的儿子,跟皇帝离了心,可她也是当母亲的人,明白做母亲的心思,所以,只要她不害皇帝,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后宫那些龌龊事。   皇后原是担心太后那话是讽刺她没管好后宫,让人趁机害皇帝,谋夺皇位,才赶紧揽责任上身,听到太后这番话,松了一口气,可对皇帝遭遇的事仍然耿耿于怀。   太后直观察着她,看她表情变了几回,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转而对燕承礼道:“永明啊,宴会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至于你父皇身体有所好转的事情,你先别声张,交给哀家来处理。”   有绪白太后想做什么,燕承礼点点头。   商量完这个事儿,太后就让燕承礼先回府,留下皇后,两人说了会儿体己话。燕承礼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乾清宫,跟皇帝说了这个事儿,皇帝也让他别对外声张他的病情,还让李德海协助他起办元宵宴会。   这日之后,宫里宫外更是谣言满天飞,有人传皇帝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功,皇后打算举办元宵宴会,就是想借这喜庆的事冲冲喜,也有人传皇帝已经痊愈,不日就能上朝,元宵宴会就是为了庆祝这个事儿的。   康乐王府书房的密室里,康乐王坐在木椅上,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冷脸的护卫,身穿黑色绣银线的衣服,腰间配着长剑,而他前面站着一个穿蓝衣服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看着他微闭眼睛,不动声色的模样,心里忐忑不安。   那人搓了搓手掌,小心翼翼地开口,“主子,听说狗皇帝”   “唔”康乐王微微睁开眼,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顿时身体挺,忐忑不安地抖着腿,紧张地猛搓手,连想说的话都给忘了。   康乐王眼里闪过抹讥讽,向挂着温润谦和笑容的脸有些狰狞,他伸手摩擦着自己的膝盖,他装瘸子装了五六年,这装膝盖疼的行为也渐渐成了习惯。   “继续说。”   那人听到他的话,立即接着道:“听说狗皇帝身体已经好转了,靖王爷正准备设宴庆祝这个事儿。”   “好转?”康乐王放肆笑了声,他是没想到,在药材上动手脚的事情,这么快被查出来,不过他向来是个提前做好准备的入,所以并不意外这个事,也很好的做了收尾,至于狗皇帝身体调养好转,呵呵呵,那有那么简单。   “是的,朝廷上下都在传,而且属下进宫多次,虽说没有见到狗皇帝,可看宫里八的神色,觉得这传言很可能是真的。”那人见康乐王神情冷淡,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又不安地搓着手。   他的话倒是让康乐王皱了皱眉,他又伸手摩擦着自己的膝盖,沉思了会儿,转头对身旁的护卫道:“他们除了查出小贵子,还查到了什么?”   小贵子是他们安排在宫里的眼线,也是他打乱了皇帝补药的份量,导致皇帝的身体不仅没有好,还越来越虚弱。   “没有。”护卫摇摇头,小贵子被查出来,就被他杀了,根本没有机会泄露什么,而其他人,因为还没有动作,根本无从查起。   康乐王点点头,伸手端起茶水喝了口,然后吩咐道:“宫里的事,暂时就别管了,先盯着郑家,一旦大齐军队来犯,就立即对郑家动手。”   “是,主子。”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康乐王浅浅笑,挥手让他们下去,两人恭敬地行礼之后,就离开了,而康乐王静坐一会儿之后才站了起来,走到一方书架前面,从里面拿出一本书,从书本里拿出封信,仔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正月十五,郡王府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十四哥,嫂子。”穆奕凡怀里抱着儿子,身后背着包袱,脸笑嘻嘻地站在郡王府门口,跟穆琛和沈景黎打招呼。   庆生身上背着包袱,手里牵着穆曦,也冲着沈景黎他们笑,“十四哥,嫂子。”   ”十四叔,沈叔,荀儿和怀信呢?我来找他们玩了。“穆曦扭着头往里面看,想赵他的小伙伴。   沈景黎愣了好半晌,才挤出句话,”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这话出,沈景黎又觉得有些唐突,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他们不应该到京城来一样。   庆生却没有听出不妥,只以为沈景黎担心他们,说道:“奕凡要到京城的学院上学,明年参加科举考试,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京城,他也不放心我们姆子三人在家里,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打算在京城租个房子,他去学院上学,而我去做些小买卖,也能撑过年。”   庆生笑了笑,他没有说的是,是因为沈景黎在京城,所以他才有信心能在京城生活,才跟着穆奕凡起来的。   穆奕凡也笑了笑,接着道:“我们年初二出发,走的水路,比陆路快些。”   穆琛看着门外路过的人都好奇地往他们这边望,对沈景黎说道:“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沈景黎这才想起他们舟车劳顿,肯定累了,赶紧请他们进屋,并且吩咐人给他们整理个院子。   “你们刚到京城,肯定还没有找到落脚处,今天就先住在我们家,明天我让大吉带你们去找伢子,看看哪里有适合的房子。”沈景黎道。   “那就多谢嫂子了。”庆生知道他们过来,沈景黎肯定会帮忙的,也没有客气。   沈景黎先带庆生去了他的院子,而穆奕凡则跟穆琛去了书房,谈入学院的事情。   庆生抱着孩子,跟沈景黎进了院子,刚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嫂子,这京城真是繁华,我们路过来,到处者断艮热闹”   庆生说起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很是感慨,沈景黎给他倒了茶,看他感慨颇深的模样,笑了笑,“金岭城热闹繁华的程度不差于京城,你怎么还那么惊讶?”   “嫂子,那感觉不一样,金岭是繁华,可金岭多数是商人,满身的铜臭味,京城就不样了,到处是达官贵人,我们从码头一路过来,已经见到好几个官家少爷了,那些少爷们,有文化有气质,跟我们乡下人就是不样。”庆生说着,可以看出他对京城人的好感,沈景黎心中暗暗想到,那是你没有看到仗势欺人的京城人,没有看到京城龌蹉的面,你自然觉得它什么都好。   沈景黎不想跟他说这些,而是看向他怀里的小家伙,问道:“孩子多大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十月初生的,是个汉子。”提起儿子,庆生心里很高兴,忙把孩子的帽子拉下来,让沈景黎看看儿子的脸,“这一回家里有余钱,我生完孩子,好好补了补,所以我的身体恢复很快,孩子也长的很健康。”   他生穆曦那会儿,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生完孩子没有好好休息,伤了身子,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怀上,这会儿因为家里好过了,穆奕凡又懂得心疼他,待在家里陪他,不让他娘和大嫂磋磨他,所以他恢复很好,也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听说嫂子也生了,孩子还好吧,男孩还是女孩?”   “两个男孩。”沈景黎道。   “那真是太好了。”庆生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讲究多子多福和传宗接代,听到沈景黎生了两个儿子,是真心为他高兴。   沈景黎也开心的笑着,接着又问了问他们路来的情况,然后便让金玉带他们姆子下去休息。 第259章 要上战场了   晚上,宫里举行晚宴,沈景黎要留在家里照顾几个孩子,拒绝跟穆琛同前去,穆琛深知今晚的宴会不单纯,也不想他跟着去,吩咐卫左留在家里保护沈景黎和孩子,又吩咐穆奕凡和庆生不要出去乱走,才跟许彦林同进宫。   庆生睡了一下午,晚上精神很好,吃过晚饭后,就在儿童房里陪几个孩子玩,他们家的小石头跟团团、安安躺在块儿,小石头很乖,初来陌生的地方,不哭不闹,反而好奇地转溜着好看的双眼,时不时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沈景黎见他这模样,觉得很是可爱,就伸手去逗他,小家伙看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指,咧开嘴笑着,伸手去抓,沈景黎有意逗他玩,自然不会让他抓住,就故意在他快抓住的时候,快速地抽走,刚开始的时候,小石头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快要抓到的手指就这么跑了,可是几次下来,他反而玩的更起劲了庆生陪穆曦玩了会儿五子棋,荀儿说想去跟雕儿玩,就拉着穆曦和怀信一起出去了,庆生原本想跟着去,沈景黎却说不用担心他们,并让大吉大利跟着,庆生见有人跟着,心里也不放心小儿子,就没跟着起去。   他到沈景黎的身边坐下,伸手摇晃着摇篮,团团安安静静地躺在摇篮里,在一晃一晃中,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而安安则拳打脚踢地乱动着,点都不安分,庆生见他将被子都踢开了,就伸手替他盖好被子。   沈景黎见到,笑着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的脾气,皮得很。”   “小孩子嘛,还是活泼些好。”庆生笑着道,拿了个拨浪鼓去逗孩子,接着又问起沈景黎回京后的生活沈景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跟他说了,说完后就看到庆生皱着眉,接着就听到他问,“嫂子,听说十四哥的嫡母经常找你麻烦,是不是啊?”   “你是说县主?”沈景黎时不注意,被小石头抓住手指,小石头咯咯咯笑了几声,居然将他的手指往嘴里塞,吓得沈景黎赶紧抽出手,到嘴的东西跑了,小石头不高兴了,立即哇声大哭起来。   沈景黎听到他哭,赶紧伸手将他抱起来,轻声细语的哄着,却不料小家伙根本不给面子,哇哇哭个不停,庆生见状,也心疼,立即从沈景黎怀里将孩子接过来,在房里走来走去,小声地哄着。   小家伙哭会儿就哭累了,在庆生怀里睡得很沉,庆生将他放到床上,又坐到沈景黎的身边,向他打探起镇远侯府的事情,作为同个宗族的晚辈,他们既然来了京城,怎么着也得去镇远侯府和西穆府拜访番,不然的话,会被人说他们不懂事,连同宗族的长辈都不去拜访。   沈景黎也不敢说很了解镇远侯府的人,就挑了几个事情跟庆生说了说,让他有个底。   庆生一家在郡王府住了几天。   托杨老太爷的福,穆奕凡有幸拜访了当朝最厉害的文士闲儒大学士,闲儒大学士虽然没有收穆奕凡为弟子,却看了他作的文章,指点了他番,让他受益匪浅,并且还将他推荐给他的得力门生董生,董生学士是京城白云书院的院长,也是当朝很有名望的学士穆奕凡拜在他门下,就算资质般,可只要肯努力,三甲及第是没问题的。   进白云书院学习的事情确定下来后,沈景黎就让人请了伢子过来,将庆生他们想找什么样的房子告诉他,让他好生留意。   不出三天,伢子就派人告诉他们,找到符合庆生要求的房子,而且离他们这里还很近,就在隔壁的欢喜巷。   庆生去看过房子,对房子的规格和布局都很满意,就是这价格有些贵,他的预算不够,谈了两次,伢子都不肯将价格降下来,庆生泄了气,觉得这京城的物价真贵,这租房子的钱,都能在他们乡下买几座房子了。   沈景黎看出他的窘迫,委婉地提议借钱给他们,却被庆生拒绝了,他觉得他们一家住在郡王府那么久,已经给沈景黎添了很多麻烦,不好再麻烦他,庆生为人有时候很执拗,怎么劝都劝不动,沈景黎是真心想帮他们,可庆生却怎么都不松口,他便悄悄让人将房子买下来,再让人降价租给他们。   于是,穆奕凡一家四口就搬进了欢喜巷的房子,因为穆奕凡上学后得住在学院,个月休沐两次,所以沈景黎经常接庆生姆子三人过来小住,说是不放心他们姆子三人在家。   庆生一家就这么在京城住了下来,到二月份,杨宁馨的点心铺子要来分店,因为庆生做点心的手艺不错,沈景黎就推荐他去杨宁馨的店铺干活,庆生就成了新铺干的管事。   皇帝的身体经过细心的调理,已经好了许多,可第一天上朝,就收到边关的快报,大齐军队兵分两路,进攻西北、东北两处边境,已经攻下了六座城池。   身体刚刚病愈的皇帝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气血攻心,晕倒在朝堂上,朝中大臣见到这种情况,再次活络了心思。   乾清宫皇帝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地听着燕承礼汇报情况。   “有人将我国所有的军防布署图全交给了大齐,所以大齐此次进攻,才能那么轻易拿下我国六座城池。”燕承礼捏着手中的情报,气愤到青筋别。   “咳咳咳”听到军防部署图泄露了,皇帝气的咳嗽起来,李德海上前拍拍他的背,替他顺顺气,并且说道:“陛下,别动怒,身体要紧。”   皇帝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极力压住心中的怒火,问道:“战铁兰也没有拦住对方的军队?”   “对方破解了我方的军事部署,专攻我方的防备薄弱处,战将军一时措手不及,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不过我方军队已经调整战略,将对方的攻势给拦下。”燕承礼回答道。   皇帝点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大齐距离大燕西北边境较近,平时来犯,也是主攻大西北,如今却跑那么远去进犯东北,也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皇帝沉思片刻,对燕承礼道:“子安呢?赶紧召他进宫。”   目前西北没有可以震慑大齐军的大将,再加上他们有大燕的军事部署图,他担心西北会被攻陷,旦西北被攻陷,大齐的军队肯定会挥兵直逼京城,彻底攻陷整个大燕王朝。   “子安就在外面。”他早料到这次战役,皇帝必定会让穆琛为将,所以一下朝,就让他留下来。   “让他进来。”皇帝脸色凝重的想了会儿,挥手让李德海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李德海点点头,转身进去拿东西。   穆琛进来,行了礼,皇帝便开口道:“子安,这次战役,你可有把握打赢?”   一上来就是这么困难的问题,穆琛皱了皱眉,抱拳道:“臣自当尽力。”   皇帝笑了笑,转头让李德海将东西拿过来,“这是白虎营的兵符,白虎营是大燕暗中培养的精英军队,朝中很多大臣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更别说敌方,若是利用得好”   皇帝没有把话说完,他相信穆琛会明白的,他将虎符交给穆琛,“后天,你和永明一同率四万士兵前往战场。”   “末将(儿臣)领命。”穆琛和燕承礼同时抱拳领军命。   见他们气势汹汹,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大燕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两人恭敬地听皇帝训了会儿话,就离开了皇宫。一出宫,燕承礼就让穆琛跟他一起去找许彦林。   “要想打赢这场战役,必须先解决粮草的问题,朝廷虽然会派发粮草,可本王不相信他们。”燕承礼道,“想要万无失,我们必须自己先准备批粮草,这件事让仲平去办。”   同一时间,年华慌慌张张地冲进院子,嘴里大声喊着,“夫人,夫人,要打仗了。”   正坐在窗台下看书的沈景黎睐了他眼,“打仗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大燕王朝看似很和平繁华,其实三天两头跟邻近的小国起纷争,小打场,他都习惯了。   “不是,这次不一样,街上都在传国内有人叛国,将我们大燕国的军事布署边防图,还有只有主帅手中才有的精细地形图,泄漏给大齐,因此大齐军队来犯,已经攻陷六座城池,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年华赶紧将自己打听来的事情说出来,他谨慎地看了看周围,低声对沈景黎道,“夫人,我听别人议论,说是二皇子叛国,将军事部署边防图泄露的。”   “二皇子?”沈景黎轻蔑地笑了几声,二皇子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将自己的国家拱手让给敌国吧?   年华见沈景黎不信他的话,着急地跺跺脚,“夫人,你别不信,这事儿不会空穴来风,二皇子肯定做了通敌卖国的事。”   “这话可乱说不得,若是被人听到,告你个污蔑皇族的罪名,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沈景黎合上书本,大齐来势那么凶猛,皇帝会不会让穆琛上战场?   想到这一点,他紧张的捏紧拳头,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准备吧。 第260章 挂帅出征了   在沈景黎召集众位管事商讨事情时,穆琛和燕承礼正在城外兵营点兵,确定好跟随他们出战的四万士兵,他们又约了许彦林见面。   为了避免情报泄露,他们将见面的地点定在靖王府,并且刻意加强了守卫,一进门,许彦林就迫不及待地发问:“情况怎么样?真的要开战了吗?”   边境的情报来的突然,就算之前就有预料到,仍然让他震惊,让他不愿意去相信。   穆琛给他倒了热茶,“叫你过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个事情。”   许彦林刚端起茶杯,听到他的话,又将茶杯放下,凝神盯着穆琛看了一会儿,问道:“陛下让你出战?这也是能预料到的事情,穆琛在西北军营十多年,比朝中任何武将都了解大齐军队的部署,也更了解大齐的战术。”   “王爷也一同出战。”穆琛端起茶来喝。   “王爷也出战?”许彦林震惊地瞪大双眼,“陛下是什么意思?”   这么关键的时刻派靖王出战?是信得过他,还是在试探他?   “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   燕承礼不想去揣测皇帝的心思,直奔主题,“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粮草的事情。上战场之前,朝廷肯定会准备粮草,先我们一步出发,但是有人肯定不会让粮草顺利到达边境,所以,粮草的补给问题需要你帮忙处理。”   许彦林仔细琢磨番后,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会想办法处理。”   行军打仗,粮草是最重要的问题,旦粮草补给不上,不仅会给前线的战士们造成巨大的麻烦,还可能会扰乱军心。   三人就粮草的问题谈论了一番,又谈论到西北边境的战况,猜测了番对方的作战计划,穆琛和许彦林一同离开了靖王府。   回到郡王府,大吉大利刚好将众位管事送出门,那些管事见穆琛回来,纷纷向他问好,然后才边商讨着离开。   “嫂子管家管的挺好的。”许彦林听着管事们的讨论,突然这么对穆琛说。   穆琛点点头,沈景黎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想法比这个世界要前卫,脑子里有很多另一个世界做生意的理念,而他们铺子里的管事都是商场上的老将,对他的那些理念,只要稍加琢磨,就能运用的得心应手,所以,他们这几年积累了不少财产。   想到这点,穆琛突然回了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群离去的管事,许彦林已经进了大门,见他没有跟上来,回头喊了他一声,却发现他不知道在看什么,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子安,子安,你在看什么呢?”许彦林走出来,又多喊了几声。   “唔”穆琛回了神,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   许彦林深深叹气,“你在看什么?连我喊你都听不见?”   “我想到一件事,也许对你的任务有帮助。”   “你能解决粮草的问题?”虽然他拍着胸口保证会解决粮草的问题,可粮草又不是地上的士,说要就能捡一堆,他手里头没有粮食,也没有银两,要从哪里获得粮草,他正心烦着呢,听到穆琛说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自然赶紧追问。   穆琛卖关子地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问大吉大利,沈景黎让管事们过来做什么?   “夫人让管事们汇报上一年的收成。”大吉回答道。   “管事们的汇报昵?”   “收成很好,不仅南部的三个仓库都堆满了粮食,京城附近的两个仓库也储满了粮食,张管事还说,之前收购的药材种植地,也收获了不少药材,按照今年的情形,如果往西北出售,肯定能大賺一笔。”大吉道。   穆琛笑容渐深,沈景黎就像只时刻准备过冬的松鼠,时刻都想着怎么多储存些粮食,所以这些年来他手里只要有闲钱,就会拿去买地,并且雇佣一群人,专门研究怎么让粮食高产。   许彦林听着大吉的回答,愣了愣,直到他们穿过一进院的长廊,他才猛然醒悟,“你是说嫂子手里有粮食?”   “景黎向有储粮的习惯。”   他开始也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储存粮食,可后来听他说了理由,却觉得他这么做,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为何?”他们家难道还会缺粮?   “因为避不开天灾人祸。”所以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才不会在灾难降临时,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许彦林对此体悟不深,对穆琛说的理由抱着怀疑态度,反而认定沈景黎是个奸商,为了賺更多钱,才储存那么多粮食,毕竟这是很多粮商都会做的事情,在粮价降低的时候,大肆买入,等粮食紧缺,粮价高涨,就大肆卖出。   沈景黎正在处理管事们交上来的账本,听金玉传话说穆琛和许彦林回来了,就停下手中的工作,让小红和年华抱着那堆没有看完的账本出来。   穆琛和许彦林刚坐下,看见他带着人过来,又站了起来,许彦林尤其激动,知道他手里有粮食之后,许彦林看见他,就像一个乞丐看到食物一样,双眼都在发光。   “忙完了?”穆琛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感觉他的手指冰凉,便放在手心里揉着,过一些温暖给他,“屋里没有生炉子吗?手怎么那么凉?”   沈景黎抽回自己的手,轻微搓了几下,“这是体质问题,跟生不生炉子没关系。”   他这副身体就是比较畏寒,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脚冰冷,即使这几年,他都很用心调理,也不见有太大的改善。   他回头让小红和年华将账本放到桌子上,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对穆琛道:“你要出战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所以这些账本,就由你们来处理吧。”   想到要把手里的粮食交出去,沈景黎就觉得心疼,可是为了穆十四,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穆琛掂量着那一堆账本的分量,眉梢轻挑,“你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心里盈满着股热流,让他很想将沈景黎拥进怀里,好好地疼爱一番。   “知道你要上战场,就让人去将管事们请过来商量这个事情,毕竟事情太紧急了,时半会处理不好。”沈景黎轻描淡写地说道。   将账本和几个仓库的地点交给穆琛和许彦林,沈景黎就回了儿童房,团团、安安刚刚吃饱,奶娘们正抱着他们在玩,见沈景黎进来,赶紧将他们放回摇篮里。   沈景黎在炉子旁待了一会儿,去去身上的寒气,才走过去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又长大了些,已经能认人了,看到沈景黎,就咿咿哑哑朝着他伸手。   沈景黎将团团抱起来,安静的小团团就睁了眼,冲着沈景黎笑,沈景黎见他笑得开心,就在他额头上亲了下,嗔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爹就要上战场了,你还笑得出来。”   说完又觉得自己傻,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知道什么?自己居然傻到一本正经跟他说这个事情。   他自嘲的笑了笑,逗团团玩了会儿,便将他放回摇篮里,然后将安安抱起来,安安比团团调皮多了,刚被抱起来,就伸手去抓沈景黎的头发。   “调皮。”沈景黎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胖手,抱着他在屋子里走动着,屋子的窗户开了一小半,透过那半扇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树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沈景黎目光呆滞地望着,不知怎的,感觉有些不舒服。   转眼,穆琛和靖王挂帅出征的日子便到了,沈景黎亲自送他们到城门口。   荀儿乖巧地跟在沈景黎的身边,看着墨玉和闪电跟着穆琛一起离开,扬起跟穆琛有几分相似的脸,奶声奶气地问道:“阿姆,爹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去?”   沈景黎低头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子,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他的动作很轻柔,让荀儿觉得他心里的在乎,所以荀儿眯起眼,冲着他笑。   沈景黎觉得心更痛了,他蹲下来,抱着荀儿小小的身体,轻声道:“爹爹去西北打仗了,等打胜仗后,爹爹就会回来。”   “为什么要打仗?”荀儿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   是啊,为什么?沈景黎也在心里问自己,会儿又嘲讽的笑了笑,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人类的私欲啊。   “你还小,不用管这些事。”   荀儿站起身,将荀儿抱起来,看着前方一路前行的军队,目光流露出不舍和担忧。   “爹爹不见了。”荀儿伸出手,指着渐渐消失的队伍,捏紧了小拳头。   “恩我们回家吧。”沈景黎将荀儿放下来,牵着他的手,下了城楼,金玉和年华就等着城楼下,见沈景黎下来,赶紧拿披风给他披上。   “夫人,最近天气还很冷,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金玉扶着他上马车,接着又将荀儿抱上马车,荀儿难过地趴在她怀里,伸手揪着她的衣服,苦哈哈地说道,“爹爹又走了,还把墨玉和闪电带走了。”   金玉见状,赶紧安慰道:“小少爷别伤心,老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261章 进宫见皇帝   京城二皇子府药香萦绕的屋子里,燕承启面色凝重地躺在床上,目光清冷地望着青纱帐顶,而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人,他们恭敬地站立着,不发一言。   原本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见状,心知殿下有要事要谈,悄悄地退出去,并关上门,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屋子里非常的安静,因为太过安静,屋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显得特别的吵杂,一阵一阵的,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燕承启非常的烦躁。   他心烦意乱地用拳头捶打着床,先是下下,很慢地敲,之后越敲越快,越来越急促的声音让站着的两人越发忐忑不安,他们不安地做着细微的小动作,神情紧张地看着燕承启。   半晌,燕承启才开口道:“舅舅那边情况怎么样?我让人送去的书信送到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其中瘦高的那位门客开口道:“按殿下的吩咐,已经将书信送出去了,可是没有得到关叫守军的任何答复。”   他捏紧了拳头,他心里清楚得很,郑将军狼子野心,估计是觉得殿下没有可能继承皇位,所以想放弃殿下,才会不回他们的书信。   听到关叫备军没有回信,燕承启颓废的睁大双眼,他心里已经想到舅舅为什么不回信,可心里仍然存着丝期待,希望他只是太忙了,才会延误回信的时机,而不是已经彻底放弃他了。   “母妃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舅舅如果放弃他,肯定是转而支持小皇弟,既然如此,他们肯定会暗中跟表妹接触。   矮胖的男子摇摇头,“贵妃被皇后罚抄经书,个月不准离开昭阳殿。”   燕承启伸手扶额,无力地叹了一声,他实在不敢相信,母妃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惹恼皇后,还被罚一个月不得离开宫殿。   “母妃到底做了什么?”他那愚蠢的母亲该不会又被别人当枪使了吧?燕承启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顿时脸色铁青,顾不得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猛地做起来,追问道:“母妃到底做了什么?”   两位门客露出苦恼的神色,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燕承启说郑贵妃所做的事情,才会让他不那么生气。   两人面面相对,眼神交流,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逃避和忐忑。“说啊,母妃到底做了什么?”   一看他们犹疑的模样,燕承启就知道郑贵妃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蠢事,他用力捶在床上,突然提高音量询问。   两位门客被吓得浑身一震,立即双膝跪下,连忙求饶,却绝口不提郑贵妃的事情。   燕承启气的不轻,眼神冷冷地瞪着他们,好会儿,才叹气道:“刘先生呢?先生有什么吩咐?”   刘先生是燕承启门下的军师,刘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还精通军事,他能走到今日,刘先生功不可没,所以他非常信任刘先生。   “先生去南部处理私造兵器的事情,他让殿下主动跟陛下说明这个事情。”   矮胖男子顿了顿,似乎在下定什么决心,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道,“刘先生说若是陛下派靖王殿下出征,殿下最好进宫趟,跟陛下说明南部的事情自”   “刘先生在担心什么?”燕承启捏紧拳头,他在南部私自培养军队和制造兵器的事情,只有几个心腹和舅舅知道,这件事会被捅出来,要么是舅舅想除掉他,要么是他的心腹里有叛徒   “属下不知。”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燕承启想了想,对他们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回去吧,若是郑将军有回复,再来告诉本殿下。”   等两位门客离开之后,燕承启从床上起来,他的腿经过太医的医治,已经好了大半,不过因为伤的太严重,即使完全康复,走路的时候,仍然会有点微坡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腿,露出狰狞的表情,微坡,他堂堂大燕王朝的三殿下,居然变成个脚微坡的残废,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他揪紧拳头,眼神愤恨地盯着前方,好一会儿才极速地喘了喘气,回了神,他深呼吸口气,走到书架边,从里面找出一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又合上。   刘先生考虑事情向来很周到,他既然觉得他应该亲自跟父皇坦白这个事情,应该有他的道理。   他将盒子放在书案上,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伸手拿了信纸铺在书案上,漫不经心回了句,“进来二皇子妃端着补汤进来,一进门,她就挥退身边的丫鬟,将补汤放在桌子上,然后将补汤从炖盅里倒到碗里,端给燕承启暍。   “殿下,先喝了补汤,再忙吧。”   二皇子妃看了眼书案上的书信纸,上面还个字都没有写,她眼带微笑,将补汤递给燕承启,心里却寻思着,他要写信给谁。   “放着吧。”燕承启正在酝酿怎么写这封信,根本无心应付她。   二皇子妃见他那么专注,本想再劝的话,只好咽回去,她将补汤放在书案的上角,又看了燕承启眼,终于耐不住性子,轻声问道:“殿下是要给郑将军写信吗?“   她琢磨着,燕承启可能是想趁大齐来犯,朝廷大将都被派出去抵御外敌,先发制人,拿下皇帝,进而拿下皇位。   她知道燕承启有野心,尤其是他的脚受伤之后,这份野心更加强烈,他肯定不会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心里想到这点,二皇子妃就忍不住揪心,她前些日子才从父亲那边得知,上次二皇子被弹劾的事情,皇帝派了大理寺的人去调查,而且调查结果已经传回来了,皇帝将事情隐瞒下来,秘而不宣,有可能是想等燕承启自己露出马脚,自投罗网。   她有些担心燕承启会掉进这个陷阱里,所以她直在寻思着,若是燕承启真的有这个想法,她要怎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否则的话,顶谋反的帽子压下来,他们府里上百日人,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流放被发卖。   燕承启琢磨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下笔,正好听到三皇子妃的话,回头看了她眼,”你想说什么?”   二皇子妃沉默片刻,将她的父亲的顾虑一五一十地告诉燕承启,他们是家人,荣倶荣,她没什么好瞒着的。   闻言,燕承启放下手中的笔,三皇子妃见他放下笔,又补充道:“我爹怀疑殿下身边有奸细,他建议我们彻查府中的人,尤其是殿下在身边伺候的人。”   二皇子妃小声地说着,心虚地揪着帕子,眼神漂浮地偷瞄着燕承启,担心燕承启看出她那点心思。   可燕承启却认真地考虑起这个事情,并没有在意她的小动作,好一会儿,他凝眉道:“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找个好一点的借口,别打草惊蛇了。”   “臣妾明白。”二皇子妃甜甜笑,伸手挽住燕承启的手臂,“殿下,你先把补汤暍了吧。”   第二天,燕承启就带上那个盒子进宫,进宫之后,他才从宫人们口中得知郑贵妃做了什么,她居然愚蠢的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进御书房偷东西,还被李公公抓了个正着,若不是她还没有将东西偷到手,而她又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去御书房找自己之前掉落的珍珠,她恐怕早就被抓进大牢,严刑逼供后,凌迟处死。   虽说母妃是心意为他好,可是那么容易就被别人利用,燕承启真的一点都不高兴她全心全意地为自己铺路,就怕她哪天将他给卖了,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燕承启捏紧手中的盒子,前去乾清宫求见皇帝,却被告知皇帝在御书房接见大臣,又匆忙赶过去。   他到达御书房的时候,正好遇到李德海送几位大人出来,他从他们身边路过,却见大理寺的胡大人饶有深意地看了他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跟其他大人同离开。   胡大人的眼神里蕴含着很多深意,想起三皇子妃告诉他,大理寺派去南方调查私造兵器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他感到非常不安,他抱紧手中的盒子,进了御书房。   皇帝正烦恼地按着太阳穴,听到小邓干的禀告,冷冷地抬起头,“让他进来吧。”   冷漠的语调,让在门外等候的燕承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听到小邓干的传话走了进去。   皇帝已经恢复了精神,看见他进来,也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儿臣见过父皇。”   燕承启跪下请安。   “起身吧。”   皇帝抬了招手,又对李德海道,“来人,给二殿下赐座。”   门外的小太监立即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燕承启谢恩后,坐了下来。   “你的腿可好些了?”皇帝关心地间。   没想到皇帝会关心他的伤,燕承启顿时感到一阵欣喜,连连点点头,“谢谢父皇关心,已经好了许多,太医说只要细心调养,不久后就会痊愈的。”   “那就好。”皇帝点点头,又看了看燕承启的腿,“等会儿记得去看看你母妃,她一直担心你的伤,去看看她,也让她放心。” 第262章 康乐王之心   燕承启在御书房待了个多时辰,没有人知道他跟皇帝聊了些什么,只是据御书房外干活的宫人的说法,二皇子殿下从御书房出来时,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茫然若失,异常的落魄。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燕承启去了昭阳殿。   郑贵妃被皇后责罚每天抄十卷经书,第三天卯时初差派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前来收取,拿回去给皇后过目后,由皇后亲自焚烧在佛祖像前。   郑贵妃觉得皇后是故意要磋磨自己,很不乐意亲自抄写佛经,就让身边的得力宫女代劳,结果被皇后看出不是她的字迹,亲自过来昭阳殿,将替她抄经的宫女打了三十大板,又罚她一天不准吃饭,直到她保证会认认真真抄写佛经,不会再假人只手,皇后才放过她。   对于这件事,郑贵妃对皇后更是怀恨在心,她觉得皇后是趁机报复她,虽然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再做什么出轨的举动,就被再被皇后抓到把柄,连累了儿子。   一早起来就开始抄写佛经,连续抄了一个多时辰,导致郑贵妃只要一看到佛经,就忍不住晕眩,她半躺在美人榻上,贴身宫女初晴正指挥几个宫婢替她按摩手脚,而初晴也替她捏着肩膀,并喂她吃洗干净的水果。   郑贵妃吃着初晴喂到嘴边的桃子,对替她捶腿的宫婢道:“右边一边,力道再重一些,你是没吃饭吗口这么点力气,连蚊子都捏不死。”   宫婢赶忙道歉,然后换了边,并且小心地加重力道,看郑贵妃露出舒服的神色,才认真地按捏起来。   郑贵妃眯着眼睛享受着,又让初晴给她切了片香蕉,“听说皇儿进宫了,有没有打听到他进宫做什么?”   早上听说燕承启进宫后,郑贵妃直心神不宁,她去御书房偷传国玉玺的事情,帝后心里明白事情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只不过她被李德海发现的时候,传国玉玺并不在她手中,而她又死咬着是来找自己掉落的耳环,没有物证,帝后就算不相信她的说辞,也拿她没办法,不过令她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下令彻查这个事情,也没有将她打入冷宫,而是将这事交给皇后处理,虽说皇后罚她抄经书,让她很不满,可不得不说,这个惩罚比她想象的要轻太多。   正是因为惩罚太轻,她才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她想不透帝后的心思。   想着想着,郑贵妃更加惶恐不安,她拒绝初晴递到嘴边的水果,坐起身,“郑美人那边情况如何?可有跟郑家的人通信?”   她写给大哥的信,至今没有任何回复,而她召三嫂进宫见面,也被拒绝了,这种情形让她感觉不妙。   “一切如常,郑美人每天都带小殿下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偶尔还会在皇后宫里待上两个时辰,跟皇后娘娘聊天。”初晴道。   去皇后宫里请安就算了,还留在那里跟皇后请安她这是想做什么?郑贵妃想了想,猜不透郑美人的想法。   不一会儿,小太监来报,说三皇子殿下求见。听儿子来见她,郑贵妃立即从美人榻上起来,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并对初晴道:“初晴,本妃的发型可有乱?”   初晴伸手替她拨正歪掉的七尾凤钗,回答道:“不乱,很雅典端庄。”   郑贵妃一听,喜笑颜开,伸手插紧头上的金钗,“走吧,陪本妃去见三皇子。”   燕承启被安置在偏殿等候,他坐在椅子上,伸手撑着脑袋,怔愣着出神,宫人们端上来的热茶冒着缕缕白烟,不会儿,茶香就弥漫整个屋子。   茶的香气让燕承启心情好了许多,他抬起头,端起茶喝了一口,是他最爱的普洱,心情愉悦地眯起眼睛。   “皇儿,你的伤好了吗?”郑贵妃进来,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伸手去碰燕承启的腿。   燕承启伸手阻止她的行为,“母妃,我没事。”   内心懊恼愤怒,表面却还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燕承启伸手扶着郑贵妃坐下,“听说母妃被罚闭门思过,是怎么回事?“   他状似不经意地询问,目光刻都没有从郑贵妃的身上移开,郑贵妃听到他的话,动作僵了一下,继而眼神游离地避开与燕承启对视,不自然地撒谎道:母妃不过冲撞了皇后娘娘,所以被罚闭门思过几日。   郑贵妃捏紧手中的帕子,觉得自己这个借口找的非常好,儿子应该听不出任何不妥。   燕承启直盯着郑贵妃看,见她说完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就知道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以为他已经被她蒙骗过去了,他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真的太天真了,总是自以为聪明。   不过他也不去戳破,既然那些人想要利用他们母子,那就让他们尽情地利用吧。   “皇后娘娘未免太小气了吧,这么点小事居然罚母妃抄经书一个月,还不准离开昭阳殿。”燕承启替郑贵妃打抱不平。   “可不就是,她就是借机报复我,那个心眼小的恶毒女人。”   听到儿子的附和,郑贵妃越发觉得委屈,不由自主地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燕承启放下茶杯,伸手拍拍她的后背,替她顺顺气,接着问道:“母妃,你最近有跟舅舅联系过吗?”   “没有,你舅舅根本就不回我的信。”   燕承启低下头,眼神微敛,心道果然如此,舅舅没有回复他的信件,也不回复母妃的信件,怕是心里有了另外的想法。   觉得他没有用,就打算抛弃他,说不定还想拿他当靶子,舅舅真是打得手好算盘。   燕承启咬紧牙关,气的腮帮子都疼。   不行,他必须冷静,仔细想想办法,刘先生留给他的口讯里,说这个事只要他处理得当,就还有转寰的余地,他一定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皇儿,你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瘳人?”郑贵妃大声喊他,之后看到他在摸自己的腿,惊了跳,忙追问道,“皇儿,是不是你的腿又疼了?来人,来人,快去请太医。”   “母妃,我没事,不用请太医。”燕承启拦住她,他眉头皱起来,觉得郑贵妃真是太大惊幻汹陉了,一点儿小事,就乱扑风抓影,他烦躁地在心里叹气,也没有留下来再陪郑贵妃说会儿话的心思。   他起了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对郑贵妃道:“儿子身体大好,母妃不用挂心。”   “你这是要回府了。”郑贵妃跟着站起来,万分舍不得地看着儿子,“皇儿,你放心,母妃不会放过那些害你的人。”   燕承启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摇摇头,“母妃,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就不劳您操心了,您就安心待在昭阳殿过些悠闲日子。”   担心郑贵妃不安分,他又叮嘱了番,才离开。   康乐王府书房里,康乐王正坐在窗户边看着书,个穿蓝衣服的小厮领着一位先生过来,先生站在门口朝着燕承安行礼。   “章先生不必多礼,进来吧。”燕承安合上书本,起了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章先生坐下谈话。章先生抱拳,撩起长袍下摆,坐了下来,小厮端上茶点后,就悄悄退了下去,并且关上了门,就这会儿功夫,书房门口就多了两个面如钟馗的护卫守着。   “章先生这么匆忙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燕承安在茶几旁坐了下来,跟章先生隔着茶几说话。   “殿下是个明白人。”章先生喝着茶,目光赞赏地望着燕承安,“二皇子今日一早进宫面见皇上了。”   “哦,倒是比我想得要早了一些。”还以为燕承启会忍多几日,没想到,靖王和穆将军才离京一日,他就迫不及待地进宫面圣。   燕承安笑了笑,心里满是不屑。   “听说二皇子写给郑将军的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章先生也是笑,手指沾了点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两个字。   燕承安看着那两个字,拧紧眉,一会儿又露出微笑,“郑将军野心勃勃,怕是另有考量。”   “如此倒是更利于殿下的计划。”章先生道。   燕承安却摇摇头,“不好说,郑将军可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我们想要利用他,又不让他发现,可不简单。”   不仅如此,一旦被他发现他们的计划,那么他肯定会趁机利用他们,这么一来,大燕王朝虽然会更加混乱,可是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郑将军那边,我们先不插手。”越是野心勃勃的人,越是疑心重,他们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就不怕郑将军不上当。   章先生琢磨着这番话,心里明白燕承安的意思。   “章先生为光禄寺卿,皇帝药膳出问题的事情,可有波及到您的身上?”燕承安问。   “殿下放心,章某自会小心行事。”   “这就好。”燕承安点点头,他起身来,走到窗户边,“趁靖正和穆将军都不在京城,而皇帝又病着,得赶紧实行我们的计划。”   他捏紧拳头,想着狗皇帝不久之后,就会死在他的手上,内心的兴奋感难以言喻。 第263章 粮食被劫了   春雨淅淅沥沥,宅院里的花草越发凝翠。沈景黎披着披风站在窗户边,耳边萦绕着几个孩子的嘻笑声,清脆而欢乐,却怎么也无法驱逐他内心深处的担忧。   他伸手揪紧身上的披风,春寒寸寸地侵袭他的身体,明明隔着厚厚的衣服,他仍旧感觉到好冷,想起穆琛前去西北已经多日,至今还没有得到任何笑意,他就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旁在照顾双胞胎的金玉和年华同时回头,看到沈景黎这副模样,相视一眼,都无奈地摇摇头。   自老爷走后,夫人就经常站在窗户边发呆,精神恹恹的,没了往日的生气,若不是许夫人和庆生夫人整日过来陪他说话,讲些趣事逗他笑,他们真不知道夫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了晚上,荀儿少爷和怀信很乖巧,他们带着自己的小被子和儿童读物,童言童语地解了沈景黎不少寂寞。   再加上两位小少爷时不时闹腾下,也分散了他不少注意力,可是迟迟没有西北那边的消息,沈景黎仍然寝食难安,惦记着穆琛,生怕他在路上遇到麻烦。   “嫂子,王管事有事汇报,我将他带过来了,正在偏厅等着。”穆瑾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自穆琛出征后,他也沉稳了许多,似乎意识到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将什么时候都交给沈景黎处理,所以这段时间,他不仅越发努力学习,也开始学着怎么经营生意。   小娃儿嬉闹了一会儿,此时已经沉沉睡着了,屋里安静得只有雨滴落窗外水缸发出的嘀嗒声,静得可怕。   沈景黎迟迟没有回神,因为得不到回应,忧虑和不安像蚂蚁般一点点噬咬着他的心,他担心沈景黎想不开,担心沈景黎过得太痛苦,又没办法开口劝他,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起到反效果。   “嫂子”他轻声地再次开口。   “让他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伸出手,将窗户关上,沈景黎转过身,“你先去跟王管事说说话,我马上就来。”   沈景黎明白家人一片拳拳之心,他们不让他独自个人,怕他胡思乱想,其实他们担心过了,确实,他很担心穆琛,也因穆琛的离开而闷闷不乐,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该干什么。至于他沉默,他担忧,那是因为他在乎。   穆瑾仍旧有些不放心,他扶着门,眼带担忧地望着沈景黎,金玉碰了碰年华的肩膀,示意他跟着沈景黎进去,自己则走到穆瑾的身边。   “王爷不用担心,夫人只是在考虑事情,不会想不开的。”金玉说道,目光却望向屋内,流露出一丝忧虑穆瑾点点头,不管这话是不是特意安慰他的,反正他是相信了,他又问了问荀儿和双胞胎的情况,回了前院。   穆瑾最近很是好学,铺子里的管事每次来,都会被他拉着,请教经商的问题,他是主子,又经常不耻下问,所有的管事都很愿意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他。   沈景黎甫进门时,正好听到他和王管事在谈论今年米价变化的事情,年前大雪之后,米价就有上涨的趋势,而春雨下,上涨的趋势更加明显,就连油盐的价格也跟着涨,两人讨论着,到夏天,这米价是会涨还是会跌,他们手里的田地,是该多种些粮食,还是改种别的。   听着穆瑾有理有据地侃侃而谈,沈景黎脸上浮现出笑容,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穆瑾其实很有想法,而且对于做生意有自己的套见解。   也许他很适合做生意,沈景黎在心里想着。“嫂子,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穆瑾发现了他,他朝王管事摆摆手,将沈景黎迎进来,“王管事要跟你汇报南部的事情。”   沈景黎坐下来,他抬头看着穆瑾,当初那个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小屁孩已经长得跟他一样高了,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比他更高,他不再是那个遇到事情,就会手足无措乱哭的傻孩干了,他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也清楚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时间过得真快,快的什么都来不及抓住,那些值得回忆的人生就已经走完了。   “情况如何?”王管事跟在他身边也有两三年了,他的办事能力,沈景黎还是很放心的,他这次派他去南部,是让他将南部三个仓库的粮食调往西北和东北,为穆琛提供支援。   “最先的批粮食已经快到西北,但是”王管事面色凝重,他看着沈景黎,觉得自己办事不利,猛地就跪了下来,“是奴才办事不利,奴才对不起夫人。”   主仆做久了,沈景黎很清楚王管事的做事风格,如果他能有条有理地说出解决的办法,说明事情并不严重,他已经补救过来了,像这样话还没有说完就道歉,准是事情很麻烦,轻易解决不了。他伸手托着下巴,神情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王管事这位商场老将这么慌乱。   “西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知道原因,才能更好的想对策。   “我们运送去西北的粮食被人劫走了。”   沈景黎拧紧眉,“山贼?”   王管事点点头,脸上流露出懊恼的神色,押送粮食的路线,他早就派人去查探过,押送的镖师也是南部最好的队伍,而且还派了他手里厉害的几个打手,就是怕途中发生意外,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人将粮食劫走了。   始料未及的事情,沈景黎陷入沉默。   “是奴才的错,若是奴才再多加小心,多派几个人去查探路线,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王管事很自责。   “这事不怪你。”被抢劫只不过是场天时地利人和的意外,就算他们防备的再森严,路线设计得再合理,也还是有可能遇到穷凶极恶的盗贼,运送货物,这种事情是很难避免的。   沈景黎想了想,转头对穆瑾道:“你去许府,请仲平过来,说我有要事跟他谈。”   押送粮食的事情,就让许彦林去操心吧,靖王手下能人众多,肯定能将粮草安全运送到西北的。   穆瑾离开后,沈景黎又问道:“我让你准备的药材呢?”   “已经收购的差不多了,也按夫人的要求制成了药粉。”   不清楚沈景黎买那么多药材是要做什么,王管事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   沈景黎愉快地点头,药材准备好了,他心里就松了口气,行军打仗,最怕受伤后,不能及时医治,他心里担忧穆琛,所以派王管事暗中购买大量的药材,想替穆琛的军队做些简易医药包。   “让你的人按照我的要求将东西准备好,等我跟许大人谈过以后,就将你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他会处理的。”   主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王管事认真地点点头。   三月中下旬,沈景黎将批十万石的粮食和十万个简易医药包交给许彦林,至于许彦林要怎么将这些粮食和药物送去西北,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四月初,西北传来捷报,靖王和穆琛率领的军队成功阻挡了大齐军队的攻势,将大齐逼退,并夺回了座城池,皇帝大喜,当朝赞赏靖正和穆琛,并赏赐给沈景黎很多东西。   “夫人,西北来信了。”金玉兴冲冲地提着篮子跑进来,“是老爷寄回来的信。”   知道沈景黎直在盼着穆琛的信,所以得知穆琛寄了信回来,本来准备出门去买东西的她立即折返,将信拿来给沈景黎。   沈景黎正在跟人伢子说话,他觉得府里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而府里的人又太少,所以想多买几个人,就让大吉将人伢子叫过来。   听到金玉的话,沈景黎立即回了头,双眼一亮,赶紧道:“信在哪里?”   人伢子见状,很识相地道:“既然夫人有事要忙,那小人就先告退,改日再带人来给夫人相看。”   沈景黎心心念念着穆琛寄来的信,根本没有听到入伢子说了什么,只是点点头,就从金玉手中将信抢过来,拆开来看。   金玉见他猴急的模样,笑了笑,叫了大利去送人伢子出门。   沈景黎看到穆琛开头写自己一切安好,终于安心了,他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个字个字,仔细地看着,似乎透过信上的文字,能看到穆琛如今的模样。   金玉给他倒水,“听说朝廷下令征兵,说是前线战事告急,需要赶紧征召十万士兵,老百姓又得受苦了。”   金玉深深地感叹,她前两天回西穆府去见她爹娘,听她爹娘提起这个事情,每次发生战争,总是百姓们受苦,不是加重税收,就是征兵,让本来就困难的百姓家庭更加的困难,而这样干的事情,又让她爹想起以前跟她爷爷奶奶漂泊无定的日子,听得她也是感伤。   这不是他管得了的事情,“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   沈景黎看完信,将信纸页页叠起来,锁进房间的箱子里,金玉跟在他的身后,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金玉摇摇头,双手紧紧揪在起。   她不愿意说,沈景黎也懒得问,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有空去猜她那心思。   看着沈景黎要走,金玉终究没藏住话,”夫人,听说西北百姓被人煽动造反,你说会不会对老爷他们造成影响。“   “不会。”沈景黎想也不想就回答,靖王不笨,没那么容易陷入别人的圈套。 第264章   花了四十五天,马不停蹄,夙夜匪懈,从陆路转到水路,又从水路转回陆路,避开几处危险的地方,又分了三批人手,许彦林押送的粮草,最终在西部本乡县汇合,然后进入雁门关随着这批粮草起来的及一批御寒的衣服。   靖王是此次战役的元帅,还有沈景黎写的书信以,也是督军,他只说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不管是为了穆琛自己或是为了他。   自从当年出了造反事件,他就跟靖王绑在一起,穆琛无意领什么从龙之功,若不是为了老爷子,为了家人,他甚至没有为官的打算,但是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只有靖王这条路。   他的到来,士兵们有人欢声雷动,有人不为所动,甚至有人冷言冷语,不受管束。   穆琛决定要回来时,就已有心理准备,朝堂上瞬息万变,军队亦然,朝人去茶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没敢抱希望,见到的还是祖父和自己当年训练出来的军队。   他翻看过名册,阅过兵,训过话,除了寒风领导的小队,其他的支队,望眼看过去,熟面孔少得可怜,宋威在任时,对各对队伍都做了调整,不少中坚将士被调往别处军营,而且还有许多一直跟着祖父的老将解甲归田,而且兵防也做了大的调整,难怪大齐军队一来犯,就兵败如山倒,不足一个月,就被攻下六座城池。   索性从西南调过来的白虎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他们从京城带过去的四万士兵,也是平日训练最好的士兵,否则,在大齐军队再次进攻的时候,他们可能会因无人可用,而再次兵败。   和靖王商讨过后,穆琛对军事兵防做了新的调整,并且将原有的小队重新规整,组成新的队伍。   他练兵和治军严格,纪律严明,赏罚分明,并配以精良兵械,精心训练,最重要的是他身先士卒和兵士们一同扎营,一同住在帐篷里,同吃一锅饭,毫无怨言。   夜里,他和寒风针对前几次的战役,对大齐的行军布阵特点加以分析,并对己方军队和地势进行分析,审时度势,在四月初,大败大齐军队,夺回原州。   可这时问题也来了,因为时间紧迫,比他们稍晚出发的粮草,没有及时运送过来,而他们所剩的粮草,只够支撑五天,大齐似乎预料到这点,退兵后,就在不远处驻扎下来,等着他们自取灭亡。   朝廷派发的粮草,好似失踪了般,迟迟不见踪影,押送粮草的官员也没有送圭引言过来。   没有粮草,军心惶惶,许彦林运送过来的粮草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他带过来的衣物和医药包更是让将士们欣喜若狂,医药包轻便,绑在腰间不会妨碍行动,可里面放了一小瓶烈酒,一包金疮药,还有卷包扎用的纱布,关键时刻,是救命的良药。   虽然他们满怀热血为国效力,可有谁不愿意多活几年?就算为了家里的老夫老母,妻子儿女,也得拼了全力活下来,这医药包的到来,让他们有了更好的希冀。   “干的不错。”靖王拍着许彦林的肩膀,心里却暗自震惊他能那么快筹集那么多的粮草,尤其是医药包,药材比粮食更难筹集,可他却还能筹到十万个医药包。   燕承礼的眼睛亮起来,心里思绪发散开来。   “你别想了,我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办得到的。”   看穿他的想法,许彦林赶紧打断他的臆想。   开玩笑,若是他将沈景黎爆出来,让沈景黎成为靖王的钱袋,穆琛肯定会杀了他的。   燕承礼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在他心里面,穆琛和许彦林都是他船上的人,他好,他们才好,不管这些粮食是怎么筹集来的,这些药材出自谁的手,最终,都会为他所用。   沈景黎给穆琛写了很长的信,巨细无遗地将他离开后每天发生的事情写在信上,四个孩子每天做了什么,穆瑾的变化,就连天气如何变化也要说道一番,让他不用担心家里的情况。   随着信起来的,还有他准备的衣物和些特制的吃食。   穆琛看的喜笑颜开,将包袱打开来,里面有冬衣、春衣和夏衣,还有几双鞋子,沈景黎自己做的肉干,以及一叠银票。   “这弟夫真是关心你,什么都为你准备好了。”燕承礼看着包袱里的东西,语气酸酸地道。   身在皇家,有身在皇家的身不由己,最起码,皇家不会允许像穆琛和沈景黎那么纯粹而平凡的感情,他和靖王妃虽然感情很好,可这场婚姻却是建立在彼此家族利益之上的。   穆琛窃笑,将包袱收起来,继而严肃道:“粮草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我们要趁这次机会,彻底将大齐军队逼退出大燕的境内。”   “那就反利用他们手里的军事布防图。”燕承礼沉思片刻,开口道。   寒风立即将之前的军事部署图拿出来,摊开在桌子上,并且指明之前的军事要点,哪里是他们现在布防点,哪里已经被敌方占领。   经过仔细的分析和合理的行军布阵,四月底,他们再次大败大齐军队。   五月初,郑将军在南部秦州起兵造反。   郑将军造反犹如当头重击,让身体刚好转一些的皇帝再次病倒,战事迫在眉睫,留在京师的赵将军授命前去镇压反军。   二皇子府二皇子妃得到消息就匆匆忙忙往燕承启院子过去,她还没有进正房,便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听着似乎是燕承启在发脾气。   急忙进去,却差点跟跑出来的下人迎面撞在一起,程德和捂住正流血的脑袋,正准备出去找大夫上药,没想到差点撞到二皇子妃,立即跪下请罪。   “你流血了。”二皇子妃指着程德和的脑袋,眉梢扬起来,程德和从进宫开始就直跟在燕承启身边伺候,是燕承启最信任的人,燕承启出宫建府后,也直跟在他身边,帮助他管家,可如今他却将程德和揍成这模样,由此可见他有多生气。   程德和放下手一看,竟觉得脑袋有些晕,他跟二皇子妃说明情况,向她道歉之后,就出去了。   二皇子妃看着他离开,拧紧眉,急忙进去了,这才见乱糟糟片,地上一堆被打碎了的茶壶瓷片,还有翻倒的茶几。   她朝燕承启问安,可燕承启充耳不闻,还只顾着发脾气。   “殿下,殿下”她轻声喊了两句。   燕承启仍然充耳不闻,又将个花瓶扔在地上,二皇子妃不悦地皱眉,提高音量道:“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燕承启还是没听到她的声音,这次手里抓起了书桌上的镇纸,二皇子妃伸手拦住他。   “你想做什么?发脾气有什么用?你若是想把屋里所有人都打死,直接让人拖出去仗打五十大板啊。”   她抢下镇纸,将它放在桌子上,回身对跪在地上的下人们道,“都先下去吧,等本妃叫你们的时候,再进来收拾。”   跪在地上的下人们连忙磕头道谢,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开。   “母妃病了,让我们进宫去看她。”二皇子妃看了看无处下脚的房间,再次拧紧眉,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来,“南部军队造反的事情,估计已经传到母妃那里。”   不是估计,是确定,她估计就是被这个消息气生病的。   “母妃病了?”燕承启显然不知道这个事情,他惊讶的睁大眼睛,在旁边坐下来,“母妃知道舅舅的事情了,”   “陛下都急得病倒了,母妃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子妃冷笑一声,郑将军造反的消息一传到京城,朝廷上下就乱了,乱到连西北的申请军需的折子都没去处理。   联想到这个事情,二皇子妃又沉思起来,她总觉得这两件事存在某种奇怪的联系,就好像有人故意不想朝廷给西北提供军需,所以制造了这场内乱。   “你跟舅舅取得联系了吗?”心里隐隐不安,二皇子妃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却抓了个空。“没有。”   若是能取得联系,他就不会对南部的事情一头雾水,哪里还至于在家里发那么大火?   心里也清楚燕承启肯定没有跟关叫备军联系上,可还是抱着丝希望,期待郑将军还站在他们这边。   “既然如此,最好还是派人去南部打探一下消息,知道郑将军为什么造反?看看会不会对我们不利?”连舅舅都不叫,一下子就划清界限。   燕承启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郑将军造反的事情,对他而言,简直是措手不及,他根本想不通,郑将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造反?   他难道还想趁西北打仗,国内因征兵征税而民心动摇,举兵攻进京城,逼宫篡位吗?   “你回去收拾下,跟本殿下同进宫看望母妃。”顺便去看看他那位亲爱的表妹,看看她是不是知道这个事情。   “妾身这就去准备。”二皇子妃起了身,唤了门口的丫鬟们进来收拾,就回了自己的芙蓉院。   让身边的管事姑姑去自己的私房拿出一些珍贵的药材,又从大库房拿了一匹软烟罗,才跟燕承启一同进宫。 第265章 承启被禁足   燕承启夫妻二人在昭阳殿外被皇宫侍卫拦了下来原因是郑贵妃和郑美人被同打入冷宫,禁止任何入探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造反事件带来的后果,天威不容触犯,这不可像当年诬陷靖王造反,只是暴露了养兵据点,且不出三日,据点就被朝廷兵马攻占,这次郑将军造反,可不是小打小闹,放点风声干扰民心,而是已经占据秦州,打算将南部代纳入自己的领地。   燕承启这才明白皇帝当年为何宽容处理燕承礼,那是因为他对他们的这些小伎俩了如指掌,并借此打压皇后娘家崔氏。   他心里忐忑,匆匆前去乾清宫面见皇帝,也被李德海拦了下来,皇帝气急攻心,病的不省人事,没办法见他。   没有见着皇帝的面,他不敢保证皇帝是真的病的无法见人,还是故意不想见他,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他内心不安,与李德海谈了大半个时辰,企图从李德海嘴里打探南部的情况。   不知是他套话技巧太好,还是李德海无意对他隐瞒,他从李德海口中得知,皇帝派往大理寺查探他私造兵器的官员被郑将军拘禁,不许他们返京复命,而且,郑家的家眷早在上月偷偷南下,前些日子,大理寺派人包围郑家时,正府只剩郑家三少爷和一干奴仆,到了这个份上,若说这不是早有预谋,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他让李德海给皇帝传话,说自己想要面见皇帝,并且请求皇帝让他去见郑贵妃面。   李德海没有应承,只是让他回去好好养伤,其余的事情,自有朝廷大臣会去处理。   燕承启离开之后,李德海回到乾清宫,皇帝确实被气的气血攻心,昏睡了好长段时间,不过此时已经醒了。   皇帝刚喝了药,此时正躺在床上休息,他知道燕承启来见他,可因为郑家的事情,他并不想见这个儿子?   “陛下。”李德海手里拿着拂尘,一进来就跪在皇帝床前,将燕承启的请求五十地汇报给皇帝。   皇帝端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对李德海道:“传朕旨意,三二殿下重伤未愈,又染恶疾,赐太医入府诊治,疾病未愈前,二殿下不得离府半步。”   这是要将二殿下禁足,李德海抬头看了看皇帝,冷漠严肃的眼中巨浪滔天,李德海内心沉,跟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皇帝登基后,国内安稳,四海升平他已经很多年没见皇帝大怒的模样,竟忘了,如今的帝王,曾经是战场上的罗刹将军。   “朕到底是老了。”皇帝自嘲的感慨一声。   没听见,没听见,他没听见李德海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捂起来,非议天子的话,哪怕是天子自己说的,他也听不得,更当不得真。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李德海挥了挥手,“去传旨吧。”   他被禁足了。   燕承启看着府外里三层外三层,将他的府邸围的严严实实,连半只苍蝇都不放出去的禁卫军,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境况。   这回他没有发脾气,他安静地待在书房里,呆坐了天,他独自个人想了很多,对皇帝和朝廷局势有了新的认知。   认清了现状,他反而不烦心了,每日召来府里的舞姬和乐师,过起了歌舞升平、放荡形骸的日子。   皇帝派人密切监视燕承启的举动,他要知道燕承启在做什么,身处高位的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信不过,他深知自己所在的位置惹人惦记,为了坐上这个位置,踩着父亲兄弟的尸体往上爬的不在少数,皇家之人就是这么心狠手辣。   一日复日,一天又天,几乎是千篇律的作息,枯燥乏味到皇帝听了都直打哈欠,还道他这儿于是受了什么打击,突然这么反常?   “又在饮酒欢歌?”   “事的,皇上,二殿下又让人招揽了新的乐师,还找了新的舞姬,臣整天都听到殿下府里吹拉弹唱的声音,到了傍晚,三皇子妃闯进大厅,将舞姬赶回院落,府里才安静下来。”   咿阱哑哑的弹唱声,混杂着酒香,让人昏昏欲睡。   “又招了新的舞姬?“太反常了吧,就像刻意放浪形骸,降低他的警戒心一样。   “是的,臣略微打探了一下,殿下还从梨园请了擅唱曲的巧红姑娘进府。”   二殿下该不是受打击太大,癫狂了吧?   皇帝沉思起来,变化太快总有理由,而且他相信,他的二儿子的野心没那么容易放下。   “仔细盯着,别因为他过的日子千篇一律就疏于防范。“   千篇律的场景会让人产生惯性,就容易造成疏忽,皇帝托着下巴沉思着,他也许小看了这个二儿子。   “是,陛下。”他觉得皇帝有些小题大做,二殿下已经被禁足,难道还能在天子眼皮底下溜走吗?他不以为然。   监视二皇子府的侍卫长离开后,皇帝又派了两名暗卫过去暗中监视,并且召见了康乐王。   “什么?让殿下带兵前去援助赵将军?”   章先生惊愕起身,连茶杯打翻在地都顾不上。他心里只想着一个事儿皇帝怎么会突然派康乐王领兵出征?   康乐王伤了腿,不良于行,武艺上毫无建树,这些年也直在封地专心养病,并没有做什么打眼的事情,怎么就入了皇帝的眼?   燕承安心里也郁闷得很,他不得不承认,大燕王朝的皇帝比他想得要难对付的多,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膝盖,眼中寒光乍现。   “皇帝怕是在防备本殿下。”皇室之人向来多疑,连自个儿亲兄弟、亲儿子都随时准备捅自己刀的境况,谁会轻易将信任交付?   “怎么会那么突然?”章先生重新倒了杯茶,喝下醒醒脑,压低声音道,“那我们的计划?”   “先缓一缓。”皇帝突然派他出兵,明显是存了试探的心思,若这个时候,他将兵器运进进城,说不定会成为瓮中之鳖。   “属下明白。”这简直是糟糕的境地,本以为计划快要成功了,谁知道会来这么个转折,章先生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想到他们的计划可能被狗皇帝识破,他就忍不住心慌。   “慌什么?”一点小事而已,还不至于让他们乱了阵脚。   “怕是军事布防图泄露的事情引起的怀疑。”章先生灵光一闪,想起之前的事情,皇帝那个老狐狸,不可能轻易将这个事情揭过去,他肯定早就有所怀疑,趁机试试朝廷上下的心之所向。   燕承安也觉得是,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回头,他只能尽力瞒住皇帝,等他们的人和兵器运送进京城,再趁势要了狗皇帝的命。   “燕承启最近在做什么?”他原本是打算让燕承启背这个黑锅的,那人有野心,可惜空有野心而没有智慧,所以被他利用还不自知。   “饮酒作乐,夜夜笙歌。”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章先生很瞧不起燕承启。   燕承安却觉得这样的燕承启奇怪的很,按理说他应该想尽办法跟郑将军取得联系,或者营救郑贵妃,但他什么也不做这太奇怪了,奇怪的让人不得不防。   章先生离开以后,燕承安便开始收拾行囊,他将书房内的那封信带上,次日一早,就领兵前往秦州,赵将军和燕承安前后出兵,京城的守备减弱,而因为四处征战的原因,国库空虚,朝廷急需大批银子准备军需,左相被下令往江南地区筹集军饷资金。   战争打得如火如荼,沈景黎也非常的忙碌,他不仅要管理整个郡王府,照顾三个孩子,还要扩张自己的生意。   他直觉得靠着自己手里头的铺子,他们家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事实上,这也没什么错,如果穆琛不出征,不去西北战场,不拿钱贴补他的战士们,他们的钱估计一辈子都花不完,可是穆琛去了战场,朝廷的军需又无法期待,他只能自己掏腰包去贴补。   为了赚更多的钱,沈景黎又买了五百亩田地,种植上药材和香料,药材卖给姨,而香料可以做成香水、精油、白肤霜、香皂女人为了美丽,不在乎投多少钱,只要他的产品够好,有效果,肯定会吸引很多的顾客。   为了扩大生意,他主动找上周浩表姐夫,跟他谈合作的事情,出身于皇商之家,周浩比其嫡兄更有经商头脑,不过因为嫡长与嫡次的差别,他只能被分出去,而不能继承家业,所以他另立炉灶,不抢夺本家的生意,而借在本家时认识的人脉,发展自己的生意靠着沈景黎提供的火柴生意,他已经积累了一点的财富和名声,所以当沈景黎来跟他谈药材和香料的生意时,他毫不犹豫同意了,并且帮沈景黎又多买了几百亩的田地。   不仅如此,他还想把杨宁秀的绣坊也做大,将那些可爱的娃娃组合、床被组合全部卖到境外去,商人唯一的乐趣就是赚钱,他不怕冒险,胆小的大赚不到大钱,而且有大将军表弟当靠山,他的商途比想象得要顺利得多。   五月底,沈景黎又往西北寄了几车东西,与此同时,穆珂因为说亲的事跟德慧县主闹翻了,离家出走,借住他们家。 第266章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了?”沈景黎将核对完的账册放到一边,难以置信地看向坐在罗汉床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抱怨的穆珂,县主不让他嫁人,而让他招婿或者娶妻,难道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生气?   “对。”穆珂点点头,“我娘实在太过分了,她居然让我招婿,能入赘别人家的男人会有什么出息啊?她这是想毁我辈子吧。”   穆珂气狠了,将桌子上的瓜子当仇人似的,磕的咯咯作响。   沈景黎看见他这样,哭笑不得,其实刚听到说县主提出让穆珂招婿,他是很意外的,来大燕王朝这么多年,他对这个朝代的历史、国情、风俗等都有完整的认识,这个朝代的人很瞧不起入赘这个事,尤其是家中有儿子的人家,是绝对不会让双儿和姑娘招赘的,而男方也不会乐意入赘,觉得这是丢男性自尊和家族尊严的事情,甚至有人家觉得招赘会影响家族的运势,若是家族中有人家没有男子传宗接代,宁愿丛旁支过继个孩子,也不愿让这个人家的姑娘招赘。   所以穆珂说县主让他招赘,沈景黎会那么惊讶,不过想想穆禹的情况,他好像又能理解县主的想法。   “你不想招赘的话,可以娶个姑娘回来啊。”   沈景黎真诚的建议,“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咳咳咳”穆珂似乎被他的话吓到了,被瓜子壳卡到喉咙,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是想谋杀我吗?   接收到穆珂眼神里散发出来的信息,沈景黎笑了笑,看他这情况,好像有那么点苗头啊。   “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瞧那脸红的,都快要烧起来了。   “没有。”否认得太快了。   穆珂不自然地转开头,眼神游离的看向窗外,扭扭捏捏地道:“荀儿和怀信在外面玩吧,我去看看他们。”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跑出去,活像有簇火苗追在他身后烧。   “噗嗤”沈景黎忍俊不禁。   没想到穆珂那横行霸道的小子,居然这么纯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夫人,你在笑什么?”金玉从外面进来,瞧见沈景黎一个人在笑,好奇地问。   “有吗?”这么明显,沈景黎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啊,嘴角都裂到耳朵边了。   没有吗?金玉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这么明显的笑容,她还不至于看走眼,是老爷寄的信,写了有趣的内容吗?   “夫人笑的这么开心,是又赚了不少银子吧。”金玉故意调侃道,就没有见过这么爱银子的主子。   “是赚了不少。”沈景黎点头,周浩的生意头脑好的就像开了挂,看人的眼光又奇准无比,网罗了不少能干的管事,生意发展的趋势,连本家都嫉妒,几次三番来施压,让他们夫妻将生意交给本家,简直欺人太甚,都已经分家了,还好意思让人将自己开拓的生意交给本家,还要不要脸了?   沈景黎抬起头,“我赚了银子,你不高兴啊?”   “高兴,当然高兴啦。”金玉赶紧回答道,怎么可能会不高兴昵?夫人可是让他们在感兴趣的生意里入了股的,虽然投的钱不多,可每年的分红却是年攒下来的月钱的几十倍,有了这笔钱,她出嫁的时候,就不至于那么寒酸了,想到这一点,她晚上做梦都会笑呢。   沈景黎看着她装出来的谄媚笑容,心里想着,这大变脸变得真快。   想到自己越发饱满的荷包,金玉心情越发的好,边收拾穆珂磕的瓜子壳,一边愉快地哼着曲儿。   沈景黎看着她如跳舞般的步调,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金玉,好像快三十了,怎么还没有嫁人?   “金玉,你许人了吗?”他好像不是个合格的主母,根本没有意识到,下人们的婚事好像也需要应允和操办的。   “许了,不过他跟三爷去了襄州,等三爷明年调任回京城,我们就成亲。”金玉回答道,“对了,是西穆府里石管家的侄子石毅,老爷说他是个好苗子,就让他跟三爷出任襄州了。”   居然还有这回事,他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沈景黎仔细想想这些年的事情,他该不会耽误了好多八的姻缘吧?   他伸手扶额,露出皮笑肉不笑的难看笑容,听到两声奇怪的笑声,金玉回头去看他,却被他脸上的笑容惊了一跳,“夫人,你怎么了?”   “没事。”沈景黎扯出个假笑,“对了,年华许人了吗?”   “还没。”金玉摇摇头,“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爹娘想让他娶个媳妇或者招婿,这些年一直在相看,想等相看好了,再跟您说,不过直没看上好的。”   “我知道了。”沈景黎点点头。   “夫人,老爷寄信回来了。”大吉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扬着一封信。   沈景黎赶紧放下手中的账本,跑过去将信抢下来,他那急切的模样,让金玉和大吉忍不住笑了,两人互相打了个手势,悄悄退了出去。   沈景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举动,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将信件拿出来,坐在书案的椅子上看起来。   这回的信件比之前的要厚的多,整整有七页纸,除了表达对他们姆干的想念,还说了他送的那几车东西对他们的帮助,以及他最近的战况,不够都是挑好的说,一点坏消息都不透露。   七页的信,沈景黎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然后将信纸一张一张捋平,将这些信,放进梳妆台的盒子里,那箱子里装着的,都是穆琛每次外出寄回来的信件。   “阿姆,阿姆,爹回来了吗?”荀儿从外面冲进来,扑到沈景黎身上,将放在梳妆台上的盒子打翻,刚放好的信件翻到出来,飞散的到处都是。   沈景黎拧紧眉,荀儿见状,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他双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怯生生喊了声,“阿姆。”   沈景黎伸手按住他的脑袋,“爹还没回来,现在,先帮阿姆将这些信捡起来,别弄脏了,也别弄坏了。”   荀儿听话的点点头,蹲下小身板,帮沈景黎将信件一张张地捡起来。   “阿姆,爹什么时候回来?大灰、工友又长大了圈,再过几天,就能载着我飞出去了,爹怎么还不回来?”   捡完所有的信件后,荀儿站在沈景黎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孩子不懂战争的意思,只知道自己父亲离家好几个月,一直没有回来,他天天盼着,盼着父亲回来陪他一起玩,可是怎么盼也盼不回来,他突然就不高兴了,也有了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担忧。   没得到沈景黎的回答,他又说道:“爹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比上一次更久,我好想他了,他再不回来,我就长的比他还高了。”   “你长高了多少?”沈景黎回头对他笑。   “长高了很多。”荀儿踮起脚,用手比了两次,“我很快很快就能长的比你高了。”   “是是是,等你长得比我高了,爹就会回来了。”荀儿不高兴的嘟起嘴,耷拉着脑袋,阿姆又把他当小孩子哄。   沈景黎看他这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再忍着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爹最疼你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是的,他肯定不会让他们等太久的。沈景黎伸手按住胸口挂着的暖玉,穆琛送给他的暖玉,温暖的,好像太阳样,那个男人最重承诺,他说会很快回来,肯定会很快回来的,他们只要在家里等着就是了。   荀儿抬起头,他不知道阿姆为什么会笑?笑容里好像藏着太阳,可是这个笑容在他心里藏了很多年,哪怕他已经不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每次他遇到苦恼的时候,这个笑容都会闪现在他脑海里,鼓励他度过了很多难关。   傍晚,赵文瑞过来串门,面容很是难过。   “发生什么事了?”沈景黎给他端了一盘点心,坐在他的对面。   “筹集军饷的事情不顺利,我担心我爹。”赵文瑞的父亲就是被派遣去讨伐郑将军的赵将军,赵家世代为武将,赵将军和大儿子同出征,赵文瑞和其母亲兄嫂都很是担忧,再听到军饷筹集不顺利,可能无法为前线补充粮草,他们自然更加忧心。   “不是说皇上派了援军过去吗?难道没有派送粮草?”   国库有那么空虚吗?这偌大的朝廷居然这么穷。   似乎是看穿了沈景黎的想法,赵文瑞解释道:“我国这几年跟大齐打了好几场大战,之后又遇到各地天灾,皇上体恤百姓,税收减半,国库一直不丰裕,所以,今年一开战,国家就缺粮草。”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有钱的商人募捐?”国家最有钱的就是商人,国家想要钱,跟商人合作就是啦。   “募捐?”赵文瑞摇摇头,笑沈景黎太天真,“说着容易,施行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商人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辛苦赚的钱拿出来。”   “白掏钱,当然不可能,可是可以召集商人一起募捐,朝廷可以给予他们以荣誉,皇上亲笔题的匾额,允许商人的子弟科考之类的,士农工商,商籍最末,为了改变这种地位,商人们一直在努力,只要给点实际的利益,他们应该愿意出钱的。”   沈景黎回忆着这个朝代的现状,本正经的乱说通。   其实他不清楚行不行得通,毕竟他并不太懂揣摩人心。   赵文瑞听了,却觉得有道理,他伸手拍着沈景黎的肩膀,“你这个提议不错,我会回去跟二哥说的,如果真有用,日后一定好好感谢你。” 第267章   不知道赵二爷是怎么说服各地富商的,一个月后,朝廷筹集军用资费高达三百万两,以及二十万石粮草,赵二爷和户部侍郎王大人同押送粮草前往赵将军驻军的乾州,并带去了皇帝的圣旨。   西北和南部战役打得如火如荼,不过这都与沈景黎无关,虽然偶尔想起这两处地区的百姓,会心生同情,可也仅此而已,他人轻言微,连国家都遏制不住的杀戮,他能帮得上什么忙?   将一切的担忧和同情抛在脑后,沈景黎每日沉浸在教育孩子和做生意中,偶尔分散心情盼着穆琛的来信。   几个月的时间,过起来好像很短暂,却也很漫长,他在每个噩梦惊醒的夜晚都暗暗想着,这样担惊受怕的岁月,何时才是个头?   他不过是想过些简单幸福的生活,为什么那么难?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在你的眼前设置各种各样的障碍和苦难,你抱怨它、痛恨它,最终还是要硬着头皮迎上去,朝着人生的最高点走去。   五月底,穆景的庶妹的姨娘不满秦氏给女儿相中的亲事,跟秦氏大吵了一架,还将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的杨宁逸气得动了胎气,差点早产。   沈景黎得到消息后,准备了补品前去看他。   “怎么会搞成这样子?”屋子里的窗户紧闭着,里面萦绕着药香,沈景黎刚进门,就忍不住拧紧眉,古代人怎么都喜欢让病人待在这么不透气的地方,就算养好了病,也会被活活憋出另种病吧。   “芳姨娘不满意思雨的婚事,去娘亲院子里闹,我刚好拿各管事的账单去跟娘亲对账,正好遇到恼怒的芳姨娘,她就连我起骂进去,后来不知怎的,被她撞了一下,就搞成这个模样了。”杨宁逸露出丝苦笑,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戚戚。   沈景黎拉了张凳子过来,坐到杨宁逸的身旁,伸手不着痕迹的摸了摸他的手背,冰凉的好像刚从二月的湖水里拿出来,他皱了皱眉,回头对金玉道:“将屋子里的窗户打开条缝隙,通通风,让空气流通,再拿个汤婆子过来给夫人暖暖手。”   金玉原就是西穆府的下人,很熟悉西穆府的格局,也认识这里的仆人,行动起来,就跟在自己家样,不一会儿就将窗户打开了,又拿了汤婆子回来,还有一碗燕窝粥。   沈景黎将汤婆子递给杨宁逸,“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冷成这样?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宫里递牌子,让御医来看看?”   当郡王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合理利用宫里的资源,能在宫里伺候皇帝家人的,那都是人才中的人才,比京城里普通的大夫好多了。   “不用了,过几天就会好的。”杨宁逸摇摇头,虽然他拒绝了沈景黎的提议,心里却很温暖,有这么个时刻关心自己的嫂子,感觉其实很不错。   “如果不舒服,千万别勉强自己,身体是你自己的,你都不爱护,还有谁会爱护你?”沈景黎伸手摸了摸杨宁逸的脸颊,脸颊也有些冷,不过比起跟冰冻住样的手指,还算有些温度。   “好。”唠唠叨叨的嫂子跟娘亲一样,杨宁逸笑起来,脸颊像发烧般红了起来,他身体有些吃力,见沈景黎离自己近,就慢慢靠过去,“嫂子,月湖他跟着出征去了,我心里很担心。”   “月湖?”沈景黎疑惑。   “月湖是穆景的小名,听说是晚上游湖的时候出生的,所以取名叫月湖。”想到这个名字,杨宁逸就笑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去了战场?”他怎么没有听说。   “跟十四哥他们一起去的,他说他也到了该出去历练的时候,跟爷爷说去战场,就随靖王和十四哥起走了。”杨宁逸握紧沈景黎的手,心里有些埋怨那个人他怎么就不想想,他们的孩子就快出世了,他这个时候去战场,让他怎么办?   跟十四一块儿去的,也难怪他不知道,他那时候只顾着紧张穆琛个人,对其他人根本点都不关心。   “别担心,十四说战局在掌控之中,已经慢慢将敌军逼退,夺回了几座城池,有十四在,穆景不会有事的。”沈景黎安慰道。   “真的。”他突然就心安了。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把自己搞的那么憔悴吗?沈景黎看着他有些消瘦的上半身,觉得他真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总之,你好好休养,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切都会顺利的。”沈景黎拍着他的后背,又看了看半开的窗,“身体好些了,就多出去走走,别经常待在密闭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对身体也不好。”   “好。”杨宁逸点点头,靠在沈景黎的肩膀上睡着了。   “逸儿睡着了?”一出门就遇到秦氏,沈景黎点点头,跟秦氏一起往穆三老夫八的松鹤园走去。   “都怪我,若不是我没管好府里的姨娘,让芳姨娘在我的院落里撒泼,才害了逸儿。”秦氏露出懊悔的神色,这可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儿,若是因为她的疏忽没了,她会恨自己辈子的。   沈景黎看着奏氏懊悔的神色,没有说话,奏氏会那么懊悔,虽然有部分是因为心疼杨宁逸,可她最关心的是她的孙子,她不过是怕孩子没了,才会那么懊悔,若是杨宁逸没有怀孩子,她肯定不是这副模样,说不定还会怪杨宁逸,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找她。   不过作为这个时代的后院妇女,秦氏已经是比较开明而宽容的婆母了,若是换了别的人,杨宁逸估计没那么安稳轻松的日子过。   两人一进松鹤园,在穆三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青芳姑姑立即迎了出来,“夫人和郡王来了,快请进。”   老夫人在屋里暍药膳粥,听到他们讲话的声音,赶紧放下碗,想借故不喝了。   “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这药膳粥对您的身体有益处,您前几天不是还说,要跟几位老姐妹一起去上山去观景吗?身体不好,怎么出去爬山?”旁边伺候的丫鬟一看她想不喝粥,立即开口唠叨。   “景黎来了,这粥等会儿再暍吧。”   等会就装忘了这回事,就不用暍这药味重的粥了,穆三老夫人算盘打得极好,可伺候她的鬟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坚决地摇摇头。   “不行,必须现在把粥喝了,我相信郡王不介意多等会儿的。”   穆三老夫人拉长脸,在丫鬟坚定的表情下,将她很不喜欢的药膳粥给喝了。   丫鬟喜滋滋地收了碗筷,出门的时候,心情愉快地跟秦氏和沈景黎打招呼,表情非常爽朗。   “娘,你又不暍药膳了?”   “府里做的药膳有一股药味,点都不好吃。”穆三老夫人像个孩子般嘟着嘴,“若是他们做的跟食锦轩样美味,我也不会天天想办法不喝。”   “府里的药膳是大夫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制定的,哪里能乱改啊,您就乖乖喝了,不然,等您曾孙出生后,您就抱不动了。”   “谁说的?我怎么可能抱不动我的曾孙。”穆三老夫人立即反驳,过了会儿,想起杨宁逸,脸色又沉了下来,“宁逸情况怎么样了?可千万要把他照顾好,不然,等月湖回来,就有的闹腾了。”   孙子简直是个宠妻狂魔,若是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的宝贝媳妇出了什么意外,他回来之后,肯定会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想到这点,穆三老夫人就觉得头痛,不过,也觉得欣慰,好歹那孩子的心安定了下来。   “大夫说休养几天就好了。”秦氏脸色也不好看,心里更是怨上了芳姨娘。   “至于思雨丫头的婚事,既然芳姨娘不满意,你就让冰人馆的人再把适合的人选册子送过来,让她跟你一起选,不过也不能让芳姨娘一个人决定了。她只是个姨娘,终归眼界太窄,可不能误了雨丫头一生。”   “儿媳知道了。”   说完穆思雨的婚事,穆三老夫人才拉起沈景黎的手,问问他在家的情况,并且狠狠心疼了他番,觉得他一个人撑着个家,太不容易了。   从西穆府离开后,沈景黎去了趟杨府,杨老夫八的身体好了许多,虽然还需要静养,可是气色红润了许多,每天运动量也增加了。   知道老夫人身体有好转,沈景黎就放心了,没有留下吃晚饭,就回了郡王府。   六月赵将军与郑将军在秦州境外交战,战情胶着几个月,相持不下。   穆老太君因病去世,镇远侯写信让穆禹回来奔丧,沈景黎和穆瑾也被要求回去一同奔丧。 第268章   穆老太君去世,是沈景黎始料未及的,以至于当镇远侯府的下人来传话时,他几乎吓傻了。   “老太君去了?”沈景黎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情,脑海里一阵空白,连周围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是的。”小厮似乎很伤感,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还带着一丝哽咽,“请二少夫人和七少爷回府奔丧。”   小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话说完整,他伸手抹去额头上冒出的汗,抬眼偷偷看沈景黎,府里人都知道三少爷被逐出家门,娶了身份是双儿、出身不好的二少夫人也没有人为他出头,没有人接纳他们夫夫,老太君也没有帮衬,还带人过去落井下石,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不知道三少夫人和七少爷会不会回去。   毕竟相比于二少爷,七少爷对侯府更加没有感情,甚至在街上遇到侯府的人,都视若无睹,若是心情不好,还将他们当成地沟蝇避之不及。   “阿姆,我的小老虎尾巴断了。”荀儿抱着他的小老虎玩偶,指挥着两只雕过来。   两只白肩雕在天空自由地飞翔了会儿,在荀儿的口哨声中,俯冲下来,朝着那个小厮而去,几个月的时间,两只雕长大了不少,展开的双翅有一米多长,光是这种展翅的形态,就足以将人吓坏,小厮几乎在它们冲下来的时候,就吓软了脚,当它们发出声音时,吓得直接跌倒在地上。   看人被自己的雕吓到,荀儿很高兴的笑起来,将雕叫回来,跑到沈景黎面前,将他的小老虎递给沈景黎看。   沈景黎看了小厮眼,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跟瑾弟说的。”   没有说去不去,不过小厮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他连忙跑起来,诚恳地道谢后离开。   “哪里坏了?”沈景黎将布偶拿起来,发现小老虎的尾巴不知道怎么被扯断了,“尾巴呢?我让金玉帮你补回来。”   “在房里。”荀儿道,伸手牵着沈景黎的手,又回头去看,“阿姆,刚刚那个人来干什么?是爹要回来了吗?”   “爹没那么快回来。”思念吗?他也很思念呢,想到希望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看到他坐在床边,用一如既往好听的声线对他说“我回来了”。   荀儿失落地低着脑袋,“你一直说没那么快,没那么快,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荀儿觜里说着埋怨的话,沈景黎露出尴尬的笑容,小孩子很不好唬弄呢,很多时候,随口说的话,都会被牢牢记住,马虎不得。   不过一见到怀信,荀儿就忘了刚刚的失落,将小老虎扔给沈景黎,拉着怀信一起去玩捉迷藏。   沈景黎将老太君去世的消息告诉穆瑾,原本以为他会拒绝回去奔丧的,没想到,他只是略微想了想,就答应了。   穆瑾既然要回去,沈景黎是不可能让他个人回去的,准备了一番,三人就回去奔丧,并且还为老太君守灵。   下葬的那一天,沈景黎看到穆禹留在最后,直看着老太君的墓,身形微弓着,十分沧桑的姿态。   晚上的时候,他到郡王府找穆瑾聊天,兄弟两人在院子里喝的烂醉如泥,还是沈景黎让人将他们扶回房间的。   不知道是喝的太醉了,还是这些天太累,两人居然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而且一醒来就喊肚子饿。   吃饱喝足之后,穆禹就回了镇远侯府,处理完穆老太君的后事,就回了北部,就算县主尽力挽留,他仍然义无反顾离开了,县主气的卧病在床,哭闹了好几日,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而侯爷似乎有意让他出去锻炼,什么也没说,只让他注意安全。   穆老太君的去世并没有影响任何人的生活,日子还是如既往的忙碌,而战争也如火如荼,朝廷上的氛围越来越暗沉。   去筹集军饷的左相,以及负责征兵的兵部侍郎,纷纷上奏,请求跟大齐议和,以空出北边的军队,可以更好更快地镇压国内的叛乱,皇帝目前也很懊恼现状,不过他并没有同意这个方案。   沈景黎没有关注朝廷的事情,会知道这个事情,是赵文瑞过来串门的时候提起的,说是秦州的战事更严峻,   在通向秦州的路上有一道很深的峡谷,那个峡谷很难攻破,跟赵将军交战过一次,他就坚守在秦州,偶尔派人佯攻,打乱赵将军的计划。   “我二哥接到消息,都气疯了。”赵文瑞靠在罗汉床上,三个小娃娃躺在他旁边,安安又伸手去扯小宝的头发,小宝被扯的哇哇哇叫起来。   赵文瑞伸手拿开安安那作乱的小手,又继续说道:“而且听说康乐王带领的援军,滞留在途中,到现在还没有跟我爹的军队汇合。”   也不知道康乐正是遇到了什么事故,居然在途中滞留那么久,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稍微点差错,就可能失去先机,导致吃败仗。   赵文瑞心里担心着,可是他不是领军作战的将领,再怎么担心都无能为力。   沈景黎给他端来杯热奶茶,“别担心,赵将军经验丰富,肯定会处理好。”   说是这么说,但是对方也是有经验的老将,同样很有作战的经验,光靠经验,是不能打赢战争的。   看出赵文瑞的担忧,沈景黎也没有继续多说,横竖他也不是很懂战场的事情,胡说八道的话,说不定以后会被赤裸裸地打脸。   “哇哇哇”旁边的小娃娃又叫起来,打破了这沉闷的氛围。   “好像饿了呢。”沈景黎伸手逗了逗他们,就见安安张着嘴要去咬他的手指。   “他们还真是无忧无虑,每天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跟小猪一样。   “赵文瑞将小宝抱起来,小家伙哇哇的张着嘴,却还伸手要去抓安安,仿佛是跟安安较上劲了。   沈景黎看到他的动作,觉得很有趣,就伸手逗他,小宝就顺势抓住他的手,沈景黎就笑了,”怎么?这么想做我家的儿媳妇啊,一直抓着我家安安不放。“   “什么?明明是你家安安想做我家儿媳妇,整天撩拨我家小宝。”赵文瑞立即反驳,还抱着小宝,抓着他的手,问道,“小宝,是不是啊?安安肯定是想当小宝的媳妇。”   小娃娃听不懂阿姆的话,只知道自己肚子很饿了,就更加大声地哇哇哇叫起来,赵文瑞赶紧接过金玉端来的牛乳,喂给他喝。   吃饱喝足后,小宝又精神奕奕地朝安安爬去,跟安安待在一起的团团睁开眼,好奇地看着小宝,他的眼睛很纯粹,也很亮,小宝停了下,朝着他笑了笑,露出没有牙齿的牙龈。   团团只是看了眼,大大的眼睛里清明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一会儿,他就闭上眼睛,很快的睡着了。   “真的像只小猪。”沈景黎将他抱起来,放进摇篮里,并给他盖上被子。   赵文瑞则看向玩成一团的小宝和安安,心里还是有些遗憾,若是沈景黎生的是女儿或者双儿,他们就可以成为亲家了,安安这孩子那么可爱,居然不能成为他的儿媳妇,真是让人伤心。   赵文瑞伸手替安安捋了捋身上弄皱的衣服,回头对沈景黎道:“若是能跟你成为亲家就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的。”沈景黎看着又胶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情感这东西,向来是说不准的,也许这两个孩子就走到起昵。   赵文瑞却误会沈景黎的话,以为他说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也跟着点点头。   又过了两个月,赵将军带领的军队战胜了郑将军造反的军队,正式进驻秦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支突然崛起的军队攻向京城,打算直逼皇宫,逼皇帝退位。   然而,皇帝似乎早就预料会出现这种情况,在京城三十里外安排了三十万御林军防备,成功将对方的军队阻拦。   “陛下,前方送上来的捷报。”李德海将八百里加急的快件递给皇帝。   皇帝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撑着脑袋,闭着眼养神,听到李德海的话,缓缓睁开双眼,“二皇子那边是什么情况?”   “二皇子已经离京多时。”他实在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安排了替身在家,每天沉迷酒色,迷惑在暗中监视的侍卫,连夜遁逃,离开了京城。   皇帝笑起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倒是没有出乎朕的意料。”   有野心的人从来不会坐以待毙,发生事故瘸了腿,又被向来支持自己的舅舅抛弃,他那个野心勃勃的二儿子肯定坐不住了,会突然纵情声色,大概是为了麻木他的吧。   “陛下英明。”李德海道。   英明?皇帝差点没有笑出来,他看着李德海,最终伸了手,“将折子呈上来吧。”   李德海将折子放在桌子上,皇帝翻开看了看,“有穆卿家在,朕很放心。”   穆老太爷真的带出了很好的将领,有他在,肯定能带领大燕的军队一寻耻,大败大齐的军队。   “密切关注城外的情况,朕真是没想到”   郑世军居然骗过赵将军,偷偷领了队精兵进京。 第269章   皇帝站在城楼上,凝望着城外那边的动静。   隐约能看到驻扎在城外的帐篷,有士兵在树丛中来回的走动着,而高大的树木上,临时搭建的望台,隐藏在翠绿的树叶中,仿佛有人在其中密切的观察着这边。   对面的人,会是谁?狠辣的灼热混合着好奇,他犀利目光继续凝视着,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消息。   真是失望——他惊诧于自己的好心情,   敌军已经驻扎城外,时刻都可能攻进来,他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他似乎很久没有亲自指挥作战了呢?   这几日间,一定让他们退兵。   他心中默念着,缓缓走下城楼。   此时,城楼下有紧急军报传来,李德海接过看却是有些瑟缩着,不敢上前呈送。   皇帝拧紧眉,烈火一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头之血都涌上了眼角!   “送往西北的粮草遇到事故,损失将近六成,这是怎么回事?”他近乎是从咽喉深处喊出这句话,每个字都从咽喉处划过,仿佛带着腥甜的血味。   “陛下,这可不妙啊,粮草没有及时送达的话,靖王殿下和穆将军就算有天太的本事,也赢不了大齐的百万大军啊。”李德海满心的忧虑。   他如何不明白这一点?正是因为明白,才会那么愤怒。   “押送粮草的是谁?”他深深的闭上了眼,他考虑的太不周到了,明知道国内混乱,居然没有做好粮草的运送。   “陛下?”暴风雨来临前的暂时宁静,李德海轻声喊着,不知道该怎么开?。   “朕到底是老了。”老到那些年轻人以为可以将他玩的团团转转。   皇帝突然露出丝嘲讽的冷笑,李德海心中咯噔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这笑容,很久没见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遇到。   他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德海,传令让户部尚书进宫见朕。”脸上的笑容,犹如露出爪牙的猛禽盯上了猎物。   以为阻拦粮草的运送,就能挡下西北军的进攻,真以为他的白虎军是吃素的吗?   “是。”   刚走了两步,皇帝又回过头,“还有,通知忠义侯和镇远侯来见我。”   想凭五万大军攻破京城,真以为他大燕没有能人吗?   不过他的朝堂,似乎太藏污纳垢了,趁着这次内乱,也该好好清理了,清理干净后,才好留给下代。   “是。”李德海应了好,回身吩咐干儿子小顺子陪皇帝回宫,自己则出发去各府传信。   回到宫里,第三份速报传来。   “陛下,靖王殿下在前线打胜仗了。”   小顺干将新的军报递给皇帝,内心忐忑不安,照理说,粮草军报应该比军情军报更快到京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跟军情军报同时到达。   “城外的驻军居然没有拦住这些军报,真是令朕惊讶。”皇帝接过军报,却没有拿起来看,西北的军情,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穆琛在西北军营待了十几年,跟大齐军队交战过无数次,而永明也经历过几次大战,经验虽然不比穆琛多,可却很有作战的头脑,而且心思细腻,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粮草的问题,他虽然很担心,可却觉得他们会想办法解决。   阴沉不定的语气,小顺子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想在皇帝身边伺候,真的需要一个很强大的心脏。   “行了,你就在门外候着,不用跟进来伺候了。”皇帝将情报收起来,进了御书房。   小顺子松了口气,心里很是佩服李德海,干爹真是厉害,居然陪伴皇帝几十年,面对杯的皇上也面不改色,他可是一见皇帝变脸色就手脚发软。   户部尚书、忠义候和镇远侯很快就随李德海进宫了,户部尚书授命处理粮草的问题,而忠义候和镇远侯则授命领军对站城外的军队。   京城可不是想攻就能攻下的,当年为了坐上这个位置,他也是用尽了手段的,能走上顶峰的人,可没那轻易就被拉下来。   “陛下,城外的情况不乐观,恐怕没法出城。”户部尚书忧虑道。   敌军攻过来的时候,京城已经完全封锁了,城中的百姓不允许出城,很多客商都滞留在此,因为外面有军队包围。   “朕知道城外的情况。”他垂眼,低低说道,言语中带出校倦萧索的意味。   “城外的军队是有计划选择这个时候进攻的,想将我们封锁在京城内。”断了西北的粮草,西北军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饿着肚子打胜仗。   户部尚书一下子就明白皇帝的意思,出城,他必须靠自己,而且不容许失败。   户部尚书得到授命后,就先离开了,而忠义候与镇远侯跟皇帝商讨战略后,也同离开了。   “李德海,你去郡王府一趟,让南平郡王进宫陪永安郡王解解闷。”   永明离京之前,让他定要见见十四的媳妇,说这人的思想有别于人,非常有创意。   活字印刷术和农业改良?   “他还能给朕带来什么有意思的见解呢?”   仿佛是在喃喃,又仿佛是期待什么,这刻的皇帝,眼角带着轻微的笑意。   就算再了解皇帝,李德海也不懂这个笑容的内在涵义,不过他还是按照皇帝的命令去传旨。   “让我进宫陪永安郡王解闷?”听到宫里的传话,沈景黎脸茫然,话说回来,永安郡王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的,陛下是这么吩咐的。”来传话的小太监道,“请郡王赶紧准备,待会儿就随奴才起进宫吧,陛下知道郡王还有几个少爷要照顾,陛下说可以带着几位小少爷一同进宫。”   还可以将四个小孩子带去,皇帝这是想让他在宫里住多久?   心里诽议着,沈景黎还是吩咐金玉和年华去准备东西,因为皇帝特别开恩,准许他带下人过去,估计是担心他个人照顾不来几个孩子。   “阿姆,我要把大灰、工友带过去。”荀儿指挥着两只白肩雕,板着小脸对沈景黎道,似乎不让他带写两只雕,他就要闹脾气。   沈景黎看着那两只体型不小的雕,很难点头同意,这两只雕可是猛禽啊,不仅吓人,还可能伤人,就这么带进宫里面,他怕啊!   “阿姆,大灰、工友很乖的,一定不会惹麻烦的。”荀儿道。   “不行,这么危险的东西不能带进宫。”旁边的小太监被吓得有一瞬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后,赶紧阻止老天,南平郡王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居然让这么小的孩子,养这么凶残的宠物,他也不怕这两只雕伤了小少爷?能嫁给穆将军的人,果然不是平凡人。   “听到了吗?说不可以,所以,让二叔先帮你养着,或者送到穆曦哥哥那边,让穆曦哥哥帮你照顾几天”   “不行,我要跟大灰、工友在块儿。”荀儿坚定地摇摇头,小小年纪的他,却有着穆琛那般的固执。   沈景黎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姆子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最终,谁也没有说服荀儿,他固执地将两只雕一起带进宫,不过皇帝并没有怪罪他,还小小的夸奖了他一番。   沈景黎在景阳宫见到了永安郡王,令他意外的是,永安郡王居然是个十岁的小孩子,虎头虎脑的模样,长得有些像燕承礼。   永安郡王显然对沈景黎没什么兴趣,他一看到那两只白肩雕,就欣喜若狂地追出去,哇哇哇的大叫个不停,好像见到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不过对他而言,那两只白肩雕的确算得上很稀罕。   沈景黎看着跟荀儿和怀信很快玩在起的永安郡王,不由的怀疑起皇帝召他进京的用意,总不会是让他来当小郡王的保姆那么简单吧?   小郡王跟荀儿他们混熟了,就急切地拉着他们去看他的收藏。   原来,永安郡王是皇后的小儿子,因为年纪小,又长得最像皇后,皇后很是宠爱他,而小郡王很喜欢小动物,所以在景阳宫建了个动物园,将各地进贡的稀奇动物都养在里面。   沈景黎也有些好奇里面都养了什么,就跟着一块儿去了,没想到里面养的动物还挺多的,有孔雀、梅花鹿、金丝猴,而且居然还有一只白虎。   白虎可是稀有动物啊,沈景黎以前也只在某个动物园里看过,听说全世界加起来的数量也就几百头,没想到这个小郡王的动物园里就有头,啊,万恶的皇家主义。   “你看,这是他国进贡的白虎,整个大燕唯一的一头。”小郡王得意洋洋的炫耀,“是不是更厉害?”   荀儿想开门进去,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住,他抬头看了护卫一眼,又看了看小郡王,似乎也明白里面的动物是危险的,他立即转了身,“大灰和工友很棒。”   小郡王立即不服气了,跟荀儿争辩起来。   傍晚,教导小郡王学习的先生过来了,让沈景黎陪小郡王一同学习,还给沈景黎布置了功课,看到那份功课,沈景黎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皇帝的用意。 第270章   士?农?工?商?   这算什么?试探吗?还是说想从他的身上寻找奇迹?   沈景黎看着纸上的四个大字,露出苦笑,皇帝还真是狡诈啊,出这样干的题目,不管他怎么回答,出题人总是不吃亏的。   本来吧,他的身份就低微,没什么见识是正常的写不出有意思的答案并不奇怪,写出了有意思的答案,那就是赚到了。   皇帝是想从他这里得出什么有意思的答案吗?英明神武的皇帝也有困惑的时候。   还真是看得起他,他既不是研究历史的,也不是金融系或者农业系的,这么高大上的论题,他能有什么特别的见解?   皇帝总不会想看那些隔靴搔痒的空话吧?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沈景黎觉得自己心情还挺不错的,他将那张纸放起来,拿出信纸,给穆琛写了很长的信。   写完信,才意识到目前京城的情况,这封信怕是送不出去。   “啊,有些失落呢。”喃喃的叹息,沈景黎将写好的信放进信封,仔细地封起来,放在枕头下面。   “南平郡王,你休息了吗?”外面传来永安小郡王的声音,接着就看见穿着亵衣的小郡王,抱着个小枕头,迈着小步跑进来。   “荀儿说你讲故事可好听,可有趣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讲故事哄我睡觉。”   小郡王将小枕头扔到床上,手脚不利索地爬上去,然后钻进被子里,就朝沈景黎招手,“赶紧过来,我要听有趣的故事。”   啊,真的是保姆!   沈景黎皱了皱眉,无奈的摇头,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准备会床上,荀儿和怀信也跑了进来。   “阿姆,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荀儿指着躺在床上的小郡王,吃惊的喊,立即跑过去,伸手要将他拽下来。   “放开手,本郡王是你随便能碰的吗?”小郡王年纪大,很快就抽回手,双手插腰冲着荀儿喊。   “这是我阿姆的床,你给我下来,我要跟阿姆睡。”荀儿也爬上床,伸手要将小郡王推下去,因为个人力量不够,还拉上了怀信,三个小朋友就在床上玩起了,你推我我推你的游戏。   沈景黎看着他们玩,从自己带来的行李里拿出几本故事册,还有几个小玩具。   “听话的孩子才可以得到玩具。”他话刚落,三个孩子就乖乖地住了手,排列整齐地坐着。   “我想要玩具。”小郡王最先开口,他看到了的哦,有只翅膀会动的蝴蝶,雕刻的可漂亮了,好像真的样,还有只梅花鹿,就跟他的动物园里养的那只样,而且耳朵会动这么灵动的玩具,他还是次见到昵,真是有趣。   小郡王的目光完全被玩具给吸引了,荀儿和怀信却不为所动,沈景黎设计的玩具,他们几乎都有,每天换一样,可以玩一整个月不重样,所以他们没有小郡王的欣喜,荀儿从床上跑下来,从沈景黎的箱子里,翻出自己的小老虎。   小老虎是荀儿最喜欢的玩具,他每天都要抱着小老虎才能睡的安稳。   沈景黎将玩具拿给小郡王,然后抱着怀信,“你们好好坐着,会儿我给你们讲猪八戒的故事。”   “猪八戒背媳妇吗?”怀信回头问,他之前听金玉姐姐他们说过,好像是很有趣的故事。   “不是,是天上掉下个猪八戒。”记得好像是一个挺搞笑的动画片,以前陪小表弟看过几集,还挺受小朋友喜欢的。   “猪八戒会从天上掉下来?”怀信想象着那个画面,突然皱起眉头,“会不会摔死啊?”   听到他担忧的话,沈景黎大笑起来,孩子的思维真是纯粹啊。   沈景黎将荀儿抱起来,让他跟小郡王坐在床里面然后拿出自己的做的故事册,让他们看猪八戒的形象,之后才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原本就是针对小孩子设计的故事,加上沈景黎刻意用比较俏皮活泼的语气来讲述,几个孩子听的非常认真,越听越不想睡觉。   第二日,皇后过来看他们,并热情地询问起沈景黎昨晚过得怎么样,还见了双胞胎,给了见面礼。   “听说刘先生给郡王布置了作业,是不是很困难?”端起茶杯,皇后轻描淡写地问道。   目光冷静地盯着沈景黎看,听说这位出身低微的南平郡王有着跟出身不匹配的智慧,不仅知道活字印刷术,还“发明”了火柴,生意也做的很好这样子的人,的确会引人注目,难怪儿子会特别提起他。   皇后抿唇笑着,只是这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眼眸的深处里仍是片冰冷。   这是什么意思?果然是试探。   沈景黎心中咯噔下,扯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是啊,陛下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哪里懂那么多。”   枪打出头鸟,越是怪异,爱出风头的人,越容易入别人的眼,受到别人的警惕。   因为聪明也是奸细的特征,而且还有反差巨大的身份和见识。   沈景黎寻思着,后背一阵冰凉,皇家的防备真是令人心生寒意。   “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做就是了,陛下就喜欢独特的见解。”   那更加恐怖,万一太独特,触犯了整个政治格局,或者颠覆了大燕王朝的治国根本,他不就是找死吗?   “我就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人,能有什么独特的见解?”沈景黎谦逊的假笑着。   说实话,他并不懂帝后的这番做法,他们将他一家人接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后没有说话,而是用双好看的凤眸看着沈景黎,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盯得沈景黎浑身不对劲。   “听说小殿下如今是娘娘在照顾,不如也带过来一起吧,热闹一些。”沈景黎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话说完后,沈景黎就感觉到皇后的情绪不对,好像有种不屑和冷漠,也是啊,怎么说那也是别的女人跟自己丈夫的孩子,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完全毫无芥蒂。   啊,真是有些蠢。   沈景黎暗骂自己,端起茶杯,假装喝茶,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话也是技术活昵,不仅要看场合,还要看对方的性格,哇,好累啊。   好一会儿,皇后才笑着开口道:“也是,多几个人陪他玩,他或许会高兴一点。”   她的确对后宫其他后妃心怀恨意,但还没有无耻到将自己的怒意发泄到个孩子身上。   “桂芳,让乳娘将小殿下带过来跟永安郡王他们起玩。”   双胞胎还小,不能跟荀儿他们起玩,沈景黎就让金玉和年华抱着他们在院子里晒太阳,而荀儿和怀信,则让宫里的宫女仔细跟着。   皇后只在景阳宫坐了会儿,就离开了,不过却把小殿下留了下来。   小殿下年纪还小,而且因为皇家孩子满月后就必须跟母亲分开住,孩子给专门的乳娘带,几个月才见上面,郑美人因为受宠,跟小殿下见面次数较多,可就算如此,也要一个月才见一次,所以小殿下跟郑美人并不亲近,这些天跟着皇后起生活,也没有闹情绪。   小家伙走的还不太利索,看荀儿和怀信他们跑的快,竟然不高兴地哭起来,小郡王似乎挺喜欢这个弟弟的,一听到他哭,就赶紧去安慰他。   小孩子的感情最是纯真,可是这份纯真能维持多久昵?   沈景黎站在树下,看着在一起玩耍的孩子们,心里有些不清明的浮动情绪,时局和身份,注定他们的未来是由各种利益纠结在起的联系。   沈景黎最终还是交了一份答卷,将大燕王朝历代提出的变法做了一个整理,在旁边注明自己的观点,将他提交上去,当然,切出发的宗旨都是有利于皇帝的。   “朕还真是小看他了。”皇帝翻看着沈景黎交上来的东西,脸上挂着似笑似怒的神情,锐利的眸子暗藏杀机,他冷漠喊了声,“李飞。”   有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外快速的闪进来,跪在皇帝的面前。   “去调查南平郡王的过往,以及他嫁给穆将军之后,所做的所有事情。”一个人的变化到底能有多大,是原本就隐匿锋芒,还是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人。   脑袋中灵光闪,皇帝突然拳打在桌子上,永明曾经说过,朝廷内有大历的奸细,而且很可能是七八年前混进来的,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用某种手段,取代了原来的官员,另种是通过科举或者捐官,来朝做官的。   “还有,跟其他人说声,去调查所有京官近十年的情况。”皇帝道,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这期间调任到外地,或者从外地调任过来的,要重点调查。”   “属下遵命。”李飞接了命令,就如阵风般离开了。他的眼皮底下居然有敌国的奸细,而且还隐藏了七八年之久,他这些年还能活下来,还真的是皇帝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筹码,对方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活动,也不代表他就得被动接受这一切。   “李德海,你说这场仗,朕该怎么打?”   仿佛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想对策,当李德海思忖半天,准备答话的时候,皇帝脸上已经挂着胸有成竹的得意表情陛下,他早就心中有数了。 第271章   皇帝再次登上了城楼,不同的是,这次,他带上了沈景黎。   沈景黎穿着身月牙白的长袍,跟在皇帝的右后方,目光带着惊恐和强壮的镇定,看着城下的情况。@   再精彩的电视剧特效,也比不上亲眼所见的场景更震撼人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血肉模糊的场面,沈景黎惊恐的全身都在颤抖,手指甲扣着手心,下下,利用疼痛让因惊恐而缺氧的大脑清醒过来。   这就是战争,恐怖不是唯一的感受,死亡只是过程。   城头纷飞的是残肢血肉,六月的风吹拂得入眼发疼,空气里充斥着血的腥味和腐烂的臭味,天穹仿佛被鲜血染过一般,红的骇人。   城下残尸与尚存一息的活人堆在一起,渐渐垒高,肉墙中仿佛有呻吟声传出,却也被喊杀声与金铁交错的轰响遮住。   沈景黎觉得眼前仿佛被一层红色的纱布盖住,怎么看都是一片的红,看都看不清,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恶心的让他想吐,他弯下腰,捂住腹部,努力想抑制住想吐的冲动,只好不停地干咳起来。   皇帝回头去看他,锐利的目光中有着不解和可惜,这个孩子好像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他回了头,看着城下的厮杀,就算这里是京城,大燕王朝的中枢,仍旧要面临这样的战争,而打仗,就是用尸体堆出条前进的道路。   城上防守的大已累到失去知觉,批换下后未过三刻,便又要披挂上阵。   皇帝给忠义候的命令是,除非不得已,否则,绝不开城门,坚持守到他们退兵为止。   这是不明智的作战,四个城门都被围住,他们没办法出城,也就是说没办法补充粮草,旦城内的粮食用完,那么他们就算没有被攻下,也会因为缺粮,而失败。   可皇帝下令的时候胸有成竹,被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忠义候和镇远侯都说不出反对的话。   “西北的战争比这里更加残忍。”外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嗡嗡的响着,听不清楚,沈景黎干咳了好会儿,抬起了头,皇帝正好转开头,“你日后若是想跟十四去西北,最好先适应这种情况。”   适应,说的倒是简单,他可是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好青年啊,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状况,怎么可能那么快适应?   沈景黎站起来又看了眼,弓箭像雨样射出去,不断有人倒下,眼睛睁大着,天旋地转的倒错是他最后见到的光景。   死亡并不能阻止战争,胃液的酸味已经涌上喉咙,沈景黎捂住腹部,扶着城墙,露出苦笑,这样子的场面,他或许辈子都不会习惯,却仍旧要适应。   “这么被动的防守着,陛下不担心弹尽粮绝吗?”外围没有军队支援等等,军队支援,没有人说过外围没有其他军队的支援。   沈景黎惊愕地望向更远的地方,树林遮盖住的远方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是他却隐约听到行军的动静,他回头看向皇帝,皇帝傲然挺立,表情冷静,看不出任何的起伏,可是沈景黎却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英明神武的上位者,光是靠气势就能杀人。   远方的号角晌得低沉顿哑,阵阵前进后退急攻后,对方趁夜色来袭前退了兵。   沈景黎听到城上士兵的喘息声,像是忍耐太久,突然一次性爆发的喘息,肺部被气体充斥到快要爆炸和呼出气体后干瘪难受的感觉交替着,让那喘息声非常的有冲击感。   从城楼下来后,沈景黎才发现自己的拳头紧握着,手心里被扣出很多指甲印,双腿也颤抖的厉害,差一点就从楼梯上摔下来。   直面战争什么的,还真是件恐怖的事情。   跟游戏里的攻城,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苦笑着,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镇远侯过来跟皇帝汇报情况,看见他,只是意思地点点头,就匆匆朝旁的皇帝走去,压低声音跟皇帝说了几句,皇帝就留下小顺子陪他,然后跟镇远侯离开了。   “战争很恐怖吧。”正在沉思的沈景黎,被这个声音吓得惊,差点叫出声,而他的举动,倒是把小顺子惊住,他先是愣住,继而噗嗤一声笑了。   “郡王是第一次见到战争吗?第次遇到战争的人,通常都会被吓坏的。”小顺子用安慰般的语气道。   “你以前见过战争?”沈景黎问道。   “嗯,我家人在战争宁都死了,我在战场上被跟随陛下出征的李公公救下来,后来才进宫的。”   “李公公?”   “很惊讶吧,别看干爹好像只会尖着嗓子喊人,其实他武功很好的,曾经还是陛下暗卫队的队长,他训练出来的暗卫都很出色,陛下很信任他的。   “暗卫?东厂吗?曹正淳啊?”沈景黎在心里吐槽着,面上却不显。   “听说陛下当年也很骁勇善战的,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大齐、大历两国跟我们大燕打的最激烈,陛下带兵出征过好几次,好几次大获全胜,那时候,大家都在传,说陛下是嗜血好战之人。”小顺子说着,眼中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哦,你对陛下以前的事情挺清楚的啊。”上过战场的皇帝,会比只会沉迷酒色的皇帝靠谱多了,他不记得以前听谁开玩笑似的说过这番话,因为见过战场的残酷,知道通向那个顶端的路不会走,所以坐上高位时,会以一种谦逊的姿态仰望天空。   “因为干爹经常会回忆起以前的英勇事迹。”小顺子挠挠脑袋,憨笑着道。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往事,以前老爷子也经常跟他说当年鬼子打过来的时候,他做过什么,还有小时候读书怎么怎么困难   沈景黎笑着,转了头看向城楼上方的天空,长发随风而散,拂过清秀冷逸的面容,凛然与宁静,这刻在他身上溶为体。   红色的天空,倒映的是通往另方的路。十四,你这么努力,我好像也不能偷懒呢。   六月的风继续吹着,隐藏在树丛中的营帐里,个虎背熊腰的身影走了出来,站在山坡上,遥望着城墙。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被一步一步逼到这个地步。   将军郑世军露出丝冷笑,手指紧紧扣进旁边的树干上,硬生生抠出几条痕迹。   皇帝怕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吧,相比起主动让出兵权,心意守护大燕江山的穆将军,他似乎有些拥兵自重了,而且还有身为贵妃的妹妹和只是美人却受宠的女儿,在朝廷中拥有无比高的地位,地位太高,就容易碍别人的眼。   皇帝可能不是这个事情的幕后黑手,但他肯定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他早就知道皇帝不是个草包,这大比任何人都狡猾,这些年,他虽然纵情声色,沉溺于温柔乡,可关键时刻,依旧心狠手辣。   不然,怎么会放任还没有调查清楚的事情肆意?   这根本是故意逼着他走上这条路,借机除掉他。   啊,真是愚蠢,那么轻易就掉进别人的陷阱。   手指扣着树皮,嘎吱嘎吱的晌,小将军的军队被困在秦州,可秦州的兵不知道能困住他们多久,若是他们攻下秦州,然后回头包围他们,那么他就完蛋了,所以,必须在秦州没被攻陷之前,赶紧将京城攻下。   “将军,刘副将到了。”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郑世军的回忆,那瞬间,很多事情在他眼前闪过,妹妹愤怒的表情,女儿哭泣的模样,让他思绪万千。   他不是笨蛋,要走这条路,就该知道途中不会那么顺利。   不过,人在慌乱的时候容易被欲望吞没,一个控制不住,就容易走向灭亡的终点。   他冷笑一声,远处的鼓声让他浑身一颤,顿感不祥,他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这份晦暗,眯眼凝视着远处营帐组成的流动之城。   收回目光,他回了营帐。   皇帝这是想用拖延战术,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会有军队来援助,但是这场仗绝对不能拖下去,拖的越长对他越不利。   金玉发现沈景黎不样了,他最近虽然也在忙,可是却不是忙着做生意,而是忙着了解西北的情况,不仅是西北的风情,更多的是西北的农业发展。   不过关于西北的书并不多,为此,沈景黎还诱惑小郡王,让他从宫里的藏书室里借了几本书出来。   研究西北的风物人情,研究西北的作物感觉好像他们明天就会搬去西北住样。   沈景黎认真程度,就连荀儿等几个孩子都感受到了,他们乖乖地玩耍,而不去打扰他。   金玉和年华似乎也感觉到那种将要远行的紧迫感也在默默准备着。   而在沈景黎忙着做准备的时候,灼热的战火一波又一波,从来没有熄灭过!   然而,再旺盛的火焰,也有弱下来的时候。 第272章   西北,雁门关   穆琛看着手中的情报,眉头拧紧,对坐在旁的燕承礼道:“京城被围困了,形势似乎不容乐观。”   他将手中的密保递给燕承礼,燕承礼却悠闲自在地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茶,并不因为这个消息而忧心。   “暗卫既然能来送消息,说明父皇应付得很从容。”燕承礼放下茶杯,向挂着谦和笑容的脸上,有着与以往不同的威严。   这场战争打的不轻松,应该说很辛苦,没有其他军队的支援,甚至粮草都不能及时补给,切都要依靠自己,甚至兵力的补充,也得沿途一路召集平民补充,还要在打仗的时候,分时间练兵。   这场仗比平时更难打,也磨出燕承礼的耐性和看事物的眼光,他比以前更加稳重,也更加冷静。   穆琛看向燕承礼,露出深邃的笑容,向来心软的靖王殿下,也越发的坚定了。   心软不是缺点,可是太过心软的上位者成不了大事,而这次挂帅出征,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这大概也是皇上让他出征的目的吧。   穆琛将情报放在桌子上,“话虽这么说,可殿下别忘了,幕后黑手还没有落网,一切都很难说。”   燕承礼笑起来,的确很难说,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只要有一瞬的错误,就可能万劫不复,可饶是这样,他们也必须坚守好自己的位置,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集中精力逐个击破。   妄图将所有的切都掌握在手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的确是如此。”他抬起头,目光深邃而长远,“对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大齐的军队已经退到雁门关外了,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大概只能撑到年末,就会派人来议和。”   大齐去年遇到天灾,收成不好,所以出兵攻打他们,按照他们的粮食储备,被他们赶出雁门关之后,估计撑不了太久,撑不下去的话,就会跟以前样来议和,战争很是消耗人力物力,所以般情况下,都会接受议和的。   维持和平,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今晚夜袭。”不能让对方拖到年后,虽然后方有许彦林在奔走筹集粮饷,可是国内现在不平稳,粮草筹集也不可能每次那么顺利。   为了防止所有的可能,必须想好所有的退路,而且为了早日解决国内的矛盾所以这场仗必须早些结束。   穆琛将攻防图拿出来,将大齐军队驻扎的地方指给燕承礼看,“这是大齐军队驻扎的地方,离我们大概三十里地,而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他们放粮草的地方,而且,他们上次出动了一支特别的夜袭军队,我怀疑,他们的军队分了好几批,所以这些天直让白虎军暗中潜入调查。”   “结果呢?”   穆琛又指了另外一边的小路,那是一条很隐蔽的路,在地图上不特别标注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前方在交战的话,要想绕过战场来攻城,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可是如果他们从这条道过来偷袭,我们可能会猝不及防。”   “你既然已经有所防备,怎么可能还措手不及?”真是厉害啊,简直不给对手任何的机会,也是可靠啊,大燕有这样的大将,是大燕的福气,也是他的运气。   “分析敌军的进攻策略,也是战争的部分。”   如果能做好对策,就能很好的应付突发情况。   “真是可靠。”燕承礼笑起来。   穆琛将情况分析过后,就让白虎军的将军过来,下了夜袭命令后,就让传令兵去其他军官处传令让他们立即过来商议军情。   连日来,穆琛和寒风新组建的新军,以及附近驻扎的各路兵马纷纷来到前线。   能将大齐军队逼退,各路兵马都非常高兴,保持着战胜的热情,将官们最近几日都在议论军情,士兵们精神抖擞,苦练战法。   全军将士,同心协力,个个摩拳擦掌,整装待发。   穆琛命令刚下,中军官便出来传令:“各路将士听着!元帅有令,军兵到校军场聚齐,将官到大帐候令!”   紧接着,大营里沸腾起来了,“咚咚咚”、“当当当”金鼓齐鸣,惊天动地。   三军儿郎,溜小跑,奔赴校场,将官们箭步如飞,来到大帐。   此时,燕承礼和穆琛正健步走进帅帐,几步转到帅案之后,刚刚坐定,众将官“哗”地声,齐来见礼:“参见靖王殿下,参见元帅!“   燕承礼道:“免礼。”   众将又“哗”地下,回归两厢,垂手站立。   燕承礼目光深邃,扫过众人,刚来的时候,这些人还互相推搪,不服气穆琛的号令,如今已经能很好的融合在起了,不得不说,穆琛治军还是很有一套的。   而且这些人当中,还有几个是穆琛后面提拔起来的,在行军打仗上面有着如野兽般锐利的直觉。   燕承礼脸上维持着笑容,抬头看了看穆琛,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穆琛闪目往两厢观瞧:东边的是他爷爷当年带出来的老将,有跟大齐交战过数十次的韩将军、何亮,还有寒风和南霁云。   西边是他离开后才提拔起来的将领,王景、张定林、花谢旭、孟良都是厉害的猛将,一个个精神振奋,气宇轩昂。   穆琛浩气满怀,威风凛凛。   点名毕后,他并没有立即下令,而是说道:“众位将军,军内出现的内奸,都已经清除完毕了。”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身体一僵,额头上冒出冷汗。   穆元帅这话确定不是膈应他们?那几个叛徒,可都是他们队伍的人啊,而且他们还被骗走了重要的情报。   穆琛目光扫过那几个人,抿了抿唇,继续发布军情:“众位将军!如今大齐军队已经被我们逼退出雁门关,而今晚,我们将会发动夜袭,等对方警戒的鼓声响起,我们就出兵攻打敌军。望你等同心协力,奋勇当先。所授军令,不得有误。”   众将官听罢,昂首挺胸,等候传令。   这时,穆琛高声喊喝:“寒风,听令!”   “在!”   “本帅给你一千军兵,带孟良、王岩从右侧偷袭敌军。”   “末将遵令!”说完,寒风领了将令,跟孟良、王岩出帐。   穆琛又传第三支令:“韩月听令!”   韩将军上前来,“元帅,哪路差遣?”   “命你带领三千军兵从左路挡住敌军的左翼队伍,打乱他们的方阵。”   诸事安排完毕,正好听到远处传来的鼓声,穆琛高喊一声,“出发!”他一马当先,左旁有燕承礼,右边是南霁云,走在大军最前头。   他们身后,各路人马紧紧相随,象潮水般,涌向敌军驻扎的营地。   “对方的四方阵威力强劲,一旦被围住,将会是一场硬战,你想好应对的策略了吗?”南霁云问。   “听说大齐换了新的元帅,也不知道会出什么着?”穆琛托着下巴,思考着。   对面火光四起,隐约能听到敌军混乱的声音,穆琛骑马在大军的前方,他目光深远地望着前方,高传将令:“众将官,冲!”   声舍下,霎时间呐喊声惊天动地,锣鼓声威袋山岳,各路将官率领本队人马,向敌军冲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单说白虎军潜入地方后营后,放火烧了状似仓库的地方,引起敌军的恐慌,立即就悄悄撤退。   大齐的军队反应非常快,混乱只持续了刻钟,就被调整了,派出支队伍处理翘起来的仓库,然后其他队伍去迎战。   白虎军的将领白虎指挥队伍撤退,自己则带领了几十个精兵偷偷潜向敌军元帅营帐走去。刚走出不远,就见一员番将拦住去路,番将身后的番兵“呼”地下,举起了火把。   那番将问:“什么人?”   “白虎军将军白虎,你又是谁啊?”   “大齐天龙军将领龙天蛟。”说完,摆刀就剁,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威。   白虎翻身躲过,抖蟠龙金枪,去扎白天蛟。   两人浑身燃起着熊熊烈火,仿佛点燃的爆竹,能看到他们身上的能量在互相拉扯,互不相让。   两人大战五六个回合,龙天蛟不是对手,转身败走,白虎赶紧上前去追,踢起颗石子打中他的膝盖窝,他单膝屈下,白虎趁此照这个小子的后背“喋”一枪,当场非命。   番兵看了,正要冲上前来。   此时,原本撤退的军队又跟了上来,从背后攻击番兵,白虎军的攻势非常强悍,吓得番兵抱头鼠窜,不过大齐的军队很快整装回来,他们不敢逗留太久,立即果断地撤退。   而寒风带领的小队,很好的进行了偷袭,让右翼的队伍没有跟大队伍合流。   只要阻止他们形成四方阵,切断对方最强势的对阵,就能继续交战。   穆琛骑在马上,目光深远地盯着对方的营帐,这场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无论对方的将军是谁,都不会输的,在这里输了的话,估计会气的老爷子从坟墓里跳出来骂他的。 第273章   大齐的新元帅行事果断,眼见整个大营都快被大燕军队包围,他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大齐军队撤退非常迅速,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战,果断而从容,反而让打算追到底的穆琛迟疑了,   “元帅,不追吗?”寒风带兵回到穆琛的身边,看着远去的大齐士兵,疑虑丛生。   “穷寇莫追。”旁边的燕承礼开了口,大齐撤退的行为非常果断迅速,而且点邵慌乱,就像事先演练过一样,并且,他们的速度并不快,简直就像在对他们说,赶紧追上来吧。   “王爷怀疑前方有诈?”寒风挑眉,大齐难道早就料到他们会夜袭?   “很难说,毕竟我们不了解这个新的主帅。”燕承礼嘲讽的笑了笑。   穆琛目光冷冽,朝着敌军撤退的方向看着,突然大声发令,“众将士听令,撤军,回城。”   大齐军队的末尾,一个骑在马上,穿着精致甲胄的男子回头看向大燕的军队,狡黠地笑了起来,“居然没有追过来?”   尾音微微上扬,心情似乎非常愉快,跟在他身旁的副将回头看向他,“如果真让他追过来,你的仗还没开始打,我们就完蛋了。”   “吕正,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本帅早有准备,大燕军队如果追过来,本帅的人马绝对会让他们有来无回。”男子狂傲地大笑起来,可双眼睛却毫无温度的凝视前方。   吕正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他们正在商讨军情时,大燕军队突然夜袭,能临危不乱的组织撤退,已经是最明智的决定,哪里还有力气布阵反击?   他们最厉害的四方杀阵,因为被敌军所阻挠,失去了威力,导致将士们的士气大降,以这种状态迎战敌军,不见得会讨到什么好处。   “吕正,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吗?”不相信他,真以为他这个元帅是走后门上来的吗?   “幽鬼林?”吕正不太确定道,这个跟他的计划有什么关系?难道幽鬼林有什么特别灵验的山神,可以保佑他们一定打胜仗吗?   “既然你知道前面是幽鬼林,那你肯定知道在幽鬼林作战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吕正表情扭曲着,并没有第一时间明白元帅这话的意思,可当他想起幽鬼林的特征,他便两眼瞪大,难以置信地望着元帅,   “你计划好了?”幽鬼林最大的特色就是那阵不定时出现的瘴气,被瘴气弥漫的森林就如同个天然的迷宫,旦在里面遇到瘴气,几本就出不来,而且还可能因为中了瘴气死在里面。   “你对这附近的地形倒是很了解。”   最上这么说着,内心却很是震惊,老实说,朝廷罢免前元帅司徒将军,而派了这么个年轻又没有经验的人来统领军队,他其实很不服气,认为一个年轻又没有经验的人,凭什么统领大军?将百万将士的性命交给这么个人,他一点都不放心,结果对方比他更了解附近的地形,更懂得利用切有利因素去作战。   “作为元帅,行军作战之前,难道不该先了解军队的状况和所在的地理位置吗?”   他像露出爪牙的野兽,目光很具侵略性地望着前方,   “可惜啊,没有将他们引过来,若是他们追过来,进了幽鬼林,我绝对让他们全军覆没。”   是被他的果断吓到了吗?还是说直觉到他会在后面布局了?   不管怎么说,大燕的穆琛都不是能简单对付的人物,啊,好想立即在战场上会会他。   吕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突然见识到被自己鄙视的八的厉害之处,那股落差简直难以言说。   话分两头,穆琛回城后,立即召集燕承礼、寒风、南霁云等几位高级官将商议军事。   “十四,对方到底在布什么局?”燕承礼刚坐下来,就发问。   穆琛拿出地图,将附近的地形指给他们看,“大齐军队撤退的后方,是处叫幽鬼林的森林,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曾经追着齐军到过这个地方,这里的环境很独特,有几处很深的沼泽,而且这里时不时会出现瘴气,人进去里面容易迷失方向,而是中了瘴气之后,不仅没有作战能力,不及时治疗,还会死。”   寒风拿起地图,仔细看看上面标注的点,幽鬼林的事情,他也曾经听说过,不过老爷子吃过一次亏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幽鬼林,所以他也并不清楚幽鬼林的具体情况。   “这么说来,我们没有追上去是正确的。”寒风捏紧拳头,对方的将领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对方的将领很擅长利用地形作战。”穆琛笑了笑这次的战役怕是不容易啊。   跟诸位将领分析了军情之后,便让他们回去休息,而将燕承礼和寒风留下来。   “大齐新来的元帅似乎不好对付。”燕承礼端起茶来暍,目光望着穆琛,嘴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嗯,的确是。”穆琛道。   原以为这次夜袭会对敌军造成重大伤害,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果断的撤退,而且还想将他们引到幽鬼林,趁机反击,将他们击垮在幽鬼林。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应对?”   “按兵不动。”在不了解敌方下一步行动之前,这是最安全的做法。   “希望东北军能赶紧过来,有了援军,我们不至于打的那么被动。”燕承礼感慨。   穆琛握着茶杯,没有说话,而是思考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相比于西北的战况危急,京城的状况却非常顺利,郑将军屡次攻城失败,兵行险招,被从北部调遣过来的军队包围。   北部军队与京城士兵前后夹击,大破郑家军,郑将军见形势不好,败走北部,京城的危急解除。   “夫人,夫人,大事情,发生大事了”年华大声叫喊着,冲了进来。   沈景黎正在看书,听到他高兴的大声叫喊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啊,好吵!   “夫人,打胜仗,打胜仗了”年华高兴的喊着,只差没跳起来欢呼。   “打胜仗了?”沈景黎第时间想到穆琛,赶紧放下书本站起来,   “西北打胜仗了?”年华愣在原处,原本高兴的表情僵硬住,有些诡异的扭曲,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   “夫人,京城也在打仗,你怎么不多关心一点?成天只记得老爷在西北。”   原来是京城打赢了,沈景黎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说实话,他至今为止都想不明白郑将军为什么会突然攻打京城?就算他再想做皇帝,也应该等皇帝病危有机可乘之时,才发动攻势吧?这么贸然出兵,会惹得朝廷上下不满的,士兵也未必会一心一意跟着他来攻打京城,毕竟他们的父母兄弟还在这里,一旦战败,就可能祸及全家。   “夫人,你怎么点都不高兴啊?”年华看着沈景黎沉默的表情,疑惑地皱眉,京城打胜仗了,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说明他们没有危险了,为什么夫人却不高兴?   沈景黎伸手捏了捏年华的小脸蛋,“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我只是在想事情,你别乱猜测。”   真的吗?年华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啊,什么都写在脸上,这孩子还真是容易懂。   沈景黎笑了笑,“今晚让厨娘加菜,咱们好好高兴高兴。”   “好”欢呼声还没有完,年华就恹恹地垂下脑袋,“夫人,你忘记啦,我们在宫里,又不是在自己家,不能随意动用厨房的。”   皇家的膳食规矩严格,没有经过皇后的同意,他们是不能随便动用厨房做菜的,更别说端给皇子皇女吃。   “那就等回府再补吧。”京城打胜仗了,危急解除了,皇帝应该很快就会让他回府吧。   “行了,你先下去看看团团和安安,他们应该醒了,我去看看荀儿和怀信,那两个小家伙不懂规矩,可别合着伙来欺负小郡王。”   这个很有可能,年华在心里默默想着,跟沈景黎行礼,转身去照看双胞胎。   沈景黎刚走出清华门,就听到荀儿的声音,“阿姆,阿姆,是不是爹要回来了?”   小家伙像重型火箭炮一样,超音速地冲过来,撞进沈景黎的怀里,仰起小脸蛋看着沈景黎,“阿姆,打胜仗了,爹是不是要回来了?”   沈景黎蹲下来,视线与荀儿平行,“你怎么知道打胜仗了?”   “我听小欢子公公说的。”荀儿眨巴着好看的眼睛,在沈景黎怀里蹭了蹭,“之前年华哥哥说过,打胜仗了,爹就会回来,是不是?”   “是的,打胜仗了,爹就会回来”   “好呀,爹要回来了,那我们赶紧回家吧,我要回家等爹回来,等爹陪我起去骑马,起去打猎。”荀儿拽着沈景黎的手,拉着他要走。   沈景黎看着他很有劲的小模样,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将他抱起来,站起来,“荀儿乖,爹现在还回不来,等打完仗,他就会很快赶回来。”   “可是已经打赢了。”荀儿瞪大眼睛,气呼呼的说,似乎很不高兴沈景黎的说法。   “京城打赢了,可西北的战事还没有结束。”沈景黎尽力解释道。   荀儿还不明白西北和京城的区别,却知道穆琛暂时还回不来,他立即恹恹地垂下脑袋,靠在沈景黎的肩膀上。 第274章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沈景黎就被传召去坤宁宫见皇后,皇后大方地夸奖了他番,赏赐了他不少东西,第二天,皇上召见了他,话家常般地问他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还赏赐给他枚金牌,让他有空多进宫陪小郡王,之后便让他回郡王府了。   “景黎,你要走了吗?”小郡王燕承风泪眼朦胧地抱着沈景黎,“别走好不好?我不要你走。”   沈景黎正在收拾行李,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接着就听到小郡王轻轻的哭泣声。   相处了个把月时间,小郡王已经对他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每天晚上都要听他讲故事,才肯乖乖睡觉,也很喜欢他让金玉捣腾的冰沙和双皮奶。   沈景黎低头看着抱着他的小人儿,130厘米的身高,圆润的小身板,那双大大的眼睛噙着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模样说多可怜就多可怜。   他伸手揉了揉小郡王的脑袋,梳着两个小馒头发型的小脑袋,看着很像年画里的小童子,粉嫩粉嫩的,让人看到他,就想将他放在手心里疼爱。   “我不是宫里的人,总是要回家的。”沈景黎放松嗓音,用轻松而柔和的语调跟他解释。   “那你把这里当成家,不可以吗?你把这里当成家,我们就可以住在起了。”小郡王不听劝地摇摇头,用力地抱着沈景黎的腰,“好不好吗?我去跟母后说,母后肯定有办法的。”   听着他的话,沈景黎想笑,又怕伤害到小郡王,就强忍下来,小孩子的想法真是天真,总把事情想的那么单纯,以为只要有心就可以做到切,却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有心就能控制的。   “这是不行的,就跟你不能离开这里,跟我一起住到我家,我也不能离开家里,跟你住在这里。”沈景黎继续劝说道。   小郡王立即耷拉着脑袋,虽然不知道沈景黎为什么不能离开家,跟他起在宫里住。   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能随便离开宫里的,因为他是郡王,而且是个双儿郡王,他只能在娶妻的时候,或者嫁人后,才能出宫建府。   “不过你以后还是可以来找我玩的,跟皇后娘娘说一下,让秦公公和红姑姑带你来我府上,我带你去庄子上住几天,泡温泉,也可以去采野菜或者钓鱼。”   “真的吗?”小郡王立即两眼发光,泡温泉、采野菜、钓鱼都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外面的世界好精彩,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有。   “真的,还可以跟荀儿和怀信起去放风筝,有雕儿陪着一起,很威风哦。”   “我喜欢怀信。”小郡王抬起头,哭红的眼睛染上了笑,“他跟我样是小双儿,可是知道好多事情。”   沈景黎看着他喜笑颜开的模样,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好了,你先出去找荀儿他们一起玩,我收拾一下行李,等会儿让金玉姐姐给你们做双皮奶吃。”   “好。”他乖巧地应道,转身跑出去,看着他那头被揉乱的发,沈景黎忍不住笑起来,好像揉的太顺手了,两个小馒头包都乱了,他心里有点愧疚,不过却是笑了一阵,就转身进去收拾行李。   中午沈景黎信守承诺让金玉给几个孩子做了双皮奶,还蒸了盘枣泥山药糕,几个孩子吃的非常高兴。   吃完点心,他们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就被金玉和年华哄着去睡觉了。   待他们睡醒后,皇上亲自派马车送他们回去,小郡王很是舍不得沈景黎,抱着沈景黎哭的稀里哗啦,直到皇后保证,以后还会让沈景黎进宫来陪他玩,他才忍住哭泣,让沈景黎他们回府。回府后,沈景黎才知道,杨宁逸前些日子生下了个儿子,因为他当时身在言中,所以没有派人去通知他。   金嬷嬷帮忙将车上的行李拿下来,顺便跟沈景黎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前些日子,京城一片混乱,大家都担心敌人会攻进京城,闹的人心惶惶,还有人煽动老百姓闹着出城,要回乡下避难,把守城的将士们弄的两头大”   金嬷嬷边说着,便叹气,   “我们府里也出了事,幸好王爷处事果断,将那些闹事的人都发卖出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乱子。”   提起那些白眼狼,金嬷嬷就来气,夫人待他们那么好,他们居然在这种危急时刻,想着偷了府里值钱的东西去避难,就是因为担心敌人攻进京城的时候,郡王府会成为被发难的第批地方。   “出了什么事口”沈景黎问。   “前些日子,京城里都传敌人很快就会玫破城门,杀进城内,所以城里人心惶惶,大家都担心敌人杀进城内,会大开杀戒屠城,大家都被祸及,就想离开京城躲起来,所以就有人鼓动大伙儿去闹,让北边的城门打开,让大伙儿去避难,我们府里的人也担心,就有人偷拿府里贵重的东西,偷偷溜走”   金嬷嬷肚子气,话都说不顺畅,她喘着气,摇着头,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处理了吗?”沈景黎将自己的东西拿进房间,小郡王是真的很喜欢他,临走的时候,塞给他很多东西,有进贡的布料,进贡的香料,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二爷将他们全部发卖了,那些白眼狼,真是白费夫人对他们那么好。”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沈景黎并不觉得他们想保命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们不该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人各有志。”沈景黎道,又继续处理小郡王送给他的一堆东西,里面居然还有一对白狐皮,雪白的毛发,看着非常漂亮。   小家伙的私藏还挺不错的,沈景黎将白狐皮拿出来,打算给荀儿和怀信做两件袄子,其他的东西则全部锁进仓库里。   “嫂子,嫂子,你在哪儿?”还没有整理好东西,就听到穆珂闹腾的声音,沈景黎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他飞跑着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长得很青涩的小年轻,脸上挂着紧张的表情,伸手要去拦他,却又没有他速度快,想出声又因为害羞喊不出声。   “嫂子,我听说你今天回来了,所以过来看你,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去三爷爷家,我们一块儿去。”沈景黎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小年轻,感觉到他的目光,小年轻捏紧拳头,害羞地别开脸,心如击鼓地跳动着。   “你带谁块儿来?”看模样像是个双儿,是穆珂的朋友?横行霸道的小霸王居然有这么天然可爱的朋友?   “哦,你说小玉啊。”穆珂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他回头朝那个小男孩招了招手,小年轻脸蛋红扑扑的,迟疑了一会儿,朝着他走过来。   “见过郡王爷。”他小声道。   “不用这么拘谨,跟我样叫嫂子就可以了。”穆珂伸手握住小年轻的手,小年轻的脸更红了。   他低着头,感觉脸颊在烧,低声抗议道:“这不合规矩,不可以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是迟早的事。”穆珂毫不在意地撇撇嘴。   沈景黎看着他们的模样,品味着他们的对话,难道他们他凝神认真地看着他们两个,情绪因那不断浮现的猜想而百转千回。   “他是你的心上人?”沈景黎指着小年轻问。   穆珂眼睛一亮,继而嘴角上扬,伸手勾住小年轻的肩膀,“他叫时玉,是大司徒时大人的孙子。”   大司徒?   沈景黎在脑海里回忆自己读过的关于这个朝代官职的知识,他记得大司徒好像是正一品,虽然是虚衔,没有实际权力,可正一品大官的名号也不是随便给的,这样子的人家,怎么会把家里的双儿嫁给同时双儿的穆珂?   “他是双儿?”其实他并不清楚双儿和汉子身体构造的差别,可是通常眼看过去,几乎就能辨别对方是汉子,还是双儿。   “对啊。”穆珂道,用力握住时玉的手,回头看见时玉低头的羞涩模样,心里跟吃了蜜样甜。   “时家会同意你们成亲?”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双儿和双儿可以成亲的?再说两个双儿,要怎么脑海里一阵空白,想到自己居然想到那方面的事情,沈景黎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不同意?”   “你是双儿他也是双儿你们怎么成亲?”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他明说嘛?   穆珂更迷糊了,他双眼迷惑地望着沈景黎,“嫂子,双儿跟双儿怎么就不可以成亲了?”   虽然他娘肯定不乐意,可是也没有那条规定说双儿跟双儿不能成亲啊?   沈景黎愣在原处,双儿跟双儿原来可以成亲啊?他回头看向金嬷嬷。   “双儿跟双儿的确可以成亲,不过因为双儿本身生育比较困难,两个双儿在起,有可能辈子都没有孩子,一般人家都不会同意家中的双儿再娶一个双儿。”   沈景黎直接石化,双儿不仅可以跟双儿成亲,还可以怀孕,这真是个神奇的世界。   “嫂子,您明天有空吗?我们去三爷爷家看看十六嫂吧。”   “好。” 第275章   第二天一早,穆珂准备好之后,就到郡王府接沈景黎,和他同去了西穆府。   坐马车前往西穆府的时候,穆珂跟沈景黎谈起杨宁逸生产对的情况。@   “听说是突然听到西北战况不妙,激动过头动了胎气,比预定的时间早产了十几天。”   穆珂捻起一块枣糕放进嘴里,“状况比较危急,听说产后大出血,身体损伤很大,要休养很久。”   穆珂吧嗒下嘴巴,又拿起块糕点来吃,被他强硬拉着来的时玉就坐在旁边,看他吃了那么多糕点,忙给他倒了杯水,穆珂喝了水,又继续道:“我怀疑他们府里有不安好心的人,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人蠢到在快生产的主母面前提西北的战况,还是不好的战况。”   穆珂毕竟是深宅大院的后院养大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后院那些肮脏手段,很自然的就将这件事给阴谋化了。   时玉听到他口无遮拦的话,伸手扯了扯他的手臂,低声道:“你别胡说,万一冤枉别人,怎么办?”   “事实就是如此,我什么时候冤枉过别人了?”穆珂毫不在意道,“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要害他,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西北的战事?这种手段,我见过不少了,不过就是后院女人愚蠢的把戏。”   听到他的话,时玉又慌又乱,一会儿伸手去拉他,一会儿转头去看沈景黎,见沈景黎没有任何不悦,才松了口气,他真担心穆珂这番说话,会让西穆府乱起来。   沈景黎喝着蜂蜜水果茶,品味着穆珂的话,好会儿才道:“蜂蜜水果茶,要喝点吗?”他拿起旁边的保温水袋扬了扬,“新研制的口味,还不错。”   “要。”穆珂赶紧把被子递过去,转身也替时玉要了杯。   蜂蜜水果茶酸酸甜甜的,很符合双儿的口味,尤其是穆珂这种隐形吃货,就着水果茶又吃了块枣糕“嫂子,我二哥不在家,你是不是就成天捣腾这些好吃的?”   穆珂吃完一块枣糕,舔了舔嘴唇,又拿起一块凤梨酥,凤梨酥的外皮又脆又酥,穆珂吃的本满足。沈景黎看他吃的高兴,便又说道:“等会儿到了西穆府,你可不得乱说话,西穆府的事儿,自有婶母会处理,我们是外人,可别乱插手。”   被点心和蜂蜜茶收买的穆珂,只顾着吃,也没有昕清楚沈景黎的话,就点了点头,倒是时玉回头看了沈景黎眼,这位南平郡王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多了,处事很理性。   到了郡王府,是穆思华来迎接他们的,小丫头看到他们,就扁了扁嘴,可怜巴巴地朝他们诉苦。   “因为嫂子的事,娘亲发了好大通脾气,我也被骂了一通,被拘在院子里,不准出门。”穆思华拿出手帕,假装拭根本没有的眼泪。   “你嫂子身体怎么样?”沈景黎轻轻推开她靠过来的身躯。   “生产的时候情况跟危机,快四个时辰才把孩子生下来,太医说嫂子身体亏损厉害,估计几年内都不能再怀孩子了,娘气的把那些碎嘴的人都拖出去打了几十大板,然后命人扔出去了。”穆思华诚实道。   “嗯。”沈景黎轻声应着,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穆珂带着时玉跟在他的身后,时玉似乎是第一次来,非常拘谨地跟在穆珂身边,腼腆地不敢乱动。   穆思华回头看到他们,好奇地盯着时玉多看了两眼,再看看穆珂脸得意的模样,想起最近昕说的传闻,听她那些小闺蜜说,穆珂喜欢上个双儿,吵着闹着要跟他成亲,看来,就是这个双儿了,不过这个人看着很眼熟啊。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穆思华回头看着时玉,仔细地左看右看,“你看起来好眼熟。”   “当然眼熟啊,他可是时卿的弟弟。”   “京城第才女时卿?”那这个人岂不是大司徒时大人的嫡亲孙子,而且还是大房的嫡子,穆珂哥哥还真是大胆,也不怕到时夫人拿刀砍他。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杨宁逸的房间,杨宁逸正卧床休养,听说他们来看他,心情好了许多,居然挣扎着起身来招待他们。   下人们怕会被秦氏责怪,急忙劝阻他,少夫人弄成这样,最生气的就是夫人了,为此府里上上下下的都被敲打了一番,尤其是少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有好几个都被发卖出去了,理由是没有照顾好主子,他们可不想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勉强起来了。”沈景黎上前扶住他,让他坐回床上,抬头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下人们,“也别为难他们了,他们做活也不容易。”   众下人听到沈景黎的话,都露出感激的表情,居然替他们求情,南平郡王真是个好人。   “穆珂,把枣泥山药糕拿过来。”沈景黎回了头对穆珂道,“时玉,能请你给宁逸泡杯蜂蜜红枣茶吗?”   “好。”时玉高兴地笑起来,好像有事给他干,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了,穆景从西北寄了家书回来,还有袋干了的野花。”沈景黎从他带过来的包袱里将东西拿出来,“十四寄家书的时候,一并寄过来的,我想你也盼了很久,就给你带过来了。”   杨宁逸接过家书,强压着欣喜若狂的心情,伸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家书,他寄信回来了,他终于寄信回来了。   “他说出征不寄信回来的,说怕自己儿女情长延误了战情。”他盼了很久,每天都在担心,所以听到别人说西北打败仗,死了很多人,才会那么激动,以至于动了胎气。   “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我也挺佩服他的。”   几个月,可不是几天,穆景就跑能忍那么久,也是了不起。   杨宁逸笑了笑,真的忍了好长时间昵。   “你要相信他们,会没事的。”   真的吗,这话连他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沈景黎脸上维持着笑容,内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嫂子真是爱逞强。”杨宁逸拿起枣泥山药糕吃起来,这几天,他心情不好,吃的不多,有时候刚吃完就吐,太医来看,说他这是心病,让他看开点。   沈景黎没有反驳,因为无话反驳。   “孩子呢?”杨宁逸的表情愣了下,然后道:“奶娘在照顾着娘说我身体不好,让我不要太操劳了。”   沈景黎瞪大双眼,眉头紧锁中露出不悦,秦氏这番做法会不会太过分,杨宁逸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她居然不让杨宁逸亲自照顾。   他之前一直觉得秦氏是个好母亲、好婆母,现在倒是有些怀疑了。   “什么叫太操劳?照顾自己的孩子,怎么就叫操劳了?”一旁的穆珂立即站起来,转身对穆思华说,“你娘是什么意思?嫂子就算没力气照顾孩子,也该让孩子待在屋子里,时常陪着嫂子吧。”   “我娘”穆思华尴尬的笑着,内心却在咆哮,她怎么知道她娘在想些什么?嫂子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娘对嫂子好的跟嫂子才是她亲儿子样,尤其是知道嫂子怀孕后,更是高兴的不行,可从大哥去军营之后,娘听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就   “我去把孩子带过来。”穆珂没心思知道秦氏的想法,他如疾风一样冲出去,一会儿就把孩子和奶娘一起带过来。   杨宁逸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孩子长开了许多,不再像刚生下那样皱巴巴的,很是可爱。   小家伙似乎刚吃饱,如今睡的正熟,就算杨宁逸抱八的姿势不太舒服,也没有醒。   “睡的真熟。”沈景黎伸手碰了碰小家伙的脸蛋,“荀儿要是跟着一起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杨宁逸笑了起来,又伸手抚摸着放在床头的家书,不管怎么样,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几人说了会儿话,沈景黎就让金玉到小厨房给杨宁逸熬银耳粥,等杨宁逸喝了粥,歇下了,他才去了三老夫人的院落,陪老夫入说了会儿话。   “哦,月湖寄信回来了,信里说什么了?”三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笑的很是开心,眼角的皱褶都堆起来了。“说他在西北很好,不用担心。”   沈景黎放下茶杯“今天带过来的蜂蜜茶,三奶奶还喜欢吗?”   “这茶不错,你这孩子就尽会捣腾这些。”三老夫大端起蜂蜜红枣茶喝了一口,“你是想跟我说宁逸的事吧。”   沈景黎摇摇头,“宁逸他自己会处理,用不着我多管闲事。”   管太多,说不定会让秦氏更加生气。   三老夫人叹了声,“你也别怪你婶母,她也是受了气,才变得阴晴不定的。”   原来是有几个跟秦氏交好的夫人,在秦氏面前说了很多杨宁逸不好的言论,还瞧不起秦氏让嫡子娶了一个双儿,弄的秦氏在贵妇圈丢了面子,所以秦氏才会挑杨宁逸毛病。   居然有人在后面说三道四,这是嫉妒了?   沈景黎皱了皱眉,又跟三老夫入聊了别的事情,才带着穆珂他们一起离开。   八月初,金沙滩战,西北军遭受敌军埋伏,损伤惨重,穆景和寒风都受了重伤。   八月底,皇帝下令让乾州兵营的宋将军出兵支援西北。 第276章   天空乌压压阴沉的可旧。雷声已经响过第七遍,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雨滴却还是没有要掉落下来的意思。   穆琛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天空,双眼如可怕的黑洞仿佛要将这乌云密布的天空给吸进去。   他身后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和叫人递东西的吆喝声,   一阵阵,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里,刺痛着他的沈景黎。   他抡起拳头,重重地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咚的一声刚好与一声响雷相和,雷光闪烁中,穆琛睁大的双眼和愤恨的表情,十分的恐怖。   运了三分内力,柱子被硬生生打出一个洞,木刺凸起来,划伤了穆琛的皮肤,疼痛感从拳头上传过来,他却像毫无察觉,发出声声低沉的怒吼,压抑而痛苦。   南霁云小跑着进来,甫进圆形拱门,就看到穆琛不停地用拳头捶着柱子,发出如野兽受伤后的怒吼,那模样和那声音,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声声,竟让他也感觉到无比的痛苦。   “你是想把这房子拆了吗?”屋里有人打开了门,朝着穆琛吼了声,又果断地关上门。   穆琛冷静了会儿,接着,就听到屋里面响起刚刚那人的声音,他眯着眼睛,冷笑了声,以前还混沌的大脑突然清明了,人也冷静了下来。   南霁云见他情绪平稳了许多,走了过来,“天快下雨了,回屋里坐着等吧。”   穆琛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缓慢地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雨下了起来,豆大的雨滴打在屋前的树叶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十四?”南霁云再次开口,并且朝着穆琛伸出手,却被穆琛避开了,他回了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懊悔和冷酷,令他动作僵硬住。   “我没事,进来吧。”两人进了旁边的屋子,落霞院是西北将军府东边座独立的院子,宽敞的正屋有两间,屋里处处雕梁画栋,东、西厢房各有八间,回廊尽出有个穿堂,走廊上挂着画眉鸟笼,四周栽着耐旱的树木,十分幽静将军府的构造是按照京城府邸建造的,假山流水,雕梁画栋当年为了让这座府邸凸显出京城的感觉,还特地从京城调遣了一批工匠过来。   两人到了正堂,前后坐下来,相对无言,凝重的气氛,让前来给他们上茶的下人绷紧了一层皮,忐忑不安地倒了茶,见两人都没有其他吩咐,就悄悄地退下了。   外面雨下的很大,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北风呼啸的声音,听的人心慌。   南霁云端起茶喝了口,这茶太淡了,不合口味,他就放下了。   “穆景中毒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太自责。”   前段时间,他们军跟大齐军队在金沙滩一战,不小心落入对方的圈套,导致寒风受伤,而穆景中毒的事情,将士们也死伤无数。   “嗯。”冷淡的声音,穆琛端起茶来唱,表情看起来不在意,手却紧紧捏着茶杯,一个不小心,茶杯居然啪的声碎裂了。   南霁云被那道声响惊得抬起头,看着穆琛表情淡然地拿手帕去擦手,他拧紧眉,穆琛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有常大夫在,穆景的毒肯定能解的,你不用太担心。”   受伤中毒的是自己的兄弟,穆琛该不会是将所有责任都拦上身了吧?   不担心,他担心到整个人都快杯了。   穆琛看着碎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接着,外面就有人匆匆跑进来。   “元帅,寒风将军醒了。”跑进来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官兵,是跟在寒风身边的副将,名叫葛大牛,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   他的嗓音很大,而且有些用嗓过度的粗哑,声音非常独特,他这么喊,连府里为数不多的下人都惊动了。   不过摄于穆琛的威严,没有人敢过来打探究竟,只能伸长脖子张望,接着,他们就看到素来脾气暴躁的军医常大夫一脸怒气的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撸袖子,那模样好像要去跟人打架。   穆琛和南霁云刚出堂屋,就见常大夫怒气冲冲走过来,对着穆琛就是一拳挥上来。   穆琛伸手接住他的拳头,冷静地问道:“人呢?怎么样了?”   “啊,还活着。不过,你快死了。”常大夫说着,趁他不注意,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刚刚我在救人的时候,你在门口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子吵死人,会妨碍我办事的,你这个蠢货,才吃了一次败仗,你就”   手被挪开了,很轻的举动,却带着很重的压迫,常大夫抬起头,就看到穆琛冷如寒冰的眼神。   “醒了吗?”   “没有,命保住了,可是余毒还没有清完,估计要几天才会醒来。”   冷青鼾导不像话,穆琛怕是真的很生气昵。   “寒风呢?”   “他没有中毒,虽然伤的重了些,不过救治及时,已经无大碍了。”常大夫道,“他已经醒了,你要去见见吗?”   穆琛点点头,又回过头去看南霁云,南霁云心里也很担心寒风,也跟着点点头。   寒风已经醒过来了,他的腹部受了重伤,右腿也轻微骨折,估计要休养好几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因为不能下地,他就垫了个高枕头,躺在床上看书,见他们进来,就放下书请他们坐。   “穆景的情况怎么样了?死去的将士们,都安排妥当了吗?”   “穆景的毒已经解了,暂时还没有醒过来。死去的将士们,有部分的尸体已经找回来了,我们集体焚化下葬了。”   见穆琛没有开口,南霁云主动道。   “那就好。”这次战役,是他们掉以轻心了,没想到对方元帅那么狡诈,居然故意引他们进金沙滩,然后派大军从后面包抄,若不是白虎营一直在暗处活动,他们这次估计会折在金沙滩。   寒风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穆琛,“大齐好像派了大军增援,这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昨天收到飞鸽传信,说皇上下令让乾州兵营的宋将军出兵支援我们。”穆琛道,“乾州是这里雁门关最近的兵营,如果天气好,只需半个月就能到达。”   天气好?大家心里头都想到外面那场雨,难免失落地叹息,这天时不利,还真是令人沮丧。不过天时不好,对方估计也不会出兵来犯,只要小心戒备,不让对方有机可乘,待援军过来,再举打败对方。   “你安心养伤,前线的情况,我会派人时刻跟你汇报的。”知道他放心不下前线的战况,穆琛如此道。   听到他的话,寒风笑了起来,少爷还真是懂他,“不用那么麻烦了,少爷还是专心前线的事情吧。”   几人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穆琛思绪万千,就拿出笔墨纸砚,打算给沈景黎写信。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的内容,他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看看信上的内容,又将信给揉碎,扔进废纸篓里,重新写了一封,将不好的事情全部隐瞒下来。   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让他们担心了。   将信装进信封,正准备封起来的时候,就有小兵拿了书信进来。   “元帅,是京城来的家书。”会送到他这里来,也就表明有沈景黎写来的信。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对他道:“呈上来。”   不止是沈景黎写来的家书,还有杨宁逸和忠义候夫人,以及好事者穆珂写来的信。   将沈景黎写来的信放好,穆琛拆开穆珂写来的信,发现里面全是他的抱怨,抱怨县主,抱怨镇远侯,抱怨大司徒时大人,抱怨穆禹,抱怨沈景黎,而且居然连皇帝都抱怨看着信上的内容,穆琛就能想象到穆珂写信的表情有多委屈,不过这小子也真是够大胆的,居然连皇帝也敢抱怨,真是不怕死啊。   最后,穆珂提到了穆老太君病逝的事情,并且告诉他,穆瑾和沈景黎回去奔丧了,还替老太君守灵了病逝?这两个字在眼前放大,一瞬间,穆琛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   啊,那个老是咄咄逼人的老夫人病逝了,他努力回想着,居然有些想不起老太君的模样,果然,这些年都没有好好相处过。   他捏了捏拳头,将送信的小兵打发出去,拿着杨宁逸的信去了穆景的房间。   穆景还没有醒来,穆琛将信放在他的枕头边,坐在床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平静地叙述了番。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穆琛回头去看穆景,他睡的很安稳,好像做着什么美梦,嘴角微微上扬。   穆琛替他掖了掖被子,又替他放下帐子,就离开了。   南霁云就站在走廊下,听到他的脚步声,回了身,然后伸手扬了扬手中的信,“对方的元帅给你写了亲切的问候信,是不是心情很激动?”   问候信令是挑衅信吧。   穆琛勾起边唇角,拿过南霁云手中的信,“挑战书吗?”   “都说了是问候信,对方真的是很亲切地问候你怎么还没死。” 第277章   九月初十,雨停,齐军再次出兵攻打雁门关,穆琛率领四十万大军迎战。   燕承礼带领左翼军队,在城外十里处,与大齐女将金花公主相遇,两阵对圆。   金花公主身穿大红盔甲,手握梅花枪,狂傲的笑着,对燕承礼道:“本公主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大燕的靖王啊,王爷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她突然瞪大双眼,提高音量,将手中的梅花枪舞的呼呼作响。   这是无声的示威,金花公主身为大齐军唯一的女将,实力不凡,多次带领大齐军与大燕军队交锋,使大燕军队多次陷入困境。   燕承礼没跟大齐军交战过,自然不认识金花公主,不过从她的装扮,以及联想起穆琛对大齐将领的分析,也认出了她是谁。   大齐的金花公主,前段时间作战都没有碰到过她应该是最近才带兵过来增援的。   听闻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专使阴险狡诈的手段,是个棘手的对手。   他笑了笑,说道:“金花公主,久仰大名。”   “哦,靖王殿下居然认识本公主,真是荣幸啊。”金花公主笑起来,头发上的金饰因她的动作而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互相对视着,都紧紧握住自己的武器,没有太大的动作,却摆出十足的防备姿势,目光所及之处,火花四射。   这从未在战场出现的靖王爷,气势不错啊,金花公主握紧自己的枪,想到自己差点败在燕承礼的气势之下,内心就忍不住恼怒,大燕朝软弱的男人,居然想在气势上压过她,简直不知所谓。   她将梅花枪往前刺,怒喝道:“燕兵不识时势,深入吾地,作急退去,免遭屠戮。”   这是倒打一耙?燕承礼霸王枪一挥,怒目:“猖狂贼军,出兵侵犯我雁门关,屠杀我大燕百姓,如今还取来争锋?”   咚两支战枪激烈的碰撞在起,两人同时对身后的军队喊道:“杀!”   士兵们情绪高涨,举起兵器杀奔进敌方阵队,奋勇杀敌。   金花公主抢占先机,将燕承礼步步逼退,两骑相交,斗经数合,燕承礼对金花公主的枪法基本了解,以退为进,找准空隙,反杀回去,又几个回合,金花公主的枪法渐乱,注意到对手的情况,燕承礼故意迎中一击,负伤败走,公主得意,奋勇追去,后面士兵喊声大振,随着起奋勇进攻。   却不知前方竟然是圈套,她率军追上去,燕承礼让原本埋伏的士兵从两翼包抄,重创金花公主带领的军队,而金花公主也被燕承礼刺中手臂。   金花公主见势不好,赶紧指挥军队撤退,燕承礼见状,奋勇追上去,却发现金花公主已经率领军队跟主队合流了,只好放弃继续追上去,而跟大燕的主阵起将大齐军队逼退。   大齐军队奋战多时,见无法突破大燕军队,再次攻下雁门关,便果断撤退。   双方死伤相仿,可见战况激烈,大军撤回城内,穆琛和燕承礼登上城楼眺望。   “敌方派来的援军是金花公主,这跟我们之前预计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大齐会跟大历联手,请求大历出兵,一起攻下雁门关,直接杀进京城。   的确,大齐明明有更骁勇善战的将士,却偏偏派来了金花公主这样一位女将,大齐的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穆琛毫无思路,他看着城外尸横遍野的景象,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回头道:“派人去清点火箭和石块的数量,若是敌军前来攻城,火器的攻击绝对不能中断。”   “对方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卷土重来。”对方的将领似乎还没有拿出全部实力,至今为止,好像都是在试探他们。   “王爷不必担心,我们的粮草很充足,还能应一年,等宋将军的援军到来,再次出兵,肯定能逼退敌军。”   大齐军撤退回营后,金花公主将战况报告给元帅,并且发誓下次再战定会拿下燕承礼的脑袋。   前线的战况以最快的速度报告给大齐皇帝,皇帝听说战况激烈,两军僵持不下,想起去年天灾之后,粮食歉收,战况若是这么直僵持下去,粮草势必供应不足,想起这种情况,他便仓皇无计,寝食俱废。   他日夜难安,向军师咨询,军师奏日:“皇上勿扰,我军兵马尚有四十万,加上金花公主带去的援军十万,共有五十万,粮草也尚能应三个月;且说几次交战下来,我军也并未居于弱势,而是与燕军打的不相上下,臣自请往前线督战,望皇上恩准。”   齐皇允奏,即令军师去往前线,并赐予他金牌,给予他统领军队的权力。   与此同时,大燕京城内,皇帝正命人收拾残局,赵将军领一千精兵追捕叛军郑世军,而忠义候和镇远侯则负责平复被激起愤怒的百姓的作乱,以及安葬战死的将士和他们的家人。   “陛下,康乐王求见。”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改奏折,内乱平定之后,各地呈上来的奏折比平日多了倍多,他每天勤勤恳恳批改,手者多块改断了,这些奏折还不见完,气的皇帝差点吐血。   正看着西南部兵营请求军饷的奏折,皇帝个恼怒,将奏折扔向李德海的脑袋,李德海不敢躲,忙跪了下来,奏折从他头顶飞过,落在他的身后。   皇帝冷哼一声,“郑世军造反,南部兵营的胡禾连屁都没放个,现在居然厚着脸皮跟朕要军饷,他还有胆子。”   用力重重拍在桌子上,皇帝气的双眼冒火,“李德海,你说,这胡禾是什么意思?”   “西南有条女部落,若是出兵镇压内乱,可能会让条女部落趁虚而入。”   李德海想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理由,不过他知道可能骗不过英明神武的皇帝。   果然,皇帝凝神看了他一眼,道:“让康乐王进来吧。”   李德海忙起了身,亲自去将康乐王迎进来,康乐王燕承安甫一进门,就见皇帝撑着下巴,双眼如盯着猎物般盯着他。   “儿臣参见父皇。”他跪下来,额头在冒汗,带兵支援赵将军的途中,他被二皇子派去的人干扰,延误了时间,后来,竟发现皇帝身边的暗卫跟在他身后,监视他,他就猜想皇帝可能怀疑他了。   皇帝仔细看着他,如鹰隼般的眼眸,深沉如海洋,深不见底。   “起身吧。”   燕承安站了起来,语气平稳地向皇帝禀奏带兵出征的所有情况。   “老二派人拦截你?”皇帝抬起头,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望着燕承安,似乎像透过他的表情,直接看穿他的想法。   “是的,那些人的衣服上有着二哥随身玉佩的老虎标志。“   皇帝勾起边唇角,笑起来,却并没有责怪燕承安,”朕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禀告的?“   燕承安摇摇头,皇帝便挥手让他离开。   他前脚刚走,李德海后脚就进来,”陛下“   “朕无事。”皇帝摆摆手,脑袋隐隐有些疼,这些年不正当的进补,他的身体亏损的厉害,也不知道还能撑多少年。   “皇上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休息好了,再继续看奏折。”李德海诚恳的建议道。   皇上的身体不比以前了,最近总是这里不舒服,哪里疼痛难耐,却还是每日上朝,听众大臣汇报国事,下朝后批改奏折,或者接见各国来使或者大臣。   “朕无碍,你先退下吧。”皇帝摆摆手,伸手揉着太阳穴。   李德海站了会儿,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领着皇后进来。   “陛下,臣妾听说您最近不舒服,给您熬了安神汤,您暍点,休息一会儿吧。”   皇后让人将碗盅放在桌子上,盛了一碗,端起来走到皇帝身边。   皇后亲自端来的汤,皇帝就算再不想暍,也不能不给面子,他接过碗,屏住呼吸,口气喝完。   之后,挥手让其他人下去,拉着皇后在上方的罗汉床上坐下,侧身枕着她的大腿躺下。   “朕有些乏,让朕靠会儿。”多年的老夫妻,到头来,也只有她让他感到安心。   皇后伸手捋了捋他的鬓发,“皇上可是忧虑二殿下的事情?”   皇帝闭着眼,好几天没睡好,眼球有种肿胀的难受感,很不舒服。   听着皇后的话,他想起多年前,因皇后给他宠爱的妃子下堕胎药,两人大吵了架,皇后曾歇斯底里地对他说,你让我宽容,让我大度,那你怎么不让别人对我们母子宽容,对我们母子大度?身为嫡长子,永明如果按你说的那样,什么都不争,还有命活吗?身在皇室,我儿子如果什么都不争,那就只有死路条。   “你说的是对的。”低声细语地叹气,皇帝心想,皇后当年那番话,在他听来简直是大逆不道,若不是因为废后事宜太大,容易让一众因她的聪明才智才招揽来的大臣不满,他当年就会废后另立。   他的声音很低,如同声叹息,皇后没有听见,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想当初,他不是太子,虽然受父皇看重,却并没有觊觎那个位置,可是身为太子的兄长仍然想要他的命,身在皇室,想要独善其身,是根本不可能的。   “嗯,那你睡会儿吧。”   十月,郑贵妃和郑美人被废,打入冷宫监禁起来,而二皇子府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第278章   制服叛军之后,京城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沈景黎被拘在宫里好些时日,直没有去查看铺子和田庄的情况,趁这些日子天气好,就带着年华和大吉出门去巡查铺子和田庄。   金玉本来也想跟着来,可沈景黎担心金嬷嬷个人没法照看四个孩子,就让她留在家里帮忙,并且将大利留在家里,起陪荀儿玩,顺便盯着他,不让他出去惹麻烦。   京城被围困这数月,很多商家担心敌军打进来,纷纷关了店铺,躲在家里不出门,生怕被战火祸及,如今京城解禁,朱雀大街的店铺又纷纷打开门做生意,加上听说京城解禁,从各地而来的客商,京城内可以说前所未有的热闹。   沈景黎没有乘马车,带着大利和年华,悠闲地走在大街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时不时在感兴趣的档口停下来,看看产品,问问价格,如果觉得还不错,就会拿下来。   路走下来,大利和年华手中已经抱满了堆战利品了,年华倒还无所谓,一手抱着东西,一手拿着里面的点心来吃。   “夫人,这个奶香馒头真不错,可惜老板不肯多买,一个人只能买五个。”年华咬了口奶香馒头,奶香立即在口中弥漫,馒头软香有嚼劲,吃一口就想吃第二口,虽然京城很多人不喜欢暍羊乳、牛乳,认为喝动物的奶汁是不吉利的事情,但是这家的奶香馒头却很受欢迎,商家并不是每天做,而且每次才做一百个,一个人限定只能买五个,每次过来,都排着长队。   “知道,你还一个劲地吃。”   大利看着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个馒头,心满意足地咬口,露出满满幸福的表情,突然有些愤愤不平,这些馒头可都是夫人买的,怎么就他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这些馒头实在太好吃了,我控制不住。”年华才不管大利在想什么,反正他肚子还空着,能吃就吃啊,夫人可说了,美食是不可以辜负的。   “别吃完了,留两个给荀儿和怀信,怀信好像也很喜欢这家的奶香馒头。”沈景黎回头叮嘱他,这可是一个胃口超好的大胃王吃货,不注意叮嘱他,他肯定会把东西吃完的。   年华一听,果然停了手,将最后口馒头吃完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伸手揉了揉只有六分饱的肚子。   沈景黎见他这样,不由得笑起来,补充道:“里面还有红豆包,你若是饿的话,就拿来吃。”   估计不饿,他也会拿来吃,他可是个天然的吃货,根本抵抗不了美食的诱惑。   他们路走过去,查看了两间酒楼,三间书画铺子,还有一件玉器铺,走到一间当铺时,大利告诉他,那是穆琛名下的当铺,在西城、南城还有几家分铺。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件当铺?”   十四将所有铺子交给他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还有这么间当铺。   “这是夫人的陪嫁铺子,原本只有一间,因为经营不善,都块做不下去了,老爷把铺子要过来,让许大人打理,不仅起死回生,还开了几间分铺。”大利解释道。   这倒让沈景黎谨慎地多看了他几眼,他原以为大吉大利就是府里普通的小厮,没想到,居然还是穆琛的心腹。   “既然老爷没有交给我打理,那就不用管了。”不过,他还是暗暗记下这家当铺,必要时候,可以作为最后的手段。   看完了自家的铺子,发现只有家木器铺没有开门做生意,原因是掌柜的生病了,想着少开张几天也无妨,就没有开门营业。   生病了就休息,这也是正常做法,沈景黎没有那么不通情达理,去看过掌柜,让他好好休养后,留下十两银子,带着年华和大吉去了杨宁秀的绣坊。   绣坊在杨宁秀呕心沥血的经营下蒸蒸日上,最近年又在江南开了新的分铺。   杨顺和杨虎在清点铺子里的货物,听到脚步声,杨虎急忙出来迎接,“几位客人,想要看点什么,我们这里有”   声音被吞掉,杨虎憨憨地挠头笑起来,“原来是表少夫人,是来找小姐的吧,小姐正在二楼跟客人谈事情,一会儿就下来,您先在里面看看,最近出了不少新货,也许有少夫人喜欢的。”   “好,你们去忙你们的,不用招呼我。”   杨虎退下后,给他端上来热茶,沈景黎就坐在旁供客人坐着休息的凳子上坐下,并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本图样册来看,这些图样册是沈景黎建议杨宁秀弄的,将绣坊出过的所有图样制成图册,放在店铺内让客人们翻开,客人们可以从中选择自己喜欢的图样,也可以自己出图样定制。   年华将他们路上买的点心放到桌子上,看着铺子里零零散散的客人,说道:“今天的人还真少。”   “大概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店铺里最近并没有增加新的图样,沈景黎翻了会儿,就将册子放回去了,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红豆包来吃,刚要碰到包子,就看到一只小手将他准备要拿的包子抢走,他扭头一看,就见到一个小男孩朝着他笑了笑,然后就躲进桌子底下。   “夫人,有贼。”年华吓得惊,忙掀开桌布,钻进桌子底下将小男孩揪出来,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脸上都沾着泥巴,被揪出来也不跑,而是大口大口地吃着红豆包,见到年华凶巴巴的模样,还阳光灿烂地朝着他笑。   “你这个偷红豆包的小贼,你笑什么,小心我打你。”见不得他笑嘻嘻的模样,年华抡起拳头恐吓他。   可他根本不受恐吓,吃完手中的红豆包,又伸手去拿桌上剩下包子,年华气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还想偷吃,你这个小偷。”   “子轩,你在做什么?”杨宁秀领着客人从三楼下来,就看到年华抓着雷子轩,情绪激动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立即认定雷子轩又闯祸了。   念着还有外人在,杨宁秀只好先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客气地送客人出去,再回头将他们带到后院。   “子轩,你又闯祸了?”杨宁秀将雷子轩拎过来,看她生气的模样,可见雷子轩没少做这样的事。   雷子轩手里拿着刚刚趁年华不注意顺来的红豆包,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说,“我就吃了个包子”   “表小姐,你认识这个小偷?”   杨宁秀没好气地瞪了雷子轩一眼,对沈景黎鞠躬道:“嫂子,对不起啊,这孩子不懂事,偷吃了你的包子,我替他向你道歉。”   “这是雷震的儿子?”不过是两个红豆包,他还没那么小气。   听沈景黎提起雷震,杨宁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又瞪了雷子轩一眼,雷子轩却两三口吃完手里的红豆包,伸手抱住杨宁秀,大声宣告道:“我是我娘的儿子。”   他这么一说,杨宁秀的脸红的更厉害了,沈景黎却笑起来,没继续跟他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绣坊最近的情况。   “我听了嫂子的建议,用了新的办法染出了更多颜色的绣线,秀出的图样色彩更加鲜艳,很受小姐夫人的喜欢。之后,我受了宁馨的启发,研究出”   杨宁秀朝冬菱看去,冬菱了然地奉上条帕子。   “这帕子好奇怪。”年华将帕子拿起来看,“明明还没有绣,却有圈轮廓。”   “这圈轮廓可是有讲究的,京城里很多的姑娘和双儿并不擅长刺绣,可是内心里又希望成亲的红盖头,是想自己亲手绣的。所以,我们预先在帕子上打好图样,刺绣的人只需要按照图样的轮廓绣,就算绣工不好,也能绣出好看的帕子。”   “是宁馨那丫头提议的吧。”这么偷懒的做法肯定是那丫头提的,那丫头就是不肯乖乖待在家里学琴棋书画,女红厨艺。   “对啊,上次大伯母拘着她在家里学女红,学了一个月,连只鸳鸯都绣不好,她就跟我抱怨,为什么绣坊出来的绣布不先打好图样,还要她那么费心思的自己描图样,结果鸳鸯描的像只鸡,绣出就成了森林大火,后来我想想,其实很多人都跟宁馨一样没有刺绣的天分,如果事先打好图样轮廓,就能解决很多人的烦恼了。”   “那丫头不是没有天分,她只是懒而已。”杨宁馨手巧得很,教画画的先生都说她学习能力很强,绘画上很有天分,就是不上进,天到晚就想着偷懒。   “偷懒是回事,那丫头的确做不来细致活。”杨宁秀笑起来,想起刚刚谈好的生意,笑的更加开心了,“对了,刚刚江南最大的刺绣世家苏家的二夫人亲自来跟我谈合作,说想进购我们绣坊的绣线,还想买我们绣坊的图样。”   这个时代是没有专利这种说法的,苏家是刺绣世家,见过杨家的产品之后,应该能想出更出色的产品,对自家绣坊的经营进行新的改革,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来跟杨宁秀谈合作,可见苏家是诚信的商家。   “苏家的刺绣闻名大燕,我觉得跟他们合作百利无害,所以同意了。”能跟苏家打交道,怎么看都是她赚了,有苏家这个招牌在,他们的生意能做到更远的地方去。   杨宁秀领着沈景黎进她干活的地方,将跟苏家合作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想听他的意见。   沈景黎对于杨宁秀跟苏家合作没有任何意见,生意是她的,她想跟谁合作,她自然会考虑清楚,他虽然有很多超前于这个时代的观念,可到底他不是商业人才,很多生意上面的问题,他也给不出很好的建议跟杨宁秀聊过之后,沈景黎见时间不早了,就没有出城去看田庄,而是去了沈月儿的烤鸭店,提了只烤鸭回去加菜。 第279章   查看了铺子和田庄的账本,查出几处铺子的账本有错误,换了两个不负责的账房,沈景黎才抽空去杨府探望杨老夫人,杨老夫人听了沈景黎的劝,每天花半个时辰做简单的运动,甚至还开始种花种菜,身体比以前好多了,最近半年都没有生病。   杨宁馨听说沈景黎来府上,本来打算出府的,也临时不去了,转而跑去杨老夫人的院子找沈景黎说话杨老夫人看着她那皮猴模样,挖苦她道:“哎哟,我们家的大忙人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太婆?景黎,还是你有面子,这丫头个把月都不来跟我这个祖母请安,你一来,她就巴巴地赶过来,这个小没良心的。”   杨宁馨被说的面红耳赤,不高兴地埋首在沈景黎的腿上,抗议道:“祖母,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孙女的?我可是每日都从铺子带点心给吃,你怎么光念着我的不好,不念着我的好?”   “啊哟,祖母还说你不得了?”杨老夫人兴致不错地逗着杨宁馨,“你倒是给祖母说说看,你哪里有个官家小姐的模样?天到晚抛头露面,还扮男装,你别忘了,你还没有出嫁的,若是损了闺誉,家里的姐妹都会被你连累。”   “我”杨宁馨原本想反驳说自己可以招赘,可是杨老夫人搬出其他姐妹来说事,她就无力反驳了,她代表的从来不是她自己,而是这个家族,世道对女子就是这么不公平的,不能自由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她可是清楚得很,因为她和秀姐姐做生意的事,他们家已经被很多人指指点点了,尤其是那些跟娘亲和二婶母不交好的夫人们,恨不得用话语搞垮他们家。   杨老夫人看她不受教的模样,无奈地叹气,也不是她非要拘着她,都是自己的宝贝孙儿,她也想她过自由快活的日子,可自由哪是那么简单的?   “你也快说亲,为免被别人说闲话,日后就别出府了,铺子的事情,让你二哥帮你处理。”杨老夫人果断道。   “祖母”杨宁馨不满地抗议。   “我会让你娘盯着你的,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学女红学厨艺,免得以后到了婆家被公婆嫌弃。”   她这个祖母当的真不容易,不仅要操心府里的事情,还要操心孙子孙女的婚事。   嫌弃她,那就别把她娶回去啊。   杨宁馨在腹诽道,却不敢说出口跟杨老夫人犟嘴,只好在沈景黎身上蹭着,求安慰。   沈景黎伸手摸了摸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伸手拿了一块红豆糕给她吃,“乖乖听祖母的话,祖母不会害你的。”   杨宁馨哼了一声,大口大口地吃着红豆糕,不理会沈景黎。   杨老夫人喝了盏茶,问起了穆琛的事情,“子安可有写信回来?前线战况如何?老爷在朝堂上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怕子安诶,人老了,总爱胡思乱想。”   沈景黎明白老夫人心情,穆琛日不回来,他就一日不安心,虽说穆琛骁勇善战,可他终归是个凡人,血肉之躯,哪有不受伤的时候?   “表哥厉害着,不会有事的。”杨宁馨对穆琛的能力盲目自信着,“祖母您就别瞎想了,您若是有空,不如想想瑾弟的事,他也到了定亲的年纪,您若是有相中的姑娘,就赶紧跟嫂子说说,让嫂子替瑾弟去提亲。”   杨宁馨急忙将穆瑾拖下水,表姐弟一场,自然要有难同当,哪能只有她一个人被唠叨?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沈景黎伸手按了按她的小脑袋,   “瑾儿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重男轻女,杨宁馨赌气地跺跺脚,跑了出去,杨老夫人摇摇头,这丫头真是点淑女的模样都没有。   “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杨老夫人心情不舒畅地咳嗽了几声,喝了点蜂蜜水润喉,“瑾儿最近懂事了不少,前两天还来看过我,我看着他又长高了点,心里真是高兴,只是苦了我的姑娘,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想起苦命的女儿,杨老夫人潸然泪下,沈景黎见状也有些动容,他也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明白那种再也无法相见的悲伤,他拿了条帕子给老夫人擦眼泪。   杨老夫人接过帕子,擦干眼角的泪水,笑着道:“人老了,说起这些事儿就忍不住伤感,你可别见怪,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苦的很啊。”   沈景黎知道她有情绪想发泄,便没有说话,默默地倾听着。   杨老夫人倾述完,心情好了许多,又拉着沈景黎,问起他在宫里的事情。   得知沈景黎被宣进宫,可把她吓坏了,以为皇上想利用沈景黎来牵制穆琛,把沈景黎家当成人质,于是赶忙让老爷去打听,可京城整备围困,老爷要忙着跟朝廷官员商讨京城战事,根本无心理会她,她那段时间真是吃不好睡不好,还是去西穆府问了穆家的人,得知沈景黎在宫里很安全,才松了口气。   “京城最近还不安定,郑将军逃到他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联合其他国家来攻打我国,你别看最近京城安稳了,就松懈下来,子安在西北打仗,难以顾忌你和孩子的安危,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让子安没有后顾之忧。”杨老夫人拉着沈景黎的手,语重心长道。   沈景黎知道杨老夫人是为自己好,才说这些提点自己,他点点头,宫斗剧他也看过不少,该防备的,还是会防备的。   离开杨府后,沈景黎去了城西的包子铺,买了几个荀儿爱吃的鲜肉包,才悠哉悠哉地回府。   刚靠近游廊的拱形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伴随着白肩雕的叫声,沈景黎还没看到里面的情景,就已经想象出一副喜乐洋洋的画面。   他笑了笑,再次清点袋子里的包子,确定没有买少,才穿过拱形门进去。   进门,看到的场景却吓坏了他,荀儿坐在皇帝的脖子上,高兴地笑着,将手里的肉干扔出去逗两只白肩雕。   沈景黎吓得双眼瞪值,喂,皇上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让荀儿坐在他的脖子上玩?老天爷,这是要吓死他吗?   荀儿玩的正高兴,手舞足蹈的,根本没注意到沈景黎进来,倒是皇上先看到他,伸出手朝他挥了挥手,沈景黎更加惊恐了,他完全猜不透皇帝的想法,伴君如伴虎,这话还真没说错。   他走过去,虎着脸对荀儿道:“荀儿,不许调皮,赶紧下来。”   荀儿看到他,很高兴地喊道:“阿姆,你回来啦,我跟你说,黄爷爷是个好人,陪我玩骑大马和举高高,可好玩了。”   沈景黎觉得他的心脏都已经石化了,听到他这话,只能面如死灰地笑了笑,然后拿出荀儿喜欢的鲜肉包引诱他,“荀儿乖,阿姆给你买了最喜欢的鲜肉包,下来吃吧。”   荀儿看到喜欢的肉包子,忙伸出手来抓,沈景黎顺势将他抱下来,并对皇上道歉道:“小儿不懂事,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摆摆手,“没有的事,这孩子活泼可爱,朕甚是欢喜,自愿陪他玩的。”   荀儿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鲜肉包,递给皇帝,“黄爷爷,你也吃,这个鲜肉包可好吃了,荀儿最喜欢这家的鲜肉包了。”说完,又拿了个给怀信,然后自己才手个拿起来吃。   皇帝看着手中的鲜肉包,心中千滋百昧,身处高位,连正常的家庭温暖都没有享受过,他的孩子孙子,通常都摄于他的威严,不敢接近他,更别说这么大大咧咧地拿包子给他吃,感觉还挺特别的。   沈景黎一见皇帝接了荀儿的包子,顿觉头痛欲裂,他可是知道皇帝的吃食需要慎重再慎重,尤其是在宫外,必须专人试毒后,才能让皇上吃。   “陛下,这包子”他话还没有说完,皇帝已经咬了口包子,边嚼还边点头,   “这包子的确美味,肉汁鲜美,肉馅不腻不柴。”   旁的李德海见状,急的直瞪眼,“陛下,这包子还没有试毒,您怎么就给吃了?”   瞧南平郡王的模样,都快被您吓死了。   “两个小孩吃的那么香,也不见出什么事,你担心什么。”皇帝不在意地说道,又拿起个鲜肉包来吃。   荀儿见皇帝喜欢他最爱的鲜肉包,心里也很高兴,又将自己的包子分了一个给皇上,“黄爷爷,再给你一个包子。”   “好。”皇帝接过他给的包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荀儿腼腆的笑起来。   待皇帝吃完包子,沈景黎才将他请到前厅,命下人上了茶点,才跪着请罪,“不知陛下光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平身。”皇帝道,“朕今日是微服私访,没有事先通知你,所以也不怪你不在府里。”   “陛下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沈景黎坐到下首的椅子上。   “你别紧张,没什么不好的消息,只说朕听说郡王府的伙食好,所以就想来你这里讨顿饭吃。”皇帝笑着打趣。   “陛下说笑了,宫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我们府里的家常便饭哪里入得了皇上的眼。”   “朕就想吃家常便饭。”皇帝道。   皇帝都这么说了,沈景黎也不敢拒绝,就应承了下来,转头去跟李德海打探皇上有什么吃不得的,再次安排厨娘做晚饭。 第280章   因为皇帝要在府里用晚膳,所以郡王府今晚的伙食特别好,餐前先上道开胃的甲鱼汤,之后有四个荤菜、四个素菜和一个凉菜,既有山珍,又有海味,还有庄子送来的新鲜野菜。   李德海试过毒之后,才给皇上盛了碗汤,然后站在他身边,随时给他布菜。   虽然早就知道皇帝在外用膳,都要走这样的程序,可是真实经历,还是让沈景黎觉得不可思议,皇帝吃饭真要这么麻烦啊?皇帝喝着汤,吃着豆腐渣丸子,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抬头却发现沈景黎站在旁发呆,而荀儿和怀信则乖巧地站在他身旁,垂涎地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强忍着。   “站着做什么?赶紧坐下块儿吃。”皇帝伸手招呼他们,“荀儿过来,皇爷爷给你夹肉吃。”   荀儿跟皇帝玩了下午,对皇帝很有好感,听到他的话,也不管沈景黎的叮嘱,巴巴地跑过去,把自己的专属椅子推过来,让李德海抱他上去,才指着那条肥嫩的清蒸鱼道:“黄爷爷,荀儿要吃鱼,最嫩的鱼。”   皇帝回头示意李德海,李德海立即拿着荀儿的小碗,给他盛了大半碗饭,皇帝这才夹了块鱼肉,挑了刺,放到他的碗里。   荀儿立即抓着勺子,动作不利索地挖着鱼肉来吃,一边吃,还一边指着中间的红烧排骨,让皇帝给他夹。   沈景黎见荀儿指挥皇帝给自己夹菜指挥得得心应手,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他拉了怀信的椅子过来,抱着他坐上去,先给他盛了小半碗的汤,看着他喝完,再给他盛了小半碗饭,夹了朽菜放进他的碗里,怀信很懂事,心思细腻而敏感,从沈景黎的态度中,能感觉出这位“黄爷爷”是个厉害的大人物,所以没有像以前一样闹着让沈景黎给他夹菜,也没有跟荀儿打打闹闹,而是安安静静地吃饭。   沈景黎也是难得的安静,因为他已经被对面那爷爷慈孙子孝的场面刺激的懒得说话了,实在想不通高高在上的皇帝什么时候那么接地气?被荀儿使唤,还乐呵呵的。   皇帝的确很喜欢荀儿,看着荀儿大口大口地吃他夹的菜,竟比完成了件大事来的开心。   “吃饱了?要不要再吃一个丸子?”皇帝夹了一个豆腐渣丸子放进荀儿的碗里,其实他孙子不少,孙子孙女加上外孙外孙女,少说有十个,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跟他们像普通的爷孙一样吃过饭,他们也从来不会像普通孩子样,在他膝下撒娇。   天子的情绪难以猜测,皇室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人精,小小年纪就懂得察言观色,他的几个子女,敬着他,尊重他,仰慕他,就是不亲近他。   “黄爷爷吃。”荀儿用小勺子给皇帝夹了一块鱼肉,“厨娘做的菜很好吃,黄爷爷多吃点,爹爹最喜欢吃这个鱼了,荀儿也喜欢。”   好的东西就要分享,这是沈景黎教的,所以荀儿很大方地挑着自己喜欢的菜夹给皇帝,还让他多吃点,沈景黎以为皇帝不会吃的,结果皇帝吃的津津有味用过晚膳,皇帝老爷子又看中他们家的几张摇椅,让人搬到院子里,坐在摇椅上赏月。   沈景黎烦的要死,心里直盼着皇帝老爷快点走,府里能恢复正常,没看到他府里的下人们,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像正被鹰隼袭击的鸟群。   皇帝却偏偏不让他如意,还让他坐在一旁,陪他这个老人家聊聊天。   陪皇帝聊天,稍有不慎说错话,他就得脑袋落地,他很惜命,点也不想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情不愿,却还是面露笑容的搬了张凳子,坐在皇帝的身边。   皇帝看他捧着个被子,一脸期待地望着远方,知道他大概是在想穆琛,心里有些好笑,在他这个皇帝面前,还敢走神想别的事情,他还真是有胆。   “听子安说,活字印刷术是你想出来的,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印刷书本,会更省力的?”   呵呵呵,那不是他想出来,那是他抄袭来的,沈景黎尴尬的笑了笑,端起茶来唱,心里琢磨着,什么样的说法,皇上才会接受?在皇帝面前,他可不敢胡乱卖弄,稍有不慎,就完蛋了。   想了半天,沈景黎也没想出个好的说法,只得说道,“回禀陛下,臣是从一个老木匠留下的书里看来的,做了一些细微的改良,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也不算是说谎,他的确是从书里看来的,不过并不是什么老木匠留下的书,而是《梦溪笔谈》,他当初挺感兴趣的,还跟凸版印刷做了对比,虽然对比完之后,就完全没兴趣了。   皇帝笑了笑,接受了这个说法,“如子安所说,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   沈景黎笑笑不说话,抄袭可算不上什么聪明,毕竟智慧都是别人的。   “你怎么看待战争?”皇帝又问道。   “劳命伤财。”战争意味着死亡,意味着生离死别,他没有经历过战争,不能说他多理解战争的残酷,可是他死过,离开爱他的家人朋友,让他们伤心难过怀念,因为没有遗忘,所以能理角筘舌着的痛苦。   皇帝品昧着这句话,却又听到沈景黎道:“可有时候却不得不发动战争。”   皇帝凝眉沉思了几秒,突然就笑了起来,有趣,真是有趣。   “李德海,回宫。”   跟沈景黎打了招呼,还顺走了他好几瓶果酒,皇上乐呵呵带着李德海回宫了。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皇帝提出议和之事。   议和的提议刚提出来,就遭到很多大臣的反对,理由是,他们国家的军队势头正盛,屡次三番打胜仗,不久就能将敌军全部击退,逼的对方割地赔让来议和,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先向对方低头,这不是助长对方的气焰吗?   朝廷上,反对议和的大臣很多,不过也有同意的,他们主张的并不是割地赔让,对敌国进贡来议和,而是双方签订和平共处的协议,友好往来,因为最近外忧内患,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导致国库空虚,实在不适合再继续打下去了。   双方各执己见,争论不休,皇帝听着他们的意见,最终没有做出决定,便退朝了。   朝堂上的事情,沈景黎无从得知,他依旧三天干活,两天休息,边打理名下的铺子,一边照顾几个孩子。   双胞胎长得很快,尤其是好动的安安,如今已经爬的飞快,每次都把来串门的许小宝弄哭,还经常骑在对方身上,叫着喊着要征服对方。   每次看到安安小霸王样压在小宝身上,叫着喊着自己赢了,沈景黎就忍不住在想,若是长大以后,他反过来被小宝压制,不知道他会不会哭。   十月底,天朗气清,赵文瑞带着小宝到沈景黎家串门,许彦林这段时间忙的不着家,前段时间更是从赵文瑞的马场带了一批良种马前往西北,所以家里就剩赵文瑞和小宝两人,虽然许夫人直让他们回本家住,可赵文瑞想着他们一家既然搬出来了,还是别经常回去的好,免得引起大嫂不愉快,再说,相比起回家,他更喜欢到沈景黎家坐坐。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沈景黎让在垫子上铺上棉被,让几个孩人在院子里铺上垫子,子坐在被子上玩。   “放他们这样子晒,会不会晒伤?”   赵文瑞坐在摇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看着沈景黎伏在桌子上涂涂画画,“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可以促进钙质吸收。”   沈景黎没有抬头,杨宁秀最近想做一种有特色的珠帘,让他帮忙画图样,他最近绞尽脑汁,画了好几张图,都觉得太俗气了,所以直在修改。   “钙质?”赵文瑞疑惑着,不过并没有追问,他已经习惯沈景黎时不时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虽然听不懂,但是他却知道沈景黎不会害人,他脑子装着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都很有用。   “夫人的意思是多晒晒太阳,人会比较健康。”金玉将刚做好的糖水端上来,“许夫人,你加了冰,别暍太多,对身体不好。”   赵文瑞很喜欢吃冰冻糖水,不管春夏秋冬,兴致来了,就喝上碗,不过沈景黎说天气冷,吃太多冰对身体不好,所以天气转凉了,许彦林不准他多吃。   赵文瑞喝了大口糖水,牙齿冰的打颤,心里却觉得好爽,“你们家的糖水就是好喝,尤其是这个芋圆,弹性好,有嚼劲,还口昧多。”   赵文瑞吃着芋圆,感觉它在口中弹一弹的,非常有嚼劲,他们府里的厨娘也学着做过,可就是没有这么有嚼劲。   “你若是喜欢,可以多喝点。”沈景黎画了一张稍微满意的图,也暂时休息,坐在旁暍糖水。   几个孩子玩累了,四仰八叉地躺在被子上睡觉,年华担心他们着凉,给他们每人盖了张小被子。   小家伙们睡的极香甜,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沈景黎边暍糖水,边看着他们,满心欢喜。 第281章   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射下来,洒在脚边,无数的灰尘在那方阳光中翻飞,沈景黎捧着茶杯,看着睡着的小娃娃,安静的时光却让他神采奕奕、意气飞扬。@   赵文瑞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小宝哼唧声,翻了个身,稳稳地压在安安的身上,不由得笑了,小宝虽然平时老是生气安安欺负他,不想跟他玩,其实两入关系好的很,转身又抱成团。   “看这情况,你儿子估计要嫁进我们家了。”沈景黎故意打趣他,岂料,他话刚说完,安安就伸手抱住小宝,小小翻了个身,腿也稳稳地压在小宝身上,小宝不舒服哼哼两声,却没有醒,反而就这么抱着安安,又睡着了。   “你儿子若是有本事拐的走我儿子,那就嫁呗,反正嫁到你们家,又不吃亏。”赵文瑞道,他的婚姻是自己追求来的,追了十几年,一心一意要嫁给许彦林,最后也如愿以偿,所以他开明,不限制儿子自由恋爱。   “现在这么说,日后真是这样,你可别反悔。”沈景黎笑着道,   见团团已经醒过来,就伸手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他的大腿上,团团迷迷糊糊地打着呵欠,转头在沈景黎怀里蹭了蹭,沈景黎轻轻拍着他的背,“你今日过来,不仅仅是来串门的吧?”   赵文瑞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对旁跟着金玉做女红的春华道:“你去把大叫进来。”   “什么人?”沈景黎问着,低头哄着团团,团团醒来就眼巴巴的看着沈景黎,不哭不闹,可是沈景黎知道他这是肚子饿了,就让年华去厨房煮一些莲藕粉羹过来。   “给你找的护卫,是个会武功的双儿,以后你出门就让他跟着,可以避免些冲突。”   赵文瑞道,“京城最近不安稳,卫左又不在府里,你又不好让其他护卫贴身保护,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双儿护卫。”   沈景黎看着他,“穆十四让你找的吧。”   沈景黎说完,接过年华递过来的莲藕羹,恰恰看见赵文瑞嘴角的笑意。   赵文瑞的笑很好看,像春风似的,让人看见了便染上一身暖暖春意。   “什么都瞒不过你,子安知道皇上召你进宫,有些担心你的安危,让我给你找几个聪明的,武功好的双儿,可以贴身照顾,还不引人说闲话。”   一会儿,春华就将人带进来了,那是个高大的双儿,身高大概一米八,不知道是练武的原因,还是天生的体格,身材很壮实,比赵文瑞还要壮一些,面容俊朗,只是右半边脸上有一道烫伤的疤痕,乍看之下,有些骇人。   “见过两位夫人。”行事很有礼貌,只是声音低沉,听起来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是林清,以前遇到过火灾,脸上受了伤,留了一道疤,他怕吓到人,本来是一直戴着面具,不过第一次跟你见面,我就让他把面具摘了,没吓着你吧。”赵文瑞道。   沈景黎摇摇头,林清脸上的疤在眼角下方,有鸡蛋大小,凹凸不平的,大概是被有图案的东西砸到,隐约显出个鸟的图案,可仔细看,又有点像花,在沈景黎看来,还是挺有特色的。   虽然沈景黎这么说,林清却担心孩子醒来会吓着就把面具戴上了,他话不多,打了招呼,就站在他们的身后,而关于他的情况,都是赵文瑞转述给沈景黎的。   林清是许彦林引荐的人,二十三岁,出身武林世家,十五岁出嫁,丈夫却死于场江湖恩怨,自己也因此毁了容貌,从此他厌弃刀口舔血的生活。   卫左和卫右拜师学艺的师傅,是林清的师叔,隐居在一个小村落当铃医,林清隐退江湖之后,就去那个村落找他,给他当帮手,认识了卫右卫左,后来师叔病逝,卫左卫右等师兄弟都出师,离开了小村子,他就自己一个人留在村子,继承师叔的位置,成为村子里的铃医,若不是许彦林过去找他,他估计会在那里待辈子。   “林清不仅武艺好,还会医术,有这么一个人在你身边,子安会安心很多。”赵文瑞道,林清来京城之后,在他们家住了段时间,他也借机观察了他番,知道林清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做事稳当谨慎,并且很喜欢小孩子,他曾经看过,他一个人对着小宝的时候会做些小动作去逗小宝开心。   听说他跟他丈夫感情很好,丈夫死了之后,也没有给他留下孩子,他直一个人生活,其实内心里还是期待家庭的热闹,希望有人陪伴的吧。   团团吃饱喝足,就从沈景黎大腿上爬下去,坐在棉被上,拿着漫画册来看,才一岁多的孩子,根本看不懂漫画,可是他却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停住思考。   沈景黎见他喜欢,也没有拦着他,倒是金嬷嬷觉得团团的行为有些迟钝,担心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逼着沈景黎找了大夫来看,直到五个大夫都说孩子没问题,她才放心。   “十四可不是那种毫无准备的人。”   他离京之前就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叮嘱过所有的掌柜和管事,和许彦林打过招呼,在暗处放了武功厉害的暗卫   他的安全绝对是有保障的,不然,穆琛才不会那么安心地在前线打仗。   “的确,不做好准备,他肯定不放心去前线,不过,他安排的人都在暗处,有些时候不方便出面,所以,你还是把林清留下吧。”赵文瑞说着,将小宝抱起来“我先回府了,有什么事,你让大吉过去喊我声。”   赵文瑞离开之后,沈景黎又赶工,多画了几张图样,让大利送去杨宁秀的绣坊。   在林清到郡王府的第五天,沈景黎在去往城外田庄的时候,遭到了袭击,穆琛安排好的暗卫,有两个受了伤,若不是有林清在,沈景黎可能已经被抓走了不过,虽然沈景黎没有被抓走,手臂却轻微骨折,太医来看过后,让他休养几天,不要干重活。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故,金嬷嬷被吓怕了,不准沈景黎再出门,有什么重大事情,就让管事们到府里汇报,然后由沈景黎做决定。   经历过这个事情,就算沈景黎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有人要对他下手,至于理由,很有可能是为了威胁穆琛。   他有些担忧,就让大利去隔壁将赵文瑞找来,询问他安排林清在他身边的真实目的,不过赵文瑞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告诉他,只说这件事已经交由官府去处理,他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从赵文瑞处问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沈景黎就直接去问林清,不过林清比赵文瑞更沉默,沈景黎问了半天,最后只得来他句话,   “我去看看小少爷醒了没?”   沈景黎彻底没招了,休养了两天,后知后觉想起穆瑾,便做了很多好吃的,带去书院看穆瑾,结果发现穆瑾过得很充足,早上学书法策对,下午学骑射,晚上跟同僚们畅谈未来,并且结交了很多非常厉害的朋友。   除此之外,沈景黎还发现穆琛给他安排了很多人手,并且有意让他走上仕途。   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沈景黎也就放心了,将东西交给他,提醒他注意安全,就回了府,回去重新安排了护卫巡逻,加强了府里的守卫力,然后就不再出门,而是留在家里画图,陪孩子,等穆琛的家书。   十一月底,由于大齐军师的一意孤行,大齐军再次战败,军师和金花公主在战场上被击杀,元帅司徒重伤,大齐军乱成团散沙。   大齐帝皇没有办法,派遣使者前来议和,皇帝再三思量后,同意议和,不过要大齐每年向大燕进贡,并且同意两国通商。   两国议和之后,大齐撤回己国军队,雁门关恢复平和,穆琛带领将士们处理死去士兵的尸体,打算将他们的尸体焚烧,将骨灰带回去交给他们的亲人。   处理了死去的士兵后,又带领士兵帮城内的人修建破损的房屋。   “少爷,回京的诏令还没有来吗?”寒风走进书房,看见穆琛正在看书信,开口道。   两国已经议和,大齐绝对不会临时反悔,趁他们不备,再次来犯,雁门关算是安全了,靖正和穆琛也可以班师回朝,可是皇帝却迟迟没让他们回去。   “还有。”穆琛将家书收起来,战争结束之后,他就修书一封寄回了京城,想必沈景黎已经收到了,想到妻儿都在等着他回去,穆琛就觉得心里很暖,不由得笑起来。   寒风抬头,就看到穆琛唇角的笑容,微微的一笑,却如午后的阳光般温暖,寒风心里震惊,却也欣慰,能让少爷露出这样的笑容,少奶奶真是个厉害的人。   “走吧,陪我去巡城。”因为这场战争,城内不少地方都被破坏,战争结束之后,他便让一部分士兵去帮百姓们一起修建家园。 第282章   与大齐签订和平协议一个月后,皇帝终于下旨召燕承礼和穆琛回京,与他们一同回去的,还有寒风、南霁云和一位韩姓将军。   时值新年,众将士们在西北军营吃过年夜饭后,便整装出发,连夜回京。   雁门关百姓百般挽留,希望他们能多留一些时日,参加他们的新年篝火晚会,但是众将士们都非常想念家中亲人,恨不得早日回去,便谢绝了他们的挽留从西北到京城,单独骑马,快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到达,慢的话则需要三十天,而普通行军速度,需要一个多月。   而穆琛为了能早日回去,早在皇帝下令之前,就将回京的军队交给寒风统领,自己和燕承礼先快马赶回京城。   “他也太过分了吧,居然把烂摊子都扔给你,自己先回去?”夜晚,军队在城外森林边缘扎营,南霁云接过寒风递来的烤鸡腿,不满地说道。   听到南霁云为自己打抱不平,寒风心里很高兴,却不愿他这么说穆琛。   “王爷和少爷是有事要做,才会提前离开的,并不是故意丢下军队。”寒风道,   虽然穆琛没有告诉他,可根据他对穆琛的了解,他知道他肯定是有另外的任务要执行,才会提前离开的。   “有事要做?回去陪媳妇儿子就是所滑的要事吗?”南霁云不屑地冷哼。   寒风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抱不平,笑了笑,伸手抱住他的肩膀,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别气了,少爷又不在这里,你就算气坏身体,也没什么意义。”   “谁说我在生气?”南霁云不满地踢了他脚,“我只是替你不值,你这个木头。”   “是是是。”寒风赶忙应道,连他伸手敲自己的头都没有躲。   他顺和的模样,让南霁云觉得奇怪,寒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以前不是沉默,就是反驳说穆琛不是那样子的人,现在居然顺着他,还真是懂事。   不知道为什么,南霁云觉得有些得意,他靠在寒风的肩上,啃着烤的又香又酥的鸡腿,“回京之后,再陪我去见我爹娘,再跟他们谈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相信我爹我娘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他们肯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提起这个事情,寒风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无力感,在两个人的感情中,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出什么力气,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态,直以来,都是南霁云在努力跟父母抗争,努力争取彼此在一起的机会。   脑海里浮现出跟忠义候的谈话,想起他所间的,跟南霁云在起,他到底可以给他带来什么?为了跟他在一起,南霁云宁愿放弃南家的一切,承受被世人唾弃的痛苦,他真的能保证让南霁云幸福吗?他真的能爱南霁云一辈子吗?寒风被问得无话可说,他的身份比不上南霁云,他的成就没有南霁云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南霁云过上不愁不穿的安稳生活。   一时间,他有性茫,内心的坚定在这些现实问题面前,忽然摇摆不定他觉得很无力,就像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可是因为身体没有力气,什么也抓不住。   他转头,看向南霁云,后者刚吃完了鸡腿,正用水壶里的水洗着手,脸上露出的笑容,带着幸福的味道,像太阳样,能照亮他的整个世界。   每次看到他的这个笑容,寒风就觉得很安心,为了守护这个笑容,他觉得自己可以克服任何的困难。   心里头的疑云,突然就被吹散了,寒风低下头,在南霁云额头上亲了下,温热的触感。   让南霁云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他,却见寒风嘴角扬起,高兴的笑着。   “我很高兴。”他抱紧他,“回京之后,陪我去见你父母,我会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的。”   南霁云有些反应不过来,寒风的态度未免变得太快了,刚刚明明很犹豫,怎么才会儿就改变主意了?是怕他生气吗?南霁云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寒风的脸,表情很坦然,眼睛很有神,并不是刻意迎合他,而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他突然觉得很高兴,开心的笑着,靠在他的怀里。   “好,你可别反悔。”   “不会。”   想要的东西,就必须紧紧地抓在手里,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为难,他只是想跟他在一起。不明白寒风是怎么了,可南霁云感觉到这一刻的寒风很暖。   如寒风所猜想的,燕承礼和穆琛的确是收到了皇帝的飞鸽传书,才抛下军队,提前回京的。   在回京的途中,他们遭遇了杀手的拦截,十几个杀手,来势汹汹,各种毒器,似乎是铁了心要他们没命回京。皇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暗中派了暗卫来协助他们,十几个杀手,死了九个,活抓了三个,其他的都跑了。这些杀手都是职业杀手,是死士,牙口很紧,不等他们提问,就咬破嘴里的毒囊,毒发身亡了。   没有从敌人身上问出任何有效的信息,不过从他们服饰还有武器上的标志,他们还是追踪到一点蛛丝马迹,这些杀手都是大历久,而且是潜伏在大燕国内的大历杀手,敌人为了制造大燕内乱,真的花很多功夫。   让暗卫先将杀手的尸体带回京城,燕承礼和穆琛则在最近的城镇逗留了天,确定敌人没有再次追来才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   燕承礼和穆琛回到京城,刚好是元宵节,京城之前刚经历场战争,城里的人们大概是为了扫除晦气,将这个新年弄得非常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舞狮舞龙,处处人声鼎沸,欢声笑语。   郡王府也非常的热闹,沈景黎让下人们在花园里搭了一个戏台,然后让下人们,个人或组队演个节目,看节目的受欢迎程度,给予赏钱。   为了活跃气氛,沈景黎还像现代的舞台演出一样,安排了两个主持人,并且将现代的相声和小品告诉他们,让他们可以往这方面努力。   这个安排,不仅可以让下人们展现自我,还让他们有额外的收入,所以郡王府的下人们兴致高涨,春节以来,直在想节目,还偷偷排练。   春节那几天,无论从哪里经过,都能看到下人们偷偷摸摸在练习,府里的氛围非常的轻松而欢快,这种氛围下,连荀儿都非常来劲,朝着要跟怀信一起表演节目,沈景黎没有阻拦,只说只要他的节目有趣,就让他上台表演。   荀儿很高兴,每天拉着怀信背着沈景黎商量,神秘兮兮的模样,让沈景黎觉得有趣。   这是下人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节目,所以大家都非常期待,打算元宵节的时候,好好热闹一番。   元宵当天,沈景黎早早就让人挂好了灯笼,并且布置了舞台,一到晚上,就让人点亮灯笼,然后开始晚会狂欢。   穆琛回到家,就看到门外挂着红红的灯笼,印着南平郡王府的标志,明亮的照亮着外面的路,就连旁边的小巷子的树上都挂了有,为想抄近路走小巷干的人送去一缕光明。   家里看起来有很积极地准备过元宵,可是令他不满地是,大门紧闭着,他敲了门,却没有人来开门,门卫居然没有认真地看守大门?   带着这样子的不悦,他翻墙进府,却听到花园里传来欢乐的乐曲声,他走过去,还没有进门,就被坐在房顶上的许彦林发现了,他朝他吹了口哨,让他上去。   穆琛想了想,就应了他的邀约,施展轻功,上了房顶,来到许彦林的身边。   “怎么回事?门房怎么不在门口看守?”玩忽职守,明天就将他们发卖了。   “这个得问你媳妇儿。”许彦林拉着他坐下,“安静地坐着看吧,挺有意思的。”   舞台上正在上演出武松打虎,剧本是下人们请沈景黎写的,不过因为下人们没有受过正式的训练,演技并不过关,并且沈景黎要求他们演得搞笑点,所以这出武松打虎演得特别的活泼,尤其是老虎,简直是十足抢眼,一个劲地强撩武松,场面搞笑地让下面观看的人哈哈哈大笑。   穆琛没看过武松打虎,所以并不清楚下面在演什么,只看到一个人和一只老虎在周旋,然后就听到沈景黎乐开怀的笑声。   “下面在演什么?景黎怎么笑的那么开心?”穆琛坐下来,目光一直缠绕在沈景黎的身上,看着他笑,就觉得很温暖,有种终于到家的感觉。   “武松打虎,你没看过?”许彦林将个图画册递给穆琛,“你儿子都能复述出整个故事,你居然没有看过?”   “景黎画的图画册?”他不觉得这种哄小朋友的故事,值得他花时间去看,不过当他翻开故事册,配着旁边的文字,将故事看完后,觉得这个故事还是挺有看头的。   “你媳妇儿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知道这么多有趣的故事,这些故事,可不止小孩子喜欢听,连大人也爱听”   “你又想拿出去卖钱?”一听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不是想,我已经这么做了。”赚钱的事情,他一向走在别人的前面。   穆琛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以后让你管户部,国库肯定不会空虚。”   这算赞美吗?许彦林气的咬牙切齿,明明是夸他的话,怎么从穆十四嘴里说出来,反而有种讽刺的味道? 第283章   “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咬牙切齿的回答,许彦林就差化身成恶魔,扑过去将穆琛掐死。   “我是诚心诚意地夸你。”   许彦林的确有这个能耐,若是靖王以后能登基,肯定会提拔他为户部尚书,或许说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培养许彦林成为户部尚书。   “既然要夸我,就再诚心点。”听听他的口气,真是让人火大,许彦林挑眉,变戏法般从伸手拿出瓶酒和两个杯子,“既然回来,就一起暍一杯吧。”   穆琛看着凭空出现的酒和酒杯,拧紧眉,“你早就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不可能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京城,许彦林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我才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喝酒太无聊了。”许彦林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穆琛,“十二年陈年花雕酒,今晚不醉不归。”   下面又换了一个节目,欢乐的民谣很有节日的气氛,三个十来岁的小孩儿随着歌谣的节奏,跳着简单滑稽的舞,坐在下面观看的下人们,大声笑着,一个劲夸他们跳的不错,弄得舞台上的小孩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动作变得僵硬。   欢乐的民谣里隐藏着思念的声音,悠扬的曲调,轻快中带着哀伤,穆琛举起酒杯跟许彦林碰杯,一口饮尽,又倒了一杯。   “花雕酒你以前不是都叫它女儿红?”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声,穆琛抬头望月,抿了口酒,酒灼烧着着喉咙,在心脏里点了把火。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光芒四射,投射在大地上,仿佛笼罩着层银色的光晕,可他却好像看到尸横遍野的战场,鲜血染红了个巨大的圈,他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可真当那些士兵在自己年前倒下的时候,才知道,人的心有多铁血,就有多痛苦。   “今天只喝花雕。”许彦林仰头,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伸手搭在穆琛的肩膀上,“十四,你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那被吞回去的话里,带着无比深沉的感情,穆琛斜睨着许彦林,点了点头,又给彼此倒了一杯酒,许彦林也不说话,端起来就喝了,喝完继续倒。   在两人暍的正欢的时候,下面传来荀儿和怀信的声音,节奏不准,却大声地唱着两只老虎。   “什么老虎,这么奇怪?”许彦林已经半醉,听到歌词,觉得甚是好笑,“肯定又是你媳妇儿弄得,你说他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不是他脑子奇怪,而是他见过许多先进的东西,穆琛心里感到骄傲,却没有表现出来。   荀儿的声音,带着儿童的稚嫩,却又带着他个性里的霸道,听起来,还是很让人感到欢喜的。   两个人边听着,边喝酒,不知不觉,许彦林居然跟着唱起来,暍酒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加上唱的断断续续,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两人一直喝到表演结束,沈景黎让金嬷嬷把赏钱发给每个下人,命令下人打扫现场,再跟赵文瑞一起,让人将屋顶上的两个醉鬼给弄下来。   是的,他们早就知道那两个人坐在屋顶上喝酒赏月,谈天说地,没有去打扰他们,不过是想给时间他们好好聚聚,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喝的烂醉如泥。   护卫将两人带下来,赵文瑞领着许彦林回府,穆琛也被护卫扶进房间,沈景黎吩咐下人烧热水过来,才跟了进去,穆琛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因暍多了酒,脸色通红,浑身酒气。   沈景黎走过去,替他脱了鞋子,将他推进去,接着伸手去解外衣的扣子,穆琛却突然睁开眼睛,他的举动让沈景黎愣了几秒,心道,穆十四真是喝醉了也不让人省心。   将他放在胸口的手移开,准备解第二个扣子,穆琛却突然拉了他把,沈景黎猝不及防,扑到他的怀里,抬头便撞进穆琛深邃如海的眸子里。   “十四?”他开口。   穆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长着老茧的指腹,抚摸过脸颊,有种轻微的粗糙感,刮着胡子有些痒,沈景黎忍不了,轻笑出声,“十四,别啊”   他被穆琛翻身压在身下,穆琛低下头,亲吻住他的唇,低声对他道:“景黎,我回来了。”   一句话,让沈景黎内心柔成滩水,他伸手抱着穆琛,久久没有说话,穆琛却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而感觉出他的激动。   “我回来。”再也不离开你们。   他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肩上蹭了蹭,沈景黎激动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按在他的脑袋上,“穆十四,你臭死了,赶紧给我起来。”   闻言,穆琛愣了下,这会儿不是应该久别胜新婚的缠绵恩爱吗?为什么会被嫌弃?   沈景黎大力将他推开,让下人们把热水提进来,找好衣服,试好水温之后,才推着穆琛到屏风后的浴桶里泡澡。   “赶紧洗洗,不然,你就别想见儿子了。”沈景黎伸手替穆琛脱衣服,一边解扣子,一边叨叨个不停。   看着沈景黎专心仔细地替自己脱衣服,听着他那轻声细语的唠叨,穆琛嘴角扬起,温和的笑起来,回家的感觉真好。   脚踏进浴桶,适宜的水温让身体将积压已久的疲惫感释放出来,穆琛觉得身体很疲惫,靠在浴桶边缘,有些昏昏欲睡,沈景黎拿着搓澡巾,替他搓着后背,看他紧闭的眼睛下的圈黑影,认命地替他按摩肩膀。   穆琛似乎是太过疲惫,泡完澡,也没有去见三个孩子,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景黎看着他这模样,有些心疼,替他盖上被子,吩咐下人们将洗澡水踢出去,再吩咐金玉去煮醒酒汤。   “夫人,要给老爷准备晚饭吗?”金玉道。   看十四的模样,应该是赶路回来的,估计没来得及吃晚饭,不过看他现在这模样,估计也没有精力起来吃饭。   “就在小厨房里简单准备些。”   金玉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去做准备,她刚走,荀儿就带着怀信一起过来了。   “阿姆,爹是不是回来了?在哪里?”他问着话,迈开腿跨过门槛,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穆琛躺在床上睡觉,哒哒哒跑过去,伸手去摇晃穆琛的身体,“爹爹,你回来啦,荀儿可想你了,爹,你想不想荀儿?”   连日赶路,本身就非常疲惫,再加上喝了很多酒,穆琛睡得很沉,任凭荀儿怎么动,都没有醒。   “爹,爹,爹,你怎么了?你赶紧起来,起来看看我。”荀儿又伸手推了穆琛好会一儿,可是仍不见穆琛起来,便跑出去,拉着沈景黎哭诉,“阿姆,爹不理我”   “爹赶路太累了,要休息,你明天再让爹陪你玩,好不好?”沈景黎蹲下来,轻声地解释。   荀儿不满地摇摇头,又靠在沈景黎身旁蹭了蹭,然后才假装自己很大方地说道,“好吧,那我明天再来找爹起玩。”   说完,转了身就跑,边跑还边喊,“怀信,我们回去睡觉吧。”   听到这句话,沈景黎伸手将荀儿抓回来,“荀儿,你跟怀信睡在一起?”   怀信可是小双儿,就算两人还小,也不能随便睡在块儿,免得被人拿出来说闲话,毁了怀信的声誉荀儿点点头,“怀信身体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沈景黎回头看向金玉,“我不是说让他们分开睡吗?”   “荀儿少爷不肯,而且怀信也喜欢跟少爷一块儿陲。”   人家你情我愿,奶娘根本就不敢阻拦。   知道儿子有多霸道,沈景黎也没有多责备金玉他们,只是说罚他们十天月银,然后跟荀儿解释,“荀儿你不能跟怀信睡在一起,他是小双儿,你跟他睡在一起,以后就得对他负责。”   说完之后,沈景黎又觉得自己傻,荀儿这么小,怎么可能听得懂这些话?他还没来得及感慨,荀儿却拍着胸脯道:“没关系,我娶他。”   沈景黎乐了,他这小屁孩儿子,真的懂嫁娶的意思吗?居然敢大言不惭地做出这样的承诺。   “夫人,我要嫁给荀儿,我要一直跟荀儿在一起。”怀信跑上来,牵起荀儿的手。   沈景黎看着眼前两个懵懂的孩子,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大咧咧地许下承诺,小孩子真是不知者无畏。   “好吧,你们回去睡觉吧。”男女七岁不同席,等他们再长大些,再好好跟他们说,他们应该能明白的古代的孩子早熟,七八岁就懂娶媳妇儿是什么意思了,   “夫人,这样子真的好吗?”年华道。   “你有办法,你去劝。”   年华被堵的哑口无言,算了,小少爷固执起来,谁的话都不停,你就算睡觉时将他们分开了,等过会儿,小少爷也会趁奶娘不注意,跑到怀信的床上去,所以强制分离的方法,根本没有意义。 第284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穆琛有种被鬼压床了的感觉,胸口喘不上气来,就连鼻孔都被堵住了,睁开眼,就见到荀儿小朋友低头靠近他的脸,伸手捏着他的鼻子,而双胞胎则趴在他的胸口,睡的正香,穆琛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胸口好像压着块大石,原来是这几个小家伙。   荀儿见他睁开眼,高兴地放开手,抱着他的脖子胡乱蹭起来,“爹,你终于醒了,我十个手指都数了两遍了,你再不醒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荀儿转了头,一边说着气话,一边在穆琛脸上亲了几下,然后坐起来,手舞足蹈地拍着手掌,   穆琛则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双胞胎,两人横着趴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稍微转个身,就会以他身上滑下去。   他立即就不敢动,伸手想把孩子抱开,可小孩儿贼的很,他手还没有碰到人,就被一只小胖手打了拳。   穆琛哭笑不得,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沈景黎端了盆水进来,他有种得救了的轻松感,赶紧让沈景黎把小孩儿抱走。   沈景黎看着他被“欺负”的模样,笑了起来,故意无视他的话,任由几个孩子在他身上翻来翻去,上演场武打戏。   “你赶紧把他们抱起来,我等会儿还要进宫去汇报战情。”穆琛伸手抱住荀儿,不让他去逗两个弟弟,荀儿扭着身子,踢蹬着脚,却很高兴的笑着。   大概是听到哥哥的笑声,双胞胎也笑了起来,团团含蓄,安安爽朗,两人挥动着手脚,像两只划动的乌龟。   沈景黎见时间不早了,就将两个孩子从穆琛身上抱下来,让他们躺在床里面跟荀儿一起玩,荀儿很有哥哥的模样,就算两个弟弟扯他的头发,扯他的耳朵,也不喊疼,还伸手去抱弟弟,两个弟弟都长得好,挺重的,他抱不起来,小娃娃半吊在他的身上。   沈景黎伺候穆琛洗漱之后,才让荀儿下来洗漱,之后穆琛牵着荀儿,他们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了门。   “你在信里说穆景受伤了,伤的严重吗?宁逸生产凶险,伤了身子,我没敢告诉他。”杨宁逸直挂念穆景,知道穆琛回来,估计很快就会上门来询问穆景的事情。   想起杨宁逸这段时间的情况,若是穆景出了事,他怕杨宁逸会想不开。   “对,受了点伤,不过已经没事了。”不想让沈景黎担心,穆琛简明扼要,反正穆景的伤已经治好了,过程有多凶险也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次提起,让人担心。   “真的?”沈景黎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追问,他心里跟穆琛想的一样,曾经再凶险,也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起,让在乎的人担心。   “别担心,没事的。”穆琛道。   来到花厅,将双胞胎交给奶娘后,两人便跟两个孩子坐下来吃早餐。   吃完早餐,穆琛便进宫去复命,他刚离开,杨宁逸便带着孩子一起过来。   看见他过来,沈景黎也不意外,他早就料到,只要穆琛回府的消息传出去,杨宁逸肯定会上门来打探穆景的消息。   抢在杨宁逸开口前,将他请到落霞院的前厅,让下人上了茶点,才抱过杨宁逸的孩子,小娃儿虽然有些难产,可是后天养的好,肥肥壮壮的,小常有精神。   “孩子的乳名取了吗?”沈景黎摇着拨浪鼓,小婴儿听到鼓声,嘻嘻嘻笑起来,伸手要去抓拨浪鼓,沈景黎故意逗他玩,送到他手边,在他快要抓住的时候,就抬高手,让他抓不到。   小娃娃笑起来,更加挥动两只手,杨宁逸见儿子玩的开心,拿出帕子,替他擦掉嘴边的口水,“叫康康希望他以后健健康康。”   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跟猫崽儿似的,小小的一团,他连抱一下都不敢,后来找了身体健康、奶水充足的奶娘照顾着,又找了厨艺好的月娘帮着照顾,经过段时间的精养,孩子身体好了许多,也长壮了许多,这段时间让大夫来看了几次,都说康康身体很健康,没什么大毛病,这让他安心不少。   做父母的,都是希望孩子健康幸福的,沈景黎看着又开始流口水的康康,再次在他面前摇着拨浪鼓,康康精力充沛,看到好玩的,又再次伸手去抓。   杨宁逸看着沈景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沈景黎早就注意到他的模样,也知道他想问什么,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反正,他开口问的时候他就会回答,他问不出口,他也不会主动说。   荀儿知道小弟弟来了,拉着怀信一起过来要找小弟弟玩,沈景黎担心他不知分寸,伤到康康,就让人在罗汉床上铺了棉被,将四周的角都包裹好,才放他上去玩,还把双胞胎起抱过来,双胞胎已经学会爬了,安安是个爱动的,放下来,就爬到荀儿的身边,把荀儿当玩具,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团团虽然没他那么好动,可也很喜欢荀儿,看到安安扒在荀儿身上,他也赶紧爬过去,抱着荀儿的小胖腿,怀信坐在旁边,也拿玩具去逗他们。   康康年纪最小,还不会爬,见他们在一起玩,都没有搭理他,扁扁嘴,就哭了起来。   听到他哭,杨宁逸立即急了,赶紧将他抱起来,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   等孩子不哭了,才把他放在床上,让荀儿他们陪着他一块儿玩。   “嫂子,月湖什么时候能回来?”听说穆琛回来,他就急忙跑过来打探消息,这段时间,他一直睡不好,心里七上八下的,偶尔还梦到穆景满身是血的模样他把这个事情告诉宁天,宁天安慰他说梦都是反的,穆景肯定会没事的,还让他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健康地等穆景回来就行了,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很担心。   “听说过段时间跟军队一起回来。”沈景黎道,“他没事,你别担心。”   “真的?”杨宁逸激动地间,他是很相信沈景黎的,听到他这么说,真心松了口气,月湖没事,真是太好了。   “十四说的,他不会骗人的。”虽然不会骗入,可相对的,也很狡猾。   “嗯,那我就放心了。”想着不久之后,穆景就回来了,杨宁逸就忍不住高兴,接着便碎碎念起来,“等月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明明可以好好待在京城,为什么要定要跑去西北”   得到想要的消息,杨宁逸待了会儿,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晚上,穆琛才回来,衣服上沾着尘土和草屑,明显有打斗的痕迹,看着就不像刚从宫里回来。   沈景黎哄着荀儿去睡觉,才吩咐下人烧水过来,让穆琛先去沐浴,自己则去小厨房给他做吃的。   “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穆琛眯着眼睛靠在浴桶边,听着沈景黎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低低的,如春风般,很舒服,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嘴角微微扬起。   “没什么,不是很重要的事。”衣服脏兮兮的,都是打斗的痕迹,看上去就经过场恶斗,还说不是重要的事,那在他心里,到底什么事才叫做重要?沈景黎知道他不想说,是不想让他担心,也没有追问,将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他,又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挂在屏风上,   “洗好了,就起来吃晚饭。”   换了衣服出来,看到桌子上的菜,挑了挑眉,“这是你做的?”   来了京城之后,沈景黎就很少做饭了,来,他本身就懒散,做饭这么繁琐的事情,不是不得已,他根本不想动手;二来,府里请来的厨师厨娘很出色,做的饭菜比他做的好吃多了,而且无论他想吃什么菜色,厨房都能做出来,他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对啊。”沈景黎笑着给他盛汤,“是不是觉得很怀念?”   是啊,很怀念,他做的饭菜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饭菜,穆琛坐下来,接过沈景黎递过来的汤,沈景黎又夹了一朽菜放进他的碗里,“多吃点,你应该饿了。”   “你坐下,陪我吃一点。”   沈景黎用过晚膳,肚子点都不饿,吃了点菜就专注于给穆琛夹菜。   “你今天是跟王爷块儿去的吗?”   穆琛不肯直说,沈景黎只好迂回打探。   “不是。”穆琛摇摇头。   吃过晚饭,沈景黎提议到外面院子走走,穆琛寻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跟他一起走去花园。花园里开着花,走进就能闻到股花的香味,沈景黎伸手牵着穆琛的手,跟他并肩走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西北?”   “去西北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西北生活艰苦,一般家眷都不会愿意跟着去,镇南王就是因为镇南王妃不愿意随军到边境,才纳了一个力大如牛又泼辣的村姑为妾,只因那个村姑愿意陪他在边境苦熬,并且熬就是十年,哪怕后来镇南王妃闹起来,镇南王仍旧将她带在身边,还亲自教导她生的儿子。   “不会,习惯就好。”他不是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他吃过苦,所以并不担心去到西北后会不适应。 第285章   帝心历来难猜,与大齐刚刚议和,又恰遇春节,本该是修生养息、养精蓄锐的好时候,皇帝居然下令,春末皇家围猎。   春天是万物繁衍的季节,许多经历冬天的动物,会在春天发情、求偶、繁衍后代,在这个季节,以打猎为生的猎人会歇息一段时间,让动物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繁衍后代,维持大自然的生生不息。   而皇帝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要去围猎,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沈景黎正在收拾行囊,皇家围猎般要去个三五天,作为官员家眷,他也在受邀行列。   家里有三个孩子,他原本是不打算跟着去的,可靖王妃却差人带口信给他,让他定要过去,靖王妃没有解释为什么,可沈景黎却感觉到话中隐含的严肃性,所以才没让穆琛去推辞。   荀儿已经能跑能跳,是个大孩子,可以带着一起去,也好让他见识下世面,可两个小的却没办法带去,因为他没精力一起照顾。   穆琛正在练字,听到他的话,只是笑,又继续认真练字,沈景黎见他这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这毫不在意的模样真可疑,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样。   沈景黎将要带的东西装进包袱里,又挑了几样荀儿爱玩的玩具放进去。   “听说皇家围猎是粗制,年年都去,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他跟京城其他官员的家眷都不熟悉,也没有人问过他这个事情,所以他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我向皇上推了。”秋末皇家围猎,的确每年都会举办,是个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好时机,文武百官都会踊跃参加,他每年都在名单之列,前几年,他其实也有去参加,只是没有让沈景黎知道,也没有带他一起去而已,沈景黎刚到京城,跟京城里的官夫人们都不熟悉,围猎的时候,他要陪靖正和几位郡王、世子狩猎,没空照顾到他,而且沈景黎也不喜欢那种场合,他就没让他起去。   他就说这么重大的事情,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将收拾好的行李放好来,沈景黎来到穆琛的身边,看着他练字的成果,忧虑道:“我跟着你块儿去围猎,双胞胎怎么办?总不能也起带过去吧。”   “送到外祖母家,让两位舅母帮忙照顾着。”其实有金嬷嬷和几个奶娘伺候,舅母并不需要费什么心,不过是因为家里没有主事的人,他不放心把两个孩子交给下人们照顾。   “舅母不用跟着一块儿去吗?”难得跟其他官夫人交流的好机会,舅母们能不好好抓住?京城里的官夫人可不是容易结交的,一般的聚会,也不容易拿到邀请函。   “没事,就算舅母也同前去,还有外祖母呢。”他们又不是要找人照顾孩子,只是想有熟悉的亲人照看着,主持大局,比较放心。   “行吧,那明天你跟我一起把孩子送过去。”杨老夫人很喜欢双胞胎,有双胞胎闹着她,老人家肯定会更高兴。   春末,皇家围猎,吏部尚书史昌华监国,其他文武百官皆十分踊跃的参加,且个个都携家眷同行,加上随行的大队禁军,出发的这日,队伍浩浩荡荡的几乎要看不到尽头了。   安南猎场位在京城南郊,车行一日,男人骑马,家眷坐马车,沈景黎第次参加围猎,他带着荀儿坐在马车上,荀儿好动,不愿一直坐在马车上,直嚷嚷着要跟穆琛骑马,靖王见状,竟命令穆琛带荀儿一同骑马。   因为带了大批的家眷,他们行动的速度放的很慢,不会太颠簸,而且穆琛觉得也该让荀儿锻炼锻炼,就将他从马车里带出来,让他跟自己一起骑马。   荀儿好奇心强,周围都是没见过的景色,他高兴地左右张望,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抓着穆琛的衣服问个不停,小孩子的思维天马行空,间的问题,让跟穆琛同行的各位王爷、郡王、世子都哭笑不得,他们很多人都已经做父亲了,却从来没有带过孩子,根本没机会见识孩子的各种模样,所以看到荀儿对什么都好奇,个问题接个问题的问,既觉得他麻烦,庆幸自己不用应付这么麻烦的熊孩子,又觉得这孩子挺有活力,比自己家不怎么亲近他的臭小子要可爱。   荀儿玩的很开心,沈景黎也睡的很舒服,他在南郊买了不少土地,偶尔来视察,经过这条路无数次,太熟悉,知道沿途风景也没什么可看的,他就没了观赏的心情,因此上了马车倒头就睡,直到年华将他唤醒。   “夫人饿了吧?您睡了一日,什么都没吃,老爷都来问过十几回了。”   夫人好睡,他们也高兴,可是连小少爷压在他身上玩都没醒来,这未免睡的太熟了吧口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吗?   金玉小心地扶他坐起,“夫人最近太劳累了,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这觉才会睡得这么香甜。”   年华哼道:“夫人是睡得香甜,殊不知外头的小狐狸精勾引老爷勾引得有多欢。”   恢复将军职位的穆琛,在京城贵女眼中,可是颗香饽饽,尤其是些父亲官位较低的贵女和盼着出头的庶女,就想着搭上穆琛,嫁给他为平妻或为妾,等进门后,抢了穆琛的宠爱,将沈景黎逼下堂,就可以借娘家的势力,被扶为正室,成为主母。   沈景黎并不意外,穆琛这些年只有他一个夫人,就算向皇帝求了个郡王的爵位给他,仍然改变不了他出身低微的事实,在那些出身名门,从小就觉得高人等的大家小姐看来,他这个乡下来的乡巴佬根本不值提,稍微用点手段,就会乖乖消失,之前直不动手,不过是担心替别人造桥铺路。   穆琛战绩卓越,就算脱离了镇远侯府,以后也肯定能封侯拜相,前途不可限量。   其实前朝与后院息息相关,自家的闺女能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丈夫,对自己的官途有很大的帮助,如果这个女婿能很受皇帝看重,女儿的地位会比不受宠的妃嫔更高,在官夫人群里很有地位,若是足够聪明,能打探到很多他们在朝堂不知道的消息,给他们很好的辅助。   京城里的郡王、世子等身份的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后院的关系错综复杂,比朝廷上的状况还让人头疼。   “有谁引起老爷关注了吗?”沈景黎问道。   他是不相信穆琛会随意被别人勾引走,不过知道哪些人在觊觎他的人,也能更好的准备对策。   年华撅着嘴道:“那倒没有,老爷连看都不看她们眼,她们是白花心思打扮了。”   以为打扮得花枝招展就能吸引老爷的目光?那些人的思维真是肤浅,老爷若是那样子的人,怎么会娶夫人啊,不能这么想,会被夫人打死的。   沈景黎笑,“那还有什么问题?”   他接过金玉递过来的热粥,吹凉了,慢慢吃起来。   年华犹有不甘,“我就是看不惯她们的狐媚样嘛,还什么大家小姐,使得手段比青楼女子还下作,明知道夫人随行还想勾引老爷,分明是柿子拣软的捏,看咱们夫人好欺负,不将夫人看在眼里。”   沈景黎莞尔,他好欺负吗?爽快地吃完一碗粥,沈景黎爽朗的笑起来,好欺负就好欺负吧,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与他无关,穆十四不会让外面那些麻烦事找上他的。   “你少胡说,老爷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夫人和几位小少爷身上,根本看都不看那些人眼,你担心什么?”金玉用手肘撞了他下,“瞎操心。”   “什么瞎操心?你是没见到,那些夫人推荐自己的女儿不成功,以为老爷就爱双儿,这一次出行,带了好些个双儿来,每个都往老爷眼前凑,我之前可是听说过,以前围猎都是不带双儿来的。”   年华愤愤不平,金玉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别说了,你是想挑事情吗?”   经过年华这么一个劲儿的愤愤不平,沈景黎大概知道“竞争”有多激烈了。   其他跟穆琛同年龄的人,最少都有一妻二妾,有些花心的,一妻多妾还有不少通房丫鬟,不过,老婆虽然多,可子嗣却不见得有穆琛多,毕竟后院里的女人都见不得别人生下自己丈夫的孩子。   而看上穆琛的深情和他能带来的诰命,那些贵女们自然将他当成个好对象,想尽办法靠过来。   沈景黎掀开帘子往外看去,个打扮得很像他的双儿正在跟穆琛说话,还拿糖果去逗荀儿,脸上挂着浮夸的笑容,让人看着就不太高兴。   “荀儿吃了吗?”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也不知道荀儿玩的多疯,穆琛有没有让他按时吃饭。   “吃了,还吃了不少。”年华道。沈景黎简单梳洗后,下了马车,已是临晚,红霞映着天际,景色美轮美奂。 第286章   安南猎场乃是大燕最大的猎场,除了有许多野生的飞禽走兽,更有专门豢养的猎物,只比一只还肥,除非是骑射特别差的,否则来此很少有空手而归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沈景黎伸了伸懒腰,金玉看见他这不雅的举动,赶紧趁人不注意,将他举起的手扯下来,并小心地劝告他,“夫人,可不能在外面做这么不雅的举动,会被别人笑话的。”   生怕这个举动落入别人的眼里,金玉赶紧往四周看去,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假装替他捋平衣服,并在他耳边叮嘱,让他注意下外在的形象。   沈景黎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也没有故意跟她对着干,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往周边看,,营地里已搭好数百顶的帐篷,这些都是六局安排打点的,早早就安排妥当,连哪个官员住哪个帐篷,都做好了标志。   “咱们的帐篷是哪顶?”沈景黎才问完,也不知穆琛是哪只眼睛看到他的,明明带着荀儿在跟某个官员讲话,却突然大步朝他走过来,他的步伐矫健,剑眉中隐含着凛冽,俊容严肃。   金玉、年华均是一抖,“老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还真是难看,该不会是生气他们没有照顾好夫人吧?沈景黎安之若素的看向走来的穆琛。   他身穿月白常服,胸前是翱翔天际的雄鹰,衣襟袖边都用银蓝丝线交缠绣着云纹,锦腰玉带,金冠高束,气势夺人。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明明是早已经看习惯的脸,仍旧具有时刻吸引他的魅力。   脑子正云里雾里的泛着绮思,穆琛已大步来到他眼前,浓黑的剑眉微挑,嘴角翘起不悦的弧度。   荀儿一看到他,立即伸手抱住他,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蹭,“阿姆,阿姆,我可想你了,你刚刚一直睡觉,都不理我,我好伤心。”   小家伙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居然做出捧心状,委屈兮兮的望着沈景黎,沈景黎被他的举动逗笑了,伸手抱着他,讨好地亲了他一口,说道:“阿姆太累了,所以才会睡这么久,荀儿大人有大量,就原谅阿姆吧。”   听沈景黎说他“大人有大量”,荀儿非常高兴,骄傲地翘起下巴,像个小大人一样道:“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不过你回去要给我做最好吃的双皮奶。”   最好的话泄露了他的童稚,让沈景黎更开心了,不过他并没有忽略穆琛,手颠了颠荀儿的小屁屁,抬头对穆琛道:“发生什么了?居然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   “今年来的女眷太烦人了。”围在皇帝和几位亲王身边献殷勤就算,还在他面前叽叽喳喳,想把自己的儿女塞给他。   沈景黎面色含笑,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这说明你有魅力啊,你还不高兴?”   穆琛满面怒容。   “我的魅力用不着他们知道,只要你明白就好。”多么深情的情话,沈景黎眼角笑意温润,低头看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荀儿,笑意更深了,   “你带着荀儿,他们还不放过你?”他又不是没有生孩子,哪些人到底拿什么借口逼穆琛纳妾?令人意外,提到这个事情,穆琛的脸色更难看了,那些人简直丧心病狂,打他的主意不成功,看他儿子聪明伶俐,就转而打他儿子的主意,若是以前,他也会觉得给儿子定个娃娃亲,没什么不好,而现在,他若是敢给荀儿定娃娃亲,沈景黎肯定会跟他急。   也不知道他生活的那个世界的规矩是谁定的,明明他们这边的孩子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他们那边却讲婚姻自由。   “别提这个事儿了,你不会高兴的。”穆琛拉住他的手,往营帐走去,“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多休息,外面的事情,就不用去理会了,让他们自己蹦哒吧。”   说的好像别人是跳蚤一样,沈景黎忍俊不禁,噗哧笑。   荀儿在他怀里抬起头,伸手去玩他的头发,笑嘻嘻的模样像个可爱的金童。   沈景黎伸手摸着他的脸,“玩的开心吗?”   “开心,我等会儿要跟爹爹起去狩猎,我打只大兔子给阿姆。”他高兴的手舞足蹈。   “荀儿真是厉害,连兔子都能打。”沈景黎夸赞道听到沈景黎的夸奖,荀儿高兴极了,转了身,扯住穆琛的衣袖,叮嘱他道:“爹,等会儿带我去打兔子,我要给阿姆打只大兔子。”   “好,带你去打大兔子。”穆琛宠溺的看着儿子,体贴地从沈景黎怀里将儿子抱过来,不让他那么累。   远处,士兵吹响了号角,这是晚宴前的第轮比赛,限时一个时辰,晚宴时将会评比参赛者的猎物,参赛者多是王公贵族子弟,他们都代表了各自的家族,自然要在猎场上较量番,得冠者肯定是让人热议数月的京城话题人物。   “你可要参赛?”他不擅骑射,但听说穆琛是世家子弟里数一数三的射箭高手,以前参加围场狩猎的时候,都是夺冠的热门人选。   “那是自然。”穆琛目光亲昵的看着他,笑着的摸了摸他脸颊,眼睛眉梢都是笑意。   “我可是答应了儿子,带他去猎只兔子回来送给你的。”   沈景黎看向待在穆琛怀里的荀儿,小家伙兴致勃勃地蹬着腿,攀着穆琛的肩膀,往中部望去。   场中,一排骑着骏马的年轻人已蓄势待发,穆琛带着荀儿加入了他们,英挺的身形格外抢眼。   沈景黎在看台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坐,穆琛是正正品将军,他的位置在众位王妃、侯夫人之下,与几个武将夫人相邻,他坐在位置上,看着台下干女子痴迷的看着场中的穆琛,他气定神闲的慢慢喝着年华给他上的银耳汤,心里想着穆十四还真是能招蜂引蝶。   年华在他身边伺候着,看到台下那些贵女的模样,又气的咬牙切齿,活像别人抢了他的男人,再看到有双儿奏热闹跟着去狩猎,想跟穆琛同行,他更是气的差点将手中的碗给捏碎。   “夫人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年华低声在沈景黎耳边道。   担心什么?担心那些人使下作手段,故意跟穆琛抱在一起,让穆琛对他们负责吗?这种手段也许有人用,可对穆十四不起作用,若真有人想不开,对穆十四用这样子的手段,那他会求菩萨保佑他早日投胎的。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摇头。   年华皱皱眉,夫人真是太没危机感了,“夫人,你这么没危机感可不行,那些人可都虎视眈眈想爬上老爷的床,等进了门,再使手段将您挤下去,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   不得不说年华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将些贵女的心思猜了个七八成。   若穆十四是其他的王孙公子,沈景黎也许会很担心,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清楚穆琛与其他的王孙公子不同,他并不羡慕左拥右抱的生活,也不喜欢麻烦又不安分的小妾通房。   “你别瞎操心,老爷才没有那么容易被那些入算计。”金玉抡起拳头砸向他的脑袋,收起盛银耳汤的空碗,“你有空操心这些事,还不如给自己相看个好对象。”   年华听见金玉这么说话臊他,呸了声,坐在沈景黎的身后,拿出书册来看,之前在西穆府,他学过认字,不过认得不多,这些年跟在沈景黎身边,知道很多读书的好处,在沈景黎的默许下,只要有空就会多看书。   沈景黎看年华愤愤不平的模样,知道他是真心替自己着想,心里也很感动,真心难求,身边能有个真心为你着想不容易,所以他特别珍惜。   突然之间,围场内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不只他站了起来,这不寻常的氛围令所有人都起身朝树林那边望了过去。   周围负责警卫的禁卫军派了几个人赶过去,而禁卫军统领则指挥守卫的士兵,加强守卫。   这个阵仗让沈景黎感觉不太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围场内部,生怕错过什么。   混乱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结束了,围场里没有人出来,狩猎还在继续。   沈景黎心神不宁,金玉泡好的茶,一口也没有喝,直到穆琛带着荀儿回来。   荀儿一下马,就牵着他的大兔子跑向沈景黎,“阿姆,我给你抓了一只大兔子。”   肥壮的大白兔,被绑着脚,让荀儿拖到沈景黎的眼前,荀儿献宝似的将大白兔推出去,然后笑着等沈景黎夸他。   沈景黎摸了摸他的脸颊,“荀儿真棒,居然抓了这么一只又大又壮的白兔。”   听到沈景黎夸他,荀儿高兴的笑起来,   而沈景黎则紧张地抓住穆琛的手,“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是镇国公世子刚刚遇到了一只大老虎,世子想猎下那只老虎,不小心出了点意外。”穆琛道。   这勉强说的过去,可沈景黎却是不信的,不过穆琛既然不想说,估计就是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再怎么追问也没有用。   穆琛牵起沈景黎的手,“我们回营帐吧,我有点累”   “不用等结果吗?”狩猎前三名,有丰厚奖励。   “只顾着带荀儿玩,没怎么猎到有猎物。”再丰厚的奖励也跟他无关。   “哈哈哈!”沈景黎不厚道的笑起来。 第287章   一家三口刚回到营帐,就见本来在靖王身边伺候的管事太监李忠满面笑容地领着个小内监过来了。   “奴才,见过南平郡王、穆将军,王爷让奴才给两位送些烤野味过来。”@   沈景黎微微颔而笑,“有劳公公了。”   他知道狩猎之后定有烧烤大会,好让京里来的这些贵人们尝尝鲜,所以他还特地让大吉大利带了家里的烤架过来,不过那是晚上的事,现在准备的这些,靖王还真是有心了。   沈景黎转头看向穆琛,从龙之功不好领,靖王这是想将穆琛牢牢抓进自己的阵营了。   “哪里哪里。”李忠示意小内监把托盘呈上,里头青翠鲜绿的叶子上摆着几大块香酥烤羊腿,看色泽就知烤得外酥内软,还香喷喷的,引得荀儿口水直流,双眼直勾勾盯着那块羊腿,想吃的欲望毫不掩饰。   “另外,王爷还让奴才带话,让郡王多带荀儿少爷到王爷的营帐里陪靖王妃说说话。”   带荀儿去陪靖王妃说话?听说靖王妃这次是带着小郡王一块儿来的,靖王的意思是让苗儿和小郡王一起玩?   这是还没登基,就开始培养太子党了吗?   沈景黎心里思量着,嘴里却应着,“王爷厚爱,本郡王会过去的。”   话和东西都带到了,李忠也没有多留,他一走,沈景黎便小声问道:“靖王这是要把荀儿培养成太子党?历代皇帝不是都痛恨太子党吗?”   靖正想培养太子党,他是没有意见,可能不能别把他儿子算作其中一员,他白白胖胖的儿子,可是只会吃喝玩乐。   “王爷想提前培养好,避免日后的麻烦。”   对于别的皇帝而言,太子党也许是大威胁,可对燕承礼而言,培养太子党却是一大助力,毕竟那个位置迟早是要传给儿子的,儿子若是想要,就做出功绩给他看,只要他一心意为百姓着想,有能力做的比他更好,那个位置,让给他又何妨。   沈景黎撇撇嘴,皇家的纷争哪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不过靖王能那么想,说明他还是挺有智慧的,跟着这样位主君,穆琛日后也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而被忌惮,甚至寻了借口,诛灭九族。   荀儿不知道父姆在谈论什么,双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块烤羊腿,伸手扯着沈景黎的衣袖,“阿姆,荀儿要吃烤羊腿。”   听荀儿这么说,年华便兴致勃勃的拿起刀子道:“小少爷想吃烤羊腿啊,那奴才帮您切开。”   见年华兴高采烈地舔着唇,手起刀落切开羊腿,沈景黎笑起来,什么叫帮荀儿切,分明就是他自己想吃。   他指了指其中两块中等大小的羊腿肉道:“这两块拿进营帐来,剩下的,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年华惊喜万分,“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金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吃货。”   年华哼了一声,投个金玉一个白眼,似乎在说,你不是吃货,那等会儿你别吃啊。   金玉说不过他,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帮着将切好的烤羊腿端进营帐里。   沈景黎则牵着正在啃羊腿的荀儿一起进去,姆子俩边走边说话,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穆琛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幼稚的对话,觉得甚是温暖。   营帐里摆放有桌凳,金玉将烤羊腿放在桌子上,又拿着茶壶出去泡了壶茶,荀儿一进门,就咕噜爬上凳子,乖巧地坐好后,伸手又拿了一块羊肉,吃的津津有味。   穆琛拉了张凳子,等沈景黎坐下,自己才坐下,“今晚有烧烤大会,靖王妃估计会找你去陪她说说话,你若是不想去,就寻个由头推了吧。”   靖王知道他的诚意,找沈景黎过去,也只是为了联络感情,不是刻意试探什么。   沈景黎摇摇头,靖王再深明大义,穆琛再忠诚,可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靖王的心有多坚定,万一被有心人挑唆,生了嫌隙,难免会招来祸害。   两人陪荀儿吃了些烤羊腿肉,吃饱喝足,荀儿就有些困,吵着要睡了,穆琛也有校惫,就陪着儿子一起睡,倒是沈景黎睡了路,精神好得很,就坐在一旁看书。   狩猎评比出来后,护卫的禁卫军们便派了部分人跟宫里来的太监宫女们一起布置烧烤会场,皇帝派了个小内监来请穆琛过去。   正好沈景黎在营帐让的空地里指挥大吉大利布置他们自己带的烤架,并且将自己带来的调味料放出来,小内监闻到调味料的香味,跑过来说想尝尝,沈景黎便让大吉生了火,烤了个肉串给他吃,烤串外表焦香、内里鲜嫩,再涂上沈景黎特制的辣椒酱或番茄酱,别具一番风味,小内监吃的赞不绝口,末了,讨了几瓶酱料回去,说是给皇上尝尝鲜。   也不知小内监跟穆琛说了点什么,穆琛换了身衣服,出来跟沈景黎打了声招呼,就跟小内监起走了他们的烧烤架离烧烤大会的广场有一小段距离,沈景黎坐在大吉搬出来的椅子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穆琛进了皇帝的营帐,漫不经心地间:“今晚是不是还有摔跤大赛?”   他纯属胡言乱语,正在处理猎物的大利却认真思索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摔跤大赛是什么,回头问大吉,“往年围猎,会举办摔跤大赛吗?”   大吉朝他翻了个白眼,露出一脸“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大利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倒是旁边洗蔬菜的金玉替他解惑道:“摔跤是大齐的项比武活动,我们大燕从来不举办。”   金玉抬头看向沈景黎,大燕王朝不兴摔跤运动,觉得这是野蛮人的行为,所以许多大燕百姓都没停过摔跤之名,她会知道摔跤,也是从府里老爷们谈话中听来的,夫人怎么会知道?   她微微蹙眉,转头又看到沈景黎手边的书,突然就找到了理由,听说府里有很多外域的书籍,夫人肯定是看了那些书籍,才知道这个事情的。   沈景黎不知道金玉脑部了这么多东西,他只是嗑着瓜子看着前方,等烧烤大会开始,他才问道:“荀儿昵?醒了吗?”   话刚说完,荀儿就从营帐里跑出来,朝着要去烧烤,沈景黎怕他吃太多会上火,不让他吃,另外许诺他,回去给他做好吃的双皮奶。   荀儿之前吃了一大块烤羊腿,现在也不饿,听到会给他做好吃的双皮奶,也就点头答应,缠着沈景黎要去找穆琛。   沈景黎也想过去那边看看情况,带上金玉和年华起过去。   烧烤场外搭了个棚子,众位女眷就坐在里面,边聊着天,边等着烤肉端上来,沈景黎过来的时候,刚好靖王妃带着小郡王落座,看见他,便伸手招呼他过去,穆琛和靖王爷交好,京城无人不知,看见靖王妃笑容满面的招呼沈景黎,有些人嫉妒,便酸里酸气地说了几句酸话。   沈景黎也没有放在心上,大大方方带着荀儿过去,在靖王妃旁边坐下,靖王妃看他落落大方的模样,心里甚是欢喜,又看到机灵可爱的荀儿,笑得眉眼开了花。   “许久没见,令公子越发机灵懂事。”靖王妃夸赞道,然后命奶娘将小郡王抱过来,小郡王名琰,因为是靖王的嫡长子,又生的不易,刚出生就被皇帝赐了爵位,封为端瑞郡王。   小郡王不足两周岁,身子不是很壮实,不过已经能走了,奶娘抱着他过来,让他坐在靖王妃身边的椅子上,小家伙有些胆怯,不安地踢着脚。   荀儿第次见到这么羞答答的小弟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从椅子上溜下来,跑到小郡王身边去逗他玩。   小郡王哪里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小伙伴,双眼怯生生地看着他,又抬头看向靖王妃,似乎在问他能不能跟荀儿一起玩。   这孩子会不会太胆怯了?沈景黎喝着茶,心里有些疑惑,却见靖王妃皱着眉,似乎也在忧心这个事儿“去吧,跟荀儿哥哥起玩,不过,别走太远。”   说完,回头示意护卫跟着,才回过头跟沈景黎说话,“琰儿那孩子太怕生了,一点儿都没有他父王的威严,我真担心他以后”   孩子那么小,能看出什么以后?   不过沈景黎也明白靖王妃的担忧,就着小郡王的问题,跟她说了些现代的教育理念,避免靖王妃将小郡王养成长于妇人之手的妈宝男。   靖王妃听着沈景黎说的育儿经,顿时拨开了云雾,对沈景黎刮目相看起来,身为王妃,孩子生下来就交给奶娘照顾,她隔段时间才能跟孩子见上面,询问孩子平日的生活,陪他玩一会儿,培养感情,不过因为儿子得来不易,她对他严格得很,孩子还不足两周岁,就要他学礼仪,告诉他要上进,孩子估计是被她吓到了,才会变得那么胆怯。   “听完你这席话,本王妃才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靖王妃笑着打趣自己。   “王妃谦虚了,王妃聪慧贤淑,是京城第一才女,怎么会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才女不见得会当母亲。”靖王妃低声道,须臾又笑容满脸地跟沈景黎说起别的事儿。   旁边的夫人小姐们看到他们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心里说不出的嫉妒,尤其是一些相中穆琛的大家千金,心里甚是不屑,觉得靖王妃跟沈景黎交好,简直是自贬身份,就连靖王妃的娘家叔婶妹子都不理解她的做法,觉得她丢了他们家的脸面。   不过任凭他们心里怎么想,靖王妃却觉得跟沈景黎交好,让她受益良多。 第288章   许是从来没有跟小伙伴一起玩过,小郡王玩的非常开心,像只小尾巴样跟在荀儿身后,口个哥哥,喊的荀儿内心欢喜,拍着他的小肩膀,大言不惭地保证着以后哥哥罩着你。   两人在烧烤场外的空地里玩耍,荀儿将自己带来的玩具分享给小郡王,不仅教他怎么玩,还挑了两样送给他,小郡王很是欢喜,爱不释手地抱着玩具,死活不松手,后来,荀儿还胆大包天地带着小郡王去找穆琛和靖王,缠着要玩举高高。   穆琛正跟包括靖王在内的几位官员一起喝酒,被儿子找上门,也没有拒绝,抱起他,陪着他玩了会儿小郡王见状,眼巴巴地看着靖王,却没办法像荀儿一样,直接开口要求,靖王看他一脸希冀的模样,便主动将他抱起来,也陪他玩了一会儿。   父王第一次陪自己玩,小郡王高兴的差点找不着北,抱着燕承礼的脖子,傻呵呵的笑着,因为还有其他官员在旁边,燕承礼不好一直陪儿子,玩了一小会儿,就让大将两个孩子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小郡王一直傻乐着,父王今晚抱了他好久,还让他坐在他的肩膀上,果然,要会撒娇的孩子才能得到父王的宠爱吗?   小郡王转头看着荀儿,荀儿高兴地哼着曲儿,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他,怕他没跟上。   “荀儿哥哥,我今晚玩的很开心。”小郡王跑上来,高兴地对荀儿说,还从自己身上取了一个铃铛送给荀儿,那是他满周岁时,靖王妃送给他的,听说是特别请工匠打造的,金子打造的,用一条红绳子串好,晃动的时候,会响起很有节奏的声音,小郡王很喜欢昕这个铃铛的声音,晚上睡不好的时候,听到这个声音,就会睡得很快很香。   荀儿没想太多,见小郡王送东西给自己,而且还是个金光闪闪,很好看的铃铛,就收了,末了,想起沈景黎说过要礼尚往来,就取下穆琛送给他的小玉猪送给小郡王,算是交换礼物。   回到靖王妃处,小郡王兴高采烈,倒豆子般地跟她说起今晚的事儿,还特地提起燕承礼陪他玩。   听到他说燕承礼陪他玩举高高,靖王妃心里很惊讶,王爷居然会陪孩子玩?   转而看见荀儿爬上沈景黎的大腿,坐在他的腿上撒娇,她顿时明白,肯定是受穆琛的影响。   她微微扬起眉梢,嘴边噙着一抹如水般柔和的笑容,又跟沈景黎说了些京城官夫人的事情,将些沈景黎看不懂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剖析给他听,末了,又赏赐了他些东西。   这是示好,沈景黎不明白靖王妃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他推辞了番,推辞不掉,就落落大方地收下。   跟靖王妃分别后,沈景黎就带荀儿回了营帐,穆琛还没有回来,沈景黎和荀儿洗漱后,荀儿就钻进被窝里,缠着沈景黎给他讲故事。   半夜的时候,沈景黎被阵声响吵醒,他起了身,披着一件披风走出营帐,穆琛就站在营帐外,见他出来,回了身,伸手摸上他的手背,替他扯紧身上的披风,将他牢牢裹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   “我听见有声响。”有些担忧。   “没事,好像是围场内有狼叫。”穆琛道,搂着他的肩,带着他回营帐,“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沈景黎望着穆琛,双眼晦涩不明地闪烁着,却并没有问什么,只是回头朝远处看了眼,只觉有火光闪烁,不过太远了,看不大清楚。   “你没睡?”进了屋,沈景黎才问道。   是进了屋之后,借着屋内刚点起的烛光,他才注意到穆琛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裳。   “嗯。”这声有些意味不明,沈景黎不明白穆琛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知道他有事瞒着他。   穆琛皱了皱眉,在心里叹气,他知道沈景黎肯定会起疑,他抬起头,却看见沈景黎脱了披风,准备上床睡觉。   “景黎。”他低声喊他的名字。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先睡了。”穆琛怔愣了几秒,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沈景黎的声音传来,“我相信你。”   唇角微微上扬,他走过去,替沈景黎掖了掖被子,想了会儿,又亲了亲他的脸颊,“睡吧,不会有事的。   “嗯。”沈景黎点头,翻了个身将荀儿抱在怀里,果然立即睡着了。   穆琛看着他毫无设防的模样,哭笑不得,虽然他相信他,他很高兴,可是他这么没有防备心,会让他担心的不敢随便离开家。   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一声很浅的哨声,穆琛才离开了营帐。   第二天起来,天气非常好,沈景黎走出营帐,伸着懒腰,舒服的叹气,接着就听到阵鼓声响起,今日的第一轮狩猎又要开始了,这次狩猎,允许会武艺的女眷和双儿参加,不过为了保障安全,必须带上护卫。得知这个消息,很多贵女都很开心,立即回营帐换了骑马装,让下人将自己的马牵过来,兴致勃勃地骑上马,随着狩猎的队伍起进了森林。   用过早膳,沈景黎领着荀儿在附近走着,边看风景,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出乎意料,众女眷如昨日般,坐在高台上,看着围场内的情况,兴致勃勃地谈论今日谁会夺冠,似乎完全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虽然他也不清楚昨晚具体发生什么事,但是他绝对不相信只是野狼出没的问题,肯定是有大事发生,本来吧,春末围猎就很奇怪,若是再发生点什么幺蛾子,岂不是等等,春末围猎,出事,这么想起来,难保这不是皇帝的策略。   沈景黎在心里揣摩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在他思考的当儿,不知不觉来到了围场的入口,有几个士兵守在入口,防止有柔弱的女眷误入,被野兽给叼走了,看见沈景黎发愣地站在入口前,拦也不是,赶人也不是,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郡王爷,再往前就是围场了,为了您的安全,还请回看台吧。”一个护卫硬着头皮道,沈景黎就站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光是看他发呆的模样,实在猜不出他的想法,万一他只是过来看看,想看看穆将军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就怕其他人也效仿,到时候一堆贵女夫人围在这里,万他们一个没注意,被人闯进围场,那他们就万死不足以谢罪。   “我昨夜好像听到号角声。”沈景黎试探道。   护卫们面面相觑,迷惑地看着他,“郡王说笑了,这里又不是战场,哪里来的什么号角声?郡王怕是听错了吧。”   没有吗?沈景黎见他们面色如常,也没有任何小动作,确实不像撒谎的模样,沈景黎更疑惑了,他们晚上应该要守夜,难道就什么也没看到?还是,真的是他多想了。   “那可能是吧。”沈景黎顺着他们的话道,跟他们打了招呼,带着荀儿转身离开。   这次的狩猎非常顺利,没有出任何意外,大家都满载而归,就连几个凑热闹的贵女,都带回来不少的猎物。   这次夺冠的是位姓袁的将军,正四品的安远将军,二十三岁,原配梁氏两年前过世,只留下个现年四岁的儿子,年纪轻轻,战功显赫,势头正盛,也是众贵女的择偶对象之一,不过因为袁将军出身平民家庭,又是娶的继室,高官家的嫡女是绝不会考虑他的,不过庶女却是很期待,哪怕是继室,却是正经的官夫人,若是袁将军争气,还能给挣个诰命回来,说不得能比其他姐妹过得更有滋有味。   “袁将军年少有为,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后生。”   “就是说啊,听说他在跟大齐的战役中立了大功,替他母亲挣了个诰命,有本事又孝顺,真是个有前途的后生,唉,可惜”   她话没说完,可在座的其他其他夫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毕竟说的太明白,万传出去,可是会坏了自家闺女的名声。   沈景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到旁边有夫人在谈论袁将军,看模样是对他很满意。   沈景黎笑了笑,觉得这真像场大型的相亲会,众位青年才俊卯足全力在皇帝面前表现,而跟来的女眷们却在背后相看众位英年才俊,考量对方的家世以及自身的能力,选择最中意最适合的联姻。   首轮狩猎结束后,皇帝让人准备了酒宴,让大家一起喝酒聊天欣赏舞蹈,后来有几位郡王表示要比赛射击,皇帝也很是有兴趣,就同意了,之后又看到有几位王妃、世子妃都带了孩子过来,就提议让孩子们也比一场。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被请到场中央,配了适合的弓箭给他们,又将靶子与人的距离移了移,才让他们开始。   难得在皇上露脸的机会,几个孩子的母亲既高兴又担心,叮嘱他们定好好表现,才让他们过去。   几个孩子表现得很好,皇帝龙颜大悦,赏了他们东西,命令宴会继续进行。 第289章   次日,沈景黎睡醒来已经是下午,并且是在回京的马车上,马车的颠簸,让他的身子震了震,他闷哼一声,坐了起来,伸手揉着自己睡的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夫人,你醒啦?”金玉坐在车外跟车夫唠嗑,听到沈景黎的闷哼声,掀开帘子往里面看。   透过金玉掀开的缝隙,沈景黎能感觉到夕阳微红的光芒,这天色看起来像是下午了,他该不会是从昨晚睡到现在吧?   他皱了皱眉,按着太阳穴,道:“我睡了很久?”脑袋晕晕沉沉的,可能是睡太多的后遗症。   金玉钻进马车,正坐在一旁叠被褥,听到沈景黎的问话,抬头看向他,后者靠近窗边坐着,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掀开帘子往外看,双眼微眯着,像没睡醒般睁不开。   “夫人睡了快八个时辰。”   八个时辰,那不是将近十六个小时,他有这么能睡吗?沈景黎大吃一惊,继续揉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好会儿,等脑袋清醒些,才发现荀儿不在马车内,“荀儿昵?怎么没在马车里?”   “荀儿少爷被老爷带出去了,说是别吵着夫人休息了。”老爷真是体贴,不仅没有责怪夫人,还贴心地将少爷带出去,不让少爷打扰夫人休息,若是换做其他大人,估计早就生气,责怪夫人懒了。   “”   穆琛难道就不担心他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吗?他以前可从来没有睡过那么久啊?   金玉叠好被褥,就给沈景黎泡了一杯蜂蜜水果茶“夫人,你刚醒来,先暍杯蜂蜜茶吧,等会儿,车队会停下来休息,我再让年华热了吃食过来。”   沈景黎点点头,同意她的做法,并接过她递过来的蜂蜜茶,金玉泡的茶,按照沈景黎的口味,少放了蜂蜜,茶带着点甜味,又不会太甜腻。   过了一会儿,车队就如金玉所说的那样停下来休息,马车一停稳,金玉就下去,到年华所在的马车拿吃食过来。   在金玉去拿吃食的时间,穆琛骑马从前头折返,来到沈景黎所在的马车边,沈景黎正掀开马车的窗帘看风景,突然间有阵黑影遮住了他的视线,抬起头,就看见笑容可掬的穆琛和荀儿。   “醒啦,是不是很累?”   睡眠过度,有时候比睡眠不足还要劳累。   “嗯,有点。”沈景黎伸手去逗荀儿,“骑马累不累?要不要进马车来坐坐?”   “不累。”荀儿摇摇头,回身抱住穆琛,“我要跟爹起骑马。”   沈景黎看着他黏着穆琛的模样,只是笑了笑,转而对穆琛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睡这么久?”   他微眯起双眼,笑容满面地望着穆琛,明明是如春风般和煦的表情,却让穆琛觉得寒意升起,他笑着,然后点点头。   得到他的承认,沈景黎只是扶额叹了声,“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会自动屏蔽的,睡太多,身体真的很累。”   他话刚说完,金玉和年华就端着吃食回来。   “你们要不要吃点?”   “要。”荀儿赶紧回答,还垂涎地流口水。   沈景黎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这个小吃货。”   “不是。”荀儿拒不承认。   一家三口一起用过午饭,荀儿在马车里缠着沈景黎玩了会儿,等车队重新启程,就跟穆琛骑马回到车队的先头。   他们父子离开,沈景黎就让金玉泡了壶茶,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   “少爷出来趟,是越来越活跃了。”还交了小郡王这么一个朋友,惹红了不少夫人的眼,她从昨晚开始,就听到有人偷偷议论夫人和小少爷,说夫人不知廉耻,明明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巴佬,仗着老爷替他请封来的爵位和老爷的军功,居然勾搭上靖王妃,还不知身份地让儿子跟小郡王做朋友,甚至让小郡王叫自己儿子哥哥,一点都不礼貌总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明明是靖王妃主动亲近夫人的,结果被她们说成是夫人高攀靖王妃,她心里可是很清楚,那些人是不敢说靖王妃的坏话,才一个劲地说王妃的不好,嫉妒的嘴脸真是不要太难看。“活泼点好。”   他的儿子可不能一直生活在后院,成为长于妇人之手的妈宝男。   就在这个当头,年华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就怕太活泼了,招来麻烦。”   京城是什么地方?权贵汇聚的地方啊,多的是有权有势的高官贵族,一个不小心得罪这些人,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他可是听说过的,之前有个商人之家的少爷,因为家里有钱,被宠的无法无天,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有次来京城,得罪了不知道那位亲王的世子,结果被抄家,他自身也被卖去做苦力,没两年,就被虐待致死了。   越是有权有势,世袭久远的贵族,越是不把人命当成回事。金玉一听,回头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金玉伸手把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这个蠢货,这种话也能当着夫人的面说吗?被金玉一打,年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夫人该不会误会他是在诅咒小少爷吧?老天有眼,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夫人,不是,我,我”年华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紧张什么,你考虑的不无道理,这个的确是需要注意的。”沈景黎托着茶杯,品尝着杯里的茶,时不时还从旁边装点心的盘子里拿出点心来吃。   大约下午6点钟,车队正式进入城内,进城之后,各家的马车纷纷离开车队,自行回府,沈景黎他们回府刚好要经过沈月儿的烤鸭店,沈景黎想着好久没有去烤鸭店看过,也想知道烤鸭店最近的生意,就顺便去了一趟烤鸭店。   下午时刻,烤鸭店人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都是进城做工的工人,听说这里有美味又便宜的烤鸭面,所以做完工,就顺路过来吃碗烤鸭面犒劳自己,然后再出城,回村里。   “常来,六号桌要一份大碗烤鸭面。”沈月儿回头冲常来喊,接着又让胡圆圆进去多拿一墟条出来。   沈景黎让车夫将马车靠边,别挡住其他行人的道,才带着金玉和年华进去。   “什么时候打烊?”他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来,沈月儿听到声音回了头,看到沈景黎,露出欣喜的神情,将手中的面交给胡圆圆,自己则提了茶壶给沈景黎上茶。   “四哥,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要买烤鸭?这种小事,让大利来通知一声,我晚上回去会带一只回去的,根本用不着你亲自来。”   “只是顺路经过,想进来看看你这里的生意。”沈景黎眼光扫过周围的客人,只有三桌有客人,共五个人,每个人眼前大碗烤鸭面,烤鸭切片,铺在面上,很充足的一层。   就因为这里的烤鸭面分量足,又味道好,所以有很多回头客。   “生意好像还不错。”虽然客人不多,可是看得出来,他们吃的很开心。   能做出让客人吃的很开心的食物,这样的店生意不会太差。   “还行吧。”虽然这么说,她却高兴地嘴角扬起,这可是她亲自经营起来的店铺,有那么多客人喜欢,她真的很高兴,很有成就感。   “什么时候打烊?”他又问了一遍。   “等这些客人离开后,就打烊。”她拿着抹布擦着桌子,胡圆圆去了一趟后院,回来悄悄跟沈月儿说,后院还有五只烤鸭没有卖出去。   “还有五只?”平时可是一只不剩,早早就卖完了,今天怎么会剩下五只?沈月儿皱皱眉,是她的烤鸭技术变差了吗?   “没有卖完的烤鸭,不如半价卖出去吧。”烤鸭留到明天就不新鲜了,在这个没有冰箱的古代,说不定还会馊掉,“如果别人不想买只那么多,半只卖也可以。”   旁边还在吃面的客人,听到沈景黎说可以半只卖,立即出声道:“沈老板,如果可以半只卖的话,我想买半只。”   一只烤鸭实在太贵了,他们这写死拼活一个月才赚那么几两银子的工人,根本买不起,是后来出了烤鸭面,他才舍得买碗尝尝,既吃饱肚子,又尝到烤鸭的美味。   其他人听到他开口,也跟着开口,他们几个都是一个工队的工人,家里条件都差不多,想买美味的烤鸭给家里尝尝,却又没有钱。   沈月儿看他们好像很想买,就按照沈景黎说的,低价卖给他们。   几个人都买了半只烤鸭,还剩下的,沈月儿又各送给他们四分之一,几个汉子低价买到美味的烤鸭,想到晚上可以给家里加餐,都非常高兴地提着烤鸭走了。   店铺关门后,胡圆圆要去买东西,先离开了,常来说有事要办,也先走了,留下沈月儿跟着沈景黎一起回家。   回家的途中,沈景黎不小心看到常来在首饰铺子买东西,之后,在那附近看到杨宁馨,一个人,似乎在等什么人。 第290章   春末围场狩猎过后没多久,穆琛被皇帝召进宫,商谈了几个时辰,接着,穆琛调任西北、镇守边境的圣旨就下来了,皇帝在圣旨上大大表彰了穆琛一番,拔擢他为镇西大将军,官居一品,并命他月之内前往西北,圣旨上还特别注明,可以携带家属前往。   这算是对穆琛的信任,沈景黎之前听说,大燕王朝历代皇帝派遣大将镇守边境,无一例外,都会将他们最亲近的亲属留在京城,为了防止有人趁着天高皇帝远而起兵造反的情况,旦发生这种情况,留在京城的亲属,就会成为人质,用来牵制对方。   再忠诚的人,也抵不过皇帝的疑心,坐上皇位的人,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过来的,经历过背叛,也背叛过别人,亲兄弟照样互相残杀,何况是君臣?圣旨下来,沈景黎也开始忙碌起来,毕竟皇帝只给了个月的事情,他们不仅要收拾行李,确定有哪些下人要跟着他们起西北,那些下人留下打理郡王府,还要处理京城周边的所有田产和铺子,换上靠谱的管事,还要找个有魄力又忠心的管事,负责管理所有的铺子和田产。   事情看上去好像不多,可是件件处理起来,也很繁琐。   第一件事,先是召见府里所有的下人,告知他们圣旨的事情,询问有哪些人愿意跟着他们起去西北,有愿意的就做个登记,不愿意去的,也可以继续留在郡王府,而那些想要赎身离开的,就让他们赎身离开。   解决完府里的事情,沈景黎又召见了所有的管事,查看了这几年的经营状况,撤换了几个管事,再告知他们目前的情况,又对他们下了新的命令,就让他们回去。   之后,沈景黎就派人请陈嫂子家进城,到府里聚,希望他们家可以帮他管理京城内所有的铺子和田产。   “大概就是这样,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沈景黎将自己的想法对陈达和陈嫂子详细说明了番。   陈嫂子震惊地瞪大眼睛,握着茶杯的手也直在颤抖,脑袋混混沌沌的,好像在做梦样,怎么都消化不了沈景黎说的话。   陈达的反应比陈嫂子好些,心里虽然震惊,面上却不显,“那可是几十家铺子,我怕我们管理不来。”   他跟他媳妇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来到京城后,才会主动要求去田庄帮忙,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篷,干农活很拿手,加上田庄那边有王管事帮忙,他这些年也学到很多东西,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建了间大的砖房,也有了不少的存银,大儿子娶了南城一家卖饼人家的女儿,甜妹也跟王管事的二儿子定亲了,日子可谓是蒸蒸日上。   “对啊,小沈,你相信我们,我们很高兴,可是,我们真的做不来,我跟你陈大哥都没读过书,不认几个字,这几年虽然跟着王管事学了很多,可是,还是东西都不会。”陈嫂子回过神来,抓着沈景黎的手,拼命地摇头。   自己有什么能耐,她掂量得很清楚,他们夫妻俩绝对没有把几十间铺子都经营好的能力,硬是答应沈景黎,万一损害了沈景黎的利益,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陈嫂子的话,沈景黎觉得很怀念,陈嫂子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个对他好的入,手把手教他怎么生火,带他去采野菜,还告诉他很多生活的常识,就像他的大姐一样,最难的是,即使到了现在,他成了南平郡王,穆琛成为品大将军,她还是把他当作大坪村的那个沈景黎。   “嫂子不用担心,我相信嫂子和陈大哥肯定能把铺子管理好,再说了,陈健这几年也跟着一起做生意,张管事说他很有天赋,已经可以胜任管事职了,再说了,让你们管理铺子,并不代表我就什么都不管了,你们也是要写信跟我汇报铺子的情况,而且我也托许大人照顾你们几分,你们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隔壁找许大人,他会帮忙的。”   看在他提供了不少赚钱点子的份上,许彦林肯定会帮忙的。   就算这样,陈嫂子夫妻仍然不敢答应,他们可没有沈景黎那么乐观,最主要的是,他们很了解自己的能耐,他们就是从大坪村出来的乡下泥腿子,能有今天的光景,全部是托沈景黎家的福,最多就管理过一个庄子,一下子让他们管理几十家铺子,他们还真是接受不了。   “二爷也要跟着一起去西北吗?”陈达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陈嫂子也突然双眼发亮,是啊,授命镇守西北的只有穆当家一个人,小沈是他的夫人,肯定是要跟着他起去的,可作为弟弟的穆瑾,却不定会跟他起去,不如说,一般这种情况,做弟弟都不会跟着去,除非他也想进入军营。   “瑾弟?”沈景黎捏着下巴思考起来,说起来,他好像没有问过穆瑾这个问题?   “小沈,你该不是还问过王爷吧?那月儿呢?你该不会也没有问吧?”陈嫂子有些惊讶,在她看来,沈景黎是个很厉害的人,什么都懂,又识字,厨艺又好,又会做生意,基本没有不会的东西,他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沈景黎摇摇头,他这几天忙着处理府里和铺子的事情,根本没想起这个事情,而且穆瑾住在书院,认真准备科举考试,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陈嫂子叹气,小沈在这方面还真是迟钝,难道他母亲从来没有教过他吗?   “月儿的亲事,你还没有打算啊?”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月儿的父母都不在京城,没办法为她做主,只能是沈景黎这个哥哥帮忙操办,总不能让她个姑娘家,自己做主把自己嫁了吧。   “我让她自己相看,看中了谁就告诉我,我去帮她操办。”   还有这种操作?陈嫂子被沈景黎的大胆吓到了,哪有姑娘家会自己相看未来相公的?这简直   “小沈,你可别害了月儿,哪有姑娘家自己相看未来相公的,这若是被别人知道,怕是有损月儿的名声”嫂子别担心,月儿她自有分寸,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沈月儿若是那种固守陈规的人,就不会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了。“   听到沈景黎这么说,陈嫂子也不好多管,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于是又说起管理铺子的事情。   经过一下午的商谈,陈嫂子夫妻终于答应替沈景黎管理铺子,解决了这个事情,沈景黎松了口气,就开始着手准备行囊。   一个月后,穆琛一家人正式启程前往西北,跟着他们起来的仆人有金嬷嬷、李琦、年华、大吉大利、常来、胡厨娘一家,还有沈月儿。   金玉因为有婚约,不久后就要成亲,所以选择留在京城,而穆瑾则说要独当面,不靠穆琛的帮忙,参加科举考试,从而进入朝堂,所以也留在京城。   “你真的要跟我们去西北?”沈景黎看着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沈月儿,他实在没想到,沈月儿居然会放弃京城的一切,跟他们一起去西北。   “都到这个时候了,四哥你怎么还说这种话?”沈月儿扬起手中的绣帕,看到上面走形的图样,沮丧地叹气,她真的没有刺绣的天赋,那么好看的图样,经她的手绣出来,居然变得这么难看。   没办法静下心继续刺绣,沈月儿就将绣坏的绣布扔回篮子里,拿出个布偶来缝,刺绣她做不来,缝布偶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你的烤鸭店怎么办?”   “让宁馨帮忙打理。”沈月儿端起泡好的茶来喝,“我打算在西北也开一家烤鸭店,西北肯定没有烤鸭这道菜,说不定会很好卖。”   沈景黎见她信心满满地规划未来,明白她是真的想跟他们去西北,也没多说什么,不过,常来居然跟着一起来,还是挺出乎他的意料的,他还以为嘴角微微扬起,沈景黎掀开帘子,欣赏外面飞速而过的风景。   一个半月之后,他们到达了雁门关。   “这就是雁门关?”难以置信和嫌弃的语气。   “是的,雁门关的平沙城。”无比骄傲的神情。   “这么荒芜?”不会吧!这是座城,怎么安静得像一座废墟?灰白的石墙抹上掺了糯米水的石灰,垒垒石块十分壮观,还有几块石块突出墙面,被投石器投出的石弹撞出的凹洞有用粗糙手法修补过的痕迹,眼望去便能瞧见令人鼻子一酸。   不是说打仗很好赚钱吗?怎么这座城修建得跟难民营一样,是真的穷,还是吝啬?省银子省到这种地步,一件体面的衣服是做人的门面,城墙亦然,起码弄得好看点,让过往的商旅看得赏心悦目,认为这座城还有希望,并不颓败。   啊,这里估计没什么商旅经过,看看他们走了大半个月的那条不成路的路就知道,有一条这么难走的路,谁愿意来啊?要想富先修路,路好走,才能吸引远方的商旅,才能带来商业的繁荣。   不过意外的是,里面的大比这座城要有生气多了,明明常年面对战争,却有颗热情地心,对生活有着无比的激情,只不过人太少了,就算有精神,也没办法让整座城热闹起来。   “这里的百姓很热情,有黄沙万里的雄壮。”   “是啊,黄沙拌饭,吃在嘴里满口沙,你的牙口这么好,估计就是在这里练成的吧?”沈景黎满是鄙夷,   原以为能在这里过嗅松的日子,结果,说不定比京城还要累,天呀,他是天生的劳碌命吗? 第291章   穆琛在平沙城很有威望,这里的百姓都很爱戴他,知道他这次带了妻儿回来,都纷纷上门探望。   沈景黎每天都能见到很多陌生的面孔,这里的人非常热情,哪怕刚刚经历了大战,面对他的时候依旧笑容满面,穆琛的到来似乎为他们带来了希望,那风干的脸庞、长满老茧的手,以及空洞的眼神顿时有了活力。   这是座没有死透的城,沈景黎突然有了希望,也许经过他们的努力,几十年之后,平沙城会成为大燕数一数二富庶的城池。   沈景黎住进平沙城的将军府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对平沙城以及平沙城周围的情况做了一个调查。   平沙城地大人少,如同二十一世纪一个县城大的地方,只有上万人口,而且这里跟他所知道的沙漠地区不同,这里只是风沙大,很多地方沙漠化不严重,可以种植耐旱的植物,而且有部分绿色用地可以种植粮食。   平沙城的百姓非常的淳朴,生活过得很简单,他们过着半牧民的生活,到春天的时候,一谢有荒漠化的土地,可以种上耐旱的粮食,而牧民们则去放牧,他们年的粮食就看这季,把牛、羊给养肥了,到了酷寒的冬天才不会挨饿。   这里因为经常战乱,道路又难走,所以很少有商旅往来,哪怕最近跟大齐签署了和平协议,允许两国友好通商,依旧没什么商人来这边寻找商机。   了解了这虚况之后,沈景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城门和铺路,好的门面就是好的开始,城门修好了,路铺好了,他就不相信没有人过来做生意,一旦有人过来做生意,平沙城的经济好起来,这里的百姓生活也会好起来。   城里的百姓知道沈景黎修城门和铺路都是为他们好后,都非常高兴,纷纷回家扛着工具来帮忙,连几岁的孩子,也跟着父母起,在路边捡石头。人多力量大,才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拾掇出一条通往三水镇的大道,以及宏伟壮观的城门。   看到那焕然新的城门,沈景黎升起股满足感,他抱着荀儿,站在城门上,看到那条宽阔的大道,露出满意的笑容。   “高兴了?”宠溺的声音,穆琛怀里抱着三儿子,伸手扯了扯荀儿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衣摆。   “高兴。”平沙城焕然一新,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接下来还想做什么?”明明刚到平沙城的时候,满脸都是嫌弃,结果,住了没几天,就兴致勃勃地说要改造这座城,要将这座城改造得比京城还要繁华。   京城的繁华可不是时半刻起来的,不过看到沈景黎雄心壮志的模样,穆琛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否则,他接下来一个月,就只能吃糠咽菜了。   “还在考虑。”设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他可没有那么太的能耐,能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实现,   “你觉得呢?要怎么做,才能让平沙城富庶起来?”   “如你所说,如今战乱平复,两国和平通商往来,平沙城是两国往来必经的之地,如今城门和道路都修好了,若是制定律法,鼓励经商,不久之后,这里便会打造出别具格的商业城。   “允许经商,并不是简单的事,大燕立朝以来,一向秉持着重裴商的观念,想要说服皇上鼓励经商,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不过,在京城的时候,他跟靖王以及许彦林提起过这个事情,农业是国之根本,可是商业却是国家强大的根基,大燕若是想成为屹立不倒的大国,就不能忽视商业的发展。   靖王虽然没有立即答复他,可是从他的表现来看,他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事情,待靖王登基之后,就可以全面推广商业,而如今,就只能靠他们步步的努力了。   “想要打造商业城,首先要改变人们对商人的看法,以及国家对商业的限制。”说起来容易的事情,往往做起来很难。   “不急,可以慢慢想。”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规划,只要他们不放弃,终有一天,能将平沙城变成个富庶的城。   沈景黎回了头,见穆琛嘴边噙着笑意,如阳光般能照亮前方的路,对啊,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思考,慢慢努力,总会看到开花结果那天的。   来到西北的大灰、工友,就像飞出笼子的鸟儿,展开双翅,自由而无拘无束地飞翔,抬头望见的天空中,时常看到他们矫健的身影,如流星般闪耀。   “阿姆,是大灰、工友。”听到阵雕声,荀儿伸手扯了扯沈景黎的衣服,指着在天空飞翔的鸟儿让他看。   旁边的安安听到声音,在穆琛怀里乱动起来,口齿不清的叫着,似乎是想跟雕儿玩,穆琛颠了颠他的小屁股,又扯平他身上的衣服,拿食物引走他的注意力。   年华抱着团团跟在他们身旁,看着穆琛怀里不停折腾的安安,再看看自己怀里安静如睡着的团团,再次觉得老爷的贴心,自己抱爱折腾的三少爷,而把乖巧听话的二少爷给他带。   “阿姆,这里好玩,大灰、工友很喜欢这里,荀儿也喜欢这里。”荀儿挥舞着双臂跟雕儿打招呼,高兴地对沈景黎说,沈景黎捏了捏他的鼻子,笑了笑,城外的风沙很大,迷了人的眼,却感觉到这片土地的辽阔,沈景黎觉得自己心情澎拜,有种置身于银行之中的辽阔感。   平沙城是一座很有韵味的城。   来平沙城几个月之后,沈景黎才从赵文瑞的来信中得知,康乐王燕承安原来是大历的三王子,因容貌与原康乐王有几分相似,在六七年前的皇家围猎中,杀了原本的康乐王,易容取而代之,并且暗中谋划,要夺取大燕的政权,不过计划直被莫名的势力阻拦,没有成功,之前设计郑将军造反,也失败了,所以在春末围猎的时候露出马脚,被打入天牢。   沈景黎突然想起围猎时候的事情,他听到大动静的那个晚上,估计就是靖王他们在谋划着要抓康乐王吧,他就说,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直觉向很准,怎么可能会搞错?不过,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平沙城开展他的商业大计。   然而,在沈景黎还在思考该做什么生意的时候,沈月儿已经拿出自己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在平沙城最宽阔的大道上盘下一个门面,开起了烤鸭店。   平沙城的百姓非常的豪放,他们这边的店铺和摊档者断艮少,仅有的几家大的店铺要么是布行,要么是药材铺都是日常生活中非常重要的,并非独具特色的店铺。   沈月儿的烤鸭店想要完全开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平沙城内,没有几户人家养鸭子,烤鸭店最先面临的困难,就是供货不足,不过沈月儿并不担心这一点,因为在开店之前,她就已经让常来去三水镇查看过,知道三水镇里有人专门养鸡养鸭,可以给他们供货,而且,平沙城通往三水镇的路铺好后,他们驾车去三水镇,只需要五六天,所以在开业之前,她就让常来去三水镇买回来三百只鸭子,并且买了五十只小鸭子,她又另外离将军府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块地方,专门用来养殖鸭子,平沙城好的地方,就是地大人少,想要找处喜欢的地方比较容易,而且这里的人豪爽,尤其她是穆琛的亲戚,对她特别友好,她买庄子,基本不费任何力气。   继沈月儿之后,李琦开了个点心铺,他来到平沙城之后,除了跟着金嬷嬷一起处理将军府的事情,更多时候,是跟当地百姓打交道,了解他们平日的饮食习惯,   学习他们当地的糕点,精进自己的手艺。然后经过沈景黎的指点,李琦居然做出符合平沙城百姓口味的鸡肉汉堡,沈景黎吃着又香又辣的鸡肉汉堡,忍不住感叹,李琦真是厉害的家伙,不仅有天赋,还爱钻研,所谓的天才,都是比普通人更勤奋更努力的人。   沈月儿和李琦的店铺开起来了,平沙城这边时兴烤羊肉、炖牛肉,去浙艮少吃烤鸭,对这所谓“来自京城”的美食很感兴趣,很捧场地去买来吃,而李琦的点心铺子更是受欢迎,因为里面有各地的特色点心和李琦在沈景黎指点下做的特色点心,口味多样,男女老少皆宜。   等两人的铺子正式上了轨道,穆琛就在城内贴了公告,招人修通往山村的道路,并且在山里收购山货,将好的山货卖到别处去,并且按照沈景黎的意思,印了宣传单发出去,又换了有独特标志的包装袋,为的的就是要打出名声,吸引别的商人来这里做生意。   偶尔晚上醒来,看见沈景黎一边在设计包装袋一边压抑笑容,就忍不住摇头,这个小财迷。 第292章   世事变化巨大,白驹过隙,转眼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西北变化巨大,原本广袤的荒地,如今种上了棉花和瓜果以及水稻,西北有条内陆河,气候不是特别干旱时,这里的水源从不断绝,于是沈景黎将离河近的田地全部种上水稻,一年收,足以让西北的百姓应付高额的税收,而其他适合的地方全部种上棉花和瓜果,这里的平均日照时间长,瓜果甜度高,质量好,江南去贩卖,不怕没钱賺;提供的棉花出产之后,沈景黎专门派人运到京城和京城和江南遍地是富豪,只要东西好,西北更是成为全国棉花生产基地,每年棉布占全国总量的五分之三,光靠销售棉花,西北的百姓就不愁吃穿。   这里的西北跟沈景黎上辈子知道的那个西北不一样,这个时代的气候也比他上辈子见过的诡异,不过任何环境都有其适应之道,沈景黎拿着在京城賺的钱趁西北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买了很多土地,棉花、水稻、瓜果,他还建了暖房,种植了一批香料,这里离个叫大荆的部落很近,那个部落盛产香料,沈景黎便让人去买了一些种子,种植之后,形成几十亩的香药园,生产的香药一部分卖往内地,部分卖去国外,生意好的不得了。   西北的棉花、瓜果打响了名声,很多商人慕名而来,见识过西北的风情,吃过这里的烤全羊,喝过这里的羊奶酒,对西北产生了独特的感情,从此落地安家的也不在少数。   西北从此热闹起来,各式各样的店铺纷纷开起来,每年过往的商人无数,有从中原地区而来,订购棉 花、瓜果、皮毛、药材的商人,以及从他国远道而来,带着自己国家特有的作物和商品,在西北的市场进行交易,再从西北带走自己国家稀缺的商品,这些商人带动了西北经济的发展。   三年时间,荀儿又长高了许多,原本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消瘦了许多,隐隐能看出有穆琛年幼时的影子,从去年开始跟着穆琛练武,如今,他已经敢带着大灰、二灰去城外草原打猎,性格豪爽,俨然个顶天立志的男子汉,穆琛有意培养他为自己的接班人,西北军的首领,不过他似乎志不在此,每次穆琛提起让他用功学习,他就偷偷带着两个弟弟溜出去玩。   团团和安安也已经四岁,团团是个温柔安静的孩子,面上的笑容如春风,对每个人都很和善,就是不爱说话,他很爱看书,从三岁启蒙以来,至今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安安跟团团像两个极端,团团爱静,安安却好动,他坐不住,不爱读书,也不喜欢练武,整日带着一群小伙伴去各处捣蛋,闯了大大小小的货,让荀儿给他善后。   “阿姆,阿姆,救命啊”沈景黎手里捧着账本,刚进正厅,一道锦红色的身影奔了过来,把抱住他,假哭着告状,“阿姆,爹要打我,爹是坏人。”   “打你?”肯定是又闯祸,捅娄子捅到穆十四眼前,这小子越来越大胆,连亲爹都敢忽悠。   安安抬起头,硬挤出两滴眼泪,“阿姆,爹是坏人,他要打安安。”   四岁的安安是个鬼精灵,知道他爹只听阿姆的劝,每次闯祸后,就先到沈景黎面前恶人先告状。   跟着进来的穆琛伸手将他提溜起来,啪啪啪在他小屁股上招呼几下,这下子,挤出来的泪滴变成汪洋大河,他紧抱着沈景黎的手臂,放声大哭,还不忘摸黑自己亲生父亲,“阿姆,爹爹谋杀亲儿子了,我肯定不是亲生的,爹爹欺负我”   一边哭边往沈景黎身上蹭,这是他闯祸后惯用的伎俩,沈景黎心知肚明,可每次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声,都于心不忍。   “哈哈哈,十四,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被媳妇儿子吃的死死的。   三人回头看,一名容貌俊朗的男子表情逗趣的大笑着,声音之大,惹来他身边之人的不悦,抬脚就是一踹。   “文瑞,你们怎么来了?”看到赵文瑞,沈景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立即撇下穆琛,抱着儿子走过去。   “好久不见,就想来看看你们。”他怀里抱着个小男孩,粉雕玉琢,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沈景黎,咯咯咯笑起来。“这个是恒哥儿吧?”   两年前,赵文瑞生下二儿子,大名许凌恒,小名恒儿。   “是啊,恒哥儿,喊人,这是你沈叔。”赵文瑞指着沈景黎,对儿子道。   许凌恒抬头看了看赵文瑞,又看了看沈景黎,才奶声奶气地喊了声,“沈叔好。”   “乖。”真是可爱的孩子,可惜不是双儿,不然,赵文瑞估计又要旧话重提。   “乖是乖,可惜不是双儿,不然的话,就可以跟你结为亲家了。”   果不其然,立即提到这个事儿,赵文瑞一脸惋惜,继而看到沈景黎怀里的安安,“这个是团团,还是安安?长的可俊,若是双儿就好了,可以当我们家的儿媳妇。”说完这话,才想起一旁的大儿子,赶紧伸手把儿子抓出来,   “凌云,快来看,这个就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是不是长的很俊?”许凌云比安安大几个月,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在家里的时候,偶尔听阿姆说起自己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心中也信以为真,如今看到安安,顿时觉得被欺骗了。   沈景黎听赵文瑞居然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这个事,有些头疼,万一两个孩子信以为真,真把对方当媳妇,看他以后怎么办?不过,他实在是想太多了,两个孩子可能信以为真,却不会把对方当媳妇,毕竟,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就觉得彼此不对付。   安安待在沈景黎的怀里,居高临下地望着许凌云他虽然才四岁,可是已经懂得未婚妻是什么意思了,听赵文瑞说许凌云是他的未婚夫,就忍不住打量起许凌云,见许凌云身材瘦高,乖巧地跟在赵文瑞的身边,就忍不住来气,很想恶作剧整蛊他一番。   不过他刚刚被穆琛教训了一番,屁股的疼痛感还没有消除,也就不敢当着父姆的面,再做坏事。   “景黎,今年可不可以多提国药材?”跟穆琛叙旧完,许彦林便走了过来,这些年,他跟沈景黎合作,将西北的棉花、香药、药材运到京城和江南,賺的是盆满钵满。   “可以,还要不要带一肖毛?”京城有的是土豪,人傻钱多,花钱如流水,一点都不心疼,不多賺点,都对不起他们。   “要,还要上好的羊毛毯和牛角梳,对了,还有没有些别致的骨雕?”富豪的生活不仅是吃喝玩乐,有品位的人,都喜欢玩收藏,书画字帖、玉石珠宝、核雕木雕等,只要入了他们的眼,金钱从里不是问题。   “没有,不过西北有些不错的玉石,只是还是原石,尚未打磨,我画些图样,你运回京城让人照图打造,高价卖出,别卖便宜了,免得坏了行情。”   听他这么说,许彦林兴奋地两眼发光,沈景黎的图样向新颖别致,在京城千金难求。   “你发现矿脉了?”他高兴地像被钱砸的两眼冒金星。   的确是,其实西北有很多好东西,得慢慢挖掘,他也是意外发现了玉石的矿脉,让人开挖,居然是翡翠,还有少许白玉。前世的时候,昕说西北有很多矿脉,金矿、银矿、煤矿、石油他相信这里也会是这样子的情况,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找得出来,不过也不需要派人每日去勘察,有些资源,也需要留给子孙后代。   “景黎,有好事可别忘了我,我以后能不能富可敌国,可就靠你了。”他把手臂搭在沈景黎肩上,两道锋利的视线,差点将他戳成马蜂窝。   沈景黎翻了个白眼,他能不能富可敌国,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他雇佣的财务顾问。   搭在肩上,碍眼的手臂被一掌拍开,穆琛插进两人之间,将沈景黎护在身后,“手臂太长,我可以帮你断了他。”   “十四,我们可是兄弟。”十四居然是个护妻狂魔。   “滚。”兄弟也不能碰他媳妇。   “我带你去后院,你看看你想住哪个院子,我让下人们收拾出来。”两个幼稚的男人,懒得多看一眼。   “好,”两人好久不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赵文瑞告诉沈景黎京城的现状,镇远侯升了官,穆禹回了京,也娶了妻,妻子去年为他生下了嫡长子,而穆珂娶了时玉,从镇远侯府搬了出去,两人日子过的很舒坦,而穆瑾科举考试考中了三甲三十三名,不过他没有去做官,而是离开京城,出去浪迹天涯,前段时间来信说,今年打算去西南地区走走,还有件跟沈景黎息息相关的事情,就是沈景黎的父母从南方五虎镇到京城来寻沈景黎和沈月儿,不过被穆禹给打发回去了。   沈景黎听到这个事情,只觉得好笑,却并不放在心上,那些人,他从来就不曾记住过。 第293章   “夫人。”年华搀扶着挺着大肚子的沈月儿迎面走来,见到沈景黎身边的赵文瑞,惊喜地双眼发亮,“许夫人,您怎么来了?”   来西北三年,除了许彦林,他极少见到从京城来的熟人,如今看到赵文瑞,难免产生一种亲切感。   赵文瑞却盯着沈月儿的肚子,他记得这个是景黎的妹妹,在京城开烤鸭店的,当初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好像还没有说亲事,难道是到西北之后成的亲“月儿是前面秋天成的亲,如今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沈景黎走过去,他怀里的安安立即伸手去摸沈月儿的肚子。“小姨,妹妹什么时候出来?我想带妹妹去玩,我会保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的。”   安安从沈景黎怀里溜下来,跑到沈月儿身边,将耳朵靠在她的肚子上,喃喃自语,说是跟妹妹说话。   “还不知道是不是妹妹呢。”这个孩子,怎么就认定她肚子里的是女儿,她可是想先生个儿子的。   “是妹妹,一定是妹妹。”安安很坚持。   “哎呀”沈月儿轻叫声,慈爱的抚摸着肚子,道:“孩子踢我了。”   听到她的话,安安高兴地拍起掌来,“妹妹动了,妹妹肯定是听到我的话,很高兴,才动的。”他多厉害,一说话就没得到妹妹的回应。   安安很得意,趴在沈月儿的肚子上,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妹妹,我是你的安安哥哥,你定要记得我,等你出生之后,我就带你出去玩,我们去草原上赛马,带你去杜鹃花海看红杜鹃”   “安安以后一定是个好哥哥。”赵文瑞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贴心,长大了肯定是个妹控。   “你别看他现在说的信誓旦旦,等到明天,肯定就忘的一干二净了。”沈景黎摇摇头,转而看向年华,“年华,你怎么没待在家里?孩子怎么办?”   年华前年春季成亲了,对象是穆琛手下的个副将,无父无母,是个孤儿,逃难途中遇到穆琛的军队,跟着来到了西北,从一个火头兵,奋斗拼搏为穆琛手下的副将,因为没有父母亲人,没有人替他操持婚事,所以到二十三岁都没有成亲。   沈景黎他们来到西北后,他被派来保护沈景黎的安全,一来二去,跟年华对上眼,就在沈景黎的主持下成亲了,成亲五个月后,年华怀上了孩子,如今,孩子出生快周年了。   “我爹和我娘照顾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知道他在西北成亲之后,他爹娘就跟穆三老夫人赎回了卖身契,千里迢迢跑来西北,跟他起生活,如今他们一家在离将军府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个三进院,日子过得很好,   “月儿说想过来走走,我就陪她起来,孕妇最大,我可不敢放她个人出门,韩大哥的刀可是会杀人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可是亲眼见过的,那画面太美,这辈子都忘不了。   提起韩君绰,沈景黎至今感觉恍惚,不明白沈月儿怎么就跟他走到了一起?韩君绰本是沙盗头子,曾经打劫过他们的货物,后来穆琛派兵缴费,两人大战了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着打着,打出了感情,韩君绰居然归降,成为穆琛手下员猛将,后来更是对沈月儿英雄救美,然后稀里糊涂走到了一起。   “怀着孩子就不要到处乱跑,出了事,看韩君绰怎么教训你?”那个人生气起来,比穆十四还恐怖。   “不会的,君郎脾气很好。”   脾气很好,那是你的错觉吧?狼一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脾气好?打发安安和凌云两个孩子起去玩,沈景黎招呼赵文瑞到拂风院的亭子里说话。   松涛苑   “陈家沟附近有一百三十七名沙盗,九人就擒。”他未说的是其余皆亡,清理完毕,一个不漏。   “好,你做得不错,那几人归你旗下,能带得出来是你本事。”想要留在他身边,就做出成就给他看,没有能力的人就是累赘,不如不用。   他勾唇一笑,神色嚣张,“将军不会失望的。”   “我拭目以待。”他的能力,他还是很相信,不然,也不会给他机会,凶残的狼,训练的好,也会是优秀的看家犬,他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媳妇怎么样?是不是快生了?需不需要给你放假?”   好歹是家人,若是使劲压榨他,被景黎知道,说不定会怎么折腾他。   “我媳妇怀孕才六个月,还不到时候生产。”他语气带着点无奈,好歹是一家人,将军你能不能上点心。   “那也无妨,反正沙盗已经清理完毕,你就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陪你媳妇,最好两个臭小子也带过去。   哦,这才是最终的目的,跟自己亲儿子吃醋,韩君绰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镇西将军真是个有趣的人。   “两位小少爷活泼可爱,将军应该高兴才对。”   精力都花在跟父亲抢阿姆,不把穆十四气死才怪。   “你精力也不错,不如教导两个小鬼练武之事,就交给你吧。”   敢笑话他,以为他找不到整治他的方法吗   “有寒将军和南军师在,韩某就不献丑了。”   南霁云一心意想抢穆琛的儿子来养,他才不撞上去当炮灰,他又不是没孩子,再过三个月,就会有一个小鬼呱呱坠地,喊他叫爹,他可没精力分给其他人。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那行,我就先走了。”韩君绰笑着扬手,铁甲在阳光底下反射光亮。   “他是谁?”望着缓缓离去的背影,许彦林眉梢轻挑,子安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看模样,就是个舔着刀刃,厮杀过来的,这样的猛将,总不会是凭空掉下来的吧?穆十四运气会不会太好。   “曾经是西北最大沙盗团伙的首领,两年前我带兵剿灭了他的沙盗据点,他归降于我,说他无处可去,而我欠他一条命。”沙盗曾经想要绑架沈景黎和荀儿来威胁他,是他拦下来的,他的高傲让他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他得感谢他,否则,若是沈景黎和荀儿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你收服了沙盗头子?”穆十四的运气果然逆天,那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么轻易就归降于他,他果然有吸引人才的体质。   “不算收服。”他是自己送上门的,他看上了他的儿子,曾经想将荀儿培养成沙盗,后来想收他当徒弟,将他培养成西北小霸王,结果阴差阳错跟沈月儿成了亲,他们成了亲戚,不过,感情仍然不咸不淡。   “这样的人居然为你所用?”他也见过沙盗,那是西北的雄鹰,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从不为任何事物停田。   “他有自己的野心。”   那是个厉害的男人,与他而言,也是强劲的对手,他并不希望彼此是敌人。   许彦林点头,那个人浑身散发着孤傲的气息,像森林中的孤狼,“他的成就不会太差,就是怕会太桀骜不训。”难以驾驭。   他们隐隐有预感,此人终非池中物,而他们也没猜错,他将成为日后的西北名将,从劫掠商旅的沙盗变为保家卫民的英雄。   “嗯。”穆琛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他指了指门外,“去草原跑几圈,晚上一起吃西北烤全羊。”   “好。”难得来一回,当然要畅快淋漓。   年华很激动,他很久没有听到京城的消息,抓着赵文瑞,问个不停,问得最多的是西穆府,从老太爷到门房,挨个儿问了个遍,最后又问了金玉。   金玉要留在京城成亲,不跟他们来西北,是他最遗憾的事情。   “她过得不错,成亲之后,赎身离开西穆府,跟丈夫在南城开了间店铺,过上了老板娘的生活,听说,最近还怀上了二胎。”   沈景黎离开西北之后,他跟杨宁逸成为了好朋友,平日里多有来往,对西穆府的事情,也了解较多。   听到金玉过得不错,年华很是开心,他跟金玉同伺候沈景黎多年,两人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   “夫人,大事不好了,安安少爷跟许少爷打起来了”位婆子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大声地朝沈景黎喊。   “什么?”那个臭小子又闯祸了。   一群人急急忙忙赶过去,梧桐苑里,安安正压着许凌云,两人扭成团麻花,互相厮打。   “穆景琰,你在做什么?”沈景黎怒气冲冲走过去,将安安提起来。   小家伙倔得很,冲着许凌云哼了声,半句话也不肯多说。   “跟许哥哥道歉。”   “他不是我哥。”他哥只有一个,大名穆景睿,小名荀儿,是西北的小霸王。   “不听话是不是?”果然应该让他爹多打他几次屁股,省得每次惹祸,把他气的快心脏病发作。   “我又没有错。”没错,错的都是那个家伙,瘦巴巴的,默不作声,就爱闷头自己玩,看见他,就一肚子的气,还敢说是他的未婚夫,不把他打趴下,让他叫声爷,他就不是穆景琰。   安安张牙舞爪,朝着许凌云做鬼脸,许凌云也不喜欢他,扑上去,又跟他厮打成一团,两人就像天生的敌人,互相看不对眼,总想把对方驱赶出自己的地盘,却不知道这样子的孽缘,终会让他们纠缠辈子。 第294章   这场小孩子的打架,直到穆琛和许彦林过来,才被制止。   不过两个小家伙真的是两看相厌,就算被自己父亲提在手上,依旧冲着对方张牙舞爪,让人们看,就觉得只要没有拦着他们,他们肯定会再次厮打成一团。   “放开我,爹,你快放开我,我一定要把那个家伙赶出西北”安安不停地扭着自己的身体,做出类似赛跑的动作,目露凶光地瞪着许凌云。   穆琛双目冷沉,安安感觉背后一寒,脖子一缩,缓缓抬头,见穆琛变了脸色,心中暗叫不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弟弟。”   他心中一喜,也顾不得跟许凌云斗气,转过头去看来人,那人穿着蓝色的衣裳,一张跟他一样的脸上露着谦和的笑容,乖巧地站在荀儿身边,如水的眸子盯着他看。   “二哥,二哥救我。”安安兴奋地叫起来,朝团团伸出手。   站在团团旁边的荀儿,看到被父亲抓在手里的三弟兴奋地朝着他们求救,眉梢轻挑,心中暗道,这小子又闯了什么祸?居然把向沉稳的父亲气成这个模样?   荀儿走过去,伸手就往安安的小屁股招呼了下“你又闯了什么祸?”   “我才没有闯祸呢?”安安挥舞着小拳头,拒不承认。   荀儿看了他眼,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就直接问穆琛,“爹,安安又闯什么祸了?”   “他把你许叔叔的孩子给打了。”   “才不是,他也打我了。”安安不满地反抗,并且露出自己手臂上的淤青,表示自己没有说谎,而后又回头瞪许凌云,都怪这个家伙,爹爹居然护着这个瘦巴巴又弱小的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许叔叔?”荀儿这才看到一旁的许彦林夫妻,他惊喜的瞪大双眼,“许叔叔,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好去城门迎接你们,对了,伯伯和小叔呢?这次也没有跟你们起来吗?”   荀儿一见到许彦林,就兴奋地问东问西,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然后看到被许彦林抓着的许凌云,“这就是小宝吧,好几年不见,长大了不少,之前还是婴儿的时候,就经常跟安安打架呢。”   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跟那家伙打过架?安安和许凌云心里同时闪过这个想法,果然是看这家伙不顺眼啊。   “说来也是啊,这两个小家伙怎么就跟天生的仇人样?”听荀儿这么说,赵文瑞也想起以前的事,不由得笑起来,这两个小家伙该不会上辈子是仇家吧?   “可能是缘分吧。”沈景黎伸手捋平安安衣服上的褶皱,“你可不能再皮了,凌云哥哥是客人,哪有主人家跟客人打架的?一点礼貌都不懂。”   “弟,不打。”团团走过来,牵起安安的手,简短地说道。   听了二哥的话,安安哼了声,穆琛见状,将他放下来,他又挑衅地瞪了许凌云一眼,就乖乖地被团团牵着走。   “走吧,我们去用膳。”沈景黎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氛围。   “团团是怎么回事?舌头不好吗?”跟沈景黎走在起,赵文瑞却不停回头去看团团。   “没有,他就是不爱说话。”团团学说话的晚,别的孩子七八个月就偶尔能喊阿爹阿姆,团团却到两岁才偶尔喊一声爹姆,刚开始,他和穆琛都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大夫都说他的身体没问题,智商也没问题,说话简短,可能是性格的问题。   事实证明,团团的确是个比较古怪的孩子,他不爱说话,却爱看书,爱思考,每次看书都会问沈景黎或穆琛很多问题,堪称穆家的十万个为什么,而且他很聪明,很喜欢雕刻,在雕刻上有独特的领悟,不过因为他年纪小,沈景黎担心他动刀会伤到自己,所以不准他那么早学习雕刻的事情,但是他已经学着画图样了。   “跟子安一样?”赵文瑞看了看团团,又看了看穆琛,觉得这父子龄实并不像啊,虽然脸有六成相似,可团团的表情很温和,穆琛的表情却很冷峻,难道只是不爱说话这点相似?   “”   沈景黎被问的哑口无言,在他看来,团团不爱说话,跟穆琛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穆琛是不屑多说,团团则是想靠意会传达。   晚膳的主菜是烤全羊,黄焖羊肉,平锅鸡,碳烤活鱼,另外还有几样青菜。难得见面,大伙儿也不讲究食不语的规矩,一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边侃侃而谈。   沈景黎在京城认识了很多朋友,来到西北后,跟他们几乎断了联系,这次见到赵文瑞,心里很高兴,难得的,也拿了壶酒,跟赵文瑞对饮起来。   赵文瑞知道沈景黎在想什么,不等他开口问,就将镇远侯府、南平郡王府、西穆府以及杨府的情况告诉他,其实,最近国恬安,没有战事,也没有大的天灾,这几户人家都过得挺好的。   用过晚膳,沈景黎让下人带赵文瑞姆子三个去他们今晚要住的院落,而他却和许彦林谈起他们的药材、香药以及玉石生意。   “你这几年赚了不少吧?”以前没看出来,许彦林居然是个腹黑的奸商。   “没有你赚的多。”不过是快成为京城首富而已,许彦林得意地勾唇一笑,端起茶来唱,   “你说西北有很多矿产?”   看他发亮的双眼,沈景黎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他放下茶杯,“有,你也别打坏主意,西北的矿山都是我的,你别想插一脚。”   “你会不会太贪心?”居然想独占整个西北。   “有吗?”沈景黎毫无察觉,他回头看向穆琛,“你以为让西北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如今没有战争,光是养那几十万大军,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还有培养良驹,这可是个耗费财力物力的事情。   “别骗人,十四手下的那些兵,哪个没被你叫去田里干活?”这个人估计是魔鬼,总是压榨别人的劳动力。   “那是他们想赚额外的收入。”他有付钱,为什么不可以使唤?   “你”说不过他。   “再多的矿山,也有采完的一天,你对这片土地多热爱一些,行不行?”赚钱是不错,可不能为了赚钱,把自己生活的环境给逼死了。   沈景黎放下茶杯,“明天,我带你去矿地看看,这处矿出产的玉石质地很不错,够你大赚一笔了。”   “好。”   第二天,沈景黎和穆琛带着许彦林夫夫一起去了矿地,矿山开采了好段时间,已经采出不少的翡翠不过还没有采完。   几人巡视了矿山一圈,又去看了看开采出的原石,之后又去看了看沈景黎种植的香药。   香药的长势很好,看着那一大片的香药,许彦林就像看到白花花白雊艮子,心情非常好,离开香药园后就提议几人一同去草原狩猎。   沈景黎在西北待了三年多,也学会了骑马,技术不是很好,但是小跑着狩猎,并不成问题。   难得能丢下几个孩子,过一下三人生活,穆琛很爽快地答应了许彦林的提议。   几人骑马出了城,来到城外的达克草原,草原辽阔,几人没会儿就分开了。   “你是故意的吧?”沈景黎翻身下马,放马儿自由地吃草,自己则走到旁的河边,掬了一捧水,洗了个脸,就在草地上坐下来。   “你说什么?”穆琛假装没听懂。   沈景黎回头去看他,对方站在他的身后,傲然挺立的身姿,俊美的如同动画里走出来的王子,风吹过他的衣裳,猎猎作响。   “故意跟文瑞他们分开。”以为他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穆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在沈景黎身边坐下来,伸手搂着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景黎,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沈景黎错愕地抬头看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罕见的有丝动摇,他笑了笑,仰起头,亲吻着他的下巴,“嗯,我过得很好,很幸福。”   穆琛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知道沈景黎的来历之后,他听过很多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那是他完全想象不出来的世界,先进的科技、方便快捷的交通、自由民主的生活,他怕他怀念那个世界,怀念那个世界的人和事,他怕他有一天会离开。   “等荀儿再长大些,我就将西北交给他,然后带你去周游列国。”   “荀儿好像对接掌西北并不感兴趣。”他不想逼迫孩子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他没得选择。”那是他作为他儿子的使命。   “你别把他逼的太紧,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介意辈子待在西北。”他上辈子就是个死宅,这辈子交通不便,就更加愿意当一个死宅。   穆琛没有说话,只是亲吻着他的额头,他想陪他去看各处的美景,制造美好的回忆,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浪漫的想法了。   “说起来,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了。”孩子出生之后,重心几乎就围着孩子转,偶尔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很快被孩子打断。   西边的太阳渐渐落下,淡红色的光芒美轮美奂,投射在前方的河流上,闪烁如星辰,微风轻轻拂过,耳边是马吃草的声音,沈景黎舒服地靠在穆琛怀里,轻轻晃动着身体,感觉这一刻,无比的幸福。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