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书女配当自强 》作者：长亭君 　　文案： 　　陈家馨发现自己穿越了，穿进一本年代文中当了炮灰女br陈小翠在娘家爹不亲娘不爱，在婆家则是当牛做马，因为偷吃了一块红薯被婆婆打破了头一命呜呼，于是遭遇车祸的陈家馨穿到了陈小翠身上。 　　陈家馨变成陈小翠后发现穿越大神给开了一个金手指，她变得力大无穷。 　　感谢穿越大神，没有金手指在这60年代初怎么活得下去？ 　　男主方光辉是北方某部队的营长，出去执行任务后一直渺无音讯。在家馨穿过来几个月后，方光辉回来探亲，家馨才发现，丈夫除了勤劳体贴善解她意之外还有颜有身材，她还挺喜欢。 　　前有年代文中命定女主“村花”，后有娇滴滴的女知青，都盯着男主，陈小翠该何去何从？ 　　我命由我不由天，谁愿意当炮灰早早牺牲？！ 　　普通农家出身的军官方光辉发现自己的小妻子力大无穷，还特别喜欢吃醋，直接变成了一大醋坛子。 　　小翠：当主角才能长命百岁，能吃醋才是好妻子。 　　一句话简介：幸福的家庭需要两人共同创造 　　立意：勤俭持家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小翠，方光辉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家馨穿穿进年代文…… 　　南方某县一个偏僻的生产队里，正值春耕农忙之际，天一黑，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就上床休息，为明天的劳作养精蓄锐。 　　“你这婆娘，动作快点，被咱娘看到可不得了事！”方光明站在门口替屋里的婆娘放风，春寒料峭，冻得他忍不住轻轻跺起了脚。 　　“晓得了，你急什么！我是帮你方家做好事呢，你娘可真狠心，不把我们做媳妇的当人看！”李春兰小声抱怨着，解开床上的女子头上渗血的白布，把用擂钵捶得稀烂的艾叶草全部敷在伤口上，再重新把布系好。 　　“小翠，来，听话，先喝碗蛋花，这可是我瞒着那死老婆子偷偷瞒下来的鸡蛋。”李春兰轻轻扶起女子，往她嘴里灌了一碗加了点盐的蛋花。 　　看着床上的女子大口的吞咽蛋花汤，李春兰算是放了大半的心。她不知道的是，原来的陈小翠早已经一命呜呼，魂归天外。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熟女陈家馨占据了小翠的身体。 　　因为饥寒交迫忍不住偷吃了一个红薯的小翠，被婆婆张金桂一烧火棍打破脑袋，还不准家里人给她请赤脚医生，还是李春兰偷偷去屋后菜园边扯了点艾叶和锅底灰一起给糊了止的血。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超负荷的劳动让小翠骨瘦如柴，虚弱不堪，结果半夜一场高烧就要了她的小命。 　　然后，出了车祸的陈家馨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变成了陈小翠。 　　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要塞牙，陈家馨觉得说的就是自己。 　　好好的过着马路遵守交通规则走斑马线，而且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没有车，走到路中央猝不及防的被一酒鬼开车撞飞。 　　本来老天给开了个窗户补偿一下倒霉的家馨，让她赶上了穿越大军，捡一条命重新生活，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可偏偏安排她穿越进一本正在阅读的年代文里，还穿到了她昨晚边看边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炮灰女配陈小翠身上。 　　老天爷啊，我不要穿成富家千金，但您老也别太亏待我啊！竟然安排我到这个贫困偏僻鸟不生蛋的山村里当村姑，哦，连村姑都不是。文中的陈小翠虽然才满十八岁，但已经是一名婚龄两年多的小村嫂了。 　　喝了一碗蛋花汤的家馨总算稳住了心，一下子不知道和小翠的大嫂说什么，只好闭着眼睛装糊涂，不停的轻声念叨，“冷，好冷！” 　　李春兰摸摸就知道盖在陈小翠身上的被子不知道是家里用了多少年的旧棉被，根本不能御寒，怪不得她喊冷。 　　可拿什么给小翠加在被子上呢，李春兰也犯了愁。家里的东西都在婆婆手上，自己屋里别说多余的棉被，就连多余的棉衣都没有一件。 　　打开陈小翠那个门马上就要掉下来的衣柜，看到里面放着几件粗布衣服，李春兰一股脑儿的都取出来，全部盖在了她的身上。 　　自家织的粗布厚实，好歹能挡点风，有了这些粗布衣服，家馨果然觉得热和多了，迷迷糊糊的又昏睡过去。 　　“哎，咱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李春兰叹口气，轻手轻脚的关好门，和男人一起借着明亮的月光走到了院子的另一头自家的房间里面。 　　“老二媳妇被你打破了脑壳，你都不请赤脚医生看看？”躺在床上的方大贵瓮声瓮气的问老伴。 　　“看什么看，小贱人命硬着呢！今天敢偷吃红薯，明天就敢偷吃鸡蛋，挨过一回打了看她还敢不敢偷？”张金桂冷漠的说。 　　“你也别太过了，毕竟老二寄回来的钱有二十块都是她的，总不能红薯都不让她吃！”方大贵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 　　“呸，我生的儿子寄回来的钱都是给我的，那小贱人是我花钱买回来的，还想要我儿子的钱，做梦吧！”张金桂一听到钱，只差从床上跳起来。 　　“你个死老头子，是不是看上那小贱人了，变起法子帮小贱人说话！那可是你儿媳妇！老不正经！”张金桂不待老头子开口，一串污言秽语就从嘴里骂出来了。 　　方大贵只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装睡觉，他深知，只要自己敢还嘴，这个狠婆娘可以骂三天三夜。 　　家馨是被饿醒的，借着小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天似乎麻麻亮了，哦，买噶，从来没饿过肚子的家馨穿到陈小翠身上才知道饿肚子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感受，没有之一。 　　现在她好饿，好饿，好饿，绝对一口气可以吃三大碗白米饭！！ 　　想起肯德基的鸡腿，老娘做的油汪汪的红烧肉，家馨狂咽口水。又想到自己遭遇车祸，老爹老娘黑发人送白发人肯定伤心欲绝，家馨悲伤不已，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万幸的是自己家里还有个弟弟----- 　　正在悲伤流泪的家馨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小翠，小翠，我给你冲了碗蛋花汤，赶紧喝了，要不等下老婆子起床了看到得打死我！”是原主大嫂李春兰的声音，她端了碗热乎乎的蛋花汤来。 　　李春兰扶起陈小翠，看到陈小翠满脸泪痕，忍不住劝道：“傻丫头，别哭了，要怪就怪我们命不好，碰到个狠心肠的婆婆！” 　　家馨闻到道蛋汤的香味，等不及大嫂喂，挣扎着接过碗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喝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谢谢大嫂！” 　　“都是苦命人，有什么谢的！可惜今天她要亲自捡鸡蛋，大嫂就没法留个蛋给你补身子了。”李春兰看着小翠比昨晚强很多，心想好歹是捡回一条命了。 　　“我扶你去茅厕，免得等下老婆子起来了又要乱骂人。”李春兰扶起小翠到茅厕解决了三急，才匆匆的去厨房忙碌。 　　像木偶一样被李春兰扶回躺在床上的家馨则惊魂未定，是被臭气熏天的茅坑里面密密麻麻蠕动的蛆吓得，本来就苍白的小脸现在可以说是面无人色了。 　　家馨抬头看看自己住的这间小屋，五六个平方的小房间狭窄拥挤，床前一步就是一个旧得马上要散架的木衣柜，上面居然还雕着花，估计是土改时从地主老财那里分的。四周都是土黄色的泥墙，靠门那面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钉着已经不透明的塑料布当窗户纸，靠床这面墙糊着熏黄的旧报纸，屋顶根本没有天花板，直接可以看到茅草屋顶。床脚还放着几个陶罐，几根木棒，不知道小翠是用来干啥的。 　　她看着原主小翠这双皮包着骨粗糙不堪的小手，指甲缝里都是黑泥，手上满是老茧，想起自己原来那双随时做着美甲的纤纤玉手，还有茅厕里面蠕动的蛆虫，家馨好想用小翠的身躯试试一头撞死，看能不能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纪。 　　家馨成功的接收了小翠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小翠被打破脑袋的原因，这些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幸好家馨看了一半的原文，对方家的人员结构还是很了解的。 　　哎，早知道会穿进这本书里，昨晚熬夜也要把书看完啊！家馨调节了自己的情绪，东想西想毫无用处，再想念父母家人自己也回不去了。现在最关键是恢复身体，要不在这缺医少药的偏僻农村，也许一场感冒就是致命的，何况年代文中设定时间是1963年的春天，三年困难时期刚过去，农村的生活尤其艰难。 　　陈小翠的娘家就是隔壁生产队的，家里有四个孩子，她和姐姐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家拼命干活，然后十几岁时父母就把她们姐妹俩待价而沽，换了彩礼钱回来给两个儿子娶媳妇，真的是命比黄连还苦。 　　婆婆张金桂生了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小翠嫁的方光辉是老二，十八岁就出去当兵，前几年就提干成为连长，妥妥的军官，按说在农村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怎么轮上陈小翠了呢？ 　　原来是张金桂偏心小儿子小女儿，想把二儿子寄回家的钱都攒着留给两个小的，又听了小媳妇的撺掇，担心二儿子在外地找个城里的媳妇，到时自己不仅不能耍婆婆的威风，还管不了二儿子的工资。 　　于是婆媳俩合计一番后就想出个先斩后奏的主意，大前年在隔壁生产队用六块钱现金和三十斤包谷当彩礼给方光辉定下了陈小翠。 　　而张金桂定陈小翠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家要的彩礼钱是最少的，小翠也是生产队里出名的勤快人，这样便宜又实惠的儿媳妇哪里去找，张金桂毫不犹豫的给她和远在北方部队的方光辉定了亲事。 　　前年方光辉回来探亲，才得知爹娘给自己定了一门亲事，自己的那个小媳妇才十六岁，比自己整整小了八岁。 　　方光辉对爹娘说自己探亲回部队后会去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不想耽误了小翠，想让爹娘帮着退婚。 　　哪里晓得张金桂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亏待了二儿子，竟然马上张罗着把小翠娶进了门，说要给儿子留个后，至于两人到底圆没圆房，家馨也不清楚，原著中是没有的。 　　要让家馨来说的话，家馨觉得这小翠就是太老实了才吃亏。方光辉也算是负责任的男人，去部队前交待父母，每个月寄的三十块钱里，有十块给父母养老，二十块给小翠安排。方光辉对父母的德行估计心里也有数，所以每个月的汇款单写的都是“陈小翠”收。 　　可陈小翠对婆婆言听计从，从来没拿到汇款单，也没拿到每月那二十块钱，在方家每天从早忙到晚，地里的家里的活都要做，总之就是吃的最少做的做多，还经常要被张金桂骂是“几斤包谷买来的媳妇”，“不下蛋的母鸡”。 　　大前天就因为实在饿得浑身无力，偷偷在回家吃了个生红薯，被小媳妇张小云看见了，嚷嚷出来后，小翠就被张金桂臭骂一顿，还用棍子打得小翠头破血流。 　　至于被打破了脑袋的小翠是死是活张金桂没看一眼没问一句，确切的说，除了大哥大嫂两口子偷偷照顾小翠外，这家里的其他人都和张金贵一样，根本没人管小翠是死是活。 　　对于小翠的遭遇，家馨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被人当牛做马自己都还不知道反抗，还想指望这家里那些不把你当人的人发慈悲吗？ 　　不过小翠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在娘家也是接受的这样的教育，所以不知道反抗委曲求全也很正常。难怪张金桂看上了她，纯粹是柿子捡软的捏，当初给方光辉定下小翠，就是为了让她过来当苦力的。 　　家馨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门又开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端着一个碗进来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婶婶，吃早饭了！” 　　这是大哥和大嫂的大女儿方小冬，小名叫大丫，今年十一岁了，看起来却像七八岁的孩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三年困难时期才过，家里不饿死人都是沾了方光辉的光，村里的孩子都和大丫差不多。 　　“好的，谢谢大丫了！”家馨坐起来，接过大丫手上的碗和筷子，一看碗里面一粒米都没有，就是一碗煮红薯。就这生活□□才 　　肚子正咕咕叫的家馨一点不嫌弃，抱着碗就狼吞虎咽的埋头苦干，等她连汤带水吃完才发现大丫正在旁边看她吃红薯，还不停地吞咽口水。 　　家馨尴尬了，有点羞愧的把碗筷递给大丫，大丫飞快的拿着碗筷出门。这年头，吃红薯都有人在旁边咽口水，真让人心里难受。 　　“这一个个的只想躺在家里吃现成的，让我和你爹两个老人去上工，不怕天上雷公打雷劈死她！”家馨躺在铺着稻草的床上正养精蓄锐呢，一听就知道是老巫婆张金桂在院子里指桑骂槐。 　　“娘，小翠昨晚高烧才退呢，上不了工。”大嫂陈春兰赶紧为小翠解释。 　　“偏偏她是个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我生老二的时候白日里还在地里干活呢！轻轻的一棍子就要了她的命了？好的不学，学别个做强盗，还不如死了干净……”张金桂骂骂咧咧的出门上工去了，现在都是生产队统一上工记功分，小翠这一打破脑袋不能上工，家里一天又少了八个工分，张金桂有些肉疼，这才在心里后悔下手太重把人打伤了。 　　家馨也就是换了芯子的小翠，在床上气得全身发抖，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跑过。 　　无奈形势比人强，小翠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早上起来被大嫂扶着上个茅厕都是头昏眼花的，更别说下床去和张金桂撕扯了。所以家馨现在啥也不能做，只能躺在床上小声咒骂：“死老婆子，你才是强盗，你们一家都是强盗！等我能下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章 一个红薯引发的血案（一）…… 　　家馨躺在床上把张金桂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后又被饿醒。啥时候才能不饿肚子啊？家馨对自己发出了灵魂的审问。 　　“小翠啊，饿了吧？今天晚上吃的是硬饭，应该顶饿。”大嫂李春兰端了一个粗瓷大碗推门进来，大嫂说的硬饭其实就是以红薯为主，米粒极少的红薯饭或者南瓜饭。 　　“谢谢大嫂！”家馨不顾头晕目眩坐起来接过饭碗，一点没嫌弃碗里的“硬饭”，就着下饭的酸萝卜干大快朵颐起来。 　　家馨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一大碗红薯米饭，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这红薯饭的味道也不错啊，好想再来一碗。 　　“家里的男人两碗，女人和孩子都只能吃一碗，小翠，嫂子也没办法!”李春兰看小翠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吃饱，但也没有办法。她自己肚子也只吃了个半饱，白天还要在生产队挣工分呢。 　　大嫂走后，家馨边揉肚子消食边陷入了沉思，既来之则安之，家馨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占据了小翠的身体以后就安心做小翠了。 　　事实上，不安心她也没有办法回去，以后只能是年代文里的小翠了，但不是炮灰。开玩笑，好不容易捡了条命，怎么也得长命百岁啊，可不能电视剧才演了两三集就坐在一边吃盒饭。 　　方光辉这个家里除了大哥大嫂一家还不错外，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婆婆张金桂狠毒，公公方大贵懦弱实际上就是放纵张金桂，方家老三方光华和婆娘张小云两口子都好吃懒做，而且一肚子的坏水，小姑子方红梅没有小姐的命，却得了小姐的病，心比天高，虚荣心强，在她眼里，陈小翠这个二嫂不过就是家里的长工加丫头。 　　至于便宜男人方光辉，小翠目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个好鸟，原身的记忆里对他居然是一片空白，除了知道他是部队的军官和自己的男人以外，其他的啥也没有。 　　目前最主要的是要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啊，小翠摸着瘪瘪的肚子想。方光辉每个月都准时寄三十块钱回来，其中有二十块是给自己的，这年头的农村一个月有十块钱生活费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原还被饿的皮包骨，就是因为这钱都被婆婆张金桂拿了，小翠不仅没得过一分钱，就连汇款单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当务之急就是把方光辉每个月寄回来的钱抢过来，要抢钱首先得推翻张金桂这座压在小翠头上的大山。要推翻这座大山难度还是很大的，张金桂早就把儿子寄回来的钱视为己有，小翠要把钱拿回去不异于生生割了她的肉，这肉不好割啊，得文攻配合武斗才行。 　　小翠又在床上给休息了两天，总算感觉缓过气来了。 　　这天小翠睡醒午觉后下床捏着鼻子去茅厕解决人生大事，然后拄着棍子在院子里慢慢溜达了，晒晒太阳，锻炼身体。 　　“小翠呀，这是怎么了？走路都得撑根棒棒？”问小翠话的是生产队里的广播电台金花婶，今天她小闺女带孩子回娘家，她就没去生产队上工，反正她家儿子多不缺劳动力。 　　金花婶叫刘金花，人好性格爽利，最喜欢串门传播小道消息。她和张金桂两人从年轻时就互相看不顺眼，一直以来摩擦不断，吵架是家常便饭，兴致来了还要动动手切磋一下。 　　小翠灵机一动，使劲的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把，憋出俩滴眼泪，拄着木棍慢慢走到门外，可怜兮兮的看着金花婶。 　　“小翠你这脑壳上包的布怎么还有血印子啊？张金贵打的？”金花婶看小翠那惨兮兮的样子，面色苍白，瘦得风都要吹得倒，马上就自己真相了。 　　“金花婶，我那天饿坏了，偷偷吃了个红薯，婆婆就把我的脑壳打破了，骂我是强盗。那天我流了好多的血，婆婆还不准请赤脚医生，前天我烧得全身发烫，差点就没命了！“小翠说完眼泪汪汪的看着金花婶，看得金花婶心里一阵心疼。 　　“造孽哦，张金贵这婆娘好狠的心，吃个生红薯就想要你的命，都新社会了还敢摆婆婆的谱打媳妇？！”金花婶义愤填膺的大声骂了起来。 　　“小点声，金花婶，回头我婆婆听到了又要打我！”小翠紧张的四处看看，小声对金花婶说。 　　看到小翠那畏缩谨慎的样子，金花婶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就是这么怕事，张金桂才使劲的欺负你！小翠，今天公社何书记到我们生产队检查工作，大队支书刚才还在村口陪何书记呢！我扶着你过去，找书记告状，你可是光荣军属，可不能被婆婆打死了！” 　　金花婶边说边扶着小翠往村口去，“快点，等会书记就要走了！”金花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翠是想瞌睡了刚好有人递枕头，两人一拍即合。 　　小翠看看自己，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身臭烘烘脏兮兮，头上包着的白布刚才金花婶说有血迹，正好适合去见领导告状。 　　在金花婶的搀扶下，小翠走到了村口，果然看到湾子坡大队的干部带着下面生产队的队长，陪着三个男人说话。这三个男人穿着朴素，其中一个还戴着眼镜，金花婶说那就是公社的何书记。 　　小翠正酝酿情绪，哪知金花婶看见几个公社干部推着沾满泥巴的自行车要走，一时撒急了，大声的喊了起来，“公社领导，莫走，我们生产队里有人打军属，差点就要出人命了！” 　　方家村归湾子坡大队下面的第一生产队管。湾子坡的大队长是张德贵，支书是方建国，金花婶振臂一呼，大队干部们顿时石化，面面相觑。 　　“ 二嫂，你咋咋呼呼的想说什么呢？”方建国和金花婶的男人是平辈，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想方光辉的媳妇来干什么？ 　　“是呀，大姐，你说谁殴打军属？”何书记大概四十来岁，戴副眼镜，一幅很斯文的样子。 　　金花婶轻轻推了一下小翠，示意她赶快抓住机会。 　　“何书记，我叫陈小翠，是方光辉的家属，我男人在部队里。”穿到陈小翠身上可真是为难了家馨，不能本色出演还得考演技。陈小翠平时就是一幅老实畏缩的样子，就算被打破脑袋有所改变，也不可能变得太快。 　　“前天我拿了家里一个红薯吃，婆婆就说我偷吃，一棒子就把我的脑壳打出血了，还不给请赤脚医生，我现在站在这里，都是命大。”小翠歇了口气，原主身体不好，不歇一口气说不完。 　　“书记，你们给评评理，我在方家除了去生产队上工外，回到屋里还要做家务事。婆婆经常打骂还不给我吃饱饭，说我是几十斤包谷买来的，活该在他们家当牛做马。吃个红薯就变强盗，一棍子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在他们家真的连旧社会的长工都不如！“ 　　方光辉在部队是军官，公社的人都知道，何书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的土布衣服，瘦得像根豆芽似的小姑娘，不敢相信竟然是方光辉的媳妇，心想不知道这姑娘满十八岁了没有？ 　　“书记，他们家的情况我清楚。，小翠的婆婆蛮不讲理，小翠男人从部队每个月寄三十块钱回来，她连红薯饭都不让小翠吃饱，还动不动就打骂。” 金花在旁边不忘记帮腔。 　　“我男人走的时候对我说寄回来的钱有二十块给我，十块给爹娘养老。邮递员同志每回来送汇款单都是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几年来一分钱都没拿到过。”这才是今天小翠主要的目的。 　　大队的妇女主任方秋菊赶快走过来扶着小翠，轻声劝道：“小翠，清官难断家务事，待会我和队长书记批评你的婆婆，别耽误何书记他们回公社了。” 　　“秋菊姐，你看我头上包的白布，上面沾了多少的血？这还是婆婆教训媳妇的家务事吗？这明明就是要打死我，难道非得死了人才叫大事？！”小翠挣扎着推开方秋菊，怒道。 　　事实上小翠就是被打破脑袋不及时治疗死掉了，要不家馨也不会来到这里。 　　“方建国同志，解放已经十来年了，旧社会婆婆管教媳妇的那些都是封建糟粕，不值得提倡。更别说陈小翠同志还是军人家属，方光辉同志在前方流血流汗，他的家属在老家被虐待，为了吃个红薯脑壳都被打破了，这不是你们和稀泥就能解决的问题！“何书记的话铿锵有力，摆明了支持陈小翠。他是个文人，特别看不惯农村不把妇女当人看的行为。 　　“是，何书记您说的有道理。关于陈小翠的事情不是我们不重视，而是陈小翠从来没有找我们反映过，大家也没有想到她在屋里日子过得艰难。”方建国赶快向何书记解释，话里话外就是推卸责任。 　　不过陈小翠从来没有反映过情况是真的，而个干部们都不知道她过得艰难是不可能的。毕竟一个生产队住着，怎么可能不知道，家务事本来就难断，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今天生产队安排大家做的活是插秧，早在金花婶陪着小翠去村口拦着何书记告状的时候，就有生产队的小孩子看见了去告诉“方鼻涕“。 　　“方鼻涕，你二妈找公社的书记告状去了，你阿婆犯了杀人罪！”有生产队的孩子告诉方光华的儿子方铁军，方铁军今年六岁，外号叫“方鼻涕”。 　　方铁军赶紧跑到爹娘和阿婆插秧的田去通风报信，到了田边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爹，娘，阿婆，不好了，陈小翠去公社书记那里告状，阿婆犯了杀人罪！” 　　“那小贱人还敢去告状？老娘管教自己儿媳妇，看哪个敢说话！”张金桂听到最喜欢的孙子来报信，秧也不插了，马上就准备去找公社领导理论。 　　方光华今天偷懒和老娘媳妇做一组插秧，看老娘准备去理论，正中下怀，马上利索的穿好鞋子，“娘，我和你一起，给你壮胆！” 　　“还有我，看谁敢说咱娘是杀人犯！”张小云紧随其后，两口子明明是想偷懒不干活，却说的理直气壮。 　　村口这里围观的人开始只有三两个小娃娃，现在又多了从田里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大人，总之围观的吃瓜群众是越来越多，生产队长都喊不听。 　　“书记，我可没犯杀人罪！都是这个小贱人偷吃我才轻轻打了她几下，你可不能说我是杀人犯！我当婆婆的管教媳妇也犯法了？哎呀，冤枉啊，我冤枉啊……“张金桂一路小跑到村口，冲进人群里，对着何书记喊冤。 　　小翠这时才仔细打量了张金桂几眼，瘦削的脸，颧骨高高的，吊梢眉，三角眼，总之一看就是个反派。 　　“小贱人敢告状，看老娘不打死你！”张金桂说着就冲到小翠身边迅不及防的扇了她一个耳光。 　　小翠完全没想到张金桂在公社书记面前也敢动手，一时间被打蒙了，竟然忘记反抗。看到张金桂第二个耳光要扇过来，忙灵活的低下头躲到了一边，让张金桂第二个耳光落了空。张金桂用力过度，收手不及，这一巴掌居然打到了金花婶身上。 　　“烂良心的张金桂，敢打我？！”无端挨了一巴掌的金花婶怒气冲天，揪住张金桂，干脆利落的刷了她一耳光。 　　“老娘打你怎么了，哪个要你多管闲事！”挨了打的张金桂和金花婶厮打在一起，两个人不仅动手还动嘴，一连串骂人的脏话从两人嘴里吐出来，居然还不带重复的。 　　“怎么打起来了，秋菊赶快把他们拉开！真是不像话，把我们湾子坡大队的脸都丢尽了！”大队支书方建国急忙大声喊道。 　　金花婶是为了自己才挨打的，小翠心里挺内疚，赶紧上前去拉偏架。妇女主任方秋菊忙喊着拉着，可是打架的两个女人都打红了眼，正撕扯得起劲，方秋菊哪里拉得开她们。 　　小翠在拉偏架时，趁着混乱用力在婆婆张金桂身上掐了好几把，掐的张金桂尖声叫唤，估计都淤青了。 　　“掐死你个老巫婆，看你还敢打破我的头！”小翠说完又狠狠的在张金桂腰间掐了一下，心情真不是一般的爽啊，看来还是要动手才舒服·。 　　“好你个臭婆娘，打不过就掐人，老娘打死你！”张金桂痛得快发狂了，无奈她个头没有金花婶高大，打起架来也不是金花婶的对手，现在是被金花婶压着打。 　　小翠看金花婶打人的地方，就知道她是富有战斗经验的，她没打肚子和脑袋这些容易出大问题的地方，而是专朝肉头厚的地方下手。 　　请问什么地方肉头最厚呢，自然是臀部，金花婶像打孩子一样，把张金桂身上肉头最厚的地方打的“啪啪”直响，这么大年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臀部，真是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张金桂只差一口气上不来要晕过去。 第3章 一个红薯引发的血案（二）…… 　　在村口围观的男女老少们像过年一样，在旁边指指点点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这张大婶战斗力还是不行啊，打不过金花婶！” 　　“活该，哪个叫她不把儿媳妇当人看！为了个红薯把儿媳妇脑壳都打破了，这还是人吗？“ 　　“张大婶存钱都是给小儿子和小女儿的，全生产队哪个不晓得她心是偏的啊！” 　　……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只把躺在地上挨打的张金桂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方光华两口子在边上看到老娘被打也着急啊，可方光华一个男的总不能上前去帮忙，毕竟是两个老娘们儿在打架。何况金花婶的小儿子方铁柱在旁边虎视眈眈，准备方光华有动静就直接开揍。农村就是这样，女人打架男人不能掺和，男人一旦动了手，就是两家人打架了。 　　张小云也是个不中用的，婆婆挨打，硬是不敢上去帮忙。主要是金花婶家的三个儿媳妇个个彪悍，不仅下田种地过日子是一把好手，打架骂人也是个顶个的厉害，张小云根本上不是她们的对手。 　　方秋菊在旁边好说歹说，总算把金花婶拉了起来。金花婶得意洋洋的对小翠说道，“小翠，好生跟婶学学打架，你就是不会打架才被这臭婆娘打。“ 　　真是至理名言啊，小翠忍着笑头点得像鸡啄米，“嗯，金花婶，我一定好好学习！” 　　张小云急忙走上去扶起婆婆张金桂，张金桂丢了脸怒气无处可发，又恨张小云胆小不敢帮忙，指着她狂轰滥炸了一番。张小云觉得理亏，再说婆婆在气头上，只好硬着头皮忍下。 　　何书记在公社工作也有两年了，早就习惯了农村妇女一言不合就扯头发抓脸打架的把戏，所以也见怪不怪。 　　“嗯，嗯，关于陈小翠家里的问题，方建国同志，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妥善解决。我会叫公社妇女主任关注陈小翠的事情，如果你们处理不好，公社来办！”何书记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改善陈小翠的生活，毕竟是家务事，也不可能真的把张金桂抓起来。 　　“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办好！”方建国郑重的向何书记保证，不办好担心自己位置不保啊。 　　“好，陈小翠同志，下回有什么委屈不要藏着掖着，可以到公社来找我们。”何书记和另外两个公社干部临走时交待了陈小翠。 　　“谢谢各位领导，等我男人回来了我们一定到公社来感谢你们！”小翠感激的点点头。 　　“等我儿子回来就休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呜呜……“张金桂听到他们说起方光辉，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大放厥词，被妇女主任捂着嘴巴，和张小云一起把她往屋里拉。 　　送走何书记，大队的方书记拉着脸把一生产队的队长喊上，一起到方大贵家处理陈小翠的事情。 　　“大家伙快散了，该上工的上工，不然扣工分！”一生产队队长方大勇吼了一嗓子，散了不少人，剩下几个不怕扣工分的婆婆客跟着又走到方家看热闹。 　　金花婶雄赳赳的扶着陈小翠，不断的给她灌输爱打才会赢的心灵鸡汤，连回家去给女儿做饭都顾不上了，准备当小翠的坚强后盾，让她斗倒张金桂，翻身当家做主。 　　走进方家的小院，陈小翠看到除了大哥大嫂两人外，其他的方家人都用嫌恶加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张金桂的眼睛更是像把刀一样，恨不得把小翠凌迟处死。 　　“大哥，不是我说你们，怎么能虐待小翠呢？现在又不是三年困难时期，红薯饭总还要让人家吃饱，何况光辉每月还要寄钱回来。”大队支书方建国黑着脸说，这家人真是不省心，害得自己在公社书记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都是你嫂子做的糊涂事，我们改还不行吗？小翠，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以后你娘再不会饿你了，也不会动手打人。”方大贵一改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劝说起小翠来。 　　“爹，那娘用大棍子打我脑袋时你怎么不说是一家人呢？我被娘打晕流血时，你怎么不劝娘给我请赤脚医生来看看呢，那会咱们不是一家人是吗？”小翠在心里冷笑。 　　“大贵哥，做人得凭良心做事！小翠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怎么连赤脚大夫都不给请啊？”金花婶在旁边帮忙说话，反正今天她已经把方大贵家得罪了，干脆得罪到底。 　　“小翠，家丑不可外扬，你婆婆毕竟是长辈，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妇女主任方秋菊和方大贵家是共一个爷爷的，格外维护他家。 　　“秋菊姐，吃一个红薯长辈就会把我的脑袋打破，这样的长辈我可要不起。”小翠看着方秋菊一字一句的说，“你说得倒是轻巧，一句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就想了事。秋菊姐，你让我打一棍呗，然后我给你认错，请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方秋菊恼羞成怒，“给脸不要脸，陈小翠，你好自为之！”说完就气呼呼的冲出了方家的院子！ 　　陈小翠撇撇嘴，心想巴不得你快滚，以为自己初中毕业当了妇女主任了不起了，我又不是你爹娘，干嘛惯着你！ 　　“小翠，那说说你的意思，想怎么办？”大队支书方建国只见过小翠几回，以前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心里没数的人，估计也是被逼得没法子，要不怎么嘴巴也这么利索了？ 　　“支书大叔，我一直也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你看我不说他们就往死里欺负我！”小翠看着门外一直都在议论的吃瓜群众，声音又提高了一度。 　　“今天生产队领导都在，大家帮做个证吧，从今天起我要分出来过。去年分给我的口粮得还给我，现在我住的房间给我以外，旁边那间屋子也分给我做灶房。还有我男人寄的钱，我算了，他一共寄了二年半的钱回来，把这个钱算清楚给我。另外我婆婆把我打成这样子，得赔偿我医药费，营养费就给我五十个鸡蛋，要不我就去公社找何书记，去派出所报案，告我婆婆杀人！” 　　“你个贱人小*子，我儿子给我寄的钱，啥时说要给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张金桂听说要她的钱，简直和要了她的命一样，一下子就跳起来乱骂。 　　“就是，我二哥寄钱回家养爹娘，才不会给你这个丑女人。你看你那样子，配得上我二哥吗？”方红梅也站出来骂人，这些钱里可有她以后的嫁妆钱，怎么能还给陈小翠？ 　　“你说寄给你的，那方光辉为什么在汇款单上都是写我的名字收呢？”小翠一句话问得方家人哑口无言。 　　“红梅，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还是嘴里积点德的好，我和你二哥的婚姻是军婚，是受保护的。至于配不配得上也不是你说了算，你二哥看不上还每个月寄钱给我？”最后一句话是小翠专门说来气张金桂和方红梅的，反正气死人不偿命。 　　“一共算起来有600块，再赔偿医药费20块，营养费50个鸡蛋，分两间屋给小翠，粮食吗给一袋米一袋红薯吧，现在青黄不接，家家户户都没存粮。“方建国算了一下账后对老方家的人说。 　　“600块啊，这么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小翠可发财了，哎呀，早晓得把我家美玲嫁给方家老二。“ 　　…… 　　竟然要拿出600块钱给小翠，方家人个个都心痛得像剜了自己身上的肉一样，特别是方光华两口子，这些钱早就被他们看成是自己家的了，怎么能给陈小翠？ 　　张金桂更是咬死，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方大贵也耷拉着个脸扮可怜，说这几年家里年景不好，一大家子人吃饭穿衣，钱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哪里有钱？方光华在一边看着，忍不住佩服爹娘会演戏。其实按方光华算，老娘手上的钱比这数只多不少。 　　张小云故意针对大嫂李春兰，“大嫂，你不是和小翠好得很，还天天给她送饭，和她说两句好话，求求她呗！” 　　李春兰含恨瞪了张小云一眼，却不敢和她吵，怕爹娘真的信了她的馊主意。 　　小翠早知道要从他们手里拿钱出来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如果不张这么大的嘴，后面那些条件他们不可能轻易的答应。 　　大队支书方建国走过来对小翠说：“小翠，我估计就是把你婆婆送进监狱他们也不会有那些钱给你的。这样吧，叫叫你婆婆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认个错，赔偿你100块医药费和营养费，房子和口粮都按你说的办。光辉总要回家探亲的，就按大叔说的办好不？” 　　小翠想了想，觉得还是见好就收，点头答应了，也和方建国结个善缘。 　　方建国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就算再扯下去也难解决，600块钱在六几年的农村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张金桂真是死都不会退出来的。 　　至于方光辉回来要不要这钱就看他自己怎么决定了，毕竟他和他们老方家才是真正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方建国过去和老方家的人说了一遍调解后的处理办法，张金桂还打算耍赖，说没有100块钱。 　　“大贵哥，大嫂要是再不答应，我就不管这事了，明天直接去和公社何书记说，大嫂就去劳改吧！伤害军属，怎么也得坐几年！”方建国开始吓唬张金桂。 　　“老婆子，快去取钱吧，那钱本来你就是帮老二家存的，现在给老二媳妇也是一样的。”方大贵比较识时务，得罪了大队支书，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杀千刀，砍脑壳死的小贱人，害了我儿光辉啊，我怎么贪便宜给她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张金桂边抹眼泪边走进自己屋里取钱去了，这回是真哭了，心痛的。 　　方建国把钱和粮食都落实到位，又叫方大贵让房子，小翠旁边的那间房本来就是放杂物和柴火的，张金桂叫儿子连一根柴都搬干净了心里才舒服些。这两间屋在方家院子的角落，和其他的屋子没连在一起，小翠也想落个清净。 　　至于要张金桂道歉，只不过是冠冕子话，大家都没放心上。小翠一开始就没提出这要求，原主的一条命梗在那里呢，道歉自己也不可能原谅她，日子还长着呢，总有机会收拾她。 　　“等会金花婶给你送碗饭过来，吃完夜饭我叫你几个大哥帮你拿捆柴过来，在和点黄泥帮你垒个灶。“金花婶今天收拾了老对头张金桂，心情很爽，交待了小翠几句，准备回自己屋去。 　　“我家有口旧锅子，就是边上缺了口，等会叫你婶拿来给你用，再送你几副旧碗筷，将就着用吧！“方建国忙乎了半日总算把何书记交待的事情办好，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决定明天就抽空去公社向何书记汇报一下工作。 　　“谢谢金花婶，谢谢支书，没有你们我真是要被婆婆欺负死了。“小翠郑重的向两人鞠了个躬。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懂礼呢！以后可要学乖点，受了委屈要赶紧说，可不能便宜那个烂良心的！”金花婶笑得合不拢嘴，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敬重。 　　“没啥大不了的，以后受了委屈只管到叔家里来说，叔给你做主！”方建国笑呵呵的背着手走出院门，心里已经想好明天怎么向何书记汇报工作了。 第4章 金手指 　　送走金花婶和支书，小翠彻底松懈下来后，才觉得全身无力，头晕，肚子咕咕叫，应该是饿的。 　　今天大嫂肯定不敢来送饭，小翠赶紧在床躺上好节约一点体力。现在手上的一百块钱，地上的一袋大米和红薯，加上这屋里的一张小床和一个烂衣柜，就是自己的全部财产。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真正的家徒四壁啊！ 　　小翠把一百块钱放到枕头下，心想这钱可是自己的救命钱。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特别是对现在的自己。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购置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像水缸，脸盆，热水壶，锅碗瓢盆，要不这日子真的没法过啊。 　　金花婶真的打发三个儿子来帮小翠搭灶台了，还派三媳妇田金玉来给小翠送饭，小翠看到那饭眼睛都直了，尝到第一口时，差点就流下感动的泪水。 　　因为那是一碗白米饭，一碗没有掺红薯没有掺南瓜喷香的白米饭，上面还有一块透明的肥瘦相间的腊肉，还有豆腐干，还有腊肉熬得油炒的莴笋，绝对是腊肉熬的油，炒的莴笋咸香满口，小翠一改平时吃饭风卷残云的样子，慢慢的咀嚼品尝。 　　小翠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要过上天天都吃白米饭和腊肉的日子。 　　“金玉姐，谢谢金花婶和你们全家啦，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小翠慢慢的咽下最后一粒米，感激的对田金玉说。 　　“小翠，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老实，所以张金桂才使劲的欺负你，以后你要把这性子改一改，不能太老实！哪个敢欺负你，打不赢他拿刀砍！”田金玉开始给小翠上课。 　　小翠一头黑线，乖乖的点头，这是要我走女土匪的路线啊，“我晓得了，金玉姐，打不赢拿刀砍。”说完这话后，小翠才想起，自己好像连切菜的刀都没有一把，怎么吓唬人啊？ 　　“金玉姐，你们几时去赶场啊？可以帮我买一把菜刀，再买一把砍柴的刀回来么？我给你钱，但是我没有票。” 　　田金玉听到小翠这么上道，豪爽的说道：“你要信得过我的话，我找人帮你换两张票，就是要花钱。” 　　“我肯定信你，金玉姐，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十块钱够不够？”小翠从枕头里取出10块钱递给田金玉，她不太了解现在的货币购买力，就知道买东西要票，十块钱可以买很多东西。 　　”哪里要这么多钱啊？！小翠你这钱可要收好了，全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你有100块钱呢！“田金玉看到小翠拿出一张崭新的大团结，忙小声的叮嘱小翠。 　　“我晓得，金玉姐，剩下的钱你再帮我添置点东西吧，你看我这屋里什么都没有。你帮我算算买两个盆，搪瓷缸子，毛巾，锅铲，大水缸，热水瓶，盐和酱油，还有挑水的水桶，烧火的火钳，买这些加上换票一共要多少钱？“把钱换成东西就不碍眼了吧，反正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哎呀，这得要花几十块钱吧？！你可莫乱花钱！”田金玉想不到小翠一下子就变土豪了。 　　“金玉姐，这些东西都是家里必须要用的，干脆买了，免得有人盯着我这个钱。” 　　“那倒是，对了，你得再买两把锁！”田金玉一下子就想到了重点。 　　“金玉姐，你先拿三十块钱去，后天赶场就帮我买东西，不够再添！“小翠把钱硬塞给田金玉，鸡蛋还是别放在一个篮子里好。 　　田金玉想了想收下了。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方支书的婆娘田春花送铁锅和碗筷来了，小翠郑重的表达了谢意。这年头铁锅是紧俏物品，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这口破铁锅可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 　　刚好灶房里灶台也垒得差不多了，刚好把铁锅镶上去，固定好，等过两天黄泥巴干透，这灶台就能用了。可惜的是还少一个锅子，所以旁边的灶空着一个大洞。 　　春花婶用个竹篮子提了四个碗过来的，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估计很久没有用也没有洗过，还有四双筷子。春花婶看着空荡荡的灶房屋，走时竹篮子都没拿，都留给了小翠用。 　　田金玉则小声说，“娘叫我告诉你，这几天你好生养伤，饭会给你送来，就是没啥好吃的，你莫嫌弃。” 　　小翠被金花婶的贴心举动感动得热泪盈眶，她肯定是想道自己才垒灶没法做饭吃，又不好意思开口，才主动提出来给自己送饭。 　　“金玉姐，谢谢你们啦！婶子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有机会我再报答。”小翠哽咽着说。 　　送走了田金玉，小翠把门插好，把剩下的七十块钱分三个地方藏起来，才算安心点。小翠家里现在没水没脸盆，洗漱什么的都可以省略掉，直接上床睡觉就行。 　　田金玉赶场回来给小翠送来了很多的东西，生产队的人眼睛都看直了，自然有人在背后笑小翠是个败家子，手上有不得两个钱。 　　为了给小翠省钱，田金玉给小翠买了两个木盆，不要票还便宜，一幅挑水桶和扁担，一块砧板，还有炒菜的盐，除了热水瓶供销社没有货没买以外，其他的都买齐了，最重要的还是买到了菜刀和砍柴刀，还贴心的把砍菜刀上的木把手都上好了。小翠把砍菜刀放在床前靠墙的角落里防身后，觉得睡觉踏实了许多。 　　看到小翠买这么多东西，张金桂想到这些都是她的钱买的，站在院子里足足骂了一个钟头的脏话。 　　小翠睡在床上装死，右耳朵进右耳朵出，等他们一家都上工去了，自己才出来在院子里面慢慢走动，锻炼这副虚弱不堪的躯体。 　　水缸里满满的水都是田金玉的男人方铁柱帮挑的，有了基本的生活工具，小翠叫金花婶不用送饭了，这年头哪家的粮食都不宽裕，人家心善自己也得自觉。 　　小翠自己慢慢在灶房摸索着学用柴火灶烧水做饭，还把支书家送来的碗筷用开水洗了一遍。洗干净碗上的黑灰才发现，这几个碗很精致，白底描着青花，就是看起来有些破旧，可能是打土豪分田地从地主老财家里弄来的吧。别是古董吧？小翠想，后来又想这穷乡僻壤，地主老财可能也富不到哪里去，怎么会是古董？洗干净后又把碗筷用锅子煮了一遍，她打算自己能去赶场了，再去场上重新买几个粗瓷碗用。 　　现在小翠自己做饭也不敢放肆的吃白米饭，就是煮红薯饭，配点田金玉送的莴笋和酸萝卜干，不过好歹能吃饱了，吃饱了就不心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今天外面阳光明媚，春日的暖阳洒满了院子，小翠把自己盖的那床老棉被拿出来在太阳下晒晒消消毒，粗布床单下就是稻草，也省事不用晒了。 　　小翠早上看头上的伤口都结疤了，就烧水洗了澡洗了头，说实在的，头上的汗水味加上血腥味，她早就忍无可忍了。但是想到头上的伤口没愈合，她一直忍着没洗头，身上也只是用热水简单擦洗一下。因为自己不能挑水，水都不好意思放肆用。 　　全身洗刷完毕，小翠见水缸已经见底，就提上一只木桶，拿上木盆和脏衣服，准备去井边洗衣服，再提些水回来。没错是提水，因为她不会用扁担挑水。 　　井边一个人也没有，一年之计在于春，现在农忙，男女老少都上工挣工分去了。 　　现在洗衣服都是用茶枯或者菜枯，就是榨茶油或者菜油剩下的渣子，可以洗衣服也可以做肥料，好像还能喂猪。 　　小翠也搞不清楚用茶枯洗衣服的用法，反正就当肥皂用，搓洗一遍后再用洗衣锤在井边的青石板上拍打。粗布衣服皮实，反正也锤不烂，现在小翠只求有干净衣服穿，哪里还有条件讲究布料和款式。 　　在井边的湿地上，小翠发现了本地人叫鸭脚板的野菜长得绿油油的，十分茂盛，这些都是原主小翠的记忆。想到自己缺菜吃，小翠扯了一大把鸭脚板，在水井边洗干净后带回去。 　　用木瓢舀了大半桶水，小翠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把木盆廓在腰上朝老方家院子走去。边走还边苦想以后到底怎么赚钱养活自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方家的院子外面。 　　水桶里面的水一滴都没泼出来，这木桶加上水再怎么说也有三四十斤，小翠一口气从井边提到院子门口，居然脸不红气不喘，一点没觉得吃力。小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 　　方家院子里，回来给一家人取早上蒸好的红薯垫肚子的张小云看到小翠晒的棉被，心里膈应的慌，就把棉被扔到院里的黄泥地上，站在上面边踩边骂，“小贱人，死要钱，不要脸！” 　　小翠正看到张小云跳起脚踩自己的棉被还骂人，立刻把水桶和木盆放下来，拿起洗衣锤快步走过去，“小贱人你骂哪个？” 　　张小云被小翠抓了个正着并不害怕，接话道，“小贱人骂的就是你！”话刚出口，张小云才意识到上当了，自己骂自己是小贱人。她气呼呼的扬手就要打小翠耳光，被小翠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腕，硬是没打下去。 　　小翠趁机拿着洗衣锤就拍打张小云的臀部，这一招还是小翠前些天同金花婶并肩战斗后学到的。 　　“敢踩我的被子，今天好好教训你一回，让你下回看到我就绕路走！” 　　张小云手腕把小翠抓住，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挣不脱，这边臀部被洗衣锤打的啪啪响，痛得她喊爹叫娘。 　　小翠一口气用洗衣锤打了十几下，才算解气。因为洗衣锤是木头做的，小翠还是控制了力道，怕万一下手不准打伤张小云骨头。 　　“小翠，莫打了，我晓得错了，求求你，莫打了！”张小云哭着求饶，实在是太疼了，张小云觉得自己臀部肯定被打肿了。 　　“知道错了？下回还敢再犯吗？”小翠松开她的手，看见张小云的手腕上印着淤青的一圈手印，心里还怪张小云怎么这么不经事？ 　　“我不敢了，小翠！”张小云还是第一次正眼看这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的怂蛋二嫂，这分明是个母夜叉，怎么自己会以为她是怂蛋呢？ 　　小翠可没打算这么放过张小云，她直接冲到张小云屋里，把她床上的棉被从房里拖到院子里，十分解气的跳着踩了一回，扬了扬手中的洗衣锤，恶狠狠的低吼道：“张小云，我告诉你，下回再欺负我，直接用刀剁你的手！” 　　“不敢了，二嫂。”张小云咧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手腕的骨头不知道是不是断了，痛得厉害，屁股痛得快麻木了，估计这几天都不能坐着。 　　关键是张小云还不敢告状，男人方明华早交代她这段时间缩着脑袋做人，别再去招惹二嫂。二哥不敢找爹娘麻烦，却可以收拾自己，所以方明华一般不出头做坏人，都是在后面怂恿爹娘出头的。 　　小翠爽歪歪的哼着歌把衣服晒好，又把棉被拆了，一手提起木桶把水倒进水缸里。倒完水她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提着大半桶水穿过大半个村子，竟然粗气都喘一下，还有张小云手腕上的淤青印子，小翠像是拨开了挡在自己身上的一层雾，有些欣喜若狂。 　　难道老天爷可怜她穿到这艰苦的六十年代，也给她赠送了金手指吗？ 第5章 掐蕨菜扯笋子 　　小翠兴奋的把床单和被张小云弄脏的被单一块拿到井边去洗，还提了两只水桶，她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大力士了。 　　在井边洗完床单和被单，小翠把这些放在一只木桶里，另外一只木桶则装了满满一桶水。 　　小翠轻轻的用右手拎起水桶，还好并不沉，又用左手拎起另外一只装着床单被单的木桶。就这样，小翠提着两只木桶稳稳当当的匀速从井边走回到老方家的院子，装满水的木桶一点水没泼，小翠则心跳平稳，脸不红气不喘，一点没觉得劳累。 　　老天真的大发慈悲给自己开了个金手指？还是原主小翠本来就是个大力士，只是以前她太没有存在感，没有人注意到？哈哈，家馨也就是换了芯子的小翠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不管是开了金手指还是原主本来就是大力士，有这么个特殊的技能对她以后的生活都有益无害，还应该大力开发锻炼，除了可以防身以外还能用来赚钞票或者多弄点吃的。所谓艺多不压身嘛！像今天自己不就以实力碾压张小云了！ 　　小翠美滋滋的又去提了两趟水，直到把水缸装满，决定以后每天都出去提水，既锻炼臂力和持久力，又能每天想怎么洗就怎么洗，真是一举两得。好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晚上小翠盖着充满太阳味道的干净被子，肚子不再空空的饿的心慌，居然有了幸福的感觉。也许经历过苦难才更容易满足和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张金桂在院里看到小翠去水井边洗菜回来，想到她的钱心痛一万点，就指着小翠骂起来，“扫把星，怎么还不去死？！” 　　真是大清早遇上鬼，对主动挑衅的张金桂千万不能客气，因为她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越退让她就越以为你怕了她，就是金花婶说的欠打的那种人。 　　小翠把菜放好，取了菜刀准备切菜，顺手拿着菜刀走到院子里回应起张金桂，“放心吧，老巫婆，你死了我都还活得好好的，操心你自己吧！” 　　“你个小贱人，敢顶撞婆婆？”张金桂冲过来就准备要动手。 　　小翠扬扬手中的菜刀，冷冰冰的说：”老贱人，不怕死的就过来，我可没要砍你，是你非要往我菜刀上撞啊！“ 　　张金桂看着小翠手里的菜刀，硬生生的停下来，双手叉腰，“我就不信你敢砍老娘！” 　　“不信就过来试试，我就在这里等着。”小翠拿着刀学着电影里演的，朝刀锋上吹了口气，“刚好我这刀还没砍过肉呢！” 　　“砍人是犯法的，要坐牢的！”张金桂看到小翠那样子，背后一阵凉，边说边退，生怕小翠要拿自己试刀。 　　“你把我头都打破了怎么不怕犯法，老巫婆，我警告你，再敢找麻烦，别怪我不客气，你还欠我一大碗血呢！”小翠强忍着笑，用渗人的眼神看着张金桂。 　　“我是你婆婆，你，你，你不孝……哎呀！”张金桂退回堂屋时忘记堂屋有门槛，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得个四脚朝天。 　　小翠再也忍不住，拿着刀冲回自己的灶房屋，关上门大笑起来，真他娘的大快人心啊！这一回起码能管到老巫婆个把月不敢挑事，能落个耳根清净。 　　今天早上小翠的主食是红薯饭，下饭菜还是干辣椒炒鸭脚板，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收拾了张金桂一顿，小翠奖励自己吃了满满两大碗。 　　原主的这个小身板可瘦得很，虽然最近也长了一点点肉，但离要减肥还差十万八千里呢，所以放肆吃一点问题都没有，主要的问题是没有吃的。 　　小翠望着已经消了一半的米口袋和红薯口袋，心里也犯愁，这年头吃饱吃好才是人生的大难题啊！ 　　“小翠，到屋吗？”是金花婶的大嗓门。 　　”在，金花婶子！“小翠打开门，看到金花婶带着她的两个七八岁的孙女，背着背篓，站在院坝里。 　　“婶子要去哪里啊？” 　　“准备到山上掐蕨菜，扯笋子，走得不远，想起叫你一起去。” 　　“好哇，婶子，我和你们一起去！”小翠想到记忆中笋子和蕨菜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从屋里取了背篓，拿了把砍柴刀，小翠和金花婶三婆孙一块上山了。 　　春日里的乡村，空气清新湿润，风中传来青草和野花的香味，温暖明媚的阳光照在正在田里劳作的人们身上，好一幅春日田园画卷。 　　金花婶为人热情爽朗，从不仗着自己家有三个儿子欺负人，也不怕别人挑事，在方家村人缘很好，从一路不断碰到的打招呼的人就知道。她的孙女慧芳和慧红也会乖巧的和碰到的大人说话，金花婶家的家教很好。 　　也有几个人招呼小翠的，都是可怜她的大妈，年轻的媳妇一个都没有，可见原主小翠以前在村里是没啥人缘的。 　　“这靠近村里的山上的蕨菜和笋子都被那些娃娃们折腾干净了，我们今天走远点。小翠，要是累了就说一声，我们歇会再走！”金花婶体贴的对小翠说。 　　“好唻，累了我就告诉婶子！”小翠脆声应道。 　　看着远处青翠的大山，闻着风里的花香，小翠觉得神清气爽，心情美美哒。 　　“年轻人就应该爽利些，多说话多笑，才招人喜欢，以前你从不和村里人来往，这性子要改改，遇事也才会有人帮你说句话！”金花婶语重心长的教小翠。 　　“晓得了，婶子。婆婆总和村里人说我是几十斤包谷买回来的，我怕村里人看不起我，也不敢和他们多说话。”小翠解释道。 　　小翠以前不和人来往，没人了解她，对穿成小翠的家馨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情。现在家馨需要慢慢的改变村里人对小翠的印象，性格一下变得太快，也会惹人怀疑的。 　　“真是个傻丫头，前几年日子那么苦，村里嫁进来的媳妇有几个不是几十斤包谷或者红薯换回来的呢？”金花婶笑骂道。 　　“那几年，粮食就是命啊，山上的野菜只要能吃的都被挖光了……”金花婶对三年困难时期的苦日子仍然心有余悸。 　　“婆，那里有一片蕨菜！”慧芳眼睛尖，看到了路边的茅草从过去有被人烧过的地上长着肥嫩的蕨菜。 　　“金花婶，我到那边看看啊！”小翠决定到另一边去找找。 　　“别走远啊，我怕你伤着脑壳记不到路！”金花婶叮嘱道。 　　“好唻！”其实路什么的小翠知道的清清楚楚，好像这些地方原主经常来吧，走到这山路上小翠自然就知道往哪里走。 　　这山上大概离村里远，大人们都忙着春耕，小孩子不敢单独过来。就没有人来掐蕨菜，山上到处都有，还有很多老了不能吃了，弄得无比爱惜食物的小翠好可惜。 　　小翠没多久就掐得了半背篓的蕨菜，还舍不得歇口气，眼神火辣辣的看着山上的蕨菜，决心把它们都弄到自己背篓里。蕨菜可是个好东西，吃不完还可以晒干蕨菜，冬天没菜吃时和着腊肉一块炒，可以下两碗饭。 　　可惜金花婶打断了小翠的“野心”，”小翠，我们去前面扯笋子吧，前面有一片野竹林！“ 　　笋子也是小翠的最爱，说实话，现在只要是吃的东西都是小翠的最爱。 　　“哎，婶子，我来了！”小翠快活的背着背篓和金花婶汇合，一起出发去竹林。 　　这种野竹林的竹子可不像屋后那种长得又直又大的楠竹，它的竿子叶子都是细细的，密密麻麻的长在一起，春天里长出来的竹笋长长尖尖的，剥开好几层的壳，才能看到嫩黄的笋子肉。把笋子用开水焯一遍，切得细细的和干辣椒炒，或者放腊肉、新鲜肉一起炒，笋子调和了猪肉的油腻，鲜香满口，农村人城里人都爱吃。 　　可扯笋子其实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这种叶竹子长得密，进去扯竹笋得要砍柴刀开路，还得弯着腰，还要小心蛇，竹林里面容易生长剧毒的毒蛇竹叶青。 　　小翠用砍菜刀先砍出一条小路，背着背篓进了竹林，看到一根根绿色的细竹笋等着她来，忍不住呵呵的傻笑起来，连手上被划起一道道的小口子都没注意到。 　　不到半钟头，小翠就扯了一背篓竹笋，她把背篓里的竹笋倒在外面的空地上，又背着背篓进了竹林扯了大半背篓笋子才罢休，吃不完的笋子晒干冬天炖肉吃也是难得的美味。 　　“小翠，快来，我带的有煮好的红薯，吃完红薯我们再剥笋子。”金花婶三婆孙收获还多些，足足弄几大背篓的笋子。 　　还是老人家考虑得周到，小翠摸着已经唱空城计的肚子，接过金花婶递给她的大红薯说，“谢谢婶子！” 　　“一个红薯，谢什么！”金花婶爽朗的笑着。 　　几人就坐在草地上就着山泉水吃起红薯来，阵阵山间的清风吹来，吹干了小翠满头的汗水，小翠觉得十分凉爽惬意。 　　人有三急，吃完红薯小翠去附近树林里面小解，为了安全起见，小翠特意带上了砍柴刀。 　　金花婶只交代小翠别走远，并不担心她会碰到野兽。前几年过苦日子，近边山上的野兽要不被人打光了，要不就自己跑到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去了，现在的山上别说野猪这些会伤人的野兽，就连兔子野鸡都很少见的。 　　说实话，小翠觉得在山上解手比上家里的茅厕舒适多了，空气新鲜没味道不说，还没有到处蠕动的蛆虫，穿进书里这么久，小翠还是不能适应现在农村的茅厕。 　　小翠刚提起裤子，就看到不远处的枞树下，一只灰兔子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好一盘喷香的红烧兔肉啊，小翠两眼放光。怕惊动了小家伙，红烧兔肉泡了汤，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一时间一人一兔竟陷入了僵持。 　　也许是小翠看着兔子的眼光太热烈了，灰兔子感到了危机，开始准备逃跑。眼看红烧兔肉就要离开，小翠撒急了，提起砍柴刀就去追。 　　灰兔子逃命是很快的，小翠沮丧的发现自己很难抓住这只兔子，也没有守株待兔的命，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用力甩出砍柴刀，幻想像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大侠飞出一刀正中目标…… 第6章 女主来了 　　奇迹出现了，那把被小翠磨得锋利的砍柴刀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到了灰兔子身上，一刀把它给砸死了，注意，不是砍死，是被刀背砸死的。 　　买噶，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的好事，才甩把刀出去就把兔子给砸死了，小翠喜出望外，提着兔子拿起刀就去给金花婶报喜。 　　“婶子，婶子，晚上我们有红烧兔肉吃了！”小翠此时比打赢张金桂还要开心，肉肉啊，马上就要有肉肉吃了。 　　金花婶和两个孙女正在剥笋子壳，听到小翠大呼小叫后，急忙站起来。看到小翠拎着一只肥兔子跑过来后，金花婶拍手笑道，“呀，真是个有福气的女子啊，解个手就抓到一只兔子！” 　　“啧啧啧，现在野兔子这山上都难找得很，都被过苦日子时吃得干干净净。”金花婶摸了摸兔子身上的肉，“肉头还挺厚实的。” 　　“夜头到你们家吃兔子肉去，婶子！”小翠想起美味的肉肉就想咽口水，穿过来以后只得吃过一片腊肉，还是金花婶家给的，小翠实在是想念各种肉的味道。 　　“你才受伤，留着自己吃吧，好好的补一补身体！”现在家家肚子里都缺油水，金花婶尽管也很想吃肉，但还是拒绝了小翠的好意。 　　“婶子和我说什么客气话啊，三个大哥帮我垒灶、砍柴、挑水，我都没说客气话呢。现在春耕大家肚子里都没油水，一起吃一顿吧，再说我那边也不方便。”金花婶一家帮自己好多忙，小翠一直苦于没有表达谢意的机会，好不容易抓到一只能拿的出手的兔子，小翠肯定想和金花婶一家打平伙（就是一起吃饭的意思）感谢一下他们的照顾。 　　“你这女子，让婶子怎么夸你好，心地好又重情义，那婶子就不客气了，屋里刚好有才从地里挖出来的洋芋，我们就吨一大锅子兔子肉和洋芋坨坨，每个人都可以分一碗好生尝尝。”金花婶看两个孙女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兔子，没有再拒绝小翠的好意，心想下回自己屋里炖肉，也招呼小翠来屋里吃饭。 　　有了□□肉做动力，几人飞快的把笋子剥了壳放进背篓里，准备背回屋里。 　　金花婶小心的把兔子放在背篓最下面，上面放着笋子和蕨菜，又交待两个孙女，“回去莫到处和别人说我们屋晚上要吃兔子，晓得么？万一有烂良心的人举报就麻烦了。” 　　“晓得了，阿婆！”慧芳和慧红异口同声的保证。 　　小翠经过金花婶的安利才知道山上的东西名义上来说都是生产队的，当然砍柴扯野菜这些生产队都不管，因为大家伙都需要啊。打野味偷偷摸摸的吃大家伙都会睁一眼眼闭一只眼，这些都是各凭本事。但是如果抓到野味还明目张胆的招摇过市，就是招人恨了。现在家家户户都馋肉，大家伙肚子里都没油水，难免有那坏心眼子的人会做出举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看来无论哪个年代，低调做人闷声发大财都是最安全的，跳的最凶的往往死的最快，小翠心想。 　　几人背着满背篓的笋子回到村里，不断被碰到的生产队队员问在哪里扯的笋子，金花婶都好脾气的笑眯眯的告诉他们，“就在近山后面，还要翻俩个高坡，半山腰上有一片野竹林，笋子长得特别好，快去，要不就老了！\" 　　大半的人听到就打了退堂鼓，“呀，那可真不近，走那么远的路扯几根笋子吃划不来，还是在生产队挣工分吧！” 　　小翠乖乖的跟在金花婶后面，金花婶叫她怎么称呼眼前的人，小翠就跟着咧嘴笑笑跟着打声招呼。 　　原主虽然嫁到方家村几年了，但张金桂压根不把她当正经儿媳看，从来不肯教她这些，所以现在小翠也搞不清楚村里这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怕喊错辈分闹笑话，只好跟在金花婶后面当提线木偶。 　　“这不是小翠吗？拿刀砍完大婶就去山上扯笋子了？要是光辉哥回来探亲晓得你拿刀砍他娘，非得和你离婚不可！”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穿着灯芯绒上衣，身材高挑的姑娘洋洋得意的对小翠说道。 　　说话的姑娘叫刘秀娟，今年20岁，是大队会计的女儿，正是年代文里作者设定的女主--“村花”刘秀娟。 　　女主终于出现了，小翠一阵兴奋，终于看到真人了。“村花”刘秀娟果然名不虚传，杏眼桃腮，皮肤白皙，才过三年困难时期，农村连胖子都找不到，这刘秀娟却发育得格外丰满，身材前拱后翘，属于中老年妇女说的好生养的那种类型。 　　小翠羡慕的看着刘秀娟白皙的皮肤，心想原主天天下地干活晒得像雷公，这刘秀娟一定不要下地做活皮肤才这么白，生产队有靠山就是好。再看看人家的身材，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小翠又看看自己前后一样平的身材，一时间自信心备受打击。 　　据书中说，刘秀娟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在家里极为受宠。之所以在这女孩子普遍十七八岁就嫁人的农村，20岁高龄还未婚，就是因为她一直暗恋着方光辉。无奈方光辉的老娘张金桂嫌弃她家彩礼要得多，又不能给方家当牛做马，给方光辉定亲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刘秀娟。 　　“秀娟姐，你亲眼看到我砍我娘了？我娘那人大家伙都知道，大清早就可以在院子里骂我一早上脏话都不带重复的，会轻易被我砍到？”小翠觉着刘秀娟的问话充满了恶意，如果不反驳，这条新闻今天晚上就会传遍全生产队或者公社，众口铄金之下他们都会以为自己真的拿刀砍了婆婆。想到这，小翠忙打起精神应对。 　　“我是没看到，可是你娘亲口对我说的。”刘秀娟开始还有点心虚，自己确实没看到小翠动刀子。但张金桂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今天她就是要彻底揭露这个虚伪的女人的真面目。 　　\"噗嗤“一声，金花婶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哟喂，秀娟呀，你可上张金桂的当了！张金桂的嘴，那就是骗人的鬼，她嘴里哪里有几句真话。” 　　金花婶的话音一落，旁边站着喝金花婶聊天的几个人都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刘秀娟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根，那是臊的。 　　“秀娟姐，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洗菜回到屋，娘见了我不高兴，就开始骂人。我没理她，就在灶房屋拿着刀切菜，她冲过来要打我耳光，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拿的菜刀，就举起来菜刀当着脸。然后她没打着我，就开始骂我拿刀砍她。” 　　小翠小声解释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最后又不怕众人不相信似的补了一句，“秀娟姐，你看我娘伤在哪里啦？若我真砍了她，她还能好好的和你告状啊？” 　　旁听的众人都点头称是，毕竟张金桂留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在外面爱显摆，在家爱打骂媳妇，所以小翠说的话大家伙倒是相信，而刘秀娟说的那些关于张金桂被小翠拿刀砍的话大家伙反而认为是不可能的。 　　刘秀娟的二嫂张春雨站在刘秀娟边上都替她臊得慌，不明白小姑子条件那么好，为什么总惦记着有妇之夫方光辉？拆散人家家庭缺德不说，问题她还是一厢情愿，方光辉都几年没回来了，哪里会记得她？ 　　“小翠，你秀娟姐是错怪你了，你莫放心上啊！”张春雨干笑着替小姑子圆场。 　　“秀娟姐，你可别再到处说我拿刀砍了自己的婆婆啊，万一我男人真的因为这个要和我离婚，我就直接到你家门口喊冤撞墙去。”小翠没接张春雨的话，直接对刘秀娟说。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翠一无所有，娘家不亲，婆家不靠，干脆直接豁出去威胁上了，相信刘秀娟的家里多少会有所顾忌，会想办法管住刘秀娟。看今天看张春雨的样子就知道她也不支持小姑子放飞自我追求有妇之夫的。 　　“小翠，你看你哪里配得上光辉哥？现在他娘也不喜欢你了，你还呆在方家村有意思么？”刘秀娟又羞又臊，心里又恨被小翠扫了面子，一时忍不住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旁边的张春雨大囧，恨不得离这愚蠢的小姑子三尺远。 　　自己都和方光辉结婚来两年多了，刘秀娟依然贼心不死？！小翠都忍不住要夸奖她的长情了，如果她惦记的不是自己合法丈夫的话。 　　“秀娟姐，我嫁给了方光辉肯定要住在方家村啊！配不配得上现在我都是他的婆娘了。再说我们那是军婚，是受保护的，他娘可破坏不了我们的婚事！” 　　小翠的话给刘秀娟泼了一盆冷水，让她心拔凉拔凉的，是啊，光辉哥是不能离婚的，何况自己给他写的信他从来都没有回过，怎么会为自己离婚呢？ 　　张春雨忍无可忍的一把拉住狼狈的小姑子往自家屋里去了，心想回去一定要和婆婆说，赶快把小姑子嫁出去，要不还不晓得这小祖宗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 　　看刘秀娟姑嫂俩走了，在边上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小翠和金花婶三婆孙分开，先回自己屋处理一下背篓里面的蕨菜和笋子。新摘下来的蕨菜和笋子得赶快焯水，要不蕨菜和笋子会变老的，口感就如同嚼蜡了。现在蕨菜都有一段已经变老了，焯水之后要炒的话，都得把前面一小段掐掉才好吃。 　　小翠坐在灶前烧火时，想到自己和“村花”的巨大差距，感到压力山大，忍不住叹了口气。离婚什么是不现实的，只要方光辉不是道德品质败坏让人难以忍受的渣男，小翠都不会考虑离婚。 　　现在离婚可以说是最糟糕的选择，主要是离婚女人要想独善其身的生活可以说是千难万难。更何况过两年后就要开始长达十年的运动，想到后世一些书里描述的那十年的可怕，小翠就会不寒而栗。相反方光辉可以给自己提供一个避风的港湾，因为部队在那十年受的冲击最小，所以从哪方面想小翠都肯定不能犯傻主动放弃现在的婚姻。 　　再说人家刘秀娟只差打上门要你让位了，不战而退也不是自己的风格。笑话，我又不是你爹娘，凭什么要惯着你，要抢的话就放马过来吧，谁怕谁啊？！小翠给自己打了气，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想不当炮灰长久的活下去，在解决温饱问题的同时也不能放弃对美的追求。 第7章 女配二出现 　　小翠甩甩头暂且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打起精神把满满一背篓的蕨菜和笋子都焯了一遍水，然后把明天要吃的用水泡在木盆里面，剩下的就准备趁着这几日太阳好晒干，秋冬天缺菜吃时用热水泡一泡，和着干辣椒清炒也别有滋味。 　　把这些都弄好后，小翠又烧了水洗头洗澡，扯笋子其实也是个辛苦的活，这不小翠进竹林扯笋子弄得头发和身上都是灰，不洗洗怪痒痒的。洗完澡后小翠把衣服拿到井边洗干净后，又提了几桶水加满水缸，才锁好门端着一木盆绰好水的笋子蕨菜去金花婶家，准备把笋子蕨菜搭金花婶家晒。放在老方家院子里晒保证会被张金桂拿光，这个女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到时还会振振有词的说，“我是你婆婆，吃你几根笋子和蕨菜怎么了？”小翠想想就觉得膈应得慌。 　　到了金花婶屋的灶房里，金花婶揭开锅盖后，小翠看到大铁锅里面满满一大铁锅的兔肉炖洋芋坨坨正在翻滚，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为了不让别人家闻到肉香味，金花婶炖兔子肉时用木锅盖把大铁锅盖住，边上还围着一圈湿布，在他家院坝里面一点肉味都闻不到。 　　金花婶正忙着做饭，田金玉找来簸箕，帮着小翠晾笋子和蕨菜，手不停嘴不住的教育小翠，“以后要晒什么吃的都放到我屋来晒，免得让张金桂那老妖婆占便宜，那老妖婆就是个缺德的！” 　　等金花婶家的男人们都下工回来，天都麻麻黑了，大人孩子每个人都分得了两锅铲汤汁浓厚的兔子肉炖洋芋坨坨，金花婶还炒了蕨菜，用辣子粉和醋，大蒜米凉拌了一大盆的新鲜笋子。 　　小翠毫不客气的吃了两碗红薯饭，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饭碗，嘴里倒是想吃，奈何肚子里已经装不下了。 　　“婶子的手艺可真好，这兔子肉和洋芋坨坨炖在一起蛮香的。”小翠真心实意的夸奖着，要是自己，可没本事一只兔子炖出一大锅来，能让这家里十多个人都吃上喷香的肉肉。 　　小翠的夸奖让金玉婶子挺自豪，结果方二叔毫不客气的拆老婆子的台，“有肉和着炖猪草都好吃！多亏小翠请我们吃兔子肉。“ 　　“死老头子，你要感谢小翠也不用杵我呀！”金花婶笑着撇撇嘴，又送了小翠小半口袋今年才挖的新鲜洋芋，“拿回家吃吧，没菜时也可以炒个土豆丝做个菜。” 　　金花婶又从碗柜里拿出一碗兔子肉炖洋芋坨坨，装到篮子里用干净的白布盖上，“婶子给你留了一碗明早吃，你得好好补补，看你瘦成什么样了，放心，你哥嫂们都不会眼馋的，还得多亏你他们才得肉吃呢！” 　　小翠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婶子了！”这碗肉汤小翠想送给方光明一家吃，自己是不会忘了大嫂怎么偷留着蛋给自己冲蛋花吃的，李春兰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最初的温暖。 　　“谢啥谢，走，天黑了婶子和二叔送你回去！”方二叔取了几根麻竿子照亮用，和金花婶一起把小翠送到院门口，老两口才回自家屋里去。 　　小翠进了灶房屋，煮了小半锅红薯饭，满满的装了两大碗，拿了四双筷子，放进金花婶提来的放兔子肉汤的篮子里面。看院子里没人走动，才悄悄的提着篮子走到李春兰的房门口小声喊道：“大嫂，大嫂，我是小翠，你开开门。” 　　李春兰一家四口夜饭照例只吃了个半饱，小儿子狗娃才四岁多，要懂事不懂事的年纪，正和李春兰、方光明说起白天阿婆给三叔家的铁军哥偷偷吃煮鸡蛋的事情，“阿娘，我问阿婆要鸡蛋吃，阿婆说没有，为什么铁军哥有？” 　　“没有就没有，我们不要啊，乖，听娘的话！”李春兰心中一阵苦涩，埋怨的看了男人一眼。 　　方光明对自己老娘明目张胆的偏心也无计可施，一样都是孙子，弟弟方光华家的两个儿子虽然没有养的白白胖胖，但也要比一般的孩子壮实，自己屋的两个孩子却是面黄肌瘦，要说老娘没有背着自己补贴老三家，打死他都不相信。可是方光明拿自己那不讲道理的亲娘也没有办法，只好忍气吞声的看婆娘儿女受气。 　　刚好这时小翠来喊门，方光明和李春兰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小翠来敲门做什么？李春兰起来开了门，小翠赶紧把篮子递给李春兰，“大嫂，这里面有兔子肉炖洋芋坨坨，你们再吃点，吃完把篮子和碗放在我那灶房屋门口就行，别让老巫婆和张小云看到，要不又要骂你们。” 　　说完小翠和大嫂笑笑就蹑手蹑脚的走回自己屋，送个东西真和做地下工作一样提心吊胆，小翠倒是不怕张金桂，主要是怕她迁怒大嫂一家。 　　小翠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决定明天继续去弄蕨菜和笋子。只有尝过饿肚子滋味的人才会格外的珍惜食物，现在的小翠就是这样，看着笋子们逐渐老去长成竹子小翠觉得真是暴殄天物心痛不已啊。 　　李春兰一家好久没吃肉了，两个孩子看到喷香的兔肉炖洋芋坨坨直咽口水，大丫还能忍着不出声，狗娃却忍不住出声，“娘，我饿！” 　　“吃吧，吃吧，但是可不能和阿公阿婆说，要不阿婆会打屁股的。”李春兰教小儿子狗娃，担心他说漏了嘴被婆婆张金桂知道，婆婆现在拿小翠没有办法，到时会把怒气都发泄到他们一家身上。 　　狗娃咽咽口水摸摸屁股，“铁军哥也不能说？” 　　“你个哈（蠢）宝，铁军晓得了不会告诉阿婆吗？”大丫看弟弟那么笨真替他着急。 　　“好了，记住就是。光明，小翠送来了四双筷子，两碗饭，我们也莫巧礼了，赶紧分着吃完。”李春兰对男人方光明说道。 　　“哎！”方光明忙累了一天只吃了个半饱，闻到兔子肉的香味，也馋啊，一家人风卷残云般几下就吃完了两大碗红薯饭和一大碗兔子肉汤，狗娃连装兔子肉的碗都舔了一遍，“娘，二婶可真好，给我们送兔子肉吃。” 　　李春兰看着儿子的馋样，不由得一阵心酸，自己和男人都不懒，在这家里做得最多，儿子想吃个鸡蛋婆婆都舍不得。而老三两口子上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三甚至天天装病做和女同志一样的活，婆婆还一句舍不得骂，还经常拿老二寄回来的钱票补贴他们屋里，把自己屋人都当傻子呢！ 　　“要是能分家就好了，就像小翠一样。”李春兰叹了口气，憋出一句话。 　　“我是老大，这些都不要想了，娘耍起泼来爹都怕她，我也不敢提啊，春兰，你跟着我受委屈了。”方光明心里也不好受，那是自己的亲娘，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怕受委屈，却怕委屈拉孩子。”李春兰擦擦眼泪，把碗筷放进篮子，打开门看看，看院子里没有人才轻手轻脚的把篮子放到小翠的灶房屋门口。 　　小翠早早起来把碗筷洗干净收好，吃了早饭就背着背篓，提着篮子和碗到金花婶家还装菜的碗，“婶子，今天我还打算上山去扯笋子，你们去吗？” 　　“你自己去吧，我今天要去挣工分。带把砍柴刀，注意安全啊！”金花婶想想说道，小翠自己都还是孩子，她也不放心两个孙女跟她一起去。 　　“带了，放在背篓里呢！”小翠快活的应了声，脚步轻快的朝村外走去。原主的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估计以前的虚弱都是饿出来的，现在小翠每天都能吃饱饭，身体恢复得很快，昨天背着背篓走那么远的山路，一点也不觉得累。 　　刚走上山路，就看到方光辉的妹妹方红梅和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子背着背篓走在前面，小翠之所以看到她身材窈窕，是因为她身上那件衣服裁剪得合身，和农村女孩穿的款式肥大的外衣完全不同。 　　真是晦气，怎么碰到方红梅了，估计她们也是去扯笋子的。 　　方红梅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自己的二嫂陈小翠，张嘴就骂道，“扫把星，你莫跟着我们！” 　　小翠板着脸拿着柴刀利落的砍了路边的荆棘一下，“就算路是你屋的，我也能走啊，莫忘记了我是你的二嫂！” 　　“红梅，这是你的二嫂啊？看起来年纪好小！”女孩一看就不是农村人，身上穿的是半旧的列宁装，里面还翻出微微发白的衬衣领子。 　　“你好，二嫂，我是到你们村来锻炼的知青薛彩虹。”女知青薛彩虹很洋气的和小翠打了个招呼。 　　“彩虹姐，不用理她，我娘说等我二哥回来就要他们离婚，她根本不配当我的二嫂……”方红梅滔滔不绝的表现着对小翠的憎恶。 　　“好狗不挡道，方红梅让我过去！”小翠懒得听她唠叨，两个人像散步似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扯笋子的地方，真是耽误阳春！ 　　前面两人吓了一跳，方红梅早听张金桂说了，小翠现在会拿刀砍人的，赶快拉着薛彩虹让路。 　　等小翠过去了，方红梅才气愤的对薛彩虹说，“彩虹姐，你看她配做我二嫂吗？我二哥现在都是副营长了，她这么一个野蛮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二哥！” 　　“你二哥当副营长？红梅，你二哥真是英雄啊，我最崇拜英雄了！你二哥肯定长得很帅吧？你都长得这么漂亮！” 　　“彩虹姐，你才长得漂亮呢！我二哥呢，个子很高，长得很好看的，没当兵时隔壁生产队好几个女的喜欢她呢……\" 　　两人的对话不断随风传进小翠的耳朵，看来这个原来文中没有出现的女知青薛彩虹和方红梅交往的目的也不单纯啊！不知道她和刘秀娟哪个段数高？方光辉，方光辉，你真是块唐僧肉啊，不少女妖精都盯着呢！ 　　这两个女人都不把自己这个正宫放在眼里，当我不存在呢，难道我注定就是早早下场吃盒饭的炮灰女配？！小翠快恨死作者君了！ 　　不过薛彩虹的出现也是好事，至少说明作者君的设定对这个世界影响越来越小了。这个书里的世界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穿越而发生了变数？或许自己就是那蝴蝶的翅膀？！要不怎么又突然杀出了个薛彩虹呢？小翠刹那间对摆脱自己炮灰女配的命运充满了信心！ 第8章 挖天麻 　　远在北方某部的方光辉正准备和指导员一块去师部开大会，突然打了个喷嚏，好像没感冒啊，身上穿的衣服也够，方光辉摸摸鼻子，也许鼻炎吧。 　　“方营长，是不是媳妇想你了？”旁边的指导员李建和方光辉是多年的战友，两人一起出生入死，情谊深厚，说话也比较随便，经常和他开些不着调的玩笑。 　　“少扯淡了，打个喷嚏就是媳妇想了，那有鼻炎的人岂不是一天被媳妇想无数回！”方光辉笑骂道，两人一起哈哈大笑后上了吉普车。 　　自己的小媳妇说实话方光辉都记不得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特别小，那天接到部队电报后，老娘就把小媳妇接来举行了简陋的婚礼，劝说他当晚圆房。方光辉看小媳妇还是个孩子，硬是没好意思下口，干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匆匆赶回部队执行任务了。 　　也不知道两年多过去了，小媳妇长大了没有。虽然这几年全国上下都过得艰苦，但有自己每月往老家寄的三十块钱，应该不会让她饿肚子吧？ 　　如今自己也提了正营长，工作也稳定多了，政委和指导员都劝自己把家属接来随军，好下班回去也有口热饭吃，早点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说实话，方光辉也挺羡慕那些家属在部队随军的战友们，辛苦一天后回到家有妻儿陪伴，有热饭热菜等着，这也是自己一直盼望的生活。 　　晚上回到宿舍，方光辉想起刚发了工资，明天要给家里寄钱。方光辉给小翠写了一封信，把部队发的票，三十块钱和信纸一起放进信封里面封好，准备明天一早寄出去。就是不知道小媳妇认识字不？不识字也可以请别人帮着看，反正也没有写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方光辉想的是，小媳妇也是大姑娘了，给她专门寄点钱票，买点东西。自己老娘那德行，无理也要闹三分，如果寄给老娘，小媳妇指定连边的沾不到。只能说方光辉把自己亲娘想得太善良，汇款单写的是小翠的名字，小翠一样一分钱没有拿到。如果不是小翠被虐待死了换了穿来的家馨，方光辉这封信依然是白写，钱票也只能便宜了方光华和方红梅。 　　这两年方光辉一直在外执行任务，任务期间不准对外联系，也没给老家写过信，每个月的钱都是后勤统一寄出去的。也不知道小媳妇在家里过得好不好，老娘会不会欺负她？想到这，方光辉想今年秋天还是抽空休个探亲假，回老家看看爹娘，再把媳妇接来随军。 　　小翠并不知道即将要收到她方光辉寄来的信及钱票，她正为了不和方红梅薛彩虹两个碰到一起，走上了另一条山路。附近的大山的大路小路都在小翠的记忆中，熟溜溜的， 可见原主在方家过的多么的辛苦，嫁过来两年多，为了找吃的或者砍柴，把附近的山头都走了好多遍。 　　沿路小翠掐了不少的蕨菜，这条路上没有竹林，笋子是别想了。小翠哼着歌，不知不觉的离方家村越来越远，需要用砍柴刀开路的地方越来越多。山上的灌木野草就是这样，只要一两个月没有人走过，原来有的小路就被它们占据，不注意辨认就找不到路了。 　　既然找不到山竹笋，小翠改变了路线，往以前爬过的高山找天麻去。得益于家馨以前的闺蜜是学中医药的，经常休假时拉着家馨上山去找中药，所以家馨也勉强认识几样药材。刚才她突然想到春天正是春天麻成熟的时候，这边的气候应该适合天麻生长。所以才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挖到天麻？明天赶兴隆镇场，挖到了可以背到场上看镇上的卫生院收不收,能换点钱改善伙食也是好的。 　　小翠很轻松的爬到了半山腰，开始往杂树下的阴凉处、腐叶厚的地方找天麻，现在天麻还没开花，但应该会有花茎出土。花茎没有叶子，也像竹笋一样冒出土，但身上没有竹笋那样的壳。 　　小翠想现在可不象后世，大家伙没事都到山上搞户外，弄山货，还有专门的采药人挖野生天麻卖，弄得山上的天麻变得很稀有，现在山上应该是能挖到天麻的。 　　小翠用刀劈开缠绕的荆棘，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有三根肥壮的天麻花茎。今天运气真不错啊，天麻肯一窝窝的长，找到一颗也许附近不远处都会生长。小翠喜出望外的快步走过去。 　　她小心的用木棍刨开腐烂的树叶，果然在旁边还发现了两颗嫩嫩的没有冒出头的天麻花茎。小翠把木棍扔到一边，开始用手小心翼翼的扒开黑色的腐叶土，取出一颗肥肥的天麻，小翠惊喜的放在手上看了又看，心里爱的不行。轻轻的把挖出来的天麻放在一边，小翠继续用手挖另外几颗天麻，这些都是家馨的闺蜜教的，说专业的采药人都是用手挖天麻，以免损害天麻。 　　这几颗花茎一共挖出了一斤多的生天麻，大概是土壤肥沃的缘故，天麻的个头都不小。 　　小翠大受鼓舞，干劲十足，继续在这附近寻找天麻花茎。她边走边看，随意的用木棒刨开腐叶，按说这附近应该还有天麻的，果然不出所料，才走了十来步，小翠又看到了几根天麻的花茎，挖到了三斤左右的天麻。估计这山上从来没有人挖过，小翠就在这半山腰的这一片就挖到了约二十来斤的生天麻，真是收获满满啊。 　　取出一个蒸熟的红薯和一个洋芋，小翠找了个开阔有风的地方，坐在树下开始吃简单的午餐。习习的凉风吹过，吹干了小翠身上的汗水，看着远处绿色的大山，心中所有的烦闷似乎都消散了。 　　小翠正想站在山上大喊两声，可惜刚把手放在嘴边，还没喊出口，就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面，有一条棕黑的蛇立着上半身伸出细长的舌头，扁扁的蛇头上的两只小眼睛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天要亡我陈家馨啊，车祸了穿到小翠身上还要被蛇吻，这是硬要我下场吃盒饭的节奏啊！”小翠双脚发软，浑身直冒冷汗，从小她就害怕这种软体动物，在田里她怕蚂蟥，在地上怕蛇。 　　小翠这回真不敢动了，实际上她现在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小翠也不敢伸手去拿砍柴刀，她担心蛇以为要伤害它会主动发起攻击。她做家馨的时候不知道在那本书上看到过，蛇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大蛇呀，我可从来都想要吃蛇肉啊,拜托你快回家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蛇听到了小翠的祈祷，还是它感觉不到小翠的恶意，最后它麻溜的游走了。一人一蛇的僵持以小翠的侥幸获胜而告终。 　　小翠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一头冷汗，我的娘啊，以为自己当了大力士就能在这动物脚步罕见的山上称王称霸，哪里晓得被一条蛇就轻易的吓回了原形。 　　得意莫忘形，乐极生悲，看来这些词都是古人总结的经验之谈啊！ 　　歇了会儿，小翠平复了一下心情，背了背篓，踏上了回家的路。这下她谨慎了，用刀砍了根长木棍，边走边拍打前面路上的草丛，这叫“打草惊蛇”，蛇是非常警觉的动物，远远听到有人的声音，一般都会先溜走。 　　总算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家后，小翠先烧水焯了蕨菜，然后把锅子洗了几遍，烧了水洗澡。今天小翠学聪明了，上山后用块帕子包了头，总算不用每天都洗头了。 　　如今小翠最大的心愿，就是再买一口铁锅，专门用那口铁锅烧水，免得每次洗澡时总觉得洗澡水不干净，尽管她已经尽力把锅子洗了几遍才烧水。 　　小翠洗完澡赶紧简单的做了个红薯饭，炒了个洋芋丝，把锅里的饭菜全吃完后，提着水桶，拿着木盆准备到井边去洗衣服，路过金花婶家时，去找了田金玉。 　　“金玉姐，你明天去赶场吗？” 　　“我不去，但娘去，你想去赶场啊？叫我娘带你去。”田金玉告诉小翠，明天金花婶要去赶场买些生活用品。 　　“小翠要去赶场啊，明天早上我喊你！要走十来里路呢，早点起来做早饭吃。”金花婶交待小翠。 　　“好唻，我明天早上起来煮一碗红薯汤吃就行，听说场上吃的东西很多。”小翠腼腆的笑了笑，赶紧趁着天还没黑去井边洗衣服。 　　洗完衣服后，小翠照例提了一桶水回来，想到明天要早早起来，自己又没有地方串门，农村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小翠干脆早早插上门睡觉。 　　小翠一夜无梦到天麻麻亮才醒，简单洗漱后，小翠就背着背篓带着十块钱和金花婶出发了。 　　从方家村到赶场的地方兴隆镇足足有十来里路呢，路上还要走一段铁路，要点起火把才能过涵洞。小翠记忆中从来没有赶过场，一路都很稀奇，金花婶耐心得给她指点，赶场路上要经过哪些村寨。 　　小翠估计她们走了两个钟头，终于到了兴隆镇。兴隆镇场是十里八乡最大的圩场，逢二，八赶场，每逢阴历初二，初八就是赶兴隆镇场的时候。 　　金花婶说要去供销社买盐，小翠想随意逛逛，主要目的是寻找卫生院或者中药店，总之是想把背篓里的野生天麻卖掉。 　　“小翠等会到供销社来找婶子啊 ！”金花婶本来还担心小翠找不到路，后来想想兴隆镇总共就一条长街，一条马路，小翠应该不会迷路的。 　　场上人好多，小翠找人问了，才知道兴隆镇没有中药铺子，卫生院倒有一个。 　　兴隆镇卫生院其实就在兴隆镇唯一的一条大马路边上，附近几个公社的社员看病都是到兴隆镇卫生院，兴隆镇卫生院自然也就生意兴隆。 　　小翠背着背篓走到药房，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忙着抓药，等他忙完，小翠才凑到窗口边问道，“同志，请问你们这里收药材吗？” 　　中年男人小声的问小翠，“你有什么药材要卖？” 　　“我昨天在山上挖的野生天麻，你看看，都在背篓里面。”小翠放下背篓让中年男人看。 　　“挺新鲜的啊，野生天麻也难找呢！我去问问院长，看能收不？“中年男子看小翠穿着一身补了又补的衣服，小小的瓜子脸上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主动开口带小翠去找院长。 　　现在物资药品都紧张，上面医院对兴隆镇卫生院药品供应不足，再加上卫生院有两个本地比较出名的中医，所以兴隆镇卫生院一直是中药消耗比较多。为了弥补中药的不足，医院经常自己收药炮制中药，小翠来这里卖天麻也算歪打正着。 　　院长一看就是老行家，拿起小翠背篓里面的新鲜天麻看了看，闻了闻，点点头，”这天麻不错，正宗的野生天麻，小姑娘，你到哪里挖的？“ 　　“院长，就在我们村后面的大山里面。”小翠眉开眼笑的回答院长的问话。 　　“以后要是挖到天麻再送到药房找何师傅，这么好品质的天麻我们这里都收。”院长对带小翠来的何师傅点点头。 　　“小姑娘，我们这里收新鲜天麻是八角钱一斤，你看要卖吗？”何师傅告诉小翠收购价。 　　“卖，卖得钱我好换粮食。“小翠兴奋的直点头。 第9章 方光明的心思 　　背篓里面的天麻一共称得二十三斤，何师傅写了个条子，带小翠到财务室找出纳领了十八块四角钱。小翠想起那条不怀好意的蛇，又跟何师傅买了斤雄黄粉，准备回去做个小包装点雄黄粉带在身上。 　　小翠拿着自己亲手赚到的第一笔“巨款”，激动得差点就热泪盈眶。赚钱了，自己是买一顿肉吃还是全部买粮食？小翠开始纠结。 　　结果到了场上，发现除了有人卖红薯外，一个卖米的都没有。肉到供销社卖，需要票才买得到，小翠没肉票，只好望肉兴叹。她看到筒子骨没人要，也不要票，就花了一毛五买了四根筒子骨。师傅还把案板上剩下的铲子骨一起都送给她了，小翠想起筒子骨炖萝卜或者山药的味道，忍不住咽口水。 　　“婶子，场上怎么没有粮食卖啊？”小翠好奇的问金花婶。 　　“粮食是粮店卖的，不过你去粮店买米要有粮票，要不你也买不到。”金花婶还以为小翠脑壳被打蒙了，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你要买米啊？我屋有点，可以卖给你！”金花婶神神秘秘的说。 　　“那好，我就不到场上买了。”小翠心想跟谁买不是买，跟金花婶买，还不用背着米走十多里路。 　　金花婶看到小翠买了一堆猪骨头，心里有些造孽小翠，明明男人每月寄的钱够她吃香的，和辣的，结果这些钱被婆婆把持着，她连边都沾不到，想口肉吃都难得很。 　　“小翠，我刚才看到前面有个人在卖牛肉，他们生产队的牛摔死了，屋里分得几斤牛肉，舍不得吃拿来换钱。” 　　“牛肉啊，婶子，快带我去看看！”小翠想了想，决心把这买天麻的钱都花完，买牛肉和大米，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有好的身体才能赚钱。 　　两人走到靠边的一个角落，看到一个大婶背着背篓站在角落，旁边有个衣着讲究的女人把钱递给大婶后，接过牛肉放进菜篮子里面，边走还边念叨，“这牛肉可真贵！” 　　小翠和金花婶走过去问了，牛肉卖六角钱一斤，小翠看到大婶剩下的牛肉不多，估计只有两三斤的样子，就还了点价，”大婶，五角五分一斤吧，我都买了。“ 　　大婶估计也想早点回去，犹豫了一会终于点头。 　　牛肉总共二斤八两，小翠付了钱后，把肉放进背篓底子，又去场上买了干辣椒和蒜子，还有油盐酱醋，最后还买了一小麻袋的红薯放在背篓上面。 　　回去的路上，金花婶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小翠，别嫌婶子多嘴，你现在一个人过日子，钱得划算着用，万一有急事需要用钱才能拿得出，你婆婆那里可靠不住了。” 　　“我晓得婶子是为了我好，怎么会怪婶子呢？”小翠知道金花婶是关心自己才会这么说，她看四周没有人，就把金花婶拉住小声的说了自己挖天麻卖给卫生院的事情，还邀金花婶明天一起去挖天麻卖钱。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大山里有无穷的宝藏，只要勤快，总不会饿死的，何况现在正是春天麻成熟的时候，等那些花茎开花，天麻的药效就差好多了。所以小翠准备暂时不去生产队上工，先挖一阵天麻卖再做打算。 　　金花婶又惊又喜，想到小翠说的一天就挣了十八块钱，一阵心热，纠结了一下还是说，“小翠，这是你挣钱的法子，婶子怎么好厚着脸皮要呢？” 　　“婶子，这山上的天麻也不是我的，我教你怎么认天麻，但是能不能找到还是得靠你自己。婶子一家待我的好小我一直记着，现在有能赚钱的事肯定不能忘记婶子。” 　　“那我回去和你二叔商量下吧，占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便宜，婶子实在是不好意思。”金花婶执拗的说。 　　“那好吧，不过我告诉你婶子，那天麻等到端午节前后就会开花，那时药效就差了，卫生院估计不会再收，山上没人挖的就没用了。” 　　小翠这话半真半假，也不是漫山遍野都是天麻，有技巧能吃苦才能找的到。不怕累的话满山旋总会发现几颗吧，能换两块钱也好啊，两块钱对猪肉只卖五角钱一斤的现在，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特别是在农村。要知道生产队有些劳动力少的人家，辛苦上一年工，不过得个口粮，有时候连几块钱都分不到，屋里要办点娶媳妇嫁女的大事都掏不出钱来，所以农村有些人家实在娶不起媳妇了也会拿女儿换亲。 　　“还会这样啊？”金花婶半信半疑，“你怎么晓得这么多，小翠？” 　　“我娘家那边生产队原来有个老赤脚医生教我的，小时候我常去他家玩耍，可惜前几年去世了。”差点就露了马脚，幸好小翠反应快，马上“栽赃”到娘家那边生产队前几年去世的赤脚医生身上，那老医生待小翠好不假，但也没教过她认药材。 　　回去两人归心似箭，脚程很快，小翠是想回去炖骨头汤和吃牛肉，金花婶是迫不及待的想和老伴商量去挖天麻的事。 　　炖骨头汤的萝卜是金花婶分的，筒子骨炖萝卜弄好后，小翠盛了满满的两大碗放在竹篮里用干净的白布盖上篮子，锁好灶房门提着篮子准备往金花婶屋去。 　　张金桂刚下工回来，看到小翠提着篮子走出院门，里面分明有肉的香味，馋得她流口水。想到自己钱买的肉自己都没吃到，张金桂小声咒骂道，“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小翠转过身瞪她一眼，“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老巫婆！” 　　张金桂下意识的提脚想冲上去教训小翠，突然想到小翠拿菜刀的样子，又生生的忍住了，小声骂道，“叫我儿子回来休了你这个不孝顺的！” 　　小翠冷笑一声，扬长而去。留张金桂在院里打鸡骂狗，指桑骂槐不提。 　　到了金花婶屋里，小翠把两大碗菜放在灶房才问金花婶道：“婶子和二叔商量好了吗？” 　　“商量好了，小翠，婶子和二叔都记着你的情意。但你收下这十斤米明天我才能跟着你一块上山。”金花婶指着桌上的一小袋白米说道。 　　小翠对金花婶一家的“原则”感慨不已，这大概也是他们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早上金花婶还准备卖米给她，现在干脆送给她十斤米。 　　金花婶的执拗小翠已经领教过了，就没再推辞提着米回屋去了，约好明天早上早点出门，免得生产队里的人见她们没上工念啰嗦。 　　牛肉小翠用盐腌了挂着，准备明天再炒。小翠今晚煮的红薯饭很多，其实有一半都是为大嫂家准备的，准备天黑了再给大嫂家送点饭菜过去，虽然骨头上肉很少，但是骨头汤是补钙的，对两个孩子有好处，另外还炒得有一碗蕨菜可以下饭。张金桂每天做的饭菜只够一家人吃个半饱，小翠早就领教过了。 　　天黑院子里安静下来没有人走动后，小翠提着篮子轻轻的到大嫂屋前喊门，这回小翠没有放下篮子就走，走进屋小声的约她明天去挖天麻，李春兰犹豫了一下，再听说小翠今天卖天麻得了十八块钱后，立即点头答应了，两人约好明早在村外的三岔路口碰头。 　　大丫和狗娃打了一次牙祭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李春兰出门去退了篮子和碗筷回来后，方光明问道：“春兰，明天小翠叫你去做什么？” 　　“明天你和娘说声，就说我回娘家有事。”李春兰上床躺好，爱怜的把狗娃的小手放进被子里面。 　　“娘会骂人的。”方光明瓮声瓮气的说。 　　“骂人我也要去，小翠叫我和她上山去挖药材，今天小翠到卫生院卖得十八块钱。”李春兰难得坚持一次。 　　“上次大丫生病你娘都舍不得给我们看病抓药的钱你忘记了？”李春兰在黑暗中盯着男人说。 　　“那好，你去吧，别累着了，娘要骂人我顶着。”方光明叹口气不做声了。 　　两口子一夜无话，第二天不晓得才几点钟，李春兰就起来把一大屋人的早饭做了留在锅里，自己匆匆吃了一大碗红薯稀饭，就背着背篓，拿着砍柴刀出门了。 　　小翠早起热了昨晚的剩饭剩菜吃饱后，从柴火灶的灰里扒出几个红薯用粗布包了放在背篓里面。又取了昨晚做好的三个装了雄黄粉的粗布口袋，和几条扎裤腿的粗布条，刚把帕子包在头上，就听到性急的金花婶在外面喊她了。 　　“来了，来了，婶子，马上好！”小翠检查了背篓里的东西，想想没缺啥，背上背篓锁好门就跟着金花婶往村口走去。 　　张金桂起来后，听大儿子说李春兰回娘家有事去了，骂的方光明睁不开眼睛，两个孩子惧怕得躲在方光明身后，像鹌鹑一样。 　　“去都去了，还骂什么？！”方大贵叹口气劝老伴张金桂。 　　“婆婆都没同意，就敢回娘家，这样的媳妇老娘要不起！”张金桂蛮横的说。 　　“大嫂也太不把娘放在眼里了。”张小云唯恐天下不乱，才说了一句话就被方光华拉回屋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得罪了大哥，到时天天拉着我去开荒，你这婆娘想害死我是不是？” 　　“哪个像你，天天和妇女一起劳动？！”张小云不满的抱怨男人，不是抱怨他和妇女一起劳动，而是抱怨方光华喜欢和大姑娘小媳妇凑一块说闲话。 　　张金桂其实最心痛的是今天又少了几个工分，然后早饭也没人做了，听方大贵说大儿媳做好早饭才走的后，气终于消了些，停止了乱骂，给家里人分起红薯稀饭来。 　　然后方光明就看到自己和两个孩子碗里尽是红薯，米粒都数的清楚，老三一家和红梅的碗里全都是稠得能插得住筷子的白米稀饭，偶然有点煮烂的红薯点缀其中。 　　爹娘吃好的方光明一点意见都没有，但兄妹三人娘只苛待他一家，方光明心里实在憋屈，难道真的越老实听话爹娘越不把他放在眼里吗？方光明心里第一次对爹娘有了意见，开始盼望有一天能分家。上工时他和队长说今天不太舒服，换了中等工分的事情做，没像以前去做那些劳动强度大工分多的功夫。 第10章 真的有金手指 　　小翠和金花婶走到村口外的三岔路口，看到大嫂李春兰已经背着背篓在焦急的等着她们。 　　“大嫂，你来得可真早啊！”小翠看李春兰的头发都被露水湿润了，就知道她来的很久了。 　　“也没多早，才来一会。金花婶，你也晓得我娘，我不早点出来就脱不了身了。”李春兰大大方方的和金花婶聊起来。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就翻过了一座山来到上次小翠找药材的大山边。小翠取出包雄黄粉的小布袋每人发了一个带在身上，防蛇虫。每人发了两根破布条，要她们学着自己的样子把裤脚扎起来，这也是为了防蛇虫，免得蚂蚁蜈蚣这些东西往裤腿里面爬。 　　“好了，这样就不怕蛇和蜈蚣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金花婶，嫂子。”小翠一再叮嘱两人，不能被钱冲昏了头脑，失去了警惕。 　　两人点头应了，然后三人就开始沿着昨天小翠开过的路往上爬，快到半山腰时，小翠偏离小路，用刀砍开刺藤，开始教她们怎样找天麻。三人走到一片腐叶很多的杂树下，没走几步，小翠就看到几根高一尺左右的天麻花茎已经从腐叶土里冒出来，嫩生生的，超级可爱。 　　“金花婶，大嫂，天麻喜欢一窝窝的长，你看这几个花茎就是天麻的花茎，也许旁边还有些花茎还没伸出来的，所以我们这是要先用木棍把旁边的腐叶扒开……”小翠仔细的告诉她们怎么找天麻，又演示了一遍怎么挖天麻。 　　不得不说小翠运气好，就这几根花茎的周边，小翠就挖到了一二十个花茎还没伸出腐叶或者还没伸出土的天麻，都个头挺大，一起恐怕有五六斤。 　　两人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小翠一会就挖了这么多天麻，迫不及待的分开实践去了，这儿也不算是深山老林，两人对这附近的山也挺熟悉，小翠也不担心她们迷路。 　　姜还是老的辣，金花婶记得前两年过苦日子时到这山上来挖过葛根，好像记得似乎看到过小翠挖的这天麻的花茎，不过以前不晓得这是什么东西。凭着记忆，金花婶摸索着找到了地方，果然挖得一窝天麻，喜欢得高声给小翠报喜。 　　李春兰也经常上山砍柴，用砍柴刀另外劈了一条路走到另外一边去试试，像这山上腐叶土厚实的地方很多，李春兰就不信找不到天麻。 　　这山上到处是宝啊，小翠惊喜的在一截腐烂的木头上发现了肥嫩的新鲜木耳，真是好东西啊，小翠毫不客气的全部摘了，大概也有一两斤，一顿吃不完还可以晒干了留着，小翠现在就像一只小松鼠，只要是吃的就想搬回家储存起来。 　　小翠看看自己的背篓，天麻已经有半背篓了，还有一小口袋的木耳，今天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她想再往前走一会，就原路返回，刚才走过来时小翠都在树上留了记号，不用担心会迷路。 　　前面有一颗不知名的大树真大，起码要两个人牵起手才能围一个圈，小翠围着大树欣赏了一遍，突然在旁边一个已经枯萎的老树桩发现了类似灵芝的东西。 　　小翠赶紧放下背篓，蹲在地上看了半天，确认是传说中的灵药“灵芝”无疑，上面有一个大的，下面还有两个中号的，三个小的。 　　她小心翼翼的把大号和中号的摘了放进背篓里面，小的没摘留着继续生长。不晓得这灵芝卖给卫生院值钱不？据家馨的记忆，灵芝好像也不算啥稀罕的东西，顶多就是因为是野生的药效比较好。 　　小翠拿着砍柴刀原路返回，准备去找金花婶和大嫂，在路上居然又挖得几颗天麻，还摘到了酸酸甜甜的野果，当地人叫”三月泡“的，红红的小串小串的挂在一颗大大的刺藤树上，吃起来好吃，摘起来也挺费劲，因为藤上都是尖尖细细的刺。小翠刚好有点饿了，就把变红了的”三月泡“全部摘了放在干净的粗布上。 　　远处传来“咯咯“的鸡叫声，小翠心想难道是野鸡？她放下背篓提着柴刀尽量轻轻的走过去，果然看到一只野鸡好像在窝里下蛋，哈哈，好久没吃鸡肉了，小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说野鸡的警惕性很高，听到小翠的脚步声马上就扇着翅膀跳起来，边跳还边咯咯的叫着。小翠自认为没本事追上野鸡，纯粹是准备碰运气，把手中的菜刀用力的一甩，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小翠的砍柴刀打到了野鸡，现在野鸡躺在灌木从里直抽抽，眼看只剩一口气就要嗝屁了。 　　小翠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难道老天爷真的给了自己金手指？如果一次说是巧合，两次还说是偶然就有些牵强了。捡起砍柴刀，小翠看前方几十步的树底下有个颜色鲜艳的毒菌子，瞄准了把柴刀扔出去，竟然把小小的毒菌子砸得稀巴烂。 　　“哦-哦-哦”小翠兴奋的把手圈在嘴边大声的吆喝起来，以表达自己心里的兴奋。看来以后自己有潜力做个百发百中的猎手啊，会打猎是不是有吃不完的肉肉啊？哈哈哈哈！想起肉肉小翠表示她浑身都是力量！ 　　捡起已经嗝屁了的野鸡，小翠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野鸡窝，里面有五个野鸡蛋。把野鸡蛋和木耳一起放在口袋里面，小翠幸福的吃着“三月泡”沿着刚才的路往回走。 　　“小翠，小翠！”小翠听到金花婶的大嗓门着急的喊自己。 　　“我在这里，婶子！”小翠大声的回答。她以为金花婶碰到蛇了，把没吃完的“三月泡”都扔了，提着刀急忙往回赶。 　　“你没什么事吧？”金花婶和李春兰走在一起，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 　　小翠莫名其妙，“没什么事啊，我一直好好的！” 　　“你这臭丫头，没事乱嚎什么！害的我和你嫂子还以为你碰到野猪了呢！”金花婶伸手在小翠的脑门上轻轻的一戳。 　　小翠心里挺感动，不好意思的讪笑着说：“我抓到一只野鸡，特别高兴，就叫了两声！” 　　“不是碰到野猪就好！”金花婶放下心，用衣袖擦了脑门的汗水，开始得意的给小翠看她的战利品，“你看，婶子也挖得了好几斤的天麻呢！” 　　“婶子你可真厉害，挖的天麻比我的还多！”小翠狗腿的吹捧着。 　　“你大嫂挖得更多！”果然李春兰背篓里面已经有大半背篓了。 　　“以前到这边找野菜时就看到过这东西，就是不晓得是药材，估摸着找到了地方就比你们找的多些。”李春兰脸上透着难得的笑意。 　　“这山上土壤又肥沃，适合生长天麻，最重要的是从来就没有人挖过，便宜了咱们。”小翠替她们感到庆幸，如果金花婶和大嫂一无所获,也会影响自己的心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三人来到向阳开阔处休息，小翠和金花婶都带来红薯垫垫肚子，李春兰肯定没有。张金桂连做早饭的红薯都是定量的，肯定没有多余的让李春兰带来做中饭，小翠已经把她那份准备好了，金花婶也带的有多余的，取出来三人分了吃刚好。 　　“小翠，婶子，谢谢你们了，我娘那人一个红薯都管得紧……”李春兰一脸感激的说道。 　　“大嫂，别客气！你偷偷留鸡蛋给我冲蛋花汤吃，我都还没有谢谢你呢！”小翠大大咧咧的说。 　　”张金桂那婆娘就不是个好东西！“金花婶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你们要是能分家就好了。“ 　　“婶子，我做梦都想啊，可是我娘那个德行你也清楚的，她怎么会同意分家？”李春兰无奈的说。 　　三人吃完红薯就开始慢慢下山，顺便在路边上掐些蕨菜放在背篓的上面，盖住背篓里装的天麻，免得其他人看见。 　　李春兰明天肯定没时间跟着她们去兴隆镇卖天麻，只好拜托金花婶和小翠帮着卖。 　　小翠把野鸡拿到金花婶家打了一顿牙祭，金花婶又用野鸡炖洋芋坨坨，小翠发现，这个洋芋坨坨真是个宝，和什么肉炖着都挺好吃的。 　　今天野鸡太小，金花婶就没有给小翠留菜，小翠也就没给大嫂一家送吃的了。 　　晚上李春兰兴奋的告诉方光明，今天她起码挖了十多斤的天麻，又很遗憾的说，可惜要上工，不然在过端午节前多挖几次天麻就好了。 　　“娘不会同意的，今天早上骂得我睁不开眼睛。”方光明苦涩的说。 　　“能分家就好了，我担心狗娃饿的都长不高。”李春兰看着小狗娃一阵心酸。 　　“娘，我饿了，今天二婶会给我们送饭吗？”狗娃奶生奶气的问道。 　　“嘘，小点声，狗娃，二婶家也没有米，不能天天给我送饭。记着不要和其他的人说二婶晚上给我们送东西吃……记住了没有？”李春兰小声叮嘱儿子。 　　“嗯！”狗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光辉几年都没回来了，说不定今年会回来探亲，等他回来，我和他商量下要爹娘分家。春兰，在委屈你娘俩一段时间。”方光明第一次正面回应婆娘想分家的话题。 　　\"真的？“李春兰又惊又喜，“明天卖得钱了托小翠买点鸡蛋，放在小翠那里，麻烦她每天煮两个，给大丫和狗娃吃。” 　　“你看着办吧，不能委屈了孩子。”方光明看到两个孩子瘦得像猴子就忍不住埋怨自己的老娘。 　　…… 　　一大早，田金玉就把小翠喊醒了，“小翠，快点起来，早饭我娘已经煮好了。”然后就开始心急火燎的催小翠背上背篓去她家。 　　金花婶今天带着田金玉一起去兴隆镇，因为李春兰的背篓也得有人背，来回要走二十几里路呢，背着一二十斤东西的背篓，人并不轻松。小翠倒是不觉得累，问题是金花婶担心她累，不是说有一种累叫做别人说你累吗？ 　　三人满怀着希望背着背篓一股作气的走到了兴隆镇，到了镇卫生院，何师傅把她们三人的天麻都收下了，李春兰的最多，有十三斤多，金花婶其次，有十一斤半，小翠反而最少，是九斤多一点。 　　金花婶和田金玉婆媳俩喜不自胜，忙一天就挣了快十块钱，可以顶家里的鸡下好几个月的蛋了。 第11章 方光辉来信 　　小翠把在山上找到那一朵大灵芝拿给何师傅看，何师傅拿起灵芝又闻又看，“好灵芝啊！也有些年份了！你要卖啊？” 　　“嗯，何师傅您说这个能卖多少钱啊？” 　　“我们这里收吧，最多就是几十块钱顶天了。我去问问院长啊？别亏了你的好东西。“何师傅主动拿着东西去请示院长。 　　他也晓得这几年农村人的日子十分艰难，这个小姑娘衣服虽然打满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瘦得风都要吹得倒，屋里估计饭都没的吃，既然挖得药材来卖，何师傅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院长看了看灵芝，就说给个八十块钱吧，虽然东西好，但是他们这个小地方却是出不上价的。 　　“小妹子，你这个东西拿到大地方卖可能价高些，可惜了。”何师傅是真正爱药的人，心痛的替小翠直呼可惜。 　　“何师傅，到大地方去要花路费，抬着猪头还找不到庙门，万一被骗了也没处讲理去，你们医院就在这镇上，乡里乡亲的，我们也放心而且不用花路费了。”小翠听说可以卖八十块钱，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她原本也没想一锄头挖个金猫儿出来。 　　金花婶看到小翠转眼间又赚了八十块钱，眼睛都看直了，心里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乖乖，八十块钱顶城里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等何师傅带他们去财务室领了钱出来，小翠看四周无人，取出一个小布口袋悄悄递给何师傅，“谢谢您帮忙，这个东西您可能会喜欢，只是我的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小翠说完背着背篓和金花婶婆媳俩快步走出了医院。 　　何师傅打开布袋看，是两朵小点的灵芝，对于懂药材的人来说，这礼物可谓是送到了何师傅心痒处，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小翠怀揣着崭新的大团结，估计现在的心情和暴发户一样，拉着准备回家的金花婶婆媳去逛供销社，主要是想碰碰运气，买点不要票的东西。 　　看着供销社柜台里面放着的白底起绿花的棉布，小翠看着身上补了又补的粗布衣服，问正在里面打毛衣聊天的售货员，“同志，你们这儿有不要票的布卖吗？” 　　本来对她不理不睬的售货员听到她要买不要票的布，立刻站起来热情的说，“有啊，妹子，这里有几样棉布，麻布都不要票的。就是价格贵点，你要吗？” 　　小翠指着柜台里上了一层灰的一卷蓝色布问道：“同志，这个布应该不要票吧？\' 　　\"这个阴丹士林蓝布不要票，而且还便宜，降价处理的。两角钱一尺，妹子，你做一件衣服，可能得要四尺多一点。”售货员大姐看到小翠想买这上了厚灰的布，十分的高兴，心想这滞销的布都被卖出去了，回头主任肯定要表扬自己。 　　“买一丈吧，衣服可以做大点。”小翠其实很喜欢这鲜艳而素雅的青蓝色，又买了黑色和灰色的麻布各三尺，准备做两件裤子穿，自己这一身衣服也和叫花子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又天天上山，衣服已经不堪重荷，万一哪天走光了就丢人了。 　　外面衣裤的破烂，小翠觉得还可以忍受，但是原主内衣内裤已经到了不可描述的破烂程度，小翠真的是已经忍到极限。 　　“有没有针织的内衣裤啊？我想买两套。”小翠也是随口问问，她很怀疑这乡镇的供销社会有这“洋气”的东西吗？ 　　因为这年头乡下好多人家的内衣裤都是女同志扯棉布做的自己做的，而小翠的针线不好，最多逢个布口袋而已。 　　“妹子，你的运气可真好啊，上头分任务给我们供销社分了一些内衣裤卖，可硬是卖不出去，你要几件都有，票都不要。”售货员大姐的态度这回真的没话说，笑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于是小翠硬着头皮顶着金花婶婆媳俩谴责败家子的目光，硬是花了四块钱买了两条针织的内裤，两件小背心，原主小翠就是平平的飞机场，穿小背心正合适。 　　其实小翠还想买白底印绿花的棉布做两件衬衣，但是小翠看那棉布一点灰没上，肯定是很好卖而且要布票的，就不自讨没趣了。况且再买下去，金花婶肯定会骂人的，对关心自己的人，小翠还是心虚的。 　　眼看着小翠把今天卖天麻的钱都花光了还不够，金花婶痛心疾首的看着小翠和售货员大姐套近乎，“大姐，镇上有做衣服做的好的裁缝吗？” 　　“小翠，回家叫你嫂子给做吧，省点钱！”金花婶急忙拉住小翠。 　　“大婶，自己家里做的不洋气。妹子，我告诉你，我娘就是裁缝，这镇上的人大部分都在我家做衣服。”售货员大姐觉得生意来了，自告奋勇的要带小翠去她家做衣服。 　　小翠觉得自己翻身做“土豪”了，肯定是要去裁缝铺做衣服的，再说金花婶家的媳妇们白天在生产队上工就十分辛苦，晚上还要点着油灯做针线很费眼睛，小翠也不好意思麻烦的。 　　现在做衣服也没什么款式，小翠要求不高，只要别在做身上穿的大襟上衣款就好了，农村的媳妇大妈们都穿大襟上衣，就是上半身象旗袍的那种衣服。 　　看来了生意，裁缝婶子也是眉开眼笑，忙用软尺给小翠量了尺寸。小翠就做了两件款式很普通的罩衣，不像列宁装双排扣，就是一排扣子，开个小领子，朴素得很。裤子的话小翠要裁缝婶子裤腿别做那么大，理由不可能是裤腿太肥大了不好看，而是为了节约布料。如果有剩下的上衣布料，小翠请裁缝紧着布再做一件上衣。 　　约好了取衣服的时间，三人准备打道回府。可小翠看见供销社前的猪肉摊子又挪不动脚了，“师傅，买什么东西不要肉票啊？” 　　“这一付猪心肺加猪大肠不要票，五角钱卖给你！”卖肉的师傅一眼就认出小翠就是那天买猪骨头的小姑娘。 　　“好，买了！”陈小翠陈大款正要掏钱，被金花婶严厉的阻止了，“婶子买了！” 　　金花婶付了钱，拿上猪心肺和大肠赶紧走，生怕小翠又看上什么要花钱。 　　“小翠啊，你看你这花钱的速度，大婶不是说你啊，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划算一世穷……”金花婶开始语重心长的说教。 　　田金玉悄悄和小翠做个鬼脸，表示爱莫能助，小翠等金花婶说完了，才可怜兮兮的告诉她自己的小衣服破都不能再补，衣柜里面的两件粗布衣服都洗得发白透光，实在是不能再穿了。 　　金花婶叹了口气，又看看小翠脚上补了又补的布鞋，叮嘱道，“旧衣服别扔掉啊，回头到我屋来教你怎么做布鞋。” 　　小翠乖乖的应了，做布鞋也是这个年代主妇必备的技能之一，艺多不压身，小翠自然愿意学的。 　　三人喜气洋洋的回到了方家村，金花婶把李春兰的钱给了小翠，叫她晚上偷摸着交给李春兰。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金花婶又交待小翠等会过来吃夜饭，小翠笑嘻嘻的应了。回到自己屋里，小翠烧水洗澡洗头后，去井边把衣服洗好晾上，把灶房屋的水缸提满后，又提了满满两桶水到金花婶家，洗猪内脏最费水。 　　“我说小翠，你力气可不小！满满两桶水你提的稳稳当当，连粗气都没喘啊。“田金玉接过水桶夸道。 　　“过奖过奖，还要两桶不？” 　　“够了，够了，家里还有大半缸水呢！”金花婶挥挥手，“快回去睡一下，记着来吃夜饭。” 　　小翠提着空水桶回到自己屋，看张金桂正在和推着单车的邮递员要着什么。 　　“陈小翠，你的信！你男人寄来的，军邮！”邮递员不再和张金桂纠缠，取出封厚厚的信递给小翠。军人邮寄的信件上面不用贴邮票，直接盖的三角邮戳。 　　“给我，我儿子写的信，给我，小贱人不准拿！”张金桂看到信到了小翠手上，眼睛都变红了，一脸狠意的准备冲过来抢小翠手上的信，小翠灵活的避开了张金桂，让她扑了个空。 　　“没天理了，我儿子写的信被这小贱人抢了！你赔给我！”张金桂现在不敢招惹小翠就直接拉着邮递员的自行车不放手，开始耍泼逼邮递员赔信。 　　邮递员姓关，在这一片送几年信了，第一回 碰到张金桂这样的泼妇，信明明不是给她的，开始就硬要代陈小翠取，现在又要他赔信，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大婶，信是给陈小翠的，不是你的！我不能给你！”邮递员小关耐着性子解释道。 　　“陈小翠是我方家的人，她的信也是我的，就是你这个烂良心的不给我信！”张金桂蹬着眼怒道。 　　“干什么呢？大嫂你在干什么？”大队方支书刚从公社开会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村里下工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伙看方家又闹起来了，都站在外面看热闹。 　　“方支书您给评评理，信是陈小翠男人寄给陈小翠的，我给陈小翠错哪了？公社何书记专门到邮政所交待我们，以后陈小翠的信和汇款单只能送给她本人，不允许任何人代收。”邮递员小关看到方支书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到是公社何书记专门交待的，方支书面无表情的看了正在耍泼的张金桂一眼，“方大贵，还不过来拉你的婆娘，不让邮递员走时什么意思，影响人家邮递员送信可不好！” 　　躲在人群后面的方大贵畏畏缩缩的走过来用力把张金桂拉开，邮递员趁机骑着单车飞快的溜了。 第12章 五花八门的票 　　张金桂看着自己懦弱的男人痛骂：“方大贵，你就是个软骨头，没有老娘，你吃屎去！我儿子给我的钱为什么要给小贱人？！” 　　想到邮递员说的以后寄给小翠的汇款单都不能再给她，煮熟的鸭子突然飞了，张金桂简直是心如刀绞，那可都是她的钱啊！ 　　“方建国，别以为你当支书了不起，老娘可不怕你！我儿子寄的信里面肯定有钱，这个月他还没寄钱的呢！你要是不把钱给我要回来，我今晚上就吊死到你屋门口去。”为了钱，张金桂也是拼了。 　　“二嫂，你把信让我们看看，二哥我们也挂牵啊！”从来都是躲在幕后做策划工作的方光华想到没有二哥的钱，老娘怎么补贴自己啊，也按耐不住跳出来说道。 　　“老三，你要不要脸，你二哥给我的写信你也要看啊？！”小翠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就是啊，小叔子要看哥给嫂子写的信，要不要脸啊？” 　　“看不出方老三也是个花花肠子……” 　　方光华被小翠怼了个大红脸，加上旁边的人已经开始议论他喜欢和小寡妇李玉莲说悄悄话了，他赶紧缩着头当乌龟。 　　“我儿子寄的信和东西都是我的，不给老娘，老娘就杀了她！小贱人，滚回你娘家去！”张金桂跳起脚来骂道，蠢蠢欲动。 　　小翠看着自己放在院子角落的砍柴刀，走过去拿起刀，心想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转身瞄准了一下，一把柴刀就朝张金桂飞过去，刚好落在张金桂的脚边，前面刀尖牢牢地插进了土里。 　　“啊---，杀人了，杀人了！”张金桂吓的两脚发软，直接跌做在地上，差点没尿裤子。旁边的看热闹的人都以为小翠甩那一刀是砍张金桂的，一刹那间全场无声。 　　“我不是故意的，支书，刚才是滑手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专门这么干的，小翠忍着笑慢条斯理的把刀捡回来。 　　“兔子急了都要咬人，张金桂够缺德的，把媳妇逼成什么样子？” 　　“她每个月收惯钱了，这个月没有了，肯定是要发癫的！” 　　…… 　　“莫吵了！”方支书眼风扫过在地上软成一滩泥的张金桂，对正在发表着议论的生产队员们说道：“我来说两句，方光辉的信是寄给小翠的，邮递员给小翠是应该的。大嫂，你就算半夜到我屋来上吊，我也没办法说那信是你的。”方支书现在对张金桂很讨厌，事真多，而且专门欺负老实人。这下子走多夜路碰到鬼了吧？！ 　　“可是我的钱呢？我儿每个月寄三十块钱，里面有十块是给我和他爹养老的，二弟啊，刚才是我错了，你可得帮着把钱给我要回来啊？“张金桂见耍横耍不过小翠，开始放低身段求方支书，支书在他家排行老二，老人家叫他“方老二”。 　　“原来你也晓得三十块钱里面有二十块是小翠的，那你为什么不还她你扣下的那二十块钱啊？你不是还欠小翠五百块钱吗？以后每个月的十块钱就抵账了!”方支书黑着脸对张金桂说，这种人得寸进尺，一点不能客气。 　　张金桂听到今后十块钱也得不到，就像天垮了一样，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老天爷啊，我活不下去了，怎么娶了这么不孝的媳妇啊，天上的雷公啊，快打个大雷，劈死她吧……” 　　方支书懒得理她，对周围的人挥挥手，“都散了吧，看热闹能当饭吃啊！” 　　小翠提着砍柴刀冷冷的看了正在劝说张金桂的方光华两口子一眼，张小云尴尬的笑了笑，这要是以前，张小云从来都不正眼看小翠一眼，更别说对她笑了。 　　真是犯贱，小翠把东西收好锁好门就去金花婶屋打牙祭，任张金桂在院子里面干嚎。 　　“光华，你说二嫂今天是不是真的想拿刀砍了娘啊？“ 　　“我哪里知道，二嫂那一刀刚好插在娘的脚边，不晓得是故意的还是准头不好？” 　　“没良心的，巴不得你娘我死啊！那个小贱人故意吓唬我的！”张金桂想起刚才那把刀就背脊发凉，也不用方光华两口子劝了，一骨碌就爬起来跑回自己屋里骂方大贵出气。 　　小翠刚进金花婶屋的门，金花婶就迎上来关切的问道，“小翠，没什么事吧？” 　　“娘，你别担心小翠了，今天小翠露了一手，把张金桂吓得差点尿裤子。”田金玉担心小翠被欺负，也去围观当了一回吃瓜群众。 　　"我完全按照婶子的教导，爱拼才会赢，以后他们敢招惹我，见一回打一回！“小翠调皮的对金花婶说道。 　　金花婶今天炖了一大锅的猪心肺汤，里面放了晒好的干笋，还放了包谷粉条。猪肺反复的清洗后，切成小块，炒出香味后，放水大火煮开，小火慢炖，炖好后甚至会有一股类似炖鸡肉的香味。这猪杂碎在这农家也是难得的美味，每天高负荷的劳动，菜也没有油水，金花婶一家老小见今天又有荤菜吃个个都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今天能吃顿好的是托了小翠的福啊，小翠，二叔代表全家谢谢你了！”金花婶的男人方二叔对小翠说道，“谢谢你带着我们去挖药赚钱。” 　　“二叔，别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们都待我很好，我既然有办法肯定会带着你们！”小翠笑着说。 　　“对，是一家人！是你二叔见外了！”金花婶端了一碗猪肺粉条汤给小翠，“尝尝，味道好着呢！比吃肉划算。” 　　“好，闻着就香！”小翠也饿了，急忙端起碗喝汤吃粉条。 　　“明天叫金玉和你去吧，金玉年轻体力好，你们俩还可以走远点，趁着天麻开花之前多挖点，注意安全就行。” 　　“娘，真的要我去啊？”田金玉惊喜的说道，“小翠，明天你可得好好教教我啊！” 　　“一定，把心放肚子里去吧！”小翠调皮的说。 　　吃饱了肚子，小翠回到自己屋先偷偷把大嫂卖天麻的钱送了过去。收到钱，李春兰和方光明又惊又喜，要知道这老实的两口子原来只有几毛钱的私房钱，猛然有了十块钱的积蓄，激动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 　　小翠回房拆开方光辉的信，信纸只有一页，信封之所以厚是因为里面除了装了三张大团结以外，还有一沓各式票据，全国通用的布票，粮票，还有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工业券……我的老天爷，一下子有了这么多五花八门的票，小翠真是心花怒放，瞬间变土豪的喜悦心情让小翠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果方光辉在旁边，相信小翠一定会跳上去奉上香吻一个，然后说一句后世电视剧里女主收到名牌包包货化妆品时对男主常说的一句话，“我爱死你了！” 　　小翠决定后天去卖完天麻后就去再买一口铁锅，然后去买个搪瓷脸盆，再买六个粗瓷大碗，六双筷子。还得买两封糖去方支书家走走，感谢他屡次帮自己撑腰，虽然他帮忙的目的并不纯粹，不过这世界上就是这样，并不是除了好人就是坏人。 　　方光辉的信小翠最后才看，内容很简单，就是说他这两年都在执行任务，不能对外联系，所以没有写信回家。然后向家里人问候，又问小翠在方家生活得习惯吗？寄一些票回家，让小翠买布做几件衣服…… 　　可小翠原来是不认识字的，所以明天小翠还得找个人帮看看信，再回封信，可不能让张金桂他们恶人先告状，还得解决一下自己认字的问题。 　　田金玉是个急性子，大清早就迫不及待的来喊小翠上山，起得最早的李春兰在灶房屋做饭，听到两人的说笑声，心里象被猫抓了一样，恨不得也跟着上山去，心里更是埋怨婆婆，早饭都没心思做。 　　小翠今天和田金玉一起脚程很快，爬到了旁边的一座山上去寻宝了。这山区啊名副其实的到处都是山，一座坡翻完了还有一座。 　　困难时期人们为了找吃的，这些山都被集体扫荡过，山上的野物没被抓的都跑到更远的大山里去了，这也是方二叔和金花婶放心她们在这些山上到处走的原因。 　　田金玉眼快手快脚程快，小翠也有意锻炼自己，两人翻了两座山，收获不错，小翠不仅挖了十来斤的天麻，还捡到了几窝野鸡蛋，可惜没发现野鸡。 　　两人又在野竹林那里扯了很多笋子，剥好壳放在背篓最上面，免得被人发现背篓下面的天麻。 　　晚上小翠拿着信到了金花婶家，金花婶的二媳妇杨春红初中没念完，是村里少见的“本土”文化人。小翠请她帮着读了信，又请春红姐帮忙写了封回信。 　　回信基本上是小翠口述，春红姐代笔。小翠在信里诉说了方光辉走后自己的生活，实事求是，没有一点加工，至于他寄来的钱，他娘一分钱没给自己。然后又说了一回一个红薯造成的“血案”，最后向方光辉坦白，自己迫不得已分家另过，分得了一百块钱、一袋红薯和一小袋米，还有两间茅草屋。一百块钱是大队方支书逼着婆婆分给我治伤养病用的。另外，自己准备跟着春红姐学习认字，告别“睁眼瞎”。 　　“春红姐，收下我这个徒弟吧，明天我就去供销社买铅笔和本子，每天过来学习二十个字，保证不给你丢人。“小翠郑重的向杨春红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认识字了。 　　“好，姐会的都教你！”开玩笑，小翠现在可是金花婶家的小财神，杨春红自然不会拒绝。 　　“小翠，你怎么想到要学认字啊？”田金玉好奇的问。 　　“金玉姐，张金桂不老是说她儿子是军官，我配不上嘛？那咱肯定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能当睁眼瞎让张金桂看我的笑话！”小翠的励志打动了金玉婶家的娘子军，几人纷纷表示要跟着学认字，男人们则想着节衣缩食也要让几个女娃都和男娃一起去念书。小翠的一番表演让金玉婶家的两个八岁的孙女都有了念书的机会，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第13章 女追男，隔层纱 　　越穷得地方越重男轻女，有的地方甚至看孩子生下来是女孩就直接溺死或甩到山上自生自灭。方家村这边还算好的，但也没好的哪里去，原主小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小翠娘家没钱给二儿子娶媳妇了，就把16岁的小翠嫁到方家换了彩礼钱。小翠在方家过得再不好，娘家两个哥哥从来都没过来看过一眼，而小翠的娘家就在隔壁生产队，离方家村不过是两小时的脚程。用小翠父母的话来说是，嫁出门的女，泼出去的水！ 　　既然是这样，自己完全可以不管小翠娘家人了，反正先抛弃小翠的是他们，你们做初一，还不许我做十五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小翠这段时间都是方家村的新闻人物，娘家人听到她有钱了，难保不会想着过来沾沾光？这一家子也是吸血的蚂蟥，自己可不能被他们盯上。 　　卖天麻是小翠和金玉婶一起去的，到镇里卫生院卖完天麻后，化身为土豪的小翠把供销社里剩下的两丈多阴丹士林蓝布全部包圆了，这么便宜又可爱的蓝色布料，真是小翠的大爱！ 　　按照文中时代的发展，人们衣服的颜色至少有十年会以蓝，绿，黑三个颜色为主，所以小翠想存点这种蓝色的布，有备无患。 　　有了布票，小翠买了蓝色格子和白底起绿花的棉布准备做两件衬衣 ，然后又拿着票去买了铁锅等物品，最后连金花婶的背篓里面装的都是小翠买的东西。 　　裁缝大婶已经紧赶慢赶把小翠的衣服做出来了，这年头大家穿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所以裁缝的生意也不好，好不容易来了笔大生意，大婶加夜班忙着做出来了。 　　“ 妹子啊，你试试这衣服，我稍微做大了点，万一里面要穿件毛衣也行。“裁缝大婶这么说，小翠也理解，现在大家都这样，自己也不能太出挑。 　　“多的布给你做了一件衣服，一个十来岁的小妹子穿刚合适，裤子的布也刚好有件多的，你看你们家弟妹哪个能穿吧！剩下的布头我都捆好了，你拿回去可以粘鞋底。” 　　“好，谢谢大婶，再给我做两件衬衣吧。对了，大婶，你会做棉被吗？”小翠想起自己现在有了棉花票，是时候把屋里那个又硬又不热和的老棉被淘汰掉了。 　　“当然会，就是现在有棉花票也买不到棉花啊，供销社都没有棉花卖！”大婶的女儿就在供销社是上班，这个她再清楚不过了。 　　原来票也不是万能的，棉花紧俏到有票也买不到啊！小翠深深的郁闷了。 　　北方某部。 　　方光辉所在的营被师里抽中去执行任务，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方光辉正在办公室忙着准备资料。 　　“方光辉，有你的信，准是你媳妇来的！”营指导员李建拿着一封信风一般的冲进办公室。 　　“不会吧，我的信才寄回去还没十天，不可能这么快有回信的。”方光辉接过信，拆开信一看，马上合起来。 　　“还说不是呢，我都看到开头了，叫你光辉哥不是你媳妇是谁？”李建不愧是侦查员出身，眼睛够快的。 　　“真不是！”方光辉取出火柴，直接把信放在烟灰缸里烧了。 　　“还真不是？！”李建顿时石化了。 　　“和我同一个村的小妹妹，她哥和我从小玩到大。“ 　　方光辉其实对刘秀娟的大胆行为也不胜其烦，印象中的刘秀娟就是一爱哭的小妹妹，方光辉自问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会让她误会的想法和行动。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有发小的妹妹喜欢你？”李建发现了新大陆特别兴奋。 　　“ 你看看你，还象个指导员的样子吗？我看你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方光辉看着李建那副包打听的样子哭笑不得。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媳妇的事情，所以我现在以你兄弟的身份问问情况还不行？光辉，这小妹妹知道你结婚了还追求你啊？真是情深似海啊，啧，啧，啧！” 　　李建好不容易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硬是不肯轻易放过方光辉。 　　“你就不心动吗？想没想过离婚再娶啊？记住，我现在不是指导员。” 　　方光辉无奈的叹口气，正色道：“你不知道我们那地方的农村，封建的很，离婚的女人可能很难活下去，所以我是不可能和我媳妇离婚的。既然不可能，就不要给别人希望，何况我对兄弟的这个妹妹从来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支持你，好兄弟！”李建拍了一下方光辉的肩膀，拉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先吃饭吧，吃完我和你一起加班！” 　　小翠并不知道刘秀娟会做出写信向方光辉表白爱意的事，知道的话小翠一定会给刘秀娟点个赞。 　　这姐姐说得好听点是勇气可嘉，为了真爱不顾一切；说得不好听是傻，人家一有妇之夫，你上杆子往上凑，万一那人是个不负责的，不是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提着两袋鸡蛋糕和两瓶罐头的小翠趁着天黑打着手电筒来到了方支书屋。 　　方支书的婆娘田春花看到小翠提着的东西，眉开眼笑的带着小翠来到堂屋，喊方支书：“建国，小翠过来找你有事！” 　　“我没什么事，就是感谢支书和婶子送我锅子和碗筷，还给我撑腰。”小翠腼腆的笑笑，把东西放在饭桌上。 　　“一口烂铁锅子，值几个钱啊？”方支书踱着小方步慢慢走出来。 　　“这口铁锅你们没什么用，但是对我却派上了大用场，谢谢叔婶了！”不管怎么样，那口缺了口的锅子的确是起了大作用。 　　“小翠这妹子就是客气得很！”田春花脸都笑成了花，好听的话大家都爱听，何况小翠还有真心实意的表达。 　　“叔，光辉写信说不出意外的话下半年会回来接我随军去，所以我不想在生产队上工了，在家休息养病，免得到时又要和他们算工分！” 　　小翠不想去生产队上工，就先扯起方光辉这张虎皮。实际上方光辉没有在信里说要接她去随军，忽悠得一时就一时吧。在生产队上工辛苦一年只能混个肚子，而且还不定饱，因为小翠家没有壮劳力，小翠还是想在外面找点赚钱的路子。 　　最近挖天麻小翠都已经赚得五十多块钱了，加上卖灵芝的钱，在黑市买粮食也够一年吃的了，何况方光辉这次还寄了不少的粮票来。 　　“好，回头我和你们队长说一声。”方支书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情，少个人分粮食大家都巴不得。 　　“是呀，你这身体亏空太大，得好好养养。养好了身体跟着光辉去部队随军，好生大胖小子！”田春花的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一下子就跳跃到生大胖小子了。 　　“呵呵！”小翠只好干笑两声低头做羞涩状。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小翠就告辞回自己屋了。在路上还碰到洗衣服回去的刘秀娟，看着刘秀娟不屑一顾的看着自己趾高气扬的模样，小翠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往心里去。 　　刘秀娟却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老人不是常说，女追男，隔层纱嘛，自己都主动给光辉哥写了几封信表达爱意了，再说凭着自己的长相，身材，是个男人都会选自己呀！ 　　小翠那张脸瘦的就只有一双大眼睛能看，身上二两肉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抱着个“排骨精”睡觉？ 　　回到自己屋，小翠把那套小的衣服拿出来光明正大的送给了大丫，“大丫，二婶送你一套新做的衣服，不知道合身不？不合身回头叫你娘改改。”声音大的足以满院子都听得到。 　　李春兰看着大丫手上崭新的衣服，感激的对小翠笑笑。小翠却是故意大声说给张金桂听的，要是偷偷送给大丫，估计在柜子里放烂了大丫都还穿不到身上。 　　“看那小贱人狂的，拿着我儿子给的钱乱花！我的心啊，怎么这么疼！老天爷啊，打个打雷打死她吧！”张金桂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你光喊老天爷有什么用啊？赶快给我二哥写信，告这不孝的小贱人一状，让我二哥赶紧和她离婚，看她还狂什么！”方红梅想到没有二哥给的钱和票，自己想做件新衣服娘都没答应，对小翠恨的是咬牙切齿。 　　“娘，小妹说的对，赶紧给二哥写信！”方光华赶紧劝道。 　　“娘，我和薛知青关系好，明天叫她来帮忙写信，她一定很乐意！”方红梅自告奋勇，最近她和薛彩虹天天在一起上工，玩耍，已经发展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方光华和方红梅同亲娘统一了意见后，请薛彩虹来屋里写信寄给了方光辉。 　　至于大哥方光明，早已经被方光华和方红梅兄妹俩排除在外。反正方光辉寄的钱只会是他们兄妹俩的，不告诉大哥也没什么。 　　小翠最近天天和田金玉往山里走，弄到不少山货，天麻也挖到不少，卖了些钱，又置办了好些东西，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某一天听田金玉说小日子来了身上不舒服，小翠就一个人上山去看有没有猎物。走在路上才猛然想到，自己来了大约有两个月了，大姨妈一次也没来过。 　　我的天，这小翠难道还没来过大姨妈？营养不良加上劳累过度，十八岁也不来大姨妈也有可能啊，看来自己得去抓两副中药调理一下，别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小翠前两天在以前找天麻的山上挖了几个简易的陷阱，说来不好意思，这简易的陷阱还是以前家馨在网上看网文学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小翠没有抱什么希望，爬爬山就当锻炼身体。药材她认识得也不多，所以挖药材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能打猎再好不过，毕竟现在农村人城里人都缺肉吃，抓到野兔或者野鸡弄到城里去偷偷卖掉也好啊！ 　　要在这六十年代站稳脚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家馨也得承认，如果没有方光辉这张“虎皮”，自己可能现在还在田里辛苦的干活呢！还有如果没有他按月寄给小翠的钱，自己也不能如此有底气的慢慢想办法赚钱啊！ 第14章 第一回去县城 　　小翠翻了两座山，检查了自己挖的头两个陷阱，陷阱好好的，一无所获。她选择挖陷阱的山其实离方家村已经蛮远了，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小翠如果不是天天在这山上厮混，估计都可能找不到陷阱的位置。 　　这两个陷阱落空了，小翠也不气馁，毕竟自己既没有打猎的经验也没有专业技术，落空也是很正常的事。 　　微风吹来，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那是金银花开了。金银花晒干了也是可以入药的，小翠早就发现那一片金银花了，只不过上次来才打了细细的苞。她赶紧走到金银花树前，扎扎实实的摘了一个布口袋的金银花。 　　路过一条山溪，小翠洗了把脸，溪水清澈见底，有小鱼虾在石缝间嬉戏，虽然没有多大的水，却是四季长流。小翠踩着山溪中的大石头上轻巧的走过去，心想哪天和田金玉一起走到溪水的上游看看。 　　离山溪不远的坡上小翠也挖了两个陷阱，在不同的方向，她想动物也要喝水，所以才选择在这边挖陷阱。 　　靠东边的陷阱露出来了，难道有野物掉进去了？小翠这两个陷阱挖得比较深，而且陷阱里面插的有锋利的竹签子。她抓紧柴刀伸头一看，里面居然有只当地人叫“麂子”的野物，估计来饮水时误入小翠挖的陷阱，被竹签子插死了。小翠用柴刀勾起一只脚，一手就拎了起来，这只麂子估计还没有二十斤，本地山上的麂子都只有这么大。 　　小翠把陷阱重新布置好，麂子放进背篓里面，走到另一个陷阱看了看，这个也有收获，一只肥肥的兔子落入了陷阱，唯一可惜的是竹签子把兔子的皮毛破坏了。 　　首战告捷的小翠自信心爆棚，背着猎物快步爬到另一座山上查看自己在半山腰挖的陷阱，这两个陷阱上的伪装都没有动。 　　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小翠在山上砍了一捆柴打掩护放在背篓上，就打道回府了。她家里收拾野物极为不便，张金桂的鼻子和狗一样灵，闻到味道了在院子里起码可以骂一个钟头，弄得人尽皆知就不好了，还是低调一点吧。 　　“金花婶，你一个人在屋里啊？”小翠走进金花婶屋的院子。 　　“嗯，他们都上工去了！”今天太阳好，金花婶在院里晒棉被，她正用力拍打着棉被，这样除了除尘外，还可以让棉被蓬松一点。 　　“婶子，我在山上挖的陷阱抓到一只麂子，小翠关了金花婶家的院门，小声的说。 　　“真的呀？“金花婶有时觉得小翠运气格外好，过苦日子时山上的野物都被抓绝了，现在连老猎人都不上山了，安心在生产队挣工分呢。而小翠挖几个坑，就能弄到猎物，也神了。 　　小翠去井里提水，金花婶则帮着小翠处理了猎物。端午节已经过了，天气有些热，野味不禁摆。她建议小翠把麂子分成四块，在火上稍微熏一夜，明早拿到县城去卖，至于兔子就整个的熏干。麂子的内脏和头颈金花婶没舍得甩，蚊子再小也是肉，今天晚上就在金花婶家打牙祭了。金花婶还叫小翠把肉就放在她屋熏一晚上，明早再坐班车去县里卖。 　　小翠谢了金花婶，心想明天若是去县城卖野味赚钱了，就到卖肉的地方买一个猪脚回来到金花婶家大伙一块吃。 　　田金玉看见小翠挖的陷阱居然真的弄到了猎物，就在堂屋嚷嚷着下回也和小翠上山去挖陷阱，金花婶笑眯眯的听着田金玉嚷嚷，一句打击的话也没有说。 　　小翠想怪不得田金玉和自己说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你能嫁到方家碰到了金花婶那样好的婆婆。 　　“去山上摘金银花晒干了也可以卖钱，就是晒干了的金银花不压秤。”小翠和田金玉说了实在能赚钱的主意，至于陷阱小翠也认为自己纯粹是碰运气的。 　　“好，后天我和你一起去！“金花婶的三个媳妇也就是田金玉新婚不足半年，还没有孩子，喜欢到处乱跑。别以为一天爬好几座山不累人，体力不好的人是受不了的，所以田金玉的两个嫂子从来不和她争上山的机会。 　　再说金花婶家没分家，挖的药卖钱也是要交公的。今年田金玉挖天麻赚了点钱，金花婶还给每个媳妇都发了五块钱做私房钱呢！ 　　小翠前些日子赶场买了一些没染色的土布，请裁缝大婶帮着缝了一些小布口袋，布袋口边穿了一圈布条，把两边的布条一系，口袋口就扎紧了。 　　想到明天难得进一趟县城，小翠把自己春天晒的干蕨菜和干笋子每样装了四个口袋，每个口袋都装了半斤左右的量，准备和野味一起背到县城去试试水，卖不掉的话又拿回来。 　　县城里有座纺织厂，现在到处布料供不应求，纺织厂现在效益肯定好，工人们手边宽裕才会有闲钱买这些野味。小翠下了班车问了去纺织厂的路，就背着背篓往那边走。 　　小翠进了城后时不时看到有人挑着担子卖菜，围着的大婶们大咧咧的砍价还价，根本没藏着掖着。可能国营商店保证不了蔬菜供应，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估计控制的主要是猪肉，粮食这些物资。 　　到了纺织厂门口，小翠看到一个提着篮子从厂里出来买菜的大婶挺面善的，鼓起勇气走过去问道，“大姐，要不要干菜？” 　　大婶看小翠穿着一点补丁没有的阴丹士林蓝布的上衣，有点怀疑的问，“你卖干菜？” 　　“是呀，有干蕨菜干笋子，今年春天才晒的。”小翠从背篓里取出一个布袋递给她看。 　　“买干菜还送口袋啊？” 　　“嗯，土布做的大姐莫嫌丑。主要是不敢带称出来，一口袋是半斤，在屋里称好了的。” 　　有两个穿着白衬衣的中年男人也凑过来看，小翠勉强维持镇静。第一次来县城卖东西，她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生怕被别人当做投机倒把抓起来。 　　大婶看出了小翠的担忧，安慰道：“妹子，莫害怕，这两人都是厂里的，我们不会举报这些的，大家都想买点新鲜货呢！” 　　“你这背篓里还有什么东西啊？”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野味小翠用粗布围裙包好的，外面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你们想要买什么啊？”小翠大着胆子问道。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婶抢在他们前面开了口，“妹子，我们到一边说。”说完就把小翠拉到了纺织厂旁边的巷口，“你有肉卖吗？我屋孙子过生日想吃肉。” 　　“我们想买野味，刘大姐，你莫一个吃独食罗。”两个中年男子跟着过来，其中一人对大婶抱怨道。 　　“我有一只野兔和一只麂子要卖，新鲜的不能摆，就熏了一夜。”舍不得孩子逮不着狼，小翠豁出去了把带的东西拿给他们看。 　　“我们都要了，妹子，多少钱？”中年男子一眼就看出是麂子肉，直接要包圆。 　　“我也要，李科长，给我留点啊！”大婶急了，现在野味多稀罕啊，比猪肉难弄得多。 　　李科长其实是买来招待外地业务人员的，外地那些人到了山区就想吃点野味，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山区野味也难寻。最后李科长买了三腿麂子肉和一个野兔子，大婶买了一腿麂子肉心满意足的走了。两样野味小翠一共卖得了二十五块钱。至于那几个布口袋的干蕨菜和干笋子，小翠才卖一块钱一袋，样子漂亮价格便宜，李科长认为送给外地的业务人员当土特产带回去刚好，花了八块钱一下全买了。 　　“妹子，下回有野味直接到厂里后勤科来找我啊，新鲜的更好，我姓李。”李科长也不知道小翠下回还有没有野味卖，只不过现在野味难买，就想着先放条线。 　　“好的，李科长，有我就先拿来找你！”小翠开心的应道，以后都不用担惊受怕的卖东西了，说真的，小翠觉得她背后都冒汗了，幸好这年头还没有人会“钓鱼”。 　　小翠拿着钱，到县城供销社问了问棉花，结果也是没货，但有个售货员说下个月可能会有，小翠想下个月再来碰运气。看到柜台里面有棉线手套卖，小翠买了两双，屋里那双已经磨起洞了。 　　供销社对面就是副食品店，小翠手上没有肉票了，就试着问卖肉的师傅，“师傅，有什么肉不要票的啊？” 　　师傅看见是个大眼睛的小妹子问话，可能觉得她不会是家庭主妇，半天才搭理她，“杂碎和猪脚今天不要票！” 　　小翠高兴的连价都忘记问了，直接买了一只猪脚，花了三块多钱。师傅把刮干净的筒子骨分了小翠一根，“妹子，要不要猪心肺啊，只要五角钱，拿回去洗干净炒好炖了，也可以顶个菜！” 　　怎么比兴隆镇的供销社还贵？ 　　“五角钱买一笼猪心肺再送一副猪大肠吧！”小翠试着还价。 　　卖肉的师傅看到还剩下两副猪心肺，点点头，“好吧，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那谢谢师傅了！”小翠把战利品放进背篓里面，兴冲冲的找班车回到了兴隆镇，在镇医院找了个老中医把了脉，老中医也说注意营养，再吃两副药调理一下就行。 　　药房的何师傅见小翠来抓药，担心她回家没有东西熬药，特地把他家里的小炭炉和熬药罐子送给小翠熬药，又专门告诉小翠喝中药必须要忌口，本地人爱吃辛辣食物，喝中药可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兴隆镇到方家村是没有车的，小翠第一次一个人步行回去，而且今天不逢场，路上行走的人很少，走好远的山路小翠才能看到一个人。她捡了一块石头拿到手上，大步朝方家村的方向走去。 　　很多年后小翠（家馨）回忆起这件事，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走到半路上时，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忍不住嚎啕大哭。然后边哭边走，发泄完情绪后擦干眼泪暗暗的鼓励自己，家馨，你要勇敢，你要坚强，现在你是一个人行走在这异世！ 第15章 再进县城 　　小翠用了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回到了方家村，金花婶看到小翠这么快到屋，大吃一惊，“我还准备喊你二叔早点下工去路上接你呢，你怎么这么快？” 　　“运气好，到县城没多久就把东西卖掉了！”小翠不好意思说自己简直就是用被狗撵的速度从兴隆镇狂奔回来的，忙取出自己的战利品献宝：”婶子，看我买了猪脚，还买了猪杂碎，上次你弄得那个猪心肺炖粉条好吃，酸辣椒炒大肠也好吃。“ 　　“哎，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叫你别买这些了，你得个钱也不容易！“金花婶嗔怪说，不是表演的，看得出金花婶是真的反对小翠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 　　“下次保证不买了，婶子！”小翠回到家放好东西，烧水洗澡洗头睡了一觉后醒来才觉得两脚酸痛，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到金花婶屋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后，小翠又跟着金花婶的二媳妇春红姐学习了半个钟头的生字，才回屋准备把要喝的中药熬出来。 　　小翠搬了个小板凳拿把蒲扇坐在坪场，用何师傅送的小炭炉和药罐熬起中药来，药香飘出去，路过的人闻到药香,自然会有人问，“小翠，哪里不舒服啊？” 　　“上次被我娘打破脑壳后，头一直有些晕，今天到镇卫生院找医生看了，医生说当时伤得太重又治疗得不及时，再加上劳累过度吃得要少，身体虚弱才头晕。“小翠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医生说吃几服药就好了！” 　　张金桂下工回来的路上就有人告诉她，你儿媳妇在家熬药呢，都是你上次打的！张金桂气得和那人吵了一架才回来。看见小翠到熬中药，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晦气！活该你拿我的钱买药吃！“ 　　“钱是我男人寄给我的，我欢喜买什么就买什么！没有钱买才造孽呢！”小翠翻个白眼直接把话怼回去，把张金桂起得直跳脚，又不敢找小翠打架，憋了一肚子气发泄到方大贵身上，反正方大贵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老二怎么还不回信啊？等不起把小贱人给撵回去！”张金桂现在把小翠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部队里面不能随便离婚的，万一影响老二的前途呢？建国今天还专门和我说，叫我们别扯老二的后腿。”方大贵最担心的是影响儿子的前途，有了这么个争气的二儿子，十里八村的人哪个不高看他一眼。 　　“管他个屁事！我的儿子把钱都给小贱人用了，还不如叫他回来种地呢！”张金桂现在对支书方建国也是一肚子气。 　　“好话不会说，就会说这些无名堂的，你儿子从部队回来种地不嫌丢人啊！“方大贵用力敲了敲烟斗，大声骂道。 　　别说，方大贵真的发脾气，张金桂还是害怕的，她轻轻的嗫嚅着说：”我只说说吓唬那小贱人！“ 　　小翠把药熬好，睡前喝了一小碗，还有一半留着明天早上喝。虽然现在没有卫生巾来大姨妈很麻烦，但小翠还是希望做个正常的女人。 　　第二天小翠不顾双脚沉重照常和田金玉上山去摘金银花，田金玉对挖陷阱上了心，专门还让小翠带上她挖药的锄头。 　　小翠带着田金玉走到平时发现的几处有金银花树的地方，采摘起来。山里的金银花树都是老树，而且没有什么限制他生长，藤蔓都牵得好长，花也开得多，两人说说笑笑的就摘了大半背篓。 　　两人一起去看了小翠挖的几个陷阱，这回没这么好的运气，一个都没动。田金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小翠挖的陷阱不远处也挖上陷阱，小翠简直是哭笑不得。 　　两人在溪水边洗脸时，小翠说，“金玉姐，下回我们找到这溪水的源头看看。“ 　　“我听爹说过，他年轻时到过，上面有个大水潭，常年都有水，这溪水就是从岁潭里流出来的，可干净了！“ 　　“那下回我们去看看潭里有鱼吗，有鱼的话我们就去抓鱼。”小翠想起自己好久没吃鱼了，忍不住议。 　　“好，等再热一点我们就去，还可以在水潭里面洗个澡！”田金玉虽然年纪比小翠大，但是还一幅孩子脾气，最喜欢到处玩耍。 　　两人没事早早就下山了，回到屋里就用簸箕忙着晾晒金银花。夏天猪脚也不经放，今天金花婶在屋里炖猪脚，小翠照样在她家混饭。 　　人多吃饭就是香啊，最近小翠在金花婶屋里吃红薯饭都要吃上满满两大碗，金花婶屋的碗足足比自家的碗大上两号呢，这么能吃，大姨妈应该快来了吧？ 　　过来两天，小翠和田金玉又背着背篓拿着柴刀上山去摘金银花，田金玉还嚷嚷着要去看她们挖的陷阱，万一有傻兔子掉进去了呢？ 　　两人一路开着玩笑翻了两座山还摘了几个地方的金银花，现在正是花期，过两天又会开一茬，小翠和田金玉就隔两天来摘一次，今天两人带的两个布口袋都装满了。 　　小翠觉得自己在第一处挖的两处陷阱肯定废了，来了几回了都一无所获，看样子地点不合适。田金玉在旁边挖的陷阱也一样，伪装的腐叶土都还好好的。 　　“走，去溪水边的陷坑看看吧，那里有的可能性最大。”小翠和田金玉吃了个荞麦粑，快步向山溪边走去。 　　“呀，小翠，你看真的有东西？”眼尖的田金玉一眼就看到小翠挖的陷坑已经暴露在外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把柴刀拿在手上，走到小翠挖的第一个陷阱边。 　　陷阱里面的动物已经死掉了，田金玉拿棍子刨了一下坑里的野味，“是只白面！” 　　“白面”是当地老百姓对一种小型野生动物的的称呼，脸上有黑白相间的花纹，很好认的。 　　小翠微笑着用柴刀把已经死了的野物勾起来，“今天的运气不错，金玉看看你在不远处挖的陷坑有啥收获？” 　　田金玉挖的陷阱就在两三丈之外，“好像没动静！”田金玉沮丧的说。 　　“小翠，我们去那边看看，我们在那边还有两个陷坑。”两人快步走到溪水对面的坡上，两人挖的陷阱都没有动静。 　　“哎，居然连只兔子都没有。”田金玉和小翠嘀咕着。 　　“还有后面那山上呢，我们赶紧去看看！”小翠安慰了几句，“我们不是猎人，挖个陷阱纯粹是碰运气，有就感谢老天爷赏饭吃吧！” 　　小翠压根没想到后面的一个陷阱里有个小惊喜，里面居然掉进去一只小野猪，不知怎么的落了单掉进小翠挖的陷坑里面，被陷坑里锋利的竹签子插死了。小野猪确实小，估计最重也没有超过六十斤。 　　田金玉挖的陷坑里面也掉进去一只肥肥的兔子，居然还活着，不过已经奄奄一息了。 　　田金玉的背篓比较大，野猪只能放进田金玉的背篓里面，两人走到离方家村最近的山时才砍了捆柴放在背篓上面，趁着生产队还没有下工，回村的路上行人很少，快步走进了田金玉屋。 　　金花婶再一次感叹了小翠的好运气，小翠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好，管它呢，有肉吃就是好事情。 　　这回照样委托金花婶帮着处理了猎物，奄奄一息的兔子喂了些菜叶和水，准备带活的进城。 　　今天一大早小翠就拉着金玉和她一起背着处理好的猎物先步行到兴隆镇，然后再从那里坐班车出发。这一天来回得走三十多里路，田金玉和小翠一样，不怕走路辛苦，就是担心没有东西卖。 　　小翠把家里剩的白布袋子都装了春天弄的干蕨菜和干笋，她觉得卖干菜也是一个可以赚钱的办法。白布袋子还有剩的，小翠叫金花婶把她屋晒得蕨菜和笋子也装了五袋，得意的告诉金花婶，帮她去县城卖干菜。 　　到了县城，小翠先熟门熟路的带田金玉到了纺织厂，直接告诉门卫说找后勤科的李科长。 　　田金玉第一次来县城，新鲜好奇又有点怯，看小翠大大方方的带她进了纺织厂，心里真是佩服得不得了。 　　刚好李科长今天没出门，看见小翠就笑着问道，”妹子啊，又有好东西啊？“ 　　今天在李科长的办公室，再说又打过一次交道，小翠心里有了底，把自己和金玉背篓里面的野味拿给他看，”有一只白面，还有一只小野猪，肉可嫩着，一点不柴。您不是想要活的吗？这是我们昨天下午抓的一只野兔，还没死呢,今天一大早走了几十里山路搭班车进城给您送来。“ 　　“活的兔子好啊！这兔子不用称，五块钱买了。”李科长满意的看了看小翠带来的东西。 　　小翠把大约两三斤的野猪肉单独放在一边，看办公室现在没有其他人，递给李科长小声说，”李科长，感谢您照顾我们两人的生意，这个给您家里人吃。农村人没什么好东西，您别嫌弃。“ 　　李科长推脱了两下就收下了，心里终究有点不好意思，就想着以后多照顾两个小姑娘的生意。 　　李科长把白面和野兔都收了，野猪肉也要了两腿，剩下几块野猪肉也帮着叫厂里其他办公室的人来买。 　　纺织厂效益好，大伙都舍得花钱吃肉，小翠剩下那点野猪肉压根就不够卖，没买到的人还直接挖了李科长的墙角，叫小翠下回来直接去办公室找自己，弄得李科长笑着骂他们是白眼狼。 　　小翠趁机把干菜拿出来推销，看着土布口袋里的干菜干净颜色也好，而且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干菜，非常之干。买菜还送只口袋，一看就知道这小姑娘做事实在。 　　一袋干菜一块钱，贵是有点贵，但是这么大一口袋的干菜确实需要好多斤新鲜的来晒，何况土布也要花钱买啊。大家伙在心里打了打小算盘，有好几个人掏钱买了，人家农村人也不容易。剩下的干菜李科长包圆了，上次拿来送外地来的客人反响不错，厂长还表扬了他。 　　田金玉象做梦一样跟着小翠出了纺织厂的大门，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上的十块钱，”小翠，我不是做梦吧？那些干菜也值五块钱？“ 　　“我们乡里多的东西城里没有啊！”小翠拉着田金玉的手，“快把钱收好，我们去供销社买棉花。” 　　这次小翠运气比较好，和售货员好说歹说终于拿票买到了四斤棉花，不够做棉被就用来做棉衣棉裤吧。现在的人穿棉衣都是在棉衣外面还要加一件罩衣的，所以小翠由买了深蓝色的布料做面子，经脏。 　　田金玉看到小翠“一掷千金”的豪气，买了棉花、棉布还要买蚌壳油，也心动了，拿出私房钱买了两件小背心。 第16章 娘家来人 　　回到兴隆镇，小翠拿着棉花和布料去裁缝大婶那里做了棉衣棉裤。又去卫生院找医生把了脉，开了五幅药，医生还特意交代她最近别太劳累。 　　家馨穿到小翠身上后面临艰苦的生活环境，弦一直绷得很紧，想想也许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窝在屋里安心晒晒菜干算了，不管怎么样，身体好才是根本。 　　山区的七月，真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每天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白花花的太阳，正是晒菜干的好时候。 　　方家村每家的自留地里都种了各色夏日的时令菜，菜园子里面长豆角，茄子，浆果（西红柿），包菜，冬瓜，南瓜，苦瓜，瓠瓜都成熟了，不摘就变老了，摘了又吃不完，这时候勤快的主妇就会选择把吃不了的菜晒干，留着冬天没菜的时候拿出来吃。 　　前世的家馨也是个吃货，跟着网上学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晒干菜的方法，晒出的菜干味道格外好，她准备趁着现在天气好，多晒一些菜干，留到冬天没菜时吃，当然如果能去县城卖掉换钱更好。 　　三年困难时期过后，家家户户又按人头分了自留地。小翠的自留地和方家的分在一起，现在的小翠根本不会种菜，所以也没找方家要自留地。有了自留地后，每家的菜都多得吃不完，小翠准备找相熟的人家买菜晒做干菜，几分钱一斤，超级便宜。 　　本地还有一种酸大头菜，特别好吃，保存得当可以放很久不变味。村里很多人家专门种了菜疙瘩，就是为了做这个酸大头菜，而金花婶就是做这种酸菜的高手。 　　“婶子，我买了大头菜，你教我做酸菜吧！”小翠准备虚心向金花婶取经学艺。 　　“好，保证教会你做酸菜！”金花婶很乐意带小翠这个徒弟。 　　田金玉昨天和小翠上山看了陷坑，一无所获，今天上工去了，小翠就在金花婶屋里学做酸菜。 　　小翠和金花婶正在水井边洗刷好大头菜疙瘩正要回金花婶屋里时，李春兰家的大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小翠说：“二婶，二婶，你娘家来人了，坐在院子里等你。” 　　“好，我马上过去。”小翠把背篓给了金花婶，带着大丫往自己屋去。 　　小翠娘李带娣带着两个儿媳妇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方家院子里。 　　“这死丫头一个月有三十块钱怎么用的完？都不帮衬点娘家，真是脑壳进水了！”李带娣坐在板凳上唠唠叨叨的念着，两个媳妇听到婆婆的唠叨口水只差流出来，三十块钱啊！自己小姑那个黄毛丫头一个月有三十块钱用，老天爷，怎么不是我嫁到方家来呢？ 　　今天李春兰刚好到屋里洗东西，看见小翠娘来了，不敢带她们进堂屋坐，就搬了三张板凳出来请她们坐在院子里，然后叫女儿去喊小翠，也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你们来做什么\"小翠厌恶的看着院子里坐着的三婆媳。 　　“连娘都不喊？是不是以为有人撑腰就不认娘了？”李带娣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以前的小翠面黄肌瘦，胆小畏缩，说话和蚊子叫一样。眼前的小翠皮肤白皙，眼神清亮，态度落落大方。身上还穿着细格子的棉布衬衣，裤子是黑褐色的麻布裤，最重要的是一整套衣服上一个补丁都没有，看起来都像是新做的。 　　看来这丫头真的翻身了，李带娣心里一阵狂喜，小翠从小到大都听话，喊东不敢往西，这下他们家要发达了。 　　两个嫂子也贪婪的看着小翠身上的衣服，恨不得马上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小翠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娘家人，“我快被打死的时候怎么不见娘来啊？现在看我过得好了又舔着脸过来，不嫌丢人啊\" 　　\"娘也是没办法，你婆婆太厉害了，娘打不赢她！只好委屈你了，是娘对不住你啊……“李带娣开始怀柔政策，想先哄着女儿回心转意。 　　可惜李带娣白白浪费了表情，小翠已经换了芯子，早已经看穿了她的小把戏，连她的废话都不想听。 　　“别废话了，你们来做什么？要钱一分都没有！”小翠打断了李带娣假的不能再假的表演，看上去可真够恶心的。 　　“你一个月用的完三十块钱？给我二十块，你自己用十块钱万千了。你还小，娘帮你存着。”李带娣为了每个月二十块钱的入账，开始连哄带骗。\" 　　“要钱一分没有，娘你听不懂人话啊！”小翠不想和她说废话。 　　“你这个不孝女，天上雷公打雷劈死你！”李带娣德行也和张金桂差不多，抬手就想抽小翠耳光。手刚扬到小翠耳边，就被小翠紧紧的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我的手快断了，小翠，放手！”李带娣差点尖叫起来。 　　小翠一甩手放开李带娣的手腕，李带娣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看两个媳妇在旁边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她马上厉声骂道：“都是死人啊，你们怎么都不晓得帮忙？” 　　“你也没喊我们帮忙啊？！\"李带娣的大媳妇嬉皮笑脸的顶了回嘴。 　　“迟早要被你们两个蠢货气死！”李带娣看到小女儿性情大变，随口骂道，“鬼儿小翠到哪里去了，你是哪个？小翠从来不敢和我这么讲话？” 　　小翠心里一惊，脸上却一点不显，“我是哪个？我是走过一次鬼门关的人！“ 　　“还有，娘你莫宣传封建迷信，要是被举报了，要挂起牌子游街的！”小翠要吓得她以后不敢再说这些话。 　　李带娣捂住嘴巴，脸色发白，“我什么都没讲啊，你个死鬼儿莫乱说！”她可不想被挂起牌子去游街。 　　“快回去吧，等会张金桂回来了，你们想走都走不了！“小翠还记得自己这个亲娘只会拿捏欺负自己，见了张金桂就像老鼠见了猫，话都不敢大声说。 　　果然一听张金桂的名字，李带娣就一脸惧怕，生怕便宜没占到还要挨张金桂一顿排揎，立刻对两个儿媳说，“两个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走！” 　　走出院门李带娣又转头匆忙骂道，“死丫头，没娘家人撑腰你还想过好日子！到时等你哭着回来求我们！” 　　小翠站在院里大声怼道，“我倒是哭着回去求过你的，你不是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什么时候娘家给我做过主啊？张金桂说，你得了几十块钱几十斤包谷把我卖了，既然已经卖了，就莫想着上门来占便宜！” 　　李带娣听到张金桂的要回来就带着两个媳妇落荒而逃，一下都不敢耽搁，小翠想不到张金桂还有这样的用处，一时无语。 　　除了娘家人来过这段小插曲外，小翠这段时间过得十分悠闲，除了每隔一天就上山看看陷坑里面有没有抓到猎物，其余的时间就是在晒干菜。 　　这段时间老天爷忘记小翠了，陷坑里面只弄的两只兔子，小翠也没有拿去卖，就拜托金花婶帮着熏干了，准备自己冬天没肉吃时拿来打牙祭。 　　今年小翠晒的干菜五花八门，干豆角，干茄子晒得最多，苦瓜和冬瓜，黄瓜也晒了不少。还专门晒了包菜叶子，用水把包菜叶子稍微焯一下，白天放太阳底下晒，晚上就用洗干净的青石板把菜叶里的汁水压出来，然后第二天把菜叶子泡进汁水里吸收后，又接着再晒，如此反复，直到把菜叶子晒干。 　　这样晒出来的包菜叶子和红烧肉炖，简直是一绝，其中滋味妙不可言，想到又可以吃上这美味的菜肴，小翠就干劲十足。 　　她用前世的网红帖子教的方法晒了红薯干，几蒸几晒，用金花婶的话来说是，“晒红薯干都晒出花来了”，这“晒出花来的红薯干”卖相很好，看起来就像橘红的玛瑙，微微有些透明，吃起来又香又甜，又有嚼劲，当零食再好不过了。 　　快到八月时，小翠的大姨妈千呼万唤终于来了，那几天她真是度日如年。因为调理的好，肚子倒是一点也没疼，主要是没有卫生巾的日子让小翠尴尬得难以描述。在金花婶看“败家子”的眼神中买下的卫生纸用了好几袋后，大姨妈总算走了，小翠才感觉一身轻松满血复活。 　　田金玉这几天在生产队上工没空上山，小翠觉得窝在屋里几天没动都要长蘑菇了。这天，太阳公公才冒出个头，小翠就背着背篓拿着砍柴刀踩着露水上山了，太阳大得很，早去早回。 　　北方某部。 　　方光辉带兵回到团里后收到了两封老家的来信，这次他执行任务的时间比较长，足足在外面呆了三个多月。收到老家的来信方光辉很高兴，迫不及待的拆开一封信看了起来。 　　看完信后，方光辉发现这封信只有一个主题，就是控诉自己的小媳妇陈小翠，说小翠好吃懒做，不孝，长得丑等等，最惊悚的还是说小翠要拿刀砍他娘张金桂，所以在信的最后，娘要求他离婚，甩掉这个配不上他的儿媳妇。 　　这小翠难道不是娘看上的？当初自己不想结婚娘只差上吊逼着自己娶了小翠，小翠看上去也老实得不得了，怎么才两年多，娘的态度就变了这么多？ 　　方光辉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想了，把另外一封信拆开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自己的小媳妇小翠写来的，确切的说，是小翠口述，请人代笔的。 　　小翠在信里没有骂方光辉的家人，只是平铺直述的说了结婚后在方家的生活，当牛做马还吃不饱饭，自己寄过去的钱小翠一分没有得到，还有一个“红薯引发的血案”…… 　　看完信，方光辉陷入了愤怒。自己亲娘的脾气他很了解，第一封信方光辉并不太相信，知道里面水分甚多。小翠老实成那个样子，又是当儿媳妇的，怎么说小翠在方家都占不到便宜。而自己的亲娘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小翠写来的信方光辉更觉得更可信！ 　　想到自己的小媳妇为了吃了一个红薯脑袋都被打破了，方光辉心酸又愤怒，在农村一个月十块钱的伙食费已经足以让一家人的吃得好，而自己的亲娘把小翠的二十块钱全昧了，还不让她吃饱，即便张金桂是亲娘，方光辉也想骂老娘缺德！ 　　想到这，方光辉赶紧掏出纸笔，写了两份报告，一份是申请家属陈小翠随军，一封是申请马上休探亲假，回老家探亲，准备明天上午把两封报告一起交给政委。 第17章 相遇不相识 　　“你小子就这么急啊？不过也理解，有两三年没见媳妇爹娘了，是该好好休个假。”陆政委见一上班就守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方光辉，忍不住打趣道。 　　“你这个随军报告我可以马上批，但休假的报告得和雷团长商量下。老规矩，你们才执行任务回来，总结肯定是要到位的，所以我估计你最快也得等一周才能离开。“ 　　“一周就一周，您马上交待后勤给我分配个房子，我下班了好拾掇一下。”方光辉早有心理准备。 　　“行，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知道心疼媳妇了！我亲自和你去后勤处，要哪里的房子都行！”陆政委和方光辉一起去后勤处。 　　“政委，不用特殊化，按规矩办就行！”方光辉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他们这边地方大，家属宿舍都没建楼房，全部是清一色的带小院的平房。后勤处的张处长亲自给方光辉安排了一处有四间房屋的小院，方光辉寻思就算生两个娃也够住了，非常的满意。 　　下班后方光辉就拉着李建和几个会起炕的战士在房间里起了炕，又自己花钱买砖和水泥在院子的角落建了一个厕所，小院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建厕所，如厕都得去公共厕所。 　　“行，这个厕所建的好，回头等我媳妇来了我也要在我家的院里建一个。”李建夸道，“我明天就去后勤把你家对面的小院定下来，也像你这样拾掇拾掇。等你小子休假回来，我就回老家接媳妇女儿来。“ 　　“兄弟，我老家有点事情回去处理，这次我就先休假！“方光辉轻轻擂了李建一拳。 　　“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你迫不及待的心情我理解，看我闺女都有了，你的娃还不知在哪里呢，肯定着急啊！”李建挤眉弄眼的开起了玩笑。 　　…… 　　小翠可没料到方光辉已经踏上归途，今天她的运气贼好，居然弄到了一只野山羊，这只山羊来喝水，不偏不倚的正巧经过小翠的陷阱，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金玉挖的陷阱里面弄到了一只肥肥的兔子，总算有了收获，小翠兴冲冲的把猎物放进背篓了收好，又砍了一捆柴放在背篓上面做掩护。把东西送到金花婶屋里后，小翠帮着金花婶一起把猎物收拾好，山羊头和内脏照样在金花婶屋里晚上一锅乱炖祭了五脏庙，剩下的羊肉分成四腿和两小块肋间肉。 　　小翠决定明天拿两腿山羊肉和几条肋间肉去卖，剩下的两个前腿让金华婶帮着急火熏干，以后送人和自己吃都挺不错。 　　第二天早上天麻麻亮，小翠就背着背篓踏着露水出发了。背篓里面出了野山羊肉和兔子以外，还有金花婶说的“晒出花儿来”的红薯干，小翠除了留两斤多晚上当零嘴吃以外，其余的都用粗布口袋装好，一袋一斤，她准备拿出去卖卖看销路怎么样 　　到了县城，李科长看到小翠就象看到了亲人，拿了一腿野山羊肉和一只兔子，剩下的肉则被其他办公室的人包了。小翠趁机把红薯干拿出来推销，并且打开一袋子请大家伙品尝。只买三毛钱一袋的红薯干很快就卖完了，小翠本来就晒得不多，昨晚只装了十二包。 　　出了纺织厂的大门，看到有人躲躲藏藏的在买牛肉，小翠好不客气的买了三斤，准备回去做牛肉干。又到副食品商店的肉摊子上买了不要票的筒子骨，就背着背篓去车站等班车。 　　车站对面是一家国营饭店，飘来一阵香味，勾得小翠的肚子直叫唤。小翠走过去买了一碗肉沫粉，一毛钱一碗还要一两粮票，上面货真价实的浇了一瓢肉沫加猪油，喷香。 　　饭店里面坐满了吃饭的人，小翠端着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座，毫不客气的坐下。直到一碗粉吃完，小翠才注意到对面坐的是一名穿着绿色军装的青年男子。 　　对面的人似乎有点面熟，小翠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浓眉大眼，双眼明亮而有神，鼻梁高挺，皮肤黝黑却不粗糙，反而增添了几分男人味，小翠在心里给他打了八十分。 　　绿军装男正奢侈的在吃一盘辣椒炒肉配一碗大米饭，小翠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盯着辣椒炒肉看了几眼后，在心里批判了他奢侈浪费可耻。然后眼不见为净，直接出了饭店到对面车站等班车去了。中午只有一趟班车到兴隆镇可不能错过了。 　　因点了一盘辣椒炒肉被小翠羡慕嫉妒恨的绿军装男正是方光辉，他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才下车。这两天他在火车上也没吃一顿饱饭，趁着班车没来的功夫，干脆到车站对面的国营饭店吃顿中饭。 　　吃着饭的方光辉开始并没有注意对面的人，只看到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姑娘在吃粉。蓝衣姑娘吃完粉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后，方光辉才注意到对面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蓝色的上衣，皮肤白，眼睛大。 　　不过这姑娘对自己吃这盘辣椒炒肉好像有意见，因为方光辉清楚的感觉到蓝衣姑娘除了用谴责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脸以外，还盯着桌子上的那盘辣椒炒肉。 　　方光辉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一盘辣椒炒肉和两碗大米饭后，开往兴隆镇的班车来了，他迅速的提起两个行李包直接上了车。 　　今天的车上人不多，但车厢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只有小翠旁边还有一个空座位。方光辉就提着包走到小翠旁边，“同志，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绿军装男一上车小翠就注意到了，没办法，一身绿军装实在是太打眼了。这人身材高大，不胖不瘦，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上军装多少有点禁欲系男神的味道，声音低沉若大提琴，凭这身高和声音还可以再加十分，小翠腹诽道。 　　“坐吧！”方光辉看着蓝衣姑娘，心想还真巧，又碰到这个姑娘。不过这趟班车终点站并不是兴隆镇，方光辉也没在意。 　　小翠则闭着眼睛假寐，在记忆中搜索到哪里看到过身边这位绿军装男…… 　　仲夏的中午，早上五六点就起床的小翠吃饱中饭后，在不断颠簸的班车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不知什么时候头靠在了方光辉的肩膀上睡得好香。 　　方光辉皱着眉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睡得特别香的蓝衣姑娘，毫不怜香惜玉的推醒了她，“同志，别睡着了，当心坐过站！” 　　小翠在梦里正在吃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结果被旁边的绿军装男打断了她的美梦。从迷糊中清醒后，小翠脸刷得红到了耳根，烧得可以烫熟鸡蛋。原来小翠发现自己睡着后，头不知什么时候靠到了军官的肩膀上，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小翠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布鞋不停的反省。 　　以前自己搭车担心钱被偷，一直特别小心的，在车上神经也绷得紧紧的，从来没有这样睡着过。难道是旁边的绿色的军服让自己有了安全感，所以才松懈下来睡着了。对，一定是这样！ 　　小翠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抬头飞快的往绿军装男的肩头看了一眼，幸好没有口水的痕迹。靠着陌生男人的肩膀上睡着了就够丢人的，要是睡着了还流口水，那真的就是雪上加霜，没脸见人了。 　　方光辉眼睛的余光瞟到蓝衣姑娘猛的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还以为自己肩膀上有什么东西，他马上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什么都没有。方光辉移开目光，哪里知道刚好对上姑娘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两人对视了几秒，立即移开。 　　小翠红着脸在心里咒骂自己，是不是穿越后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久了，好不容易看到个帅哥就秒变花痴…… 　　“兴隆镇到了！到兴隆镇的下车！”售票员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班车一个急刹停住，摇醒了一半在车上睡着的人。 　　幸好要下车了，小翠急忙站起来。旁边的绿军装男也站起来提行李包往前走，他也到兴隆镇？小翠从车厢最后面取了背篓下了车。 　　小翠背着背篓开始大步的向方家村方向走去，今天不逢场，山路上几乎没有人。绿军装男提着两个超大的行李包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小翠想不会这么有猿粪吧？难道军装男家的家就是附近哪个生产队的？ 　　方光辉也瞟到蓝衣姑娘和自己走的是同一条路，心想不知道这小姑娘是附近哪个生产队的，胆子这么大，一个人也敢进城，到了镇里连个来接的人也没有？ 　　小翠在后面走的气喘吁吁，她一直加速想超过前面军装男，无奈两人总是相距几步之遥，这人身高腿长还是占优势啊！最后小翠干脆咬牙一阵小跑终于冲到了军装男的前面，累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方光辉看这姑娘一直想超过自己走在前面，有点好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走在自己前面？他听到前面的姑娘已经走得喘着粗气，只好放慢脚步。 　　于是两人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后的经过了好几个村寨，眼看着都可以看到方家村的炊烟了，小翠看到军装男还走在自己的后面，方家村前面已经没有村落了啊？难道他是方家村的？ 　　家馨变成陈小翠有几个月了，方家村的人基本都认识，据她所知，方家村好像只有方光辉一个人在外面当兵啊？！ 　　小翠猛的转过脸去看着越走越近的军装男，怪不得看着似曾相识呢？原来他是方光辉，和方光明，方光华挂着相呢！ 　　苍天啊，你这是安排得什么狗血剧情啊，小翠真想仰天长叹。 第18章 两口子没那么多讲究…… 　　“你是方光辉？”小翠大声问道。 　　“是呀，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方光辉还以为是村里哪家的女孩子长大了自己不认得呢。 　　“我是陈小翠！”小翠挺起胸膛大声说，反正迟早都要见面的，不如挑明了直说。 　　“陈小翠？小翠，你是我媳妇陈小翠？”方光辉也愣住了，印象中的陈小翠就是个瘦小的黄毛丫头，而眼前的这个姑娘皮肤白皙，大眼睛水汪汪的，秀气的鼻子，嫣红的小嘴，神气活现的插着腰站在他的眼前，大声的告诉他自己是陈小翠。 　　方光辉笑了笑，他的小媳妇终于长成大姑娘了！ 　　“小翠，你变化太大，我一时没认出你，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在路上就碰到了。” 　　“我也没认出你，方光辉，你回来探亲怎么不写信啊？还有，我写给你的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知道你在我屋受了委屈，所以这次回来接你过去随军。”方光辉郑重的说。 　　小翠有些疑惑的看了方光辉一眼，“你就没怀疑我说的是假话？” 　　“我娘的脾气多少我也晓得，之前我想你好歹是她选的儿媳妇，应该是满意你的……都是我考虑不周。”方光辉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既然已经把媳妇娶进门了，却没有护住她，心里对小翠感到歉疚。 　　“你娘一棍子打破我的脑袋，还不许请赤脚医生止血，就把我放在房里等死，还是大嫂偷偷的给我采草药止血，给我送饭，如果没有大嫂，我那几天都会饿死。” 　　小翠决定和方光辉说清楚，就算方光辉回来了，她也不可能像没事似的原谅张金桂和那一家见死不救的人，那样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已经魂归天外的原主。 　　“我不可能原谅你娘，因为她的确犯了杀人罪，不可能原谅你爹、方光华两口子和方红梅，因为他们都是见死不救的帮凶！”小翠双目噙着眼泪，为死去的原主不平！ 　　“小翠，你在我们家受了很多的苦，对不住，我没想到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方光辉并不善言辞，小翠的愤怒让他觉得自己的道歉如此苍白无力。 　　“算了，你没对不住我，对不住的是她！”小翠沮丧的低声说道，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真他么的郁闷啊！张金桂明明害死了小翠，自己的穿越却让小翠活得好好的，怎么能指望方光辉明白他娘的确杀人了呢？ 　　方光辉看着大哭的小翠，彻底傻眼了。 　　“别哭，小翠！”方光辉蹲下身笨拙的哄着小翠，取出一块手绢想要帮小翠擦大颗大颗掉下来的眼泪。 　　小翠哭够了，看方光辉傻乎乎的拿着手绢想给自己擦眼泪，一把抢过手绢胡乱擦了两下后，又把手绢塞给方光辉，嘟着嘴说：“方光辉，反正我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和你家里人一桌吃饭，一起说话。那是你亲娘，你要怎么做我不管，但是你也别管我！“ 　　“好，你不想理他们就别理！”只要你莫再哭了就行，最后一句是方光辉在心里说的。这小媳妇哭起来真吓人，眼泪拼命的往下掉，弄得自己心里也紧紧的，怪难受。方光辉站起来，用手帕擦掉满脑门的汗水。 　　“那说好了，我等下去金花婶屋里吃饭，你去哪里随你的便！”小翠和方光辉把话说开了，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觉得浑身轻松。 　　想到等会儿自己和方光辉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张金桂面前，不知道她会不会气急败坏的朝着自己大打出手啊？小翠笑眯眯的看了方光辉一眼，忍不住在心里乐。 　　“还是先把东西收到屋里，你再去金花婶屋吃饭吧！”方光辉想如果把包提到老娘那边，估计给小翠带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还是把包放在小翠这边比较好。 　　这话正重小翠的下怀，张金桂对钱物看得比天还大，见二儿子从部队带来的两个行李包都放在和自己不对付儿媳妇那里，不知道会不会心疼得连觉都睡不着啊？ 　　说来也巧，两人刚经过村口，就碰到了方红梅和薛彩虹，知青点就建在村口的，两人在这里出现也不奇怪。 　　“二哥，二哥，你回来了？！”方红梅见了方光辉忙开心的跑过来。 　　”是呀，回来休探亲假。红梅长高变大姑娘了！“方光辉欣慰的看着妹妹。 　　这就是方红梅的二哥啊，薛彩虹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不由得心中一动。又特别看清楚他穿的是有四个口袋的军官制服，眼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方红梅真的没撒谎，她二哥还真的是军官呢？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薛彩虹微笑着凑上前去 。 　　“二哥，你怎么和这个贱人在一起？”方红梅指着小翠问二哥，脸上的得意溢于言表。 　　“红梅，怎么这么没礼貌？小翠是你的二嫂！”方光辉听到妹妹叫小媳妇做“贱人”，脸瞬间就黑了，心里却更心疼小翠，小妹都敢这样骂小翠，她在自己家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我在外面打拼月月寄钱回来养着一家老小，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媳妇的？方光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什么二嫂？娘说要你和这个小贱人离婚！”方红梅压根就没看到二哥的黑脸，她看到小翠身上穿的阴丹士林蓝布衣裳就嫉妒得要死，小贱人也配穿新衣服！ 　　“胡说什么！结婚了是随便离的吗？我再说一遍，小翠是你的二嫂，你再不礼貌就别喊我做二哥！”方光辉黑脸时全身都散发着冷气，小翠也有点虚。 　　方红梅终于发现二哥不是在开玩笑，马上不敢做声了。 　　“红梅，这是你天天挂在口上的二哥啊？你们兄妹俩还真像啊！”薛彩虹适时的出现绽放出自认为最亮眼的笑容。 　　“二哥，这是我的好朋友彩虹姐，彩虹姐是城里来的知青，可有学问了，上回寄给你的信就是她帮着写的！”方红梅赶紧把薛彩虹拉出来表功。 　　“二哥，你好，我叫薛彩虹，是红梅的朋友！”薛彩虹洋气的和方光辉打了个招呼。 　　小翠淡定的站在一边看戏，仔细观察方光辉对薛是什么态度？毕竟薛彩虹也有几分姿色，说话时落落大方，笑容满面，让人很难讨厌得起来。 　　方红梅不说信还好，说到信方光辉就一阵厌恶，什么狗屁知青，这种黑白是非颠倒的信也敢写！ 　　“薛彩虹同志，请称呼我的名字！”方光辉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和你没那么熟。 　　但是薛彩虹却自作多情的想，他是想告诉我他的名字吗？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些农村出来的大头兵哪里见过什么漂亮女人，自己只要勾勾手就算他是军官也手到擒来。 　　“好的，方光辉同志！”薛彩虹羞涩的笑着，还含情脉脉的看了方光辉一眼。 　　天，这女人当我是死人吗？小翠被薛彩虹的大胆吓了一跳，瞟了一眼方光辉，这个钢铁直男压根儿就没正眼看薛彩虹，正皱着眉看着方红梅，所以薛彩虹纯粹是对牛弹琴。 　　“回去吧！红梅，这么大了也不晓得帮爹娘忙，一点都不懂事！”方光辉提着包往自家走去，示意小翠跟上。 　　几人一走就剩下薛彩虹一人在村口站着，薛彩虹看着自己越来越粗糙的双手，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方光辉勾到手，让他带着自己去部队随军，离开这个破烂的小山村。 　　正在田里做工的张金桂和方光华两口子听到孙子“方鼻涕”来报信，“婆，婆，二叔回来了，提了两个好大的包，跟着小贱人一起回来的！” 　　“什么？你二叔回来了？”听到两三年没回来过的二儿子回来探亲，张金桂是喜出望外，马上准备回去。 　　“娘，我陪你一起。”方光华今天跟着妇女们磨一天洋工了，听到二哥回来，带了两个大包，生怕去晚了吃亏，加上又不想做工，老娘要回去，他想趁机回屋睡觉。 　　“你们两个把这些功夫做完才准回去！”张金桂对小儿子磨洋工也很不满意，偷懒失败，方光华垂头丧气的继续做工。 　　方光辉走进自家的院子，看见主屋旁边有两间原来用来放柴火的老屋门上钉着新锁，估计是小翠住的地方。旁边一排盖着青瓦的木房子，冬暖夏凉，还是三年困难时期之前修的，在村里不说头一份也算是中上人家了，这应该都是他寄回来的钱攒起来修的。 　　小翠把锁着的灶房屋打开，招呼方光辉，“不渴吗？要不要喝水，方光辉？” 　　自己毫不客气的拿起搪瓷缸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半杯，走那么远的路，又哭了一阵，是得好好补补水。 　　方光辉提着包进屋，把包放在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上，看见屋里有新垒的灶，两口铁锅只有一个锅盖，有口铁锅边上还缺了一块。 　　小翠见他看那口缺口的铁锅，解释道，“这个缺口的锅子是分家时方支书送我的，那时没有票买不到信锅子，旁边那口新锅子是用你寄回来的票买的，谢谢你寄回来那么多的票。\" 　　方光辉走到大水缸前拿起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送到嘴边，正准备喝。 　　“打住，你们部队都喝生水吗？“小翠喊住了他，顺手从靠着墙的烂碗柜里面取出一只粗瓷碗，从热水瓶里面倒了一碗水放在灶上，”喝这个吧，烧开的。“ 　　“没凉水啊？”方光辉看到小翠刚才喝水的搪瓷缸里还有半缸水，速度拿起来一下就喝的底朝天，喝完还说了一句，“真舒服！” 　　小翠目瞪口呆，“方光辉，那是我的杯子我的水！” 　　“你是我媳妇，我用你的杯子喝水有啥啊？两口子没多讲究！“方光辉放下搪瓷缸，靠近小翠的耳边低声说，然后若无其事的拿着洗脸盆和毛巾从水缸里面舀了两瓢水，端着脸盆到外面洗脸去了。 　　你不讲究我讲究啊？这是什么人啊？脸皮可真厚，小翠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文中不是说男主是钢铁直男，老实敦厚吗？都会撩妹了，还叫老实？ 　　小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洗脸毛巾被这个“老实敦厚”的男人正拿着擦脸。她想说，那是我的毛巾，可想到他的回答一定是，媳妇儿，两口子…… 　　还是算了，说了也是白说！小翠摸了摸烫得像火的耳朵，心想，她这是被第一次见面的丈夫撩了吗？ 第19章 替小翠挨巴掌 　　“光辉啊，光辉，儿啊，你可回来了？娘都要被小贱人折腾死了，这小贱人把你寄来的钱都花了，你给娘做主啊，老天爷，劈到雷打死那个贱人吧……”张金桂才看到自己屋的院门，就已经开始大声的嚎了起来。 　　方光辉听到她娘一口一个贱人，头都听打了，再看小翠一脸冷笑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慌，“小翠，把门锁了，你不是要去金花婶屋吗？快去吧！” 　　小翠背上背篓，把灶房门刚锁上，张金桂就已经一声接一声的嚎进院门了，看到方光辉后，嚎的声音更大了，只是一颗眼泪也没有，眼睛还滴溜溜的四处转，看到儿子空着手站在院里，小翠则背着背篓准备出门。 　　“小贱人，我儿子带回来的东西呢？”张金桂没看到孙子说的两个大大的包，心里急得都忘记嚎了，直接冲到小翠面前扬手就要打小翠的耳光。 　　“真是个疯婆子！”小翠伸出手准备抓住张金桂的手腕，哪里晓得方光辉不知什么时候从旁边过来挡在小翠的面前，“啪”的一声，生生的挨了张金桂一巴掌。 　　张金桂这一巴掌只有挨打的方光辉知道老娘用了多大的力气，反正声音特别响亮。 　　小翠没想到方光辉会冲出来替他挨打，心里酸酸的，“看看是不是打红了？” 　　“没事，我皮厚肉糙，你先去金花婶屋。”方光辉对小翠笑笑，心想老娘这一巴掌够狠的，如果自己没挡住，小翠脸都会被打肿。 　　“不准走，把我儿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张金桂并不心疼儿子挨了打，她正为没看到儿子带回来的大包愤怒，“小贱人，老娘今天打死你，我儿才回来就勾得他向着你，小狐狸精，不要脸……“ 　　“你才是不要脸的老贱人，老狐狸精！下十八层地狱的杀人犯！“小翠觉得现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干脆直接和张金桂对骂起来。 　　…… 　　方光辉满头黑线的听着自己的小媳妇和老娘毫无营养的对骂，不知道劝哪边好，反正两人没再动手，索性就让她们吵个够。 　　“够了！还嫌不丢人，不准吵了！”方大贵在下工的路上听人说自己的二儿子回来探亲了，喜欢得快步往屋里赶，还没到屋门口，就已经听到婆娘和二媳妇的对骂，院门口已经围了几个婆婆客看热闹。这个从不做声的“老实人”终于发了回火，大声吼住了院里正吵得起劲的婆媳俩。 　　小翠骂了个痛快，在老方家一屋人惊诧的眼神中背起背篓扬长而去。 　　“爹，我回来了！”方光辉听见院里总算清净了，赶紧上前迎接自己的父亲，几年不见，爹的腰已经开始佝偻。 　　“回来了就好！这几年没见你回来探亲，一屋人都挂牵着你呢！”方大贵还是真的想着儿子，看到方光辉根本想不到其他。不像张金桂，她也想念儿子，但是听到说儿子带的有东西，马上就只想着怎样把东西都霸着，至于几年不见的儿子反而放在后面了。 　　“是呀，二哥，我们一屋人都好挂牵你的！”方光华赶紧凑上来和二哥说话，看到二哥穿着四个口袋的军官制服高大英挺，心里羡慕不已。 　　可惜当初生产队推荐自己和二哥一起去县武装部报名参军，来接兵的军官说自己的体力不行，跑了几圈就气喘吁吁的，只选上了二哥。 　　“光华，孩子都这么大了？”方光辉指着“方鼻涕”问道。 　　“是啊！臭小子怎么不叫二伯？“方光华赶紧把儿子拉到方光辉面前。 　　“二伯，婆说你把带回来的东西都给小贱人了，没有我们的份！”孩子天真的话语让方光辉的眉头紧皱。 　　“爹，孩子不懂事大人要教，小翠是我的妻子，家里人怎么这样对她？一口一个贱人，连孩子都跟着学！”方光辉说完还皱着眉看了方光华一眼。 　　方光华尴尬的一笑，骂道：”臭小子好的不学！“ 　　“方鼻涕”见爹骂自己，不服气说：“你和娘平时都这么喊，我跟你们学的！” 　　方光辉彻底黑了脸，看着方光华说，“老三，你们就是这样待我媳妇的？怪不得小翠要分家住在一边！” 　　方大贵赶紧打圆场，“都是你娘，老是看小翠不顺眼。进屋里说话吧，叫你娘给你做点好吃的！“ 　　“大哥和大嫂怎么还没下工啊？”方光辉至今还没有看到大哥大嫂。 　　“他们还在山上挖梯田呢，可能也快回来了！” 　　“那老三两口子怎么不去？”方光辉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弟弟，肯定又偷懒了，娘又偏心向着他，他就名正言顺的偷懒。 　　方大贵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二儿子的话，”……“ 　　进了堂屋，张金桂气还没消，“光辉，你怎么把东西给那个小贱人？” 　　“娘，小翠是你硬要我娶的。既然已经是我的媳妇，你就不能这么对她。”方光辉正色道，“我听小翠说，你为了一个红薯就差点要了她的命，还不给请医生。娘，小翠是个活生生的人，你那样做是犯法的!” 　　“她是我花钱买的，我想打就打！”张金桂仰起脖子大声骂起来，“打死活该！” 　　“娘，现在是新社会，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方光辉被亲娘的无知弄得一肚子火，“你以为我在部队提了干很容易吗？你晓不晓得这些都是我在前方流血流汗换来的！” 　　“你那张破嘴什么都敢说！小翠明明是我家的媳妇，怎么就变成你买的？你看到光辉提了干就不晓得早夜了，以为自己了不起，还想当地主老财买媳妇，你要当就当，我们一屋人都要和你划清界限！”方大贵已经快被这蠢婆娘气死了。 　　张金桂听到男人这么说，终于不敢再说硬话了，小声嗫嚅着：“咱们村里的好多媳妇不都是前几年拿粮食换回来的。” 　　“人家媳妇是拿粮食换来的，可他们屋里人也没到处说是买来的，也没随便打骂！你想害了咱们一大屋人吗？”方大贵最近老被方支书洗脑，脑壳终于清醒了些。 　　“娘，我走的时候告诉你，每月寄三十块钱，有十块钱是孝敬你们二老的，剩下二十块给小翠，你给了吗？你一分钱不给她，连饭也不让她吃饱，为了个红薯就下那么重的手，你晓不晓得，如果小翠追究，可以把你抓起去坐牢！” 　　方光辉已经不指望老娘懂道理了，只有吓得她怕了才会收敛。 　　其实张金桂就是一个窝里横，欺软怕硬的主，方家村的人都晓得她是什么人，金花婶不是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只可惜原主小翠胆小怕事，所以才被她欺负死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家馨穿过来以后也认识到原主小翠的悲剧有部分也是她自己造成的，被欺负成那样也不晓得反抗。外面人看在眼里顶多在背后说几句张金桂心狠，毕竟都是别人屋里的家务事不是？婆婆管教媳妇在农村是常见的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 　　“钱都用完了，我可没钱退给你们！”听到钱张金桂马上对方光辉说，开玩笑，要钱就是她的命，坐牢她也不会拿出来的。 　　“老二，小翠不上工，屋里没有她的口粮，后面你寄回来的钱她一分都不肯给我，你得把这几个月的十块钱给要会来。还有你莫喊她回来吃饭啊！”张金桂不放心的交待方光辉。 　　“小翠既然已经分到一边吃饭，我去她那里吃！”方光辉对老娘的冥顽不灵已经无法，赌气站起来走出堂屋去找小翠，连方大贵喊都没有答应。 　　小翠在金花婶家方二叔分享了一回自己的“战斗”经验，还说方光辉今天帮自己挡了一巴掌，说完自己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光辉是个好小伙，从小就看得出来，张金桂那一家 ，就光明和他是个靠的住的。其他两个多少都受了张金桂的影响！”金花婶的男人方二叔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特别是方光华，好吃懒做不说了，天天上工和妇女做一样的的工分，还喜欢往大姑娘小媳妇堆里钻。”金花婶撇嘴说，她可不像方二叔那么委婉，还给小翠爆料了一条“新闻”。 　　“小翠，你不晓得，方光华和村里的小寡妇林秋月勾上了，有人看到他和那个小寡妇大半夜的钻晒谷场的柴火垛，能有啥好事？现在都传的风言风语的。”成年人大晚上黑漆漆的专门跑到草垛子去玩什么，还用说。 　　小翠听到这么劲爆的新闻忍不住张大了嘴，哦，我的老天爷，方光华的胆子可真大，居然和小寡妇去玩露天的，也不怕被蚊子咬死。 　　“林秋月为什么看上方光华，除了他年轻会哄人外，还不是他有钱，张金桂把从你那里克扣的钱都补贴光华和红梅了，看你家大嫂的两个娃瘦的，再看看壮实的方鼻涕，张金桂的心就是偏的！” 　　“你少在小翠面前胡说了！”方二叔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些风流韵事。 　　“我说的是真的，有天早上我和小翠出门得早，就看到光华偷偷摸摸的从林秋月家出来，小翠没注意罢。再说林秋月现在又做新衣又称肉吃，她拖着的孩子，一天能赚几个工分，不是光华给的钱我就不信了！”金花婶不愧时火眼金睛，什么情况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还分析得头头是道，让刚走到金花婶院子门口的方光辉听了个正着。 　　“婶子，二叔，几年不见了，我是光辉啊！”方光辉觉得自己像在偷听，赶紧边说边大步走进院子。 　　小翠和金花婶、方二叔几人本来就坐在院子里面说闲话，三人面面相觑，好家伙，刚才的劲爆新闻不会让他听见了吧？ 第20章 咽口水的声音…… 　　金花婶久经沙场，像没事人一样的站起的热情的招呼方光辉，“光辉，挂牵小翠了啊，小两口刚分开一下就舍不得了吧？” 　　方二叔到底没有金花婶的经验丰富，在背后学方光辉家的闲话被抓了个正着，老脸都羞红了，讪讪的，“光辉回来探亲了？在部队还好吧？” 　　方光辉从口袋里取出一盒香烟，递给方二叔，“二叔，没带什么好东西回来，这是北方的香烟，送您一盒抽着试试！” 　　“哎呀，太客气了，光辉！”方二叔忙推回去不肯收，却被方光辉不容分说的塞在他的手里，“二叔，您不收就是见外了，我在部队，多亏您和金花婶照顾我屋小翠。” 　　方光辉又取出一盒拆开了的香烟，取出两支香烟，一支递给二叔一支自己叼在嘴里，然后掏出火柴给二叔点火。吞云如雾中，叔侄俩的生疏和距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一会儿就看到方二叔拍着方光辉的肩膀哈哈大笑。 　　“铁柱他娘，今天我们留光辉两口子在屋里吃饭，把那块腊肉蒸了，添个菜。”方二叔对金花婶大声说道。 　　“好咧！小翠，给婶子帮忙去，让二叔陪光辉说话吧！”金花婶爽快的拉着小翠去了灶房屋，今天金花婶屋的儿子媳妇都上山开荒挖梯田去了。 　　看到金花婶把家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腊肉都翻出来，小翠怪不好意思的。 　　“婶子，让你们破费了，我哪里晓得张金桂连饭都舍不得给他吃？”小翠忍不住抱怨，真是不知道张金桂的脑壳怎么想的。 　　“客气什么，平时我屋吃你买的还少了啊？！” 　　金花婶麻利的把腊肉放在火上烧了皮子，然后用菜刀把猪皮上烧焦了的毛刮干净，放在锅里清洗着，手上不停，嘴里还不忘搭小翠的话。 　　“光辉娘小气，把钱财看得比命还重要，估计是看到光辉把带回来的包都放在你那里，心里不得劲，又开始发癫了！” 　　不得不说，金花婶和张金桂不愧是多年的“战友”，彼此之间还是非常了解的。 　　金花婶把洗好的腊肉切成薄片后，直接把一半放在红薯饭上蒸，这样饭里面也有腊肉的油，吃起来格外香。剩下一半准备用来和青辣椒大蒜叶子炒，这样绝妙的搭配不仅腊肉好吃，青辣椒和大蒜叶也十分的好吃。 　　屋里的青辣椒不够，小翠就陪着金花婶一块去菜园里摘了些辣椒，金花婶又割了一把嫩嫩的韭菜，摘了四根翠绿的黄瓜，“等会再炒个韭菜炒蛋，凉拌个黄瓜，光辉回来一趟不容易。” 　　“婶子，莫太浪费了！”小翠忙劝道。她知道现在哪家人过日子都不容易，金花婶也就是今年跟着自己挖天麻卖赚了些钱，屋里稍微宽裕点。但是她屋人丁兴旺，吃饭的嘴也多，每年光要让一屋人吃饱都不容易。不过金花婶和二叔也算很厉害了，至少三年困难时期屋里没饿死一个人。 　　田金玉回来得知小翠的男人方光辉回来探亲了，十分替她开心，小翠把卖兔子的五块钱给她，田金玉笑眯眯的当着一屋人的面把五块钱交给了金花婶，然后就拉着小翠到屋里去说知心话。 　　“小翠啊，想不到你男人那么高大，不知道你这个小身板经不经的起他……”田金玉刚才为小翠开心，现在又看着小翠纤细苗条的身材替她操心。 　　“……”小翠茫然的看着田金玉，一下没反应过来田金玉干嘛盯着自己的小身板看。 　　田金玉暧昧的笑着，靠近小翠的耳朵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小翠终于知道田金玉说的什么意思了，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怪不得别人说结了婚的女人什么话都敢说，田金玉，你都不害臊啊？”小翠被田金玉大胆□□的调侃雷到了，急忙红着脸去挠她的痒痒。 　　两人闹够笑够以后，田金玉躺在自己床上气喘吁吁的说，”说真的，小翠，晚上要你男人忍着点，别什么都听他的，你身子弱经不起。“ 　　“你还说！？”小翠准备又去挠她。 　　“好小翠，饶了我。”田金玉举双手做投降状，“我是讲正经的，你男人几年没开荤了，身体又好，你要什么都听他的，你明天准下不了床！” 　　田金玉爬起来把头发梳了，然后当着小翠的面就开始换衣服，一点不在意小翠惊叹的目光。小翠看到田金玉的波涛汹涌，忍不住替自己犯愁，自己的旺仔小馒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长成像金玉那样，高耸挺拔得别说男人看了想犯罪，就是同为女人的她看了也眼馋。 　　“不用担心，让你男人经常给你揉揉很快就长大了！”田金玉痞笑着朝着小翠挤眉弄眼。 　　小翠已经对田金玉的大胆言词见怪不怪了，这妞胆大又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和她急是浪费表情。她在田金玉的提醒下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晚上难道要和方光辉睡在一起吗？！ 　　今天晚上金花婶屋里的菜色十分丰富，小翠带回来的筒子骨熬出奶白色的汤，里面放了很多的洋芋坨坨，金花婶蒸的一大碗腊肉肥肉透明瘦肉不柴，炒的一盆子青椒炒腊肉一点不油腻，小翠最爱吃里面的青椒。还有一盘韭菜炒鸡蛋，好看又好吃，加上一大盆子爽口的凉拌黄瓜和用腊肉油炒的包谷酸，金花婶一屋人是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方光辉和小翠了。 　　方光辉看着这一桌菜，心中感慨万千，从这大山走出去的他怎么不明白，这已经是金花婶屋里最好的菜了。而自己的亲娘呢，方光辉苦笑一下，端起碗先敬二叔，感谢他们一屋人的热情招待。 　　虽然有点操心，但是一点没影响小翠的好胃口，一大碗筒子骨汤和洋芋坨坨下肚后，又吃了一碗红薯饭后，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 　　男人们喝酒既费时间又费菜，这顿夜饭吃完，方光辉看看腕间的手表，已经八点半了，桌子上的菜碗空荡荡的，已经彻底光盘，甚至连菜汤也没留下。 　　方光辉和小翠拿着麻杆做的火把照亮往自家走去，四周月光如薄纱，静谧的小山村已经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微醺的方光辉觉得此刻说不出的适意，有媳妇陪着就是这种感觉？脚像踩在云端里一样，心快活得快要飘起来…… 　　“小翠，刚才二叔他们都和我说了，这几年委屈了你。放心，你是我媳妇，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屋里什么事情都归你做主，我们好生过日子！“方光辉低着头轻声和小翠说，小翠的火把只照地上，没看到方建辉的耳朵可疑的红了。 　　“当真全听我的？不后悔？”小翠悄悄的抿嘴一笑，月色太美太温柔，她也被方光辉这淳朴的情话弄得心里软得像一汪水，多少有些感动。 　　“真的，不后悔，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方光辉怕小翠不相信，又急急郑重的说道。 　　“好了，到屋了，其他的事情等你明天醒酒再说！”到了方家的院子里，月色的魔力似乎消失了。 　　小翠看到那边堂屋里亮着的煤油灯瞬间清醒过来，她恶作剧的没告诉方光辉他爹娘还在等着他。微醺的方光辉好像变得很听话，小翠打开灶房的门烧水准备洗澡，他也乖乖的坐在一边。 　　“水缸里面有水，你打些水去冲个澡吧，浑身的酒味加汗味，难闻得很！” 　　“嗯！”方光辉发现小媳妇的声音又软又糯，怪好听的。 　　小翠把隔壁的房门打开，取了自己的衣服过来，准备水热了就洗澡。方光辉洗澡倒是简单，从水缸里面舀了一桶水出去，端着脸盆先用毛巾把脸洗了，然后把外面的军装和衬衣和背心脱掉，身上只剩一条短裤。反正外面也没人，他光着膀子提水走到院子没人经过的角落，用水瓢舀水往身上浇水，简单的洗了个战斗澡。 　　这边小翠也迅速的兑好温水在灶房里面简单的擦洗了身子，这年代农村的卫生条件就是如此，讲究的人最多也就是烧水在卧室或者灶房擦洗一下，并没有专门的洗澡间。 　　小翠端着煤油灯推开小屋的门后，尴尬得发现方光辉正在换衣服，幸好短裤已经穿上了，要不小翠担心长针眼。 　　虽然有些尴尬，但并不耽误小翠欣赏男人的身材，从背后看，方光辉宽肩瘦腰大长腿，由于常年的军事训练，身上肌肉紧致，一丝赘肉也无，这大概就是家馨穿越以前看网文里写的蜂腰猿背？好想吹个口哨，小翠想，要是转过身来看看就好了。 　　方光辉好像知道她所想似的，从行李包里面取了一件背心转过身来，当着小翠的面慢条斯理的穿上白色背心。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几乎一览无余，可惜有一条松松垮垮的大短裤挂在方光辉的腰间，没看全他的八块腹肌，小翠略感遗憾。 　　“赶紧擦擦口水！”方光辉笑着低声调侃小翠，正在遗憾没看完八块腹肌的小翠终于回过神来，“啊，什么口水？”她下意识的抬起手往嘴角一摸，哪里有什么口水，上了他的当了！ 　　小翠恼羞成怒，脸一下红到耳根，“流氓，你怎么不穿衣服？！” 　　“穿上衣服你不是看不到了？”方光辉拿起装着换下衣服的脸盆与小翠擦肩而过时，俯首在小翠耳边小声问道：\"媳妇，对你男人的身材是不是很满意？我都听见你咽口水的声音了！” 　　小翠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她真的像个花痴一样看着男人的肌肉咽口水了？！ 第21章 炮灰女配就是衬托女…… 　　难道穿过来以后她就变花痴了？老天爷，这一天真是家馨穿越过来后最丢人现眼的一天，没有之一。 　　小翠和衣躺在床上，气愤不已的擂着床板，为自己的反常行为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审问。 　　“二哥，娘叫你睡到堂屋偏房去，说小翠那屋太小了，睡不下！”是方光华的声音。 　　夜晚的方家村十分的安静，只听得到虫鸣和蛙叫的声音。尽管方光华尽量的压低了声气，小翠在屋里还是听得很清楚。 　　方光辉打量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弟弟，什么时候老实的弟弟不仅学会做工偷懒，还学会在小寡妇那里鬼混了？ 　　方光华被二哥看得心里发虚，甚至不敢正对着二哥的眼睛说话，眼神四处躲闪着，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二哥，娘发火了，你快把东西提到娘房里去认个错，她气就消了，母子两哪里来的隔夜仇啊？”方光华说着说着就说漏了马脚。 　　“你和娘说，我在这边睡。”方光辉心想自己今晚若是听老娘的安排，明天老娘就会告诉全生产队的人他要和小翠离婚。 　　“二哥……”方光华还想劝说，却被方光辉接下来的问话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老三，听说你晚上喜欢去晒谷场草垛哪里玩耍？黑灯瞎火的不怕闪着腰啊？” 　　方光华看着二哥进了小翠住的柴房，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去和老娘回话，张金桂听到儿子不肯过来自然又是一阵乱骂。 　　二哥肯定是听说了什么，要不怎么连他和秋月幽会的地方都知道？方光华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看来以后不能再去那草垛子了。本来他也不想去草垛子，但那里晚上一般人都不会去，最安全。秋月屋还有个六岁的儿子，有几次方光华忍不住钻到她屋里，秋月都别扭得很，没有在外面放得开…… 　　想到林秋月那小寡妇，方光华就开始心猿意马，都怪老娘，娶媳妇时只看哪家要的彩礼便宜，给自己找的这个张小云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一点意思也没有。要是当初肯帮自己娶了林秋月，自己还用得着去偷偷摸摸啊？ 　　“光华，咱娘傻了要做蠢事，你怎么也跟着去得罪二哥？”睡在一边的张小云看儿子睡着后才小声和方光华说道。 　　“怎么蠢了？”方光华心不在焉的说。 　　“你二哥三年才会来探一回亲，咱娘却要他跟小翠分开睡，这还不是做蠢事？” 　　“我怎么没想到呢？”方光华突然醒悟，怪不得二哥要骂我呢，原来都是老娘害的，下回老娘再说二哥的事情自己绝对不能瞎掺合。 　　方光辉进了屋，把门拴好，正在床上东想西想的小翠看着方光辉栓门，赶紧说道，“你去你娘那边偏房睡吧，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两口子睡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做什么要睡到偏房去？”这间房本来就没多大，方光辉两步就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小翠。 　　“……”小翠一下找不出话来反驳方光辉，难道说，方光辉，本姑娘不想和你睡一间房？ 　　方光辉轻轻的在床边坐下，小翠吓得一下坐起来，靠着墙离他远一点，还不忘小声警告他，“方光辉，你可别乱来啊！” 　　“呵呵，你刚才不是看我看得都流口水了吗？”方光辉轻声笑着说。 　　“你胡说，我根本没流口水。”小翠又羞又急的反驳这方光辉。 　　“好了，小翠，和你开玩笑的。我不睡你这里，明天我娘就会和整个生产队的人说我们要离婚了，你信不信？”方光辉在床边上自顾自的躺下，“我不会强迫你的，别把你男人想的那么差劲。” 　　“真的？你可是当兵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小翠半信半疑的躺下来，尽管床不大，两人中间还是泾渭分明。 　　“安心睡吧，忙一天了你不累啊？”方光辉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轻轻的打起鼾来。 　　小翠绷得紧紧的身体终于慢慢的放松下来，看来自己运气还不错，这个男人真的是个说话算话的君子。她穿着长衣长裤睡觉，又盖着土布做成的薄被，已经快捂出一身汗水了。小翠赶紧轻轻的把薄被踢到一边，在方光辉有规律的鼾声中没多久就睡着了。 　　方光辉感觉到小翠已经睡着，才停止装睡，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事啊，老娘和媳妇水火不相容，动辄打嘴巴仗，再严重点就大打出手，现在老娘干脆连晚上他睡哪里都要干涉。媳妇也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现在就是夹心饼干，两边都不讨好啊。 　　小媳妇变化挺大的，这是方光辉见到小翠后的直觉。虽然两年前两人在一起只呆了一夜，互相并不了解，但是据他观察，以前的小翠胆小怯懦，畏畏缩缩，现在的小翠大方开朗，敢和自己老娘单挑，怎么看胆子都挺大，而且不怕事。 　　不过方光辉对小媳妇的变化喜闻乐见，他压根就没想到小翠已经被换了“芯子”。就算有人告诉方光辉，他也不可能相信，明明是一个人，性格怎么变化都还是那个人，有什么好怀疑的？ 　　方光辉想着想着也慢慢睡着了，等到半夜却被热醒了，看到自己的小媳妇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整个人呈“大”字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看来是把自己当床垫了。 　　他轻手轻脚的把小翠的手扒下来，抱起放在一边盖上薄被后，方光辉辗转难眠…… 　　大清早小翠就醒过来了，醒过来后被自己的胆大妄为吓了一跳，因为她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紧紧的挨着方光辉睡着，居然还把方光辉的手臂当枕头睡着。幸好方光辉还在沉睡，小翠赶紧消灭证据，慢慢挪回自己的地盘，轻轻推开方光辉的手臂。 　　我的天，小翠长舒一口气，在心里感叹，自己昨晚还担心方光辉不老实，现在看来，我才是色胚，方光辉应该担心他的清白才是！ 　　方光辉其实比小翠还早醒来，没办法，多年部队生活养成的生物钟。看见小翠做贼心虚的样子方光辉暗笑，自己小媳妇逗弄起来可真有意思。 　　“难道要下雨了，要不我这手臂怎么这么酸痛呢？”方光辉醒来后第一句话就自言自语的问道。 　　被我当枕头压着，能不酸痛嘛，小翠腹诽。她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说道，“方光辉，让开，我要起床，等会还要上山呢！” 　　方光辉立马下了床，装模做样的活动了下手臂，穿上军裤，“我去挑水，昨晚把水都用得差不多了。” 　　自觉性还蛮高的，小翠看着方光辉用扁担挑着空水桶出了院子后，用水缸里剩下的水洗漱后，梳好头发。利索的取出几个红薯用刀子开始削皮，这些红薯是等下要和大米一起煮红薯饭用的。 　　等方光辉挑了第一回 水回来后，小翠就开始洗米烧火做饭，方光辉又去挑第二趟，水缸很大，得挑四木桶水才能满缸。 　　昨晚才吃肉，今天早上就炒个野葱酸加个手撕包菜吧，在严酷生活的□□下，小翠已经变成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了。 　　她从灶房里的酸菜坛子了舀出一碗野葱酸，取出几颗干辣椒备用，把包菜切了几刀放在洗菜的木盆里面泡着。等煮饭的铁锅里开始沸腾了，就拿锅铲把锅里多余的米汤铲了出来放在粗瓷大碗里，然后盖上锅盖，在锅盖周围还围上了一圈湿布，尽量避免热气漏出，这样闷出来的红薯饭才好吃。 　　灶膛里的火要赶紧撤了变小火，焖饭用大火会焦锅而上面的米又没熟。这些都是小翠总结出来的经验，刚来时她不敢向别人请教怎么煮饭，怕引起村民的怀疑，只有边看边自己摸索，还吃了好几顿夹生饭。 　　从煮饭的灶膛扯出来的火刚好可以放进另外一个灶膛里面，小翠又往里面加了几根柴，把锅子洗干净准备炒菜。 　　在小翠炒菜的功夫，方光辉已经挑了四趟水，两趟把小翠的水缸装满了，两趟是帮隔壁挑的，等他挑第五趟水进灶房屋时，小翠的饭菜已经做好。 　　“挑那么多水干什么，水缸里放不下了！”小翠看方光辉小心的把装满水的水桶放在水缸边上。 　　“天热多挑些水备着，免得不够用。”方光辉端了一脸盆水出去洗脸刷牙。 　　小翠暗暗感慨这男人的观察能力，才回来一天就发现自己喜欢穷讲究，一天洗好几次脸，还要烧水洗澡。 　　小翠装了两碗饭，放在灶上，自己端起一碗就着野葱酸吃了起来，今天是要去上山看陷阱的日子，这时候才吃饭已经比平时晚了。 　　方光辉洗完脸进来，端起另外一碗饭毫不客气的大块朵颐，小媳妇的手艺还不错嘛，菜很合他的胃口，方光辉一会儿就干掉了一大碗饭。 　　小翠急忙在锅里装了一碗饭，“剩下的你全吃了吧！”这人比我还能吃，她在心里念叨，怪不得被张金桂踹到我这里来吃饭。 　　可怜的方光辉还不知道自己被媳妇嫌弃了，他默默的把灶上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干净了，吃完自觉的洗了碗。 　　小翠心想孺子可教也，看在他勤快的份上也能容忍他吃得多。 　　她把上山的行头准备好，背上背篓拿起柴刀准备出发时，方光辉找了件旧军装穿上要和她一起去，说是去砍柴。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刘秀娟笑得像朵花似的站在村口的大树下，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垂在肩头，一件白底起蓝花的棉布衬衣，配上黑色的裤子，衣服裤子合身的裁剪衬出她苗条姣好的身材。 　　小翠看看自己，因为上山怕藤刺会挂坏衣裳，一身深蓝的土布衣裳空荡荡的挂在豆芽菜一般的小身板上，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妥妥的是忠于原著安排的“炮灰女配”。 第22章 入V （三章合一）…… 　　“光辉哥, 你回来啦？”刘秀娟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盯着方光辉就没错开过眼，连个眼风都没给小翠。 　　可方光辉对刘秀娟却冷淡得很, 小翠觉得很奇怪，难道方光辉知道刘秀娟喜欢他啊？他几乎没正眼看刘秀娟一眼, 偏过头来问小翠，“小翠，这是哪个？” 　　“光辉，这是秀娟姐。“装吧，使劲的装吧, 男主怎么可能不认识女主呢？ 　　“哦, 是宏军的妹妹啊！”方光辉没有刘秀娟想象中的热乎, 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看都没看她一眼。刘秀娟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在方光辉面前是白瞎了，对牛弹琴，小翠有点幸灾乐祸。 　　刘秀娟可就笑不出来了，不但笑不出来，看样子已经快哭了。在她心里，方光辉早就已经是他的男人了, 可看到方光辉如此的冷淡, 她就像掉到冰窟窿里了，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翠看到刘秀娟眼里已经泛起泪光，可怜巴巴的看着方光辉，“光辉哥，我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没有，秀娟妹子，你写信给我有事吗？”方光辉拉着脸, 一点笑容都没有。 　　刘秀娟看了小翠一眼，”光辉哥，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真不愧是作者定下来的女主啊，所作所为都与众不同。小翠自觉得想让道，却被方光辉一手拉住，“秀娟，你是大姑娘，我也有媳妇，有什么话就当着小翠的面说吧。” 　　刘秀娟看到心中的男人紧紧抓住陈小翠那个黄毛丫头的手，心都快碎了，恨不得代替了小翠站在他的身边。 　　“光辉哥，我，我在信里都写了啊？你真的没有收到我的信？”刘秀娟抽噎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愧是女主，哭起来都那么美。 　　“没有，我最近只收到小翠的信和爹娘的信。秀娟，你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要随便给男人写信，那样可影响不好。”方光辉的态度郑重而冷漠。 　　“光辉哥，我，我……”刘秀娟终于“我”不下去了，“哇”的一声捂着脸哭着跑了。 　　方光辉和小翠面面相觑，继续上山的路，小翠指着方光辉，“都是你惹得祸！” 　　方光辉现在看到刘秀娟就烦躁，自然不肯认账，特别当着媳妇的面，“我才回来一天，怎么惹得她！” 　　“你心里有数！”小翠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方光辉，暗自腹诽，这里面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真没收到她写的信？”小翠偏过头问，“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方光辉拿过小翠的柴刀，走在前面砍掉伸到小路上的树枝。 　　“收到过，我看了第一封，后面的信收到就直接烧了。”方光辉觉得这事还是不能瞒着媳妇，本来没什么事情，瞒着媳妇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 　　“为什么要烧了啊？”小翠有些好奇，刘秀娟身材好，长得也不赖，方光辉就这么稳得住？ 　　“我是有媳妇的人，她就不应该给我写信！”方光辉一板一眼的对小翠说。 　　“你就从来没动过心？” 　　“胡说什么呢！她是宏军的妹妹，我从来都当她和红梅一样的。再说我去当兵都快十年了，每次探亲都来去匆匆，连她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了，动的什么心啊？”方光辉黑着脸挺严肃的对小翠解释。 　　”我就是有点好奇才问问啊！“小翠心里默默的给刘秀娟点了一根蜡烛。 　　“小翠，既然我们已经结婚，就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方光辉借机表白自己，可惜小翠完全不买账。 　　“晓得了！”小翠调皮的吐吐舌头。 　　“方光辉，前面我和金玉姐挖得有陷阱，去看看有没有东西掉进去？”小翠指着不远处的山坡说。 　　今天运气好像很不错，从来没有掉过猎物的两个陷阱居然都发现了东西，抓到一只麂子和一只兔子。方光辉看了看小翠挖的陷阱，“你这也叫陷阱？！” 　　可就是这陷阱居然还抓到了猎物，方光辉想，这麂子和兔子眼睛都瞎了才掉进去的吧？他拿起小翠的小药锄，把几个陷阱都重新整理布置了一下，没当兵之前，方光辉也向村子里的老猎手学习过怎么做陷阱。 　　后面的几个陷阱只抓到一只兔子，田金玉挖的陷阱则是一无所获，方光辉把这些陷阱也重新布置了一次，小翠希望经过专业人士的调整后过两天来有不一样的收获。 　　方光辉整理完陷阱就开始砍柴，他脱掉旧军装，穿着背心砍柴，太阳晒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肌肤流下去，不一会白色的背心就被汗水湿透了。 　　小翠在树荫下看着全神贯注砍柴的方光辉，心想有男人帮忙就是好啊，方光辉砍得这一大捆柴够自己用半个月了。 　　怪不得农村人拼命都要生儿子，除了传宗接代以外，生存环境的恶劣，劳动强度大需要男人来干活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方光辉随便砍了几枝大片的树叶子放在小翠的背篓上挡住里面的猎物，两人就踏上了回程。 　　今天应该是小翠自从穿越到这里以后，最轻松的一次上山，全程不用操心，只要跟在方光辉后面就好。 　　以前每次上山小翠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担心碰到蛇，碰到野猪，更怕碰到心存不轨的男人，但凡是有其他的办法，小翠都不想上山赚这个辛苦钱。 　　问题是现在是六十年代，自己会的东西在这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还要小心别露出马脚，招人怀疑。这好像是自己唯一能够赚钱的方法，还是老天爷眷顾给开了金手指安排的，为了吃口饱饭，她太难了！ 　　回到村子里，小翠照老样子把猎物背到了金花婶屋里，小翠给方光辉钥匙让他自己去放柴火。 　　“小翠，听说今天刘秀娟在村口拦着你和光辉说话，最后还是哭着跑的？”金花婶帮小翠接了背篓，赶紧和小翠聊起来八卦。 　　这村里简直就没有秘密，早上才碰上刘秀娟，这才刚过了中午，连金花婶都晓得了。 　　小翠把早上和方光辉在村口碰到刘秀娟的事详细的和金花婶学了一遍，很实在的没有添油加醋。 　　“原来是刘秀娟一厢情愿，这秀娟可真不要脸啊，明明光辉已经结婚了，她还缠着光辉不放，啧啧啧，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金花婶感叹着说，刘秀娟是正经初中毕业的，也是村里姑娘中的头一份。 　　小翠和金花婶扯了几句闲话，就背着空背篓回自己屋里去了，一身汗水她想回去烧水洗个澡，现在有免费的劳动力挑水，小翠肯定是不客气的。 　　方光辉在家已经把两捆柴都剁成一段段的，整整齐齐的码在灶房屋，小翠要烧火时只管取用。 　　“小翠，我把柴剁好了，锅里也烧了热水，锅子我先洗干净才烧水的。”方光辉看到小翠回来赶紧表现，今天他看出来了，媳妇因为刘秀娟的事情对他很不满意。 　　“好，你在院里守着，我在灶房屋洗个澡。”小翠对方光辉的体贴勤快很满意，怪不得书里写得在小翠炮灰之后，刘秀娟死活要嫁给方光辉呢！ 　　以前每次在灶房屋洗澡或者擦身子小翠都是草草了事，主要是没有安全感，担心被偷窥。今天小翠总算好生洗了回澡，把早上方光辉挑的水都用了一半。 　　方光辉看着他的小媳妇洗完澡后换下了土布衣服，穿了蓝色小格子的棉布衬衣，灰色的麻布裤子走出来，刚洗的头发乌压压的披散在肩上，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着粉色，清新美好得就像六月才露出水面的尖尖小荷，方光辉呆呆的看着小翠，她的小媳妇可真好看！ 　　小翠斜睨了他一眼，暗道：真是个呆子。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小翠对方光辉招招手，“快帮我倒水去，站在太阳地发呆你不热啊！” 　　方光辉轻松的把一大木盆水抬出来，倒进院子旁边的排水沟里，小翠偏着头用毛巾擦头发。 　　“二哥，你在干什么？陈小翠，你太过分了，居然让我二哥帮你倒洗澡水？”方红梅带着薛彩虹走进了方家的小院，看到方光辉在给小翠倒洗澡水后，方红梅愤怒了。 　　“我让你哥帮着倒洗澡水怎么了？你哥愿意，不信你问问他！”小翠满不在乎的笑笑。方红梅差点没被气死，怎么有这么脸皮厚的女人呢？ 　　“红梅，怎么不喊二嫂？小翠就算年纪比你小也是你二嫂！“方光辉听到妹妹直呼小翠的名字，眉头皱了起来。 　　“她不配当我二嫂！”方红梅嫉妒的看着小翠的衣服，那颜色那款式自己穿着一定更合适，彩虹姐都说自己皮肤白，特别适合穿蓝色的衣裳。 　　“方光辉同志，你好，咱们又见面了！”薛彩虹看见他们两兄妹又要为方光辉的乡里婆娘发生争执，赶紧笑吟吟的走上前来和方光辉打招呼。 　　啧啧啧，落落大方，斯文有礼，好一个有才有貌的女知识青年！可惜啊，有才有貌，就是没有德，明明知道人家有婆娘，也要往上凑！ 　　方光辉冷淡的朝薛彩虹点点头，把木盆洗干净放好，就去找水桶，准备去挑水。 　　“等等，光辉哥，我也去水井洗衣服，你昨晚换的衣服呢？拿上我一起洗！”小翠故意拿腔拿调的喊着“光辉哥”，把自己惊得一身鸡皮疙瘩，这“哥哥妹妹”的路线还是不好走啊！ 　　方光辉则被这一声“光辉哥”叫的浑身舒坦。对感情方面的事没什么经验的他没看出薛彩虹想干什么，对薛彩虹的厌恶纯粹就是因为他爹娘寄到部队骂小翠的信是薛彩虹代笔的。 　　如果薛彩虹知道方光辉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喜欢搭理他，起码要喷一口血，含恨道一声“冤枉！” 　　见这两人锁上门要去井边洗衣裳和挑水，薛彩虹急了，知青也是要上工的好不好，今天好不容易才装中暑请了半天假。 　　薛彩虹想到方红梅说自己的哥哥是营长，可以带家属随军，心里就燃起一团火。这团火烧得她日夜难安，多好的机会啊 ，既可以当军官的妻子，又能风风光光的离开农村。这年头，军人可以丈母娘最喜欢的女婿人选，没有之一。 　　“光辉同志，听红梅说你在部队立功了，方便和我说说你的光荣事迹吗？我从小就很崇拜军人，特别佩服你们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 　　薛彩虹一脸崇拜的对方光辉说，在正常情况下女孩子的崇拜特别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容易引起男人对她到关注。 　　可惜薛彩虹碰到了方光辉这个钢铁直男，他已经认定薛彩虹就是个黑白是非不分的人，所以对她弄得这些小手段统统不感冒。 　　“我没有什么和你说的，薛知青！”方光辉挑上空水桶，还帮小翠拿着一个空木盆，两口子一副夫唱妇随的恩爱样子。 　　“红梅，别什么事情都和外人说，长点脑子！”走出院门，方光辉还不忘教训方红梅一句，把方红梅气得七窍生烟。 　　“彩虹姐，你别放心上，我哥就是被那个小狐狸精迷住了，平时他对我很好的！”方光辉对薛彩虹的冷淡，让方红梅觉得大失面子。 　　彩虹姐这么漂亮，这么有文化，哪点不比小翠强啊，刚才还送了她一块特别漂亮的小手帕呢！ 　　要是彩虹姐是自己的亲嫂子就好了，就是不晓得她愿不愿意？她做了自己的嫂子，肯定会送自己很多好看的衣服吧？ 　　“彩虹姐，我告诉你，昨晚我才听到我娘和三哥说，她一定要二哥和小翠离婚的，要是你能当我嫂子多好啊！” 　　“红梅，我特别崇拜你二哥，但是绝对不会当抢别人丈夫的坏女人！”薛彩虹低着头暗笑，接着又羞羞答答的说，“如果你二哥离婚了，我是不介意他离过婚的，因为他是我最崇拜的人嘛！” 　　“那我告诉娘，等我二哥离了婚，彩虹姐，你就来当我二嫂！” 　　“红梅，你这么漂亮，在农村太可惜了。等我和你二哥结婚了，一定也把你带到部队去，叫你二哥给你介绍一位军官，到时我们俩家都住一块，咱俩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薛彩虹给方红梅凭空画了好大的一个馅饼，这个馅饼真是画到方红梅心里去了。 　　“彩虹姐，你真好！我一定帮你！”方红梅只差要把心掏出来给薛彩虹看了。 　　…… 　　方光辉和小翠自去了水井边挑水洗衣服，当然不知道薛彩虹画个大饼就让方红梅坚决的把自己二哥给卖掉了。 　　等小两口从井边回来，薛彩虹还呆在方家，和方红梅正聊得投机。方光辉把水空到水缸里面后，看到薛彩虹跃跃欲试的老盯着自己看，索性对小翠说，“我去河里洗个澡！” 　　“嗯，晚上要帮你煮饭吗？”看在方光辉今天很勤快的份上，小翠决定晚上做点好吃的慰劳一下，其实最主要的是她自己馋肉了。 　　“要，等下我在河里看能不能摸到鱼。”方光辉没当兵之前，下田做农活，上山打猎下河摸鱼都是一把好手。 　　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小翠再一次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庆幸，话说自己穿来这么久，一次鱼都还没吃过呢，想不到今天有这么好的口福！ 　　方光辉今天存心在媳妇面前表现自己，他多走了几脚路，走到了村口小河前头一段无人洗澡和洗衣服的地方。这地方还是他当兵以前发现的，水深，地形复杂，鱼多，村子里的孩子们一般都不敢到这里摸鱼，怕被“水鬼找替身”。 　　农村人说的“水鬼找替身”就是说被水淹死的人要去转世投胎必须找一个人淹死在这里替他，所以这里就会年年有人淹死。 　　下河后被水草缠住脚了，被乱流裹住了，都说是“鬼扯脚”。其实村口这条河很干净，至少从方光辉懂事起，就没听说淹死过人。所以这些“水鬼找替身”的传说，应该是村里人编出来吓唬热天在河里玩耍的娃娃们的话。 　　方光辉在岸上活动了一下筋骨，脱掉外面的衬衣和军裤，穿着背心和大短裤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凉爽的河水浸在方光辉身上，一身的暑热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秀娟早上在村口被方光辉冷待以后，羞愧不已，回到自己屋里大哭一场，眼睛肿得像一双核桃。 　　下午拿着屋里的衣服出来洗，在河里洗衣服的地方却发现大婶小媳妇们和她说话都暗有所指，有平时和她屋不对付的人家只差明晃晃的指着她骂“不要脸”了。 　　刘秀娟一心想着怎么向她的光辉哥表达爱意，没有心思和这些妇女吵嘴，就拿着衣服沿着河往上走，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洗衣服。 　　正在无精打采捶洗衣服的刘秀娟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跳下河溅起水花打在岸上石头发出的声音，无意看了一眼，接着眼睛一亮，那不是光辉哥吗？肯定是他，他跳下去的地方正是自己哥哥经常来摸鱼的地方，以前自己还小的时候，就经常跟着他们两个到这里，哥和光辉哥在水里摸鱼，自己就在岸上帮拿衣服和鱼。 　　想起小时候的快乐时光，刘秀娟又打满了鸡血，衣服都不要了，悄悄的走上前去，准备给方光辉一个惊喜。 　　光辉哥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呢？以前他不是带着小小的自己到处玩耍吗？他那么好，肯定是不忍心伤害小翠才冷淡自己的，刘秀娟想。 　　一个猛子沉到河底抓到一条鲤鱼然后猛的钻出水面的方光辉抹掉脸上的水，在岸边找了根扎实的水草穿过鱼鳃，挂在一头伸进水里的树枝上，反复确认鱼不会跑掉才又继续扎进河里抓鱼。 　　躲在河岸上大石头后面的刘秀娟痴迷的看着水里方光辉焦健的身姿，脸上红得像天边的晚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看来自己都水性一点没退步啊，没多久的功夫就抓到了四条大鱼，条条都有一两斤重，方光辉沾沾自喜的把一串鱼提在手上，爬上岸，准备穿衣服。 　　“光辉哥，你好厉害，一会就抓到这么多鱼。”突然冒出来的刘秀娟把方光辉吓了一跳，他赶紧扔下鱼，把长裤和衬衣穿上。 　　刘秀娟也不害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光辉穿衣服，看的方光辉手忙脚乱，满脸通红，心里嘀咕：这刘秀娟怎么不怕丑啊？回头要和刘宏军说说好生教育他妹子。 　　“光辉哥，我从小就喜欢你，做梦都想嫁给你！”刘秀娟鼓起勇气，大声对方光辉表白。 　　“秀娟妹子，我已经结婚了，不可能离婚娶你。”方光辉正色道。 　　“退一万步说，就算现在我没有结婚，也不会娶你，因为我从来就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就像红梅一样！”方光辉下了一剂猛药，想让刘秀娟死心。 　　“不，你会喜欢我的，我们结婚后你就会喜欢我的！”刘秀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大的眼睛已经泛着泪光，“光辉哥，我想做你的女人！我要给你生……” 　　“够了，秀娟，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方光辉低声喝止了刘秀娟，提起鱼准备离开。 　　“光辉哥，你莫走，你走了我就跳到河里去！”刘秀娟的眼里泛起狂热，“我跳下去你肯定要救我，到时我就和别人说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名声坏了，你必须娶我。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和小翠根本就没有扯结婚证！” 　　“我爹娘给我准备了好多嫁妆，到时我把嫁妆都给小翠，这样她就可以重新找男人嫁了！”刘秀娟觉得自己的主意天衣无缝，连小翠的退路都想好了。 　　方光辉停住脚，转过头冰冷而愤怒的盯着刘秀娟看了一眼，“救人都还要救出事来，你要跳就跳，我管不了！” 　　刘秀娟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方光辉，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她腿一软，跌跌撞撞的朝河边走了几步，“光辉哥，你就那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 　　方光辉没有说话，却不敢离刘秀娟太远，万一刘秀娟真的做了傻事，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小翠有什么好？瘦的像根竹竿，说不定连娃娃都生不出。她们说男人最喜欢像我这样身段的女人……” 　　方光辉厌恶的眼神刘秀娟感觉得到，她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希望，方光辉绝对不会娶她的，于是她不管不顾的开始胡言乱语，那些不着调的话不过是她在洗衣服时，听到嫁了人的小媳妇之间互相开玩笑时说起的。 　　“刘秀娟，你要不要脸？小翠哪里得罪你了，你咒她生不出孩子？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田金玉从离河边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后面钻出来指着刘秀娟骂道，身后还跟着五大三粗的方铁柱。 　　田金玉和方铁柱小两口下工了觉得热得很，田金玉就说要去河边洗澡，方铁柱是个怕婆娘的耙耳朵，再说又担心村里的闲汉偷看婆娘洗澡，就屁颠屁颠的跟着田金玉一起到河边。 　　方铁柱也是怕别人笑话自己，就和田金玉挑人少的地方来。无巧不成书，刚好走到河边远远的就看到方光辉和刘秀娟在说话。田金玉和小翠最要好，加上也听到了生产队的八卦婆们传的风言风语，自然是为小翠打抱不平，赶紧悄悄的走过来听两人说什么。 　　田金玉性子泼辣火爆，刚好能接金花婶的班，在大石头后听到刘秀娟咒小翠生不出孩子时，终于忍无可忍跳出来大骂。 　　刘秀娟看到田金玉两口子钻出来，晓得刚才想引诱方光辉的话都被听到了，到底是没嫁人的大姑娘，一下臊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地缝没找到，看到旁边水流湍急的小河，只想到自己没脸再活着，就想往河里跳，却被田金玉一把抓住。 　　“刘秀娟，你要死没人拦你！不过等下跳进河里救你的就是我家铁柱了，你考虑清楚啊!”田金玉话说完后，真的放开了手，后退两步看热闹，一副你爱跳不跳的架势。 　　刘秀娟看看黝黑土气的方铁柱，又看看已经转身大步离开的方光辉，本来觉得丢人憋着一口气想往河里跳死了算了，但又怕没死成，真的被方铁柱救上来。一时间悲从中来竟不知怎么办才好，“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田金玉两口子也没有劝她，还抽空轮流下河洗了个澡。农村人淳朴，又都是一个村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方铁柱两口子也不可能不管刘秀娟。看刘秀娟差不多哭够了，田金玉才拉着刘秀娟取了在河边的木盆和衣服，把她送到屋两人才回去。 　　方光辉今天下午被刘秀娟气得不轻，也算是涨了见识，才知道女人豁出去也不是一般的狠，要是今天没有方铁柱两口子解围，他真的是被难住了。 　　看来明天他得赶紧带小翠去公社把结婚证扯了，方光辉想，其实他的结婚报告两年前就已经批下来了，不过一直在执行任务，没空休探亲假，自然也没来的及扯结婚证。 　　本来方光辉想着这次回来先和小翠扯结婚证，然后再拿着部队提供的证明给小翠办理户口转移手续。这不才回来两天，想着公社也不远，就想等赶场时再去。哪里知道刘秀娟就盯着，认定她和小翠没结婚还有空子钻呢，幸好自己老娘不清楚，要不肯定在屋里闹翻天。 　　方光辉提着鱼回到村里，给金花婶屋里送了一条，被金花婶拉着送了一堆的茄子，辣椒和长豆角。还剩下的三条准备一条给爹娘那边，一条自己吃，一条留着晚上和小翠一起拿到方支书屋里去。 　　小翠见到方光辉提着鱼自然是喜出望外，这样新鲜的大鱼，做酸菜鱼太奢侈了，就直接杀了剁成块，用油煎得两面焦黄，放上她在山里采来的木浆子和金花婶给的青辣椒、子姜，再加上一点点水煮出汤汁，鱼肉外焦里嫩，青辣椒充分吸收了鱼的香味，不吃鱼光吃碗里的辣椒、子姜和汤汁，都可以下两碗饭。小翠盘算着这条两斤的鱼估计可以炒出一大锅，她和方光辉可以吃个两顿。现在的小翠妥妥的就是一会过日子的攒家小能手。 　　方光辉想和小翠说说河边的事，犹豫了半天硬是没说出口，想着还是晚上睡觉时再说吧。 　　话说失魂落魄的刘秀娟被方铁柱两口子送回了家，她娘张金芝看见自己女儿那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加上白天上工时听到些关于女儿和方光辉的有鼻子有眼的流言，急忙把女儿扶进屋里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会计是方家村里的文化人，旧社会在私塾了读过几年书，解放后土改时积极参与，得了个积极分子的称号，又有文化，就当上了大队的会计。他在方家村一向口碑不错，和张金桂一起生了两男一女，刘秀娟就是他们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儿，两口子特别心疼她，不仅让她读书读到初中毕业，还很少让她下地干活，把女儿养成了个一条道走到黑，不知世间疾苦的性子，现在看来是真正的害了她！ 　　刘秀娟经不起老娘的逼问，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抽抽噎噎的原原本说了一遍，当着自己的老娘刘秀娟也不怕丑，只听得张金芝心惊肉跳。 　　“你这个死女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张金芝用手恨恨得拍着女儿的肩膀，只是手抬起得高，放下时轻。 　　光打雷不下雨，刘宏军的婆娘也就是二儿媳张春雨在外听了半天壁角，最后撇撇嘴去灶房屋做饭去了。小姑子今天丢人可丢大发了，这可是家丑，她绝对不会去凑这个热闹，最好装聋作哑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男人比较迟钝一些，刘会计从大队回来还没听说女儿的事情，只觉得路上碰到村里人，大家伙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其实村里人再传的都是早上刘秀娟在村口堵方光辉两口子的事情，下午在河边刘秀娟说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方光辉不可能说，田金玉两口子也不是大嘴巴，都晓得这些关系着女孩子的名誉，传得不好是要人命的。 　　再说田金玉也担心这些话传出去后，刘秀娟以烂为烂，对方光辉死缠烂打，反而连累了方光辉。小翠娘家赶不到刘秀娟娘家一个手指头，到时万一吃亏了怎么办？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口子什么都没说，连金花婶都没告诉。 　　“娘，我就是要嫁给光辉哥嘛！”刘秀娟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方光辉有婆娘了，你不用再想！”刘会计听到女儿又在和自己婆娘撒娇，忍不住低声喝道，“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这事！” 　　“他和陈小翠虽然没扯证，但早已经是夫妻，娟儿，你想把咱老刘家的脸都丢尽是不是？”刘会计也在心里犯愁怎么把女儿养成了这么一个钻牛角尖的性子，接着又把方光辉不可能离婚这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分析了一遍给她娘俩听。 　　刘会计的大意是说：男人不会为了女人影响自己的前途，方光辉是不可能离婚的，老刘家也不会做拆散人家夫妻的缺德事。再退一步说，就算方光辉今天看上你抛弃了陈小翠，那么有一天他碰到条件更好的姑娘，也有可能会抛弃你，这样的渣女婿老刘家更不可能要，所以，女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刘秀娟除了哭以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刘会计等听完婆娘说完女儿今天做的事情，只说了一句话，“你莫上工了，每天守着她，连去茅厕都要跟着！” 　　小翠在屋里美滋滋的就着辣椒炒鱼块，吃了两大碗红薯饭，才满足的摸摸肚子，打扫完卫生后，被方光辉喊上一起去了支书方建国屋。 　　方光辉提了一条鲤鱼，加上从部队带回来的一袋水果糖，一盒香烟。这在农村已经是一份厚礼了，何况两家人还是就一个太公的，还亲得很。就是亲得很，方建国最近才老教育方大贵，让他管住张金桂的嘴，不过收效甚微。 　　“是光辉来了，建国，快过来，光辉和小翠来了！”方建国的婆娘田春花看到小翠和方光辉进屋，笑嘻嘻的招呼着，把在灶房屋吃饭的方建国喊到堂屋。 　　方光辉把东西递给田春花，“婶子，感谢你和二叔照顾我屋小翠，这鱼是今天下午我到河里摸得，您赶紧收拾了，免得坏掉。” 　　“光辉，人来就行，客气什么！”方建国见老方家最有出息的侄儿来看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嘴上却难免要客气几句。 　　方光辉递了香烟给点了火，又和方建国聊了几句家常，才说了来意。要大队明天给出个证明，自己要和小翠去公社扯结婚证，还告诉方建国，这次回来要给小翠转户口办随军手续。还请方建国暂时不要说出去，免得自己老娘张金桂闹。 　　“好事，小翠，你好日子可在后头啊！这下要吃商品粮了！”方建国笑着恭喜小翠。 　　小翠才知道自己和方光辉连结婚证都没扯的，怪不得那个刘秀娟总是不死心。其实刘秀娟也是方光辉回来探亲后听二哥二嫂说闲话时知道的，不过这时候农村人对扯不扯结婚证并不看重，这方家村起码有一大半夫妻都没有结婚证，还不是照样一起过日子生娃。 　　“结婚报告两年前就批下来的，因为出去执行任务，一直没时间回来和小翠扯结婚证。”方光辉像是对方建国解释，又像是说给小翠听的，说完还专门看了看小翠的脸色。 　　小翠无话可说，只能低头羞涩的笑着听田春花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现在方家村的人都认为她是方光辉的婆娘，她能赖账吗？这年头，谈离婚在这偏僻的农村和放卫星是一个效果。何况现实比人强，过两年就要到那可怕的十年了，去部队随军至少又方光辉护着，能避开这些。说到底，她还应该感谢方光辉给她一个合法的身份，一份安稳的生活。说真的，和方光辉离婚她也没把握能活得下去。 　　两人离开方建国屋后，回到屋里照样又听到张金桂在院里打鸡骂狗，指桑骂槐。方光辉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送到老屋，为了防止老娘偏心，这回方光辉学乖了，哪样东西是送哪个的都直接送到手上，免得老娘截胡自己藏着，最后偏心又分给了方光华或者方红梅。 　　得了儿子送的东西，张金桂总算安静下来。虽然有点不高兴方光辉直接分配给一家人了，但张金桂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因为明天她去生产队上工时，又可以大声显摆了，气死刘金花那个坏婆娘！ 第23章 分家（一） 　　方光辉和小翠两人一夜无话, 早早上床睡觉。睡前两人“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只是小翠睡着以后管不住自己的手脚，继续不自觉的把某人当做人形抱枕抱着睡, 对方光辉来说是“甜蜜的折磨”。 　　小翠一大早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失态，又在心里检讨了一番, 然后心虚的去烧火做早饭，两人把饭吃了就去大队找方支书打了结婚证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方光辉还把小翠的户口证明也打了，准备到公社一趟手脚把小翠随军转户口和粮食关系的事一块办了。 　　刘会计看到方光辉还挺尴尬，主要是觉得女儿刘秀娟上杆子追求已婚男人实在是太丢脸了, 倒是方光辉若无其事的和刘会计打了招呼。 　　“这小翠的命可真好, 光辉这次回来要带她去部队随军, 马上要吃商品粮喽！”等方光辉和小翠出了大队部的门, 方建国立马神秘兮兮的和刘会计唠叨起来，“不过先莫说出去，方光辉怕她娘闹得他休探亲假都不得自在。” 　　“哦，那是的，张金桂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她的儿媳妇可够倒霉的！”刘会计心里一惊, 脸上却不动声色附和着说。 　　“我们先去何书记那里打个招呼吧, 上回就是何书记帮我做主，我才能摆脱你娘的虐待，他是个好领导！”小翠指着书记办公室对方光辉说。 　　两人一起到了书记办公室，刚好何书记没下生产队，他倒是还认得小翠，听说她是和方光辉来扯结婚证，并且马上要随军去部队生活后, 恭喜了两人，收下了两人送的喜糖。 　　何书记最后语重心长的对方光辉说，“小方啊，你能带陈小翠去随军最好。回去好好的劝劝你娘，儿媳妇也是人，当婆婆的对媳妇要像对女儿一样。” 　　方光辉感谢了何书记帮助小翠，很真诚的保证他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亲娘。 　　小翠听到何书记最后说的\"对媳妇要像对女儿一样“，差点没笑出声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张金桂也不会对媳妇那么好。 　　小两口告别了何书记，拿着部队的证明和大队的证明扯了结婚证，办理了小翠的户口转移手续。 　　小翠看着薄薄的几张纸，“方光辉，我这就要吃上商品粮了？“以后她陈小翠也要过上旱涝保收的日子了，哈哈哈，小翠真想大笑三声。 　　”是啊，不过我们部队那边很艰苦的，你要有心理准备！”方光辉先给小翠打了预防针。 　　“能有方家村苦？” 　　“可能差不多，不过只要不出任务，下班后我会尽量帮你多做事！” 　　“可是你说的哦，方光辉，不许反悔！下班了可不能当老爷，什么事情都不做，那样我是会发火的！”小翠捏紧拳头在方光辉眼前晃了晃。 　　“你男人说话绝对说话算数！”方光辉看着小媳妇白皙柔腻的小脸，在太阳下近看甚至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绒毛，就像六月里还没完全成熟小青桃，他心中不由得一荡，俯首低声向小翠保证。 　　“不准说是我男人！”小翠面上微红，凶巴巴的瞪了方光辉一眼，可惜清凌凌的眸子如碧水，唇角还有狡黠的笑意，压根就没唬住方光辉。 　　“不说男人，那说我是你爱人总没错吧！刚才我记得你就是这么和书记介绍我的。”方光辉故作委屈状，“可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这男人，给他一点颜色就要开染坊，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的不得了，小翠撅着小嘴不想理他，朝着前面背着两卷土布摆摊的阿婆走去，方光辉赶紧跟上媳妇的脚步。 　　“阿婆，这土布怎么卖的啊？”小翠欣喜的看着阿婆背篓里面的土布。阿婆背的两块土布一块是本白色的，没有染色，微微泛黄，另一块是靛蓝色的，本地有喜欢用靛蓝染色的习俗。阿婆染色时用的扎染，这样靛蓝色的布上就有规律的排列着一朵朵大花，完全是印象派的艺术作品啊，小翠拿着蓝布喜欢得很。 　　“妹子啊，你喜欢的话这一块蓝布卖三块钱，白布只要两块钱，每块都有好几丈呢。你看这布多厚实，做垫单缝被子都很经用……”阿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小姑娘喜欢她的布，忙唠唠叨叨的介绍着。 　　小翠拿着蓝布爱不释手，这放在家馨穿越以前的年代都是艺术品啊！她本能的想还价，可看着阿婆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小心翼翼的眼神，真开不了口。 　　“是不是觉得阿婆卖贵了？一点都不贵咧，你看阿婆这布，是不是比别人家卖的更细，更平，更紧实，老婆子织一辈子布了，不得扯谎人。还有这蓝布，你回去只要洗一回，以后都不会再掉色的。”阿婆粗糙的手爱惜的摸着她织的布。 　　小翠看了看那块白布，确实纱子紧密，布料平整，”好，阿婆，这两块布我都要了。“ 　　方光辉赶紧“自觉”的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递给阿婆，又把小翠的背上的背篓接过来，布料折好放在底下，然后自己背上了背篓。 　　阿婆把布一下卖出去了特别高兴，接过五块钱看了又看，才小心的放在贴身的荷包里面，”这年头，赚钱可真难啊，幸亏有这祖传的手艺。“ 　　小翠看方光辉背上了背篓，乐得两肩空空轻松上路，毕竟从公社到方家村还得走十几里路呢！ 　　“这后生一看就是晓得体贴婆娘的，妹子你以后享福了！”阿婆卖掉布后不操心了，看到方光辉自己背上背篓，忍不住和他们开起玩笑来。 　　方光辉别有深意的笑着朝小翠望去，小翠和阿婆笑笑，一个眼神都没给身边的男人。哼！这下本姑娘不给你阳光，看你上哪儿灿烂去？ 　　“妹子啊，我是望米坡村的，经常去兴隆镇赶场，你要买布的话再来找我！”阿婆背起背篓上路了还不忘转身拉生意。 　　“晓得了，阿婆！你卖布要小心些！”小翠忍不住提醒一句。 　　“好，快回去吧！”阿婆朝他们挥挥手。 　　“要不要去供销社买斤肉，我身上还带得有肉票！”方光辉提议。 　　“莫浪费了，昨天才吃鱼的。”小翠咽了咽口水坚定的说。 　　“小翠，昨天大哥找我说了分家的事，你怎么看？”两人边说边踏上了回方家村的小路。 　　“大哥终于忍不住啦！”小翠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分家肯定好，你娘太偏心啦，你看大丫和狗娃什么样子？方鼻涕什么样子就明白了！” 　　“也是大哥大嫂太老实，累死累活的，连自己娃儿都得不到顿饱饭吃！要是几个孩子都瘦就不说了，可你娘明着克扣，暗着都补贴给光华和红梅，是个泥菩萨也要忍不住了！“ 　　方光辉把自己想到的分家方案和小翠说了一下，“迟分不如早分，大哥这些年也太委屈了！“ 　　“你娘肯？估计会和你拼命？”小翠觉得这个分家方案太“惊悚”，估计会惹得张金桂暴跳如雷，上吊跳河这些把戏都会玩一遍。 　　“不肯也得肯，到时她的心肝宝贝都点头了，自然会哄得她点头答应！\"方光辉的脸上有几分无奈，人什么都可以选择，却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他碰上这样的父母，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下方家要碰上地震加龙卷风了，老妖婆应该没空盯着自己了吧？小翠有点幸灾乐祸。 　　“就是娘欠你那六百块钱，以后都没有了。”方光辉看着小翠面有愧色。 　　“那六百块钱肯定取不到，要钱她会死给我们看的，这么做也好！”其实方光辉和小翠心里都明白，这六百块钱他们两口子是取不回来的。 　　没法子，张金桂是方光辉的亲娘，亲娘耍赖方光辉也治不了她，而小翠只要是方光辉的媳妇一天，就不可能真的为钱逼死婆婆。 　　方光辉的分家方案就是要老娘把欠小翠的六百块钱拿出来，平分给方光明，方光华，方红梅三兄妹，然后再分家。父母由三个儿子一起赡养，方光辉回到部队后还会每个月给父母寄十块钱，方红梅分到的钱就当嫁妆。 　　别小看这两百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在现在的方家村可以让方光明两口子宽裕的重新起一幢房子搬出去另过。 　　方光辉大方的把亲娘欠他们两口子的钱都给了兄弟和妹妹，对自己的手足已经仁至义尽，算是屋里最有出息的他拉拔兄弟姊妹了。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哪个儿子有出息了，肯定要拉拔兄弟姊妹，要不外人都会说你不讲情义，更别说亲兄弟抱怨了。 　　以前虽然方光辉的兄弟妹妹都得了方光辉的好处，但毕竟是跟着父母后面沾光的，没看到真钱啊！现在马上分家就一个人可以拿到现钱两百块，只怕每个人都会恨不得连夜赶紧分。 　　这时不用方光辉出面，其余三个都会劝说老娘拿出这笔欠方光辉两口子的钱，小儿小女的撒娇卖乖和要死要活张金桂肯定是顶不住的，方光辉是各方面都算到了。 　　想到张金桂为拿那六百块钱要心痛好久，搞不好还要死去活来的演一场大戏，小翠不厚道的笑了。大哥大嫂好歹能拿到两百块钱分家到一边去住，也算是帮解脱了，总好过那六百块钱都给张金桂一人留着补贴小儿小女好。 　　“那要是方光华搬出去住呢？大哥大嫂不还是被爹娘管得死死的？”小翠有点担心。 　　方光辉胸有成竹的说，”老三肯定抢着要和爹娘住的，因为他最清楚，我娘手上肯定不止这六百块钱。亲兄弟，明算账，到时要他补大哥两间房钱。“ 　　那倒是，方光华两口子都好吃懒做，现在方大贵和张金桂都还能下地干活，每个月又有方光辉寄回来的十块养老钱，日子再怎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精明”如他，肯定要和亲娘住在一起占便宜的。 　　”至于大哥大嫂，我们也只能这样帮他们，要是大哥分家后还立不起来，我们也帮不上忙。“这也是大实话，如果大哥大嫂继续没有原则的愚孝，哪个都帮不上他们。 第24章 分家（二） 　　回到方家村后, 方光辉就带着方铁柱上山去去看陷阱。方铁柱一直特别崇拜方光辉，听说他要带自己上山看陷阱，喜欢得不得了, 马上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 　　小翠跟四婆屋买了二十斤红辣椒，准备趁着天气好, 晒点干辣子，带到部队上去吃。他们这地方的人无辣不欢，炒菜没辣椒都吃不惯，多备点带到部队是有必要的。 　　“什么？你要跟光辉去部队随军了？”金花婶满脸惊喜，“咱们小翠也吃上商品粮了！真是太好了！” 　　“金花婶, 先莫讲出去, 光辉怕他娘晓得了要闹个不停, 这回他得休一个月探亲假呢！”小翠叮嘱金花婶。 　　“那是, 小翠你放心吧，不该说的话你婶子绝对不会说的。”金花婶拍着胸口保证。 　　“明天我们去县城纺织厂卖东西会带上金玉和铁柱，婶子，我看把东西卖到厂里还是比较稳靠的，但是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赚钱也不容易。” 　　小翠翻了翻簸箕里面的红辣椒, “如果风声紧, 你们就收手莫干了。你和二叔都是稳当人，多帮铁柱和金玉看着，反正不能和别人说，万一有红眼的，去公社举报，可不得了！” 　　“晓得了，谢谢你和光辉。”金玉婶感动得双眼泛起泪光, “光辉怎么不带他大哥上山呢？好歹也是个赚钱的门路，我们一屋占了大便宜。” 　　“光辉说他大哥不是那块料，还是老老实实的种地。十一月左右又可以上山挖天麻，到时你们带着大嫂一起吧！”小翠觉得挖天麻卖比打猎安全，一年可以挖两回，兴隆镇医院反正一直都收天麻的，卖给医院也不算是投机倒把。 　　“好咧，我一定带着你大嫂一起去。”金花婶想着今年手边存下的钱几乎都是小翠带着她们去挖天麻卖的钱，心里盘算着看拿点什么东西让小翠带到部队去，要不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婶子，明天我再买点青辣椒做白辣椒，想吃辣椒时，把白辣椒用油酥一下，不晓得有多香……“小翠吧嗒吧嗒的和金花婶说着，想着要带些什么去部队。 　　破家值万贯，家馨想着自己穿成小翠不过几个月，也攒了一些家当，特别是干菜和酸菜，小翠可弄了不少。 　　方光辉今天带着铁柱上山收获可不小，果然经过专业人士改造的陷阱就是不一样。一只野山羊，两只“白面”，两只兔子，幸好两人都背了背篓，要不得等天黑了才回家。 　　晚上方光辉和小翠吃过夜饭后，方光辉就去找了大哥方光明，和他说了自己的安排。 　　听二弟说要把老娘昧了小翠的那六百块钱平均分给他们三兄妹，方光明红着脸嗫嚅着：“二弟，那你们两口子不是吃了大亏？” 　　“大哥，我们是兄弟！我也希望你们过得好！只是分家以后，你心里得有本帐，不能什么都听老娘的，无理取闹就莫理她！” 　　方光明长叹一口气，“二弟，现在我晓得了。你和小翠放心的去部队，爹娘老了我和你嫂子会照顾的。” 　　方光辉知道大哥是老实人，分家后，最好自己趁着休假把大哥的房子都竖起来，免得自己走了，老娘又在屋里作妖，刁难大哥。 　　兄弟俩商量好后，方光明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李春兰看到男人一脸的郁闷，担心的问了几句。方光明看孩子都睡着了，就告诉婆娘二弟提出的分家办法。 　　李春兰喜极而泣，”光明，这回真的得感谢二弟和小翠了，要不靠咱们自己，狗娃都娶媳妇了也分不了家。“ 　　“二弟要带小翠去随军，爹娘以后老了我们照顾，莫让他们操心！”方光明郑重的对婆娘说。 　　“嗯，爹娘老了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他们的。”李春兰擦干脸上的眼泪笑着应道。 　　小翠和方光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弄了简单的早饭吃，今天他们要和田金玉，方铁柱两口子一起去县城纺织厂卖野味。 　　四人天麻麻亮就出发了，走了一半路程时太阳公公才从地平线上爬出来，年轻人脚程快，走到兴隆镇时刚赶到早班车。 　　方光辉想到小翠经常一个人走上十几里山路到镇上搭班车去县城，不禁一阵心疼。幸好她以后要跟着自己去随军了，在部队至少有自己的照顾，不用那么辛苦。 　　到了纺织厂后勤科，李科长见到小翠热情的说，“哎呀，好久没见你来了，大家都想着呢！”说完和小翠心照不宣的一笑。 　　小翠向李科长介绍了方光辉和金玉两口子，说自己马上要去部队随军，卖野味的事情就由田金玉两口子来，希望李科长继续照顾生意。 　　李科长本来买小翠的野味也是顺手人情，反正厂里需要买谁的不是买。不过是觉得一个姑娘家赚这辛苦钱不容易，而小翠脑瓜子灵活，人又大方会说话，才专门优先她。 　　现在才知道小翠是军属，不由得肃然起敬。他热情的和方光辉握手，恭喜他们夫妻团聚，非得请他们坐下喝杯茶。 　　方光辉见李科长这么客气，也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李科长和方铁柱，说了几句客气话。李科长应承方铁柱以后要卖野味直接找他，只要厂里需要，就优先他们。 　　今天四人带来的野味自然先让李科长挑选，他先定了厂里需要的东西，写了条子，带他们去总务处领了钱，顺带喊其他办公室的人来买肉。 　　剩下的野味立马被其他办公室的的人分着买完了。现在肉票太少，家家户户都缺肉吃，偶尔买点野味改善生活也是可以的，何况小翠卖的价比黑市卖的便宜。 　　出了纺织厂的大门，方光辉看到对面有一家照相馆，笑着提议道：“小翠，我们去照个合影吧，下回叫金玉帮取照片！” 　　应该给十八岁的自己留个纪念，小翠立马响应，拉着田金玉就往照相馆去。 　　小翠今天穿的是白底起绿花的上衣，扎了两个小辫。进了照相馆，方光辉去开票交钱，小翠就借地方洗了把脸，然后把两个小辫子解开打了水梳顺，披散在肩上，和方光辉一起照了合影。 　　“你再照一张单人的吧！”方光辉觉得披散着头发的小媳妇十分的温柔可爱。看她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干脆让她再照一张单人照，多洗两张，自己可以放在证件袋里。 　　“太贵了，还是不要浪费钱了。”勤俭持家的小翠有些小纠结。 　　“再照一张单人的，师傅！”方光辉“霸道”的去门□□了钱。 　　钱都花了，小翠也不纠结了，借照相馆的梳子扎了个俏皮的丸子头，摆了一个姿势拍照。方光辉进来时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样古灵精怪的小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方铁柱看着媳妇羡慕的眼神，“我们也照一张吧，回去和娘说清楚就好。” 　　“用我们的私房钱吧！”田金玉不喜欢听到妯娌到时背后念啰嗦。 　　两人穿的都是粗布衣裳，小翠和方光辉热心的和他们换了衣服穿，又帮着田金玉重新梳了头，两人十分严肃的照了一张合影。 　　“小翠，我刚才忘记笑了！”在回去的班车上，田金玉才想到这个问题，懊恼不已的对小翠说。 　　小翠抿嘴一乐，促狭道：”没关系，下回你和铁柱有娃了再去照一张全家福。“ 　　“臭丫头，你也学坏了……”两人玩闹起来，一路都是两人的笑声。 　　四人回到方家村铁柱屋，小翠建议卖出去猎物的钱一家一半，金花婶说没脸占这个便宜 坚决不收。小翠说干了口水，金花婶要他们答应后面这段时间猎物都两家均分，才收下了这个钱。 　　两人在金花婶屋里吃了饭才回去，趁着小翠烧水洗澡的功夫，方光辉背着爹娘把大哥，三弟和小妹喊到一边，正经八百的对他们说了自己的打算。 　　“老人还在，分家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二哥！”方光华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其实父母在分家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并没有到分家就会被戳脊梁骨这种地步。 　　事先知情的方光明“囧”得搓着手附和。 　　"为什么要分家？二哥是不是不想给我出嫁妆啊？“方红梅比方光华更不愿意分家。 　　方光辉笑道，“听我说完你们再回去好好商量一下！”他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咱家除了小妹都成家了，这家分也分得。娘还欠我和小翠六百块钱，这回分家我不要这钱了，叫娘平分成三份，一家一份。“ 　　说完还特意看了红梅一眼，“红梅的那两百块钱就给她做嫁妆！” 　　“谢谢二哥！”方红梅激动得瞪大眼，这十里八乡的哪个妹子有她这么多嫁妆啊，这也是头一份了！ 　　“她一个姑娘家有一百块钱做嫁妆就行了，剩下那一百我和大哥一家五十。”方光华脑子转得快，立马打起了方红梅的主意。 　　“方老三，你就不是个人！”方红梅生怕二哥被说动了，马上指着方光华骂起来。 　　“嫁出门的女泼出去的水！”方光华毫不客气的说。 　　“二哥，你看……”方红梅委屈的两眼含泪，平时张金桂讽刺几个嫂子时，她可是笑得最起劲的，就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被人这么说。 　　“别说了，老三，红梅是我们的妹妹！”方光辉喝止了方光华。 　　“我当兄弟的也没有多大的能力，只能这样拉拔你们一次。分家后你们愿意和爹娘住一起也行，想到外面重新起屋这两百块钱也够。只是我以后离得远，父母年纪大了要靠你们多照顾，我每个月都会给爹娘寄十块钱养老，至于你们，等爹娘都满六十岁了再给养老的粮食吧！” 　　方光华眼珠子一转，“其实分钱了也可以不分家的！” 　　“分家才能分这笔钱，要不我就把这钱带走！”方光辉面无表情的说。 　　“二哥你又在做顺水人情了吧？娘会给你这钱我才不信！”方光华其实是愿意的，毕竟平时再哄娘也只得一两块钱，哪里有两百块钱拿在自己手上高兴呢！但他又不想欠二哥的人情，也想别分家继续混吃混喝，所以才抬杠。 　　“那你等着看我从娘那里取不取得到这笔钱，到时这钱就是我的了，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留下！”方光辉皱着眉头看着方光华，心想这老三不晓得跟哪个学的，鬼主意最多。 　　“二哥，你莫听他的，他就想莫分家，好天天当混子！什么事情都不做，又哄着娘给他钱用!”方红梅急忙拉住方光辉，接着又骂方老三，“你就想钱在娘手上，哄着娘把钱全补贴给你们家！二哥对我们已经够好的了，你就知足吧。” 　　“这钱是老二的血汗钱，我们都不能要！”方光明涨红了脸突然大声说。 　　“大哥，你莫犯傻了，二哥好心拉拔我们兄弟你还不领情！”方光华生怕两百块钱跑汤了，赶紧认错，“二哥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老三，你莫以为我要不回这六百块钱，退一步说，我把每个月给爹娘的孝敬钱扣下来抵账，一年也能扣一百二十块。娘手里肯定不止这六百块钱，你算下就晓得了！”方光辉装作气愤的样子。 　　“我错了，二哥，我和红梅马上去做娘的思想工作，要她分家。你去和爹说，爹肯定听你的！”方光华像打了鸡血一样一阵风似的跑了，方红梅也跟上，生怕三哥又骗娘的钱。 　　“大哥，你莫多想了，其实我也下不了狠心从娘那里取钱。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在外也安心了。”方光辉劝心事重重的大哥。 　　“老二，我和你嫂子感激你和小翠一辈子！”方光明也恨自己无能，让妻儿跟着受苦。 　　“我们是亲兄弟，都是一屋人，莫见外。小翠还说是你和大嫂偷偷给她送药送饭，救了她一命呢！大嫂那样要强的人，背着娘瞒下两个鸡蛋舍不得给狗娃吃，都给小翠吃了，小翠天天和我念叨着。”方光辉说这么多，是想大哥放下思想包袱。 　　“你出门在外，我们照顾小翠是应该的。我和你嫂子在娘面前说不上话，也帮不了什么。”方光明最近对爹娘的意见也大，自己和婆娘天天老实上工，挣的工分最多，却怎么也比不上天天偷懒耍滑和妇女拿一样工分的老三讨爹娘的喜欢，真是闹心。 　　说起这个方光辉还郁闷些，当初爹娘急急忙忙的给他定下小翠，不就是怕他找个城里媳妇，到时不好拿捏嘛！屋里存的那些钱不都是他寄回来的津贴，可娘给他找媳妇都舍不的多花钱。找小翠就是因为她家要的彩礼少，幸好误打误撞找的小翠对了他的胃口，对这样的娘方光辉想起来真是无语问苍天。 　　方光华和方红梅回到屋里就开始给张金桂做思想工作，要求分家，还说二哥已经答应把你昧下小翠的那六百块钱平分给我们三兄妹，把张金桂惊得当场跳脚大骂起来。 　　”背时的，砍脑壳的，想要你娘的命是不是？!“然后拿起洗衣服的棒槌追着方光华和红梅打，刚从井边洗衣服回来的小翠正好看到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小翠心里暗笑，张金桂把钱看得比命大，在钱面前最喜欢的儿女也要往后退一步了。 　　张金桂的气正不知道往哪里撒，刚才又才听儿女说自己昧下了小翠的六百块钱，看到小翠洗衣服回来也是火大，就冲着她来撒气，“狐狸精，专门在我儿子面前挑事，那六百块钱你们哪个都莫想，敢逼我，我就吊死在你屋前！” 　　小翠看她又来挑衅，慢条斯理的说：”我屋门前没有挂绳子的地方，你另外找个好挂绳子的地方吊罗！“ 　　张金桂气得跳脚，又不敢和小翠打架，只敢插着腰骂丑话，“小狐狸精*得很……” 　　小翠听她骂得难听，放下衣服，指着张金桂说，“再骂就让你儿子把每个月寄给你们的生活费扣下抵五年账，刚好扣回六百块钱。” 　　打蛇打七寸，张金桂听到小翠这么说，马上不做声了，继续在院里追打方光华和方红梅。 　　方光辉找到刚下工在和村里人说闲话的放大贵，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方大贵倒也赞成。 　　老婆子太偏心，总苛扣老大家去补贴老三家，看老大家的狗娃瘦得都造孽，他当公的也心疼。屋里又不是没有钱，偏偏还要克扣一屋人的伙食，做那么重的工还只能吃个半饱，迟早会逼着老大家闹起来。 　　对于儿子要把那六百块钱分给其他三个儿女，方大贵嘴上不置一词，心里却是赞同的。天下的父母都一样，都想“劫富济贫”，想条件好的儿女拉拔一下条件差的。 　　方光辉听到老爹没说话，就晓得他不反对。 　　"爹不反对的话，那等会吃完夜饭，我就去请方支书和大公来做个证，把家分了。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儿女要养，已经尽力了。” 　　“就按你说的搞吧！你是个好娃儿，吃苦吃的最多，爹心里都明白。”方大贵红着老脸说，心里骂了张金桂几句偏心偏的没名堂，幸好老大老二是好的，没和我们计较，要不以后老了靠老三靠的住？还是赶紧分家了，几家人还和和气气的。 　　方光华和方红梅还是有本事，就小翠和方光辉把饭做好再吃个饭的功夫，两兄妹已经把老娘哄得服服帖帖的，也不知他们给张金桂灌了什么迷魂汤。 　　特别是方光华，二十五岁的高龄还在张金桂面前撒娇卖乖，一口一个“亲娘”把张金桂哄得找不着北，言听计从。 　　按农村一般的惯例，分家后老人家一般都和长子住。但方光华已经哄好老娘，准备分家后把大哥一家撵出去起新屋，自己一家跟着老两口住尽孝心。 　　这是方光辉早已预料到的，反正现在爹娘都才五十出头，身体也好，能吃也能做，他们愿意也无所谓。 第25章 不要彩礼，倒赚钱？！…… 　　方光辉放下碗筷就去请了方支书和方家村德高望重的大公（大爷爷）来他们家当分家的证人。 　　对于方光辉家突然要分家, 其实方支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张金桂愿意分家。在得知方光辉要把老娘昧下的那六百块钱平分给三兄妹时，方支书恍然大悟。他只能在心里感慨：歹竹出好笋, 说的就是方光辉家。 　　方家顺利的分了家，粮食等年底再按各家的工分算。现在的方家住的房子是五年前修的, 方光辉说不要，就由方光明和放光华平分，除去父母妹妹住的一人可以分二间房。 　　方光华这时跳出来候要和父母一起住，给父母尽孝心，张金桂满面笑容的同意了。既然他们母子已经商量好, 大公也就不当这个丑人了。 　　方光明这回也不要名声了, 要按他以前的脾气, 肯定得和老三争着养老人家, 可他已经被亲娘折腾怕了，被亲娘的偏心弄得心凉了，想想分家后老娘跟着他住的情形，方光明就不敢开这个口。 　　以他亲娘的脾气，首先要管家，老三两口子又懒又喜欢占便宜, 到时天天把两个孩子甩过来给跟着阿婆吃饭。以老娘的偏心劲, 估计没过多久老三两口子也得跟着过来吃现成的，到时他两口子比没分家还惨，拿自己的工分得养一大家子人。要是不准老三两口子来吃吧，老娘保证要哭诉他不管亲兄弟。别说，张金桂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光明搬出去起屋，光华你要给光明补两间房子的钱，就算个二十块吧, 你们有意见吗？”方支书替方光明说了句公道话。 　　“没有意见！”方光明呐呐的说。 　　“不行！老大，老三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到外面起新屋了，还好意思要这两间旧房子的钱啊？”张金桂立即跳出来给方光华撑腰。 　　“娘，我搬出去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要不然让老三搬出去吧，我留在老屋照顾你们。” 方光明进步还是很快的，也会反将一军了。 　　“爹娘和我住，我补你二十块钱，你赶快修屋吧！”方光华不敢再叫劲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占便宜的。 　　最后，张金桂像挖了自己的肉一般心疼的从自己屋里翻出一沓钱来，全部都是崭新的大团结，方光明，方光华和方红梅在分家的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领了两百块钱，几兄妹第一次拿这么多钱，个个手都激动得发抖。 　　方光华还想赖账，被方光辉喊着只好心疼的取了二张出来送给大哥。 　　“以后等你爹娘六十岁了，你们两兄弟每家每个月送三十斤粮食吧！光辉现在自愿每个月给爹娘寄十块钱，有这钱两老的日子不会差的！“方支书最后总结了一句。 　　在方家如同“地震”一样的分家没半个钟头就搞清楚了，如果不是张金桂取钱耽误了不少时间，估计还要快一些。 　　小翠躺在床上听方光辉说了几句分家的事情，暗自幸灾乐祸，这下把老巫婆晚上肯定心痛的睡不着觉了，毕竟钱就是她的命。一下子分出去了六百块钱，这六百加上原来赔小翠的一百块，张金桂手上应该没有多少钱了。 　　方光华拿着一百八十块钱，藏好一百七十块，准备明天赶场存到信用社去。他手里有钱心就发慌，拿上十块钱，趁着天黑偷偷的跑到小寡妇林秋月屋外敲了暗号。 　　林秋月正在发愁缸里没有白米了，听到暗号就知道是方光华来了，心里暗想今天晚上在怎么也要从方老三手上敲到几块钱。吃习惯了白米饭，再吃高粱饭和包谷饭总觉得卡喉咙。 　　方光华一进屋就拿出一张大团结，得意洋洋的炫耀：“秋月，我有钱了，一下有了两百块！你男人厉害吧？” 　　林秋月看到钱眼睛一亮，却没伸手拿钱，反而靠进方光华怀里，娇声道：“死鬼，我还以为你勾搭上其他的妖精了呢！这么久都不见来？” 　　方光华听到林秋月撒娇身上就酥了半边，“有你这个小妖精就要了我的命了，我还敢去找哪个？“顺手抱着林秋月放在床上，试探道：”你这个小妖精是不是又搭上其他男人了？这段时间没男人你不心慌？” 　　“你那么厉害，来一回就要了我半条命，我还敢找其他男人？”林秋月的话瞬间让方光华自信心爆棚。 　　看在钱的面上，今晚林秋月没叫方光华去打谷场。她打起精神拿出手段侍候了方光华半夜，方光华越发觉得林秋月和他的心意，而屋里的张小云真是个黄脸婆，碰都不想碰。等方光华偷偷摸摸的出门时，那十块钱自然留给了林秋月。 　　农村的房子不隔音，方光华后半夜摸回来时就被警醒的方光辉听到了，他抬头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手表，凌晨四点半。看来方光华这小子在外面肯定是有人了，方光辉想起这个弟弟就脑壳痛，怎么净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呢？ 　　方光明则大清早就跑到大队申请了一块宅基地，老方家在村头，方光明就在村尾选了一块较大的宅基地准备用来起屋。 　　刚好大队部有十来颗大树放几年了没人买，支书方建国和大队长，李会计商量了一下，索性便宜处理给了方光明。在他们这山窝窝里，树不值钱，这几年生产队里都没有人家修得起新屋，大队部里放的树一直都没人要，怪占地方的。 　　方光明喜出望外，这十来颗大树还是前几年大家伙从山上拖下来的，放几年已经彻底干透了，正适合做梁。 　　方家村交通不便利，起屋就地取材，靠山吃山。要不就用黄泥巴和上碎稻草做成大块大块的砖修屋，要不就起木房子，除了屋顶盖瓦以外，其他的地方全部是木头做的，包括地板。木房子冬暖夏凉，又不潮湿，挺好住。 　　方光明盘算着，有了这十来颗大树，明天可以请村里会建木屋的师傅来准备起房子了，如果再差点木材，他准备看村里哪些人家又大树，直接买又快又好。 　　今天早上吃早饭时娘已经阴阳怪气的在说他们一家是白眼狼，要他们赶紧搬出去！ 　　方光辉把家分完，就开始帮着大哥起屋。看亲娘这架势，如果不赶快帮大哥把屋竖起来，等自己走了，大哥一家会被她扫地出门的。 　　小翠也忙着晒各种干菜，做大头菜，如果有野味属于她的那部分基本上都不卖了，都叫金花婶帮着熏干，准备带到部队去，到时送人或者自己吃都行。 　　方光辉除了帮着大哥起屋外，还要带着方铁柱上山打猎，教他一些常识和逃命的本事。有一回两人还弄到一只大野猪，弄得一个生产队的人家都像过年一样，每家都分了肉，当然方光辉和方铁柱分得最多。方光辉和小翠商量后，把自己分的野猪肉全部送给大哥，新屋上梁那天请客用，让大哥大嫂也好省些钱。 　　新屋上梁那天，小翠早早的就去给大嫂帮忙。大嫂李春兰人逢喜事精神爽，摆脱了婆婆这座大山，又起了新屋，现在见了哪个都是一口笑，婆婆在屋里说的再难听她也忍着。 　　“小翠，吃早饭了没有？没吃的话先吃碗菜豆腐垫垫肚子。”能分家和起屋都是托光辉和小翠的福，李春兰都记在心里。 　　”大嫂，我吃了。我帮你洗菜吧，光辉下河去了，说摸几条鱼再配上豆腐也是一个荤菜。“方家村这里请客办事都是自己做豆腐的，李春兰和方光明已经磨好豆子做好了两版豆腐和一大桶菜豆腐，准备等会做菜吃。 　　“辛苦光辉了，见天早早的来帮忙，天黑了才回去，看着都瘦了。”李春兰为自己男人有这样的好兄弟感到庆幸。 　　“都是一屋人，大嫂就莫那么客气了。等会金花婶和金玉也会来帮忙，你看有什么事情做就安排我们做吧。”小翠看张金桂和张小云婆媳俩连边都不沾，忍不住在心里骂这两人做得出，连脸面都不要了。 　　“好啊，有金花婶来帮忙我就放心了，要不我从来还没有办过这么大的事情呢！”李春兰如释重负的说。 　　…… 　　今天和方光明关系好的人家基本上都去他家帮忙了，正忙的热火朝天。方红梅却鬼鬼祟祟的带着薛彩虹进了方家的院子。 　　今天方光华两口子借口去大哥那里帮忙，都没上工正在屋里睡懒觉。方大贵闲不住去给方光明帮忙了，张金桂想起六百块钱心痛，在屋里打鸡骂狗正不痛快呢，看到方红梅回来也是看不顺眼。 　　“这么大的姑娘什么事情都不晓得做，有两百块钱做嫁妆不晓得早夜了？”张金桂斜着眼对小女儿也没好声气，因为女儿也拿了她两百块钱。 　　“娘，你看是哪个来了？”方红梅今天要办一件关系到自己终身幸福的大事情，就忍着没和老娘计较。 　　“这是上回帮我们写信的薛知青啊！”方红梅拉着薛彩虹走到老娘面前，小声对老娘说，“娘，你不是最讨厌陈小翠吗？现在我有个主意把陈小翠赶走！“ 　　张金桂用三角眼瞟了一眼薛彩虹，心里疑惑这和城里女知青有什么关系？“赶走小贱人有什么用处，钱已经回不来了！” 　　“娘，彩虹姐可中意咱二哥了，你想不想要彩虹姐这么洋气又拿得出手的儿媳妇啊？”方红梅拉着薛彩虹坐下，继续煽风点火。薛彩虹则厚着脸皮低头做羞涩状，心里暗想，怪不得村里人说给张金桂做儿媳妇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老太婆脾气差，嘴巴毒！ 　　“娘，我告诉你，彩虹姐愿意给你一百块钱，只要你帮着她嫁给二哥。你说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真的啊，薛知青，不要彩礼，还给我钱？！”张金桂声音一下子高了好几度，双眼发亮，一把用力拉住薛彩虹的手，生怕“财主”跑掉。 第26章 钻到钱眼里面的亲娘 　　“小点声, 娘，别被哪个听到！”方红梅警惕的看看四周。 　　“怕什么，屋里就你三哥两口子还在做梦呢！”张金桂不以为然的说, “薛知青，你不得扯谎人吧？”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然后三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谋划起来…… 　　大丫今天早上有点不舒服，李春兰就叫她在屋里休息。睡得正香时，阿婆在外面大声骂人把大丫吵醒了，大丫想起床去新屋，但是她不敢, 担心起来被阿婆看到挨骂, 只好继续躺着。于是院里三人的密谋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传进了大丫的耳朵里…… 　　“薛知青, 你这药不会弄死人吧？万一我家老二吃了出了啥事, 你可要坐牢的？”张金桂对薛彩虹拿出来的药有疑问。 　　“放心吧，阿姨，我比你更担心呢，毕竟以后我可是要和光辉结婚的。“薛彩虹在心里闷笑，什么狗屁的”助兴药“，其实就是她上周装病在赤脚医生那里买的“安乃进”磨成的粉。 　　她只要趁方光辉吃了药迷糊睡着后躺在他床上, 到张金桂和方红梅带着小翠来过来时, 看到两人衣衫不整，方光辉被弄醒不认账也没办法。不和小翠离婚娶她薛彩虹就前途尽毁，是聪明人都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只要花一百块钱就能离开这里重新回城了，还嫁了个帅气的军官，二婚算什么？等离开了这个偏僻的乡村，谁知道自己的这个男人是撬墙角撬来的啊？薛彩虹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沾沾自喜。 　　商量好了三人决定明天就行动，毕竟方光辉的探亲假已经休了一半了。今天方光明新屋上梁, 方光辉肯定在那里忙碌，没空回来吃饭。 　　“薛知青，你得先拿五十块钱来，万一后面你赖账怎么办？”张金桂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娘，彩虹姐不会赖账的！”方红梅觉得老娘已经钻到钱眼里面去了，真是丢人，赶快红着脸做担保。 　　“哼，事成了她赖账那一百块钱你送我啊？”张金桂瞪了一眼方红梅，真是个傻女子，一点都没有种到老娘的精明。 　　“……”方红梅不做声了，一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字，她还指望着薛彩虹的好处呢，可不能往里面倒贴钱。 　　“好了，先给阿姨五十块钱，阿姨把心放肚子里去吧，我不会赖账的！”薛彩虹脸上笑的爽朗，心里却暗暗鄙视：见钱眼开的老太婆，为了一百块钱儿子都能“卖”掉。 　　张金桂见薛彩虹拿出五张崭新的大团结，忙一手抢过来，用手指头在嘴里沾了点口水，把钱数了几遍，跑回自己屋里把钱收好，才笑眯眯的走出门对薛彩虹说道：“彩虹，放心，明天我就洗块腊肉炒，叫光辉一个人过来吃饭，到时你来帮忙。” 　　至于怎么“帮忙”，帮什么忙，三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事情商量好了，方红梅跟着薛彩虹去拿她的好处了，薛彩虹答应分她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去年冬天方红梅看到薛彩虹围着那根红围巾，喜欢得晚上做梦都梦见那条红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娘，你老人家可真厉害，娶个知青媳妇不要花彩礼还赚得一百块钱。”方光华伸着懒腰吊儿郎当的从房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张小云。 　　“你个傻小子，跟着你娘好生学学怎么赚钱的，莫一天到夜只晓得乱用钱！”张金桂才赚了五十块，心情很好。 　　俗话说，多得不如现得，张金桂为自己的精明得意洋洋。 　　“二哥有什么好啊，那个白蒙蒙的女知青硬要嫁给她？”方光华觉得自己也是一表人才啊。 　　“说你蠢你还不服气，那个女知青嫁给你二哥就可以回城了，种地多辛苦，她们那里吃得这个苦！”张小云在一边翻了个白眼说。 　　“那我是不是要一百块钱要得太少了？”张金桂拍下大腿，恍然大悟，她还以为早上听到喜鹊叫运气好“捡”得一百块呢！原来这个薛知青更加精明。 　　“娘，你不亏，以后你可以抓着这个把柄经常问薛知青要钱啊，不给你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二哥，她肯定会乖乖掏钱的。”方光辉眼珠子一转，眯着眼笑得贼开心。 　　“还是我儿脑壳转得快！” 　　“那是娘生我生得好！”母子俩一点不嫌肉麻的互相吹捧，旁边的张小云一阵恶寒，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大哥那里应该差不多吃饭了，我们过去吃饭吧，今天肯定有野猪肉吃！”张小云的话提醒了正在做美梦的母子俩，三人急急忙忙去方光明的新屋场吃饭。 　　忙是不会去帮的，饭是一定要去吃的，对他们来说，方光明屋的饭是不吃白不吃。 　　大丫好不容易等他们都出去了，才从屋里走出来，她已经十一岁了，已经开始懂事，当然晓得刚才婆和小姑商量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爹和娘都说了，他们家能起新屋多亏了二叔和二婶，现在婆和小姑想让薛知青嫁给二叔，她肯定要去跟二婶通风报信的。 　　大丫跑到新屋场把正在忙碌的小翠拉到一边，在小翠耳边小声的把她听到的话说了一遍，大丫的记性很好，连她们打算怎么“行动”都说得清清楚楚。 　　"大丫，谢谢你。这件事情不要再和别人说了啊！“小翠摸摸大丫稀疏的黄头发叮嘱道。 　　“嗯，二婶，我还是喜欢你当我二婶。”大丫今天穿着小翠送的阴丹士林蓝布做的上衣，还稍微有点长，明年也许还能穿一年。 　　“好，我也喜欢当大丫的二婶。”希望分家了大丫一家人搬出来住日子会过得好些，免得大丫和狗娃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方光辉真是一块香饽饽啊，薛彩虹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张金桂和方红梅两母女真的是一脉相承，都是无利不起早。一个为了一百块钱毫不犹豫的把儿子都“卖”了，一个不知薛彩虹许了什么愿哄得她拉起了皮条。也许这母女俩觉得方光辉并没有损失什么，薛彩虹有文化长的好，又是城里人，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怎么看，貌似方光辉怎么都是赚着了？ 　　今天方光明的新屋上梁十分顺利，方光明和李春兰两人脸上都笑开了花。酒席也十分客气，每桌都有一大碗野猪肉炖洋芋坨坨，还有一大碗酸辣子杂鱼煮豆腐，剩下的就是红薯粉条，菜豆腐，白菜，南瓜，好歹也凑了六个菜，方光辉还掏腰包叫人去兴隆镇打了十斤包谷烧，有酒有两道荤菜，已经是很丰盛的酒席了。 　　村里人来帮忙的人家都是全家拿着碗来吃饭，当然也没空着手，条件好的人家就带几斤米，条件差的人家就带几斤包谷或者红薯，当然也有送礼金的，一块，两块的都有。 　　方光辉也被村里人灌酒灌的有点晕头，不过他年轻背得住。小翠帮完忙回到屋里时他已经醒酒，还用水缸里面的水简单的在院子里面冲了个澡，要不小翠得嫌弃他满身酒味了。 　　等方光辉在隔壁换好衣服上床躺好，小翠把今天大丫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方光辉听完后沉默了半天，时间久的小翠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我娘就是这样，我和大哥她都不喜欢……”方光辉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有这样的老娘和妹妹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小翠，过几天我们就提前回部队去吧！你有空在屋里收拾一下东西，我再去大哥那边帮几天忙！” 　　“好！你没什么事吧，方光辉？”方光辉今天被他的亲人所作所为伤着了，小翠心口觉得闷闷的，有点心疼他独自承受。 　　“没事，我娘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了，她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方光辉自嘲的冷笑，小翠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皱着的眉头，真想伸手帮他把眉头揉开。 　　“那明天你娘喊你去吃饭你去吗？” 　　“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那个薛彩虹到底要下什么药？” 　　“你只要莫喝酒，莫喝汤，估计没啥事情。”小翠交待道。 　　“嗯！”方光辉在心里想，终归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心里还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第二天大清早方红梅就笑嘻嘻的过来喊方光辉，“二哥，娘今天炒腊肉，叫你过去吃饭。” 　　“小翠早就做好早饭了，我已经吃过了。”方光辉看着方红梅，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妹也变得他不认识了。 　　“哎呀，二哥，娘一片好心叫你去吃饭，你不吃她会发气的！”方红梅看二哥不肯过去吃饭，傻眼了，只好拉出老娘压他。 　　“好吧，我少吃点！”方光辉朝小翠点点头，跟着方红梅去了堂屋。 　　“光辉啊，我今天趁老三和你爹都上工去了，专门炒腊肉给你吃，你在部队可吃不到屋里的腊肉啊！”张金桂笑得牙不见眼，对儿子亲热得不得了。 第27章 一场闹剧 　　张金桂越劝说, 方光辉的心就越凉，他看着桌子上那碗的装得满满的腊肉炒莴笋片，里面还有被腊肉油榨得香香的干辣椒段, 香喷喷的令人食指大动，方光辉吃起来却索然无味。 　　“二哥, 腊肉好咸吧？我给你到杯水。”方红梅夹着大块的腊肉吃得满嘴流油，不过她可没忘记自己任务。 　　方红梅去灶房端了一个粗瓷碗放在方光辉的面前的桌上，里面就是下了料的温开水，“安乃近”早就融到水里了，一点渣子也没有。 　　“二哥, 喝水啊, 是开水放凉的！”方红梅殷勤的劝道, “娘炒菜就是咸得很, 打死盐客，巴不得我们少吃点菜。” 　　方光辉看着小妹，若无其事的端起碗喝了一口气喝了半碗，薛彩虹呢？不是她一手策划的吗，她怎么没来？ 　　薛彩虹此时正在方红梅房里焦急的等待着，生怕方光辉不喝那碗加了料的温开水, 如果方光辉不喝水不是前功尽弃了。 　　方红梅看到二哥把一碗水都喝干净了, 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陈小翠，等会有你哭的时候，方红梅心里忍不住在心里臆想小翠被赶出家门的场景。 　　方光辉吃了半碗饭，靠在板凳上就开始有些“迷糊”的像要睡着了。 　　“二哥，是不是这些天帮大哥帮忙太累了，我扶你回去睡觉吧？”方红梅放下碗筷殷勤的说。 　　张金桂看老二果然快睡着了，忙和方红梅一起把他扶到方红梅的卧室。 　　薛彩虹看到他们进来, 一脸的惊喜，“你哥把水喝光了？” 　　“嗯，一滴都不剩！”方红梅急忙保证，把方光辉扶到自己的床上。为了讨好薛彩虹，方红梅连自己的床都贡献出来了，真是够拼的！ 　　等方红梅母女俩出去后，薛彩虹站在床前正想脱衣服，还没解开上衣的第一颗扣子，就被装睡着的方光辉直接用手把她劈晕，随手放在方红梅的床上，他实在是难得奉陪了。 　　原来刚才方红梅张金桂都在堂屋吃饭时，小翠悄悄去灶房屋把方红梅早已准备好的水重新给换了一碗，所以方光辉喝光了水，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方光辉悄悄的走出方红梅的房间，走到自己屋的灶房屋看到小翠正在洗碗。 　　“我把薛彩虹劈晕后就过来了，看到她们就心燥！”方光辉无精打采的说，不到黄河心不死，现在彻底死心了。 　　“那个薛彩虹自动送上门你就没动心啊？”小翠调皮的朝方光辉挤挤眼睛，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 　　“你男人是那种没有名堂的人吗？我又不是老三！”方光辉故做委屈状。 　　“好，我晓得你坐怀不乱，行了吧？”小翠用大拇指点了个赞。 　　方光辉笑着走到小翠身边，低头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什么，小翠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方光辉，你假正经！” 　　“我……”方光辉正想逗小翠两句，忽然听到方红梅房间传来了薛彩虹哭着喊“救命”的声音。 　　方光辉和小翠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拔腿就往方红梅房间跑去，虽然薛彩虹不是个什么好鸟，但是两人也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院子里，张金桂和方红梅母女俩正在扯白话，听到薛彩虹的呼救声，母女俩都笑了起来，还以为薛彩虹在演戏呢，压根就没有进去看看的意思。 　　“彩虹姐可真厉害能，不去唱戏都可惜了！”方红梅嘟哝了一句。 　　“这可是个人精，把你卖了你还会帮她数钱呢！”张金桂看着方红梅那自以为精明的傻样，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等母女俩看到从小翠灶房屋跑出来的方光辉后，才觉得大事不妙，方光辉不在里面，那是谁在里面？ 　　方光辉最先冲到方红梅的房间，小翠紧跟其后，张金桂和方红梅也惊魂不定的跟在小翠后面。门从里面插上了，方光辉后退几步，用大力气一脚踹开了门，几人跟着都进了屋，屋里的景象却让大家目瞪口呆。 　　方光华赤着上身弯腰捂着□□□□，“小*货，你不就是缺男人嘛，嘶-好痛，老子满足你还不行，非得我二哥？” 　　衣衫不整的薛彩虹双眼含泪，惊恐得象到了世界末日，“我在红梅床上睡觉，方光华这个畜生进屋来就扯我的衣服，想糟蹋我！” 　　“放你的狗屁！老子进屋来就看到你自己在解衣扣，明明是你想勾引我！娘，你儿子的命根子被这小*货踢坏了啊，快痛死我了！”方光华捂着□□又急又痛，糟蹋知青的罪名可就大了，去坐牢都还是轻的，说不定要挨木仓子呢！ 　　小翠看到方光华那样子，不厚道的笑出声来，这方光华真是神助攻，他不是去生产队上工了？不知道他又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 　　张金桂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翠，马上心肝肉儿的去安慰方光华了。 　　薛彩虹眼珠子一转，故意跑到方光辉面前可怜兮兮的说：“光辉同志，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方光华不仅对我动手动脚还想污蔑我，以后我可……？”话还没说完，她眼一闭装作要晕倒的样子，非常精准的往方光辉身上靠去。 　　方光辉的动作也出乎屋里人的预料，他反应极快的往后面退了几步，并且顺手把站在旁边已经吓呆了的方红梅推了过去。 　　方红梅一下懵住了，没回过神来，不明白薛彩虹为什么突然晕倒了，生怕她赖上自己，像受了惊吓似的猛然后退几步。 　　薛彩虹入戏太深，没想到方光辉竟然不接住自己，一下收不住力气，“砰”的一声，薛彩虹华丽丽的靠在了地上，幸好她落地之前用手缓冲了一下，再说农村房里的地面是用土夯实的，所以听着很响，其实摔得并不重。 　　吃瓜群众小翠：薛彩虹是个戏精+白莲花！方光辉同志孺子可教也！ 　　薛彩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忍痛仪态优雅的站起来后，还不忘记委屈的看向方光辉。 　　“薛知青，你把我儿子的命根子踢坏了怎么办？赔钱让我儿子看病!”张金桂心想今天没帮薛彩虹成事，万一要退钱可就麻烦了，决定先发制人。 　　“我马上就去告发方光华耍流氓，意图不轨，你儿子就等着进班房吧！”薛彩虹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为了回城，就想下药睡我儿子，也不想想我儿子已经有婆娘了!”张金桂振振有词。 　　薛彩虹听到张金桂揭了她的老底，急急对方光辉说道：“光辉同志，别信她的，我可不是那种拆散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方光辉：“你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和我没关系！” 　　方光华：“二哥，我检举揭发……”吧啦吧啦的把自己老娘和妹子同薛彩虹的密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说：“我进房时这女人真的闭着眼睛在脱衣服，她以为我是你，还叫着你的名字！” 　　“所以你就趁机上去占便宜，你是不是想吃牢饭啊？”方光辉上前挥手就给了方光华一个耳光，这个耳光直接把方光华打趴在地上。 　　“你这个背时砍脑壳的，不教训那个小狐狸精打你老弟搞什么？”张金桂尖叫着冲过来，扶起方光华问道：“儿啊，打痛了么，娘带你去找赤脚医生看看？” 　　“薛彩虹，你和我娘他们的事情自己扯，我不管，你要告方光华尽管去告！别再这里装腔作势！”方光辉冷冷的看了薛彩虹一眼，拉起小翠往门外走去，不想再听到她们狗咬狗。 　　“我等下和铁柱上山去看看，你没事去金花婶家玩吧，过两天我就去县城定火车票，看能不能买到卧铺，路程太远了，怕你难受。”方光辉出了院门面色如常的和小翠说话，小翠却感觉到他身上压抑的愤怒。 　　像今天这种情况，方光辉愤怒加伤心的心情小翠完全能理解，换谁心里都不得劲啊？亲娘亲弟弟亲妹子为了利益使劲的算计自己，让一心为了这个家的方光辉情何以堪？ 　　哎，反正到部队以后眼不见心不烦，爹娘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么？至于方光华和小翠，都这么大年纪了，应该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了，该送的他已经送了，以后的日子是好是歹还不是看他们自己？自己也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 　　方光辉在上山的路上东想西想一阵，最后也不纠结了，反正各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自然应该承担后果。 　　小翠则去水井边把自己买的那段靛蓝的土布洗了一遍，晒在金花婶屋的院子里。她站在太阳下欣赏了一遍挂在几根竹竿上晾晒的蓝布，真是美轮美奂。好想拿去请裁缝帮做一条美美的无袖连衣裙，再用相同的布做一款挂在肩上的包包，走在夏日的阳光下，充满着动人的少数民族风情，想想就美得冒泡泡。 　　连衣裙是别想了，包包倒是可以想想。听方光辉说，坐火车去部队要在著名的大都市平城转车，小翠想请兴隆镇的裁缝师傅帮着做十个口袋试着在平城卖卖，看能不能赚几个零花钱。小翠因为心里实在没底，只准备做十个，实在卖不掉自己慢慢用或者送人吧。 第28章 媳妇拉我的手了 　　明天刚好兴隆镇赶场, 小翠除了想去缝口袋以外还想带点钱去镇上，看看赶场有什么稀罕物卖。马上就要离开了，她虽然来到这里不久, 但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心里既憧憬又不安, 意外的是对方家村也有一点留恋。 　　方光辉今天在山上弄了两只兔子，还用简易的弹弓打着一只野鸡。把活兔子给了方铁柱，让他两口子把前几天已经熏干了的野味和兔子一起带进城卖掉。 　　一只野鸡人多了不够塞牙缝，小翠想借美食安慰一下没人爱的\"小可怜“方光辉。于是把野鸡带回自己的小屋，熬了一锅香喷喷的鸡汤, 炒了一碗酸豆角, 加上清炒的大白菜, 配上红薯米饭, 小两口心安理得的吃起来”独食“。 　　小翠替方光辉怄气，化悲愤为食量，足足吃了满满两大碗饭菜才放下碗筷。看着还在大快朵颐的方光辉，小翠摸摸肚子，幽幽的叹了口气，“方光辉, 我估计我们俩一个月分配的粮食都不够吃!\" 　　方光辉抬起头, 楞了一下，笑道：“莫担心，你男人肯定不会饿着你！” 　　小翠恼羞成怒：”方光辉，我是说正经的！我们俩饭量都这么大，每月的定量口粮怎么够吃？“ 　　“我也是说正经的，那边只要勤快，肯定不会挨饿的！”方光辉为了表示他说的话是严肃正经的, 勉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这小媳妇逗弄起来真是太有趣了，看似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其实是只心软的小白兔。 　　两人正在灶房屋说话，方光辉出去倒洗碗水时看到亲爹正在院子里面转圈圈。看见二儿子出门倒水，方大贵赶紧跟在他身后，磕磕巴巴的说道：“光辉，莫怪你娘，她这辈子算是掉到在钱眼里面了……“ 　　方光辉看着爹，叹了口气道：“爹，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你先把锅子放了吧！”方大贵指指方光辉手里拿着的锅子。 　　方光辉进屋把锅子放好，和小翠交待了句，就跟在老爹身后到了自己屋的菜园里抽烟说话。 　　“光辉啊，薛知青坚持要告光华流氓罪，这可怎么办啊？”方大贵急得嘴角都起泡了，这熊孩子真让人操不完的心。 　　“我听人家说判的重的话会挨木仓子的！光辉，你娘都快急病了！老三不懂事，犯浑，你看在是亲兄弟的份上帮帮他吧？” 　　“他做那事，我怎么帮他啊？早上他不是在薛彩虹面前挺神气的吗？我还以为他有本事的很呢！”方光辉冷笑着说，心想方光华胆子太大了，欠教训，刚好趁这件事好好的教他个乖。 　　方大贵嗫嚅着把方光辉走后的几人在家扯皮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本来方光华以为薛彩虹压根不敢告他，毕竟薛彩虹给方光辉下药的事情也太丢人，传出去薛彩虹可是彻底没脸了，所以方光华猖狂的要薛付医药费，起底就是五十块。 　　这哪里是要医药费，分明就是张金桂母子不想退自己预付的五十块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薛彩虹火大，索性豁出去不要什么脸面了，一口咬定张金桂和方红梅合伙把她骗到家里，一家人合伙算计自己。 　　方红梅胆小不禁吓，生怕牵连到自己，临阵反水，竟然站到薛彩虹那边去了，替她作证说方光华意图对薛彩虹不轨。这回就轮到方光华傻眼了，这家伙就是一纸老虎，立马被薛彩虹戳破了漏了气。 　　薛彩虹毕竟心虚，闹大了也担心方光辉找麻烦，毕竟那是他的亲娘和弟弟！于是就逼着张金桂退钱，还要方光华再赔五十块钱，要不就不罢休。得知薛彩虹是想要钱后，方光华松了口气。 　　张金桂不想把吃进嘴的肉吐出去，方光华不想赔钱，于是又给老娘出了个主意，薛彩虹不是想嫁给二哥吗？这还不简单，叫二哥娶了薛彩虹，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到时薛彩虹肯定不要他们赔钱，更不会告发自己了，二哥也得了个漂亮的知青媳妇，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方光华都忍不住要夸自己聪明了！ 　　他和老爹老娘振振有词的说，二哥和陈小翠连结婚证都没有领过，根本就不算结婚，把陈小翠撵回娘家不就行了？那薛知青长得好又有文化，说不定二哥心里也愿意呢！ 　　这纯粹是方光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瞎猜的，他以为人人都像他呢，就见不得个女人！问题是方大贵和张金桂两人还认为小儿说的有道理，这不，派方大贵来游说方光辉来了。 　　方光辉听了老爹说的话，真想骂人！这一个个都把他当面人呢，以为自己好拿捏，会任他们揉过来揉过去，只不过这回他们打错算盘了！ 　　看着老爹佝偻的腰身，满脸的皱纹，方光辉指责的话到嘴边没忍心说出口。自己老爹一辈子没个原则立场，不是听老娘的，就是听方光华的，和他计较简直是白费神，怪不得老三要爹来当说客，他是算定自己不会把老爹怎么样！ 　　“爹，你莫再说了，我和你过去，当着娘和光华的面一起说吧！”方光辉又递给老爹一根烟，父子俩沉默着抽烟一路都没说话。 　　方大贵叹了好几次气，他心里晓得委屈了二儿子，可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幺儿去坐牢吗？薛彩虹说了，不赔钱幺儿就得去坐牢，自己婆娘说了要退钱加赔钱不如要了她的老命，小翠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方大贵心里的天平自然就偏向了婆娘那边。 　　要是小翠在这里听了这后面的曲折经过，肯定会说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诚不欺我！方大贵就是那个可怜又可恨的“老实人”！ 　　方光辉站在自家的堂屋门口，看到方光华快活的坐在板凳上吞云吐雾，老娘则边扫地边在小声的嘟囔着什么，“砍脑壳的背万年时的臭小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嘛？为了个黄毛丫头老娘都不要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屋里炖野鸡也不晓得帮老娘端一碗来吃……” 　　小翠晚上炖野鸡的香味飘过来，这边一大屋人都闻得直流口水，以方光华为首最馋！张金桂又上了心。 　　“娘，你就莫念了，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只有你的幺儿最靠的住！我吃干的就不会叫你老人家喝稀的！“话还没说完，方光华突然看到站在堂屋门口的二哥，吓得赶紧站起来，他的脸现在还痛着呢！ 　　“二哥，你来了啊，快进来坐！”方光华捂着脸不敢看方光辉的眼睛。 　　“哼，我还以为你有了那个小狐狸精就不要娘了呢，有本事你爹娘都莫认了罗！”张金桂看到是方光辉，心里得意嘴里却抱怨着，她就晓得老大和老二最听话，只要自己哭两声什么事情都会答应。 　　方光辉看亲爹殷勤的搬了板凳出来让他坐，他却不想坐下来。这两天屋里发生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屋里的这些亲人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的寒了心。 　　“爹，我不坐了，说几句话就走！”方光辉冷眼看着方光华，“老三，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既然色胆包天，就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别指望我会帮你了难，你去坐牢罪有应得！” 　　“方光辉，别以为你当军官了不起了，亲兄弟都不帮，你还是个人吗？!\"方光华还理直气壮的挺起了胸膛，倒过来骂起方光辉来。 　　“就是，老娘白养你这个白眼狼了！老二，我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不帮忙的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陈小翠那黄毛丫头有什么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连亲兄弟都不认了！”张金桂立刻放下扫帚指着方光辉大骂起来。 　　“娘，随便你认不认我这个儿子！老三的事情我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管！另外，我再告诉你们，我和小翠已经到公社扯了结婚证，过几天我就会带小翠去部队随军，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老二，不准带那个小贱人去随军！听到没有？我不同意，你要是不答应我跟到就去跳河！”张金桂猛然听到小翠要离开方家村去部队“享福”立刻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我真的会去跳河啊，你把老娘逼死了看部队还要不要你？”张金桂嚣张的喊着，方光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亲娘。 　　小翠刚洗完澡，在院子里用毛巾擦头发顺便歇凉，听到这边吵了起来，一个院子，不想听也得听啊，越听火越大。 　　听到张金桂嚣张的威胁方光辉要跳河后，她忍不住几步冲到堂屋门口，冷笑着对张金桂说道：“你要去死没人拦着你，就怕你光打雷不下雨，不敢去跳！” 　　“我今天算是长了见识，第一次看到巴不得自己儿子倒霉的亲娘。方光辉在外面吃苦受累流血流汗，好心还没得好报了啊，你们摸摸良心过得去不？“ 　　小翠气愤不已的为方光辉打抱不平，”方光辉，没事，部队如果呆不了我们就转业回来种地！我就不相信有手有脚还会饿死！“ 　　“你个砍脑壳死的臭婆娘，还鼓动我儿回来种地，我儿回来种地你一个月补我十块钱啊？”张金桂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只要和钱有关的事情她都格外敏感。 　　一听到小翠说方光辉回来种地就想到她一个月十块钱的养老钱没有了，马上忘记自己刚才威胁方光辉的话，开始指责小翠。 　　“还想要十块钱？我还没找你和方红梅算账呢！你们今天早上和薛彩虹做的事情闹出来，不仅方光华要进班房，你们三个也要去坐牢。”小翠知道和张金桂说道理是没有用的，要不打趴她，像金花婶那样；要不吓死她，至也能老实一段时间。 　　“你讲我坐牢就坐牢啊，不要脸！”张金桂有恃无恐。 　　“娘，你莫不信，小翠说的是真的。你和红梅还有薛知青今天上午做的事情就是破坏军婚，我和小翠的婚事是部队上批准的，到公社也扯了结婚证，你们破坏军婚是犯法的晓得不？小翠要是去告你们，你们马上就可以进去，你自己加减吧！”方光辉妇唱夫随，配合小翠拉起了虎皮。 　　“娘，赶快退薛知青五十块钱，我不想去坐牢，坐牢了我可嫁不出去了！”一直躲在房里“旁听”的方红梅突然冲了出来，拉着张金桂的手哭求着。 　　“呜呜，小翠，不是，二嫂，我错了，呜呜，以后再也不敢了。”方红梅又转过头来哭着求小翠。 　　“娘，赔那贱人五十块钱了事吧！要不我们都要进去了。我算看白了，方老二只要婆娘不要亲娘！”方光华看闹到最后，一点便宜占不到，只有认赔钱了，不过他不想掏钱，只有赖给老娘。 　　张金桂受了幺儿的调唆，正想开口骂方光辉，不过又想到小翠的威胁，只好生生的住了口，心里真是郁闷得快要爆炸。想到自己又要掏一百块钱出来（薛彩虹预付的定金她已经算是自己的钱了），张金桂心里实在难受，痛骂方大贵一顿才觉得好过了许多。 　　小翠忍着笑板着脸拉着方光辉的手回了自己的小屋，进了屋就倒在床上捂着脸大笑起来，看到张金桂那憋屈想骂不敢骂的样子可真他么得解气啊！ 　　方光辉则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媳妇居然主动拉我的手，还愿意和我一块回来种地！这是不是老搭档李建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第29章 找到金子 　　远在北方某部的李建正数着手指头盼望方光辉的归来, 方光辉回来后，他就可以休探亲假接老婆儿女来部队随军啦！房子他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在方光辉家小院的对面。 　　他们两家的房子是在家属大院的最顶头, 当初后勤处长推荐方光辉选这里，一是清净, 二是这宿舍的院子比前面的院子稍微大上一些，因为是最顶头的房子了，修房子时院墙围得长了一截。 　　方光辉和李建所在的部队驻地比较偏僻，离大山近。北方冬天严寒，要准备很多的木柴, 做饭, 烧炕都需要。靠山吃山, 部队里面的家属没空上山砍柴的就向附近村里的老百姓买柴火, 有空的就自己上山去砍柴。 　　李建趁着周末休息拉着营里有家属随军的连长和指导员，一起进山砍了很多的柴火，把自己那一份往方光辉家的柴房里码了一半，另一半放在自己家的柴房里。免得方光辉带家属来随军连柴火都没有用的。 　　周一上班，李建又吩咐司务长去帮方光辉和自己的房子领了桌椅板凳，衣柜, 棉被, 北方都用炕，连床都省下了。 　　方光辉走之前和李建下班就去拾掇房子，把几间房的墙面重新刷了一遍，院子整理了一下，家具什么的都没来的及领。 　　李建准备这周末准备再去砍一回柴，把两家的柴房装得满满的，方光辉回来一定会被他的贴心感动得“热泪盈眶”的。 　　“指导员, 在外面传达室有人找你！“营里的战士小黄正巧从外面回来，被门口的哨兵抓了“壮丁”派来传话，刚好打断了李建的幻想。 　　“谁找我，男的女的？”李建到这里这么久从来没人找，有人找他觉得特别稀罕，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是个漂亮的大姑娘，叫卫珍珍。”小黄说完还八卦的看李建一眼，腹诽：看不出指导员还走了桃花运。 　　“你小子什么眼神啊？那可不是找我的，就说我不在！如果他问方营长哪里去了，你就告诉她，方营长回老家探亲去了，顺便接媳妇过来随军！记住，一个字都别错啊！“李建叮嘱小黄。 　　老方，兄弟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英雄救美惹出来的“祸”我可不能替你背啊，我媳妇也要到部队来了。李建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明哲保身。 　　“指导员，你怎么知道那姑娘会问营长？”没多久李建又看到小黄过来了。 　　“指导员我能掐会算啊！你怎么说的？”李建摇头晃脑的显摆。 　　“我按照你交代的话一个字也没漏下，然后那个大姑娘哭着走了！”小黄控诉似的看了李建一眼，言下之意是“指导员，你好残忍！” 　　“好，等营长回来来肯定会好好的犒劳你！”李建用力拍了拍小黄的肩膀，得意的背着手去自己家院子里挖菜地。 　　剩下小黄站在原地摸着后脑勺小声嘟囔，“这又关咱营长啥事啊？” 　　在老家的方光辉正在兴隆镇陪小翠赶场。两人到了兴隆镇，小翠先把一段过了水的蓝布送到裁缝大婶那里做布口袋，样子是小翠比划的。 　　兴隆镇一到赶场时真是热闹非常，附近的几个公社离兴隆镇近的生产大队的社员要赶场都是来这里。 　　屋里的壮劳力要去生产队赚工分，来赶场的一般都是大婶和没结婚的大姑娘，她们会带攒了不少日子的鸡蛋来卖给供销社，或者拿些地里的东西来赶场换个油盐钱，再顺带在场上或者供销社买些屋里需要的东西带回家。也有像上回的阿婆那样的，偷偷卖点棉花或者自己纺的土布。 　　“妹子，你还要布吗？”卖布的阿婆火眼金睛又看到了小翠这个大主顾。 　　“阿婆，你又来卖布了？你们那边有人卖棉花吗？”小翠走过去小声问阿婆。 　　“你要多少啊？我们生产队有个人家买，刚才我还看见她！” 　　“十几斤有吗？”小翠一阵惊喜，棉衣棉裤已经有了，她还想做一床大棉被带上。 　　“二娃，快叫你娘拿着东西过来！”阿婆招手对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喊道，男孩点点头像一尾鱼灵活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会就不见了。 　　在等棉花的时候，小翠拿起阿婆染的靛蓝的花布来看了又看，赞不绝口。 　　“妹子，这布你喜欢就买了吧，我年纪大了，也织不了多久。这么好的布，哎，可惜了！”阿婆大约很久没碰到知音了，一时也很伤感。 　　“小翠，喜欢就买了吧，这两卷蓝布一起多少钱，阿婆？”方光辉掏出钱，见小翠一脸心疼钱的样子，劝道：“买些布带着，自己用或者送人都好，这也是别处买不到的。” 　　小翠想想也是，到了部队也有人情来往，这布花式独特漂亮送人也拿的出手。最后“败家”的小翠买下了棉花和两卷蓝布，幸好都是方光辉掏的腰包，现在方光辉的钱还不是小翠的钱，小翠就不多替他心疼了。 　　方光辉提着棉花和小翠又回答裁缝大婶那里，布口袋已经做好了，小翠看了特别满意。裁缝还把剩下的边角碎料拼起来缝出两个口袋，大婶的手好巧，这两个用个碎布头拼接的布口袋也别有一番味道。 　　小翠让方光辉把棉花放在裁缝那里，拜托裁缝大婶加班赶做棉被，方光辉准备后天就去县城买火车票，他们马上就要离开方家村了。 　　两人回到方家村，小翠把自己买的几段布折好放进衣柜。衣柜的门有些松了，小翠找了块石头拿在手上，想把松动的柜门敲敲。这衣柜虽然有些破烂，但做工精美，肯定是以前地主老财用过的，小翠还想把这衣柜和床都送给大哥大嫂呢！ 　　大哥大嫂好不容易把房子修起来，估计也舍不得买家具了。刚好小翠厨房置办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新购置的，也没用多久，小翠肯定不会留这些东西便宜张金桂，就和方光辉商议，准备走前把他们两间房里的东西都送给大哥大嫂。 　　小翠蹲下来用石头敲木门和柜体的衔接处，一时忘记自己是女大力士，没控制好力道，一石头打下去竟把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木衣柜锤得快要垮架了。小翠只好把自己的衣服和东西都搬出来放在床上，妄想再凭一己之力把衣柜修理好。 　　事实证明，隔行如隔山这句话是至理名言，小翠最后彻底把衣柜修理垮架了，雕花的木门劈了做柴未免可惜，小翠把柜门拆下来放在一边。突然看到衣柜里底的木板挺厚实，准备也拆下来看能派上什么用场。 　　小翠几手就把这块木板拆了下来，拿在手上觉得这块板子不仅厚实，而且特别的重。小翠拿到亮光处看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块木板，而是两块板子钉在一起的，不就是个衣柜，柜底还要用两块木板钉在一起，这地主家可真讲究！ 　　会不会里面是空的啊？小翠用手指扣了扣木板各处，发现有些地方的确是空的。难道里面真的藏得有东西啊？小翠一阵心热，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怎么才能拆开着快板子，干脆简单粗暴的用柴刀把板子劈开了。 　　板子从中间劈开后，散落出几根暗黄的金条，我的天，地主老财原来在这里面藏了金子。小翠把板子全部劈开，一共找到了五根金条，六个小金块，还有六个金戒指。 　　发财了！发财了！小翠欣喜若狂，动作迅速的把房门插上，把这些金子分别装在两个粗布做的小口袋里面。把床上的衣服清出一些要带走的，把一袋金子放在新棉衣的口袋里，一袋放在靛蓝粗布里面卷起来，然后把这些衣服和布都放在方光辉的一个行李袋里面。到时自己在火车上就枕着这只行李袋睡觉，小翠心想。 　　小翠又仔细把衣柜检查了几遍，几乎用柴刀粗暴的把衣柜解体了一遍，仔细检查了又检查，生怕还有漏网之鱼。 　　方光辉从县城买火车票回来，热得出了一身汗水，就在村口的河里洗了个澡，顺便摸了两条鱼回来。他看见灶房旁边的卧室门从里面关着，以为小翠还在睡觉，忙喊媳妇：“小翠，我抓了两条鱼，今天晚上我们吃鱼！” 　　小翠赶紧把门打开，方光辉疑惑的发现衣柜不仅散架了，而且还被媳妇劈开准备当柴烧，“你在屋里拆衣柜啊？” 　　“是呀，衣柜门快掉了，我想修修，结果把衣柜弄散架了，干脆劈了当柴烧！”小翠尴尬的笑笑。 　　“没事，反正我们后天就要走了，也用不到了！”方光辉好心的安慰媳妇。 　　“嗯，你买得卧铺票了？” 　　“是呀，专门找战友弄了两张卧铺，要坐一天一夜才能到平城转车，硬座你熬不起的。”方光辉自己回来为了省钱，都是买的硬座，这次带小翠去才买卧铺。 　　“谢谢你！”小翠心里有些感动，平心而论，方光辉的确是个细心又体贴的男人。 　　“客气什么，你是我媳妇，我不关心你关心哪个啊？”方光辉俯首在小翠耳边轻声说道。 　　“快去剖鱼！”小翠被闹了个大红脸，快步走到灶房给方光辉找木盆装水，准备剖鱼。 　　方光辉看见小媳妇害羞了，也没再继续逗她，几手就把鱼剖了，按小翠的要求把鱼剁成块。 　　小翠把油罐里的油倒了一半出来在锅里烧热，叫方光辉帮着把鱼块炸得两面金黄，铲除放在大碗里。锅里的油铲出来，把干辣椒切成小段在锅里炒香后，放在石头做的擂钵里面擂烂成辣椒末，这个工作肯定是方光辉做的。 　　等辣椒末擂好后，小翠把炸鱼的油全部倒进锅里，把鱼放进去又一起炸了几分钟，然后切了姜丝和大蒜米先放进去炒香，最后把擂好的辣椒末全部放进去，用锅铲大力翻炒，放上盐后又反炒了几下，最后把鱼和辣椒末带油全部铲出来放在碗里放凉。 　　”这个鱼块我们用罐头瓶装好，可以带到火车上吃。”攒家小能手小翠享受美食的同时又注意勤俭节约，小翠不禁为自己的奇思妙想点了个赞。 　　“老三真的赔薛彩虹钱了？”小翠有些好奇他们最后到底怎么处理这事的。 　　“老三赔了五十，老娘也退了五十出来！”孙剑辉开始淘米煮饭，“不过老三媳妇下午下工就冲到知青点和薛彩虹打了一架，两人脸上都被对方的指甲挠得稀烂。” 　　“村子里面风言风语很多 ，都是说薛彩虹不好，她的名声已经臭大街。昨天薛彩虹就请假回城去了！”方光辉把自己晓得的八卦都和小翠说了一遍，充分的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第30章 告别 　　张小云这么一闹薛彩虹名声扫地, 在方家村哪里呆的下去？现在可不是离婚是家常便饭，小三也不怕人笑话的几十年后，薛彩虹这样的在农村几乎是过街老鼠, 女同胞人人喊打。 　　至于男人嘛！呵呵，有些男人是专门喜欢盯有缝的蛋, 方家村有些心思龌龊的男人以后就会把薛彩虹当成一个“有缝的蛋”，天天盯着她。她肯定是回城想办法了，与其留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吃了哑巴亏，不如回城去放手一搏，好歹还有点希望。 　　小翠完全理解薛彩虹想离开农村的心情, 只是讨厌她算计方光辉, 想离开农村并不是薛彩虹可以不择手段踩着别人上位的理由。 　　哎！小翠长叹一口气, 生在这个年代有什么办法？女知青到农村务农除了辛苦劳累以外, 还有各种各样的困扰。 　　为什么最后一些女知青会选择嫁给本地的男人，一是看不到回城的希望，二是想在本地找个靠山。农村人也不是都是热情淳朴的老乡，人性的阴暗面在某些时候的可怕表现的确是让人胆战心惊。 　　这也是小翠尽管芯子换了家馨也不会轻易提出离婚的理由，要是她因为没有爱情就冲动的把靠谱的方光辉甩掉，方家村不会再收留她, 回到娘家肯定会被再卖一次, 那时真的是喊天天不应了！ 　　在这个一不小心就要饿肚子的年代，爱情是件奢侈品，不能强求。方光辉同志除了人品好，负责任，经得起美色的诱惑以外，颜值也是杠杠的，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小翠觉得老天已经格外厚待自己了。 　　惟一的缺陷就是方光辉似乎有点招桃花？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缺陷，只要方光辉同志吼得住就行！ 　　晚上小翠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现在自己手上已经快存得三百块钱了，还有就是那些黄金。对现在的生活没有安全感的小翠不想把黄金的事告诉方光辉，这是她最后的退路。 　　天一亮，小翠就开始收拾她夏天晒的干菜，还有一些能放很久的酸菜，全部用牛皮纸包好放进口袋再装到行李袋里面。熏好的野味金花婶用麻袋装着，叫铁柱送过来了，还有好几斤擂好的干辣椒末是金花婶送给小翠的。 　　小两口吃完早饭，方光辉就开始清理灶房的东西，准备把这些全部送到大哥屋去，那几个青花瓷碗小翠认为是古董留下了仔细包好放在装棉衣的行李袋里面，免得被打碎。 　　看着小翠灶房崭新的铁锅，水缸被搬走，张金桂又开始心疼，站在坪场骂骂咧咧。方光辉装作没听到，你骂你的，我搬我的，张金桂无计可施，只好悻悻的上工去了。 　　小翠把自己屋的热水瓶送给了金花婶，又买了三尺多的花布送给田金玉。这婆媳俩是她在方家村交的朋友，有了她们，自己在方家村的日子丰富多彩了很多。 　　“小翠，你把这么好的水壶送给婶子了，婶子给你准备的那几斤辣椒末也不值几个钱。”金花婶红着脸说。 　　“婶子你送我的辣椒末可送到我心坎上去了，你晓得我顿顿都离不开辣椒的。水壶是我用过的，婶子我送给你只是个念想。”小翠拉着金花婶的手劝道。 　　田金玉塞给小翠一个崭新的有两只耳朵和盖子的大号搪瓷碗，”这个是我在城里供销社买的，你可以带着在路上买饭吃。“ 　　小翠知道田金玉的性子，没有说推辞的话，接过碗忍着泪笑道：“金玉姐，这个碗很实用，谢谢你！到了部队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可得亲自回信，不能让二嫂代笔。” 　　“嗯，我也认识很多字了。春天我多扯蕨菜和笋子，晒干了寄给你！”田金玉郑重的对小翠说。 　　“好，我等着呢！金玉姐，你可千万记住，如果过两年政策管得紧，叫铁柱就不要上山打猎了，万一被戴了帽子，真不划算的！如果有困难，写信告诉我，方光辉好歹每个月都有工资。”小翠叮嘱田金玉，安全的活着比赚钱更重要。 　　“嗯！我晓得了，情况一不对我们就收手。” 　　…… 　　今天方光辉把小翠灶房屋的东西都搬到大嫂新屋了，连根柴都没留下，两人自然中午和晚上都在大嫂那边吃饭。 　　晚上 大嫂从娘家拿来一块腊肉，使出浑身解数办了一桌子菜给小翠两口子践行。晚饭老屋的一大屋人不客气的都来吃了，吃饱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只有方大贵留下来和方光辉话别。 　　大嫂李春兰递给小翠一个用麻绳捆得紧紧的牛皮纸包，约莫两三斤重，“小翠，大嫂厚着脸皮收了你们那么多东西，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你。” 　　她局促的笑了笑，“我爹说外面的人都兴喝茶的，这是我爹到山上采的茶叶，自己炒的，你莫嫌弃。如果觉得好的话，写信来，明年春天我叫爹再给你们弄。” 　　“谢谢大伯了，回头我需要就给你们写信！”小翠好像听大丫说过一次，她外公以前在茶庄当过学徒。 　　“大嫂，明天我们天一亮就走了，叫大哥马上把我房里的床搬走，还有水桶和脸盆，一点东西都不能给老巫婆留下！”小翠交代大嫂，“好不容易分家了，大嫂以后可得防着大哥耳根子软，老巫婆只当两个小的是她亲生的，你心里可得有个数！” 　　“晓得了，小翠！你和二弟的恩情我和你大哥一辈子都记着！”李春兰眼角泛着泪光。 　　“莫这么说，大嫂，当初要不是你和大哥救我，我哪有今天？”虽然真的小翠已经魂飞天外，但好歹他们已经尽力了。 　　这边饭还没吃完，方支书和铁柱他爹方二叔也过来了，他们都没空着手，支书端着一碗辣椒炒肉，二叔拿着一油纸包的花生米，一瓶酒，几人一直喝到九十点钟才散。 　　酒入愁肠愁更愁，方光辉本来酒量很好，今晚没喝多少却醉了。可能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老家，加上最近屋里发生的事情确实让他受了打击的原因。 　　大哥帮着把方光辉扶进屋里放在床上，等小翠用水桶里的水洗漱回来，看见方光辉已经把床全部霸占。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小翠也奈何不了，只好像虾米似的缩起来睡在角落里。 　　等一觉醒来，小翠发现自己又成功的睡在方光辉的怀中，她想悄悄的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搂紧，耳畔传来方光辉嘶哑的声音，“还早着呢，乖，再睡一会！” 　　放在她腰间的大手火烫，小翠不自在的动了动，别扭的说，“方光辉，你放开我！” 　　“媳妇，乖，再抱一会！你睡着的时候多好啊，自己就会往我怀里靠，一醒就偷偷的跑了。”方光辉轻声抱怨着。 　　小翠紧紧捂着涨得通红的脸，真是糗大了，睡相不好的她每天晚上睡着后都会不自觉的把方光辉当大布偶抱着，睡醒了又悄悄的离开。 　　亏她还自作聪明的以为方光辉没发现呢，原来这个家伙心里门清却假装不知道！ 　　“媳妇，这没什么丢人的？我可高兴了！”钢铁直男是这样安慰无地自容的媳妇的。 　　“有人给你投怀送抱，你当然高兴！阴险的大坏蛋！”小翠用力推开方光辉，气呼呼的起床洗漱，边刷牙边斜着眼看慢吞吞起床的方光辉，心想：嫩豆腐都被你吃干净了还装做没事人一样，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啊。 　　“小翠，起来啦！”金花婶和田金玉，方铁柱点着麻杆走到小翠屋，“我们刚好去县城，可以送你们上火车。” 　　金花婶递给小翠一个小包袱，里面全是热碌碌的煮鸡蛋，”这个你们带着路上吃啊，顶饿！“说完忍不住擦掉眼角的泪水，”小翠，过去了多保重，有什么事情和光辉商量着办，莫任性！光辉是个好娃儿，你不用担心！“ 　　“我记住了，婶子！”小翠泪流满面，用力的抱住金花婶轻声说，“婶子，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情况不妙赶紧收手，命比钱重要。“ 　　金花婶点点头，用粗糙的手帮小翠擦掉脸上的泪水，“好好的过日子，有娃了一定要写信告诉婶！” 　　“娘，你莫惹小翠哭了！”田金玉红着眼睛拉开她们，“春兰嫂子一家也过来了！” 　　李春兰同样递给小翠一包煮熟的鸡蛋，“带着路上吃！” 　　小翠取了鸡蛋出来，往大丫和狗娃的口袋里面放了几个，大丫懂事的不肯要，狗娃也懵懂的有样学样，取出鸡蛋要退给小翠。 　　”二叔二婶路上吃不了那么多，这几个留给你们吃！以后要听爹娘的话，好好的读书认字！“小翠弯腰亲了亲两个孩子的脸颊，这会才真正发现自己原来真的要走了…… 　　方铁柱把他们的行李包和麻袋用一根扁担挑着，小翠这回把自己的背篓也要背着去北方。方光辉手里提着装了小翠私房钱的行李袋，从出了方家的院子开始，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可惜就算他不停的回头看，那边主屋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出来送他了。 　　小翠心疼的看着无比失望的方光辉，紧紧的握住他的大手，轻声劝道：“你爹昨晚也喝醉了，肯定起不了床。”其他的人就别指望了，这么多人在院里说话就不信他们还睡得着，只不过是故意不想起来送方光辉吧！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走到村口，小翠就劝金花婶和大哥一家快回去，方光辉也打起精神劝大哥：“大哥大嫂你们带孩子回去吧！今天刚好铁柱两口子要进城，大哥你就莫耽误工夫送我，记得经常写信，爹娘有事要告诉我，老三的事情你少管，顾好你自己屋就行了！” 　　“老二，老二……”方大贵大声喊着往村口跑来，方光辉眼睛一亮，忙把行李袋递给小翠，迎上去扶着气喘吁吁的老爹，“爹，你喝醉了就莫起来送我了！” 　　“那怎么行，你每次走爹都要送你的！”方大贵老泪纵横，“也不晓得下回见面是什么时候？记到写信回来，儿啊，莫记恨你娘！老三不在行，爹心里有数，你以后莫管他了，不能让他拖你的后腿！” 　　“爹，我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心，你和娘好生保重身体，我寄的钱不能都让娘去贴补老三了，有病要去医院，想吃的自己买。”方光辉也红了眼睛。 　　方大贵看向小翠，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小翠装作没看到和田金玉说着悄悄话。 　　“老二，快走吧，等下赶不到车，莫担心屋里，还有你大哥呢！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莫说了，莫说了，快走吧，一切自己小心！”方大贵推着方光辉往村外走去，自己站在村口的大石头旁用衣袖擦着眼泪。 　　天渐渐亮了，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方光辉站在山路上回望方家村，看见自己老爹佝偻着腰孤零零的还站在村口目送着他们。小翠捏捏他的手臂，方光辉的眼睛一热，像孩子一样跳起来，用力朝村口的方向挥挥手，然后义无反顾的回头踏上了新的里程。 第31章 旅途 　　四人快步走到兴隆镇天已经大亮了, 小翠去裁缝大婶屋里取了自己的棉被。她先把装着放着金子的棉衣棉裤从行李包里面取出来，用包袱皮包好放在背篓下面，再用家里的带来的旧土布床单把棉被包好, 放在背篓上，再用麻绳把棉被固定在背篓里面。背篓小翠自己背着, 万无一失了。 　　四人从兴隆镇搭班车到了县城，时间还早，就在国营饭店吃了一碗肉丝粉当早中饭。田金玉送的大号搪瓷缸子马上派上了用场，小翠在饭店买了满满一大缸子的白米饭，准备带上火车当晚饭, 菜就是自带的炸鱼块。 　　田金玉和方铁柱把他们送到火车站进站处, 田金玉把背篓里面的麻袋取出来, 递给方光辉, “光辉哥，小翠，这是爹和娘交待送给你们的，屋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心意。” 　　“金玉姐，你们拿去卖吧, 我们本来就带的一口袋了。”小翠不肯收。 　　“莫推了, 小翠，一定要带着！”田金玉急了。 　　“带回去爹娘要骂人的！”方铁柱憨笑着摸摸脑袋。 　　方光辉接过沉甸甸的麻袋，心里唏嘘不已，这趟回来自己给三兄妹一人分了两百块钱，现在要回部队了，除了大哥送了茶叶和鸡蛋外，老三和小妹别说送什么东西了, 连起床说两句客气话都不愿意。 　　而金花婶屋呢，送一次送二次，这些东西老两口为什么不在村里拿出来送他们，不就是担心自己和小翠不肯收嘛！ 　　“那好，我和光辉收下了，金玉姐，铁柱哥，回去替我们谢谢二叔和婶子！你们要多保重，到了部队我就写信。”小翠见方光辉收下了，也不再推辞，这是金花婶一家人的心意。 　　小翠和田金玉拥抱了一下，就在火车站候车室外含泪告别。田金玉两口子还得赶班车回兴隆镇，方光辉和小翠赶紧催他们快车站，万一没搭上班车就麻烦了。 　　长长的绿皮火车鸣笛进站，在站台上等车的小翠看到绿皮火车倍感亲切，穿越前虽然高铁轻轨已经普及，但家馨小的时候还是坐过绿皮火车的。 　　火车上卧铺车厢人不多，挺整洁。小翠和方光辉找到自己的铺位，方光辉买到一个中铺一个下铺，两人把东西放好，小翠把背篓就放在靠自己铺位窗前的地上，两麻袋腊味放在下铺底下。 　　对面的铺位暂时还空着，方光辉从行李包里面取出了一个大搪瓷水缸，打了满满一杯开水放在茶几上晾着。 　　“媳妇，早上起得早，你先睡会吧？我就坐在这，你放心睡吧！“方光辉认为小翠第一次出门，在火车上睡觉没有安全感，就坐在小翠睡的下铺上守着她。 　　“好，你看着东西啊！”小翠其实主要是怕丢东西，也不知道现在火车上小偷多不多，按说现在去哪里都得有介绍信，人口流动不大，小偷想出来“干活”也不容易啊……小翠琢磨着，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别说，在火车上有节奏的晃动下，小翠还睡得特别香，不过对面的铺位来人了，动静特别大，她不想醒也不行。 　　“哎呀，同志，太谢谢您啦！”响亮的京腔普通话传进小翠的耳朵，“您这是准备去哪里啊？睡着的是您的爱人……”平城的人就是热情，特别能聊，这些都提醒换了家馨芯子的小翠想起从前，恍如隔世的从前，确实隔了世一个世界，也不知父母家人怎么样？ 　　小翠一阵心痛，睁大眼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 　　“小翠，醒了啊？要不要喝水？“方光辉看到媳妇眼里似乎有泪光，还以为她想家了，心想，真是水做的小媳妇啊，才离开老家就哭鼻子了。 　　“同志，这是你爱人啊？”对面下铺的京腔大姐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小翠身上。 　　“你好，大姐！我叫小翠！”小翠还是用老家的方言回话，她不可能突然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和大姐聊天，这样的画面太惊悚了些，她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了，大姐，我爱人才从乡下进城，不会说普通话，她叫小翠。”方光辉向京腔大姐解释道。 　　“没关系，我听得懂！”京腔大姐圆脸上都是善意的笑容，“我爱人也是你们这边的，都是半个老乡！” 　　京腔大姐的交际能力真心不错，一会儿就把小翠和方光辉的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然，“朴实”的村姑小翠也了解到这位大姐姓张，两口子都在平城工作。这次她是回湘南这边看公公婆婆，她本人是地道的平城人，爱人工作忙这次没回来。 　　方光辉没事坐着看报纸，小翠却很快和张大姐聊上了，她突然有了灵感，准备临阵磨枪，做普通话速成培训，培训的老师嘛，自然是对面热情爽朗的张大姐罗！ 　　听小翠跟着她的腔调说了几句简单的普通话后，张大姐说话的语速有意无意的放缓了。小翠大方的笑着对张大姐说：“我想跟着大姐学说普通话，到部队了我再说老家的话别人都听不懂，大姐莫笑话我！” 　　“小翠，爱学习，要求进步大姐怎么会笑话你呢？没关系，等会我慢慢说，你一句句跟着学，保不准下火车的时候你已经会说流利的普通话了！“有人专门向她学习普通话，热心的张大姐神采飞扬，爽朗的笑声整节卧铺车厢都听到的。 　　火车上的列车员推着车子过来卖盒饭，小翠才注意到车窗外天色发暗，已经是黄昏。 　　“上火车时，我公婆给我带了晚饭。”张大姐客气了两句，从随身带的网兜里取出一个铝饭盒。 　　“我们也带了，张大姐，您尝尝我做的这个炸鱼块，是我爱人在河里摸的鱼做的，味道好极了！” 　　小翠笑着从身边的靛蓝土布包里面取出一个罐头瓶和两双筷子，罐头瓶里面装的是油辣椒末和炸鱼块，扭开瓶盖放在茶几上，请张大姐品尝。 　　她把搪瓷缸子里面的米饭拨了一小半到搪瓷缸子的盖子上，把搪瓷缸子和筷子递给方光辉，“我吃这些够了，光辉，你拿搪瓷缸子吃吧！” 　　“小翠，你这个布口袋可真漂亮，上面的花好特别。”张大姐看着小翠的土布口袋两眼放光。 　　“这是用我们乡下阿婆自己织染的土布做的，我也觉得这个布袋很漂亮，还特别实用。”小翠笑着附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小翠又从布袋里面取出三个鸡蛋，三人每人一个，正式开始火车上的晚餐。 　　“小翠，你这手艺挺好啊，就是太辣了！”张大姐夸张的张着嘴，足足喝一大缸的凉白开才感觉好些，“不过，尽管辣却真的好吃！“张姐意犹未尽的回味着。 　　“大姐，我们山里的东西味道就是好。你看这里面装的都是山里的野味，已经用慢火熏好了的，都是亲戚送的。”小翠有意指着卧铺下面的麻袋炫耀着。 　　“呀，这么多？你们家的亲戚可真好！”张大姐羡慕的说，这年头计划经济，平城的人也缺肉吃啊！ 　　吃晚饭，小翠和张大姐一块去接水洗碗，在茶水间，大姐看四周没人，低声和小翠说了起来，“小翠，你那麻袋里面的野味匀两个给大姐好吗？大姐不会让你亏着的。” 　　“我家三个小子正长身体，馋肉吃的很！帮大姐个忙吧！”张大姐继续游说小翠。 　　小翠本来就想卖掉一些野味换钱，所以才故意和张大姐炫耀。 　　“谢谢大姐了！我们俩白手起家，到部队要花钱的地方多得是，正发愁呢。”小翠赶紧应了。 　　最后两人商议好，小翠卖给张大姐两只野兔一只三鸡，一共十五块钱，反正她们都要在平城下车，就约定下火车再付钱交货。 　　小翠和张大姐两人都达到了目的，皆大欢喜，笑眯眯的回到车厢。 　　晚上一夜无话，方光辉睡了下铺，让小翠睡到中铺，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小翠一晚上都在做杂乱无章的梦，休息得并不好。 　　经过了两夜一天的普通话速成培训，小翠差不多已经能用普通话和张大姐正常聊天了，第三天中午，平城车站到了！ 　　下了火车，小翠把野味取出来给张大姐，又额外的送了她一把干笋子，张大姐连声感谢，把钱递给了小翠，方光辉才知道小媳妇又做起了生意。 　　小两口告别张大姐后，一起到火车站售票厅买车票，方光辉拿出介绍信买了两张卧铺，明天早上的火车 ，今天两人得在火车站旁的招待所休息一晚。 　　住招待所同样也要有介绍信，现在没有介绍信真是寸步难行，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成盲流遣送回乡。两人进了房间，小翠听说这里有公共浴室，干净带着衣服和洗漱用品去洗澡洗头，坐了几天的火车，自己都觉得身上有味道了。 　　等方光辉也去洗完，小翠把两人换下的衣服随手搓洗了，晒在房间的窗外。 　　“小翠，这平城可是著名的古城，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吃完饭后还可以到处走走！”方光辉是想带小媳妇去长长见识的。 　　小翠却只想吃饱了就去商场买买买，说实话，穿越前平城的既古朴凝重又亮丽光鲜，现在的平城到处灰扑扑的，小翠反而不习惯，再说现在能玩耍的景点很少，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方光辉肯定是听媳妇的，于是两人在国营饭店大快朵颐一顿后，就去逛国营商店。 　　北方的天气比南方冷得多，哎，以前的小翠连见像样的外衣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秋衣秋裤了，至少得买两套才够换洗吧？冬天总要出门吧，所以一双棉皮鞋肯定是不能少的，还有袜子，外套，毛衣……我的天，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想到置办秋冬天的衣服鞋子又要花一大笔钱，小翠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第32章 爱夸媳妇的方光辉 　　上回方光辉给小翠写信寄回来的票小翠手里还剩好一些呢, 主要是缺钱。 　　在商店里，小翠买了两套秋衣秋裤，一双棉皮鞋, 两双棉袜后，就坚定的要离开这个烧钱的地方, 虽然买东西的钱都是方光辉出的，但是小翠依然心疼。 　　小翠路过买毛线的柜台看到毛线，突然想起自己连件毛衣都没有，就买了一斤大红色的毛线，一斤半灰色的毛线, 一幅毛衣针, 准备抽空给自己和方光辉织件毛衣。 　　针线剪刀也是家庭主妇不可或缺的东西吧？小翠在商店内等待去解决“人生三急”的方光辉时, 随便在一楼转了一圈, 又买了针头线脑和剪刀，木尺和软尺。 　　钱可真不禁用啊，小翠提着东西长吁短叹，恨不得天上能掉下钱来。等方光辉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时，小翠的眼睛都瞪的又大又圆，这厮敢情不是去上厕所, 是去扫货了？ 　　“你去买东西了？”小翠问了句废话。 　　“是, 回招待所再看吧！”方光辉拉着快要发飙的小翠赶紧回招待所。小翠一路上都在想，这男人的钱以后都得上交才行，一个家庭里要是两个人都喜欢买买买，注定是要饿肚子的。 　　老妈以前常教育自己，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划算一世穷, 自从穿越以后，小翠才发现这是条攒家过日子的硬道理，偏偏她好像就属于不会划算的那个。 　　进了招待所，小翠严肃的关上门，“方光辉，你还有多少钱？统统交公！” 　　方光辉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一共还有一百六十七块五毛二分，”身上就这些了，媳妇。回去还有这两个月的工资没领。“ 　　“别生气了，我们还有钱呢！我这次执行任务回来补发了三年的工资的工资两千一百多块，就是每个月给你寄了三十块后剩下的工资。回老家带了七百块，办公室还有一千四佰百多块钱。“方光辉爽快的把自己的家底如实上报。 　　“看不出，你还有存款？”小翠听了方光辉的汇报松了一口气，幸好方光辉也不是愚孝的人，没把钱都上交给他老娘，要不两人真的要白手起家了。 　　“我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有八十九块，明年还可以涨一级，小翠，莫操心，回去我把钱都交给你管。快来看看，我帮你买的衣服你喜不喜欢？” 　　方光辉把他提回来的大包小包打开，衣服鞋子都有，黑色浅口方根的单皮鞋，五双白色棉袜，两件外套，两件的确良衬衣，一件红白格子的短款小翻领涤卡上衣，一件深蓝色的双排扣呢子大衣，超级称头！小翠忍不住拿起大衣试穿了一下，长度刚到大腿下面，稍微有点宽松，里面还可以穿件毛线衣。 　　方光辉还给小翠买了两件羊毛衫，一件鹅黄，一件黑色，两条黑色涤纶的裤子，还有一条大红的羊毛围巾。 　　小翠用手轻抚着围巾，低头哽咽着说，“你自己怎么什么都没买？”这男人的举动咋就这样暖心呢？自己一件东西都没买，不声不响的把自己舍不得买的都补齐全喽！ 　　“我在部队衣服鞋子全部都发，也没有机会穿其他的衣服，就不浪费钱了。”方光辉大大咧咧的笑着，“再说，你不是买了毛线要给我织毛衣吗？” 　　“方光辉，这些东西我很喜欢，谢谢你！”小翠抬头含着眼泪对方光辉笑道。 　　“傻丫头，男人赚钱养自己的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几年让你在方家村吃了不少的苦，都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方光辉看媳妇竟然哭了，急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拿着洗脸的毛巾笨拙的想替她擦眼泪。 　　“你才是傻丫头！”小翠一手扯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一下，把摊在狸追床上的衣服鞋子收拾好。 　　明天是早晨六点的火车，小两口跑到招待所外面买了两碗饺子当晚餐对付了一顿，回来就洗洗上床睡觉。凌晨五点就起床去了火车站等火车，这回买的又是卧铺，两人吃了方光辉在火车站买的大肉包子后继续睡觉，一觉醒来已经到中午了。 　　火车上的饭菜小翠原本就没抱着什么希望，所以每次都是花粮票买饭，弄得推车卖饭的列车员对小翠印象特别深刻，不过看在方光辉的绿军装面上，没给他们白眼。 　　白米饭就着他们自己带的油炸辣椒鱼块，再下饭不过了，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的小翠也吃了大半和饭，剩下的饭方光辉一点没浪费，笑呵呵的都一扫而光。 　　这次在火车上没碰到合适的聊友，小翠和方光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火车到达了沈市，沈市是东北三省的铁路枢纽，火车站的建筑有明显的异域风情，让小翠眼前一亮，穿越一回走遍大半个国家，也不算亏了。 　　方光辉的部队可不在沈市，连郊区都不是，他们提着行李坐汽车坐了两个钟头到了下面一个县，方光辉所在的团在这个县下面的郊区。 　　李建今天在办公室写冬季训练计划，还没动笔写几个字，就听到通讯员小跑过来告诉他，方营长打电话来说已经带着嫂子到县里了，没车过来，叫他开车去汽车站接。 　　“这小子，探亲假没休完就回来了？！”李建有点奇怪，跑到后勤处借了部吉普，带着方光辉的警卫员刘三毛开车去县城。部队说是在郊区，李建开快车都得一个钟头。 　　方光辉把行李寄存在汽车站，带着小翠去饭店吃饭，进了饭店，方光辉点了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地三鲜，八两米饭。 　　当那一大盆小鸡炖蘑菇端上来时，小翠不由得夸赞一句北方人可真实在，万幸她把田金玉送的搪瓷大缸带着，没动筷之前，小翠直接从盆里舀了三分之一肉和汤放在搪瓷大缸里面。就算如此，小翠吃完饭后仍然觉得自己的胃已经撑到了极点。 　　小翠听说方光辉战友会开车来接他们，吃完饭赶紧拉着方光辉去供销社大采购。方光辉已经和她说了，新家里面只有几样家具，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县城虽然小，但供销社东西还算齐全，小翠要买的锅碗瓢盆都有，幸好两人手上有不少的工业券，要是没券很多东西都是买不到的。 　　售货员看他们两口子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态度热情不少，悄悄问小翠：“还有处理的棉被和布料要不要？” 　　“要啊，怎么不要？”小翠喜出望外，真是想瞌睡遇到递枕头的，小翠正发愁新家的窗帘布呢！想买没有那么多布票，再说用布票买布做窗帘也不符合小翠一贯勤俭持家的风格，总觉得太浪费，但没有窗帘的卧室小翠觉得像睡在广场，这都是家馨的”穷讲究“在作祟。 　　售货员带着小翠到后面仓库，让她看来处理的棉布，运输过程中没包装好，白底起花的棉布有许多的水印，污渍，看起来的确很脏，“洗干净了就没啥了，大妹子，不要布票挺划算的！”售货员极力推荐。 　　小翠问了一下价格，真心便宜，直接买了十二米，又买了一床处理的棉被，四个磕掉瓷的搪瓷脸盆。脸盆估计紧俏，售货员并不想卖。但看在小翠买下那么多处理棉布的份上，也没说什么。 　　两人拎着一大堆东西刚走出供销社，方光辉就看到一辆沾满灰尘的吉普车开过来，忙挥手拦下车。 　　”你小子一回来就把供销社买空了吧？“李建跳下车亲热的和方光辉开着玩笑，又看向小翠，做了自我介绍：”弟妹，你好！我叫李建，是光辉的好兄弟加老搭档。“ 　　“你好，李哥，我叫小翠！”小翠笑着和李建打招呼。 　　“兄弟，弟妹的普通话可够标准的啊！”小翠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李建惊叹。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的媳妇！”方光辉吹牛皮也不要本钱。 　　“李哥，别听他瞎吹，我在火车上跟一位家在平城的大姐临时学的，怕我们老家的话你们都听不懂。”小翠有些汗颜。 　　李建帮他们把东西搬上车，方光辉关心的问李建，“嫂子要过来，你不往屋里添置点东西啊？你瞧我媳妇多会持家，刚才在供销社买了好些不要票的布，还有棉被和脸盆，你不去买点，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小翠被方光辉夸赞的“会持家”羞得满脸通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方光辉莫名其妙，我是真心夸奖你的啊，媳妇！ 　　“弟妹，真的不要票？”李建原以为自己把家收拾得已经够好了，现在看方光辉买了这么一大堆的东西，才猛然发现家里连煮饭的家伙都没有。 　　“不要，价格还便宜了好多，不过你得买点这种处理的棉布，要不那售货员估计不肯卖！” 　　”走 ，赶紧的，光辉，弟妹，你家里买什么我再买一份，你嫂子来了一准夸奖我能干。“李建是行动派，说做就做，果真把车停到供销社门前，把方光辉和小翠手里的券都借去了，真的和小翠家买了一样的东西。 　　把售货员高兴的呀，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听说这位穿着军装的同志还要买减价的布，急忙带他们到后面仓库看东西。 　　看着李建笑呵呵的抱着一堆东西上车，得意洋洋的对方光辉显摆，“等你嫂子来部队了一定会夸奖我又体贴又能干！”小翠满头黑线，但愿嫂子别骂你是个“败家子”！ 第33章 无题 　　四人开车到了长途汽车站取了行李一起往团部驻地赶, 路过一个小镇时，方光辉告诉小翠，这个镇叫五里沟, 逢四，九有集, 部队的家属们一般逢集时就到这里买菜。镇上有供销社，小学，初中，部队的孩子都在这里的学校读书，公社办公地点也在这里。 　　小翠点点头, 看到供销社门口有个挑着箩筐卖菜的大爷, 赶紧叫刘三毛停车, 下车买了些白菜萝卜土豆, 准备争取晚上就实现自己开伙。 　　车子开过了五里沟镇后，沿路就没有看到过村子，没多久就看到部队的红砖围墙，大门口站得笔直的士兵站岗。进了大门后，小翠一眼望去，感觉就是地方特别大, 房子很多, 规划得很齐整，横平竖直的，路边还栽得树。 　　“那两幢楼房是团里的办公楼，我平时和李建在2栋的二楼第一间办公室办公，如果有急事，可以到那里找我。”方光辉指着团部唯二的两幢楼对小翠说，其余的全部都是红砖建的平房。 　　小翠点点头, 看到办公楼前面有个大操场，可以训练或者跑步，旁边还有一个篮球场。吉普车沿着水泥路往前开，方光辉指着有个特别宽敞的房子对小翠说：“这是食堂，边上可以打开水，那边是浴室。” 　　有浴室真好哦，可以洗热水澡，小翠觉得现在有洗热水澡都是幸福的，终于可以结束方家村早灶房屋擦澡的生活了。 　　“前面就是家属宿舍了，我们两家的房子在最里面。”李建指着靠山建的一排排整齐的红砖小院说，“方光辉，来接你们之前我就叫张国庆给你家烧炕了，怕弟妹是南方人不习惯这里的天气。”张国庆是李建的警卫员。 　　“谢谢李哥啊！回头家里收拾清楚了先请你们几个吃一顿，我们从老家带了不少的野味呢！”小翠感觉方光辉这兄弟还是挺靠谱的。 　　“那敢情好，我就不跟弟妹客气了，在回家探亲之前，先到你家搭双筷子啊！”李建得意的冲方光辉笑笑，后者则对他的厚脸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车子开到方光辉家的小院门前停下，大家下车后就开始搬行李，李建则把自己家买的东西搬到对面的小院子。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这些空地我探亲前抽空挖了个小菜园，就是还没种菜的，明天赶场可以去买些种子。”方光辉指着院里的红砖平房和前面一块已经砖头围起空地对小翠说道。 　　小翠看着眼前宽敞明亮的红砖平房，欣喜的点点头。 　　“那个小屋是我专门搭的厕所，这宿舍一直是用公用厕所的，那里离咱家太远了，不方便。”方光辉指着小院角落的一间小房子说道。 　　“哦，那是不方便！”半夜上个厕所要走五分钟，确实太不方便了。 　　进了屋，小翠才发现方光辉确实没撒谎，家里空荡荡的放着几样家具，客厅有个木桌，几把椅子，卧室有张办公桌，一个衣柜，炕上放着两床军绿色的被子，估计是方光辉的，因为这边都是睡炕，几个房间里都没看到床。 　　得赶快收拾啊，要不晚上睡觉的地儿都没有。小翠把卧室的炕又收拾了一遍，幸好买了一床处理的棉被，足足有八斤重，刚好用来垫在炕上，要不这炕可是硬得很，小翠自问是睡不习惯的。 　　客厅其实有个炕，估计那个炕和外面厨房的灶台联在一起的，灶台烧火做饭时同时也会烧热客厅的炕。 　　想起穿越前电视剧里演的，东北人白天吃饭唠嗑看电视都在炕上，所以小翠准备客厅的炕就用来招呼客人或者自己做点手工什么的，再冷的时候也可以在上面吃饭，明天赶集还买个小炕桌放在上面。 　　方光辉把铁锅放在厨房灶上，把在供销社买的锅碗瓢盆都取出来后，发现厨房没碗柜，只好把这些统统放在灶上。 　　把从方家村带来的山货和干菜挂在墙上归置好，方光辉烧了锅，烧洗了一块肥腊肉把新铁锅锻一下，弄好这些后，方光辉才发现没买油盐酱醋，最重要的是米面也没有，看来今晚还是得去食堂买饭菜对付一顿。 　　“媳妇，我们今天忘记买米面和油盐酱醋了，今晚可不能在家里做饭了，我等会去食堂买点饭菜吧！”方光辉洗了手后去跟小翠汇报。 　　“真的呀，光想着买锅子，连米面居然都没有。”小翠又带你想笑，第一次当家做主没有经验啊！ 　　“你不是洗了块腊肉吗？等会我把腊肉切了和干辣子大蒜炒了，反正腊肉也不用放盐，再把中午打包的鸡汤热热，你去食堂买点米饭，我们晚上就吃这个吧。"小翠毫不客气的安排“工作”。 　　“保证完成任务！”方光辉调皮的大声答道。 　　“没个正形！”小翠笑着瞪了方光辉一眼。 　　“在媳妇面前，有啥不能说的，是不是啊？”方光辉笑眯眯的出门打饭去了。 　　小翠赶紧取厨房把腊肉切片和干辣椒大蒜炒了，又小鸡炖蘑菇热了一下，想到光吃肉太腻了，于是又取出从方家村带来的大头菜，切细丝用肥腊肉炸出来的油和干辣椒炒了一大碗，又下饭又解油腻。 　　“弟妹啊，我打了饭菜搭伙来了！”李建和方光辉一起走进厨房，方光辉的大盆里装着热腾腾的白米饭。 　　“欢迎欢迎，菜刚好炒好，就是我的手艺不咋地。”小翠把菜端到客厅的小桌子上放好，几人开始大快朵颐，李建还带了酒来，兄弟俩久不见面，自然要喝两杯。 　　小翠吃了两碗饭后就放下了碗筷，到卧室里继续整理行李衣服，留方光辉和李建两人慢慢喝。 　　“老方，怎么探亲假还没休完就回来了？”李建对方光辉突然提早回来挺好奇，毕竟三年没回老家了。 　　“哎，一言难尽啊！老李，我告诉你，咱们出任务一去几年，媳妇在家里可辛苦了，可不能委屈了她们。”方光辉开始传授经验。 　　“那还用你说！”李建喝了口酒，“我媳妇在老家可能干了，白天下地，回来还要照顾父母和两个孩子，所以我这次想把她们接到部队来，也过两天轻省的好日子。” 　　“我这次回去才长了见识，原来媳妇在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地位！为了一个红薯，我娘把小翠的脑袋都打破了，我一月寄三十块钱回去，我媳妇一分都捞不到，全被我娘拿了，小翠那日子，过得苦啊。” 方光辉开始和李建说老家的事情。 　　“我在老家还把家分了，我爹娘往后一个月给给寄十块钱！” 　　“十块钱你娘肯？” 　　“十块钱能让老两口在日子过得很好了 ！没道理我总养着兄弟是不是？我也有自己的小家，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方光辉想着不成器的方光华，还有一天懒得不成样子的方红梅，长叹一口气，“你回去把嫂子和两个闺女赶紧接到部队来，没准伯娘正对嫂子没生儿子不满意，日子难过呢！“ 　　“不会吧？”李建瞪大眼睛，“我都没嫌弃，难道我家里人还有意见？" 　　“你回去多留点心眼观察一下，农村重男轻女是经常的事情。”方光辉正色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心急了，明天我就去订票，反正你也回来了，我和团长政委说说，马上回老家探亲去。”李建是个行动派，立即决定明天就订票走人了。 　　小翠在屋里听到这两人说话，心里叹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说不准李建家里这本经更难念呢！这女人若不强悍一点，在农村真的难过日子。 　　晚上到睡觉时，方光辉看着床上打开的两床被子一头黑线，敢情回到部队连每晚让小媳妇“投怀送抱”的福利都没有了？ 第34章 赶集 　　小翠累了一天, 可没空注意方光辉的表情，她穿着自己做的棉布睡裙钻进被窝。才十月初的天气，即使在东北也算不上冷, 新棉被盖着，真是太舒服了, 小翠惬意的叹口气，进入了梦乡。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第二天一大早小翠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身边男人英俊的侧颜，下巴才冒出的青黑的胡茬，才想到自己已经嫁为人妇, 是个名不副实的小媳妇了。 　　其实家馨在穿越前也不是什么不通人事的清纯玉女, 即便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但是也有固定的男朋友。两人该做的都做了, 只不过尚未走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总觉得缺点什么。家馨穿成小翠则直接有了一个身高1米七八的帅气丈夫，既不用寻找也不需要选择，目前看来似乎运气还不错。 　　“醒啦，媳妇？”方光辉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用胳膊撑起半个身子侧身看着正神游天外的小翠, “我媳妇可真好看啊！”说完俯下头迅速在小翠的唇角亲了一口, 然后飞快跳下炕抱起衣服就三步并两步冲出来房间。 　　小翠后知后觉的摸摸唇角，她的初吻没了？如果这也算一个吻的话，这厮居然学会了偷袭？！ 　　方光辉偷了个香一天心情特别好，小翠故意板着脸没理他，他就忙前忙后的献殷勤，洗脸水只差递到了小翠的手上。小翠看他那温柔写意的小样，脾气也发不起来了, 只好故作镇静当做没这回事的样子。 　　两人吃完早饭后，小翠背起背篓和方光辉一起去五里沟镇赶集，一路上两人的回头率超高的，差不多都是在看小翠背后背着的这个背篓。 　　从家属大院里面就有家属偷偷瞄着，小翠甚至听到个别不讲究的家属在后面议论：“方营长的媳妇背的是什么啊？！”（这是想说小翠是个土包子，自己没好意思说的）。 　　“装东西的吧，我看还挺方便的！”这是打圆场的家属，起码出发点还是善意的。 　　一直走到镇上还有人把小翠当“西洋镜”看，小翠若无其事，跟着方光辉兴奋得东看西看，这边的集市卖的东西和老家的其实差不多，无非就是吃的东西用的东西。 　　两口子的当务之急是去供销社把油盐酱醋买齐了，另外小翠还买了肥皂香皂毛巾和一大罐海鸥牌洗发水，啥都要票，幸好方光辉攒的票多够小翠“挥霍”。 　　“过两天想请战友们来家里吃个饭，买些肉吧！”这是部队大院的习俗，谁的家属来了都会请关系好的战友来家里吃饭喝酒。 　　“那再买斤水果糖吧，你的战友们家里肯定有孩子，发点糖甜甜嘴。”小翠拿糖票买了一斤半水果糖。 　　供销社边的肉摊是生意兴隆，小翠估计吃饭的人多，索性买了一只猪脚，到时弄点萝卜放里面炖一大锅，也挺客气。买了两斤前腿肉，准备包饺子。请客也得因地制宜，北方请客怎么能少了饺子呢？ 　　在集市里看到有人卖米和面，小翠和方光辉索性一样买了十斤，等小翠的户口手续办好了就可以拿粮本子直接去粮店买。部队为了方便家属，让家属们全部都在服务社买粮食，不用到镇上粮店。 　　方光辉把东西放在背篓里面归置好，自己背着，问小翠：“还有什么东西要买的？” 　　“我们得找个会做家具的师傅，打两样家具，我想打个衣柜，还有炕桌，碗柜，要不家里都没地方放东西。” 　　“在集上找找，有时候会有人卖炕桌，衣柜和碗柜可以定。” 　　两人就在集上到处旋，小翠还买了三十个鸡蛋，顺便把大婶装鸡蛋的篮子一起买了，方光辉一手拿过来提着，小翠空手空脚的挺自在。 　　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放着几张小板凳，和两张小炕桌，炕桌做的挺讲究，都刷好了深红色的漆。一位老大爷拿着烟斗静静的坐在小板凳上，看得人多，问的人少。 　　“大爷这炕桌咋卖的？”小翠巴不得买现成的，看炕桌做工挺精细，就直接问价。 　　“这么一张桌子得十块钱，姑娘，你看这漆上得多好，手艺自己看。“老大爷挺自豪的推销着自己的家具。 　　十块钱也不算便宜了，“大爷，炕桌再加一张小板凳一块十元钱吧？愿意我们就付钱搬走了。”小翠也看上了那小矮凳，洗衣服烧火都用得着。 　　“好嘞，姑娘，下回有啥需要的就到附近的九里屯找我，屯里人都叫我老黄头。” 　　大爷让他们选炕桌和板凳，这个活就由方光辉做了。 　　方光辉觉得这大爷手艺还不错，对小翠点点头，两人把钱付了，就开始和大爷说定做衣柜和碗柜的价钱。因为他们自己没有木料，还得找黄大爷买木料，就让黄大爷连料和手工一起算得多少钱。 　　黄大爷喜出望外，想不到赶集还接得一单大生意，小伙子穿着军装一看就知道是附近部队上的，估计才带着媳妇来安家，所以才需要定家具。 　　三人谈好了价，小翠又定了一个洗衣服用的大木盆，一个深水的泡脚木盆，说好一起送过来，方光辉递给黄大爷二十块钱定金，黄大爷笑着推脱道：“不用付定金，你们部队上的同志我还不放心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方光辉把钱硬塞给黄大爷，“大爷，定金先收着吧，您还得帮买木料呢，送到部队上时就说找二营方光辉！” 　　两人完成任务，就直接打道回府。方光辉背着的背篓已经装了满满一背篓东西，他右手提着一个炕桌，左手提着小板凳。小翠看到方光辉这个形象感觉有点搞笑，再看看自己，手上只提着一篮鸡蛋，鸡蛋上面放了一把小葱，一捆大葱，真是悠哉悠哉！ 　　方光辉和小翠走了半个钟头就到了部队大院，一路上方光辉和小翠说说当地的风俗，或者吃的东西与老家的区别等等。两人有说有笑，有问有答，方光辉严肃的脸上也有着难得的笑意，在别人的眼里看到的是，好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两人路过军人服务社时又买了几样东西，军人服务社一般是喜欢聊天的家属们闲聊的地方。这不两口子前脚刚走，后脚在服务社碰见的几个家属就议论开了，“方营长这媳妇年纪可真小，才十八九岁吧？不过，这方营长对媳妇可真好！” 　　“可不是，自己手里提着，背上背着，满当当的，小媳妇呢，提着一篮鸡蛋我看方营长都心疼呢！一个大男人背着女人背的背篓也不怕人笑话！”这个大嫂是南方人，还知道方光辉被的是背篓。 　　“方营长这媳妇可真有福气，方营长级别高，年纪也不大，以后她跟着方营长可享福喽！” 　　…… 　　方光辉他们这个团的干部家属随军后，很大一部分都无法安排工作，像在部队营区服务社工作这样的好岗位只有几个，随军早的家属们都占了。而县城能提供的就业岗位本来就不多，而很多农村出来的家属文化程度太低，种种原因造成一大部分随军家属只能做家庭主妇。所以天气好的时候在家属大院，经常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家属们抱着孩子聊天。 　　家属大院来个“新人”不出两天，什么情况家属们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小翠刚来第二天，因为和方光辉一起去赶集，大部分家属都知道方光辉娶了个小媳妇儿，而且心疼得不得了。 　　小翠可不知道家属们怎么议论，她吃完午饭后就在屋里的炕上忙着赶制窗帘。本来想用在供销社买的处理棉布缝制，后来一想，这棉布洗干净了好好的，别人用来做衣服的布自己用来做窗帘，这不招人骂吗？ 　　她斟酌了好久，还是用家乡的靛蓝粗布缝了两副窗帘，让方光辉用铁丝挂好，在窗户边钉两颗钉子，把铁丝缠到铁钉上窗帘就挂好了。 　　有了窗帘就更像个家了，小翠惬意的在客厅的炕上伸了个懒腰，问正忙着在卧室挂窗帘的方光辉，“方光辉，你准备什么时候请客啊？请多少人？” 　　“明天吧，我后天才上班，明天还可以在家帮你帮忙。加上家属和孩子，估计有十来个人。”方光辉想想答道。 　　“那弄个猪脚炖萝卜，□□肉和土豆，老家的酸菜，下酒的花生米，再炒一个大白菜，酸辣土豆丝，主食是大米饭和饺子，可以吗？” 　　“尽够了，我媳妇可真能干！”方光辉现在是嘴比蜜甜。 　　“骗死人不偿命！”小翠小声嘀咕着，脸上却有发自内心的笑意。 第35章 送蘑菇 　　李建买到的是后天的票, 早上早操后看到小翠家炊烟袅袅，就自动来报到了。 　　“光辉，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啊!这窗帘满好看的, 还有这个炕桌，你们哪里买的, 我家也得要一个！”李建参观了一下屋子，又有了新发现。 　　“集上买的，我家还在木匠师傅那里订了个衣柜，碗柜，你看要不, 要就下班直接去九里屯找黄大爷定。”方光辉对这个老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家伙没啥好气。 　　“要, 怎么不要？反正我得后天再走, 明天中午去找黄大爷。” 　　小翠想到自家柴房里面满满的柴火, 对李建说：“李哥，你要是不嫌弃，我得空用布给你家也做两幅窗帘。” 　　“那谢谢你了，弟妹，你可比方光辉那家伙实在多了！不过我不能占你们家的便宜，买布的钱还是要给的。”李建掏出钱要给小翠。 　　“别那么见外, 李哥, 那土布不值钱！你帮我们家砍那么多柴火，我是不是得算钱给你啊？”小翠坚决不肯收钱。 　　“得了，李建，你小子怎么和大姑娘一样矫情啊！”方光辉不客气的拉着李建出了门去食堂打开水和早饭。 　　小翠烧了热水，取了两只干兔子和一些干菜放在热水泡，然后开始烧火准备炒猪脚，昨天晚上方光辉已经砍成小块了。 　　方光辉去食堂打了早饭回来, 这食堂的馒头可真够实在的，以小翠的饭量也只吃得完一个，加一碗稀饭，方光辉倒是吃三个一点没问题。 　　幸好这家伙吃得多也干得多，打起下手来一点不马虎，样样都准备得清清楚楚，连揉面剁饺子馅都十分的里手，小翠这个大师傅就省心了，只要炒菜就行。 　　“方光辉，你怎么揉面包饺子也这么在行啊？”小翠看到方光辉已经正经八百的调好饺子馅，开始擀皮了。 　　“在北方当兵怎么能不会包饺子呢？每年过年只要不回家都是在食堂包饺子。”方光辉有心在小翠面前显摆一下，果然没半个钟头他就包好了一盖帘的饺子，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两人都是实在人，菜饭的分量都是满打满算，分量十足，饺子足足包了五盖帘，还扎实闷了一大锅的米饭，猪脚和野兔子都是一大锅。 　　“弟妹，我搬桌子来了！”李建最积极，刚下班进屋把自己家的座椅板凳和碗筷都搬过来了，要不光小翠家的家什肯定不够用。 　　\"李哥，别忘记叫刘三毛和张国庆过来吃饭啊，他们可实在是辛苦了！“小翠想到李建和方光辉的警卫员，小伙子挺勤快的，得叫他们也来改善一下伙食。 　　“忘不了，那两小子和我一样脸皮厚，都是不请自来的。弟妹，你可真实在啊，还炖得猪脚，这一锅又是什么？好香！” 　　“野兔子炖土豆。”小翠还在里面放了干红辣椒，准备起锅时再放下大蒜叶子，这样看起来卖象好。 　　“光辉，你这标准真是太高了，下回我家请客怎么办啊？”李建的思维跳跃得快，小翠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家为什么要请客？ 　　”请问方营长在家吗？“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三人聊天。 　　一个穿着蓝色布衣裳的大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挽着一只盖着白布的大篮子。 　　“在呀，光辉，找你的！”小翠看方光辉和李建两人面面相觑，没搭话只好自己上了。 　　这蓝衣姑娘看了小翠一眼，脸色变得惨白，强笑着说道： “方营长，我在山上捡了些蘑菇，给我姐带了些过来，也给你带了一些。” 　　“卫珍珍同志，我们部队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所以请你不要给我送这些东西，我不会收的。”方光辉走过来，板着脸严肃的说。 　　“方营长，这不是我买的，在山上捡的，不值钱。“卫珍珍又羞又囧，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方光辉挥挥手，“那也不能收，你拿回你姐家去吧！”一副恨不得把她赶快扫地出门的样子。 　　“方营长，我，我……”卫珍珍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光辉和李建两个傻眼了，不明白卫珍珍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一时也尴尬万分。特别是方光辉，一个年轻姑娘找上门来送东西，还不知道媳妇会不会误会呢？何况今天还要请客吃饭，幸好人还没来，要不别人心里还不指定怎么想？ 　　“卫珍珍同志是吧？你说你提着个篮子在我家院子门口哭算啥啊？了解情况的人知道你是因为我家男人拒绝你的礼物，你下不了台了才哭，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我们三个人合伙欺负你了呢！幸好今天李指导员也在我家，要不我们两口子不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吗？”小翠没好气的直接怼起来。 　　“我没有，我不是……哇！”卫珍珍索性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翠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不是都说北方的女孩最爽朗大气嘛，怎么她运气这么差，一下就碰到了个小白花。 　　“卫珍珍同志，请你别蹲在我家门口哭好吗这样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小翠按下性子劝道。 　　“营长，这是咋了？”方光辉手下的张连长带着媳妇和两个儿子来了，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哭，走进了却看到是在营长家门口哭，害他两口子还以为走错门了。 　　他媳妇却认识卫珍珍，知道她是一营刘连长媳妇卫春花的妹子，“这是刘大柱的小姨子！” 　　“那麻烦你快去把刘连长媳妇叫来，带她妹子回去！方营长不肯收下她采的蘑菇，就开始在这里哭，真是……”李建赶紧安排张连长媳妇去找人。 　　“弟妹，我和光辉还有我们警卫员一块开车从师部开会回来路上，刚巧好救了这小姑娘，顺便把她送回去，就这么大点事情，然后光辉就回去探亲了，这姑娘可能是为了感谢我们，才专门来送蘑菇。” 　　李建一脑袋黑线，觉得自己也掰扯不下去了，这姑娘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给自己送蘑菇，“英雄救美”也有他的份儿好不好，怎么这姑娘就只给方光辉送礼呢？这不是越说越糊涂了嘛！ 　　方光辉脸板着，一身冷气袭人。小翠横了他一眼，这厮怎么就是个“招蜂惹蝶”的体质呢？ 　　“张连长，进屋坐吧！”小翠打起精神招呼客人。 　　“嫂子，甭客气，我等下媳妇儿。“张连长摆摆手说。 　　“阿姨这儿有糖，瞧这兄弟俩，长得多精神啊！“小翠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分给了兄弟俩，把兄弟俩乐得笑得牙不见眼。 　　卫春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到边，就听见自己那个傻妹子哭得撕心裂肺，心里不禁骂道：这是上赶着去丢人啊！早都和她说，人家方营长结婚了，她就是不信。上回还背着自己想去找方光辉，结果在门口都被哨兵拦住了，连团部的大门都没进来。今天又借着送蘑菇到家来，自己只去厨房做个饭的功夫没看住她，就跑出来惹了麻烦了。 　　“珍珍，你怎么在这就哭上了？”卫春花拉着妹妹起来，讪笑着对方光辉和小翠说，“对不住啊，方营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大姐。卫珍珍同志今天提着一篮蘑菇说要送给光辉，光辉说收蘑菇违反了纪律就不肯收，然后珍珍同志就哭了起来。我们也劝不住，所以才麻烦你过来一趟。”小翠把事情前因后果和卫春花解释了一遍。 　　最后小翠让自己尽量显得真诚，说道：“大姐，你看今天我和光辉在家里请客呢，你们留下一块吃点吧？” 　　“不了，不了，我家里已经做好饭了！”卫春花下狠劲拉着卫珍珍跌跌撞撞的回家去了。 　　“请大家进来吧，饭菜都做好了！我和光辉忙乎了好久，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小翠拉拉方光辉，示意他招呼客人，就在他们和卫春花说话的时候，过来吃饭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这是方营长家的吧，我姓刘，虚长你几岁，叫我刘姐就行。有什么要帮忙的嘛，别客气！”一位三十几岁的圆脸大姐笑眯眯的自我介绍。 　　“这是后勤处张处长家的刘嫂子，嫂子，这是我媳妇小翠，她年纪小，没见过事，以后有什么事情多带着她点。”方光辉开始带着小翠认人。 　　…… 　　小翠在客厅摆了两桌，都是一模一样的菜，喝酒的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坐一桌。 　　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李建带头敬小翠两口子，感谢他们的热情招待，拉开了男人们拼酒的序幕。 　　小翠则忙着招呼在桌的大姐们吃饭，确实都是大姐，小翠在家属中间可能是年纪最小的。 　　“小翠，你这酸菜做得可真好!是你自己的啊？\"刘嫂子尝了筷大头酸菜，觉得既爽口又回味无穷，忍不住开口问小翠。 　　“是呀，我也喜欢吃，这是我们寨上的婶子教我做的，她家有秘方，做的酸菜味道浓香，而且又爽又脆。”小翠终于发现了“知音”，恨不得两人一块 “切磋切磋。 第36章 家庭主妇的生活 　　一顿晚饭宾主尽欢, 如果没有开始卫珍珍出现的小插曲。女人和孩子这一桌先吃完，嫂子们很自觉的帮着收拾了一下，小翠又拿出瓜子花生和水果糖, 留她们喝茶聊天。 　　刘嫂子和小翠津津有味的探讨起了怎么做酸菜，还告诉她哪里的酸菜坛子最结实好用, 她就在镇上的供销社当售货员，交代小翠以后要买什么到供销社来找她。 　　“嫂子，你这个工作可真好，以后供销社有什么好东西麻烦你通个气，要不去晚了可抢不过别人。”小翠赶紧拉拉关系。 　　\"那没问题！你们小两口还没有孩子, 钱上头肯定比别人宽裕。“刘嫂子是个豪爽的人, 没说什么虚话推脱。 　　“年轻人不会过日子, 用钱大手大脚, 哪里攒得到钱？小翠啊，你得节约点，以后有孩子了花钱的地方多的是！”说话的这是一营齐营长的媳妇钱金莲，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在骂小翠还是在教她。 　　齐营长两口子差不多大，都三十五六岁, 比起方光辉二十六岁就提拔成营级干部, 齐营长就被衬托得黯淡无光了。齐营长人不错，认为方光辉自己凭本事上来的，他心服口服，反而和方光辉关系挺好。钱金莲就心里不舒服了，暗地里把方光辉视为自家男人的竞争对手，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小翠听了钱金莲的话不以为然，心里想你是那根葱, 还管得真宽？嘴上却笑着答道：“钱大姐年纪大，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可我吧，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不过光辉从来不管我，看来我以后得注意，多存点钱！” 　　钱金莲勉强笑着说了句，“养孩子可要钱了！”没有女人喜欢被人说年纪大，特别是从脸上嫩葱得能掐出水来的小翠嘴里说出来。她心里膈应得不行，刚才吃的就太饱，现在已经觉得顶着胃了。 　　其他的家属们就七嘴八舌的说起养孩子的话题来，哪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好，谁的媳妇肚子大了像怀的是男孩，自己的孩子怎么淘气……总之，说起孩子没有一个当娘的不起劲的，只有小翠听得昏昏欲睡。 　　明天还得早起出操呢，男人们酒足饭饱之后就带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回家了，留下小两口收拾残局。 　　方光辉年轻，酒量大，虽然今天喝的多，其实还是微醺状态。等客人都走了，方光辉赶紧去帮媳妇收拾东西洗碗，有人主动帮忙，小翠轻省了很多。 　　“水壶里还有热水，赶紧洗洗，一股子酒味！”小翠闻到方光辉身上浓浓的酒味，捂着鼻子嫌弃的说。 　　方光辉摸摸头，赶紧去洗漱，光牙都刷了两遍，闻闻好像没有酒味才放心，万一媳妇不肯和他睡一个炕就糟糕了。 　　小翠钻到被窝里，想着应该给田金玉和大嫂写封信，报报平安，转过头想问方光辉要信纸，看见方光辉正眼睛都不眨的望着她，眼里像有簇火苗在燃烧。 　　“家里有信纸吗？我想给金玉姐和大嫂写封信报平安。”小翠故作不见，脸却像火烧一样。 　　“有，在桌子的抽屉里面，还有信封和笔，墨水。”方光辉心不在焉的答道，还在回味昨天早上的那个轻吻。 　　“媳妇，晚上睡觉冷不？要不要烧炕，这个房间的炕是要另外烧的。”方光辉多希望小翠说她冷，这样可以毛遂自荐暖暖被窝。 　　“现在还不到要烧炕的时候，这棉被厚实，我不觉得冷啊！”小翠心想是不是喝多酒的人话就特别多啊？ 　　方光辉朝小翠靠了靠，伸出大手将小翠连被窝一起揽着，“媳妇，让我好生亲亲呗，昨天那个不算数。” 　　“方光辉，还要怎么才算数？”小翠的初吻都被你占了，还不知足？ 　　方光辉看媳妇似乎没生气，鼓起勇气翻过身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准确的含住媳妇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小嘴吮吸两口，然后赶紧放开，微喘着说，”这样才算数！“ 　　傻小子，还想和媳妇玩亲亲呢，怎么亲都不知道！ 　　小翠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亲身演示了一回什么叫做真正的亲亲，亲得自己都全身发热，头晕目眩才气喘吁吁的放开手，把方光辉推到一边，卷好自己的被窝，故作冷静状：“知道怎么样才算数了吧？” 　　方光辉终于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美妙滋味，不由得血脉偾张，只想把媳妇抱住像刚才那样再亲一回，“媳妇，再来一次！我学会了。” 　　“今天的指标已经用完了！”媳妇“冷酷无情”的话打碎了方光辉的幻想，他无奈的叹口气，开始盘算着明天的指标什么时候用。 　　不知道方光辉什么时候睡着的，小翠反正是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炕上只有自己一人，方光辉应该是出早操去了。 　　昨天晚上还有剩下的饺子没吃完，小翠奢侈的用油煎了一大盘煎饺，另外一个锅里用剩饭煮的稀饭也差不多了。 　　方光辉推开自家的院门，就闻到了煎饺的香味，“媳妇，做什么好吃的？” 　　他下操了远远的看见自家的炊烟，就知道媳妇可能在做早饭，也就没去食堂买饭。 　　“煎饺和稀饭，还有酸菜。快去洗洗，有热水。“小翠把桌子搬到灶房屋，就在里面吃早饭。 　　方光辉三下五除二的吃完早饭，和小翠交代了几句，说自己今天可能不会回来吃中饭，休那么久的假，才上班事情太多。再加上李建今天早上就走了，走之前把自家的钥匙给了方光辉，等黄大爷把家具做好了直接送进他家。 　　小翠正式开启了她家庭主妇的生活模式。吃完饭，洗碗，打扫厨房卫生。洗好衣服正在院子的晾衣绳上晒衣服时，听到有人在外敲门：”方营长家的在吗？“好像是卫春花的声音。 　　“请进！”方光辉刚才出门应该没有关门，小翠就直接喊她进来。 　　“是卫嫂子啊，你屋里坐，我把这两件衣服晒完！“小翠看到推门进来的果然是卫春花。 　　卫春花个头挺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未语先笑，看样子就让人心生好感。“我就不进屋了，主要是来和你说一声，我刚才已经把我妹子送回家去了，不会再来打扰你和方营长。” 　　“嫂子叫我小翠吧！没关系的，嫂子，卫珍珍同志也是一片好心，碰到我家光辉这样油盐不进的，才被气哭了。“卫珍珍毕竟是未婚的大姑娘，小翠不想说得太过分。 　　“小翠，我家小妹从小身体不好，父母就格外惯着，养成了一些坏脾气。对不住，给你和方营长添麻烦了。” 　　卫春花是个直人，听到小翠说话这么客气，没有一句难听指责的话，心里更过意不去，又开始道歉。 　　“嫂子，别那么客气！你家里是这附近的吗？”小翠晒好衣服，请卫春花进屋坐下，拿出瓜子花生和糖请她吃。 　　“我就是九里屯的。”卫春花拘束的斜坐在炕上，看炕桌上放着针线剪刀，炕上有快靛蓝色的土布，赞到：“小翠，这颜色可真鲜亮，花也和别处不同。” 　　“九里屯啊，我还在九里屯黄大爷家定做衣柜和碗柜呢！”想不到卫春花家就是九里屯的。 　　“这是我老家那边人纺的土布然后染的，我赶集时买的。“小翠拿给卫春花看。 　　“这布织得可真细致。“卫春花把布递给小翠，”难怪我回娘家听到屯里人说黄大爷接到大生意了。黄大爷做的家具你不用担心，我的嫁妆都是黄大爷打的。“ 　　两人扯了几句闲话卫春花就回去洗衣服去了，得知小翠对上山捡蘑菇挺有兴趣，卫春花还说下回邀她一块去九里屯玩。 　　人家男人年纪轻轻的就是营长，卫春花虽然不想刻意讨好，但也不想因为妹妹的关系让两家人见面就尴尬，毕竟住在一个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卫春花听说两人去赶集，方营长什么都舍不得让小翠拿（吃瓜群众传话经过了自己的加工）。这个小翠命可真好，嫁了这么一个有出息又心疼媳妇的的男人，还长得俊，要不自己妹子怎么厚着脸皮来找人呢，看到他媳妇这回应该死心了吧？不死心也没办法，人家有媳妇也不喜欢你，娘家已经在物色人家准备给妹子定亲了。 　　这女人啊，都看命，谁叫你赶不上人家命好呢？ 　　小翠把信写好后，就开始帮李建家缝窗帘，中午吃了点稀饭和剩菜，准备晚上再好好做饭。 　　前世的家馨还经常做点手工什么的，缝窗帘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等方光辉下班回来时，才发现自己媳妇把窗帘当被子盖，在炕上睡得正香。 　　方光辉屏住呼吸，在媳妇额头亲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带好门，去厨房做晚饭。 　　晚饭方光辉揉了一团面，擀了面条，把昨晚剩的猪脚热了一遍，里面放了大白菜叶子，用小翠从老家带来的干辣椒末调了一碗油辣子。 　　方光辉舀一瓢猪脚肉和汤浇在面条上头，在舀一调羹的油辣子放在雪白的面条上，还不忘记夹几片翠绿的大白菜叶子放进碗里，“媳妇，吃面喽，尝尝我的手艺！” 　　方光辉轻轻的摇醒小翠，把面条放在炕桌上，“快吃吧！” 　　小翠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既然有人伺候，她就不客气了，端起碗吃了起来。别说，方光辉还真有两下子，面条十分劲道，小翠把一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这日子真好啊，终于不用担心饿肚子，陈家馨，你总算解决了温饱问题，下一步应该是存钱奔小康！只是现在应该怎样做才能“安全”的赚钱呢？可不能为了赚钱戴上“投机倒把”的帽子呀，于是小翠苦思赚钱大计…… 第37章 李建要回来了 　　方光辉吃完饭专门到浴室去洗了澡, 自己把衣服洗了，还替小翠提了两桶热水回来，小翠就着热水简单的洗了个澡, 就钻进被窝里面继续思考她的赚钱大计。 　　“媳妇，今天的指标还没用呢！”方光辉上了床, 顺手就把小翠和被窝一起拥在怀里，他心里热乎着呢，没盖被子也不觉得冷。 　　“什么指标？”小翠一下没反应过来方光辉口中说的指标是怎么回事，昨天纯粹是忽悠他的。 　　方光辉直接以行动回答了她“什么是指标”，小翠被亲的脸红耳热, 迷迷糊糊的想：这家伙学得可真快啊, 男人是不是在这方面都可以无师自通啊？ 　　“媳妇, 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方光辉喘着粗气放开小翠, 心里的火都快压抑不住。指标算是完成了，可是他更难受。 　　“生孩子？”小翠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得方光辉真想再抱着她亲个够。 　　事实上方光辉也是这么做的，小翠没有推拒，还勾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 准备一切顺其自然。 　　方光辉看媳妇主动勾住自己的脖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这天晚上就水到渠成，做了真正的夫妻。 　　卧室内春光无限好，小翠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睡前还在想，这厮体力好，太能折腾了, 自己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方光辉听到起床号响，轻手轻脚的起床穿好衣服，看着还在熟睡的媳妇，心里还是有些后悔昨晚有些没控制住自己。他俯身替小翠掖好被子，亲亲她嫩葱的脸蛋，神清气爽的出早操去了。 　　这一觉小翠直睡到肚子“咕咕”的抗议才醒，全身酸痛，尤其那里更甚，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自己还敢主动点火，这下自讨苦吃了吧？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小翠暗骂自己，忍痛下床拖着双腿去厕所解决了三急，然后慢慢挪到厨房去。她看着院子里晒的床单，还有晾衣绳上晒得自己昨晚换下的衣服，心想幸好这家伙还算知道心疼人，事后不仅替她清洗身子，还换了床单。 　　走进厨房，小翠看到灶上热着稀饭和肉包子，还有两个白水煮蛋。她吃饱喝足后，又上床躺着去了，实在是身上不舒服，哎，一晌贪欢的后果。 　　方光辉中午挤时间回来给媳妇送饭，看见媳妇还在炕上躺着，“媳妇，不要紧吧？要不我带你去卫生队看看\"他有些担心的问，也顾不得丢脸了。 　　“去卫生队干啥啊？我休息休息就行了，下回再这样没完没了的直接踹你下床！”小翠又好笑又尴尬，亏他说的出口，昨晚求他停下他不听，现在知道着急了！ 　　“媳妇，都是我的错。你别下床，我喂你！”方光辉打开饭盒当真要喂小翠。 　　“我才吃早饭，吃不下，等晚上你下班回来做饭就行了。”小翠翻了个白眼。 　　小翠和方光辉这小两口自从在一起后，感情迅速升温。这段时间都是夜夜甜蜜，别说方光辉了，小翠自己也是沉浸在温柔乡里面不可自拔，这铁汉柔情起来她也招架不住啊，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天气渐渐的冷了，方光辉用发的煤票买了一些煤回来，准备冬天用来烧卧室的炕。卧室的炕灶也在厨房，而且还连着一道火墙，一烧起来整个卧室都温暖如春，小翠特别喜欢。 　　不过为了节约用煤，小翠白天都是呆在客厅的，厨房用火客厅的炕和火墙自然就热了，也可以少用点煤。听方光辉说，其实家属大院里舍得用煤的不过才有几家人，烧柴多划算，因为在山上砍柴不用花钱啊！方光辉买煤烧炕又一次证明了他确实“惯着小媳妇”，惹得一些家属当成闲话酸溜溜的议论了好久。 　　“明天李建和嫂子就要到了，这小子在平城转车时还专门给我发了封电报。”方光辉下班进屋解开外衣的风纪扣，脱掉军帽挂好，笑着转过头对坐在炕上认打毛衣的媳妇说。热腾的饭菜已经放在炕桌上了。 　　“有媳妇在家真好！”方光辉走到小翠身边俯下身抱着媳妇来了个深吻，把媳妇亲得小脸红得像苹果才满意的放开。 　　“方光辉，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这大白天的在客厅也敢这样，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不嫌丢人啊！”小翠翘着小嘴，教训正得意洋洋的男人。 　　“我亲我媳妇丢啥人啊？再说我看你也乐在其中。”方光辉偷笑着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在小翠碗里。 　　被揭了老底的小翠又羞又囧，从炕上走到方光辉身边用手在方光辉腰间掐了一把，”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不敢了，媳妇，我错了！媳妇乐在其中心里有数就行，千万不能说出来！”方光辉放下碗筷大笑着说道。 　　”别过去了，我们排排坐。“方光辉把小翠的碗筷拿过来递给小翠，”多吃点肉，明天赶集买只鸡回来，晚上我给你炖。再多买点鸡蛋，去供销社买些红糖，家里的抽屉里面应该有糖票，听刘嫂子说红糖煮鸡蛋最补血，你每天早上煮一碗吃。“说完往小翠碗里又夹了两块排骨，自己则专门夹碗里的土豆。 　　自从方光辉知道小翠以前在老家太劳累，小日子都是十八岁才来的以后，特别注意要她加强营养，还专门找到刘嫂子请教，刘嫂子当做笑话学给小翠听，小翠心里暖暖的， 　　特别感动。 　　“你也吃，别光吃土豆！”小翠从碗里夹了块排骨放到方光辉的碗里。 　　“吃完饭我们到对面装窗帘去，再把他们家的炕烧烧，去去潮气。”方光辉提议。 　　“好啊，明天我早点去赶集，买点好菜，给李哥和嫂子接风洗尘。”小翠想到自己来的时候，李建安排得样样周到，这回他的家属带着孩子过来了，自己肯定也得表表心意。 　　小两口吃完晚饭如何到李建家挂窗帘和烧炕不提，忙完了回到自己家，小翠洗洗就上炕准备睡觉。在方光辉的怀中找到合适的位置后，小翠舒服的叹口气，有人形暖炉最舒服，还可以陪聊，唯一的缺陷就是这暖炉也是有要求的。 　　“媳妇，来……”这不，暖炉开始提要求了。 　　“明天要早起来，乖乖睡觉吧！”小翠飞快的再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趴在他怀里做睡着状。 　　“我保证……”方光辉不甘心自己的福利没有了，妄图甜言蜜语打动小媳妇的心，可惜机灵的小媳妇已经识破了他的企图。 　　“你在炕上的保证没一句话能当真，打住！哼，男人在狸追床上的话靠的住，母猪都会上树！”小翠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方光辉的“保证”。 　　方光辉无奈的摸摸鼻子，媳妇可真聪明，骂起人来还一套套的。 　　第二天，小翠吃完早饭就背着背篓去赶集了，小翠外面穿着格子外套，里面穿着红色的高领毛衣，毛衣里面还穿着纯棉的秋衣秋裤，在老家10月底哪里需要穿这么多的衣服。据方光辉说，今年这天还算是冷得晚的，小翠想要是冷的早不得穿棉袄了？走出部队大院的门，看见几个家属准备去赶集，其中小翠比较熟悉的就是卫春花。 　　“小翠，去赶集啊？”卫春花主动笑着打招呼。 　　“是呀，嫂子们去赶集呢？一块搭个伴！”小翠也笑着和几个家属打招呼。 　　一行人说说闲话感觉路走得很快，小翠好像只听到她们议论了家属院几个城里的家属一回就已经到五里沟镇了。到了镇上，要买的东西不同，自然就散开来各忙各的。 　　小翠走到供销社买了红糖和酱油，本来想买点糕点和水果糖，给李建的孩子吃，结果一看那糕点，卖相不好，估计也不好吃，还要排队抢着买，索性就只买了不要排队的水果糖。 　　出了供销社，到了集上，小翠看到有人在卖猪肉，不要肉票，就是贵点，现在天气冷，猪肉也能放，小翠毫不客气的买了两斤前腿，准备回去包饺子，又看筒子骨没人要，花了一毛钱买了七八根，这个冬天用来和萝卜炖汤真是无上的美味。 　　“大妹子，我这里还有两斤牛肉，你要不？咱们队上的牛摔死了，家里分得点肉，没舍得吃。”卖肉的大叔问小翠，这年头农民要挣点钱不容易，家里要办点事手边没有现钱，只有赶集卖家里分得的东西。 　　小翠自己从农村出来的，自然特别理解农村人，想反正自己家里也要买肉，索性把大叔卖的两斤牛肉也买了，等会买把芹菜切大半斤牛肉炒还能多个菜呢！ 　　小翠又买了只鸡和三十个鸡蛋，想到还得回家去准备饭菜，就背着背篓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回到家，小翠赶紧烧水杀鸡退鸡毛，又用另一口锅子把筒子骨焯水后，放清水把骨头炖上，准备弄个筒子骨炖萝卜。 　　小翠把鸡收拾好剁成块，焯水后，用油先炒香，才放两片姜和水炖上，当然蘑菇可不能少，东北最出名的不是小鸡炖蘑菇嘛！ 　　等锅子里鸡肉飘香，小翠已经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包好了四盖帘的饺子后，才听到外面传来吉普车的喇叭声。小翠估计是李建他们到了，就洗了洗手，准备出去和李建一家打个招呼。 第38章 重男轻女 　　小翠打开院门, 看到警务员刘三毛正从车里大包小包的搬东西，方光辉和李建手里也没空着。 　　“李哥，你探亲回来了, 嫂子和孩子呢？家里饭菜都做好了，你们放好东西赶紧过来！\"小翠满脸笑容的对李建说。 　　“弟妹, 谢谢啦，放好东西就过来！”李建大声答道。 　　这时小翠看见吉普车上下来一个剪齐肩短发的中年妇女，眉清目秀的很是耐看，就是特别瘦，感觉风大点都会被吹倒。 　　她对着小翠一笑, 从车上抱下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接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跟着从车上下来, 这应该是李建的爱人和孩子。母女三人的最大特点就是非常的瘦, 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方光辉把东西放进李建家后，赶紧回来给媳妇帮忙。 　　“你继续包饺子吧，锅里水开了就把饺子放进去煮，我再炒个牛肉。”小翠低头飞快的在砧板上切着牛肉片，吩咐方光辉。 　　等李建一家四口过来时，小翠和方光辉已经把热腾腾的饭菜和饺子放在桌上, 就只等他们一家四口了。 　　“辛苦弟妹, 不仅给我家做了漂亮的窗帘，还忙乎半天准备了这么一大桌饭菜！”李建看着这么多的饭菜，很是感动，“这是我爱人黄秀莲，两个孩子大的叫李慧，小的叫李丽，小慧, 快叫阿姨！” 　　“秀莲嫂子，我叫小翠！“小翠笑着和李建的爱人自我介绍，又拉着两个孩子，抓了一把水果糖放在她们衣服口袋里面。 　　两个孩子都很腼腆，老大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小翠，喊了一声“阿姨”，声音只比蚊子大一点，老二则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不肯做声。 　　“小翠，俩孩子都没见过世面，胆子太小！”黄秀莲红着脸打了圆场。 　　“嫂子，不用客气，李哥和我家光辉是兄弟也是搭档，都是一家人。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不敢做声也是很正常的，就像我，虽然比你早随军一个月，但是现在很多家属我都还不认识，没说过话呢！” 　　天气冷，炕也挺大，两家人就坐在炕上吃饭。两个孩子脱鞋上炕时，小翠发现两个孩子的袜子应该都是新买的，看来李建对她们还挺心疼的。 　　李慧埋头吃饭，连放在面前的菜都不夹，小翠估计是在老家养成的“习惯\"，只好不停的用公筷给她夹菜，顺带招呼黄秀莲吃菜。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吃饺子，好奇得不得了，连小丽都吃了大半碗饺子才打着饱嗝放下碗筷。 　　“妹子，你手可真巧，做的饺子真好吃。”黄秀莲看两个孩子都吃了不少饺子，担心小翠笑话，有些尴尬。 　　“秀莲嫂子，我和你一样都是南方人，饺子都是才学着乱包的，两个孩子喜欢吃就多吃点。我包得多，反正天冷能放，哪天不想做饭就煮一锅当饭吃。”。 　　过了一阵，小翠看方光辉和李建两人喝酒一下子还下不了桌，今天下厨自己也弄得一头油烟，就想去浴室洗澡，于是对黄秀莲说：“秀莲嫂子，我要去浴室洗澡洗头，你们一块去吗？热水可大了，洗起澡特别舒服！“ 　　“弟妹，带你嫂子娘仨一块去吧，坐几天火车也够累人的，洗个澡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李建听到小翠说要去浴室，在旁边插了句嘴。 　　小翠带着黄秀莲娘仨去浴室洗澡洗头不提，这边李建见小翠前脚出门，后脚就和方光辉吐槽：“老方，多亏你提醒我，要不我还没注意到，我爹娘重男轻女的很。你看我那俩丫头饿的面黄肌瘦的，估计在屋里从没吃饱过。我娘还振振有词，丫头片子吃那么多干嘛？” 　　李建喝口闷酒，“我兄弟家两个儿子吃的膘肥体壮，合着我在外面吃苦受累拼命干，就是帮我兄弟养儿子，偏偏我爹娘还认为是应该的！这回我说带她们娘仨随军后，我娘还不准我们带两丫头来，说要把我俩侄儿带着沾沾喜气，好生儿子！” 　　“小慧今年都8岁了，还没上学，我要把她们留在家里以后不还得变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我才和我爹娘大吵一架，告诉他们这辈子就算没儿子我也认了，但是我的女儿一定得带着！另外我以前每个月寄钱不是给兄弟养儿子的。那钱也不少了，总不能让我闺女老饿肚子吧！以后我每个月只给父母寄十块钱养老，至于他们要怎么花，随便！我眼不见心不烦！“ 　　“我媳妇因为没生儿子，在我家也不受待见，嫁给我时多漂亮爽利一个人啊，在我家里吃得最少做的最多，还经常被我老娘指着鼻子骂，连我弟媳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他们怎么都没想想，他们住的大瓦房都是谁挣钱修的啊？”李建想起妻儿在老家吃得苦，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方光辉拍了拍李建的肩膀，“孩子还小，接过来好好养着还来得及。咱们一年回不了一趟家，对不住媳妇和孩子啊！父母应该孝顺，但他们做错了的地方也不能纵容！” 　　“我想了，咱家起了新房，兄弟也娶了媳妇，父母生病和养老我也不推脱，至于其他的我是没本事管了。还想让我把俩侄儿都带到部队来，我有病啊，亲生的不养，去养侄儿？“李建想起探亲回到老家，父母为了让他带两个侄儿进城吃商品粮，闹腾得一家鸡飞狗跳，忍不住皱起眉头。 　　“少喝点吧！等会酒散了，我也去浴室洗个澡，浑身酒气难闻。”方光辉劝道。 　　“你小子是怕媳妇嫌你臭不要你上炕吧？你也有今天！”李建挤眉弄眼的调侃起方光辉。 　　“你还不是一样，当心嫂子不待见你！”方光辉老脸一红，幸好他皮肤够黑，红脸也看不出来。 　　“我们老夫老妻了，哪里像你们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 　　两人开着玩笑把桌上的碗盘收拾好，方光辉把碗洗干净，李建则负责打扫卫生。 　　“你们卧室可能也得烧炕才行，要不我怕俩娃不禁冷。我买得有煤，用煤禁烧，你先用铲子从我这边铲些煤过去烧吧！”方光辉想起两个孩子瘦弱得很，担心适应不了北方的天气。 　　李建爽快的答应一句，就铲了煤回家烧炕去，免得媳妇和俩闺女回来觉得屋里冷得很。 　　小翠带着黄秀莲娘仨进了澡堂，今天女浴室的人特别少，大约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 　　“这热水哗哗的放，真跟不要钱的一样！”黄秀莲大声感慨到，怪不得婆婆撒泼上吊也要逼自己男人把俩个侄儿带来，这部队也比老家好得多 。她正帮着小女儿洗澡洗头，小翠则负责帮老大小慧洗。 　　“部队一家一个月只发二十张票，不够就得自己去后勤买。五分钱一张，挺便宜的。 “小翠看到李慧衣服一脱，瘦得看得见骨头，心里忍不住叹气，怕黄秀莲不好意思，话到嘴边又咽下。 　　小翠洗完澡后，用干毛巾包住头发，顺手就着热水洗起衣服来。李慧估计在家里也常做家务，看见小翠洗衣服，也赶紧就着热水洗起衣服。小翠把带来的肥皂递给李慧，刚才小翠给她洗头洗澡，现在李慧和小翠比较熟悉了，也敢小声说：“谢谢姨！” 　　“乖，不用谢！”小翠几手把自己衣服洗完，就帮着李慧洗衣服。 　　黄秀莲也是好久没洗一个舒畅的澡了，时间花得比较长，等她洗完，小翠和李慧把衣服都给洗完了，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小翠笑嘻嘻的说，“没啥不好意思的，嫂子，我第一回 到这澡堂子洗澡足足洗了一个钟头，老方还以为我洗晕过去了。” 　　黄秀莲忍不住“噗呲”一笑，“方营长可真疼你！” 　　小翠笑着说，“李哥也不差！”然后笑着把李建跟着自己去商店买东西的事当笑话说了一遍。 　　黄秀莲听了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他就喜欢瞎凑热闹！” 　　天冷，小翠带着黄秀莲母女三人出了浴室快步走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李建守在门口叫黄秀莲母女三人赶紧进屋里，炕都烧好了，别冷感冒。 　　“秀莲嫂子，我说的没错吧？”小翠朝黄秀莲挤挤眼，提着铁桶进了屋，衣服都没晒，直接上了卧室的炕，躺在炕上，把头发放垂在炕外，借着屋里的热气等头发自然干。 　　方光辉洗澡回来看着媳妇的造型，忍不住笑了，“媳妇，你是在烘头发呢？这个星期天我再去买点煤，这煤烧的炕温度稳定。“ 　　小翠已经昏昏欲睡，听到方光辉的话倒是清醒过来，“好，这里还真是冷啊！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 　　“小慧和小丽好瘦，你和李建说说，得买点好吃的让她们娘三好好补补。”小翠突然想到李慧瘦得皮包骨，想让方光辉劝李建。 　　方光辉找来干毛巾给媳妇绞头发，担心小媳妇着凉。他把李建刚才说的事情跟媳妇学了一遍，最后说道，“李建还是很心疼她们的，要不是李建坚持，估计两丫头都不能随军了！” 　　“这么重男轻女？各地农村都差不多啊，我娘家还不是一样，好像养女儿就是为了给儿子挣钱娶媳妇的！“小翠气得从炕上坐起来。 　　“方光辉，如果我生了个女儿你不会嫌弃吧？你如果敢嫌弃，我就带着孩子跟你离……” 　　她的话没说完，就直接被方光辉堵着嘴“教训”了一顿，“儿子闺女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样心疼！不准再说什么离婚的话，你都是我媳妇了，还想往哪里去？” 　　方光辉抱着乖乖的靠在怀里的小媳妇，打翻了醋坛子。 　　“我是打个比方嘛！好哥哥，我错了，要不咱家明天早上吃饺子没醋了！”小翠娇娇的笑着，用手轻抚他下巴的胡茬。 　　“还敢笑话我，今天晚上非得好好收拾你！”方光辉把小翠放在炕上，“恶狠狠”的凶她。 　　小翠一骨碌的从炕上爬起来，准备跑路，”方光辉，我去晒衣服！“可惜动作没有某人快，一晚上都没下得了炕去晒衣服。 第39章 卖花生糖 　　早上睡到半日才起来的小翠, 看都桶里的衣服晒好了，厨房锅里还热的有肉包子、稀饭和炒好的大头菜丝。客厅的炕和卧室的炕都是热的，应该是方光辉上班前又往里面添煤了。客厅和卧室共用的一堵墙是火墙, 卧室的炕一烧，外面寒风凛冽, 屋里温暖如春。 　　小翠突然想到可以赶集去买几个花盆，把花盆装上土放在屋里种上大蒜和葱，也不能浪费这暖气不是？ 　　小翠吃了早中饭后，把给方光辉织的毛衣拿出来收了个尾，然后得意洋洋的把毛衣拿起来看了又看, 松紧合适, 针脚匀称, 完美！简直可以拿出去卖了！手艺还是没有荒废啊, 幸好穿越前的家馨喜欢摆弄手工活，穿越过来好歹有一样能拿的出手的技能。 　　晚上送给方光辉，他一定欢喜得很，方光辉也是个不怕冷的，现在也只在衬衣上加了一件绒衣，外面再套军装外套, 大手还什么时候都是热和的。小翠都打算穿棉袄了, 可惜她新买的呢子大衣都还没有机会穿呢！ 　　“小翠，小翠！”正在厨房取干笋出来用热水泡发的小翠听到门外黄秀莲在敲门，典型的川省口音，小翠一听就知道是她。 　　“秀莲嫂子，快进屋坐！”黄秀莲带着两个孩子手里还拿了个包袱跟着小翠进了屋，一进屋黄秀莲就羡慕的说：“你这屋里面好热和啊！” 　　“我今天起晚了，光辉出门时把卧室的炕里面又添上了煤, 所以家里才这么热和。”小翠解释道，感觉有点欲盖弥彰。 　　“哦-”黄秀莲促狭的拖长了声音，把小翠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转移注意力，从抽屉里面取出水果糖，给两个孩子吃。 　　“我从老家带了些东西来，拿几样给你，尝个鲜！”黄秀莲把包袱放在炕桌上打开，原来是一瓶豆瓣酱还有一油纸包的豆豉，还有一个熏好的腊兔子。 　　“嫂子，谢谢你啦，我很喜欢吃豆豉，豆瓣酱炒菜也很好！腊兔子更是稀罕货！”小翠没有推辞，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收下，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两家都是通家之好，如果不收，搞不好黄秀莲还以为自己看不起她。 　　“小翠，你这是给方营长织的毛衣啊？手可真巧！”黄秀莲看见炕上的毛衣，没有动手翻，只是看着。 　　小翠看黄秀莲这样没有仗着人熟就乱翻东西，就把毛衣拿过来递给她看。 　　“我家光辉一件毛衣也没有，我才紧赶慢赶给他织了一件。” 　　“你织得真好，小翠，我也买了毛线想给娃他爸织件毛衣，就是不太会织，你能教我吗？”黄秀莲爱不释手的拿着手上的毛衣看了又看。 　　“没问题，嫂子，你白天没事可以带孩子到我家来织毛衣，咱俩还可以搭个伴，热闹些。”小翠热情的邀请黄秀莲。 　　“真的？那嫂子就不客气了！” 　　“当初李建选住在我家对门就是为了方便我们来往，他俩好的只差穿一条裤子了。嫂子也别和我见外，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直说呗，咱们都是农村出来的，互相帮助！” 　　“嗯！谢谢你，小翠妹子！”黄秀莲红了烟圈，拖着两个孩子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尽管丈夫百般体贴，实际上她心里还是很七上八上的，没个底。 　　小翠装做没看见，从自己卧室的衣柜里面取出一个靛蓝土布做的布袋，把一段方光辉买的墨绿灯芯绒布放在里面，递给黄秀莲。 　　“嫂子，送你个口袋装毛线，里面有段灯芯绒布给小慧做件衣服，就当阿姨送小慧的见面礼，至于小丽嘛，阿姨给你织件毛衣好不？就是还得等几天，阿姨还没开张织呢！”小翠摸了摸小丽头顶细软稀疏的头发。 　　“小翠，这布嫂子可不能收！”黄秀莲急红了脸，忙把布取出来还给小翠。 　　”嫂子，这是我当姨的给孩子的见面礼，你真要推辞，那就是真把我当外人！李哥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毫不客气的收下，不信等他下班你问他！”小翠把布装回袋里，笑嘻嘻的对黄秀莲说。 　　黄秀莲只好红着脸收下，对两个孩子说，“还不快谢谢小翠阿姨！” 　　“谢谢姨！”小慧腼腆的笑着对小翠说。 　　小丽则奶声奶气似懂非懂的跟着姐姐说：”谢谢姨！“爱得小翠忍不住抱着她香了一口，”跟阿姨来做女儿吧，阿姨天天给你买糖吃！“ 　　“好！”小丽大声回答，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小翠。 　　“哈哈哈哈！”两个大人都被萌娃小丽惹笑了。 　　“我倒是想，就怕你娘舍不得！”小翠捏了捏小丽的小脸，“不过阿姨一样给你们买糖吃！” 　　听到有糖吃小丽咧嘴笑了起来，从口袋里取出一颗水果糖看着黄秀莲。 　　“乖，快吃吧！”黄秀莲爱怜的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叹口气对小翠说道，“小翠，嫂子也不瞒你，以前李建寄点什么好的回家都到不了我们手里，公婆要不拿着送人，要不就给小叔的两个儿子吃了，说什么丫头片子不配！小丽不懂事，经常吵着要糖吃，没少挨她奶奶打！” 　　李建家里的事情小翠昨晚已经听方光辉说了，就劝道：“现在你们娘仨总算脱离苦海，嫂子，咱们向前看，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多买点肉啊，鸡蛋什么的给孩子吃，没多久就会补回来的！” 　　“是的，孩子他爸爸也是这么说的！”黄秀莲想起李建抿着嘴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黄秀莲才带着孩子回家，还约好后天一起去集上买东西。 　　晚上方光辉收到爱心牌毛衣喜不自胜，赶紧穿上舍不得脱下来，第二天上班就忍不住和李建显摆。 　　“嘚瑟吧，你嫂子昨天在你家就看到毛衣了，还说得好好向小翠学习织毛衣呢！”李建对着方光辉翻了个大白眼。 　　方光辉不顾李建的白眼，一天都心情愉快的哼着歌，弄得李建下班回家就催黄秀莲赶紧给自己织毛衣。黄秀莲忍不住偷笑，以她对自家男人的了解，不用猜就知道李建是看到方营长穿的毛衣眼热了！ 　　赶集时黄秀莲当做笑话学给小翠听，小翠忍不住大笑，想不到方光辉和李建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在集上，小翠看到有人卖自己做的麦芽糖，小翠忍不住买了几斤，又买了一些剥好的花生仁，准备回家去做花生糖。 　　供销社的糖那么贵，又不好吃，还很多人排着队买，自己做点花生糖来卖应该能有销路吧？小翠决定尝试一下，实在卖不掉自己家拿来吃呗，李建家也还有两个喜欢吃糖的娃呢！ 　　小翠又买了些村里人卖的松子，榛子，没事时当零嘴吃也不错。肉和筒子骨小翠肯定是要买的，这回她看到有人卖猪肚子，还买了一个猪肚，准备回去炒酸辣肚条，想到就口水直流啊！ 　　黄秀莲买了肉和鸡蛋，还去供销社买了些针头线脑，都是屋里急需用的东西。 　　大白菜和萝卜，土豆这些北方冬季常吃的菜，小翠和黄秀莲就不买了。因为李建和方光辉准备礼拜天去附近的农村跟老乡买几箩筐放在柴房，这里的冬天很长，需要储存一些蔬菜。 　　回到家，小翠就迫不及待的试着做起了花生糖。她做的是简易版的花生糖，先将花生米放在铁锅里面小火炒热至有香味，花生本来都是可以榨油的，所以小翠在铁锅里面就不放油了。 　　花生米炒香后放在簸箕里面把外面的红衣簸去，这样花生糖的卖相好些。然后又把簸箕里的花生仁放回铁锅里面加热，然后取了一坨麦芽糖放在花生上面，轻轻用锅铲翻动，在麦芽糖被加热融化的过程中将花生米不停的盖在麦芽糖上面，用锅铲按压。 　　等到麦芽糖全部融化成透明的糖稀，小翠用锅铲反复的搅拌花生仁和糖稀直至均匀融合，然后找到家里常用的两个铝饭盒和大搪瓷缸子，往里面抹了层油，趁糖稀还热将花生糖盛入饭盒和搪瓷缸子里面定型。 　　过了一会，小翠在砧板上铺上油纸，倒出花生糖，趁热切成小块，等糖块凉透了就成了又脆又甜的花生糖。小翠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试了试，挺香的，还是很成功的。 　　试验小翠自己留了一些放在家里吃，送了一饭盒给李建家，小丽高兴得直拍手，说姨做的糖真好吃！ 　　到赶集的前一天，小翠把家里买的麦芽糖和花生米全部做成了花生糖，用面粉熬了点糊糊，把油纸裁成一张张的，折成口袋用糊糊粘好，里面放入大约十二块花生糖，再用红色毛线把油纸口袋扎好。 　　小翠背着一个簸箕放在背篓上面去赶集，黄秀莲不免有些奇怪，当得知小翠要去卖花生糖，黄秀莲吱唔了半天才问道，“小翠，你不怕别人笑话啊“ 　　“嫂子，有什么可笑的啊？我又没偷又没抢!”小翠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农民可以赶集卖东西买东西，自己也应该可以啊！ 　　到了五里沟镇，小翠先去供销社找后勤处张处长的爱人刘嫂子借了柜台的称，把二十袋的花生糖都称了一下，都差不多是一斤出头。 　　刘嫂子得知小翠是要去卖花生糖，也吃了一惊。部队那么多军属，很多都是农村出身，条件并不好，也没见哪个会想着出去做生意的。再说方光辉年纪轻轻已经是营级干部，工资不少，小两口又没有孩子，经济上应该不至于紧张。 　　在刘嫂子惊愕的眼神中，小翠背着背篓到集上找了个位置，把花生糖放在簸箕上，又取出一个饭盒，里面放着几块花生糖，上面插着牙签，开始大声吆喝：“卖花生糖咧！免费品尝，尝过再买啊！” 　　免费品尝肯定有人来试，第一个品尝的人虽然没买，但还是挺厚道的和旁边不好意思品尝的人宣传，这花生糖又香又甜，挺实在。 　　终于有人花六角钱买了一袋，小翠包装得别具一格，比供销社的糖都讲究，那人再三问小翠有没有一斤，小翠笑眯眯的说道：“我每袋糖都在供销社的称上称过，都超过了一斤，你们不信就用称试试吧！” 　　当即有人就提供了一把小称让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试称，“足有一斤一两，快一斤二两了！”买了糖的人无话可说，走之前还不忘记拿起牙签插好的花生糖，放进自己的荷包。 　　有了第一个开张买糖的人，后面剩下的糖就不愁卖不掉了，没多久小翠做的花生糖就全部卖光。黄秀莲一直跟在小翠旁边，看着小翠旁若无人的大声吆喝，看着小翠没多大会功夫就把糖卖掉换回了十二块钱，心里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又去卖麦芽糖的摊子，把麦芽糖都买了，还买了一口袋的带壳花生，准备自己回去剥花生米。小翠算了下账，除去所有成本，自己大概赚了八块钱。 　　小翠美滋滋的和黄秀莲背着东西回了家属院，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部队家属大院的“名人”。 　　部队家属大院今天有不少人去五里沟镇赶集，大部分的家属都看到小翠在集上卖花生糖，对于她做花生糖去集上卖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家属大院，各人褒贬不一。 　　有的人说小翠丢了部队家属大院的脸，说白了就是“要钱不要脸”；有的人说小翠自己做糖卖，没偷没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的人则说小翠是在“投机倒把”，这基本上是犯了红眼病的人说的…… 　　不过“投机倒把”这话刚好被下班回来的刘嫂子路过听到，当即驳斥：“她自己做的算什么投机倒把？你咋不说满大集卖东西的人投机倒把啊？大家都是军属，别随便给别人戴高帽子？你要是眼红也可以去集上卖东西，也没有规定军属只能去集上买东西！”那位家属背后说别人小话被抓了个正着，也不敢和刘嫂子怼上，尴尬的赶紧溜之大吉。 第40章 刘嫂子回到家有…… 　　刘嫂子回到家有点不放心, 把这事当闲话学给了正在厨房做饭的张处长听。 　　“这算啥投机倒把？又不是倒买倒卖!”张处长麻溜的做好饭菜，端上桌。 　　他是从炊事班一步步走上来的，刘嫂子是城里人, 嫁给张处长也算是“低嫁”了，家里做饭一般都是张处长, 两口子恩爱，他也挺惯着刘嫂子。 　　“不过，方光辉这个媳妇也挺能折腾!”张处长给媳妇夹了一筷子肉，再给两个娃夹。 　　“只许你们男人折腾，不许我们女人折腾啊!”刘嫂子凶巴巴的瞪男人一眼, 给他也夹了一筷子肉。 　　“嘿嘿!我是夸她会赚钱!”张处长赶紧和媳妇解释。 　　“部队又安置不了那么多家属的工作, 她自谋出路也给部队减轻负担不是？”刘嫂子分析起来振振有词。 　　“我媳妇就是觉悟高!”张处长拍起媳妇马屁来不遗余力。 　　小翠压根没把卖糖当回事, 也没想着要告诉方光辉。方光辉回来后只觉得今天晚饭格外丰盛, 反正媳妇做什么他吃什么，也没想着问。 第41章 我为她感到自豪！ 　　两口子和往常一样, 吃完饭出去溜达一圈回来洗漱上炕聊天睡觉。小翠现在食髓知味，和方光辉过夫妻生活时热情又大胆，小两口好得是蜜里调油。除了小日子那几天, 几乎夜夜笙歌，小翠想的安全期避孕法根本执行不了。看样子自己很快就要当娘了, 坐在炕上剥花生的小翠想到生娃，就更加坚定了赚钱的决心。 　　今天团里有会，方光辉和李建两人一起走到团部办公室，路过政委办公室，政委叫住方光辉, “方光辉, 你那小媳妇可真能干, 还会做花生糖！” 　　“政委, 那还用说，我媳妇做的花生糖又香又脆，比供销社买的好吃多了！”方光辉得意洋洋的显摆，心里好奇政委怎么知道小翠会做花生糖。 　　“你媳妇昨天赶集卖花生糖挣了多少钱啊？连我家那口子昨晚都在和我说你媳妇有本事！”政委笑着调侃方光辉。 　　原来小翠昨天赶集卖花生糖去了，这院里的家属都是去集上买东西，小翠估摸着是第一个去卖东西的军属, 怪不得政委要拿出来专门说一下。 　　“政委, 农民可以去集上卖东西，军属为啥不能卖？部队安置不了家属的工作，我媳妇自食其力，我为她感到自豪！“方光辉护妻不遗余力。 　　“是啊，政委，小翠同志自食其力还减轻了部队安置家属的负担呢，您老应该大力提倡才是！”李建在旁边笑嘻嘻的帮腔。 　　“方光辉, 李建，你俩个臭小子好得只差穿一条裤子全团都知道，我啥时说过军属不能去卖东西了？你俩非得一起对付我！”政委哭笑不得。 　　“政委，我主要是听到个别家属说方营长爱人是投机倒把，您瞧瞧，不就自己做点糖卖，就被戴这么个大帽子，人家方光辉不和你说清楚成嘛！个别人的红眼病太严重了，自己不做，也看不得别人做！”李建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指导员，总结起来一套套的。 　　“说的是，等会开会的时候叫干部们回去教育教育自己家属，别整天没事干就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闲话！”政委点点头。 　　“政委，就是啊，满大集都是卖东西的，怎么小翠做个花生糖卖就变投机倒把了呢！我是没听到，听到我非和他们没完！”方光辉才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小翠“投机倒把”，真是火冒三丈。 　　“行了，消消火，我还不知道嘛，不就是红眼病！等会开会我会特别强调的！”政委拍拍方光辉的肩膀，“听老张说你媳妇做得大头菜好吃，怎么不送我和你罗大姐几颗尝尝啊？” 　　“回头我和小翠给嫂子送点来！”方光辉想，政委的家属罗大姐在军属里面最有威信，让小翠和罗大姐熟悉熟悉，女人的事情还是要靠女人们自己解决。 　　家属大院这边黄秀莲惦记着李建的毛衣还没有织完，吃过早饭就拉着两个孩子到小翠家来织毛衣，到了小翠家，看到炕上的生花生和装花生仁的碗，知道小翠正在剥花生，就带着小慧一起帮忙。 　　“小翠，昨天方营长回来没说你吧？”黄秀莲小心翼翼的问。 　　“说啥，嫂子？你是说我卖花生糖啊？我都忘记和他说了，没啥大不了的，我又没偷没抢。”小翠无所谓的笑笑，“不信你回去问问李哥，要是你去赶集卖糖他会不会嫌你给他丢人？” 　　黄秀莲抿嘴一笑，“我晚上问问。” 　　小翠剥了一小碗花生就叫停了，钱是她自己赚，怎么好意思要黄秀莲娘仨都帮着剥花生米。她拿出自己买的大红色毛线，叫小慧用两只手撑着，开始卷线团。 　　“好鲜亮的红色！”黄秀莲看着就觉得喜庆。 　　“嫂子喜欢也去买毛线回来织，对了嫂子，孩子的棉衣棉裤准备好了吗？东北这边可比我们那边冷多了！“ 　　黄秀莲皱起眉头，”说到这个我也担心，家里的棉袄轮到她们姐妹穿的都不是什么好的，李建都不准带来。现在有票也买不到棉花，李建说去市里商场买现成的棉衣，那多贵啊！我还是想省一点。“ 　　“这有啥愁的，赶集时看有没有人卖棉花，或者偷偷打听打听，我明天找刘嫂子问问供销社啥时来棉花，叫她帮你留点。”这个年代物资缺乏，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啊。 　　“谢谢你啦，小翠，我家李建一点不知道节省，要花钱的地方多得是呢！他爹娘一天划算他的工资，过不了两个月，又会写信变着法要钱。”黄秀莲想到不省心的公公婆婆就头疼。 　　“方光辉家还不是一样，一大家子除了大哥一家省心外，其他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兵来将挡呗，操不起那心啊！”小翠可不认为分家了老方家就能消停，估计等不到过年，那老巫婆又会想法子做妖找方光辉要钱的。 　　“那倒是的，反正有李建呢！小翠，嫂子和你说句心里话，我们娘仨到这部队来随军就像吊进了福窝了，有时晚上醒来睡在热乎乎的炕上，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黄秀莲双眼泛着泪光，感慨万千。 　　“嫂子，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李哥心疼你和孩子，你以后天天都是在福窝里过！”小翠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嗯！”黄秀莲擦干脸上的泪水，笑着点点头。 　　晚上方光辉回来，看到小翠正坐在炕上织毛衣，“你下集还去卖花生糖吗？” 　　“肯定去啊！”小翠想都没想就答道，“你反对啊？别不是嫌我给你丢人了吧？” 　　“没偷没抢丢什么人啊？吃完饭我就帮你剥花生，到时我帮你一起做糖，星期天如果赶集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卖！“方光辉走到小翠身后，坐在炕上从身后环抱着她的小蛮腰，在耳后轻声说：”媳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是你坚强的后盾！“ 　　“这还差不多！”小翠转头在方光辉的脸上奉上香吻一枚，算是奖励！ 　　吃完饭，方光辉果然开始帮小翠剥花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到一钟头，小两口就把剩下的生花生都剥完了！ 　　“明天白天可以在家里做糖了！后天就是大集，光辉，我告诉你我那天卖二十斤花生糖，就赚了八块钱，要不我叫对门的黄嫂子和我一起糖买吧，两个人虽然赚钱少一些，但是有人搭把手，也不会太累，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那好啊，你问问嫂子呗!”方光辉举双手赞成：“李建肯定不会反对的!” 　　黄秀莲又带孩子到小翠家来时，看到小翠正在厨房忙活，就把两孩子打发到客厅炕上去玩，自己准备去给小翠搭把手。 　　“嫂子，要不你和一起做糖卖吧？存点私房钱不好吗？”小翠调皮的和黄秀莲挤挤眼睛。 　　“小翠妹子啊，嫂子啥也不会。”黄秀莲有些迟疑。 　　“不会学呗，我这也不是什么家传秘籍。嫂子，我们一起赚点零花钱吧！”小翠看出她有些心动。 　　“就这样说定了，嫂子，赚了钱以后我们一人一半!”小翠直接快刀斩乱麻，一锤定音。 　　“可嫂子占了你便宜啊！要不咱们三七分吧!”黄秀莲红着脸说。 　　最后两人“讨价还价”，定成四六分，黄秀莲死活也不肯一人一半。 　　有人帮忙小翠动作快多了，这回她们足足做了六十袋的糖，小翠留下五袋准备送人，边角废料就和黄秀莲分了，留着自家吃。 　　晚上李建回来看到小丽又在吃花生糖，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 　　黄秀莲把要和小翠一起做糖卖的事情告诉自己男人，说完有些忐忑的看着李建，“你不会嫌弃丢你的人吧？” 　　“嫌弃什么？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赶集卖东西丢什么人啊？那些人是红眼病加忘本了!”李建不屑一顾的说。 　　“我也不能占小翠便宜，赚了钱我们四六分!” 　　李建表扬了自己媳妇，又说道：“明天我去银行取五十块钱给你，看小翠那里还要不要本钱。” 　　第二天一大早，黄秀莲交代小慧在家里看着小丽，然后就兴冲冲的和小翠赶集去。 　　在集上，两人配合默契，再加上小翠做的糖货真价实又新鲜，包装得还别具一格，没多久五十五包糖全部售罄。 　　两人快步回到家，到李建家把口袋里的钱倒出来清了一遍，卖得三十三块钱，除了十四块本钱，还赚了十九，按照约定，小翠给黄秀莲分了七块六毛钱。 　　“想不到这糖还挺赚钱的!”黄秀莲想不到可以分到七块多钱，一时愣住了。 　　“嫂子，快过年了，到时我们还可以大干一场啊!”小翠笑嘻嘻的看着手里的钱，“看，嫂子，咱不比人家取厂里上班的人挣得少吧？” 　　“哎呀，我就像做梦一样，嫂子可托你的福了!”初战告捷，黄秀莲也笑得合不嘴。 第42章 我也去集上卖豆芽！…… 　　“对了, 小翠，可不能叫你一人出本钱，你李哥给我五十块钱, 要多少钱本钱？“黄秀莲想起来李建给的本钱还没给小翠，早上去赶集怕被偷就放在家里了, 就从抽屉里掏出钱来要给小翠。 　　“嫂子，有十块钱就够了，我们这是小打小闹，哪里需要那么多本钱！”小翠想了想，收下了黄秀莲十块钱。既然说好了是合伙, 还是稍微正规点好。 　　“嫂子, 我叫刘连长媳妇卫春花给我送五十斤生花生来, 反正到哪里买都是买, 她娘家刚好种的有。” 　　“小翠，你做主就行。一句话，嫂子啥也不懂，只有把力气，有事你安排嫂子做就行！”黄秀莲对小翠是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嫂子, 要是有人跟你打听赚不赚钱什么的, 你就说赚个辛苦钱，免得有些人犯了红眼病!”小翠想低调做人，免得被别人抓把柄。后年就是65年了，小翠打算那时就安心在家带孩子，靠方光辉的工资养家过日子。 　　“这个我晓得，你放心。”闷声发财，得意不忘形的道理黄秀莲还是知道的。 　　“那天李建回来就告诉我, 你第一回 卖糖就有家属说你是投机倒把，方营长还在政委面前说为你自食其力感到自豪，政委和团长还专门在全团干部大会上说了这事，叫干部们回家管好自己家属的嘴，别随便给别人戴大帽子！” 　　“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啊！”小翠才知道自己卖糖连团里领导都听说了，她那天还奇怪方光辉怎么知道自己去集上卖糖呢，原来如此。 　　“就是啊，李建听到别人说你投机倒把气得很，听到政委问方营长，才故意当着政委的面说这事。” 　　“真是谢谢李哥了，那天我都忘记告诉光辉卖糖的事了。第二天他回来就帮我剥花生，我还奇怪他怎么晓得我做糖卖呢！”李建真够哥们，小翠为方光辉有这么好的兄弟感到高兴。 　　“哎呀，小翠我说这个可不是要你的感谢，只是想把这事详细的告诉你！”黄秀莲脸都羞红了，据小翠观察，她是个淳朴又善良的女人。 　　“嫂子，感谢是应该的，一码事是一码事！下回你晓得这些事直接告诉我就行，方光辉有时不肯和我说这些。”小翠觉得自己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不行的。 　　“那是方营长心疼你！“黄秀莲拿小翠开起了玩笑。 　　小翠甜甜的一笑，心里美得直冒泡泡，方光辉就是这样的行动巨人，做了也不说。 　　晚上小两口在一起时小翠格外的娇媚和热情，结果第二天小翠腰酸腿疼睡到半日才起来。她估摸着照这样下去，孩子很快就要来了，也许现在已经有了也不一定，过几天看看大姨妈来不来就知道了。 　　小翠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好神奇，穿越前的她并没有怀过孕。想不到穿越后才十八岁的“高龄”也许就已经怀孕快要当娘了。 　　“小翠在家吗？”门口卫春花的喊门声打断了小翠的思绪。 　　“在！”小翠赶紧打开门，看到卫春花提着两袋花生站在门口。 　　“卫姐姐，辛苦你啦！”小翠满脸笑容的帮着提了一袋花生进屋，招呼卫春花坐下。 　　“你家可真暖和。”卫春花进了屋，打量了一下小翠的家，看窗户上还挂着靛蓝的窗帘，炕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客厅的角落里还放着几个花盆，里面绿油油的小葱和大蒜长得正好。 　　小翠倒了杯水递给卫春花，又端了一小盘自己做的花生糖请她吃。 　　“我起晚了，房里的炕还烧着，所以家里才这么暖和。”小翠想反正全家属大院的人都知道自己家买煤烧炕了，也不怕告诉卫春花。 　　“我爹娘赶集的时候也见过你卖糖，都夸你能干呢！”卫春花现在觉得方营长还是有眼光的，小翠比自己的妹子能干多了。 　　“能干啥啊？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在家还不是经常赶集卖东西。”小翠实在的说，看卫春花不好意思吃糖，就抓了几块糖放在卫春花手里。 　　“就是呀，凭啥说军属就只能花钱买东西，不能卖东西了？下一集我就发豆芽去卖，上回我要去卖豆芽，还被我爹娘说一顿，怕我给我家刘大柱丢脸！“卫春花是个特别直爽的东北姑娘，听到小翠话后马上说了自己的打算。 　　“好啊，到时我们一起有伴！”小翠巴不得多几个军属出去卖东西，那样大家就不会光盯着自己了。 　　“赶集卖点东西赚点钱有啥不好啊？就像我家大柱吧，他父母身体不好，一个月寄二十块钱回老家后，工资也不剩多少了。我俩以后养孩子也要花钱吧，总不能每月吃光用光。幸好我娘家是本地的，爹娘和大哥大嫂都心疼我，经常给我送东西，哎！小翠不瞒你说，我觉得以前我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卫春花也是年头才结婚，两口子还没有孩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卫春花早就想赶集卖东西补贴家用，奈何爹娘怕她给女婿丢人，宁愿偷偷补贴她也不准她去集上卖东西。现在她爹娘看到小翠卖花生糖，又听说小翠的女婿还是营长，这下也不反对卫春花去集上卖东西了。 　　“我家还不是这样……”小翠也说了自家的许多难处，两人惺惺相惜，又讨论了一回生意经，小翠把花生钱算好付了，又送了一袋糖给卫春花，让她带回去给爹娘吃。 　　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军属去集上卖东西呢，小翠送走卫春花后心想，这样多好啊，自己就不会是那独一只“出头的鸟”了。 　　晚上方光辉回来带了一个老家寄来的包裹给小翠，估计是田金玉寄来的。 　　小翠小心拆开包裹，发现里面还放的一封信，小翠拆开信，果然是田金玉寄来的。第一张纸应该是田金玉自己写的，上面只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小翠，好想你！” 　　剩下的信都是田金玉口述，她二嫂代笔的，说了一些他们家里的事情，如十一月份我拉着方光辉的大嫂李春兰一起到山上找天麻，卖到镇上的中医院得了□□十块钱，一家人都很高兴！包裹里的一点天麻是最挂牵你的二婶，专门请镇上中医院炮制中药的师傅专门炮制加工好的，给你自己炖汤也好，送人也好。 　　还有一些大头菜和野葱酸菜，是你亲二婶特意交代寄给你的，知道你就喜欢这一口。你亲二婶还说，如果小翠有喜事一定要写信说一声。 　　另外在信里田金玉专门说了方光辉家的“新闻”，大哥一家搬去新房以后，你婆婆又仗着身份去作妖，这回大哥方光明总算硬气了一回，让她碰了钉子。现在你婆婆正满生产队的学你大哥，说他没良心，娶了媳妇忘了娘。大嫂家的两个孩子眼看着长胖了，不像以前面黄肌瘦的样子。 　　另外，你们小心，方光华可能会找你们借钱，或者是你公婆开口要。因为方光华和村里的小寡妇林秋月偷情被抓了现行，捉奸在床，方光华也抵赖不了。现在林秋月的婆婆家不肯放过方光华，估计是知道方光华手上有钱，想让他“大出血”。 　　最后田金玉还特意对小翠说，他家铁柱一定是没有财运，要不就是野兽都不喜欢他做的陷阱。自从你们走后，铁柱弄到的猎物少的可怜，严重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现在他每天没事就在院里练你家光辉教他的军体拳。 　　信里就写这些，小翠把信仔细看了两遍才收起来。 　　包裹里面有野葱酸和大头菜，小翠闻到那熟悉的酸味，眼睛一热，原来自己还是很想念那个小山村的。天麻是一个小布袋单独装的，还用油纸仔细的包着，这些都是二婶一家的心意，小翠已经再想给二婶和田金玉寄个什么回去才合适。 　　小翠把方光华的事情告诉方光辉，方光辉冷淡的说：“自作自受，我才不会替他擦屁股！” 　　“那要是爹娘要你帮忙呢？”小翠反问道。 　　“不会，光华要坐牢我都不会帮，这是他该受的教训！”方光辉想起自己在老家就警告过他，想不到老三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小翠知道方光辉对方光华很失望，就是不晓得他抵不抵得住两老的攻势？ 　　“上次我听政委说嫂子喜欢吃我们老家的大头菜，要不吃完饭我们去政委家坐坐？”方光辉看到大头菜就想到那天答应政委的话，征求小翠的意见。 　　“行，多亏政委帮我摘帽子啊！”小翠也觉得应该去走走。 　　“你都知道了？别听那些胡说八道，你那叫什么投机倒把？！”方光辉安慰小翠。 　　“嗯，还在政委面前说为你媳妇感到自豪呢。方光辉，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啊？”小翠放下碗，笑着横了方光辉一眼。 　　“嗯-嗯，你没偷没抢，我怕什么！”方光辉不自在的移开眼睛，老脸一红。在政委面前说这话他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了，经媳妇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第43章 老夫少妻？ 　　小翠心里暗笑, 脸上却一本正经的去准备带到政委家的东西。大头菜拿两个，野葱酸也来一碗，再取点原来从老家带来的干菜, 干黄瓜，冬瓜, 苦瓜和西红柿，还有白辣椒，这些菜一般人很少晒。 　　她把这些干菜用自己做的那个靛蓝土布的口袋装着，然后再放一包自己做的花生糖，这几样东西既不贵重又实用, 比较合适。贵重的东西陆政委家的嫂子肯定不会收下, 倒转来弄得自己没脸, 所以小翠准备带去的东西时格外注意分寸。 　　小翠找到自己的新棉袄穿上, 外面在穿一件阴丹士林蓝布做的罩衣，围上方光辉给买的大红色围巾。照照镜子，红围巾配上这蓝色的外衣，既不花哨又亮眼。大红的围巾还称的小翠肤白如雪，神采奕奕。 　　方光辉见小媳妇从卧室走出来，只觉得眼前一亮, 当时看到这围巾就知道适合自己的小媳妇, 尽管有点小贵方光辉也毫不犹豫的买下了，现在看来是贵的有理由。 　　小两口出了院门，往陆政委家走去。虽然才12月，但晚上的气温估计已经快零下了。家属大院里面虽然住的人多，但是天一黑，外面基本上没人走路了，偶尔碰到的是在部队加班晚回家的军人。 　　陆政委家住在家属大院一个安静的角落, 和小翠家一样，也是红砖平房，估计就是院子大点，房子可能多两间。 　　方光辉拍了拍门，政委家两口子正在厨房做饭呢，听到有人敲门，陆政委答应了一声，把门打开，一看是方光辉和他的小媳妇，笑呵呵的把小两口带进屋里。 　　“你罗大姐还在做饭呢，今天家里做的有好菜，你小子有口福，等下陪我喝一杯！”陆政委看到方光辉来眼睛一亮，今晚可以解解酒馋了，平时他爱人罗大姐不许他喝酒。 　　“政委，你别打着我的旗号骗酒喝，我是会向罗大姐检举你的。再说我和小翠都已经吃饭了。”方光辉完全不接政委递来的坨。 　　“光辉说的对，你们政委就是喜欢打着陪客的旗号蹭酒喝！“罗达姐笑呵呵的端着两盘菜走进屋来放在炕桌上。 　　“这是小翠吧，方光辉你可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个漂亮媳妇。”罗大姐看了看小翠，笑着开起了玩笑。 　　“罗大姐，您别笑话我了！这口袋里面是我在老家晒得一些干菜，还有老家才寄来的酸菜，送您尝个鲜！“ 小翠大大方方的任罗大姐打量，把自己提着的东西递给罗大姐。 　　“小两口上门来玩不用带东西的……”罗大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政委打断了，“老张说光辉家的大头菜好吃，我专门腆着老脸开口要的，赶紧收着。” 　　罗大姐好气又好笑，“老陆，你是专门拆台的吧？” 　　“大姐，收着吧，全都是自己做的，不值钱！那些干菜还是我一样样切片晒的呢！口袋也是我们老家的土布做的，送您拿来装东西。”小翠赶紧打圆场，硬把口袋塞给罗大姐。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可是家属院里出名的能干媳妇儿，我也尝个鲜。”罗大姐也不推辞了，收下小翠的包包。 　　陆政委端进来一大盘饺子，一碗鸡蛋酱，几根大葱，非要小翠坐下来尝尝饺子。他们家的俩孩子都在县城里的学校读书，平时在学校住，一个礼拜才回来一次。 　　方光辉坐下来陪政委喝一杯，小翠也抵不过陆政委两口子的热情，吃了几个饺子才放下碗，“嫂子的饺子包得好，还有这鸡蛋酱也不错，主要是我肚子装不下了。“ 　　“小翠同志有眼光，你罗大姐做的酱是一绝，等会端碗大酱回去，我知道，你们南方人只会做酸菜，不会做酱。” 　　“好，先谢谢政委和罗大姐，我是不会客气的，吃了好下回我还端碗来要的！”小翠调皮的说。 　　“就是不要客气，这闺女人实在！\"陆政委夸道。 　　“小翠，你胆子可真大，一来没多久就敢去集上卖糖？”罗大姐其实心里还挺欣赏眼前这俊俏的小媳妇，脑瓜子转得快。 　　“我在老家也经常赶场卖东西啊，我们那边赶集叫赶场。我在五里沟镇买了两回东西后，就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东西去集上卖，赚得点买菜的钱也好啊！要不人天天闲着家里可不是个事儿！” 　　“我们团在这小县城的郊区窝着，县里自己本身的就业岗位就少，军属的文化普遍偏低，工作不好安排啊！”陆政委叹口气，其实他说的是客气的，很多农村出来的军属得真实情况是大字不识一个。 　　“所以我自谋出路啊，赶集时去卖卖糖，喊我去县里上班我还不愿意去呢！” 　　“是啊，去县城上班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一次，有孩子了还不得辞了工作回家带孩子。像小翠这样卖糖还好点，比较灵活，我支持她！”方光辉赶紧表明立场。 　　“你罗大姐还不是支持小翠，在我面前表扬小翠几回了！说她头脑灵活，自食其力，给大院的家属们树立了个好榜样！” 　　“别，政委，大姐，你们可别把我放在架子上烤，只要有人说我是投机倒把时帮我骂她就行！”小翠笑嘻嘻的开着玩笑。 　　“甭理那些人，都是些红眼病，自己下不了脸去，也看不得别人赚钱！军属怎么了，军属就只能花钱不能赚钱了吗？”罗大姐拍拍小翠的手让她安心。 　　“是啊，昨天一营刘大柱的媳妇卫春花才和我说，下集她发豆芽去卖。刘大柱每月的工资要寄给老家二十块，小两口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卫春花说她以前就想去卖东西，她爹娘怕她给刘大柱丢脸，就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小翠把卫春花说的学了一遍。 　　“是啊，我们军属的日子其实很多是困难的，特别两边都是农村的家庭，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人的工资负担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陆政委比较了解军属们的情况，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部队的经费也很紧张，能提供的就是服务社那几个就业岗位。连罗大姐都是在镇上的中学当老师，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 　　“所以小翠这个糖卖得好！可以带动一部分愿意走出去的家属们赚点钱补贴家用，蚊子再小也是肉嘛！”罗大姐认为小翠带了个好头。 　　“当然也不能都去赶集卖东西，只是像小翠这样有技术的自己解决了工作问题，同时也给部队减轻了负担！” 　　陆政委喝了口闷酒，要解决部队家属的工作谈何容易，就算县城的工厂愿意提供岗位，这军属家里没人带孩子也去不了啊！像小翠这样做生意能赚钱的话的确是两边都可以兼顾。 　　“政委，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不就是和老家一样过几天就去赶集吗？何况我这个也不是长久的，就像光辉说的，万一有孩子了不就得在家带孩子。现在多挣点钱，以后在家带孩子了，想买瓶雪花膏什么的也不用看男人脸色啊！”小翠看话题太沉重，就开起了玩笑。 　　“方光辉这小子还敢给你脸色看，我看他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呢！老夫少妻就是这样！”陆政委说“老夫少妻”的时候还故意拖长了音调朝方光辉眨巴眼睛。 　　“政委，你可别乱说，我就大小翠8岁，怎么就叫老夫少妻了？”方光辉眼一瞪，只差从炕上跳起来。 　　“看看，小翠，你男人一点不禁逗，啥时候都板着个脸，原来我都操心他找不着媳妇。感谢你嫁给她，替我们部队解决了老大难！”陆政委的话句句戳方光辉的肺管子。 　　“噗嗤”一声，小翠被陆政委的话逗笑了，看方光辉像要炸毛的猫，急忙安抚道：“政委，我觉得光辉成熟稳重，特别有安全感。另外他可不是老大难，我们老家还有一大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呢！” 　　“你们俩个一唱一和的别欺负光辉老实啊！”罗大姐笑着打了圆场。 　　几人说了一阵闲话，方光辉和小翠就告辞了，罗大姐拿大号的搪瓷缸子给小翠装了满满一缸子的大酱。方光辉拿着酱，小翠见家属区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伸手挽着方光辉的胳膊。 　　“咳，咳！”方光辉咳了两声，像做贼似的东看西看，见四面无人才放心的没推开小翠，不自在的拖着媳妇往家里走，心里面乐开了花。 　　小翠今天说和自己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呢，这傻丫头，男人不能给自己媳妇安全感那还叫男人吗？方光辉挺起胸膛热血沸腾，被媳妇夸奖的感觉真好！ 　　小两口亲亲热热的回到家，小翠洗漱后爬到热乎乎的炕上，方光辉贴上来搂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问道：“翠儿，你真不嫌我比你老吗？” 　　“方光辉，你今年贵庚啊？还老呢，再年轻点把我骨头架子都要折腾散啦！讨厌，今天晚上休息，我腰现在还疼呢!\"小翠转过身来小嘴一翘，“你就那么没有自信心啊？” 　　“谁没有自信心啊？我才二十七岁！媳妇，腰疼你趴着，我帮你揉揉就好了……”方光辉献起殷勤来也是让小翠难以拒绝的。 　　这年头卖个糖都得担惊受怕，生怕别人给戴顶高帽子，赚钱不易啊！小翠去见周公之前还迷迷糊糊的想。 第44章 方光华的馊主意 　　到了五里沟赶集的日子, 小翠和黄秀莲背着提着花生糖去集上时，果然看到黄秀莲了，她是在自己娘家发的豆芽, 和嫂子一起搭五里屯的牛车来的。 　　大冷的冬天豆芽菜也是新鲜菜，而且有价, 嫩生生的绿豆芽，白胖胖的有着鹅黄豆瓣的黄豆芽，在集上再好卖不过，特别是住在镇上的人家买得多。 　　卫春花还特意给小翠和黄秀莲一人送了一包黄豆芽，还说是自己家的豆子不费钱, 弄得她俩怪不好意思。 　　来而不往非礼也, 小翠叫黄秀莲拿了一包花生糖去送给卫春花的大嫂。 　　卫春花的大嫂是个爽朗的东北媳妇, 见人一口笑。一会儿就和她们俩聊熟了, 还热情的邀请小翠和黄秀莲去家里做客。 　　豆芽菜的生意很好，不到一个钟头就卖得精光，卫春花做为家属院第二个“吃螃蟹”的人，在集上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看到小翠和卫春花的生意如此红火，家属大院的很多人都动了心。再加上政委家的罗大姐还当着一些家属的面夸奖过小翠，黄秀莲和卫春花, 说她们自食其力, 减轻了部队安排家属就业的压力。 　　一些家属也开始在私底下琢磨着干些什么，赚点钱补贴家用，一时间在服务社聊天说闲话的家属都少了很多。 　　湘南老家方家村。 　　“娘，你得救救我啊，我不想去坐牢！林秋月的婆婆说要把我送到公社派出所去，让我去蹲班房，还说是我强迫林秋月的。明明就是林秋月那臭娘们守不住, 想男人先勾搭我的，怎么就变成我强迫她了。” 　　方光华跪在张金桂面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婆娘张小云一脸麻木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儿啊，都被打成个猪脑壳了！这些背时砍脑壳的，把我儿打成这样，不行，得要他们出医药费！”张金桂心疼的摸着方光明脸上的伤口，咬牙切齿的骂道。 　　“娘啊，他们要拉我去坐牢啊！你快些想主意！”方光华可不想坐牢，可是林秋月的大伯子李大贵狮子开大口，要赔一百块钱才肯放过他。 　　方光华当然不想掏这个钱，只有回来苦求老娘了。 　　“我去哪里想主意，要不打电报去要你二哥想办法！”张金桂情急之下只想到自己的二儿子。 　　“二哥要是晓得我犯的事情，不会管我的，他巴不得我死。”方光华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 　　“那怎么才好啊？”张金桂也开始犯愁。 　　“李大贵要我出一百块钱就放过我！”方光华嗫嚅着把最终目的说出口。 　　“你二哥不是分给你两百，你给了老大二十，手上应该还有一百八啊？”张金桂听到方光华说钱，就晓得这儿子把主意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我屋的钱一分也不能给他，老三和小寡妇搞在一起坐牢活该！“站在一旁发呆的张小云突然爆发了，大声哭吼起来。 　　“方老三，你个没良心的，竟然和林秋月这个烂货搞到一起，我和你拼了！”张小云疯了一样扑倒方光华身上撕打起来。 　　方光华一下懵了，心想这婆娘莫不是疯了，任她打两下后，见她真的下狠手，一手揪住张小云的头发，扇了她两个耳光。 　　“再闹，老子休了你这个黄脸婆，干脆娶了林秋月做婆娘！”方光华的无耻彻底让张小云冷了心，她哭着冲进屋收拾了几件衣服回娘家去了。 　　“娘，钱在小云手里，你先借我一百块钱应应急。”方光华好不容易挤了两滴眼泪来求张金桂。 　　“我没有钱，你二哥这几个月寄来的钱我都买粮食吃饭了！”张金桂坚决的拒绝了方光华，才被刮了六百块钱出去，她想起就心疼，再掏一百块出来，她死都不会同意。 　　娘俩合计了半天，只有打方光辉的主意，方光明才起屋，手里的钱估计已经花得精光，张金桂还担心他上门来借钱。 　　上次张金桂去占便宜没占到，闹了一场后，方光明就问方大贵借钱。现在张金桂和方光明两口子基本不来往，就是怕他们来借钱。 　　“娘，要不就给二哥发个电报，说你的腿摔断了要住院，叫方光辉寄两百块钱来，到时你一百我一百。”方光华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个馊主意。 　　“背时的，老娘几时摔断腿了，你加油咒你娘！”张金桂不高兴了。 　　“那就说爹摔断腿了，我这不是扯谎方光辉嘛，要不他哪里肯寄钱来！”方光华涎着脸笑道。 　　“好，明天你就去公社发电报！”张金桂只想到又可以赚一百块钱，就没有想过方光辉才回去几个月，存钱的速度赶不到他们要钱的速度。 　　方光华得意的在林秋月家和李大贵喝着小酒，两人讨价还价最后把“赔款”定到70块钱，说好钱到了就给李大贵送来。 　　张小云回了娘家，方光华现在肆无忌惮的住在林秋月屋里，也不怕村里人笑话了，两人像夫妻一样过日子好不快活！ 　　等了一礼拜，方光辉的钱没到。方支书到公社开会接到了方光辉打来的长途电话。 　　方支书回到方家村，吃完夜饭走到方大贵屋里，看方大贵和张金桂都在屋里吃饭，坐下问道：“哥，嫂子，老三呢？他天天住在林秋月屋里你们也不管管啊，像什么样子！” 　　“我骂了他不听啊，媳妇也回娘家去了，哎，我正发愁呢！“方大贵愁眉苦脸的说。 　　“老三给光辉发了封电报，说你摔断了腿，要他立即汇两百块钱，你晓得吗，大哥？”方支书问得是方大贵，眼睛却看向张金桂。 　　“我不晓得啊！这个败家子，怎么好意思开口问老二要钱！”方大贵羞得老脸通红，不用想就知道是老婆子和老三一起玩的把戏。 　　“光辉今天打电话到公社，说老三就算去坐牢，他也不会寄一分钱过来！”方支书对张金桂说道。 　　张金桂不自在的撇撇嘴，“他爹摔断腿都不寄钱了，白养这个儿子喽！” 　　“我好好的你两娘儿要咒我腿断啊！”方大贵气得把烟锅往桌上一磕，张金桂总算闭上了嘴。 　　“反正光辉不会寄钱来了，你们自家商量吧！大哥，老三得好好管，不然迟早要出事的！”方支书摇摇头，站起来背着手出了方家大门。 　　方光华得知从方光辉那里要不到钱后，面对李大贵的威胁，最后心痛万分的付了五十块钱才了事。他给李大贵送了钱回到屋里，和爹娘抱怨了半天方光辉，方大贵一个字的话都没接，张金桂倒是和儿子一唱一和说的热闹。 　　方光辉那天把电报拿回家来，就知道是方光华和张金桂作的妖。 　　“你娘的胃口可真大，开口就是两百块。”小翠边说边剥花生，“估计你娘和老三一起分赃。” 　　“万一我爹真的……”方光辉还是有些迟疑。 　　“不可能，没那么巧，老三刚被抓到和林秋月胡搞，你爹就摔断腿了。” 　　“估计十有八九是这样，如果真是爹摔断了腿，肯定是大哥发电报过来，我是关心则乱。”方光辉叹口气，老娘这是把他当银行了。 　　方光辉怎么处理的小翠也没问，反正知道张金桂和方光华的“阴谋”没得逞就行。 　　她现在正担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姨妈迟了两天没有来，难道真的有了吗？ 　　花生糖生意才开始，自己如果怀孕了肯定不能去赶集。穿越前家馨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知道怀孕前三个月是很重要的，不能太过劳累，不能乱动乱跑。 　　既然有了宝宝就得珍惜，小翠就是有些可惜花生糖生意。如果真的怀孕了她打算退出生意，钱是赚不完的，孩子更重要。 　　一件事情想通了有了决定小翠就不去想它了，她安心的在家和黄秀莲一起做花生糖，打算过了一礼拜大姨妈还没来的话，就去镇上的医院做个检查。 　　正当小翠为了即将要退出花生糖生意而感到遗憾的时候，天上掉了个大馅饼送到她的嘴边，真是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原来是小翠和黄秀莲赶集卖花生糖，被五里沟供销社的李主任看到了，他还跑去买了一袋品尝。小翠做的花生糖又香又脆又甜，包装得还很别致，一斤一份，卖起来方便。 　　李主任听别人说卖花生糖的两位女同志都是附近部队的军属，就马上要刘嫂子来找小翠和黄秀莲谈生意。 　　这不，刘嫂子亲自上门来和小翠说这事，小翠叫刘嫂子在炕上喝茶吃糖等一会，到对面院子把黄秀莲喊了过来，一起商量。 　　“小翠，秀莲，我们主任的意思是以后你们做的花生糖我们供销社收购。但是价格呢，不会是你们平时赶集卖的那个价格。“ 　　“嫂子，我们平时卖六角一袋，你们主任说多少钱一袋？”小翠觉得卖便宜点也没关系，毕竟不用自己去集上卖。天气越来越冷，赶集很辛苦，特别是她和黄秀莲都是刚从南方来的，特别不适应东北的天气。 　　“他说四角五分钱一袋，你们能做多少收多少，但是质量一定要保证。”刘嫂子觉得价格太低，有点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们还能做出其他的糖，我们主任说也可以考虑收购。” 　　“嫂子，你和主任说说，我们也不狮子开大口，就四毛八分一袋吧！你看包装也是要花钱的，就再涨三分钱。我和黄嫂子也不请人做，都自己动手，质量也有保证。“小翠心想答应得太爽快，主任还以为她们能赚多少呢，谈生意得讨价还价。 　　“那中，我回去和主任汇报，有消息告诉你们！”刘嫂子想两人赚个钱也不容易，主任一下子就砍掉了人家一毛五分的利钱，确实也太狠了，人家赚两个钱也不容易！ 第45章 怀孕 　　小翠和黄秀莲把刘嫂子送出门后, 黄秀莲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哎呀，小翠妹子, 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供销社都要买我俩做的花生糖了？” 　　“嫂子, 是真的，不是你在做梦！能在家里做糖，不用冒着寒风去赶集卖糖可真好啊！“小翠拉着黄秀莲喜笑颜开。 　　“今天晚上都到我家来吃饭，弄顿好吃的庆祝庆祝，也让李哥和光辉他们跟着高兴一下。”小翠提议道。 　　“好, 我家里还有一只腊兔子没有吃, 待会而我拿过来烧土豆吃。”黄秀莲立马就回到自家把腊兔子拿来开始忙乎起来, 小慧和小丽看到妈妈和阿姨开心, 也笑嘻嘻的跟着跑来跑去，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 　　晚上黄光辉和李建刚走到大门口，小丽就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到李建跟前，“爸爸，爸爸，今天咱们都到方叔叔家吃饭！” 　　“看样子今天有喜事啊！”李建弯腰抱起小丽, “走, 到你方叔叔家蹭饭吃去！” 　　黄秀莲和小翠从厨房端了菜进屋，看到两个大老爷们，黄秀良喜不自禁，”李建，老方，供销社要买我和小翠做的花生糖，以后我们不用赶集去卖糖了！“ 　　“真的？那今天我和老方喝二两庆祝一下！”李建和方光辉互相看了一眼, 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的媳妇做得糖居然能卖到供销社去！ 　　“我们的喜事怎么是你们喝二两，要和也是我和小翠妹子喝！”黄秀莲开起了玩笑，小翠自从认识黄秀莲后第一次看到她这么高兴这么放松。 　　“那好，你们俩个娘子军也喝一点！”李建笑着说。 　　“我可不会喝酒，嫂子陪你们喝一杯吧，我以茶代酒吧！”小翠端了两大碗饺子进来，摆摆头。 　　今晚的菜很丰盛，腊兔子烧土豆，干豆角炒肉，大葱配鸡蛋酱，清炒萝卜丝，除了白米饭还有饺子。 　　黄秀莲喝了一杯白酒后，话就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和小翠说了不少话。 　　李建也像小翠敬了一杯酒，感谢她带着黄秀莲一块做生意，小翠以茶代酒，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小翠和黄秀莲都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得了刘嫂子的准信后就行动起来。 　　他们先找到做麦芽糖的老乡，定了五十斤的麦芽糖，又和卫春花说，以后跟她娘家买花生米，先定五十斤。 　　卫春花特别高兴能帮娘家人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兴冲冲的回到九里屯娘家，告诉他们这个喜讯。 　　大嫂听到后马上让自己男人去屯里相好的人家卖生花生来。现在这时候一家人都坐在炕上猫冬，一天剥个几斤花生米完全不是问题，虽然钱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哪有送上门来的钱不赚啊？！ 　　在东西没准备好之前，小翠试着炒了米花，准备试做米花糖，黄秀莲看到小翠炒米花，忙说，“小翠，这个我们老家经常做，我来！” 　　等黄秀莲炒好白花花的米花，把家里还剩下的麦芽糖放在锅里融了，做了几大包的米花糖，白胖胖的米花糖里面还放了花生米，压实后被切成长条。 　　小翠拿起一片米花糖，轻咬一口，又甜又香脆，还酥的掉渣哦。 　　“嫂子，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小翠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真是好吃得停不下来。 　　“又香又脆，小翠你这手艺可真好！”黄秀莲赞道。 　　“嫂子，你说我们再做点米花糖卖到供销社怎么样？主任不是说我们做了其他的糖她也收嘛！“小翠狡黠的眨眨眼。 　　“这个主意好啊！”黄秀莲笑得合不拢嘴。 　　小翠把样品米花糖送到刘嫂子家，麻烦她明天上班送给李主任看看，还带了一包做好的米花糖和一些干菜送给刘嫂子。 　　刘嫂子第二天下午下班就来回话，说主任愿意买这种米花糖，价格定在四角钱一斤。 　　做麦芽糖的师傅送来了麦芽糖，黄秀莲炒米花炒得又快又好，她负责炒米花，小翠就负责做米花糖，两人分工合作，做了扎实一天，做出一百二十袋米花糖，同样是用油纸口袋装好，一斤有扎扎实实的一口袋，拿着送人又好看又好吃。 　　小翠和黄秀莲吃过了早饭，两人就风风火火的走到了五里沟镇供销社 ，把糖换成了四十八块钱。 　　米花糖的成本比花生糖要低，小翠算了下账，做一天米花糖两人分别赚了十三块钱，日工资还是满高的，小翠表示很满意！ 　　日子一晃就过来一礼拜，小翠和黄秀莲已经做了二百袋花生糖，三百袋米花糖送到镇供销社，小翠还买了些芝麻，炒香后洒在米花糖上，既漂亮又添加了芝麻的香气。 　　这次小翠坚持收益平分，黄秀莲心灵手巧，做糖越来越熟练，青出于蓝了。两人每人分了四十来块钱，小翠就想着先休息几天，等供销社的糖卖得差不多再做。 　　小翠的大姨妈依旧没来。看来真的有了，小翠坐在炕上，摸着小腹，准备明天让方光辉带自己去镇上的卫生院检查一下，也好心里有个数。 　　晚上睡觉时，小翠靠在方光辉怀里对他说，“光辉，我过日子好几天了还没有来例假，明天上午你有事吗？你请个假带我去卫生院检查一下。” 　　方光辉激动得抱起小翠，“媳妇，是不是我要当爸爸了!“ 　　“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要去检查。”小翠勉强维持镇定，其实科学的说法没来大姨妈不一定是怀孕了，何况原主小翠这具身体十八岁才来大姨妈，虽然调理过，但家馨还是有些担心的。 　　“肯定是的，我们这么努力，肯定是要当爸爸妈妈了！”方光辉小心翼翼的把小翠放在炕上，轻手轻脚的给她盖好被子。方光辉躺下，轻轻的把小翠揽入怀中，开始幻想孩子的样子，又兴奋得问小翠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可孩子的妈妈早已经和周公下棋去了，方光辉忍不住一笑，在媳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方光辉听到早操号就起来出操，和李建说好帮着请半天假，去食堂买了包子花卷和稀饭，回到家想起小翠平时爱吃糖心蛋，又去厨房煮了两个糖心蛋，叫小翠起床吃早饭。自己迅速吃完早饭后，把两间房的炕里都加了火，孕妇可不能感冒，方光辉决定整天都把卧室的炕烧着，让家里温暖如春。 　　小翠穿着方光辉专门给她换的女式小号军大衣出的门，围着大红的围巾，就这样方光辉都还担心她冷，恨不得让她裹着 棉被出门。 　　小两口“慢吞吞”的走到了五里沟镇卫生院，卫生院本来就没有几个医生，两人看了看，挂了个老大夫的号。老大夫问了问情况，给小翠把了把脉后，边开化验单边说，”恭喜，恭喜，你们去化验一下更放心，我看你媳妇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方光辉欣喜如狂，扶着小翠去化验，在等化验结果时，方光辉急的直转圈圈。相反小翠则比较淡定，耐心等着化验结果。 　　幸好镇卫生院没有几个人需要化验，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结果是阳性，方光辉笑的合不拢嘴，如果这时碰到熟人，估计都不敢认这是方光辉。 　　两人回到那老大夫那，老大夫看了化验单，交待了小两口一些注意事项，方光辉听得无比认真，几乎是每个字都背下来了。小翠看到后面还有人等着看病，赶紧把方光辉拉了出来，这人和医生唠叨起来还没完了。 　　出了卫生院，方光辉又拉着小翠去了供销社，买了麦乳精和饼干，又买了排骨和猪肉，豆腐，直到他两手提的满当当的才罢休。 　　小翠则在供销社转了转，今天没看见刘嫂子，不知道换班了还是休假了，柜台里的糖剩的不多，看样子米花糖和花生糖都销的不错。 　　两人提着东西回了部队的家属大院，刚走到大门口，小翠准备开门，黄秀莲就从屋里开门出来，“小翠，你到哪了去了？开始刘嫂子过来了！光辉也没有上班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翠怀孕了。”方光辉忍不住分享自己要当爸爸的喜悦。 　　“真的！太好了，真是大喜事啊！”黄秀莲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按方光辉的年纪，也应该有孩子了。 　　“刘嫂子来干啥啊？”怪不得没在供销社看到她。 　　黄秀莲扶着小翠进了屋，才告诉小翠说：”刘嫂子说咱们的糖卖的好，主任说过年来了，让我们多做点，他们都要。“ 　　黄秀莲顿了一下，“不过，你才怀孕，不能劳累，到时你帮烧烧火，包包糖，其他的都包在嫂子身上，你安心休息！” 　　“嫂子也不要太劳累，晚上我和李建回来也能帮忙，到时你教教我们。“方光辉也不想媳妇太劳累，但媳妇的糖生意才开始，要放弃太可惜，按照小翠的性格也不可能放弃。 　　“嫂子，钱是赚不完的，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小翠也不想请人做。现在不适合请人，万一被别人知道了，也许以后就是个把柄。 　　“嗯，小翠，我都听你的。”黄秀莲现在对小翠是言听计从。 第46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两人合计好以后, 决定还是不请人帮忙了。晚上方光辉和李建回来可以帮着做一些，总之得在年前撸起袖子大干一场，赚钱过个丰盛年。 　　黄秀莲本来就因为小翠硬要对半分钱而心里不安, 她是个实在人，总觉得赚了小翠的便宜, 这下小翠怀孕了，不能劳累，虽然白天做糖的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肩上，但是黄秀莲心里舒坦，一句话, 累并快乐着！ 　　现在两家人的中饭和晚饭都在一起开伙, 白天黄秀莲吃了早饭就带着孩子到小翠家来做糖, 小慧可以带小丽在客厅炕上玩耍, 完全不用担心。小翠负责烧火，做饭，包糖，粘包糖的油纸口袋，就这，黄秀莲还担心小翠累着, 争着多做事情。小翠心里感动, 暗地里托刘嫂子去城里时帮买一段深蓝色的呢料，准备送给黄秀莲做一身过年穿的衣服。 　　经过几天的“培训”，方光辉和李建也成了做糖的好手，两人晚上回来干上几个钟头，能顶上黄秀莲做一天的功夫。 　　四人辛苦了一二十天，硬是做出了二千袋花生糖，三千袋米花糖, 做好一部分方光辉和李建就趁着休息时骑自行车送到镇上供销社。刘嫂子告诉他们，米花糖和花生糖在县里其他地方的供销社也卖得很好，所以主任才要他们多做米花糖和花生糖。 　　虽然这段时间四人都很辛苦，但小翠和黄秀莲挣得了方光辉和李建几个月的工资。黄秀莲拿着钱喜极而泣，抱着小翠说道：“小翠，谢谢你让我挣了这么多的钱！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给娘家寄五十块钱过年了。以前我回娘家想买两样东西，都会被婆婆数落，钱不是你挣的，花起来不晓得心疼！“ 　　黄秀莲抬起头擦干眼泪，“现在我自己挣的钱，给娘家寄我心安理得！” 　　小翠轻轻拍着她的手说，“是的，嫂子，这是你自己辛苦挣的钱！” 　　“对了，嫂子，我有礼物送给你！”小翠把自己托刘嫂子买的一段深蓝色呢子布递给黄秀莲，“嫂子，这是我专门帮你买的，你拿去做一身过年的衣裳。咱们女人就是要自己挣钱，然后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我们可不能做黄脸婆！” 　　“行，小翠，嫂子不和你客气了！还是那句话，嫂子什么都听你的！”黄秀莲接过布，欢喜得看了又看，想摸摸都怕自己手粗挂怀了布料。 　　卫春花娘家今年除了和卫春花合伙卖豆芽菜挣了钱之外，还因为剥花生米卖给小翠也挣了一些钱，虽然数量不多，但能让一家人过个轻松富足的大年。因此卫春花的娘家大嫂专门给小翠和黄秀莲送了几斤松子和干蘑菇。 　　小翠和黄秀莲收下了东西，告诉大嫂年后会继续做糖，但是花生需要的量会比年前少，让她们家别弄太多。过几天，小翠准备再买几样东西托卫春花带回去给大嫂，礼尚往来嘛！ 　　南方遥远的小山村里，方光明的婆娘李春兰准备了一些茶叶，干菜和自己做的酸鱼、酸肉准备给小翠寄去，另外李春兰知道小翠喜欢场上有个老婆婆织染的靛蓝土布，又买了两块布放在包裹里一起寄过去 　　今年多亏了小翠和光辉，自家才住上新屋，摆脱了张金桂的控制。两个孩子总算能吃顿饱饭 ，大丫明显长高了，二宝的脸上也有了肉。小翠还让田金玉带着自己一起去挖天麻，得了将近五十块钱呢，李春兰在心里深深的感谢小翠，不知道怎么表达谢意，绞尽脑汁才准备了这些东西寄给小翠。 　　小翠收到了李翠兰寄来的东西，十分欢喜。这些东西简直送到了小翠的心坎上，每样都是小翠喜欢的。她现在怀着孩子，特别喜欢吃酸的东西，李春兰寄来的酸鱼和酸肉太和她的胃口了。 　　“光辉，大嫂寄了那么多东西，过年来了，咱们也寄点什么东西回去呗，还有二婶家，我们也得寄点东西。”小翠靠在方光辉的怀里划算着。 　　“你做主就行，对了我准备了两套没有肩章的新军服，给大哥一套，二婶家一套，还和其他战友匀了两套旧的，再给他们各家一套。爹娘那边过年就寄三十块钱吧，我再给爹寄一瓶从老乡那里买的虎骨酒寄去。“ 　　“虎骨酒能多买点吗？给二婶家一瓶，支书家寄一瓶，我再要卫春花娘家那里买十来斤松子，一家匀几斤，你再去供销社买几斤水果糖，一家再送一斤水果糖，就差不多了。” 　　“虎骨酒应该买得到，媳妇，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倒是把方二叔给忘记了，我家里那些破事总是麻烦他啊！“方光辉一脸苦笑。 　　方红梅得知二哥不肯给他介绍对象后，气呼呼的写了一封信来大骂方光辉和小翠，并宣布从此与方光辉断绝关系。方光辉被这不懂事的妹妹气得要死，心想嫁妆钱得了，就不认二哥了。不认就不认，等你结婚是我礼钱都省了。方光华和方红梅都被老娘给惯坏了，不晓得天高地厚。 　　这事方光辉还不敢和小翠说，怕影响她的心情，这大夫不是说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吗？这些糟心的事情还是别告诉她了。 　　小翠提着三袋糖到卫春花家，一袋给她家，两袋是送她娘家的，请她回娘家帮买十斤松子。怕卫春花大嫂不好想，小翠告诉卫春花，“我怀孕了，老方不准我出门，怕我感冒，要不我就和你一块去了，麻烦你和大嫂说一声。” 　　卫春花听了先恭喜小翠要做妈妈了，然后忧心忡忡的拉着小翠的手说，“小翠，你看我是年头结婚的，现在还没怀呢！我妹子就是上回到你家那个，她才嫁人没两个月，就已经有了。我是不是要去医院检查检查啊？” 　　“你才结婚一年，没怀孕也很正常啊！你别急，老话不是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放松心情，很快就有了！”小翠劝道。 　　“真的？”卫春花红着眼睛说，“你不知道上回我妹子回家那个得意劲，我娘也一个劲的说要给我找偏方，我都快气死了！” 　　“这怀孕可不能急，心里负担越重越难怀上，保持心情愉快，别着急！”小翠也不知道说啥好，只好一个劲的劝她，一年没怀孕也很正常啊，卫春花这么着急可见压力也不小，果然催生是每个年代都有的事！ 　　准备好寄回老家的礼物小翠分好包好，派方光辉去邮局寄回去，至于他给爹娘寄什么小翠也没有过问，装傻呗！反正现在自己最大，好好享受当“女皇”的时光。 　　没几天过年了，黄秀莲在家做好酸菜肉包子，给小翠送来了二十个，还有二十个馒头，十个糖三角，吃不完就冻上，哪天想吃放在锅里热热就行。 　　方光辉和李建决定今年两家人一块过年，小翠和黄秀莲都赞成，过年不就图个热闹，人多一起过年肯定热闹多了。 　　小翠安排方光辉到五里沟集上买了些年货，他看到有老乡在集上卖肉，立马买了五斤前腿肉，一只猪脚，一扇排骨，两只老母鸡，准过年吃。天寒地冻，有肉卖多买点也不会放坏。再说大夫不是说孕妇得加强营养嘛！ 　　方光辉现在是把小翠捧到手心里怕风吹着了，小心得不得了，把大夫的话牢牢记着，一条条的落实。 　　小翠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她家的光辉长得帅气不说，还体贴又善解人意，真是好的没话说。 　　家馨感叹：想不到自己穿越进一本书里，变成村姑陈小翠，居然还收获了真正的爱情！正应了那句古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47章 过年 　　在部队过春节是很热闹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团里组织所有的家属都到食堂去过年，还有团里的士兵，大家一起动手包饺子, 热热闹闹的过三十夜。 　　小翠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觉得气氛特别好, 她和黄秀莲与二营的家属们坐在一起，嫂子们揉面的揉面，擀皮的擀皮，还有自告奋勇调馅的。大家说说笑笑，小孩子们穿着新衣服, 在旁边玩闹,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小翠, 你帮着包饺子就行了。”黄秀莲小声叮嘱道。天气太冷, 小翠外面穿着军大衣，进了食堂觉得热，脱了军大衣后，里面还有一件棉袄，加上厚棉裤，全身臃肿得不得了, 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的, 压根就看不出她怀孕，何况她本来才有孕两个多月，也没有到显怀的时候。 　　“放心吧！”小翠站起来熟练的包起饺子来，不一会，面前的盖帘上就蹲着一圈白白胖胖的饺子。 　　卫春花手上的活计忙完，又挪到小翠身边说起悄悄话，“小翠, 谢谢你啊！我也怀孕了。”卫春花脸上笑的像一朵花。 　　“真的，恭喜你啊！真是太好了，这下你不操心了吧？”小翠真心替她高兴。 　　“幸亏你劝我，要不我愁都愁死了！初二我回娘家看我妹子还得意个什么劲！”卫春花想起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就爱恨交加。 　　“你刚怀孕，可得注意，别劳累别到处乱跑。”小翠没接她的话，只劝她要注意身体，别好不容易怀一个又出点什么事，当然后面这话大过年的小翠不可能说，只是在心里嘀咕。 　　“是，我家大柱也这么说，这样初二我不回娘家了，还是在家里休息吧！”卫春花想想回去看自己妹子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也没意思，还不如听自己男人的话，乖乖的在家里呆着。 　　两人说了一阵，看热腾腾的饺子开始端上桌，团领导已经在台上准备开始讲话了，赶紧坐回自己的位子。小翠把小慧拉到身边坐下，黄秀莲就招呼小丽，等团长和政委发表讲完话，每人吃了一碗饺子，看了一会儿战士们自己自娱自乐排的节目，看到小丽吃饱了靠在黄秀莲怀里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于是就先回家了。 　　小翠一进屋脱了军大衣简单洗漱后，就上炕睡觉，也等不起方光辉回来一块跨年了。她现在已经有了孕期反应，容易疲倦，特别嗜睡，每天晚上一沾枕头就睡到第二天九十点钟，白天还经常在炕上靠着靠着就睡着了，所以现在方光辉在客厅的炕上也放了一床棉被，外面加了个粗布被套，让小翠想睡时就能有被子。 　　等方光辉陪战士们过完年回来，看到媳妇已经在炕上熟睡，他轻轻的上了炕，把小翠拥入怀中，小翠似乎感到是方光辉回来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酣睡。 　　方光辉忍不住笑笑，在媳妇脸上亲了亲，抱着她沉沉睡去。 　　大过年的对小翠这样的孕妇来说，就是在家里吃吃喝喝睡睡，何况外面零下二三十度呢，方光辉压根就不许小翠出门，要出门也得大衣加棉衣加毛衣全副武装，穿得像个球。用黄秀莲的话说，你穿成这样得“滚”出门。 　　为了不“滚”出门，小翠一般都在家里活动。有时候她照镜子看着日益圆润的脸蛋，估摸着等春天到来后，自己可能已经真的胖成个球了。 　　黄秀莲正月里无事做把托刘嫂子在供销社买的毛线拿到小翠家里来，在炕上坐着织毛衣。 　　小慧九月份就要上一年级了，李建生怕她一口乡音和部队的孩子无法交流，经常叮嘱她和小翠阿姨学说普通话。其实在小翠看来，李建纯属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小孩子学语言最快，只要有语言环境，用不了几天，就能和周边孩子打成一片。 　　不过小翠也有意识的纠正小慧的乡音，这不，没两个月，小慧跟着小翠，学会了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冬日里没事做，小翠就开始教小慧认字，没有合适的书，就拿报纸教，一天教十个字。用白字钉了个练习本，小翠慢慢教她一笔一划的写，小慧是个聪明听话的孩子，学得极快。 　　家馨的文化水平当然教小慧没有问题，问题她现在是“自学成才”的小翠，两个大男人加黄秀莲都没觉得她教小慧认字有问题，小翠也认真的当起了临时的老师。 　　“小翠，你学东西可真快，我听你家老方说，你就在火车上和平城的大姐学了几天，就能说一口溜溜的普通话。”黄秀莲现在看着小翠都是用“葱白”的眼神，“还说你认字也是跟着别人自学的，我真服了你，你看你教小慧写字教得多好啊！” 　　“嫂子，别夸我了，我现在教小慧学写字顺便也可以对肚子里的娃娃进行胎教，一举两得，多好的事情啊！”小翠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黄秀莲对胎教十分感兴趣，追着小翠问了半天，差点把小翠问得词穷露了馅。 　　听方光辉说，东北要到四月份才到春天。等小翠换上春装时，她的肚子已经挺起，怀孕足足有五个多月了。幸好小翠饮食控制得还好，没怎么长胖，只是稍微丰腴一些，瓜子脸变成了小圆脸，手脚还算纤细，只见大肚子。 　　春天到了，意味着菜篮子会丰盛很多，听卫春花说东北的山上有很多种的野菜，用水焯了凉拌或者洗干净直接蘸酱吃都是美味，小翠盼了一个冬天了。 　　等黄秀莲去五里沟镇赶集时，小翠赶紧委托她帮买新鲜的野菜，买肉和筒子骨，准备换换口味大快朵颐一顿。 第48章 离别 　　黄秀莲把小丽放在小翠家里, 小慧已经被李建安排去上小学，她在家里跟着小翠自学已经可以跟的上一年级的课程，李建干脆让她直接插班读一年级。 　　小翠在家里揉面, 准备包一顿饺子吃，就用新鲜的野菜和肉做馅。黄秀莲很快就从集上回家, 用小翠的大背篓背着从集上买的各种东西。 　　她把背篓放在厨房的灶台上，“小翠，别说你这个背篓买东西还是很方便的，比用手提轻松多了。” 　　“看，这是刺嫩芽, 老乡说用水焯熟后用直接沾鸡蛋酱吃味道特别好；还有这个猴腿菜, 炒肉很好吃；还有这个大叶芹, 焯水后用来做饺子馅和包子馅, 据说美味极了，你不是刚好揉得有面，我们包顿饺子试试！还有地地菜，也能包饺子。”黄嫂子把给小翠买的野菜一样样拿出来，说起来如数家珍，其实都是临时在集上跟卖菜的老乡恶补的。 　　“还有我看他们卖的那个小根蒜, 我们南方说的野葱。等卖的人多了, 我们买些来做酸菜，你从老家带来的野葱酸菜挺好吃的。”黄秀莲把肉和排骨取出来，她家也买了肉还有筒子骨。 　　如今黄秀莲和小翠每月固定给供销社供应花生糖和米花糖，两人手上都有闲钱，黄秀莲也舍得吃穿了，逢集都要买肉回家给孩子补身体。两个孩子现在长高又长胖了，早已经不是刚来时面黄肌瘦的样子。 　　小翠揉了一大坨面, 包饺子尽够两家人吃的。两人把早上剩下的包子和稀饭热了当中饭吃。吃完后，黄秀莲就利索的把饺子馅剁了，调了三种馅，大叶芹素馅的，大叶芹和肉的，弟弟菜和肉的。黄秀莲还把她买的筒子骨焯水后放锅里大火烧开后用小火炖了，从菜窖里取了萝卜出来，准备等会和筒子骨炖汤。 　　小翠用笨鸡蛋和大酱炒了一碗鸡蛋酱，把刺嫩芽和猴腿菜洗干净焯水后放在盆里，准备晚上蘸酱吃。考虑到两个孩子，小翠还准备用猴腿菜炒肉，屋里花盆的大蒜长得正好，刚好掐了和猴腿菜一起炒肉，两家人都是能吃辣椒的，再放点二婶从老家寄来的干辣椒，那真是没得说。 　　晚上这顿饭小翠吃了很多，她特别喜欢吃那个刺嫩芽蘸酱，还有大叶芹的素馅饺子，真是百吃不厌。 　　“嫂子，明天我们和卫春花上山挖野菜去！”小翠放下碗雄心勃勃的宣布。 　　下一秒就被方光辉“无情”的扼杀在摇篮里，“上山不行，要是周日逢集，我可以陪你去赶集，你要多少买多少！” 　　小翠无奈的看看自己的肚子，埋怨的看了方光辉一眼。 　　小翠怀孕到六个月时，方光辉带着她到县医院去做了产检，医生说孩子发育得很好，到八个月时再来医院检查检查。 　　“光辉，我还是到县医院来生吧？”穿越前的家馨没怀孕也没生过孩子，第一次生孩子，心里总归是没底的，只能尽量选择好的医院。 　　“那还用说，快到预产期了就到医院来住着。”方光辉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你工作那么忙，没人陪我啊？”住院期间是需要有人照顾的，这才是小翠最操心的事情。 　　“先慢慢找吧，实在不行，叫嫂子顶上几天，特殊情况嘛！”方光辉想还有两三个月，先找人想想办法吧！ 　　“好，你放在心上。嫂子还要带小丽呢，家里那么多事情，自己也忙不过来啊？”叫黄秀莲帮忙那可是万不得已，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管呢！ 　　今天方光辉开车来的，两人在县供销社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小翠又看到供销社有一种处理的白色细棉布，纱子很细，不仅能做尿片，还能做孩子的小衣服。夏天特别透气。估计是那颜色是乳白色的，不禁用又不禁脏，还要布票，所以买的人特别少。 　　现在处理了不要布票，小翠开心的把供销社剩下的半卷布都买下来了。 　　怀孕之后，小翠上围日渐丰满，对母乳喂养充满了信心，所以奶瓶什么的都可以节约了。 　　黄秀莲给孩子做了小包被，还给孩子做了两套小衣服，小翠准备再拿这个白棉布去给孩子做两套小衣服，现在婴儿用品极少，只有自己动手了。 　　五里沟镇上就有裁缝，小翠和方光辉路过镇上时，两人先拿着白布去裁缝店让做两套婴儿的小衣服。婴儿的肌肤最娇嫩，小翠特意交代裁缝，把缝纫的那一面全部翻在外面，看起来不好看没有关系的，只要孩子穿起来舒服就行。 　　裁缝大约第一次听到有人要这样做衣服的，好奇的看了方光辉和小翠两眼后答应照办，付了五毛钱定金，三天后取衣服。 　　方光辉看到镇上有孩子提着一篮子刺嫩芽来卖，想起媳妇爱吃，索性都买了。小翠看到嘴里直咽口水，“可以吃两天呢，光辉！” 　　“都当娘了，咋还嘴馋呢？”方光辉打开车门，笑着边和小翠开玩笑边把小翠扶上车，关好车门。 　　“野菜营养丰富，吃了也不胖，多好啊！”小翠理直气壮的和方光辉争辩。 　　“我媳妇哪里胖啊，正合适！翠儿，咱不能光吃野菜，得吃肉啊，一人吃两人补！” 　　…… 　　方光辉一直没给小翠找到住院陪床的人，小翠成天在家养胎，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天和黄秀莲一块去服务社买东西时，听到她念叨，“小翠，光辉和你说了吗？他们营很可能被师部抽去执行任务。不过也没确定下来，只是比其他营的可能性要大。” 　　“光辉没和我说啊，大概是怕我担心吧！嫂子，李哥说没说万一选上会去多久啊？” 　　“李建叫我不要多问，这都是保密的。”黄秀莲情绪不太好。 　　“嫂子，李哥都还没走呢，你就想上了啊？”小翠看黄秀莲情绪不好，就开起了玩笑。 　　“别胡说八道了，我是担心……”黄秀莲脸都羞红了，忙解释道。 　　“我知道嫂子是担心李哥，你看，我这还大着肚子呢！”小翠苦笑道，“嫂子，我们既然嫁给军人做媳妇，就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放心的去执行任务。” 　　“小翠，你说的对，是嫂子糊涂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能让他们执行任务还想着家里。回去告诉光辉，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让他回来就抱上大胖小子。”黄秀莲自告奋勇的担起了照顾小翠的重任。 　　“嫂子，到时肯定要麻烦你的。”小翠挽着黄秀莲的手一块回家。 　　小翠忧心仲仲，方光辉看来十有八九要出去执行任务。这几天晚上小翠醒来看到方光辉很晚了还没有休息，在外面炕上看书做笔记。有几次她还看到方光辉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小翠还以为他第一次当爸爸，犯了产前忧虑。原来是要出去执行任务了不放心自己。 　　晚上方光辉回到家，看见小翠包了大叶芹肉馅的饺子，还有刺嫩芽沾鸡蛋酱，清蒸了老家寄来的腊肉。 　　“今天这么丰盛？小翠，以后想吃饺子了告诉我，我来包，你不能累着！”方光辉给小翠盛了一碗饺子端到她面前。 　　“好。其实医生说多动动有好处，生孩子时比较好生。”小翠夹起一颗刺嫩芽沾了鸡蛋酱放进嘴里，今天的刺嫩芽似乎有点老了？ 　　“那有时间多出去走走。”方光辉只觉得双眼发涩，低下头大口的吃起饺子来。 　　小翠伸出手拉住方光辉的手说：“别担心，我在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嫂子说会帮忙，让你回来只管抱现成的大胖小子！” 　　“你都知道了？”方光辉反手握住小翠的手，抬起头看向她。 　　“嗯！你在外面注意身体，我和宝宝在家等你回来！”小翠强忍着眼泪，微笑着说。 　　“下次你去产检，张处长家的刘嫂子会陪你一块去的。刘嫂子说县医院旁边有个大姐常年在医院当陪护，人很可靠，到时我们可以请她照顾你。在家做月子黄嫂子可以帮忙，你想吃什么就买，票和钱家里都有，别怕人家说闲话。”方光辉絮絮叨叨的交待起来。 　　“你什么时候出发？”小翠鼓起勇气问道。 　　“明天早上。”方光辉叹口气，“一直没定下来，怕你操心就没和你说，今天团长和政委找我和李建谈话了，还是由我们营去。” 　　“知夫莫若妻，我就晓得你不想我担心，还是那句话，放心去吧，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回来！”小翠下炕，扑进方光辉的怀里，呜咽着说，“可是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方光辉把小翠抱起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无言的安慰着。 　　小翠在方光辉怀里哭了个够，哭完后觉得心情好多了，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泪，用小拳头擂了擂方光辉的胸膛，“我哭，你也不劝我，真讨厌，就看着我出洋相！” 　　“是我不好，媳妇，我错了！”方光辉好脾气的给小翠端来水洗脸。 　　离别前的时光总是特别的短暂，小翠和方光辉依依惜别，躺在炕上说了很多傻乎乎的悄悄话。 　　第二天小翠醒来，方光辉早已经不见人影，给小翠留下一封信还有灶上锅里温热着的早餐。 第49章 进院 　　方光辉的信写的扼要简洁, 交待小翠准备去县城医院产检或者住院就去找后勤处的张处长。张处长会安排车送，刘嫂子会陪着一起去。还有李建家的黄嫂子，会照顾她坐月子。信里还说自己会争取在小翠生孩子之前赶回来, 让小翠生孩子时不要害怕，就算他在远方, 也会为小翠加油的。 　　看完信，小翠又哭了一场，哭过后，小翠把脸洗干净，吃了还在锅里热着的早餐。宝宝正在例行每天的运动, 用小拳头小脚在妈妈肚子里打太极, 小翠用手轻抚着肚子, “宝宝, 爸爸不在家，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小翠在家坐了一会，黄嫂子拖着小丽过来了，眼睛也是又红又肿，两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小翠啊, 你去县里产检和住院我都陪你去, 生娃那几天我把小慧和小丽都托给刘嫂子照顾。放心，嫂子一定让你安安生生的住院。” 　　“嫂子，谢谢你，你来我就安心了！本来我想请人照顾，但我又担心孩子被别人抱走或被人换掉。”小翠别扭的对黄秀莲说。主要是家馨穿越前看多小说了，越想越操心。 　　“如果生个大胖小子，是得注意, 但是女娃，估计没关系。”黄秀莲不小心说了句心里话。 　　“女娃一样是我的宝，是不是，小丽？嫂子你别不喜欢女娃，那可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小翠给小丽发了一颗奶糖，吃多了坏牙齿，小翠现在每天只给她发一颗糖。 　　“我没不喜欢，只是我公婆又来信问我怀了没有，还寄来了两包药，说吃了准生男娃。被李建当垃圾丢了，担心没病吃出病来。”黄秀莲因为没有儿子老被公婆催生，生儿子都快成了她心病。 　　“理他们干嘛？隔得天远地远的，李哥没催你生儿子就行！别急，嫂子，顺其自然，怀了就再生一个。”现在很多人都有三四个孩子，所以小翠劝黄秀莲索性再生一个。 　　“你说我来了这么久了，也没怀上，是不是我有啥病？”黄秀莲皱着眉头问小翠。 　　“要不下回我产检，你和我一起去县医院找医生看看，吃中药调理调理。”小翠出了个主意。 　　“好！”黄秀莲点头答应。 　　…… 　　没有方光辉在家的日子小翠不仅觉的家里空荡荡的，心里同样空荡荡。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小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如此的依赖方光辉。 　　时间过得既快也慢，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月，方光辉依然没有消息。张处长说他们执行的是高度机密的任务，不能和外界联系，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连雷团和陆政委都不知道，该回来时自然就回来了，让小翠照顾好自己，别想太多。 　　张处长安排了车送小翠去县医院做产检，刘嫂子和黄秀莲陪着她一块去的。 　　到了县医院，小翠找到上次帮她做产检的大夫，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大夫得知小翠住在郊区的部队宿舍，开车过来都要两个钟头，担心她在家发动，就交代她再过三周就过来住院，估计预产期就是在那几天。 　　黄秀莲做了妇科检查后，医生给把了脉，说她宫寒，估计还是在老家太劳累成的，给她开了些中药调理身体，吃一段时间后再过来检查。 　　刘嫂子在外面和检查的产妇家属聊熟了，打听到附近有个大姐长期在医院做陪护，照顾病人，赶紧和小翠说。 　　“她们说这个大姐做事干净利索，而且负责，我问了护士，护士们也说这个大姐完全可以信任。” 　　“那我们去看看这个大姐。”小翠想了想对刘嫂子和黄秀莲说。 　　三人在护士你那里打听到，这个王大姐今天在妇产科照顾产妇，就走到住院部，问到房号，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碰到一个中年妇女端着脸盆出来倒水。妇女身上的衣服破旧但是很干净，连补丁都缝补得仔仔细细。 　　“请问你是王大姐吗？”小翠试着问道。 　　“是呀，你是--”王大姐看了小翠几眼，迟疑的问道。 　　小翠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说自己三周以后就要来住院，想请她照顾几天，问她有没有空。 　　“有的，有的，我就住在医院附近，你来时问问传达室的大叔，他知道我家住哪里。”王大姐见有生意上门，真是喜出望外。毕竟现在家家日子都不是很好过，住院的人请护理的人很少，一般都是自己家人照顾，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请护理的。 　　小翠请到了合适的人后，心中大定，她看到这个王大姐就觉得很可靠，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很灵。 　　三个礼拜后，刘嫂子和黄秀莲把小翠送进了医院。小翠的肚子完全没动静，什么时候生也不知道，大夫就安排她先在病房住着。 　　刘嫂子和黄秀莲家里都有孩子，不可能现在就开始陪着。刘嫂子走时交待陪护王大姐，如果小翠要生了，就让她找护士帮忙打电话到部队找张处长。 　　入院五天后，小翠于被推进了产妇，痛得她恨不得骂娘，可医生还说她才开了两指，还要等。王大姐搀扶着小翠走到医院办公室，接电话给张处长打了电话，等张处长和刘嫂子、黄秀莲赶到医院时，小翠都还没进产房，正在王大姐搀扶下在病房外面慢慢走着，医生说这样宫口会快开得快一些。 第50章 生了个女儿 　　小翠流着眼泪咬紧牙关强忍疼痛, 一心想着赶快把肚子里的小家伙“卸货”，对周遭的人和事都无暇关注。 　　刘嫂子他们几时来的的她好像都没有印象，只记得终于达到医生的要求, 可以让护士把自己推进产房了，然后在产房里按照医生的要求吸气呼气, 肚子痛得不能再痛后，终于顺利把小家伙“卸货”。 　　小翠听到宝贝的哇哇大哭声，心想宝宝的嗓门可真大，肺活量一定好！然后心神一放松，黑着眼直接昏睡过去。 　　“宝宝六斤八两, 母女平安！” 护士满脸喜气的抱着娃出来, 小翠则还在狸追床上昏睡。 　　刘嫂子小心的接过宝宝, 和黄秀莲一起打量着, ”这眉毛鼻子都长得象爸爸，小嘴像妈妈，多可人疼的孩子！“ 　　“是啊，头发青莜莜的，长得多好！”黄秀莲也赞道。 　　大家跟着护士一起把小翠送回病房，小翠还在昏睡, 医生走过来交代道, “就是脱力昏过去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就没事了。” 　　“大妹子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回去给小翠炖鸡，她给我钱买了鸡和蛋。“王大姐看有人在这里赶紧抽空回去。 　　“好，我在这里守着，刘嫂子你和张处长快回去，明天再过来替我, 家里两个孩子就麻烦你一晚上。”黄秀莲是牢记着小翠怕被换孩子的，一听到小翠要生了就和刘嫂子过来了，小丽暂时放在卫春花家里。 　　“你安心，我一定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刘嫂子也没说什么客气话，找到在门外徘徊的张处长，一起回部队。 　　小翠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又变成了家馨，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世界，可惜她看得到所有人，别人却看不到她。 　　她沿着熟悉的大街，走回到自己家居住的小区，看到在小区的公园里，爸爸妈妈正推着婴儿车在树荫下漫步，婴儿车里的孩子胖嘟嘟的，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爸爸妈妈的鬓边已经有了白发，他们推着婴儿车路过家馨的身边，家馨忍不住激动得喊：”爸，妈，我回来啦！“ 　　可爸妈毫无反应，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家馨，只有妈妈红着眼眶疑惑的四处张望，“老头子，我怎么好像听到家馨的声音？” 　　“你听错了吧，连路过的人都没有一个。”老爸强装笑颜劝道，“想家馨了就看看我们的小馨馨，是不是和家馨小时候一个样？怪不得人说侄女像姑姑……” 　　原来婴儿车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侄女，家馨不敢想父母弟弟听到自己的车祸的噩耗是如何的心痛，只是站在原地大声哭喊，“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可惜回应她的只是风的声音，爸妈脚步蹒跚的背影是离她越来越远。 　　家馨失魂落魄的到处乱逛，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她苦中作乐的想，现在自己是不是小说里面写的“孤魂野鬼”啊？ 　　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小翠猛然想到，自己是在产房生孩子来着，自己的宝宝生下来哭声就特别响亮，现在是不是小家伙又在闹腾了？ 　　我当妈妈了，我要回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家馨归心似箭，突然像被什么猛的一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而黄秀莲正在旁边给哇哇大哭的宝宝换尿片。 　　“醒了啊，小翠？医生说你太累了，在睡一会吧！”黄秀莲熟练的给孩子换好尿片，包好放在小翠枕头边。 　　小翠贪婪的看着小家伙，这就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啊，小家伙似乎知道妈妈就在身边，睁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到处望着，娇嫩的皮肤微微泛红，殷红的小嘴张着，不断的再动，像是饿了？ 　　黄秀莲用调羹从小翠喝水的搪瓷缸里面舀了几调羹温开水喂她，她小嘴忙嘬的样子似乎白开水也吃得津津有味。 　　爸妈有了小馨馨情绪才好多了吧？家馨想不到一向没个正形的小弟能迅速成长起来，挑起了照顾悲伤父母的重担，还成了家，给父母添了一个可爱的孙女，最重要的是这个孙女肖似家馨，缓解了父母思念女儿的痛苦，让他们的思念有了寄托…… 　　自己终究不再是那个世界的人了，小翠呆呆的看着女儿，忍不住潸然泪下。 　　“小翠，快别哭了。军令如山，光辉是没办法才不回来陪你生孩子的。听话，月里哭是会哭坏眼睛的。”黄秀莲忙拿小翠的洗脸毛巾过来给小翠擦眼泪。 　　“嗯！”小翠接过毛巾擦起来眼泪。自己能捡条命从新生活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又回去看到了父母，还想奢求什么呢？ 　　“也不知道光辉什么时候能回来？”小翠顺着黄秀莲的话说道。 　　“张处长说团长和政委都不知道呢，我们就安心在家等他们吧！你做月子我一定把你服侍得好好的。”黄秀莲笑嘻嘻的拍着胸脯说。 　　“嫂子，我想请王大姐去我家照顾我坐月子，这样你也轻松点。”小翠心想，自己男人不在家，请个人照顾月子也是正常的，并不怕别人说闲话。再说黄秀莲一直在吃中药调理身体，太劳累了小翠心里也不安。 　　“这样也好，我每天来打个下手。”黄秀莲知道小翠是极有主见的人，既然话都说出来了，想必也是想好了的，也就不再多说。 　　小翠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时是刘嫂子来接她们的，王大姐也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跟着来到了家属大院。 　　有了王大姐在家帮忙，小翠的确是省心了很多，安安心心的把月子坐满，女儿小星星已经长成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哭起来的声音就像装了扩音器，幸亏她天生爱笑，稍微一逗就咧着小嘴露出“无齿”的笑容。 　　可惜小星星满月了爸爸还没有回来，但黄秀莲和刘嫂子还是买了菜到小翠家给小星星办满月酒，卫春花和政委家的罗大姐都来了，还有几个和小翠常有往来的大嫂也过来凑热闹。 　　小星星很开心，兴奋的一个劲的笑着，把大家稀罕得不行。她收到了很多的礼物，都是阿姨们亲手给她做的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 　　忙完小翠的满月酒后，王大姐就回县城了。小翠按照约定的价格给她付了工资，还送了她十斤粮票，几张布票和工业券。 　　王大姐是个苦命人，丈夫死得早，她靠着做护理养活婆母和儿子，儿子已经读高中了，成绩很好，是王大姐的骄傲。 　　小翠和黄秀莲抱着孩子把王大姐送出部队大院，小翠告诉王大姐如果有难处需要帮忙就过来找自己，帮得上的一定不会推脱，王大姐感激的点点头，上了后勤进城运物资的卡车。 　　像王大姐这样坚强的女人小翠心里是很敬佩的，虽然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但在王大姐碰到困难时，小翠愿意施以援手，帮助她渡过难关。 　　小翠有了孩子做伴，每天都过得快乐又充实，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冬天又已经来临了。 　　卫春花生了个大胖小子，把刘大柱喜欢得不行，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有儿子了。小翠带着小星星和黄秀莲去她家坐了一会，发现卫春花爹娘和大哥大嫂都来了。 　　小翠和黄秀莲刚好想买柴，就把想买柴的事告诉了卫春花的大嫂，让她帮忙问问屯里人哪家人卖柴？ 　　“咳，我当多大的事情呢，你们别花那冤枉钱，我叫我男人上山帮你们砍一些送过来！”卫春花的大嫂爽朗的笑着，完全不当回事。 　　“大嫂，让大哥白帮忙那可不成。我和黄嫂子也不晓得外面行情，我们一起出十块钱，麻烦大哥帮我们砍些柴送过来。” 　　“行，你们俩啥都好，就是太客气了！” 　　小翠抿嘴一笑，没接话。她不喜欢占小便宜也不想欠人情，索性拿钱买最自在。 　　卫家的人实在，卫春花的大哥足足送了好几牛车柴过来，而且送来的柴尽是禁烧的大柴，都劈得差不多大小，整整齐齐的码在柴房里面。 　　卫大哥直到把两家人的柴房都码满了，才肯收下说好的十块钱。家属大院里面有些没空上山砍柴的人家看了，纷纷都向卫春花的大哥买柴。卫春花的大嫂还专门给小翠和黄秀菊送了一口袋松子来，感谢她们帮忙卖了许多柴，今年又可以过个肥年了。 　　小翠和黄秀莲又托张处长帮买了一些煤，堆在后院。有煤有柴，白菜萝卜和土豆也让卫大哥帮买了几大麻袋放在家里的菜窖，可以安心的在家里猫冬。 　　刘嫂子有天专门来问小翠，还准备做糖卖吗？自从方光辉和李建出去执行任务后，小翠和黄秀莲就停了这做糖的生意。 　　小翠也偶尔去镇上赶集，虽然觉得小地方受外面影响小，但也担心受到波及，到时被戴了个什么帽子，自己受罪不说，也许还会影响方光辉，真心不划算。 　　和黄秀菊商量过后，小翠告诉刘嫂子，今年不做糖卖了，刘嫂子还怪为她们可惜的，不过转念想想两个女人都拖着孩子，男人也不在家，能把孩子照顾好就不错了，于是第二天上班就给主任回了话。 　　事实证明，小翠是有先见之明的，没过多久，五里沟镇供销社的主任不知为什么就被撤职了，不过幸好工作还保着，加上他家就是五里沟本地人，也没人再找他的麻烦。 　　小翠和黄秀莲两人私底下感慨，幸好没做糖卖给供销社，毕竟新领导很可能会有新主意，万一放了她们鸽子，真的是哭都没地哭去。 第51章 元旦 　　“小翠, 秀莲，幸好你们没做糖，要不嫂子罪过就大了。”刘嫂子在这事过后专门上门来和她们俩解释。 　　然后忍不住叹口气, “李主任工作认真，为人也好, 说撤职就撤职了，哎，这世道……”话还没说完，刘嫂子赶紧捂住嘴小声说：“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啊，老张才到家里教育我管好自己的嘴巴。” 　　“嫂子, 我们都是自己人, 把心放肚子里去。”小翠给小星星换了尿片轻轻拍着哄着睡觉, “不过嫂子, 在你们单位多的话可一句别说，当心隔墙有耳！” 　　“嗯，我听老张说，外边有些夫妻，父子都断绝关系了，别说同事朋友了。”刘嫂子低声说道。 　　“我们在部队还算好的, 至少和外面人来往得少, 影响不大。”小翠看黄秀莲吓得面如土色，忙笑着开解她们。 　　“是的，我以后到上班那里一句闲话都不说。”刘嫂子和她们又唠叨了几句闲话，才回去做饭。 　　“小翠，你说李建和光辉他们啥时候回来啊？外面这些事情会不会影响他们？”黄秀莲愁眉苦脸的问小翠。 　　“嫂子，外面这些事和他们当兵的没啥关系，你放宽心吧！我们在家把自己和孩子照顾好就行, 其他的别想那么多！老话不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家瞎想也不起作用。” 　　“是这个理，我们以后除了赶集都少去镇上，就在家里做活，安心等他们回来。”黄秀莲郑重的对小翠说。 　　“好，嫂子，我都听你的！”小翠见黄秀莲想通了，才放下心。 　　小翠和黄秀莲就此以后深居简出，真正在家里“猫冬”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小星星都快满三个月了，方光辉还是杳无音讯。小翠不免在心里担忧起来，不过想到他上回出任务去了三年，心里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在乎一个人，往往容易患得患失，小翠现在就是这样。 　　元旦节马上就到了，小翠和黄秀莲准备两家凑到一起过节，人多点热闹一些。 　　黄秀莲赶集买了肉和排骨，又买了一只老母鸡，炖了一锅小鸡炖蘑菇，红烧肉和土豆，凉拌三丝，干辣椒蒜苗炒茄子干，白菜和猪肉馅的饺子包了八盖帘，出来晚上煮的以外，剩下的两家分了，反正冬天也经放。 　　小慧今天学校放假，和小丽一起在炕上玩，顺便帮着看妹妹，妹妹正在摇篮里睡得喷香，估计做着什么美梦，脸上还有甜甜的笑容。 　　小翠和黄秀莲把菜和饺子端上桌，黄秀莲看着摇篮里面熟睡的小人儿，爱怜的说：“小星星睡得可真香啊，我就没看过这么爱笑的孩子，做梦都在笑呢！“ 　　“就是哭起来像在放喇叭一样！”小翠笑着接话，“不过哭声大代表肺活量好，是件好事。” 　　“小丽，小慧，想吃饺子还是想吃饭？”小翠给把碗筷放在她们面前，“我猜你们一定是想吃饺子！” 　　“嗯！吃饺子！”两姐妹异口同声的大声说。 　　“好，咱们吃饺子。”小翠给她们姐妹碗里夹了几个饺子，“慢慢吃，别烫着，多吃点菜！” 　　“行，你就加油惯着她们吧！”黄秀莲自己盛了一碗米饭，“我还是喜欢吃米饭，用红烧肉汤拌饭吃，真是天天吃都不腻！” 　　“嫂子，我就喜欢惯着她们，你还吃醋了？”小翠盛了碗鸡汤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谁吃醋了啊？是小丽还是小慧？“一道熟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第52章 归来 　　“是爸爸回来了？！”小慧大叫起来, 飞快的跳下炕来去掀开门帘。 　　黄秀莲和小翠也是惊喜交加，忍不住向门口处张望。 　　方光辉和李建风尘仆仆的背着背包走进屋里，李建高兴的摸摸大闺女的脑袋, 方光辉则从进屋起就盯着小翠看，眼睛也没眨一下。天知道他在外面有多担心自己的媳妇, 现在见着了，还不得看个够。 　　小翠急忙走上前去，接过方光辉的背包，方光辉用粗粝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小翠的小手一下，然后迅速放开。小翠俏脸一红, 悄悄瞪了方光辉一眼, 方光辉正不错眼的看着小媳妇, 被媳妇这一瞪, 嘿嘿的傻笑起来。 　　“快去洗手，再来抱抱你闺女，都三个多月了，还没见过爸爸呢！”小翠红着脸推了方光辉一把，这厮也不看看房里这么多人，脸皮太厚了。 　　其实黄秀莲和李建也没空注意他们, 李建正忙着和媳妇闺女说话, 黄秀莲则忙着抹眼泪。 　　方光辉看了看摇篮里呼呼大睡的胖闺女，双眼一热，赶紧冲到厨房去洗漱，李建也急忙跟进，开了几天的车，一身的灰，一脸的泥。 　　两人三下五除二简单洗漱完, 方光辉把棉衣外面的军服脱掉，小心翼翼的从摇篮里抱起小星星，按照小翠教的姿势笨手笨脚的把闺女抱在怀里，细细的端详起自己的闺女。 　　小星星睡得正香，结果被人抱了起来，而且还抱的她特别的不舒服，小家伙不高兴了，提出严重的抗议。毫无预警的咧开小嘴放声大哭，把新鲜出炉的奶爸方光辉吓得手足无措，紧张的手脚僵硬。 　　小翠见状急忙把孩子抱过来，轻声哄着，“小家伙没睡饱是会发脾气的。”果然，小翠接过孩子轻拍几下，又哄了她一会后，小家伙又睡着了，脸上的泪花都还没干呢。 　　\"咱闺女这嗓门可真大！”李建心有余悸的说，“老方，你小时候是不是这么大的嗓门儿啊？” 　　“我闺女嗓门大以后能当歌唱家，是不是，媳妇儿？”方光辉看到胖乎乎的大闺女心热得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风吹着了，一点听不得别人说她闺女不好。 　　“就你闺女能行了吧？”小翠眼看着方光辉就要变成“护女狂魔”，忍不住怼他一句。 　　“不也是你闺女嘛！”方光辉忍不住在小家伙胖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玖拾光整理 　　“我们小星星可爱笑了，很少哭的！我再去煮一盆饺子，有两个大肚汉回来，刚煮的饺子肯定不够吃了！”黄秀莲擦干眼泪笑着说。 　　“包的饺子有多的吗？”方光辉问小翠。 　　“我和嫂子为了偷懒，今天足足包了八盖帘的饺子，没煮的都冻在外面呢！“ 　　“我和李建再吃一盖帘的饺子就够了，不是还有大米饭嘛！剩下的都给雷团长家送去，他们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雷团也不知道我们今天回来，估计也没有准备。”方光辉对小翠和黄秀莲说道。 　　“雷团长家里人来了？”小翠有些奇怪，雷团长的家人怎么和方光辉他们一起回来。 　　“是呀，回头再和你们说。小翠，家里有多余的棉被吗？” 　　“炕上那床，我才换的被套，还没有用过的。”小翠赶紧抱过来给方光辉。 　　“小鸡炖蘑菇锅里还有吧？把剩下的都端过去吧？让老爷子和老太太喝口热汤好缓缓。”李建叹口气后去厨房装鸡汤。 　　“你们先吃吧，我和李建去雷团家一会就回。”方光辉抱起被子掀开门帘往外走。 　　“你们快去快回吧！我和嫂子再帮你们炒个小鱼干下酒，再把饺子煮煮，等你们啊！”小翠追出门去对方光辉说道。 　　“好，我和李建快去快回。”方光辉回头一笑，和提着饺子和鸡汤的李建一起出了门。 　　小翠招呼两个孩子先吃饺子，然后就和黄秀莲在厨房油炸了小鱼干，花生米，又炒了个大白菜，煮了饺子。 　　等她们姐俩把菜和饺子端上桌，方光辉和李建两人也进了屋。两家人热热闹闹的一起过了个团圆的元旦节后，李建和黄秀莲才拉着两个孩子回了自己家。 　　方光辉也不怕冷，吃完饭还跑去浴室洗了个澡，用他的话说，我身上臭烘烘的怕熏着宝贝大闺女，所以得洗得干干净净才行。 　　“心里只想着你闺女，你闺女的娘呢？你都不挂牵啊？”小翠边在卧室里给闺女洗澡边嗔怪道。 　　“嘿嘿，我媳妇我闺女我都想，翠儿你看，我把咱们的合影都放在贴身的衣兜里呢！”方光辉从贴身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两人在老家县城的合影。 　　“算你有良心！”小翠红着脸横了方光辉一眼，把孩子放在炕上她专用的毛巾被上，迅速用细纱布把小家伙身上的水擦干，穿上小衣服。 　　小星星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的在自说自话，小翠叫方光辉提了热水进来，自己擦洗了身上后，开始给女儿喂奶。小星星吃饱喝足后，很快就笑嘻嘻的进入了梦乡。 　　方光辉和小翠两口子小别胜新婚，今天晚上自然是要好好的享受鱼水之欢。完事之后，小翠精疲力尽，一丝都不想动弹。方光辉心满意足的换了床单，又伺候了媳妇清洗干净换好衣服，才紧紧抱住媳妇睡了。 　　早上小翠是被女儿的咿咿呀呀吵醒的，看见方光辉把孩子放在自己被窝里，忙坐起来抱着孩子，掀起衣服给小星星喂奶。昨晚劳累过度，小翠边喂奶边打瞌睡，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方光辉在旁边看到不禁哑然失笑，小星星吃饱了后，又哄着媳妇起床洗漱把早饭吃了，才对赖在炕上的“装死”的小翠说，“吃饱了你和闺女继续回屋睡吧！” 　　“都怪你，没完没了！”小翠在炕上伸了个懒腰，“我的小腰都要断了。” 　　“对了，昨天雷团长的家属怎么和你们一块来了？”小翠习惯性的在炕上摸被子没摸到，才想到客厅炕上的被子被方光辉拿到雷团家里去了。 　　“我们执行任务回来刚好路过雷团长家嫂子所在的那个城市，顺路接过来的。现在外面正搞运动呢，嫂子和两个孩子好歹是军属没事。但老爷子老太太都是大学教授，天天都要被斗，日子难过。雷团长的战友带人连夜去学校里面偷偷把二老接出来，二老只带了换洗的衣服和两大箱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嫂子和孩子都和二老住在一起的，主要担心二老被人发现走不了，所以东西都带的少。“方光辉低声沉重的说。 　　“两个孩子都被吓坏了，坐我们的车都快到县城了才敢问我们，到部队是不是就没有人欺负外公外婆了？”方光辉没敢和小翠说外面现在什么样子，怕吓着她。 　　“雷团家里有柴吗？我和嫂子今年买了一整柴房的柴，等会你有空搬些过去吧！现在大雪封山了，没地方买去。家里人多了，也不能全烧煤，开支太大，反正咱家也用不完。“小翠听了方光辉的话，才晓得他们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好，地窖里的白菜萝卜土豆我也弄一麻袋送去吧，下集我再去买。”方光辉想到雷团长家里也没什么菜，得送些菜过去。 　　“再把咱家夏天做的干菜都带些过去，换个口味也好。两位老人家那是遭大罪了，对了，现在棉絮不好买，你叫他们先用着，就说我们家里有多的。” 　　“行，你回房睡会，星星也已经睡着了。我和李建一块去，把他家柴房的柴也搬些带过去。”方光辉走到菜窖里收拾菜，一起装在麻袋里。 　　方光辉出门后，小翠坐了一会，瞌睡又来了，干脆抱着小星星一块爬上卧室的炕呼呼大睡，等方光辉回来看到的就是娘俩在炕上睡得喷香的样子。 　　他给小星星换了尿片后，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没完成，就从抽屉里面取出新买的字典，拿着纸和笔，专心致志的在外面的小炕桌上翻起字典来。 　　方光辉一下午翻了无数次字典，经过反复斟酌，终于给大胖闺女起了好几个名字，整齐的写在纸上，准备小翠在里面选一个。闺女的小名是媳妇起的，大名一直没起，方光辉不待媳妇催促，已经悄悄的完成任务。 　　小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女儿吵醒了，小家伙饿了，看妈妈不理她，委屈的哼哼唧唧的哭起来。如果妈妈再不理人，她就要不客气的大哭起来，幸好小翠听到了女儿的哭声，赶紧起来给她喂了奶，又洗了小屁屁，垫好尿片。然后才把穿得圆滚滚的小家伙放在客厅的炕上，下面还垫了小翠专门给她做的小被子。 　　方光辉放在炕桌上的纸自然被小翠看到了，她看到第一个名字忍不住笑出声来，“方美玲”，我的老天，小翠不喜欢女儿叫”美“什么的，这个被方光辉排在第一的名字被她无情的否决了。 　　“方慧中”，“方静怡”，“方钰”，“方凌”，小翠比较了这几个名字，觉得“方静怡”比较好，小宝贝嗓门大，希望她长大后能安静一点。 　　小翠拿起炕上的拨浪鼓惹小家伙，“宝宝有大名了，爸爸给宝宝起了名字，以后小星星的大名就是方静怡 ，静怡，静怡，高不高兴啊？” 　　小家伙的视线跟随着在发出声音的拨浪鼓转动，还时不时的咧开小嘴笑笑，小翠看了心软的像要溢出的水，这就是做母亲的滋味吧，累并快乐着。 第53章 接人 　　“吃饭了, 小翠，我今天擀了面条，炒了大酱, 还弄了个白菜汤。”方光辉掀开门帘进来，把一盆煮好的面条一碗酱放在炕桌上, 北方一年四季都离不开大酱。 　　“好久没吃你擀的面条了。”小翠跟着方光辉到厨房端了白菜汤进屋，方光辉还把小翠做的油泼辣子和醋都放在炕桌上。 　　小翠先喝了一碗白菜汤，才开始拌面，看到方光辉的面里放了许多油泼辣子，心想, 咱们湘省人在哪里真是无辣不欢。今年二婶给小翠寄了许多干辣椒来, 还给小星星寄了鞋子和帽子。亲奶奶据说嫌弃小翠生了个丫头片子, 在老家幸灾乐祸的到处说小翠的坏话, 一根布条都没寄过来。小翠现在已经把方光辉的老娘自动屏蔽了，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媳妇儿，看到我给闺女起的名字了吗？咋样？“方光辉吃了一碗面都还没听到媳妇问，只好自己先开口了。 　　“看了，我觉得静怡比较好，你说呢？”小翠把面里加了醋, 感觉味道更好, 力气大的人特别适合揉面，揉出来的面格外劲道，吃起来才有嚼头。 　　“方静怡，好！”方光辉念了念，觉得自己起的这名字太适合胖闺女了，多斯文啊。 　　“希望你闺女长大能安静点，现在她在咱们家属大院都出名了, 出名的哭声大！”小翠忍不住和方光辉吐槽。 　　“声音大是好事，说明咱闺女肺活量大，身体健康。”方光辉引以为荣。 　　“我也这么想，不过咱闺女特别爱笑，很少哭的，但是一哭起来真像装了喇叭。”小翠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真不知道这小家伙遗传了谁，难道是她奶奶，想起张金桂哭闹起来响彻半个方家村的大嗓门，小翠觉得自己真相了。 　　“哈哈，我方光辉的闺女就是与众不同！”方光辉得意的笑着，又拿起拨浪鼓去逗小星星。 　　两人吃完面条，方光辉给炕灶了添了煤块，洗了碗筷，就准备烧水和小翠一起给胖丫头方静怡洗澡。媳妇生孩子是自己没陪在她身边，方光辉嘴上不说，内心却觉得十分对不住她们娘俩，回到家里恨不得把所有的家务事都做了，把媳妇和闺女捧在手心里，心里才好过一些。 　　“砰砰砰砰”正在厨房忙乎的方光辉听到有人拍门，大步走到院门口把门打开，一看是张处长和刘嫂子两口子。 　　“是张哥和嫂子啊，快进屋里坐，屋里暖和！”方光辉看到刘嫂子冷得直打哆嗦，忙请他们进屋，“小翠，刘嫂子和张处长来了，快倒两杯热茶！” 　　“嫂子，你们快进屋来暖和暖和。”小翠忙下来炕拉开厚重的门帘，请他们两口子进屋说话。 　　刘嫂子一进屋就拉着小翠的手哽咽的说，“小翠啊，你和光辉可得帮帮嫂子，我父母都快去了半条命了，他们一辈子从来没做过亏心事，都是做好事帮助别人，从来没害过人，那些挨千刀的诬陷我父母，不得好死啊！呜呜……” 　　“别着急，嫂子慢慢说！”小翠赶紧扶她坐下，方光辉也陪着张处长坐下，听张处长说了一遍情况才知道刘嫂子在县城中学教书的父母出了事。 　　二老担心影响女儿女婿，一直瞒着不说。昨晚雷团长家属过来，刘嫂子听男人说了前因后果，有些担心自己的父母。今天专门请了假进城去看老人，到了学校看到自己白发苍苍的父母在打扫厕所，下午还在学校礼堂挨小将们斗争，就哭着坐班车回来，和张处长说了父母的处境，要把二老接到大院来住着。 　　“光辉，你从外面回来，也知道现在形势复杂。我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悄悄的把二老接过来住着，不要被县里委会抓住把柄。”张处长做事踏实谨慎，考虑得十分周全。 　　“张哥，你把学校地址给我，你和嫂子就别去了，免得被人认出来惹麻烦！”方光辉准备趁着天黑和李建带着两人的警卫员开着后勤处的卡车到学校宿舍，直接把二老接出来，顺便再把帮家里值钱的东西搬上车运过来。 　　“张哥，等会你把后勤处的卡车牌子给下了，我换身没有肩章的旧军装，待会我们就去县城，到个九十点钟在进屋，然后出城了先往省城方向走一段再绕回来，张哥和嫂子把心放肚子里去吧，保证不惊动革委会那帮人。”方光辉郑重的说。 　　“光辉，嫂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呜呜……”刘嫂子又哭了起来。 　　“嫂子，你把眼泪擦干，别让人看出来，和张处赶紧回家给老人收拾房间，这么冷的天，二老可遭罪了。”小翠赶紧劝道。 　　“对了，老张，把我和你的军大衣给爸妈带上，免得在车里冷。\"刘嫂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马上就要回家去准备东西。 　　方光辉在棉外面换了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找了定旧帽子，围上小翠织的灰色羊毛围巾，对小翠挥挥手说，“媳妇，早点休息，我可能晚一点回来！” 　　“光辉，一定要注意安全，开车开得慢点，二老肯定晕车。”小翠送他到院门口，轻声叮嘱道。 　　“知道了，肯定安全第一。”方光辉和张处长又到李建家去拍门，小翠则把门插好回屋给孩子洗澡。 　　小星星十分爱干净，喜欢洗澡，每次小翠给她洗澡，她都咧着小翠笑的十分欢实，还用小脚不断地拍打着盆里的水，恨不得泡在水里不出来。 　　今天也不例外，妈妈把她从洗澡盆里抱起来，她还依依不舍的“咿咿呀呀”的提出抗议，好像在说，“宝宝要洗澡，宝宝要洗澡！“ 　　“真是个小顽皮！”小翠迅速的给孩子穿上睡觉时穿的衣服，把她放进小翠专门做的睡袋里面，免得她晚上蹬被子感冒。 　　小翠估计方光辉一时不会回来，洗漱后，就找了本书躺在炕上边和孩子玩耍边看书，不到十分钟，她就和周公老人家下棋去了。 　　至于方光辉和李建怎么“执行任务”的，路上碰见人没有？第二天李建在家里吃饭时小声说了一遍，原来帮刘老师搬家时碰到家住在隔壁的一个“小将”要去告密，然后方光辉就拎着“小将”帮忙搬东西上车，还警告他说帮了忙都是同伙。那“小将”怕被别人说成是同伙，才打消了去告密的念头，要不李建和方光辉还真不知道对他怎么办才好？ 　　小翠心里有些堵得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暗暗的祈祷，希望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在这十年里都能平安无事的活着，只要能活着，就一定能等到美丽的春天，冬天都已经到了，春天还远吗？ 第54章 探望 　　刘嫂子和张处长两口子对小翠的关心和照顾, 小翠和方光辉都记在心里，特别是在小翠生孩子住院时，张处长找车送, 刘嫂子和黄秀莲照顾陪床，这可不是一般的情分。所以尽管去接刘嫂子的父母要冒些风险, 方光辉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当然方光辉主要是有自信心，偷偷接二老出来对见过大风浪的方光辉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等会儿我们去刘嫂子家坐会儿吧？二老来了我们也不能装不知道。大嫂秋天寄来的茶叶还有一些，还有二婶寄来的天麻，茶叶和天麻我都分成了两份，给刘嫂子家送一份, 雷团长家送一份。”小翠边收拾碗筷边对正抱着大胖闺女举高高的方光辉说道, “老人家好像比较适合吃天麻。” 　　小星星胆子天大, 爸爸把她举到头顶她不但不怕, 还兴奋得咯咯直笑，方光辉像是打了鸡血，更是举得起劲。 　　“听到没有，方光辉？玩一会就行了。”小翠看方光辉没完没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都按你说的办，家有贤妻, 我只要抱我大胖闺女玩耍就行。”方光辉抱着小星星跟到厨房, 把女儿递给小翠，自己卷起袖子 ，洗碗和收拾厨房，还要给炕灶里添煤块。 　　小翠接过女儿，进屋给她喂了奶又换了尿片，把小脸洗干净，换了件红色灯芯绒做的小外套, 要到别人家玩得把小家伙收拾得漂漂亮亮才行。 　　两人抱着孩子出了门到对面喊了李建两口子，黄秀莲把家里发好的黄豆芽拿了一大把，又收拾了几样自家做的泡菜，提着跟着李建一块去刘嫂子家。 　　饶是小翠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刘嫂子的父亲也不由得眼睛一热，差点没流下泪来。老人家躺在炕上脚上打了石膏动弹不得，脸上也伤痕累累。据刘嫂子说，之前腿就受伤了，而且伤了骨头，可是硬是不准老人家去医院看。只好晚上在家敷人家偷偷送来的草药，白天还要去扫厕所接受思想改造。 　　“想到我爹受的罪，我昨晚一宿都睡不着。那伤了骨头得多疼啊，那些挨千刀的，不得好死！”刘嫂子先哭的不能自已，后面又骂得咬牙切齿。 　　“你爹死不了，傻丫头，别哭了。就怕连累你和小张，我和你娘一把老骨头不值钱！”刘老师笑呵呵的劝女儿，还挺乐观。 　　“辛苦你们了，都是好小伙，那些小将也就是欺负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你们面前都不敢跳了。”刘老师郑重的给方光辉和李建道谢。 　　“叔，别客气，这些都是小事一桩。“方光辉把提着的东西递给刘嫂子，”茶叶和天麻都是我老家山上的，亲戚们寄来的，我和小翠的一点心意。” 　　李建也把自己提着的东西递给刘嫂子，笑嘻嘻的对老爷子说，“您二老就安心在这边住着，别回县城了，那些小将们可不敢到部队来找麻烦。” 　　“是这个理，爹，您和娘不用想着再回县城。让我和美芝尽尽孝心，侍候你们几年。”张处长说的情深意切，他对岳父岳母的心和对自己的父母一样，不分彼此。 　　“好，我和你娘无处可去，只能依靠你们，就是增加了你们的负担，哎！”老爷子重重叹口气。 　　“您和娘过来，我们求之不得。爹放心，我和美芝的工资养得活一家老小，您就安心养病吧！”张处长对岳父岳母十分尊重，当初二老没有看不起自己这个穷小子，把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他。 　　“好，好。”老爷子红了眼，他也听说有些子女和有问题的父母断绝关系不再往来的，老两口倒没想那么多，只想别连累女儿女婿。没想到女儿女婿不怕麻烦，直接把他们接过来住，让老两口感动得老泪纵横。 　　小翠几人陪着说了一会话，就告辞了，让老人家好好休息。 　　“现在外面怎么这样子了，年纪这么大的老人还得挨打？”黄秀莲一路没作声，直到回到家里才敢小声问李建。 　　李建没作声，隔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以后闲话少说，外面的事我们也管不着。” 　　“我晓得了，小翠早就和我说过。”黄秀莲低声应道，“小翠还邀我明天去雷团长家去，不晓得拿些啥子好？” 　　“今天去刘嫂子家拿什么，明天你就拿什么吧？反正是个心意。”李建叮嘱媳妇。 　　小翠和方光辉回到家后，先把怀里的宝贝女儿洗刷刷干净，喂饱肚子，哄睡着了，两人才有时间说说话。 　　“老家来信了？”小翠换上睡衣，往炕上一趟，大冷天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来了啊，咱爹不是听说添了孙女嘛，写信来问问。”方光辉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 　　“真的？没说我生了一便宜货？”小翠心里好笑，行啊，学会说善意的谎言了？ 　　“我好好的闺女怎么就是便宜货了，看哪个敢说？！”方光辉像炸毛的猫一样从炕上跳起来。 　　“没说你怎么就把信给撕碎了？小样，方光辉，学会说善意的谎言了啊？”小翠慢腾腾的爬起来用小手楸住方光辉的耳朵，咬着牙说道：“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也是欺骗！” 　　“翠儿，我错了，我错了，你轻点！我一定改！”方光辉立马开始求饶，顺手抱着媳妇倒在炕上，“我不是怕你生气嘛，下回我一定不扯谎了，翠儿，原谅我这一回吧！” 　　这天夜里方光辉很“认真”的对媳妇反身了自己的错误，卖力的道歉了，直到媳妇满意为止…… 第55章 立功 　　次日方光辉和李建上班去后, 小翠抱着娃和黄秀莲一块去雷团长家坐了坐。黄秀莲按照男人的吩咐，带了豆芽和泡菜。 　　小丽上了幼儿园，黄秀莲白天有大把的时间, 除了经常到小翠家帮忙带娃外，又开启了生豆芽和做泡菜的技能。川省的泡菜本来就是很有名的, 黄秀莲尽的真传。这下小翠可有口福了，经常把黄秀莲做的泡菜当零嘴吃。 　　雷团的家属姓张，叫张雅琴，出身书香世家，属于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雷团黑得像雷公, 身材魁梧, 在小翠看来, 是典型的美女与野兽的组合。 　　张雅琴并不是那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 第一次接触难免让人觉得她冷淡清高。她对小翠和黄秀莲十分客气。听了两人的自我介绍，知道她们就是那天接送自己家人的营长和指导员的家属后，态度热情真挚了许多。 　　“谢谢你们的饺子，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吃。老雷也不知道我们会来，啥都没准备，连木柴和被褥都是方营长和李指导员送来的, 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张雅琴十分感性, 说了两句，眼眶就红了。 　　“小翠，那个被子等我家的行李过来了再还给你，老雷的战友会把我们的行李托人带过来。”张雅琴大概一辈子也没缺过被褥，所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嫂子太客气了，咱们既然有缘分都住在一个大院，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小翠听方光辉话里话外的意思, 张雅琴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应该比刘老爷子遭的罪还大，要不以前不肯随军的张雅琴怎么会带着一家人匆忙过来，甚至连行李都带不了？ 　　“是呀，嫂子，这是我家里自己生的豆芽，做的泡菜，你们试试喜欢吃不？喜欢的话我家里还有，吃完又过来拿。”黄秀莲看雷团长家空荡荡的，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加上昨天看到刘老爷子的样子，已经打了预防针。今天到雷团长家，黄秀莲心里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不敢说什么其他的，只能推销自家的东西。 　　“这两包一包是茶叶，一包是天麻，都是我们老家山上的东西，我和方光辉的一点心意。”小翠也把包袱放在桌上。 　　张雅琴红着脸说，“那嫂子就厚着脸皮收下，有时间多到家里来玩，我也和你们学学怎么包饺子，做泡菜，以前都是我母亲做，现在她的身体不好……”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起来。 　　小翠和黄秀莲互相看看，劝道，“嫂子别担心，到了咱们这里好好调养调养，老人家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这里虽然偏僻，但是安静自在，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只要身体好了，总能等到云开日出的那一天。”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了。两个老人她们都没见到，小翠估计二老都已经病倒在床，院里一股子熬中药的味道。 　　带着孩子回到家，小翠邀黄秀莲过来坐，两人一块织毛衣带娃做个伴，再说黄秀莲一人在家还要烧炕太浪费，现在物资匮乏，大家都是能省就省。 　　“我大前天碰到卫春花大嫂来送鸡和鸡蛋，听说卫春花生了个大胖小子，哪天我们一块去她家瞧瞧？”黄秀莲买了毛线，正在给老家的爹娘织毛衣。嫁人这么些年，也就是随军后她才当了家，去年和小翠一起做糖手边也有了闲钱，才心安理得的孝顺自己的亲爹亲娘。 　　“好啊，他家大柱准欢喜坏了！”小翠说道，男人啊，就没有不喜欢儿子的。 　　“你也抓紧怀一个，一起带还好带些！”黄秀莲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小翠。 　　“我才不想三年抱俩，等小星星三岁了我再要孩子吧！”小翠忙摆头，“嫂子，倒是你，既然想生，趁着年纪不大还可以再拼一个。” 　　“我也想啊，就是担心再生一个女儿。”说到这，黄秀莲愁眉不展，\"昨天我婆婆的信又到了，问我怀了没有？她儿子都不在家，我怎么怀嘛！” 　　“嫂子，这些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别放在心上，顺其自然，有你就生，管他是儿是女，没有的话，说明李哥就只有这个命，我们不要太强求。”小翠怕黄秀莲心理压力太大，忙开解她。 　　“是的，李建也这么说。问题是你不晓得我婆婆那德行，总说我家没男孩就没人传宗接代，要把李建大哥的小儿子过继给我们。“ 　　“那李哥怎么说？”李建的娘也真能折腾，以为她儿子家里有万贯家财要继承呢！ 　　“上次在老家探亲，他娘说了这事，李建发了脾气，说自己就算没儿子也不要过继。我才来多久，他娘写信又在催问了。”黄秀莲忧心忡忡。 　　“你回去要李哥跟他娘写信说清楚，就说部队有明文规定，李建有两个女儿，又不是没有亲生的孩子，过继侄儿不符合政策，部队不会解决他的户口粮食关系，而且传宗接代这些都是封建残余，会影响李建的前途。”小翠开始替黄秀莲出谋划策，要不到时老太太真的带个小侄儿来部队可真够恶心人的。 　　“嗯，他娘不就是想解决个城里户口，这回告诉她解决不了，应该死心了。”黄秀莲觉得小翠说的十分在理。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月底，很快就要过农历新年了。 　　小翠和黄秀莲今年虽然去卖糖，但是也做了好些花生糖和米花糖，除了自家吃以外，就是用来送人。大过年的，总要去相好的人家里坐坐，总不能空手空脚的上门吧？ 　　年前喜事多，方光辉和李建的嘉奖令下来了，他们营这次出去执行任务荣立集体二等功，他们两个被评为个人一等功。除此以外，两个人的工资都上调了一级，一个月有一百零一块工资了。 　　小翠和黄秀莲专门跑到集上买了鸡鸭鱼肉，在家里整了两桌招待战友和家属。有方光辉他们营里的干部，也有团里面和方光辉李建关系好的老乡朋友，大家伙一起低调而又热闹的庆祝了两人立功受奖。 　　散席后，两个大男人帮着一起收拾了屋里，小翠觉得自己一身油烟子味道，让方光辉守着闺女，自己拉着黄秀莲一起去澡堂子里洗澡洗头发。 　　等小翠洗的脸蛋红扑扑的回来后，方光辉得意洋洋的告诉媳妇，他已经给女儿洗澡穿衣服，尿片也已经洗干净，一副求表扬状。 　　“你闺女没嫌弃你满身的酒味？”小翠憋着笑坏心眼的问道。 　　方光辉闻闻衣袖，“好像是有些酒味，我去洗个澡，不过我闺女一点没嫌弃我。”说完自觉去澡堂了。 　　“死鸭子嘴巴硬！”小翠小声嘀咕了一句，开始给小星星喂奶。小家伙食量大，幸好小翠的奶水足，要不还供应不了她的口粮呢。 　　小翠垂头看着女儿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奶水，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就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和自己血脉相连，她心里的爱意满满的快要溢出来，觉得为了女儿自己什么都可以付出。 　　小星星是个特别讨喜的孩子，眉清目秀白白胖胖，像年画上的小娃娃。小脸圆乎乎的，小下巴已经有了两层，见人不怕生，又特别喜欢笑，在家属大院里是“人见人爱，树见花开”，小翠和方光辉做爹娘的也是与有荣焉。 　　等小翠把宝贝女儿喂饱哄睡着，方光辉也洗完澡回来了，还顺便提了两壶热水放在屋里。 　　看着媳妇白里透红的小脸，方光辉心猿意马，忍不住抱住小媳妇想亲热。 　　“今天不是安全期，不行！”小翠为了避免三年抱俩，坚决执行“安全期避孕法”，这是家馨记忆里的存货。 　　“我就亲亲我家翠儿。”方光辉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粗噶，他轻轻的在媳妇耳畔呢喃，弄得小翠面红耳赤，全身酥软。两人本来就好得蜜里调油，在夫妻生活上又异常和谐，小翠不一会就丢盔弃甲，哪里还记得什么时候是安全期…… 　　事后小翠后悔得捶胸顿足，在心里下了无数次的决心，无奈执行起来太难。就这样，她的“安全期避孕法”基本上形同虚设。到最后小翠索性“破罐子破摔”，抱着侥幸的想法，好好享受生活得了，至于孩子，顺其自然，要来就来吧。 第56章 升职被匿名举报 　　老家的二婶写信来告诉小翠, 田金玉生了个大胖小子，已经满月了。 　　二婶还告诉小翠，她今年挖天麻卖了些钱, 加上老天爷开恩，风调雨顺, 生产队粮食大丰收，日子好过了很多。方铁柱偶尔上山弄到的猎物，能卖就卖，卖不掉就自家改善生活了，一家老小身体都好着呢！ 　　总之, 她的信字里行间都充满着喜悦,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过了几天小翠还收到一个大包裹, 里面有两只老家山上猎的腊麂子肉, 大头菜和野葱酸，还有一块五花腊肉。 　　小翠和方光辉两人被这一大包东西震撼到了，先别说东西值多少钱，就是邮寄费花的钱都会让人心疼。 　　“回头给二婶家寄点粮票，布票和棉花票、工业券回去，再到信里面放二十块钱, 就说是我们给孩子的见面礼。其他的东西你看着办吧, 给大哥大嫂家也寄一份，爹娘那边也寄一份吧！“方光辉想了想对小翠说。 　　“好，我明儿去看卫春花时，问问她嫂子，家里有啥特产，我跟她买点得了，再去供销社买几斤水果糖, 然后把孩子的压岁钱都放包裹里面一块寄回去，每个孩子的压岁钱就给一块吧？” 　　“你看着办吧！”方光辉把腊味挂到厨房里，”也就二婶还想着给我们寄块腊肉了，我爹娘是指望不上了。“方光辉说完还心虚的看了小翠一眼。 　　小翠正把大头菜放进一个干净的酸菜坛子里，听了这话忍不住白了方光辉一眼，“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你爹娘，所以心里一点不觉得失落。” 　　“嘿嘿！爹娘只要别再哭穷卖苦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娘已经一头钻到钱眼里面了，花她的钱就和割她的肉一样难受，做梦都别想她会给我寄点腊肉来。“方光辉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只要他们身体健康就好，别的也不要指望了。“小翠对方光辉的爹娘可做不到嘘寒问暖，顶多也就是个面子功夫，就这还是看在方光辉的份上。 　　小翠把去卫春花家看月子的东西准备好，盘算着去她娘家买些松子，榛蘑，再去供销社买六斤水果糖，一份二斤。小翠另外还准备买老红色和灰色的毛线各一斤半，寄到二婶家去，拜托田金玉给二老一人织一件毛衣。要等自己织，估计到猴年马月二叔和二婶都得不到这新毛衣穿。 　　忙乎完这些事，小翠和黄秀莲就在家里蒸包子蒸馒头，小翠还专门买鸡蛋面粉和肉，做了老家过年才用油炸的小酥肉，又炸了萝卜丸子，肉丸子，准备得十分丰盛。 　　雷团长专门找战友，给团里弄了一批平价煤，部队家属需要的可以花钱去后勤处买。虽然只六分钱一斤，但部队家属里却没有多少人去买煤，方光辉和李建毫不犹豫的花钱买了一堆放在院子厨房后面。 　　两家人一块包饺子吃时，听两个大男人议论，大院里买煤烧的人家寥寥无几，就是雷团家和政委家，还有张处家，再就是咱们两家。 　　小翠听了，心想现在的人真心节约，不该花的钱一分钱都不会花。当然木柴也可以烧炕，而且便宜许多，但是烧煤更持久，更暖和，睡前添一次煤可以烧到第二天，白天添一次可以烧到晚上。屋里白天黑夜都可以保持温度，温暖如春，于是乎北方严寒而漫长的冬季似乎小翠觉得好过了很多，虽然有些浪费，小翠却是觉得值得。 　　老家方家村最近却又出了件稀奇事。方光华的情人小寡妇林秋月怀孕了，说是方光华的孩子。男人死了几年的寡妇突然怀了孩子，对缺乏娱乐、生活平淡的农村人来说也是一大新闻，够大家茶余饭后议论很久。 　　方光华的婆娘张小云正在屋里哭闹，扬言要和方光华拼命。张小云是张金桂娘家人，虽然不是亲的，只是一个大家族的人，但结婚前也喊张金桂一声“姑姑”，如果现在她还帮着儿子，也没脸回娘家了。 　　“你个背万年时的，不是早说不和那小寡妇搞在一起了吗？怎么还弄出个孩子来？光华，你莫认账，就说是林秋月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张金桂眼珠子一转吗，想出了个馊主意。 　　“娘，那可是我亲生骨肉啊！”方光华有些不舍。 　　“呸，我有亲孙子，那野种我才不要！”张金桂这回立场非常的坚定，张小云见状也停止了哭闹。 　　“娘吗，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林秋月肚子里的孩子可以生下来，到时就跟着林秋月前头那死鬼男人姓，但是他们家要我们出一百块钱。”方光华支支吾吾的说出来自己最终的处理办法。 　　“老娘一分钱没有，你想都别想！”知子莫若母，方光华话一说出来，张金桂就知道儿子又在划算自己荷包里那点钱了。 　　“那娘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孙子去死？！” 　　“我大孙子好好的呢！”张金桂才不要这花钱买的孙子呢！养在他们家，以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我写信问二哥要，他不是才生了个丫头吗？林秋月如果生了个儿子就过继给他，让他出钱养！”方光华的奇葩想法让包括方大贵在内的三人都目瞪口呆。 　　“你二哥两口子都还年轻，以后又不是不能生了，过继你的孩子做什么？！“方大贵轻声斥责道。 　　“我觉得这个主意好，陈小翠那样子一看就是个不好生养的，过继光华的儿子总比养丫头片子强！”张金桂心里恨死了陈小翠，纯粹是想恶心她。 　　“娘，那我们赶快写信给他，要方老二拿钱出来，到时孩子生了，我就给他送去！”方光华想的是，到时你方光辉不养也得养，你再厉害还不是帮我方光华养儿子！ 　　于是母子二人一拍即合，两人找知青帮忙写了信给方光辉。方大贵见劝不住他们，就跑去和大儿子方光明说了，让他写信告诉方光辉，万一方光华到时真的抱着孩子去找方光辉就麻烦了。 　　方光辉和小翠热热闹闹的过了新年后，又迎来了新的喜讯。 　　团里的一位副团长调到其他部队任职去了，雷团长向师里推荐了方光辉任副团长。 　　方光辉这些年在部队也不是白干的，年轻有为，几次出去执行艰苦的任务都圆满完成，个人和集体都被记功受奖，他和李建在师领导那里都是挂了号的。他的任职命令很快就通过了师领导的研究下达到团部，这样，虚岁29的方光辉正式成为了副团长。 　　雷团长和政委找方光辉谈话的同时也找了李建，让他先配合新任的营长工作一段时间，他的提拔师部领导也有了考虑。李建比方光辉还先入伍三年，而且和方光辉一样，都是几次立功受奖，师里领导不可能明显的厚此薄彼。 　　李建是个胸怀坦荡的人，他并没有因为方光辉先升职感到不满和妒忌。方光辉是他的好兄弟和战友，李建真心为方光辉感到高兴。 　　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方光辉还救了他的命。所以李建认为现在自己的日子都是捡来的，他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当然能提拔更好，不能提拔也是自己没有那个命。 　　二营原来的赵副营长接了营长的位置，一营的李大柱就是卫春花的男人，被雷团长看上提拔到二营当了副营长。 　　一营的齐营长觉得心里真憋屈，但也无可奈何。人家方光辉的功劳都是真刀实枪拿命拼出来的，几次执行的都是危险的任务，随时可能受伤甚至牺牲。 　　齐营长憋屈的是自己没机会去执行任务，师里每次考察都没选上他们营，齐营长被一个二十大几岁的后辈几次比下去，心里真的很郁闷。在家里喝闷酒时难免带出来几句酒话，自己清醒后忘记了，可他的媳妇钱金莲却记在了心里。本来钱金莲一直都认为方光辉挡了自己男人的路，这下更是心里嫉恨。 　　钱金莲在心里嫉恨无处发泄，无非就是在家属大院里找家属们说说闲话，说方光辉会拍雷团长马屁，当副团长都是靠吹牛拍马。 　　谁都不是傻子，你钱金莲嫉恨方光辉当了副团长，自己不敢说，要造谣生事，哪个没长脑子的家属会接这个话茬。再说人家方副团长是实实在在的功劳，两口子都不是踩高就低的人，所以钱金莲一提这话茬大家伙都不接，然后说了几句话就散场。 　　几次这样后，平时爱凑在一起说闲话的几个家属看到钱金莲就躲。钱金莲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心里那口气没发泄出来，干脆写了一封匿名信，举报方光辉乱搞男女关系，举报拍领导马屁。 　　师部领导接到匿名信后啼笑皆非，简师长拿着匿名信和马政委开玩笑：”老马，说方光辉那小子会拍马屁打死我都不信。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见到我天天还板着个脸，从来没有句多话说，难道那臭小子嫌我的官不够大？“ 　　马政委看了信也笑了，“什么乱搞男女关系简直是无稽之谈，前几年我还在他们团里当政委的时候，文工团有个小姑娘见天去找他，他躲人家都躲到我家里柴房里去了！” 　　师部几位领导听了师长和政委的对话，想到方光辉那黑黑的冰块脸，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笑归笑，既然有人举报，师部还是专门派了人去方光辉所在的团调查。 第57章 齐营长调走 　　方光辉得知此事一点都不担心, 他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经得起调查。 　　经过上次媳妇“刻骨铭心”的教育之后, 方光辉除了军事机密外，工作中碰到的事情在晚上睡觉前都喜欢和小翠唠叨两句, 这次也不例外。 　　“谁那么无聊，还写匿名信告你？没准就是个红眼病，嫉妒你才升了副团长。”小翠想不到这年头也会有人玩这一手，幸好方光辉洁身自好，经得起考验。 　　“我也没什么可调查的, 家里祖上八辈都是贫农, 当兵后履历也清楚明白。“方光辉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呵欠, 才接任副团长, 要学习的地方多着呢，加上雷团长又刻意锻炼他，方光辉一天忙的分身乏术。 　　“不招人妒是庸才。睡吧，小家伙今天白天闹腾得慌，我也累了……”小翠说着说着就靠在方光辉的怀里沉沉睡去。 　　拍领导马屁这事没什么可调查的，方光辉升职主要是军功, 还有领导欣赏他的个人能力。乱搞男女关系的问题查来查去扯到了卫春花的妹子卫珍珍身上, 师部的调查人员专门叫了卫春花去询问，把卫春花吓的差点没晕过去。 　　“同志，你们可不能污蔑我妹子的名声啊！她已经嫁人，孩子都生了一个。我妹子和方副团长清清白白的，啥关系也没有。谁诬告方副团长的，生孩子没□□！” 　　卫春花是真着急，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尽管卫珍珍不着调，但也是自己亲妹子。“同志，你们可不能找我妹子问话，要不她的名声全完了，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 “ 方副团长和李指导员一起救过我妹妹一次，我妹妹以为方副团长没有结婚，就来找过他两次。后来方副团长媳妇来随军了，我妹子只来过大院一次，连话都没和方副团长说过两句，有啥关系啊？后来家里给我妹妹定了亲，就嫁人了！” 　　负责调查的同志赶紧和卫春花打包票，调查的事绝对保密，他们只是了解情况，不会去找卫珍珍。卫春花才松了口气，要是这事传到妹妹婆家那里，不是要人命吗？到底是谁缺了大德非把自己的妹子和方副团长扯在一起啊？！ 　　李建也在师部的调查同志面前打了包票，说方光辉不可能乱搞男女关系。两人一起带营里的兄弟出去执行任务，家属没随军前，在团里住的宿舍两人也是挨在一起的，连卫珍珍都是两人一起救的。 　　最后李建还开玩笑说，“总之，方光辉这小子想背着我乱搞男女关系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话说得，几个负责调查的同志都忍俊不禁。 　　钱金莲在听说师部派人来调查后，心里暗暗欢喜，饭都多吃了两碗。这世上就是有些人自己得不到，也见不得别人好。 　　师部的调查人员走了之后，雷团长专门组织召开全团干部大会，狠狠的批评了这种写匿名信诬告同志的行为。他说，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这种行为不可取，有意见可以光明正大的提，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齐营长压根就没有想到是自己媳妇写的举报信，他也对这种背后搞小动作的行为很反感。不过他这两天也觉得奇怪，有几个二营的干部都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难道怀疑举报信是自己写的？ 　　“老子又没写举报信，这些家伙怎么就怀疑是我写的，真他娘的憋屈！”齐营长一肚子火，没人明说他写举报信，总不可能自己去解释吧？只能回到家里和钱金莲说几句。 　　“那调查完了都没处理方光辉？”钱金莲最关心这事。 　　“都说了是诬告，处理什么！”齐营长是灯下黑，完全没想到是自己媳妇搞得鬼。 　　“有人怀疑是你写的？”钱金莲在听说方光辉没事之后，终于抓住了男人说话的重点，开始心慌意乱。 　　“一营几个干部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齐营长终于发现自己媳妇有些不对劲了，”你急什么？是不是有家属也这么说？“ 　　“呜呜，信是我写的，老齐，我就是想为你打抱不平，呜呜……”寄了信之后钱金莲的心里压力也很大，吃不好睡不香的，这下终于扛不住了。 　　“是你写的？！”齐营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是糊涂啊，都怪我，喝醉了在你面前念叨每次选拔一营都比不上二营。” 　　自责的齐营长没有再骂钱金莲，反而穿好衣服出了门，先到方光辉家里郑重的道歉，说是自己家属写的匿名信。 　　方光辉其实也听原来二营的有些干部说了，匿名信很可能和齐营长有关，他其实并不相信，同一个部队呆那么久，齐营长的为人方光辉还是了解的。 　　今天齐营长光明磊落的上门来道歉，方光辉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劝齐营长别有思想包袱，反正这事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 　　“这齐营长人真不错，就是被这钱金莲连累了啊！”小翠等齐营长走后，才抱着孩子从卧室出来。 　　“估计就是一下想不通吧！”方光辉也不好说什么，都是老战友了，发生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有点不舒服。 　　大家都想不到的是，齐营长还主动去找团长和政委承认了错误，并且打了转业报告，说自己没管好家属，愧对战友，没脸在团里待下去。 　　雷团和政委商量了一下，觉得齐营长是个好同志，业务能力也强，这样转业太可惜，现在转业在地方上也很难安排。他们一起找了师领导，最后师长出面把齐营长调到沈市郊区的一个团里。 　　举报方光辉的乌龙事件最后以齐营长调到沈市为结局，有的人还偷偷羡慕他调到了大城市…… 　　方光辉收到了一封老家的来信，拆开来看了后气得火冒三丈。不用说，就是张金桂和方光华写的那封要把林秋月的孩子过继给方光辉的信。 　　“老三这个混蛋，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收不了场还想我给他养孩子，做梦去吧!”方光辉回到家把信给小翠看，气呼呼的大骂方光华。 　　“你娘和老三是看不得我们好啊，这种馊主意都想的出！”小翠看了也是气得直想骂人，“老三的私生子竟然想放在我们家来养，方光辉，你到底是不是你娘亲生的啊？我们没有孩子吗？！“ 　　“媳妇，莫生气了，我这次得好好收拾一下方老三，让他消停消停！”方光辉下了决心，这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个弟弟真是缺德，专门就想坑哥！ 　　“真的？万一再过几个月你娘和方老三抱着个孩子来就麻烦了！”以方老三和张金桂的德行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介绍信他们买火车票都买不到！”这年头没介绍信寸步难行，一不小心就要被当做盲流遣散回去。 　　第二天方光辉又收到老爹叫大哥方光明写来的信，原来娘和方老三还真想等孩子生下来后就送到这里来。方光辉毫不犹豫的给老家的公社打了电话，找到了公社的何书记，麻烦他帮通知大队支书方二叔明天这时候来公社接电话。 　　何书记对方光辉两口子印象深刻，再说这事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他立马答应叫人去给方二叔带口信。又顺嘴问了句方光辉是不是有急事，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军民团结一家亲嘛！ 　　方光辉把方老三的事情说了一遍，何书记第一次听到有这么奇葩的事情，这样偏心的亲娘和缺德的兄弟。 　　“方营长，我明天叫派出所的同志和方支书一块回去，先把你弟弟和那女人弄到派出所关几天，吓唬吓唬他们，本来他们这就是犯了重婚罪。”何书记帮忙想了个主意。 　　方支书大清早就守在公社的传达室，又在何书记办公室等了好久，终于接到了方光辉的电话。 　　“光辉啊，你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打介绍信的，他们最多只能到县里晃悠晃悠。”方二叔才知道方老三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十分愤怒。他们老方家这么多年才出一个正儿八经在外面混出个样子的方光辉来，容易嘛？方家人帮不上忙也不能拖累他啊！ 第58章 给点颜色看看…… 　　愤怒的方支书决定这回给方光华点颜色看看, 这个无赖做了伤风败俗的事还想连累他二哥，真是无可救药。 　　何书记让方支书带着派出所的同志一块去方家村，他求之不得。 　　方光华如今已经不要脸了, 白天上工时都和林秋月粘在一起。说林秋月怀了孩子，不能劳累, 自己得帮她做工，总之各种体贴，让人肉麻。 　　连张金桂都骂方光华，伺候那野婆娘比伺候老娘还尽心! 　　等方支书带着派出所的同志赶到方家村，两人正在地里干活。其他的女同志不肯和他们一起做工, 两人乐得躲在一边磨洋工。 　　“方光华, 你耍流氓乱搞男女关系, 跟我们到派出所去说清楚, 还有林秋月，都一起去!”派出所的同志深谙领导的意思，先声夺人，无比严肃的拿出手铐，就要拷住两人。 　　方光华听到要抓自去取派出所，若晴天霹雳, 忍不住辩解道 ：“同志, 你们搞错了吧？” 　　“没错，就是你方光华!”派出所的同志一本正经的说，“你们支书也说情况属实!” 　　“二叔，二叔，你可不能乱说，咱得讲证据!”方光华赶紧求方支书。 　　“证据不在林秋月的肚子里吗？!”方支书冷笑着说。 　　“公安同志，俗话说 ：捉贼拿赃, 捉奸拿双，哪个能证明她肚子里的娃是我的？”方光华怂了，准备耍赖不认账。 　　旁边看热闹的生产队员们听了这话不禁哗然，“林寡妇肚子里的娃不是他的，那是哪个的啊？” 　　“林秋月不就他一个姘头吗？难道还勾搭了其他的男人？”生产队里的妇女同志们瞬间有了危机感。 　　“你连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要送你二哥养的主意都想好了，不是你的种你费那么大的神!”方支书忍不住戳穿方光华这个怂货的谎话。 　　“支书，那是我娘出的馊主意，我压根就不知道。林秋月的肚子不晓得是哪个男人搞大的，管我什么事，我伤那个脚板心？”方光华方光华听了支书的话，才知道这回自己的”如意算盘“把二哥给惹毛了，赶紧撇清自己。 第59章 上山 　　方光华了解自己的二哥, 一般不发脾气，发了脾气就不一般。小时候他不听话，就被二哥狠狠收拾过几次, 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方光华，你个没*子的怂货。哄我和你睡觉的时候嘴甜的很, 吃饱了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林秋月本来还在一边低着头装可怜，可是听到方光华不认账后，肺管子都快气炸了，忍不住冲上去指着方光华痛骂起来。 　　“你以为老娘那么蠢，方光华, 还想让老娘给你生儿子, 做梦去吧！”然后林秋月在众目睽睽之下, 从衣服里翻出一个小棉布枕头, 得意洋洋的在方光华面前扬扬，“幸好老娘留了一手，要不被你骗死了，还得陪你去坐牢！“ 　　看热闹的生产队员看着林秋月微微凸起的肚子在取出棉枕头后，变得平平瘪瘪，先是目瞪口呆, 然后大声哄笑, 对着方光华和林秋月两人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公安同志，支书，我和方光华这个软蛋没有什么关系，可别抓我去派出所。”林秋月没听社员们的议论，赶紧和方光华撇清关系。 　　“林秋月，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敢骗我！”方光华觉得自己颜面扫地, 恼羞成怒的赤红着脸骂起了林秋月。 　　“呸！”林秋月对着方光华的脚边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昂起头转身就走。 　　“站住，你个臭婆娘！”方光华追上去骂道。 　　…… 　　“支书，你看方光华还要抓吗？”派出所的同志跟着看完了一出大戏，眼看着方光华和林秋月撕扯起来，就问方支书道。 　　“我看不用了，你们回去和书记交差吧！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没证据也不能说他们乱搞男女关系，别给领导添麻烦了，回头我们大队开会批评警告一下，你们说好不？”方支书斟酌再三说道。 　　“好，那支书我们回去和书记汇报了。”农村死了男人的小寡妇找男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派出所的同志也乐得轻松。 　　方光华和林秋月已经彻底闹翻了，他在林秋月身上投入不少。细算一算账，方光辉给的两百块钱只剩三十块了，其余的大部分都花在了林秋月身上，这下鸡飞蛋打，方光华真是人才两空。 　　“娘，这回公社派出所要抓我，都是方老二搞的鬼！有这样巴不得自己弟弟去坐牢的亲哥吗”方光华开始在老娘面前给方光辉上眼药。 　　张金桂今天刚好没去生产队上工，正为错过了自己“大显身手”的机会后悔不已。 　　她撇撇嘴骂道，“你个蠢宝，那女人怀不怀孕你都不晓得吗？” 　　“我哪里晓得女人的事情！娘，我没钱用了，分我几块耍一下？“方光华撒娇装痴，在张金桂面前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才成功从老娘手里拿到两块钱。然后方光华就哼着小曲去村头和几个二流子打纸牌去了。 　　过几天方光明接到方光辉的来信后，方家人才知道方光辉已经提拔当副团长了。 　　张金桂第一反应是，“老二又加工资了，写信给他，一个月寄二十块钱回来！” 　　“你要是敢向老二要钱，或者又想把老三在外面生的野种踢给老二养，你就直接回娘家去，我们老方家不要你这样没名堂的媳妇！”方大贵自己用烟袋指着张金桂骂道，“这回连老太公都发火了，说要撵你回去！一个月十块钱还不够你用的，还想着去拖累老二！” 　　张金桂看到男人发火了，特别是听到方家的老太公也要撵她回娘家时，立刻不做声了，晚上还破天荒的给方大贵端了一回洗脚水，看得方红梅大跌眼镜。 　　方红梅借着二哥的名声，在镇上找了个对象，现在已经订婚了，准备秋收后就嫁过去，现在正安心在家里准备嫁妆。二哥又升官了，方红梅觉得自己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一般方家什么事只要张金桂知道了，基本上第二天就会传遍整个方家村。这回方光辉当副团长的事情更是如此，儿子当了副团长，她不得满村到处炫耀一下啊？ 　　远在北方的小翠并不知道方家村发生了什么事情，方光辉已经答应处理好方光华的事情，她就放放心心的享受春天的美食了。 　　现在小星星已经开始吃辅食，小翠磨了米粉，给她做米糊，小家伙吃得可欢畅了。小翠这个奶妈也可以退居二线，终于有点自由的时间了。周末刚好大忙人方光辉不用加班，小翠就想让方光辉陪着自己上山去摘野菜。 　　黄秀莲如愿以偿的有了喜，已经快两个月了，正在家里养胎。她自己本来也有两个孩子要管，小翠担心把女儿放她家让她太劳累了，索性把孩子放在刘嫂子家里，麻烦刘嫂子的父母帮带半天。 　　刘嫂子的父母十分喜欢小孩子，小星星经常到她家玩，和二老也混熟了。小翠偶尔有事出去，就把小星星放在刘嫂子家里，她也不哭闹，笑嘻嘻的和二老咿咿呀呀的说话，把二老哄得开心得不得了。 　　小翠背着背篓，闻着田野间湿润的充满着泥土花草清香的风，忍不住唱起歌来，“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 　　方光辉看着眼前娇俏的小媳妇开心的的唱着歌，忍不住在心里自责，自己工作太忙了，都没空陪媳妇出去走走，就带她上山摘回野菜，就开心成这样。他决定以后周末尽量不加班，陪着媳妇女儿。 　　“快点，方光辉，上山你找得到路吗？”小翠有些怀疑的问方光辉。 　　“这方圆几十里地我带战士搞训练都到过，每年还不止一回，你说我找不找得到路？”方光辉得意的和小翠炫耀。 　　“那好，你带我去摘刺嫩芽和猴腿菜，大叶芹和荠菜！“ 　　“遵命，领导！”方光辉调皮的和小翠挤挤眼睛，看周围没人，拉着她的手快步朝山上走去。 　　“这山上的树可真多啊，我一个人来准迷路。”小翠上山后大开眼界，这东北的山上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和老家满是低矮灌木的山上完全不同。 　　“翻过这座山，下面有个山谷里长了很多刺嫩芽的树。”方光辉告诉小翠。 　　他拿着工兵铲在前面开路，小翠则用镰刀跟在后面。翻过了这座大山，在一片小沟谷里，果然像方光辉说的，长着好多刺嫩芽的老树。小翠开心的大步跑过去，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厚手套，急忙摘了起来。 　　这一片沟谷土地肥沃，刺嫩芽树上面长的刺嫩芽肥美鲜嫩，小翠想起不禁咽了咽口水。这里估计还没有人来摘过，不一会小两口就摘了满满的一背篓，看着远处还有许多没摘，小翠有拿出两个布口袋，给方光辉发了一个，自己身上挂了一个，继续采摘。 　　小翠的注意力全在刺嫩芽上，冷不防看到一只好像野鸡但没有野鸡那长尾巴的鸟正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看着自己。她心里大喜，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老天爷给开的金手指还在，小翠看到自己扔出的那块石头不偏不倚的正砸在那只“野鸡”上，把它直接砸晕了。 　　方光辉听到动静后走过来，小声说，“这是沙半鸡，小点声，附近肯定还有。这种野物春天经常十来只一群在一起觅食。” 　　他找了一根木棒，慢慢的往前走了十几米，果然打到了两只，小翠则捡了块石头，到处寻找，可惜这回老天爷没眷顾她，找了半天都没看到沙半鸡的踪影。她只好郁闷的继续摘刺嫩芽。 　　那边方光辉已经提着四只沙半鸡回来了，加上小翠刚才砸晕的那只，两人一共收获了五只，小两口非常满意。 　　小翠把背篓给方光辉背，自己身上就背了两只布口袋，手上的石头还不肯放下，主要是怕发现猎物来不及捡石头。 　　突然前面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小翠本着不可错过的原则，用力把手上的石头扔出去。石头像长了眼睛一样，砸向灌木丛刚才有动静的地方。 　　方光辉看着媳妇的动作有些好笑，但又不忍打击她，急忙先走过去看灌木丛里有什么东西。 　　“打中了没有？”小翠跟在后面紧张的问道。 　　“有只野兔！”方光辉在自己媳妇的好运气面前，不得不服。他弯腰捡起已经被石头砸晕的野兔，好家伙，好肥的一只野兔，起码有五六斤。 　　“哈哈，等会回去我们就在刘嫂子家打平伙，把李建一家人也叫上。再摘点大叶芹包饺子，炖一锅□□加土豆，再炒一碗鸡蛋酱，用刺嫩芽蘸酱吃。还要炖一只这个鸡，我今天一定能吃两大碗米饭！”小翠兴高采烈的安排起来。 　　方光辉也被媳妇的快乐心情感染，和她说起东北山林里的野味来，小翠听得直咽口水。 　　这山林里到处都是宝啊，自己来东北这么久都没上过山，浪费了多少“寻宝”的大好时光。她决定以后每个周末只方光辉不加班，就要他带着上山来，就算碰不到人参和灵芝，摘点野菜和蘑菇也好啊！何况还要老天爷开的金手指呢，弄点野味回家改善生活不好么？ 第60章 挖到人参 　　从此之后小翠走上了一条去山里摘野菜, 找野味的“不归路”，刚开始还要方光辉陪着，后面见方光辉忙得很, 索性就拉着卫春花一块去。两人带着孩子到九里屯，让卫春花的娘帮看孩子, 两人就进山去“寻宝”了。 　　这个春天，小翠摘了很多的刺嫩芽，吃不完送人以外还腌制回来一些，平时想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吃。晒了很多的猴腿菜，偶尔也打得只野兔或者野鸡, 回家打打牙祭。 　　黄秀莲怀孕满三个月了, 脸上白里透红, 气色非常好。小翠每月大姨妈来时都长舒一口气, 感叹自己又侥幸的混过了一个月。 　　小星星脱掉厚厚的棉衣后立马就会翻身，现在已经能坐得稳稳当当，小翠拿玩具有意识的引导她在炕上往前爬，小家伙有时候会给个面子爬两步，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着妈妈甜甜的笑，露出嘴里的几个小米牙。 　　“不要着急, 娃儿学什么很快的, 弄不好过两天她就满炕爬了。”黄秀莲看到小翠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 　　“不是说八个月就会爬了吗，我们家小星星一点都不肯爬。”小翠叹口气，无奈的看着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是因为冬□□服穿多了，她没有机会练习。”黄秀莲习惯性的把手捂在肚子上，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小星星。 　　“那也是，说不定我家胖闺女直接就会走路了呢!\"小翠美滋滋的幻想着。 　　“噗呲”一声，黄秀莲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把你美的。” 　　小翠无所谓的笑笑，继续用手中的布老虎逗女儿。 　　“小翠，你也可以再怀一个，到时和我肚子里的这个娃有伴。“黄秀莲开始游说小翠。 　　“我不急，今年我都才二十呢，最好等小星星上幼儿园了我再生老二，要不我一个人怎么带得过来？”小翠并不急着生老二。 　　黄秀莲想了想说道：“那倒也是的，慧现在已经能帮我管小丽，还能煮饭，扫地。我这次怀孕最轻松，以前都累得不想做人了。” 　　“嫂子，你看你脸色多好，白里透红，李哥没夸你啊？” 　　“老夫老妻了，哪里和你们一样！”黄秀莲羞得满面通红，可见李建是真的夸奖了她的。 　　黄秀莲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涨了起来，小翠每天除了带女儿，就是做家务，闲了就整整院里的菜地，或者带着孩子去刘嫂子家，雷团长家玩耍。 　　两家的老人都喜欢孩子，加上他们家里都有书，小翠经常去借书看，不过都是偷偷摸摸的，要知道这些书在外面已经看不到了。 　　随着外面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书也借不到了，刘老爷子悄悄告诉小翠，书已经被女婿用塑料薄膜包好，装在箱子里藏起来了，至于藏哪里了，女婿没说。 　　小星星在七月底过了一岁的生日，过生日之前就已经满地走了，而且走得特别的稳当。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小翠，妈妈走到哪里，她就抱着娃娃跟到哪里。 　　方光辉在家时，她就是爸爸的的小跟屁虫，因为爸爸会和她玩有趣的游戏，比如举高高，骑大马。 　　方红梅写信来告诉方光辉，她九月底就要嫁人了，问二哥有时间回老家么？还毫不客气的开口问方光辉要一百块钱的嫁妆钱。 　　方光辉给她写了回信，说没空回老家。至于嫁妆钱，上次已经给了两百块，这回随信寄回二十块钱当做礼金，你自己买东西。 　　然后让小翠给他二十块钱，又拿了几张布票，都一起放在信封里面寄了出去。 　　小翠则当没这回事，问都没有问一声。方红梅也是个自私鬼，无利不起早的，只不过年轻拉不下脸没有张金桂那么泼辣而已。小翠不想扮演什么贤惠大度的嫂子，反正给她再多也不会有个“好”字。 　　这个周末方光辉有空可以和小翠一块上山，小翠专门到镇上的医院买了雄黄粉，缝了几个小布包带在身上，里面装上雄黄粉，免得碰上蛇。 　　李建也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小星星就放他家，小慧和小丽已经能帮忙看妹妹了。 　　上山前，小翠把头巾系上，衣服袖口和裤脚扎好，带上棉线手套，给方光辉和李建一人发了一包雄黄带在身上。 　　“看不出弟妹也是个老手了，上山应该注意什么都知道！”李建把雄黄放好，赞道。 　　“谢谢夸奖啊！”小翠毫不客气的应道。 　　“我媳妇用石头打野兔子一打一个准，比我都厉害！”方光辉夸起媳妇来是不遗余力。 　　“得，别自吹自擂了，我们赶紧上山，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呢！\"小翠背着背篓跟在两个大男身后，他们直接用工兵铲劈开灌木丛，开出了一条小路。 　　进了针叶林，树越来越大，灌木也不再那么茂密，小翠摘到了一些黑木耳和一些白色的蘑菇。据说东北的野鸡是很难抓到的，小翠今天运气贼好，用石头砸晕一只，看得李建目瞪口呆，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今天找老乡借了□□来的，打到了一只两只狍子，两只野兔，也不准备往深山老林里面走，到中午时就在山中的一条小溪边吃午饭，吃完午饭就准备下山了。 　　早上在食堂买的花卷和肉包子，就着军用水壶里面的凉白开一起，三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东西，小翠要去解决人生三急，方光辉交代她莫走远，小翠顺手拿上砍柴刀，走到几米开外的大树后。 　　等她解决完三急，忽然看都不远处一颗有一颗腐朽的树上长了一大片黑木耳，小翠赶紧走过去把木耳都摘了放在随身带的小布口袋里面。 　　小翠擦擦脸上的汗水，习惯性的往四周看了看就准备回去，免得方光辉担心。可不远处有一颗结着鲜红的小果子的植物引起了她的注意，小翠心里一阵惊喜，这不是人参吗？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旁边竟然还有一颗，也结了果子，只不过明显小一点。 　　“方光辉，李建，快来，快来！”小翠兴奋得大声招呼起来。 　　方光辉虽然在河边抽烟，但是一直注意着小翠那边，听到小翠的喊叫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和李建一跃而起，拿起□□和工兵铲就冲了过来。 　　小翠看到他们，一点没注意到他们的紧张，兴奋的和他们大叫，“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是不是人参，还有两颗呢，那里还有一颗。” 　　方光辉和李建都在东北当兵多年了，久闻大名，但是新鲜的人参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人半信半疑，但听到小翠说的这么肯定，就拿起工兵铲走过去准备挖出来看看。 　　方光辉蹲下身拿起工兵铲开挖，小翠也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挖人参，李建则站在一边四处瞄着，他主要是看看附近还有没有长得类似的植物。 　　“小心！“李建忽然大喊一声，小翠这时才看到，一条蛇像箭一样向正在挖人参的方光辉。 　　说时迟，那是快，方光辉听到李建的喊声时蛇正朝着他面门的方向袭击，他马上抱着头往旁边一滚，让蛇扑了个空。 　　李建也趁机拿起工兵铲一铲子斩到了蛇的七寸，终结了它的性命。 　　小翠从开始看到蛇就吓呆了，看到李建打死了蛇才喘过气来，这时她才发现尽管老天给开了金手指，可到危机关头，自己竟然毫无反应。 　　“光辉，你没事吧？！”小翠急忙跑过去把方光辉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幸好方光辉没事，要不她想吃后悔药都没处找去。 　　“没事，没事，别害怕了！”方光辉看到小翠脸色发白，一头汗水，忙安慰她。 　　“弟妹，别怕，我和光辉是老搭档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李建也开口劝道，“再说，一条蛇算什么啊，我们在外面训练的时候什么情况都碰到过！” 　　“谢谢你，李哥，今天多亏了你！”小翠心里对李建十分的感激。 　　“甭谢啦，今天就算没有我，那蛇也咬不到方光辉！”李建挥挥手，“我们继续挖，我在那颗树底下也发现了一颗叶子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人参？“ 　　方光辉小心翼翼的沿着人参周围的土挖着，免得损坏根须，“还真是人参，弟妹你这运气可真够好的，一下子发现两颗。人参子别扔掉，听说也是有用的。“ 　　“老话不是说，宝贝旁边都会有守护的野兽，看来那条蛇是守人参的。”李建在旁边看着他们挖第二颗人参。 　　“新鲜的人参还得炮制，我们回去叫卫春花爹帮弄弄，他老人家应该会弄，就是不知道这是多少年份的？“方光辉把泥土抹干净，小心的放在小翠随身挂着的布口袋里。 　　三人又到李建在树底下发现的那颗疑似人参的植物前看了又看，心动不如行动，方光辉和李建拿着工兵铲，小心的沿着周围的土挖了起来，最后才发现，原来李建发现的这颗人参是三颗参里面最大的。 　　“哎呀，弟妹，可得感谢你啊，若不是你，我也找不到这个宝贝！”李建拿着人参看了看了又看，笑得合不拢嘴！ 　　“是你自己的运气好，李哥！”小翠本来打算把挖到的参送李建一颗的，现在不用了。 　　“告诉你们，刚才我在那小溪边还看到一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大补啊！”李建兴奋的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方光辉和小翠。 第61章 又怀孕了 　　原来刚才李建在小溪边发现了林蛙, 东北林蛙是很有名的，其药用价值和人参鹿茸相媲美。著名的补品“雪蛤”就是东北林蛙的输卵管，听起来恶心, 晒干之后就像一坨白色的猪油，用来炖东西, 既大补又美味。 　　抓林蛙小翠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看着两人不到半个钟头就抓到了一二十只林蛙。不过说实话，她看到这东西就觉得肉麻，和蛇一样。刚才李建打死的那条蛇足有一米多，李建舍不得丢掉, 说好歹也有几斤肉, 准备回去炖蛇肉吃。小翠对林蛙和蛇都敬谢不敏, 就算是好吃得上了天她也决定不尝一口。 　　三人背篓里面背着, 手里提着，神采飞扬的满载而归。 　　小翠“坏心”的提了个建议，建议把抓到的林蛙分成三份，一份给雷团长家，一份给刘嫂子家，一份送给大院里的有户才生孩子两个月的家属。这位嫂子生孩子时难产大出血, 身体很虚弱, 需要这些补身体。 　　方光辉和李建自然同意，雷团长家和刘嫂子家的老人身体都不是很好，自家人身强体壮，也不差那口肉吃，送给他们补补身体也好。 　　三人到家后，约定晚上两家人一块吃饭。方光辉和李建就在院里把猎物收拾好，两家人分了分。小翠做主把自家的狍子肉的给雷团长和刘嫂子家各分一腿, 还有政委家也是一腿，自己家胖闺女没少到这几家混吃混喝，有了好东西自然投桃报李。 　　李建看小翠家只剩一腿狍子肉了，就发了话，说自己也拿出两腿狍子肉来帮胖丫头还人情，这样小翠家也能剩下两腿狍子肉。四腿狍子肉还剩一腿就给卫春花家，还得麻烦人家老爹帮忙炮制人参。 　　小翠也不再推辞，只交代他们一句等天黑了再送，免得别人说闲话。然后叫方光辉切了一块两斤左右的狍子肉，拿了一份林蛙送到那位家属屋里。回来后小翠就去浴室洗澡洗头，然后赶紧去李建家看胖闺女，才分开大半天，已经觉得牵肠挂肚。 　　至于晚饭嘛，就由两个大男人动手了，小翠和黄秀莲直到闻到了兔子肉的香味才拉着孩子过去吃饭。 　　两个大男人知道媳妇不吃蛇肉，就烧了个香辣蛇段，看样子也蛮好吃的。给女人和孩子们弄了一锅野鸡炖蘑菇，还红烧了一大盆兔子肉，里面放了土豆。还专门弄了碗不放辣椒的兔子肉和土豆，小翠给小星星喂了两个土豆泥，她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了还不满足，还“啊-啊”的指着土豆要吃。 　　“小馋猫!”小翠嘴里骂着，手里却赶紧用鸡汤给女儿泡了一小碗饭，又喂着她吃了大半碗，听到她打饱嗝了才放碗。 　　“咱家小闺女可真能吃！“李建闷了一口白酒赞道，”吃的好才身体壮，小丽，像妹妹学习，多吃点！“ 　　小丽点点头，脆声应道。 　　“只要再生个儿子，我这辈子就满足了。如今的日子就像泡在蜜罐里，是我们娘仨在老家时想都不敢想的。”黄秀莲红着眼看着越来越活泼的小女儿说道。 　　“秀莲，我知道你们娘仨在老家吃苦了，是我对不住你们，所以我现在尽力弥补。”李建望着黄秀莲和两个孩子真挚的说，“但是你怀的这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别有压力。是儿子我高兴，如果是女儿我也一样满足，绝对不会嫌弃她！至于我娘说的什么过继之类的话，你就当耳旁风，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是呀，秀莲嫂子，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小翠也劝道，“再说，生儿生女也不由女人决定，是男人的事！”小翠说着说着一下说漏嘴了。 　　“真的，弟妹？如果生不出儿子都是我的责任？”李建深深的郁闷了。 　　“反正我是从雷团长家借的书上看到的！这是科学，懂吗，科学！”小翠一脸无辜的把责任推给雷团长岳母郭阿姨的医学书籍，郭阿姨是医科大学的教授。 　　“如果没儿子就说明我李建注定命中无子，秀莲，放宽心，大不了以后就我一个回家探亲！” 李建对小翠的话颇为相信，继续安慰媳妇。 　　“唉。”黄秀莲听到李建的安慰和小翠的开解，心里觉得敞亮了不少，好像也有点食欲了，慢慢的喝起了鸡汤。 　　小翠看总算蒙了过去，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晚上两口子亲热完躺在炕上说闲话时，方光辉忍不住问小翠，“你说的那个是真的？生儿生女真的是男人决定的？” 　　小翠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那肯定是真的啦！你以为我蒙李建啊？不过具体的内容我忘记了，挺复杂的，都是些医学上的术语，我也不懂。” 　　“哦，不知道我们第二个孩子是男是女啊？”方光辉的大手温暖着小翠的小腹，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小翠的耳畔响起。 　　“反正我只生两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小翠觉得两个孩子刚好合适。 　　“好，我媳妇说什么都好！”方光辉轻压上去，把小翠亲得意乱神迷，然后又趁机得逞了一次。不过这次后果很严重，被小翠罚一个礼拜睡在外面炕上。 　　小翠把人参给卫春花，麻烦她爹，也就是九里屯的卫支书帮忙炮制。 　　卫支书看到人参，不由得感叹三人的运气好，虽然现在还经常有人在大山里找到人参，但那都是本乡本土人，对山上的地形熟溜溜的，有的人甚至以前就是专门上山找人参以养家糊口的。 　　卫春花的爹娘肯定不肯收他们的加工费用，小翠和黄秀莲拿了几张布票和工业券给他们家，这个是人人都需要的，卫支书没再推辞。把三根人参都配了一个漂亮的木盒子装上，方便他们自家保存。 　　十月的东北已经开始冷了，小翠已经让卫春花的大哥帮屯了满满一柴房的木柴。雷团长家，政委家和刘嫂子家也跟着让卫春花的大哥送木柴，李建家是和小翠家一块买的。 　　黄秀莲的预产期就在月底，她一直听从小翠的劝告，按时去县城医院产检，大人孩子都很健康，她这是第三胎，县里医院的医生说她怀相很好，顺产应该没问题的，就在五里沟镇卫生院生都行。李建就拜托小翠帮多看着点黄秀莲，有动静马上就送到镇卫生院去。 　　小翠现在天天带着孩子窝在黄秀莲家里，最近她特别想睡觉，随时都是呵欠连天的。 　　“小翠，你这个月来了吗？我看你肯定是怀孕了！”黄秀莲替小翠感到高兴。 　　“过来五天了，不过我感觉也像是怀孕了，这讨嫌的方光辉，打乱了我的计划，又要一年都出不了门了！”小翠忍不住和黄秀莲埋怨方光辉。 　　黄秀莲忍着笑说，“你知足吧，老方把你当孩子一样惯着，啥都听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也想给他生孩子，就是想着一年多又不能出门上山，心里闷得慌。”小翠心里想自己大概是犯了穿越前网文里说的“作”病，没事闲的，加上好性子的方光辉惯的。 第62章 姐姐小晚怎么办？ 　　“是呀, 咱们女人就是这样，生了孩子，就要带孩子, 等把孩子拉扯大了，咱们也老了。”黄秀莲看着小翠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 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不由得感慨万千。 　　“所以，嫂子啥时候我们都要有一颗年轻的心！”小翠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有了就生吧，就像你说的, 一只羊也是放, 一群羊也是放, 等他们俩一块长大, 我就自由了。” 　　小翠的话音刚落，黄秀莲忽然觉得身下一片湿热，生过两胎的她有经验，“哎呀，小翠，我羊水破了, 快要生了！你先去叫人喊李建！\"小翠急忙叫人喊李建, 李建开着车把黄秀莲送到镇卫生所。大人小孩需要的东西小翠在黄秀莲的指挥下都收拾好了，放在一个大旅行包里，提着就走，十分方便。 　　小翠在家给黄秀莲炖鸡汤，做饭，帮管两个孩子。小星星太小，晚上离不开妈妈, 刘嫂子自告奋勇去陪夜，不能然李建一个人在那里熬着。雷团长的家属则把小星星抱到自家去和二老玩耍，让小翠安心做饭。 　　烧水杀鸡这事小翠已经做惯了的，没多久就把鸡修的干干净净，切块清炖上了。她估计如果黄秀莲顺产的话，应该不要多久孩子就能生下来，毕竟是第三胎了。又把米饭煮了，开始炒菜，等小翠把鸡炖好，饭菜做好，正准备收拾好想去镇卫生所送饭时，听到院门口一阵热闹，原来是李建抱着黄秀莲回来了，刘嫂子欢喜的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小翠跟着进屋去看孩子，刘嫂子笑嘻嘻的把孩子递给小翠看，“这小家伙是个急脾气，我们刚进镇卫生所，他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了。母子平安，哭声可响亮了，和你家小星星有一比！” 　　“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下秀莲嫂子心中石头落地了！” 　　“可不是，这下老家的婆婆不用作妖了。”刘嫂子和小翠都真心为黄秀莲感到高兴，儿女双全，皆大欢喜。 　　小翠去厨房端了鸡汤和米饭进屋放在炕桌上，然后连炕桌一起抬进去放在卧室里面的炕上。黄秀莲才生完孩子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却一脸掩不住的喜意。 　　”嫂子，多少吃点，免得心慌！“小翠做的鸡汤里面除了有鸡肉，还窝着两个荷包蛋，还有绿油油的小白菜，让人看了非常有食欲。 　　黄秀莲就着鸡汤吃了一碗米饭加上两个荷包蛋，小白菜更是一根不剩。 　　“嫂子，你月子里的饭菜我都包了，每天我做好了送到你家里来！”小翠主动开口包揽了月婆子的一日三餐。 　　“弟妹，辛苦你了！解决了大难题啊，刚才一路上我都在犯愁呢！回头我把鸡杀好就送到你家来，小慧小丽跟着我吃食堂就行！”李建感动得很。 　　“李哥，别莫太客气，我生孩子时光辉不在家里，全得嫂子和刘嫂子照应呢！”小翠虽然有些孕期反应，但给月婆子做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李建的大胖小子铁蛋满月，他们家又迎来了一桩喜事。团里的陆政委要调到师里去任职，师里任命李建担任团政委这个职务。 　　李建家真正是双喜临门，黄秀莲多年的委屈郁闷都随着这个儿子的出生消失殆尽，月子里又调养得好，出月后整个人显得年轻又自信。小翠在心里感叹，没有生个儿子打垮了多少妇女的自信心！ 　　幸好黄秀莲对儿子女儿的态度上偏心的不明显，总的来说，她对女儿也好，只不过对儿子更好些，但儿子最小，娘偏心一点在孩子面前勉强说得过去。何况李建是非常心疼两个女儿的，并没有特别疼爱小儿子。 　　方光辉得知自己又当爹了，十分的兴奋，在炕上睡不着认真的和媳妇分析，孩子是哪天怀上的，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孩子就是“犯规\"那天有的。 　　小星星已经能叫“妈妈”了，她第一次喊“妈妈”，小翠激动得热泪盈眶，就像听到天籁一般。方光辉十分吃醋，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举着女儿骑大马，然后教她喊“爸爸”。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小星星看见方光辉回来，扑到他怀里大声叫了一声“爸爸”，激动得方光辉抱着小星星去李建家炫耀了一遍还不行，还走到刘嫂子家和刘老爷子说了一遍，把刘嫂子笑得不行，当笑话学给小翠听。 　　小翠对此见怪不怪，方光辉要换在家馨穿越前，也是不折不扣的“炫娃狂魔”。 　　过了元旦就是春节，冬□□服穿得厚，别人看不出，小翠却感觉自己的肚子特别大，才四个多月的肚子和别人六个多月的一样大。别真的是双胞胎吧？小翠有些担心。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差，生孩子也算是过鬼门关了，何况是双胎？风险更大。 　　方光辉陪着媳妇去县城医院做了产检，医生确认小翠怀的是双胞胎，叮嘱方光辉要多注意，每个月都来进行一次产检。 　　“你掐我一把，翠儿，我不是在做梦吧？”方光辉走出了医院的门还神神道道的对小翠说。 　　小翠没好气的用力掐了他的手腕，“都是你干得好事！” 　　“是我的错，乖翠儿，咱们生完这一胎就不生了，我听说男人也能结扎，到时我去结扎，你不用再提心吊胆。”方光辉一脸幸福的“傻笑”，媳妇竟然怀了双胞胎，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让自己赶上了呢！ 　　难得来县城一回，小翠又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方光辉一人的工资养一家人不成问题，除了每个月固定寄十五块钱回老家，他们一家三口的伙食费开销不会超过四十块，包块柴米油盐和煤钱，还有水果和零嘴。所以这两年小翠又增加了壹仟来块的存款，只要有票，在供销社买买买家里还是承担得起的。 　　要加两个娃，首先就是准备尿片和衣服还有小包被。小翠看到有棉花，赶紧下手拿票买了十斤棉花，六米印着凤穿牡丹花样大红大绿的棉布，准备用来做两个孩子的小包被。 　　年边物资紧张，供销社抢购物资的人特别多，小翠买了棉花后就不凑热闹了，准备下次产检时再来买。 　　方光辉护着小翠出了人堆后长舒一口气，看她似乎买的不够尽兴，就哄着她说，“今天五里沟镇也是大集，咱们今天开车来的，把过年要的东西一块买齐吧？那里供销社没有县里这么挤，问问刘嫂子有啥好货，看上了咱都买回去。“ 　　于是两人继续转战五里沟镇大集，买了鸡鸭鱼肉和排骨，面粉后，又买了两腿狍子肉。五里沟镇供销社柜台基本已经被抢购一空，小翠看还有一个热水瓶没人买，索性买了带回家，弄得方光辉啼笑皆非。 　　两人开车回家，在路上还捎了两个赶完集回团里宿舍的军属。妇女同志们都比较爱唠嗑，听说方副团长专门陪媳妇进城产检，自然要问问情况。方光辉正好满腔的喜悦无人分享，心里得意嘴上淡定的说自己的媳妇怀了双胞胎，小翠看到他那样忍不住撇撇嘴。 　　这年头还没有试管婴儿，双胞胎真心不多。两个家属被小翠和方光辉的好运气震到了，羡慕不已。 　　小翠却担心自己怎么照顾得过来，小星星现在才一岁半呢！自己虽然是全职家庭主妇，但一下子要照顾三个娃还是非常的有挑战性。 　　还有家里的衣柜也不够用，过完年就得拜托黄大爷打家具了。小床也要再打一张，要不干脆打一张大的婴儿床，把两个娃都放在一起睡。小翠想到两个小娃在里面玩耍的样子，忍不住自己偷着乐。 　　回到家方光辉的警卫员小毛送来了老家寄来的包裹，原来的警卫员张国庆已经提干当排长了，现在的警卫员叫毛小强，平时李建直接叫他小毛头。 　　老家的包裹是二婶家寄来的，前段时间小翠给几家人都寄了东北的特产回去，特别是专门买了一些虎骨寄回去，委托二婶同意分配，让几家的老人泡酒喝。常年在农村下地，到老了难免会有一些风湿病，病不大，却挺折磨人。 　　二婶的寄来的包裹里面内容很丰富，自家做的腊肉有一块，还有干豆腐和各种干菜、酸菜。方光辉老家过年都要自己做豆腐，自家的豆腐熏干后格外好吃，口感绵密劲道，和腊肉炒是绝配，这是小翠的最爱。 　　包裹里照例还有一封信，二婶在信里和小翠说了一件事，原来小翠的娘家姐姐小晚因为没有孩子被婆家赶出来，一身病痛，无家可归。娘家又要将她二嫁给村里年纪一大把的鳏夫，想到妹妹嫁到方家村，而妹子婆婆张金桂就是亲娘的克星，才跑到方家村来投奔小妹。因为出嫁后两姐妹日子都过得不好，互相都没有联系，小晚也不知道小翠已经随军到东北去了。 　　二婶见像叫花子似的小晚被张金桂撵出家门，问了几句才晓得是小翠的姐姐，得知她专门来投奔小翠的。二婶看到小晚走投无路绝望的眼神，怕她就此寻了短见，就收留了她先住下，答应帮着写信给小翠。二婶也怕给小翠添了麻烦，在信里说二叔骂自己找事做，还再三保证小晚真的是个好孩子，让小翠能帮就帮一把。 　　主要是现在小翠的亲娘和嫂子三天两头来方家村找小晚的麻烦，要把小翠卖给村里的鳏夫，小晚天天都像惊弓之鸟，不得自在。要不二婶都准备去找方支书把她的户迁到方家村来，据她说，支书也愿意帮忙落户。 　　小翠看了信，陷入沉思中。支书虽然愿意帮着小晚落户，但是一个单身女子在农村日子是不好过的，娘家不但不是依靠，还随时想卖掉她，更别说那些二流子的骚扰了，怪不得二婶要写信要自己帮小晚。 　　自己的骨子里面也不是真的小翠，身体里也不过存着小翠的一些记忆罢了。但是家馨想，自己既然占据了小翠的身体，还是有责任替小翠照顾小晚，毕竟她和小翠是同病相怜，都是被父母给卖掉的。 　　方光辉看了信，对皱着眉头沉思的小翠说道：“翠儿，要不咱把你姐接到这边来吧！你怀了双胞胎，一个人管三哥孩子也很辛苦的。你姐无处可去，能帮就帮帮吧！让她先过来帮我们看看孩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63章 姐姐要来了 　　“恐怕也只能这样, 要不我姐在方家村也没好日子过，又一身病痛，再加上我娘家如狼似虎的盯着她, 我们要是不管她，可能又跳进火坑里了, 哎！”小翠想了想，赞同方光辉的提议。小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毕竟是原主的亲姐姐。 　　“那我问问，看我那几个一块当兵的战友有没有回去探亲的，有的话就叫他们回来时绕到方家村把你姐带过来。晚上你写好信后, 再往信里放三十块钱, 让二婶先带她治病。”这么远的路, 还要转车, 小晚一个从没出过门的农村妇女肯定是没办法一个人过来的。 　　小翠按照方光辉说的写了信，又告诉二婶，自己怀了双胞胎，接小晚过来刚好可以帮忙带孩子，免得张金桂知道小晚要过来又闹什么幺蛾子。 　　晚上小翠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跟着姐姐小晚一起上山砍柴, 两姐妹肚子饿极了, 小晚找到山上的刺泡（一种野果），都先让给小翠吃，还骗小翠说自己吃了，其实她吃的是山上的茅草根。 　　根据小翠的记忆，小晚这个姐姐还是不错的，唯一就是和小翠一样软弱，都是包子, 这一回也不知哪个窍通了，晓得反抗，敢跑出来找妹妹求助。 　　梦醒后的小翠辗转反侧，身体里小翠残存的记忆有不少都是和小晚在一起，看来原主和姐姐感情挺深。希望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至少能把小晚拉出火坑，反正自己已经尽全力帮她了，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看小晚自己吧！ 　　天快亮时小翠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等小翠这个回笼觉醒来，才看到小星星已经穿好棉衣，在炕上玩耍了。 　　小翠急忙起来，自己这个当妈的可够懒的，光睡觉都忘记还有个闺女了。 　　“乖乖，吃饭饭了没有？”小翠把小星星抱下炕，往厨房走去。 　　“爸爸喂！”小星星的意思是爸爸喂他吃早饭了。 　　小翠到厨房吃了锅里还温热着的早饭，又给闺女喂了半个肉包子，小家伙毫不客气的大口吃完了，真不知道早上方光辉给她喂的早饭都哪里去了。 　　吃完早饭小翠带着小星星到对面黄秀莲家去玩耍，黄秀莲正在给小铁蛋换尿片，看到小翠带着闺女进屋，忙抬头笑着恭喜，“小翠，你的命可真好，一怀就怀两个！” 　　“嫂子，运气好罢了，天上掉了块金子砸在我和方光辉的头上！”小翠靠在炕头的火墙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怀两个劳心又劳力，嫂子，我都恨不得马上卸货了！” 　　…… 　　晚上方光辉又拿了方光明从老家寄过来的包裹，包裹里的信也详细的说了小晚的事情。小晚并不是不能怀孕，而是怀孕时劳累过度，导致流产，后来就一直没有怀上。婆家人就嫌弃了小晚，骂她生不出孩子，把她撵出家门，娶了新媳妇进门。女人生不出孩子，在偏僻的农村是很遭人嫌弃的，被婆家撵出门的小翠虽然被人同情，但是也有很多人看不起。 　　方光明也赞成二婶的提议，因为李春兰说小晚实在是太可怜了，来方家村时鼻青脸肿，满身的伤痕。旧伤是婆家打的，新伤是娘家打的，小晚只有离开老家才能摆脱娘家的纠缠。 　　小翠看完信后读方光辉说道，“人善被人欺，我姐就是太老实了，要是学了我，拿把菜刀就敢和他们拼命！” 　　“你姐和你不同，敢逃出来投奔你就很不错了！”今天晚上吃手擀面，方光辉先给小星星弄了一碗肉沫蒸蛋，边给他宝贝胖闺女喂蒸蛋边对小翠说。 　　“对了，我联系到一个战友，家住县城，他答应探亲回来时去方家村接人，车费他先垫着，到这边我再给他。” 　　“那就太好了。”小翠总算放下心来，开始盘算年货的事情。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明天要开始蒸馒头包子，炸萝卜丸子、肉丸子、炸小酥肉，反正都是和黄秀莲两家一起做，弄好了二一添作五，每家一半。 　　热热闹闹的新年很快过去了，小翠的肚子貌似又大了一圈，看得方光辉“惊心动魄\"，还不到六个月的肚子和别人要生的时候肚子一样大。 　　小翠也担心双胞胎不好生，一直注意控制饮食，还每天都散步，就算外面冰雪连天，不能出去走，吃完饭扶着腰在家里也要慢慢的溜圈。 　　”翠儿，我战友发电报来了，明天上火车，可能大后天就到，我们到时去县城接人，刚好去医院做个产检。“方光辉正月里的某一天下班回来对小翠说。 　　“我估计你战友探亲时间差不多到了，这回真是麻烦你战友，到时我们多带点粮票，在县城的饭店请他吃顿饭吧！”小翠觉得方光辉这战友人真不错，不仅去方家村接小晚，还要把她送过来，要知道方光辉这个战友服役的部队位于沈市的郊区。 　　“看情况吧，都是老战友了，不用那么客气！”方光辉大大咧咧的说，“家里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吧？还差什么到时去县城买，这回你姐肯来也是帮咱们的忙了，要不我上班都操心你咋带得了三个孩子。”方光辉自从知道媳妇怀了两个，他就开始担心没人带孩子，亲娘完全靠不住，而且和小翠又是水火不相容，小晚的到来真是及时雨啊，解决了家里的大难题。 　　“都收拾好了，可能在县城再扯几段布，给她做两件新衣服。”小翠这段时间没事，在家里把房间被褥什么都准备好了。上回叫九里屯的黄师傅打家具时还专门多打了个衣柜，放在小晚住的房间里。 　　“好，毕竟是你亲姐姐，我们也不能亏待。你每个月再给她点钱，就说是零用钱吧。“方光辉想了想说道。 　　“应该的，不能因为她是我姐，就以熟相欺了，请人带孩子也是要花钱的。”小翠想过这个问题，正想和方光辉说呢，没想到他先提出来了。 　　“一个月十块钱好么？包吃住加上衣服，多了我怕姐不肯要，以后她要走时，我们再给她补一点。“ 　　“好，你看着办吧！我都听媳妇的。“方光辉对钱的事情一贯不上心。 第64章 接小晚顺便扫货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就到了要去县城接小晚的日子。 　　小翠和方光辉吃完早饭收拾清楚，把背着小背包的胖闺女方静怡送到对面李建家，让她跟着伯娘黄秀莲一起带小弟弟, 小背包里面放得是她吃的小零嘴。 　　方静怡小朋友睁着大大的眼睛乖巧的和爸爸妈妈说再见后，就跟在伯娘屁股后面去看小弟弟铁蛋了。自从知道自己要当姐姐后, 方静怡小朋友就对比自己小的孩子格外的感兴趣。 　　方光辉带着警卫员小毛一起开车到了县城，先陪着小翠去医院做产检，医生说一切正常，下个月按时来检查。 　　在医院，小两口偶遇了王大姐, 她还在医院做陪护。人吃五谷生百病, 就算再闹运动, 也管不住人要生病啊？所以她还能靠着这个养活自己和儿子。 　　小翠想到自己这次怀的是两个娃, 医生说早产的可能性很大，还是早点住在县城来待产更安全。她想如果王大姐家里方便，就再好不过了，互相了解都放心。 　　两人聊了几句，就说好再过两个月小翠就住到县城来，先租王大姐的房子住着, 照样请王大姐做陪护, 房租钱另外算。 　　王大姐见生意上门，笑的合不拢嘴，小翠一家都不是啰嗦小气的人，她也挺乐意把房子租给他们。 　　出了医院，小翠见才十点多，班车到县城的时间一般是十二点左右，干等无聊, 就想去供销社看看。 　　年前大家伙疯狂采购，年后供销社就冷清多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买东西，售货员们正坐在柜台后面嗑瓜子聊天。 　　”同志，麻烦帮我扯七尺这个深蓝色的斜纹布。“小翠大声对柜台后闲聊的售货员喊道。 　　一个售货员慢腾腾的站起来，把布取出来放在柜台上，小翠一看，还是老熟人。 　　“大姐，还记得我不？我上回在你手上买了很多的东西。”小翠上次在这位大姐手上买了很多便宜货，所以对她印象很深刻。 　　“是你呀，大妹子，你这个肚子可真大，快生了吧？”售货员大姐抬头一看，果真是熟人啊，看来像小翠那样大手笔买东西的人也不多，以至于几年过去了，售货员大姐还记得她。 　　“没呢，还有三个月。”小翠低声问她，“大姐，现在有啥内部处理的货吗？回头我送大姐几张工业券。” 　　大姐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方光辉，羡慕的说：”你们部队家属就是好，啥票都发，有自行车票吗，我拿布票和你换，保证你不亏。” 　　“刚好有一张，我家也用不着。”小翠手上是有一张自行车票，是去年方光辉发的，一直没有用，换点布票也好，三孩子加上小晚都要买布做衣服。 　　大姐欣喜若狂，自行车票多难弄啊，今天真是走运。 　　“妹子，我们这里刚好来了一批处理商品，只限于内部职工购买，我把指标让给你，再给你补二十尺布票，你看好不？” 　　“行！”小翠觉得这大姐还是蛮有诚意的，估计这二十尺布票也是东拉西扯来的，现在哪个家庭不缺布票啊。 　　大姐笑嘻嘻帮小翠剪了7尺斜纹布，开了单据，小翠拿出布票和钱，付了款后就和方光辉跟着大姐进了供销社的仓库。 　　“你们慢慢选啊，看上的放在一边，我先回家去拿布票，马上就回来，我家就住这附近的。”大姐交代了小翠两句，又和仓库的保管员嘀咕了几声，就急匆匆的回家取布票去了。 　　小翠看有棉被，赶紧买了两床，这个限购，只能买两床。还有搪瓷洗脸盆，磕坏了几块瓷面，不影响使用，小翠看这个不限购，索性买了四个，万一黄秀莲要，可以匀给她。 　　角落里放着一沓塑料袋包装的衣服上着灰尘，小翠好奇的拿起一件看着，原来都是一套套针织的秋衣秋裤，看样子是运输的途中没有保管好，衣服上有大片的污水印子。 　　“大妹子，那个衣服讲究的人看不上，不讲究的人嫌贵，你要几套就能买几套。”仓库保管员忍不住上前来向小翠推销。 　　“多少钱一套啊？”小翠看看产地，还是上海棉纺三厂的货，质量应该不差啊。 　　“要五块钱一套呢！”仓库保管员自己都嫌贵。 　　小翠挑了挑码子，看女式中小码都齐全着，对仓库保管员说道，”和你们主任说说，便宜点，我女式的买十二套，男式的来个八套，一共二十套，你们这货就算处理光了，免得放在这里上灰尘。” 　　仓库保管员想不到小翠一拿就是二十套，吃惊的张大嘴，马上把主任喊了过来，这衣服积压挺久了，主任很爽快的给便宜了一块钱，于是小翠像土豪一样一口气买了二十套秋衣秋裤，另外本着不浪费指标的原则，还买了几斤毛线，到时好给姐姐和闺女织毛衣。 　　“土豪”掏钱结账，跟班方光辉就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等售货员大姐取了布票来，两人完成了交易，心满意足的道别。 　　“翠儿，你买那么多衣服干啥？”方光辉把东西拎到车上放好，好奇的问自己的媳妇。 　　“这么价廉物美的东西当然要带回去大家一起分享啊！”小翠开心的笑着说，“等会我要把我们家要的先留出来，一准不够分的。” 　　方光辉看看手表，差不多快十二点了，就叫小毛把车开到汽车站门口停着。然后三人进了汽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蹭蹭暖气，准备等会在这里吃了午饭再回去，这班车晚点个半钟头是经常的事情，他担心小翠冷感冒。 　　小翠看了一眼自己，头上戴着绒线帽子，身上穿了毛衣还穿了小棉袄，外面还套了件军大衣，挺着大肚子，就象一个棉球，推一推就可以滚了。 　　真想念一身轻松活蹦乱跳的日子啊，加油，再坚持两个月就能“卸货”了。肚子里的两个宝宝像有感应一样，开始在里面打太极拳，好像在回应妈妈，“妈妈，我也好想早点出来玩耍啊！” 　　今天还算好，班车只晚点了十来分钟。方光辉看到战友□□提着两个大包下了车，忙几步走出饭店，迎了上去。两个老战友好久没见，十分亲热。 　　“光辉，你交给的任务可完成了，后面这位就是你的大姨姐陈小晚同志。“□□指着后面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说道。 　　方光辉笑着打了个招呼，只觉得这大姨姐可真是又黑又瘦，只看到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想立刻搭班车回去，方光辉劝道，“班车也不是马上就开，你要回去我不拦你，吃完中饭再走。”然后把他连拉带劝拖进了饭店。 　　小翠看着跟在绿军装后面的那个瘦小女子，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姐姐陈小晚。 　　“姐……”小翠走上前去迎接小晚，还用手拉住了她的手。不用看，小翠就感觉到了小晚的手和老树皮一样粗糙。 　　陈小晚看着妹妹白嫩的小手抓着自己粗糙又长满冻疮的手，下意识的想缩回去，却被小翠紧紧的拉着不放开。 　　“姐，等会到家找瓶獾子油一擦，这冻疮没几天就消了。“小翠轻声用老家方言和小晚说道，把她拉到桌子边坐下。 　　方光辉立即点了菜，还从车里取了一瓶白酒，准备请□□大快朵颐一顿。 　　没多久，小毛就端了一大盆小鸡炖蘑菇过来，还有一盆 油汪汪的红烧肉炖土豆，一盆酸菜肉馅的饺子，一碗鸡蛋酱，几根大葱，几大碗白米饭，勾得人食指大动。 　　“呵，可真丰盛啊，光辉，那我就不客气了！”□□毫不客气的准备开吃。 　　“周大哥，一路多亏你照顾我姐。这顿不算，下回有机会到我家来再好好的请你吃一顿！”小翠拿起碗装了一碗饺子递给□□。 　　“好，弟妹，下回有空一定到你家来。”□□接过饺子爽朗的笑着。 　　“姐，你也吃饺子。”小翠给姐姐递了一碗饺子。 　　“嫂子，我自己来。”小毛见缝插针装了两碗饺子，一碗递给方光辉，一碗递给小翠，然后拿起大碗给自己装了一碗饺子。 　　“好，小毛自己动手，多吃点，不够再点！”小翠给小晚夹了个鸡腿，“姐，看你瘦的，我都认不出了，多吃点，好好补补！” 　　“是呀，陈小晚同志，人是铁饭是钢，三顿不吃饿得慌，你多吃点身体就好了。”□□大大咧咧的接了一句。 　　小晚嗫嚅着说了一句，“谢谢！”就埋头吃饺子。 　　方光辉和□□两人推杯换盏，分光了一瓶白酒，小毛开车不能喝酒，一风卷残云的速度吃了一碗饺子，两碗用红烧肉汤汁泡的白米饭加上鸡肉蘑菇若干后，放下碗筷出去提前发动汽车，天冷，担心汽车发动机被冻住了。 　　小翠把钱递给方光辉，让他把路费给□□。□□只肯收车票钱，至于一路上小晚的伙食费，他说什么也不肯拿。 　　吃饱喝足后，□□搭上了返程的班车，小翠和方光辉就带着姐姐小晚和她“血拼”的战利品回到了部队大院。 　　黄秀莲在家里听到汽车的声音，忙拉着小翠的胖闺女方静怡开了院门。 　　“妈妈，妈妈！”小家伙半天没见妈妈，早就相思成灾，急急的向妈妈冲过去，被爸爸从半路上一手捞起来抱着，“闺女，不是和你说好了，看见妈妈要慢慢的走过去吗\" 　　方光辉用手轻轻点着闺女的小鼻子，认真的教育她。 　　“知道，妈妈不能抱宝宝。”小家伙认真的点着头，虚心受教。 　　“星星，这是大姨，快叫大姨。”小翠指着小晚对闺女说。 　　“姨姨！”小家伙口齿清楚的大声喊着小晚。 　　“乖，乖……”小晚想起自己的孩子如果能保得住应该比侄女更大，忍不住红了眼睛。 　　“姐，这是黄嫂子，住在我们家对面的，我们两家人亲得就像一家人。”小翠拉着小晚认识黄秀莲。 　　“小晚妹子，看你瘦的，这边的米面都特别养人，你多吃点身体就好了。”黄秀莲对小晚的情况大概也清楚，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特别心疼。 　　小晚没有说话，只对黄秀莲笑了笑。 　　黄秀莲以为小晚怕生，忙转移话题。她看到方光辉和小毛搬了棉被和脸盆和一沓衣服进屋，问道：“小翠，你是不是把供销社都搬空了，买这么些衣服穿得完啊？” 　　“进来再说，嫂子，告诉你今天可买着了便宜货。”小翠兴奋的拉着小晚和黄秀莲进了屋。 第65章 生了两个男孩 　　小翠家里烧着炕, 屋里温暖如春，陈小晚感觉快冻僵的身体又活过来了。她没有毛衣，里面穿了两条自己最好的土布衣服, 然后就直接套上二婶给她做的新棉袄。这身装备在南方是一点不觉得冷，到了东北室外零下一二十度, 肯定背不住。 　　看着眼前正叽叽喳喳和黄嫂子说笑的妹妹小翠，陈小晚觉得自己像在做梦。记忆里的妹妹胆小怯懦，说话从来不敢高声，笑都不敢笑，什么时候敢这样爽利的笑着？ 　　脱掉绿色军大衣的妹妹, 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小棉袄, 领子上露出翻卷着的大红色的毛衣高领, 小脸蛋嫩生生的能掐出水, 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笑意，肚子高高的挺着，大的惊人。 　　妹妹的命可真好，被父母卖到方家，不仅嫁了个当军官的好男人，还怀了双胞胎。小晚看看自己, 明明只比小翠大两岁, 看起来却像是老了二十岁。小翠是正在绽放的花骨朵儿，自己则是已经开败了的残花败柳。小晚低下头自怨自艾的想。 　　方光辉把闺女放在炕上，交代了小翠两句，就回办公室忙去了。 　　星星自己玩了一会布老虎，看见新姨姨也坐在炕上，就利索的站起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小晚身上, 奶声奶气的说，“姨姨，抱宝宝。” 　　小晚一下子被星星从自怨自艾中拉了出来，抱紧怀中胖乎乎的女娃想道，小翠把自己从火坑里拉了出来，千里迢迢的托人接自己过来，她陈小晚只怕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妹妹的恩情。反正自己也生不了孩子了，除了小翠也再没有别的亲人，以后她就把小翠的儿女当成亲儿女来照顾，自己没别的本事，也就只能这样报答小翠。 　　自以为想通了的小晚开始和星星一起玩简单的游戏，逗得星星咯咯的笑个不停。在一边说话的黄秀莲和小翠见了相视一笑，放下心来。 　　黄秀莲拿着两个脸盆和四套女式秋衣秋裤回家了，儿子铁蛋在家睡觉，她也不能久呆。 　　“姐，现在浴室洗澡的人少，我带你去浴室洗澡洗头。星星去黄嫂子家玩就行。”小翠取了一套自己旧的秋衣秋裤和一件就毛衣给小晚，“姐，你先穿我这个旧的，等会把那个新买的我们每人留两套。” 　　“谢谢你，小翠，如果不是你救我，我要不就被爹娘卖给老男人，要不就已经死了。”小晚拿着衣服郑重的和小翠道谢。 　　“你是我姐，我有能力肯定要管你！别说了，我们先去洗澡，洗完后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有话我们回头再说。“小翠取了新脸盆和新毛巾给她，两姊妹把星星寄在黄秀莲家，然后就去浴室洗澡。 　　在浴室小晚脱了衣服后，小翠才看到姐姐身上满是疤痕，令人触目惊心。 　　“姐，这都是那男人和咱爹娘打的？”小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晚木然的点点头，解散辫子，开始洗头，这时候小翠看到小晚头上的头发少了一小块，应该是被人扯掉的，忍不住红了眼睛，这些无良的人，怎么下得了手？ 　　小翠默默的走上去，打开洗发膏，挖了一坨涂在小晚的黑发上，揉起了绵密的泡泡，最后用热水冲洗干净。 　　小晚抵着头无声的哭泣着，眼泪顺着热水大颗大颗的流下来，想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流干净…… 　　晚上小晚睡到热乎乎的炕上，垫得盖的都是厚实的新棉被，肚子里自打她有了记忆以来第一次有吃撑了的感觉。晚上吃饭时小翠怕她不好意思转碗，结结实实的给她装了一大碗的白米饭。长期的饥饿让小晚的饭量很小，尽管吃不完她也不能浪费粮食啊，要知道在娘家和婆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碗白米饭。小晚揉着肚子，迷迷糊糊的想，明天一定要告诉妹妹，自己吃不完那么多的白米饭。 　　小翠把姐姐安顿下来后，又继续“养猪”似的安胎生活。小晚很勤快，家务事也做的利索干净，特别的喜欢孩子。现在方静怡小朋友和大姨特别亲近，妈妈不能抱她，一天到晚就想赖在大姨的怀里。 　　“姐，你别太惯着她，星星太重了，你抱不动。”小翠吃完饭扶着腰在外面遛弯，看见闺女赖在大姨怀里，忙劝小晚。 　　又哄小家伙赶紧下来，“星星，下来陪妈妈一起走路好吗？吃完饭爱走路的孩子才长得高。” 　　听到妈妈说的话，星星赶紧挣脱大姨的怀抱，挺着小胸脯雄赳赳的说，“妈妈，宝宝长高高。”然后神气活现的在前面带路。 　　“姐，对孩子好不是什么都答应她，你看咱哥，爹娘对他有求必应，现在不是把他变成了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 　　小晚扶住妹妹，点点头轻声说，“是的，可是星星一撒娇我就心软了。” 　　“她可会看事，是个小人精儿，你别上她当了。”小翠憋着笑说。 　　“对了，姐，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我们也管不着，有的人说话不中听，你喜欢听就听两句，不喜欢听就被客气，直接怼回去。“部队家属很多没事干，总有几个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说闲话。小晚年纪轻轻的就过来专门给妹妹带孩子，很多人都觉得好奇，不免有些闲话传出来。 　　“我晓得了。”小晚红着脸低声说。 　　“姐，你看你这样子，就是一副告诉别人快来欺负我的样子。当年，我婆婆把我的头打破了以后，我就想通了。人善被人欺，我不给她点颜色看，她们一家子就使劲的欺负我……”小翠现身说法，把自己在老家怎么对付婆婆和渣爹娘的“光荣事迹”给姐姐学说了一遍，直听得小晚目瞪口呆。 　　“娘就是欺软怕硬，她怕方光辉的娘怕得要死，听到她的声音都要赶快走。所以你狠一点，他们就不敢打你主意了。”小翠开始帮小晚分析她的情况。 　　“不过你婆家那里确实不搞好，想打估计你也打不过，但是姐，老话说的好，鬼都怕恶人，他狠，你要比他更狠。我和你说这些，就是要你以后再遇到有人想欺负你时，要懂得反抗。” 　　小翠也不指望姐姐一下子改变，只能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还有，生不出孩子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因此自责。这不过也是一种病，不管治不治得好，责任都不在你，所以咱们要挺起胸膛做人。” 　　“嗯！”面对妹妹的淳淳教导，小晚只能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间两个月就过去了。小翠挺着个大肚子是度日如年，肚子里面的两个小家伙挺乖巧的，也没有想早出来的迹象。 　　小翠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小晚一起去县城王大姐家里待产。小星星不能带去，怕忙起来没人看她。于是小翠把女儿拜托给黄秀莲，白天在黄秀莲家，晚上方光辉回来能带女儿睡觉。 　　第一次要离开女儿这么久，小翠心里特别的不舍。小星星还不知道妈妈要去多久，只晓得大姨和她说，妈妈要去医院生小弟弟，让她乖乖的在伯娘家等，到时妈妈会带着小弟弟一起回来。 　　小星星笑呵呵的和爸爸妈妈大姨说再见后，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伯娘去看小弟弟了。 　　方光辉开车送她们姐妹俩到县城，找到王大姐家。上回来县城产检时，方光辉专门去王大姐家里看过。看到王大姐家的小院窗明几净，只有他们母子俩住，没有闲杂人等，方光辉总算放了心。他帮着把被褥铺好，又出去买了一些菜和水果放在王大姐家，才开着车回团部上班。 　　小翠在王大姐家里住了一个多月，肚子还是没有有动静。 　　方静怡小朋友除了刚开始哭了两天，把黄秀莲家的小铁蛋吵得睡不着一块哭，现在已经适应了白天在伯娘家，晚上爸爸带着，周末可以去县城看妈妈和大姨的生活。 　　今天周末，方光辉又带着胖闺女进了城，看着妻子巨大的肚子，已经开始浮肿的双脚，想起医生的话，他坚决要小翠马上进院住着。 　　小翠知道方光辉在家里十分的担心，就听从他的话，提着给两个孩子准备的东西和自己的换洗衣服，办了住院手续，在医院等总不在外面等安全。 　　外面正是春光明媚，百花盛开的好时节，小翠真想神清气爽、身轻如燕的去山里走走，采采野菜，看看春光，运气好的话还能打只野兔或者野鸡改善家里生活。 　　“这两个小家伙啥时出来啊？”小翠停止胡思乱想，问方光辉。 　　话音刚落，小翠就感到身下一热，忙对方光辉喊道：“方光辉，我要生了，快去喊医生！”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奋战”，小翠终于顺产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母子平安。 　　方光辉抱着女儿站在产房门口笑得合不拢嘴，方静怡小朋友高兴的拍着巴掌，“我有两个小弟弟！” 　　筋疲力尽的小翠看着身旁正安静的睡着的两个小家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成功的“卸货”了。 第66章 碰到野猪一家五口 　　在医院住了两天小翠就出院回家了, 这次有小晚照顾坐月子，小翠就没有再请王大姐。这年头，做什么事情都要注意影响, 请个保姆也得瞻前顾后的想了又想。 　　小翠和两个宝宝回到家，最兴奋的莫过于才新鲜出炉的大姐姐方静怡小朋友, 用黄秀莲的话说，小家伙已经在她家里和每个人都炫耀了一遍自己当了“大”姐姐，有两个小弟弟。 　　两个小家伙的小名叫健健和康康，是小翠起的，希望他们健康长大。 　　健健和康康胃口特别好, 一天一个样, 刚开始小翠还能完全供应他们的伙食, 到出了月子, 小翠就感觉自己的奶水已经不能让两小子吃饱了。幸好黄秀莲还没给小铁蛋断奶，奶水有多的，还能帮帮忙。 　　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小翠想着还是得买奶粉，配合母乳一起喂养。 　　可方光辉绞尽脑汁也只弄到了两张奶粉票，小翠决定去黑市看看。黑市不要票, 就是价格贵的离谱。两个娃的奶粉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小翠想到家里的存款即将哗啦啦的流出去心里就不得劲，于是想到个开源节流的办法。 　　小翠重操旧业，做了十斤花生糖和二十斤米花糖，准备去黑市买奶粉时把这些糖在黑市卖出去，弥补买奶粉的亏空。 　　第一次只是去试试水，小翠其实也不知道黑市那边是什么情况。 　　方光辉有些不放心，周末陪着小翠一起去了县城。先拿奶粉票去供销社买奶粉, 小翠一进门，就看都老熟人在上班，有熟人好办事，奶粉买到了。奶粉也是很紧俏的，有票也不见得能买的到。 　　“大姐，麻烦你帮忙换奶粉票吧？我才生了一对双胞胎，奶水不够，需要买奶粉。”小翠心想供销社内部人员门路肯定多些。 　　“好，我打听打听，有消息联系你啊！”售货员余姐上回才从小翠手上弄了一张十分紧俏的自行车票，态度非常的好。 　　“有消息你就告诉五里沟镇供销社的刘嫂子吧！” 　　“那成。上回你买那么多秋衣秋裤都卖掉了？“余姐有些好奇的问小翠。 　　“供不应求！我一分钱不赚的匀给朋友了。”小翠有些得意，主要是现在不敢去摆摊，要不一个月伙食费光赶集去拜拜摊子就赚到了。 　　小翠和余姐打听了县城黑市的位置，要改善生活实在没票了不是只有去黑市，所以家庭主妇估计没有人不知道黑市位置的，余姐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翠算是开了眼界。 　　方光辉把车停在汽车站门口，就提着东西和小翠一块去余姐说的小巷子。为了去黑市给儿子买奶粉，方光辉今天专门穿了件洗的发白没有领章的旧军装。 　　小翠问了好几个人，拐了七八个弯，才找到余姐说的小巷子，果然够僻静。 　　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挎着篮子或背着包袱的人睁大双眼警惕的看着小翠和方光辉。看到他们取了几盒糖放在手上的竹篮里面，知道也是来做生意的，才没人盯着他们看。 　　小翠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米花糖和花生糖在黑市能卖多少钱一斤？只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 　　“大妹子，你这糖自己做的？”一个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瞟了小翠手里散装的糖好几眼。 　　“是呀，大哥要不要尝尝，可香了。”小翠递了一小块糖过去。 　　络腮胡子看了方光辉一眼，接过糖，递给方光辉一根香烟，“兄弟一定是部队的吧，我一看你站在这的姿势都看的出来。” 　　方光辉接过香烟，笑了笑，却和他打听起奶粉来。 　　络腮胡子得知两人主要是想买奶粉，卖糖只是顺便，答应帮想想办法，据他说，奶粉吃得起的人不多，县城很少有人卖。 　　“那这糖大哥你要不要，我没空守在这卖，家里三个孩子还小呢！“小翠的本意是想做批发商，不想做零售商。 　　络腮胡子看了小翠布口袋里包装好的糖，“这糖是大妹子你做的啊，前年我记得供销社有卖的，卖得还挺好，一封就是一斤，包装得好看。” 　　“是呀，后来生了孩子，就没空做了。现在孩子要吃奶粉，所以想做糖赚点补贴奶粉钱。” 　　“我知道你们部队的家属也不容易，这糖应该不愁卖。我五毛钱一斤收你的，供销社估计还出不到这价。说实在的，这些我都是去市里卖，县里买的人实在是少。”络腮胡子大大方方的对小翠和方光辉说。 　　络腮胡子和小翠算了账，给了小翠十五块钱，又问方光辉联系方式，方光辉想了想，留了个部队的外线电话，让他买到奶粉了给自己打电话。 　　方光辉和小翠回到家里，小晚告诉他们，雷团长家的张嫂子给送了一罐奶粉来，据说是张教授的学生寄来的。 　　张教授老两口身体都不是很好，把自己补身体的奶粉都拿来给孩子了，方光辉和小翠挺感动。 　　有了这三罐奶粉，加上小翠的母乳，俩臭小子应该可以对付两个月。 　　晚上小两口吃完晚饭把孩子安顿好，拿着老家二婶寄来的天麻，还有大嫂李春兰寄来的春茶，去雷团长家感谢二老。 　　张教授收下了他们送的东西，说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比奶粉实用多了。还告诉小两口，他已经写信给学生，让他帮忙多买几罐奶粉，总不能让健健康康饿肚子。 　　小两口从雷团长家出来，小翠对方光辉说，下周末我们去山上弄几只沙半鸡和林蛙，送给张教授他们补身子，另外小翠还记挂着那个山谷里面的刺嫩芽。 　　方光辉想想也只有如此，张教授把自己补身体的奶粉都给健健和康康了，这份心意真是沉甸甸的，只有找些东西送给老人家补身体了。 　　小翠现在和姐姐小晚一起照顾三个娃，每天都是忙忙碌碌。 　　三个娃里面只有一个星星能满地走，需要看着，另外两个都是吃饱了就睡，拉了就哭，换了尿片继续呼呼大睡，小翠觉得现在还能应付。 　　晚上小翠就有些吃力，主要是两个孩子半夜要喂奶还要换尿片，也不能总要方光辉帮忙，让他休息不好。 　　方光辉本来白天的工作就是满负荷的，如果晚上休息不好一两天没什么，长期是不行的。 　　小翠分身乏术，忙着看两个小的，难免会疏忽大闺女。 　　星星这个超级大姐姐也不过才两岁，万一踢了被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很麻烦的。最后还是小晚开口说带小星星睡，减轻小翠的负担。 　　小晚现在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面色红润，人也渐渐丰腴起来，和刚到部队时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上回小翠和小晚在县城待产时，专门带姐姐在县城医院做了全面的体检。 　　小晚的身体大毛病没有，主要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需要慢慢调养。一些妇科的小毛病小翠专门让医生开了中药帮小晚调理，小晚在王大姐家里足足吃了一个月的中药。加上跟着小翠吃的又好，事又少，比起老家屋里，一个零头都算不上，小晚看着看着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 　　白天忙忙碌碌小晚不觉得有什么，晚上夜深人静时不免有些寂寞。 　　她看到妹妹晚上带三个孩子很吃力，就主动说要带小星星睡。 　　没有孩子一直是小晚心里的伤痛，而天真懵懂的小星星刚好弥补了她内心的缺失。 　　两人亲昵得很，有时小翠见了都要酸溜溜的吃醋。 　　睡前的小晚边亲拍着小星星，边柔声和星星说些老家乡野流传的一些小故事，星星就在大姨轻柔的声音中入眠。 　　周日小翠和方光辉和李建一块上了山，小翠在那片山谷摘了满满几个布口袋的刺嫩芽。方光辉和李建则主攻沙半鸡和林蛙，收获满满。 　　因为这片山小翠和方光辉来过好几回了，仗着熟悉地形，小翠和方光辉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小溪边抓小鱼小虾。 　　这条小溪清澈见底，水质甘甜清冽，里面的鱼虾小翠看上很久了。这次专门用纱窗网子缝了一个小小的搂鱼网，专门对付小溪里的鱼虾。 　　这里的小鱼虾应该没人来搂，对网子没有一点警惕性。不一会，小翠就弄了小半桶。 　　这些小虾味道独特，整个身子都能吃，用油酥过后，又香又脆，下饭下酒都是适宜。 　　小翠还搂到许多一指长的小鱼，圆溜溜的，有点像老家的一种叫“巴岩骨”的小鱼。吃起来一点骨头都没有，肉质鲜嫩，用油炸香了当小零嘴，放点辣椒面拌拌，味道超级好。 　　在搂鱼虾时，小翠还看到在鹅卵石底的缝隙里，看到有种虾子长得特别像小龙虾，后来才知道那是蝲蛄。 　　这个蝲蛄可不会像小龙虾那么接地气，对生存环境要求极为苛刻，简单说，就是对水质的要求高。 　　小翠本着绝对不能错过美食的原则，毫不客气的抓了一柳条筐的“小龙虾”，准备回去重温啤酒小龙虾的旧梦。 　　正当小翠对着“小龙虾”咽口水的时候，小溪边突然来了野猪一家五口喝水。 　　对于这几个不速之客，小翠一下子愣住了，对面的领头的大公猪眯着小眼睛看着河对岸的人，好像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找小翠的麻烦。 　　小翠估计自己只分神了一秒钟，立刻反应过来，放下柳条筐，猛的转身拔腿就跑，尽管背上还背了只大背篓，可是她逃命的速度绝对可以破短跑记录。 　　小溪边不远处就有一颗大树，一人都环抱不住。小翠三下五除二“蹭蹭蹭”的背上背篓爬上树，坐在树杈上擦着满头的大汗。额的神啊，幸亏自己还有个金手指，体力和速度都是杠杠的。 　　五只大小野猪一齐紧跟着小翠跑到了树下，看着正坐在树杈上擦汗的小翠。 　　小翠紧张到了极点，心里不停的祈祷：你们一家五口喝完水就赶紧走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可惜大野猪没有听到小翠的祈祷，竟带头拱起小翠藏身的大树起来，一家之主带了头，其他的野猪们也跟着干起了坏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跑进来。小翠摸出背篓里面的砍柴刀，准备还击。不打伤野猪让它们发狂怒吼，方光辉和李建也不知道自己碰上野猪了。 　　小翠站起来，扶住大树的主干，提声大喊，“方光辉，有野猪！”也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到。 　　小翠大喊了几声后，瞄准大公猪的脑袋，用力将手上的砍柴刀掷了过去，这一下可是把小翠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第67章 倒霉的野猪 　　“熬-”随着一声野猪的惨叫, 小翠掷出去的柴刀稳稳的砍在野猪一家自主的公野猪的脑壳上，剧痛使它发了狂，脑壳上还插着砍柴刀的公野猪疯狂的撞击起小翠藏身的大树。 　　“砰砰砰！”公野猪的疯狂撞击发出巨大的响声, 小翠坐在树杈上都感受的大树的晃动，可想而知那只大野猪用了多大的力气了。 　　其余的一家四口看到一家自主受到了攻击, 也疯狂起来了，都拼命的撞击着大树。 　　哎呀，妈呀，这可是一人张开双臂的环抱不住的大树啊，别给这一家五口给撞到了。 　　方光辉啊, 方光辉, 你咋的还不来呢？小翠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方光辉和李建两人在那边抓到了二十几只林蛙以后, 就准备到小溪边和小翠汇合, 顺便吃午餐。哪知两人在路上又碰到一只傻狍子，两人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正感叹运气好时，两人听到了野猪的叫声，正是从小溪边传过来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即把猎物放在原地，拿起□□和工兵铲拔腿往小溪边跑去。 　　路上两人就听到了小翠的喊声, 方光辉心里一阵紧张, 担心小翠受到了野猪的袭击。 　　“不要担心，弟妹不会有事的！听声音估计有几只野猪，看清楚再行动！“李建在旁边劝道。 　　方光辉和李建拐了一个大弯，远远看到小翠抱着大树的枝丫坐在树杈上，长舒了一口气，媳妇暂时是安全的。 　　“弟妹可以啊，那只大公猪应该快一命呜呼了, 脑袋上还插着砍柴刀，它越撞树撞的急，就死得越快！“ 　　“我们只要把母猪干掉就行了，其他三只小猪不是问题。”方光辉拿起□□，一枪就打在了母猪的脑袋上。 　　□□的子弹只有那么大的威力，母猪顶着满头的血像方光辉和李建藏身的方向冲了过来。 　　“砰！”方光辉的第二枪继续打在了母猪的脑袋上，母猪哀嚎了一声，冲了几步倒地身亡。 　　愤怒的大公猪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看到母猪倒地身亡，它暂时放弃了撞击大树，冲向方光辉。 　　方光辉拿起工兵铲，不退反进，迎上去挥起工兵铲一铲子拍在野猪脑袋上，把小翠的那把砍柴刀直接拍进野猪的脑壳里，结果了公猪的性命。 　　三只小野猪六神无主，到处乱窜，一会就被李建活捉了。 　　小翠看见野猪已经被方光辉和李建搞定，急忙从大树下滑了下来。 　　“哈哈哈哈，方光辉，李建，我们今天发了！”小翠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五只野猪，那只大猪起码有四五百斤吧！怎么吃得完啊？“ 　　“弟妹，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弄回去！”李建忍不住泼了小翠一瓢冷水。 　　是呀，公猪有四五百斤，母猪估计也不会低于三百斤，三只小猪估计一只也有七八十斤，还有之前方光辉他们抓到的猎物呢！这回就算小翠被老天爷开过金手指力大无穷，也弄不了这么多的猎物下山啊。 　　“我先下山去喊人，放心，我跑得很快的！”小翠主动请缨。 　　“好，速去速回！”方光辉想了想，这里还不算是深山老林，下山的路上没有什么伤人的大野兽，今天小翠碰到野猪一家，也是很偶然的事情。估计这些野猪是下山偷吃生产队的庄稼回来的，口渴了跑到小溪边喝水解渴，刚好让在小溪边搂鱼的小翠碰上了。 　　小翠在下上的路上看到方光辉他们丢下的沙半鸡和林蛙还有傻狍子，傻狍子就没带，把沙半鸡和林蛙拎上放背篓里面，大步向山下走去。 　　也是无巧不成书，小翠背着背篓刚走到部队的大门外，就碰到手里提着两袋奶粉的络腮胡子正在跟哨兵打听，“你们团里有个卖花生糖家属，很年轻的一个大妹子，有三个娃了，住这里面吗？” 　　“大哥，你找我啊？买得奶粉了！”小翠眼睛盯着奶粉惊喜万分。 　　“哎呀，大妹子，我打电话找不到你男人，怕你们奶粉要的急，就自己找过来了！”络腮胡子的眼睛越过小翠，看到的是小翠背篓里面一串用草绳子捆好的沙半鸡，“这是沙半鸡？妹子，卖不？三只鸡一袋奶粉！“ 　　“三只鸡可以换一袋奶粉？”小翠两眼放光，健健康康的奶粉终于有着落了！她利落的放下背篓，给了络腮胡子六只沙半鸡，把奶粉放进背篓里。 　　想到山上那几头野猪，小翠灵机一动，野猪吃不完还可以卖掉啊！ 　　小翠带着他走到一边，小声问道：”大哥，有野猪肉你要不？我们在山上打了好几只野猪，可以买给你一只，估计有四五百斤呢！“ 　　“好，我要！供销社收野猪是一毛钱一斤，我给你一毛五！”络腮胡子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真是好心有好报啊，自己一时良心发现，给人送奶粉，想不到居然收到一头大野猪，真是发了！ 　　小翠交待他在大门口等，自己进去把方光辉的警卫员小毛喊上，又找到后勤的张处长，让他带几个兵跟着上山抬野猪。小翠在路上都想好了，卖一头公猪给络腮胡子，在白送后勤一头被打爆头了的母猪，改善一下部队战士们的生活。剩下的三只小猪自家吃点，再各家分点，就差不多了。 　　等小翠带着人到了小溪边，发现方光辉和李建不仅又逮到了林蛙，还抓到了一头来小溪边喝水的傻狍子。今天真正是大丰收啊！ 　　小翠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方光辉和李建，\"行，我同意，弟妹安排就好！“ 　　“那可不行，部队怎么能白要你们的野猪肉！我和团长请示，花钱买！”张处长大声反对，部队也不是没有人上山打猎，也没见人一回打到几头野猪啊！ 　　“张哥，别推了！这野猪是我们自愿慰劳战士们的！我们真要把野猪卖给部队，指不定有些人又说闲话。我算被上次弄怕了，刚好这回运气好，我们就卖头大的给这位大哥，这头小点的就给战士们吃，有一顿好的。” 　　“行了，老张，就听我媳妇的！”方光辉一锤定音。 　　“免贵姓吴，吴强！这傻狍子也卖我一头吧？你们也吃不完，这天肉也不能放几天！“络腮胡子吴强陪笑着说。 　　方光辉看了小翠一眼，小翠点头说道，“行！”。 　　人多力量大，一行人很快把两头大野猪抬下来山，小翠没忘记她的鱼虾和“小龙虾”，一起都提下山了。 　　吴强只要他们帮忙把野猪和傻狍子送到五里沟镇，原来他家也住在五里沟镇，怪不得能找到部队上来。 　　到了五里沟镇，吴强把钱算给了小翠，大公猪就算四百五十斤，傻狍子一只二十块钱，一共八十八块，分了一半给李建自己还有四十四块。儿子一个月的奶粉解决了，还赚了四十多，小翠心满意足。 　　三人回到家，小毛已经把其余的猎物送到了家里，然后跟在方光辉和李建后面学着处理猎物。李建的警卫员小李子也是如此。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知道今晚有好吃的，舍不得走啊！”李建笑着挤兑。 　　小毛和小李子嘿嘿一笑，埋头苦干，等着待会的大餐。 　　黄秀莲和小晚在厨房忙碌着，两人手脚都麻利，没过多久，厨房就飘出了香味。小翠则专心处理“小龙虾”，她实在太怀念喝啤酒吃小龙虾的感觉了，专门让出去给张教授老两口送林蛙和沙半鸡的方光辉带几瓶啤酒回来。 　　鲜嫩可口的野猪仔肉已经出锅，小翠自己操刀弄了一大盆蒜蓉小龙虾，先试了一个，虾肉Q弹，还又辣又香，好的食材即使没有各种佐料搭配也是美味无比！ 　　小晚又炸了小鱼和小虾，用油辣椒拌了拌，真是下酒的好菜，小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食指大动！ 第68章 方光辉升了团…… 　　雷团长提着两瓶茅台闻着香味进了院子, “有好吃的也不叫我啊，我可是闻着味儿来的!” 　　他把手上的酒放在桌上，“你们两个臭小子把老爷子哄的晕头转向, 这不，他学生送的两瓶茅台, 过年都舍不得拿出来喝，今天都叫我给拿来了!” 　　“团长，您别羡慕了，老爷子和老太太是爱屋及乌，主要是喜欢我们家大胖闺女!”方光辉炫娃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他拿起一瓶酒闻了闻, 对李建笑着说, “今儿可真是有口福了!” 　　“老爷子真是没说的, 仗义!”李建急哄哄跑进厨房自己动手取了酒杯, 开始倒酒，茅台酒可不是经常有机会喝的。 　　李建和方光辉都是从农村出来当兵的，知道生活的艰难，不该花的钱不会多花一分，平时喝酒顶多就是喝本地产的一些高粱酒。 　　“别喝光头酒，吃菜！”小翠把炒好的野猪肉和小龙虾端上来, 黄秀莲端上酥好的小鱼虾。 　　“特别推荐一下这个虾子, 贼好吃！”小翠拈起一个虾子，向大家示范了怎么吃。 　　“这个我知道，叫蝲蛄，大山里面的小溪里有。”雷团长很给面子的尝了一个，“味道是不错，但是太麻烦，还是吃野猪肉痛快！”说完直接夹了一筷子野猪肉放进嘴里。 　　小翠见一帮男人对这个“小龙虾”没有兴趣, 直接把盆端到另外一张桌上，几位女将对着小龙虾大快朵颐。连小丽都吃得满嘴油乎乎的，边吃边说“好辣”，说完又继续吃。 　　只有胖丫头小星星在旁边急的够呛，想吃又怕辣。小翠实在看不过眼，剥了几个虾肉放在凉水了洗了一遍后喂她吃，就这样，小星星还多吃了一碗饭。 　　这边男人们酒过三巡，肉也吃了几斤，开始说起闲话来。雷团长看在座的没有外人，直接告诉方光辉自己马上就要调到师部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方光辉接他的班。 　　“光辉啊，你和李建是老搭档了，在这里好好干。现在外面啊，牛鬼蛇神多得很，这里至少是眼不见心不烦……”雷团长喝了一口闷酒，接着说道：“其实我还不愿意去师部，哎！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能在这偏远的地方生活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雷团长用力拍了拍方光辉的肩膀，“好好干！”端起酒杯和三人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三个钟头，宾主尽欢。小翠足足干掉了一大盆“小龙虾”后，心满意足的眯着眼想，要是有啤酒就更完美了。 　　啤酒加上小龙虾，对吃货来说，就是人生的巅峰。 　　当务之急是剩下的野猪肉怎么办呢？黄秀莲和小翠都有点犯愁。两家人各分得了好几十斤肉，这会天气有些热了，这肉也摆不住啊？ 　　小翠灵机一动，准备换个口味灌点香肠。她和小晚、黄秀莲一起，把野猪的小肠理理，用黑面和碱揉洗干净。把大约四十斤肥瘦相间的野猪肉切片，用一定的白酒、盐、五香粉放在肉里面拌了拌，又腌制了两钟头。 　　方光辉帮着砍了根粗细合适的竹子做管子，小翠把肠衣套在管子上，灌起了香肠。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这边香肠就灌得差不多了，方光辉和李建帮着搭了一个可以熏香肠和腊肉的架子，下面点上火，就可以熏香肠和腊肉。 　　因为是夏天，肉不禁放，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灌好的香肠直接挂在架子上面，下面就用方光辉和李建专门在山上捡的松树枝和木柴点起火来。家馨也是在穿越前看到的一本闲书上写的，用松树枝熏制的肉有特殊的清香。 　　剩下的肉除了给几家走的近的军属分了几斤外，其余的让小翠和黄秀莲腌制后，挂在架子上急火熏烤。这年头没有冰箱，熏制成肉干是让肉不至于腐败浪费掉最好的办法了。 　　方光辉能提拔成团长，也是众望所归。雷团长已经在办调动手续，开始和方光辉办交接。 　　这天方光辉下班后，心事重重的皱着眉头走进屋，连大胖闺女向他献殷勤都没空搭理。 　　小翠一看方光辉这副德行，就知道他肯定碰到纠结的事情了。 　　“今天从省城军区来了两个人，要我揭发雷团长的黑历史，我没答应。”方光辉抱起胖闺女，开始和媳妇倾诉自己家的烦恼。 　　“不过估计以后也难离开这里，对不住，翠儿，我们一家人可能真的要在这里扎根了。”方光辉一脸歉意的看着小翠说道。 　　小翠直接踮起脚用小嘴在方光辉的脸上盖了个章，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及态度，“咱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不做亏心事，光辉，我支持你！再说这地方多好啊，还可以打猎挣钱呢！” 　　方光辉听了小翠的话，摸摸自己的脸，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自己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娶到小翠这么善解人意又聪明伶俐的媳妇，还给自己添了三个宝贝疙瘩，真是立马死掉也此生无憾了。 　　小翠要是知道方光辉这么想，肯定会给他洗脑，知道媳妇好就要长命百岁对她好一辈子啊，立马死掉不是害人吗…… 　　没过几天，雷团长正式调到师部任参谋长，方光辉的任职文件也下来了，一切都像省城军区那两个军官没有来过一样。 　　可方光辉告诉小翠，雷团长原来是要调到师部任副师长，准备接现在师长的班的。 　　这一切都不是小翠和方光辉能干预的，唯一能做到的是帮着雷团长照顾留下来的张老爷子老两口，因为他们自知身份敏感，没跟着雷团长搬到师部大院去。 　　雷团长拜托方光辉和李建帮着照顾两位老人，两人郑重的答应了。 　　小翠有事没事的带着小星星去串门，小孩子最敏感，对真心喜欢她的人格外亲热，小家伙到老爷子那里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总是哄得老两口团团转。 　　加上还有刘嫂子的父母，他们和张老爷子老两口情况一样，都是来投奔女婿的，免不了同病相怜。四位老人又都是文化人，说得上话，也有个伴，日子倒也不难过。 　　健健和康康一转眼就有半岁了，小翠眼瞅着冬天即将到来，就想拉着方光辉进一次山，弄点猎物找“倒爷”吴强换几袋奶粉，给孩子当口粮。真正到了大雪封山时，小翠也不敢进山，有钱也要有命花不是？ 　　这回李建在部队留守，不可能团长和政委都离开部队出去打猎，卫春花的男人李大柱自告奋勇跟着小翠两口子进了山，准备大显身手，给家里的大胖小子弄点肉吃。 　　李建“依依不舍”的把他们送出部队的大门，叮嘱小翠，“弟妹，下周日我再陪你进一趟山，你可千万记住了，碰到傻狍子什么的给李哥留几只！” 　　“放心吧，李哥，你就安心在家帮嫂子带小铁蛋吧！”小翠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雪上又加点霜。 　　c 第69章 送鹿肉 　　“放心吧, 李哥，你就安心在家帮嫂子带小铁蛋吧！”小翠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雪上又加点霜。 　　“走罗！”方光辉故意大声吆喝, 还得意的拿起手上的□□举了举，李建则郁闷的回瞪了一眼, 小翠看着两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忍不住“噗嗤”一笑，赶紧拉上方光辉走人。 　　小翠背篓里放着几个口袋，砍柴刀，麻绳和早上小晚专门做的腊肉包子, 身上挂了个军用水壶, 裤脚都扎好了, 雄黄的药包身上挂了两个, 还给方光辉和李大柱也发了两个挂着。 　　虽然说天冷蛇活动得少了，但是安全第一，有备无患嘛！ 　　这条上山的路小翠和方光辉已经走过好几回了，三人轻车熟路的很快就翻过了一座山坡。 　　秋天是成熟的季节，小翠看到山上的松果、榛子和山核桃都恨不能扒拉回去，要知到这几样小零嘴是她家冬季常备的。可想到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小翠还是忍痛割爱了。 　　不过在山谷里看到火红的五味子果时, 小翠再也忍不住了，趁方光辉和李大柱去抓沙半鸡的功夫，摘了满满一布口袋成熟的五味子，准备回家晒干。 　　这个五味子可是个好东西，晒干后除去果梗，食用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自家留点给姐姐小晚吃，剩下的可以送给刘老爷子和张老爷子, 让四个老人补补身子。 　　小翠恋恋不舍的看着还没有成熟的五味子，心想下周再来摘一次刚好，免得它们自生自灭暴殄天物。 　　方光辉抓沙半鸡早就小有心得，有李大柱的协助，很快就在山谷里老地方逮到了十多只。李大柱手脚快，还顺手搂了一窝野兔，个顶个的肥，欢喜得咧着嘴直笑。 　　三人继续往前走，今天出发得早，方光辉决定再翻座山坡，自己媳妇不仅运气好还天生力气大，李大柱没事时也经常跟着大舅哥上山，都不用担心。 　　最主要的是方光辉上次到师部开会时，找师部的岑副参谋长借了一杆好□□。据说还是苏联货，准头特别好。 　　男人就没有不爱木仓的，他也不例外。再说岑副参谋长还要“敲诈”一只傻狍子呢！这才是李建郁闷的真正原因，有好木仓硬是没机会上手，手痒心痒啊。 　　小翠随手在路上捡了几块边缘比较薄的小石块放在衣服口袋里，把砍柴刀拿在手上，万一真碰到野兽也不能拖后腿，至少要能自保。 　　方光辉看媳妇有点紧张，笑着解释，“离深山老林还有一段距离呢，不会碰到熊和老虎这些大型动物的，最多就是碰到野猪、黄羊或者傻狍子。” 　　“要是能抓到只鹿就好了，鹿茸应该挺值钱的吧！”小翠天马行空的想到了梅花鹿长长的角。鹿茸应该可以换到不少孩子的奶粉，小翠想到就心热。 　　“嫂子，这得碰运气了，鹿一般都是一群一起活动，运气好的时候也会碰到走散的鹿。”李大柱跟着大舅哥上山过很多次，长了不少见识。 　　可惜今天小翠在寻找猎物上没有什么好运气，不过她在没去过的山里捡到一些黄蘑，足足装了一小袋。黄蘑味道鲜美，又养丰富，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三人在山上又打到了两只野鸡和一只傻狍子，看快到中午了，就往回走，准备去老根据地小溪边吃午餐，然后下山。 　　小翠又眼尖摘到了六个猴头菇，小心翼翼的放进布口袋里，心思也从打野猪和鹿上转移到了摘蘑菇上头。这山里到处都是宝啊，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真是至理名言。 　　“嘘”方光辉突然止住脚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俩看小溪边。 　　小溪边居然有只鹿在喝水，不过头上没有角，应该是母鹿，这是小翠的初步判断。 　　“团长，是只母马鹿，看着估计有两百来斤。”李大柱压着声音对方光辉说。 　　“我来试试这木仓。”方光辉抬起□□，瞄准，开枪也不过几十秒钟。 　　"打中了！“李大柱兴奋的喊了一声。 　　小翠听到一声枪响后，看到马鹿倒在了溪水边。 　　方光辉直接打的马鹿的头，估计是考虑没有鹿茸，直接打头，不会损坏身上的肉。 　　三人飞奔到小溪边，方光辉把□□递给小翠，看着足有二百多斤的马鹿，怕血迹引来其他野兽，夜长梦多。索性饭也不吃了，和李大柱一起直接拖着马鹿下山。 　　小翠则把其他的猎物放进背篓里，手上除了拿砍柴刀外，还用麻布袋提着李大柱搂得一窝兔子。 　　三人拿着猎物回到部队宿舍，方光辉悄悄的割了一腿鹿肉装在麻袋里面，和十二只沙半鸡一起骑车送到了五里沟镇上吴强家。 　　刚好吴强在家里帮老娘劈柴呢，看到是方光辉来了，立马扔了斧头把他拉进后院。 　　吴强看了方光辉麻袋里的鹿肉后，立即两眼放金光，强压着喜意低声说道：“好家伙，这是马鹿，怎么只有一腿，还有其他的呢？我高价收了！” 　　“没了，就这些，加上这十二只沙半鸡，全部换成奶粉，你看能换多少包？“ 　　吴强想了想，轻声说：“一共换二十包奶粉，我这里有五包，你先拿去，其余的记着账，过一个半月我给你送五包来。手边没有那么多现货，放心，我不会骗你们的。” 　　“行，那先给我五包，我要回去了。”方光辉接过奶粉飞快的骑着自行车赶回部队。 　　这回他拿给吴强的这腿马鹿肉估计有四五十斤，老规矩十二只沙半鸡能换四袋奶粉，剩下的鹿肉换了十六袋奶粉也算不错了，毕竟奶粉经常处于稀缺状态，有票有钱也买不到。 　　回到家，方光辉又砍了两腿鹿肉，这回按十斤左右一块一块的剁好，然后用麻袋装好，“我速去速回啊，你在家里把剩下的肉安排一下。” 　　小翠把剩下的五六十斤鹿肉分了十五斤给李大柱，傻狍子也给了他一腿。开始李大柱坚决不肯收鹿肉，说这鹿是团长一人开木仓打死的，小翠好说歹说，他才肯收下，还留了两只兔子给小翠。 　　小翠又给刘老爷子和张老爷子各送十斤鹿肉，剩下的就和李建一人一半。 　　至于马鹿的内脏，小晚也没有浪费，洗的干干净净备用。锅里已经炒好了糖色，放了姜片做卤汤，用纱布包好了调料已经放进卤汤里，正准备开卤。 　　剩下的傻狍子给李建家一腿，小翠留下一腿，还有一腿今天晚上就当下酒菜了。红烧傻狍子肉，红烧野兔肉炖上土豆，再加上卤好的卤肝和心肺切片，调一碗加上醋的油辣椒做蘸水，哇塞，多么丰盛的晚餐啊！ 　　…… 　　晚上方光辉帮媳妇打扫卫生后，跑到浴室洗得清清爽爽才回家。他看家里客厅的灯都熄了，估计三只小的已经睡熟，就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 　　卧室里还留着一盏昏黄的灯，两个小宝贝在摇篮里面打着小呼噜，睡的正香。 　　小翠听到方光辉的脚步声，从炕上坐起，“回来了？” 　　“你睡下了就别起来了！”方光辉上炕拥住媳妇，在小翠的唇角亲吻一下，“辛苦了，翠儿！” 　　“翠儿，你就不问问我那两腿鹿肉拿到哪里去了？”方光辉把小翠拥进怀中，轻声问媳妇。 　　“难道是偷偷卖了攒私房钱？”小翠带着笑意调侃道。 　　“我没有私房钱，家里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你管。”方光辉惩罚似的用手轻轻捏捏媳妇的耳垂。 　　“鹿肉都拿到师部去了，一共九块，给师长、副师长和政委家一人送了一块，当然借我□□的岑副参谋长家的一块也不能少。至于后勤处长的那块是老张去送的，就去了八块，最后一块是留给雷团长的。鹿肉稀罕，送给领导们尝尝鲜。我们这破地方穷得啥也没有，只能靠山吃山了。” 　　“你不怕人家说你给领导送礼拉关系了？”小翠有些诧异，啥时一贯耿直的方光辉也会去给领导送东西了？ 　　“怕啥？我给领导送礼又不是为了自己升官？再说这礼又值几个钱？领导们真心想要，开句口，多的是人送上门。咱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雷团长那天走的时候，我去送他，他和我说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方光辉轻抚着媳妇的秀发慢慢的述说着。 　　“雷团说，在其位得谋其政，我现在是这个团的领导，就得对着个团的官兵负责。除了抓业务外还得和师部领导搞好关系。雷团家里的底子放在那里，师部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团在师部管辖的几个团里待遇还算不错，机会也多，我和李建带兵出去执行重要任务的机会就是雷团去师部争取回来的。” 　　“我一个偏远地区农村走出来的娃，在部队凭的是苦干实干，能有什么关系。虽然我不去师部送这些东西，师部的领导该我们的也不会少给我们团，但是媳妇，手指头还有长短之分，一碗水总是很难端平的，特别是在选择只有一个的时候。我不能做到让师部领导时刻倾向我们团，这也不现实。但是我得做到在机会少时，领导做抉择时会把我们团作为其中一个选择来考虑。” 　　“人都是这样，都会喜欢主动和自己亲近的人。这个世界不是离了谁天就会塌下来了，我能做好的事情别人也一样能做的好，领导凭啥一定非要给你们？” 　　方光辉顿了顿，“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当官，只是想在领导面前加深点印象。会哭的娃儿有奶吃，希望能给我们团的官兵争取到更多的机会。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自己的业务能力一定得加强，机会来时才能抓得住。” 　　“何况上次我不肯配合省军区的某些人打雷团的小报告，现在某些人一定会怀恨在心，随时都会给我小鞋子穿。我不能坐以待毙啊，得和师部的人搞好关系，万一到那天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方光辉的话让小翠陷入了沉思，是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前的方光辉可以只要业务能力拔尖就行，现在当了团长，却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家馨穿越前没在体制内上班，也不太弄得懂这些事情。只晓得怎么处理好人际关系也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 　　不过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不是坏事，就像方光辉说的，至少有什么好事时，领导不会忘记你，会把你作为备选对象之一！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你自己不需要这样的机会，下面官兵总是需要的。 　　至于省军区的某些人的刁难，小翠并不担心，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他们也蹦跶不到几天。大不了就让方光辉转业吧，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第70章 卖茶叶 　　转眼冬天就到了,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地上山上早就盖上了厚厚的白棉被，大家伙都在家里猫冬。 　　小翠的家里温暖如春, 双包胎健健和康康在婴儿床里面呼呼大睡，小星星和小铁蛋两个抱着玩具在炕上睡着了, 身上盖着厚棉被。小慧和小丽都放了暑假，小丽在炕上玩娃娃，小慧懂事的在糊装糖的纸袋。 　　今年小翠认识了“倒爷”吴强，有了可靠的销售渠道，终于可以重操旧业, 继续做米花糖和花生糖。而且又增加了个可靠的帮手小晚, 她聪明能干, 很快就掌握了做糖的技巧, 现在做糖的速度已经赶超黄秀莲和小翠了。 　　要说吴强也是个能人，好像就没有他买不到的东西，只要有钱，多紧俏的东西他都能弄到。 　　眼看就要过年了，吴强放了大话，叫小翠加油做糖, 有多少收多少。据说他们都是弄到沈市那边的大集上去卖, 一天随谁便便的就能卖掉几百斤。 　　小翠姐妹和黄秀莲白天铆足了劲做，晚上方光辉和李建要是没事也会搭把手，一天的产量也不过一两百斤，远远供应不上吴强要货的速度。 　　这个冬天，小翠姐妹和黄秀莲做糖做到手抽筋，数钱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翠把小晚也算一股，和黄秀莲一样拿三成, 自己就拿四成。算账分钱的时候小翠也吓了一跳，真的是小生意赚大钱。 　　黄秀莲笑呵呵的拿着自己分到的钱说道：“我明天就去信用社开个存折，把钱存起来。再给爹娘寄三十块钱过年，这用自己挣得钱就是舒心！” 　　“姐，你也去信用社把钱存起来。”小翠拉着小晚说，“家里用方光辉的工资过年就行。我挣的这钱啊，要攒着买房子，买一个带院子的房子住着才舒坦。” 　　其实最激动的要属小晚，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钱，别说这些钱还是属于她的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小晚听了妹妹和黄秀莲的话，哽咽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糖生意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方光辉正在给她做腰部按摩，小翠趴在炕上，舒服的直哼哼。方光辉边按边对小翠说：“媳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以后不用总担心怀孕了。” 　　“你咋解决的啊？”小翠有些奇怪，这个问题可不好办，就连安全期避孕法也有不安全的时候。 　　“我结扎了。”方光辉睡下，轻声在媳妇耳边说，“今晚好好慰劳我一下，总算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也不知方光辉什么时候偷偷去做的结扎手术，小翠最近忙昏了头，也没有注意。 　　心里感动的小翠忍不住翻身主动抱着男人亲了一口，（此处省略二百字）。 　　云收雨住之后，小翠突然想到茶叶的事情，就和方光辉说了。 　　原来有回小翠听到吴强念叨茶叶，就把老家大嫂李春兰寄来的秋茶送了半斤给吴强尝尝。吴强呢，又送了一点给他的合伙人。结果都说这茶真不错，于是吴强和小翠预定了明年的春茶，清明前和清明后的都行，还预付了五十块钱的定金。 　　“那你和大嫂写信说说，把五十块钱就放在信里面寄过去，免得我娘看到汇款单又眼红。”信里面寄钱虽然不安全，但一下子汇五十块钱给李春兰确实很打眼，张金桂知道了又会闹腾半天。 　　“嗯，要是茶叶有价，大嫂娘家也能改善一下生活。”李春兰的娘家是在柏树坡，大山里面的小村子。她有两个兄弟，大哥已经结婚，小弟婚事完全没有着落。 　　柏树坡村田少地多，一年到头红薯饭都吃不饱，别说给她弟弟娶媳妇了。 　　李春兰的父亲解放前在茶庄做事，学得制茶的手艺，看到大山里的野茶树心痒摘了些炒制。李春兰听爹说外面的人都喝茶，所以每年春秋两季都给小翠寄茶叶来。 　　小翠这回能帮大嫂娘家卖茶叶赚钱，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今年的春节李建和方光辉两家人也是在一起过的，热闹又喜庆。 　　小晚第一次在东北过年，因为手头有钱，过年时不仅给小翠的三个孩子发了压岁钱，也没漏下黄秀莲的三个孩子。 　　健健和康康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名，叫做方壮志，方凌云，就是把成语壮志凌云拆开给两个娃一人分了半边。这可是方光辉翻字典绞尽脑汁起的名字，名字反正是个代号，两个儿子的名字只要不娘炮小翠都能接受。 　　时光如梭，1967年的春天到来时，小星星已经快三岁了，方光辉和小翠把她送到了部队办的“育红班”去，这个“育红班”实际上就是个托儿所，帮带带孩子。小星星倒是十分开心，因为妈妈和她说，育红班有很多小朋友一块玩耍。 　　在北方的小翠还在家里不敢出门时，千里之外的南方春风早就吹遍了大地山岗，春光明媚，春花烂漫。 　　李春兰跟生产队请了一天假背着背篓回了娘家。好不容易回娘家总不能空手空脚，她除了带了半块腊肉外，还在村口买了两大块豆腐带回去。 　　时间紧迫，李春兰天麻麻亮就出发了，步行了三个钟头终于到了娘家柏树坡。 　　“娘，我回来了！”李春兰推开家里破烂的院门大声喊道。 　　“嬢嬢回来了！”两个又黑又瘦的小家伙冲出来抱着李春兰的大腿，看着侄儿渴望的眼睛，李春兰鼻子一酸，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一人发了一颗，这还是小翠过年时寄回来的。 　　“阿婆，嬢嬢给我们糖吃了！”两个孩子欢天喜地的到一边吃糖去了。 　　“春兰，回来了！”李春兰的娘黄桂枝急忙帮女儿接了背篓，“走那么远的路，累了吧？” 　　“娘，不累，爹把茶叶弄好了么？弄好了我好给小翠寄去。人家可是先付了钱的。”李春兰擦了脸上的汗水，在屋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瓢井水喝了，就直奔主题。 　　“小军，去喊你爷爷回来，告诉她嬢嬢回来了。”黄桂枝急忙交代孙子去喊老头子。 　　“你爹都弄好了，每天都是天没亮就和你大哥和小弟上山去采野茶，你爹说太阳出来茶叶味道又差些，我也不清楚。”黄桂枝从堂屋搬了两张板凳叫女儿坐下。 　　看到女儿从背篓里面取了半块肥瘦相间的腊肉还有两大块水豆腐出来，忙说道，“哎，你这女子回来还拿什么东西啊，你婆婆到时又念啰嗦。” 　　“娘，我现在不和她住一起，她管不到。也是这两年松快一点，要不我都不敢回娘家来。”李春兰和自己的娘都是实话实说。 　　“春兰，回来了！”李春兰的爹李正银走进院子，满头的汗水，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爹，赶紧擦擦汗，换件干衣裳，莫感冒了！” 　　李春兰的爹换好衣服从房里出来，把前两天才炒好的茶叶拿出来，他怕串味，专门用了新买的牛皮纸折成袋子装着，外面还用了一个干净的布袋子装着，李春兰接过放在自己背篓里面，大概估计了一下，可能有十来斤茶叶。 　　李正银又递给女儿一个小布口袋，“这是给丫头的二叔的，他自己喝或者送人都行。” 　　“听人说丫头二叔当团长了，你那个妯娌小翠可真有福气！”黄桂枝感叹道。 　　“那是人家的福气，想不来的。我们女婿不好吗？现在女婿分家了，又起了新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春兰，爹说的在理不？”李正银怕女儿和妯娌去攀比，心里闷气，忙劝道。 　　“爹，放心。我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再说，二叔和小翠对我们多好啊，没有二叔，我们屋里哪里有钱起新屋，哪里分得了家！”李春兰心里对方光辉和小翠两人充满了感激，哪里会去生那些闲气！ 　　“爹，娘，不和你们说了，我只和队上请了一天假，马上就走了，好早点到屋。”李春兰背起背篓就往大门外走。 　　“对了，爹，清明节还没到呢，你们要继续采茶啊。我先把这些寄过去。”李春兰背着背篓大步踏上了归途。 　　…… 　　一个礼拜后，小翠就收到了老家寄来的包裹，足有十来斤，估计是大嫂寄来的春茶。 　　打开包裹一看，果然是茶叶，一股茶叶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李正银这次摘的茶叶全部都是带二片嫩叶的芽尖，看起来十分的齐整。小翠找来自己找准备好的牛皮纸袋进行了分装，一口袋一斤，外面还装了个厚厚的家织布做的口袋，装好牛皮纸袋把布袋口的的绳子一扯紧，打个蝴蝶结即可。 　　小翠和小晚把茶叶一共装了十五个口袋，装好后，小翠叫黄秀莲帮忙看着双胞胎，然后带着小晚去五里沟镇上给吴强送茶叶。 　　吴强第一次看见小晚，只看了一眼脸就红到了耳根，可惜他满脸络腮胡子，红脸也很难发现。小晚是个腼腆的人，把茶叶放下就安静的站在一边听小翠和吴强说话。 　　“大妹子，这茶叶我明天带到沈市去，至于能卖多少钱也说不准。你放心，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吴强压根就不懂茶叶，所以也不敢说能给小翠多少钱。 　　“好，吴大哥是个讲信用的人，我也不担心这个。”小翠托吴强买四袋奶粉，说了几句闲话，就带着小晚往部队大院赶。 　　双胞胎会不会醒了？万一没看见自己会不会把黄秀莲家给哭炸了？小翠心里记挂着呢，幸好姐妹俩在路上碰到了团里后勤进城补给的卡车，搭了个顺风车回家，也没花多久的时间。 第71章 小晚的缘分 　　这回吴强行动别提有多迅速, 小翠和小晚到送茶叶的第三天，他就冲到了部队大院的门口找小翠。 　　小翠和小晚一人抱着一个娃走到部队大院门口和他见面，部队大院的管理很严格, 闲杂人等不能进去。她做为团长的家属，更需要以身作则。见识过了这个时代的形形色色, 小翠做事变得特别的谨慎。 　　吴强风尘仆仆的，胡子和头发上好像都能看到厚厚的灰尘，估计是才下长途汽车。 　　“大妹子，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好的茶叶啊？可好卖了！”吴强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不知怎么的, 小翠总感觉吴强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 眼睛老瞄着姐姐小晚。 　　小翠抱着孩子往前一步, 挡住小晚。 　　吴强尴尬的笑笑, 从背后的口袋里面取出上回装茶叶用的粗布口袋，递给小翠，“这是你要的奶粉！茶叶十五斤，每斤二十块，共三百块，扣除定金五十块, 奶粉钱四十块, 剩下的钱我都用信封装好放在奶粉口袋里了。“ 　　“好，谢了，吴大哥！”小翠接过口袋，“下次茶叶到了，我就马上给你送来。“ 　　“那行，别耽误生意！”吴强叮嘱着，恋恋不舍的看着小晚纤细苗条的身影, 恨不得跟上去看个够。 　　“想不到山上那些野茶树这么值钱啊！”小晚倒没有注意吴强的目光，她被茶叶的价格吓了一大跳，“前些年我去赶场，碰到有人卖茶叶，五角钱一斤都没人要。” 　　小翠看小晚神色如常，就知道她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这吴强如果真的想追求小晚，那真是路途遥远。不过就算吴强想追求小晚，小翠也要先调查了解一下吴强，可不能让小晚再误入歧途。 　　“姐，我保证吴强卖出去的价格更高。做生意就是这样的，低买高卖，要不他跑来跑去赚什么！” 　　“真的？！“小翠的话颠覆了小晚的认知，二十块钱一斤在她看来已经是不得了，完全想象不到比二十块更高能买到多少。 　　为了安全起见，小翠把卖茶叶的二百五十块钱货款分三次夹在信封里面寄给了大嫂李春兰。汇二百多块钱回去，在老家的农村更打眼，小翠在信里面带钱也是无奈之举。 　　财不露白，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硬道理。小翠在信里面又交代了一回，一定要李春兰的娘家人管好自己的嘴巴，千万别说出去。行动要小心点，要不被扣个“捋羊毛”的帽子，可吃不了兜着走。 　　千里之外的李春兰也是数着日子盼着小翠的来信，生怕又是一场梦，爹不死心，前些年也赶场卖过几次茶叶，五角钱已一斤都无人问津，守一天只卖出去一斤，从此以后再也不说卖茶叶的事情。 　　李春兰收到小翠的信后，看见信纸里面夹着的崭新的十五张大团结，忍不住热泪盈眶。原来爹并不是吹牛皮，他炒制的茶叶真的能卖大价钱的，这下小弟娶媳妇有望了。李春兰简单的看了信，把钱收好，准备明天再回娘家一趟。 　　李老爹在外面茶庄做学徒，跟着师傅学认字写字算账，他们家三个孩子都是能认字写字，而且还会算账。 　　“二姐，二姐！”李春兰正在灶房做夜饭，忽然听到门口好像是小弟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方光明带着小弟走到灶房，才知道真的是小弟来了。 　　小弟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上面是山里的各种野菜，蕨菜笋子，椿木芽。下面是包了几层的一大包茶叶，李老爹外面全部是用洗干净的粗布袋子装着，里面还有一层牛皮纸袋，主要是怕串味。 　　“这是家里这段时间做的新茶，大袋是清明前的，小袋是清明后的。爹叫你给方二哥寄去。”小弟大名叫李志远，眉清目秀，也是个帅小伙。可是就是因为家里穷，已经二十五了，还说不上媳妇。 　　在六十年代的农村，李志远二十五岁已经属于大龄青年，同村的几个同龄小伙伴，孩子都已经四五岁了，只有他还形只影单，还是光棍一个。 　　李春兰叫方光明在外面守着，把小翠寄来的钱给李志远，“志远，这是小翠寄回来的茶叶钱，十五斤茶叶，一共卖了三百块，还有一百下回寄。” 　　李志远看着手里崭新的一沓大团结，手有点抖，“卖了这么多钱？” 　　“嗯，小翠写来的信你带回去给爹好好看看。”李春兰就是想让自己爹也看看信，免得家里人走漏了风声，反正自己和方光明是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的。 　　“姐，这是寄包裹的钱，你得拿着。”李志远取了两张大团结递给李春兰。 　　“用不了那么多！”李春兰推拒着。 　　“剩下的给大妹和二宝买糖吃。“李志远把钱塞到姐姐手上。 　　李春兰到底是拗不过李志远，把二十块钱小心收好。 　　“姐，方二哥和二嫂喜欢什么东西啊，他们两口子帮我们屋这么大的忙，也没有什么能感谢他们的。”李志远腼腆的说。 　　“小翠就喜欢一些山货，你叫娘今年多扯点笋子和蕨菜，还有这椿木芽，晒干了给她寄去。茶叶也好，万一他们不吃也可以送人。要是咱们寨上有人打得麂子，你叫爹买下来，熏得干干的，寄过去，总是个心意。”李春兰想着小翠两口子不仅把自己家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还帮着娘家卖茶叶，而且分文不赚，心里对小翠和方光辉充满了感激。 　　“好，我回去就和爹娘说。”李志远小心翼翼的把钱和信收到贴身的荷包里，心里七上八上，他还是第一次拿这么多的钱。 　　“莫操心了，今天在我这里歇一夜，明天大清早我叫你姐夫送你一阵。你只要莫随时摸口袋就行了。”李春兰忍不住打趣自己的小弟。 　　李志远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翠收到第二包茶叶，又像前一回那样，把茶叶分装了准备送到吴强那里去。至于李老爹送自己的茶叶，上回的小翠分别送给了张老爷子和刘老爷子，还有雷团长，这回的两斤茶叶她索性一块卖给了吴强，赚个奶粉钱。 　　健健和康康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小翠自己早就供应不了他们，自然就隔奶了。现在两兄弟都是喝牛奶，吃米糊糊，一个月四罐奶粉已经不够了。得亏兄弟俩的娘能赚钱，要不小家伙不饿得嗷嗷叫啊，方光辉经常抱着儿子对小翠感叹。 　　其实方光辉的工资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就算儿子一个月要吃几罐奶粉也没有问题，主要是一点余钱没有了。勤俭持家的小翠是每个月都要存钱的，所以想尽办法“开源”，至于“节流”，她认为自己已经够节约了。衣服基本不买什么，吃的好也是为了有健康的身体，这个可不能节约，万一哪个生病了还花钱花得多些。 　　春天到了，山上的沙半鸡又开始成群结队的活动了，还有野兔，野鸡和林蛙，山里有数不尽的好吃的等着她呢，这些都可是儿子的奶粉钱，家里的伙食费，小翠心里又蠢蠢欲动了。 　　这回小翠是一个人去五里沟送茶叶的，吴强接过小翠的茶叶后，过了过称，一共有二十斤。他把这些茶叶收好，准备明天就送去沈市。 　　看着小翠背着背篓准备出门，吴强急得一张脸红的像关公，吞吞吐吐的和小翠打听起小晚来。 　　看小翠神色不渝的看着自己，吴强赶紧解释，结巴自然治愈，“大妹子，你听我说，别看我留着这么多胡子，其实我才二十四岁，还没有娶媳妇呢!家里你也看到了，就只有一个老娘。” 　　“我第一次看到小晚就喜欢得不得了，想娶她做媳妇，大妹子，你做做好事吧，帮我说和说和。”吴强鼓起了勇气，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部都说了出来，现在就眼巴巴的看着小翠。 　　“吴大哥，不是我不帮你。婚姻自由，我不可能包办我姐的婚事！另外再告诉你，我姐姐小晚原来有过一段婚姻，你考虑清楚再来找我！“小翠说完就心急火燎的回部队去了，留下吴强一个站在原地冥思苦想。 　　小翠回到家抽空找了刘嫂子，拜托她在五里沟镇找个熟悉吴强的人，问问他的情况，问得越细越好。如果吴强人品不错的话，小翠才准备和小晚捅破窗户纸。至于最后的选择权，还是在于小晚。就怕她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愿意再走一步。 第72章 小晚的婚事 　　小翠从家馨后世短暂的人生经验得知, 中年以上的已婚妇女最热衷的就是给未婚男女牵线搭桥当媒人。果不其然，刘嫂子得知了小翠的来意，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小晚只比小翠大两岁, 今年才25岁，正当青春好年华, 这样一个人单着也不是个事。刘嫂子挺同情小晚的遭遇，所以对这个事情格外的热心。 　　不得不说，刘嫂子的对这事情不是一般的上心，只隔了一天，就上门来给小翠回话了。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刘嫂子把吴强家三代以内和他从小到大的情况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 足足和小翠说了半个钟头才说完。 　　简单的说, 吴强的历史还算清白，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最大的缺点就是很多人都说他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十八岁时父亲过世，和老娘相依为命，没有兄弟姊妹, 在刘嫂子看来, 吴强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结过婚，总比拖儿带女的鳏夫强。 　　像吴强这样偷偷摸摸的做倒爷，在现在大多数人眼里就属于不务正业，这不算什么缺点，知道赚钱养家就行。小翠准备等吴强回话再问问小晚，万一吴强得知小晚结过婚打了退堂鼓呢？ 　　说来也巧, 刘嫂子刚离开，门卫的小战士就跑来就小翠，说有个叫吴强的人在传达室等她。 　　这回小翠没有叫小晚一块去，而是叫她在家里看孩子。 　　“大妹子，我想过了，你姐姐只要不嫌弃我，我不在意她结过婚。连我娘的思想工作我都做好了，只要小晚答应，我娘马上就请媒人上门提亲。”吴强一见小翠就春风满面的说了一大串。 　　“你娘也同意？”小翠觉得有些奇怪，一般老人家都挺保守，怎么会答应自己没结过婚的儿子娶一个离婚的女人呢？ 　　“我只要肯娶媳妇我娘就满意了，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她都不挑，就怕我不结婚打光棍。”吴强笑嘻嘻的解释道。 　　小翠想了想也明白了，凭着吴强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名声，估计镇上和附近农村没有几个姑娘想要嫁给他，所以吴强老娘才这么不挑剔。 　　“我还没和我姐说呢！你这边既然没有问题，我回家就和我姐姐谈谈，看她看得上你不？”小翠从上到下又打量了吴强一遍，看的吴强心里直发毛。 　　“这强扭的瓜不甜，也要我姐姐中意你才行！”小翠想，轻易得不到才会珍惜，所以得先把调子抬高点。 　　“那是，那是，辛苦你了！“吴强红着脸摸摸脑袋，一幅言听计从的样子。 　　“对了，这是上回的茶叶钱。一共二十斤，四百块钱放在信封里。”吴强递给小翠一个布袋，小翠打开看，里面还有两瓶水果罐头和两罐麦乳精。 　　“这罐头和麦乳精是我专门买来给孩子吃的，你别嫌少。” 　　小翠就知道这家伙贼精，想知道曲线救国，开始从小娃娃身上做文章。玖拾光整理 　　想到和他做生意一直都是合作愉快的，小翠最后还是收下了他的东西，心想大不了下回再想办法还回去就是了。 　　今天晚上家里吃饺子，小翠回到家里时，看到俩儿子在他们的床上睡得正香。小晚正在厨房里揉面，晚上准备吃饺子。小翠看肉馅已经剁好，看厨房有一大把早上卫春花送的大叶芹，忙拿出来对小晚说，“姐，用这个做饺子馅吧，好久没吃大叶芹肉馅的饺子了。“ 　　“随你！肉有多的，再给星星包几十个净肉的吧，她就爱吃净肉馅的饺子。”小晚想到古灵精怪的侄女星星就一脸温柔的笑意。 　　“姐，你就可劲的惯着她吧！小丫头胖乎乎的还挑嘴得很！”小翠想到又白又胖的女儿难免有点操心，早餐有肉包子得吃两个还加一个白水煮蛋，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星星还小呢，等长大抽条就瘦了！”小晚一点不在意，胖乎乎的小丫头多可爱啊，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该多好。 　　“姐，我和你说个事情，你慎重考虑一下。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做决定，你可以先试着交往一段时间，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欢再做决定。” 　　小翠人生第一回 做煤人，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把自己了解到的吴强的事情一骨脑的说了一遍。 　　小晚垂着头用力的揉着面团，“他不嫌弃我离过婚？” 　　“这事情我和他说过了。还有姐，你不要有思想负担，认为自己生不了孩子。我到医院都问过了，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主要是营养不良和劳累导致你流产后一直没有孩子。”小翠知道姐姐一直担心自己不能生孩子，担心她因为这个拒绝往前走一步。 　　“那我再想想。”小晚红着脸开始擀面皮。 　　“姐，还是那句老话，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如果没有缘分，你也别勉强自己将就，男人多得是，咱们慢慢的挑。实在不行，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别担心！” 　　妹妹的话让小晚红了双眼，她用力的点点头，哽咽着说：”翠儿，谢谢你，我自从到你这里就像掉进福窝了，再也没操心过。” 　　“姐，小时候你带我上山砍柴摘得个野果都先给我吃，自己饿肚子了就吃茅草根，我可都记着呢！我们是亲姐妹，说这些客气话怪见外的。” 　　小翠把大叶芹放在开水里面快速焯了一下，放进旁边放着凉水的盆里，然后把水拧干放在砧板上细细的切了，放在剁好的肉馅上，准备开始调馅。 　　小晚早就挖了一碗肉馅放在一边，准备给小星星包净肉馅的饺子。 　　“吴强这个人脑瓜子灵活，人品也不错，姐，你如果不讨厌他的话，可以先和他交往一段时间再说，我不赞成盲婚哑嫁。”小翠想了想，还是给了小晚中肯的建议。 　　“嗯！”小晚有些羞涩，吴强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一脸的络腮胡子，还有就是花了二十块钱一斤买老家山上的野茶叶让她震撼。 　　小晚这一想就是一礼拜，小翠也没催她。上赶着不是好事，小翠觉的吴强如果有足够的诚意，应该等得起。 　　周日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好不容易方光辉有空，小翠就拉着他上山去弄点野味，不说其他的，想到山谷里的刺嫩芽她心里就心痒难耐。 　　刺嫩芽不摘就老了，小翠想，怎么也不能辜负大自然馈赠的美味啊！ 　　小翠刚和方光辉走出部队大院，就看到一个穿了深蓝色外套，面目俊秀的青年男子冲到自己面前说：“大妹子，我在大院门口都守了三天了，我在家吃不好睡不香，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你快告诉我你姐姐咋说的啊？！” 　　这是谁啊？小翠听这声音分明很熟悉，可人的确自己没有见过。 　　“你是-----？“小翠仔细看着眼前的人，迟疑的问道。 　　“我是吴强，把络腮胡子剃了你就不认识我了？”吴强哭笑不得的对小翠解释道，“我娘还说我刮了胡子足足年轻了二十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剃呢！” 吴强后悔得只差捶胸顿足。 　　“吴强，你咋变成这样子了？！”小翠像看西洋镜一样把吴强从头看到脚，“大娘说的没错，的确年轻了二十岁！” 　　“嘿嘿！”吴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头发也换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小伙子还挺精神的。 　　“我姐还没考虑好的，再等两天吧！”小翠嘴上为难吴强，心里却对他大为改观。 　　“哦！”吴强大为失望，又不敢说，只好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又过了几天，吴强终于在部队大门口见到小晚一面，小晚也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吴强乐得找不到北，笑呵呵的回家里去了。 　　小翠问小晚怎么和吴强说的，小晚大大方方的说，我和吴强说好了，先处处，合适就结婚，不合适也不要缠着，他同意。 　　从此后，吴强有空就来接小晚，有时去县城看电影，有时去山上摘蘑菇，有时又给小晚从沈市捎来搽脸的宫灯蜜，总之这小子花样多的很，连小星星都跟着沾光，饼干和糖每回都不拉下她的。小翠眼看着姐姐脸上的笑容一天多似一天，心里划算着要给姐姐置办什么嫁妆好。 　　小翠专门拉着卫春花一起到九里屯，找到做家具的老黄头，请教当地嫁闺女一般陪送什么家具？ 　　老黄头说起这个可滔滔不绝，小翠想了想，给小晚定了一个三开门的大衣柜，一个碗柜，两个炕桌，还有大木盆小木盆一套三个，还有一些诸如盆架，马桶等。 　　这些东西得提前准备啊，要不到时连买的地方都没有，要知道买家具也是要票的。虽然小晚是二婚，但小翠想正正经经热热闹闹的送她出嫁。 　　老黄头看又有了大订单，笑的合不拢嘴，再三保证一定把家具做好，还刷上红漆，保管漂亮又喜庆。 　　小翠又顺便在村里收了一些棉花，准备做两床新棉被给小晚做嫁妆，卫春花的娘给小翠介绍了村里的一个媳妇帮忙。据她说，这媳妇手头的功夫特别好，不仅会做衣服，还肯絮棉被。家里老太太生病需要钱，这媳妇白天和男人一起下地干活赚工分，晚上回来就接点手工活贴补家用。 　　在哪里做不是做，小翠想都没想就把棉花交给那位大嫂，还预先付了五块钱的定金，一个月后再取，到时再付剩下的十块钱工钱。 　　回到家，小翠和方光辉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小晚买一台缝纫机做嫁妆，小晚心灵手巧，这缝纫机肯定能派上用场。至于其他的热水瓶，碗筷之类的，小翠想等日子定下来再买也不迟。 第73章 提亲 　　这边小翠偷偷摸摸的给姐姐准备嫁妆弄得热火朝天, 那边吴强也没让小翠失望，为了早日抱得媳妇归，他连自己的老娘也发动起来。 　　八月中秋过后, 吴强的老娘胡大婶提着东西亲自到小翠家里来提亲，请刘嫂子当媒人。 　　刘嫂子在五里沟镇供销社工作多年, 五里沟镇无人不识，都知道她是部队大院的家属。 　　胡大婶看见吴强魂不守舍，终于开窍知道想媳妇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去供销社找刘嫂子帮忙。刘嫂子也想小晚有个好归宿, 看胡大婶如此诚心, 两人一拍即合, 商量好日子就直接到小翠家里来提亲了。 　　小翠万万想不到姐姐未来的婆婆亲自上门提亲,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赶紧请两人进屋。这胡大婶个子高挑，头发挽在脑后，鬓角一丝不乱。身上的衣服浆洗得干干净净，有破的地方补丁也打得整整齐齐。她见胡大婶说话敞亮，未语先笑, 人特别的爽利, 心里暗暗感叹这回姐姐算是碰到个好婆婆。 　　在厨房忙碌的小晚听说吴强老娘亲自来提亲了，臊得满脸通红，在小翠的鼓励下，端了两杯茶水出去，给客人上茶。 　　胡大婶第一次看到小晚，看到她出来递茶，忍不住仔细端详。小晚和北方女孩比起来自然是娇小很多, 皮肤粉粉嫩嫩，大眼睛水汪汪的，和妹妹小翠有几分相似。一点也看不出年纪，咋一看还以为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 　　小晚上了茶和两人打了招呼，就躲到厨房做饭去了，就剩小翠当“家长”应酬。胡大婶看到小翠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喜欢得不得了。 　　两兄弟已经一岁半了，正乖乖的坐在炕上玩爸爸给做的木头□□。小翠给兄弟俩穿着一模一样的背带裤，里面是黑白细格子棉布衬衣，外面套了件大姨织的天蓝色毛衣开衫，小脸白白净净，别提多爱人了。 　　兄弟俩是人来疯，一点不怕生，笑呵呵的就伸手要抱。胡大婶和刘嫂子一人抱一个大胖小子逗着玩。刘嫂子又趁机宣传了小翠“三年抱仨”的事迹，弄得胡大婶恨不得立马把媳妇娶进门，好争取明年抱孙子。 　　小翠让刘嫂子帮忙招呼一下，就去厨房和小晚一块做饭招待客人。 　　“姐，胡婶子今天是来提亲的，你咋想的啊？”小翠看着正在麻利的炒菜的小晚问道。 　　“吴强和我说了两回，我说再考虑考虑，哪里晓得他娘就上面来提亲了……”小晚羞涩的垂着头，不好意思看妹妹。 　　“我觉得胡婶子人挺好相处，你如果愿意和吴强结婚，婆媳关系不用操心了。”小翠碰到张金桂那样的恶婆婆，深受其害，觉得一个好婆婆在家庭中也很重要。 　　“嗯！”小晚小声应道，耳根都红透了。 　　小翠估计小晚的婚事应该能定下了，把老家大嫂才寄来的麂子砍了一大腿下来，“姐，未来的婆婆来了，你给她露一手。” 　　她看锅里还炖着排骨和土豆，就把干笋子取出来泡了一把，“等会这麂子和这干笋子一块炖，肯定好吃。然后在弄个凉拌茄子，清炒萝卜丝就行了，四个女人吃不了多少，主要是个意思。” 　　这边客厅里刘嫂子和胡婶子聊得热火朝天。 　　胡婶子摸着怀里健健的胖嘟嘟的小脸蛋，羡慕的说，“大妹子，不瞒你说，我做梦都想抱孙子。没有孙子给我个嫩生生的小孙女我也愿意啊。偏偏我家吴强不争气，不肯相亲也不想娶媳妇。这不，他看上了小晚姑娘，我也得给他使使劲，把媳妇娶进门，好早日抱上孙子。” 　　“大嫂子，我理解你的心情。儿女的缘分老天已经注定了，你家吴强以前不想娶媳妇是缘分未到。你看他一碰到小晚姑娘，不是削尖脑袋想娶进门么？要我说，赶紧定了，下个月找个好日子就结婚，兴许明年你就抱上大孙子了！”刘嫂子说得眉飞色舞。 　　“妹子，谢你贵言啦！添孙子了一定来喝满月酒啊！”胡婶子笑的合不拢嘴。 　　…… 　　等小翠两姐妹把菜饭端上桌，胡婶子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道菜，心里直点头，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笑着夸道：“小晚姑娘可真能干。” 　　说完胡大婶从怀里取出一个手帕，手帕里面包着一只黄金戒指。 　　“小晚，这是我出嫁时娘送我压箱底的，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就是认准了你是我们老吴家的媳妇！”胡婶子一定要把戒指给小晚戴上才肯放她离开。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胡婶子对小晚，现在是一千个满意，特别是在看到她熟练耐心的给两个大胖小子喂饭后。 　　胡大婶把小晚和吴强的婚事定下来后，就急忙告辞了，主要是急着回去看结婚的日子，要她说，这个月结婚都行。 　　日子很快定下来了，就是下个月的十六号，差不多还有二十天小晚就要结婚了。六十年代普通人家结婚都是一切从简，两家人商量好日子，请大家伙喝个喜酒就算礼成。 　　小晚看着妹妹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忍不住抱着小翠嚎啕大哭。 　　“呜呜呜，小翠，姐姐怎么才能报答你啊？救了我的命，还像父母亲一样给我准备嫁妆，呜呜！“ 　　“姐，我不要你的感谢，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小翠长舒一口气，轻轻拍着小晚的背。 　　小晚要出嫁，小星星最舍不得，她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大姨晚上不能给她讲故事，陪她睡觉了。吴强不知从哪里给她买了一个洋娃娃，终于安抚住了小星星“受伤”的的心。 　　五里沟镇上的人知道吴强要娶个二婚女人，说什么的都有。当看到小晚的嫁妆抬进门时，镇上许多人都惊叹不已。想不到亲妹子给姐姐送这么多的嫁妆，妹夫还是部队的团长，吴强这下和团长做了连襟…… 　　于是乎，胡大婶和吴强又变成了一些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这些都是小插曲，吴强压根就不在乎，他的眼里只有新娘子。虽然现在不兴搞什么仪式，但是胡大婶还是关上门让双胞胎在新人的床上可劲的打滚撒欢，想求个好兆头。 　　不知道是胡大婶天天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小晚这两年身体调养得好，小晚结婚还不到两个月，就发现怀孕了，用胡大婶的话说是“进门喜”。胡大婶现在是一心扑在小晚身上，在小翠家只坐了一会，就迫不及待的回家去照顾已经有孕期反应的媳妇。 　　小翠第二天带了些老家的寄来的酸菜和大头菜，还有五十个鸡蛋去镇上看了小晚，看见小晚容光焕发，一脸幸福满足的笑意。 　　如今胡大婶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一点事情都不要她做。 　　“万一生的不是儿子你婆婆不会变脸吧？”小翠年纪不大，已经有一颗老母亲的心，开始担心万一姐姐生的不是儿子怎么办？ 　　“娘说了，生儿生女她都喜欢，叫我千万不要操心。”小晚轻抚自己没有显怀的肚子，笑眯眯的和小翠说道，“翠儿，我以前还以为天下的婆婆都是凶得不得了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也有好婆婆。” 　　小翠看姐姐的样子，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自己总算没有辜负原主对姐姐的情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年多的相处下来，家馨自己现在也把小晚当亲姐姐一样。 　　小翠告别时，小晚叮嘱小翠下回把侄女星星带来，离开妹妹家，小晚最挂牵的就是星星这个呆萌呆萌的“小棉袄”。 　　姐姐结婚以后，小翠忙碌了不少，一天忙家务和三个孩子都不亦乐乎，幸好健健和康康开年就满两岁了，自己也能轻松一些。 　　方光辉最近也挺忙的，经常去师里开会到半夜才回来。部队里的事情很多都是机密，方光辉不说，小翠自然不能问。只能做好贤内助，带好三个孩子，让他别为家里的事情分心。 　　进了腊月，方光辉总算清闲一点，今年李建带着一家大小回川省探亲去了，今年的新年只有小翠一家人自己过。 　　“雷团调到沈市军区了，我们和张老爷子、何姨一起过年吧！”方光辉想着二老在这边也挺孤单，就想着和他们一块过年。 　　“嗯，人多还热闹点，你闺女可喜欢何姨了，放假了一天要去好几趟。”何姨是雷团长的岳母，以前是医科大学的教授，出身于中医世家。 　　“雷团去沈市，二老不愿意过去，估计是怕拖累雷团。现在外面的情况也挺微妙，老人家又还没恢复身份，那边难免有些人踩红不踩绿的，难得去呕那个闲气。二老喜欢我闺女，也是她的造化，跟着何姨沾点书香气也好啊！“方光辉看着睡在两人中间的胖闺女，梦里都在笑，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那肯定，你闺女现在都认识不少字了，还会背诵何姨自己编的，中药名字串成的顺口溜，还有一些汤头歌。光辉，你闺女天天到老爷子家的花圃里去种中药，兴许长大了就学医了。” 　　小翠其实对自己闺女没什么要求，只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就行。她愿意跟着何教授后面去捣鼓中药也乐见其成，万一兴趣培养成了爱好，长大学中医也挺好。 　　“闺女学医挺好，两个臭小子就当兵，等他们满五岁了，我就开始带他们去操场跑步。”方光辉已经开始为儿女规划未来了。 　　小翠看着在婴儿床里面呼呼大睡的两个儿子，忍不住为“两个臭小子”鞠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第74章 无题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的悄悄流走, 小翠的日子在带娃，做饭，挣钱……等细碎的小事中慢慢消磨掉。 　　小晚的预产期是68年的9月, 受妹妹的影响，小晚一直在县医院做产检, 生产时也住进了县医院。而不是像当时许多的农村妇女一样，找个接生婆，在家里的炕上生。 　　吴强专门租了王姐的房子，带着老娘起去照顾媳妇。由于小晚孕期补的太好，孩子又大, 小晚生产时是碰到一点风险的。幸好她是在医院生, 接生的大夫经验丰富, 及时处理, 总算有惊无险的顺产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的有七斤二两。 　　胡大婶抱着梦寐以求的大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吴强却在小晚的床前嘀咕了半天，小晚后面告诉小翠说，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吴强在床前哭，还说以后再不生了。 　　坐月子时吴强更是恨不得小晚她捧在手心上, 甚至直接就想让孩子喝牛奶, 还是小晚坚持才让儿子喝到母乳，又让小晚足足坐满双月才下地出门。胡大婶则是“有孙万事足”，其他的事情都不在她眼里，对小晚照顾得好，对大孙子则更好。 　　小翠为姐姐嫁了一个心疼她的好男人感到高兴，现在的小晚珠圆玉润，小脸白皙粉嫩, 就像一朵怒放的鲜花，估计是她这辈子最美的时光。 　　今年年底方光辉可以休探亲假，快到年边时问小翠想不想回老家探亲。 　　小翠63年跟着方光辉随军到部队，离开老家已经有5年了，今年大女儿星星已经四岁，两个儿子二岁半了，按说也应该回去探亲。 　　但是一想到老家方光辉的极品爹娘还有方光华和方红梅这两个极品弟妹，小翠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头疼得不得了。 　　“明年再回去吧？今年健健和康康还没有三岁呢，冬天上路孩子容易生病。”小翠征询方光辉的意见。 　　“好，那就明年吧，好些年没回去了。那天大哥写信来说，我娘天天在屋里骂我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方光辉想到孩子小，媳妇说的有理，老家的亲人他也是惦记着的，明年再回去也不迟 。 　　年前小翠和黄秀莲还有小晚又重操旧业，三人一起搭伙做糖卖，今年小翠为了迎合沈市的客户，又开发了绿豆糕，有吴强做销售，三人自然赚得是盆满钵满。 　　其实她们做的这些糖供不应求，小翠她们只有三个人，产量很难上去。但为了稳妥，小翠还是放弃了这些赚钱的机会，小富即安。 　　现在小翠妥妥的是个小富婆，家里在银行的村款已经有六千块了，加上今年过年赚得五百，足足有六千五的存款，她都存了定期，平时方光辉的工资养一家五口还有盈余。 　　过年时，黄秀莲听到方光辉说明年要回去探亲，忍不住把自己回老家探亲发生的事情又学了一遍，给家里同样有个极品婆婆的小翠打预防针，只有你想不到做不到的，没有她老人家想不出的。 　　想到李建的娘居然想把李建的俩闺女留在老家，换他兄弟的儿子到部队来，要不就要李建帮侄儿解决城市户口，没有道理两个丫头片子都是城市户口，她老人家的大孙子还在农村刨土坷垃。 　　李建脾气也发了，好话也说了，爹娘就是油盐不进，反而说他当官了就看不起在农村的兄弟，不是个好东西，一定要他们回去时把兄弟的大儿子带上。 　　幸亏介绍信和钱都在李建身上，一家五口偷偷买车票，直接从黄秀莲的娘家上的火车【工 仲 呺：mg2book】。放在老家的行李都没带，只临时买了个行李袋装东西，然后拎了两个从黄秀莲娘家拿的包袱上的火车，简直是狼狈不堪，用李建的话说是逃难回来的。 　　李建回来没多久，就收到了兄弟的信，说以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爹娘也不再认他这个不孝子，弄得李建消沉了好一阵。 　　“说不认李建这个不孝子，那为啥每个月寄回去的二十块钱都没见邮局退回来呢？其实李建爹娘勤快又肯干，我那妯娌快活得很，这二十块钱他爹娘一大半都补贴给他兄弟家了，在村里比哪家都日子好过，还不知足？“黄秀莲想起来气就不顺。 　　“还想把我那两闺女留在老家，把她们给吓得，估计这辈子都不肯和李建再回老家去了！” 　　“方光辉的老娘也是偏心他弟弟……”小翠忍不住和黄秀莲吐槽起来，有些话真是不吐不快。 　　当黄秀莲听到小翠的婆婆居然想让方光辉帮着养弟弟在外面的私生子时，嘴巴张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后来又听小翠说那小寡妇压根就没怀孕时，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后两人统一了意见，就是男人转业时打死都不回老家，哪怕留在东北都行。 　　清明前，东北的气温已经开始慢慢回升，到了清明节时，外面真正是春光明媚，春意盎然了。 　　老家的春茶已经寄来了，小翠给分包好了，背着背篓送到小晚家去，还给她带了从老家寄来的大头菜，两姊妹都是没有娘家的人，只有从老家亲朋好友寄来的土特产上寻找安慰。 　　这几年大嫂李春兰的娘家偷偷的卖茶叶已经脱贫了，小弟娶上了媳妇，连孩子都有了。李老爹谨慎，有钱了连新房都没有起，只在老屋旁边给儿子起了两间木屋做新房。每次卖茶的钱都分成了三份，两个儿子一份，二老和李春兰算一份，李春兰不肯要，李老爹硬逼着她收下了。 　　这钱李春兰觉的拿着有愧，还专门写信给小翠，说把这钱给小翠，都是小翠帮忙才能把茶叶变成钱，解决了家里的窘境。 　　小翠自然不肯收下钱，只劝李春兰把钱收下，送大妹和儿子去读书，别为钱耽误了孩子。 　　李老爹得知小翠不肯收钱，每次寄茶叶来都会单独包一包茶叶放在一边，或者再寄一些土特产过来。小翠没有再推辞，再推辞就扫了老人的面子了。 　　春天和秋天是小翠最喜欢的季节，春天春风吹拂，万物复苏，桃红柳绿，还有无数好吃的野菜。特别是在东北，冬天没有什么蔬菜，就吃“老三样”，白菜萝卜土豆，吃的腻味。 　　一到春天，各种鲜嫩的野菜都出来了，随手在田间地头都能扯到。马齿苋，婆婆丁，荠菜，更别说小翠百吃不厌的刺嫩芽了，偶尔还能弄到一点野味，简直就是舌尖上的盛宴啊！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山里面到处都是可以吃的野果，松子，榛子，野板栗，五味子，真是数不胜数，只要不懒，回回进山都是满载而归。 　　这天，小翠拜托黄秀莲帮看着双胞胎，先斩后奏，自己一个人背着背篓和柴刀进山去了。这条进山的路小翠已经和方光辉走了无数回，没有大野兽，小翠才敢一个人进山。 　　小翠除了拿着柴刀，还贴身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以防万一。说实话，回回都是几个人一块进山，今天一个人走在这寂静的山路上还是有点心虚，偶尔的虫鸣和鸟叫让小翠安心不少，好像回到了刚穿越过来时在老家自己一个人进山的时光。 第75章 山中奇遇 　　小翠沿着熟悉的山路走到了山谷, 看见翠绿的刺嫩芽忍不住上前采摘，一顿饭的功夫就摘了满满的一布口袋刺嫩芽。沙半鸡也打晕了两只，其余的都被小翠吓跑了。 　　她空有一身力气, 没啥技术，平时打个野兔什么的都是靠老天爷开的金手指赏饭吃。不像方光辉, 来一次光沙半鸡就能轻松逮一二十只，还是活的。小翠背篓里面的这两只已经被小翠用石头打晕死过去，估计到家后也差不多“牺牲”了。 　　想到山上清澈小溪里面的蝲蛄，小翠忍不住咽口水，准备到溪水边看看能不能抓点回去做“麻辣小龙虾”吃。 　　说走就走, 小翠拔腿飞快的翻过一座山来到了小溪边, 路上顺手打晕了一只野兔, 回家也能做个红烧兔肉。 　　山间的小溪清澈见底, 小鱼儿正快活的游来游去。只是初春的天气，溪水还是很凉，小翠又没有带搂鱼的小网子来，只能站在溪边忘鱼兴叹。 　　蝲蛄也没见到，倒是见到几只林蛙，可小翠不敢去抓。主要是林蛙那样子太像癞□□, 她想起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更别说去摸了。 　　小翠正想往前面的林子走，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蘑菇什么的，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嗷呜，嗷呜”的声音，感觉像是动物的幼崽在喊，奶声奶气的。 　　是什么在叫呢？小翠有些好奇。她顺着声音走过去，才看到小溪不远处有一处猎人新挖的陷坑, 陷坑里有一只像猫的动物在“嗷呜嗷呜”的叫。 　　看到小翠的到来，“大猫”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小翠，呆萌呆萌的，嘴里还小声哼哼着，显然是在向小翠求救。 　　这应该是一只小老虎，小翠初步推断。她早就听说过东北虎的大名，想不到今天看到一只小家伙。 　　陷坑并不深，也是这只小老虎太小了，才爬不出来。小翠把手中的木棒伸到陷坑里，看看小家伙知不知道抓紧木棒。 　　小老虎很聪明，看到小翠伸木棒进来，两只前爪就想抱紧木棍，可惜木棍太小了，它抱不紧，爪子又抓不住，急的”嗷呜嗷呜“的叫。 　　小翠放下背篓，趴在陷坑边，直接伸手去拉小老虎的前爪，幸好陷坑不深，小老虎靠着陷坑站着时，小翠还能抓住它的前爪。深吸一口气，小翠用力一手把小老虎拽出了陷坑。 　　别看小家伙还小，估计这一身圆滚滚的肉也有二十斤上下。 　　“小胖子，你可真重啊！看你还贪不贪玩，离开妈妈就掉进陷坑里了吧？幸好今天你碰到的是我，要是换了其他人，你可麻烦大了。”小翠把小老虎放下，用手指戳戳它的脑袋念叨起来。 　　小老虎好像听懂了小翠的话，像撒娇一样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小翠的手。 　　真是太可爱了，小翠忍不住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快回去找妈妈吧，以后别到这里来，这里不适合你的。” 　　小老虎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小翠身边，小翠才发现它的后腿被陷坑里的木刺戳伤了，还在流血呢。 　　小翠抱起小老虎，“别走，小家伙，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你可是百兽之王，不能变瘸子啊！” 　　小老虎很听话，乖乖的趴在小翠怀里一动也不动。小翠拿起水壶，用水壶里的干净水给小虎仔细冲洗了伤口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云南白药，把药粉倒在小虎的伤口上，看到伤口不再出血后，把自己的手绢撕成两块接起来当绷带给它包扎好。 　　小翠给小老虎处理伤口时，小老虎从头至尾都没有挣扎一下，碰到痛时，就奶声奶气的“嗷呜”两声，别提多乖巧了。可惜是只老虎，要真是只猫，小翠就真的带回家养了。 　　想到自己背篓里还有三只肉包子，小翠取出两个来给小老虎吃，小家伙果然饿了，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吃完了，它还萌萌的看着小翠，好像再说，我没吃饱，还饿着呢！ 　　“你这小家伙，我把这个包子给你也喂不饱你啊！”小翠于心不忍还是把最后的那个肉包子都喂小老虎吃了。 　　“好了，你快回家去找妈妈吧！”小翠推开正在蹭自己小腿撒娇的小老虎。 　　小老虎磨磨蹭蹭的不肯走，小翠也为难了，“你是老虎，我不能带你回家。你快去找自己的妈妈，这里不能久呆，对你来说，这里很危险的。” 　　小翠蹲下边摸小家伙的脑袋和它讲道理，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 　　小老虎似乎听懂了小翠的话，一瘸一拐的朝灌木丛的方向走去，肥肥的屁股摆来摆去，十分的搞笑。 　　突然，一声怒吼传来，灌木丛中扑出来一只大个儿的老虎，它优雅的迈着虎步朝小家伙走去，小家伙则欢快的想跑起来，可惜腿受伤了，跑不动，只能委屈的“嗷呜”着慢慢朝大老虎走去。 　　小翠则被大老虎的怒吼吓到了，两腿发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等老虎母子俩见面亲热起来，她才勉强站起来。 　　真是倒霉催的，单独上一回山就碰到了东北虎，这运气也没谁了。小翠想跑，可两条腿还软着呢，再说估计也跑不赢老虎。 　　可是不跑等老虎来吃么？小翠汗水都急出来了，山风一吹，立即变成了一身的冷汗。 　　小老虎没有忘记小翠，回头朝小翠“嗷呜，嗷呜”的叫着，小翠想说，找着妈妈了就快走吧，别惦记我了！大老虎铜铃大的眼睛盯着小翠，感觉像在思考要不要把她当食物。 　　小翠毛骨悚然，一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刚才她一门心思想着小老虎，压根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 ，也不知道大老虎是才来的，还是在灌木丛里呆了一会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小翠伸手摸着裤子口袋里的匕首，心想如果大老虎恩将仇报要咬人，自己也不能白死了。 　　小老虎转过头又“嗷呜嗷呜”的和大老虎交流起来，大老虎爱怜的用舌头舔着小虎的头顶，又舔了它受伤的腿，小翠给小老虎包扎时还绑了个可爱的小蝴蝶结。大老虎抬头看了小翠一眼，小翠强做镇静，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这大概是小翠一生中过得最漫长的几分钟，等一大一小的老虎消失在眼前时，小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擦擦额头的汗水，休息了好几分钟才勉强站起来，在小溪边用溪水洗了把脸，取出身上带的一小块牛肉干慢慢的咀嚼起来。 　　吃完了这块牛肉干，小翠终于感觉身上又有力气了。她正准备捡起背篓往回走时，又听到了虎啸声传来。老天爷，难道那虎娘后悔没吃了自己么？这下小翠深深的懊悔起来，刚才爬也应该离开这里啊！现在老虎来了，自己双腿没劲，爬也爬不动了。 　　一眨眼的功夫，小翠就看到大老虎到了对面溪水边，还用嘴叨着一只梅花鹿。大老虎把咬死的梅花鹿放在溪水边，看了小翠一眼，就往不远处的灌木丛走去。 　　敢情大老虎不是来吃自己而是来感谢自己的？小翠陷入震惊中，这老虎也太聪明了吧！不要白不要，小翠忘记了害怕，踩着溪水中的石头走到对岸，试着用手拖起身体还温热的梅花鹿。 　　幸亏小翠有老天爷开的金手指赠送的大力气，虽然要费一些力气，但是拖着这头鹿下山还是没有问题的。她正准备拖着大老虎送的“礼物”走过小溪，忽然看到小老虎一瘸一拐的走到身边，嘴里也叨着东西。 　　小老虎把嘴里叨着的东西放在小翠的脚边，小翠再一次震惊了，这大老虎估计成精了，竟然不知从哪里挖了一根人参让小老虎含着来感谢自己。小家伙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小翠的腿，奶声奶气的“嗷呜”了几声，好像在向小翠邀功。 　　“谢谢你和你妈妈的礼物，我很喜欢，下回不要到这里来了，这里有猎人，很危险。”小翠摸摸小老虎的脑袋，又取出自己还没有吃完的肉干喂它吃，小老虎吃得很香甜，可小翠手上的肉干只能够它塞牙缝。 　　那边大老虎在灌木丛中呼啸，召唤小老虎离开，小家伙才依依不舍的扭着肥肥的屁股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小翠把人参捡起来放进布袋里面，可惜断了几根参须，叶子和杆子倒是还在。她背着背篓拖真梅花鹿往回走，这下真的是尽力提速了，生怕大老虎又去而复返。虽然它们是为了送东西来感谢自己，但小翠觉得太惊悚，大起大落的有点刺激得过了头。 　　走到长满刺嫩芽树的山谷时，小翠看到了方光辉和警卫员周为民，她急忙招手，大声喊道：“我在这里，方光辉！” 　　“吓坏了吧，媳妇，我在山下听到老虎叫？“方光辉急忙跑过来大声问道。 　　小翠放下手里拖着的鹿，也顾不得警卫员小周就在后边，扑到方光辉怀里嚎啕大哭。 　　方光辉想到虎啸声，顾不得哄小翠，拉着她就想往山下跑，连鹿都不准备要了。 　　“大老虎带着小老虎回家了！”小翠哽咽着说，一定要方光辉把梅花鹿带上，“这鹿是大老虎给我的礼物。” 　　等方光辉小周听小翠说完事情的经过时，小周忍不住啧啧称奇，“嫂子，你运气可真好，救了小老虎，大老虎还送你一只梅花鹿。” 　　小老虎送的人参小翠留了个心眼没说，有方光辉和小周帮忙，下山的速度快了很多。 第76章 有房一族不是梦 　　方光辉一路黑着脸没作声, 小翠心虚的跟在后面声都不敢做。她知道今天做错事了，山上多危险，自己不该仗着胆子大、路熟悉一个人上山。 　　回到部队大院, 路上碰到的人看小翠打到一头鹿都夸奖她厉害，梅花鹿可全身都是宝啊！这头鹿虽然死了, 但是鹿皮鹿肉鹿肝鹿尾都可药可食，更别说鹿脑袋上刚长出的鹿茸。 　　小翠勉强笑着打着哈哈，心里挺后悔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顽皮任性了。看刚才方光辉跑得满身大汗上山来，就知道他十分的着急担心。 　　进了自家的院子, 警卫员小周见事不妙放下鹿打了个招呼就溜之大吉了。方光辉没带着小翠去李建家接孩子, 反而拉着小翠进了屋。 　　“光辉我错了, 我不该一个人跑到山上去！”小翠赶紧低头认错, 争取宽大处理。 　　方光辉看着低头认错的小女人，想到她说的救小老虎引来了大老虎，万一老虎吃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这个顽皮的小女人，方光辉一路上都在想怎么狠狠的教训她一顿，可听到她老实的认错，就只想把她揽进怀里。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方光辉用力把小翠抱紧,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特别是在山下听到老虎叫时，翠儿，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叫我和三个孩子怎么办？！” 　　“我以为那里不会有大野兽，是我太任性了，光辉, 对不起！”小翠双眼含泪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真的后悔了，尽管收获了梅花鹿和人参。可为了这些东西让爱人为自己担心，小翠并不愿意。 　　“乖，以后要去山里玩我抽空陪你去！”方光辉一路上也检讨了自己。小翠跟着自己在这穷乡僻壤生活，唯一的爱好就是上山打猎。且这爱好主要也是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自己成天的忙团里的事情，疏忽了小翠。 　　“嗯！”小翠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这段时间她都不想去山上了，怕碰到大老虎。 　　方光辉看着怀里乖巧的小媳妇，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小媳妇的樱桃小口，小翠踮着脚热情的回应了他，仿佛用这样的亲热，才能安抚自己的惊魂未定。 　　“砰！砰！砰！”外面的敲门声惊醒了两个在房里吻得忘乎所以的人，小翠赶紧放开方光辉，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摸摸自己绯红的脸和耳朵，娇羞的横了方光辉一眼，嗔道：“都怪你！” 　　方光辉意犹未尽，在小翠耳旁轻声说道：“小丫头，晚上再好好收拾你！” 　　小翠红着脸娇俏的瞪了方光辉一眼，“放马过来吧，我才不怕你呢！”说完，还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推开门冲到院里去开门。 　　方光辉忍俊不禁，看着刚才吓坏了的小女人又生龙活虎了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小翠一开门就看到了张老爷子和老伴何姨，老爷子一见小翠就说道：“小翠啊，听说你在山上弄到一头梅花鹿，我们来瞧瞧热闹。这梅花鹿可全身都是宝啊，你千万别给浪费了！” 　　“你这丫头真是胆子天大，一个人都敢进山，多危险啊！”何姨忍不住责备小翠。 　　小翠乖乖的点点头，“下回不敢了！” 　　“要何姨骂你，你才听话！”方光辉不忘在旁边敲边鼓。 　　小翠才想起布袋里面的人参，忙关好院门，神秘兮兮的对三人说，“进屋老爷子，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张老爷子笑道，“这丫头，捡着宝了！” 　　见三人都进了客厅，小翠才从自己的布口袋里拿出还沾着泥巴的人参，“何姨，您给掌掌眼，这是不是宝？这可是小老虎送给我的。” 　　饶是出身于中医世家，见惯了好药材的何教授，看到这株根须不太齐全的人参都有些激动，她拿在手上仔细看过了以后，赞道：\"何止是宝，简直就是天材地宝！“ 　　“我看看！”张老爷子听说是天材地宝，赶紧从何教授手上拿过来见识一下。 　　“不得了，老伴，这人参怕有百年了吧？“张老爷子第一次看到新鲜的百年人参，“小翠丫头，你从哪里弄来的？刚才你说老虎送的，咋回事？” 　　小翠厚着脸皮把今天自己在山里的奇遇说了一遍，二老听了不禁给小翠捏了一把汗。 　　“方光辉，好好管管你的媳妇儿，这就是一个傻大胆儿！”张老爷子忍不住念叨起来。 　　“老爷子，我知道错了！”小翠认错的态度非常好，“何姨，我下回不敢了！” 　　“你这小丫头，胆大得很！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好，这山上的老虎成精了，还知道感恩报恩！”何姨用手指头轻轻戳戳小翠的脑门。 　　“万物皆有灵嘛！”小翠觉得老爷子说的特有道理，要不大老虎怎么知道人参是名贵的药材呢，还专门挖了颗好人参送给自己。 　　“这人参唯一可惜的就是根须不全，不过老虎能挖成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怕有好几百年了，现在都很难看到这种年份的老参了！”何姨仔细端详这手里的人参遗憾的说。 　　“那麻烦何姨帮我炮制一下。”小翠光棍的把人参装进布袋，递给何姨。 　　“断了的人参须给我当加工费，老婆子也厚着脸皮占一回便宜。”何姨对着人参实在是爱不释手。 　　“这怎么行，何姨，外面那头鹿的鹿茸也送给您当做加工费。“小翠豪爽的说，”不过得您自己去割。” 　　“我来割。”张老爷子手一挥，立马去院子里面看鹿茸。 　　这头公梅花鹿大概有两百多斤，小翠托人把姐夫吴强叫来，把鹿皮、鹿尾、鹿头和五十斤的鹿肉都托他卖掉，送他家十斤肉。 　　剩余的内脏和鹿肉小翠自己吃或送人，听何姨说鹿肉是补品，小翠给家属大院里面每家人都送了一斤，大院的随军家也不过才几十户。 　　其余的给师里领导一家人送了五斤，李建家和张老爷子，刘老爷子一家十斤。再请几家人吃一顿，剩余的鹿肉就准备做鹿肉脯，这是唯一能保存鹿肉的办法。 　　小翠想起穿越前看红楼梦里面贾府的小姐们冬天在大观园烤鹿肉吃，今天有鹿肉忍不住也想尝试了一回。她选了一大块鹿腿肉，切成薄片，腌制后穿在竹签子上，在院里生了炭火烧烤。 　　院里的家属们收到小翠送的鹿肉，很多人都送了回礼，蘑菇野菜之类的山货小翠都收下了，贵重的自然不能收。新鲜的蘑菇小翠也穿了来做烧烤，李建还凑热闹贡献了一块五花猪肉。 　　今天的晚餐除了烧烤外，小翠还炒了一锅香辣兔肉，炖了沙半鸡汤，炒了鸡蛋酱用刺嫩芽蘸酱吃，鹿的心肝肚肺肠都被小翠洗的干干净净，用铁锅一锅卤了，可以吃好几顿。 　　几个孩子都爱上了小翠做的烧烤，连饺子都不爱吃了。不过何姨说了鹿肉大补，烧烤本身就火气大，小翠也不敢让孩子吃太多，连她自己也是吃蘑菇吃得多。别说这新鲜蘑菇配着五花肉一块烧烤还真是绝配，小翠吃着烤串心想再来一杯冰啤可就太好了。 　　喝酒的男人们趁机吃了不少的烤鹿肉，小翠和刘嫂子，黄秀莲一起收拾残局时，第一次发现麻辣兔肉居然没吃完，鹿肉对男人们的吸引力由此可见一斑。 　　晚上把孩子哄睡着后，方光辉把三只睡熟的“小猪”都搬运到隔壁原来小晚的房间炕上，开始“收拾教训”娇妻。 　　小翠今天为了安慰自己男人受伤的心灵，也豁出去了。把穿越前看小黄书学到的知识都用上了，自己的确是嗨翻了天，但是后果很严重，第二天差点下不了床。 　　方光辉没事人一样，不仅事后打扫“战场”，洗床单，侍候媳妇外加把“三个小猪”搬回来。早上起来出操后，给三只小的喂饱早餐，才神清气爽的带着闺女出门，上班的路上把闺女送到育红班上学，总之啥事也没耽误。 　　小翠则睡得昏天黑地，还是在炕上玩耍的两个小家伙争玩具打架了才把她吵醒。醒来后她腰酸背痛，给儿子们当完裁判后，勉强下床吃了早饭后，继续在炕上歪着打瞌睡。中午饭都是方光辉回来弄给娘仨吃的。 　　经过昨晚，小翠算是彻底见识了方光辉的战斗力，也领会到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的真意。她觉得自己给方光辉点火真是自作孽，顺带好几天都没搭理方光辉，哪怕他再小意殷勤。 　　吴强给小翠送了卖鹿肉的钱和上次的春茶钱来，这回李老爹的二十斤明前茶卖得了四百块。小翠这回收到的赠送春茶没有卖，自己留了一点给后都送给刘老爷子和张老爷子喝了，两位老爷子都爱喝茶，爱钓鱼。小翠没少蹭鱼吃，赠送茶叶也是礼尚往来。 　　卖鹿肉的钱小翠没有存，反正下半年回老家探亲时花钱的地方多去了。路过平城时，还得给一家五口置办些衣服，还得给老家的人带土特产，一算账小翠就觉得头大。 　　何教授很快就将人参炮制好了，小翠去取人参时，看见何教授几次欲言又止，就上前笑嘻嘻的挽住何教授的手问道：“何姨，您有啥话就直说吧，和我还不好开口吗？” 　　“小翠，那阿姨就倚老卖老直说了，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人参准备卖吗？你也知道，我们家几代都是学中医的，知道好人参难寻，看到你这人参心就痒了。”何教授之所以不好开口，是因为按照她的想法这样的好人参应该留着当传家宝，觉得小翠卖的可能性小。 　　“何姨，是您家里要买人参啊？”小翠有些不明白何姨又啥不好开口的，这东西太珍贵了，留在自己手上确切的说也没有啥用，对草根来说，钱的用处更大。 　　“是啊，你想不想卖？放心，我在中间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何教授听小翠的口气，觉的有门。 　　“那好吧，卖给你们家至少不会吃亏上当。那人参先放在您这儿吧，我等回话就行。”小翠索性把人参放在何教授家里。 　　何教授娘家很快就有了回音，一根人参竟然可以换一个平城的小四合院加两千块钱。 　　“我上次不是听你说要攒钱去平城买四合院吗？这套院子我知道，位置不错，房子也不错。天井大，有□□间屋子。”平城的四合院是小翠买房的终极梦想，想不到小老虎送的人参就让她一下就实现了梦想。 　　何教授倒是真心替小翠着想，不仅给小翠换得了房子，还有两千块钱。看来这人参真是天材地宝啊，小老虎母子真是善解人意。 　　小翠和方光辉商量后把人参卖给了何教授的娘家，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们家保密。小翠想，自己去卖人参容易上当还不一定找的到买主，万一被坏人觊觎还招惹祸事，卖给何教授的娘家可能没卖到高价，但是稳当。 　　房屋的契纸和钱很快就拿过来了，还有原房东亲笔写的房屋转让合同。小翠想不到自己一下就变成了有房一族，而且还是平城的房子，她太开心了，做梦都差点要笑醒。 第77章 归家路上 　　周末正逢五里沟镇赶集, 一家五口一块去小晚家玩顺便赶集买菜。 　　三只小的最兴奋，刚出部队大院时压根就不用抱。路上除了牛车外半天都不会经过一辆汽车，所以方光辉和小翠没管他们, 就让他们放肆的在路上跑。 　　星星和两个弟弟一会儿去抓蝴蝶，一会儿摘朵路边的野花, 别提多嗨了，一路上都是三姐弟的笑声和叫喊声。 　　明媚的春日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带着泥土青草芬芳的春风柔柔的吹着，天空蔚蓝，田野碧绿, 一切都很美好。身旁有爱人和孩子的陪伴, 在这一刻小翠感觉特别的幸福和满足。她悄悄的拉着方光辉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个小家伙扑腾了半个钟头，终于觉得累了，走路的速度明显的慢了起来。方光辉把星星放进背篓里面背着，手上抱着沉甸甸的健健，康康则由小翠背着。 　　一家五口又步行了半个钟头，终于到了五里沟镇。三只小的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 还有各种东西, 好奇的东张西望。方光辉把他们母子四人送到小晚家，自己背着背篓出去买菜 ，回部队可以让吴强赶马车送他们。 　　小晚看到侄儿侄女来了自然很高兴，忙着倒水和取糖果。吴强去集上收山货了，胡大婶借口去厨房张罗饭菜，让她们姐妹俩说体己话。 　　胡大婶的宝贝孙子小石头已经八个月了，白白胖胖的可结实了。胡大婶已经抱着他到外面溜达了一圈, 这会儿正在摇篮里睡得香。三个小的看了一会弟弟，见弟弟总在睡觉，觉得无聊，就手拉着手去院子里石榴树下看蚂蚁。 　　“翠儿，你看我给小星星做的连衣裙，好不好看？还有两个小子的短衣短裤。”小晚从屋里取出几件衣服给小翠看。 　　“呀，姐，你这手艺进步得可真快！这小裙子做的像模像样的。”小翠拿起裙子看了又看，“这会你侄女可要高兴坏了，估计等不起天气热就要上身了。” 　　“喜欢大姨再给做，以后星星的衣服大姨都包了。”得到妹妹的肯定，小晚像个孩子一样乐得直笑。 　　小晚悄悄告诉妹妹，吴强的爹和娘在解放前都是裁缝，做旗袍做的特别好，据说以前都是在平城给小姐太太们做旗袍的。 　　这些简单的缝纫手艺都是吴强的老娘教她的，刚好家里有小翠陪送的缝纫机，小晚没事就在缝纫机上用旧衣服捣鼓。吴强看媳妇爱做衣服，就从沈市带了几段布回来，让她先给孩子做衣服练手。 　　“姐，那你可得抓紧学习胡大婶的手艺，到时请你帮我做旗袍，穿的美美哒。以后许做生意了，你就和我一起到平城去，我们在那里里开个服装店，专门定做旗袍和衣服。”小翠想起还有五六年运动就结束了，忍不住幻想起未来。 　　“你以后还要到平城去？”小晚惊诧极了，平城可是京城，婆婆说那里啥都贵，小翠怎么想到哪里去？ 　　“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在平城已经有了一个四合院了，里面有九间房，到时你来了就住我家，一家人一块来都能住下。”小翠赶紧把好消息和姐姐一起分享。 　　“翠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一定把我婆婆的手艺学到手，到时咱们姐妹一块开店赚钱！”小晚对小翠迷之自信，一点都不怀疑小翠说的话。 　　两姊妹边看孩子边说悄悄话，时间过得特别快。方光辉背着背篓和到场上收货的吴强一块进了院子。 　　三个小家伙嘴巴可乖了，冲上去就喊，“爸爸，姨父！” 　　吴强笑嘻嘻的变出一个橘子罐头，把罐头打开了让三个孩子分着吃 　　胡大婶的饭菜也弄好了，孩子们刚吃完罐头都不肯吃饭，小翠就叫他们继续在院里玩耍。方光辉和吴强两个连襟则喝了二两小酒，吃饭时，小晚把小翠家在平城买了四合院的事情告诉了吴强，吴强看媳妇一脸的羡慕，心里一动，但嘴上只问小翠为什么要去平城买房子。 　　小翠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平城的老四合院以后是天价，有钱也买不到。只说平城的教育质量好，以后要然孩子都考平城的大学，肯定要把房子准备着。 　　“现在读大学都不要考，全部是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吴强忍不住嘀咕。 　　“万一过几年变了呢？国家的政策说不定哪天就调整了。”小翠含含糊糊的说。 　　“那妹夫，你问问何教授，能不能帮我们家也在平城买个院子，离你们家不要太远了。”吴强想了想对方光辉说。 　　想不到吴强也是个乌龟肚里有肉深藏不露的，说要买个四合院就象要买颗白菜一样。 　　“真是太好了！姐，以后我们可有伴了！”小翠和小晚两姐妹笑得合不拢嘴，方光辉和吴强两人却在心里想，不知道外面这场运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吃完饭吴强赶着马车把小翠一家五口送回了部队大院，两个小的已经玩累睡着了，大姐姐星星坐在车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到小星星满五岁生日时，收获的季节已悄悄的来临。 　　方光辉没事时就带着小翠进山玩耍，顺带打猎。小翠有时候还和卫春花一起去他们九里屯，跟着卫春花一起上山捡蘑菇，木耳，捡松塔和榛子，趁着天色好晒干了当土特产带回老家。 　　松茸现在还不那么金贵，小翠和卫春花上山时捡到好几回，小翠回家和排骨一起炖汤，三个娃都爱吃，吃不完的小翠切片晒干，这个量少，就不带回老家了。 　　小翠在山上摘的五味子全部给何教授了，换了她们家泡的独门秘方的药酒，据说治疗风湿骨痛很有效。方光辉专门弄了个五斤的塑料油壶装着，准备带回老家。 　　想着要带三个娃回老家还得在平城转车，小翠头都是疼的。她叫小晚帮做了两个大背包装东西，布料是集上买的没染色的土布，双层布料应该够结实了。就是太结实了，小晚缝纫机的针都断了几根。 　　吴强本来担心小晚看到小翠回去探亲会有想法，怕她不高兴，还变着法儿买东西来哄媳妇。 　　小晚知道原因后深受感动，和吴强讲了自己都不愿意回忆的过去，告诉男人她一点都不羡慕小翠回老家探亲，因为自己在老家无亲可探，小翠一家人就是她的亲人。 　　吴强知道小晚过去的痛苦生活后对她更加怜惜，尽管儿子都一岁了，两人依然好的像蜜里调油，等到70年的元旦节时，吴强给小翠来报喜，说小晚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小翠带着鸡蛋和在山上打的狍子肉去看小晚，说起怀孕，小晚一脸幸福羞涩的笑意，十分憧憬的和小翠说，想生个像星星那么可爱的女儿。小翠交代她一定要控制饮食，免得孩子太大生产时危险。 　　小晚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认为生二胎好生。吴强在旁边听了却频频的点头，认真和小翠请教怎么控制饮食。小翠和他说了怎么吃才能有营养孕妇又不长胖，再让小晚适量的运动，定时产检。吴强专门用小本子记着，看样子十分的上心。 　　今年的春节是2月6日，方光辉的探亲假从1月15号开始休，一家五口第二天下午就踏上了去平城的火车。 　　何教授已经叫侄儿何睿文帮他们定了两张软卧票，他们一家在平城休息一天购物，然后再坐火车南下。 　　三个娃第一回 坐火车，十分的新鲜。在卧铺车厢的走廊上跑来跑去，方光辉就像守牛一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终于等三个娃新鲜劲过了，乖乖的坐在下铺吃小翠准备的晚餐时，方光辉才得放松休息一会。 　　“知道我在家带孩子有多累了吧？”小翠递给方光辉两个煮熟的鸡蛋和俩个葱油饼当做晚餐，鸡蛋是小翠煮的，葱油饼是雷团长家张嫂子给准备的。 　　三个小家伙则吃完了两盒饭菜，这都是张嫂子给准备的，上火车前才新做的，现在打开吃都还是温热的。孩子们吃饱后，坐在铺上玩玩具，没多久就抱着玩具睡着了。 　　小翠安排好三个娃娃睡觉后，吃了一个鸡蛋加一个苹果做晚餐，刷牙洗脸后搂着小星星看了一会书，没多久就和周公下棋去也。 　　火车是第二天中午到的平城，两口子背着背包，抱着娃出了火车站。方光辉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招待所，拿出介绍信开了一间房，放下行李，一家五口找了家国营饭店吃了午饭。 　　午饭吃完，孩子已经开始打呵欠，两口子赶紧带着孩子回招待所睡觉。方光辉让小翠在招待所陪孩子睡觉，自己带了钱去找何教授的侄儿取票。 　　何教授的侄儿何睿文大约和雷团长差不多的年纪，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他在中医院上班，方光辉很容易就找到了。何睿文对方光辉很热情，方光辉直觉应该是看在媳妇卖人参的份上。 　　“方团长，你和爱人要不要去看看房子，我知道你们要来，特意叫人打扫过来，随时可以住的。”何睿文把房子钥匙给了方光辉。 　　“不了，下回我们回来时再去住两天吧！”方光辉想到有轻微洁癖的媳妇去四合院住不晓得要费多少精神打扫卫生，所以干脆拒绝了。 　　“好，那你们回来告诉我一声，到时好帮你们买火车票。”何睿文主动开口帮忙，方光辉想到孩子小回去肯定要坐卧铺才方便，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方光辉回到招待所，把四合院的地址和钥匙给小翠，小翠小心的放在双肩包的内袋收好，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方光辉，“我们回来时在四合院住两天吧！” 　　“随你！”方光辉看孩子们还睡着，就伸手轻轻捏了捏小翠的脸颊。 　　小翠娇娇的瞪了方光辉一眼，“上来咪一会，孩子们一时半会还不会醒的。” 　　方光辉笑笑，脱了外衣在小翠旁边躺下，在火车上他守着三个孩子和小翠，几乎没有安睡过，现在放松下来，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78章 归家路上（二） 　　等方光辉一觉醒来, 看到两个臭小子在床上玩木□□，小翠边给闺女梳小辫边给闺女讲故事，屋里温情流动, 方光辉心里满足而幸福，觉得为了眼前这四个宝贝, 自己再苦再累都值得。 　　方光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始和两个臭小子玩抓特务的游戏，等小翠帮闺女扎好小辫，一把抱起星星，提议道：“爸爸请你们吃平城最著名的烤鸭好不好？” 　　“好！”三个娃异口同声的大声回答爸爸。美食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一家五口连公交车都没坐, 直接步行前往平城最著名的烤鸭店, 三个娃都拒绝了父母的怀抱, 雄赳赳的迈着小短腿朝烤鸭店走去…… 　　著名的***烤鸭店生意还是不错的，要吃还得排队。平城的冬天寒风凛冽，可挡不住小翠和三个娃想吃烤鸭火热的心啊。幸好一家人来的早，只排了十几分钟就轮到他们了。 　　进店后，小翠点了一只烤鸭，估计得八块到十块, 按鸭子重量来算的, 这价，真心不便宜，应该是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了。 　　一个鸭骨汤大碗，一个软炸肉，这两菜都挺便宜，只要八毛。小翠看到有红烧海参，尽管要五块钱一盘, 相当于半只鸭子钱，但她还是点了一盘。 　　老话说，穷家富路，攒钱的事情，还是回家再说吧！ 　　吃完烤鸭后，小翠唯一的感受就是烤鸭太好吃了，贵得有理由，比家馨几十年后吃的味道要地道得多！红烧海参也物超所值，没白花五块钱。 　　饱餐一顿后，小翠和方光辉带着孩子们散步回招待所就当消食。 　　“明天你去商店买东西，我带三个孩子在招待所睡懒觉啊！”方光辉转头笑着对小翠说，“你不是最爱买东西吗？” 　　“求之不得！”小翠朝方光辉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往前走和孩子们比赛…… 　　第二天一早，小翠悄悄的起了床，带着钱和票出了门。在早餐店吃了豆汁儿和油饼后，精神抖擞的进了百货大楼。 　　等小翠从百货大楼出来时，右手提着一个大旅行袋，左手还拎着几封点心和糖果。这是她一个上午扫货的成果，这还是小翠克制了有克制的，要不还得来一个大旅行袋装。 　　回到招待所，小翠把给三个孩子买的外套和鞋子拿出来，旅行袋空了不少地方出来，刚好可以把点心糖果放进去。 　　方光辉看旅行袋里面除了孩子的东西外就是烟酒，忍不住问道：“你自己怎么都没有买东西啊？” 　　“回来再买吧，反正回来要在北京休息两天！”小翠其实不太看得上百货大楼衣服的款式。今天时间紧迫，没能好好的逛逛，等从老家回来要何主任帮弄几张侨汇券去逛逛华侨商店看看。 　　一家五口吃完午餐就收拾东西到了车站的候车室，车站有专门给军人军属提供的候车室，可以提前进站。软卧车厢确实贵得有理由，比普通卧铺车厢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干净又舒适，人也不杂，这时候软卧车厢的票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接下来的两天旅程小翠和方光辉轻松了很多，主要是三个娃娃上车新鲜半天就焉了，老老实实的坐在卧铺上听妈妈讲故事。 　　方家村。 　　方光华从老娘那里听说二哥一家人要回来探亲，开始是不屑一顾的，他和方光辉两个互相都看不惯，再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香引（便宜）赚，回不回来管他什么事！ 　　后来几个狗肉朋友骂方光华蠢，方光辉的团长级别和县革委会主任是一样的，有当大官的哥哥不晓得利用，他完全可以让方光辉帮他安排到县城工厂上班去。 　　方光华听了这些人的撺掇，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回到屋里就给老娘张金桂灌迷魂汤。 　　“娘，你叫二哥把我安排到县城纺织厂去上班，到时我就吃商品粮了，等我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就把你和我爹接到城里去享福，哪里像我二哥，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方光华把老娘的脉拿得死死的，果然，听了小儿的话，张金桂的心动了。 　　“老二的官真的和县长一样大？真能让你去县里上班吃商品粮？”张金桂半信半疑。 　　“比真金还真！” 方光华看见老娘动心了，觉得自己去县城吃商品粮的事十拿九稳，哼着小曲去找小寡妇林秋月“玩耍”。 　　方光华和林秋月一直藕断丝连，村里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秋月小意奉承了方光华大半夜，得到了方光华给的五块钱，至于方光华进城的事情，她可不看好。方光华上次那样算计方老二，方老二肯帮他才是怪事！ 　　李春兰收到小翠的信后高兴的很，因为小翠在信上说回来探亲准备住在她家里，收到信后她就和方光明开始准备，屋里打扫了好几遍，还专门絮了新棉被。 　　过年杀年猪的肉只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除了留着过年吃外，其余的都炕了腊肉，准备让小翠带回东北去。 　　李春兰的父亲李老爹也给小翠家炕了腊肉，还熏了一只白面，专门跟村里人买的。这几年，他家卖茶叶赚了不少的钱。虽然没起新屋，但是一家老少劲往一处使，小家的存款“蹭蹭”的往上涨，他说东儿子媳妇不敢往西。 　　饮水思源，李老爹除了除了准备东西外，还要带着两个儿子去女儿家感谢方光辉和小翠的帮助。 第79章 回到方家村 　　至于方光辉的亲娘张金桂, 对于二儿子回来探亲还是挺高兴的，二儿子在部队当团长，让他们一家在村里倍有面子, 现在又要回来探亲，张金桂在生产队和中老年妇女们炫耀好久了。 　　她听说方光辉当团长会加工资, 觉得儿子一个月给家里寄二十块钱有点少。这回方光辉回来得跟他说说，每个月多寄点钱回来，别被小翠那狐狸精管得死死的。 　　至于从没见过的三个孙子，张金桂并不挂牵，小翠那小狐狸精的孩子肯定和自己不亲！再说她也不缺孙子, 老三已经有三个娃了, 二男一女, 老大有两个, 一女一男。还有方红梅，已经有了一儿一女。 　　方大贵倒是真心想念老二和三个从没见过的孙子，特别是那一对双胞胎，齐展展的两个男娃，多爱人啊！ 　　金花婶一家对小翠回来探亲也是最高兴的，这不, 估摸小翠他们这两天应该到了, 金花婶赶紧叫方铁柱和田金玉快中午时就去兴隆镇守着。万一小翠他们到了，好帮忙背东西抱娃，兴隆镇到方家村可还得走个把钟头呢！ 　　李春兰得知后，才暗骂自己忙糊涂了，怎么没有想到要去接人，小翠两口子的三个娃都还小，又有行李, 不去接怎么行？赶紧让方光明别忙乎了，和铁柱他们一起去兴隆镇等小翠一家。 　　县城经过兴隆镇的班车只有一辆，中午时会到兴隆镇。三人在镇里等班车过了也没见小翠一家，就想明天再来，按时间算小翠他们是应该这两天到县城的。 　　方大贵在村口看只有三人回来，怏怏不乐的回屋里去了。回到屋里，到灶房一看，除了两块新炕的腊肉外，什么菜都没有，忍不住念叨起张金桂来。 　　“老二一家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你怎么啥菜都没有准备啊家里的钱你别都给老三祸害了，他除了拿去哄林秋月还会干什么好事？！” 　　“你真是个蠢家伙，老二回来了要住在老大家，老大今年杀了一头大肥猪，肉多的吃不完，等老二回来了我们天天都去老大家吃饭，你错急什么啊！”张金桂胸有成竹的说。 　　“哎，老二一家几年才回来一次，到屋里搞餐饭吃你都舍不得？你硬是钻到钱眼里面去了！”方大贵看着张金桂不晓得该骂她什么好？！事实上也骂不赢张金桂这条滚刀肉，索性拿着烟袋去方光明屋了，眼不见心不烦！ 　　张金桂则巴不得，方大贵去大儿屋里吃饭，屋里还可以省一顿夜饭。 　　小翠和方光辉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终于在上午十一点多到了县城的火车站。县城的火车站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到处贴满了标语，还不如小翠六三年离开时干净整洁。 　　因为小翠在平城买买买，现在两人的行李包超了标。幸好有方光辉这个大力士，背后上背着背包，左手抱娃，右手还可以拎着两个行李包。 　　到了汽车站，小翠眼尖刚好看到往兴隆镇的汽车停在汽车站外面，赶紧抱孩子上车占位置。方光辉在汽车站对面的国营饭店买了几个馒头，一家人在汽车上简单的解决了午饭。 　　幸好三个娃娃没吃多少馒头，山路不好车子颠簸得很，三个孩子都有些晕车，眉头皱着恹恹的赖在爸爸妈妈的怀里。 　　兴隆镇总算到了，小翠和方光辉隔着玻璃就看到三张熟悉的面孔站在路边，小翠推开玻璃窗，用力的挥手，大声喊道：“金玉姐，金玉姐！” 　　田金玉看到小翠挥手，忙带着方铁柱和方光明上了车，帮抱孩子搬东西。 　　“光辉，小翠，你们回来了！”方光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二弟和小翠，忍不住红了眼睛，算起来有六七年没见了。 　　“大哥，我们回来了！”方光辉用力抱了抱两鬓已经有白头发的大哥。 　　“星星，健健，康康，快叫大伯，铁柱叔，金玉阿姨！”小翠忙招呼三个小的叫人，三个小家伙虽然晕车精神不咋好，但还是大声的喊了人。 　　田金玉高兴得一个抱了一回，刚好三人都背了背篓来，就把三个小家伙放在背篓里背着，大人们拿行李就轻松多了。 　　“今天兴隆镇赶场啊？我们好久没赶场了，光辉，去看看吧？”小翠兴奋的说。 　　“好，翠儿，我们再买点酒肉回去，借大哥家的地方，请乡亲们吃饭。“方光辉对小翠说道。 　　小翠点点头，开启买买买模式之前，先拉着大家一块在场上吃了一碗久违了的肉丝米粉，放了超多的油辣子，辣得小翠汗水都出来了，直接脱掉了外面的绿色的军大衣。 　　三个孩子第一回 吃家乡的米粉，十分的稀奇，星星毫不客气的干掉了一碗，健健和康康分掉了一碗米粉，每人还吃了两个灯盏窝，灯盏窝是老家的一种油炸的面食，圆圆的只有以前用的油灯台上的凹下去的窝窝那么大，所以叫灯盏窝。 　　场上有人卖猪肉，小翠买了五斤前腿肉，一大块五花肉，两只猪脚，两副猪下水，两只大洋鸭子，方光辉则买了一大桶高粱酒，准备明天请村里的乡亲们吃饭，小翠还专门拐到粮店用粮票买了十斤富强面粉，和田金玉说包饺子给大家尝尝。 　　买够了后，一行人开始踏上回家的路。家馨看着熟悉的山路，忍不住想起刚穿过来时去第一次独自从兴隆镇走回方家村的情形，当时刚穿过来的她孤独无助，山路上又没有一个人，心里害怕却知道无路可退，只好自己鼓励自己一路小跑着回去。 　　穿越过来快七年了，家馨和小翠融为一体，已经完全的融入了这个时代，有了爱人和孩子，还有了亲人和朋友，不负老天安排的时光穿越之旅。 　　小翠看着被方光明惹得直笑的健健和康康，拉着硬要自己下来走路的小星星，跟着方光辉大步向方家村方向走去。 　　一路上田金玉呱嗒呱嗒的和小翠分享了方家村这几年的新闻和旧闻，等走到方家村口时，小翠感觉自己这七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方大贵早就看到二儿子挺拔高大的身影，等方光辉一行人快走到村口时，他急忙蹒跚着迎上去。 　　“爹，我回来了！”方光辉大步走到方大贵面前，哽咽着说，七年没见，父亲的头发已经白了，腰更弯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大贵颤抖着声音红着眼说道。 　　小翠拉着小星星走过来，“星星，叫爷爷！” 　　星星乖巧的叫了爷爷，另外两个小家伙听姐姐叫了爷爷，也不甘示弱的大声喊道，“爷爷，爷爷！” 　　“好，乖娃儿，乖娃儿！”把方大贵欢喜得老泪纵横，星星看见爷爷哭了，好心的把自己口袋里的手绢借给爷爷擦眼泪，方大贵却舍不得用，直接用粗糙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一把抱起星星往村里走去。 第80章 抢鞋子 　　村里的乡亲们早就听说方光辉要到媳妇孩子回来探亲, 今天见到他们回来，都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方光辉和小翠都一一笑着答话, 并邀请乡亲们到屋里来坐。 　　方大贵佝偻的腰身今天挺直了不少，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 抱着星星一直走到方光明家的院里才肯放下。 　　“谢谢爷爷！”星星下地后礼貌的道谢。 　　“乖，不谢不谢！”方大贵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星星的头发，笑得合不拢嘴。 　　健健和康康下地后听到姐姐说的话，立马跟着鹦鹉学舌，“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方大贵看着两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孙子更是喜欢, 连说, “好, 好, 好！” 　　星星扎了个马尾，穿着大红色的灯芯绒娃娃领外套，下面是黑色的灯芯绒裤子，脚蹬黑色的小皮靴。外衣下面是厚厚的棉衣棉裤，全身圆滚滚的，小脸圆圆的像红苹果, 眼睛又大又亮, 像黑葡萄，小鼻子挺挺的，小嘴嫣红，长相充分遗传了爸爸妈妈的优点。 　　“健健，是大伯背你，你应该谢谢大伯！康康，是金玉阿姨背你, 你应该谢谢金玉阿姨！”星星神气活现的教育着两个“笨”弟弟，旁边的大人们忍俊不禁。 　　健健和康康不约而同的看看妈妈，看到小翠点头，又大声向大伯和金玉阿姨道谢。 　　“这三个小家伙真是爱死人了！”田金玉忍不住在三个小家伙的脸上香一口。 　　李春兰正在灶房屋忙活，听到外面的动静，忙洗了手走出来，看到院里坪场上站着的小翠几乎不敢认了。 　　小翠今天穿着合身的黑色呢子双排扣列宁装，里面是高领的大红色羊毛衫，裤子也是黑色呢料的，脚上穿着低跟的棉皮靴。在火车上不方便梳头，就简单的扎了一个丸子头，显得整个人高挑苗条又洋气。 　　李春兰想起小翠刚嫁过来时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是一个人。 　　这边小翠已经看到李春兰，忙走过去笑着招呼：“大嫂，辛苦你了！” 　　李春兰局促的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到小翠面前拉着她的手，“小翠，几年不见，都不敢认了！” 　　“那是，我去部队也有六七年了。不过，大嫂还是老样子，我肯定认得你！”小翠握紧李春兰的双手。 　　李春兰双眼似有泪光，小声对小翠说，“我爹说过几天带我兄弟来，小翠多亏你，要不我弟弟到现在都还说不上媳妇！” 　　“大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翠松开手，指着正在坪场撵鸡的孩子说，“大闺女叫星星，两个儿子叫健健和康康！” 　　“星星，快带弟弟过来！大嫂，大丫和铁蛋呢？” 　　…… 　　今天村里有家人打豆腐，张金桂没事做就在那里看热闹扯谈，正说得起劲，有个小媳妇路过看到她，“婶，你屋光辉带媳妇和娃娃回来了，二叔抱着个好洋气的女娃走在前面，乖得不得了，你还不去看看？” 　　张金桂听说儿子一家回来了，笑嘻嘻的马上往屋里走。到屋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背时的老头子也没有回来，估计他们都到大儿子方光明屋去了，气得七窍生烟，坐在堂屋骂人，“这个不孝子，回来不见亲娘，先到大哥屋去了！” 　　其实张金桂冤枉方光辉了，小翠不理张金桂，方光辉却不会忘记了亲娘，是方大贵告诉儿子，他娘不晓得是去哪里串门了，反正没到屋里。方大贵也没说错，他出门来接方光辉一家人的时候，张金桂是不在屋里的。 　　方光辉听亲爹说娘不在屋里，也就没急着过去，况且到方光明家来玩耍的乡亲们越来越多，方光辉一时也脱不开身了。 　　张金桂坐在堂屋越骂越起劲，方光华的媳妇张小云领着女儿金菊回来了。 　　“娘，你还不去大哥屋看看，二哥带了好几大包行李回来呢！你没见小翠养的那个丫头片子，穿得那个洋气哦！”张小云实际上是看到小翠的穿着打扮酸得不得了，又不好说，只好拿星星的衣服说事。 　　“婆，婆，我要她的皮鞋，你去帮我抢回来！”张小云的女儿金菊和星星差不多大，被张金桂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看见星星穿了双从没见过的小皮靴，就想要抢过来自己穿。 　　张金桂正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气咻咻的站起来，拉着孙女金菊的手就往方光明屋去了。张小云乐得看戏，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本来方光辉和小翠是想歇一夜明天再请乡亲们吃饭的，但是看着今天人来的多，时候也早，和老爹、大哥商量了一下，索性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乡亲们吃饭得了。 　　田金玉见时间紧，赶紧回屋把金花婶和两个妯娌叫来帮忙，小翠远远看见金花婶的身影，急忙迎上去，抱住同样热泪盈眶的金花婶。 　　两人拉着手在一边说着话，边说两人边擦眼泪，田金玉笑着打岔，“我娘没有闺女，看见小翠就和看见亲闺女一样，我们这几个媳妇都靠边站了！” 　　“金玉，你这酸溜溜的是打翻了酸菜坛子啊！”李春兰接了句话。 　　金花婶忍不住笑骂道，“就是，看见我心疼小翠她就酸上了！” 　　“金玉，你莫吃醋，明晚上我还要带着星星和金花婶睡一床呢！”小翠擦干眼泪笑着说。 　　“这要吃醋也轮不到我，应该是光辉哥错急才是！”田金玉眨眨眼睛调侃小翠。 　　“老夫老妻了，急什么！”小翠现在脸皮也厚了，回应起来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田金玉一脸坏笑凑过来在小翠耳边说了句什么，小翠脸一红直接去挠田金玉的痒痒，田金玉最怕这个，只好向小翠求饶。 　　方光明在坪场烧了一个火堆，男人们围着火堆坐，一边抽着方光辉从东北带来的长白山香烟，一边谈天说地。 　　女人们就在灶房屋周围，有的在修鸭子，有的在收拾韭菜，说到高兴处，不时发出爽朗的笑。 　　张金桂牵着金菊的手走进院里时，竟没有人注意到她，更别说招呼她了。她只觉得心里的火“嗖嗖”的往上窜，刚好看到星星带着两个弟弟在赶院子里的大公鸡，就去找星星的麻烦了。 　　更加上看到小女娃衣衫靓丽，再看看老三的女儿一身晦暗的旧衣服还打着补丁，张金桂冲过去就对星星吼道：“把皮鞋给你姐姐！”星星不肯，张金桂竟然蹲下想去脱星星的皮鞋。 　　小翠正想和李春兰说帮找件衣服换，准备一展身手，包饺子让乡亲们尝尝，忽然听到星星在大声叫唤，“妈妈，有人要抢我鞋子！”声音非常的大，小翠一听就知道女儿着急了。 　　星星这一声大喊让她城里全场的焦点，小翠急忙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张金桂想脱星星的小皮靴。这么多年没见，张金桂头发已经花白，脸上颧骨特别高，显得她越发的刻薄。 　　方光辉也走过来了，一看是自己的老娘，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爸爸，妈妈，就是她要抢我的鞋子！”星星看见爸爸妈妈都过来了，赶紧告状。 　　“星星，这是奶奶！”方光辉打起了圆场，小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爸爸，奶奶为什么要抢我的鞋子？”星星不明白从未见过面的奶奶为什么要抢她的鞋子。 　　方光辉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的问题，只好安抚的抱起她，对张金桂说，“娘，你啥时候来的啊？爹说你没到屋里我就没过去。” 　　张金桂站起来阴阳怪气的说，“你了不得了，当了大官，还认识自己的亲娘啊？” 　　“娘，你胡说什么！”方光辉真不知道自己才进村哪里又招惹到老娘了。 　　“把这丫头片子的鞋子脱下来给金菊穿！”张金桂命令儿子。 　　“老婆子你发什么癫？”方大贵走过来看到张金桂要星星的鞋子，忍不住骂道。 　　“老娘的事不要你管！”张金桂看到大家都在看她，闹得更起劲了，特别是看到小翠穿的光鲜亮丽，心里嫉恨，更闹的起劲。 　　“一个丫头片子穿那么贵的鞋子搞什么？方老二，你舍得给丫头片子买皮鞋，怎么舍不得给你亲娘买件好衣服穿？”张金桂嘴里振振有词。 　　“张金桂，你吃饱了撑的跑来生风？光辉一年给你寄的钱，养活你们和老三一家都没有问题，莫会少件衣服！现在还好意思抢孙女的鞋，有你这么当阿婆的嘛？“金花婶走过来抢白了几句。 　　张金桂吵不过金花婶，打架也打不过，只好当没看到金花婶，继续朝儿子发难，“你侄女想要皮鞋，把这丫头片子的鞋脱了给她！” 　　“娘，脱了星星穿什么，你别胡搅蛮缠行不？”方光辉心里暗暗生气，自己不得娘的喜欢，连带着自己的女儿都不得娘的喜欢么？ 　　“光辉的女是丫头片子，老三的女就是宝贝蛋了？张金桂你的心偏到哪里去了？“金花婶冷笑着把星星从方光辉手上接过来抱着，“星星乖，跟二奶奶到那边玩去，莫理那个疯婆子！”说完就抱着星星到一边去，小翠也跟着金花婶离开了，狗改不了吃屎，小翠从来对张金桂就没报过什么希望。 　　“你这个老婆子，要搞什么名堂？” 方大贵怒了，拉着张金桂就往院子外面拖，张金桂自然不依，开始大声怒骂嚎哭，这时坐着的人都过来劝架，几名年纪大的妇女终于把张金桂哄着坐到了一边，这事就像一个小插曲一样算是暂时落幕了。 第81章 鸡飞狗跳的酒…… 　　“你那个婆婆一辈子都是不清畅的, 莫放在心上。”金花婶劝小翠道。 　　“晓得了，婶子，反正我只回来一二十天, 当没看见她，今天倒是把星星吓坏了。“小翠抱着星星柔声安慰起来。 　　星星还是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不喜欢她, 还要抢她的鞋子，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小翠，把小翠看得一阵心疼，心里咒骂张金桂一万遍。 　　小翠对女儿说，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喜欢你, 包括你的亲人, 但是爸爸妈妈和弟弟都喜欢你。就算别人不喜欢你也没有关系, 我们首先要自己喜欢自己才是最总要的。 　　星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田金玉心直口快, 直接教星星，“你不要和金菊玩耍，也不要听你奶奶的话，还有你三叔三婶都一样，那一家子就没有个好东西。” 　　然后田金玉说方光华和张小云的大儿子，就是外号叫“方鼻涕”的, 才十来岁就晓得偷鸡摸狗占别人家便宜了。张金桂不以为耻, 还说她孙子有本事，晓得去人家鸡窝里面捡鸡蛋了，小翠听了真是无语。 　　就像今天张金桂抢星星的皮鞋，不是金菊告诉张金桂的小翠就不信了，张金桂连星星的面都没见怎么知道星星穿的皮鞋？这小小的年纪看别的孩子有什么东西就想着要奶奶抢回来，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翠安抚好星星后，换了李春兰一件旧衣服开始揉面剁馅包饺子。 　　那边方二叔提了十斤米和一大块腊肉来到灶房, 金花婶笑着说道，“这老头子总算灵泛一回，晓得拿肉拿米来！” 　　方二叔得了老伴的夸奖老脸一红，出去找方光辉要卷烟抽了。 　　支书方建国家的春花婶子也带了十斤米和一条大青鱼来，笑嘻嘻的问金花婶：“嫂子，有什么要帮忙的？我还叫老林屋送一版豆腐来，他屋今天打豆腐。” 　　“那你就收拾鱼吧！”金花婶大大咧咧的安排起来，在家族里面论辈分方建国得叫金花婶嫂子。 　　“婶子，许久不见了，大公身体好吧？支书和大公过来了吗？没来的话我叫光辉去接他老人家。“正在揉面的小翠想到刚穿过来是支书家帮过不少忙，还支援了自己一口破铁锅做饭，忙抬起头和春花婶子打招呼。 　　“你大公身体好着呢，老人家平时在屋里就老说光辉给老方家争光争气。听到你们一家回来，马上就叫我屋那臭小子扶着过来了，这回腿也不疼了，正在那边扯白话呢！” 　　“光辉带的平城那边老中医家传的药酒，回头我叫光辉分一瓶给大公送去，听说治疗风湿最有效。” 　　“哎，好，好！”春花婶手上利索的打着鱼鳞，听了小翠的话，脸上笑开了花。 　　然后不断有人送米送菜来，小翠知道这些人家晚上都是要来吃饭的，都是村子里面姓方的，换言之，方家村姓方的都和方光辉是一大家族人。 　　现在在农村，家族观念特别重，不管是谁家的娃有出息了，一个家族的人都与有荣焉。 　　李春兰和金花婶有条不紊的安排晚上要炒什么菜，安排主动来帮忙的媳妇婶子们要做什么事，又要她们回去把屋里的碗筷和桌子搬来。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办喜事酒宴都是这样，每家人都会来帮忙，桌子碗筷也都是各家凑起来的，办完酒席再退回去。 　　小翠和田金玉就负责包饺子，小翠揉面，田金玉就剁馅，两人边做事边说悄悄话。今晚人多，小翠把买的富强面全部揉了面团，怕前腿肉不够，就让金玉洗了一大把韭菜，还弄了两颗大白菜，馅里多放些菜，免得到时不够包。 　　没有擀面杖，小翠找到一只酒瓶洗干净了当擀面杖用，虽然用起来不是很趁手，但也不误事。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金花婶和李春兰安排得当，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饭是用隔壁家那家人的两口锅煮的，煮好了放在木桶里抬过来，然后又接着煮。 　　方光华今天赶场到兴隆镇耍去了，碰到几个狐朋狗友玩了一会纸牌才回来，才进村就听到别人说二哥一家回来了。 　　他兴冲冲的走到屋里，看到屋里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估计都到大哥屋吃饭去了。他眼珠子一转，拿起一幅碗筷，再把老娘灶上吊的两块腊肉全部取下来，准备都拿到大哥屋去。 　　反正今年可以到大哥屋混饭吃了，干脆把腊肉拿过去，还可以到二哥面前卖个乖，方光华的如意算盘打的好。 　　方光华提着腊肉走到大哥屋，看到菜已经上桌了，提着肉到方光辉面前打了个转，“二哥，你回来了？我的侄儿侄女呢？” 　　旁边坐着的老人们看到方光华还晓得提两块腊肉来，心里都觉得今天他还算晓得事。可方光辉却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在那边呢，把腊肉放到灶房屋去就来吃饭吧！” 　　“好!”方光华大声应道，到灶房屋看到小翠还破天荒的喊了一声“二嫂”，惊得小翠背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田金玉看着腊肉，小声和小翠嘀咕，“今天方老三莫不是中邪了？这么大方，还抬了两块腊肉来？” 　　“莫是他炕的腊肉啊，还不是拿老人家的东西来做人情！”小翠早就看白了方光华，“不过今天是有点怪，平时老人家的东西他都认为是他的，也舍不得拿出来。” 　　等小翠和田金玉把白胖胖的饺子端上桌，一院子的老少爷们娘们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今天桌上除了一道粉条是用猪脚汤煮的外，其他的全都是肉菜。猪脚炖萝卜，鱼煮水豆腐，红烧肉炖洋芋坨坨，腊肉炒干豆腐，洋鸭子炖黄豆，猪杂水炒酸辣子，猪脚粉条，再加上一大碗白胖胖的饺子，刚好凑齐八个菜。 　　现在农村生活条件不好，平时饭桌上肉菜很少，今天看到这满桌的菜，大人们还能控制自己，小孩子可管不了那么多。小翠看到有桌小孩子特别多的，动筷子不到三分钟，桌上菜碗里面的菜全部精光，连汤都不剩。 　　小翠叹口气，这还不是穷闹得，于是又要嫂子们帮添了一回菜，照样不到三分钟精光。 　　“不要再添了，再添也不够吃，还有人没吃的呢！”田金玉劝道。 　　这边张金桂又闹起来了，原来是哥哥“方鼻涕”抢了妹妹金菊碗里的一块腊肉吃，金菊只咬了一小口，剩下的被哥哥一口吃了。 　　金菊抢不赢大哥，于是就大声的哭了起来。 　　“背时的，哭什么哭，这不是你大伯二伯请客吗，叫你大伯娘给你舀一碗猪脚来！”张金桂看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想打着金菊的牌子问大媳妇要碗猪脚吃。 　　今天的猪脚炖得可真好，刚才张金桂抢到一块，入口糯而不烂，正适合她们这些牙不好的老人吃，自己屋的还不准自己多吃点吗？ 　　“方鼻涕”听到有吃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赶紧跑去找大伯娘李春兰，李春兰刚好到给方光辉那桌添菜，听到“方鼻涕”的话，不免有些为难，这不是自家一大屋人在屋里吃饭，东添一碗西添一碗就不够了的。 　　方光华把自己碗里的一块肉喂了儿子吃，“别为难你大伯娘，还有人没吃饭的呢！” 　　如此通情达理的方光华连李春兰这回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方光辉想，看样子这回老三真的是有事要求自己。 　　张金桂等了半天也不见大媳妇来添菜，悻悻的小声咒骂着，院子里还有长辈坐着，张金桂不敢作妖。 　　酒过三巡，方光华挑了个机会专门敬了方光辉一杯酒，方光辉一饮而尽，听到方光华借着酒意说道：“二哥，你现在当了团长，算是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大人物了，听说团长和县革委会主任的级别是一样的，是不是？” 　　“地方和部队的级别不一样，我们级别再高，也管不了地方上的事情。”方光辉淡淡的说。 　　“你当官了可不能不管弟弟我，我也不要当官，你就在县城工厂帮我找个事做吧，让我也吃上商品粮。”方光华觉得自己的要求十分的合理，对方光辉来说只是开开口的事情。 　　“这个我帮不了，你嫂子跟着我随军快七年了，她的工作我都解决不了，哪里还有本事解决你的工作。”方光辉直接开口拒绝了。 　　这一桌子的人里就支书方建国见识多些，看方光华脸色不好，忙劝道，“老三，莫为难你哥，县革委会主任怎么会卖你哥的账？那些厂里更别说了，自己的子弟都安排不完，何况还有县里领导的亲戚呢？” 　　“方老二，娘早就说你当官了不认人，果然没错，就叫你拉拔兄弟一把，你都不答应！”方光华气呼呼的站起来吼道。 　　“老三，坐下！”方光辉低声喝道，“我能帮还不帮你，就是做不到才和你说实话！” 　　“我不管，人家都说你级别比县革委主任还高，你不肯帮忙还骗我？”方光华已经钻到牛角尖里了，哪里还听的进这些。 　　“我级别再高也管不了他，革委会主任怎么会听我的？”方光辉满头黑线，真是有理说不清。 　　“县官不如现管，你二哥说的是！光华，莫闹了！“方建国看方光华不分场合闹得不像话，有些生气。 　　方大贵也出声喊方光华莫再说了，他心里是想老二帮帮老三，但是老二说帮不了，方大贵也不想为难二儿子。 　　那边张金桂本来没得添一碗猪脚就气不顺，再听到方光辉不肯帮小儿子找工作，立马冲过来指着方光辉骂起来，“当官了兄弟都不认了是的么？你去县里开开口求求人帮帮老三会死啊？不都说你当大官了吗？” 　　亲娘张金桂为了方光华的三连问彻底让方光辉凉了心，自己一家人才回到老家不到半天，说句不好听的话屁股还没有坐热呢，亲娘就为了弟弟这样逼迫他，他不是娘亲生的孩子吗？ 　　方光辉冷眼看着自己的亲娘，“我这官解决不了方光华的工作。”然后倒了一杯酒，敬方支书的爹，“大公，我敬您，祝您身体健康，我干了，您随意！”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不要客气，吃菜！”方光辉掏出烟给桌子上的男人们发烟，又甩了一包给方光明，让他给隔壁桌上的男人们发烟。 　　张金桂就像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气得双眼发红，方光华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娘，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碍眼，他现在当官了看不起人了！“ 　　“再当官也是我生的，就得听我的！”张金桂气呼呼的指着方光辉的鼻子，“老二，你今天给个话，你到底帮不帮？” 　　“帮不了！” 　　“帮不了是吧？那就把你三弟的儿子带到部队去，把你那丫头片子留下！“张金桂不知怎么的，就和星星杠上了。 　　“老婆子你胡咧咧什么！”方大贵听张金桂越说越不像话，就站起来要扯张金桂回去。 　　张金桂用力甩脱方大贵的手，再一次指着方光辉问道：”还认我这个亲娘就把丫头片子留下！“ 　　方光辉站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屋里起屋，老三结婚不都是我出的钱，带小翠随军前我给兄弟姊妹一人分了两百块，难道我的钱都是打水漂来的么？你这心全都偏到老三那里去了！我的女儿我肯定得带在身边，我没有帮老三养孩子的义务，这些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无情无义！好，好！”张金桂气得七窍生烟，觉得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看她笑话，直接冲到桌子边把桌子掀了。 　　一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张金桂，方光华看着父亲的脸色 ，赶紧撤退躲到了一边。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张金桂的脸上，动手打她的人是方大贵。 　　“好你个死老头子，我和你拼了！”张金桂一头撞向方大贵，竟把方大贵撞得踉踉跄跄，被眼疾手快的方光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小翠和金花婶，田金玉，李春兰带着三个孩子都在灶房屋吃饭，听到掀桌子的声音才晓得外面闹起来了。 　　等她们走出来，就看到方大贵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张金桂则坐在地上骂娘，骂丑话。 　　李春兰上前去搀扶张金桂，被她推开还挨了骂，小翠更不会上前自讨没趣了，只静静的站着听旁边的人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听到张金桂打着留下星星的主意时，小翠愤怒了，但看到方光辉黯然的脸色，她忍住没找张金桂的茬子。 　　方支书的爹拄着拐棍对方大贵说，“这样不懂道理的泼妇，就应该送回他们老张家去！” 　　方建国叹口气拍了拍方光辉的肩膀，搀扶着老爹走了，其余的人看见支书走了，忙把桌上的菜夹干净，几口吃完，各自回屋去了。 　　一下子院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金花婶一家人留了下来，帮着打扫卫生和洗碗筷，还要清理碗筷桌子退还。 　　好好的一顿酒席被张金桂弄得鸡飞狗跳，不欢而散。 第82章 给大哥找工作 　　最郁闷的要数方光辉, 他从小在方家村长大，远在东北说不想老家父母亲人是不可能的。可今天亲娘和弟弟闹这样一通，方光辉回乡的喜悦是一点没有了, 反而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等三个孩子睡着了，小翠挪到方光辉身边, 轻轻的抱住他，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要不我们早点回平城去？” 　　“我主要是怕爹难过，要不我明天就想买票回去了！”方光辉轻轻的抚摸小翠浓密的秀发。 　　“不知道星星哪里得罪你娘了，她特别针对星星？我有点担心, 光辉！“小翠早就领教过张金桂的心狠手辣, 原主小翠就是被她打死的。 　　“是呀, 我也奇怪。要说重男轻女, 她对金菊又挺好。看来主要还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不喜欢星星。”方光辉满脸苦涩。 　　“我就怕她想歪了，认为星星挡了她大孙子的道，万一做出什么……”小翠顿了顿，“我们带孩子先走，他们也没机会做这些事了！” 　　方光辉听了小翠的话，陷入沉思中, 老娘的性子她十分了解, 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方老三就别说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乱搞男女关系，以前还怕自己，现在似乎胆子越来越大？ 　　“我明天就去县里定票，今天二十号, 二十五号就走，这几天你不要让星星离开你的视线。”方光辉对弟弟和亲娘已经不抱希望，星星又是他的心肝宝贝，他不敢赌，这是两败俱伤的赌局。 　　第二天一大早，方光辉就背着背篓走到兴隆镇搭班车去了县城，拿着军官证和部队开的证明定了三张软卧。快过年了，县城现在往外走的人少，软卧又贵又需要证明，没人定，方光辉索性定了三张，一家五口睡着也舒适点。 　　小翠送了方光辉一些布票和工业券，叮嘱他顺便到县城供销社买些东西。方光辉看着柜台里那些花布和蓝布黑布，一脑门的黑线。 　　最后他干脆扯了两丈蓝布，六尺黑布，六尺砖红色的灯芯绒，灯芯绒是小翠特意要他给李春兰的大女儿大丫扯的，其他的都是他自由发挥，反正把小翠给的布票都霍霍完了。 　　看到柜台里的男式棉皮鞋，方光辉给老爹买了一双，因为爹穿的鞋码和方光华的不一样，不用担心最后落在方光华的手里头。 　　昨天他看到爹娘屋里的热水瓶好像坏了，于是拿工业券买了个热水瓶。屋里的洗脸毛巾已经和抹布一样，方光辉又给二老重新买了洗脸毛巾和搪瓷脸盆，牙刷牙膏和肥皂。 　　不到半个钟头，方光辉就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出了供销社。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饭，方光辉看供销社对面的米粉店好像人挺多，干脆就过去吃碗米粉再说。 　　“同志，来碗肉丝米粉！”方光辉掏出粮票和钱正准备付钱。 　　“我一起付，两碗肉丝米粉！”旁边一个穿中山装的圆脸中年人抢着付了米粉钱。 　　“不认识我了，方光辉，我是李前进，咱们刚去东北当兵在一个班！“圆脸中年人用力拍着方光辉的肩膀说道。 　　方光辉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人的确是和自己一年当兵的战友，不过方光辉提干了，李前进在部队呆了三年后就复员回到了老家。 　　李前进现在发福了，不仅方脸变了圆脸，肚子也挺了起来，和以前的样子大不一样，所以大碰头方光辉也没有认出他。 　　“原来是你小子，长胖这么多我都不认识了！”两个多年不见的战友热情的握了手，找了张桌子边吃粉边叙旧。 　　“上回我听武装部的人说，你都当团长了！光辉你可真行啊，这么年轻就当了团长!”李前进朝方光辉竖起大拇指。 　　“别老夸我了，我看你这样子也混的不错啊，现在在哪个单位？”方光辉有点不好意思，周围吃粉的人听到李前进的话都忍不住看了看方光辉。 　　“我在化肥厂，待遇还不错，养家糊口没问题！”李前进有几分自得，方光辉一看就知道他在厂里干得挺好。 　　“看你这身段就知道你日子过得好了！”方光辉开着玩笑，老战友了，随便开玩笑都不会生气。 　　吃完粉，李前进热情的邀请方光辉去他工作的化肥厂坐坐。方光辉看才十点钟，班车起码要十一点半才到，时间充裕，就跟着李前进去了化肥厂。 　　李前进的确在县化肥厂混得挺好，当了劳资科的科长，是厂子面前的大红人。 　　方光辉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忍不住夸道：“行啊，你小子，当科长了！这劳资科长听着就很神气!“ 　　“就是管管工资和招工，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李前进故作谦逊状。 　　被方光辉拍了一巴掌在肩膀上，“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说完两人都瘪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战友好久不见免不了聊起媳妇儿女，得知方光辉有三个孩子，其中有一对双胞胎，李前进不禁大赞方光辉有福气，他只有两个臭小子，特别羡慕方光辉有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李前进得知方光辉是买25号的火车票回去后，很奇怪方光辉请假怎么不请到年后？ 　　方光辉叹了口气，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然后把自己探亲回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到方光辉有这么“做”和偏心的亲娘，还有不懂事的弟弟，李前进理解他为什么年都不过要回部队了。 　　“哎，光辉，你碰到这么个亲娘也没办法！工作嘛，我们单位解决不了，县革委会的人盯着呢！但是我屋老头子在的县纺织厂，可以帮你想想办法！”李前进爽快说自己可以帮忙。 　　原来李前进的父亲是县纺织厂的的厂长兼书记，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最近纺织厂要招人，我和我屋老头子说一声就行，先做两个月临时工，表现好一定转正。就是辛苦，不晓得你弟弟肯不肯，纺织厂的男工人一般都是扛大包的。” 　　“咱们是老战友，我可不能坑你，我那弟弟好吃懒做惯了，估计扛不大包。还有，他喜欢沾花惹草，纺织厂尽是女工，这不是给他创造条件乱搞男女关系吗？到时蹲了班房我娘更恨我！” 　　“那倒是啊！”李前进也认为方光辉分析的在理。 　　“你不是还有个大哥吗？叫你大哥来！也好气气你弟弟，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和你打擂台，没大没小！”李前进为方光辉打抱不平。 　　“那我回去问问他，谢谢啦，兄弟！”方光辉想不到吃碗粉就能帮大哥解决个工作，急忙向李前进道谢。 　　“别人都说我当大官了，我也想帮帮兄弟们，可在地方上我说话不算数啊，幸亏你今天帮解决一个，要不我在爹娘眼里真的是无情无义了！”方光辉用力的握着李前进的手用力的摇了摇。 　　“是兄弟就别说这些废话！你哥愿意的话明天你就带他过来，转正包在我身上。你在部队好好干，万一我儿子以后要当兵可得来找你！”李前进爽朗的笑着。 　　“只要我那时还在部队，就没有问题！”方光辉也笑着打了包票。 　　方光辉看到时间了就告别了李前进，在兴隆镇下了班车后兴冲冲的往方家村赶，他腿长步子迈得大，走回方家村还没用一个钟头。 　　“告诉你个好消息，媳妇！”方光辉见到小翠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翠。 　　“这下你娘和方光明不得气死啊？！“小翠心想真是无巧不成书。想想张金桂和方光华气炸毛的样子小翠就觉得特别解气，特别是方光华，好像方光辉欠他了什么似的，让人心生反感。 　　“没办法，他扛的了大包吗？再说万一他在纺织厂又乱搞男女关系，丢人事小，进去了怎么办？到时娘还不是一样骂我！”方光辉耸耸肩无奈的说。 　　“那倒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方光华一贯喜欢沾花惹草，在纺织厂管得住自己才是怪事！ 　　方光辉直接和大哥大嫂说了纺织厂招工的事情，方光明想不到天上掉馅饼居然砸到了自己的头上，又是高兴又是担心，“老三和娘那边怎么办？” 　　“老三能扛大包才是怪事，在生产队和妇女一起做工都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李春兰忍不住怼了自己男人，“老二帮你找了工作，你还前怕狼后怕虎，难道方光华没进城就不许你进城了！\" 　　“嘿嘿，我不是怕娘找你麻烦嘛！”方光明红着脸解释道。 　　“你娘是柿子净捡软的捏，你越忍她越欺负你！反正这些年我也看白了，娘心里只有老三和红梅，你和老二都不是她生的！”李春兰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那大哥，你考虑好了明天我们早上就去县城，先别说出去，弄好了再说。”方光辉交代大哥一家。 　　回到屋里方光辉又让小翠取了一条长白山和一瓶茅台酒出来，准备明天带给李前进。 　　李春兰看到，要取钱给方光辉，方光辉哪里肯收，只说自己在外面，老三又靠不住，爹娘全靠大哥大嫂照顾，帮大哥找个工作也是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 　　“老二，莫说这些，照顾爹娘都是应该的。我和你嫂子还是那句话，你只管在外面安心工作，爹娘老了，老三不管我会管的！”方光明拍着胸脯保证。 　　“是呀，我虽然不喜欢娘，但是绝不会少她吃穿！倒是你和小翠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起屋，卖茶叶，现在还有你哥的工作，真不晓得怎么报答你们两口子了！“李春兰含泪说道。 　　“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真说感谢，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呢！”小翠递手帕给李春兰擦眼泪，把钱放回她的口袋，“留着让大丫多读两年书！” 　　次日一大早方光辉和方光明就去了县城，方光明穿着方光辉送的旧军装，看起来也挺精神。李春兰在他们走后一天都心神不定，去村口张望了好几回才把两人盼回来。 　　“春兰，李厂长叫人直接给我办了招工手续，正式工，明天我就可以去转户口了！”方光明喜气洋洋的和李春兰汇报。 　　“大哥，我这里有张自行车票，回头你攒钱买辆自行车，休息时回来也挺方便，就是骑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冬天可能要辛苦些。”小翠翻了一张自行车票给李春兰。 　　“种地更辛苦，春兰，等我自己攒够了钱再买自行车！”方光明人逢喜事精神爽，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既然要转户口，就要去大队打证明，方光明招工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事到如今，方光辉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和父亲说了自己帮大哥找了个纺织厂的工作。 　　方大贵倒是挺为大儿子高兴，在他看来，无论哪个儿子有工作都是好事！况且他也赞成老二说的，老三是扛不了纺织厂的大包的。 　　张金桂从别人嘴里听说后，肺都要气炸了。坐在堂屋里咒骂方光辉半天，什么难听骂什么，方大贵见她不听劝索性去方光明屋吃饭去了，耳不听为净。 　　方光华知道后一句话没说，阴着脸去相好的林秋月屋喝酒，酒后两人又厮混到半夜。走时阴恻恻的对林秋月说，“他方老二不仁别怪我不义，有他后悔的时候！” 　　林秋月看着他的眼神不寒而栗，不敢接他的话，只能装着还没睡醒。 　　第二天林秋月想想还是心神不宁，生怕方光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扯到自己。她磨磨蹭蹭的走到方光明家，刚好看到小翠在坪场带三个孩子玩耍，旁边也没有别人。林秋月忙走过去小声和小翠说了方光华的狠话，说完掉头就走，小翠连道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小翠晚上忧心忡忡的和方光辉说了这事，方光辉早有思想准备，”我们后天就走了，这两天小心看着孩子。他总以为我们会在这里过年的，估计一下也不会有什么行动！“不过以防万一，方光辉和小翠去哪里都是带着三个孩子的，让方光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第83章 回到东北 　　小翠把方光辉从城里买回来的布裁成几段, 深蓝色斜纹布的裁一段送给金花婶做一件大襟上衣，再裁一段黑色卡其的料子给她做裤子。其余剩下的布小翠全部给了大嫂李春兰，让她给公公方大贵做一套衣服, 剩余的布就让她给两个侄儿做衣服。 　　方光辉在部队用自己的棉衣棉裤和别人换了一套小号的送给了父亲，又把在县城供销社买的热水壶, 毛巾等送到爹娘屋里。 　　灯芯绒布是专门给大丫买的，张金桂后来得知又是气得咬牙切齿，对儿媳送来的新衣也是没个好脸色。其实这新衣还是李春兰用小翠送给两个孩子做新衣的布给她做的呢，可张金桂还不领情，只能说李春兰好心没好报浪费表情。 　　小翠给田金玉送了三斤毛线, 两斤酒红, 一斤铁灰, 至于要织给谁, 让她自由发挥。 　　方光辉和小翠临别前到支书屋，二叔和金花婶屋里，还有几位辈分高的老人家都坐了坐，分别送了从平城带来的烟和糖，还给每家送了一瓶药酒。 　　李老爹带着儿子来了，非要把自己熏好的腊猪脑壳和腊猪腿送给方光辉和小翠, 还有一只熏好的腊麂子, 方光辉和小翠推脱不过，送了李老爹一瓶药酒和一条烟带回去。李老爹得知女婿有了工作，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一再交代女儿忙不赢就托人带信来，他们回过来帮忙，千万莫拖了女婿的后腿。 　　方大贵得知二儿子一家连年都不过就要回去了，心里不免难受。方光辉不好告诉父亲为什么急着回部队, 只好说自己接到部队电报，必须回去，方大贵虽然难过也能接受。 　　方光辉送了父亲五十块钱，交待他自己收好，手边有钱想买点东西也方便。 　　至于亲娘张金桂那里，方光辉也给了五十块，和方大贵的推脱不要不同，张金桂是收了钱还嫌儿子送少了。不仅如此，张金桂还大大咧咧的要求方光辉每个月要寄二十块钱的伙食费回来。 　　方光辉没答应也没有拒绝，倒是方大贵又和张金桂大吵了一架，还“离家出走”到方光明屋里住了几天。 　　李春兰把家里灶上挂的一半腊肉都用麻袋装了要方光辉带回去，支书屋送了一条腊鱼和一只风干鸡，还有金花婶和田金玉，腊野、鸡腊兔子、腊山羊肉和各种酸菜都是她们的一片心意。 　　方光辉和小翠来的时候三个行李包，回去的时候还多了两个麻袋，幸好方光明一直把他们一家送上火车才去纺织厂上班，加上方光辉买的是软卧，坐的人少，不愁没有地方放东西。 　　方光华到公社和狐朋狗友打了几夜牌回来，才晓得方光辉一家已经回部队去了，气得捶胸顿足。 　　本来方光华对方光辉和小翠的报复计划是，把侄女星星卖给人贩子，让“不懂事”的方光辉好好吃吃苦头！问题是那些人贩子也鬼精，了解到他二哥在部队当大官后，都怕惹事，反而躲着他不见。 　　他的报复计划还没实施就已经流产了，不甘心的方光华本来想把儿子塞到方光辉那里去，可现在方光辉一家人都已经上火车走了，他长了飞毛腿也追不上啊！ 只好垂头丧气的去找小寡妇林秋月厮混，混到荷包空空才恋恋不舍的回屋里，继续哄骗张金桂的钱。 　　二十七日上午火车到了平城，小翠一家人还没到半个月呢又进了京城。方光辉把娘仨安排在上次住的招待所，然后带了一只腊野兔子和糍粑去拜访何教授的侄儿何睿文。 　　何睿文看到方光辉这么快就回到了平城十分诧异，但也没问方光辉这么快就要返回东北的原因。幸好快过年了，火车票并不紧张，何睿文帮他们买了三张明天回沈市的卧铺票。 　　晚上何睿文专门到招待所来请小翠一家吃饭，考虑到三个孩子小，何睿文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国营饭店请客。 　　小翠席间客气的询问何睿文认识会修房子的人么？她想在四合院里面修间厕所，挖个化粪池。 　　四合院就这点最不好，没有厕所每天要去倒马桶，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小翠上次就注意到院子的东北角有一块空地，何睿文说那里原来是个小花园，用来修间厕所和洗澡间应该没问题。 　　何睿文答应帮找人，小翠又把房屋钥匙给了他，准备当甩手掌柜。反正自己家也不急着住，修卫生间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第二天一大早，方光辉带着一家人坐上了去沈市的火车。想着明天就能到部队宿舍，小翠归心似箭。不知不觉，小翠把部队的宿舍已经当成了自己的家，在方家村反而像是做客。 　　到沈市火车站时，雷团长带着张嫂子在站台上接他们一家，不用说，肯定是何睿文给雷团长打的电话。 　　没几天就过年了，小翠急着回去办年货，在雷团长家里吃了顿中饭，就等不起要回县城了。 　　方光辉给雷团长留了两块腊肉和一些干菜，就带着他们送给自己家的几样年货坐军区的车回了部队。 　　冬日里天黑得早，小翠一家到五里沟时天就已经麻麻黑了，到部队宿舍时，天黑风大，小翠感觉自己一家就像逃难回来的。 　　李建和黄秀莲看到小翠一家风尘仆仆站在自己家门口时，惊得目瞪口呆，赶紧把两个小的抱进屋里。方光辉和李建叫警卫员带司机去吃饭休息，然后两个大男人去方光辉家烧炕和打扫卫生。 　　黄秀莲则忙着给小翠一家煮饺子，刚好他们家白天包了些饺子还没吃完，冻着煮煮就可以吃了。 　　健健和康康看到熟悉的哥哥和姐姐十分兴奋，在炕上就和他们玩上了。星星本来恹恹的，但是下车看到是回家了立即就满血复活，开心的和两个姐姐叽叽咕咕的说着路上的见闻。 　　“哎，总算是到家了，嫂子，你看几个小家伙，回到家就精神了，在火车上就像霜打的茄子。”小翠看见三个孩子满血复活心就放回肚子里了，长叹一口气开始和黄秀莲吐槽。 　　黄秀莲听了小翠的吐槽，忍不住小声骂道，“我还说我们家的老婆婆偏心，哪里晓得你家的婆婆更厉害！星星不是她的亲孙女嘛，抢鞋子的事情都做得出，你们早些回来也好，莫把星星给吓坏了！” 　　“嫂子说的没错，我就是担心这个。方光辉也是受够了他老娘，再说还有那个极品弟弟不安好心，才急着订票回来，还是自己家里好啊！”小翠用从老家带来的油辣子放了醋，做吃饺子的蘸料。 　　“我在老家探亲时也是一样，连我爹娘都催我们赶紧带孩子回来，就是担心我婆婆把晓慧和晓丽留在老家。哎，我们回来就和逃难一样。”黄秀莲挂牵老家的爹娘，但是又不愿意再回去看婆家的脸色。 　　小翠听到黄秀莲说逃难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嫂子，我刚才站在你家门口就是这样想的，一大家子逃难回来了。” 　　“你们好歹还带着行李逃难，我们连行李都没带回来！”黄秀莲说完忍不住大笑。 　　“晓慧，快过去叫你方叔叔过来吃饺子！”黄秀莲动作麻利的炒了个花生米，煮了饺子，还弄了大葱和鸡蛋酱，两个男人好久不见，难免要喝上二两小酒。 　　这边方光辉和李建两人动作利索的烧了炕，又烧了两大壶热水，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卫生，听见晓慧招呼，两人往灶里添了两块硬柴，放上一把大水壶，里面放着满满的水，等会好给娃娃洗澡。 　　小翠匆忙吃完饺子，就回家取了自己和星星的衣服，带着女儿去浴室洗澡，这天气只有去浴室洗澡才不冷，锅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烧着。 　　母女俩洗好后，小翠给女儿穿好衣服，用军大衣包着她就抱着回家了。方光辉在家里已经把两个小家伙洗刷干净放在炕上睡了，见小翠娘俩进屋，赶紧把女儿抱上炕，自己取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战斗澡，小翠则躺在炕头烘头发。 　　炕上暖洋洋的，小翠昏昏欲睡。 　　方光辉回来看到炕上已经睡熟的一大三小，忍不住轻笑，把三个睡姿各异的孩子放好，盖好被子，把小翠拥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回到家了，真好！ 第84章 修整四合院 　　昨晚小翠睡得特别好, 今天早上一大早就醒了。方光辉一年到头难得睡个懒觉，小翠不想吵醒他，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她简单洗漱后去厨房做了手擀面, 还用五花腊肉和家里的大蒜苗一起炒了臊子，锅里的水翻滚着, 只等三个小家伙醒来面条就可以下锅。 　　“妈妈，妈妈！”星星自己穿好衣服就跑到厨房来找小翠。 　　“弟弟醒了吗？”小翠给星星准备好热水。 　　“嗯，爸爸在给他们穿衣服！”星星乖巧的点着头，围着灶台打转。 　　“小馋猫，快去洗脸刷牙, 水我都倒好了, 妈妈给你下面条。”小翠看着女儿的馋样忍俊不禁。 　　小翠把面条放进锅里, 洗了颗大白菜, 等面条快熟了再放切成丝的白菜下锅，光吃肉和面条也不行，还是得补充维生素。 　　没一会，方光辉带着两个穿成小棉球的娃娃也来了，小翠和方光辉一人折腾一个娃，让他们洗漱, 等娃娃们弄好, 锅里的面也差不多了，小翠麻利的捞起面条放进三个娃娃的专用碗，上面还浇了一瓢臊子。 　　小翠自己也弄了一大碗，对正在喂两个儿子吃面的方光辉说道：“我先吃了，待会我和黄嫂子去五里沟镇赶集，办点年货，你在家里陪孩子！” 　　方光辉难得有如此清闲能专门陪孩子玩耍的时光, 自然乐意服从媳妇的安排。 　　屋里的两个炕从昨晚就烧起的，几间房都温暖如春，小翠背着背篓出门时一下还不适应，冷得抖了几抖，赶紧把围巾扎好。 　　小翠在背篓里背了给姐姐的腊肉，干豆腐和糍粑，还有几样酸菜，都是家乡的味道，怀着孕的小晚肯定会喜欢。 　　快过年了，部队大院去五里沟镇赶集的家属很多，大家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上。小翠和黄秀莲一块先去了小晚家，小晚看到小翠一阵惊喜，惊的是小翠怎么年还没过就回来了？喜得是见到妹妹很开心，更别说小翠还给她带了那么多家乡的美味。 　　年边了，再加上媳妇怀孕，吴强也没出去折腾生意。小翠见到他马上想到了房子的事情，赶紧告诉他何睿文帮找到了房子，叫他年后去看看。 　　吴强本来还想自己去平城看看呢，现在听到了准信，立即答应过完十五就过去，合适就买了，胡大婶也赞成在平城买个院子，方便孙子以后过去读书。 　　“那好，姐夫，你哪天去告诉我一声，我好告诉何大哥！”小翠交代了吴强一句就和黄秀莲去集上买东西了。 　　黄秀莲听说他们要在京城买房子很诧异，纠结半天问了句小翠大概要多少钱？ 　　“院子有大有小，价格也不同，小的估计有个两千块钱就差不多了！嫂子想买的话下次我叫何大哥也帮你留意着。”两家人感情深厚，小翠当然希望黄秀莲家也能趁房子便宜买一套，反正不会亏的。 　　“回头我和李建商量好了告诉你啊！” 黄秀莲自从认识小翠跟着她在后面捣鼓生意就没亏过，听到小翠在平城买房子，下意识的也想跟着买。 　　两人在集上逛了逛，小翠买了瓜子花生和新鲜的猪肉，排骨，猪肝猪肚。正准备回家时，看到集上有人卖牛肉，赶紧买了五斤，回到家里可以试试包牛肉馅的饺子给三个娃娃吃。 　　小翠背着一背篓的东西正准备和黄秀莲走路回去，就听到有人大声招呼她们，原来是吴强赶着马车在路边等着。 　　“黄嫂子，小翠，上车，我送你们回去！“吴强跳下马车把两人的东西放上马车，小翠和黄秀莲上了车，看到车里还码着大包小包。 　　“我娘知道你们家没准备啥年货，叫我把家里准备好的年货送些到你们家，我们住在镇上总比你们要方便些。”吴强指着车里的东西解释道。 　　“婶子真是太客气了！”小翠看着这么多东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妹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家里自己做的东西，不花钱！”吴强乐呵呵的赶起了马车。 　　到了家属宿舍，小翠要留姐夫吃饭，吴强却说要回家看着儿子大宝，把两人的东西搬下马车和方光辉打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 　　方光辉把东西搬进屋，看到胡婶子送了冻好的馒头包子糖三角，粘豆包，还有炸好的萝卜丸子，肉丸子，卤猪肚，卤大肠，粉条，大白兔奶糖，麦乳精和饼干加上两袋富强面粉，真是样样齐全。 　　“姐夫想得可真周到，我们过年啥也不用买了！”小翠看着这堆东西和方光辉感慨道。 　　“是呀，连娃娃们的糖和饼干都没忘记，怪不得星星听到大姨夫来了就两眼放光！\"方光辉想到星星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新年热热闹闹的过去了，过了正月十五，吴强告诉小翠，打算到平城去看房子，生怕夜长梦多，被人买走了。刚好何睿文打电话给何教授，说是找到了能修化粪池的师傅了，让小翠有空过去看看到底把厕所和化粪池修在哪里。 　　正月十六，小翠就和吴强到了沈市火车站，去平城整理一下自己未来的家。经过了方家村这些事，小翠决定等方光辉转业时打死都不回老家，初步决定把家安在平城。当然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到时还是要看方光辉能不能转业到平城去。 　　吴强对何睿文推荐的四合院很满意，胡同口的第一户，有面墙临街，将来可以把那几间房整成临街的门面房，自己做个小生意或者租给别人都不亏，所以这个小院子尽管比别的院子贵了将近四百块，吴强也毫不犹豫的买了。 　　何睿文给小翠找到一个退休的老师傅，姓张。据说解放前是工程师，现在日子难过，就带着两个儿子做点私活养家糊口。 　　家馨穿越前在农村帮爷爷奶奶修过房子，亲眼看到师傅怎么修的化粪池，于是把化粪池的大致样子，原理和张师傅说了一下。 　　等到张师傅开口时，小翠才知道自己这半桶水纯粹是鲁班门前耍斧头，张师傅才是真正的专业人才。 　　这下小翠放心了，和张师傅讨论了化粪池的位置，洗澡间和厕所的位置。小翠不想破坏原来的房屋，所以打算在房后的小花园里面重新修洗澡间厕所。 　　张师傅根据小翠的主意，简单的打了个预算，估计弄下来得差不多花一千块钱，包括天井花坛的修整。按小翠的要求，院里的花坛得栽上白玉兰，垂丝海棠及樱花。天井靠北屋的那边得用大水缸种颗葡萄树，葡萄架下得有石头桌子和板凳，夏天好在下面乘凉。 　　吴强也在自家的院里修了厕所和化粪池，因为空地小就没修洗澡间。他那屋离马路近，刚好可以把沉淀过的废水接进大下水管。吴强还请张师傅父子帮维修电路和刷墙，整理院落，最后预算也差不多要一千块。 　　水泥和红砖还是何睿文托人走后门买的，价钱另算。现在有钱也买不到这些东西，还多亏了何睿文这条“地头蛇”，要不她和吴强哪里买去？ 　　小翠先预付了张师傅五百块钱，准备过两个月再过来看房子， 反正她不急着住。其余的小问题全交给张师傅自由发挥了，希望能有惊喜。 　　东北的春天来得晚，到四月份才有初春的样子。星星现在正式开始跟着何教授学中医，何教授说星星有天赋也不娇气，愿意再带一个关门弟子。 　　小翠看星星三天两头的往何教授家跑，每天背起汤头歌也是津津有味，既然孩子喜欢，做大人的有什么理由反对呢？再说小翠和方光辉何教授二老住在这边确实很寂寞，有个小孩子经常陪着他们，日子也过得快些。 　　这不，一到周末，何教授和张老爷子就带着星星拿着小药锄，去周边的田野和小山坡上挖野菜和中药，教星星认识一些常见的药材，记住它们的用途。 　　星星每次回来都要和两个弟弟显摆自己学到的东西，健健和康康只会用“葱白”的眼神看着姐姐，萌萌的可爱极了。 　　小翠四月中旬去平城看了房子，吴强因为忙着生意加上要照顾怀孕六个月的小晚，抽不开身去平城，就把钱给了小翠，委托她去处理。 　　张师傅确实给了小翠惊喜，天井里的花坛栽上的玉兰和海棠、樱花，有的正在怒放，有的正在含苞欲放，配上四合院的青砖和飞檐，美得像梦幻一样。葡萄树也栽上了，正在发芽。 　　院子东北角房间后面有一幢红砖小屋，小屋分成两个独立的卫生间。卫生间地上和墙上铺的都是白色和蓝色相间的马赛克。雪白的便盆，打开开关可以冲水。装了淋浴龙头，夏天可以直接淋浴，至于冬天还是得自己提水，热水的问题一时半会是无法解决的。 　　小翠很满意，除了热水问题无法解决外这完全是一个现代化的卫生间。 　　张师傅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原来没想到能买到马赛克，所以没有这部分预算，现在超支了一百五十块钱。” 　　“没关系，张师傅，超支的我付给你。感谢你把卫生间修得这么漂亮，出乎我的预料。”小翠对这个卫生间满意得不得了，对超支问题完全不介意。 　　张师傅又带小翠去看了化粪池，小翠反正看不出个名堂来，只看了个大概觉得很不错，这年头偷工减料的人少，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张师傅在化粪池边上挖了一个露天的小池子，化粪池净化了的水可以通过管子流到池子里，还有通风的管子让沼气排出来。这池子里的水可以用来浇菜地，不用满了就流到墙外原来胡同里的下水道里去，不会污染环境。 　　旁边剩余的空地张师傅也顺手整理成个小菜园子，菜园子靠近房子的地方都用水泥做约一米的硬化，免得杂草丛生蚊子多。 　　“我还叫大小子把你家各屋的烟筒都通了，有炕的房间炕灰也掏干净了，到时你们搬进来只管住就好。“张师傅看着自己收拾的房子让客人满意，放心不少，”这房子维护得好，水电线路也不需要改什么，我就没动，免得浪费钱。” 　　“谢谢您了，张师傅，下回我要修整房子一准联系您！”小翠把剩余的款项付给了张师傅，超支的一百五十块，小翠给了整数二百块，张师傅还硬是不肯收多的五十块钱，硬是退了五十块钱给她。 　　这年头的人真是淳朴厚道，小翠在心里感慨。 　　姐姐家的院子更不用说，张师傅整理后前后变化挺大，雪白的墙面，明亮的窗户，老房子旧貌换新颜。小翠和张师傅算了账，把姐姐家的尾款结了后，又给垫了超支的一百五十块钱。 　　小翠记下了张师傅家的地址，准备下回买了房子还请他帮忙修整。因为记挂着家里三个小的，小翠到医院找何睿文，把从家里带来的三只沙半鸡送给他后就匆匆的坐上回沈市火车。 第85章 离开东北 　　小翠回去后先到五里沟镇看了姐姐, 把房子钥匙交给吴强，说了房子的改造情况，告诉他们卫生间铺了马赛克, 所以就超支了一百五十块钱。 　　吴强把房子钥匙交给小晚，让小晚取了一百五十块钱给小翠。 　　小晚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她对小翠说这一胎的孩子特别乖巧，一点不闹人，她也很轻松。吴强现在管着她的伙食，一天五顿，总量控制, 营养均衡。 　　小翠看姐姐面色红润, 四肢纤细, 状态很好, 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拿着姐姐给三个孩子做的新衣服，小翠回到了部队宿舍。 　　几天没见孩子，小翠是牵肠挂肚，进了家门隔着窗户看到健健和康康正坐在炕上认真的听姐姐讲故事，星星拿着连环画，当老师正当得起劲。 　　小翠没打扰三个孩子, 走到厨房, 方光辉正在做他拿手的面条当晚餐，看到是小翠，喜笑颜开，“媳妇，你回来了？赶紧洗把脸去，待会尝尝我做的面条！“ 　　“孩子们都听话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报告领导，孩子们都听话。早上我上班时把孩子都送到育红班去, 下午下班接回来，吃了晚饭就散步，然后回来洗漱，上炕讲故事睡觉。”方光辉俏皮的和媳妇汇报了家里的情况。 　　“特别是星星，有当姐姐的样子，我在厨房做饭，都是她看着两个弟弟。养女儿就是好啊，心疼爹娘！”方光辉一副深有感慨的样子。 　　“哦，孩子听话就好！”小翠突然发现没有自己人家父子四个也过得挺好，好像自己不被需要了，心里不免酸溜溜不是滋味。 　　“怎么了，媳妇，房子弄得不好，看样子你不太高兴啊？”方光辉才看到小翠有点闷闷不乐。 　　小翠撅着小嘴，郁闷的说，“三个小家伙我看都是小白，就是小白眼狼，一点都不想我！” 　　“想啊，怎么不想，每天我去接他们，他们都要问一句，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妈妈了！”方光辉有点好笑。 　　他又走到小翠身边，在她耳畔小声说了句什么，小翠听了脸直接红到耳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老不正经！”说完赶紧去房里看孩子们。 　　\"我老了吗？”这下轮到方光辉郁闷了，忍到晚上孩子们都睡着了才“苦苦”的向小翠求证这个问题，直到小翠亲口承认他宝刀未老才算完事。 　　日子像流水缓缓流过，不知不觉的就到了70年的夏天。 　　六月底小晚顺产生了个大胖小子，胡大婶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吴强则围着小晚嘘寒问暖。 　　转眼到了九月，星星也就是方静怡小朋友读一年级了，每天雄赳赳的背着小书包跟着李建的女儿晓丽去附近的子弟小学读书，放学回来了还认真的坐在小书桌前一笔一划的写字，健健和康康看着姐姐的眼神都冒着小星星，恨不得赶块长大，和姐姐一块背着书包去上学。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到了1973年。 　　家馨穿成小翠已经十年了，星星读三年级，健健和康康终于读一年级了，三姐弟可以每天早上一起背着书包去上学，下午星星又带着两个“跟屁虫”一起回家，小翠看着三个孩子，欣慰不已，这三个娃就是自己穿过来十年最大的“成就”，娃他爸则是上帝打开的那一扇窗。 　　这几年，托吴强的福，小翠私下捣鼓点东西托吴强卖，跟着赚了不少的钱。算算存折里的钱，都快有两万块了。想不到自己在七十年代就成了“万元户”，她真想拍着胸脯得意的大笑三声，唱几句“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要说不顺心的事也不是没有，方光辉在现在这个团任团长已经六年多了，一直没动过。就连李建都在今年年初调到沈市军区去了，在一个师里任副政委。 　　方光辉也瞅着再过两年就挨四十的边了，如果还不能提拔很可能就面临着转业。在部队奋斗了二十年的他真舍不得离开部队这个大家庭，因为他早已经和部队这个大家融为一体。 　　尽管他们这个团在师里比武年年第一，被军区多次嘉奖，但是方光辉这个团长就是上不去。据师部和方光辉关系好的战友透露，本来师里早就要调他过来当参谋长，是沈市军区里有人一直压着不准。 　　雷团长现在已经是师长了，在沈市近郊的一个师里任职。他告诉方光辉，是自己连累了他。原来当年军区有人想整雷团长的黑材料，找方光辉被拒，现在那人一直记恨着，压着方光辉不让升职。 　　昧着良心为了自己升官就去诬陷别人，这种事情方光辉不屑于做，就算一直不能升职，方光辉也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大丈夫做人做事讲的是问心无愧，方光辉心里做好了转业的准备。 　　小翠看丈夫心事重重，忍不住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当一天和尚就好好的撞一天钟！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转业未必就是件坏事情！” 　　方光辉有些歉疚的对小翠说，“万一转业了很可能会安排回老家，你在平城买的房子就用不上了。” 　　“谁说用不上，到时星星和弟弟们到平城读大学住啊！那可是妥妥的学区房，以后有钱都买不到！“小翠竭力向方光辉灌输“早买房，早赚钱”的思想，可惜方光辉以为小翠在宽他的心，压根不相信小翠说的。 　　如果小翠没记错的话，再过两年也就是1975年底，全国就要恢复高考，像何教授这样的一大批被下放的知识分子，陆陆续续都会落实在政策回到平城。星星他们要读大学只能考试，要考上平城的大学谈何容易！ 　　没多久，师里就有小道消息传过来，方光辉要转业了，只是师领导一直没找他谈话。 　　方光辉做好了转业的思想准备，小翠甚至都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了。然而有天方光辉回来，却一脸喜庆的告诉小翠，师领导找他谈话说要安排他到平城的军校去进修！ 　　现在都十月份了，军校已经开学一个月，师长要方光辉立即和副团长交接工作，三天后出发去平城的某某军校报到。 　　小翠听了方光辉的话惊喜万分，方光辉不用转业，可以留在部队继续拼搏，这馅饼可真够大的。就是不知道这馅饼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方光辉现在前途明朗，郁闷之气一扫而空，他唯一担心的是小翠和孩子们。听师部说，自己的一切关系都会转移到学校，小翠和孩子继续住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 　　“这有啥为难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平城我和孩子们肯定跟着走，你忘记我们家在平城还有个四合院啦？”小翠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瞧我这记性！翠儿，我先走一步，我路过沈市时会找雷团说一下，看能不能先把你们几个的户口迁到平城，这样孩子上学也方便！” 　　方光辉对自己能去军校读书是谁帮的忙很清楚，除了雷团以外不会有其他的人！一事不烦二主，孩子读书是大事，方光辉只有找他帮忙了。 　　方光辉出发后，小翠接到他从沈市打过来的电话，说何教授和张老爷子也要回平城了，到时何睿文会过来接二老，户口那些到时何睿文会帮着一起办的。让小翠把家里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好，和二老的行李一起运走，她们母子四人就和二老一起坐火车去平城。 　　小翠放下电话就去张老爷子家报信，二老得知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平城不由得喜极而泣，小翠在旁边插科打诨，生怕二老年纪大了乐极生悲。 　　得知小翠一家要和他们一起去平城，何教授高兴得很，“离开这里，我和你张叔最舍不得星星这个小乖乖，你们能和我们一起走真是太好了！” 　　“到时我们天天来串门，您二老可别嫌烦！”小翠笑嘻嘻的答道。 　　“你买那屋离我们家只隔一条胡同，别说天天来，就是一天来几趟都欢迎！就怕你们不来！”张老兴奋得满屋转开始收拾他们的宝贝书本。 　　“我也得回去收拾东西了，破家值万贯，刚好享您二老的福，我也能把家里几样家具都带到平城去，到那边也少花点钱！” 　　“去吧去吧，能带的都带上，等睿文来了一起运走。”何教授也去收拾她的宝贝医书，这些书才是她的传家宝！ 第86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小翠想着行程安排得紧, 等何睿文到了说不得马上就要走，赶紧到五里沟镇小晚家道别。小晚听说妹夫已经去平城军校进修，妹妹也马上要离开这里, 不禁一阵伤感。 　　“姐，姐夫既然在平城买了房, 肯定会带着你们过去住的，你在这里好好的跟胡大婶学做旗袍的手艺，我还等着穿你做的旗袍呢！”小翠忙安慰姐姐。 　　“我现在已经开始学裁剪了，娘说我一点就通，是个学裁缝的好料子！”小晚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妹妹, 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学生。 　　“姐, 你可真行！加油争取把胡大婶压箱底的手艺都学到手, 到时咱姐妹在平城开个服装店, 我画款式卖衣服，你做衣服，到时再请几个人，不愁赚不到钱！”小翠描绘了一个理想的蓝图。 　　“好，到时咱们姐妹一起开店！”小晚像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来，晚上等吴强回来忙告诉他小翠一家要去平城了。 　　”等小翠先去, 过不了多久我们也能搬回平城了！“吴强安慰了小晚一阵, 心里划算趁现在多赚点钱，真回了平城可是什么都要花钱买的。不过，房子已经买了，其他的都是小钱。 　　吴强早出晚归更加忙碌，小晚除了带孩子以外一门心思都扑到了学习做衣服上头，一心想着能两姐妹一块开服装店。 　　何睿文风尘仆仆的到东北来接落实政策回城的姑姑和姑父，他可不像二老一样归心似箭。 　　“姑姑, 我想上山去打猎，您不是老说小翠上山打猎运气特别好，几乎从不空手吗还有上回小翠给我带的几只沙半鸡，老爷子可喜欢吃了，我想跟着小翠上山去抓几只带回去。“ 　　“就你还上山打猎？！”何教授忍俊不禁，“她们去打猎的地方近的都要翻两座山。你可别小看小翠，人家除了运气好以外，还是出名的准头好，拿石头都可以打死野鸡！” 　　“那我更得去见识一下！”何睿文蠢蠢欲动，“还可以去抓林蛙，那是大补之物，我要带回去给咱家老太太尝尝。” 　　小翠到何教授家听到说何睿文要去打猎，心想打瞌睡碰到有人递枕头，与她是不谋而合。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小翠当然愿意上山再去玩一把。 　　方光辉前两年托人专门给小翠买了一把□□，小翠经过方光辉手把手的“培训”，现在也算是弹无虚发，老天爷偶尔开开金手指，还能超水平发挥。 　　小翠叫了卫春花和她男人刘大柱一块上山，他们两口子经常跟着卫春花的大哥上山打猎，熟悉地形，经验丰富。刘大柱早已经是营长，小道消息传这回他会提拔副团长。 　　十月底的山林里面好多野果都开始成熟了，松子，榛子，板栗，五味子等等，小翠一路都看花了眼，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把这些都给弄回去。何睿文更是目不暇接，忍不住东问西问。 　　经过那片长刺嫩芽的山谷时，小翠告诉卫春花这里春天满山谷都是刺嫩芽，前面一点的小山坡下面春秋天经常有沙半鸡成群结队的觅食，等会到了那里大伙儿就分散抓沙半鸡。 　　何睿文在旁边摩拳擦掌的问小翠，“怎么抓沙半鸡？” 　　“这个我真不知道，你得请教刘营长了，我都是拿石子打头，没啥准头。”其实小翠和方光辉每次上山打猎的主要战斗力都是方光辉，只不过她运气好，和她一起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碰见掉单的梅花鹿什么的。 　　何睿文只好紧跟着刘大柱，卫春花就和小翠一起。小翠眼尖手快，看到有动静手上的石子就已经砸出去了，有时打中的也不见得是沙半鸡，也有可能是只野兔。 　　秋天野外食物充足，这些野物也格外肥壮，小翠和卫春花一起，砸到五只沙半鸡，一只野兔。把这些放在背篓里后，她们走到小溪边和刘大柱，何睿文汇合。 　　刘大柱带着个第一次上山的何睿文，压根不敢到处乱走，搞网子网到□□只沙半鸡后，就赶紧拉着他到小溪边休息。何睿文在小溪边看到了林蛙，于是和刘大柱就沿着小溪逮林蛙，等小翠和卫春花过来时，他们已经抓到了十几只林蛙。 　　“我抓到林蛙了！”何睿文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和小翠炫耀。 　　小翠看他那样子有些好笑，不过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何大哥你还真厉害啊，我从来就不敢抓林蛙！这林蛙听说味道很好的。” 　　就是再美味我也不吃，小翠腹诽一句。 　　“你们继续啊，我和卫姐去林子里捡点蘑菇。”小翠把背篓里面的猎物放在小溪边，跟着卫春花去捡蘑菇，据她说沿着溪水往前走几百米的山林就是她常捡蘑菇的地方，她第一次从这边上山。 　　两人嘴上说说笑笑，脚下的步子却不停。尽管她们现在只是在森林的外围，没什么大型动物，但小翠自从被老虎吓了一回后，进了林子都格外警惕，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卫姐，你看那里有几颗猴头菇！“小翠停下脚步，指着右面的大树杈说。 　　“小翠，你眼睛可真尖！”卫春花帮着摘下猴头菇，这些他们山里人见惯了，并不觉得珍贵到哪里去。 　　小翠擦擦汗水，看到旁边一颗枯死的大树上长了许多的黑木耳，忙走过去把大个的全部摘了放进背篓里面。摘完树干上的木耳后，小翠下意识的检查了枯树的根部，大树的根部被横着的树干挡住了，有一片阴影。 　　乍一看到，小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弯下腰再看了一次，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腐朽的树根上长了两个灵芝，其中一个竟然有大号的盘子那么大，小的那个也有一个巴掌大。 　　“卫姐，快来看，我找到两个灵芝！”小翠赶紧喊卫春花过来，“哈哈哈哈，卫姐，我们俩发财了！” 　　小翠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老天爷真是太照顾自己了，临别还要赠送礼物。 　　“小翠，怪不得别人说你运气好，这地方也不是没人来啊，怎么从来没有人发现？”卫春花对小翠的好运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我们的运气好，卫姐，见者有份，我们一人一个！”小翠亲热的拍了拍卫春花的肩膀，豪爽的说。 　　卫春花却不好意思要，小翠好说歹说才让卫春花收下了那颗小的灵芝。 　　蘑菇也不用再找了，两人直接沿路返回，何睿文在看到小翠和卫春花的大灵芝后，后悔得捶胸顿足，为什么自己不跟着去捡蘑菇呢？ 　　四人收拾了手上的猎物准备下山，一路上何睿文就在做卫春花的思想工作，动员她把灵芝买给自己，走到山脚下时，终于如愿以偿，以两百块的价格收购了卫春花手上的灵芝。 　　卫春花两口子把在山上得的猎物都送给了小翠和何睿文，小翠也不再推辞，晚上红烧了一大锅兔子肉和土豆，和何教授、张老爷子，卫春花一家，包了好几盖帘的饺子，一起吃了一顿告别的晚餐。 　　刘嫂子一家都跟着张处长搬到师部军属大院住去了，黄秀莲带着孩子年初也跟着李建到沈市去了，聚会吃饭的人越来越少，真的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何睿文专门找了辆卡车来运东西，小翠决定把家里能带走的都带上，连酸菜坛子都没落下。理由很充分，到平城难道不过日子了吗？ 　　何睿文在一边无语，姑姑姑父除了带着书和衣服，棉被以外，就没有带其他的东西，敢情自己是弄辆卡车专门来给小翠搬家了？不过当他得知还有几个坛子是小翠自己酿的山葡萄酒，还是才从地里挖出来的，立马改变了态度，告诉小翠必须得上交两坛葡萄酒做车费。 　　小翠看着车上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自己的东西，有些汗颜，接受了何睿文的“提议”。 　　团部派车把几人送到了沈市，李建和雷师长来接他们，何睿文则跟着卡车先走了，小翠带着孩子和二来在沈市住了一夜后，上了开往平城的火车。 　　李建带着黄秀莲到火车站来送小翠，黄秀莲还给孩子们煮了鸡蛋，做了煎饼，还送小翠四个罐头瓶的辣子肉酱，都是她亲手做的。 　　小翠把自己在平城的地址留给了李建，邀请他们两口子今年带孩子到平城过年。黄秀莲和小翠在部队大院当了多年的邻居，姐妹加上生意伙伴，友谊不是一般的深厚，满口答应如果李建有探亲假他们一家就到平城来。 　　火车拉响了汽笛，站台上挥手的人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清楚…… 　　星星和健健康康对于坐上火车去平城十分兴奋，压根没有什么告别小伙伴们的“离愁”。他们在路上说的最多的是在平城吃烤鸭，这个只有星星记得住，健健和康康那会还小，现在早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跟着附和姐姐顺便咽咽口水。 　　小翠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手一挥大方的说道：“到平城叫爸爸请我们和爷爷奶奶一起去吃烤鸭，管饱！” 　　“哦，吃烤鸭去喽!”三个孩子拍着巴掌高兴得很，惹得二老忍俊不禁，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告别女儿和外孙的那点惆怅也随着笑声消散了。 　　在家属大院小翠就听何睿文说，雷师长调回平城是迟早的事。最迟明年，张老爷子、何教授就能和女儿女婿一家团聚了，昨晚张嫂子还特意叮嘱父母帮买房子呢！ 第87章 到达平城 　　小翠带着二老和三只小的到达平城火车站时, 方光辉和何睿文已经在站台上等了好久了。 　　“爸爸，爸爸！”三只小的拼命朝爸爸挥手，生怕爸爸没有看见他们。第一次和爸爸分开这么久, 三个小的都想爸爸了。 　　方光辉等车门打开，大步走进车厢, 轮番拥抱了三个孩子，然后帮提着大包小包招呼老人孩子们下车。 　　“姑姑，姑父，老头子和老太太从今天大清早就念叨起了，生怕我错过接火车！”何睿文扶着张老爷子下车, 星星懂事的扶着何教授, 这两师徒感情深着呢, 就像亲祖孙一样。 　　“好些年没见了, 我们也想你爹娘啊！”何教授想起大哥大嫂眼里泪光点点。 　　何睿文热情的邀请小翠一家到家里吃饭去，小翠想今天何睿文一家大团圆，现场肯定是泪花四溅，外人不方便在场，就婉拒了，说改日再带孩子上门拜访。 　　小翠带着孩子上了方光辉从学校借来的军用吉普车上, 车开了, 夫妻俩才得空聊几句。 　　“媳妇，我不在家辛苦你了！”方光辉想到小翠一个人在家整理东西搬家就满怀歉意。 　　“你媳妇我是能和老虎做朋友的人，这点算啥啊！我告诉你，方光辉我在山里找到一颗大灵芝，到时星星正式拜师的时候送给何教授！“小翠开始眉飞色舞的和方光辉说起她们上山打猎的经过。 　　三个孩子则好奇的在窗边指指点点，方光辉趁孩子们注意窗外，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小翠的手后马上放开, 然后一本正经的像没事人一样开车，小翠红着脸轻笑一声，“假正经！” 　　吉普车可以直接开到家门口，方光辉把行李搬下车后，对小翠说道，“我先去学校退车，马上回来，今天请了一天假陪你们！” 　　“得，我们直接去吃烤鸭吧，难得煮中饭！”小翠手一挥带着欢呼的孩子们上了车，直奔烤鸭店大快朵颐了一顿后，一家五口才走路回家。 　　回到家里孩子们都累极了，小翠发现厨房的灶上有热水，赶紧提水到新的卫生间让孩子们洗澡。现在小翠发现张师傅弄两个卫生间特别实用，像这种时候就不用等了。 　　把三个孩子洗刷干净放上床睡了后，方光辉和小翠才有空收拾东西。 　　何睿文只比小翠他们先到两天，幸好碰到方光辉周末休息刚好能搬东西。 　　四合院里北面正房里的家具都是齐的，连主卧室两边的厢房都放了床和柜子，应该是何睿文专门给配置的，所以方光辉就把搬来的旧家具暂时放在了东面的房间里。 　　小翠坐了几天火车，觉得身上脏兮兮的，把随身带的衣服稍微归置了下后，提着热水到卫生间洗澡洗头，唯一遗憾的是卫生间没有热水，全靠手提热水。 　　客厅方光辉已经在北面正房客厅旁厢房烧了炕，屋里热乎乎的，客厅的炉子也烧了，这个铁皮炉子是带烟囱的，这样也不用担心屋里一氧化碳中毒。 　　小翠躺在暖烘烘的炕上，方光辉拿着毛巾帮媳妇擦头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分享分别后的情况。小翠也是累极，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方光辉给媳妇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家里的煤球不够用，厨房边的水泥地上还有他上午没打完的煤球，他脱掉外衣，把煤球打完后，又收起晾好的煤球，搬到厨房码整齐。 　　等小翠睡醒起床，看到方光辉正在搬煤球，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小翠拿了条毛巾走过去，给方光辉擦了擦汗水，“暂时有用的就好，回头我请人来打，太辛苦了。” 　　“没事，都弄好了我才放心。窗户纸还是张师傅帮忙来糊的呢，哪天我们得买点东西去谢谢他！” 　　“你醒了就随便帮我弄点吃的吧，我还得回学校上晚自习呢！就你带孩子住在家里，害怕不？”方光辉几手把煤球搬完，提着一大壶热水准备去洗澡，突然想到自己回军校了，这么大的院子就住着小翠带着三个孩子，不免担心起来。 　　“有什么怕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媳妇啊，弹无虚发，力大无穷，怕啥怕呀？”小翠故作“嚣张”的捏了捏拳头。说实在的，现在人心淳朴，社会治安还是比较好的，这也是小翠“嚣张”的底气。 　　“不害怕我就放心了，每个星期六下午我才能回来，家里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方光辉迅速的洗了个战斗澡，洗完澡后看到小翠正在厨房揉面，晚上准备吃刀削面。面揉好后，必须要放在盆里醒醒。醒面的时候，小翠洗了一条腊肉，洗了颗大白菜。白菜帮子切丝和腊肉炒做臊子，叶子等会放在面汤里烫一烫就可以吃。 　　有肉有面有蔬菜，已经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了，再加上黄秀莲送的辣子肉酱，方光辉和三个孩子都吃得喷香，尤其是方光辉，足足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碗。 第88章 平城生活日常 　　吃完面, 方光辉简单的收拾东西，千叮咛万叮嘱才依依不舍的往学校去。小翠看到方光辉还得转公交车，心里想着, 明天送完孩子上学就去买一辆自行车，以后方光辉上学也方便点。以前在部队不需要, 现在进城了，自行车是首选的代步工具。 　　何睿文帮三只小的找的学校离家里很近，三个小的放学步行十来分钟就可以到家。何睿文带着小翠和三个孩子去学校，插班生，手续办好孩子们就直接上课去了。 　　小翠有点不放心孩子, 就想等中午放学先接他们一回, 所以没回家, 就在附近闲逛。 　　先去附近的供销社看了看, 自行车还有货，永久牌的，自行车票加上一百八十五块钱，立马可以提车，售货员见小翠只是问问，冷淡的加了句, 要买快来, 只剩这一辆了！下批还不知啥时到货呢！ 　　这年头自行车就是这么俏，有钱有票还没有货呢！急的小翠索性回家取了票和钱过来，把这个供销社唯一的一辆自行车买了下来。 　　小翠骑着崭新的自行车溜达了一圈买了点菜后，下了决心，家里必须再买一辆女式自行车，方便自己的出行。何教授家送的这个院子真心好，虽然离城中心有些远, 但附近有公园有学校，特别适合小翠家的需要。再说，现在最远的四合院也都在二环以内，对于后世的四环五环来说，这个距离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终于等到放学的时间，小翠推着自行车在校门口等，星星最先出来，陪着妈妈站在校门口等两个弟弟。健健和康康蹦蹦跳跳的背着书包往外面走，远远的就看见妈妈推了辆崭新的自行车，急忙冲过来东摸摸，西看看。 　　带着三个孩子走回家，小翠进厨房煮了昨晚上就包好的饺子，十月底的天气平城已经入冬了，也不用担心饺子会坏掉。又凉拌了萝卜丝，炒了老家寄来的酸大头菜，母子四人都吃得挺香。 　　吃了中午饭，小翠安排三个孩子睡午觉，下午两点钟把孩子们叫醒，准备上课。小翠也挎着小包，带着粮本和米面口袋，推着自行车把孩子们送到学校。给姐姐星星发了一把钥匙挂在脖子上，下午就得姐弟三人自己回家了。 　　小翠到粮店门口排了一会队才轮到，大米买了五十斤，富强面粉买了二十斤，小翠以前在东北时经常去集上买老乡家偷偷卖的米面，导致她家的粮本上剩的粮食很多。这回转移粮油关系，她家粮本上结余的粮食全部都换成了全国通用的粮票带过来。 　　今天在粮店买米面，小翠都用的是全国通用的粮票，排在她后面的大妈用看败家子的诧异眼神望着她，弄的小翠莫名其妙。 　　小翠看着高高的油桶，才想到自己没带油壶，只能先把米面搬回去再来一趟了，反正待会还要去副食品商店。 　　出了粮店门，小翠把米面口袋用绳子绑在自行车的后座，正准备骑上车回家，刚好拍在她后面的大妈也提着粮食出门，小翠看她提着粮食挺吃力，就招呼道：“大妈，把粮食口袋放我车上吧，我推着车送你一会。” 　　“那太谢谢你了，姑娘！”大妈可能实在是提不起那一袋子米，也就没有推辞。 　　小翠一手拎着那袋米放在自行车后座原来的米面上，大妈在后面扶着不让米口袋掉下来，小翠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也不费什么力气。 　　这时候粮店都是划片区管理的，就是这片区的住户只能到这家粮店买粮食，所以大妈家和小翠家隔得不远。 　　“姑娘，我看你拿全国通用的粮票买粮食，你家的粮票多的用不完啊？”大妈忍不住问小翠。 　　“我爱人是从东北部队过来到军校进修的，我家粮食关系转过来时粮本上的粮食都换成粮票了，所以我今天就用粮票买。”小翠解释道。 　　“你先把粮本上的粮食吃完再用粮票买，我告诉你，胡同里经常有提着鸡蛋的大姑娘小媳妇，你可以用粮票换鸡蛋，你那全国通用的粮票特别稀罕！”大妈热心的提点了小翠在城里生活的基本常识。 　　“真的啊？那敢情好，我才到平城来，家里啥都没有！”小翠正操心粮票太多了用不完，“大妈，您叫我小翠，我都三个孩子的妈了，大女儿都已经读三年级。” 　　“看不出啊，我还以为你没结婚呢！”大妈自我介绍姓王，就住在小翠家隔壁的一条胡同里面。 　　小翠和王大妈边走边聊，一会就到了王大妈家的那条胡同，小翠坚持把大妈送到门口，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她刚骑到胡同口，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娘提着一个竹篮子在胡同口徘徊，竹篮子上罩着块蓝布，小翠估计里面十有八九是鸡蛋。 　　小翠下了车，轻声问大娘，“大娘，里面是鸡蛋吗？我全都要了！” 　　大娘在这旋了一会儿了，没碰到要买鸡蛋的人，正准备走，就碰到了买家，不由得喜出望外。 　　“大娘，我家就在那里，进家里喝口热水呗！” 　　大娘看小翠是一面善的年轻姑娘，点点头跟着小翠进了院门。 　　鸡蛋买六分钱一个，一斤粮票可以换三个鸡蛋，看着大娘花白的头发，小翠没有还价，一篮子鸡蛋小翠花了二十斤粮票。 　　“大娘，再过半个月您再给我送一篮子鸡蛋来好么？家里有老母鸡的话，方便的话给我带一只来。”小翠想家里三个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东西可不能太节约了。 　　大娘敢进城卖鸡蛋也是个思想活络的，听到小翠说让她下回再送鸡蛋来顿时喜笑颜开。有了长期的主顾，就不用提着鸡蛋到处旋了。就算自己家的鸡下不了那么多蛋，村里其他人家也有，跟其他的人买一个鸡蛋赚一分钱也好啊。 　　小翠送走了大娘，骑着车提着油壶去粮店买了两斤豆油，没有菜籽油卖，只有这一个选择。买完油赶紧到副食品商店，这个时段去，估计没肉卖了。 　　果然不出所料，小翠到副食品商店时，肉已经卖光了，还有筒子骨和猪肚，猪场，最主要的是不要肉票。看在不要肉票的份上，小翠索性全买了，现在不比在东北，肉票可得节约点用。 　　在东北没肉吃时可以上山去打猎，赶大集时碰到卖肉的还可以多买点存着慢慢吃，看样子还得尽快的熟悉环境，找到赶集的地方，要不凭着一家人每个月那点肉票真的还不够家里三个娃吃的。 　　副食品商店的菜即使焉头焉脑的也不愁卖，小翠在副食品商店旋了一圈只买了白菜，萝卜和土豆，还有几样可以做卤菜的大料。她觉得家里的小菜园得赶快开垦出来，种点大蒜和小葱，芹菜什么的，副食品商店的菜种类少不说，还一点都不新鲜。 　　苹果超级丑还得凭证限量供应，小翠想想不买也罢，她决定明早送完孩子就去找王大妈套近乎，打听打听附近的集市和能买到好东西的地方（包括黑市）。 　　小翠回到家赶紧开始做饭，把筒子骨用水焯了后，敲断放在铁锅里炖上，里面只要放几片姜就好。然后把萝卜刮皮，切成块，等会筒子骨炖得差不多了再放进去一块炖。 　　猪肚子洗干净了用清水放姜片煮熟后切成薄片，从酸菜坛子里挖了一大调羹剁辣椒放进锅里和肚片一起炒，快起锅时再把切成丝的白菜帮子放进去翻炒几下起锅，红红的剁辣椒配上白菜丝，咸香满口，让人食欲大增。 　　小翠再把剩下的白菜叶子清炒了一盘，炒好的菜放在灶上温着，小煤炉上闷着的一锅大米饭已经熟了，铁锅里的筒子骨炖萝卜正在翻滚着，小翠往里面放了点盐，等孩子们回家就可以盛出来先喝完热乎乎的汤。 　　“妈，妈，我们回来啦！”小翠听到孩子们的喊声，急忙出了厨房，看见星星带着弟弟们蹦蹦跳跳的进了院子，看见妈妈后，健健和康康像两颗小炮弹似的冲过天井来到小翠面前，叽叽咕咕的和妈妈说起学校的新鲜事。 　　“星星，今天你和弟弟在哪里碰头的啊？”小翠打发两个小家伙去放书包洗手，拉着大女儿的手细细的问了他们在学校的情况。 　　星星今年九岁多了，已经是个挺懂事的小姑娘，两个弟弟从小就是她的“跟屁虫”，在她看来，“管理”两个弟弟是责无旁贷。 　　小翠听星星说同学们都挺友好，学校老师上课也听得懂后，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来了。 　　健健和康康小翠压根就不操心，这两个小子今年才读一年级只知道疯跑疯玩，皮实得不得了。反而是星星，到了已经懂事的年纪，小翠还担心她一下难以适应，现在看来是自己操空心了。 　　等孩子们都洗好手，小翠把菜放在侧屋的炕桌上，几个孩子都随了父母喜欢吃米饭，看见今天妈妈做的米饭和炒菜，大声欢呼，母子四人端起碗边吃边聊，又是幸福的一天。 第89章 拜师 　　第二天小翠把孩子们送到学校就去找王大妈闲聊, 王大妈听说小翠是来请教她哪里有菜卖的，得意的告诉了小翠好几个地方，有城郊的大集, 也有黑市。小翠仔细问了地点，就骑着车跑去大采购。 　　到了城郊的自由市场小翠算是开了眼界, 各色的蔬菜新鲜水灵，比副食品商店不知好了多少。鸡鸭也有卖的，至于猪肉，还是稀缺物资，这个估计得去黑市。现在规定农民养的猪必须上交给收购站, 不允许自己屠宰, 不然逮到就是投机倒把。 　　其实在七十年代, 城乡的集市贸易和自由市场一直都是存在的, 农民的自留地经营得好，家庭副业和家庭饲养有所发展，除了自家吃用外，其余的都会拿到集市来出售换钱。 　　小翠在市场上旋了一圈，买了点黄豆、蒜子，姜葱等, 不过也有意外收获, 在集市上居然有人在卖鱼，野生的草鱼，一条足有五六斤，这天气挂着也不会坏，小翠毫不客气的抢了四条。再随便买了点白菜萝卜，小翠就骑着车子回家，回家还得给孩子们做饭呢！ 　　这么新鲜的鱼不做鱼丸太可惜了, 小翠宰了一条，鱼头鱼杂和鱼尾红烧了，剔出的两片鱼肉去掉腹部有粗骨的部分，这个可以晚上用油煎了和剁辣椒，大蒜苗一起炒。 　　剩下的两片净鱼肉洗净，鱼皮朝下放在砧板上，用刀背反复拍打后，再用菜刀刮下鱼肉，刮下的鱼肉用菜刀再剁一次，放在盆里，加入姜汁，料酒，淀粉，盐和蛋白，顺时针一直朝一个方向搅拌十分钟左右，然后把搅拌好的鱼肉蓉抓一把在手中握紧，从虎口挤出鱼肉蓉成丸状，用勺子沾油后将鱼丸刮下放入盛满清水的盆中，鱼丸一个个浮在水上，代表鱼丸制作成功了。 　　灶上铁锅里的水已经翻滚，小翠把制好的鱼丸放进去煮熟，装了两大汤碗，汤里面放点盐和醋，撒上胡椒粉和葱花，鱼丸汤就可以吃了。今天的鱼大，做的鱼丸肯定吃不完，剩下的鱼丸小翠用水煮熟后铲到搪瓷大碗里，盖好盖子放在窗台上冻着，既不会坏也不怕老鼠光临，孩子们想吃的时候煮上一碗解馋，再方便不过。 　　等小翠把酸辣洋芋丝炒好，三个孩子也回来了。孩子们第一次吃鱼丸，开始还以为是小肉丸子，后来妈妈告诉他们是鱼丸后，个个都说好吃，两大碗鱼丸汤消灭的干干净净，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说，下回还要吃。 　　看着孩子们吃得香，小翠心里特别的满足，就算做这鱼丸再麻烦也觉得值。 　　下午小翠拎着两条鱼出了门，一条送到何睿文上班的地方，一条送到了何教授家里。 　　何教授家离小翠家骑车不到五分钟，是个两进的四合院，进了垂花门，院里天井种着海棠和石榴树，右侧穿过一个弧形门还有一个精致的小花园，种着几株腊梅，还有玉兰，花园里面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上还用过太湖石堆了假山，边上有新开垦的几畦菜地。参观完何教授家，小翠特别眼馋这个小花园，决心再买一个带花园的四合院，好生收拾一下。 　　何教授和张老爷子只生了张嫂子一个女儿，张嫂子一家还在沈市，家里就她们二老和一个保姆，也姓何。这个何阿姨丈夫早逝，没孩子，也没有再婚，一直都在何家做事。何教授下放的那几年，她回了老家跟着侄儿一家过，估计也不是十分的顺心。上回进城听何睿文说何教授一家要回来了，立马收拾包袱过来继续在何家当保姆。 　　小翠邀请何教授和张老爷子这个星期天来家里吃饭，除了搬家暖房以外，最重要是要星星正式的拜何教授为师，行拜师礼。以前何教授在下放，主要是没心情，再说也怕人知道了说他们搞封建社会那一套，就没搞什么仪式，现在何教授落实政策了，小翠决定补办一个小小的仪式。 　　何教授二老特别喜欢星星，他们看着星星从牙牙学语到慢慢长大，且又陪伴着他们过来这些年，心里早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看待。 　　听说小翠要办这样一个仪式，何教授沉吟片刻后就答应 了，还告诉小翠，周日时何睿文的父母和何睿文也会一起过来，做个见证，再说星星以后还要学习何家的祖传医术呢，起码要和大哥他们通通气。 　　小翠看何教授接受自己的邀请后立马就告辞骑车去黑市买东西，今天已经星期四了，时间紧迫，得赶紧准备。 　　小翠骑车转了好几条胡同才找到所谓的黑市，卖东西的人也不多，小翠看都一个年轻人提着一篮子的猪肉，忙过去问多少钱一斤，小年轻说一块钱一斤，小翠看着竹篮子里全是上好的五花和前腿肉，直接还价说九毛一斤全要了。 　　小年轻估计第一回 碰到如此“土豪”的客户，急忙点头，一篮子猪肉称了有十斤多一点，小翠取出来放进自己带来的口袋里，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付了钱，觉得没啥自己需要的了，就准备撤退。 　　“大姐，你还要啥不？我家里还有好东西呢！”小年轻走到小翠身边悄声说。 　　“还有好东西？你拿出来呗，我可不敢去你家！”小翠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肯去小年轻家里。 　　“我不是坏人，大姐，不信您在附近打听一下，我小黄人人都夸我乐于助人！” 小青年急了。 　　小翠坚决不肯去，只问他家还有啥。 　　“大闸蟹要不？还有新鲜的带鱼，还有排骨，牛奶，麦乳精，苹果……”小青年说起来滔滔不绝，小翠怀疑他家里开了个超市。 　　两人谈好了价，小翠叫他帮取半扇排骨，八斤大闸蟹，十斤苹果，五斤新鲜的带鱼。黑市的东西还挺好，就是贵，于是小翠单车后座上放满了东西，前面龙头还挂在两只口袋，钱包空空的回到了家。 　　有了这些东西，周日待客的菜应该够客气了。小翠赶紧把家里还剩下的那条鱼都做了鱼丸，准备周末做个鱼丸子汤。 　　周六中午，小翠特意多做了饭菜，今天方光辉上完上午的课就可以回家，所以小翠准备了他的那一份。 　　方光辉也没让小翠失望，孩子前脚进门，他后脚就到了，一脑门子的汗水，估计小跑回来的。 　　“方光辉，我给你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看看喜不喜欢，以后你上学就骑车去。回头我再买一辆女式的，以后咱们一家出去玩，你骑车带健健和康康，我就骑车带星星，不用挤公交了！”小翠迫不及待的显摆，拉着方光辉去看家里的”新白马“。 　　“我搭公交和走路都行，你留在家里骑吧！”方光辉看着媳妇熠熠生辉的眼睛和如花的笑颜，觉得自己冒着被寝室同学们取笑的风险，食堂中饭都没吃就跑回家来的决定十分的正确。 　　“不行，还有三年时间呢，钱嘛，该花的地方还得花！”小翠叉着腰故做凶恶状，威胁方光辉。 　　“服从领导的命令！”方光辉立定，一本正经的敬礼。 　　小翠忍俊不禁，“还贫，快洗手吃饭去，孩子们都等我们吃饭呢，我就知道你中午要回来，煮了好多饭。” 　　…… 　　明天要请客，小翠今天自然要把一些炖菜做好，免得明天锅子不够用。 　　为了让星星给师傅何教授敬茶，小翠专门到百货大楼买了一套柜台里都摆上灰了的茶碗和一个坐垫。晚上和方光辉把酒席的准备工作做完后，她专门烧了一锅开水，把茶碗放到锅里煮了十分钟，消消毒，这套茶碗白底青花，十分精美，以后家里用来待客正好。 　　所谓小别胜新婚，方光辉和小翠也分开了大半个月没有在一起了。晚上两人忙完后，自是一番恩爱。方光辉心疼媳妇明天还得忙累，尽管意犹未尽，也只好适可而止。 　　小翠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方光辉已经带着三个孩子跑步回来了，还买了油条豆浆和包子做早饭。 　　吃了早饭后，小翠招呼三个孩子换了衣服，星星今天是主角，小翠专门到百货大楼给她买了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配上黑色的灯芯绒裤和小靴子，扎了两个小辫。 　　星星的长相完美的融合了爸爸妈妈的优点，身高也遗传了方光辉。再加上从小就营养好，比同龄的孩子要高，虽然才九岁多，看起来约莫和十一二岁的孩子身高差不多。 　　小翠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吾家有女初长成！星星被妈妈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女汉子难得羞涩一回，滚到小翠怀里撒娇，小翠细细的交代了女儿等会怎么敬茶，见到何奶奶的大哥和大嫂要喊人等等，一颗老母亲的心都要操碎了。 　　今天小翠准备桌上摆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老母鸡炖小蘑菇，糖醋排骨，红烧肉炖干笋，香煎带鱼，清蒸大闸蟹，清汤鱼丸，春天吃不完的刺嫩芽用盐渍了放在坛子里保存，现在取出来用温水泡了，用来炒鸡蛋也别有一番风味，再加上凉拌木耳和芹菜，干辣椒炒萝卜丝，清炒藕片，刚好凑齐十道菜。 　　上午十一点左右，张老爷子，何教授，还有何睿文的父母，何睿文一起到了小翠家，小翠和方光辉正在厨房忙活。星星带着两个弟弟开门迎客。 　　何睿文的父母都是七十挨边的人了，但看起来像五十多岁，面色红润，精气神很好，应该是养生有道。对于妹妹收小徒弟的决定，何老爷子举双手赞成。 　　这些年的运动导致中医人才凋零，再说中医不如西医见效快，中医院看病的人比西医少很多。加上学习中医是很考验人的意志的，愿意学习中医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少。星星是妹妹看着长大的，又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就凭着一点，只要她愿意学，老何家就愿意教! 　　在北屋的客厅，小翠把泡好的茶递给女儿，星星跪在垫子上恭恭敬敬的给何教授磕了三个头。 　　何教授看着星星跪在垫子上，可心疼坏了，忙不迭的接过茶扶起星星，“小乖乖，就你妈妈名堂多，搞这些个虚礼！” 　　然后赶紧喝了一口茶，示意张老爷子取礼物。 　　小翠赶紧把准备的拜师礼拿出来，“何姨，我们星星的拜师礼还没送呢！” 　　“好，好，好，我先收礼物！”何教授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第一份礼物是我在山上摘的大灵芝，宝剑赠英雄，这东西在我家里也没有大用场，今天就送给何姨！”小翠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里面就是与何睿文上山打猎那次摘的灵芝。 　　“第二份礼物是我们老家山上的野茶，何姨喜欢这个茶，我就专门留了两斤最好的秋茶；第三份礼物是星星的大伯娘亲手做的布鞋，张老爷子也有，二老回去试试合不合脚！”星星把一个包袱递给何教授。 　　“哎，好，礼物都很喜欢，送到我的心坎上了！”何教授眼中闪着泪光，结果星星的包袱，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这孩子，打小就合我的眼缘。第一回 听到她哭吓我一跳，像装了喇叭，可笑起来更甜，我和老爷子下放到东北，最大的收获就是收了星星这个关门弟子！” 　　张老爷子笑呵呵的拿出一个口袋，递给星星，“这都是我和你奶奶准备的，有一本医书，一套银针，还有一个有穴位的铜人，这些都是祖传的老物件，我们埋在地下才保存下来的！” 　　星星接过口袋，“谢谢爷爷奶奶！” 　　何老爷子老两口给三个孩子都送 了见面礼，星星是一对玉手镯，健健和康康是玉佩，”孩子戴着玩儿吧，现在这些老物件都不值钱，只是我们长辈的祝福！“ 　　小翠心想老何家真是土豪啊，随手拿出的都是古董，三个孩子给老人家鞠躬收下了礼物。 　　拜师礼结束后可以正式入席了，看着小翠准备的一大桌子菜，几个老人都忍不住说小翠太客气，只有何睿文笑嘻嘻的说，“我今天可真有口福，上回在东北吃了小翠做的菜后就念念不忘，为了这一顿，我昨晚就开始节食了！” 　　四个老人听了何睿文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何教授笑骂道，“你还好意思白吃，给你小师妹准备了礼物没？” 　　“姑姑，我还没怪您呢！您老收个关门弟子把我孩子的辈分都拉低了！”何睿文当真从口袋里取了个红包递给星星，“小星星，给个面子，你以后可千万别叫我师兄，还是叫我何叔叔吧！” 　　可惜星星收下红包后，仍然恭敬的叫了声“师兄”，气得何睿文化悲愤为食量，硬是吃了两大碗饭才肯放碗。 第90章 冬储灌腊肠 　　忙完星星的拜师宴, 方光辉去学校上课，小翠又开始了她买菜做饭一点一线的家庭主妇生活。 　　平城的冬季已经到了，小翠开始储备过冬的食物。先去集上买了一板车的大白菜, 请人拖回家放在菜窖里，平城的冬天没有什么蔬菜, 所以家家户户都有储存大白菜的习惯。集上有人卖黄豆和绿豆，小翠还买了点放在家里准备生豆芽，冬天没蔬菜的时候也可以换个口味。 　　还有土豆，也买了两麻袋放在菜窖里面，上回给孩子们炸了一回薯条, 都说好吃, 就是挺费油, 小翠决定一礼拜给孩子们弄一回。 　　腊肉是方光辉的老家湘南省最出名的菜之一, 想到老家的腊肉，小翠直咽口水，忍不住又跑到黑市去转悠，逮到了上回卖肉给她的小李。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小翠不害怕了, 直接跟着小李去了他家, 一个二进的四合院，其实就是个储存东西的地方。 　　“大姐，今儿天有新鲜的猪肉，还有新鲜的小黄鱼，苹果，离梨子，东西比副食品店里的东西要好的多, 就是价钱贵那么一点点！”小李殷勤的推销产品。 　　“前腿肉有吗？五花肉呢？”做腊肉五花肉最好，灌香肠却是前腿最合适。 　　“我看看！“小李跑进厢房看了看后出来回话，“都有，大姐，要多少？” 　　“前腿来个三十斤，五花肉嘛，弄个十五斤吧！”肉太贵了，小翠主要是想灌点香肠送人，要不都舍不得花钱弄这些，要知道现在在很多人家，吃肉都是难事，还有肉做腊肉香肠。 　　小翠算了下将近要付出六张大团结，心疼得很，硬是白要了几根筒子骨做搭头，还花半价买了一幅猪内脏，小肠的肠衣得用来灌香肠，其余的可以做卤菜。其实卤大肠也很好吃 ，就是前期清洗去异味太麻烦了， 如果去味去得不成功，做出来的猪大肠估计人人都下不了嘴。玖拾光整理 　　又了这些搭头，小翠心里平衡多了，兴致勃勃的回了家，开始揉搓清洗大小肠，弄了半天，总算把肠衣弄好了。 　　看看桌上的手表，小翠估价孩子们还有办个钟头就放学了，赶紧做中饭。灶上锅里的饭已经煮好，小翠热了一碗昨天剩下的红烧肉，清炒了萝卜丝，又煮了四个咸蛋，中午饭菜就搞好了，孩子们进屋洗手立马就能吃饭。 　　小翠的三个孩子都不是挑食的主，妈妈做什么饭菜他们都吃得香喷喷的，让一天在家里忙碌的小翠特别的有成就感。 　　中午小翠也在侧屋的炕上歪了一会，等孩子们都上学去后，她开始切肉，先把肉皮刮掉，然后把肉冲洗一遍滤干水，就开始把肉放在砧板上切成大小均匀的薄片。 　　三十来斤肉足足切好后足足有三大盆，小翠凭感觉调好料，把料和白酒一起放进盆里，用手拌匀，准备晚上吃完饭再开始罐香肠的工作。 　　晚上吃完饭，小翠用破脸盆发了点炭火，在上面放了一个小铁架子，把腌好的肉片夹了几片放在上面烤，时不时还用筷子翻一翻。小翠闻着烤肉的香气微笑着，想起她还是家馨时，每年冬天家里灌香肠时，妈妈都会招呼她和弟弟烤肉吃，然后和爸爸在一旁边灌香肠边看着他们笑。 　　烤肉的香气终于把三个孩子都“招惹”出来了，然后蹲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架子上的烤肉咽口水。 　　“香吧？快过来吃，星星你给弟弟们夹肉，三姐弟一人一块，轮流着吃啊！”小翠把烤好的肉片夹到小碗里，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星星，然后又从盆里夹生肉片在小铁架子上烤。 　　烤肉虽然好吃也不宜吃多，小翠给孩子们烤了一斤多肉后就不准他们再吃了，毕竟三个娃晚饭都吃的饱饱的。 　　烤完肉小翠就把肉搬到客厅里坐在小板凳上灌香肠，小翠灌香肠的竹筒子还是从东北带来的，一头套上肠衣，不大不小正合适。 　　星星帮了一会忙，到九点钟小翠就催促她招呼两个弟弟去睡觉，明天上学还得早起，小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 　　小翠自己一人忙乎到十二点才把香肠灌好挂在屋檐下，洗洗一觉无梦到天亮，到外面给孩子们买了烧饼油条和豆浆，母子四人开开心心的吃了早饭后，小翠就开始洗大肠和猪肚，准备整治卤菜。 　　明天就是周末，方光辉又要回来了，想想一个星期忙忙碌碌过得还真快啊！ 　　周末方光辉回来的时候，带了十来个班上的同学回家来吃晚饭，同学们都挺自觉，带着粮票，买了烤鸭和红烧肉过来的。 　　家里刚好有卤菜，还有小翠买的排骨，东北带来的腊野味，就算人来的多，小翠也不担心家里没菜待客。 　　方光辉跟着小翠走进厨房，不自在的搓着手说道：“翠儿，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帮你吧！临时决定的，没通知你，是我不好！” 　　“我没怪你，只是下回要提前说一声，万一家里没有菜，可就丢人了！”小翠知道方光辉的脾气，男人嘛，都有好面子的时候，请同学家里吃饭也没多大的事情，小翠估计同学们家小在平城的少，周末起哄去在平城安家的同学家里吃饭也正常，何况人家还自带粮票和熟菜呢！ 　　“你们和面剁肉馅帮包饺子吧！”小翠把和面盆子递给方光辉，又拿出三四斤五花肉给方光辉，让他搬家里的另一块砧板去剁肉馅。 　　方光辉接过肉和盆，提着东西去客厅，战友们听说要帮忙包饺子，立马七手八脚的开始行动起来。 　　今天周末，星星一放学就带着两个弟弟到何教授家去学习中医知识，她跟着何教授去读医书，两个弟弟跟着张老爷子在小花园里面种菜玩泥巴，倒也各有各的乐趣。 　　等三个孩子回到家时，才发现家里一大堆穿着军装的叔叔正在客厅包饺子。星星打了声招呼就害羞的去厨房帮忙了，健健和康康从小在部队长大，看到穿军装的叔叔们一点都不怕生，没多久就和叔叔们熟悉了，两个小男人的童言稚语逗得一群大男人时不时哄堂大笑。 　　等男人们把饺子包好，小翠把待客的饭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腊野兔炖洋芋，排骨炖萝卜从锅里铲除来足足有两盆，管够，剁椒大蒜苗炒卤大肠，凉拌肚丝，香煎带鱼段，干冬瓜炖红烧肉，这是用战友们带来的红烧肉加工的，还有烤鸭，这也是战友们自带的。 　　等小翠端着煮好的饺子上桌，才发现今天全是荤菜，一个素菜也没有。不过她想想大男人们都是肉食动物，平时在食堂白菜萝卜天天有，也不在乎今天缺乏维生素，于是招呼等她来开席的男子汉们开吃，别客气！ 　　无酒不成席，方光辉把家里的两瓶茅台先拿出来每人倒了一杯后，瓶里就不剩什么了。小翠早知道这酒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叫健健和康康去厨房搬了一小坛蓝莓酒出来，说道，“这蓝莓酒是用东北当地的高粱酒泡上我在山上摘的蓝莓，在地里埋了两年了，今年搬家到平城才从地里挖出来的，大家伙尝尝味道咋样！” 　　“谢谢嫂子了！”当兵的大多数都能喝酒，正觉得白酒不够又不好意思说，看小翠如此善解人意，各个喜笑颜开，大声的谢着小翠。 　　“不客气，大家有空常来，粗茶淡饭管饱，家里还有好几坛子我自己酿的山葡萄酒呢，也在地里埋了几年了。”小翠端着装排骨和野兔肉的大碗给他们桌上添菜，“这排骨和野兔锅里还有，大家伙放开肚子吃吧!\" 　　\"那嫂子，我们就不客气了，下回肚子里没油水又馋酒的时候就直接过来了，葡萄酒可千万得给我们留两坛！“ 　　“哈哈，这小子，给你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了！” 　　…… 　　小翠和他们说笑两句就在侧屋的炕上继续和孩子们一块吃饭，母子四人说说笑笑，方光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 　　“媳妇，葡萄酒是哪坛，大伙想尝一尝。” 　　“好唻！“小翠带着方光辉到厨房搬了一坛自酿的葡萄酒出来，结果就是最后这一坛葡萄酒，就成了最后那根稻草，“压”醉了好几个同学，最后还是被同学搀扶回去的。 　　方光辉也已经有八分醉，洗漱了赶紧上床睡觉，不过他酒后兴奋得很，话也特别多。他抱着小翠说了许多在学校的生活和同学们的情况，说到高兴处，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小翠，小翠觉得这一刻的方光辉特别可爱，就像求表扬的孩子，超级萌的！ 第91章 准备过年 　　小翠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这一亲小两口就停不住了，方光辉立马借着酒意化被动为主动，狠狠的“收拾”了自己的媳妇, 直到小翠求饶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第二天早上自有方光辉招呼孩子们起床跑步吃早餐，小翠睡了个大懒觉, 起床时已经快十点钟了。冬日的暖阳照在天井里，方光辉带着两个儿子正在给天井里的花坛松土，小翠伸个懒腰，这样的生活已经让她感到幸福满足。 　　“起来了，早饭在锅里温着, 星星去张老爷子家里了。”方光辉笑着回头看了小翠一眼。 　　“这里冬天那么冷, 大蒜发得了芽吗？”小翠看父子三人正在往土里埋蒜子, 忍不住问道。 　　“试试呗！后院我还点了萝卜和小白菜呢！“方光辉看着地荒在那里早上吃完早饭几锄头就挖完了, 送星星到张老爷子家去时问他要了萝卜和小白菜籽，全洒菜地里了。 　　一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晚餐后方光辉就准备回学校，小翠依依不舍的看着方光辉，把自己在家里没事时做的俩罐油辣子肉酱塞到方光辉的书包里面。 　　方光辉握着小翠的手安慰道：“还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到时天天在家里陪着你们！” 　　“还有寒假？！真是太好了！”小翠一下扑到方光辉的怀里, 踮起脚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方光辉揉了揉小翠的头发, “傻丫头，军校也有寒暑假！” 　　小翠惊喜交加，“还有暑假？”一个假期起码有两个月，她感觉像捡到了金元宝。 　　方光辉笑着点点头，背起书包，和正看书的三个孩子告别，推着单车出了院门, 临走还不忘交代小翠在家里院门房门都得插上。 　　送走了方光辉，小翠有些闷闷不乐，星星拿着自己的医书过来，乖巧的坐在妈妈身边，“妈妈，爸爸不在家还有我和弟弟呢！” 　　“是呀，星星就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小翠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问她最近在何奶奶那里学了什么。 　　…… 　　周一小翠去副食品商店和集市旋了一圈，快过年了，副食品商店也上了些好东西，什么干带鱼啊，黄花菜啊，鱿鱼干和墨鱼干，有些好烟好酒还不要票呢！ 　　反正过年都需要，小翠一样都买了一斤，还买了两瓶茅台和两条红双喜，以备不时之需。 　　集市上有人在卖今年新磨的面粉，小翠买了个二十斤，反正家里还有粮票。鸡蛋现在不用换了，那个大妈没半个月都会给小翠送五十个鸡蛋过来。 　　采买回到家，小翠看到门口的邮箱上有一封信，知道自己家地址的人不多，开始小翠还以为是姐姐寄来的。取了信才发现是军邮，那应该是黄秀莲寄来的。 　　进屋拆开信一看，果然是黄秀莲寄来的。在信中，黄秀莲告诉小翠，李建开年就要调到平城的某部来，她委托小翠帮找房子，最好像小翠一样买一个四合院，和小翠能做邻居是最好不过。虽然部队也有家属大院，但是她想住在城内，方便孩子们上学。 　　李建一家能到平城来小翠真心替他们高兴，这里是*都，肯定比沈市好，再说李建的大姑娘晓慧已经快十八了，明年就要高中毕业，在家里看一年书刚好可以考大学，能在*都读大学，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小翠赶紧拿起笔回信，邀请黄秀莲一家到平城来过年，叫黄秀莲先把孩子的转学手续办好，把他们母子四人的东西收拾好带过来，过完寒假让三个孩子直接在这边读书。房子的事情不用担心，可以慢慢的找，家里宽敞得很，还有几个房间都是空的，他们一家人可以先住在家里。 　　写完信，小翠马上帖了邮票塞进胡同口的邮箱里面。 　　回到家小翠给孩子做饭时，突然想到李春兰的大女儿方小冬，也就是大丫已经高中毕业，现在在公社的小学里当民办教师。今年二十一岁了，还没嫁人，在方家村也算是异类，主要是高不成低不就，方光明和李春兰两口子愁的要死，张金桂想起就要斜着眼睛骂李春兰一顿。 　　要按小翠说，75年小冬23岁，能考上大学再读三年大学，二十六七岁再结婚也不晚呐！主要是考上大学，小冬就能跳出“农门”，改变自己的命运，虽然不能打包票让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总比在老家匆匆嫁人过普通农妇的生活要强。 　　吃完午饭，小翠给小冬写了封信，鼓励她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加强学习文化知识，利用业余的时间把高中的书本再翻出来多学习两遍，不懂的就向别人请教，过段时间自己会给她寄一些参考书回来，多学习才能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然后小翠又给李春兰写了信，告诉他们方光辉现在到平城的军校进修，一家人现在不在东北，都跟着方光辉到平城来了，家里有事情写信寄这里来。 　　小翠还告诉李春兰，明年的春茶让李老爹多弄一点，除了寄东北小晚处的外，还可以寄点寄到平城来，自己看能不能找到销路。 　　至于大丫的终身大事，叫他们不要发愁，大丫不愿意不要再逼她。自己会给大丫寄参考书，让大丫继续读书，也许过几年政策变了，大丫会有机会改变命运。另外请她看完信就烧掉，这是自己在平城听到的消息，没公开的必须保密！ 　　把信烧掉似乎有些夸张，但是小翠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低调做人，闷声发大财是小翠给自己定下的行为准则。 　　下午小翠到书店看了看，里面高中的参考书真是少的可怜，很正常，现在又不要高考，学生们也无心读书，要参考书做什么呢？ 　　小翠好不容易才买到几本，反正后年才要考试，先弄一些给她先看看再说。到邮局把信和书一起寄给了小冬后，小翠听王大妈说粮店有花生油和富强粉卖，赶紧回家取了粮本和面口袋，油壶，去粮店排了大半个钟头的队，买到了十斤花生油和十斤富强粉后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黄秀莲的回信很快就寄过来了，她在信里面说等三个孩子放寒假了就会带孩子先过来。小翠周末就让方光辉带着两个儿子一起打扫卫生，把四合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年前就可以不用打扫卫生了。 　　小翠准备安排李建一家住在东屋，东屋是个套间，有一个客厅三间卧室，刚好够他们一家住的。就是缺棉被，因为在东北一直睡炕，家里的棉被也不多。 　　到城郊赶集时，小翠看到有人偷偷的在卖棉花，一口气把他家的存货都买了，大概二十多斤，卖家给介绍村里会弹棉花的师傅，小翠索性把棉花就放在那里，让师傅给弹三床棉被，交两块钱定金过半个月来取棉被就行。 　　还有一个礼拜方光辉就要放寒假了，孩子们已经放假，过两天就要去学校取通知书。 　　星星每天早出晚归的到何教授家学习中医知识，两个小子已经和胡同里的孩子们熟悉了，有了自己的朋友，白天到处疯玩。晚上星星回到家就会要两个弟弟做寒假作业，要不就抄写生字，写日记，或者做算术题，完不成第二天就不准出去玩耍。 　　健健和康康的学习一直都是星星在管，星星遗传了小翠的大力气，对两个弟弟是”又打又拉“，健健和康康被星星管的服服帖帖，学习的事情不用小翠操一点心，只负责喂饱他们的肚子。 　　李春兰的回信也到了，是和包裹一起寄来的。李老爹杀猪给小翠做了腊肉，都是上好的五花，还有一个腊猪头，李春兰家今年没有喂猪，给小翠寄了些干菜和腊豆腐，在回信里，李春兰说了家乡的一些琐事，告诉小翠收到信后，自己和小冬连方光明都没有告诉，看完信就把信烧了。 　　小冬也回了信，说自己收到参考书后有空就看书做题，娘也不再让她去相看人家。还告诉小翠，她不会辜负二叔二婶的期望，一定要走出大山，让看不起她的奶奶瞧瞧，丫头片子不比她那宝贝孙子强！ 　　小翠看着那么多的腊肉和干菜，算算光邮寄包裹的钱肯定都得一二十块，真是让他们破费了。和方光辉商量后，小翠去副食品商店买了八斤干带鱼和海带，又到副食品商店买了奶糖和水果糖，还买了几斤平城的特产果脯，又去中医院找何睿文买了些风湿膏。 　　回到家小翠把这些东西分成四份，准备寄回老家，分别给李春兰和李老爹，还有方光辉的爹娘和金花婶。另外从家里取了点水果糖和海带，带鱼，风湿膏寄给方支书家，当然分量要比其他四家人少些。至于方光华那个黑心眼的，小翠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给他还不如喂狗，这几年小翠都没给他寄过年货。 　　小翠把包裹寄给了李春兰，在信里交代她按照包裹上的名字送过去，小翠把每个小包裹都缝好了，上面还写着名字，免得张金桂看到没有方光华的东西又借机生事。 第92章 母亲去世速归 　　腊月二十三这天, 黄秀莲和李建风尘仆仆的带着三个孩子过来了，背着棉絮，提着大包小包, 和搬家没有两样。 　　小翠和方光辉刚从郊外的集市回来，小两口正在厨房准备饭菜, 忽然听到健健康康在院里大声喊：“爸爸，妈妈，李伯伯来了，还有伯娘！” 　　“小家伙长高了，哈哈, 变结实了！”李建放下行李, 抱起健健就往上抛, 方光辉和小翠出来时就看到健健正在李建怀里大笑, 康康正在旁边守着“求抱”。 　　“嫂子，李哥，你们来怎么不发个电报，让光辉去火车站接你们，这么多行李，累着三个孩子了！”小翠和方光辉赶紧上前接过三个孩子手上的大包小包。 　　李建抱着康康抛了一回才夸张的喘着粗气说, “再过几年小家伙我都抱不动了, 真结实！” 　　“就你惯着他们，都是小学生了！”方光辉提着行李带李建一家到东厢房，“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们一家就住这边，我去上学了，嫂子刚好可以和小翠搭个伴。” 　　东厢房的客厅有个炕，还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后面三间卧室都是木床，都是方光辉和小翠听张师傅介绍到卖旧家具的人那里买的, 床上棉被枕头小翠都准备好了，李建一家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真是辛苦你们两口子了，东西都准备得齐齐整整！”李建感慨道，“还是老战友好啊，早知道弟媳妇准备得这么充分，我带这些棉被来干啥？” 　　“李哥，我想嫂子来陪我，肯定得拿出诚意来啊！”小翠调皮的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的椅子上，“嫂子，咱们又可以像在东北一样住在一起了，我在家闲着没事的时候经常想起我们刚到东北时的光景，别说，还真怀念那时候！” 　　“小翠妹子，你待嫂子就和亲姐姐一样，真是没的说！”黄秀莲红着眼睛拉住小翠的手，眼中泪光点点。 　　“这个妇女同志就是喜欢激动，光辉，我们去厨房做饭去，让她们两姊妹好好抱着好好哭一场！”李建忍不住调侃她们。 　　“呸，我们见面是喜事，才不会哭呢，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黄秀莲不好意思的瞪了李建一眼。 　　“看看，我还不能说了，我吐不出象牙，你吐一根试试！”李建笑着和方光辉去厨房了。 　　小翠就和黄秀莲，晓慧，晓丽一起在房间里面整理行李，顺便聊天，至于铁蛋，早就和健健康康出门到胡同里和小伙伴玩耍去了，也是个一刻都闲不住的主。 　　“咋没看到星星啊，好久不见，怪想她的！”黄秀莲问小翠。 　　“去何教授家学中医去了，何教授家就在这附近，和我家隔一条胡同！” 　　黄秀莲把行李里面的衣服取出来，放进衣柜，懊悔不已的说，“当时和你一起买院子就好了，这世上难买早知道啊！” 　　“现在买也不晚，你那时也不晓得李哥会调到平城来嘛！我已经托张师傅帮你打听房子了，有合适的我也想再买个，家里三个孩子呢，早备着没错！”小翠安慰黄秀莲道。 　　“妹子我来时就想了，跟着你干就没错，要不是跟着你做糖卖，我哪有在平城买房的底气！“ 　　黄秀莲打心眼里觉得小翠就是她命中的贵人，的确在部队那些年，她跟着小翠赚了不少钱。要不光凭李建一个人的工资，要养她还要养三个孩子，还有老家的父母，日子还不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敢叫小翠帮着张罗买四合院。 　　“嫂子，先别急，我们慢慢来，先把家安下来！”小翠让黄秀莲不要太着急，财喜不催忙人嘛! 　　“嗯，嫂子听你的！”黄秀莲觉得和小翠在一起后又有了主心骨。 　　方光辉、李建在厨房揉了面，做了方光辉拿手的手擀面，方光辉还洗了两截香肠、一块豆腐干，和着蒜苗，干辣椒炒了一大碗香肠炒腊豆腐做臊子，洗了颗白菜炒了一大碗的白菜丝，从菜地里掐了几颗小葱切了，又弄了一大碗的油泼辣子，把面条下锅煮了，才去叫三个孩子回来吃东西。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今天就用手擀面给你们一家接风！”方光辉把面先给三个孩子，“在叔叔家就和自己家里一样啊，明天中午我和你婶婶请你们去吃烤鸭！” 　　晓慧和晓丽都是大姑娘了，笑着没作声，健健和康康在旁边兴奋的乱叫，“明天吃烤鸭，太幸福了！” 　　“臭小子，你妈在家里没少给你们做好吃的，还惦记着烤鸭呢！”方光辉笑骂道。 　　几个孩子把面里放了臊子和醋，端着碗坐到客厅去吃面了。方光辉支了张小桌子，从坛子里舀了蓝莓酒出来，和李建坐在厨房小酌了两杯。 　　小翠和黄秀莲坐在一边吃面，听两个大男人闲聊，才知道李建的工作调动也是雷师长帮的忙。雷师长和张嫂子今年在东北过年，安排三个孩子回来陪张老爷子老两口过年。雷老爷子那边儿孙多，只需要孩子们有空去露个脸就行，他和张老爷子是老交情了，知道这边的情况。 　　“我们兄弟俩在东北干了二十来年了，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能进平城立马叫我转业我都没意见，不就是图个孩子们以后在这边发展好吗？”李建闷了一大口酒。 　　“是呀，媳妇儿，孩子们跟着我们都吃苦了！”方光辉深深的看了小翠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翠抿嘴一笑，“老话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在哪里都是家。嫂子，你说是不是？” 　　“就是，吃苦算啥，主要是替你们担惊受怕！“黄秀莲心直口快，当军人的家属最是提心吊胆，特别是碰到他们出任务时，那真是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你们劳苦功高，明天你们也整点酒，我和光辉好好敬你们一杯！”李建举杯朝妻子示意，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上，两家人睡到自然醒，煮了饺子做早饭，然后一起去著名的广场合影参观，又到了附近的园林游览。有许多孩子在湖面上滑冰，尖叫嬉笑，看得几个小家伙脸红心热，主要是健健康康和铁蛋。 　　三人正准备约去滑冰，被小翠一句话打断梦想，“可不准到湖上去滑冰！万一那块冰没冻结实，掉进冰窟窿里，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听到没？” 　　“唉！”三个小家伙像霜打的茄子。 　　孩子们的快乐走的快也来的快，等看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之后，他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那里。等方光辉放话让他们挑选冰糖葫芦，三人立即兴奋的嬉笑起来，挑选自己中意的口味。星星和两个姐姐要矜持点，等弟弟们挑完了才去选。 　　大人们今天也没省钱，每人都尝了一串，最高兴的要属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一下子就卖出去十串。 　　反正闲着没事，一行人边走边吃慢腾腾的逛着公园，还在湖边合了影，方光辉带着相机来的，还请旁边的人帮着拍了一张两家人的合影，在古香古色的园林大门旁。 　　到了饭点，一行人就直奔某某某烤鸭店，去吃著名的烤鸭，方光辉和李建一点没客气，除了三只烤鸭和配菜外，今天两人还点了一瓶二锅头，几样店里出名的炒菜。 　　赚钱无非就是为了衣食住行，小翠把钱花在吃上一点都不心疼，她还生怕不够菜吃呢，毕竟六个孩子都在长身体。两家人大快朵颐一顿后，男人们带孩子们回家睡午觉，小翠和黄秀莲去了百货商店血拼。 　　快过年了，大家都想买年货，百货商店人特别多，已经到了人挤着人的地步，小翠和黄秀莲打起精神逛了逛，除了自己添置新衣服外，还给每个孩子都买了新衣服。孩子们盼着过年，不就是想穿新衣服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嘛！节约啥的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等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小翠看到方光辉和李建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方光辉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气氛有些不对劲。 　　小翠忍不住问方光辉，“光辉，咋了？” 　　方光辉叹口气拿起桌子上一张纸递给小翠，小翠一看原来是一封加急的电报，上面写着触目惊心的六个字，“母亲去世速归！” 　　小翠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计划没有变化快，看样子今年一家人得回老家过年去了！ 　　方光辉和李建骑车去火车站买火车票了，还得先去学校打介绍信。 　　小翠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后，就拉着黄秀莲，告诉她家里储存的过年物资放在哪里，让他们一家千万甭客气，想吃啥就做啥。又和她一块带着孩子们去澡堂子洗澡，冬天小翠都是去澡堂子洗澡。家里的卫生间没有热水，洗得不畅快。 　　幸亏现在越是过年出门的人越少，方光辉拿着临时到学校开的介绍信轻而易举的就买到了四张明天出发的卧铺票。 　　张金桂看起来身体挺结实的，也没听说她生病，怎么会突然去世呢？小翠满脑子的问号和方光辉一起带着三个孩子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第93章 这是不是所谓的现世报？…… 　　冬日的县城火车站站台上除了工作人员外, 寥寥无几的乘客提着行李等火车进站。站台上寒风刺骨，方光辉帮三个孩子戴上帽子，围好围巾后, 提起两个大行李包往出站口走去。孩子们都已经懂事，知道奶奶去世了爸爸心情不好, 乖巧的跟在爸爸身后，小翠背了个背包走在最后。 　　出了火车站，方光辉看看手表，才11点，赶紧带着媳妇孩子们往汽车站赶, 看到路过兴隆镇的班车还没有开, 心里一松, 到对面饭店买了包子, 一家人坐在班车上吃了简单的午餐。 　　班车晃晃悠悠的开在山路上，接到电报后方光辉归心似箭，在火车上也没有睡好，下了火车又担心赶不上班车又得耽误一天。这会坐在车上反而有了睡意，他拢拢军大衣领子，闭上眼睛在车上咪了一会儿。 　　方光辉仿佛只咪了一会, 就听到小翠在喊, “光辉，醒醒，下车了！”他猛的醒过来，果然，班车已经停下，到兴隆镇了。 　　方铁柱和田金玉两口子正在兴隆镇等着他们一家，看见小翠, 田金玉带着男人跑过来，“我估摸着你们今天会到，光明哥还说明天才到呢，幸好来了！” 　　今天没逢赶场，兴隆镇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加上寒风凌冽，小翠感觉和上次回乡的心情大不相同。 　　方铁柱把方光辉的行李抢着提了，方光辉接过小翠身上的背包，四个大的带着三个小的冒着寒风朝方家村走去。 　　“屋里发生什么事了，我娘怎么突然就去了？”方光辉哑着嗓子问起老娘的死因。这一行人里估计就只有方光辉对张金桂的去世感到悲痛，三个孩子总共才回来第二回 ，对奶奶也没啥感情，小翠更别说了。 　　方铁柱和田金玉两口子面面相觑，最后方铁柱说，“光辉哥，你别急，大伯娘是掉在村口的河里淹死的，天冷，等人救上来，已经没气了！” 　　“这么冷的天气我娘到河边去做什么？河里都结冰了吧，她去河边洗衣服？“方光辉听到老娘是被水淹死的，心里一阵痛。 　　田金玉气呼呼的骂道：“光辉哥，你娘是被方光华那个砍脑壳死背万年时的推到河里的，而且看到亲娘掉到河里也不救人，自己拍着屁股跑得没影了……” 　　原来这半年来方光华迷上了隔壁生产队的一个寡妇，这寡妇名叫李三妹，比方光明还大两岁。方光明像被放蛊了一样，被李三妹勾搭一回就忘不了，一有空或者是手边有钱就往李三妹屋跑。 　　最近方光华手气不好，打牌把钱都输光了，在屋里睡了两天，看到又黑又丑的张小云完全提不起精神，想了李三妹一回，就去找老娘张金桂要钱。 　　张金桂才到邮政局取了方光辉寄来的三十块钱，快过年了，方光辉多寄了十块。 　　拿着钱的张金桂在自己睡觉的屋里边念叨二儿子小气边打开衣柜，把钱藏在衣柜里一个可以打开的暗格里面。这个衣柜原来是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分的，张金桂无意中发现里面有个暗格，就把钱全放在里面。 　　今天张金桂藏钱忘记插门，方光华站在门口把门推开一点点，把老娘藏钱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怪不得自己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老娘的钱，原来那里还有个暗格。方 　　方光华轻轻把门掩好，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屋里继续睡觉，想到老娘的存款以后都归自己了，他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的方光华竖着耳朵听到老娘出门去了，赶紧爬起来冲到爹娘的房门口，真是天助我也，方光华心里大喜，今天老娘出门竟然忘记锁房门了。张金桂在自己房门口装了个锁板，平时房门口都挂着把小锁，今天不知怎么居然忘记锁门。 　　方光华推开房门直奔衣柜，打开衣柜门找到暗格打开，里面竟然全是崭新的大团结，方光华稍微点点，大概有将近九百块。发财了，方光华喜出望外，把钱都放进自己的荷包，关好门，大摇大摆的晃出门。 　　说来也巧，张金桂出门刚走到支书屋门口就想起房门没锁，赶紧打倒回去锁门。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老三这两天都蹲在屋里睡觉，肯定是没钱了，张金桂想，万一钱被老三偷了可就糟糕了，那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张金桂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口就和方光华大碰头，看到方光华看自己的眼神闪烁，不敢和自己直视，一副心虚的样子，张金桂感觉有点不妙，忙几步冲进屋里，看到自己的房门大开着，衣柜门也开着，她哆嗦着打开暗格，里面空荡荡的，一分钱也没有。 　　“背时砍脑壳的老三，敢偷你娘的钱，莫走！退我的钱来！”张金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已经走到田金玉屋门口的方光华都听到了。 　　糟糕，老娘发现了，方光华提脚就跑，张金桂则拿着洗衣服用的棒槌在后面追赶。 　　张金桂想到多年的积蓄都被儿子一下拿走了，一路骂一路追，终于追到村外的小桥上时拦住了方光华。 　　据河边洗衣服的人远远看到，张金桂边哭边骂边用棒槌敲打方光华，后面又甩掉棒槌去翻方光华的衣服口袋，娘俩在村口的小桥上撕扯着，后来不知怎么搞得，方光华用力把张金桂推开，这一推估计方光华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这一推直接把张金桂推撞到桥栏杆上。 　　然后方光华过了桥沿着河边的小路往前走，张金桂爬起来又追过去，母子俩继续在河边的小路上厮打，张金桂肯定不是方光华的对手，这回张金桂直接被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推下了河。 　　冬天的小河虽然结了薄薄的冰，但是村里人都不敢在冰上走的，南方的天气再严寒河面的冰也不会厚实，根本无法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何况是从高处掉下去的张金桂。 　　河边洗衣服的人看到张金桂掉在河里，马上大声喊：“快救人啊，有人掉河里了！”她们以为方光华会去救人，哪里知道方光华站在河边看了一下在水里扑腾的亲娘，竟然跑了。 　　这冬日里掉进河里还不是九死一生，有个洗衣服的妇女赶紧跑到村里喊人，另一个妇女则守在张金桂落水的地方。张金桂落水的地方正是这条河的水深处，水性不好的人根本不敢下去救人，何况还是冬天，光一身的棉衣棉裤湿水了都有几斤重。 　　等村里人跑到河边，三个大男人轮流下水才找到了张金桂，然后一起把她捞上来，这时离落水时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人早就不行了，村里人帮着把人抬回去张罗后事。 　　方大贵听说后拿了把菜刀就去隔壁生产队追方光华，支书不放心，叫方铁柱跟在后面。没多久，方铁柱就背着垂头丧气的方大贵回来了，据隔壁生产队的人说，看到李三妹拿着个包袱和方光华一块走了，去向不明。 　　方支书又安排村里的几个小伙子追到兴隆镇，镇上的人都说没看见他们。一个多钟头足够他们跑到兴隆镇又上班车走了，虽说到县城煤介绍信买不到火车票，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买不到火车票坐汽车也能走。方光华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应该早就带着李三妹跑得没影了，去追都是白费功夫。 　　方光明和李春兰安抚好老爹，在本家亲戚的帮助下开始张罗老娘的后事，同时给方光辉发了电报，让他回来奔丧。 　　方光辉捏紧拳头，恨恨的骂道：“便宜了方光华这个畜生！” 　　“就是，伯娘平时就最心痛他，想不到养出了头白眼狼！”田金玉狠狠的啐了一口。 　　小翠没做声，要她说啊张金桂真是自作自受！方光华今天的德行还不是都是她纵出来的，这是不是所谓的现世报？ 　　可惜方光华跑掉了，要不可以抓起来坐牢去！这是小翠唯一遗憾的地方，真是祸害活千年啊！ 　　到了方家村，小翠和方光辉，三个孩子披麻戴孝后去了灵堂，张金桂不过六十出头，方大贵请道士算了日子，棺木在屋里灵堂放了五天，第六天就送上了山埋葬。 　　办完亲娘的丧事之后，方光辉足足在屋里睡了一天，等他醒过来已经日落西山。人死不能复生，日子照样要过下去，他也应该从亲娘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让方光辉发愁的是父亲方大贵的安排，以前张金桂为了名正言顺的补贴小儿子方光华，和方光华一家住在一起。这回方大贵硬气了，死活都要把自己的东西搬到方光明那里，以后他要跟着方光明住！方光华一家休息再占他的便宜。 　　张小云不干了，如果方大贵真的搬到方光明屋去，那方光辉每月寄回来的孝敬老人的二十块钱，他们一家可占不到便宜了。 　　便宜占久了，就成了习惯，一旦没有了，张小云就觉得吃亏上当了。不过她不敢闹，就怂恿孩子们去求爷爷，求爷爷给他们家一条生路。 　　方大贵虽然深恨小儿子，硬是把东西搬到了方光明屋的新房里，但心里又觉得对不起三个孩子，十分的煎熬…… 　　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小云受方光华的影响，爱占小便宜，好吃懒做，他们的三个孩子也差不多，反正都不是省油的灯。 　　以前调唆张金桂抢星星皮鞋的小菊就是方光华的女儿，奶奶被爸爸推到河里淹死了，她很伤心。因为亲娘张小云重男轻女，小菊全靠着嘴甜讨得了奶奶的欢心才能吃得饱肚子又可以不去打猪草。 　　她看到跟着父母回来奔丧的星星，穿着漂亮的衣服和皮鞋，那款式花样凭她的见识做梦都梦不到。 　　爷爷搬走后，小菊听到妈妈在偷偷的咒骂爸爸：“那背时砍脑壳的方老三怎么不掉进河里淹死呢？他死了的话老娘就不用在这里守活寡，三个娃儿都可以赖送方老二，跟着方老二比跟着那背万年时的方老三强多了……” 　　是呀，爸爸不在，妈妈改嫁，自己不就变成孤儿了？想到这小菊突然恨不得死的就是自己的爸爸方光华，爸爸不在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求求二伯和二伯娘，带着她离开这里。 　　二伯和二伯娘给同是丫头片子的星星都买得起这么好的衣服，多养她一个孩子应该养得起吧？这个念头就像一粒种子种在了小菊的心里，从开始见到星星时它才是个小苗，到把张金桂送上山后，这个小苗在小菊心里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第94章 小菊的命运 　　小翠只想办完丧事赶紧带三个孩子回去, 至于方光辉和她商量想把方大贵带到平城跟着他们住养老，小翠也同意，不过小翠觉得老爷子未必会去。 　　果然不出小翠所料, 方大贵不愿意去平城，理由是在不认识人, 不如在老家自在。其实主要还是他放不下老三家的三个孩子。方光华跑得没影，张小云压根就养不活三个孩子。老爷子想自己还能下地，加上儿子寄来的生活费，还能帮着帮衬拉扯老三家一下，把三个孙儿养大。 　　其实方光华的大儿子方铁军, 小时候外号叫“方鼻涕”的, 已经满十六岁, 没心思读书, 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村里和他一样大的男娃不读书的话就下地赚工分，张金桂在的时候一直惯着他，不让他下地干活，牛高马大的大后生天天无事可做，到处晃悠，已经有当混混的样子。 　　方光华家的事小翠不想掺和, 老爷子想补贴自己的孙子也是人之常情。虽然小翠不想揽事, 可管不住有心人想给她找事做。 　　张金桂下葬的第二天，小翠看到兴隆镇赶集，就托方铁柱两口子在集上换了十斤米，又在生产队养鸡的人家里买了两只鸡，加上支书家送来的腊肉，在方光明家做了几个荤菜，给办丧事辛苦了的大人小孩们补一补。 　　张小云现在破罐子破摔, 听说这边杀鸡就带着三个孩子拿着碗过来大大咧咧的坐着，也不帮忙，就坐着等饭吃，气得方大贵手直哆嗦。 　　本来小翠还想全煮白米饭，但估摸着这么多人吃饭，十斤米可能不够，只好洗了六个大红薯，切成小块和米一块煮红薯饭。 　　吃完饭张小云坐着等大家收拾清楚后，突然大声嚎哭起来，大致意思是骂方光华没良心，丢下她和三个孩子逍遥去了，让她们孤儿寡母的没了依靠。 　　小翠和方光辉互相看了一眼，没做声也没劝张小云，本来李春兰想上去劝的，小翠示意她坐下，看张小云表演。她就想看看，张小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张小云干嚎了几声，看到没一个人来劝，只好自己找台阶下。用袖口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讪讪的说：“爹，大哥，二哥，老三不争气害死了娘，也害了孩子。我一个女人拼命干也养不活三个孩子，小翠，你们条件好，小菊就送给你们做女儿吧，只要给她口饭吃就行，我是养不起她了！” 　　小菊赶紧朝小翠跪下：“二伯娘，我能做事，吃的也不多，你带我走吧，要不我娘会卖了我的！”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小翠。 　　大丫赶紧去拉小菊起来，这丫头还不肯起来，倔强的说：“二伯娘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不过她年纪小，被大丫一手就拉起来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小翠想。上次回来小翠就发现小菊特别针对星星，所以就算小菊再可怜，小翠也不会带她回家给星星添堵。 　　“大丫，你去支书家把大公和支书请来，再请方二叔和金花婶也过来。今天我们三头对六面的的把事情说清楚，请他们来做个见证！”小翠淡定的吩咐大丫。 　　大丫答应一声，赶紧出门去喊人。 　　“小翠，这是我们一屋人你的事情，你喊外人来做什么！”张小云不满的嘟囔。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二哥一个人工资要养活一家子人，又要寄钱回来养我，哪里还有闲钱？在大城市生活也不容易，你把小菊送给他们，小菊没有城市户口，哪来的粮食吃？”方大贵指着张小云问道。 　　“爷，没花你的钱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方铁军毫不客气的朝方大贵吼道，气得方大贵说不出话来。 　　“二伯，送我去当兵吧，你当团长肯定有门路！”方铁军想去当兵，想以后也像二伯一样当军官。 　　“你爷爷奶奶得钱都补贴你们屋，结果你爹把你奶奶推河里淹死了，现在你当着我和你大伯的面就敢吼你爷，背着我们时还不晓得是怎么对待他的，部队不会收你这个不孝子！”方光辉冷冷的说。 　　方鼻涕惧怕的看了看方光辉的黑脸，不敢做声了。 　　大丫很快就把人喊来了，方支书扶着他爹走进院子，方光辉赶紧给老人让座，二叔和金花婶也跟着走进来，等大家坐定后，小翠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小云母女。 　　“今天麻烦大公和支书，二叔金花婶当个证人，刚才张小云说方光华走了，她一个人养不活那么多孩子，我家条件好，非要把小菊送给我养，小菊怕她娘卖她，也下跪求我。”小翠顿了顿，看了小菊一眼。 　　“我家光辉一个人上班，工资除了养我和孩子外，还要每月寄三十块钱回家养老人，我们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小菊跟着我也转不了城市户口，没户口就没有粮食，我们从哪里来粮食养活她？!” 　　小菊听到小翠这么说，估计他们不会带自己去平城，忍不住沮丧的红了眼睛。 　　来当证人的支书他们听到小翠这么说，觉得小翠的做法也没有错。因为他们也曾听说城里人粮食不够吃饿肚子的，张小云想把女儿甩给小翠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得亏她脸皮厚，这种馊主意也敢开口。 　　小翠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面流泪的小姑娘，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她，继续说道： “但是我当二伯娘的，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侄女被卖掉。这样吧，我有个主意，小菊你同意就这么办，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和你二伯已经尽力了！“ 　　“我们以后依旧每个月寄三十块前回来，爹拿二十块养老，另外十块给大嫂，当做是小菊的伙食费，小菊以后都在大伯家吃饭吧。学费也由我们出，你能考到初中我们负责到初中，如果能考起县里的高中，我们也负担。” 　　“小菊娘，既然你养不起小菊，以后小菊就和你没关系了，她的婚事自己做主！你如果敢拿她去换彩礼我和她二伯可不会放过你，大公，支书，二叔，金花婶都能做证!” 　　张小云跳起来骂道：“我生的凭什么不归我做主！” 　　“我愿意住到大伯娘屋里去，谢谢二伯和二伯娘！谢谢大伯和大伯娘！”小菊听了小翠的话，立即擦干眼泪站起来，朝方光辉和小翠鞠了个躬，又给方光明和李春兰鞠个躬。 　　“你个背时女，不认亲娘了？”张小云瞪大眼睛看着小菊。 　　“哼，你以为我不晓得，我都听到了，那天你和大哥说，等过几年就要拿我去换亲，给大哥换个媳妇回来！”小菊愤愤不平的瞪着张小云。 　　“光明两口子没有意见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小菊娘莫老想着卖女，现在有人帮你养女你还有什么意见！”方支书站起来一锤定音。 　　“我们没有意见，爹和小菊都搬过来跟着我们住，反正房子宽敞也住的下！”李春兰赶紧表态。 　　“那就这么定下了，以后哪个敢闹名堂就滚出方家村！”方支书这话是针对张小云说的。 　　张小云不敢和支书怼上，只敢小声骂小菊，骂了一阵看方大贵已经把小菊的铺盖被子衣服都搬过来了，才悻悻的拿着三个碗回屋里去了。 　　方光辉已经订好了明天的火车票，小翠拿出五十块钱给李春兰，“大嫂，不好意思，我给你找了个事做，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被张小云卖掉！这钱你拿去给小菊做两件衣服穿，买个书包，剩下的就交学费，开春就让她跟着大丫去公社读书。” 　　“莫这么说，老三虽然坏，孩子是无辜的。我帮不了其他的，管她的饭还是能做到！”李春兰开始还反感小菊鬼主意多，现在想想孩子也是被她娘逼的。 　　这边方光辉也语重心长的对小菊说道：“小菊，二伯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你要加油读书，向你大丫姐姐学习！学费和生活费二伯娘会按时寄回来的，你只要认真读书！” 　　“二伯，以前我欺负星星妹，都是我不乖。我以后会认真读书，长大后报答你们！“小菊毕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本性不坏，只是没有人好好引导。 　　“傻孩子，大伯和二伯不需要你的报答，只要你好好读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可以了！”方光辉摸了摸她的头发。 　　星星是个善良的孩子，在听说小菊的妈妈打算卖掉她后，和妈妈商量，要把行李包里自己的棉衣棉裤和秋衣秋裤都送给小菊穿。 　　小翠对星星说，“每个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你送小菊姐姐衣服可以，但是要先征询她的意见，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心好意。“ 　　“嗯！我会问小菊姐姐！”星星想了想妈妈的话后才去找小菊。 　　小菊想不到星星不但不记仇，还肯送衣服给她，认真的和星星道歉后，两姐妹做了朋友，互相留了通信地址。 　　小翠帮助小菊除了于心不忍，另外也是看在方光辉的面上。虽然她心里并不喜欢小菊，但是小菊是方光辉的亲侄女，方光辉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侄女被拿去换亲，以后这还是自己家的事情。干脆现在就拉小菊一把，送她去读书，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抓住机会改变命运。 　　第二天小翠和方光辉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方家村，到县城火车站去搭火车回了平城。 　　. 第95章 买房（一） 　　一家人下了火车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看到李建和黄秀莲在院门口贴着春联和福字，院子里的树上还挂在自制的红色小灯笼，看着特别有节日气氛。 　　“你们可回来了, 我看星星都瘦了，赶紧进屋吧, 我估摸你们要回来了，把你们那屋的炕也烧着，炉子也发着！”黄秀莲和李建在东屋听到动静，急忙迎出来给他们提行李。 　　李建看到方光辉一脸郁闷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人死不能复生, 节哀！”说起来两人同病相怜, 都有个“作”得不得了又偏心的亲娘, 可毕竟是生养自己的老娘，真正到老娘走了，做儿子的还是心疼。 　　方光辉叹口气，回房把东西放好，就带着两个儿子去浴室洗澡，一来一回差不多十几天, 一家人身上都要臭了。 　　小翠和黄秀莲叽咕了几句, 就拿着衣服带着星星去公共浴室洗澡洗头，彻底洗干净后一声轻松的回到家就赶紧给星星绞干头发，生怕孩子感冒。至于那两个皮小子，让他们在炕上呆着，头发干了再下炕。 　　等小翠把自己收拾清楚，看见三个孩子歪在炕上都睡着了，幸好三个娃身上都穿着棉衣棉裤, 又是睡在炕上。小翠给他们身上盖了毛毯，心想孩子们真是累坏了。 　　小翠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到厨房看到李建正在揉面，方光辉在剁肉馅，黄秀莲则在洗腊肉。 　　“小翠，今天我们包饺子吃，就当一起过年了！”李建笑嘻嘻的说道。 　　“要得，我去取颗大白菜，嫂子再蒸几段香肠，孩子们都馋肉了！”小翠去菜窖取了白菜萝卜出来，又在屋檐下叉下两根香肠。 　　“小翠，别说你做的那个香肠还真好吃呢！上回何教授到这里直夸你送的香肠味道好，说他们一大家子人都喜欢吃！”黄秀莲夸道。 　　“可惜现在肉难买，要不我们可以做香肠，等到年边时卖，准生意好！”小翠和黄秀莲说起她的生意经。 　　“是啊，这新鲜肉都得去黑市买，每月发那点肉票，只够打汤喝！“黄秀莲把腊肉洗干净，切成几小块，放在一盆温水里面泡着，在把温水里面放点盐，这样可以更快的淡化腊肉里面的盐味。 　　一般腌腊肉的时候怕肉坏，都会放很多的盐和香料腌制，吃太咸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小翠炒腊肉之前都会先褪盐。 　　“对了，小翠，有个张师傅来找过你，急急忙忙的好像有什么事情！”黄秀莲突然说道，“我差点给忘了！” 　　“张师傅啊，那敢情好，我请他帮忙找房子的，肯定是有消息了，才过来，明天我们就去找他！” 　　“真的啊！刚好李建可以休到正月十五，张师傅有房子的信息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黄秀莲喜出望外，“小翠，我觉得这四合院住起来就是舒服，宽敞亮晌，还有个小菜园子，李建没事就在那里拨弄那些菜，不知道多有劲呢！” 　　李建把面揉好额头都冒汗了，他把外面的棉衣衣扣解开，闷了一口水，不忘补充一句：“还一定得修个像你家的卫生间，多干净，我头两天还洗了个冷水澡，舒坦！” 　　“卫生间和后面的化粪池就是请张师傅弄的，他可热心了，还把咱家这炕道，烟筒都通了一遍！” 　　……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手上也没闲着，没多久，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就弄好了，还有一大盆白白胖胖的饺子。 　　小翠把三个孩子叫起来，方光辉取了茅台酒和自家酿的葡萄酒出来，两个男人喝茅台，小翠和黄秀莲就喝葡萄酒，孩子们也喝上眼馋好久的汽水。 　　李建先端起杯子，“饺子下酒，越喝越有，今天我们两家一起过年了！” 　　大家一起碰杯，互相祝福，希望新的一年两家人日子越来越好! 　　晚上，小翠睡在自家床上暖烘烘的被窝里，舒服得直想打滚，“还是在自己家里自在啊！” 　　方光辉搂住小翠，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谢谢你，翠儿！” 　　小翠轻笑着斜了男人一眼，“谢啥呀，我好像没做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情啊！” 　　“我晓得你是不想让我为难才肯管小菊的事情，现在家里又要多负担一个孩子，我在读书，毕业后也不知道怎么安排，这几年辛苦你了！”方光辉进拥着媳妇，想到这些就觉得惭愧，多亏媳妇脑瓜子灵活又勤快，自己才能安心在军校读书。 　　“傻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辈子我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你，苦点累点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都不算什么！”小翠在方光辉的怀里蹭到个合适的位置，打了个呵欠，“小菊有没有造化，就看她自己抓不抓得住机会了，我也不想她像我一样，被拿来换彩礼钱！睡吧，明天我们约好要去看房子的。” 　　累了一天，小翠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自然醒，看看床头的闹钟，已经八点半了。 　　等她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出门，才看到黄秀莲和李建早就在厨房忙碌了，方光辉则在训练三个男孩子扎马步，星星很感兴趣，也在一边陪练。 　　“嫂子，你不睡个懒觉，那么早起来干啥？”小翠去厨房倒热水洗脸，有些不好意思。 　　“我睡不着啊，等不起去找张师傅看房子了！”黄秀莲煮了稀饭，蒸了馒头包子，还炒了一大碗酸大头菜，凉拌了海带和萝卜丝。 　　“你嫂子啊，是个急性子！”李建用锅铲把稀饭装到碗里后，准备出门喊正练功的小家伙们吃饭。 　　“你不急，看见光辉家的菜地后，天天抱怨我没跟着小翠后面在平城买房子的人是哪个啊？”黄秀莲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自己男人的“假淡定”。 　　“这个买房也要看缘分的，莫着急，嫂子！”小翠快速洗漱好，准备吃早餐。 　　“好久没吃嫂子做的包子了，真想！”小翠把孩子们安排好后，端着稀饭拿着包子和黄秀莲在厨房外面的小桌子上边吃边聊，今儿天气好，出了太阳，风也不大，李建就在厨房外面支了张小桌子。 　　“ 这酸辣大头菜配这熬出了米油的白米稀饭，真是绝配。”小翠边吃稀饭边赞叹。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小陈在家吗？”小翠一听就知道是张师傅，只有他称呼小翠叫“小陈”。 　　健健和康康飞快的跑去开了院门，果然是张师傅。 　　“张叔，新年好啊，吃了没？没吃的话在我家凑合凑合！”小翠放下碗和张师傅打招呼。 　　“吃了，吃了！你们吃好了吗？”张师傅看起来有些着急，“年前你不是托我帮你找房子吗？我一个老伙计落实政策回来了，急着要用钱，正想要卖房子。” 　　“那太好了，是您老的朋友，我们买起来也放心！”小翠心中一喜，这种知根知底的人卖出来的房子没有后顾之忧。 　　“把心放肚子里吧，他急着卖，价格也便宜，你们真是捡着漏了，主要是我家没那么多钱，要不我都买一个！”张师傅看想买的人把价压得太低了，才让老伙计再等两天，看小翠他们肯不肯买。 　　小翠看张师傅这么急，索性连碗都没洗，吃饱了放下碗就跟着张师傅出门去看房子。 　　一路上听了张师傅的介绍他们才知道这人急着卖房变现的原因。 　　张师傅这老伙计姓马，祖上有人当官也有人经商，在平城家大业大，除了祖宅外，还有大小四合院五个，光在这一片就有三个。 　　听了张师傅的介绍，小翠唏嘘不已。原来马老爷子的老伴在那个年代去了，两个孩子也和他划清了界限。落实政策后，他孑然一身回了平城，这些房产都是落实政策的时候发还的。 　　马老爷子在米国还有亲大哥，大哥生了重病，临终前想见老爷子一面。大哥在国外的产业都是用父母留下的遗产置办的，这些产业也有老爷子的一半，大哥想在临终前把属于弟弟的东西和他交割清楚，现在马老爷子急着卖房变现就是为了筹集去米国的旅费。 　　小翠心里暗想房子合适就买下，只要价格合理就不还价了，虽然自己的钱也不多，但是目前比马老爷子他们的境遇要好，能帮衬就帮衬下。 　　张师傅先带他们四人看了街边的一个四合院，这个院子离三个孩子读书的学校非常近，临着大马路，位置好，小翠心里觉得满意。 　　可是等张师傅把门打开，小翠惊呆了，这院子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天井几乎没有，院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搭建着很多棚子，还有电线东拉西扯。可能住在这里的人太多，搬走时也不满意，地上扔得到处是垃圾，毫不客气的说就是一个大垃圾堆。 　　“好不容易才让那些住户搬出去，急急忙忙的垃圾都没来得及清理。”张师傅看了看小翠，有些尴尬的说。 　　“这院子光整理清楚就得花不少的钱啊，这些电线全都是安全隐患，还有这些棚子得全拆掉，工程太大了。”小翠简单的看了看，就出门了。 　　“是呀，不过老马卖得便宜，这院子他只卖一千五，可惜无人问津。”张师傅本来对他们会看上这个院子就没抱什么希望，所以马上就带他们去看胡同里面的另外两个院子。 第96章 买房（二） 　　打开第一个院子的大门, 小翠就觉得很满意，这是个两进的四合院，从表面上看维护得很好。就是天井花坛的枯黄的杂草有人膝盖高了。 　　“这个院子原来有人住, 前年不知为什么搬走了，旁边还有个花园呢！房间也多, 不过里面的家具贵重的都不见了，普通的还在。”老张师傅无奈的叹口气。 　　李建和黄秀莲两口子满脸欣喜，看样子是看上了这个房子，李建还专门跑到小花园看了一眼，“荒凉得很, 张叔, 这个花园好像和隔壁的花园是一起的, 中间有个门相通。” 　　“是的, 隔壁那个院子也是我这个老伙计的，两个院子中间是有个花园相通的，隔了一堵矮墙，中间有个月亮门相通。据说以前是一个院子，后来分给俩兄弟，就隔成了两处。\"张师傅解释道。 　　“隔壁也要卖吗？”小翠忍不住问道。 　　“卖, 那边院子还大点, 不过也只有两进，就是两边都有个小花园，价格要比这边贵。”张师傅拿出钥匙，“要不再去隔壁看看，反正都来了。” 　　他们四人又跟着张师傅到了隔壁，隔壁的院子真的宽敞不少，不说其他的, 光是天井都大了不少。天井还有一颗柿子树，不知多少年了，树顶还挂着两个红彤彤的柿子，估计是胡同里面顽皮的孩子们摘不到才落下的。 　　房间里面家具也额比隔壁的齐整，小翠看到那些全是灰尘的老家具，已经可以想象到擦干净后面上泛着淡淡的光的样子，不说其他的，凭这一屋子的老家具小翠就爱上了这个院子。 　　至于另外一边的小花园，其实很小，到处是枯黄的野草，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张叔，您说个实价，我们考虑考虑。”李建是个急性子，直接开口问价。 　　“那边那个小的四千五，这个六千，这都是实价，要不是他急着卖，再放放能多买个三五百。”张师傅说这话其实心里也虚，这年头他就没认识几个一手能拿出三五千的人来，所以这段时间看房子的人多，出的上价的人少。 　　再说随着落实政策的人越来越多，退回了家产想卖院子的人也多了，有海外关系的都想赶紧把房子处理了去国外，买的起的人也不见得看得上，有些人砍价砍得太低，张师傅都替老伙计心疼，所以马老爷子的房子一直难出手。 　　“真的不能让点？”李建其实已经看上了隔壁的房子。他都仔细数了，两个院子房间都是一样多的。这边就是多了些老家具还多了个小园子，要贵上一千五，他觉得不划算。 　　“哎，我给问问吧，我那老伙计也是急着要钱，要不这带这么大花园的四合院也不愁卖啊！小李，你们想要哪边？“张师傅看李建两口子挺有诚意，估计能成交，想到老伙计也拖不起，就想着去找马老爷子问问。买东西还价也是正常的，何况人家也没乱砍价。 　　“隔壁那个小点的，我觉得有一个花园已经够了！”李建和黄秀莲商量了一下答道。 　　“张叔，那就麻烦您帮问问这个院子，我们两家关系好，买在一处做邻居多方便啊！”小翠还没开口，方光辉就替她问了。 　　其实一进这个院子方光辉就发现小翠两眼放光，特别是看到房间里那些灰不隆冬的家具后。家里有多少存款小翠从来没有瞒着他，按他想的，这存款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媳妇自己挣的，她喜欢买房就买呗。 　　小翠惊喜的看了方光辉一眼，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这院子啊，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要不是旁边有人，小翠真想扑到男人怀里奉献香吻一枚以示奖励。 　　方光辉看到媳妇的开心的样子，心花怒放，不过面上很淡定，只是微微发红的耳廓暴露了他的愉悦。 　　“是呀，光辉要是咱们两家做邻居再好不过了，没事可以一起整两杯小酒！”李建兴奋的说道，“张叔，你和老爷子说说呗，给优惠点，我们诚心想买，也不乱还价！” 　　“好，我现在就去，有了准信就来回话。”张师傅想不到一下子就可以卖出去两套院子，老伙计手上补发的工资加上卖房款，出国的旅费应该差不多了。 　　小翠他们和张师傅分开后，又去附近的公园走了走，然后才回家准备做中餐，家里的孩子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不经饿，所以小翠家不见得顿顿有肉，但是三餐定时。 　　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张师傅和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口等，看到小翠他们回来，急忙给介绍旁边的老爷子，“这就是我的老伙计，听到你们两家都要买房子，赶紧过来了。” 　　“张叔，马叔，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就去公园溜了一会，不知道二老要来。”小翠赶紧开了门，请二老进去。 　　“你这房子拾掇的不错，原来是老何家的房子吧？”马老爷子走进院子就问道。 　　“是呀，您认识何教授？”小翠请他们进了屋，又取出杯子泡茶。 　　“都是老街坊了，他们兄妹我都认识！何教授不是前些年都在东北，你们是从东北来的？”马老爷子端起茶杯闻了闻，“这茶叶不错！” 　　“您老真是睿智，我们两家的确都是从东北过来的。我爱人方光辉以前就在东北的部队，现在到这边军校进修。这位是他的战友李建，现在工作调动要过来，所以才叫张叔帮找房子。“ 　　“你们也知道我要卖房子的原因，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老张和我说了，你们几个实在，我也不是那不晓事的，这样吧，一个院子让两百块，里面的家具全送你们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后面两件杂物房里面满满的都是家具，都是老物件了，哎，可惜，现在这年头不值钱了！” 　　马老爷子喝了口茶，摇头叹息，他满脸的沧桑，才五十出头的人满脸都是皱纹，看上去比张师傅老了许多。 　　“那谢谢马叔了，那些家具我特别的喜欢！”小翠想不到还有意外的惊喜，激动的说话时两眼亮晶晶的。 　　“喜欢就好啊，我也是没办法了才做败家子。”马老爷子伤感的说。 　　小翠看老爷子一脸的郁闷，忙岔开话题，”二位老爷子今天就在我家凑合一顿吧，下午我们就去办手续。“然后留下方光辉和李建陪他们闲聊，自己和黄秀莲去厨房准备饭菜。 　　过年前小翠买的只老母鸡李建他们一家也没炖，一直冻着，小翠泡了点东北带来的小蘑菇，把鸡剁了做了一锅小鸡炖蘑菇。蒸了香肠，炒了腊肉和干豆腐，还弄了一大盘香煎带鱼，切了萝卜丝，放上干辣椒和屋里养的大蒜苗清炒。 　　另外她俩还把昨天包的没吃完的饺子全煮了，闷了一大锅米饭，在客厅摆了一桌外，还在侧屋的炕上摆了一桌，让六个孩子在这边吃。 　　刚好年前买的茅台昨晚喝了一瓶，还剩下一瓶没喝，方光辉把酒拿出来招待两位老爷子。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谢谢你们啦！”马老爷子坐在桌上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感动的说。 　　“马叔，张叔，都是家常便饭，以后大家都隔得近，不嫌弃的话常来，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管饱！”小翠先给他们各盛了一碗白白胖胖的饺子。 　　\"老话说，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我们就提前预祝老爷子去米国一路顺风，心想事成！“方光辉示意李建端起了酒杯，一起先干这杯。 　　“二位随意啊，我们俩先干为敬！”李建笑着添了酒，开玩笑道，“今天沾了二老的光，又有茅台喝！” 　　“要是我和老张年轻个二十岁，你们不见得是我们的对手！”马老爷子只端杯闷了一口，”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 　　等大家伙都吃饱喝足，坐着喝茶时，小翠和方光辉商量后，决定把胡同口那个大杂院也买下，虽然收拾干净得花些钱，但是这个院子位置好，小翠想着可以用来和小晚开服装店。 　　马老爷子当然巴不得，这个大杂院一直没人看上，更何况小翠连价都没还。 　　下午等房管所人上班了，马老爷子就带着房屋的契书和小翠他们去办了手续，然后又一起去银行把钱和马老爷子交割清楚。 　　回到家，小翠仔细的把两张房屋契书收好，然后抱着方光辉狠狠的亲了一口，装模作样的叉着腰大笑三声，“有房在手，天下我有！” 　　方光辉也被小翠感染了，其实他不是很理解小翠买几个院子做什么，在他看来，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够宽敞了，足够他们一家子居住。 　　小翠当然不能告诉方光辉二十年之后，这些房子会涨成天价，自己一家人躺着也能成为百万或者千万富翁。只好搪塞道，”咱们有三个孩子呢，总不能厚此薄彼，一碗水得端平啊！趁着现在便宜，赶紧买了，等过几年，搞不好这么多钱还买不了一套院子。“ 　　方光辉听了小翠的解释，觉得也在理，媳妇就是想得周到。这样三个孩子每人都有一个院子了，隔得又近，等他们长大成家了也好有个照应。 　　李建两口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整理房子，在银行时就和张师傅说好，请他全权负责新房的维修，特别要求张师傅给新家建卫生间和化粪池。两口子还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带着孩子去新家搞劳动，主要是去院子里锄草和整理花园。 第97章 重操旧业 　　小翠和方光辉受李建两口子的影响, 第二天早上也带着三个孩子去新房扯草挖地，风风火火的干了好几天，直到孩子们开学。 　　孩子们开学了, 方光辉进修的军校也开始上课，李建则过完元宵立马回了东北部队, 白天家里只剩下小翠和黄秀莲。 　　“小翠，我们这一天到晚闲着也不是个事啊，要不我们又做糖卖吧？”黄秀莲想来想去只想到做糖。 　　“做好了也没地方卖啊？我们在平城认识的人也不多，在大街上卖糖怕会被抓。”小翠一时不会也想不到做什么好。 　　“要不我请张师傅赶紧把我那个大杂院整理出来，那里离学校近, 我们就在那里做点包子馒头卖, 顺便再卖点糖和茶叶蛋, 能赚点生活费就好, 中午孩子们吃饭也近了。” 　　“这个主意好，我还想做点老家的泡菜试试。”黄秀莲听了跃跃欲试。 　　“嗯，我再学着做老家的甜酒，如果成功了，拿到店上去卖，估计孩子们都喜欢喝这个。” 　　没错, 小翠当初看上这个大杂院就是看上它的位置, 离几个孩子就读的小学非常的近。小翠想起，家馨穿越前的时代，每个学校和医院旁边都可以带动起一片商业区，尤其是饮食和日用杂货，还有房屋出租，个个丢赚得盆满钵满。 　　两人说干就干，找到张师傅, 让他先收拾大杂院。小翠考虑到以后还要和小晚开服装店，准备把临街那一面的房间全部改造成门面房，北屋几间房留了一间做试衣间，其余几间全部打通，以后做工作室和衣服陈列间都可以。靠胡同口的南倒座房改建了厨房，其余的打通做小饭馆，靠胡同的一面墙敲掉一半装了玻璃窗，原来的大门改建扩大。 　　至于院内搭的棚子和小屋，小翠要张师傅全部拆除，水电线路也要重整一遍，天井的石板坏的要换掉，花坛要恢复，院子中央原来的公用水槽也全部拆掉，至少进了院子看起来要基本恢复原状。房屋窗户玻璃或门坏掉的都要重新换，室内该刷的刷，该补的得补，工程量可不小。 　　“小陈，按你说的改建可得花不少的钱啊，你这厨房后面还得配一个洗菜的大水池，另外按你说的这院里卫生间和化粪池也得建一个吧，幸好这北屋后面有空地，要不还没地儿建。”张师傅听了小翠的要求后，在心里大约算了个账后啧啧咂舌，这小丫头看不出真是财大气粗。 　　“别说了，张叔，一想到要花那么多钱我的心就疼。要把这两个院子整修完，我得把家里存的那两根人参都卖了，这还是我在东北山上撞了大运挖到的。”小翠皱着眉头心疼的说道。 　　“能节省的我尽量省着点用，主要是这边花钱，那边那屋就主要是建卫生间，换些老旧的电线。”张师傅安慰小翠。 　　“该花的还得花，搬进去以后更难得架势，您说是不是这理儿？钱不经用，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啊！”小翠叹口气，和黄秀莲去赶集买花生米和麦芽糖，她准备做点花生糖，看做黑市的那小李子收不收？实再卖不出去就自己吃吧！ 　　两人买了东西回家做了三斤米花糖和三斤花生糖，小翠提着去黑市找小李子，她常去小李子那里买东西，熟门熟路的就去他家的院门口敲门。 　　小李子一看是小翠，笑的合不拢嘴，以为生意又上门了。小翠一说，他才知道小翠是想卖糖。 　　他尝了块小翠做的糖，挠了挠头，“这样吧，陈姐，您把糖放这儿，我试试看吧，过一个礼拜您在过来。” 　　小翠放下糖，心想肯收下还有个指望。小李子肯定不是一个人做这生意，肯定有同伴，或者说上面还有个头头，要不光凭他自己哪里去弄这些肉和紧俏的东西来卖。 　　小李子也客气，觉得白拿了小翠的糖不太好意思，还送了小翠几根筒子骨和一幅猪下水，小翠也没客气，道声谢就收下了。 　　回到家里，小翠就和黄秀莲收拾干净内脏，炒了卤子，把猪大肠猪肚子放铁锅里卤了。猪肺剪开用水冲洗干净，和猪心一起切片，然后先用水焯一下后再用水清洗一遍。 　　在铁锅里放油，把姜片大蒜瓣和一点花椒放在油里炒香，在把猪肺猪心放进铁锅和一点白酒一起翻炒，炒到锅里炸油后放一点酱油继续翻炒，最后再放清水大火烧开后小火慢炖。这样炖出来的猪心肺闻着有炖鸡肉的香味，吃起来也十分美味，这炒法还是小翠跟着金花婶学的呢。 　　黄秀莲坐在院里闻着锅里的卤味飘出的香味，夸道：“小翠，到时我们得空再卤点东西卖吧，就卤这猪下水，容易买到又能卖出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除了热天不经放，其他的时候都可以卖。”小翠想再卤点海带，藕片，豆腐干和猪头肉一起搭着卖，应该生意不错。 　　过了一礼拜，小翠和黄秀莲心情忐忑的一起去小李子家打听情况。 　　小李子看到小翠，笑嘻嘻的说道：“正等您呢，陈姐！” 　　看样子有戏，小翠吊着的心瞬间安定。 　　“我们头同意卖你的糖，花生糖五毛一斤，米花糖四毛，现在每个月最低要供应两百斤，秋冬要翻倍，都得按你这样包装。”小李子直接开门见山。 　　小翠和小李子商量后定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量不大，小翠骑车就能送过来，如果卖得好，小李子会通知她们加量，如果生意不好，也就做不下去了，所以两人决定不签合同。 　　回到家里，小翠和黄秀莲激动的做了一桌子好菜和孩子们一起庆祝一下。 　　第二天就去赶集买花生米和糯米还有麦芽糖，因为把麦芽糖包圆了，一斤还便宜了三分钱。 　　回到家两人就分工合作，第一天就做了二十斤花生糖出来，为了保持花生糖的香脆，两人几乎是做完后就马上包装好。 　　糖的包装还是用在东北的老包装，一个牛皮纸口袋装一斤，用红绳子扎个蝴蝶结捆好，卖起来方便既不用称也不用包。小翠和黄秀莲商量好，宁愿少赚钱也不少称 。每包糖小翠都是足称的，一般会多一两左右。 　　两人忙乎了三天，每样糖做了五十斤左右，刚好方光辉回家休息，小翠就叫他陪着一块去小李子家送货。 　　小李子把糖过称后，如约给小翠结了账，小翠开心的在小李子那里买了五斤新鲜排骨回家改善生活。 　　方光辉看到媳妇又重操旧业，知道劝不住，就只有在家休息时多帮忙。六个孩子也帮着剥花生米和糊牛皮纸口袋，三个大人加上六个孩子周日一天就做了五十斤花生糖和二十斤米花糖，然后方光辉又陪着小翠一起去送了货才去学校。 　　按说米花糖做起来更简单，可是糯米不好买，小翠做糖的时候用一半糯米一半粘米掺着一起做。现在糯米没有了，小翠也不知道去哪里买糯米。 　　连着几次小翠都没有送米花糖去，小李子才问起原因。得知她们买不到糯米，小李子愿意比市场价高两分钱帮着进一些糯米，小翠算了下账，还是有利可图的，就答应了。 　　解决了原材料的问题，小翠和黄秀莲放开手脚做糖，三月份一个月就送了五百多斤花生糖和三百多斤米花糖过去。不过显然小翠低估了小李子上级的分销能力，因为每次去送糖，小李子都没有嫌多担心卖不出去。 　　但小翠也没有因为赚钱再请人加大产量，毕竟现在还不是放手大干的时候。她和黄秀莲秉承一贯低调的作风，两人每个月分个百把块钱补贴家用就满足了，尽量把方光辉的工资存进银行。 　　三月底，李春兰从老家寄来了一个大包裹，包裹里面有两大包茶叶和一封信。在信里面，李春兰告诉小翠，这两包茶叶都是她爹带着两个兄弟在云雾缭绕的大山里采的，据他爹说是老家最好的茶叶了，一包麻烦小翠帮忙卖掉，一包送给小翠让她送人。 　　小翠在平城也就是和何教授一家最熟悉，她装了一斤茶叶送给张老爷子，另外再送给何教授的大哥一斤，让他们先试试味道，再帮着打听有人要茶叶吗？ 　　张老爷子收到茶叶后送了半斤给亲家雷老爷子，雷老爷子本来是拿着新茶去做茶叶生意的老高面前炫耀的，想不到无心插柳帮了小翠的大忙。原来雷老爷子有个朋友老高解放前家里一直开茶庄，运动开始后，老高的工作丢了。家学渊源的他就开始帮人收茶然后卖给以前的老主顾，做的是惠人惠己的风雅生意。 　　老高一眼就看上了小翠的新茶，第二天就跟着张老爷子上门来买茶叶。小翠除了留下一斤半送人，其余的全部卖给了老高，还给这茶起了个文雅的名字-“高山云雾尖”。 　　高山云雾尖经过老高的细细的检查后，给出了三十五一斤的价，小翠对茶叶的好坏没有分辨，更何况在商言商，老高也是在做生意，他不赚钱买这茶叶做什么！ 　　小翠收到钱后把钱夹在信里寄给了李春兰，一共十五斤茶叶，其中有小翠的两斤，她赚了七十块钱。至于家里那专门留的一斤半茶叶送了一斤给雷老，还有半斤补给了张老爷子。 　　第二批明前茶到时，小翠看李老爹送了自己四斤茶叶，她只拿了一斤卖给老高算是提成，其他的全部都当做李老爹的收益寄给了李春兰，毕竟这都是李老爹一家爬到高山上辛辛苦苦一点一点采摘来的，小翠真不好意思多拿。 第98章 讨饭回来的方光华 　　千里之外的湘南方家村, 李春兰收到了小翠的信并第一笔春茶的货款。 　　看了小翠的来信及钱，李春兰欣喜若狂，自家老爹采的茶以后可以卖到平城去了！ 　　看着信封里面崭新的大团结, 李春兰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坐落在半山腰的娘家去, 告诉爹这个好消息，让娘家人好好的高兴高兴。 　　小翠在信里告诉李春兰，这回送了几斤茶叶出去打广告，以后她每次只收一斤茶叶当做帮李老爹卖茶的报酬，叫李老爹别再单独给她包茶叶, 上山去采野茶也很辛苦。 　　李春兰看了信感动不已, 小翠对自己娘家的帮助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只是大山里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好东西, 能寄到平城去送给小翠以表达她们家的谢意。 　　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李春兰唯有趁着春日里，多上山扯竹笋，蕨菜，香椿芽，晒干后给小翠寄去。这些东西小翠不会推辞, 这些山野菜小翠自己爱吃, 城里人也爱吃，小翠收到自己吃或者送人都行。 　　第二天李春兰向队长请了一天假回娘家送钱，现在小菊和方大贵都跟着方光明两口子住。李翠兰不在家时，方大贵可以帮着给孙子做饭。小菊跟着大丫在公社读书，虽然九岁才上一年级，书读得有点晚，但是小菊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 　　晚上等李春兰背着茶叶和山货回来, 刚走到村口就听到村里人告诉她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方光华回来了，做叫花子一路讨饭回来的。 　　李春兰回到屋里，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估计都到老屋那边看热闹去了。她把茶叶和山货放好，锁上门，往老屋去找两个儿子。 　　还没走到老屋，李春兰就已经听到那边的哭喊声，这个是张小云在撒泼，李春兰一听就听出来了。 　　自从老太婆死后，张小云三天两头就过来借粮食要钱，不给就坐在地上哭喊。公公方大贵一个月收到的二十块钱养老费起码要被她这样拿走一大半。 　　老屋院子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说里三层外三层一点都不夸张，大家伙看到李春兰过来了，自动给她让了一条道，好让她能进去。 　　“春兰啊，快进去劝劝方二叔，正拿着棍子往死里揍方光华呢！”村民甲动了恻隐之心。 　　“我看活该，就该打死这个背时的化生子，居然把自己亲娘推到河里！“村民乙嫉恶如仇。 　　“就是，送到公社派出所去，坐牢！”村民丙的想法比村民乙“温柔”那么一点。 　　…… 　　李春兰一进了老屋的院子，就看到公公方大贵正拿着小孩手腕粗的一根棍子正在打人，打的是跪在坪场中央的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胡子长得快把脸遮住的男人，这是方光华？！ 　　这人黑得像炭，骨瘦如柴，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还放着精光，头发和胡子已经打结成一缕一缕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洗了？隔得远远的就闻到身上那股酸臭味。身上的破棉袄已经反着油光，很多处都往外炸口露出棉花，破棉袄没有口子，就拿一根稻草编的绳子从腰间捆住。 　　李春兰想，怪不得听人说方光华是当叫花子一路讨饭回来的！ 　　张小云本来她坐在地上哭喊撒泼的，看见李春兰后像见到了救星，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拉住李春兰的衣服哀求：“大嫂，快劝劝爹，把光华打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小云，让爹出出气吧！揍几下，死不了！”李春兰看着方大贵的棍子打在方光辉身上“砰砰”的响，心里别提多解气了，依他说，这坏了良心害死亲娘的就该打死！ 　　“天呐，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张小云见李春兰不肯劝，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起来。 　　“爹，我晓得错了，莫把我送到公社派出所去啊！送去了你孙子就没有爹了，你加油打我吧，打断我的腿我都不怨！”方光华跪着膝行到亲爹面前抱着他的脚哭嚎着认错。 　　怪不得方光华愿意跪着挨打，主要是怕坐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李春兰招手叫上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两个儿子，回屋做夜饭吃去了，他们父子几人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死的人左右不是自己的亲娘。 　　方光华后来也没有去坐牢，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种了一段时间的地。据说他偷到的钱都被那小寡妇骗走了，还被小寡妇的野汉子揍得半死，扔到邻县郊外的垃圾堆里，好不容易捡了条命，乞讨回来的。 　　李春兰可不认为方光华会从此改邪归正，她不准男人再和老三家两口子有来往，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 　　小菊最有意思，死都不肯再回自己家，说要住在大伯娘家继续念书，方光华两口子乐得有人帮养闺女，居然也就听之任之。 　　小翠接到李春兰的来信知道方光华的事情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每个月按时给李春兰寄小菊的生活费或者学费。 　　方光辉在知道母亲怎么去世的时候，已经决定不认方光华这个兄弟。方光明给他写了信过来说了方光华的事情，兄弟俩商量好不再和方光华来往，老爹自有他们兄弟俩养老送终。 　　四月中旬，小翠的大杂院的整修终于完工了。外面临街门面小翠是经常路过的，改成什么样子她心里有数。但靠胡同那面和院子里面小翠就没有看过。 　　今天去参观新院子的小翠没从大门进院子，而是从改成了小餐馆的南倒座房进的，崭新的玻璃门里，几间房都被打通了，一边是宽大的厨房，一边是顾客吃饭地方。原来南倒座房两边墙上窄小的窗户都扩大了好几倍，全部装着可以打开的木制玻璃窗，两边空气可以对流。 　　厨房有几口大灶，几口小灶，几个洗菜的水池和水槽，还有水泥砌的宽大料理台，墙上挂了一排吊柜，这是小翠贡献的点子。 　　原来黑黑的南倒座房变得宽敞明亮，小翠感觉很满意。从南倒座房往院子里望去，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东西厢房外搭建的棚子和院子里的水槽都被拆掉，四合院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逼仄的天井变得宽大，花坛里面栽了石榴和海棠、丁香，天井的石板坏的被铲掉，重新铺上了新的。张师傅说这可是他专门找石匠师傅晚上偷偷做的私活，白天都得去生产队上工。 　　“张师傅，这院子真是大变样啊，小翠这钱可没白花！”黄秀莲赞叹道。 　　“你们进房看看，都和新修的一样！”张师傅自豪的笑着说。 　　小翠看了西屋，原来糊棉纸的窗户都让张师傅换成了玻璃窗，墙上刷得雪白，地面损毁的进行了补修，唯一遗憾的是屋檐下的彩漆画找不到师傅修补。不过在小翠看来，晦暗斑驳掉漆的彩绘屋檐，反而赋予了四合院几分厚重，几分沧桑。 　　北屋是小翠最喜欢的，中间的三间房都被打通，宽敞明亮，两边的耳房一间拿来做试衣间，一间可以用来当仓库或者住人。 　　站在宽敞的大厅，小翠已经想好哪里摆放宽大的木制工作台，哪里做陈列架挂衣服，哪里摆放一组沙发，一个茶桌，好让来看衣服的客人歇脚，也可以一起坐着聊天，了解顾客的意愿。 　　“张叔，这房子可弄得真好，深得我心！”小翠竖起大拇指夸奖张师傅。 　　“小陈，不瞒你说，有些是我一个老伙计教的，他以前就是专门修房子的，建筑师呢，眼睛毒着呢，句句说在点子上！”张师傅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忙解释说是有高人指点。 　　“张叔，那您回头请他帮我的院子设计一下成不？我准备好好弄弄，以后一大家子就住那里了。”小翠大喜，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好，我和他说说看。”张师傅满口答应。 　　“设计费我会付的，请您的老伙计帮帮忙！”小翠不想白站人便宜。 　　闲话说完，小翠和张师傅开始算账，等和张师傅结完账后，小翠悲催的觉得荷包又空了很多。 　　弄完小翠的大杂院，张师傅集中精力帮李建家整修院子。至于小翠的院子，她还在等着张师傅的老伙计帮忙设计一下。 　　五一节前，李建搭一辆军用卡车拖着一屋家什从东北过来了。他已经办理了调动手续，休息两天就要去平城某部队报到。 　　雷师长这回也调过来了，还往上提拔了一级，用李建的话来说，他和方光辉可以大树底下乘凉了。虽然他们都不是吃软饭的，但千里马也要有伯乐发现啊，有老领导在平城，心里还是踏实的多。 　　周末无事，小翠就拉着方光辉一块骑单车去郊外赶集，可以买点副食品商店没有的新鲜菜，现在家里吃饭的人多，所以小翠每回去都专门背着背篓。 　　至于李建和黄秀莲，他们现在一心扑在自家的房子上。只要一有空，李建就去给张师傅当免费的小工，黄秀莲则跟着在旁边打打下手。 第99章 赶集买石头 　　周末郊外赶集的城里人特别多, 有很多人都和小翠想得一样。农民自己卖出来的菜鲜嫩得还沾着早上的露水呢，副食品商店里的那些怎么能比？ 　　最重要的是在集市上价钱也便宜不少呢，就算价格一样, 也可以在搭几根小葱大蒜什么的，这年头, 大家都是精打细算着过日子的。 　　小翠和方光辉推着单车东看西看，买东西之前得货比三家。今天不赶时间，小翠可以充分享受购物的乐趣。 　　方光辉今天给自己定的任务就是陪媳妇买东西，务必要让媳妇买得高兴，买得尽兴, 所以十分的耐心的陪着小翠到处看, 到处逛, 时不时还提点小建议。 　　小两口满脸笑容, 男的帅气女的俏丽，看起来赏心悦目，在集上回头率不是一般的高。 　　小翠看到有个乡亲在卖块牛肉，赶紧过去问，才知道他们生产队的牛摔死了，家里分得几斤牛肉舍不得吃, 到集上来换点钱使。 　　价都没还, 小翠就全部买了。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牛肉更有营养，她一般看到有卖的，哪怕多花点钱也会买下。 　　方光辉和乡亲忙着借称称牛肉算账，小翠就往前走了几步看看还有啥新鲜货卖，这里已经在集市的边缘，摆摊的人不多。 　　小翠注意到了边上一个老人的摊子, 摊位前很冷清，连问的人都没有。老人寂寥的坐着，面前铺了张花花绿绿的旧塑料布，四角用块男□□头那么大的石头压着，塑料布上面放着一些旧盘子旧碗，还有茶壶茶杯，那样子有点像古董。 　　“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平城有多少富贵人家被这场运动波及，古董不能吃不能喝，还换不到钱。大家肚子都填不饱，谁还有闲钱去买古董啊，所以古董是现在最不值钱的东西。 　　小翠不认识古董，她好奇的是那几块压塑料布的石头，那石头怎么和家馨穿越前在网上看直播赌石时看到的原石一个样子啊？ 　　“大爷，您这些旧碗旧盘子咋卖的啊？”小翠声东击西，问的是碗盘，却一个劲的盯着那几块压塑料布的石头看。好奇怪，小翠有种感觉，这就是那种会开出玉石翡翠的原石。 　　“姑娘，这盘子碗虽然有点旧，但都是好东西，回去洗洗干净用开水煮煮，还可以用呢！”大爷坐了几个钟头都无人问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客人，十分热情的招呼小翠。 　　“我怎么看有点像古董呢？！”小翠半真半假的问道。 　　“姑娘，可不兴乱讲啊！”大爷急了忙小声阻止小翠，还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人听到，“现在没人卖古董啦！这些你要我全部便宜卖了，你回家洗干净了家里用用也没关系，比买新的省不少钱。” 　　“大爷，一听您这话就知道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我刚好要弄个早餐店，想买点碗和盘子，您这些怎么卖的啊？可得算便宜点，回去我还得我挑选呢，万一开水一煮就裂口了怎么办？” 　　“论个卖，两毛钱一个！”大爷笑得牙不见眼，小声说道：“你不也说我这是古董，姑娘，您这价买的不亏！” 　　“大爷，您又忽悠我了，是古董您不自己留着啊？”小翠看这些东西挺旧，至于其他的真还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这大爷说话一会东一会西，她都糊涂了。 　　“古董有啥用啊，不顶吃不顶喝的，还不如换钱换粮票实在！”大爷皱着眉头说道，“我家里还有不老少呢！” 　　“您肯定按斤买来的，却要两毛钱一个卖给我，太贵了！”小翠站起来佯装要走。 　　“姑娘，别走啊，一毛八，一毛五，不，一毛，最低了，一毛！”大爷真急了，赶个集一个碗盘没卖掉，还得拖回去，白浪费功夫。 　　“一毛就一毛吧，破的我不要，剩下的您数数一共多少个？大爷，您要钱还是要粮票，我有全国通用的粮票。”小翠手一挥，准备买“假古董，真石头”。 　　“一斤粮票换两个，不亏吧？！”大爷眉开眼笑。 　　于是小翠用八斤粮票，两块钱把大爷摊上的东西都买了，剩下几个破损的碗盘大爷都大方的送给小翠了。 　　\"大爷，这几块石头也送我吧，我家里要围个花坛敲碎了正用得上，住在城里就这点不好，要找几块石头都难。“小翠觉得自己挺会演的。 　　“姑娘，我告诉你，人家说我这石头里面有玉石翡翠呢！你再加一斤粮票吧！”大爷神秘的告诉小翠。 　　“真的？那您怎么不打开瞧瞧？”小翠拿起来东看西看，心里的感觉愈加强烈，脸上却不露声色。 　　“嘿嘿，我也是听人说的！姑娘，先说好了，你拿回去开不出玉可不退粮票啊！”大爷做出一副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不能抵赖的样子。 　　“那要是我开出玉了，您不会后悔？”小翠觉得这老爷子也有意思，其实他是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吧，就是现在这些东西太不值钱了，用他的话说，不顶吃喝就是没用处。 　　“开出玉是你的福气，姑娘，一斤粮票都给你！”大爷豪爽的说，“我家里还有几块大的呢，要不你一块买了？” 　　“十斤粮票，都卖给你！老辈人赌石可得花不少钱，姑娘，你们小两口看起来也不缺粮票，用十斤粮票玩玩一点不亏！“老大爷笑眯眯的劝道，现在肯用十斤粮票来玩玩的人也难找得很啊。 　　小翠听了老人的话，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开门见山买石头就好了，现在自作聪明的买了一堆”假古董“。 　　老人似乎能看出小翠所想，“姑娘，这些盘子碗你买了真的不亏，用不着存着，万一以后又值钱了呢！” 　　“我说不过您，大爷，就花十斤粮票玩玩啦！”小翠认栽了，准备和方光辉一起跟着老人回家取石头。 　　方光辉也搞不清楚小翠买这些石头干啥用，不过媳妇喜欢买就买呗，总有她的理由，自己跟在后面当搬运工就行。 　　大爷自己介绍姓齐，和老伴、小孙女就住在集市附近。 　　方光辉和小翠跟着大爷来到他家，一个虽有些破旧但收拾的干净整齐的农家小院。院子的小花坛里种着大蒜和小葱，还有小白菜，颗颗肥壮水灵，看起来煞是可爱。而小翠要买的石头，就堆在小花坛旁，一共有六块，大小不一，大的估计六七斤，小的也有一两斤。 　　“姑娘，瞅瞅，花十斤粮票不亏吧？”大爷指着石头对小翠说，“这么多的石头你只要一块开出玉来，都得赚坏了。” 　　小翠蹲下来，拿起一块小的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出出来，可心里又涌现了起刚才那种感觉，拿着石头时最强烈，难道这是老天爷给自己开的金手指？小翠觉得自己应该试试。 　　听到院里有人说话，齐大爷的老伴带着小孙女从屋里走出来，齐大爷忙取出在集上买的小点心给小孙女吃。 　　小姑娘大概有四五岁，扎着个小辫，十分的白净可爱，就是有点怕生，羞涩的叫小翠“姨姨”。 　　小翠想起口袋里面还有几颗奶糖，摸出来一股脑儿的都递给小姑娘，小家伙看到糖明明两眼放光，但是没伸手拿，而是转头看向爷爷和奶奶。 　　小姑娘看见爷爷奶奶点了头，才从小翠手上拿了一颗糖，还奶生奶气的说声谢谢。 　　小翠听到心都萌化了，把手上的糖都放到小姑娘外套的口袋里面，摸摸她软软的小辫，“真乖！” 　　“我后面杂房还有一些呢，都是一个败家子和他家的就家具一块卖给我的，据他说都是家里过世的老人趁着有些人家出事时买来的。这些石头我也看了，姑娘，你买着不亏！”齐大爷对小翠说道。 　　小翠有些迷惑的问齐大爷，“大爷，您老知道这些石头里可能会开出玉，怎么还卖啊？” 　　“还是那句话，古董也罢，玉石也好，不能吃不能喝。我儿子下放后，儿媳就划清界限离婚了，孩子只能我们两老带着，我们两个年纪大了，做不得其他的，得想法子赚钱才能养活她呀！”齐大爷长叹了口气，带着小翠和方光辉去了后面的杂房。 　　进了杂房，小翠不由得眼前一亮，一水儿古香古色的家具码着上灰呢，那书案正适合放在书房，官帽椅也没缺胳膊少腿，看样子都是好东西。 　　“大爷，这些家具您是准备自用啊？”这么漂亮的家具，小翠有点担心大爷不肯卖。 　　“准备卖的，上次去那个败家子屋里有点去晚了，被人挑剩下的就这些家具了，不瞒你说，这些石头都是当搭头送的。”大爷指指柴房角落里面放着的几块石头。 　　小翠看到这些家具就错不开眼，和齐大爷讨价还价一番后就全部买了，收钱时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 　　齐大爷帮着在村里雇了马车，把家具和石头运回小翠家里。告别齐大爷时，小翠叮嘱他，下回收到什么好东西要卖的别忘了报个信，比如家具古董什么的。 　　小翠乐滋滋的把这些东西放到没人住的西屋里，细细的把家具上的灰尘擦干净，心想这些东西哪怕就是明清的，以后有钱也难买到。趁着现在便宜，自己多弄点放在手上，简直就是躺着赚钱啊。 　　至于这些石头嘛，小翠决定找人帮忙打开看看，那么强烈的第六感，难道是自己走火入魔？ 第100章 原石压酸菜缸子 　　何教授一家是老平城人了, 得知小翠买了一些石头回来后，就给小翠介绍了一位以前做珠宝玉石生意的老师傅。据说这位老师傅的手工特别好，何教授家以前要买个什么都是找他。 　　小翠从这一堆石头里面挑了两块感觉不是很强烈的先去试试水, 说实在话，小翠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周末方光辉回到家, 两人就带着石头拿着何教授给的地址找上了门。老师傅姓吴，家住在一个僻静的小胡同里面。 　　方光辉和小翠进了院子，吴师傅就带着小翠和方光辉走到北屋旁的一个小厢房里。走进小屋，小翠发现里面摆放着很多不知名的工具，这应该是吴师傅的一个工作间。 　　吴师傅仔细看了又看小翠带来的石头后说：“开一块石头手工费要三块钱, 你们想清楚。” 　　“开吧, 开吧, 我都想好了！”小翠心想买石头还没花上三块钱呢, 专业技术人员啥年头都吃香啊！ 　　吴师傅搬了抬类似锯子的机子出来，让方光辉一起帮忙，开始缓慢的切割第一刀。 　　这块石头比较小，吴师傅刚切磨掉石头外面的一层皮，用水把灰尘冲洗干净，就看到了石头露出了它的真容, 半透明清亮似水, 里面还有絮花状的蓝颜色。 　　“目前看是冰种，蓝花冰，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吴师傅轻声说。 　　小翠放下心来，看样子老天爷又给自己开了个小小的金手指，不过小翠也不贪心，并不想乘胜追击。在她看来，老天爷已经厚待自己了, 人应该知足常乐！ 　　中午小翠出去到巷口的国营饭店买了米饭和红烧肉，还买了几斤馒头和肉包子。三人一起吃过中饭后，吴师傅和方光辉继续打磨切割。到了下午，吴师傅和方光辉终于把两块石头都打开了。 　　“小两口运气不错啊，一块是蓝花冰种，能打两副手镯，两个挂件。还有一块紫罗兰，这个能打一副手镯，一个小挂件，也许还能弄一副耳钉出来。“吴师傅美滋滋的看着清洗干净的玉石，像是比小翠还要高兴。 　　小翠早听何教授说了，吴师傅老伴过世了，女儿结婚了，儿子还在外地插队，唯一的爱好就是拨弄这些石头。 　　“吴师傅，我好喜欢这个紫罗兰，麻烦您先弄这个紫罗兰，弄一副手镯，一个坠子，其他的您看情况吧！加工费我先预付给你！”小翠真的爱极了那抹浓郁的紫色，决定加工这个紫罗兰，至于蓝花冰种，小翠先带回家收着。 　　小翠给吴师傅付了手工费后，就带着玉石和方光辉一块回家了。 　　这感觉不太强烈的石头都能开出冰种，那有几块小翠感觉特别强烈的，是不是有玻璃种或者帝王绿啊？小翠一阵兴奋，回到家就让方光辉把放在院里的石头搬到菜窖里放着，先暂时拿来压酸菜缸子，这下谁都不会想到这几块石头这么值钱了。 　　至于买回来的那些碗盘茶壶杯子，小翠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先用箱子装好放在西屋，等碰到懂行的人再请教。 　　张师傅的老伙计终于答应帮小翠设计四合院的改造和装修。老伙计姓李，小翠尊称“李工”。 　　李工到小翠的院子看了看，听了小翠的要求，小翠要把第一进院子的五间正房动一动，中间的两间房打通改造成会客厅，余下的三间房要做方光辉和健健康康的书房。所有房间的窗户都要从糊棉纸的窗户换成玻璃，让屋里变得明亮些。 　　第二进院里东屋做星星的卧室和书房，剩余的当客房。西屋就给健健和康康当卧室。因为新院子房间多，所以孩子们的卧室都是两间房打通。 　　至于北屋除了留客厅和餐厅外，其余的四间房小翠准备做卧室和衣帽间，保留原来的小卫生间。但是卫生间得重新弄，不是原来单纯的放个马桶的卫生间，得修个真正的厕所，通水还得有管道通往新修的化粪池。 　　其实现在材料有限，小翠又希望最大的保留四合院的原貌，所以这些改造都是十分简单的，唯一工程量大的就是要在北屋旁的空地修建卫生间和化粪池，还要把厨房重新改造及换玻璃。 　　李工看过房子后，对小翠说道：“这房子维护得挺好，其实也不需要做大的改动，我和老张尽量按照你的要求搞。” 　　“李工，张叔说您对园林也有研究，麻烦您帮把旁边的小花园也弄弄，但是我囊中羞涩，先紧屋里弄，弄完屋里我还有钱再搞园子。”小翠红着脸说。 　　“花不了多少钱，我估计最多花六七千吧，我们会尽量少花钱的。”李工十分理解小翠的心情，听老张说着宅子不过买了六千多，现在重新弄弄也要六七千，一般的人都舍不得。 　　“那谢谢李工和张叔了！设计费多少我先给您？”小翠想擦擦不存在的冷汗，幸好还在自己预算的范围内。 　　“你这屋改动不大，姑娘，你看着给吧!”李工也是急着需要钱给老伴看病，才肯接这个活儿，但要多少钱他其实心里没底，毕竟才第一回 做这种事情。 　　“两百块？少的话我可以再加点！”小翠犹豫片刻后出了价。人家以前是建筑师呢，这个价小翠自己觉得有点心虚。 　　“可以，不用加了！”李工喜出望外，两百块已经相当于有些干部两个月的工资了，不少了。 　　小翠早就听张师傅说李工的老伴生病了 ，急着要钱，赶紧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李工，“李工，您数数，里面是两百。” 　　“不用数，老张说你们两口子都是实在人！谢谢啦，姑娘，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李工拿着信封的手都是颤抖的，这下老伴抓药的钱有了。 　　“李工，这是您劳动所得，应该的！要谢也是我谢您和张叔，我的新家就拜托给两位了。”小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新家的模样了。 　　把装修费扣除后，小翠算了算家里的存款，已经不足三千了，赚钱大计必须提上日程。 　　小翠和黄秀莲商量好，以后做糖还是摆在老院子，主要是怕放在新院子被人偷，那里晚上没人住。做卤味也是在老院子加工好后，再搬到新院子去卖。小翠还专门写信要老家的李老爹采些不咋值钱的老茶叶，炒好后寄来，用来做茶叶蛋和自家当凉茶喝。 　　卤味现在小翠开发的品种是卤猪肚，卤大肠，卤心肺，在卤豆腐干，卤鸡蛋。能买到猪头肉时，就卖卤猪头肉，碰到毛豆和藕上市时，再卤毛豆和藕片卖。 　　小翠和黄秀莲的新店开业时，把一大锅卤汁放在炉子上开煮时，简直就是十里飘香，不断有人“闻香而来”。不得不说，这年头不是人们没有钱吃不起，而是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去。 　　卤味店一开业，生意就挺红火。附近家里条件好的来买卤下水或者卤猪头肉当菜吃，条件不是很好的也买两个卤鸡蛋或者卤豆腐干给孩子们解解馋。 　　小翠和黄秀莲不小气，都会给买卤味的人加上一小瓢卤子。用街坊大妈的话说，那一小瓢卤子她孙子能拌着吃上一碗饭。 　　就是洗猪下水的工作量挺麻烦，幸好猪下水的供应不是很稳定，要不小翠觉得自己和黄秀莲已经洗得快麻木了。幸好几个孩子都懂事，做完作业后都会帮妈妈做事情，特别是黄秀莲的两个女儿，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能帮上卤味店不少的忙。 　　等卤味店开业一个月后，小翠和黄秀莲一起盘了账，除去房租外，一共赚了两百多。已经很不错了，天热小翠和黄秀莲卤的东西不多，每天不到下午基本上就卖得干干净净。 　　和黄秀莲商量后，小翠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工资”，当然晓慧和晓丽拿的最多，因为她们做的事情最多，充分体现了“多劳多得”。 第101章 小晚一家到平城 　　多劳多得政策充分的调动了李志军和健健康康的积极性。李志军, 就是李建家的宝贝疙瘩，以前被黄秀莲惯得很，自从知道在卤味店帮忙能赚钱后, 一放学就拉着健健和康康回家里帮忙。 　　“小翠，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可真有道理！”黄秀莲看到以前放学就不见人影的儿子每天准时回家，笑得合不拢嘴。 　　“这三个小的勤快起来，本来想请个打杂的都不用请了。”小翠看着坐在小板凳上认真清洗猪下水的三个孩子，觉得自己有做资本家的潜质，才做生意就开始请“童工”了。 　　“颁布一项新规定, 你们三个必须做完作业温习好功课才能打工赚钱, 由星星负责检查你们的作业。”小翠生怕李志军为了赚钱作业都不做了, 本来他就不爱学习, 不像健健和康康学习自觉。 　　“阿姨，等我做完作业都十点钟了！”李志军悲催的对小翠喊道。 　　“没商量啊，洗手做作业去！”小翠淡定的挥挥手，三个小家伙乖乖的洗手去做作业，健健和康康一会儿就通过了姐姐的监督检查，又出来打工挣钱了, 而李志军同学正在房里苦大仇深的对着作业本咬铅笔头…… 　　七四年的国庆节时, 李建一家搬进了新家，姐姐小晚一家由东北搬回了平城。 　　小翠到火车站接人时，看见丰腴不少的姐姐手上还抱了个襁褓，里面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娃。看来这几年小晚在东北一点没闲着，已经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有三个娃了。 　　吴强搬着大包小包下了火车，胡大婶牵着两个孙子笑眯眯的和小翠两口子打招呼。 　　方光辉和小翠先送小晚一家人回到新家简单洗漱, 小晚的家已经被小翠一家人里里外外的打扫过一遍了，昨天晚上还来烧了炕和炉子，灶上热水都是现成的。 　　等他们简单洗漱过了，小翠就带着小晚一家人到自己家，黄秀莲和李建正在厨房做饭菜，包饺子，好给小晚一家人接风洗尘。 　　三家人痛痛快快的大快朵颐了一顿庆祝在平城团聚后，小翠和小晚的服装店正式提上日程。 　　小晚送了小翠一件阴丹士林蓝布做的旗袍，是她按以前小翠的尺寸做的，幸好这几年小翠也没有长胖，旗袍还挺合身的。 　　“姐，你可真行，这几年在东北没白忙乎，孩子生了，手艺也学了！”小翠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旗袍包裹住的纤秾合度的身材，忍不住调侃小晚。 　　“看你说的，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小晚嗔怪的看了小翠一眼，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点也不像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 　　“夸你学手艺和生孩子两不误！” 　　“我婆婆就喜欢孙子，生了三个孩子我也对得住他们老吴家了，所以婆婆教我手艺一点没有保留。”小晚自己可一点没觉得憋屈。她知足，婆婆有孙万事足，也不难伺候。丈夫吴强能赚钱养家又体贴，比起从前再老家的生活，小晚觉得自己是掉进福窝里了。 　　姐妹两合计了一下，觉得现在还不具备大张旗鼓开门做生意的条件，不如先开个裁缝店，接单做衣服。 　　“姐，我攒了一些布票，明天先去买几段布，给家里的几个娃先做衣服，款式到时我们商量一下，务必要与众不同，但是又不能太出彩。”小翠把身上的旗袍换下来，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年头，穿件衣服都还要注意影响，真是难！” 　　“是呀，就我给你做这旗袍，现在哪里有人敢穿？”小晚看着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旗袍，觉得十分的可惜。 　　“这件旗袍先当样品挂在这里让大家伙欣赏欣赏，让她们见识一下我姐的手艺。”小翠想不到姐姐这样有天赋，几年就能学出师，十分为姐姐自豪。 　　商量好店里的事情，姐妹俩又说起这几年的事情，吴强在那边的生意似乎一直很红火，老家的茶叶生意也一直都在做。 　　“小翠，你嫂子娘家应该赚了不少钱吧？这几年经我手卖的茶叶起码也有三四千，不过老人家很客气，年年都寄腊肉来拜年。” 　　“何止？在平城我也给他找了个卖茶叶的路子，他们家啊，早就闷声发大财了！”小翠小声告诉姐姐。 　　“那你们到平城了姐夫准备做什么？”小翠心想吴强难道继续在这边做倒爷？ 　　“我也不晓得，他生意上的事情我不过问，不过家里的钱是够用的。小翠，你又买了两个院子，我是不是也得再买两个，就像你说的，家里不是有三个孩子吗？“小晚老老实实的问小翠。 　　小翠心想姐姐手上还有闲钱买房子，应该不差钱，姐姐手上的钱估计只是她们家的小头，大头应该在吴强手里面。用湘南老家的话来说，小晚属于“哈人有哈福”，在家里安分过日子就行，其他的事情全部不用操心。 　　“你有钱就买呗，随着落实政策回城的人越来越多，房子只有涨价的份，钱存着也没有多少利息！”小翠自然要鼓动姐姐买房。 　　“好，我晚上和你姐夫说说。”小晚点点头，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 　　小翠又问了小晚户口的事情，小晚说这回都搞好了，原来胡大婶解放前是在平城一个大户人家里做事的，后来才嫁给了吴强爹。嫁给吴强爹后也没和原来的主家断了来往，主家后来落难下放到东北，吴强父母毅然跟着一块离开了平城，到东北生活。 　　现在主家落实政策回平城，吴强一家也跟着一起回来，那主家的人似乎挺又本事，顺带着连小晚的户口也一块解决了。 　　小晚又悄悄的告诉小翠，据她猜测，吴强就是一直跟着那主家在做生意，这些年，他们悄悄的挣了不少钱。现在回到平城，吴强估计不会再做这些了，说这边管的严，风险更大。 　　小翠听了小晚的话，心里大定，既然吴强抱住了”金大腿“，以后姐姐家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了。 　　姐妹俩又说了一阵闲话，看快到中午了，小翠就到隔壁卤肉店切了一段卤大肠，夹了三个卤鸡蛋给小晚带回家尝尝鲜。 　　小晚晓得这妹妹这店子是和黄秀莲合伙的，马上掏出钱要给钱，被黄秀莲和小翠联手推拒出门回家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小翠的卤肉店生意越来越好，天冷东西劲摆，每天卤的量更多。 　　住在大集旁的齐大爷已经被小翠发展成了卤肉店的“采购”。每逢大集，齐大爷就会帮小翠买些卤肉店需要的食材送过来，小翠一回给他两块钱的路费。齐大爷十分负责，经常有惊喜带给小翠。 　　比如今天齐大爷除了送来两副猪下水外，还送来了一个牛肚和十几根沾满泥巴的藕，看来明天卤肉店除了增加一个卤藕片外，还会增加一个卤牛肚卖。卤牛肚十分的美味，小翠想着就直咽口水。 第102章 准备搬家 　　黄秀莲是个闲不住的勤快人, 她看到卤味店生意好，早中晚学校放学时也有许多孩子奔出来买茶叶蛋，和小翠商量了下, 又做起了包子馒头和煎饼。还把自家做的酸菜每天炒一大碗做免费赠送的配菜，没多久卤味店门口除了卤味飘香外, 也开始人来人往，特别是在孩子们上学的日子，愈发的热闹。 　　月底小翠盘账，两人每人多分了大几十块钱。小店生意渐上正规，黄秀莲和小翠两人愈发忙碌, 做糖的事情已经无法兼顾, 小翠和小李子说好后就放弃了。钱是赚不完的, 小翠并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累出一身病来。 　　小晚的服装店不温不火, 上回她给星星做了一件双排扣灯芯绒风衣，是小翠画的样子，小晚花了两天的功夫做出来后，星星穿了两回，问的人特别多，倒是给小店打了个小广告, 因此附近也有些条件好时髦的人上门来询问做衣服。 　　小翠的那件阴丹士林蓝布旗袍看得人特别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惜条件受限，大家也就是欣赏一下，饱饱眼福。 　　“等开春去买几段的确良，我给你画个样子，做几件连衣裙挂在这里, 姐，保准来做衣服的人特别多！”小翠安慰姐姐。 　　“小翠，不着急，我婆婆说开缝纫店就是要看口碑，这得慢慢来。”小晚的心态特别好，有空就自己拿李春兰从老家寄来的蓝色土布练手，小翠画了好几款民族风的衣服，小晚看了特别的喜欢。 　　吴强买了部汽车挂在一个汽运公司名下，现在专门跑长途运输。还请了个人和他一块干，是部队退伍的汽车兵，农村户口没安排工作，还是李建给介绍的呢。 　　跑长途运输是很辛苦，但是挣得多。吴强一直跟着的老东家也买了车跑长途，不是他，吴强既买不到车也挂不上运输公司，所以吴强和小晚说，再辛苦两年，给儿子闺女挣点房钱。 　　小翠听说吴强经常跑沪市，就托他找关系买些的确良布或者棉布回来，准备开年和小晚摩拳擦掌大干一场。 　　等吴强把布带回来，小翠惊呆了，好家伙，吴强带了两卷的确良布回来，一卷浅蓝色的，一卷是鹅黄色的，还带了一卷宝蓝色的雪纺，小翠爱得不行。 　　这些布别说做成衣服裙子了，单单卖布都会有很多人来买，主要是现在买布都要布票，没有布票有钱也买不到，也不知道吴强从哪里弄了这么多布来。 　　小翠连夜画了样图，幸好家馨前世喜欢“钻研”时装杂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半桶水晃起来也挺有个样子。她不仅给小晚画了几件衬衣，还画了半裙，连衣裙的样子。 　　两姐妹又大概加估计确定了大中小三个码的尺寸，准备做一批衣服出来，每个码每个颜色都做几件。 　　幸好现在大家的衣服都是以宽松为主，并不太注意修身，小翠看着正认真裁剪的姐姐心有点虚，不过想想实在卖不掉还可以自穿，或者到明年再卖，反正的确良布是俏货，这几年都不愁卖不掉。 　　等学校放了寒假，卤味店的事情少了很多，小翠有空就去小晚的工作间打下手。黄秀莲的二女儿晓丽对做衣服特别感兴趣，昨晚作业就守到店里看小晚裁剪。 　　黄秀莲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干脆提前和小晚说好，等晓丽读完高中，如果安排不了工作，就跟着小晚当学徒，学门手艺，做裁缝。 　　1975年这一年的除夕，小翠家，李建家和小晚家三家人一起过的。大人们一起做饭有说有笑，孩子们就跑到胡同里或院里放炮仗，屋里屋外都弥漫着年的喜庆。 　　小晚家和黄秀莲都是今年才乔迁新居，自然要回家里去守岁，吃完年夜饭几家人就散了。小翠多喝了两杯自酿的葡萄酒，有点醉意，索性早早就上床睡了，还趁着醉意歪缠着方光辉不放，两口子恩爱到后半夜小翠禁不住告饶，累极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才被一声接一声的炮仗声吵醒。 　　自己做生意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辛苦了一年，小翠给自己和黄秀莲放假一直放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卤味店才正式开业。 　　小翠的新家也弄得差不多了，唯一就是花坛和花园里的树还没栽上，张师傅说等天气暖和点去买几颗西府海棠和玉兰，小池子旁再栽颗柳树，加上原来就有的几颗柿子和红枣也差不多了。 　　一家人迫不及待的跑去新家参观了一回，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经过李工指导的装修就是不一样，确实达到了小翠要求的最大限度的保留原来四合院古色古香的要求的同时，又增加了房屋居住的舒适度。如房屋采光更好，房间愈加的宽敞明亮，主卧和三个孩子的卧室、客卧、会客室旁都改造出了卫生间，以后大冬天寒风凛冽的晚上再也不用跑到院子里的公用卫生间上厕所了。 　　这回院子里就没再修公用卫生间，只在靠花园的一个小角落挖了化粪池，化粪池不远处新挖了一个小池子，里面铺了细沙和小石子，种了睡莲，化粪池里面经过两次沉淀净化的污水会流进小池子再经过植物的净化后，溢出流到院外原来的城市下水道里面。等于不仅把院里原有的下水道疏通利用起来，还增加了下水道。张师傅说最花钱的就是这个，因为不仅要开挖，还要复原，挺费事的。 　　看完新家后，小翠赞不绝口，张师傅和李工都挺高兴，没有比自己的劳动得到了肯定更让人自豪的事情。 　　要住进去除了得摆家具进去外，还得做窗帘，没有窗帘总感觉睡到幕天席地一样。 　　家具就准备利用原来的老家具，原本房间就有家具，不够的话旁边的杂物间里还有一屋子的家具呢，都是原来的房东友情赠送的。小翠去看过，都是好东西，件件再过二三十年都可以当古董卖。 　　至于窗帘，小翠准备拜托姐夫吴强帮买几匹天蓝色的麻布和碎花棉布来自己做，有多余的再做几套床上四件套。这个做起来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小翠自己都能弄好。 　　这天等店里的杂事忙完，小翠跑到吴师傅那里去取蓝花冰的首饰，上回紫罗兰的手镯和挂件，耳钉做出来后，看着手镯里如梦似幻的紫色，小翠真是爱得不行，对吴师傅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把蓝花冰也拜托给吴师傅了，准备打一幅手镯送给小晚，在做一个玉佛的小挂件给小晚的女儿小铛铛。 　　到了吴师傅家，看到他家里兵荒马乱，人来人往，才晓得吴师傅的儿子带着一家四口从外地插队回来了。他儿子在当地找了媳妇结婚，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还算有良心，没有为了回城抛妻弃子，都给带回来了。 　　吴师傅笑容满面的在屋里忙乎着，倒是一点没嫌弃农村的媳妇。反正他家地方够住，这些年一直在私下断断续续的接活，又节俭，手上也存下了不少的钱。儿子写信来问他回城带不带老婆孩子时，也是他做主要儿子一起带回来。 　　“小翠，不好意思，我儿子回来了，这几天忙乱得很！都做好了，你来看看！”兴许是家里人多有了生气，吴师傅也比平常显得多了些精气神儿。 　　小翠跟着吴师傅到了他的工作间，看了成品，一共做了一幅手镯，两个玉佛挂件，两幅耳坠子。 　　“真漂亮，吴师傅您老的手艺可没得说！”小翠边夸边从口袋里取钱给了吴师傅手工费。 　　“谢谢！”吴师傅接了钱，吞吞吐吐的问小翠，她开的店里需不需要人打杂？ 　　小翠以为吴师傅给他农村来的儿媳妇找事做，哪知道吴师傅叹着气说，“我是给我儿子找事呢！回城的知青太多了，工作压根就解决不了！” 　　“我看您老是灯下黑了，抱着金饭碗讨饭吃，您儿子一个大男人到我们店里打杂没前途，还不如跟着您老学这打磨玉的手艺！吴师傅，您儿子要是能继承您老的手艺，这辈子都不愁吃不上饭！”小翠笑呵呵的建议吴师傅。 　　“这倒也是个主意，主要是前些年给吓坏了！”吴师傅想起以前还觉得心有余悸。 　　“不会的，知青都返城了，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至于我店里，我回去和黄姐商量一下，如果要请打杂的，就先考虑您儿媳妇。”黄秀莲又是闲不住的，做的品种越来越多，店里生意愈发的好，小翠觉得太累，回到家就想躺着，刚好在酝酿请人的事情。 　　吴师傅的儿媳妇小翠刚才碰到过，眼神明亮清正，一家四口身上衣服虽旧，却都浆洗得干干净净。她在院子里一直没闲着，忙个不停，应该是个讲卫生的勤快人，适合在卤味店做事。 　　“那好，我等着你的消息！”吴师傅一下子解决两桩“烦心事”，脸上又有了笑容。 　　小翠送了姐姐一幅手镯，和一个小玉佛挂件还有一副耳坠子。这些年小晚跟着吴强娘俩后面也长了见识，看妹妹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硬是不肯收。 　　“姐，你是把我当外人吧？我们姐妹俩还说这些客套话，送你你就拿着，家里还有呢！”小翠装着生气的样子，硬塞到小晚手里，又逗弄了小铛铛一回才回家给孩子们做饭。 　　晚上吴强回到家，小晚把妹妹送的东西让他看。 　　“蓝花冰的，成色还不错，手艺也好！”吴强拿起看然后夸了两句，“小翠有心了，有啥好东西还想着你呢！仔细收着，这玉镯搭配旗袍最好看了。” 　　“我娘那里也有几个，回头叫她给你，过几年也许都能戴了，玉最养人。”吴强拥着小晚咬耳朵，轻声安慰媳妇，”小翠不是要搬家了吗？这次我去沪市帮她弄几匹适合做窗帘和床单的布回来，到时你全部帮她做好，就算我们送的乔迁新居的礼物，你看成吗？“ 　　“嗯！”小晚点点头，红着脸从吴强怀里挣脱，去婆婆屋里看女儿。 　　结婚这些年，两口子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小晚还是动不动就害羞红脸，吴强美滋滋的跟在小晚后面，心想自己媳妇低头害羞的样子最好看，他天天看都喜欢。 　　小翠第二天和黄秀莲说了想请人的事情，黄秀莲看到生意红火，自然是愿意的。不过现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请人，和吴师傅的儿媳妇陈玉梅统一口径，刚好为她也是川省人，所以对外就说是黄秀莲家的远房亲戚，来帮忙的，不是雇工。 第103章 卖录取通知书 　　过了一周吴强从沪市回来, 给小翠带了一匹天蓝色的麻布，两匹印着小碎花的厚麻布，特别适合做沙发套子和桌布及窗帘, 还有一匹印花的厚棉布，这个做床上四件套估计效果特别好。 　　小晚可没让小翠上手, 按照小翠的要求，给她家的房间都量身定做了窗帘，还做了几个床单被套，客厅的沙发垫子也做了，还有抱枕, 最后告诉小翠, 这是她和吴强送的乔迁新居的礼物。 　　小翠看着女儿星星房里少女心爆棚的荷叶边碎花窗帘, 还有同款的桌布, 床上小碎花棉布的四件套，配上满屋的古董家具竟然有十分和谐。小翠忍不住抱住姐姐，感谢她和姐夫的贴心礼物。 　　五一劳动节小翠正式乔迁新居，搬进了装修好的大四合院。在家里摆了几桌庆祝，特别邀请张师傅，李工和吴师傅一家来吃饭, 原房东马老爷子从米国回来了, 不请自来，给孩子们带了米国巧克力。 　　据他说在米国一切都很顺利，现在他在米国某公司有股份，每年有固定的美元分红入账，一时间介绍老伴的人无数，差点没把他家的门槛踏破，和他断绝关系的儿女也上门跪着认错, 这些都是小翠听张师傅八卦出来的消息。 　　马老爷子看着以前的四合院旧貌换新颜，特别是室内卫生间的改动，他觉得自家也可以借鉴，现在他可不差钱，想咋改就咋改。于是张师傅和李工又得了一笔大生意，马老家可是三进的大院子，还带着一个大花园，妥妥的富贵人家。 　　星星的师傅何教授一家是必不可少的客人，连方光辉的领导老雷也带着张嫂子和孩子来了。小翠陪他们参观新家时，张嫂子看着花园里正在盛开的月季和茉莉，还有角落里小菜园种的小白菜和辣椒，忍不住对丈夫说，“我们家院子的小花园里，也给你留一小块菜地折腾吧！” 　　小翠这才知道张嫂子家也买了四合院，是何教授和张老爷子做主买的，就在他们家边上，到时可以想法把围墙开个月亮门，两家变一家。老雷也是喜欢种菜的人，一直强烈要求把自家的花园改成菜园子，被张嫂子无情的否决了。今天张嫂子看见小翠家的花园，觉得可以像小翠家一样，给自己男人一个小角落种种菜。 　　老雷在自家媳妇面前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有点头说是的份。 　　他特别喜欢方光辉和三个孩子的大书房，还有每个卧室都带了室内的卫生间。听说是张师傅和李工弄的房子的装修和改造，就和媳妇强烈要求请张师傅和李工帮自己家的四合院改改，张嫂子心里本来就有这个想法，于是立马就开口请人。这下张师傅和李工的一直可以忙到年底了，真正是生意兴隆。 　　小晚和黄秀莲，李建，吴强则在厨房忙乎，今天本来小翠准备请个人来做饭的，被小晚和黄秀莲晓得后大呼浪费，直接否决，让小翠别操心，她们俩家把厨房的事情直接包圆了。 　　到了午饭时间，小翠家直接开了四桌，每桌都有九个菜，张师傅说是九九归一，好兆头。于是大家伙端着小翠自酿的果子酒一起举杯，祝福他们一家日子越来越红火！ 　　小翠和方光辉今天太高兴，都有点喝高了，最后还是黄秀莲和小晚两家帮着收拾东西，打扫卫生。第二天小翠和方光辉醒酒后，专门做了一桌子好菜请两家人来吃饭。红着脸美名其曰“感谢大师傅”，李建毫不客气的点名要喝茅台，足足和吴强喝了两瓶茅台才肯放杯子。 　　小晚把吴强给弄的几匹的确良按小翠给的样子做了衣服和裙子，分为大中小三码，整整齐齐的挂在店里。 　　宝蓝色的雪纺除了做成带飘带的衬衣和连衣裙外，小晚还做了几件飘逸的半身裙，为了避免透明走光，咬牙都做成了双层的，裙摆也特别大，重重叠叠垂感又好，走起路来裙摆飞扬，小翠立马给自己定了一件。 　　晓慧看到黄色的的确良风衣，忍不住拿自己业余时间在卤味店打工挣的钱买了一件。小翠看着豆蔻年华的晓慧，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自掏腰包给她搭配了一条黑色的小喇叭裤，和风衣一起搭配上黑色小皮鞋穿。 　　小翠画了几个后世流行的简约古典风的衣服样子，叫小晚用天蓝色麻布做了几套，自己拿了一套日常穿，送了一套给何教授。 　　何教授拿着衣服看了看，见针脚细密，做工精致，上面还钉着手工的一字扣，笑眯眯的说：“倒是好久没穿这种布扣子的衣服了！” 　　“何姨，这衣服热天穿着比的确良不知要舒服多少，到时您穿着好也给我们服装店打个广告！”小翠觉得何教授那一声婉约的书香气做适合这风格的衣服了。 　　“我可不敢白穿你的衣服，做广告的事一点没打马虎眼。上回冬天你们送我的那个棉布袍子我到亲家那里吃饭穿过，她们都问我在哪里做的，我可把你们姐俩好好的夸奖了一回！”何教授板着脸眼里却带着笑意。 　　“老婆子你就知足吧，有吃有喝还有免费的衣服穿，说两句话怎么了？小翠，你也给我弄一身，等我去我亲家那里显摆显摆！”张老爷子看着小翠送给何教授的衣服“眼馋”。 　　“那敢情好，老爷子，刚好还剩一段布，到时也给你来一套古典中国风，和教授的凑一套情侣装，一块穿出去，倍有面子！”小翠拍着手笑道。 　　“还情侣装呢，都老夫老妻快抱重孙了！”何教授红着脸啐了一口，张老爷子则笑得合不拢嘴。 　　小翠则马上回到服装店，和小晚商量起老爷子的衣服款式来，老爷子的衣服其实很简单，也不用玩花样，就做最简单的中式短袖衬衫和长裤，不过用一字布扣代替了塑料扣子，裤子做的宽大些，热天透气凉快。 　　晓慧把风衣和裤子一穿出去，回头率百分百，晚上放学回到家就带了几个女同学来店里看衣服。几个女生进了屋后，看着墙上挂着的浅蓝色和鹅黄色的风衣和衬衣，还有黑色的小喇叭裤，兴奋不已。她们先叽叽喳喳的指点议论，然后挑自己喜欢的试穿。等出门时，每个女生都成了服装店的客户，有个家庭条件好的女孩更是夸张到每个款都买了一件。 　　“活广告”招牌何教授和张老爷子穿着情侣装到亲家雷老爷子家做客，张老爷子得意洋洋的穿着新衣服显摆了一回后，小晚接到了几个量身定制衣服的活。两姐妹打起精神忙碌了好几天，终于把定做的衣裙做完，把客户送出门后，姐俩看着空荡荡的衣架，开始算账。 　　算完账后，姐妹俩吓了一跳，果然还是女人的钱好挣啊，小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小翠开始抱着小晚大笑：“姐，我们赚钱了！” 　　除去各项开支，姐妹俩的服装店这两个月赚了将近五百块，这还只有小晚一人在做衣服，而且因为布料供应不上，小晚经常都是处于休息状态，拿老家的土布练手。用小晚的话说，她天天来店里简直就像玩耍一样。 　　“等你姐夫回来，叫他再给我们进几匹布，那个雪纺我们姐俩要自己做一身穿着，还有星星和她师傅，还有黄姐和晓慧晓丽……”小晚激动的唠叨着。 　　就这样，小晚和小翠姐俩的服装店慢慢的开始在附近有了些名气，口袋里有钱想买衣服或者想做衣服的女人们都会来店里看看。 　　小翠现在比较忙，卤味店已经全部交给黄秀莲管理，不拿工资，只管分红，黄秀莲则工资分红都有。一个月收入是李建的几倍，部队专门为随军家属安排的工作也被她发扬风格拒绝掉。理由是需要安排的家属太多，自己就不给部队添麻烦了。 　　六月底，方光辉在军校结束了学习，分配到平城某卫戍部队，任副师长。原来方光辉以为自己这辈子要“终结”在团长这个职位上，哪里晓得柳暗花明又往前走了一步。最重要的是还能在部队继续打拼，对热爱部队的方光辉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翠记得今年的十月就要宣布恢复高考了，没事到书店买了些参考书和模拟题，给晓慧和晓丽各一份，另外一份寄回了老家给方小冬，也就是李春兰的女儿大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丫能不能靠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全看她自己了，反正该创造的条件小翠已经创造，就看她在机遇来临时有没有准备充分了。 　　方光辉才到新的工作岗位，忙得像打转的陀螺，没空陪小翠去赶集。无事时小翠就一个人去赶集，或者跟着齐大爷去捡漏。现在有这方面的消息齐大爷会提前告诉小翠，小翠有空就会跟在齐大爷后面去凑凑热闹，有齐大爷把关，而且现在都是白菜价，小翠也入手了一些瓷器或者家具。 　　经常跟着齐大爷后面跑，小翠对古董开始有了兴趣，特别是古代瓷器这一块。于是专门拜了齐大爷为师傅，学习“业务”知识。 　　齐大爷上个月已经落实政策返聘回平城某大学当教授了，他没有搬回学校，反而继续住在郊外的小院里，说这里空气好已经住习惯了。 　　他准备用补发工资的钱把郊外的小院翻修一次，以后就在那里养老。小翠向他推荐了张师傅，齐大爷经常去小翠家，自然看得出张师傅和李工的厉害，欣然同意。 　　齐大爷还从大学 图书馆里借了一些关瓷器考古历史方面的书籍，让小翠学习。所以现在小翠的日常生活除了赚钱以外，也是很充实忙碌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平城不愧是*都，连小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隐约听到了风声，说要恢复高考，给小翠做玉雕的吴师傅的儿子已经在到处找书看了。晓慧晓丽更是玩命似的看书，黄秀莲和李建两口子在家里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影响孩子看书。 　　终于有天的报纸和新闻广播中，公布了全国恢复高考的消息，许多回城的知青欣喜若狂的互相转告，许多人涌向书店，去购买教科书或者参考书，书店人满为患，一时间满城洛阳纸贵。 　　书店实在买不到书的，有门路的就去废旧物资回收站买，这里废旧书籍多。现在不仅是找不到参考书，许多人连高中的课本都没有，所以废旧物资回收站竟也紧俏起来。 　　老家。 　　方小冬下课后带着堂妹小菊回到方家村，刚打卡院门，就迫不及待的大声叫唤：“阿妈，阿妈，要恢复高考了，我可以考大学了！” 　　“什么？考大学？不是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李春兰闻言从灶房屋走出来，在围裙上把手上的水擦干净，接过女儿手里的报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李春兰只读过小学，文化水平不高，勉强看通了报纸后，热泪盈眶，“冬儿，加油啊，考上大学你就可以和二叔一样，都是干部吃商品粮了！” 　　女儿蹉跎到二十三没找婆家，李春兰嘴上不说，心里着急，现在终于发现女儿没找婆家没嫁人的好处了。至少婆家不能干预她参加高考，考起了更不用操心有人拖后腿。 　　“阿妈，这两年我把高中的课本又重新看了两遍，做了很多的习题，上回二婶寄回来的参考书和模拟试题我都看了，考上大学应该没有问题！”小冬十分的有底气，毕竟几年的书不是白看的，“阿妈，你就等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吧！明天我就去县城里报名。” 　　今年的高考是先填志愿的，报名时就要填志愿，方小冬在县教育局报名时，第一志愿填的是“平城师范大学”，第二志愿则是服从分配。交表时，工作人员见她第一志愿就是*都的大学，忍不住看了这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几眼。心里却在叹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能考上大学都是祖坟埋得好了，竟然还敢填*都平城的大学！ 　　功夫不负苦心人，高考成绩出来时，方光明两口子才知道女儿方小冬居然还是县里的高考状元，两人激动得整夜睡不着觉，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夜。没多久就大丫就收到了平城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现在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老方家“高龄未嫁”的女儿考上大学了，以后要进城吃商品粮。不少说媒的人找到李春兰，想给方小冬介绍对象。 　　李春兰若是脑壳进水了才会现在给女儿找对象呢，她已经给小翠发电报了，告诉她小冬考上平城师大的消息，还准备写封信，让小翠和方光辉在那边部队给女儿介绍个对象，读书和解决个人问题两不误。 　　方光华在老家安分了一段日子后，懒癌症又犯了，去生产队上工挑肥拣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年底算工分连他自己都养不活，别说养孩子了。 　　幸亏女儿小菊有方光明和方光辉帮着养了，家里节省了些粮食，方光华又经常打发小儿子去找爷爷要钱。方大贵不看一面看一面，总不能让孙子饿得面黄肌瘦，每个月方光辉寄回来的钱起码有一半都补贴给了方光华家里，才让他们一家能吃饱肚子。 　　这回他在公社和一群二流子一起玩牌时听说侄女方小冬考上大学了，还是县里的高考状元，忍不住炫耀方小冬就是自己滴滴亲的侄女。 　　没过两天，公社一个老混混提着卤猪头肉和包谷烧到方家村来找方光华。二两小酒一喝，混混告诉方光华有一桩赚钱的好买卖，问他想不想干？ 　　方光华现在听到钱字就两眼放光，哪里有不干的，急忙问是什么买卖？ 　　老混混闷了口酒，在方光华耳边耳语了一阵，方光华听了激动得满脸通红，两人又称兄道弟的耳语了半天，酒足饭饱后，老混混才晃悠着回兴隆镇了。 　　方光华去村口的代销店买了几块水果糖，叫张小云把女儿小菊喊过来。小菊正在方小冬屋里看书，在大伯家，她和方小冬睡在一间屋一个床上，两姐妹关系也很好。 　　小菊听到亲娘喊她，无奈的跟着张小云回了老屋后，看到亲爹罕见的对他露出慈爱的笑容，忍不住浑身汗毛直立，特别是看见方光华又拿了几颗水果糖出来让吃后，心里更是觉得亲爹今天不太正常。要知道，水果糖这些好吃的，小菊从小到大就没吃过爹娘给的，爹娘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哥哥和弟弟，对自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小菊啊，你听爹说，这回你只要听爹话，就能帮爹赚一大笔钱，以后爹送你去读大学，只要你考得起！”方光华先给女儿画了好大一张饼。 　　“要做啥？”小菊并不相信父亲的话，只感觉父亲准没好事。 　　“你去吧小冬的录取通知书偷来给我，有人要花一千块买她的录取通知书！”方光华现在不敢去李春兰家，想了想只有小菊最方便，和小冬住一个屋，得手的可能性最大。 　　“偷通知书？大伯娘晓得了会打死我的！”小菊想不到亲爹打起了小冬姐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主意，心里一阵悲哀，自己父亲就是书上说的烂泥巴糊不上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怕什么，你是我的女儿，她敢打你？！”方光华继续哄道，“得钱后我分给你两百块，你自己存着用来读书！” 　　“真的？我要三百块！”小菊嘴里和方光华讨价还价，心里一阵恨，自己不要他们养，他们还想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读书的机会。相信亲爹的鬼话自己被卖掉还得帮他数钱，看看奶奶的下场就知道了，小菊想到奶奶后更加坚定了决心。 　　“臭丫头，你要你们多钱干什么！”坐在一边的张小云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以为我蠢啊，钱不到我手上你都会用到你儿身上去，还送我读书，把我卖了给方鼻涕换媳妇吧？！”小菊毫不客气的和亲娘怼上。 　　“好了，三百就三百！快回去吧，拿到了赶紧过来，我给人家送去好换钱！”方光华瞪了一眼张小云，温和的对女儿说，这样才像他方光华的种，比大人还精明，等小菊出门了，方光华忍不住沾沾自喜的想。 第104章 大丫的婚事 　　小菊出了老屋的大门, 就直奔菜园里去找大伯娘李春兰。冬日里生产队没什么事，李春兰就在自己家的菜园子里忙碌，种些萝卜白菜大蒜芫荽什么的, 自家也好有口新鲜菜吃。 　　李春兰听到小菊说方光华竟打算偷了亲侄女小冬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去卖钱，气得浑身发抖,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刚好方光明骑着车从县城回来，看见自己婆娘站在菜园子里哭，吓了一大跳。 　　“春兰，哪个欺负你了？”方光明大声问道。 　　“大丫他爹啊，你快回去好好收拾方光华, 他竟划算着要小菊偷了大丫的录取通知书拿去卖钱！那个背时砍脑壳的, 就不是个好东西！”李春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和男人哭诉起来。 　　“什么？小菊, 你伯娘说的是真的？”方光明万万没想到录取通知书还可以卖钱, 转过头问侄女小菊。 　　“大伯，我爹专门叫我回去说这事，还说有人出一千块钱卖，得钱了分我三百块！”小菊嘚吧嘚吧的把亲爹怎么哄自己去偷小冬姐的录取通知书的事情又学了一遍。 　　“好孩子，大伯和伯娘没有白养你！”方光明摸摸侄女的小脑袋，“以后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 跟着我和你大伯娘！” 　　方光明是个老实人, 但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小冬是他们一家人的骄傲，而方光华为了钱竟然想毁掉小冬的前途，彻底惹毛了方光明。一进屋方光明就抄起根扁担，往老屋去。 　　李春兰看自己男人往老屋去，忙把背篓放好，拿起洗衣锤, 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小菊，你在屋里守屋，我去看看你大伯，莫搞出什么事情来！” 　　还没到老屋，就听到方光明的怒吼声和屋里乒乒乓乓的打砸声，还有张小云的哭喊。 　　李春兰生怕自己男人吃亏，忙进屋一手扯住张小云的头发就扇了两个耳光，“烂毒心的婆娘，连亲侄女都不放过，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餐你不晓得天高地厚！” 　　那边方光明边用扁担打方光明边骂：“老子从今往后就没有你这样没有人味的兄弟，把亲娘推河里淹死了不算，还想把亲侄女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卖掉！你从小到大吃我的吃少了，还要做这种烂良心的事情！” 　　方光明几扁担打下去，直打得方光华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听到老方家这么热闹，许多没事在屋里烤火的生产队员都出来看热闹。 　　听了方光明的话，围观的吃瓜群众都说方光明打得太轻了，张小云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起来。 　　方大贵从山上砍柴回来，才走到村口就有人和他说两个儿子打架了，急得他把柴放在村口就跑过来劝架。听完大儿子说的话，方大贵拿起扁担毫不留情的往方光华的臀部狠狠的抽了几扁担，方光华痛得哭天抢地直认错求饶。 　　方光明看老爹气的面红耳赤，生怕有个好歹，两口子赶紧把他劝回家，反正气也出了，方光华挨了打，应该能消停一阵。 　　今年是高考恢复的第一年，不同往年的新学期九月份开学，过完年小冬就要启程去平城读书了。 　　方光明两口子既高兴又舍不得，毕竟女儿从小到大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不过幸好小冬报的是平城师大，二叔一家人都在平城，有他们看顾着女儿李春兰挺放心。 　　在平城这边，晓慧最先接到通知书，考上了平城某大学，晓丽一直没有接到录取通知书，在大家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她被补录到平城师大读大专，原来现在教师奇缺，所以要增加录取人数，就补录到她了，实属意外！ 　　小翠估摸着大丫那边也应该有消息了，正想写信回去问时，收到老家发来的电报。电报上说大丫考上了平城师大的本科，方光辉和小翠由衷的为这个有恒心能吃苦的侄女感到高兴。 　　方光辉想到侄女来读书，大哥或大嫂肯定会来送，就和小翠商量想把老爹接过来住一阵，调养下身体。 　　小翠想了想，干脆邀请方光明一家人到平城来过年，过完年再回家。至于公公方大贵，如果他愿意在平城生活，就留下，自己和方光辉给他养老。 　　这样的安排皆大欢喜，至少方光辉能放下对老爹的牵挂了。 　　小翠立马写信寄回老家，邀请方光明一家来平城过年，特别交代别忘记带上小菊，随信还放了一百块火车票钱。又和大哥大嫂说了要接公公来平城养老的事情，让他们先问问老人的想法。 　　李春兰一家接到小翠的信后，都高兴的不得了，哪个不想去*都平城看看啊！特别是小菊，做梦都没想到二叔二婶能邀请她一起去平城过年。 　　李老爹得知女儿一家都要去平城，赶紧把给小翠准备的山货和腊肉带来，让他们捎过去。又拿出三百块钱给小冬，说这是外公一家的心意，让她去平城买两件好衣服穿，别被人家看不起。 　　金花婶也送了东西过来托他们带去，笑呵呵的对方大贵说道：“大哥，你先去探探路，小翠写信说明年请我和她二叔过去耍。” 　　“好，我到那边等你们！”方大贵如今是彻底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三家自己再拉扯只会让两个孙子也废掉。既然光辉两口子要接自己过去养老，索性过去吧，看不到老三一家眼不见心不烦！ 　　年前，李春兰一家人带着大包小包的麻袋和行李上了开往平城的火车，小翠接到田金玉从兴隆镇发来的电报后，算好时间，和方光辉开着姐夫吴强的货车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李春兰一家大小都是第一回 出远门，刚开始上火车时几个孩子还很兴奋，等坐了两天的火车到达平城后，一家人都觉得累。用方老爹的话说，这可比上山砍柴还累人呢！ 　　小菊眼睛尖，火车还没停稳，就看到了在站台上等着的二叔二婶，“爷，快看，二叔二婶！” 　　方大贵心里正惴惴不安，操心一家老小找不到老二屋，听到小孙女的话，忙往窗外看，一路提着的心放下了，果然是老二两口子。 　　等方光辉开着货车把一家老小接回家，方老爹走进大门，看见几大间宽敞明亮的房子，心里不由得赞叹，怪不得大家都想进城，这城里的房子就是好！ 　　等儿子扶着他又走进一个门，看到栽着树铺着石板的宽敞的庭院，院子的三面都是房子，房子外面还有宽阔的走廊，和刚才他经过的门连在一起。 　　“光辉，这院子都是你屋的？”方大贵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屋子比以前老家的地主屋还好啊！ 　　“这都是小翠挣的钱买的！”方光辉想到聪明能干的媳妇与有荣焉。 　　小翠则在后面招呼李春兰一家，李春兰进了大门后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这么整洁的庭院，还栽得有树，看自己家拿着的麻袋，李春兰都觉得会弄脏他们屋。 　　“大嫂，你和大哥带两个孩子住这边客房，小菊和小冬就和星星一起住，爹呢就住东边的房间。”小翠笑着领她们进屋，“这一路坐火车辛苦了吧，想不想洗个澡？想得话我带你们去澡堂子洗澡去，洗完后热乎乎的再到炕上睡一觉，保准你们精神百倍！” 　　小冬和李春兰平时都是爱干净的，小冬早觉得坐了几天的火车浑身脏兮兮的，李春兰则是看到床上干净的被褥觉得自己一家得彻底洗洗，要不真不好意思上床睡觉。 　　等小翠和方光辉分别领着他们洗刷刷回到屋，两家人已经亲热起来，分别几年的隔阂烟消云散了，李春兰已经开始和小翠拉起了家常。当然，首先就控诉了方老想偷小冬录取通知书卖钱的事情。 　　方老爹在暖烘烘的炕上睡不着，拉着方光辉担心的问道：”你们住这么大的屋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爹，现在政策和以前不同了！”方光辉让老爹放心，“爹，这回你莫回去了，跟着我住吧！这院子旁边还有个小花园，里面我开了几块菜地，你老以后没事就侍弄菜地，跟着我们过几天清闲日子，老三屋的事情你莫管了！自打娘被他害死，我就没有这样坏了良心的弟弟！” 　　“是啊，我也想通了，拿你寄回去给我养老的钱养着他们一屋，把两个孩子也养废了！”方大贵接了儿子递过来的烟抽起来，”得逼着他们，让他们自己站起来！只是增加了你们的负担，小菊这回老三两口子彻底不管了！” 　　“小菊也是我亲侄女，能读书我会送她读的，你莫操心。安心跟着我们，等我们也尽尽孝心！”方光辉想着自己亲爹一把年纪还要拉扯方光华那个混蛋就闹心，只要老爹肯跟着自家养老，在老家他也没有什么牵挂的。 　　方大贵点点头，和儿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终究还是年纪大了，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 　　外边小翠和小晚两口子在厨房忙碌，方光辉看老爹睡了就出去帮忙揉面包饺子，等方光明一家人醒来，饭菜已经做好，饺子已经下锅。 　　李春兰看到小晚简直不敢相认，多年在自家门前瘦骨嶙峋眼里充满绝望的小晚，现在变得丰腴动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真是判若两人。她丈夫高大结实，听小翠说今天接人的车就是小晚丈夫的，两人还生了三个孩子，婆婆对小晚像亲女儿一样。李春兰决定回去好好说道说道，臭臭她原来的婆家。 　　一大家子人加上小晚两口子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几个孩子很快就熟悉了，刚吃完饭，李春兰家的两个小子就跟着健健康康出去玩了。小菊则寸步不离的跟着星星，星星已经读初一，对小冬姐姐和小菊妹妹还有印象，吃完饭就拉着她们去旁边的小园子里面遛弯。 　　小菊今天就像做梦一样，应该是做梦也想不到能睡在这么好的房子里，睡在那么漂亮的床上。小冬姐以后就要在这座城市里上学，二伯娘说要专门给她准备一个房间，小菊捏紧拳头，下定决心，要到这座城市来读大学！ 　　八年后小菊参加高考如愿以偿到平城来读大学，这样她第二次来到了平城二伯的家。想起多年前自己的愿望，小菊并不觉得可笑。 　　人生不就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吗？自己的第一个心愿已经实现，现在要努力过上好日子！小菊在心里许下第二个愿望，二伯娘不是说了嘛，人生得有规划，不偷不抢努力为自己过上好日子而奋斗也没啥可丢人的！ 　　这些都是题外话，李春兰在平城过了年后，两口子把女儿送进了大学后，又去小翠的卤味店帮了几天忙，就学会了做包子，炸油条，煮茶叶蛋，煎生煎包。 　　这次到平城来让李春兰大开了眼界，她意识到做生意比在老家种地赚钱的多。于是李春兰悄悄的和小翠说，准备回老家就带着三个孩子进城，孩子们都去城里的学校读书，她就开个小吃店卖早点。县城里面卖米粉的多，但是卖包子油条的人少，而且那几家做包子的都不好吃。 　　小翠想不到李春兰思想转变得这么快，她当然巴不得大哥大嫂一家日子越过越好，她知道大哥所在的纱厂以后都会破产改制，大嫂如果能把生意做上路家里也就不需要靠大哥一个人了。 　　于是小翠建议大嫂把店子开在学校旁边，品种多样化一些，热天还可以卖冰棍甜酒，学生们的钱是最好赚的。小翠担心李春兰没有本钱，主动说借钱给她。 　　李春兰拒绝了，说这几年帮着娘家卖茶叶也分得一些钱，这些钱她都存着一直没用的，现在正好可以拿出来开店。 　　方光辉得知大嫂要带着孩子进城做生意，专门给县城的战友李前进打了电话，麻烦他帮着解决一下三个孩子读书的问题。 　　李前进拍着胸脯答应了，不仅帮着给三个孩子办转学，还给李春兰找了门面房，又让自己老爹给方光明解决了个家属房。虽然是平房，县城的职工都嫌破旧没人要，但胜在宽敞，方光明仔细拾掇后一家五口住着也挺好。 　　五月，小翠接到李春兰的来信，说自己的小店生意挺好，每个月能赚大几十块钱，虽然辛苦点，但是心里高兴。三个孩子也听话，做完作业都会主动来帮忙，方光明也不用骑几个小时自行车回家了，下班就来帮忙，一家人挺和乐的。 　　唯一就是担心小冬的婚事，想请方光辉帮着在部队介绍一个，合适的话就嫁了，毕竟小冬年纪不小，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小翠仔细问了小冬的意思，她原以为小冬会想找个有共同语言的同学，谁知小翠一问，小冬也愿意找个部队上的军官。 　　现在穿军装的都是丈母娘眼里的好女婿，小翠拍拍脑袋觉得自己是日子过糊涂了，现在才76年，部队里的军官可俏着呢！ 　　靠方光辉介绍是靠不住的，男人和女人的眼光可不一样，小翠拜托张嫂子帮介绍一个。小冬虽然年纪大点，但她是师大的大学生，身材苗条，眉清目秀，个人条件还挺不错的。 　　张嫂子很快就帮小冬介绍了个某营的营长，家里就是平城的。两人一见面就看对眼了，很快就谈婚论嫁。到年底小冬放寒假时，两人的结婚证都扯了，就等方光明一家来平城参加婚礼。 　　小翠想不到小冬的速度如此之快，心想明年估计自己可以当外婆了，真是坐火箭都跟不上这些小年轻的脚步啊！ 第105章 完结+番外 　　76年的春节, 方光明一家又齐聚平城，去年是送女儿读书，今年是给女儿送嫁, 三个孩子一放寒假，李春兰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主要是想给女儿添点嫁妆。 　　方光明要腊月二十五才请得到假，到时他和金花婶，二叔还有田金玉、方铁柱一块来，金花婶一家是受小翠邀请过来的。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小翠为人处世的原则。刚穿过来时金花婶一家的关心和帮助, 她从未忘记, 大嫂来一趟平城开了眼界后解放了思想, 小翠想田金玉也能受到启发。 　　小冬的婆家是老平城人, 家里一大家子六口人挤在半个四合院内四间半房里。四合院的另一半属于他大伯家，就是祖传的院子平分给了两兄弟。大伯家人口也多，所以一个院子闹哄哄的。 　　“刚去他家一点都不习惯，我还以为所有的四合院都像婶婶家这么干净呢！”小冬现在想起来丈夫黄建刚家里的厕所还心有余悸，她宁愿去老家乡下的茅厕也不愿去他家的厕所。 　　“幸好部队有宿舍，你不用和他们住一起。”李春兰安慰女儿。 　　按照习俗, 黄建刚偷偷给小冬送了六百块的彩礼, 婆婆给了一对银手镯。李春兰把彩礼钱收了，手镯让小冬收着。 　　等小冬不在时，李春兰偷偷的和小翠说，“小翠，我今年做生意也攒得点钱，小冬他外公和舅舅一起送了五百块，加上小冬给我的六百块, 你看我给小冬买个院子当嫁妆好么？” 　　“小冬嫁得远，我们以后也顾不上，有个房子做嫁妆底气也硬些。只不过我们的钱少，你找人帮访个小点的，位置偏点的，够住就行！”李春兰说着说着红了眼睛，用手轻轻的擦了眼泪。 　　“行，大嫂，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小翠拉着李春兰的手打包票，”我这就叫人放信！“ 　　说来也巧，小翠在卤味店和黄秀莲闲聊说起这事，两人都是有女儿的人，忍不住感叹养女儿的不易。店里打杂的吴师傅的媳妇陈红梅听到小翠说要买房子，马上提供了信息：“我家隔壁的房子要卖，他家的儿子在川省定居了，两老要去跟着儿子住！” 　　小翠仔细问了房子的大小，觉得各方面都挺不错，就和李春兰一起去看房子。吴师傅家已经在胡同深处，那卖家就住在吴师傅前一户。 　　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天井小，房间也不大，房间有个□□间，因为一直有人住，维护得还不错。 　　卖家喊价三千五，最后成交价在三千二。李春兰一共能拿出二千九，剩下的三百是小翠出的，就当给小冬的嫁妆了，另外小翠还送了小冬一副蓝花冰的玉耳环。 　　小冬得知娘掏空家里的钱给自己买了院子，抱着李春兰哭的不能自已，说这房子她不能要，应该留给两个弟弟。又拿出自己平时在小翠这里打工挣得钱，硬要李春兰收下。 　　最后小冬坚持，房子属她和李春兰的名字，说她只拿一半，另外一半是父母的。李春兰又给小冬准备了像小翠家的床上四件套，准备了几床棉被，还有脸盆水壶等，部队的宿舍打扫干净，贴上了喜字。 　　大年初六，小冬从小翠家出了门，被十几个穿着绿军装的帅小伙加上戴着大红花的新郎官一起接到了部队宿舍，喜宴就设在部队食堂里面，菜虽然不多，但分量十足。小伙子们都是炒气氛的高手，现场热闹非凡，笑声不断。 　　田金玉两口子到了平城玩了一趟，跟着小翠学了做卤菜的方法，回到老家县城就摩拳擦掌的开了一个小小的卤味店。据李春兰说，方铁柱经常到处赶场买菜，不仅给卤肉店采购原材料，还顺带卖点鸡蛋小菜黄豆绿豆，两口子生意还挺红火，算是在县城站住了脚。 　　小晚和小翠的服装店生意不错，主要是有吴强经常帮着从沪市带时兴的布料回来。现在街上的人穿的衣服颜色越来越多，不像以前以黑绿蓝白为主。热天时，小翠看到好几个时髦的姑娘穿着鹅黄色和大红色的连衣裙在街上溜达，回头率那真是百分百。 　　姐夫吴强又买了一辆汽车，让原来跟着他的司机开，又请了两名复员回农村的士兵来帮忙，等于他现在的车队有两部汽车了，看样子姐夫以后要发展物流行业，眼光很独到，小翠腹诽。 　　穿越前的家馨就是个胸无大志小富即安的人，早早赚取了第一桶金买了三套房的小翠并不想在折腾，只要入股的卤味店和服装店生意好，每个月的分红比在单位上班工资高她就已经满足了。 　　小翠现在更多的时间是跟着齐老学习历史，学习古代瓷器的鉴定，偶尔也出手捡漏买几件放家里。 　　方光辉到八零年时，已经在某师任师长，天天早出晚归，干劲十足。 　　八二年，小翠跟着吴强的车队到南方跑了一回后，在那边著名新兴城市买了一间门面，和姐夫一起投资买了块地，至于这块地以后打算做什么，小翠不管，直接当了甩手掌柜。 　　这块地后来被吴强和他的伙伴用来做房地产开发，挣了多少钱小翠不清楚，反正小翠收到一大笔钱，数存折上的零都数了几遍。 　　这笔钱小翠全用来在南方新城买商业门面，然后租赁出去，每年的租金收益不菲。等到平城开始有商品房卖时，她毫不犹豫的买了三套，准备留给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学习成绩都不差，特别是星星，啥时都是名列前茅，十八岁就考上医科大学专修中医，算是继承了何教授的衣钵。 　　健健和康康青春期有些叛逆，结果被姐姐星星又打又哄，收拾得很“惨”，顺利度过青春期后，兄弟俩一个考上了军校，一个考上了公安大学。 　　小翠闲时在自家四合院里的葡萄架下喝茶时经常想起穿越前的事情，那时的自己可从没有想到会穿进一本书里当女配。事实证明，我命由我不由书，穿越女配也可以通过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 　　（完结） 　　小番外 　　方光华看到大哥一家去平城过年也没带上他，本来厚着脸皮想跟着一起去，结果被方光明揣了两脚，只好灰溜溜的回到老屋。 　　看着大哥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已经在县城了买了人家的旧屋准备起新屋了，方光华在大嫂的店子外偷偷守了半天，看到大嫂的包子店生意红火得很，一天不知要赚多少钱？这么有钱，也不晓得照顾一下兄弟，要这个大哥有什么用！方光华心里暗骂。 　　在生产队集体劳动时，一家人一年吃红薯饭还可以混个肚子饱；自从分田到户后，方光华屋的田里稻子和杂草一样多，全部靠天吃饭，到秋收时，别个屋里的田亩产八百斤，他屋的田只达到亩产四百斤，日子越过越回去了，居然连饭都吃不饱。 　　方光华也和张小云赶了两次场想做包子卖，结果两人都睡懒觉睡过了头，起床后面都酸了，做出来的包子无人问津，自己吃也下不了口，最后只有分给村里人喂猪。方光华家以前也喂过猪，那猪屎臭得要死，他和张小云都不肯去打扫，小猪仔很快就一命呜呼，后来两口子再也不干了。 　　有回方光华和以前的狐朋狗友一起吃饭，请教一个回来起新屋的老友，在外面做什么这么挣钱？ 　　老友神神秘秘的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后，方光华大惊失色，“别人莫不会笑话？” 　　“口袋里穷的叮当响，人家就不笑话你了？”老友斜着眼冷笑几声，“把你当兄弟才告诉你发财的路子！” 　　方光华回到屋里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跟着老友出去“发财”。 　　过了半年，他衣着光鲜亮丽的回来了几天，走的时候把婆娘张小云也带走了。留方鼻涕和小儿子在家里，告诉他们爹娘出去给他们找娶媳妇的钱了！ 　　到了快过年时，两口子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神气活现的和村里人吹牛，大城市怎么怎么的好，两口子赚到了许多钱回来了，准备给两个儿子娶媳妇。 　　村里有些人背着笑方光华吹牛皮，但方光华的的确确拿出大几千块把老屋翻新了，给两个儿子一人修了一幢小二层楼，然后火速给两个儿子娶媳妇，连婚礼都是同一天办的，很是在方家村风光了一把。 　　再后来李春兰听到村里的风言风语，说方光华两口子在大城市乞讨，一年都可以挣几万，说这些话的人都说是听方光华喝醉酒后说出来的。村里有的人家十分鄙夷，觉得方光华太丢人了，有的则羡慕方光华，准备等方光华回老家时求他带着自己一起去“发财”。 　　小翠听到李春兰说方光华的事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不走寻常路！不过俩妯娌也只是当笑话说说，现在方光华对她们来说，不过是路人罢了！就连小菊都为了躲避亲爹亲娘的纠缠，大学毕业后没有留在平城，直接申请分配到南方新城去了，准备在那边大展拳脚，为她未来的美好生活奋斗！ 　　.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 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