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覆天下》全集 作者: 慕汐梦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章 要活下去 炎夏,太阳炙热无比,照耀的大地仿佛变成了蒸笼,热的人喘不过气来。 “杀了她!妖孽!怪物!” 脚下是茵茵的绿草,随着她的足迹而渐渐干枯,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她疯狂的奔跑在林间,只为逃命。 身后一群男人叫骂着,追逐着她。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满是泥泞,一缕红发垂在额前挡住了眼,可她却没时间管,只是拼命奔跑。 她出生在云国的一个小村落里面,只因那赤红如血一般的眼眸与头发,自出生母亲便不让她出门。就在那天,她擅自溜出家门,所有人见到她都惊呼着‘怪物’,随后一群男人钳制住了她。她怕极了,身体里突然涌出了火焰,烧伤了数十人,这更加让他们认定了,她就是怪物。 一夜之间,父母惨死,家破人亡。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异处,有的被人排挤,有的因祸得福,而她,这一身的血色,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梦魇。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直到草丛中跃出一只斑斓猛虎,竟吓得身后追逐着她的人纷纷丢弃手中的东西,飞也似的逃了。 “吼——!”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老虎骤然跃起,将她扑倒在地,那钢刀一般的利爪,深深的嵌皮肉中,带起一抹殷红的血迹! 身上的痛楚瞬间袭来,烧红了本就炽热的双眸,血眸怒瞪,血脉癫狂!她用尽全身力气钳制住几乎是她身体两倍大的猛虎,狠狠的掐住它的脖颈,先它一步狠狠地咬了下去! 血液飞溅,老虎喉咙中的气管竟然被她一口咬断,当场毙命! 暗红的眸闪了闪,她集中精力引导着体内的气流向外涌。随后,一股火焰暮然现于掌中,火焰倾泻而出,婉转坠落在老虎皮毛之上,直到老虎身上的肉燃烧出脂肪油后,她蹲下身,神情漠然的,吃下它的肉。 既然母亲要她活下去,那么,她就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时光飞逝,春来冬雪尽,又是一年花谢花开,两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女人看着红发红眸躲在树后像一只惊恐小鹿一般的她,满眼的温柔妩媚的对着她伸出一只手,腕上的玉镯清明透亮,折射出异样的光。 “跟我走吧,从今以后,吾为汝之母。” 女人的声音很动听,宛如银铃般清脆悦耳,飘进了她的耳朵,也飘进了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的,伸出了自己枯瘦如爪般的手,拉住了女人白嫩纤细的玉指。 她从未想过,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美丽的人,好像仙子一样。 “从今以后,汝名巫苓,唤我母后。”女人低下头,粉嫩的嘴唇张了张,漂亮的眼睛轻轻的弯起来,像是半个月牙般的,笑了。长长的睫毛的阴影打在脸上,显得整个脸庞都是那么的温柔。 看着女人的笑颜,她沉醉了,之后听到女人在自己耳边轻道:“你要好好利用你的能力,如母后所愿,覆这天下。” ——三年后,帝都,王宫内。 雕龙刻凤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嵌着粒粒金珠,两侧是遍身金戈挺身而立的侍卫,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别样的气势。 和风微暖,流转于青砖红瓦之间,巫苓小小的手捧着书本,站在廊下读着先生刚教的东西。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 巫苓喜欢这句话,就好像,那是形容母后的一样,在她心里,只有母后才会那么美! 这三年来,母后给了巫苓一切所能给的,锦衣玉食,还有数不清的先生教导她功课,这些都让巫苓觉得受宠若惊。 最近,一个少年,日日躲于廊柱后偷看着她。巫苓当初独自在山中生活了两年多,感觉早已如动物一般敏锐,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 看他的样子,似是比她要大上几岁,可爱的苹果脸像极了山间的脆嫩果子。 “别偷看了。”日复一日,巫苓终于受不了他的偷窥,突然转头问道:“你是谁?” 少年发觉自己被发现了,眨眨眼睛,忽地笑了,灿若繁花。 他的两只眼瞳竟然是不一样的颜色,一黑一银的鸳鸯眸,那只银色的眼瞳如一泓秋水般清澈见底,漾着温柔的微波。 巫苓一直认为,只有自己的眼眸与众不同,而这个少年,竟同自己一样有着异瞳!许是因为如此,在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与他很是亲近的感觉。 “我是睿,智也,明也,圣也。”少年摇头晃脑的自我介绍,脸上有些羞怯之色。 巫苓轻笑一声道:“睿,日也,深明也,通也,故不该挑食。” 少年听懂了她的揶揄,怔愣一瞬,后满是笑意的看着她。 赤红如火的眼眸,对着一双鸳鸯样的眸。两个人都不说话,最后看着看着,却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我喜欢你,我以后可以常来看你吗?”他眉眼弯弯,笑得灿烂,悄悄地,执起了她的手,像是发现了宝贝一般。 巫苓一愣,诧异于他竟然丝毫不在乎自己身体异于常人的炙热,可是未等她回答,院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紫衣女子优雅的步入院内。 看到来人后,睿便冲过去,而后拱进了她的怀里磨蹭着,脸上洋溢这幸福的笑。 “眼看成年了,还这样赖着母后可不好。”帝后笑着摸了摸睿的脑袋,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巫苓看着,突地明白了,他,是母后的儿子! 是啊,她的侍女诗蓝曾说过,云国历代帝君皆是鸳鸯眸,一只眼睛是银眸,当朝帝君的十九位帝子中,只有两位遗传到了银眸,其中一个便是母后的儿子。 帝子啊,能够继承这庞大江山的帝子,该是何等荣耀? 母后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他听后,突然收了笑脸,看了看巫苓,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之后,睿万般不情愿的跟着帝后离开,望着他的背影,巫苓忽然觉得心跳失了一拍。 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当温热的阳光再一次席卷,母后带来了一群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个个阴森恐怖。 “从今日开始,巫苓要开始学习了,要好好运用你体内的力量喔。” “是。”巫苓点点头,看着那些不认识的人,这些,也都是‘先生’吧? 之后,一个男人执起她的手,将一把淡蓝色的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小刀搁置在她略显纤细的手腕上,刀身冰凉入骨。 随着手腕上一丝丝疼痛的袭来,巫苓感受到一丝炙热从伤口处涌出,而后血液渐渐流出身体,滴在地上,盛开出繁花般的火焰! 看着那火焰,正在地上烈烈灼烧,巫苓眼中漾出凄凉的神色,无奈的勾起嘴角苦笑着。 看来,她终究是在做梦,哪里有人类的血,落地会化为炽火燃烧? 之后又是抽搐一般的痛,男人持起她的另一只手,以同样的方式又划开了她另一只手的血脉,更多的血液涌出,涓涓的流淌着,落在地上的火焰越来越多,她的两只手腕,都仿佛浸泡在火焰中一般。 时间过了许久,直到巫苓身旁皆是燃烧着的炽火,零星散落,而后消逝,黑袍男人们开始有了动作。 他们纷纷抬起手,一股股光晕出现在他们手中,未及反应,他们便掷出手中凝聚而成的光晕,击向巫苓。 “唔!”巫苓被击的退后几步,口里溢出一声呜咽。 这些光晕侵体而入,变成一股股怪异的气流,在她体内翻滚冲撞,似是要将经脉涌爆一般! 巫苓死咬牙关,无法自制的低吼出声。 她赤红的瞳混沌不已,看着那几个伤害自己的人,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还手!这是母后带来的人…… 可下一瞬,巫苓无法聚焦的眼,却似乎看到了更多的光团宛如条条蟠龙一般蜿蜒袭向自己!! “轰——!” 光团沁入体内,竟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震得巫苓的耳朵嗡嗡的鸣响着,如两块巨大钢铁相互撞击发出的刺耳声音一般刺激着她的神经! 顷刻间,巫苓晶莹剔透的赤瞳霎时变为了血液般的暗红,她眯起眼,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伤害自己的人类。 这是……敌人么? 敌人,就要杀掉! 两只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有着两个恐怖伤口的手,缓缓抬起,火焰肆意燃烧,蒸腾着炙热的气流,炽热的灵气风旋席卷着整个庭院。 “敌人……”巫苓口中喃喃着,手中的火焰忽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分散开,势不可挡的盘卷着烧向那些人! “啊啊啊——!!!”他们惨叫着,灵气侵入后他们的身上立刻燃烧起来,痛苦的在满院子的奔跑着,滚动着! 帝后依旧优雅的坐在庭院中的椅子上,安静的看着几个燃烧着的人,在庭院中嚎叫着跑了几个来回后烧为一滩灰烬! “即便放了血,依旧这么有灵气。”帝后勾了勾嘴角,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敌人……都死了…… 眸中的浓稠血色渐渐退去,变回了晶莹璀璨的红,清醒过来的一瞬,巫苓看着这一地的狼籍,灰烬,火焰,还有未烧毁的衣服和人类残骸,一瞬失神。 随后,眼前模糊一片,再无知觉…… 第二章 成为最强 院中的大柳树像是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尘土,枝叶都打着卷儿,一丝风都没有的夏天,柳枝一动不动。 炎热的夏天又到了,巫苓躺在床上,她和那棵大柳树一样,无法动弹。 两条腿,都夹着修复骨头用的夹板,手上也有许多类似的存在。 自从那年被割腕放血之后,她的自制力越来越好,皮肉伤痛早难以激起她的狂暴。所以不知何时开始,她开始不停的被打折双腿和双手,以及砸碎骨节,承受着各种疼痛刑罚。 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巫苓每经历一次,便会发狂一次!一次又一次,难以自制的发狂、杀人,然后看母后笑。 而她这怪物一般的身子……不消几日,便会全然恢复。即便是骨头被砸碎,也很快会自己长上,不留痕迹。 母后告诉她,她体内的火焰叫灵力,她的灵力,浑厚至深!是这天地间的至宝! 巫苓喟然轻叹,天地至宝……对于母后来说,她是那么宝贝么? 当疼痛习以为常,对于巫苓来说,便只是母后喜欢,她就去做而已。 母后对于她来说,才是天地间的至宝,她不能割舍的情。 “巫苓?”帝后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巫苓淡淡的回应着,抬头看着帝后进门,优雅的走进她。 四年了,母后依旧那样的漂亮动人,那张杏仁一般的脸,依旧好像能够滴出泉水一般,明净,透彻。 “巫苓,变得漂亮了呢。”帝后失神的看着巫苓。 她又长大了许多,这脸蛋,现在也出落得极其水灵,粉嫩的双颊好似天边的红云一般,一双镜子一般透彻的赤红双眸,就连羽扇一般的睫毛,也是暗红色的,只有那稚嫩的薄唇,似乎从来都是没有血色的浅粉,也更加深了些让人怜爱的感觉。 “只有母后,才是最漂亮的。”巫苓笑了笑,苍白的嘴角掩饰不住的悲凉,苍白干涩的唇,在这苦笑的牵动下,裂开,淌出丝丝血痕。 “这是怎的了。”帝后惊讶的看着巫苓,执起手上的丝绢替她擦拭嘴角的血痕。 “无妨,只是不方便动,少喝了些水而已。母后可有事?”巫苓侧开头,她的血,炙热无比,恐怕会引燃母后的手绢。 “呵呵,母后这次来,是送你一样礼物。”帝后从怀中抽出一个也用丝绢包着的东西,似是本书。 巫苓略抬起眼,她有些疲倦,虽然很想强打起精神来面对母后,可是这身体……却是不中用。 “这是憾灵咒,里面写的,是至高无上的古老咒文,只要你能够学得会,便可成为这天下最强的人。”帝后拆开丝绢,将蓝色的书册交到巫苓绑着些夹板的手中。 “我可以。”巫苓沉下眼,低声回应着。 “好好休息,母后要回去了。”撩了撩巫苓垂落耳边的红色发丝,帝后再次微笑。 “是……”母后在笑呢……为什么……为什么她都没力气抬起眼看看母后的笑容。 她好累……那笑容,能给她力量啊…… 书册静静地躺在手中,巫苓感觉体内的力气渐渐被抽空,整个灵魂,似乎都消散开来…… 再次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周围满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在爬来爬去,有时会有些冰凉的,在巫苓的手背上滑过。 “巫苓。” 房间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母后的笑脸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不过,中间隔着很远很远。 她在一个很深很暗的坑里面,而母后,则站在高处。 “母后。”巫苓强支起身体,仰头望着她。 那是她的信仰,她的支撑。 “你没有学会母后给你的咒文,母后很生气,你在这里,思过到学会。”淡淡的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出现,而帝后的身影,却渐渐消失在巫苓的视线中。 巫苓的耳边此时嗡嗡作响着,她听到了什么,母后很生气……?她怎么会惹了母后生气? 对了,是因为她没有看母后给的书,而是疲倦的睡着了…… 她怎么可以不听她的话?怎么可以没看那本书?! 咬咬嘴唇,巫苓用牙齿咬掉手上戴着的夹板,用依旧肿胀的手指翻动书页。既然母后说,让她学会那本书,她就努力学会那本书。 这次,她不会再睡着了! 书卷上记载着很多古老的咒文,巫苓一向努力,所以所以的古字全都识得,可是这咒文,却都是毫无关系的字句衔接。 冰凉再一次滑过双腿,并且还有淡淡的痛楚传来。 巫苓放下书,盯着感受到冰凉的地方,一只红黑相间的花蛇正在吐着信子看着她,而有着痛楚的地方,爬走了一只黑色的,翘着尖尖的尾巴像个钩子似得东西。 为什么这里会有蛇?还有她没有见过的那种会用尾巴咬人的东西?晃晃头,巫苓不再细想,她不想让母后生气太久,她得尽快学会那套咒文。 可是那套咒文真的很难,很长,她背了很久,也只能勉强记住一小部分。 三天过去了,巫苓再次觉得灵魂好似都要被抽空了,嘴里干的,好像吃过土壤一样,沙沙的。 那套咒文,她已经会背一半了,可是疲倦与麻木,却无时无刻不在向上涌着。 一阵轻响声传来,巫苓抬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手中拎着一根细细的绳子正晃晃悠悠的向下送。 “你别出声,我马上放你出来。”来人压低了声音,巫苓却依旧听出了那人正是当年的睿。 她并未作声,只是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你抓着绳子,我拉你上来。”他轻轻的喊着,绳子悠悠荡荡的,坠落在巫苓身旁。 “巫苓,你快抓绳子啊!”见巫苓半天没有动静,睿的声音,已经有些焦急。 巫苓的目光已然开始涣散,垂下头,继续背诵着自己的咒文,努力谨记那些毫无衔接感的字句。 她知道睿是好意,可是母后不允许,她是不会私自离开的。 之后无论睿在上面如何劝诫,巫苓依旧只是默默的低头看书,最后他叹了口气,收了绳子离去了。 巫苓咬咬唇,看着那愤然离去的背影,再次苦笑了一下。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地下深处传来剧烈的轰隆声,紧接着便是大地震颤,一时整个皇宫都在摇晃,众人皆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帝后感受到了这种震动,立即召人:“来人,移驾地牢。” 当帝后赶到地牢之时,正看到那坚不可摧的地牢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地面陡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碎石蹦尽,一个赤红色的巨大光圈渐渐从中浮现出来,渐渐飘升于空。 光圈中的人儿,正是巫苓,她的红发暴涨,两只眼睛俨然没了眼白,晶莹赤红的双眸迷蒙的看着四周,体内的灵力狂乱的飞散而出,带起一波又一波炙热的气浪席卷四周。 “成功了!”帝后看着巫苓的样子,欣喜若狂。 周围的空地,已然被炸的粉碎,不知过了多久,巫苓体内倒转的灵气,终于恢复平静。身子从空中直直坠落,落地后发出一声闷响。 她脸色惨白如纸,整个嘴唇,都是青黑色的。 “巫苓,我的乖女儿。”帝后看着这样的巫苓,依旧满眼的温柔妩媚,弯下腰,对着她伸出一只手,腕上的玉镯依旧晶莹翠绿。 那一年,她按照母后的意愿,成为了最强,在这云国,在这天下,再无人能挡。 可……这真的是母后想要的吗?她成了最强,又如何?巫苓的心,没来由的突兀。 当春三月,积雪初融,柳条上的微雪全部融化,落在地上嗒嗒的响,万千细雨从天空洒落,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轻纱遮掩,罗帐翻飞,在那帐内,两具挂着汗珠的**,痴缠着,口中漾着靡靡之音,就这样在屋内一干众人面前做着可耻的事情。 当二人呼吸逐渐沉重,女人尖叫着,随后共同迎来欢快的一刻,男人伏在她身上喘息着,二人的脸上都挂着疲惫但却愉悦的表情。 巫苓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凄然若水。 只因母后告诉她,她长大了,该帮助母后做事了。 她的任务,是去勾引一个名叫朔的帝子,尽可能的讨好于他。 所以,她现在站在这里,学习,怎样讨好男人。 “巫苓可学会了?”帝后的笑容,依旧和煦灿烂。 巫苓哑然失笑,母后明知自己这副炙热的犹如沸水一般连眼泪流出眼瞳都会蒸发的身子,是任何人都不愿靠近的,所以即使学会了这些,又有何用? “那好,稍后朔进宫,你可要抓住机会。去吧。”帝后招招手,暗紫色的袖口翻飞,优雅至极。 点了点头,巫苓转身离去,咽下心头的苦涩,转身去了廊厅。 朔,是帝君的大帝子,母后的儿子的睿则是二帝子,二人只相差七天,却碍于长幼有序,朔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天命继承人。 不过巫苓从未见过朔,自从来到了皇宫,她甚至都没有出去过自己的这座小院儿,她只是个挂名的公主罢了。巫苓垂了垂眼,是啊,骨肉至亲,她与母后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巫苓坐在廊厅里,等待着,母后说,那个叫朔的帝子,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母后让她尽其所能的讨好他,让他带自己回去。 轻笑一声,讨好么?她,会讨好么?是要以这怪物的外表以身相许,还是要让他看看自己这一身的怪力? 脚步声传来,巫苓不敢回头。 第三章 新月之初 巫苓暗自握了握拳,她好紧张,也好矛盾。 她既想要完成母后说的任务,又不想真的被带走,不想离开母后给她的家,离开这仅剩的温暖。 她一直低着头,心,跳的像快要从胸口中蹦出来似得,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镶着金边的黑色樊绒靴子。 抬起头,她看到了一张,与小时候的睿,一点都不像的年轻男子的脸庞。他的左眼,也是银色的,同样清澈见底的颜色,瞳孔正中缭绕着暗红色的丝丝缕缕,组成一个细腻的图案。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当年的睿,是不是也已经长成一个男子了?这般的欣长高大? 她本以为,是兄弟就会很像,幼时的睿是红彤彤的苹果脸,满脸的害羞神色。 可面前这人却只能用俊美绝伦出尘不染来形容,完美的脸型,高挺的鼻梁,一双鸳鸯眸中闪烁着些狡黠好奇的神色,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色的唇,就连两道如剑般的眉,此刻都好似泛着柔情的涟漪。 那一身白衣儒衫,依旧是绣着蟠龙金线,许多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盘踞在他莹白的衣衫之上,流光溢彩,淡然中彰显着尊贵的地位。 看着他,巫苓忽然有些迷失方向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啊,那么的,紧张,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只想要多看两眼这天神一般的男子。 早就听诗蓝说过,云国仅有的两位帝子,皆是天人之貌,她当时心中还想着诗蓝孩儿心性,没想到,自己见到帝子的瞬间,竟也失了神。 他的嘴角弯弯的,满是笑意,像极了初一时夜空中皎洁的月,那般明镜无暇。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俊美异常,放荡不拘,但是,巫苓注意到他眼里时而闪过的精光,可见这是个让人不可小觑的角色。 是啊,他可是帝子啊,能够继承江山的帝子,若是没有蔑视天下的翩然气度,又怎能继承万里江山? 可下一秒,朔却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沉稳样儿,转而将手中的折扇别进了腰间,双手扯着两颊,做了个特别丑的鬼脸。 愣了愣,巫苓就那么迷茫的看着他那略带稚气的动作,看他吐出粉色的舌,甚至按住鼻尖拉下耳朵装成小猪的样子。 直到她听到了朔微叹口气,挫败的微笑了一下,略附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这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就像一波秋水一般,温柔至深。 因为早知道他是朔,所以巫苓并没有惊讶,倒是他的解释,让她有些愕然,刚才还觉得他像初一的月,他就自荐为新月,这是否算是巧合? “那不如叫初一。”淡淡的语气,道不出喜恶,却直戳其意。 朔略一怔愣,低下头,抽出别在腰间的纸扇握于手中摆了摆,咬了下嘴角细细咀嚼了一下她的话。 新月,月初,可不就是初一?被她这么一解释,虽失了文雅,却也不无错处,这女子,还真是有趣! 巫苓看着他低头蹙眉沉思的样子,不明所以。 “哈哈!”朔看着她呆呆的表情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金边折扇,走了。 巫苓依旧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么? 还有,为什么巫苓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光变了变?是那句初一惹的他不开心了吗?亦或是别的什么? 是啊……巫苓的先生一直都只教授她古文字与咒术,至于文学,只教了些浅显易懂的。 ——我是睿,智也,明也,圣也。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听人家介绍名字,多文雅,可她的名字,要怎么开口? 我叫巫苓,巫师的巫,龟苓的苓?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能够解释出她名字的意思的文字了,不知母后当初给她取名的时候,是怎样想的?是否也是像他们介绍名字的时候那样文雅的解释?之乎者也? 想到母后,巫苓暮然心下一抖,她忘了母后的任务!忘了要告诉朔,她要跟她回家的事情! 这可怎么办!她不想再惹母后生气了! “巫苓?”身后传来帝后悦耳的声音,随后一双细嫩玉手搭上了她的肩,巫苓的心,好似突然沉入了寒冬腊月的河水中一般,冰凉刺痛。 “是……”巫苓站起转身,低下头不敢抬眼看母后,毕竟,她没有完成母后给她布置的任务,愧对于母后。 “你真是乖孩子。”帝后伸出手,抚摸着巫苓低垂的头。 巫苓听到母后说的话,仰起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笑意的母后,她,是个乖孩子?! “朔向我提出,想要带你回他的府邸,你可愿意?”帝后依旧是笑,笑得两只眼睛,弯弯的,犹如晨曦。 巫苓又有些迷茫了,为何朔会主动提出要带她走?她明明是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表明要跟他回去啊? 母后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府,她想说,不愿意。可是,她知道,母后是想让她去的。 “愿意。”巫苓看着母后满眼期待的神色,咬着唇角,点了点头。 她并不了解那个朔的为人,母后将她送过去,寓意为何她也不明,她只知道,这样的‘带回’,今后的命运,便离不开那男子了。 在云朝,女子不可随意住进男人家里,若是未婚,更是不可同一屋檐下居住,除非是夫家,且得答允了给这女子什么名分地位才可以。 至于自己这样便跟他回了府,究竟算是什么身份地位,日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她也不甚在乎了,只要母后高兴。 “乖女儿。”帝后又笑着伸出手,替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笑得一如几年前般灿烂夺目。 这个女儿,算是收对了!若是她真可揽住朔的心,这天下,睿唾手可得!想到这,帝后笑得越发妩媚,整个眼里都漾满了流光,琥珀色的瞳仁晶莹璀璨。 巫苓痴然的望着欣喜的母后,她真是这天地间最美的女子,自己何德何能,有幸成了她的女儿? 她闭着眼,感受着那双柔嫩的双手给她带来的抚慰,这是,母亲的味道,她此生贪恋的味道。 虽然母后只有她完成了她交给她的任务时,才会唤她女儿。 不过,这就够了。 帝后离开之后,巫苓缓缓滑坐在地上,将头埋进双膝之间,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她知道,自己不会拒绝自己母后的任何命令,即便为母后去死,她亦心甘情愿。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突然这么孤独,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母后不要她了,像当年一样,她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这么冷,这么孤单的,一个人。 只半盏茶的时间,朔便又一脸笑意的出现在她面前,命人收拾了细软,带着她上了马车,去了他的府邸。 朔的全名是,雲朔。 整个云国,只有皇家才姓雲,这个姓氏,绝无仅有,彰显着高贵与典雅,更代表着权利与统治。 雲朔与雲睿,更是帝子中绝无仅有的荣耀尊贵的银眸帝子。 一个是当朝帝后嫡子,另一个是皇上宠爱多年的莘贵妃之子,两个帝子皆是无比的尊贵。 清风微醺,巫苓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心头百味难消,先前朔命人收拾细软,可收拾来收拾去,却发现她的东西少得可怜。 她只带走了一本书,便是那本憾灵咒,传闻在这天下间无人能练成的绝咒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处,巫苓不知晓,于是只带走了它。 “怎不说话?”朔金玉一般的面容,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温热的气息掠与两颊,竟让她有些慌乱。 巫苓甚少有惊慌的情绪,许是幼年经历,亦或许是母后的着意培养,她总是在任何情况下都面无表情的淡定。甚至有少数侍人暗地里称七公主是傻的,不论如何,都没有表情。 巫苓耳力卓绝,故而这种话常常听到,开始还会有些波澜,久而久之,她就变得更淡漠了,听之任之,爱怎么说便怎么说罢了。 但,从未有人离她如此近过,且还是个男子,这不免让巫苓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不知所措,不过巫苓还是详装着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耳旁听到朔的淡淡呵笑声,心头更觉窘迫。 二人相对无言,或者是只有巫苓一人无言,朔有几次想开口,但许是看到她淡漠的脸,又咽回了口中的话,再次换为淡淡的呵笑声。 马车一路疾驰,转眼间便到了朔的府邸。 下了马车,矗立在巫苓眼前的是一座根本不亚于皇宫般奢华的精致院落,青砖红墙,黛瓦垂树,竟似是仙境般的住处。 而且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大啊……竟然和母后的长乐宫有一比…… 巫苓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心中思咐,不愧是帝子,早便听说帝君最宠爱这个大儿子,吃穿用度皆与其它帝子不同,这下是真的看出他究竟有多受宠了。 “别愣着,以后这就是你家了。”朔一脸的笑意,扯着她的衣袖进了门。 巫苓被他扯着,心中苦笑。 她的家吗?她何时有家?就这样被带回来了,究竟算是妻妾,还是没名没分的侍人?亦或是,什么都算不得。 第四章 逐她出府 “爷,您回来了?”刚进门,便看到一个一身奶黄色罗裙,头上戴着两只金雕蝴蝶簪的俏丽女子笑意盎然的对着朔招手。 “嗯。”朔应答了一声,也未抬眼看她,便拉着巫苓进了厅堂。 女子浮在半空的手,竟抬也不是落也不是,伫立在原地尴尬的发愣。 “呦!瞧瞧大哥带了什么东西回来!”说话的是坐在厅内的一名娃娃脸的青衣少年,看样子比朔要小上几岁,眉宇间仍是青涩稚嫩的样子,但话语中却是少有的沉着。 “什么话,这算是七妹。”朔指着巫苓,略责备的看了那少年一眼,但细致看来,他眼中,却是宠溺的神色。 “啧啧……如酥似火,美目弯眉,桃腮嫣红,肌肤赛雪,真乃美人也,他日必当倾国倾城!”那少年踱步至巫苓身前,转了几转后评论道。 “多谢赞誉。”巫苓不冷不热的回道,这人看她的表情,就像在看一盘珍馐。 “巫苓,他是溪,是我六弟,生性顽劣,话中不敬之处还请海涵。”朔略一拱手,向着巫苓赔礼,调转扇柄便敲了一下溪的头。 “呜……”溪扁着嘴,一双晶莹的黑眸似是流出泪来。 巫苓听诗蓝说过云溪,是六帝子,帝君最宠爱的兰妃生的,虽然没有银眸,但是给他的宠爱也几乎仅次于朔,且自幼顽皮热爱自由,最爱四处游玩,所以久不在宫中。 “你这是又捎带了宠物回来?”朔走到先前溪坐着的地方,拾起一只小小的笼子,注目瞧着,那里面装着一只白狐,皮毛光滑似锦,漂亮非凡,此刻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朔。 重要的是,巫苓看得出,这小白狐狸的身上流泻而出的,是银白色的灵气,可见是个已开灵智的动物,说不定,将来能够成妖也未可知。 “是啊,这小家伙难训,总是咬我,故用笼子装着来向你炫耀。”溪仰起脸,脸上满是喜悦之色,好似写着‘快夸我’的样子。 “是个好家伙。”朔淡淡一笑,手上却使坏的咔的一声掀开了笼门,笼门掀开,白狐似是有感知一般,应声窜出,落地便开始飞速奔跑。 “喂喂!!”溪生气的跳了脚,赶忙冲向狐狸的所在,上蹿下跳的扑来抓去,口中气的直叫嚣。 “哈哈哈……”放下笼子,朔笑得肆意,看着溪抓来抓去也抓不到狐狸。 只见那白狐似是厌极了溪的捕捉,左躲右闪,嗖的一声便窜到了巫苓的身旁,四爪用力,攀住她的裙角便爬到了腰上,而后一路上了肩头,盘在颈上。 巫苓看着近在咫尺的两只黝黑的小豆眼,那狐狸似是有灵性一般的咧开尖尖的狐狸嘴对着她笑。 久在山中与动物接触的她,一眼便能识得动物的善恶,这白狐看起来并无恶意,反倒是有些狡黠之色,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家伙。 “你……”溪又跺了跺脚,眼中晕出酸意道:“你这孽畜,我好吃好喝供你,你竟不将我放于眼中!咬我便罢,现下反倒认了别人做主,我……我不要你了!” 他气鼓鼓的坐回原处,又委屈望了一眼一脸淡然憋笑的朔,脸上满是阴郁之色。 巫苓也忍不住扬起唇角,看来这帝子雲溪,也不似传闻中顽劣,喜怒皆形于色,只是个心境单纯的少年罢了。 “哈哈……”朔看到这,更是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攥着扇尾敲打着桌面。 “大哥……”溪阴下脸,有些愤愤的喊了他一声,似是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咳咳……”压下笑意,朔拉着巫苓坐下,自从进屋,巫苓就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 脖子上盘着白狐,她竟也能淡然的杵在原地看着,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朔闹这么一出,也是希望巫苓不要再这样呆傻傻的,她沉闷的性子,还真是让他有些头痛。即便是溪这样上蹿下跳的闹剧,也没逗得她笑一笑,只勾了勾唇而已,不过,这也更引起了他的兴致!让他想要逗她笑一笑。 “爷!”刚才在门口招手的女人再次出现,手中端着一盘糕点,娇嗔着喊着朔。 巫苓很自觉地与朔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既然那女子对朔是这样亲切的昵称,那么一定不是普通的关系,自己还是不要让朔徒增烦恼了。 “爷,您回来了都不去看看人家!”她再次娇嗔,踩着莲花步娇羞的靠近朔身前。 朔低头看了看她,她立刻俏脸微红的别开脸,于是朔又转头看了看巫苓,对上一双淡然的血色眸子。 巫苓不明白朔为何那样看着自己,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对之处? 朔有些诧异,几乎所有的女子见到男子的灼灼目光都会害羞的别开头去,而她,竟然就那样淡然的与他对视!还真是个奇特的女子,朔不得不承认,这更让他好奇不已! “糕点放下,你便出去吧,我还和我大哥有话要说。”溪一脸的愠怒的摆了摆手命令她退下,他对那女子甚至拿出了帝子的气势,话虽温柔,却威严甚大。 “是是……”她放下了餐点,附身行了礼便出去了,似是怕极了溪。 朔表情不明的看着他这六弟,似是等待着他说出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转了转手中的扇,拭目以待。 “大哥,你这侍妾太没规矩了,要好好教训!”溪咬牙切齿道。 巫苓一愣,侍妾吗?是了,听闻朔已有十九,皇朝之子,更是铁定的未来继承人,这时娶几个侍妾已不算早了,但朔怎么会这样凉薄的对待他的侍妾?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她哪里惹你不快?”朔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挑了挑眉悠哉反问道,手中折扇不着痕迹的转了个圈儿。 “刚我瞧见她欺负侍女,用柳条抽人家手心,弄得人小丫头直哭。我上前说了她几句,她竟也嘤嘤的哭起来,好似我欺负她一般。”溪耸耸肩,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还皱了皱鼻子。 “哦哦,这样。”朔点了点头,轻笑道:“那若是再犯,我便逐她出府去罢。” 巫苓听闻浑身一震,这……这对待一个女子是否太残忍了? 且先不说她欺负人是对与错,就看那女子眼中的爱意便是对这朔存着爱慕之心,便不该负人家女子啊……! 况且,听诗蓝说,这云朝女子,若是被夫家逐出府去,与丧夫和被休都不一样,被逐之女身带污点且在夫家还有名分,再就终生无法再嫁了! 她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少年夫妻,有没有圆房都未可知,难道要她守一辈子活寡?带着污点过这一辈子? “巫苓又在发愣了。”朔轻声笑了笑,唤回了巫苓到处飘着的魂儿。 “嗯。”默默的回答了一声,巫苓脑中还想着刚才那句‘我便逐她出府去罢’的决绝话语,心中有些担忧。 自己可千万不要犯错,她现在连侍妾都不如,若是她被逐出了府,不知母后会如何的不高兴。 此刻,小白狐似是不愿被忽略一般哼唧了几声,又扭了扭身子,伸出爪子乱抓了一阵,挠的巫苓的脖颈登时就出现几缕红痕。 巫苓不懂这狐狸是何意,只见溪一脸谄媚的迎了过来伸出手笑道:“小祖宗,差点把你忘了,快些回来哥哥这里。” 狐狸似乎不吃他这套,偏开头,继续哼唧着,蹭着巫苓的脖子,还低头用小鼻子嗅着。 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捂着额头自哀自怜,他竟被一只动物拒绝了,说出去,她这六殿下的名声肯定折损大半!不不……是肯定颜面无存了! “给你。” 下一刻,巫苓看到他那副挫败的样子,于心不忍,抓下了颈间的狐狸举于他面前。 “谢谢谢谢~!” 溪看到举着狐狸的巫苓,当即一愣,而后笑意再次爬上他的面庞。 他双手接过狐狸,以脸颊怜爱的蹭着狐狸柔软的毛,也不管它是否连蹬带踹的想要逃脱。 狐狸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挣脱了溪的怀抱,不偏不倚的跃到了巫苓怀中,再次直窜而上,盘踞在她的脖子上,像戴了一条狐狸围脖一般。 “小祖宗啊……”溪无奈的再次捂了脸闷闷道:“既然你喜欢这个姐姐,那便让你再此留下几日,不许贪多,只留几日哈!我可还是会要了你回去的!” 他的话,虽然满满的都是威胁,但是却无一点威信度可言,只是满满的哀怨。 “哈哈哈!”看着自家弟弟对待个动物没辙的强加威胁的样子,朔朗声大笑。有意思,这狐狸在溪的手里,竟然这般桀骜不驯,到了巫苓的手中,就变得温诺听话起来! 面对自家大哥的讪笑,堂堂六殿下竟不知如何接话,气的鼓起脸,一甩袍袖离去了。 “哈哈……”朔见此笑得更大声。 巫苓站在原地,看着这对兄弟,与盘在自己颈处的小白狐,看来,今后的日子,也许会很有趣。 第五章 勾引帝子 “站住!”一声厉喝,让巫苓站住了脚。 清风微醺,旭日暖阳。 正是春去夏至的温暖时节,成排的柳树随风荡漾,空气中都飘散着些花朵的香气。 巫苓到朔这里已有半月,难得出来走动一次,竟出门就被这样疾声厉色的喊住,不免有些疑惑。 转身,巫苓看到身后站着的是个身穿藕粉色衫裙的女子,头上珠饰繁多,衫裙也绣着细腻的繁花,看起来很是华贵。 巫苓见她觉得很是面熟,细一思想,想起她正是自己初到府中时站在门前迎接朔的女子,但此刻她一身的绫罗绸缎却依旧掩饰不住身上的戾气,一双杏眼狠狠的瞪着巫苓,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让巫苓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凶狠的目光所吞噬掉了,不知她因何这样愤怒。 “叫我?”巫苓挑挑眉,不明所以。 “当然是你!”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至巫苓面前站定,一双美丽的眼眸中满是妒恨,狠狠的瞪着巫苓。 妒恨? 巫苓不知自己有什么可让人妒恨之处,更加莫名其妙。 她或许比巫苓要高上一些,巫苓看着她需要略仰起头,更是看着那张怒气冲冲的俏脸有些扭曲的样子,全然失了美丽与高雅。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让这女子这样愤怒?巫苓百思不得其解。 巫苓一双赤红的眼淡漠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文,可下一刻,却见她抬起了手掌,飞速朝着自己打来。 看到这,巫苓思虑了一下,以这女子的速度与实力,是定然不会伤到自己的,所以似乎没有躲的必要。 “贱人!”她骂着,随即一巴掌扇在了巫苓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可否告知用意?”巫苓依旧是那么一副漠然之色,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安静的站着反问出口,就连语气,也依旧是波澜不惊。 “狐媚!勾引帝子!贱!”她说着,啐了一口,再次抬起手,使出更大的力气,一巴掌抽了下来。 巫苓就这样文丝未动的垂手而立,看着那巴掌落下。 说实话,这女子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对于巫苓来说,还有思考的时间,完全是可以躲开的,可巫苓再一次没有动,任由那细嫩的手再次抽在自己面颊上,燃起一片火辣。 是啊……即便是她,也是会痛的呢。 纵然是受尽了痛苦与折磨,本以为早已习惯的痛,感受到的时候,依然不会比任何人少上半分…… “让你狐媚!自从你来了,爷看都不看我一眼了!”她再次抡圆了手掌,抽上巫苓的脸颊,一下不解恨,再抽几下,咬牙切齿的疯了一般疯狂的打着巫苓。 一巴掌又一巴掌,整整七巴掌落在巫苓脸上。 巫苓依旧的一脸漠然看着她这样愤怒的挥手打人,甚至连眼都没多眨几下,仿佛被打的不是自己。 虽然脸上很痛,但她同时也注意到那女子的手掌看起来似乎也肿了起来,不知是用力过大,还是被自己这过高的体温灼伤了。 巫苓苦笑……原来,自己就算是被打,也是会伤到别人…… “为什么不说话?!”女子看着巫苓这样不闪不躲,似是也有了些惧意,心中思咐着怎会有这样如木头一般任打的人?未免太恐怖了…… “罪已确凿,何必多说?”巫苓微微一笑。 若是因为这个原由挨打,也是无可厚非,她的任务,不就是勾引帝子么?总会有的事,提前挨几个巴掌,也不算什么。 “顶嘴!在这府中,还无人敢与我顶嘴!”那女子听到巫苓的话,反而更加生气的跺了跺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头上戴的珠饰随着呼吸抖颤不已,一双杏仁眼此时竟瞪得通红。 “嗯。”巫苓看着她俏丽的脸庞,难怪朔要逐她出府,是个脾气很大的人呢,不过也自有可怜之处罢了。 “你这个狐狸精!”她举起了手,似是又要挥手打下去。 巫苓嗤然一笑,狐狸精么?溪手中倒是有一只。 “笑什么!”她的手举在半空中,却没有落下,掌中有些微红。 “很痛。”巫苓勾勾唇,扯出一抹微笑。 “知道就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她高傲的昂首一笑,似是胜利。 “嗯。”巫苓淡淡的回答。 其实巫苓看出她的手很痛,甚至举起的时候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样即便再打下去,也是那细嫩的手掌受伤,而自己这怪物般的身体,这种小伤只不消一夜,便会恢复的完好如初。 “那便滚罢!”她咬牙愤恨道,落下手,稍往身后藏了藏。 巫苓漠然回身,依旧是以同样的步伐向着想去的地方前进着,就像她从未被叫住过,也从未被抽过巴掌。 望着那一袭红衣飘然离开视线,女子忽然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泛着红痕,已经略微肿起的手掌拧起了细致的眉。 明明是她教训了别人,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自己被教训了一般?手掌红的好像被水烫过一般……想来是自己用力太大了……甚至连手掌都烧灼的痛了起来。 愤怒的跺了跺脚,她狠狠嘟哝道:“下次别让我再碰见你!” 虽然她的声音极小,但巫苓仍是听见了,默默一笑,继续走自己的路。 人的痴念真的好奇怪,朔即使对她再淡漠,她依然还是爱着朔深入骨髓,因为一个若有似无的理由,便会大肆嚣张的打人,不也正是爱深成恨? 可这恨,她却无法发在心爱之人身上,只得找些其它人出气。 有些时候,女人的嚣张跋扈与任性霸道,有可能并不是出自本性,只是深爱入骨罢了…… 正是这样的深爱入骨,让她们对自己的男人琢磨不定,疑心渐起,徒增烦忧。 巫苓轻轻一叹……而那女子却不知,朔对于她,只是犯了错误,便轻易的道出‘逐出府’这种话的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快一个月的时间,巫苓被朔安排在一处偏院之中,在他偌大的府中算是比较偏僻的位置,人声寂寥,就连侍人和随从也不怎么去,正是她所喜欢的清静之处。 巫苓从前的生活,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看书学习,研究古卷灵咒,最多便是被母后训练,训练完之后若是昏过去,便躺在床上直到醒来,届时坐着看书也是一样。 巫苓最大的乐趣,也仅仅是与自己的侍女诗蓝聊聊天,听她说说关于云国,关于帝宫的趣事,她根本不会去关心帝宫内到底有多少个妃子,每日都发生何事。 这些,都是诗蓝来给她说,吐沫横飞,眉飞色舞的样子,着实在她枯燥的生活中添了一抹色彩。 故而巫苓已经习惯了如此乏味却也算充实的生活,到了朔府中,突然间闲了下来,还觉得好不适应,日日的百爪挠心。 这段时间朔一直不怎么在府中,即便是回来,也是搜罗一些宝贝似得物件儿送到她这里,稍许坐坐,允自与她说些简单问候的话语便离去了。 至于那女子所说的,因为自己而不甚理她了,则是全然没有的事情。 反倒是那帝子溪倒是一天到晚的拎着吃食来她这里,一赖便赖上整日。 美其名曰探望七妹,其实那些吃食全数讨好了白狐狸。 虽然说是讨好,可那白狐狸却一点也不领情,吃过就跑,每次溪想要抱一抱它,它都躲瘟似得窜开老远,来硬的它便盘踞在巫苓脖子上呲牙咧嘴的拒不下来。 溪对于这个心尖上的宝贝狐狸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被抓伤挠伤也不在乎,依旧搂进怀里亲昵。 巫苓却深知,这狐狸却是个至灵之物,甚至早已不算动物了。它赖着自己,每次都是在自己身上嗅着什么,想来也只是贪求她身上的灵气,想要多吸收一些而已。 灵气……她的灵力,浑厚至深,是这天下至宝。 母后曾这样说过,可是巫苓却不甚在乎,如果可以选择,那么她宁愿不要这一身灵力,只甘愿做个平凡女子,有爹有娘,嫁于一个平凡夫君,相夫教子的过完一生,相信自己会比现在快乐百倍。 可命运就是这样,想得到的没有,不想得到的,却因这生来便注定之物而烦忧。 不如不去想了,昨日之事不可追,时光永远无法回到从前。 若是可以,她早就回到了出生之前,将自己掐死在胎中,也省的父母被自己所连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路想着事,巫苓便独自走到了花园中,那日无意间听道府中下人说这里的杜鹃开了,品种繁多,花式也比往常要开的好看,相约一起去采上几朵,插于房中看个新鲜。 巫苓其实不怎么喜欢花朵儿一类的东西,可是偏看那些小丫鬟什么的都喜欢的很,许多都日日都折了戴在头上一朵两朵,也觉得该来看看。 她也想要像其它女人那样,天真快乐的做一些女儿家闺阁中乐趣的事儿,所以下意识的想去学她们的一举一动。 但是巫苓承认,自己还是没办法像她们一样露出那种欣然的笑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这样呢?巫苓从未想过,也许是天生的吧。 不知道,朔会不会喜欢更像平凡女子一些的自己? 第六章 杜鹃啼血 花香渐渐钻入鼻端,入目所见,满园的花朵绚丽缤纷,还有许多蝶儿绕着花朵翩然飞着,不远处,一大簇赤红如血的杜鹃正妖异盛开,如梦幻一般的场景,映入了巫苓荒芜的心。 这些花,果然美得耀眼,美得炫目,那些小丫鬟们的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此娇艳的花戴在头上,想必也衬得人更美艳。 巫苓走近一朵血杜鹃,看着那与自己相近的红色,不知这身为一朵花儿,可有开心抑或悲凉之事? 亦或许,花开之时,便是笑颜,花落之时,便是花朵伤心悲戚的合上眼睛的时候吧? “公主好雅致,在这赏花哩!”一个飘逸的男声侵入巫苓耳中。 遁声侧过头,巫苓看到一个手持山水墨画折扇,一身暗绿色儒衫的男子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与朔的贵气相反,他则有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一头黑发梳成发髻用淡青色的丝带绑于头上,丝带之上还镶嵌了一只椭圆的翠绿玉石,慈眉善目,好生俊秀。 可是巫苓并不认识他,故而不打算答话,又转过身,继续看自己的花儿。 “唉?公主怎地不理人?”他见巫苓没回答,便凑上前来,与巫苓靠近了说话。他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梨子香气,钻进鼻端清凉舒心,更衬得他儒雅不凡。 “既不认识,有何可说?”巫苓看过了,又移开眼,视线再次落回那朵杜鹃上,妖娆入骨,却如血般苍凉。 “此言差矣,在下上官瑜,拜见巫苓公主。”他将折扇别进腰间,拱起手弯下腰,恭敬的拜了个礼后抬头笑道:“这算认识了吧?” “你怎知我是巫苓。”巫苓瞥见他行此大礼,脸上有些困顿,其实还没有人给她行过什么礼,除了自己在宫中时的贴身侍女诗蓝,再无人将她当成公主般拜过。 而且这人,张口便知道自己是巫苓,自从她来这府中,这男子还是第一个认出自己的。 “相传帝君七公主巫苓,赤发赤眸,一身红衣,便是整个云国都寻不出第二人的罢?”他似笑非笑的解释着,一双黑眸上下打量着巫苓,笑得温润。 “嗯。”巫苓漠然答道,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知道他如何知道的,只是随口一问。 “呃?”上官瑜倒是被这简单的一个嗯字打发的极不愉快道:“公主为何不问在下是何人,怎会出现在这府中?” “想说自然会说。”巫苓头也不抬,她没有问,他这不是也主动提起此事了? “好吧,在下是圣尊帝子雲朔的好友,偶尔来他府中小住几日,品文论琴。”他笑着回答。 “嗯。”巫苓再次望着杜鹃敷衍了一句,圣尊帝子?与普通帝子有不同么? 巫苓虽久居皇宫之中,但却十分不了解什么位阶,诗蓝讲了几次,但是她并记不住。 但巫苓脑中只狐疑了一瞬,便又忽视了,反正无论什么位分,他都是皇储,自己的任务,便只是朔而已,无关名分地位。 “公主的脸怎么了?”他望着巫苓略有些发红的脸颊突然关切的问。 “不妨事。”巫苓觉得没有必要向一个陌生人解释来龙去脉。 况且,这人是朔的朋友,若是被朔知道那女子又胡乱发脾气,肯定又会动怒,兴许还会再提将她逐出府去的事,岂非害了人家,莫不如不提。 “早就听闻七公主寡言,看来属实。”他见巫苓如此淡漠,几个字几个字的答,不免有些略尴尬的笑着调侃,可他却又不甘愿就此冷场,继续找话题说道:“公主可知面前这杜鹃的典故?” “不知。”巫苓终于抬眼看了看他,看到那男子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满眼的‘快问我,我知道’的样子,抿了抿唇,顺意问道:“是何典故?” “啊哈哈!”他高兴的挥了挥扇子,又轻咳了两声,摆出一副说书人的样子,笑着开始讲述。 “传说古代蜀国有一位皇帝叫做杜宇,他与他的皇后恩爱异常。但是后来他遭奸人所害,凄惨死去,他的灵魂化作了一只美丽的杜鹃鸟,每日在皇后的花园中啼鸣哀嚎。它落下的泪珠尽是一滴滴红色的鲜血,甚至染得皇后园中美丽的花朵都变了血色,所以后人便给这花起名叫杜鹃花。” 巫苓望着那一朵朵盛开的赤红色杜鹃,没想到杜鹃竟然有这样凄惨的典故,血色吗?那自己这赤红的双眸与头发,又是被什么所染红的?是否也是谁人的血? 见巫苓没有接话,上官瑜也不甚计较,摇摇折扇继续讲道:“那皇后听到杜鹃鸟的哀鸣,见到那殷红的鲜血,便明白是丈夫灵魂所化。悲伤之下,日夜哀嚎着‘子归,子归’,终究郁郁而逝。她的灵魂化为火红的杜鹃花开满山野,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所以这杜鹃花又叫映山红。这便是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这鸟与花终身不弃的爱恋,乃是这世间不朽的传说。” “死生之恋,不甚明了。”巫苓没有爱过,不知这男女之爱,是否如她对母后的眷恋一般难以割舍? 那么的……不愿失去,想要紧紧攥住的感情。 “待他日公主出嫁,便知晓其中寓意了。”上官瑜笑着抬手想要摸摸巫苓赤红的发。 而巫苓竟然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掠开,站于两步以外,没有任何表情的望着他,可那样子在上官瑜看来,却像极了一只受惊的红眸小兔子。 上官瑜尴尬的放下手,再次施礼叹道:“公主逃得好快,在下僭越了。” 巫苓反倒挑唇笑了,何谓逃得好快?她只是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而已。更何况,她这高于常人体温的灼灼其热,若是烫到了他,也不甚好。 上官瑜看到巫苓的笑容,脸上露出些痴然的神色,而后又轻咳了两声遮掩道:“公主若是爱听故事,在下再讲些给公主听?” “嗯。”巫苓低下头,闻了闻那杜鹃的味道,香香的,没有他说的传说里的血液的味道。 “公主可去了这府中清池赏莲?”上官瑜调转扇柄,指着另一个方向问道。 巫苓摇摇头,她并没有听侍女说过莲花,也不知莲花在哪里,故而不知。 “喔,也是。现在莲花还未开放,公主自然不知。估计过一阵子,便会开了,待哪日上官瑜有空,带公主前去看看。” “嗯。”巫苓点头,心中犹还想着先前啼血杜鹃的故事。 “那上官瑜就先讲讲莲花吧,这是最近听来的故事。” “嗯。” “莲花相传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一个美貌侍女—玉莲的化身,这玉莲乃天女之貌,冰肌玉骨甚是漂亮。” “可玉莲在天上,天宫之人不可生情爱,于是她看见这人间双双对对,男耕女织,生活的幸福平和,心下十分羡慕。因此,动了凡心,在河神女儿的陪伴下偷出天宫,来到杭州的西子湖畔。这西湖秀丽的风光更使玉莲流连往返,忘情地在湖中嬉戏,到天亮也舍不得离开。” “可是啊,这事被王母娘娘知道了,王母娘娘知道后一气之下,便用莲花宝座把玉姬打入湖中,并让她“打入淤泥,永世不得再登南天”。从此,天宫中少了一位美貌的侍女,而人间则多了一种玉肌水灵的鲜花。 ” “她……死了?”巫苓惊讶,为何不回天上便要惩罚,那天宫中的教条礼数真的如此之多吗? “没有呀,传闻说再后来,玉莲久在人间,得西湖灵气侵染修得人身,与一位翩翩公子相恋,共谱佳话,后人言道:‘有郎君相伴,那南天算得什么’。” 巫苓侧了侧头,心下不解,为何这所有的花朵儿,都与爱情有关。 而且……这灵气,真的可以灌溉花儿?让它们变成人? 巫苓瞧着面前的那朵杜鹃,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触碰了一下那细腻的花瓣,一缕暗红色的灵气悄然沁了进去…… 可她就这样瞧着,看了许久,这花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故事终究是故事,花朵是不会变成人的,不然现今这大街上走的,便都是花朵了。 “公主可懂了?”上官瑜轻笑,见巫苓出神发愣的样子甚是可爱。 巫苓摇头,若先前那个故事可称生死之恋,那么这个故事又算什么? “好吧……这故事说的一个仙子尚且觊觎人间情爱美景,甘愿永世不登南天,我们世人为何不加以珍惜呢?”上官瑜望着那双赤红的眸,心中想着,不知你又是不是从天上而来的仙子呢? “嗯。”巫苓再次点头。 上官瑜无奈了,就连嘴角的笑也僵硬不已。这巫苓公主,除了点头就是摇头,若哪日当真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小兔子,她也可活的欣喜。 为了不冷场,上官瑜再次建议,自己再说些故事给她听。 于是巫苓再次点头,默默的听着。 而后那上官瑜便在她耳边一直说着各式各样的古怪典故与民间故事,听得巫苓脑中凌乱,他却笑得盎然。 巫苓鼻端撩绕着身旁男子身上好闻的梨子香气,脑中思绪飘远,不知自己身上可有什么气息?是否也如那故事中的杜鹃一般,是血的味道? 当朔回到府中,问起下人有无见到公主,按着方位寻来之时,只见到那红绿相间的花丛中,站着一身如杜鹃般红的巫苓与她身旁的温儒男子,如一对天降的璧人一般。 朔笑了笑,悄声离去。 他竟还在想为何总是不出屋的巫苓今日却好兴致的到花园走走,原来是认识了上官瑜。 也罢,这上官瑜肚子里墨水多得很,最会讨姑娘家喜欢,但愿能逗得巫苓高兴。 但愿她……高兴。 第七章 不像公主 翌日,巫苓正躺在院中晒着太阳,身旁是每日必上演的捉狐狸戏码,她早已见惯不惯,任由这一人一狐撒泼胡闹。 万里晴空,一片湛蓝。蓝,是浅浅的那种蓝,一片白云也没有,一望无际满眼都是蓝色的,它看起来那么清澈纯净,引得巫苓的心绪也没来由的开明。 太阳,高高的挂在这蓝天之中,普照这大地,万物皆伸展开来,感谢阳光的赐予。 或许也是因为这万里无云,阳光倾泻而落,今日,热的似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巫苓本就炙热,却并未觉得难受,只是允自享受着这与自己几乎相同的温度。 记得母亲曾经说过,自己出生那日,也是如此的天气,天空万里无云,一丝风也没有,烈日当空,道路两旁的谷物也被这炙热的阳光烤的弯下腰,蚱蜢们也热的在田地间跳来跳去。 就在这样闷热的天气中,母亲生下了她。 母亲还说过,生她的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拱破肚皮,又觉得腹中仿佛揣了个小小的太阳一般炙热难耐,灼烧着灵魂。 接生的产婆还夸她是个白嫩的孩子,自打生下来,哭闹了一声之后,便安静的任由人抱着,乖得像个瓷娃娃。 父亲却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惊得几乎将这漂亮的孩子丢出手去。 ——这么漂亮的娃儿,肯定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怎能生出这样惹人喜爱的孩子呢? 回想起父亲曾经打趣儿逗着自己的话,巫苓默默一笑,继续沉浸在童年中仅有的温柔里。 那时候她也是如此一般的坐在自家的窗前,看着父亲在田间挥汗如雨,母亲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抬起手替父亲擦汗。 如果时间能够永远能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她再不会私跑出门,再不会不听父母的话。 那么,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巫苓苦笑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自己一安静下来,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的事。 ——孩子,答应娘,要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娘亲的这一句话,巫苓无论怎样难,都咬着牙坚持过来了。 无论是在那大雪封山,忍饥挨饿的冬日,还是炎炎夏日,靠在山中与虎兽争食而活。 她一直努力的活下去。 突然,一阵开门声打断巫苓的思绪,门开后,几个下人走进了她的院子。 为首的男人施礼道:“大殿下请您去正堂一趟。” 巫苓一愣,这朔从未如此严肃的传唤过自己,今儿这是怎的了? “我大哥可说为了何事?有没有唤我去?”溪抢口问道,手中依旧抓着狐狸不放松,俨然被挠出许多条红痕。 “大殿下说到了便知。”下人说罢便慌忙退去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巫苓与溪。 “那……我陪你去瞧瞧?”溪放开了狐狸,准备好陪巫苓走一趟,他也想知道大哥卖了个什么关子。 “好。”巫苓起身,心中想着,方才见那几个下人这般严肃,大气都不敢喘,问话也不敢答,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 二人走出院子后,院中的小白狐抬起爪子搔了搔头,似乎也不是很明了究竟发生何事,而后摇摇头,转身跃上桌台,开始啃噬桌上的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当巫苓和溪赶到正堂之时,看到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跪在堂间,朔端坐于正椅之上一脸肃色,一只银瞳里漾着些冰冷之色,似是在生气。 巫苓从未见过朔脸上有这样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而那跪在堂间的女子,正是昨日扇自己巴掌的那个女子。 溪看到平日里温和的大哥这般严肃,便也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了。 “溪,你先回去罢,这里无事。”巫苓见此景便知晓朔已知道昨日之事,有道家丑不宜外扬,怎说这也是朔的家事,溪不知道较好。 “好吧。”溪撇撇嘴,不明所以,正好他也觉得大哥此刻凶的可怕,便乖乖转身回去找他的狐狸了。 待溪离开之后,朔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冷的,如冬日飘雪,毫无感情。 “锦蓉,昨日,你掌掴的可是这位女子?” 原来她叫锦蓉,巫苓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今日才第一次听到朔亲口唤她的名。 “你这……你竟敢向爷告状!”锦蓉跪在地上,听到朔的问话后明显一惊,旋即一脸愤怨的抬起一只手指着巫苓,一双水眸中溢满了泪花。 巫苓漠然的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告状,对上官瑜都且只字未提,又怎可能是她说出去的? “闭嘴。”朔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而对巫苓道:“可是她打了你?” 巫苓咬着唇默默不语,她既不愿说是,又不会扯谎,只能闭口不言。 朔见此更是明了,这锦蓉平日里便张扬跋扈,遇事便化为那脱缰野马的性子,巫苓反倒是不言不语的性子。 所以她这副神情在朔看来,与默认了没什么两样。 “爷!您明鉴!她都不敢承认,可知根本无此事!”锦蓉昂起头,似是占了理一般,头上的翠玉珠花,随着她的动作微颤。 “一共七巴掌,是要本帝子还,还是你自己扇?”朔不愿与她纠缠,府中有几人皆看到她是如何欺辱巫苓,巫苓又是怎样隐忍的,下人们各个描绘的绘声绘色,如出一辙,又怎会有假? “分明就是你!要不然爷怎会知晓此事!连抽了几个巴掌都全数知晓!”她听闻朔的话,愤而起身,泪水中眸中落下,一张俏脸再次被怒火所染,再次指着巫苓怒骂道。 “放肆!”朔低吼一声道:“你可知她是我皇妹!当朝七公主!” “公……公主……??”锦蓉愣了神,口中似是塞了个包子似的吐字不清。 难以置信,她竟然大胆到打了公主? “嗯。”巫苓点头,确认此事,正确说来,她的确算是七公主,只不过,无名无位,又非亲生,只算是母后豢养在她手下的棋子而已。 “公……公主……饶命!”锦蓉瑟瑟发抖的跪下身,哭诉着道歉。 本以为朔对自己疏离至此,是因为爱慕上了这不知从哪来的妖冶女子,哪知她竟然是个公主! 是了是了!曾有传言说过皇宫中养着个寡言的七公主,从未出过宫,只因红发红眸甚是怪异!此番比对,她真就是那个公主!既是红发红眸,又不爱说话!她竟然胆大包天的与公主吃醋!还打了她七个巴掌!这七个巴掌,可是连她全族人脑袋赔了都不够还的! “无事。”巫苓伸出手,扶着她起来,实在还是受不惯这样的大礼,会觉得古怪。 “无……事?”锦蓉似是有些吓得傻了,一张脸暮然惨白,公主说无事,是何用意?可是真的决定杀她全族之人?所以连道歉都不受了! “嗯。”巫苓抚了抚她眼角的泪道:“若非甘愿,你是碰不到我的。” 朔望着这一幕皱了皱眉,何谓若非甘愿?这世上还有甘愿被人打的? “你的手可好了?”巫苓执起她细嫩的手掌翻看,闻到一丝清淡的药香,但还是略微红肿着,上了药还未消肿,可见她还真的挺用力的。 锦蓉白着一张脸,不明白这公主是真的天生的大度,还是缺根筋。 巫苓淡淡笑道:“好了,以后莫要轻易发脾气,你夫君可曾说若再犯就逐出府去呢。” “公主……”锦蓉看着巫苓那张依旧淡然的面容,脑中掠过自己被逐出府的画面,忽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巫苓一惊,急忙托住她的身子,将她平稳放于地上道:“这是怎了?” “不妨事,吓着了。”朔挥了挥手,几个下人便知趣的抬了她回去。 “女儿家是不禁吓,你应宠着点。”巫苓难得有些想要训人的冲动,说出口来的,却是老娘训儿一般的话语,毫无力度。 “是是是,遵命。”朔配合的做了个揖道:“那巫苓公主是真的原谅她了?” 他还是不太相信,真的有人这样大度?或者说……真的有公主这样大度?被人掴了巴掌,也能淡然不语?就这样原谅了? “没有。”巫苓默默回答,找了个安稳之处坐下。 “哎?什么意思?”朔也在她身旁的花凳上坐下,脑中画了问号,既然没有原谅,刚才为何不惩罚了她? “并未记恨,何来原谅之说。”巫苓一路赶来口中干渴,托起茶杯喝了一口,却苦的拧紧了眉。 没想到,这茶水竟然如此清苦。 “你可真不像个公主。”朔叹道,又看到她被那茶苦的抿嘴皱眉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 “本就不是。”巫苓再次尝了一口那杯茶,人都说茶苦入心,可是因她心苦,所以嘴上品出的便是苦的? 朔被这话堵得无言以对,没想到能被皇后收养为义女的女子,竟然打从心里依旧认为自己不是公主,若是其它平民女子,即使不恃宠而骄,也会变得目中无人了吧? 可是他哪里知道,巫苓的这个公主,做的岂是公主之事。 朔亦不知晓,巫苓此行的任务,是勾引帝子。 第八章 终是异类 巫苓性子沉静,自幼除了学习咒法也并不与人接触,故而并未显露出来,或者说巫苓根本不知晓该怎样勾引,如何勾引。 若不是这样,想必朔也不会带巫苓回来。 那日他只是瞧着,这女子,独自坐在风廊亭中,一身耀眼的红,却是满眼的孤寂,待到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如枫叶般的晶莹眼眸,看得他的一颗心,忽然就跟着她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只是觉得,这一身的赤红,好似在哪里见过,遥远的抓不住。 那被风微微撩起的赤色头发,他似乎一伸手,就能感觉得到抚摸它时候的触感。 而那双暗淡的红色眼眸,更是无时无刻的牵动着他的心,不知在什么时候,见过千百次,早已刻骨铭心。 那双红眸中的清冷孤傲,执拗倔强,还有那清冷淡漠,都好似一把利剑,嗖的一声插入他的心,再也拔不出来。 可是他并未见过巫苓,即便是见过,这般与众不同的她,他也定然不会忘记! 于是他开始拼命的逗着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却并未奏效,这女子,依旧是一副木呆呆的样子。 直到她说出那句‘不如初一’之后,他便愣住了。 世人在知晓他是帝子之后,无不大加赞赏他的名字好听,说的也多半是文绉绉的语句,只有她,一句‘不如初一’直戳其意,也更让他觉得有趣。 而这样有趣的女子,竟然是母后收养的义女,他名义上的妹妹。 朔知道之后大为开怀,立刻求母后带她回去住上一阵,没想到母后答允的竟快速,即刻便让巫苓随他回了府,并交代玩够了再回来。 然而,他接巫苓回府之后,却并未好好陪过她,反而没保护好她,竟让个侍妾给欺负了。 若非如此,朔也不会大动肝火。 以及那日站在大片杜鹃花丛中的二人,看在朔眼中,更是没来由的觉得酸。 他不知道自己酸什么,当时他握紧了拳头,想要冲过去宣告主权,可是,刚抬起脚步他便愣住了,随后转身离去。 他有什么权利宣告主权?巫苓又不是属于他的。 巫苓只是暂住在他府中的义妹而已,既然自己并没有空闲来陪她,上官瑜陪她也无不可,自己究竟在酸什么? 朔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再去想。 最近父皇总是召他入宫商议政事,他暂时还是难以抽出空闲来陪巫苓,那就让巫苓在自己身边多住上一阵子吧。 巫苓无名无位,只有个名义上七公主的地位,这样未免有些不妥。 思及云国的规矩,朔心下想着,改日入宫,便要向父皇为巫苓讨个名位,这样住起来,也名正言顺。 巫苓不知道朔此时心中已经拐了一百八十多个弯,只是专心的喝着那杯苦茶,看着那杯本来已经凉下来的茶在自己手中逐渐升温,而后沸腾,心头漾出一抹苍凉。 她这一身的炙热,母后还要她来勾引帝子,教她魅惑之术。可寻常人与她接触都会觉得灼热滚烫,又岂可行那夫妻之事? 思及此,巫苓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朔倒是并未发现水的异样,只是一双眼打量着她,心中充满了兴致,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坐着,想着自己的事。 直到一声近乎于带着哭腔的吼叫传来,打断二人的思绪。 “大哥!我的狐狸死了!!” 随后溪抱着狐狸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脸上带着些泪痕,哀哀切切的样子尤为心酸。 “啊?”朔被他这一声哭嚎吓了一跳,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狐狸问:“怎么搞的?” “刚才我追它,结果它撞到了头!”溪急急的骂道:“我真是浑!方才我见它吃糕点吃的可爱,悄悄过去准备捉它,却未曾想到因此而惊了它,一头撞死了!呜呜呜——!!” “我瞧瞧。”巫苓起身探了探那狐狸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还没死,应该只是昏了过去。 亦或是,装死。 巫苓伸出手,戳了戳狐狸柔软的毛皮,没有反应。 于是她再次伸出一根手指,偷偷的挠了挠狐狸的咯吱窝,小小的爪子立刻抽搐了一下。 果然……它是在装死。 一丝心声渐渐透过灵力撩绕着传入巫苓心中:“老子只是偷吃两口糕点!这傻帝子差点害我被噎死!还有这头上的包,不知要偷得多少灵气才消得掉!倒霉倒霉!” 狐狸或许不知道巫苓竟能够听得到他的心声,巫苓也诧异了一瞬,呆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自己竟然能够听到动物心中的话? 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是那憾灵咒的功效? “还有救吗?”溪紧张的一张脸几乎抽在了一起,生怕听到没救了之类的话。 “没事。”巫苓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那狐狸额间一点,几不可查的一抹红光沁入它体内,随后那狐狸的爪子再次抽了抽,忽的睁开眼,嗖的窜上了巫苓的脖子,身上的毛皮全都刺立起来。 心声再次传来:“你竟然传了大半的灵力给我?若要恢复,可得些时日了?” 巫苓看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没有答话,只伸出手来逗弄几下它的尖下巴,狐狸顺从的伸长了脖子让她摸,表情享受至极。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好……”它咕噜噜的享受巫苓的抚摸,犹如一只猫儿,随后又偷瞧了一眼溪,依旧是一脸厌弃的模样。 巫苓不知道这狐狸为何那么讨厌溪,每次一见到他不是迅速奔逃,便是好像遇到了恶贼坏蛋般的模样。 “呃……”溪没有看到巫苓如何动作,只看到她在狐狸脑壳上按了按,狐狸便活了!心下暮然对她充满了崇拜之情道:“七妹你好厉害啊!” 巫苓温柔一笑,抱下颈间的狐狸,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对着它轻声道:“你的心思我知道,切莫耍些小诡计,现在如了你所愿,从今以后你便安心和溪去吧,他是真的喜欢你。” 狐狸的两只黑豆眼眨了眨,又一声咕哝声传来:“你都……知道了?那……就当本狐欠你个人情好了……” “嗯。”巫苓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狐狸似是极不情愿的又在巫苓手背上蹭了蹭,然后举着爪子伸向了溪,一副受死的样儿。 溪有些受宠若惊,这七妹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让这总是对他连抓带咬的拗狐狸乖乖听了话,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驯兽之法?! 不过无暇多想,这可是他宝贝狐狸第一次主动讨好他,虽然表情不甚乐意,但总归是愿意给他抱了! 于是溪连忙接过狐狸,宝贝的亲了亲,磨腻着它柔软的脖颈毛,第一次,他的狐狸竟然没有反抗!只是有些浑身软软的任由处置的样子,不过那在溪看来却是柔顺可爱! 看着那小白狐在溪的怀里一副即将气死的模样,巫苓竟然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狐狸,也蛮忠义的。 “谢谢七妹!”溪抱着狐狸乐疯了似得亲了又亲,道了谢后欢快的跑出了门。 望着那个欢欣的抱着狐狸直转圈的少年,厅堂内的两人心中,脸上都漾着不可察觉的幸福之色。 “你怎么做到的?”朔也有些不可置信,这哑巴畜生,真的能听懂人话?巫苓只说了句话,便让这狡猾的畜生听了她的话? “动物也通人性,相处久了,自会明白你的意思。”巫苓其实也早知道那狐狸跟着自己也只是想要蹭些灵气而已,就连头上撞了包,都要算计着磨些灵气去。 这一身的灵气于她,是万劫不复,那狐狸既然想要,给它一些又何妨? “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朔越来越发现,她表面虽然淡漠的样子,但其实内心,却是个温柔至深的女子。 “刮目?”巫苓叹道:“无非是异于常人而已。” “我不这么觉得。”朔晃晃头,又露出那抹顽皮的样道:“与众不同说不定更是你的特别之处。” 巫苓一愣,抬眼看他,特别之处吗? 朔靠近她,低头看着那双晶莹的红眸,伸手持起她的发道:“你的发色,在这世间绝无仅有,你的眼眸,映出你有多么温柔。” 巫苓眼中一滞,心如擂鼓,整个人似乎难以呼吸了。 “常常笑一笑,会更漂亮……”朔伸手,抚上巫苓的面颊,这张脸,亦是天下唯一。 “我……”巫苓不知该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讨厌他的触碰,并未下意识的躲开。 但下一刻,巫苓看到了朔拿开了手,一脸疑惑的望着她的脸,而后又看了看他自己的手,满脸的不解。 “怎么……好热?你病了?”他抚上巫苓的额头,旋即发现她岂止是发烧,这温度已经达到了沸水般的烫!连忙抽开手,看着自己手心的一片通红。 怎么会这样? “呵……”巫苓转身,眼中氤氲,黯然离去。 可惜,这副炙热的身子,泪水流不出眼眶便蒸发于空。 她终究……只是异类,没有特别。 第九章 对月弹琴 沉寂的夜,圆圆的月明亮的挂于天空之上,月光如水透过敞开的轩窗倾泻而入,像个慈祥的长者俯瞰着人世间,散尽温柔。 整个天空繁星点点,似是被一张五光十色的宝石网罩住一般美好。 巫苓拄着下巴伏于窗前,抬眼望着这夜色,沉溺于此。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喜欢望月?喜欢看着那如晶莹玉盘一样的月? 以前的自己,不是很喜欢看太阳的吗?虽然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但却普照大地,给予万物温柔的太阳,那么的温暖,沉静。 巫苓沉思了,其实月亮也不错,干净透彻,没有太阳般耀眼,却也是华熠生辉,同样做着普照大地的事情,在漆黑的夜里给人指引前路,默默的伴人安睡。 一缕若有似无的琴声传来,清凉似水,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好听。 巫苓踮起脚,向窗外望着,想看一看究竟什么人在这夜间还不安歇,有这雅兴对月弹琴? 可是,弹琴之人似是离的很远,她即使踮着脚尖,她也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人在弹琴。 究竟是谁在弹琴呢? 巫苓没有接触过乐器之类的,她的童年一片空白,有些事也只是听过,根本没有见过。 从前总听诗蓝说,哪个哪个公主擅长琴棋,又哪个哪个公主擅长书画,可惜母后却不教她这些,只让她学习古文天象和咒法。 终于,掩不住好奇心的她,还是决定出去看上一看,脚下一用力,轻灵的身子纵身一跃,便从窗口跳出,衣袂飞散,不消几步便到了琴声所在之处。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背对着巫苓的方向,坐在一个石桌之旁,手中抚着琴,明亮洁白的月光照耀在他的白衣之上,折射出异样的明光。 仿佛这天地间,只有这一道白影簌簌而立,而琴声,也自是从他手中传出。 见到那对月弹琴的白衣身影后,巫苓放轻了身子,只以脚尖点地落在一簇花丛之后藏好,安静的聆听着那涓涓琴声。 一曲悠扬的乐曲如同月光一般倾泻而来,巫苓从未听人弹过琴,也从未觉得琴声竟然这样好听,温温柔柔的,有时还带着些欢快,仅仅是这么听着,便觉着沉醉了。 她觉得整个人都随着那琴声忽高忽低,控制不住的跟随着琴声勾起心绪。 虽然不懂琴,但是她也能够听得出,弹琴之人定是在琴声中赋予了情感,才会这般优雅多情,致人深陷。 “既然同有雅兴,何不现身一见?”那男子忽然说了话,声音中带着些笑意。 听见那男子出了声,巫苓一惊,这是朔的声音!她下意识抬起脚,想要逃走,却撞进一个软软的怀中,登时便愣住了。 “既然来了,还想躲?”朔不知何时竟早已出现在她身前,那一黑一银两只鸳鸯眸依旧闪着狡黠的神色,好似抓住了偷儿一般。 “只是路过……”这是巫苓此生第一次说谎,慌乱的险些咬了舌头。 “既是路过,不如留下来听听琴如何?”虽然是开口询问,但是朔并没有给她应答的时间,拉着她的衣袖便扯着她走回琴前坐下。 看着巫苓略有些闪烁的眼光,朔的心有些暮然揪紧,从来看起来都是冷漠如冰的女子,今日看起来,也有些女儿家的媚态了,和着那一身红衣,竟让他有些失神。 “好漂亮。”巫苓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那能够发出温柔声音的琴,她不认得那是什么琴,只能看出那是一个很漂亮的东西,根根琴弦在月光下折射着银光,两侧雕刻着奇特的花朵儿样式,精细唯美。 “琴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看的。”朔笑了笑,伸手再次抚上琴弦,随着他那细长的手指拨动,一个个巧妙的音符出现,组成一曲欢快的乐章。 果然,琴是用来听的,巫苓竟听得有些痴迷,真是神奇,这一根琴弦,按在不同之处,竟然能发出百余种音色,弹琴之人若不下苦工,恐怕是难以驾驭。 “想不想学?”一曲毕,朔笑意盎然的看着一脸痴然的巫苓,目光沉浸在她那随着微风轻轻撩起的一绺绺如丝缎般的赤红色发梢。 “我……”她能学这种东西吗?她这一身炙热怪力,一个控制不住,便会毁了这漂亮的玩意儿。 又是没等回答,朔便起身撑在她的身后,拉着她的手,示范着弹琴的姿势。 感受到那有些冰冷的大手忽的覆在自己灼热的小手上,巫苓几乎下意识的抽出了手,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无妨,今夜甚冷,本帝子正需要暖暖。”他笑看着巫苓的窘迫,再度执起她的手,覆于琴上,忽视那烫人的热度。 巫苓扬起眸看着他,眼中满是迷蒙,他究竟对自己是什么心境?而她究竟应该当自己是七公主,还是被送进他府中的侍妾? 是了,她无名无分,即使侍妾亦算不得,但是她的任务就是留在他身边,所以无论他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照办。 朔看着她有些苍然的神色,不明所以,亦不知道她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以为是她并不爱学琴,转而坐于她身侧,改了话题。 “你看那棵树。”他指着远处的一棵小树。 巫苓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是一棵长得甚是茂密的大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枝叶修剪的干干净净,形状也近乎完美,叶子随着微风吹过而簌簌的响着。 “这是一棵名贵的紫檀,长得甚慢,是我母妃在我出生那年命人种下的,而今已有十九年。”他缓慢的介绍着, 十九年了吗?那岂不是与他一起成长的一棵树? 巫苓看着朔,她不知道这棵树在他心中是个什么地位,但却知道,他一定有许多与这棵树难舍难分的故事。 “听母妃说我是早产,所以生来体质便差,后得一高人点拨,寻一小树结了兄弟,借了这木气才变得康健。虽说真假未可知,但这的确算得我第一个结拜兄弟,还是非人类,所以束发礼过了之后,才选在这建了宅院。”朔轻笑,看着那棵树的眼光,也是溢满了温柔的情绪。 巫苓也扯起嘴角跟着笑,与小树结拜,还是第一次听说,听起来好奇怪,但也好有趣。 朔的义兄呢……若是这树也有灵性,一定会很幸福吧? “对嘛,多笑笑,比冷着一张脸好看。”朔伸手抚了抚她的唇角,眼中满是爱怜的神色。 粉色的,看起来,如此的稚嫩,与这一身的红艳截然不搭,却不知为何,总是让人看着这唇,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巫苓不知道朔为什么总对着自己做这些小动作,但是每当他触碰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心跳的飞快,想要逃走。 若说是想要逃走,以她的速度肯定早闪的没了人影儿,可是,就是心中想着逃,脚下却生了根儿似得扎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不排斥他的触碰。 每当他碰触她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心脏跳得好快,继而连呼吸都快凝滞了。 而且……那种感觉,好像曾经经历过,那么的紧张又快乐,就连他的手覆在自己手上的冰凉感觉,也觉得如此熟悉。 想到这,巫苓抬眼看了一下朔。 那双鸳鸯眸,此刻也正瞧着自己,灼灼的眼光,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熟悉。 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 一双纯黑色的漾着金色流光的温柔眸子从巫苓脑中一闪而逝,他的目光,与朔的几乎重合,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只银眸。 “还……还是学琴吧。”巫苓又觉窘迫,晃开眼,主动抚上了琴,手腕吊起,学着朔的样子拨动着那些纤细的琴弦,可是力道控制的不好,勾勒出一个个诡异的重音阶。 朔看着她像个小娃儿一般拨弄着琴弦,叹道:“指尖要轻,不可太过用力,不然会断的。” 话音刚落,巫苓只觉得手下一紧,琴弦登时便蹦了一根,‘铮’的一声,断成两节。 巫苓再次攥了拳头,心头一紧,前不久才想着不要犯错误,这下便弄断了朔的琴弦,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他能那么轻易的说出将人逐出府去的话语……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 朔见巫苓突然紧张起来,忽然发现,其实她是个很胆小的姑娘,只是弄断了琴弦便吓得握紧了拳头,可他却不知道,巫苓根本不是被琴弦吓到了,而是被自己心中的思想缠绕的结困住了。 巫苓紧张的要死,朔倒是玩心渐起,板着一张脸,故作凶恶的看着巫苓,想要听听她是否会说出一些女儿家的柔媚话语祈求安慰。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朔发现自己错了。 巫苓根本没说话,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自己的脚,仿佛她的脚随时会跑掉一样。 但是她虽然低着头不说话,这副模样,却更加让朔激起了想要逗逗她的情绪。 于是朔也不说话,二人皆不动声色,一个紧张到一动不动,一个板的脸都快酸了。 第十章 无弦之琴 巫苓低一直垂着头,好半晌才抬头偷瞄了一眼朔的神情。只见他果然是一脸的愠怒之色,方才那只还晶亮的银色瞳仁现在冰冷的如一汪寒潭。 她不知道该怎样道歉,只是略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脸色,猜测着他的下一句是否是什么决绝的话语? 朔心中满意的轻笑,随后转身走向远处。 巫苓想要道个歉,张张口,却还没说出什么,便又看到他低下身寻了什么之后便又折回来了。 她定睛一瞧,只见朔拾来的是一块边角锋利的石头,唰的在那琴上划过,一阵破碎的琴声过后,余下的六根琴弦便全数崩开,一根不剩。 那琴,此时,变得光秃秃一片,六根琴弦变成十二根,算上巫苓弄断的两根,共十四根断弦散落在两侧,弹绕着。 巫苓抿着唇看着他的动作,心下不解。 “听说你喜欢听故事?”他幽幽道,语气听不出喜恶。 巫苓默默的点了点头,不算喜欢,只不过可以打发些无聊的时间,填补一下她空洞的人生而已。 而朔这听说,自然定是听上官瑜所说,若她说不喜欢,要上官瑜知道自己那日吐沫横飞的讲了一下午还不得人喜欢的话,只怕会伤心欲绝。 “那你有没有听过无弦琴的故事?”朔低头,贴近她的面颊,四目相对。 巫苓摇了摇头,此时想的却是,四只眼瞳,竟然三种不同的颜色,若是旁人看起来,该多么诡异? “想听吗?”朔笑了笑,满足于巫苓的反应。 许是身为帝子,他见多了大家闺秀,羞怯的转过头躲避男人的目光,或是满面潮红的说着柔软的话。 可是巫苓不一样,她看起来与所有的女儿家都不同,她外表冷漠,内心温柔,虽然有时口中说的是冰冷的话,可内心却是柔软的仿佛名贵的丝绢。 还有她在望着他的时候,眼神清澈晶莹的见底,没有一点闪躲也没有却喏的样子。 这让朔觉得,有趣极了,更是爱极了这个妹妹。 而巫苓听到朔的问头之后微微侧了侧头。 男子都是这样的吗?自己想要说也一定要女子提问才会满足?现在的朔与那上官瑜当日的表情堪称一模一样,满脸的‘快说想听’的样子。 于是巫苓配合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漾开的笑容也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笑,微微挑了挑唇,等着他说故事。 “很久以前有个酷爱琴的诗人,但是却不懂音律。于是他在家中备了一张素琴,他的这张素琴便是一把这样的无弦琴,既没有琴徽,也没有琴弦,空闲的时候常常抚琴自娱,虽然却没有一点琴声,但却每次都玩的很开心。” 朔的声音,温柔似水,带着奇异的磁性,巫苓听着听着,甚至不再去关心故事里面究竟讲了什么,而是听着他的嗓音,仿佛先前听琴一般,沉醉了。 朔见巫苓有些发愣的样子,也不甚介意,接着讲述。 “之后每逢与朋友饮酒聚会,聊到开心之时,他总会请朋友弹琴,然后自己也取出这把无弦琴和着朋友的琴声抚弄一番,仿佛他的无弦琴也真能奏出什么美妙乐章。有的朋友笑他,他便回答道:只要能领会琴中的意趣,何必一定要让琴弦发出声音来呢?” 朔一边讲着故事,一边将那些琴弦全数割断丢于一旁,现在这把琴便真算作是一把无弦琴了。 “我不明白。”巫苓歪了歪头,没有声音的琴,真的也能够弹得出乐趣? “你试试?”朔再次执起她灼热的手,抚触在冰凉的光秃木琴上。 “可是琴弦都崩断了……”巫苓这下根本不知道这一双手该摆在哪里了,本就不会弹琴的她,面对着一个没有琴弦的琴,又该怎么下手? 朔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笑道:“琴弦崩断了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崩断了。” 听起来好深奥的样子,巫苓自从离开了那个鸟笼一样的王宫后越发发现,自己与这外面的世界似乎是格格不入了,有些人有些事,她都看不懂也猜不透。 “不懂便罢,终有一日你会懂,这把琴便送给你可好?”朔将她落于耳边的红发别回耳后,顺了顺。 这又惹得巫苓有些莫名紧张起来,自己总是不想着修剪头发,没有诗蓝在,连自己的头发都弄不好,所以平日也只是梳个简单的发髻,余下的便全数披散于身后了,这便导致常常有些碎发落下来。 日后若是有机会,她能够回宫的话,不知能否求了母后让诗蓝也一同过来? “走咯。”朔喊了一声。 巫苓回神,见朔已然抱起那把琴,一副准备移驾的样子了。 “去哪儿?” “琴送给你,当然是送去你那了。” “喔。”巫苓答了一声,默默跟上。 朔送她回了庭院之中,径直便进了门,朔并不是第一次进她的小院,但却是第一次进她的卧室。 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不过巫苓也只犹豫了一瞬,便也随着他进了屋内。 朔瞧着那屋内的摆设,轻柔一笑。 果然,还是没有一丝变动,就好像没有住人一样。 他将这间屋子安排给巫苓时是什么样儿,现在就是什么样儿。所有的瓷器家具的摆设全部都没有变化,东西虽少,却是干净利落。 “巫苓。”朔将那把琴摆在桌面上,忽然开口。 “嗯。”巫苓应了一声。 “坐啊。”朔轻笑。这巫苓好似不是到了自己家中一般,紧张的站在一旁,甚至没有坐下。 巫苓咬了咬唇,听话的坐下。 夜深人静。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朔独处,不免也觉得有些慌张。 朔身上好闻的那种味道,再次沁进巫苓的弊端,缭绕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巫苓又在发愣了。”朔觉得有些好笑。 与巫苓在一起,永远是看着她淡淡的站着,什么也不做,若是他人不开口,那么她便永远站在那里,安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思绪。 巫苓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在这里住,可还习惯?” “习惯。”巫苓点点头。 “那便好,待到明日,我去寻个教琴的师父来教你。” “不……不用了。”巫苓自恃,自己不是学琴的料子,定然是学不会的。 “哦?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定然是必须我来教你。”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不不是!”巫苓更加焦急了,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朔又来了坏心,逗弄着巫苓,看着她焦急解释的样子,心下满是有趣。 “我……”巫苓不会解释了,似乎觉得怎样说都不对。 “哦,我又明白了,你是想要,我手把手教是吗?”笑容,再次爬满他的脸。 巫苓无话可说了,心底突然明白过来,他分明就是在耍弄自己玩着。 朔起身,向着一个柜子走去,从柜子最下方的门内,拽出一把琴,吹了吹上面落着的浮灰,再次放在桌子上,与那把无弦琴并排摆在一起。 “这是……?”巫苓看着这把琴,她在这屋子里住了许久,竟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一把琴。 “一看便知你根本不曾看过那柜子里面有什么,这屋子里,还有多少地方你没有瞧过的?”朔将那把琴摆正,直对着巫苓,绕到她身后。 “你要做什么?”巫苓感受到自己再次被包裹起来,心脏又跳的飞快,根本无暇想什么柜子里还有什么。 “当然是满足你的愿望,为兄手把手教你弹琴呐。”朔笑得肆意,执起巫苓的手,置于琴上。 巫苓紧张的不能自已,一双眼紧紧的瞪着那把琴,还有在琴上的两只手,随着朔指节的用力,他的手指,压着巫苓的手指,一个个琴音溢出手掌中。 虽然并没有朔独自弹得好听,却真真是出自自己双手的音调,这让巫苓没来由的觉得高兴! “你自己试试?”朔松开手,转而坐在一旁观察着。 巫苓点点头,学着朔在琴上抚弄起来,开始是极破碎的音阶,渐渐的连贯起来,化成一个个好听的音符,虽然她弹奏的极慢,却别有一番滋味儿。 “不错,很聪明,只教了几遍就记住了。”朔笑着伸出大拇指表扬着她。 巫苓受到表扬之后,觉得更是开心。 朔的这个举动,无疑增加了她的自信心,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聪明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每次学会了新的咒文之后,母后赞许的目光。 都让巫苓沉醉。 那一夜,朔真的是手把手的教导巫苓,巫苓竟然从一个从未听过琴的门外汉,变成了伸手也能弹出几个好听音符的人。 直到月明星稀,朔瞧了一眼天色,好似恍然大悟的道:“哎呀,快要天亮了呢,得快快回去补眠咯。” 巫苓笑意满满的送他出了门,望着他独自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然装满了喜悦。 多年之后,这夜的情景一直出现在巫苓眼前,那温柔如水一般的少年,渐渐融化了那个如冰一般的女子,也安抚了她心中燥热的火焰。 第十一章 人各有命 一大清早,巫苓向来寂静的小院中便挤满了人,个个笑意盈盈,点头哈腰。 “公主,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一个男人提着些糕点放于桌上。 “公主,这是我媳妇伺候的母猪刚下的小崽,无论是养着还是烤了吃,都可以!”另一个男人,牵着一头粉嫩的小猪,也附和着。 “公主,俺这自家养的母鸡最补身子,特地给您送来。”一个老妇怀中抱着一只母鸡,满脸的憨笑。 “公主……”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来说去,全部是自个带了些什么礼物,请她收下之类的话。巫苓想,许是自己前些日子太过安静,这些下人并不知她公主的身份,而锦蓉被朔训斥的事情,现下应该已经传开了,这些下人无非是怕自己先前的怠慢,惹怒了公主而已。 “无功不受禄。”巫苓冲着众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推回了他们好意送来的礼物。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不解她这是为何意。 “本宫向来喜欢清静,各位不必为此事烦忧。” 巫苓此话一出,众人皆松了口气,但仍是客客气气的留下了自己带来的礼物,行了礼离去。 她望着那满满一桌子礼物,哼哼唧唧的小猪崽子,还有那绑着脚犹在扑腾着的母鸡,心中想着该怎么处理。 巫苓因在山中几年,故而不喜食肉类,更不知如何饲养这些小动物,所以心中算计着,还是改日再交还与朔,让他还给他们算了。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巫苓起身开门,心中想着又是何人? 开了门,巫苓发现,门外的竟然是锦蓉,此刻的她穿着上朴素了些,一身和气的淡粉,面容看起来也没有那日咄咄逼人的样子了。 “那天的事,对不起。”锦蓉一低头,向巫苓鞠了个躬,脸上满是歉意。 “不妨事,进来坐?”巫苓微微一笑,让开身子。 “不了,我是来找你一同去花园的!”她眨眨眼睛,一副顽皮的样子。 “我……”巫苓本想说不愿去,但看她这副样子,定是想着那日尴尬之事,想多亲近自己一些,于是便点了点头。 之后看着锦蓉瞬间释然的脸庞,巫苓心中也跟着轻松了些。 一路上,锦蓉叽叽喳喳的说着这府宅之内的趣事,巫苓默默的听着。 “四方院儿的小白,今天生了宝宝,圆滚滚的好可爱!小白更是厉害,一下子生了五胞胎呢!”她兴高采烈的学着。 “五胞胎?”巫苓一愣,一胎剩下五个宝宝,该是多么厉害啊? “是啊是啊!小白是我最喜欢的一条狗狗,那么大个的!脾气超级好!” “嗯,呵呵……”巫苓一笑,难怪能一胎生五个,原来,不是人呐。 不过,一条狗狗生宝宝她也能乐的如此,让巫苓觉得, 这女子,虽然骄横跋扈了些,但却也是个性格直爽的女子,心中有什么想法全都写在脸上。 直到路过一棵小树时,锦蓉停住脚,满脸欣喜的上前抱着一棵树,俨然像抱着夫君的样子。 “你知道吗?这棵树,可是爷的宝贝。” 巫苓点点头,看着那棵翠绿的小树,那天晚上的情景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朔伏在她身后,在她耳边说着这棵树是他的义兄,已经有十九年的事情,又想起朔那双相对微凉的大手覆盖在自己手上的事,她脸上竟然觉得有些发热。 巫苓抿着唇,也上前抚了抚那棵树,心中迟疑,难道自己动了情? 这……若是对朔动了情可怎好…… 巫苓自己心中明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母后的刀,而这第一个对立的,便是朔,自己怎可对他动情?! “啊!”就这样茫然愣神的一瞬,她的手指竟然被略粗糙的书皮的尖利处划破了一个口子。 口子不大,但炙热的带着灵火的血却马上顺着手指流淌出来,蜿蜒而上,顷刻间引燃了那棵树的根茎。 “啊——!!”抱着树的锦蓉一下跳开,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棵被瞬间被火焰包裹住的树,张大了嘴巴尖叫了一声。 那熊熊大火婉转而上,顺着树干与枝叶盘转燃烧,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所有的叶片。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听到她的叫喊巫苓才缓过神来,连忙收了灵气,可为时已晚,她的灵火一向凶悍,何况还是由血液直接传导的,此刻这棵树已然烧焦了皮,叶子也烧成了灰沫沫,随着风洒落一地。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锦蓉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是因为树烧焦了,还是因为巫苓的异处,再次尖叫一声,飞也似的逃走了。 巫苓怔愣在原地,就连路过的几个侍人看到这树的惨样,也白了脸,慌忙挪开了步伐。 众人皆知,那棵树如何的重要。 不多时,朔便出现在此,巫苓早知道他会来,但却不知该怎样面对他了。 这样珍贵的一棵树,竟然因为自己,就这样没了。 朔看到这棵已然烧的不成样子的,他的‘义兄’,也是怔愣一阵,而后张张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又闭上了,脸色一片阴郁。 “我……”巫苓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爷。”锦蓉一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样,哭着跪在朔身前替巫苓解释着:“真的不怪公主,公主只是摸了摸它,它便不知为何燃了起来!如果爷要责备,请罚锦蓉吧!是锦蓉带公主来这树前的!” 朔仍旧未出声,只是看着那棵树愣然出神。 “爷……”锦蓉也想着再解释着什么,一双水眸紧盯着巫苓,好像在提醒巫苓自己解释一番。 可是有什么好解释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即便是解释也说无可说,不如安静的等着听朔如何责罚罢了,只愿她不将自己赶出去便好了。 良久,朔叹了口气,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戳了戳那棵灰黑一片的树,树皮随着他的动作,再次簌簌的掉下一地,看来是真的死透了。 “为何会这样?”他喃喃的,似是在轻声自语。 巫苓低下头,没有做声。 她不敢说谎,也不敢说实话,她怕说出了实话,朔也会厌恶这样的她。 朔挑了挑眉,诧异的神色写满了脸庞,却没有追问。 “爷,爷,都是锦蓉的错,锦蓉不该对公主说这树。”锦蓉再次叩拜,挡在巫苓身前。 “任凭帝子处罚。”巫苓看着这个曾经掴自己巴掌的女子,心中感动不已。 “锦蓉愿代公主受罚!”锦蓉也祈求着,生怕是因为自己给公主带来难堪。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这树会突然灼烧起来,但是,毕竟是她对公主说这树,才会导致如此的。 又过许久。 “罢了。”朔轻叹口气,挥挥手道:“人各有命,树也是,就当是义兄替我挡了灾罢。” 巫苓的身子抖了抖,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终究是躲不过了,不过,她不想欠朔的,她还不清。 “不,错了就是错了。”巫苓漠然跪下。 “公主……”锦蓉眨了眨满是泪水的眼,无奈的看着巫苓。 “好。”朔默默合上扇子,手搭上巫苓肩头,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就罚你……” 锦蓉歪了歪头,不知朔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巫苓的脸突然涨的通红。 说完之后,朔便交代了下人,处理好这棵树,允自离去。 锦蓉依旧一脸的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巫苓。 只有巫苓自己知道,朔说的是——今夜到我房中来。 巫苓站在原地,仿佛雕塑,不知该如何牵动自己身上的肌肉,只有一颗心,跳的不能自已。 他让她到他房中去…… 要去做什么…… 难道真如母后所说,是…… 巫苓不敢再想,那日母后教导的场景突兀的浮现在她的心中,扰乱了她的心智。 她就像是一抹静寂的湖水,朔无数次执起轻柔的稻草掷于湖中,让她平静的心,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公主?”五个纤细的指头在巫苓眼前晃着,打断巫苓的思绪。 “嗯?”巫苓晃了晃神,从刚才那句话跳脱出来,但面颊上却依旧火热不休。 “爷……刚刚说了什么?” “呃……”巫苓哑口无言,这话,该如何说? 锦蓉见此,突然竖起了一根食指,恍然大悟一般道:“我知道了!爷是不是要打板子!不行……我得去求爷,女孩子家,怎受得起板子!” 她见巫苓一副尴尬的脸红样子,故而猜测,也许是爷想要如此惩罚,心下顿呼不妥。 “不……不是。”巫苓慌忙拦住她,可是这话,却无法说出口。 “啊?不是啊……那是什么?”锦蓉疑惑:“不是打板子……那公主怎会脸红至此??” “他……他……”巫苓他了半天,嘴都快抽搐了,甚至想着,就说几句与其它无关的话也好,可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口。 若是说了,锦蓉该如何的不高兴?这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巫苓的心,紧张不已。 “算啦……公主不愿讲就不讲,锦蓉也不问了,总之不是打板子便好。” “嗯。”巫苓默默点头,松了口气。 “走,咱继续游园子去,我去带你看看咱府中的秋池!现在正是大片莲叶钻出的时节!” “嗯。” 望着身旁脸色依旧潮红不已的公主,锦蓉心中忽然有些无奈。 究竟是何事,能够让连被箍巴掌都淡然而立的公主脸红至此? 锦蓉不愿去想,也不想去想,她所有得到的答案,都汇成了那个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晃晃头,锦蓉不再想。 他们是兄妹……自己想的,终究是有些腹诽了吧……? 第十二章 她是宝贝 星幕低垂,月上柳梢,整个夕阳仿佛被月色吞没,渐渐化为低沉。 巫苓自下午从秋池与锦蓉赏完莲叶回来后,便一直坐在窗前,看着明媚的太阳一点一点沉下去,最后天边出现浅浅的月亮。 赏莲的时候,她的心,竟一点也不再这莲叶上,而是都在想着另一件事。 相信再过不多时,天色便会黑透了,那时巫苓就逃也逃不了的要去朔的房中。 至于要去朔的房中做些什么,巫苓不知道,但也猜测出一二,她脑中浮现的,依旧全然是那日母后教导时留下的景象。 一想到这个,巫苓的脸便又像火烧似得热,一颗心翻腾的厉害,各种情绪涌向四肢百骸,仿佛掉入了烧开的沸水之中,这股炙热甚至导致身边的木质家具在她手中留下黑黑的烧灼印记。 巫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头赤红色的长发,新月般的眉,一双晶莹的眸竟也有一点点属于女人的妩媚之色,小巧的嘴唇,柔嫩的皮肤如霜如雪,那白皙的脸上此刻依旧是红晕片片。 终究是变了,再也不是那山里晒得黝黑的丑娃儿了。 心,也不似从前单纯了。 巫苓的心,没来由的突兀。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担忧。 担忧自己与朔之间的事情。 担忧自己完不成母后的命令。 也担忧,万一今日真是朔与自己……那岂不是会伤了锦蓉的心? 但终究是躲不过,她知道,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朔会嫌弃她这炙热的身子,怕自己这甚至会烤焦木头的怪异身体,会伤了他。 随着夜色越来越沉,巫苓缓步出门,距离朔的房间也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厉害…… 终于,她在朔门前停下步伐,低头默数了十个数之后,抬手敲门。 “你来啦?”还没等巫苓的手落下,门便被打开了,瞬间眼前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笑脸。 “……溪?”看着眼前那个抱着狐狸的家伙,巫苓几乎惊呆,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啦是啦,我大哥有事出门了!叫我来这里先等你!”溪让开身,请巫苓进屋。 “嗯。”巫苓点了点头,缓步进门。 四周看了看,巫苓发现朔的房间很是简单整洁,屋子里面最多的就是书,还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是朔身上的味道。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味道,暖暖的,属于男儿的那种味道。 巫苓可能因为身体有异,故而感官皆比常人要灵敏,每次接触他人,都能够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上官瑜是清新的梨子香,溪身上则是沾满了野生动物的味道,朔则是她最喜欢的,温温润润的,带着一股奇妙的感觉,顺着鼻端,钻进她的心。 本以为朔稍后便会回来,但坐下后,巫苓却又看到了一地的园艺工具,抬起眸望着溪,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大哥让我扛来的!”他咧开嘴,笑着抚了抚狐狸的头,一口的白牙灿烂不已。 狐狸表情极其厌恶的扭了扭身子,似是非常不愿,一双乌溜溜的眼,紧盯着巫苓。 “你抱抱?”见巫苓看着狐狸,溪连忙递上了宝贝狐狸。 当狐狸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被释放了一般,巫苓还未伸手,它便直直的钻进巫苓怀中,软软的毛磨腻着巫苓的衣裳,一脸的享乐样儿。 “混蛋……”溪翻了个白眼后骂道。 巫苓抿唇而笑,抬手抚了抚狐狸的白毛,却又接触到它的心声。 “啊……火灵啊火灵……果然比龙灵要舒服许多……” 巫苓疑惑了,龙灵?那是什么? 正当巫苓想要偷偷追问一下狐狸时,狐狸却忽然纵身跃下,窜进了床褥之间不再动弹,而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之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巫苓起身向外望去,只见朔换上了一身黑色布衣,身上还沾着些尘土,脚下则是一捆小树苗。 “朔……”巫苓豁然明了,这是……要种树? “别愣着,快来帮忙吧?”他眨眨眼,略显顽皮的挥掉身上的泥土,再次扛起小树苗朝着花园方向而去。 于是巫苓和溪赶忙拎着锄头铲子,快步跟在扛着树苗的朔后面。 望着那个欣长的身影,巫苓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温柔,温柔的好像一汪水,即使她投下了石头,他也会毫无芥蒂的包容,泛起阵阵温柔的涟漪。 自己与朔,有时候,竟然是那么的相像。 随后,朔亲手砍伐了他焦黑的‘义兄’,在那附近,挥起锄头挖了十几个坑。 借着淡淡的月光,巫苓好像看到朔身上漾着一圈金色的流光,一眨眼便消失不见,浅浅的金色,像极了灵力的样子。 那是什么?巫苓眨了眨眼再看,依旧没有,但方才她分明是见到了啊……与灵力一般无二…… 可是,朔会是有灵力的吗?金色的灵力,又是哪一种?巫苓没见过,只能想着许是眼花看错了吧? 这朔虽说是个捧书拿扇的翩翩帝子,但挥起锄头来,也有那么点样子,这让巫苓想起了幼时站在窗前看自己的亲生父亲铲地时候的样子,满是男性的味道。 “大哥你真棒!”溪挥着一把小铲子,看着朔嘿咻嘿咻的挥着锄头,在一旁加油鼓劲。 朔刨一个坑,巫苓便默默拾起一棵树苗,将它埋在坑里种下,溪攥着铲子拍平土壤,大家分工明确。 随着一棵又一棵的小树埋进了坑,最后只剩下曾经朔‘义兄’的根部,因为年头久了,扎根在地底拔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溪挠了挠头,使劲拽了拽,也拔不出来。 “若不然,改成个椅子可好?”朔笑着提议。 “不好不好,且不说你义兄变为板凳何等悲惨,就说它的粗度才那么粗一点,也咯屁股的很!”溪甩了甩头,用手比量着碗口大小,一副嫌弃样子。 “那……该如何是好……”朔也皱起了眉,似乎也很是纠结。 巫苓默默蹲在那根树桩之前,她的眼睛是可以看见灵气存在的,所有的万物几乎都有灵气,只不过,灵气与灵力不同,灵力是汇聚过后的能量,而灵气,却代表着生机。 此刻周围那些小树的身上都散发着绿油油的灵气,而这干枯的树桩却是一点灵气也不会再散发出来。 它,因为自己,而彻底死去了。 叹了口气,巫苓将手轻抚于上,默默的道了歉意后,手中灵力汇集,只听轰的一声,灵力顺着紫檀树桩沁入根部,而后整个剩下的部分暮然炸裂,变为片片碎屑,就连根部,此时也在地底燃烧殆尽。 “哎呀呀……大哥,你义兄变养料了!”溪听见响声,回过头,正看到碎木落地,惊得张大了嘴,眼睛瞪如铜铃。 “你做的?”朔挑挑眉问巫苓,眼中满是惊异。 “嗯。”巫苓点点头,若不是自己这般怪异,这树,也不至于悲惨死去。 “真是好主意!这样,这几棵小树喝了我义兄的骨血,也算是它儿子了!哈哈!” “呵呵……”巫苓也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朔看起来并不打算追问为何自己义兄会突然爆炸,不由得也让巫苓松了口气。 “对嘛,多笑笑,会很漂亮。”朔走上前,抬手拂下她身上迸溅的树木碎屑。 巫苓慌忙退后几步,这句话是他第三次说了,也让巫苓的一颗心再次悸动起来。 “咳咳。”溪捂着嘴咳了咳,意思是周围还有人在。 “小鬼。”朔低声笑了笑,拾起地上的工具道:“回房喝酒去!” 之后,朔回房后,便取出了一坛子没有名称的酒,称是自己从二帝子处搜刮来的好酒,溪连忙凑上前去,猫儿似得舔了舔嘴唇,蹭了几杯先喝下。 巫苓暗自思咐,二帝子,不知可是睿?多年不见,竟然睿也学会了饮酒,定然不是当年那个苹果脸的少年了。 “二哥什么时候喜欢喝酒了?啊啊……好辣好辣!”溪尝着那酒,辣的直吐舌头。 “要是老四看到我给你喝酒,定会大发雷霆。”朔笑着,给巫苓斟满了一小杯。 巫苓接过酒杯,轻轻尝了尝,的确辣辣的,但却有种香气弥漫着,更包含许多灵气在里面。 许是因为酒是作物的精华,所以蕴含的灵气也多。 这是巫苓第一次喝酒,几杯下肚之后看到溪喝了几小杯便醉的脸蛋红红的大笑出声,不由得也笑得开怀了些。 腹中一团热热的好像火烧,身子,也觉得更加热了。 “哈哈哈……大哥……你说的果然对,七妹笑起来,真好看……漂亮……嗝。”溪摇晃着头,手中掐着酒杯,醉醺醺的说着胡话。 “巫苓的酒量真好。”朔的脸色也有些微红,一双鸳鸯眸中漾着柔波。 “嗯。”巫苓默默的应了一声,虽然是第一次喝酒,但也觉得,有些轻飘飘。 “哈哈哈……大哥还夸七妹是个宝贝喔!真的是个宝贝!”溪突然竖起大拇指称赞着。 “哈哈哈……是宝贝,大宝贝,能抵得上无数的珍宝。”朔也跟着笑,醉后的胡言。 听着朔和溪的笑声,巫苓的眼神渐渐涣散,眼前突然出现了几年前那个曾经对着自己笑的银瞳少年…… 那个也曾说喜欢她,拉着她炙热的手也毫不在乎的,像捧着珍宝一般的少年。 那一夜,直到月明星稀,天光微亮,巫苓才晃晃悠悠的离开朔的房间。 本以为会是红绸弥漫的一夜,却变成了酒香醉人的一夜,不过无妨。 这让她,更加觉得,这个朔,是个好人。 第十三章 男女有别 日上柳梢,鸟儿高唱,巫苓站在湖边,望着秋池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中又在回忆着从前。 又是夏末了,可今年的夏季,只炎热了几天,眼看着要到秋天了,周围的空气似乎没有一丝热度,反倒偶尔有些清凉的风吹过,舒适的撩拨着她的心。 湖中此刻已经满是绿莹莹的莲叶,在那莲叶之间,钻出了许多花苞,相信再过几日,便会竞相开放了。 就连现在,空气中都已经隐隐有了几丝花香。 巫苓不禁回忆,这莲花,真的是那天上的玉莲所化的吗? 她不禁想要问问,是否在这人间,真的要比在天上好? 曾几何时,黑黑瘦瘦的她,也曾站在这样一个湖边,望着湖里的小小鱼儿心中百感愁思? 那小小的鱼儿,也在水里面瞧着自己,一人一鱼相对出神,直到自己伸出手来,想要触摸一下,才惊得鱼儿摆开尾巴逃的无影无踪。 昨日之事不可追,她再不是山里的那个野孩子的,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唉……”巫苓低头,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喝酒之后,朔便不知在忙些什么事情,这下巫苓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聊,思及以前在母后那里的日子,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学习到后来的受刑和养伤,其它的也没做过什么事,可那时候的她,并未觉得一点无聊。 但是在这里,没有朔与溪在,她还真的是很无聊,她开始像个姑娘家的整日看看花,看看树,或是像现在一般望着湖面兴叹。 她开始觉得,原来做个普通的女儿家,竟是这样的无趣。难怪府里那些小丫鬟们整日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说些闺阁趣事。 因为除了聚在一起聊天,便无其它趣事可做。 可是巫苓扪心自问,她自己亦不是个有趣之人,若是个有趣的人,又怎会觉得无趣?她明明可以去找那些丫鬟聊聊天,哪怕是让她们给她讲些趣事什么的也好。 可惜,她还是选择了自己来这湖边,做个无聊之人。 “呦呵!这朔的府里,何时来了个这般标致的丫鬟?”一个明显带着些醉意的声音出现,惊得巫苓险些滑了脚,掉进池塘。 转过头,巫苓看到一个面色酡红身着暗蓝蟒袍的富家公子样的男子,可见是醉了酒,胡言乱语着。 男子似是有些衣衫不整,踉跄的靠近巫苓。巫苓再次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是自己这一身的红太过显眼?怎地走到哪里,都有莫名搭讪的人。 “大爷问话,为何不答?!”他正满身的醉意,正巧见到这站在湖边的窈窕美人,在她转过的一瞬见其容貌甚佳,更是心头登时起了火,当下见猎心喜,近前便捉住了巫苓的手臂。 巫苓看到这男子走过来并想要抓她的手臂本想要掠开,但看他脚步踉跄,她若躲了,他定会跌进湖中,于是算是作罢,便任由他抓了一下。 “好嫩……”他一双桃花眼紧眯着,还不忘又捏了捏断定触感,看这女子头上未带任何朱钗,打扮上也甚是朴素,所以他更断定这只是个普通的丫鬟罢了。 “放手。”一双血眸微微眯起,巫苓还是厌恶别人的碰触,特别是这样的无礼之人。 “呦!还挺硬气,知道嘛!在这帝子府,就没有我玩不了的丫鬟!再贞洁的烈女碰到本大爷也得乖乖的躺在大爷身下……”他似是不在意一般晃了晃,另一只手向着巫苓的另一只手臂抓去。 当他说出这些话时巫苓便后悔了,后悔自己方才一时心软,这样的东西,就应该让他跌进湖中,淹死才清净。 同时心中又想着,这男人出口狂言,是否真的有什么地位? “哎呦!”男人还未等抓到巫苓的另一只手臂便惊得松开了她,眯着眼瞧自己的手掌,显然是被烫到了。 巫苓见此转身欲走,他企图再次抓住巫苓的手臂,却因为巫苓的速度过快而只捉到了衣角。 嘶啦一声,巫苓低头,见自己的袖口被扯开了一条,手臂露出在外,她再次皱了皱眉。 “还挺白嫩!”他手中抓着从巫苓手中扯下的红色布条,风骚的甩了甩,眼中满是欣喜之色。 巫苓冷哼一声,手臂翻转,收了灵气后,对着那男子的脸颊抽了一耳光算是教训,同时夺回了抓于他手中的红色碎布,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男人甚至还没看清楚发生何事,便直觉脸颊热乎乎,眼前的美人早已掠出老远。 男子酒意颇深,哪想到这个天仙似得美人竟然这样火辣,虽打得不疼,但极大的伤了他的男性自尊,顿时怒火中烧的大吼道:“贱人!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王?巫苓脑中画了个问号,听这口气,是位王爷? 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顿时有几个巡逻的男丁围了过来。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抓起来!”男子一见来人了,当即呵斥道。 “这……”男丁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耳朵聋了!让你们把她抓起来!!”男子又大吼一声,震耳欲聋。 “王……王爷……这个……”男丁们不敢动手。 开玩笑!他指的人可是当朝七公主,还是大殿下的贵客!若是谁敢动手抓她,那岂不是爪子不想要了?!可是面前这也是个不好惹的…… 巫苓神色一凛,果然么?是个王爷?那看来……今天不会无聊了罢。 “我看谁敢动!”清厉的呵斥声响起,旋即一抹青绿色的身影闪现,站于巫苓身侧,是溪。 “六殿下……”男丁们看到溪的瞬间,顿时汗如雨下。 “七妹不怕,有我在!”溪一拍胸口,扬了扬头,一副捍卫国土的样儿。 打了个酒嗝,男子见来人是溪,神色和缓了不少道:“呃……我说小帝子,这美人儿可是我先看到的……怎说也该我先上……” “放肆!”只见溪飞身便一脚踹倒了他,还狠狠的踏了两脚。 溪虽是个少年,身材也矮小细瘦基本与巫苓一般高,但这男子本就摇摇晃晃,竟没受住这一脚,身子一软便跌进了湖中,所幸只在边缘,但依旧坐了一身的泥水。 “你……!”他愤恨的咬了咬牙,却无法挤出骂人的话来。 “呸!我说马青飞,我七妹你也敢惹,就算我今儿不在,我大哥知道了也要你狗命!”溪吐了一口,依旧一只脚踩踏在他胸口骂道。 “你七妹?”男子摇头晃脑的似乎很不理解这个词汇。 “我们走。”不愿与他多做纠缠,溪拉起巫苓的手,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巫苓一愣,就这样被他拉着手走了一段路,心下想着他是感受不到自己的热度还是怎的? 许是年少气盛,溪正直气头上,尽顾着生气了,待到走了一阵之后,手下的灼热便突然传来,他哀嚎一声便抽出手来猛吹。 “七妹你这是怎了!干嘛掐我!”他皱着眉捂着手心跳了跳脚,似是痛得要命。 “掐你?”巫苓好笑的看着他,合着他以为这是被自己掐了? “哦,一定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没关系啦,你我兄妹,拉拉手不要紧的!”说罢,溪似是忘了手中的痛,又欲再次拉巫苓的手。 巫苓不愿再伤了他,飞速躲开,后又思考了一下,伸手拉住他的袍袖。 “呃……”看到巫苓速度极快的改了套路,溪竟有些哑口无言。 “这样可好?”巫苓握着他的袖口道。 “罢了罢了,你若坚持男女有别,只恨我生了这男儿身,不得与妹妹亲近!”溪哀怨的看了巫苓一眼,就任由她攥着袖口。 看着渐行渐远似是嬉笑玩闹般的两人,马青飞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恨意,满腹的怨气忽然冲上了头顶,便冲着那几个男丁道:“你们这群混账!我这就去找那朔去!让他治你们的罪!” 男丁们看着湿哒哒的马青飞,额头都有些冒汗,只有一人站出来道:“殿下正在偏厅与四殿下品茶,相信一定恭候王爷大驾。” 这种自报家门的形式,更是深深的激怒了马青飞,他愤而怒道:“反了!都反了!连下人都敢顶嘴了!你们等着!” 他爬起身,被气的酒也醒了大半,攥了攥衣服上的泥水,便疾步冲向偏厅,打算找朔去告状。 “你啊!为何要告诉他殿下所在,这不是给我们自己找不自在吗?!”一个男丁骂着刚才反驳的男丁,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就是就是!若是真被他告了状!我们要陪着你一起扒皮!”另一个抱怨着,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们懂什么,那女子可是七公主!咱们殿下是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么?他若是知晓了来龙去脉,扒谁的皮还不一定呢!”那男丁似笑非笑的回道。 “好像……是啊。”大家附和着,突然明白过来这事情的情况。 云开雾散,大家都想通,便嘻嘻哈哈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只等着看那总是仗势欺人的家伙是如何被罚了。 第十四章 帝子雲沧 当马青飞怒气冲冲的赶到偏厅的时候,看到朔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溪,身旁还站着先前那个被他称为‘七妹’的红衣女子。 马青飞入府拜见朔是知晓的,只是不愿与他过多接触,又赶巧老四来造访,便没有多做关注。 他甚是了解马青飞的人品,那人贪好美酒,亦喜欢撩拨美人,所以朔自见了溪一脸委屈的领着缺了一道袖口的巫苓入内便知晓大概发生了何事。 朔心头本是大为恼火,想着该如何处理马青飞,却没想到,溪见到自家四哥在,当场便翻倒在地,口中呜咽开来。 这老四自小便偏疼溪,宠的快上了天,怎见得半个泪花?所以朔允自笑了笑,没有再管。 “呜呜呜……”溪满是怨气的在地上滚着,看着自己的大哥与四哥,眼中满是委屈,只差掉下豆大的泪珠了。 巫苓其实也是有些无语,溪将她带到这里,一进屋,便毫无预兆的滚倒在地,张大了嘴哭嚎,像个饿极了的娃儿一般。 她见到在这厅中除了朔,还有一个身穿暗金銮袍打扮的干净利落的男子,金丝玉履,腰挂佩剑,发悬如瀑,晶黑的凤眸微微挑起,不同于朔的笑意,他则满脸神色不悦的看着溪的动作。 随后马青飞便气势汹汹的进了屋,身上的袍子皆还淌着水滴,茵茵的落了一地。 “见过大殿下,四殿下,愿帝子安泰,福寿延绵。”马青飞虽然狼狈,但是依然没有忘记行个礼,对着两个坐在椅子上的帝子附身拜了拜,行了个大礼。 沧依然满脸冰寒的看着来人,又垂了垂眸看到地上趴着耍赖的溪,面上看不出心绪,只知道不甚欢喜。 “请起。”朔勾着嘴角,摆摆手道:“舍弟胡闹,莫要见怪,王爷今日怎有兴致到本帝子府上来?” 方才见这男子自称王爷,巫苓心下本来狐疑,但现在见他见了朔仍要行礼,也并未兄弟叔侄相称,可见不是皇室血脉。 朔虽然与这男子相差许多岁数,但这股王者至尊的派头是任谁人也学不来的,气势上便压过那人许多。 “呜哇啊——!大哥四哥啊!!就是这人方才欺辱了我!呜呜……”待问安完毕后,溪突然翻身坐起,指着马青飞,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只见朔并未搭理犹在地上撒泼的溪,而是不明意味的笑了笑,抬手扯过巫苓,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谁人敢欺负你?”似是冰箭一般的声音,竟是沧帝子。 只见沧起身,站于溪身侧,竟比朔还要高上许多,他身形高壮魁梧,看起来像是常年习武的架势。 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挨上了自家四哥,一手指着马青飞,一手捂着胸口委屈的抽噎道:“就是他!他还踢了我两脚,人家胸口现在还痛呢四哥!” 巫苓看着此刻蹙着眉抚着胸口的溪,竟然忍不住漾出一片笑意,分明是这溪踹了人家两脚,还将人家踢落湖中,怎地现在黑白颠倒? 不过看着溪那可爱的娃娃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若不是巫苓知晓当时情形,恐怕也会被他唬住。 “为何踢你?”沧低下头,看着溪的委屈之色,眉头皱的越发紧绷起来,满脸的阴郁。 “呜呜……方才人家刚巧路过湖边,看到七妹正被这无礼的家伙缠着,口中还说着下流的话语调戏于她。我看不过便上前骂了他几句,没想到,他恼羞成怒,抬脚便踢了我,呜呜……人家差点就跌进湖里淹死了……” 溪的两颗泪珠就挂在眸间,氤氲怜喏,看得沧的眉毛似乎都有些许拧起。 “不……不是这样的!分明是你挑衅于我!”马青飞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人反咬了一口,登时牙关绷紧,面色漆黑。 “哪只蹄子踢的?”对于马青飞的反驳,沧置若罔闻,依旧允自问溪。 “喏!右脚!”溪指着,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哼,这个讨厌的马青飞,敢在最宠自己的四哥在的时候惹他,看四哥不整死他! 话音刚落,只见剑光一闪,那马青飞应声跪下,捂着右腿呲牙咧嘴的哀嚎。 “哇!四哥好厉害!”溪高兴的拍了拍手掌,似是崇拜的看着沧。 巫苓一惊,这沧体内没有一丝灵力,竟也可以达到如此速度,想来是常年苦练才得以如此。若抛开自己体内的灵力不谈,只比肉身速度,这沧或许不会输于自己。 “废一条腿,换你活命。若再犯,便是天上地下,也再无你容身之处!”冷硬的口气似是警告,沧收回腰间佩剑,抬手抚了抚溪悬于眸内的泪珠,用与刚才判若两人般的声音柔声哄道:“小溪不痛了。” 这话一出,巫苓险些笑出声。 健硕高大的四帝子方才还一副冰霜难沁的样子,现下竟然用这种口气哄着自家弟弟,听起来是否有些怪异? 但朔却好像并未惊讶,表情镇定的好似巫苓看着溪抓狐狸时的场景一样,淡然相对。 事实上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朔与二弟雲睿只差七天,与三弟云凌、四弟雲沧、五弟云修皆相差半年有余,而溪,却是在两年之后才出生,故而朔自从有记忆以来,便知道自己又有了个调皮的弟弟。 然而,与自己同样为小豆丁大小的沧那时便显现出了对溪的独占性。 沧因为出生时难产,生来便没了母妃,只有乳母带着他。 溪的母妃兰妃见两个娃儿如此交好,小小的沧隔日便张罗着让乳母带他到柔福宫看弟弟,小小的溪也是一见那小哥哥便笑个不停,便将沧干脆要到了自己宫里抚养。 自此,沧便日日守着溪,就连父皇赐予的宝贝玩物,也倾数给了溪,并且哪位帝子若是欺负了溪哭,他亦是第一个冲上去,打的一片混乱。 本以为沧只是年幼才如此,没想到随着时间飞逝,沧这恋弟的毛病不但没好,还越发的严重了,溪也被宠溺惯了,离了老四便哭闹不休。 父皇甚至为此与沧探讨过,希望能够改改他的脾性,却不得而终,沧依旧我行我素,将恋弟进行到底。 然而虽说众人皆说沧恋弟,甚至有难听的传闻甚至说他有断袖之癖,他却只恋溪这一人,从小到大从未变过,将溪奉若星辰明月,也未做过半点僭越的举动,只是一味的宠着。 就连溪的母妃也不甚在意,只道是两个孩子年幼,感情好,整日里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待到他们将来皆娶了妻生了子,便无谓了。 久而久之,父皇也便放弃了,听之任之,只要不做出有辱帝王家声明之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期待着,他们都成年之后,遇到心仪的女子,就好了。 所以马青飞在老四在场的时候惹了溪,真是个不明智的举动。 “嗯嗯……”听到沧哄着自己,溪仿佛一只猫儿似得在自家四哥常年用剑略带些薄茧的大手上蹭了蹭,笑的得意至极。 “你……你们!待我他日觐见皇上,必要告你们不敬之罪!!”他怒吼出声,脚下却无力气再站起来,。 “哦?不敬之罪?”朔摇摇折扇,笑得狡黠,恭敬的做了个揖道:“王爷可知您调戏的是何人?” “在下不知!”对于朔这种恭敬的态度,马青飞有些受之不起,狠狠地咬牙回道。 看那女子一身淡雅红衣,就连朱钗也无一只,想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丫头,可论及她的长相,虽还未成年的样子,不算是惊为天人,也看得出若来日长成,必也是沉鱼落雁之色,难道是他们之中谁人中意的帝子妃? 马青飞心中一个抽搐,这女子先前他酒醉未注意,只看得一身的红装,现下发现,就连头发与眼眸都是火红的! 红发红眸…… 为何会觉得这样熟悉?好像听谁说过……? 马青飞记不起来,但是更加肯定这女子如此特别,在场几位帝子又都未曾娶正房,定然是其中一人所中意的帝子妃了! 若说是那沧帝子与溪帝子还罢了,永无继位可能,也没有十足分量可言,但这朔可是仅两位能继位的帝子之一,既是长子,又是皇上最中意的人选,若他日继承天下,可真就再无自己容身之地了! 马青飞心下一抖,忽然觉得自己捅了个大篓子,却又难以咽下自己腿筋被划断的仇怨! “巫苓,我为你介绍,这位是荣安王马青飞,陛下钦封的四品王爷。”朔悠然介绍,也不管被介绍的人是否被砍断了腿筋痛的极近抽搐。 “哼!”溪转头,似是不屑的倚在沧怀中,冲着马青飞啐了一口,什么王爷,照他看来,就是米虫! “荣安王,这位是端静公主巫苓,位居三品。”朔咬死了三品两字的读音,寓意告知他不仅轻薄了皇女,而且还以下犯上! 第十五章 以下犯上 “这……这……”马青飞此时面色由黑转青,头上汗珠滑下,不知是因为朔的柔声恐吓,还是腿上伤痛发作。 “来人,送王爷回府!以后若是上门,必先行通报才可入内!”朔一招手,几个早已蹲坑守在外面偷听热闹的下人便冲了进来,火速抬走了这位‘荣安王’。 “哈哈,大哥四哥,你们看到没,那荣安王的脸都青了!”溪拍着手高兴的附和着,转而又欣喜道:“这以上压下的一招,妙啊!堵得他哑口无言!” “呵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朔摇摇折扇,一只银瞳闪着寒光。 “只是我何时有了三品端静公主的位分?”巫苓挑了挑眉,她只是皇后收养的义女,封号什么的,怎地也轮不到她,何况还上了品阶,莫不是朔在唬人? 帝君不算多情,且政务繁多,后宫只有十几位妃嫔,也正因如此,帝子与公主的数量也不多,公主的品阶基本上都不低,却也只在三至五品,没想到巫苓第一次有了自己竟然凌驾他人之上的感觉。 “就在你来我府中第二日,我便去求了父皇给你册了名位。”朔笑得贼贼的,似是藏着什么阴谋。 “为何?”巫苓不解,为何要给她名位? “大哥当然是怕你日后受人欺凌呐!”溪鼓了鼓腮棒子,拾起自家四哥的大手无聊的翻看着,蹙眉道:“又多了两处伤。” “习武之人,无妨。”沧面对这个四弟的时候,眼中总是会若有似无的漾着柔情。 巫苓仍是不解,一不解朔为何为她求名位,二不解这沧看着溪时眼中的柔情蜜意,分明是看心爱女子时的表情。 “你该知晓,云国未婚女子不得与男子同住一起,否则会招人非议。虽然你名为七公主,但既是收养,又无名无位,这人无闲话难活,更何况话题事关皇家,世人总会多言。若不如此,你的名节恐怕会被传坏,这样多好,端静公主到兄长府中小住,怎也说的过去。”朔优哉游哉的踱步,夸夸其词,说的煞有介事。 巫苓一怔,到兄长府中小住吗?原来她不是以侍妾的身份住进他府中的,他为自己思虑的这般周详,而自己竟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这般许久。 是了,思及那夜他教她抚琴时,最后一句不也是自称的‘为兄’?想来便是一直认定了她义妹的身份。 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会有,自己不是端静公主便好了的想法一闪而过? 不过,这样也是好的,至少她现在不用考虑该如何讨好他了,以后见到他,也自然不会有焦虑之态了吧…… 天知道她每次一想到自己现在混乱的状况,便觉得五内郁结,心火难消! 可是,转瞬一向,这样一来,母后交给自己的任务不就完不成了吗? “大哥,马青飞会不会真的去找父皇告状啊?”溪黑亮的大眼眨了眨,似是才想到这个恐怖的问题。 马青飞那个人,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爹爹在战场上立下的战功做了王爷,每日沉迷在花街柳巷,对帝子尚且没有尊重,许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会。”沧闷声道,低头看着溪略惊诧的脸,似是有些笑意。 平白被人废了一腿,成了废人,谁人会咽得下这口恶气? “那四哥会不会挨罚?”溪紧张兮兮的问向朔。 “无妨,皇家之事,多偏重血脉,父皇不会如何。”朔答的不以为然,转而又道:“若有事端,全推到我头上便可,我自会担着。” 马青飞虽不把普通的兴尊帝子放在眼里,他这圣尊帝子,也多少会给些面子。 况且,若是所有事端都推在他头上,他顶多是落个无法劝诫兄弟的罪名,届时将沧的罪过一并拦了,父皇也定是不忍发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罢了。 “既是王爷,为何没有血脉?”巫苓反问,心下不解。 “他出自将门,父亲虽骁勇,他却却碌碌无为,于是他父亲便为他求了个闲职的王爷之位,只为保他百年之后这儿子不会饿死。” “哦。”巫苓似懂非懂的点头,看这男子嚣张之态,竟是全然仗着自己父亲在战场上的血功,真是可悲。 “罢了罢了,不说这无趣之事,倒是巫苓马上十六岁生日了,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若总是如此的清水模样,怕是谁人也认不出你是个公主。”朔竟然说罢便拾起了巫苓的一缕红发,低头嗅了嗅,笑得肆意。 巫苓觉得有些尴尬,侧过头,却见溪窝在沧怀里,二人说着悄悄话,笑得别提多开心,并未见到朔对自己的小动作,才觉得放下心来,忽的又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没有对朔提过寿辰的事情。 “你怎知我将过寿辰?”巫苓诧异的瞪大了眼,不明所以。 “上次似是听你的贴身丫鬟提过。”朔在当初接巫苓回来的那日,等待巫苓收拾东西的时候,曾无意中听她的侍女说过,便着意记住了。 巫苓点了点头,是了,除了诗蓝,没有任何人知晓她生日,连母后都不知道。 “但苦于具体不知哪一日,便提前备了厚礼给你,今日便给了你罢。” 提前备了厚礼?巫苓只愣了一瞬,便脚下一轻,被他拉于一个悬案之前,这案子上铺着大红绒布,下面不知盖着什么东西。 “这是何物?”方才进屋之时,她竟未曾注意多了这么大的一个东西。 “你自己瞧瞧便知。”朔笑得贼贼的。 未等巫苓动手,溪便不知何时注意到这边,看到了奇特之物,便好奇不已的冲上前来查看,甚至掀起绒布一角偷偷瞄看。 “别动。”朔调转折扇,习惯性的敲了那白嫩纤细的小手一记,却换来了沧的一道冰冷目光,无奈的缩了缩手。 在老四面前,就连父皇都不敢呵斥他一句,真不知道他这样被沧护的死死的,是好还是坏。 巫苓伸手掀起那块大红绒布,入目所见,全是些亮闪闪的东西,朱瑶玉饰,整齐的码在一个方形的银盘之中,华彩之盛,甚至让巫苓想起了当年初见母后时,被她身上那些美丽的首饰晃得晶亮了眼。 “这是……”巫苓现在一如当年,满眼的金灿灿。 “全部是送给你的。”朔拾起一根冰雕玉翠的簪子对着巫苓的头发比了比,温润剔透的翡翠水头极好,通体翠绿,盈盈似一汪碧水,十分通透,配合着巫苓赤红发色,竟别有一番感觉。 “哇哇!大哥你这大出血咧!同是一胞,为何你从未送过我这么值钱的礼物?!”溪也似是极其喜欢那些长簪步摇之类的东西,满眼新奇之色的翻翻这个,试试那个,插的头上乱七八糟的满是坠饰。 试了坠饰还不够,他还伸手拿起那些珠玉穿成的项坠手串,甚至在那里面,还有名贵的紫螺金制成的暗香镯子! 这镯子溪曾经听母后说过,普天之下,不超过三个,另两个都在宫中,一个在朔的母妃手中,另一个给了她的母妃,然而他母妃又转送给了帝后,现在见到了第三个。 “真是好漂亮啊!”溪瞧着那紫螺金的暗香镯子,大加赞赏,果然是稀罕之物,通体闪着妖异的光芒,还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如广阔的大海一般,宁静的香气,戴在手上显得珠圆玉润的,惹得溪甚至想要套到手上不归还了! “你若喜欢,问巫苓要些不就好咯。”朔狡猾的将问题丢给了巫苓。 “才不要,我是男儿!”溪虽说这话,但脚下却高兴的转了个圈儿,感受着头上不算轻的饰物,又看了看方盘内的各式耳坠,只恨自己没有耳洞,否则便也可以试用一下了! “知晓身为男儿,便不要试些女儿家的东西。”沧的嘴角隐隐抽搐,抬手将他别在发间那些名贵的饰品一一小心拆下,生怕扯疼了他。 “试一下又如何嘛!”他嘟了嘟嘴,似是玩闹的插在沧柔顺黑发中一根木簪,笑道:“现下四哥也是女儿家了!” “莫要胡闹。”沧看了看那笑得灿烂的娃娃脸,脸上的冰寒似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捏了捏他的脸蛋,兄弟俩笑闹成一团。 “待会我让下人抬去你屋里,你径自挑选喜欢的,不喜欢的也可以留作打赏之用。” “我……不能要。”巫苓发觉自己竟有些却喏,这是除母后以外,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还准备的如此用心,让她有些惊诧。 “这样啊……那反正我留之无用,还是送到你那,当你帮我保管着了!”朔并不纠结,反而换了一种方式堵住了巫苓的嘴。 巫苓无法反驳,只得默默的点了头。 “四哥四哥,这镯子我多戴一会儿!就一会儿!”溪此刻头上全部的朱钗都已被沧逐一清楚,只剩下手上的暗香镯子,二人僵持着,溪紧紧拽着镯子不松手。 “不行。”沧拧了拧眉头,虽是拒绝,却说得毫无力度。 “那四哥你轻点摘。”溪倒是蛮吃那一套似的,乖乖伸出了手。 “嗯。”沧点点头。 “啊!好疼!我看还是等下再摘好了。”还未等沧碰到自己,溪便哀嚎着疼,他心下是咬定了自家四哥定然不舍得自己疼一点儿,即便不管真假,也定是不会再摘这个桌子了。 “顽劣……”沧无奈的笑笑,心下不忍,只得放弃。 屋子里满是二人笑闹的声音,巫苓与朔站在一旁,也好似被感染了,笑得欢欣。 第十六章 义女下嫁 ——帝宫内长乐宫、昭阳殿 夜影幽深,烛火摇曳,幽暗的殿内一紫衣女子沉寂在阴影之中,优雅拄腮,直到看到一抹黑影悄声步入后,她的嘴角勾了勾,坐起腰身,似是等待着什么。 “帝后万安。”来人亦是个女子,声音清脆空灵,一身蓝衣。 “近日如何?可曾圆房?”帝后懒懒问道,一双美目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异样的橘红色光芒。 “未曾圆房,殿下甚是守礼,未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女子垂手而立,甚是恭谨的汇报着。 “废物。” “不过近日倒是发生一事,或许帝后愿意听听。”女子再次出言。 “哦?”帝后听后似是来了兴趣,再次拄着腮,耐心等着下文。 “大殿下四处搜罗名贵珠饰,宝玉名器,只为七公主寿辰,甚至花高价买了那暗香紫螺镯子与她。昨日又因七公主与荣安王决裂,听闻四殿下因护着六殿下而砍伤荣安王一腿。马将军昨日已经上书启奏,又在朝中放下狠话,称若帝子们不给个说法,便再不为云国征战,手中即便只剩一员良将也要霍乱这天下,扰的云国再无安宁之日。” “此事本宫知晓,不过这寿辰之事,倒是未曾听说那丫头提过生辰呢。”帝后优雅摆手,眼中闪现一丝莫名笑意。 “曾提过一次,诞在盛夏。”女子再次恭敬回答。 “盛夏,有趣。”帝后笑得如万花盛开般美艳,起身道:“随我去见帝君。” “可帝君此时正在柔福宫,您……”她突然截口,欲言又止。 “正因如此,才要前去。” 更深露重,两侧侍从提灯随行,昏暗的灯笼勉强照的四周朦胧,帝后坐在銮轿内依然觉得这夜风,刺骨的寒,就连厚实的轿帘都遮挡不住。 夜已深,柔福宫只有暗暗的烛火摇曳,响透夜宵的通报声后,殿内的烛火俨然明亮许多,一个人影前来开门。 “帝后如此匆忙可是有事?”开门的中年女子一袭粉衣,龙袍外套搭在肩头,看得帝后好生刺眼。 “求见帝君,兰妃妹妹不会不愿吧?”帝后柔媚一笑,话虽是对她说的,可却瞧也未瞧她一眼便径直步入殿内,显然是并不将她放于眼中。 兰妃轻叹一声,却无意阻拦,缓步跟于她身后。 屋内,祥云梨木桌上一根小小的蜡烛被风吹得微微摇晃,中年男子只着绣着盘龙的金黄内衬坐于桌旁,满身的贵气亦遮掩不了面上的困意,支着头颅打着呵欠,一双凤眸几乎要阖了个严实。 “帝君。”帝后轻轻的唤了声,终于将他那双鸳鸯眸唤开,迷茫的看了自己一眼。 “唔……帝后半夜来此,所为何事……”帝君略晃了晃头提了提精神,两只清眸写满睡意,强撑着与帝后讲话。 “臣妾方才听闻荣安王上奏之事惹帝君烦忧,此事起因乃臣妾义女,自心中愧疚,不得已连夜前来。”帝后屈膝下跪,向着帝君拜了拜,飘逸的裙摆铺飞在地,像只巨大的紫翼蝴蝶。 “哎哎?勿要多礼!此等小事朕何以烦忧?”帝君愣了愣,霎时困意全无,温柔起身扶起帝后。 “臣妾已然知晓,难道帝君还要瞒吗?”帝后眼神闪了闪,绝丽的脸庞掠出一抹哀怨之色。 帝君心中狐疑,这事情她应该早已知晓,又何故深夜前来? “夜深风冷,帝君帝后请喝些热茶。”兰妃娘娘亲自端来两杯热茶分别奉上,便知趣的想要退下。 “无非是那马将军怜惜爱子,声称不还公道便夺我江山,不过谅他也无那本事,朕并不忧心。”帝君淡雅优容的笑笑,却偷偷从衣袖下伸出手抓住了正要离去的兰妃,阻止她离开。 “可毕竟是我等理亏,况且若战事一起,我国失了将军,兵力锐减,岂不是又荼毒了百姓?”帝后的哀哀切切竟然让帝君有些招架不得。 “那帝后意下如何?”无奈,帝君反问道。 “事情只因青飞垂暮臣妾义女巫苓,众帝子维护皇家威严才伤及他,何不息事宁人?” “万万不可!”兰妃听到帝后的意见,慌忙跪下道:“怎可让皇朝帝子受此羞辱?!” “妹妹莫惊,本宫之意,是将本宫义女巫苓下嫁,以平复马将军怒气。”帝后扶起兰妃,笑得一贯的温婉。 兰妃诧异不已,忙道:“可是,公主尊位怎可下嫁那种无赖小人?” “若非如此,妹妹可还有更好的法子?”帝后反问道。 “我……”兰妃语塞,她身为溪的母妃,本不想掺和此事,只因这事具体算起来还是因溪而起,如若不是他挑拨那向来宠他入骨的老四,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现下连帝后都参与进来了,便知终究是躲不过了。 “罢了罢了,朕困了,帝后回寝宫安歇罢!待明日朕给你答复。”帝君挥挥手,似是赶人。 “既然如此,臣妾先行告退。”帝后附身行礼后转身离去,依旧是优雅入骨。 风吹云散,星辰洒耀其辉,柔福宫烛火渐稀,但于帷帐内的二人似是毫无睡意,轻声聊着。 “兰儿,你说,此事朕该如何?”帝君欠了欠身,抬起手臂。 “臣妾不敢多言,边疆战事皆乃前朝大事,臣妾小小女子,何以论得?”兰妃轻笑,枕于爱人臂弯之中,话语说的婉约,却是实情。 自古以来,后宫皆不允许涉及政事,若是强加评论,恐怕会落人话柄。 “谁让你说边疆之事,朕是问你,朕的儿子们的事。”帝君微微皱眉,不喜悦她这样隔阂。 见他转了话锋,兰妃也不再犹疑,直言道:“臣妾愚钝,认为皇朝帝子惩处一个恶人,何罪之有?” “嗯,朕也认为朕的儿子率性,不忍责罚。不过……”帝君抚了抚下巴,沉思。 “那帝后娘娘的义女又是何罪之有,要嫁给那种无礼小人?”知他想说什么,也知他犹豫什么,兰妃接口维护了那个未曾见过的女子。 “即便因此而引发战争?”帝君挑了挑眉,转过头来看着她。 “依臣妾了解帝君,帝君若是怕征战,臣妾便早与那巫苓一个命运了,哪还得枕于天子臂弯之中?不知落于哪个草莽之手了……”兰妃嗤嗤一笑,即便早已身为人母,眼角皱纹稍显,却依旧温婉从容。 帝君看着这个自己昔日动用千军万马才强抢来的敌国美人,他捧在手中宠了这许多年,依旧风韵犹存,最重要的是那一颗仁慈的心,让他爱怜不够。 轻叹口气,帝君合上眼眸,嗅着怀中人儿的发香,悠然入睡。 明日之事,便明日再议! 此刻的帝君心中,已然有了定夺,只想着召见一下这引起这乱事的七公主,瞧瞧究竟有何异处。 第十七章 帝君指婚 翌日,帝君传旨,接端静公主入宫,商议要事。 “是何要事需要突然传召你进宫?”殿外,蓝衣少年与红衣女子相携而立,少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贼贼的看着四处。 “不知。”巫苓心中也很是唐突,这位‘父皇’,她进宫这些年,亦未见过,对于他,巫苓只知是个仁君。 步入殿内,金光华殿正中,香木政桌后,一男子负手而立,背影竟与朔几乎相重叠。 “父皇~!”溪并未下跪也并未行礼,甜甜的呼喊道。 “溪儿?”帝君转过身,慈爱的看着自己宠爱的六子,张开双臂。 溪当即化身小猫冲上前钻入帝君怀中,甜腻的磨蹭着问道:“父皇叫七妹来所为何事?” “咳。”帝君脸上似是闪现一缕尴尬之色,随即道:“你先退下。” 溪极不情愿的嘟着嘴,在帝君严肃的目光中无奈妥协离去。 此刻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帝君与巫苓二人,就连内侍也全部被遣散。 “你叫巫苓?”帝君眯着眼瞧着,果然是个绝丽的美人,与万民皆不同,也难怪会遭人觊觎,惹来纠缠之事。 “是。”巫苓默默回答,心头有些压抑之感,终究是义女,她早已失去了能够容纳自己的怀抱。 “你可知罪?”帝君突然朗声训道,脸上现出严谨之色。 “知罪。”巫苓翻起裙摆,附身跪下,既然帝君已然这样说,那便无须再解释。 “那说来听听,你错在何处?”帝君一愣,没想到她认的这样快,便悠闲坐下,等着听她的话。 “引人觊觎,亦未能劝导众帝子。”巫苓冷淡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那你可知后果?”帝君挑了挑眉,心下大赞这女子沉稳。 “不知。” “朕若要息事宁人,便要为你指婚,嫁于荣安王,以平其父马将军之愤。”帝君沉声道,细看着巫苓的表情。 “谢帝君。”巫苓叩拜,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你不求求朕?”这倒是让帝君又来了兴趣,这个女儿,有趣,若是自己早一点发现就好了,况且这一身的红艳,看起来也是绝无仅有的。 “事已定局,帝君为江山而虑,巫苓一己之身已是无谓。” 她的声音一直是冷淡淡的,但是帝君的心却隐隐的抽痛着,究竟经历了什么,让这还未成年的小女子面对天子责难也可如此淡然以对? 而且,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应该称他父皇的,而不是帝君。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蛮喜欢这个女儿的。 “好,那你便回去候着,三日后,朕给你答案。”帝君敲了敲桌面,犹疑许久后,挥手示意巫苓离去。 巫苓转身离去,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嫁便嫁了,若是因她一人而导致皇家颜面有损,万民陷于水火,才当真是错了。 宫殿外,溪扒着门缝使劲儿的瞧着,却因为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父皇与巫苓说了些什么,急的直挠门。 直到瞧见巫苓出来,溪才快步跟上去,却发现她此时全身都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让他心底毛毛的。 “父皇对你说了什么?”溪急急追问。 “三日后嫁于荣安王。” 巫苓淡淡的声音还漂浮在耳边,溪全身一震,嫁给荣安王?!那家伙现在已经是个瘸腿的废人了,七妹嫁过去不是自取其辱?! “可恶!!”溪愤怒的跺脚,转身便奔入正殿,他要找那个不正经的父皇好好谈一谈!! 帝君见溪直直的闯进殿内,竟也不恼火,张开双臂示意儿子亲近。 溪嘟了嘟唇,还是选择了温柔政策,窝进父皇怀中,柔声问道:“七妹说父皇要将她许给马青飞可是真的?” 帝君瞧着怀中这个个子似乎永远比其它儿子矮上一块的儿子,眼中无限的怜爱。 难怪老四总是护着这孩子,他确实是比其它的儿子看起来柔弱了些,惹人护持。 帝君允自出神,不知不觉,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有了朋友,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殊不知,自己还有多久能够抱着自己的儿子甜腻。 “父皇说话。”溪不悦的提醒发呆的父皇。 “溪想要父皇怎么做呢?”在这个儿子面前,帝君似乎永远不是帝君,只是个普通的父亲而已。 “千万不能让七妹嫁给马青飞啊!那家伙骄纵淫意,且现在还成了废人,七妹怎能嫁给那种人?!” 帝君温柔一笑:“嫁不嫁于马青飞,并不是看巫苓。” “那要看何人?”溪不解。 帝君附在溪耳畔,轻轻的说了几句话,溪便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巫苓一路上是如何回去的她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天的心似乎酸痛的要命,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或许是因为,她嫁给了那个荣安王之后,母后给予她留在朔身边的命令,便不能完成了,这样算来,她究竟负了母后…… 天上忽的飘起了蓉蓉细雨,雨点不大,却打湿了巫苓的面颊,虽然依旧顷刻间便被灼热如火的体温蒸发于乌有,但巫苓觉得,哭泣的时候,泪水流在脸上,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一个没有哭过的人,怎知道何谓伤心? 这雨,一连下了三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淅淅沥沥的扰人清梦。 巫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寐。 自从她八岁离家后,便再未睡实过,身体时刻保持着机警状态,一有动静便会醒来。 可这三日,她心中一直回荡着皇上的话,连合眼都难。 巫苓挑唇一笑,不知这赤红的双目,熬了三天的夜,是否会变得更加红? 终究是无谓了,女子一生,出生、嫁人、生子,是注定的宿命。 可她没有生的好,便是嫁与不嫁,也无所谓了。至于生子,便更无可能,她这灼灼其热的肉身,又有哪个男子敢碰得?更别提有后嗣之说了,她天生……就注定了孤寂。 “公主?您可醒了?大帝子唤您呢!”急匆匆的敲门声响起,是个声音婉转的女子。 略整理了下散乱的发,巫苓下地开门,入目所见,一个犹带些泪痕的娇俏丫鬟。 “出了什么事?”看见她的泪,巫苓心中突然一沉,似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帝子请军出征,马上便要走了,迟迟未见你,差我来瞧瞧。”她抹了抹眼泪匆忙道。 听闻此事,巫苓的心暮然揪紧,脚下生风便挪向了前厅,只剩下那个小丫鬟呆愣的看着那个忽而不见的红色身影。 “你来啦!” 远远的,巫苓便听见了朔的声音,此时他骑着高大的战马,立于人群之中,许多府里曾见过的男丁也穿上了盔甲,沧也在队伍里。 朔见她依旧是淡漠的样子,却也只是笑笑,翻身下马,缓步靠近巫苓。 昔日手持折扇的儒雅帝子忽然变成了即将出征的将军,巫苓不知该说些什么,金光战甲披在他身上,修长的身子包裹在盔甲之内,显得虎虎生风。 “为何要去征战?”巫苓问出口,却未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微颤。 “为你。”他悄声道:“不愿你嫁于不爱之人。” “我……”巫苓哑口无言,何谓爱与不爱,连她自己都不甚在乎,而他却为了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义妹亲自领军出征。 他一个温儒帝子,又如何吃得下那带兵打仗之苦?这一去,岂不是要受尽苦难? “安心等我回来。”朔似乎知道巫苓在想些什么,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爱怜至深。 “好。”不知为何,她竟然又有了那种灵魂颤动的感觉,鼻腔内酸酸的。 看着朔温柔的面孔,巫苓竟有些沉醉了,这笑意,是她所喜欢的,就像曾经她眷恋至深的母亲的笑意,满是宠溺的爱怜。 “好啦!你乖乖的,回来我给你带礼物!”捏了捏她的鼻子,朔便又恢复了那副顽皮样子,翻身上马,对在场的人笑着挥挥手,便带队离去。 巫苓默默望着那气势恢宏的队伍,朔与沧走在最前,几十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在她身旁站着的,是同样眺望着他的锦蓉,而巫苓不自知的是,除了锦蓉脸上的那两道泪痕之外,巫苓与她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全然的担忧与期盼…… 终究,自己如一泓秋水般的心,终究不再平静。 “喂喂,不要愣神了,人都走光了。”一双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巫苓神情呆滞的转过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那日在花园中给她讲故事的上官瑜。 “不要担心他,那家伙吉人自有天相!”他悻悻的笑了笑。 “嗯……”人已经走了,可她也就只能漠然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祈求着万事平安。 不知为何,她打从心底抵触他出征,闭上眼,脑中便浮现出千万大军厮杀的战吼,血液的飞溅…… 这些画面似乎让她呼吸困难,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不停的在脑中闪现,他们争斗着,纠缠着,看不清面容,却徒增压抑。 究竟,自己是何时,多了这些记忆。 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第十八章 必当相见 不知不觉,时光飞逝。 朔不在,府内似乎也异常冷清,丫鬟们甚至也不三五成群的聊天了,每日熙熙攘攘的庭院,也只剩下了翩然的蝶,最后,随着秋季来临,蝴蝶也终在某一日消失,之后便是草木枯萎,冬雪飘零。 一年四季,竟过得如此之快。 半年多来,母后并没有一丝声响,好似彻底遗忘了巫苓一般,留巫苓独自在朔府上住着。 她好像从暂住,彻底变成了长住,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府中的一切,日升日落,春去秋来。 她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在那月光下,抬出朔给的两把琴,并排放置着,弹着那把有琴弦的,看着那把没琴弦的。 虽然她弹出的曲调依旧是断断续续的,但却满足于回忆。 朔那故事中说得对,琴发不发出声音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弹琴的人,是否心中有琴音。 那夜的情景,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她心中出现,闭上双眸抚着琴,就连偶尔手上落了雪花,也似是朔那双冰凉的手掠过一般,让她惊悸的睁开双目。 锦蓉自从朔走了之后,便不再爱出屋,也未曾听说她对哪个下人侍女蛮横无理了。 听府中的一个老嬷嬷说,锦蓉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她其实并不是骄横跋扈,只是帝子并不怎么理她,基本上是将她忽略的,而她也只是希望能够引起帝子的注意,哪怕是批评她几句,也好。 巫苓不知道锦蓉和朔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问及至此的时候,嬷嬷只摇头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她允自猜测了许久,却也没猜出什么答案,便根本不猜了,反正凭她这个脑子,也是不可能猜出什么的。 无论如何,锦蓉看起来,都是深深爱着朔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溪也总是时常来找她,但似乎也安静了许多,每次来看她,两人都是相对无言,他抱着他的狐狸,她发着呆,二人安静的坐在院落之中,看着日升日落,之后各回各家。 上官瑜也变成了常客,只因朔走的时候对他交代了不要让巫苓太孤单,所以他掏尽了腹中的墨水只为时常逗巫苓笑一笑。 巫苓的确很期待着上官瑜的到来,却不是因为他的故事,而是他每次来,都会带来关于朔的消息。 拒上官瑜说,朔自幼苦读,深谙兵法,脑子也灵光,故而常常在战略上做出出人意料的指挥。 而沧的武艺精湛,带兵也有自己独自的一套方法,故而手下精兵良将日益增多,他们与手下的兵士们更是同寝同食,丝毫没有身为帝子的傲慢,极其受人爱戴。 仅仅半年余,这个由两位年少帝子带领的大军便杀的领兵多年的老将马将军败退而回,窝在老巢休养生息,再不提反叛之事。 相信不久之后,便是决胜之战,届时,朔便会归来了吧? 月光如练,星斗如霜,银华洒满雪地,巫苓站于窗前,望着清冷的月光,心中思念着那已经半年未见之人。 今夜月光甚好,可却风凉入骨,窗外不知何时早已银光素裹,缥缈的大雪从空中洒下,与月光相应,清如银锦。 巫苓忽然觉得,自从见到了朔,便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开始寸生而出,继而被这理也理不清的思绪缠绕的难以呼吸。 她竟然,日日望着窗外的风景,却依然不知今夕何夕。 风,呼啸而过,带起一片已经落地的雪花,打了个旋儿,飘落。 一如巫苓的心,旋转着,被风吹的窸窸窣窣,整颗心,都挂在那千里之外的战场上的人身上。 犹记得半年前,他捏着自己的面颊交代自己安心等着他归来。 巫苓从不知晓,思念一个人,竟然是这么的痛苦。 脑中日日都是他的影子,他的那双银眸,他的笑意,他狡黠的目光,他顽皮的影子。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面貌?真正的朔,到底是什么模样? 巫苓迷茫了,然后,细一思想,真正的朔是什么样子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样的朔,都是她的牵挂。 不知过了多久,巫苓忽然被一道漆黑的人影吸引了目光,此人速度甚快,只在窗前一掠而过,甚至在这大雪之中,连脚印也未曾留下。 巫苓一向机警,她的眼睛不会有错,刚才绝对有人在远处跃过,随后她运起体内灵力,飞身追了出去。 在银茫白雪中追逐一个黑影并不难,巫苓锁定了目标后,很快便截住了他。 是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被拦住后没有丝毫的惧意,眼中闪着莫名的好奇神色,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挡住他的巫苓。 此人身材消瘦细长,细瘦的身子裹在夜行衣下如鬼魅一般,他的面上未带面罩,面容亦是清瘦的算得上俊秀儒雅,束起的黑发上沾了些雪花,可见在外已经徘徊多时了。 如此夜深潜入,定不是好人,只是不知他意图为何? “你是何人?”巫苓沉声问道,灵气运起,手中红光熠熠。 黑衣男子并未回答,在他看到巫苓手中乍然惊现的火焰,愣了愣,退后两步,继而手中寒光一现,不知从哪抽出一把长剑,快速朝着巫苓袭来。 既然他不愿说,那么巫苓也不会多话,灵动的身形一闪,便极快的闪过了这一剑。 男子见她闪过,闪电般翻转剑身再次横向斩来,巫苓抬手一挡,灵力汇聚于指间,便轻巧的夹住那凌厉的长剑,反手一弹,一道灵力顺着剑身而过,便震得他收回了剑锋。 男子看着犹在震颤的剑柄,甚至震得他虎口处皆麻木不已,轻喝一声,收回长剑,偏一侧身,两道银芒旋即脱手而出,袭向巫苓心脏处。 巫苓望着那两个带着寒意的暗器,心头一沉……她给了他机会,而他却想要她的命,那便休怪她无情了! 但见她岿然而立,旋即那两袭银芒嗖的刺入巫苓心口,可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四溅,只有数股火焰倾泻而出,盘转而上,纠缠着袭向那男子。 巫苓身随意动,化守为攻,与那火焰一同袭向黑衣男子,男子慌忙退后几步,却不及巫苓迅速,她衣袂飘舞手腕翻转,一抹凶狠的灵力便侵入他体内,登时他便口吐鲜血,身上的火焰涑然燃烧。 “你……”他似乎很诧异,先前眼中的好奇之色,瞬间转为惊颤,一双剑眉锁的紧紧的。 巫苓略皱了皱眉,虽然他来意不善,自己也曾想过人若害己,便不留情。 但胸口刺着的那两枚暗器只是入肉三分,却未夹带任何内劲与毒素的暗器,却是提醒着自己,他先前并没有要自己命,只是着意试探,相信他是知晓她全然可以躲过,却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躲避。 而她的灵火此刻烧灼在他身上,他也是紧咬着牙,一副不甘愿、不相信的样子。 算了,既然已知他本心并无害人之意,她便也没有必要非杀他不可。 况且他脸上未遮面罩,也未见其盗窃何物,人家只是身着夜行衣在府内掠来掠去,若是因此而杀人,似乎有些决绝。 望着身前咬牙忍受着身上灼热火焰的人,巫苓心软了,缓缓伸出了手,收回了自己侵于他体内的灵力与那凶腾的火焰。 男子见巫苓收回了正在自己身上剧烈烧灼的火焰,本以为该是命陨于此了,却未想到峰回路转,登时一愣。 “你走吧。”巫苓挥挥手,不再打算伤他。 “为何救我?”那男子似乎松了口气,低头抚了抚被烧的缺了许多的衣物,晃了晃,站起身,嘴角还残留着些血痕,微微一笑。 “不为何。”巫苓低下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他,或许不算救,只是不想随便杀人而已。 虽然这些年,她在母后的训练中,双手早已沾满了血腥,疯狂的一次又一次的杀死那些无辜的人,但她终究不愿在清醒的情况下看着一个人被自己身体中释放出的火焰而活活烧死。 那火,是她的罪孽,数之不清的罪孽。 “若此,那在下欠姑娘一命,他日必当报答!”他再次轻柔一笑,抬手抱拳行了个礼,几乎烧成灰烬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飘然碎落。 “无须报答,日后请光明正大而来便可。”巫苓也笑了笑,看到他身上那些烧灼的痕迹,有些歉意。 报答什么的,便是不用了,本就是她欺负了别人,却因此而受到报答,不免会让人嗤笑。 “哈哈……那烦请姑娘牢记!他日必当相见!”他撂下此话,便掠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望着那速度极快的身影,巫苓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这人轻功极好,若是他日对朔、乃至云国产生威胁,莫不如今日杀了他。 可她终究是心软了,罢了,一切终究是命。 若他日真的再见,只愿不要再起杀戮。 半晌,巫苓低下头,拎起裙摆看了看自己所站之处,那已经被足下的高温融化成一滩水的雪坑,蹙眉轻叹了口气。 看来,又要换鞋子了…… 第十九章 解决麻烦 “公主!” 蓝天白云,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一身着淡蓝色小棉袄,手中拎着两个小包袱的女子,笑意盎然的出现在巫苓的院落中,她耳边的两个小小的发髻衬得她的小包子脸无比可爱。 她是诗蓝,自从巫苓进宫之后便被母后安排在身边贴身伺候她的唯一的侍女。 巫苓所有一切关于帝宫的事情,都是从诗蓝嘴里听来的。 “你怎来了?”巫苓起身,抚了抚身上落下的雪花,迎上前去。 “嗯嗯!帝后怕您一个人不方便,让奴婢来伺候您。公主最近可安好?”她俯身行了个礼回答后,便急忙拉住巫苓的手问着近况。 “一切都好,母后还好吗?”巫苓拉着她坐下,不着痕迹的松开手。 “帝后不太好……”她垂了垂眸,脸上有些阴霾,口中叹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莹白的雾。 “怎么?”巫苓沉吟一阵,心中突兀,为何母后不太好? “莺妃怀孕了,国师预言她腹中的会是位带有银瞳的帝子……你知道的……国师从不会出错。” 巫苓咬了咬唇角,是的,国师也曾是母后为自己找来的教课先生中的一位,她的确知道,国师的占卜与预言是绝不会有任何失误的。 “母后怎么说?”巫苓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诗蓝会来看望自己。 “帝后没说什么,只带给你一封信。”诗蓝从棉袄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巫苓。 巫苓接过信,手指有些轻抖,拆开来看,淡淡的黄纸上写着清秀的小字,一如母后清丽的面庞一般好看。 【巫苓我儿,近日宫中莺妃有孕想必你已知晓,母后辗转难眠,若是她腹中之胎无意间去了,便当真是一大幸事,然,巫苓定会替母后分忧的,可是如此?】 信虽简短,寥寥数字,但巫苓依旧看出了那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浓重的妒恨与杀意,言之凿凿的表明,要巫苓替自己解决了她,不留半点痕迹。 巫苓轻叹一声,手掌翻转,灵火溢出,顷刻间信笺便化为粉末,卷落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之上,不复存在,而后巫苓转身而去。 母后终究是不再忍耐了,既然是母后的意思,那么她便会照做。 杀人放火,不过如此。 巫苓早已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将为母后,拼尽全力。 “公主你去哪里?”诗蓝见巫苓离去,慌忙追问。 ——替母后解决麻烦。 巫苓心中默默说道。 半个时辰后,巫苓出现在这位莺妃的寝宫,依旧是辉煌的宫殿,镶金砌玉,宫内侍人繁多,一个个面色喜悦的忙活着手中的活计,特别是女侍,甚至比母后宫中还要多。 巫苓曾听说过这位莺妃,她是樊城官僚进献的舞姬,优雅灵动,一舞倾君心,自入宫后位分便一路攀升,不到一年便坐稳了妃位,深得帝君喜爱。 而她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曾有人说,她的侍女,比其它宫内的三四倍还多,真不知道,一个人如何用得那么多人伺候。 “端静公主到——” 巫苓步入莺妃的锦绣宫莺妃的正寝殿,鼻端传来阵阵芬香,入眼所见,满是盛开着的暗红雪梅,梅花包裹在浅浅的雪团之中,竞相绽放,安静闲逸。 院落北侧则是别出心裁的一大片翠竹林,看起来亦是赏心悦目,梅与竹交相辉映,唯美至极。 可这寒冷的冬季,茫茫飞雪之中……是如何养的出如此健壮的青竹来的?巫苓不由得有些疑惑。 “参见莺妃娘娘,愿福寿安泰。”步入正殿,巫苓对着内阁门附身行礼。 “公主大驾,锦绣宫蓬荜生辉。”门内轻软的声音传来,一如婉转的莺啼,随后房门打开,一身鲜艳橙色绒袄的莺妃缓步从内阁走出,虽然腹部微微隆起,但依旧仪态万千。 但她看到在这厚雪之中只着一身红色纱衣的巫苓,眼中掠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惊异,好似在诧异为何她寒冷的冬日仍穿的如此单薄。 更让她觉得奇异的是,虽然早听说端静公主奇特,红发红眸,却未想到,竟然是这般彻底。 人的眼瞳和发色,通常泛着些暗红色是很正常的,若这样说不为过份,可是这巫苓,却是火焰般的红,一双红眸似是凝满了血液,晶莹剔透。 莺妃允自镇定了一下,旋即便又变回了翩翩优雅的样子。 “早便听闻端静公主貌美,如今一见,果然如仙似幻,若非如此,本宫只当是仙人飘下凡来了呢!”她轻捂朱唇,笑得温婉动人,优雅涓醉的伸出手,似是女儿家闲谈时的亲昵动作。 “娘娘过誉了,巫苓只是帝后的义女,称不上公主。”巫苓客气的再鞠一躬,依旧是不着痕迹的绕开手,不让她触及到自己。 “那公主因何故到此?难道只是与本宫闲谈的么?”莺妃并未介怀于巫苓的小动作,依旧笑得清丽可人,一双水眸眨个不停。 巫苓一双赤红色的眼,紧盯着面前的女子,她气色红润,一双手轻抚在腹间,脸上全然是初为人母的幸福喜悦。 巫苓想,更多的是,在为腹中拥有银瞳的帝子而开心吧? “公主?”见巫苓没有回话,只是一味的盯着自己瞧,莺妃有些犹疑的看着她。 巫苓仍旧未答话,心中做着考量,是否应该此时动手,周遭宫人众多,看到自己的人也不少,若是莺妃死去,她也难逃责难,先前心中不甚沉稳,竟忘记了这一层。 “你们先退下。”莺妃挥了挥手,竟然遣散了宫人。 莺妃以为,巫苓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有不能在侍人面前说的话,所以才一直只瞧着自己而不做声,故而她顺手便遣散了侍人。 她宫里侍人众多,每当有姐妹说悄悄话时,便都会这样做,侍人们俯首作揖,纷纷放下手中活计,退出锦绣宫正殿。 巫苓一愣,没想到她竟主动遣散了侍人。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当全数宫人都施礼退下后,巫苓忽然下了决心,体内的灵力化为灵火,而后瞬间欺身袭向莺妃。 莺妃惊得慌忙退后几步,护住腹部,跌坐在地,一张脸暮然惨白,闭着眼口中喃喃着什么,似是不明白为何刚才还好好的,转眼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之变! 灵火翻转而上,顺着手腕流泻而出,纷纷袭向跌坐在地的莺妃。 在灵火眼看烧到莺妃之时,巫苓看着她仍旧护着腹部的手,心神竟有些散乱。 毕竟……在她的腹中,是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的。 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孩子自然是无辜的,他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真的很好吗?巫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便看够了这世上的肮脏。 如今巫苓只有母后,一切对母后不利的人,她都不会手软,怪只怪,这孩子投胎到帝王家,又遗传了继承江山的银瞳吧…… 她必须保护母后,不让母后为这个新降生的小生命而烦忧。 当灵火触及莺妃,巫苓闭上眼,不愿看那血腥的一幕,心中竟满是负罪感,一直有一个声音在问着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对不对。 可下一瞬,巫苓却感受到一股冰凉的风吹散了她的灵火,耳中没听到莺妃死前的哀叫,竟让她莫名的松了口气。 睁开眼,巫苓看到,十步外,一个身着暗青色衣衫的男子突然出现,怀中抱着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莺妃,一脸笑意的看着巫苓。 他的衫子很奇怪,是绿色的丝绸样的衣服,灼灼的泛着清光。 “救……救我……”莺妃抱着男人的手臂,死揪着他的衣角,眼中满是恐惧。 “你是何人?”他开口问道,嘴角漾着笑意。 “这话该我来问。”巫苓默默回答,不知这后宫中,怎会出现男子,难道也是帝子? 这男子看起来仙风道骨,相貌俊逸,穿着上也并不似平常,与巫苓一样,只穿着薄薄的青衫,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且他的身上流露出许许多多的淡绿色灵气,显然不是个人类。 这绿色的灵气,通常与草木脱不开关系,而他的一身泛着清光的翠绿,让巫苓想起了初进院中时看到的那片翠竹林。 男子嘴角噙着笑意,一双仿若深潭的眼眸,竟也是深沉的暗绿色,这更加让巫苓肯定了他不是人类的事实。 “很有灵气的……人类。”巫苓听到他这样说道,声音轻飘飘的,却很是空灵。 “人类么?”巫苓轻笑,原来,自己在人类眼中是妖孽,而在妖孽眼中,却是人类,那么,她究竟算是什么? “你……想杀她?”男子唇边再次漾开笑意,指着允自在他怀中发抖的莺妃。 “是。”巫苓黯然答道。 “做个交易可好?”他的笑容,让巫苓觉得,没来由的冷。 莺妃一惊,旋即愣住了,他竟,要拿自己做交易吗?! 巫苓也是一愣,他竟然不是保护莺妃的人,而他口中说的交易,更让巫苓摸不清头脑。 第二十章 星辉晨耀 “如何交易。”巫苓沉吟一阵,决定问问看。 “你有一颗上好的火灵内丹,如果你甘愿将它送给我,那么,你将会如你所愿,彻底变成人类,而这个女人……”他笑了笑,又道:“我会帮你解决。” “不不……”莺妃抗拒着,似是知晓自己被他作为赌注,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钳制。 只见这男子依旧笑着,轻柔的在她额间一点,一道几不可见的绿光渗进她额间,她便忽然安静下来,木然的看着一处,再不挣扎。 巫苓沉思,她动手之前,已经没有想过活着出去,甚至有过只为母后做这最后一件事,便再无牵挂。 可如今,却在这男人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话,她是有内丹的么? 古书中记载过,内丹乃是有灵之人长久修炼得以结成,隐藏在下腹之处,珍贵异常。 有内丹者,通常是修行五百余年以上的妖或灵,五百年以下的便统统不算内丹,只算结晶。 那么这样说来,自己是有内丹的?她为何从来都不知道。 而除去了内丹……她便会彻底化身为人?可是这男人是如何知道,她盼望着自己是个人类的? “怎样?要不要交易?”男人催促着,似是笃定巫苓一定会答允他,脸上满满的不耐烦。 看着男人那张始终挂着些阴寒笑意的脸,巫苓仍未答话,她的确是很想要做个普通人类,可是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她不能回到从前,更无人能保证她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以后,就得到所有想要的。 自哀自怜没有用处,更何况,她犹还记得有位先生曾告诫过自己,敌人给的一切引诱,通常都不会得到好果子吃。 “不。”巫苓默默的一个字,摆明立场,也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虽然母后曾告诉巫苓,学会了憾灵咒的她,天下无敌,可是她从未与不是人类的家伙战斗过,所以,这场战斗,不似平常。 听到巫苓的回答,男子脸上的笑意突然收起,手腕翻转,一股凌厉的寒风袭来,竟化成片片风刃卷向巫苓,势如破竹。 巫苓双手化出结印,几个手指凭空虚点,数个鲜红的光点流转于空中,组成了一个淡淡的符文,轻柔散去,不仅化解了男子凌厉的风刃,更窜出阵阵红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他的身体。 男子淡退两步,袖口一挥,便又是几道旋转着的风刃,呼啸而来,卷灭了巫苓的红光,两道灵气相碰,竟发出了一些铁器碰撞的刺耳声响。 他的风刃凌厉至极,就连道路两旁的落叶,也皆被切割成了碎屑。 巫苓趁此机会,左手中陡然飞出一抹红色火焰,如灵蛇般盘绕着飞向他,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出另一个结印,一个拳头大的灵气球出现在掌间,纵然击出,一左一右,两相夹攻于他。 男子慌乱了一阵,抬手袖间风刃呼出,却只挡住了巫苓放出的火焰,结印所散出的红色灵气球却未能挡住,直直砸向了他的心口处。 “呃!”男子轻哼了一声,眉头轻皱,咬了咬唇角,眼光霎时从杀意浓浓,眼瞳转化为碧青色。 “没想到……你还蛮厉害。”他抹了抹唇角,一道几不可查的绿色血迹被抹去。 “火克木而已。”巫苓默默收了手中的灵气,身体里的灵力也是翻滚的炙热难耐,她害怕,若自己再不收手,很快便会又陷入癫狂状态,届时整个锦绣宫都将难逃噩运。 “你怎知我是木系?她告诉你的?”男子轻笑,指着似是失了魂一般呆愣在原地的莺妃。 巫苓摇摇头,自己与莺妃只是第一次见,更不知她与妖类有所接触,只是瞧见了他身上的绿色灵气,觉得应该是木气。 “我叫风崖,乃青竹妖。”他目光瞄了瞄巫苓身后的那片竹林。 巫苓漠然,不知他是何用意。 “正因火克木,你若是给我你的内丹,让我融于火灵,我便可以答应你的一切要求。”风崖嘿嘿一笑,自怀中掏出一枚灵珠道:“此乃三百年前紫竹仙子化神之珠,可为凡人解忧。” 巫苓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珠子,内在流转着许多紫色灵气,原来,这东西,可以实现凡人的愿望…… “来吧……它能够给你想要的凡人之身,父母之恩。让你不再被这炽火所困,成为一个普通人,拥有一个爱你的男人,生一大群可爱的孩子……” 风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似是开始蛊惑,巫苓看着那灵珠中的紫色灵气开始旋转,其中倒映着她血色的瞳孔…… 真的能,脱离一切,成为普通人吗? 这一身的血色,燥热的火焰,都可以彻底去除吗?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真的,能重来吗? “你所求的一切,都可以实现,只要,把你的内丹吐出来……你便是常人了……” 巫苓眼前的景物开始渐渐模糊,最终浑身无力,难以自持的跌坐在地,全身的经脉都开始倒转,整个身躯木讷不已,手指和小腿全部开始抽搐,但此刻她脑中却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 想要成为,普通女子。 灵气渐渐被抽出,凝结于体内,巫苓甚至感受到了一个硬物在胸口之中渐渐滑动向上,让她有些想要干呕,可是却难受至极也呕不出来。 “别怕……马上就舒服了……” 风崖魅惑的声音再次传来,巫苓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得到他诡异的微笑,和随风飘动的青色衣角,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感受到那块硬物自喉咙而出,巫苓甚至觉得口中炙热难耐,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它吐出去,可是那东西却像是生了根一般的难以吐出,只纠缠在巫苓喉咙间,哽的她干呕不止,眼泪夺眶而出,落于面庞上再次瞬间蒸发。 “吐出来吧……吐出来你就解脱了……”风崖捧着那块蛊惑着巫苓的紫色灵珠,灵珠内的灵气越转越快,形成了一个暗紫色的漩涡,像极了一颗紫色的眼瞳。 终于,哽在喉间的硬物从口中脱出,巫苓迷茫的望着那缠绕着暗红色灵气的龙眼大小的珠子缓缓飘生于空,而它虽然脱离了身体,却依旧旋转着,渐渐吸收着巫苓体内残存的灵气,红光大盛。 这就是……那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内丹么?感受到自身灵气的渐渐虚空,巫苓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 “哈哈哈……”风崖邪肆的笑声传来,随后巫苓便被一股凌厉的风刃卷扫开来,直直飞出,怦然落地。 风崖竟然在利用完巫苓之后,便打算杀了她。 他,根本没打算给她留活路。 抬手,巫苓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也罢……她的一生,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早晚都是一样的。 “区区竹妖,也想夺人内丹?不怕自毁修行?”一道悠然的男声破空传来,随**院中的温度仿佛瞬间又下降了几度。 巫苓眼眸依旧模糊不已,看不清来人,只看见一抹白光掠过,而后她红色的内丹便被这白衣人伸手掠去,攥于手中把玩着。 “你又是何人?!”风崖全身一震,向着那个搅他好事的陌生人怒目而视。 “啧啧……老子为何要告诉你!” 只见白衣男子速度极快的掠至巫苓身边,俯下身抱起了她,巫苓努力眨了眨眼,却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 下一刻,口中溢出阵阵暖流,温热的感觉传回四肢百骸,巫苓觉得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灵气。 “内丹归还,下次可别再傻乎乎的相信别人了,这玩意儿可金贵得很呐!” 随着身体的恢复,巫苓的双眸也恢复焦距,逐渐看清楚了此刻抱着自己的白衣男子。 他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极其魅惑的向上挑着,两颗瞳仁灵动至极,鼻梁高挺,丰神俊逸,皮肤也是白嫩的仿若水莲花一般,还漾着淡淡的微粉,而那一头黑发,则是简单的用一道红绳栓住,如黑瀑般飞泻而下,直垂腰间,若不是这人说话是男子之音,只看其面容,还真是难辨雌雄。 “怎么了?被我的美貌迷住了?”他眨眨眼,甚是顽皮。 “你是……”巫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他抱于怀中,直觉的挣扎着想要脱离,可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我叫星耀,星辰的星,耀眼的耀。”他似乎知道巫苓不愿被人抱,所以立刻放下巫苓,却顾忌着她此刻的身体状况,双手微微用力,支撑着她轻软的身子。 望着那双乌黑灿亮的眼眸,巫苓似乎觉得似曾相识。 他似乎也知晓巫苓不喜被人触碰。 可随即,巫苓未及细想,便忽觉腹中翻滚,一口鲜血随即喷涌而出,整个身体不听使唤一般再次瘫软,所幸被星耀支着,才没有倒下。 身体里好似千万个异虫在爬窜,扰的巫苓心神不宁。 血液不停的从她口中溢出,整个面庞显得苍白不已。 “你怎么了?”星耀焦急的看着巫苓,记得慌了手脚。 巫苓却无法回答,连张张口,也做不到…… 第二十一章 幻化成魔 风崖却突然大笑起来。 “多管闲事!内丹离体,再强行注入,伤根伤本,得不偿失那!哈哈哈……”看着巫苓口中不停溢出鲜红的带着灵火的血,风崖朗声大笑,掐的怀中木讷如布偶般的莺妃摇晃不已。 “你这混账,老子今天结果了你!”星耀拉起袍袖,一副小儿打架的样子。 “哦?虽然你道行高于我……但你走的却是修仙之路……不知这杀人罪孽,需要多久才可抹去?何况……看你这样子……也是重伤未愈吧?”笑意再次爬上了风崖的面庞,他将莺妃驾于自己身前,大有一副共存亡的架势。 “修仙又怎样!有伤又怎样?如果老子乐意,即便你拉出千万个凡人也挡不住我!”星耀似是生了气,无数凝白的灵气从体内释散而出。 巫苓望着这飘在自己眼前的凝白色的灵气……也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眼熟的很。 乌黑的眼眸……白色的灵气……如此熟悉。 “莫要动气。”风崖讪笑,而后抬起手,轻轻的覆上了莺妃的天灵盖处。 “你这是何意?”星耀不懂了,他这意思,分明是要杀这女子。 “表些诚心。”笑意逐渐扩大,而后只见一抹绿光从他指缝之间窜入莺妃后脑处。 “啊——!!!”莺妃一声尖叫,登时清醒过来,翻倒在地,两只眼眸似是灌了鲜血一般,她疯狂的叫着,咬着牙抱着头颅不停的翻滚着。 “哈哈……终有一日,你会来求我为你实现心愿的。”风崖笑得肆意,看着莺妃在地上翻滚,一挥手,便隐去了身形。 “孩子……我的孩子……”莺妃蜷缩在在地上哀嚎着,颤抖的双腿间缓缓溢出血液,鲜橙色的厚绒袄皆被那如注的鲜血染红! “不好,快走。”星耀一惊,这莺妃一出声,先前被遣走的那些宫人肯定会即刻返回! 他四下望了望,便抱起巫苓,踏着宫墙飞身跃出锦绣宫。 目光逐渐涣散,只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巫苓便知道这男子也非常人,速度快的不消半刻便离开了诺大的皇宫。 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却让巫苓觉得没来由的安定。 既然如此熟悉,那么自然是见过的,巫苓不去细想,只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疲惫,甚至连睁开双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忍着点,我带你找老鬼去!”见到巫苓的眼皮越发沉重,星耀似是焦急的脚下生了风一般,直直的向前窜着。 不知过了多久,巫苓被一声狂暴的踹门声惊得幽幽转醒过来,但身上依旧是无力,体内的灵力也衔接不上,似是卡住了一般,涨的浑身的血脉生疼,又动弹不得。 “老鬼!快来看看这丫头的伤!”星耀清亮的嗓音回荡在漆黑空旷的屋内。 “来了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随后,巫苓在迷蒙中见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白发老者接近自己,然后那双冰凉的手轻轻的执起自己的手腕,掐住灵脉,探着气息。 “如何如何??”星耀焦急的声音,让巫苓觉得心口暖暖的……这是,有人在关心着自己呢。 “你这傻小子!内丹强行离体,除非靠自身拉回,你这样强行给她灌回去,体内灵力衔接不上!这幸亏是来的早,不然,再过半个时辰,她的这具**便会承受不住暴涨的灵力而粉身碎骨!”老人的声音低沉如鬼魅一般,句句训斥着星耀。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请你快些医治她吧!”星耀被训斥的无地自容,只得捂着额头哀叹。 “也成,不过先叫声爷来听听!”他转过身,看着星耀漆黑的眸,讪笑。 “老子我……!”星耀如即将点燃的炮仗一飞冲天,但看了看迷蒙的巫苓,咽下口中的话,苦着脸软声道:“爷……” “爷是何人?”他似是不满足一般,耍着无赖。 “麻烦您,救治一下这危在旦夕的女子,好么!鬼、枯、藤、大、爷!”星耀咬紧牙关,最后几个字似是从牙关中嚼碎了才挤出一般。 “乖!我这上好的灵丹,便赠与这女子了!”鬼枯藤单手一挥,便不知从哪儿变出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莹绿色的丹药,置于巫苓淡无血色的唇前,只见那丹药沾了皮肤便化了开来,宛如活了似得自行钻入巫苓口中。 药顺着喉咙而下,冰冰凉凉的,抚平了巫苓胸口中乱窜的灵气,也渐渐的开始续连她体内断开的灵力,将它们规整到一起。 不消片刻,巫苓便觉得体内的气脉畅通无阻了,心境也不再焦躁不休了。 “醒了醒了!”星耀看着巫苓的瞳孔从扩散的状态渐渐恢复清明,连忙扶起她。 “谢谢。”巫苓轻声向星耀道了声谢。 “喂喂,救你的人在这里!”鬼枯藤伸出一双苍白的手在巫苓眼前挥舞着,似乎不满巫苓只谢星耀一个人。 巫苓抬眼,这才真正看清楚治好自己的这个‘老者’。 他身穿一身黑袍,一头略显枯燥的白发,看起来十足的像一位老者,而面上却是二十余岁男子般的容颜,若不是驻颜有术,那便亦不是凡人,整个人充满着一种诡异的魅惑之色。 “也谢谢您。”巫苓双手合十,恭敬的拜了拜。 “哎哎哎,受不起,我又不是和尚。”他挥了挥手,但巫苓清晰的感觉到,一挥之间,他的手再次抚上自己的灵脉,仅此一瞬,但看他默默点了点头道:“恢复能力很强,看来当真是不朽灵物。” “什么是不朽灵物?”星耀早巫苓一步问出口,眼中满是好奇的神色。 “若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主要便是诞生于天地之间,不属于六道之内的灵物,无根无轮回,故称不朽。”鬼枯藤抚了抚下巴轻言道。 “不属于六道之内?”星耀看着巫苓,疑问道:“她不是人类么?” “傻小子,你见过人类有内丹的么?” 星耀被鬼枯藤的话噎的无言以对,看了看巫苓,又瞧了瞧自己,晃了晃头,默认了自己傻这个事实。 “可是,她的肉身是人类啊!为什么会不是人?”星耀百思不得其解,再次问出口。 “天地万物,既然存在,就必定有它的机缘在,不用问那么多为什么。”鬼枯藤一笑,并未做正面回答。 “那我……究竟是什么……?”良久,巫苓打破寂静,轻问出口,心也随之颤抖不已。 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人类,彻底的人类,可她明知那不可能,虽然有血有肉,可她和人类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是不同的。 没有人类生来便是红发红眸,就连血液都是炽热的火焰。 没有人类身体灼热异常,甚至连正常的触碰都可能会伤到别人。 “说了是不朽灵物,亦和星耀这种普通灵物不同,非人非仙非妖,自体成魂,你诞生于人世,总的来说,还是其中必有机缘。” 巫苓反复琢磨着鬼枯藤这句话,但依旧不得要领,却想起一个重要的事,那便是,星耀究竟是何人? “星耀,我们之前见过么?”巫苓抬头问星耀,她总觉得这星耀极其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何况,若是陌生人,没必要从竹妖手中救出她,又费心请人医治自己。 “你没认出我?”星耀似是惊愣了一瞬。 巫苓摇摇头,她的记忆力一向不差,却丝毫不记得自己见过星耀。 “好吧。”星耀垂下头,随即,他的两个人形的耳朵渐渐延展向上,长出些许绒绒的白毛,变成两只可爱的狐狸耳朵,他瞪大眼睛抖了抖两只硕大的耳朵,一副耍宝的样儿道:“这下认出了没?” “你是……狐狸。”巫苓认出来了,难怪她会觉得那双黑亮的眼眸很熟悉,难怪那白色的灵气也很熟悉,他竟是那只狐狸! “你才知道!”星耀翻了个白眼,又赶忙道:“你可千万别告诉那个帝子溪,不然我会疯!” 巫苓轻笑,若是溪知晓自己日日抱在怀中的宝贝狐狸是个妖类,还是如此美貌的妖类,疯的可能会是他吧? 难怪这星耀看起来魅惑俊美,原来竟是狐类。 古卷有记载,狐狸修成人身,皆面相卓绝,视品种不同而面相也不同。 “莫要说些无趣的事。”鬼枯藤略有些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不悦,转而道:“你这一身灵力浩瀚不已,但不知为何缺失了一半,可是遇到了什么困境?” 星耀抖了抖耳朵,郁闷道:“就是给我了啦!不然老子哪有这么快恢复人形!” “你是说?是她……”鬼枯藤眼神变了变,欲言又止。 “对,就是这样!”星耀掐起腰,一副悍妇骂街的样子,一双黑眸流光溢彩。 “那姑娘请听我一句劝,以后莫要再轻易使用你的灵气。”鬼枯藤一脸凝重之色对巫苓道。 “有何不对之处?” “这你且不用管,你只需要知晓,若有朝一日内丹离体,那么失去灵气压制的**,便会幻化成魔。”鬼枯藤阴森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内,震得巫苓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第二十二章 古灵神卷 “还望先生多指教。”巫苓支着身体起身,象征性的施了个礼。 “必当尽心竭力。”鬼枯藤笑得阴森诡异,一旁的星耀一脸的莫名其妙。 巫苓沉下眸,自己是灵物,**却不是,这代表着什么? “喏,这是给你的。”鬼枯藤丢出一卷竹简给巫苓。 巫苓接过,竹简上的字体并不是常用字体,她却能够看懂,还多亏了母后为她找的先生们。 “古灵神卷?!我要了许久你都不给我!你这老家伙!”星耀瞪大双眼,一副震惊的样子。 “哈哈,她比你,更适合做古灵神卷的主人!不信你便瞧着,看它是否喜欢这姑娘。”鬼枯藤徜徉大笑。 “古灵神卷是什么?”巫苓瞧着那竹简,为何,还要看它是否喜欢自己? 上面的文字,触到手上,竟然熠熠生辉的好似活了一般,从竹简上蹦跳而出,随后幻化重组,化为其它奇特的咒符。 只这一个薄薄的竹简,幻化数次,竟然化出十几种咒法,巫苓每次看完,便觉得体内似是燃起一股烈火。 “切记,这古灵神卷,切不可落入邪魔外道之手,它上面的咒文,乃是天地之灵灌注,善者学善,恶者学恶。” “我知道了。”巫苓点点头,只见在竹简合上之后,它竟然幻化为一小串竹条样子的手链,攀附在巫苓腕上。 “这么神奇!”星耀再次被震惊了,一双眼委屈至极的瞧着鬼枯藤,好似在埋怨他为何不将这东西给自己。 “乖,我还要忙,你先自己玩耍,这古灵神卷是会认主的,它既然盘上了姑娘的手,便是认了你,以后要好好利用。”交代完毕之后,鬼枯藤不理那委屈至极的星耀,允自转身回了内室,乒乒乓乓的开始砸药。 “这老家伙……”星耀嘟囔着,双耳垂下道:“既然如此,我先送你回去。” “嗯。”巫苓点头,再次微笑道:“谢谢你。” “说什么那,我欠你半条命,现在还你半条!两不相欠了!”星耀笑得可爱至极,与帝子溪,竟有些重合。 “是,两不相欠。” 随后,星耀收了头上竖起的两只大耳朵,再次幻化为人样儿,附身抱起巫苓,一边走一边低头赞道:“你真暖!从第一次我便发现了!” “是么。”巫苓有些不适应这种让人抱着的感觉,但浑身无力的感觉,让她有些僵硬的偎在他怀里,心头有些凄然。 人类终究容不下自己,在星耀眼里,自己的身子只是暖,而在人类看来,是炙热,是火焰,是妖孽…… 星耀将巫苓送至帝子府门前,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似是要转身离去。 “不随我一起进去?”巫苓抬头瞧着,似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异。 “我从未以人类面貌出现,这府中人都不认得我,怎好进去?”星耀瞧着帝子府,虽然里面他再熟悉不过,但却依旧不敢进去。 “那便化成你常见的样子不就可以了?”巫苓淡淡一笑。 “呃……”星耀语塞,随即身上流光散去,化为一只纯白色的小狐狸,窜进巫苓怀中。 巫苓低头瞧着那条大尾巴在自己胸前扫来扫去,那水灵灵的黑鼻尖也挨在自己脸颊旁满意的嗅着,只得无奈的笑笑,转身入府。 “公主!你怎么回来了?”诗蓝一瞧见巫苓回来,便奔过来上下瞧着。 “事以办完,自然归来,有何不对?”巫苓没有忽略星耀在自己颈间翻了个白眼的动作,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没……没有!”诗蓝赶忙迎上前来笑道:“只是没想到您回来的这样快,午膳还未准备,奴婢这就去准备吃食!” 看着诗蓝略慌乱的背影,巫苓抚了抚星耀顺滑的背毛,低头轻叹了口气。 “溪来了!”星耀张了张狐狸嘴,略尖尖的声音传出。 “你怎知道?” “我闻到他身上的龙气味道了!”星耀伸了伸爪子,将狐狸头埋进巫苓颈后。 龙气?巫苓歪了歪头,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了,龙气是什么? 果然话音未落,溪便跑了进来,看到盘在巫苓身上的狐狸后,送了口气,驻足。 “哈,我的狐狸果然在你这!”他伸出手,抱过巫苓身上的狐狸,宝贝的揣在怀里,星耀又是一副受死的样子。 巫苓默默一笑道:“你只是来找狐狸的?” “不光是,宫里来信了,说莺妃殁了,三日后下葬,众帝子都进宫守丧,我来通知你一声。” “莺妃……殁了?”巫苓一惊。 “是啊,听说不知怎的动了胎气,影响到了母体,就死了。”溪叹了口气道:“宫里的事情,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巫苓点头,是啊,宫里的事情,谁说的清,今日你害我,明日我害你,为了权利与地位,争斗不休…… 之后,巫苓回了房间,开始研究腕上的古灵神卷。 那古灵神卷当真是神物,巫苓还未打算拆解开,只是心中想了一下想要看看它,它便脱手而下,再次幻化为竹简的样子。 巫苓打开古灵神卷,按照神卷上的咒文一一念读。 “嘭!” 在念其中一个咒语的时候,整个手底下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鎏金,而后正中手下的南花梨木桌子,桌子砰然碎裂。 “哎呀……”巫苓苦笑一下,竟然忘了这是毁物咒语,不小心施展出来! 这可怎么办。 巫苓踌躇着,瞧着那碎成片片的桌子哀叹。 若仅仅是没了桌子倒是小事,可是,若有人问起,她是如何把这么大一个桌子弄成碎屑的,该如何回答? 只见那古灵神卷似是又知道巫苓在想什么,文字纷飞重组,化为一个拼组咒语。 巫苓真的惊讶了一下,这古灵神卷真的是本书? 它……确定不是别的什么有智慧的东西? 巫苓按照古灵神卷上的咒语念着,手中灵力释散在堆在地上的碎梨木桌之上,只见那些破碎的缺口皆溢满红光,而后红光一耀,桌子竟然开始以不可思议的状态在重组! 巫苓吃惊不小,难怪那星耀想要古灵神卷,原来它竟这般厉害! 可是这一想便将咒文打断,咒文没有念完,巫苓赶快衔接上,可是为时已晚,桌子的上半部分已经竟然变成了一个人类的样子! 虽然是梨木,可是那眉眼却是魅惑至极,特别是那双狐狸眼眸,正是星耀! 【要想着此物状态才可】 古灵神卷上突兀的浮现出这几个金色的大字。 巫苓略尴尬,怪不得变成了星耀的样子,原来想着什么,便会化为什么,她刚才突然想到了星耀,故而桌子变为了星耀。 她赶快重念一遍,可这具雕像却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不是念错了。 “吱嘎……” 奇异的轻响声传来,门竟然开了,一道小小的白影钻了进来。 巫苓一惊,赶快遮住身后桌子化出的木头星耀。 “巫苓巫苓,我偷了三枚好吃的绿豆芙蓉饼,你快来尝尝!”只见狐狸口中真的叼着三个黄绿色的糕点,说话含糊不清。 “我……先不吃了。”巫苓摆摆手,不自在极了。 “咦?桌子呢?”狐狸左摇右晃的寻找落脚点,却发现桌子不见了。 “没……没有桌子啊。” “扯谎,你看你的眼睛闪的,哪有人室内没有茶桌的呢?定是那朔亏待与你!”狐狸叼着糕点,无奈只得跃到了窗前的小木桌,将铜镜踹翻,放在上面。 “不是。”巫苓咬着唇,努力遮挡着身后的木像。 这下可怎么好,星耀再怎么说也是男子,若是被他瞧见自己化出了个他的雕像,定是要误会的! “巫苓你在遮什么?”狐狸歪了歪头,朝着巫苓背后望了望。 巫苓更加尴尬:“没有,没有,没什么。” “定是有什么的。”巫苓这么一解释,星耀更是笃定了有问题。 巫苓天生便不会说谎,也不喜欢辩解,多半时候看起来都是沉默且呆呆的。 星耀与巫苓认识了这许久,以他狐狸的狡猾,早已将巫苓摸了个透彻,又怎会不知巫苓是个没心机的人。 那日巫苓被那个锦蓉欺负,便是星耀本打算去找巫苓蹭些灵气,却未曾想在一旁瞧见这一幕。 巫苓竟然傻呆呆的任由这女子欺辱!箍了那么多巴掌,也不哼一声。 星耀当时很是疑惑,不明白,以巫苓体内的灵力浩瀚,定然是在他之上,可她却甘愿被一个女子折辱,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当时他本想愤恨的扑过去抓花锦蓉的脸,却突然计上心头,转身离去,待到朔晚间回府,他便化成了府中小仆人的样子,去告诉了朔,而且特意说的添油加醋,惹得朔大动肝火。 所以想在他星耀面前掩藏什么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狐狸此时满脸的‘你瞒不了我’的表情,两只凝黑的狐狸眼似是带着笑意,脑中想着自己从前的战果。 巫苓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更是觉得心里突突的跳。 只见狐狸纵身一跃,便化为人形,伸出手臂便将巫苓拽开来,露出了身后的雕像。 巫苓的脸涨得通红一片,不知该如何解释,若说这是误会,不晓得他会不会相信。 “哇!巫苓,这是送给我的吗!” 可是没想到,星耀竟然张开嘴惊呼,两只眼睛里盛满惊喜! 还未等巫苓回答,星耀便捧了那半人半桌的东西扛在肩上道:“谢谢巫苓!我要好好收藏起来,这还是我第一个人身像呢!” 巫苓尴尬不已,只得点点头。 而后星耀似是觉得那木头雕像太大了,吹了口气,便将它化为巴掌大小的小人儿,自己也化成狐狸样子,衔于口中,窜出了门。 “呼……”巫苓轻叹口气。 幸好星耀单纯,不然若是误会,她便是百口难辩了。 不过……这似乎,没了个桌子。 看来要告诉朔,重买一个了。 第二十三章 心与君同 三日后,巫苓随溪入宫,参加莺妃的葬礼凭吊,整个上午的磕头叩拜,繁华礼节,诵经念佛的僧人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巫苓漠然,人都没了,这奢华的葬礼,又有何用。 四周虽然人数众多,巫苓却并未有识得的人,勉强只算得能有一两个见过一两次的,却都不甚熟悉。 虽说巫苓身为公主,但却很少露面,故而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只当是某个帝王亲信的女儿,忽略不计了。 溪刚才和一个亲王似的人讲话,聊得热闹,巫苓觉得无趣,径自离开了,四处逛逛,顺便听听周围人都在聊些什么。 许多妃嫔帝子与公主都来了,只有帝君未出现在葬礼上,巫苓听其它嫡亲公主聊天得知,帝君甚是伤心,加上这几日饮酒过度,伤心伤神,现下已然病倒,就连帝后也被惊动了。 凭吊过后,一群宫人抬了莺妃的尸身离去,说帝君见莺妃喜爱院中那片翠竹林,常在竹林中翩然起舞,故而降旨赐她葬在翠竹林中,整个锦绣宫依然属于她。 想来帝君依然爱她至深,否则也不会为她伤神病倒,亦不会特准她不葬入帝陵,而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住在偌大的帝宫之中。 “呜呜呜……”隐约的哭泣声传来。 巫苓转身,顺着哭声望去,发现角落阴影暗角之中站着一名白衣女子,头发蓬乱,身形影影绰绰,不似人类,倒像是一缕幽魂,疑惑不已,便多看了两眼。 那幽魂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忽然抬起头,四目相对,那熟悉的面容让巫苓浑身一震,她竟是莺妃! 巫苓瞧着她,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儿,曾经风光一时的莺妃,现下去变成了这样…… “七公主……?你……能看见我?”她看到巫苓的赤红双眸直直的看着自己,也是一愣,迅速飘上前来,似是不相信有人能看到自己一般。 “是。”巫苓点点头,心中想着,许是最近几日她照着古灵神卷中所写,调节自身灵气所致。 这古灵神卷中所记载的文字,虽然皆为上古文字,却似是能够听懂人心一般肆意变化,也所幸母后自幼便让巫苓学习各种古文字以及奇门八卦,所以看起来并不难。 想来只需要一段时日,适时加以揣摩,便可融会贯通,不会再出现木头星耀的事件了。 没想到这古灵神卷神奇至此,这三日来,她只是简单学习了一下,便觉得全身的灵气都发生了变化,现下竟然连灵体也能看到。 “七公主!救我!”莺妃忽然扑向巫苓想要抓巫苓的裙摆祈求,却因已是阴物,被她身上炙热的火灵所弹开,只得俯身跪倒,不停的磕着头哭诉。 巫苓漠然,人已死去,**已葬,即便她有通天的本事,又哪能救得? “七公主,七公主,当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让他们将我葬在那翠竹林下……”她不停的哭喊着,悲悲切切,虽然灵体没有眼泪,却依旧哀伤至极。 “为何?”巫苓挥手示意她起身,虽然阴阳相隔,按位分,她仍算是自己的母妃,承受不起这一跪。 “公主可知……我曾经腹中之子从何而来……”莺妃苦笑着起身,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凄然。 “略知一二。”定与那青竹妖风崖脱不开关系。 “公主聪慧,我许给那青竹妖日日埋一处子侍女在它身旁,用那女子的肉身与灵魂做它生根炼灵之资,让她的妖力大增。他便用妖力催动我体内女性根本,强行孕育帝子。他答应我这个帝子将是银瞳,且是所有帝子之中最聪慧,最健康的。我也真的如愿怀上了帝子……国师也预言他将是位银瞳帝子……”莺妃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抚了抚腹部,却未能摸到之前的隆起,笑容僵在脸上。 “你怕他会吸了你的魂魄,让你永生难安么。”巫苓心中苦笑,她若是真的安安分分的生下孩子,也不至此。 莺妃点头道:“早便听闻巫苓公主与众不同……还望公主成全,莫要让我落于青竹妖之手。” 巫苓看着这个曾经容貌冠绝的女子,现下成了阴灵,早已失了气质,一张脸上满是对那竹妖的惊惧之色,可是她又何曾想过,那些被她埋在竹妖根下的女子,又是何等的可怜? 怪只怪她太过贪慕虚荣,早早便吐露出自己怀孕之事,又让国师确认出是银瞳之子,岂不是自寻杀机? 巫苓无法告知她,在这深宫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即便没有青竹妖之事,自己为了母后,也终究是会下杀手毁了她们母子的。 “求您了。”见巫苓默然不语,莺妃再次跪下叩首。 巫苓思虑着自己是否要帮她,以及帮她的后果,还未等说话,便听到有人呼喊自己。 “七妹!你怎跑这儿来了!”略远处的一群人中,溪冲着巫苓招手,并向着这边跑来。 “公主……呀!”莺妃刚要再张嘴恳求,忽然瞧见了溪,口里哀叫一声,突然急忙退后几步并抬袖遮住双眼,似是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一般。 “要我如何帮你。”巫苓略挪身子,替她遮住溪的身影。 “只要公主告知帝君,犹忆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今生不能长比翼,只愿常在君心中。”莺妃按照宫礼给巫苓行了个礼道:“拜托公主了,我并不能久留……” “我会尽力。”巫苓转身,迎向帝子溪,身后再次传来莺妃凄绝的鬼泣声。 巫苓看着溪,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心中思咐着,为何莺妃瞧见他,会害怕的慌忙遮住双眼? “宫宴马上开始了,快跟我走吧!”溪执起巫苓袖口,拽着她穿过人群。 “宫宴?这些又都是何人?”巫苓抬手,避开一个略微肥胖的人,任由溪领着,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 “每当宫中有人去世,便会在下葬之前举行一场宫宴,权当是冲去那些不吉之事。这些都是些偏门亲戚,入不得正堂,便在此处。”溪笑着回头解释。 “哦。”巫苓默默不语,随着溪走入一殿内,坐在一个红木质地,边角皆是纯银雕刻的小桌旁边,席地而坐。 溪示意巫苓可以坐在自己身边,巫苓乖乖坐下,看着殿内六座皆满,只有正中央处的两个位置是空余的,而那两个桌子的边角,是金的。 “那是帝君与母后的座位吗?”巫苓指着那两个空置的座位问溪。 “不是,那是我大哥二哥的位置啊,大哥还在军中回不来,二哥常常迟到,我们早已习惯了。”溪嘴里不知何时悄悄塞了块糕点,吃的欣喜,还比划递给巫苓一块。 “你二哥,可是帝后之子雲睿?”巫苓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 “哎呀,可不要连名带姓的称呼,虽然你是公主,但这可是大忌讳,要称二哥!”溪连忙放下糕点捂住巫苓的嘴,而后松开手道:“干嘛又咬我?” 巫苓早已见怪不怪,每次溪碰触到她觉得炽烫,便以为被她掐了咬了,满脸不悦,却依旧不长记性,常常接触自己。 “还有……”溪正说着,却被一声异响打断,巫苓忽然听闻屋外似是乱作一团,而后进入众多侍卫,分别站于两侧。 “二帝子到——”两旁的侍卫举起手中长枪,高声呼喊。 而巫苓耳力一向卓绝,此时席间人的悄声谈论多如潮水不绝于耳。 “好大的阵势,这嫡子就是不同。” “就是就是,我看这江山终有一日会归于二殿下之手!” “可我听闻二殿下诗书方面可不如大殿下灵通。” “那又如何,人家是正室所生,虽然不是长子,却是势力最大的!” “你说得对,如今朝中帝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日这江山定是二殿下的了!” 大门敞开,两旁侍卫忽然全数跪下,低着头等待着,而后暮然出现一纤长人影,背对着光,巫苓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与幼时矮小的睿差别甚大。 待正殿朱红的木框大门关上,巫苓才看清他的模样,他身穿一身暗紫色盘龙袍,腰间扣着花纹繁复的盘金扣带,脚下踩着一双暗金色的黑靴,服饰华贵的堪舆母后相比。 他那双冰冷的鸳鸯眸眸扫视全场,高挺的鼻梁,细腻的肤色,以及那淡粉色的唇齿凝合出一张不该生于男儿之身的妖魅面容,整个人看起来比身为妖狐的星耀更为俊美,竟好似天神下凡一般。 “恭迎二殿下!殿下圣安!”众人见到他后纷纷起身,侧身离开座位后跪地行礼,就连溪也俯首行礼,巫苓还未反应过来,便与那双鸳鸯眸对上。 同样是鸳鸯眸,与朔时时温柔的目光不同,这目光冰冷清俊,还带着些……鄙夷? “你,为何不跪?”睿看到巫苓后,优雅的踱步至她身前,手中握着一根镶金竹杖,挑起巫苓的下巴。 “皇兄有所不知!”溪赶忙拉着巫苓,可巫苓却迟迟没有反应,尴尬道:“七妹巫苓初次参加宫宴,故不知礼节!” “哦?”他轻佻的看着巫苓道:“现在可知晓了?为何还不下跪?” 第二十四章 帝子雲睿 “七妹……”溪看着巫苓,心下顿呼不好,同样身为帝尊帝子,她甚至没有拜过大哥,又怎会拜他? “不跪又如何?”巫苓挑眉反问,目光直直的望进他那双带着冰冷笑意的眸中。 “哦?”睿并未回答,眼中的笑意加深,似冰天雪地中的一汪深潭。 巫苓一言不发,但是在场众人却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们数十双眼睛都看到,二殿下挑着七公主的下巴的竹杖,渐渐焦黑,而后忽然烧灼起来,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竹杖上的雕花金箔全部融化开来,滴淌落地。 而最恐怖的却是七公主的下巴被那恐怖的火烧灼,竟然没有一丝痛觉似得垂手而立,脸也没有被烧的焦黑,就好像,那火根本伤不了她! 睿瞧着那枝竹杖渐渐融化,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不过并未持续很久,便又化为一抹冷峻轻蔑的笑。 “果真有趣,难怪大哥对你爱不释手。”他甩开竹杖,伸出修长的食指,改为用手直接挑着她的下巴,似乎毫不在意她甚至可以融化金箔的热度。 “滚开。”在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巫苓掠后一步,轻喝出声,喝止他轻薄的动作,也禁止他再接触自己。 “呵呵……滚开?”睿甩甩手,眸侧向一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张狂笑道:“朔碰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躲?” “二哥……”溪拦在二人中间,可他究竟是个少年,不光人矮上一头,气势上也差上许多,口中喃喃的,却难以说出什么有力的句子。 “滚。”睿竟抬起脚,竟一脚踹向溪,将他踢倒在地。 “放肆!”巫苓一双眼忽然变得深邃暗红,想起了幼时那个可爱的少年,不由得有些心生怒气,整个心境也焦躁起来,心中竟对这样的他生出一丝厌恶,再不觉得他是那幼时清澈可爱的小小帝子了。 “哈哈……放肆?”睿眯起双眸,继续缓步逼近巫苓,一双鸳鸯眸中盛满有趣。 整个殿内鸦雀无声,巫苓看着睿一步步的接近自己,她不想与他动手,只能步步后退。 所有人皆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一切,全都不知道一向狂傲冷酷的二殿下怎么会突然间这样做。 “朔拥你入怀时,他可曾放肆?辗转缠绵时,你可曾嗤他放肆!”睿的眼中,虽满是戏谑,却隐隐带着一丝痛意,一步一步的走向巫苓,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睿口中说出的话咄咄逼人,他的那张脸,满是邪魅狂肆,看得巫苓竟不知该怎样回答。 他为何会这样问?他的眼中又为何带着痛意? 看着他那只漆黑的泛着些暗蓝的眼瞳,巫苓心中也紧跟着一痛,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淡淡的苍凉浮现在心头。 这种感觉……这么熟悉,熟悉的灵魂也为之一颤。 那双狂傲的眸,她好像曾经日日都看着,那么的深入骨髓,像是从一出生就看到这双眸一样…… 可是,自从上次母后把睿叫走,她就再未见过睿……可是那双眼眸……却是无比的清晰,好像已经认识了千百年…… “二哥!你怎能这样侮辱七妹!”溪突然大喝一声,张开双臂拦于巫苓与睿之间。 “哦?这是事实,怎是侮辱?”睿挑眉,脸上尽是鄙夷与不屑。 “二哥污蔑大哥污蔑七妹就是不对!七妹依旧清白如斯,岂容玷污?!大哥曾说为堵天下悠悠之口为七妹求得位分,却未想到天下之人尚未说什么,竟然先被二哥你所看轻!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溪像只发疯的小兽似得跺着脚叫骂,俨然不再管什么身份地位,只看不得巫苓受辱,指着高自己一头还多的皇兄训斥开来。 睿略一怔愣,虽然正被人骂着,可眼中戾气却渐而消退,张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又好像不知该说什么似得闭上了嘴。 殿内一片鸦雀无声,众人皆看着这两个帝子一位公主,似是闹剧的一般。 还有那烧毁了一半的,此时只黯然躺在地上的竹杖…… “帝君驾到——!!” 正当尴尬之时,犹如先前二帝子睿驾到一般的阵势再次上演一遍,两排侍卫一字排开,而后巫苓见到了那一身龙袍华贵不凡的天子帝君。 “参见帝君,望帝君安泰,福延万年。”众人异口同声下跪叩拜,包括巫苓。 睿侧了侧头,勾了勾嘴角,却未曾下跪,也不问安,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斟上一杯清酒,独自品饮起来。 “免礼平身。”帝君挥挥手,似是不在意睿的行为一般的径直走向正中央处,朔的位置坐下,与睿并排而坐。 父子两个,谁也没理谁,却又谁也没忽略谁的存在,一样的持起酒壶,啜饮起来。 “谢帝君!”众人起身,各归各位,室内依旧鸦雀无声。 “请问帝君圣体可大好了?”一个长着些白胡子的小老儿起身问候。 巫苓见他穿着与众人都很是不同,看起来也甚是华贵,心中猜测许是重要的朝官,就连帝君,对他也是很客气的样子。 “众位爱卿放心,莺妃早逝,朕虽心痛,却也无可奈何。朕自知晓这天下与人私该以何为重,只为送朕爱妃最后一次,又为替我那远在边疆不能归来的大儿子参加此次宴席,众卿只当是家宴,无须多礼。” 帝君的一席话,让在场众人明显坐的溜直的脊背渐渐放松,巫苓甚至听到许多长吁短叹,显然是刚才紧张的要死。 “那还请帝君保重龙体为好。”那小老儿捋了捋胡子提醒着。 “朕知道了,待朕送了爱妃下葬至翠竹林后,自当早早离去,爱卿不必为朕担忧。”帝君微微一笑,独自斟酒,自饮自乐。 “是。”小老儿伸手轻鞠一躬,坐下,不再说话。 场内寂静一片,睿一直在帝君身侧坐着,却一眼也不曾看他一眼,那绝美的面容上挂着些决绝,巫苓适才见许多人向帝君问安,唯独这身为嫡子的睿并未出一语,帝君也不甚在乎,可见这父子之间,好似有些什么过节。 巫苓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只愿草草结束,然后赶快回家乘凉去。 自从睿和帝君来了,这屋子里就漾着一层莫名的冷冽之气,所有的人都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顾低头默默吃饭,和先前的喧闹截然相反。 既然答应了莺妃,要替她说情,那么现在这个时机,便是再好不过了。 “帝君。” 巫苓起身,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后,弯腰行礼。 “何事?” 帝君略抬头,眯起那双鸳鸯眸,略带些诧异的看着巫苓,这唯一敢说话的女子。 “巫苓有事告知,还请帝君准许巫苓以笔书之。”巫苓两手相握,行了个大礼。 “来人,呈笔墨纸砚与公主。” 帝君见巫苓庄重的样子,拧了拧眉峰,挥挥手,示意侍人未巫苓准备纸笔,侍人立刻取来纸笔,恭敬的端于巫苓桌前。 巫苓起身,执笔书下“犹忆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今生不能长比翼,只愿常在君心中。”莺妃留下的这四句话后交给侍人,呈与帝君。 “这是何意?”帝君看后神色一凛,一只银瞳掠出厉色,微微皱眉瞧着巫苓。 “故去之人所留,愿帝君准她最后一愿,切勿将她葬入翠竹之下。”巫苓直直的望着帝君,看尽了他脸上的惊讶神色。 “为何?”帝君依然面色不善,似乎惊讶于巫苓如何得知这诗句的。 “巫苓无法陈述,这事中有许多非直言可谏之事,只望帝君遵从莺妃遗愿。”她并不能说,她只是看到了莺妃的魂魄,是她托自己来告知帝君此事的…… 若是这样说,恐怕会天下大乱。 帝君低下头,似是在思虑着,半晌后开口道:“准了。着人备好莺妃遗骨,葬于帝陵。” “谢帝君。”巫苓附身施礼,漠然无色的坐下。 宴席再次恢复到一片安静的状态,众人皆各自品茶饮酒。 “你给父皇看了什么?”溪偷偷的扯了扯巫苓的衣角悄声问道。 “无关紧要的诗句。” 巫苓无法解释她给帝君写的是莺妃的遗愿,而且还是灵魂状态下说的,若是告知与溪,他也定会吓晕过去。 溪撇撇嘴,不甚开心的往口里夹着饭食,时不时还哀怨的望望巫苓,眼神都好像在哭诉着不满。 巫苓不明白自己为何不愿意告知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因为,她打从心底不希望溪知道她可以看到灵魄的事情。 她害怕,怕溪从此再也不将她当做朋友来看,而对她疏远了…… 宴席散后,众人皆打道回府。 帝君独自一人坐在堂前,望着手中并算不得清秀的小字,沉思良久。 早就听帝后说这巫苓自幼才疏学浅,今日一见,果然,连字迹,亦算不得清秀可人。 可这才疏学浅的巫苓,却写出了这样的一行字,让自己想到曾经与莺妃山盟海誓的一行字…… 帝君抚了抚额,将那字句收于怀中,扬声道:“来人,明日请端静公主进宫!” 第二十五章 可愿为后 大雪纷纷扬扬,像千百只细白的蝴蝶似得翩然飞落,整个府邸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就连早已干枯的花丛,也被这大雪覆盖的,好似开满了一簇簇的白色绒花。 “公主,您手上的是什么?”诗蓝歪着头,瞧着巫苓换衣的时候露出手臂上盘着的古灵神卷竹简。 “书。”巫苓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古卷,毫无声调的回答。 巫苓的话让诗蓝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也没多问。 她跟着公主久了,知道公主不爱多说话,也知道公主不说谎的性子,她这是不想说,所以才这样简单明了的掩盖。 哪有书,会挂在人手上的?那么小,该怎么看? 巫苓径自换着衣裳,忽略一旁小丫头的纳闷表情,将所以细腻的盘扣一一系好。 昨日帝君传旨,让巫苓于今日进宫面见。 正因如此,她难得换了件衣裳,只因先前那一件被马青飞撕破了袖口,即使补上了也会有明显的痕迹,朔才反应过来,好似忘记为她准备些衣裳,看来看去,巫苓就只有两三件可换,且还都是看起来不是很特别的样式,应该是穿了有几年了。 于是朔赶紧命人按照巫苓的身子裁了不少服装,冬天夏天秋天的,装了整整两大包送来,依旧是赤色为多。 虽说还是按照巫苓的爱好,花样儿上简洁,也没有繁多的坠花,但是依旧比原先的衣裳要漂亮好看,就连每一个系扣上,都衬着暗色刺绣。 今日既然要入宫,巫苓便拿出新衣服换上,镜中的自己,被那些精致裁剪的衣裳衬托的更华贵了些。 “公主,您这一身行装,可真漂亮,定是殿下送您的吧?”诗蓝围着巫苓转上两圈,口中欣然评价着。 “嗯。”巫苓点点头,除了他,又有谁会为她准备衣裳呢? 她不由得会心一笑,这种感觉,还真像小时候爹娘攒了钱给她买了新衣裳穿一样欢喜。 穿新衣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了呢? 虽然她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为了一件衣裳欢天喜地的在镜子前蹦跳嬉笑,但心中,也是豁然开明的,就像终日树荫遮蔽的树林间照进了一缕阳光,暖暖的,很舒心。 “公主笑起来真美!但是诗蓝觉得,公主虽然喜欢轻便,但外面毕竟是寒冬大雪之日,还是披个暖风吧!”诗蓝手中擎着一套厚厚的貂绒红披风,覆在巫苓肩上,又帮她系好了扣子。 白白的貂绒,配着红色的织锦绸布,漂亮至极。 瞧着那双细腻的小手给自己系扣,巫苓竟然再次勾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 披件披风也好,省的再有人看到冬雪之中穿夏日薄衫会觉得古怪。 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前往宫中。 巫苓虽然心情不错,但依旧是有些沉重,她又岂会不知帝君为何事召见?无非是为了莺妃之事。 帝君既为一国之君,就定然有他的聪慧过人之处,不会看不出巫苓其实根本没什么墨水,哪能写出那种句子来,所以在她心中,早已做好了被帝君怪罪的准备。 大雪依旧飘洒着,风也更冷硬了些,巫苓上了马车,看着这一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心中猜测许是皆回家躲避这寒冷去了,只有自己还要在这冷风中前行。 到了帝宫门前,巫苓下了马车,车夫谄媚的笑着收了钱,巫苓瞧见那匹棕红色的马儿喘着粗气,对着她打了个响鼻,似乎在问候。 红色的马,红色的鬃毛,那巨大的马眼睛中倒映着的,是红色的巫苓,她不由得走上前抚了抚马儿,悄声道了句谢后步入宫门。 宫门口站满了侍卫,其中一人看到巫苓,便交代了几句,放了巫苓入内,刚进了殿门,一个侍卫便向着巫苓迎过来,笑着弯腰向巫苓问好。 “公主万安。帝君让奴才在此等候公主,已经静待多时了,请公主跟着奴才前行。” “麻烦您了。”巫苓点了点头,回了个礼。 侍卫受宠若惊的看了看巫苓,而后淡定下来,一路引领,很快便到了帝君所在的朝务殿。 帝宫之内的朝务殿乃是帝君平日处理朝务的正殿,是整个帝宫最大的宫殿,八条红柱上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每一条垂脊上也均有仙人和形象各异的走兽装饰,栩栩如生。 殿外数十个侍人分立在两侧,传令的侍人见到来人后便高声传喊开来。 “端静公主到——” 巫苓缓步进入殿内,见帝君正端坐于殿上,显然是正等着自己,旋即俯身下跪,行礼问安。 “参见帝君,望帝君安泰,福延万年。” “免礼。”帝君示意巫苓起身,又挥手对殿内侍人道:“你们都下去罢!” “是。”侍人们俯身行礼,恭敬的退出殿外。 巫苓抿了抿唇,有些不适应这些繁文缛节,只想着帝君将该问之事全数问完,自己好赶快回府躲闲。 “你可知朕此次传你来此所为何事?”帝君沉吟一阵,忽而开口。 “不知。” “好,那朕便直言不讳了。朕想知道,帝后义女巫苓,自幼才疏学浅,又怎写出如此动人之句?”帝君拿出那日巫苓写给帝君看的诗句,眸中尽是疑惑之色。 早知道帝君会这样问,并未震惊,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帝君恕罪,巫苓答应了故人,绝不说出此事,也请帝君休要再问。” 巫苓生冷的语调让帝君有些不适应,拧了拧眉峰,踌躇半晌,放下那页写着诗词的纸。 “唉……”帝君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朕再问你,你对朔意下如何?” 巫苓抬眸,看着帝君的脸,心中迟疑,不解帝君之意。他为何这样问?此事又与朔有何干? 迟疑半晌,巫苓答:“亲如兄长。” “那巫苓可认我这个父皇?”帝君脸上依旧是一片严肃之色,一双鸳鸯眸死死的盯着巫苓,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此话一出,巫苓更加不知这帝君是何用意,说话模棱两可,且不着边界。常言道,君心似海,难以揣摩,就是这般吧? “巫苓不敢。”巫苓漠然一笑,再次跪下。 她何德何能,敢认帝君做父? 此生能有母后,已是万幸。 “那便好!起身吧!”帝君忽然展出笑意,似是松了口气。 巫苓起身,心中匪夷所思,心道这帝君是否脑袋坏了?还是另有图谋?亦或是……觉得她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女儿,所以才如此万幸? 但随后帝君的一席话,解开了她之前的疑惑,却又让她更加不解。 “朕不知该不该信任你,帝后与朕,**婚,距今已近二十余年。如今你既是帝后义女,若你不愿承认朕为父亲,你与朔,便不算兄妹。” “敢问帝君何意?”为何帝君会说出……不算兄妹这样的话来…… “待他日你自会懂得。但朕现在要告知你的是,朕属意江山于朔。”帝君沉声,直直盯着巫苓的眼睛。 “这又与巫苓何干?”江山落于谁手,好像不是她这小小的女子可以干涉的。 “朕有些事,不得不求于巫苓。” “帝君请说。” “巫苓……可愿为新后?”帝君突然如此问道。 巫苓一愣,怀疑自己根本没听清帝君所说何言何意。可是她分明听到了,帝君竟然问她愿不愿意在朔继位后做帝后?! 那是……让她嫁给朔?! 她的心忽然跳的飞快,好似要从口中蹦出一般,七上八下的,一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你愿为新后,朕可为你安排。” 巫苓此时两只耳朵皆嗡嗡作响,被帝君的话震得难以言语。 她听到了什么?帝君的意思竟然真的是让她嫁给朔,可是这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新后帝君属意了自己? 是自己疯了,还是帝君疯了?!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声响,随后一道妩媚温和的女声传来。 “呦……瞧瞧臣妾来的多不是时候,打搅了帝君的好事呢!”巫苓浑身一震,这声音她无比熟悉,甚至已经刻骨铭心…… “母后……?”巫苓回首,见帝后立于门侧,一双美目流转着,可巫苓却木然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母后为何会来?怎么会悄然站在一旁?又为何殿外十数人,竟无一声通报?她又听到了多少?是否动了怒? “帝后到此,所为何事?”帝君起身,招手示意帝后到自己身边来。 帝后温婉一笑,优雅的踱步至帝君身旁,俯身叩拜后笑着开口:“无事,只是看看帝君是否安好。不过现下臣妾倒是想问问帝君刚才所说之言何意?是要另立新后么?嗯?” 巫苓紧咬着下唇,听见帝后如此说,便知母后看起来是误会了什么,许是只听到了最后几句。 帝君一笑,似是并不惊讶帝后出现,也丝毫看不出紧张之色道:“并无它意,只是试探下朕的义女是否真的如传言般寡情淡漠。” “哦?那便是开玩笑呢?” “算不得玩笑,逗女儿开心罢了。” “好一个逗女儿开心呀帝君……何曾听说父皇逗公主嫁于自己的?” “帝后此言,便是怨怼与朕?” “臣妾哪敢?”帝后不明意味的再次漾出笑意,转问巫苓:“那你可愿为后?若你愿意,本宫即可交出凤印予你执掌。” 第二十六章 命不久矣 “何德何能。”巫苓却不像帝君那样安然,她紧张的不能自己,只能默默的跪在堂下,看着二人。 “知道便好。”帝后一双凤目忽而好似喷出火来,怒视着巫苓。 “母后……”巫苓不想解释,更不知该如何解释,现下看来,母后定是认定帝君与自己有什么瓜葛了! “既然无事,臣妾告退。”帝后看了一眼帝君,拂袖而去,走至巫苓身旁时停下,看着巫苓的眼睛,好似要一眼望进心底。“你随我走。” “是。”巫苓低头,紧咬着嘴唇:“帝君圣安,巫苓告退。” 帝君挥挥手,面无表情的低叹了一声。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冬日的阳光席卷,照得周围被雪覆盖的一切都亮锃锃的晃眼,可巫苓的心,却似忽然掉落了万丈深渊一般的阴霾苦涩。 帝后一路匆匆而行,巫苓甚至看到了帝后暗紫色的裙摆纷扬而起,显然是动了怒。 “母后……”巫苓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想叫她一声。 “你还有脸叫我母后?!”帝后停驻脚步,回头望向巫苓,一双美眸似是要喷出火来! 巫苓低着头,紧紧的咬着嘴唇,默然不语。 她不善解释,这种事,也无法解释,她怎能说,帝君只是说属意她做朔的帝后?而不是当朝帝后? 巫苓知道,母后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睿做将来的帝君,巫苓也知道,帝君并未向帝后直言过他属意谁继承江山,所以现下即便是向母后解释,也还不如不解释。 一则,她不知道刚才帝君的话到底是试探还是其它什么意思。 二则,承继之事实非儿戏,帝君万尊随口可说,可她却不能。 巫苓只能紧张的站在母后身边,承受着她的怒火。 “为什么不说话!”生平第一次,帝后动了怒,不再是温柔和善的笑对巫苓,而是怒火中烧的疾言厉色。 “巫苓无话可说。”巫苓紧紧的咬着嘴唇,两只拳头死死的攥着,几近颤抖。 “你无话可说?帝君何意,你又何意?!”帝后怒吼开来,袍袖翻飞,恼火的甚至咬的牙齿皆咯咯作响! “巫苓无意,巫苓此生,皆会追随母后,不做半点他想。”巫苓附身下跪,头偏向一侧,淡漠的望向一边。 “那帝君为何会平白无故的说出这样的话!”帝后恼火的咬着牙喝问,流云袖子几乎攥在手中扯碎。 可在巫苓看来,母后是在委屈,委屈帝君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她却有口难言,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安静的道一声:“巫苓不知。” 帝后皱了皱眉,低声叹了口气,转而踱步至一旁,附身拾起一片带着落雪,早已枯萎成一团的枯叶,幽幽开口。 “春去秋来,花落枯萎,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突然,不知哪日,这锦绣江山,便归于他人,这尊位,也再不属于我们。” 帝后的话,带着丝丝的悲凉,她看着那片枯叶愣愣出神,不知心中想着什么,最后竟捏的那枯黄的叶子化成碎末,飘然落于雪地之中,而后继续盯着那些碎末出神。 “母后何意?” 巫苓不知母后这样说是何用意,她一向是不能理解那些转弯抹角的话。巫苓认为,自己只要知道,母后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去做什么便好。 “唉……本宫并不是在意这后位,本宫只想知道,帝君为何会这样说,又为何是你,为何是你。” “巫苓不知。”她,只能说不知,也却是不知。 巫苓心中苦涩一笑,母后从未在自己面前自称本宫,看来,母后终究是对自己生疏了。 “本宫听闻昨日端静公主在丧宴之上呈给帝君一首诗词,这诗中可尽是情爱之词。” 巫苓一愣,这时巫苓才明白为何母后会悄然出现,竟然连侍人都没有通报就出现在了朝务殿中。 原来母后早已起了疑心,她早就知晓了自己昨日给帝君传了书信,替莺妃求了恩典的事情。 那首诗里面写的,即便是巫苓这种诗词不通的人也能一眼看中其中的爱意和情爱之味。 所以母后才会悄然出现,并阻止侍人通报,只为了知晓帝君究竟与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此诗并非巫苓所作。” “本宫自知不是你,你只知天文八卦,数理易经,又怎会这附庸风雅之事,本宫既然教导了你,自然知晓你有多少能耐。本宫只想知道,何人让你呈这东西给帝君的?” 巫苓抬头,看着帝后的背影,唇上咬的死死的,竟含了一口的血腥味道。 许久。 “是……莺妃。”巫苓不会说谎,更不会对母后说谎,所以,思虑半晌,还是决定告知帝后事实。 帝后挑眉,似是很讶异,她知道巫苓不会说谎的性子,虽然纳闷儿,但也知道她所言非虚。她并不知晓风崖之事,只当是巫苓用特殊的能力杀了莺妃,还做得滴水不露。 既然是莺妃托付,已经死了的人,便没有必要再多做询问,隔墙有耳,若是此事纠缠下去,将巫苓杀死莺妃的事情败露出来,她也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罢了,既是已死之人,母后便不再问了。”帝后转身,再次看了一眼跪于雪地之中的巫苓,胸有成竹的扬了扬手道:“起来吧,母后不怪你了。” “谢母后。”巫苓浑身一软,听到了帝后再次自称母后,似是得到了解放一般。 想来若是母后追问莺妃之事,巫苓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母后解释。所幸母后并不追问了,巫苓心中突然好像解开了一个大结,豁然开明。 “我的乖女儿,莺妃这件事办得好,母后自会对你嘉奖。”帝后抬手,抚了抚巫苓的头,一如往日。 巫苓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可那泪,却又生生散开,消失的无踪无迹。 “巫苓,我的女儿,你要知道,过去的都已过去,该走的,也都不曾停留,现在母后只有你,你也只有母后。” “是……”巫苓默默的听着,她的确,只有母后。 “母后还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与你。” 巫苓抬头,看着帝后那双漆黑的美眸,那里面竟然有一丝欣喜之色。 “朔已胜战回宫,大概将于今日午时入城。” “朔……回来?”巫苓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欣喜! 一颗心,本来是深沉的死寂,却突然因为母后的这句话而躁动不安起来。 整个身体里,也漾着一道不明的情绪,带着欢喜,带着期待,游走遍全身,就连呼吸,也快了许多。 那盼望了许久的人,终于要回来了! 听上官瑜说,军中苦累,磨练的他更像个男子了。不知他是否沧桑了许多?不知他现在是否变了样子? 他会变成什么样呢?还是那个扯着鼻尖做鬼脸的少年吗?还是变得老成稳重,像朝中那些沉稳的将军一样? “是,但是母后不想瞒你,朔即将不久于人世,你且多去陪陪他罢。” 巫苓闻言一惊,整个人都愣住了,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一颗心忽然从喜悦中砰然落下,她瞪大眼,惊异的慌忙追问:“朔发生何事?” “我的巫苓……母后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慌张。”帝后默默的笑了笑,又道:“母后听闻,边境军中长久的风寒致使朔体质虚弱,马将军又因节节败退而心中恼怒,说是宴请和解,却暗地里下了毒,致使朔的身体更加孱弱,只撑着一口气又攻了回去,所以在最后一战中,被敌军偷袭,故而身带重伤,勉强胜站,撑着一口气回宫复命,所以现下已经时日无多了。” 巫苓听完帝后所说,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心中却俨然开始觉得这事情蹊跷的很。 朔的狡黠康健她是知晓的,上官瑜所说的虽然苦累,但是也说过朔非常适应军中生活,与军士们一起吃,一起睡,悠然自得!不可能身体虚弱至此,更不至于被人暗地里下毒而不自知! “母后……这事情,是否有些蹊跷?”巫苓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哦?那巫苓是否怀疑些什么?”帝后忽然笑了,望着巫苓笑得灿烂如繁花。 巫苓抬眸,再次望着母后笑意盎然的双眼,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声回答:“没有。” “知道就好,你可以走了。”帝后挥挥手,身旁的几个侍人抬来鸾轿。 巫苓默默的看着母后上了轿子后便飞身赶回朔的府邸。 母后的笑意代表什么?她知道什么?还是这整件事情都和她有关? 巫苓不敢想,她一想到这,便觉得焦躁不休,全身的灵气全都不正常起来,四处的窜着,在身体里鼓来鼓去,冲进心脏中,再带到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处于一种焦虑状态。 她从不知道朔在自己心中竟然这么重要! 当她听到母后说朔不久于人世之时一颗心几乎好像掉进了雪地之中,连心跳都凝滞了! 她的魂儿早已不知飞去了哪里,现在只想要快速回到帝子府,看看朔究竟怎样了! 望了望那因大雪而根本无人的街道,巫苓沉了口气,决定不再坐马车,而是运起体内灵力,飞身而出,窜上了房檐,直直的冲向帝子府! 第二十七章 龙灵之气 巫苓在屋脊上不停的飞奔跳跃,带落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绒绒的厚披风披在身上总是让她在迅速行动的时候绊住脚,她解开绸带,直接将披风丢弃,厚重的红色貂绒披风掉落在地,身上轻盈了许多,于是她再次运起足够的灵气用更快的速度赶回帝子府,希望能在午时之前赶到。 如果这时候有人支开窗子,便会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飞速跃过视线,在高耸的房脊上跳跃飞驰。 巫苓自身的速度若是在旷野之中,也许会比全速奔跑的骏马还快,可是现在是街道,即使她穿房跃脊,也无法更快。 她此生都从未如此心急如焚过,也从未有过这种担忧一个人,急切的想要见到一个人的感觉! 体内的灵气刚恢复了一点点,她便如此强行动用,此时整个人好似被火烧灼一般,无比炙热,在这寒冷的冬日中,全身竟然冒着淡淡的白色热雾。 手上的古灵神卷也变得尤为滚烫,不知是被她的身体热度影响了,还是在提醒着她这样不要命的使用灵力会出事。 巫苓赶回府邸的时候朔已经回来了,门外全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侍卫和看热闹的侍人,挤得满满的,于是巫苓不管不顾的直接跃进了院内! 当众人看到平时寡言沉默的端静公主竟然跃起数丈直接窜进院内,甚至还没看清楚便没了人影,心下皆震惊不已。 当巫苓进到朔屋内时,屋内早已经围了一群人,溪和沧还有上官瑜等人皆在。 “七妹……”溪是第一个看到巫苓的,他的眼圈甚至已经有些微红,一见到巫苓来了,连忙奔过来,撇了撇嘴,似是要哭。 “没事。” 巫苓允自镇定了一下,缓了口气,安静的走向朔的床边。 锦蓉也坐在朔旁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双眼睛早已哭的好似核桃一般,就连巫苓靠近,也置若罔闻,允自念着些什么。 巫苓看着躺在床上的朔,他真的看起来成长了好多,脸上满是这半年来留下的风霜痕迹…… 先前总是满是笑意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却苍白不已,嘴唇青黑,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他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连呼吸也变得很是微弱。 “他……怎么会这样?”巫苓转头问沧,她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日思夜想的盼着朔回来,可却盼到了一个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 虽然巫苓猜测到,这件事与母后肯定有些瓜葛,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 若真的是母后做的,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 “被人偷袭,毒伤复发。”沧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自责。 “大夫如何说?”巫苓看着朔那青紫色的唇,隐隐约约的透着些黑气,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中毒那么简单。 沧不再说话,将头侧向一边,而溪见此豆大的泪珠立刻便滚落下来,哭道:“大夫说,回天乏术,命不久矣!可是我们不相信,大哥那么康健,怎么会突然间就倒下了?!” 沧默默的拂去溪眼下的泪珠,叹了口气,默然不语,但表情却依旧全是自责。 “公主……”上官瑜摇了摇头,看着巫苓面无表情的脸,示意溪不要再说,怕她惊悸过度。 “你的狐狸呢?”巫苓突然转头问溪。 “大哥这样,我哪有心思找什么狐狸,此刻已不知去哪玩了……”溪擦了擦泪,将头埋进沧的怀中,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低低啜泣。 “我去找你的狐狸……找狐狸……”巫苓木讷的,到处望着,搜寻着星耀的踪迹。 屋内啜泣声一片,锦蓉更是控制不住的开始嚎啕大哭,只有巫苓一人,脚步蹒跚的在院落中寻着狐狸。 “星耀……星耀……你出来……” 巫苓四处喊着,她此时急切的想要见到星耀,让他带朔去见鬼枯藤! 此刻也就只有星耀才能救朔了,她唯一的一丝希望! “星耀……星耀……” 一抹白色影子从草丛中一跃而出,而后一只银色的狐狸落地,甩了甩身上的毛,甩落多余的雪花后,跃进了巫苓的怀里。 “你找我?”星耀甩着尾巴,在巫苓身上舔着爪子上的白色雪花,吧嗒吧嗒嘴,似是尝着味道。 “你可知朔的事?”巫苓寻了处石桌,安稳坐下,将狐狸放在桌子上,四目相对。 “知道,命不该绝,一场大灾而已,熬得过,便无事了。”星耀悠然的甩了甩耳朵,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中满是不在乎的神色。 “那怎样破解?”巫苓知晓自古狐狸皆有灵,凡人的命数一眼就看得出,所以星耀说的话,她深信不疑,瞬间便觉得云开雾散。 “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带他去找老鬼么?”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依旧是悠闲对话。 “是。我希望鬼枯藤可以救他。”巫苓直言不讳。 “可他并不是单纯的中毒喔,而是被人沁了黑灵,老鬼只能加以辅助,不能彻底根除。”星耀晃了晃头,尖利的牙齿咬合了几下。 “黑灵?”巫苓不懂,除了五行灵气之外,还有其它的灵气么? “就是人世间的恨意,凝结成的一种物质,被有点道行的人加以提炼,变成了一种恶灵,侵入体内后,便会盘根错节,三天之内便会将这个人身体内所有的灵气都吸收掉,然后人会死掉,恶灵也会成形。” “那……三天……朔从中毒之后到现在,还未有三天?” 巫苓疑惑了,从边疆赶回,怎样快马加鞭也需要十数日,难道星耀说的话有差? “嗯,他比较特别嘛,可能还能再挨个两三天。”星耀歪了歪头,想了想说。 “为何他比较特别?”巫苓不解了,这朔,哪里特别? “龙灵啊,就是龙气,自古能够继承江山的帝王星都有龙灵的啊!帝王之子身上也有一些,只是不多。龙灵是上苍赐予人间掌管者的护佑,甚至能够抵御妖魔的,你不知道吗?龙灵浑厚,想要吃完,怎么也要半个月吧?” 巫苓此时则想起朔身上常常出现的金光,难道那就是龙气? 星耀以前也常常嘟囔着龙灵什么的字眼儿……难道说的是朔吗?她一直以为是溪身上有…… “好了不说了,我在府外不远处的风林亭等你,我带你去找老鬼。对了,你带他来的时候,千万别让人跟着。”星耀交代了一句后,跃下地,几步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地中。 巫苓起身往回走,心中依旧思咐着龙灵的事情。 这称为龙灵的灵气究竟是什么?若是说朔有灵力的话,那为什么他和普通人是一样的呢? 这龙灵听起来还很霸道,星耀说自古能够继承江山的帝王星都有龙灵……那就是说,朔将来是必定要当帝君的?! 巫苓此刻脑中一片混沌,随着她的思考,很多很多混乱的场景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绿色的天,红色的裂痕,战乱,声鸣厮杀,还有一股悲凉涌上心头,那么突兀,却又好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她越想抓到那些记忆的画面,就越觉得难过,她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里面很痛,就像有很多很多虫子在钻来钻去。 那些画面,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了,那么模糊,那么遥远,远的就好像根本不是此生的记忆…… 这种情况,在遇见睿的时候也发生过,难道……她真的除了与人有异之外,还有别的什么自己也不知晓的记忆? 亦或是……曾经练习过的憾灵咒里面那个说是不为人知的秘处所带来的影响? 深吸口气,巫苓决定先不再思考这脑中的画面,先去找鬼枯藤求他医治朔才是要紧事。 巫苓回到房中之后,向众人表明了自己要带走朔,去一个世外高人那里诊治,众人虽然一脸犹疑,但却都没有反对的。 看着朔那隐隐透着些青黑之色的苍白面容,巫苓的心,就好像拧成了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男人,是从他们第一次在廊下相见带她回府?还是他为自己筹备生辰而搜罗了那么多珍宝?亦或是他为了自己,甘愿去边疆苦寒之处带兵打仗之时? 大概每个都有,潜移默化之间,朔已经变成了巫苓生命里必不可少的人。 “七妹,你确定你找到的高人能够治得好大哥吗?”溪抽了抽鼻子轻轻的问。 “至少,我会尽力。”巫苓轻轻的将朔的身子抬起,俯下身,在沧和上官瑜的帮助下,将他背了起来。 朔现在已经快被那黑灵吞噬的差不多了,巫苓背着他,就好像背着个少年一样,枯瘦的只有一副空旷的骨架。 “真的不能陪你去吗?”上官瑜紧皱着眉,见巫苓背着朔,看起来有些担心的样子。 巫苓摇了摇头,略微使了些力气,弓起身子,一步一步挪向门外…… 待到出了门,依旧四下无人,巫苓便运起体内灵力,足下生风似得赶往与星耀约好的凉亭。 第二十八章 以命换命 风林亭距离朔的府邸并不远,大雪刚停,路上也无人,所以巫苓没多一会儿便到了。 此刻星耀已化为人形坐在木质的长椅上翘着腿等待着,一头黑长的头发铺散在身后,衬着白色的芙纱料子,好一个翩翩公子,不愧是狐狸化作的,竟美得如梦似幻。 其实巫苓曾经问过星耀为何他是一只银白色的狐狸,化为人形之后却变成了白衣黑发,古书中记载,一般动物修成妖化为人身,基本上都会维持本来的发色和瞳色,不会改变。 巫苓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是她曾经认真思考过自己是否是什么妖怪化成的。 但是被否定了,她确实是母亲生出来的,按照古书上记载的让妖物现原型的咒语化了身,也依旧是人,不是任何动物,但星耀不一样,星耀是纯种的狐狸,故而巫苓开始怀疑古书上写的是否是真的。 对此星耀的解释是,只因鬼枯藤的头发是白色的,他不想和鬼枯藤那老家伙同一个颜色,故而变成了黑发,用一丝法力维持着头发的颜色,实际上,还是银发的狐狸色。 鬼枯藤与星耀之间,似乎也藏着不少的秘密,星耀看似讨厌鬼枯藤,却每次提到他的时候,都会带着笑意,或是下意识的甩甩耳朵。 “你来啦?”见到巫苓来了,星耀赶忙起身,将朔从巫苓身上搀扶下来,以减轻她的负担。 巫苓点了点头,顾不得喘息,忙问:“鬼枯藤呢?” “瞧你急的,一会儿你闭上眼,咱们嗖的一下就到了。”星耀歪着头笑了笑。 巫苓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上次星耀抱自己去的时候,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耳畔生风便到了。 至于出来的时候,更是满心的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周围的变化,所以到鬼枯藤那里怎么去,她竟还一点也不知晓。 “拉紧我的手。”星耀一条腿踏在木椅之上,一手支撑着朔,另一手牵着巫苓,闭着眼念了几句咒文,他们身边竟然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淡蓝色光芒。 这些光芒好似淡蓝色的雪花,由上而下的飞舞下来,盘旋着,将巫苓等人包裹了起来,而后越汇聚越多,最后多到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只能看到一片片耀眼的蓝色精芒在飞舞嬉戏。 当所有的精芒散去之时,巫苓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后,看清了外面的景物。 外面已然不是那个风林亭了,也不是寒冬腊月之色,是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山坳之中,山坳中树木繁多,到处都是鸟语花香,一条细细的小河从上流河中流淌下来,清澈淅沥,水中还不时的跳跃出几条肥硕的大红鲤鱼。 最美的,还当属独立山顶的那几棵巨大的参天古树,一看便知晓不是凡物。 远处还有许许多多萤火虫似得晶莹在飞来飞去,整个山坳美得像仙境一般…… 而山坳的另一边,则也是一望无际的美景。 不远处一个破烂的小茅屋独立在岸边,巫苓认得那个屋子,那便是鬼枯藤的小屋。 “看什么呢?还不快走?”星耀将朔拦腰扛起,摇摇摆摆的便走向小茅屋。 巫苓赶快跟上星耀的脚步,也快步走向那小茅屋。 “老鬼我来了!” 依旧是一脚踹开房门,星耀扛着昏迷着的朔,将他放在床上,到处寻找着鬼枯藤的踪影。 巫苓也跟着进了门,站在朔的身边,鼻端闻到的满满的都是药味儿,鬼枯藤这里,遍地堆的都是草药,各式各样,已经几乎没处下脚了。 “哎呀呀……总是这么暴力……”苍老的声音出现。 然后阴影中缓缓现出一个人影,白发黑袍,正是鬼枯藤,手中还捏着大把的药材,正在往下揪上面的小种子。 只见他撇了撇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朔,笑道:“送来给我吃的?” “出来的你可以吃,但首先你得救活这个人。”星耀一条腿高高的架在一旁的矮桌上,一副痞子样儿。 “救不活。”鬼枯藤摆了摆手,又转身回到那一团黑暗中,继续挑拣着药材。 “为什么不救他!分明只是个黑灵而已!”星耀来了脾气,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瞧着鬼枯藤。 鬼枯藤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星耀拾起手边的一坛药罐便砸到地上发泄着不满! 啪啦一声,药罐子应声破碎,黑色的药粒子洒了一地,滚到巫苓脚下。 “黑灵顽固,况且,已经与龙气几乎融合,怎救?你砸了我的屋子,我也没办法。”鬼枯藤开了口,既不抬头,也见他不生气,依旧挑拣着手中的药材。 “那小爷就砸了你的破屋!毁物之前,先咬死你!”星耀一仰脖子,脸上现出根根银毛,转瞬便化为一只巨大的狐狸,纵身一窜,便将鬼枯藤扑倒在地。 巫苓一惊,但见星耀只是化了原型,体内的灵气却未泄出来,看得出只是恐吓,便淡定下来。 “为何要救他?甚至为了救他,还要咬死我?”鬼枯藤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死死压制着自己呲着利齿的大狐狸星耀。 “因巫苓于我有恩!”星耀昂了昂头,两只硕大的耳朵抖来抖去。 鬼枯藤唇边漾开一抹笑,手掌轻轻的抚了抚大狐狸星耀水润的黑色鼻尖,温柔道:“若想救他,也不是不行,你知道的。” 狐狸渐渐幻化,又转化为星耀俊美男儿的形象,撇着嘴苦笑:“就不能等别人走了再说?” 鬼枯藤想了想,点头,将星耀扶正,坐起身转向巫苓问:“那你又为何要救这个人?” 巫苓愕然……方才自从进屋起,她便一直看着这两个人闹剧似得对话,直到星耀说出自己有恩于他的事。 “或许……也是因……他于我有恩。”巫苓也只能这样解释。 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境,或许只是因为朔总是夸她漂亮,还给她送了礼物,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在自己最困窘的时候,是朔站出身来,替自己挡住了一切事端,甚至为了他扛起了大旗去带兵打仗。 那么自己其实对朔,也是感恩的心态吧? 从未有人关心过的自己,也会感动,也会有情。 “若是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命,你又肯不肯?” 鬼枯藤嘶哑的声音似是丧钟一般的回荡的巫苓的脑海中…… 以命换命. 巫苓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了无生机的朔,心中百感愁思。 他是那么聪慧善良的男人,命定的云国帝君,而自己呢?只是一个怪物,生来的怪胎罢了。 若是自己的命,能够换得他继续活在这世间,造福人世,又有何不可? “我……”巫苓咬了咬唇,坚定道:“愿意。” 鬼枯藤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拂下身上沾满的药渣碎屑,看着躺在床上的朔,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其实救他也不用换命,先前我只是玩笑话,但是,要救他得靠你,而不是靠我。” “我该怎么做?” 听到鬼枯藤的话,巫苓好似获得了希望一般,看向鬼枯藤。 “你必须要筹齐天地之精,才能引得他体内的黑灵出来,目前能够筹集到的,分别是东西水之精,土之灵,火之魄。” 巫苓疑惑了,这三样东西,该去哪里找。 “那都是啥?”星耀不明白的抓抓头,先一步替巫苓问出了问题。 “就是各类生物的精华,清河中鲤鱼精的金鳞就是水之精,崖上千年苍松的精血既是土之灵,最后是火灵的内丹,既是火之魄。” “火灵内丹?!”星耀一跃而起,震惊的看着鬼枯藤骂道:“那不就是巫苓!” “正是她,全天下还有何物堪比龙气更能吸引黑灵出来?只有她的火灵内丹!” “不行不行!!”星耀紧张的来回踱步,呲牙道:“且不说巫苓,就说那金鳞是鱼精的至宝,百年才落一片。苍松的精血也是修行修行百年才有一滴,人家怎会给你?!” “若是为难,便罢了。”鬼枯藤挥挥手,示意请人。 “我可以。”巫苓紧紧的攥着朔的手,轻声许诺:“我必会尽力救你。” “不行巫苓!你的内丹才刚刚稳定,此时取出,和要你的命有什么两样?” “无妨。”巫苓咬咬唇,看着星耀,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星耀看着巫苓决绝的样子,嘟起了唇,满脸的不高兴,还是默默道:“那我陪你去!” “嗯……”巫苓挑唇报以微笑。 这狐狸,无论是为了报恩或者别的什么,终究是为数不多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巫苓的心,暖暖的。 星耀此时却在心里埋怨着,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狐狸,竟然觉得自己比巫苓更像个人,这丫头有时候冷漠的连自己都怕她! 但是看着她那安静的执拗,星耀还是不忍心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选择了默默的帮助她。 出了鬼枯藤的小茅屋,星耀伸了个懒腰,瞄了瞄门前的小河,轻声道:“那鱼精,就住在这河里,我们先去找它。” “嗯。”巫苓点了点头,跟着星耀接近小河。 第二十九章 金鲤之鳞 只见星耀蹲在那条小河边,扑通扑通的向下丢着石头口中喊着:“诺诺出来!诺诺出来!” 巫苓一笑,原来这鱼精名字是诺诺,那看来,既然星耀知道它的名字,必然是彼此熟识的。 石头一块一块的丢入河中,最后星耀抿了抿唇,低声道:“不出来是吧,看我将那山中巨石抬来,截断你的河水!” 话音刚落,一缕金橙色窜越而出,落在岸上,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儿出现在二人面前。 她身着金橙色耀眼纱衣,脚不是脚,是连在一起的大尾巴,却能够直立的站在草地上,只是看起来行动有些迟缓。 她的身姿轻盈,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包子揪揪,新月般美丽的黛眉,一双暗金色的明眸如星辰明月一样耀眼,小小的琼鼻,香腮微晕,如雪玉般晶莹的肌肤如酥似雪耀着金光似是金鳞灿灿,宛如踏波而来的仙子。 不,就是踏波而来的仙子,但下一刻,她却生气的鼓起了脸,瞪眼看着星耀。 “死狐狸!”诺诺嘟着唇,非常不高兴的握着一个小石块反向星耀砸去。 “哎呀!接到!”星耀一把接住那个小石头,一脸讨好的蹭到诺诺身边。 “做什么,没有小鱼给你吃的!”诺诺别开脸,满脸的不自在。 “知道知道,不是找你要小鱼的,那个……找你借个东西而已。” “不借!” “你连借什么都没问,就说不借?!” “反正我就是不借!” 巫苓站在一旁,看着星耀和诺诺斗嘴,觉得有些忙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鸟精的那点事儿!”星耀忽然如是说道。 诺诺一惊,尾巴似得脚没有站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巫苓手疾拖住了她将她揽在怀中,才幸免遇难。 “谢谢,呃……你是?”诺诺似乎才注意到巫苓,点头示意问好。 “我是巫苓,正是因为我朋友受难,故来找你借金鳞一用。”巫苓将她扶稳,附身行礼。 “哎呀呀,受不得此大礼!”诺诺忙扶起巫苓,而后咬着唇摸着身上刚被巫苓接触过的地方痛的直咧嘴。 那处皮肉被烫的通红,一小片鳞片悄然现出,而后脱落,露出了淡粉色的薄薄的皮肤遮盖着鲜嫩的皮肉。 “抱歉。”巫苓咬咬唇,为自己的炙热给诺诺带来困扰所感到歉意。 “无妨无妨……”诺诺看着自己那块被烫的通红的地方,表情古怪的看向巫苓:“你竟能够破我的灵身?你是火灵之身?” “是,请问有何不妥?”巫苓点头。 “你说你是来找我借金鳞的是吗?”诺诺歪了歪头,想了想问。 “是。” “那好说好说!”诺诺忽然咧开嘴,看着自己那处小伤高兴的笑起来。 “哎你这就不对了!怎么我们三百年的交情,还比不上巫苓的几句话?”星耀愤而起身,满脸的不开心。 他心想巫苓整个人冷冷淡淡,甚至根本就没说什么好话,这诺诺怎就答应她借她金鳞了呢? “唔……话说起就远了……我可否先问问你们,为何要用我的金鳞?” 听到问题之后,未等巫苓说话星耀便已经开始开口解释,不多时便将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片字不落。 巫苓看着星耀,心道,自己这不爱讲话的毛病,配上这多言的狐狸,岂非绝配?若是总是带着他,或许自己再也不用多说什么,万事皆可做成。 “我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二位,其实我身上这金鳞一百年才结一片,虽说是至宝,深究起来却并无大用,只可提升些灵气而已。只是五片金鳞全数落尽之时,我才可真正化为人形,不然,永远只是那鱼尾,不得成人。方才我见姑娘触碰我身,可强使鳞片落下幻为新肉,不知姑娘可否再触碰于我,让我那余下两片金鳞落下?” “那岂不是痛死了?”星耀一咧嘴,好似扒的是自己身上的狐狸毛一般,缩了缩身子。 诺诺抿唇一笑,娇俏道:“只要这两片金鳞可落,吃再多苦我也愿意。” “敢问为何如此?”巫苓听完诺诺的解释后,十分不解她为什么如此焦急的想要退化人形。 “这便说来话长了……我是这河中金鲤,而我倾慕之人却是那山中灵鸟,我也知他对我有情,只碍于我俩一个是天上之鸟,一个是水中之鱼,无法相爱,他早已化为人形,闲云野鹤,只苦于我现在还不能长久的离开水,故而我们约定待我金鳞退去之时,便是他迎娶我之日……” 诺诺说着,那圆圆的小包子脸竟然漾上了一圈红色的霞云,娇羞的别开脸。 “哈哈……原来你和鸟精真的有一腿!”星耀哈哈大笑。 “哼!混蛋狐狸!”诺诺气的不轻,挑起大尾巴啪啦一声便抽了星耀一尾巴!粉嫩的小拳头也全部往他身上招呼去。 “哎呀呀!哎呀!错了错了,我不瞎说了!”星耀被揍个不轻,抱着头哀嚎。 诺诺打了好半天才停手,气呼呼的看着依旧在地上滚来滚去装痛的星耀。 巫苓默默一笑,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是孩儿心性,打打闹闹,好不自在。 “好啦,打也打够啦,金鳞的事,怎么办?”星耀见诺诺停了手,一骨碌爬起身,抚了抚身上粘的枯草,又腆着一张脸讪笑。 “那还得烦请巫苓姑娘使用身上的火灵将我身上金鳞褪去可好?” 诺诺将自己淡橙色的衣袍拉开,但见腰间附着两片金色的如巴掌大鳞片,在肚脐的左右两侧,与其它鳞片均不相同,闪耀着金色的灵光。 “我……该如何做?” 巫苓有些却喏,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这个可爱的鱼精。 “只要你,将火灵附注在我这两片金鳞之上便可……若金鳞可落,五片金鳞皆可赠与姑娘!”诺诺拉起巫苓的手,将她覆盖在自己腰间的一片金鳞之上。 巫苓慌忙缩回手,她的灼热立刻让诺诺不适的甩起了尾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喂喂,你作为一条鱼,可以上岸就可以了!为何如此焦急化形!”星耀扶稳了诺诺,脸上满满的担忧。 “我……我想要化形,我想要变成人类的样子!这样我才能长时间离开水!不然以我的鱼尾样子,如何与他白首偕老?” “先前你俩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水里,不是也很好?为何还要受这罪!” “你未曾爱过,不会懂想要时时陪在他身边的感受……”诺诺侧过头,缓缓的坐在地上,再次对巫苓道:“我可以的!” 巫苓深吸口气,运转身体内的火灵聚于掌中,在得到诺诺依旧肯定的眼神后,轻轻的附着在她腰间的金鳞上…… 灼热的火灵立刻顺着掌心倾泻而出,当火灵进入她的身体之时,诺诺立刻甩高了尾巴,身子变得僵硬至极,长大了嘴巴狠狠的呼吸,像极了搁浅在岸上的鱼! 星耀看得出,心底里也是心疼这个朋友的,手中的灵气暗暗的过于她的身体,为她护持。 星耀属于狐狸族,自幼练的便是冰系的灵力,自然可以稍微化解巫苓的火灵,有了星耀的灵气,诺诺显然轻松了许多,不再抽搐,只是紧紧的咬着牙,绷紧了腰腹和鱼尾。 当一片金鳞落下之时,诺诺的腰间就好像缺了一大块肉一般,同时竟然发生了一些改变,她尾巴上的鳞片变得极其细腻,只能看出淡淡的鳞片样子,隐约也有了些腿型。 而且,看起来,先前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样子的脸蛋,也变得瘦了许多,像是凭空长了两三岁一般。 “快啊……快……另一片。” 诺诺痛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意,紧紧抓着岸上的枯草,催促着巫苓。 巫苓闭上眼,手中灵力倾泻而出,覆盖在诺诺腰间,听着诺诺痛的撕心裂肺的哀叫,巫苓心中竟好似有千万个爪子在挠着。 爱情,真的值得人这样做吗? 即便是受尽万千苦难,离开自己赖以为生的水,也要到心爱的人身边去? 巫苓此时有些理解上官瑜当初讲的杜鹃啼血的故事里面的‘死生之恋’,上官瑜说将来自己会明白。 她很想知道,自己将来是否也会有像这般不顾一切的爱情? 随着最后一片金鳞落去,诺诺身上的鳞片再次细腻化,变得柔软的贴合身体,而后竟然变得与皮肤一般无二! 诺诺欣喜的看着自己的两条腿,高兴的两个小包子头甩来甩去,笑得合不拢嘴! “哇哦,真的变成腿了哎!我当初褪尾的时候,可比你慢得多。”星耀高兴的戳戳诺诺的新腿,手感惊人的与人类相似。 “谢谢你!”诺诺高兴地笑着,也搓揉着自己刚拥有的属于人类的腿,一双有些暗金色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她试着站起身,欣喜的走了几步,虽然还有些无法适应人类的双腿,有些摇晃,但是她依旧是开心的合不拢嘴。 “客气了。”巫苓看着她,也由衷的替她高兴。 原来自己这一身灵力,并不完全是祸害,也能够帮到一两个人! 诺诺伸手一挥,落于地面的两片金鳞便出现在她手中,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三片金鳞。 第三十章 苍松之血 “都在这里了!全部都送给你!谢谢你帮我实现了心愿!”诺诺将手中的金鳞倾数交予巫苓手中 “不不,是我该感谢你!”巫苓看着诺诺交给自己的那五片金鳞,心中百感交集。 “好啦,快拿着这个去救你朋友吧!”诺诺温柔一笑,脸蛋看起来竟又长了几岁,似是个十五六岁的待嫁少女了。 “谢谢。”巫苓合十手掌,握着那五片金鳞再次表示谢意。 “可是诺诺……”星耀突然出声问:“你这样,还怎么回到水里面?” “不会啦,我这只是暂时变成了人形的样子,我还是可以再次幻化成鱼样的,你们快去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星耀挥了挥手与诺诺道再见。 “嗯。”诺诺也摆摆手,提起了裙角再次化为一缕金光落入水中,只剩一条金色的尾巴在水面上拍打了一下后,消失不见。 “唉……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星耀吐了吐舌头,好像在做着感言。 “星耀有爱人么?” 听到巫苓如此问,星耀忽然一愣,摸了摸头傻笑道:“哪里有什么爱人呐!整日在那帝子溪与老鬼之间徘徊,哪里有空找爱人吶!” 巫苓抬头,看着星耀清澈黑亮的眼睛,有些话想问,却又咽了回去。 只因母后说过,有些事,不该管的就不要管,不论对方是朋友还是亲人,别人不想说的,自然就不要问。 “走啦走啦!去找苍松要几滴血,我们任务就算完成!” 轻风煦暖,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偶尔吹动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回荡在山坳中。 鬼枯藤所说的苍松,竟然就是巫苓初来此处时所看到的那几棵参天大树之一。 此时,只见一棵巨大的松树矗立在巫苓和星耀眼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一个身着绿色衣衫的翩然公子横卧于树下,正悠闲的酣睡着,几乎要与大树融为一体。 “嘘……他就是苍松。”星耀指着那个绿衣男子轻声说道。 巫苓点头回应,这个树木化出的公子身上流泻出的,是涓涓的绿色木灵气,比曾经见过的任何树木的颜色都深,甚至比竹妖风崖身上的还有浓重许多,显然是个高阶的木灵。 他的面容称得上是俊逸,五官清秀,许是原身为树木的缘故,他的肤色看起来要比正常人略黑一些,呈健康的小麦色,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匀称结实,发色看起来也是透着些墨绿色,铺散在土地之上。 星耀抬起脚,只以脚尖点地般静悄悄的走过去,拾起一根鼠尾草,坏心眼儿的偷偷在苍松鼻尖轻掠。 “唔……”苍松嘤咛了一声,皱皱鼻子,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星耀嘟嘟唇,又安静的转至另一旁,继续扰人清梦。 “啊啊啊——啊咻!” 一个巨大的喷嚏声响起,整个大地甚至都跟着颤抖了一阵后才缓缓停下,苍松迷茫的支着胳膊坐起身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晃晃头,不明所以。 “苍松兄安好!”星耀见苍松醒了,赶忙丢掉手中的鼠尾草,立刻开始嬉皮笑脸的向着依旧睡眼惺忪的苍松作揖问好。 “星耀也好。”苍松看起来对星耀不礼貌的行为并未有任何不悦,反而温柔的笑了起来,抬手抓了抓星耀柔顺的黑发,示意问好。 巫苓看着这个自一醒来,笑容就挂在唇边的男人,总觉得与朔竟然有些重叠了。 之前朔在巫苓的印象之中,也是如此温柔的,笑容从不离开脸上的男子。 “哎呀呀,莫用你那粗糙的爪子碰我。”对于苍松的触摸,星耀挣扎了几下,不悦的呼喊出声,皱着眉头望向他。 “唔……我这叫根,不是爪。”苍松看了看自己的手,不以为意的再次笑了笑,反问:“你如此扰人清梦,所为何事?” 星耀蹲下身席地而坐,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苍松,苍松见星耀如此认真,也稍稍收了笑意,安静的听着。 “是这样的,我身边的这位漂亮姑娘名叫巫苓,她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被黑灵附体,性命危在旦夕。而她对我有恩,我得帮她呀。于是我们就来找老鬼,但那家伙说要水之精,土之灵,火之魄才能救得活,火之魄正是这位姑娘,水之精是诺诺的鱼鳞,现在已经拿到,就缺你身上的几滴精血便可成了,所以……给我吧?” 一长段话说完,星耀喘了口气,笑着向苍松伸出一只细白的手,竟是一副小孩儿向长辈讨糖吃的样子,好一个厚脸皮的无赖狐狸。 苍松看了一眼巫苓,眉头微微上挑,看不出思绪,只是眸中暗暗的沉了沉后,又再次露出笑意。 “好啊。”苍松笑眯了眼睛,登时便同意了。 巫苓一惊,自己没听错吧?先前星耀所说,金鳞是鱼精至宝,苍松精血百年才得一滴,怎会都这么轻易便送给自己?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指尖轻划,便划破了食指的皮肉,几滴绿色的血滴落了下来,落地便化为暗绿色的珠子。 星耀也似是不相信一般的拾起了那几个珠子,诧异问道:“这就给我了?” 苍松微笑着望向巫苓:“我与这位姑娘有缘,日后在下有一劫难还需姑娘相助,还望今后需要姑娘助我之时莫要吝啬。” “这是自然。”巫苓俯身行礼,再次对着苍松道谢:“谢过公子。” “哎呀呀,莫要多礼了,咱们拿了这血,就休要再理这厮,让他睡到天荒地老去吧!”星耀耸了耸鼻子,冲着苍松做鬼脸。 苍松又是温柔一笑,冲着二人挥了挥手道别,又整理了下衣衫倒地便昏睡过去,真的像昏过去一般,入眠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回去的路上,星耀一路笑意盎然的跳来跳去,巫苓看着他,也觉得没来由的高兴。 “这里……都是你的朋友么?” “是啦!我自幼体弱,被老爹送至鬼枯藤这里调养,三百年来惹得鸡飞狗跳,烦的这附近的居民退避三舍。” 三百年,巫苓咋舌。 这星耀看起来便是个顽皮的,不加规束的玩上了三百年,任什么地方都会被他荼毒的黄了摊。 难怪诺诺一开口便是不给他小鱼吃,合着星耀应该是常常向水中丢石头讨小鱼。 看起来也就只有苍松那种好性子又爱安静的树木类灵物能够泰然处之了。 还有鬼枯藤,看得出也是很宠溺星耀的,只是不知,为了救朔,星耀答应了他怎样的条件。 “那鬼枯藤要求的事情,又是何事,可会对你造成困扰?” 此前巫苓心中也一直想着此事,鬼枯藤答应治疗朔,是因为星耀答应了鬼枯藤条件,可是他们话说的模糊,巫苓并不知晓所为何事,是否会对星耀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星耀哈哈一笑,摸了摸头道:“不会有什么困扰啦……只是那家伙的一点小怪癖而已,不可说,不可说,哈哈!” 巫苓点头微笑,既然星耀这样说,她便放下心来。 想来这里的人性子都极其和善,笑闹之间全然是自己真挚的情感。 接下来的下山路上,星耀的嘴便好似被打开的阀门一般,滔滔不绝的开始向巫苓讲述。 据星耀讲述,现在他们处在的地方,已经不是人间了。 是一个名叫灵界的地方,这个地方与人间一般无二,只不过生存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天生地长的灵物,或者是其它几界的动物修成了精灵在此住下。 灵界的人通常都是温柔可爱的,少有像星耀这样顽皮至极的出现。 四季的变化通常会持续很久,大概灵界的一个季度可以折合成人间的一年,所以现在外面是冬天,而这里是夏天。 巫苓还从星耀嘴里得知,除了人界和灵界之外,还有好几个不同的时空,住着许许多多人类所没有涉及到的地方,让巫苓诧异非常。 他口中的灵界的另一侧,称为对立面的地方,是个终日不见阳光,漆黑深暗的地方,那里一般都住着犯了错误被放逐的精灵,以及一些妖类。 巫苓纳闷,妖和精有什么差别。 星耀解释的神乎其神,说是上古书中有记载。 天地浩瀚,万物有灵,传闻天地曾划分为九界,此间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九界缺一不可,秩序井然。 人界与鬼界,人死化魂成鬼,鬼死投胎生人,生生不息。 灵界与妖界,万物遇灵而生,一念净浊为分,本是同根。 仙界与魔界,灵物飞升为仙,妖物强大为魔,势不两立。 神界与虚妄界,忘情弃爱为神,怨怼堕尘为妄,跳脱轮回。 最后乃是混沌界,混沌开天,内在相制,浮生幻梦,笑醉人间。 混沌界……巫苓听闻这个混沌界之后,便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却只若游丝拂过,只是一瞬,便没了那种感觉。 一路听星耀喋喋不休的说着,很快便回到了鬼枯藤的小屋。 还未进门,便听到一声大喝,一大团黑气从小木屋的缝隙渗透出来,随后是铁器相撞的嗡嗡声! “糟了!”星耀听到声音后,立刻收了笑脸,冲进屋内! 第三十一章 灵气吸附 “老鬼!” 巫苓进入屋子之后发现,整个屋子都被一团一团的黑气缠绕着,鬼枯藤手中拿着一只巨大的毛笔在门边划着什么。 那毛笔的笔锋熠熠生辉,划过之处,黑气尽散! 可那黑气,却好似无根一般,散了再出,飘飘渺渺不知来往何处。 “帮忙!” 鬼枯藤喊了一声,星耀立刻化形为一只巨大的狐狸,张开大嘴,口中灵光乍泄,一口朝着黑气中狠狠咬下去! 巫苓分明听见咔嚓的一声,狐口中红光一闪,所有的黑气均消失不见,顷刻间化为虚无。 黑气散去,鬼枯藤应声倒地,松懈似得深叹了口气。 “老鬼你怎么样?”星耀俯身窜入,托起鬼枯藤,拱起狐狸嘴巴关切的在他脸上磨蹭。 鬼枯藤怜爱的抚摸着狐狸水润的黑色鼻尖,嘶哑道:“死不了。” 一缕微不可见的黑光直直窜向鬼枯藤,巫苓极其迅速的飞身伸手去挡,可谁知那东西竟好似刀锋一般划过了巫苓的手掌! 鲜血顷刻间从掌心中溢出,鲜血所化出的火焰盘绕着将黑气倾数吞噬,落下的血却引燃了鬼枯藤的干枯草药,也将星耀大尾巴上的白毛烧掉了好几撮。 鬼枯藤竟一下子跳起身来,哀嚎着:“我的草药!” 所幸巫苓反应极其快的收了灵气,才免得所有的干枯草药倾数烧尽,不过仍旧损失不少。 星耀化身为人,看着自己的头发烧焦了一大绺,心疼的抬手便打了鬼枯藤一拳,骂道:“刚才还在装死,这下都能跳了!竟关心你的破药材也不看看我的尾巴!” “毛没有了可以再长,药没了可就彻底没了!”鬼枯藤看着那一地的‘黑草’欲哭无泪,表情凄惨的竟像是死了儿子一般。 “药没了可以再采!毛没了就变成秃毛狗了!”星耀反驳,一双墨色的眸子非常不开心的瞪着他,瞪得溜圆。 “那你想怎样……”鬼枯藤见星耀这样瞪着自己的星耀,竟突然有些畏缩的神色,两只眉毛撇的几乎变成了八字,露出想要哄劝的表情。 “哼。”星耀重重的一个鼻音,撇过头去不理他。 鬼枯藤无言以对,面上表情变化迅速,好像想要哄哄这个小气的狐狸,却又不知该如何哄。 “莫要生气,还是先看看这黑气何处来的罢。” 巫苓眼见着冷了场,不是特别会劝人的她,也开口说了话。 星耀再次哼了一声,迈开步子走到朔身边,指着他冲着鬼枯藤叫道:“还不快来瞧病!该要的东西都拿到了!” “呵呵……”鬼枯藤再次嘶哑一笑:“好,全数给我便好。” 巫苓交出手中握着的五片金鳞,星耀交出那几滴绿色的灵珠血。 鬼枯藤拿出一个罐子,将两样东西倾数放入之后,砸碎成粉末,兑了些水,和在一起喂朔喝下。 朔因为昏迷着,吞咽困难,从嘴边溢出不少,这些和着灵气的水,竟然一丝不落的浸入肉中,一点也没有浪费。 “好神奇……”星耀在旁边瞪大双眸瞧着,啧啧称奇。 “剩下的都交给你了。”喂下全部,鬼枯藤转头看着巫苓。 “我该怎么做。” “你随我进内室吧。”鬼枯藤起身,将朔扶起身,背于背上,引领着巫苓走入一个昏暗的房间之中。 “我也去!”星耀在后面喊着。 “不行!你老实的在这等着。”鬼枯藤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星耀刚想说话,便看到鬼枯藤凌厉的眼光,瑟缩了一下,瘪了瘪嘴,默默的听了话,不再跟着,而是乖乖地坐在先前朔躺着的小木床上。 进了内室,巫苓发现,这里是个极其简单的地方,只有一张大木床,其它的地方放置的,依旧全部都是药材柜子,看起来是鬼枯藤的卧室。 鬼枯藤转身关上了房门,之后他说的话,让巫苓如一汪深潭一般的心,犹如被丢入一颗巨石一般,泛起了涟漪。 “要救他,必须要过灵,就是将你体内灵力传导至他体内,形成一个循环,用你的灵力吸引黑灵出来,可是……” “可是什么?”巫苓焦急的问着。 “可是这样做,便是让黑灵随着灵力附着入你体内,你会受到比他还重的损伤,且你二人必须赤身相对,否则灵气无法消散,会滞行于衣物之外。” 巫苓一愣,脑中嗡嗡作响。 这黑灵进入体内并不可怕,自己这副怪物的身子,无论受到怎样的折磨,也终究会好。 若是不一小心死了,更是天大的喜事,可这赤身相对…… 诗蓝说过,除非是自己的夫君,否则是不可以露出半点私密的,不然便会落得个苟且的名声。 巫苓有些怔愣,可旋即便释然了,她连死都不怕了,何惧那些个私密之事,况且,母后一心想让自己与朔之间发生个些什么,想来也不甚恐怖,只是……赤个身而已,他又昏迷着,看不到的。 巫苓努力安抚这自己的内心,她身为女儿,且与朔暂时只算是兄妹,不甚方便。所以便由鬼枯藤将朔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然后扶着他盘坐好,并在二人中间拉上一道纱帘,算是完工。 “我先出去了,你若有事,便大声喊叫。” “嗯。”巫苓点头施以谢意。 鬼枯藤幽幽哀叹一声,转身出了内室,锁上了房门,外面传来了星耀焦急的询问声。 巫苓低下头,看着自己一声的轻衣罗衫,咬咬唇,也将衣物尽数褪去,在纱帘另一侧与朔相对而坐。 虽然巫苓受过母后的训练,也早做好准备有这样一日与他赤身以对的那一天,可却没想到却是在这般情境之中。 人生,真是充满了不期然。 巫苓看着朔曾经金玉一般的面容,现在变得黯沉无色,但却比先前的他多了一分属于男儿的刚毅魅力。 而且,她看着他紧闭的眸想着,自从回来,巫苓还没有见过朔那双温柔的鸳鸯眸睁开,不知一会儿若是他真的能好,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面容? 这半年来,巫苓岂不知自己是如何思念于他?可是……朔呢?有没有想念过自己? 想着,巫苓执起朔的两只手,将灵气凝聚在右手中,缓缓推进朔的体内…… 手上再次传来那种独属于朔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大掌,巫苓甚至捂不住。 犹记得半年前,朔教自己弹琴之时,手还是纤细修长的少年手掌,现下看来,却结实了许多,像个真正男子手掌了。 纱帘只遮住一部分,巫苓能够瞧得见他肩膀上的厚实胸膛,那肌肉看起来紧实有力,这也是先前的他所没有的。 巫苓却觉得隐约有些心痛,这半年来,他定是吃了不少苦。 从一个只知舞文弄墨的尊贵帝子,变成了一个风霜苦雨的带兵武将,其中的苦处,便是他人不说,巫苓也能够知晓几分。 随着一股一股灵力的推入,朔渐渐的有了反应,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不停的喘着粗气,长长的睫毛也轻微的颤动起来,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快要清醒过来。 巫苓此时无法分神,即便他现下醒来,也必须做完这个仪式才能将他体内的黑灵全数带出来。 她的灵力浩瀚无边,即使是最近无端的折损了大半,要全数推入朔体内,还是难上加难。 没过多久,巫苓的额头上便沁满了薄汗,就连朔,也因为受巫苓的火灵所影响,脸上开始落下大滴的清汗。 当所有的灵力几乎尽数推进朔体内,旋转了一周天开始盘旋着从巫苓的左手回到巫苓体内的时候,巫苓却觉得,这股灵力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巫苓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好像被吸干了一般,动弹不得,整个人被完全控制住,强大的吸力从朔体内出现,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吸得一干二净! “呃……”朔竟然也想感应到了似得,微微皱了皱眉,口中溢出轻吟。 巫苓缓慢的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循序渐进的引导着那股灵气出来。 可是它却好像是只顽皮的幼虫一般,探头探脑的不肯钻出,停留在朔掌心之处。 朔的身体已经开始产生变化,黑红色的灵气从他身上渗透出来,整个人也变得黯沉阴郁。 这样下去可不行。 巫苓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攥住他的手掌,驱动着体内的内丹强行收回那些灵气! “嗡——” 手掌连接之处竟然发出了轻轻的嗡鸣声,巫苓拧着眉头,感受着那股灵气终于重回到自己体内,带着刺骨的凉气,钻进四肢百骸! 她死死的咬着唇,忍受着不出声,随着那黑灵顺着火灵全数过进了巫苓体内,朔竟然晃了晃,倒在了床上。 “好了……”巫苓看着朔已经没了事,弯起唇角默默一笑,嘴角渗出一丝淡淡的血迹。 她的全身像是被风刀割着一般,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克制着那一股股冰凉的气流在自己体内乱窜不休。 这股黑灵之气在巫苓体内越来越焦躁,四下折腾,巫苓的呼吸眼看着便不受控制,又一口鲜血从腹中翻涌而出! 第三十二章 黑灵出体 她近来灵气虚耗的有些过度,那黑灵又全数入了自己体内,不知会怎样。 巫苓的神智有些涣散,眼前也看不太清,只有血脉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窜流着,焦躁不休。 她有些担心自己会发狂,若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虚弱被这黑灵所占据,伤了朔可怎好。 可下一刻,巫苓体内似是越来越翻江倒海起来,自己本身的护体火灵在体内乱窜着,遇到黑灵带来的恶毒灵力后便群起而攻之,震得她几乎胸腔都要破碎了! “咳——” 之后这两股力道越来越猛,竟让巫苓有些承受不住,浑身仿佛被风刀割着一般的刺痛,抬首又呕出一大口血来。 那些血落在地上,再次化为繁复的火焰,攀沿着,顺着巫苓未着寸缕的腿侵入体内,再次与她身体里的黑灵较量。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巫苓几乎觉得自己可能会承受不住,大口大口的鲜血涌现出来,又再次化为火焰回到身体里。 那两股灵气不相上下的争斗着,巫苓咬紧嘴唇,克制着不让自己哀嚎出声,这甚至比她受过的任何放血断骨还要难以承受。 全身的肌肉都惴惴疼痛,甚至连一向火热的身子也变得冰凉,迸沁着冷汗,豆大的汗珠从鬓间滑落下来,就连呼吸,也难以维持。 她觉得,自己可能下一刻,就会死,或者永远停驻在这种折磨之中,永世不休。 一旁的朔虽然躺着,但睫毛却抖动着,似是感应到巫苓承受这极大的痛苦而挣扎着醒来。 巫苓竟然在这极端的痛楚之中挤出一抹笑意,那曾经火辣辣的疼痛竟然好似受到鼓舞一般,变得麻木起来。 只要你安好。 “呜~~~~” 随着一股颤音的出现,巫苓腕上的古灵神卷竟然盘转起来,绕着手腕不停的飞转,那些字,毫无遗漏的全数飞向空中,然后不停的旋转扩散,最后融为一体,化为一道厉光噌的冲着巫苓的头顶钻入! “啊——!!”生平第一次,巫苓竟痛的浑身抖颤着发出喊声,承受不了的向后倒去,在床上挣扎着,几乎窒息。 一瞬间,仿佛万千根钢针刺入心脏,再从心脏扩散至全身,乃至指间都刺痛无比! 曾经与黑灵战斗的所剩无几的火灵,似是受到了鼓舞一般,直直前行! “呃——”巫苓紧紧咬着牙关,抱紧了自己的肩膀,瑟缩在一起。 好痛。 全身上下都好痛。 她以为刚才她承受的是自己毕生所不能承受的痛楚,可没想到,现下却是承受着比那更痛楚百倍。 全身的血脉都鼓胀着,三股气流在体内旋转,逼得黑灵无处可退,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盘绕着黑灵之气。 嘭的一声,无数的黑气从巫苓体内轰然渗出,炸向四面八方,而后渐渐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光影,扑朔朔的闪着。 巫苓坐起身,面前凝聚了模糊的视线,虚弱的身子晃了晃,拾起自己落在床边的衣物,迅速披套于身上,立于远处。 屋内无端卷起狂风,吹得一些干枯的药草四下飞散,黑色的影子渐渐凝实,幻化成一个与朔的体态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人影,但却没有五官的样子,只是混沌一团。 只见它伸出手,五个青黑色的黑爪死死的抓向巫苓的脖颈。 巫苓已经无力再躲,她的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死死的扎在地面上,无力抬起。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漆黑的爪子带着呼啸的厉风抓向自己。 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朔,巫苓缓缓闭上双眸,等待着…… 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吧? 锵的一声,一股灵气汹涌的扑面而来,但那鬼爪却并未碰到自己,巫苓睁眼,看到一只巨大的毛笔横空挡住了黑灵巨大的魔爪! 原来鬼枯藤刚才听到了巫苓的喊声,便觉得好似出了事,略微感知了一下,果然感觉到了黑灵狂乱的气息。 鬼枯藤出现在巫苓眼前,同时手中还扯出一大条暗蓝色的褥单将未着衣物的朔盖了起来,伸手一滚,便将他裹成一团。 星耀随后一窜而出,挡在黑灵身前,双手十指指甲迅速幻化为兽样,与那黑灵缠斗开来,左窜右躲,充分展现了身为狐狸的灵巧,绕的黑灵迷迷糊糊,愤怒的呜呜叫着。 “你怎么样!”战斗中星耀还不忘转头问了巫苓的安慰。 “我……”巫苓晃了晃,眼前一片迷蒙,想说没事,却发现,神智有些不清,身体又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神智消散…… “哎呀呀……”星耀急的反手便用尽全力飞出一爪,将那黑灵甩出老远后飞速接住昏倒的巫苓,在倒在地上的前一秒将她托住。 “你带她们走!这里交给我!”鬼枯藤口中叼着那只毛笔,从口袋中掏出两颗金丹似得东西向着黑灵抛去。 星耀化成狐形扛起了昏睡的巫苓和裹成一卷的朔向外飞奔,直到奔至离茅屋较远的小河边才放下二人。 随后鬼枯藤也从茅屋中飞奔而出,还没跑几步,茅屋便轰的一声整个炸开,爆炸声在山谷中剧烈回响着,一团团的黑气从碎裂的茅屋中释散而出。 那些黑气在空中盘绕着,飞舞着,像极了下了黑色的雪花,这些黑色的气与一条条金色的东西缠绕着,最后竟然被统统吸收到一起,再次化为一颗硕大的圆丹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鬼枯藤笑了笑,拾起了那只拳头大的大药丸,宝贝的搓了搓,又闻了闻,嘀咕着:“好东西呀好东西……又可以吃个够了。” “老鬼,还不快来看看!她怎么都昏倒了!!”星耀挥着爪子指着巫苓焦急不已。 “你怎么样,没事吧?”鬼枯藤慌忙奔跑过来,翻开细白的毛皮查看着星耀身上,发现一丝伤痕血迹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让你看巫苓了啦!”星耀恼火的挠了他一爪子。 鬼枯藤笑着闪过,不以为意,转头捏了下巫苓的脉象。 “她无妨,只不过是损失过大,按照古灵神卷调养个一年半载便好了。” 星耀瞧着鬼枯藤一只手中握着的巨大金丹,突然明白过来为何鬼枯藤要巫苓去找水之精和土之灵了! “你利用她?!” “哪有,只是顺便给你找口吃食而已,只缺这两样便可成了。”鬼枯藤将那金丹掰下一半,奉于星耀的狐狸嘴边:“这黑灵吸收了这男子的龙灵,不可食用过多,先吃一半试试,待过些时日再吃另一半。” “我的病我自己会想办法……她已将灵力分我一半,这样,是否有些残忍……” 星耀眨了眨眼,那双乌黑晶亮的狐狸眼流泻出些许不满,但更多的却是自责,并未张开口衔住鬼枯藤喂来的那颗药丸。 “你有所不知,这姑娘乃上古邪火星月炎转世降临人间,而这男子则也是与她有着宿世姻缘,最令我不解的是,我竟算不出他的来头!” “我只知这世上没有你瞧不好的病,却不知还有你算不出的东西?”星耀似是揶揄的歪了歪头,依旧拒绝吃药。 “不过……他们之间,注定是场浩劫,我们在这小姑娘还未成魔之前小小的利用一下,也不算什么,乖,吃下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鬼枯藤捧着那半粒硕大的丹药,哄着面前一脸桀骜的狐狸。 “可是……可是巫苓并不算是什么坏人……我很喜欢她。”星耀眨眨眼,不高兴的张开嘴,啃噬着那丹药,却苦的他皱起了鼻子,心中想着,这黑灵做的丹药,也像普通丹药一样苦。 “是是,所以我们并未伤害于她,我们现在是在帮她。”鬼枯藤抚摸着他狐狸嘴上因苦涩而皱起的褶皱笑得温柔。 “嗯……”星耀这才乖乖点头,专心吞咽药丸。 随着丹药的下肚,星耀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每根银毛都变得细长然后尖细之处开始剥落,幻化为两根,三根,光芒无限,仿佛变成了一大团白色火焰…… 光芒散去之后,星耀竟然转眼就变成了一只拥有厚重毛发的毛绒大狐狸。 “我的小狐狸,更加可爱了。”鬼枯藤用手抚摸着星耀毛茸茸的背,一脸惊喜。 “哎呀呀……正直盛夏,不知现在生出新毛是否会热。”狐狸抬起前爪瞧了瞧,绒绒的爪子像个小包子一般。 “嗯,若是热的话,你便随这姑娘去人界躲闲吧,人界现在应该正是冬雪之月,不会热的,待冬月过去,你身上这病便也差不多了。届时毛发落下恢复原样,你再回来。”鬼枯藤也瞧着那小包子一样的爪子笑得肆意,伸出手来抚了抚。 “谢谢老鬼!”星耀开心的伸出淡粉色的大舌头,唰的舔了鬼枯藤一口。 地上一人一狐笑闹成一团,身旁的小河边并排躺着一个红衣女子与一个被床单卷的死死的男子。 阳光洒落,远处山巅上的绿衣男子打了个呵欠嘟囔着:“好好的……又搞什么爆炸,真是让人不能安歇呀……” 绿衣男子翻了个身,一切又再次归于平静…… 第三十三章 只系君心 骤雪初停,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格外耀眼,暖暖的日光折射在雪地上,失了那份骤热,却多了一分暖意。 当三日前星耀化为人形送朔和巫苓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巫苓不会扯谎,于是这谎就由星耀来扯,星耀身为狐狸的狡猾此时便展露无遗。 他一张口便是长篇大论,说自己乃是一个云游四方的民间妙医的嫡传弟子,这师父的医术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此番碰到朔这种回天无力的棘手病人甚是荣幸,师父将他医好之后便又去云游,命他跟着看管此人,直到病好。 星耀说,这样既有了身为人形留在府中的理由,又有了朔的病好的如此之快的解释,真是一举两得。 大家听完之后纷纷感叹朔竟然一日之间变化这么大! 不仅面容上的紫青之气没有了,反而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光华,红润细腻,若不细看,便只像睡着了一样,哪里有大病初愈的样子。 星耀心中明白这是那金鳞和苍松血起的作用,不仅他的病会好,身体还会变的强壮健硕呢! 但向外人便不可这么解释了,只道是师父神药有效,才如此。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心中想着其它事情,例如府中的小丫鬟们,她们则看着身为人形的星耀,脸上都露出了痴然的表情。 溪自从朔回来之后心情也明显转好,这才想起好像好几日没有看到自己的狐狸了,每日的嚎着狐狸丢了,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他的狐狸,描述着有多大,什么样的尾巴什么样的爪子,若是别人说没有见到,他便又哭丧着脸继续问。 直到嚎的星耀烦的要命,每日抽空化作狐狸形陪伴他一阵,再偷偷化身回来。 至于那日最后发生何事,巫苓因为昏迷着所以根本不知,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古灵神卷便如原样一般箍在她的手腕上。 多亏了古灵神卷在关键的时刻救了她,不然不知自己此时是不是早已被那黑灵给吞噬了。 这也更让巫苓觉得这古灵神卷神奇至极。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却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鬼枯藤说,她化成人胎,必然体内会有一些属于人类的杂质之气,现下被逼出的不光是黑灵,还有那些没什么用的杂质,就好像全身上下被净化了一遍,她的灵气,更加纯净了,若用起来,也会更加的游刃有余。 此刻巫苓坐在朔床边,望着窗外,看着那耀眼的冬日阳光,折射在厚厚的积雪层上,亮晶晶的,像她的心一样。 三天来,朔总是偶尔有意识的轻吟,虽然还没有醒,依旧是闭着双目,只是偶尔有抖颤着睫毛要醒来的意思,但是整个人的神色也恢复了许多,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醒来了。 鬼枯藤说,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虚耗过度,龙灵虚空,身体可以多吃些人类喜欢吃的补补,龙灵则有金鳞和松血养着,只要时日久了便会慢慢恢复。 他还另外给朔开了一贴药,说按照药方到药铺去购买调理的药材便可以好转,三天之内必会醒来,之后在适当服下,药补食补,相得益彰。 巫苓和溪去抓药,可惜鬼枯藤开出的药材,都是人间所稀缺的药材,即便是出了高价跑遍了整个帝都,也只勉强买到了三日的分量。 门口传来轻响,随后门被人缓缓推开。 “这些事我做就好了,不用劳烦公主。”锦蓉端着一盆水进来,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为朔擦洗面颊。 巫苓看着忙着为朔换手帕的锦蓉,她这几日也是常常守在朔床边。先前因为朔的病而哭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现在又因为整日的照顾朔而熬得通红。 “嗯。”巫苓垂下手,侧立在床边,看着她忙碌。 锦蓉真的很爱朔,那日她对朔的样子,众人有目共睹。 且抛开她先前如何对待府中下人,如何对待巫苓。只说身为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的夫君,便是好的。 光凭这一点,巫苓便认为她是个好女子,也由衷的为朔有这样一个侍妾而感到高兴。 巫苓不明白,为何朔只有这一个妾室,当初婚娶之时,又为何没有给她帝子妃或者侧妃的名位。 如今听闻其它的几位帝子也有娶了妻室的,而身为长子的朔,却只有这一房侍妾而已,不免有些奇怪。 “公主在想什么?”锦蓉放下手帕,帮朔掖了掖被角之后,轻声开口。 “没什么。”巫苓淡淡答道。 “在想我与爷之间的事情吧?”锦蓉释然一笑,坐在巫苓身旁。 “嗯。”巫苓默然点头,心中犹疑她怎么知道的。 “公主不必瞒我,有些事,锦蓉一眼便瞧得出来,也许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爷为何会娶我这个流落街头的戏子,只有我知道,爷是可怜我。”锦蓉垂下头,淡淡一笑,却带着些许悲哀之色。 “你……曾是戏子?”巫苓幼时曾听其它侍女说过关于戏子的事,只知道身为一个戏子,应该是很苦的。 每日要唱戏,学戏,还要练身段,诗蓝也说过,她曾经有一个妹妹叫诗青,当初诗蓝的爹爹嗜酒又觉得女儿赔钱,干养着不能干活,便将妹妹卖给了戏班子换了酒钱。 本该卖诗蓝的,只因为诗蓝那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戏班子需要很刻苦的练习,当然是挑年纪小而身段柔软的妹妹,所以诗蓝后来才被送进帝宫做了低等下人。 原来锦蓉也有过这样苦难的经历…… 锦蓉接着慢慢解释着。 “我八岁那年被我嗜赌如命的父亲卖进了戏班子,后来戏班子垮了,我又被卖进了青楼,费尽心力才逃脱出来,却身无分文,差点饿死在街头,那段苦难的日子,我甚至不敢回想。” 巫苓默默地听着,原来,她也曾有过许多辛酸的经历,嗜酒,嗜赌,都是一样的,身为父亲,怎可以那么的不负责任…… “可天不绝我,当我醒来之时,便是爷救了我,还帮我在青楼赎了身,拿回了卖身契,给我改了名字叫锦蓉,爷说,这名字代表着似锦芙蓉,寓意我以后的生命,都是锦绣灿烂如盛开的芙蓉一般,再不会有苦楚。” 虽然巫苓不明白青楼赎身是何意,但也知道,朔这是保护了她。 “爷待我极好,我自愿留下照顾爷,可公主知晓云国的规矩,爷不愿屈了我,这才将我留在府中,以侍妾为名。虽是侍妾,爷却从未碰过我,爷还说,若是哪日我寻得如意郎君,便可为我铺垫好去路……”锦蓉抿唇一笑,接道:“可我这颗心,早已系在爷身上了,死生不悔。” 巫苓漠然,一颗心……系在另一颗心上…… “公主可知爷外出打仗之时,锦蓉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总是梦见爷满身鲜血的站在我梦中,但却依旧笑着……我日以继夜的向佛祖祈求,千万要保佑爷康健归来……可……”锦蓉说到此处已经红了眼圈,双手拼命的擦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朔已然安好了,不是么?你也去休息休息吧,整日的操劳,身体会支撑不住的。”巫苓看着锦蓉,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苦楚也涌上心头,觉得酸酸的。 朔远在边疆之时,巫苓的一颗心,不也时时刻刻系在他身上?盼着他归来,盼着他安好,日日不自觉的望着那无弦琴出神。 母后说的对,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一旦想起什么伤心事,便会哭哭啼啼。 自己身上的灼灼其热,让泪水无法流出,若是可流,恐怕现在也已然像锦蓉一般红了眼圈,落下泪来了吧…… 锦蓉默默的摇摇头,抓着朔的手,不愿离去,却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有些视物不清,晃了晃头强撑着。 “去吧,你累了。”巫苓摸了摸她披散下来的发梢,几日来的辛苦,竟让一向爱美如她的锦蓉,也忙的忘记了梳妆洗漱。 “好吧……”锦蓉点点头,恋恋不舍的又瞧了瞧朔,才悄然离去。 巫苓望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朔,许是这半年来心底的思念太多,一向少言的她,竟然突然想对他说些什么。 “醒来吧……多少人在惦念着你呢……” “瞧瞧这女子多爱你……” 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却又未曾醒来,依旧昏睡着。 巫苓不知有多想再看到那双温柔的鸳鸯眸再次张开,再看看自己,漾出带满笑意的温柔波澜…… 她竟然也像那世间万千女子一样,念着某个男人,然后心底里默默的望他安好。 “你若是醒来,锦蓉定然会很高兴的,她为你,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巫苓低下头,瞧着自己这双手。 锦蓉可以肆无忌惮的握住朔的手,可自己却不能,怕自己这怪物似得身子,伤了他。 “那……你呢……你是否……也盼着我……醒来?” 一阵嘶哑但却带着奇异磁性的声音传来,巫苓猛然回头,正瞧见那双自己期盼着能够再次睁开的鸳鸯眸,正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 第三十四章 普通兄妹 当朔醒来的时候,迷蒙中便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那声音虽然有些生硬淡漠,却是温柔至深的语调,让他的心,好似划过了暖暖的热流,觉得无比舒心顺意。 先前朔曾有几个瞬间是清醒的,记忆中,自己整个身体都是冰冷沉寂的,而那双暗红色的眸却始终瞧着自己,紧咬着唇,向自己体内输送着一股暖暖的热流,让自己冰凉的身体得以缓解,也让他的心无端的安定下来。 还有几次,皆是在他混混沌沌的无意识睁开双眸时的记忆,那双晶莹璀璨的红眸,还有那如火焰般的长发,与那一身红衣,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眼前,从来不曾离去。 他甚至觉得,只要看到这抹红色,便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甚至这天下这百姓这帝宫帝子,都与他无关,他的视线中,只有那双晶莹剔透的红眸就够了。 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眸与那火焰般赤红的发,还有她红色的身影,黯然的背影,都不知他在这半年来的梦中出现过多少次,却在触及的一瞬间转瞬即逝。 天知道,他一醒来,便看到这双自己思念至深的红眸,有多么开心。 如果不是身体使不上力气,他甚至想要张开双臂抱抱她,看看自己是否是在做梦,他是否还在那遥远的边疆做那些个苦涩无味的梦。 而面前的她,会不会也在梦醒的时候消失,他依然照例清醒在军榻之上,摇头苦笑着自己的痴念。 朔不知自己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挂念上一个人,甚至会为了她去打仗,豁出命去厮杀。 他只知道,如果他不去,她若是嫁了,自己定会痛苦自责一辈子。 当她用温柔低沉的语速叙述着:“你若是醒来,锦蓉定然会很高兴的,她为你,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 朔有些怔愣,原来,他真的不是做梦,面前的这个,是真的巫苓坐在自己眼前。 他竟然不怎么想知道锦蓉如何高兴,只想知道,面前这个真正不知为了自己熬了多少个日夜的人儿会不会高兴。 从醒来时看到她的那一瞬,他便知晓了,自己,可能真的是恋上了这个独一独二的……妹妹。 “那……你呢……你是否……也盼着我……醒来?”朔微微笑了一下,牵动着无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煦的看着正低头看着被角的巫苓。 巫苓抬头,看到那双隐约耀着些暗金色的鸳鸯瞳正看着自己,嘴角带着笑意,心脏猛然失了一拍。 那种熟悉至深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就像曾经看到睿一样,望着睿那只黑色的泛着些暗蓝色的瞳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朔也是,那只黑色的,泛着些暗金色的眼瞳,也是让她感到无比的熟悉,仿佛铭刻进了灵魂中的那种黑金色。 人们常说,眼睛是人灵魂的所在,不知是不是,自己曾几何时见过他们的灵魂,所以看着那双灵魂所化成的双眼,才会觉得无比熟悉? 可是,看着那双眼,巫苓却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明明有好多话想要说,想要告诉他,却突然好似全都飞走了一般,半句也说不出。 “你……你醒了。”踌躇了半晌,巫苓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她看着朔明亮的双眸,果然,那双鸳鸯眸中,依旧荡漾着深沉的笑意……她曾经怀念不已的笑意,清澈,寂静。 “嗯。”朔微笑着看着巫苓,眼底漾着一丝巫苓所看不懂的情绪。 巫苓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那么盼望着他醒来,明明那么想见到他再对自己笑,可是真正发生了,巫苓却觉得自己有些六神无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巫苓……”朔突然淡淡开口。 “我在。” “若有一日,这江山再与我无关,便一起离去,作对……普通兄妹可好?”朔本想问,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好,可话说到一半,便卡住了,最后只挤出一句生硬的普通兄妹。 苦涩,在心中荡漾开来,如一块巨石砸入湖泊,带起一波一波冰冷的涟漪。 他不能,不能让巫苓背负着勾引兄长的霍乱罪名,不能让巫苓成为百姓口中的罪人,不能让父皇落下儿女苟且的骂名,所以他不能说。 他也不能抛弃这天下,不能抛弃父皇,他的身上,扛着身为帝子,身为男人,身为继承人的使命,那是血脉的债,永远也弃不了。 所以他无法逃避,也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梦想着其它的什么。 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他的兄长,只需要爱护她便好了。 只要她,幸福安好,便好了。 巫苓听到朔的话后整个人一震,旋即心中一酸,抿了抿唇,咽下喉中的苦涩,也挤出一抹微笑回答:“好。” 他们……一日注定了是兄妹,便会被世俗伦理所约束。 即便是帝君不认她是义女,她也依旧是帝后的女儿,世人眼中的当朝的七公主端静,与帝尊帝子朔,永远是兄妹的关系。 永远的,兄妹。 兄妹啊……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身份,命运那么的弄人,她竟然恋慕着自己的兄长。 还是将来会继承天下,身为帝君的兄长! 即便帝君曾经玩笑问过她愿不愿意嫁给朔,即便帝君当真让她做帝后,这怪物一般与人有异的帝后,又该给他带来怎样的波澜? 况且自己的这副灼灼其热的身子,有什么资格谈情爱?有什么资格做他妻子? “你……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抓药……”看着朔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巫苓彻底慌乱了。 生平第一次,她竟飞也似的逃了。 身后传来朔淡淡的笑声,也隐隐带着些苦涩,就像巫苓的心。 巫苓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脸颊火辣辣的,不知是否是体内灵气乱窜的缘故,一颗心跳的飞快,整个人都觉得像被大火烧灼着身体一般。 “哎?公主?” “你在这里做什么。”巫苓一开门,便看到诗蓝正在门口贴着耳朵听什么,被巫苓这忽然一开门,吓了一跳。 “那个……诗蓝想问问帝子醒过来了没有,诗蓝炖了汤给帝子和公主喝……”诗蓝莞尔一笑,举了举手中端着的餐盒,向门内张望了一眼。 “嗯,醒了。”巫苓侧开身子,嘱咐道:“你在这里伺候吧,我去为他抓药。” “是。”诗蓝应了一声,拎着食盒进了屋内。 巫苓叹了一声,转身出门。 上次因为药材不够,只抓了三天的,先与掌柜预定了些,既然有诗蓝在,那么自己也该去抓药了。 天气晴朗,冬日暖阳高照,街上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巫苓出了府门,便看到很多人,吵吵嚷嚷的半条街都是摆摊的摊贩,觉得热热闹闹的,心下也高兴。 虽然很多人注意自己的异处,不过巫苓此次却并未觉得窘迫。 她就是这样的,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一身血色,那么就只能坦然接受。 多少人惧怕她,躲避她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她自己不该躲避,也不该惧怕。 叫卖声不绝于耳,很多小贩都在向过路的行人极力推销着自己的东西,他们虽然冻得口中喷出大片大片的凉气,脸上却依旧笑得欢欣,向周围行人推荐着自家的商品。 可是还有一部分行人的脸色却都匆匆忙忙的,好似赶着要去看什么东西? 一路上,巫苓随着人群走,隐约听到其中几人聊着‘姑娘’‘轻生’之类的字眼儿,不由得也多听了几句。 还没走到药铺跟前儿,巫苓就找到了引起这人群骚动的原因。 那是一个很华丽宏伟的屋子,与其它屋子都不同,它楼高三层,一楼由四个雕花刻燕的青玉石柱支撑,每根石柱下方都摆满各式稀有花卉,上面两层挂满了红灯笼,最高处挂着金字招牌,招牌上写着“醉凰楼”。 这个楼看起来奢靡至极,比帝宫中某些房屋都漂亮,雕梁画栋,极其讲究。 巫苓不怎么出门,所以没听说过这个醉凰楼,但是看起来这么漂亮,不由得想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这楼的名字也是如此好听,醉凰楼,巫苓猜测着,许是茶楼饭店一类的地方。 可此刻,许多人却在这醉凰楼楼下驻足,纷纷仰着头观看着什么。 巫苓顺着他们的视线向那边望去,见到一个身着粉色纱衣的女子,正站在三楼栏杆处,似是要向下跳。 虽然巫苓站在人群的最外层,但是却依旧可以看得清这女子的容貌,但见她一绺如丝缎般的秀发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远山般的峨眉,一双凤眼流盼妩媚还带着些许愁思哀叹,瑶鼻绛唇,细腻的肌肤如酥似雪,体型清瘦如燕,甚至堪比帝宫中的嫔妃。 这样美丽的女子,怎会想不开要轻生? 令巫苓不解的是许多男男女女口中都说着,劝着,但是更多的却是在看热闹,有一个口中还喊着:“跳啊!跳啊!大爷接着你!” 巫苓蹙了蹙眉,心中想着,这人好生恶毒,人家女子要轻生,他都能说出这等轻薄之语,与那马青飞一样轻浮。 正想着,这女子忽然抽泣一声,闭上眼张开双臂便一跃而下,粉色的裙角随风而飞,美得像一只飞舞的蝴蝶。 第三十五章 醉凰青楼 楼下惊当即恐声一片,人群熙熙攘攘的撤去,像是生怕砸到自己身上一般,方才说接人的那个男子也慌张的赶忙逃开。 巫苓心下一颤,蹿升而起,飞越过去一把接住了这个女子,迅速将其带离至远处。 众人还未看清怎么回事,便发现,从高处跃下的女子,竟然消无声息的不见了! 地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人!就好像这女子凭空消失了一般! 巫苓的速度一向飞迅,这粉衣女子甚至也没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道红光闪过,自己就落到了远处的地上。 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巫苓叹了一声:“世间美好,何至于轻生。” 女子一愣,见到面前站着个红衣女子,甚是与众不同,她的一双眼眸红的像秋天的枫叶,就连一头长发也是火红火红的,美得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她的脸上却是一丝表情也没有,没有笑意,也没有任何神态,冰冷疏远的,不似活人。 但即使是自己在醉凰楼中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再加上先前她只一瞬之间便将自己带了这么远,她愣了半晌,心中只觉得是仙人下凡救了自己。 巫苓看着她怔愣着,以为她是被吓坏了,无奈的站在她身前,等待她淡定下来再回答。 许久,她乌黑的眼眸眨了眨,旋即晶莹的泪珠便从那粉嫩的脸颊上滑落,一张口即是哭泣之音。 “姑娘有所不知,奴家本名卿宁,乃这醉凰楼的头牌姑娘,半年前与城中一位公子交好,嬷嬷便将我以千两白银之价卖与他,约定半年后来迎娶,可半年之期已到,嬷嬷却不愿放我!” 听了这姑娘的叙述,巫苓心下便有了结论,原来这醉凰楼不是吃饭喝茶的地方,而是卖姑娘的地方…… 可是姑娘也是可以卖的? 此时巫苓想起了刚才与锦蓉的对话,似乎锦蓉有提过被卖入青楼的事情,还有以前听朔他们谈话也听过这一类的字眼,还是关于马青飞的。 他们说马青飞不学无术留恋青楼莺莺燕燕,成日里的买了青楼的姑娘回家消遣玩乐,差点气死他的老爹。 那他们口中可以买卖姑娘的青楼,应该便是此处了。 巫苓不明白这卖姑娘与卖鱼卖药有什么分别,不是一手交了银子,一手便可领了东西走人吗?何至于逼得姑娘跳楼自尽呢? “是否是银两给的不够?”这是巫苓能够想到的,最可能导致买卖不成的结论了。 “不……公子并非缺少银两之人,况且银两半年前已经付过,是因这楼中姑娘最近私逃了几个,本就人少,嬷嬷怎肯在这个时候放过我,而且……”她抬手,抹了抹泪,哭的哀戚。 “而且什么?”巫苓也拧了眉头,这般哭哭啼啼的有何用处,想想解决的方法才对。 “而且……”那女子欲言又止,看得巫苓几乎五内俱焚。 按照巫苓的性格一般是不愿多说多问的,倘若刚才这姑娘不是在她在的时候轻生寻死,巫苓可能也不会多管闲事。 “究竟而且什么?”但是终究是救下来了,就算是劝劝她吧…… “而且嬷嬷偏偏反悔,要……要卖我初红,若是没了初红……我怎还有颜面见方公子!”卿宁羞愤的捂起面颊,低声啜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巫苓点头,确实,女子贞洁可贵,若是失了半点,便再也无颜见人,干脆可以跳江寻死去了。 想必这姑娘也是为保贞节,才出此下策寻死轻生的。 “那你的公子呢?”巫苓反问,若是真心喜爱,定然不会抛下她独自一人的吧。 “我无颜再见方公子,三日前,奴家打发方公子回去了,想必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卿宁一提到公子,便由低声啜泣,变为了泣不成声,甚至连脸上的薄粉都哭花了。 “那叫他回来便是,或者你就此离去也可。” “不……我的卖身契还在嬷嬷手里,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捉回来的……” 巫苓叹了口气,这女子看起来有些胆怯的样子,明明看起来很喜欢那个公子,却不敢表明心意。 “这样,你可以考虑该怎么做,我名巫苓,住在帝子府中,你若有事,便去帝子府找我,我会全力以赴帮你的。” 巫苓不会劝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劝人,只道是时间久了,身上的伤结了疤可能便会好了吧? “什么?!姑娘是帝子府的?!”卿宁一惊,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这是何意,快起来!”巫苓忙扶起卿宁,眼见这姑娘泪水仿佛决了堤似得,于心不忍。 卿宁瞧着,这姑娘甚是怪异,又来自帝子府,穿着打扮上虽朴素至极,但一张脸蛋俏丽非凡,气质也是翩然出尘,故而猜测着,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侍女或是低贱人等,她的身份地位一定不同! “姑娘……看您的装扮与面貌定然并非等闲人,既然是帝子府的人……那……可是帝子府的侍妾或是……帝子妃?”她伸出一双细白的手,想要握住巫苓的双手祈求。 “不,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巫苓不自觉的绕开手,避免与卿宁的直接触碰。 “是丫鬟吗……”巫苓的回答,让卿宁有些失望,但旋即又打起精神看着巫苓。 巫苓不知道这女子想的是什么,这一时半刻之间,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的太快,以至于巫苓领悟不了她的心思。 “那你可以见到帝子对不对!对不对!”她突然又焦急起来,扯着巫苓的袖子急急问着。 “是。”巫苓点头,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看她这样焦虑,便任由着她牵着自己袖口。 “太好了!求求您,您能不能帮帮我!!”她擦抹着脸上的泪,却更多泪珠从眸中滚落。 巫苓并未作声,她有些无所适从,这女子的一举一动,无不让她想起先前的莺妃。 卿宁犹在哭泣,巫苓将她拉起来,等着她说话。 许久,在卿宁的哭诉中,巫苓终于明白了她所哭之事为何。 原因在于,她的嬷嬷畏惧权势,所以竟然就干脆毁约将她卖给了帝子,可那个帝子却并不买她,只是要她的贞洁而已。 身为女子,虽然巫苓从不自认为自己能与那些柔弱的女子相比,但是贞洁这种事,自然是顶重要的。 至于买她的是哪个帝子,卿宁却并不知晓,只知道是帝子。 当朝十九位帝子,已经成年的只有八位,剩下的十一位帝子还都处于少年阶段,应该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巫苓心中还是很想帮帮这个女子的,毕竟被当做东西卖来卖去,这种不能够按着自己的意愿生存现状与巫苓本身还是很像的。 或许因为心中都有苦,所以更愿意帮助吧。 虽然巫苓不知青楼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卿宁哭成这样,可见是个很不好的地方。 她的遭遇,甚至与锦蓉一模一样,想到锦蓉今早陷入回忆中的苍凉的脸,她也说根本不敢回想,巫苓决定自己一定要帮助她。 据她说的,是帝子买了她。 朔正昏迷着,沧一直在外打仗所以肯定不是他们,溪也是个心境单纯地,再加上最近也是整日的赖在府里与朔在一起,所以定然不是自己认识的这几位帝子。 巫苓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好好安抚一下这个女子,然后回去问问沧或者溪,看看是否能够帮忙说句话,放过这个可怜人。 “你先回去,待到傍晚我会再来找你。”巫苓看着那个啼哭不停的娇媚美人,叹了口气。 “我不要回去……让我回去,我宁愿死!”她死死的攥着巫苓的袖口,拒绝让她离去,仿佛巫苓一走,她就又丢了生的希望。 “这……”巫苓犹疑了一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说什么?”卿宁一愣。 “对,就此死去便是一个好主意。”巫苓被她这句话一语点醒,与其多管闲事去找其他帝子理论那些个没有用的事情,倒不如一死百了都成空。 “那姑娘方才为何救我……便让我死去不就好了……”卿宁一瞬失神,看起来似是失了救命绳索一般的空洞…… “并非如此,你且先回去,同意嬷嬷说的一切要求,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笑面对人,依旧是傍晚我来找你,一切自有结果。” “真的行吗?”卿宁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救命恩人,她由始至终都没有笑过,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人,应该不像会骗自己的…… “是。”巫苓再次点头。 “那……谢谢姑娘大恩。”卿宁擦干了眼泪,跪下身冲着巫苓磕了一个头后便转身离去,回到醉凰楼。 巫苓站在远处看着,一群人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纷纷询问着什么,而卿宁真的按照巫苓说的,笑面对人,虽然脸上犹带着些泪痕,却也不失那股娇媚劲儿。 巫苓转身继续向药铺行进,心中开始计划着,晚上的行动,如何不引人注意的,将这女子救出来。 第三十六章 卖身青楼 “大爷~来,上来坐坐嘛~” 帝都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醉凰楼二楼,一位妖艳的女子正倚着栏杆挥着粉红色的丝巾手绢,对着来往的公子少爷们巧笑倩颦,吸引着客人入内。 暮色西沉,残阳如血,街道上又恢复了空旷无人的寂静,当最后一丝残阳隐去,醉凰楼也开始了营业,大红色的灯笼纷纷亮起来,点缀的整个醉凰楼一片喜庆。 下午从药铺抓药回来之时,巫苓便拜托溪为自己准备一套漂亮些的衣衫。 她的衣裳,都是黯然的红纱衣,此时需要的,是惹眼的火色绸料。 巫苓现下便站在醉凰楼不远处,身上披着厚绒披风,披风里面,穿的正是溪为自己准备的薄衫,云髻也让诗蓝梳成了妩媚些的样子,一头的红发盘住一半,留下一半。 “公主啊,你穿成这样就是为了来这里?帝后知道……”诗蓝一脸惊悸之色,四下张望。 “帝后不会知道。” “可是公主……” “在这等我。” 算计着时间差不多该到了,巫苓解开身上的厚披风脱下交予诗蓝,便走进醉凰楼。 “来嘛来嘛~公子进来听听小女子新写的小曲儿~”一楼也有很多的姑娘们这在拉着客人。 下午巫苓询问过关于醉凰楼的事,众人异口同声的告知这是整个帝都最大的消遣场所,名叫青楼的地方。 不愧是号称帝都最大的青楼,只见寝殿均立满雕花刻燕的青玉石柱,每根石柱下方都摆满各式稀有花卉,一楼摆满了红木大桌,此刻正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于其间。 二楼相对安静,珠帘金纱遮盖其间,坐在里面的人能够看到外面,但外面的却看不清里面,能看得出安排的人的巧妙用心。 巫苓叹了口气,真是不亚于帝宫的奢靡华丽。 “干什么的!”门口两个黝黑健硕的男人拦住了巫苓的去路。 巫苓并未搭话,只是默默的瞧着二人,凶神恶煞的仿佛幼时被自己吃掉的那只斑斓猛虎。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两个人一句话,便将巫苓拦在了外面。 巫苓抿了抿唇,向里面张望着…… “哎呦!这位姑娘是哪儿来的?你们俩,还不快让她进来!”一个肥硕的女人出现,手中挥舞着一个粉色的手绢,想必是醉凰楼的嬷嬷。 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见此,立刻放了巫苓进去。 “姑娘来此,何事?”嬷嬷一脸阿谀的靠近了巫苓。 她方才一眼便瞧见了,身穿一身明媚耀眼的红色纱裙的巫苓,惊为天人! 她一绺如晚霞般的赤色头发挽成云髻,余下的发丝柔顺的披散在身后,新月般秀丽的柳眉淡扫,粉唇皓齿。衣衫上虽无任何丝绢刺绣,但一颦一动却绒光点点,一看便是上等丝料制成。一身的大红更是显得她本就晶莹剔透的雪肌如酥似雪! 最妙的,还是那双如熟透的樱桃一般的赤红色瞳仁!细细一看,就连那如清羽般的睫毛,也是红色的! 这女子,冰冷中带着清傲,清傲中又透着那么一丝妩媚,妩媚中还有那么一丝不凡,就像是那天上的仙女儿飘下来了似得!真乃是绝品!若是能弄到醉凰楼来,定能一举夺魁! “您是?”巫苓挑唇一笑。 “我是这醉凰楼的嬷嬷,你可以叫我凤姨。”嬷嬷见巫苓这么一笑,仿佛看到了万朵桃花盛开,或者可以说,是万两银票盛开的景色,心中顿时一震。 “家道中落,想换些银子过活。”巫苓思考着理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说缺银子比较好。 听到巫苓这番话,嬷嬷心中仿佛过年一般炸开了花,噼噼啪啪个不停,好一会儿,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那……姑娘想要多少银子?”嬷嬷一咬牙,即便是这姑娘开口要个天价,她也必定要将她搞到手来。 届时,由她带来的名气可不单单是几个银子能够买的出来的! “不求半分,只求三餐温饱。” 嬷嬷听巫苓这么一说,登时一愣:“那可签卖身契?” “全听嬷嬷的。” 嬷嬷脚下一软,突然觉得这是老天赏自己的大恩赐,竟然如此幸运,捡到个不收钱的宝儿! “那……姑娘随我来,入了我醉凰楼,便要有个响亮的名儿,姑娘可有中意的名儿?”嬷嬷引着巫苓,上了楼。 “嬷嬷做主。”巫苓跟着嬷嬷,一路上了楼。 嬷嬷心中欣喜,这姑娘如此乖顺听话,可比那个性子执拗一心想往外跑的卿宁要强上千百倍! 最重要的是,从她一进到醉凰楼的那一刻,许许多多的眼睛便盯上了她,显然自己的眼光是没错的! 随后,嬷嬷引着巫苓进了一间内室,从个木质的盒子里面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纸,摆于巫苓面前的桌上。 “签了她,以后凤姨保你锦衣玉食享受不尽。” “多谢嬷嬷。”巫苓执笔,看着那张名为‘卖身契’的纸,签下了‘端静’二字。 “哎呦呦,端静……这名儿可不适合我们这儿……不如,便改叫静嫣,取个安静嫣然之意可好?”嬷嬷捧着那张卖身契笑得合不拢嘴。 她在这醉凰楼也有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易的便有姑娘签下了字据,还是如此清丽的姑娘,想来是自己走了大运。 “好。”巫苓默默放好毛笔,看着嬷嬷笑得花枝乱颤,也跟着漾出一抹笑意。 “我说静嫣啊,在凤姨这里,你定不会愁了吃喝,现在凤姨带你出去熟悉熟悉!” “嗯。” “在咱们这儿啊,每个姑娘都可以独自睡一间房,活的那个舒适呦!” 巫苓一路跟着嬷嬷走,默默听着她介绍着哪些姑娘叫哪些名儿,住在哪间屋子,还有许许多多的站在楼下的公子,他们的身份来历之类的。 卿宁站在不远处的栏杆附近,眼睛目不转睛的向下看着,似是在找寻着什么人。 “这是卿宁,现今咱们这儿的头牌姑娘,她是咱们这儿住的最好的,一会儿凤姨给你安排个一样儿的。” 嬷嬷走到卿宁身侧指着她介绍,口中咬着‘现今’二字,寓意不久之后便会换人了。 当卿宁转过身来,瞧见巫苓之后浑身一震,有些不能言语。 “你好。”巫苓冲着卿宁一笑。 “你……你也好。”卿宁尴尬的挤出一抹笑意回复,惊异于她竟然出现在这里。 “瞧瞧你,一天摆着张苦瓜脸,以后多向人家静嫣学学!见人要笑!” 一看到卿宁这张脸,嬷嬷便气不打一处来,还是这新来的姑娘好,见人便笑,虽笑得淡漠疏离,却别有一番滋味儿。 “是是。”卿宁连忙应声,再不敢多说。 “静嫣,跟凤姨走。”嬷嬷白了卿宁一眼,心中暗暗将卿宁骂了几个来回才愤愤离去。 男人嘛,当然就是喜欢静嫣这种看起来冷艳高傲的魅色,像卿宁那种苦瓜似得脸,长得再漂亮也无用! “是。”巫苓应声,转头给卿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房。 折腾了一阵之后,嬷嬷终于将所有能告诉巫苓的倾言相告,之后便吩咐巫苓自己行动,熟悉熟悉醉凰楼的格局。 巫苓乖顺的点头,而后看着嬷嬷下了楼,步入大厅,欢喜的宣布:“咱这醉凰楼来了个新姑娘,今晚便是第一次见客,价高者得。” 客人们见嬷嬷似乎对此女评价颇高,纷纷来了些兴致,问着原由。 嬷嬷挥舞着胖胖的手臂,描绘的神乎其神:“我这新来的姑娘呀,那可真真是绝色,端静婉约不说,就说那一头红发与那天生的红色眼眸,绝对的世间罕见!保准你们见了之后一下子就被迷住咯!” 听到嬷嬷的介绍,楼下一阵骚动,许多公子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颇想见一见这世间罕见的魅色,究竟是何等绝丽。 “嬷嬷可不要骗人,这世间,哪有红发红眸之人,莫不是在吹牛?”一位青衫公子怀中搂着一女子笑着反问,似是不信。 “哈,李公子这话便不对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您怎能说,这世间就没有红发红眸的女子呢?” “那便请她出来一见?” “李公子莫要心急,稍后姑娘便会出来与大家相见!”嬷嬷妩媚一笑,也不多做解释,留着悬念晚上再揭晓。 她已经可以想象今晚的醉凰楼将是多么的门庭若市了! 可是,她若是知道今晚巫苓要做些什么的话,恐怕便不会这样觉得了。 楼下此时一片热闹,巫苓独自逛了一会儿后,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径直走向了卿宁的房间。 “姑娘,你来了!” 巫苓一进门,便被卿宁扯进了屋,巫苓未闪也未躲,任由她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呀!”卿宁当即被烫的缩回了手,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 巫苓回身关紧了房门,并未解释,等着她开口。 “你……这是为何……”她似是有些难以理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是问我,为何这么烫,还是问我为何到这里来?”巫苓反问。 第三十七章 纵火焚身 “不不,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卿宁似是知道这巫苓与众不同。 哪有正常人红发红眸一身的怪异火热?她若是不动也不说话,那就不像个活人! 所以卿宁此刻更加认定巫苓就是上天派来救自己的仙子! 无论如何,她都相信面前这个女子是可以救自己的! “你的方公子可来了?”巫苓见她并未多问,深知这是个聪明女子。 “恩恩,正在楼下!”卿宁连忙点头,她刚才便是在那里寻找公子的身影。 她没有想到,在她如此决绝的让他离去之后,他依旧来找自己了!那一刻,她几乎当场哭出声来。 “我且问你,是否为了离开,与方公子在一起,你什么事都能做到?也什么都愿意付出?”巫苓看向卿宁的眼眸,黝黑的仿佛一汪深潭。 “是!”卿宁再次点头,坚定不已! “那好。一会儿若是发生何事,不要逃,也不要慌张,你只需在屋内等待便可。”巫苓嘱咐着,看着她坚定的眼眸,心中再次思索着。 爱情,是否真的能够让人不顾一切? “听懂了。”卿宁深吸了口气,再次坚定回答。 “好。”巫苓转身出门。 当卿宁将门关好之时,巫苓悄无声息的将手中火焰翻转而出,沿着门缝侵入室内,屋内立即传来卿宁的一声惊呼。 巫苓缓步离开,听着身后大火蔓延的声音。 她的灵火烧灼的一向很快,相信不多时,整间屋子便会迅速烧灼起来。 果然,巫苓前脚才刚走到楼梯口,马上便听到后面有个女声的尖叫声响起。 “啊——着火啦——!!!” 喊声一出,大家当即四下乱窜,整个大厅内乱作一团,卿宁的房间已然冒出浓浓的黑烟。 许许多多的富家公子争抢着夺门而出,更多的人则喊着“救火啊——”之类的话语。 “静嫣!快快站到一边儿去,可不要伤了你!”嬷嬷不知从哪里挤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木桶,里面装满了水,显然也是来救火的。 她瞧见巫苓允自在这站着,突然心中咯噔一下,生怕烧到这个从天而降的宝贝疙瘩,赶忙提醒她站的远一点。 “没关系。”巫苓摇摇头,见到嬷嬷手中拎着的那桶水,还有楼上很多正拿着盆盆罐罐装水来灭火的人,宛然一笑。 她身上释出来的灵火用水根本是浇不灭的。 “卿宁!”一个女子焦急的喊叫着,似是卿宁的姐妹。 她蹙了蹙眉,将一盆水倒在身上,想要冲进那火焰之中救卿宁出来,却未曾想到,那水竟然没有任何作用!她连门都没有进去便被猛虎般的大火烧灼的退了出来,身上的衣衫登时烧焦了一大块。 火越烧越大,最后救火的人,已经难以靠前了,大家只能提着水桶站在远处。 这时候,从人群内挤出一个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几岁的样子,样子虽然不算是俊秀,但也端庄稳重,一看便是个老实人,只见他一脸焦急的踌躇了几步后,便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那火焰几乎蔓延到房顶的房间内。 “喂!”那个女子喊出声,示意他屋子里现在很危险,可是他却置若罔闻的直接冲了进去,没了人影儿。 火焰蔓延的更猛烈了,甚至烧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接着只听啪的一声,房梁倒塌,里面传来了卿宁惊恐的叫声,之后一切再次恢复平静。 大家都呆愣着驻足不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扑救,只围成一个圈看着。 巫苓转起手腕,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压制下所有的灵火,最后那场大火在众人眼前,竟然自己灭掉了。 所有的木质家具和房门窗户都已然烧的黑漆漆的,没了一丝样子,房梁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屋内的卿宁床铺上,床铺也已经倒塌,整个屋内一片狼藉。 那男子脸色俨然烧的已经焦黑不已,身上许多处烧伤,可是他却依旧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烧黑的粉色裙角,慌忙赶过去将那里的焦黑碎屑扒开。 可是,那裙角的主人,卿宁,却被死死的卡在了房梁之下,那男子立刻伸出手用力的拖拽房梁,虽然以他的力气,根本挪不开,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放弃,憋得脸色通红,才将房梁挪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巫苓默默看着房中的一切,一丝笑意爬上了唇角。 果然,这位方公子,真的很爱卿宁。 所有人都可以弃她的生死于不顾,在大火剧烈燃烧的时候不敢近前,可这方公子却可以,看来卿宁所托非人。 巫苓默默使力,灵力从指间流泻出来,化为肉眼不可见的力量,助他搬开了巨大的房梁。 房梁搬开之后,方公子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这么有力量,但是随即便被房梁下方的人儿震惊的不能自已。 卿宁此时脸上也已经一片焦黑,不难看出,额头处被房梁砸破,此时正鲜血直流,相信即便是好了,将来也会留下一条长长的丑陋疤痕在脸上。 “宁宁!”男子慌忙拂去她脸上的碎屑和渣滓,呼喊着她的名。 卿宁却好像没了反应,一点生命气息都没有,整个人软软的躺在地上。 “宁宁,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方公子抱起已经被砸晕的不省人事的卿宁,慌忙奔了出来。 “等等!”嬷嬷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方公子。 “请问还有何事?”方公子面上的表情不甚开心,明显隐忍着不发出火来。 “你就这么抱着我的人走了?也太大胆了些吧?” “那嬷嬷还有何指教?”方公子抱着卿宁,卿宁脸上流出的血,几乎染红了他的袖口。 “她是我的丫头,要怎样也轮不到你来管!”嬷嬷动了气,将手中的水桶砰地一声丢在地上,叉起腰一副要打架的姿态。 “若是她死在这里,你也难逃责任!”方公子的嘴角抽搐着,愤恨回口。 “晦气!”嬷嬷看了看那满脸是血的卿宁,骂了一声。 巫苓知道时候到了,轻声补了一句:“那便放他们离去吧。” 嬷嬷一愣:“你说什么?” “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做了善事吧?”巫苓转头,看向嬷嬷。 嬷嬷被这清冷的不像人一样的眼光看的浑身一震。 为什么有一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这一定是幻觉…… 嬷嬷甩了甩头,抛弃这种怪异想法,撇了撇嘴嘟哝道:“也罢,反正脸也毁了,留之无用,干吃老娘的钱!” 反正……反正还有新来的这个静嫣撑门面,走一个,不碍事! 然而嬷嬷虽然这样想着,可是她不知道的是。 巫苓早已安排好了余下的一切,在卿宁走后,她自会全身而退。 “想要带走我的人,必须拿出一百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毁契!”嬷嬷伸出胖的像芙蓉糕一样的手,要着银子。 她才不是那种干吃哑巴亏的人,卿宁即便脸毁了,这男人也当她宝贝一样,此时再不赚钱,便没了这等好事! “你这……好!”方公子咬咬牙,将卿宁稳妥放好,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出来,愤愤的砸在嬷嬷手中。 嬷嬷笑得抿起了嘴,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给的钱,重要的是,这钱现在在自己手里! “来人呐,将卿宁的卖身契拿来销毁了,卿宁便交予这位公子。” 钱收了,当然就得按章办事,嬷嬷命人拿来了卿宁的卖身契,当场放在蜡烛上烧毁了,卿宁便算是从此自由了。 方公子见到那张契约毁了,脸上苦笑了一下,便抱着卿宁头也不回的疾步走出醉凰楼。 巫苓看着方公子匆忙的身影,心中一酸。 卿宁,用这一道疤,换一生的自由,相信你会很高兴的。 “我说静嫣呀……凤姨这撑场面的人没了,你可愿意接替她?”卿宁走了之后,嬷嬷叹了口气,而后一脸谄媚的看向巫苓。 “我若说不愿呢?”巫苓莞尔一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那就不是你说了算了,老娘对你好是抬举你,顽固不化,便是要吃苦头的!”听了巫苓的话之后,嬷嬷的表情登时便变为凶狠之态。 醉凰楼的姑娘,还没有几个敢公然反嘴的!不知是不是被那不懂事的卿宁给传染了! “那便嬷嬷做主吧。”巫苓又是一笑,虽是漠然疏离却总也算是顺着嬷嬷的口风说的。 嬷嬷见巫苓又恢复了乖顺之态,便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她得去准备准备,本来今晚应该是卿宁陪客,这卿宁走了,一切的重担便要这静嫣来补缺了。 不……这卿宁怎能和静嫣相比?! 她得考虑着加价了! 而且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静嫣的身价肯定与那其它的姑娘不一样,若是把她的身价抬了上去,恐怕这帝都第一花魁便定然是她醉凰楼的静嫣了! 巫苓瞧着嬷嬷掰着手指算计的背影,心中一笑。 算算时辰,再过不久,溪也该带着人来了。 第三十八章 帝子驾临 经过刚才着火的事件,醉凰楼已然没有开始的时候那般人庭若市,但是依旧有许多公子见火焰已经熄灭,便又折了回来。 一楼此时等着看那红发女子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突然,门前似是一阵喧闹,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 一个小丫头走进嬷嬷的房间,悄声说了些什么,嬷嬷便一脸慌张的奔下了楼。 醉凰楼共三层,格局非常讲究,姑娘们都住在三层,二楼是活动场所,供有钱的公子单独享乐,而一楼,便是正厅,只接待一些普通公子,许多姿色一般的姑娘在一楼伺候。 一楼看不到二楼三楼的场景,但二楼三楼,却可以看到一楼的事情。 只见那些公子姑娘们纷纷起身,脸色突然大变,不知是瞧到了什么。 巫苓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一大群人包裹住了什么,似乎是一个人带着几个人走进了醉凰楼,声势浩大。 众人脸上皆是唏嘘不已的表情,就连嬷嬷也慌忙挤进了人群之中。 距离并不远,但是人数众多,将来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巫苓看不到那人的长相。 只在心下猜测着,是什么重要人物吧? “大胆!见到帝子,为何不跪!”人群中忽然有一人如此喊道。 巫苓侧目,难道是那个要买卿宁的帝子来了么? 一楼正厅中的人慌忙下跪,一个个不敢抬头看向来人。 所有人跪倒的那一刻,巫苓看清了来人。 此人一身暗紫锦衣,衣着华贵不凡,脸上挂着轻蔑冰冷的笑意,一双鸳鸯瞳扫视着四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在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拎着刀剑的护卫。 巫苓一惊,皱了皱眉。 帝子睿……他,为何会来此处? 难道他就是那个要买卿宁的人? 巫苓回忆了一下,似乎在溪的口中听过,这睿孤傲狂肆,这样傲气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来青楼这种地方,应该不是他。 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听闻醉凰楼新来了一个红发红眸的奇异女子,我们帝子殿下想要见见,不知嬷嬷是否赏脸?”一个侍卫说道。 “当……当然,帝子殿下驾临,实乃是醉凰楼的荣幸!快……快……快将静嫣叫下来!”嬷嬷抖得如风中落叶,慌忙叫人寻巫苓下楼。 巫苓站在凭栏处看着,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方才这帝子睿一进门便四处看着,显然是已胸有成竹的找着自己,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 巫苓深吸口气,便缓步下了楼。 “静嫣。”睿侧了侧头,轻蔑一笑,好名字,端静嫣然,可这端静嫣然,却在青楼之内,实则是笑话! 嬷嬷不知为何帝子会突然驾临在她小小的醉凰楼里。 说实话,帝子,她也接待过两位,但是这阵仗如此之大的正统银眸圣尊帝子,她还从未见过,此时她整个人跪在地上,心跳的仿佛飞了出来,人也几乎吓成了一滩烂泥。 见到巫苓下了楼,嬷嬷才好似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慌忙站起身介绍:“帝子殿下,这便是静嫣。” 巫苓默默的走向睿,淡然的立于他身前,对上那双似是带着些怒意的鸳鸯瞳。 “静嫣!还不赶快行礼!”嬷嬷见巫苓如此的不知好歹,连忙上手要按住她,催促她行礼。 “大胆!”一个侍卫抬起剑柄便敲开了嬷嬷的胖手。 “是是是……”嬷嬷嘴角一抽,慌忙退到一边,再不敢说话。 “静、嫣?好名字。”睿开口,冷冷的嗓音让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似是比那门外的寒冬大雪还要冰冷无垠。 “帝子玩笑了。”巫苓扬起嘴笑,笑若繁花。 “你这,是在卖笑么?”见到巫苓的笑容,睿好似更加火大,双眸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看着巫苓身上穿的与平时似是有些不同,虽显得更加俏丽,但却只让他更觉得怒火烧心! 她怎能穿的如此清韵的出现在烟花之地?!这便是让天下男人看尽,也看不上他这个帝子么?! 她不是已经与朔回府,不久便要做他的侍妾了吗?!又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帝子知道便好,这青楼,实乃不是帝子该来之处,还请打道回府罢。”巫苓冷冷道。 “好一个我不该来,那你,便该来此?”睿微微皱了皱眉,轻问出声,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我去何处,乃是我自己的意思,与帝子无关。”依旧是冷漠无感情的语句。 “是与我无关,可现在便有了。”睿不羁的勾起嘴角,看向嬷嬷问道:“这静嫣姑娘,价值几何?” “帝……帝子殿下玩笑了,若是殿下喜欢,静嫣今夜便可陪殿下安寝……”嬷嬷心中一抖,哀想着,这下可毁了,摇钱树的第一夜,没了。 不过转念一想,被圣尊帝子临幸过的醉凰楼女子,明日,便该红遍整个帝都了吧?连带着整个醉凰楼,也能声名鹊起一阵! 静嫣的身价也不用抬便起来了嘛!届时,便又有数不清的银子滚滚而来了! 嬷嬷此时的算盘打得精,却没想到,睿又开了口。 “嬷嬷懂事,卖身契可有?” 这话问的虽轻,却仿佛一块巨石,将嬷嬷方才的好算盘全数砸碎。 这帝子……竟然是要带走静嫣! 这怎么可以?! “帝子殿下……这静嫣……可是初来醉凰楼,小人还没打算将她拱手让人呢……”嬷嬷抖颤着,不知该如何拒绝。 “大胆!帝子殿下问你卖身契何在!”一个侍卫突然训道。 侍卫的疾言厉色吓得嬷嬷一抖,慌忙回答:“有有……来人,去我房间的储柜里去静嫣的卖身契来……” 嬷嬷此时有泪难流,心中早已哭出了一条江河。 这今夜是倒了什么血霉,顶梁柱毁了容不得不卖不说,就连着新来的仙女儿也沾惹上了帝子…… 不多时,巫苓的卖身契便由人从嬷嬷房间取回,交由睿手中。 “呵……端静。”看着卖身契上巫苓签的‘端静’二字,睿忽然笑了,笑得邪肆,也让周围的人更加摸不清头脑。 “是是是……静嫣本名是端静来着,小人觉得太过肃静,便改了……”嬷嬷陪着笑脸答着。 “那你可知,这端静,是为何人?”睿再次问出口,脸上看不出喜怒。 巫苓默默站在一旁,先前她在卖身契上签这二字,就是准备着待溪来领走自己的时候,万一嬷嬷不放人,也能压压气势,没想到,竟被睿抢先一步。 这事情似乎彻底的乱了。 嬷嬷不明白帝子殿下问的‘端静’是何人,只得陪着一张满是薄汗的笑脸回答:“小人不知……” “那……静嫣可知?”睿邪肆的笑着,举着那张卖身契转问巫苓。 巫苓咬咬唇,并未答话。 “端静,当朝七公主封号,对不对?”睿笑问巫苓。 嬷嬷再次一抖,心中悲凉,这事怎又扯上了公主?! “静……静嫣并不知道占用公主封号,还请帝子殿下宽恕!”嬷嬷慌忙跪下,心中只祈求着,万万别连累了醉凰楼便好。 “占用?嬷嬷认为仅是占用?”睿又一笑,笑得在场众人云里雾里。 “小小小……小人……”这下嬷嬷彻底慌了,一张口便结巴的更厉害,不知该怎么回答着看起来相当难对付的帝子。 “当朝七公主红发红眸谁人不知?你竟敢教唆公主卖身?该当何罪?”睿这话,是说给嬷嬷听,一双眼,却戏谑的瞧着巫苓。 巫苓瞧着睿突然变了个人似得,先前的冰冷皆不复存在,反而与朔的精明算计有些相似。 嬷嬷心中咯噔一声,整个人仿佛掉落瀑布之中,整个耳朵嗡嗡作响。 她听到了什么…… 教唆公主卖身…… 天呐!!! “帝子殿下……定是误会了。”嬷嬷全身抽搐,几乎快要昏迷过去,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再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巫苓,虽是红发红眸不假,但全身上下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公主不是都应该是华贵不凡的吗? 谁人见过脂粉未施,朱钗玉瑶一个都没有,自己跑到青楼来只为求温饱而卖身的公主?! 难道……自己今天真是倒了什么血霉?! “这静嫣姑娘,本帝子便带走了,接下来,还请嬷嬷自求多福。”睿话说的非常客气,嬷嬷却仿佛听到了惊雷之音,再次险些晕了过去。 嬷嬷见睿马上便要离去,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拦住了他的去路。 “慢着!这国有国法,帝子殿下怎能说带人走便带人走?说出去不怕世人耻笑吗?”反正这醉凰楼看起来是惹了大篓子,那她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护住这醉凰楼! 唯一的方法,便是让帝子理亏! “哦?嬷嬷何意?”睿并未发火,抬手阻止了身旁正要出口训斥的侍卫,反问道。 “这静嫣可是堂堂正正卖予我醉凰楼的!即便是公主,也签了卖身契,想要领人,也要懂规矩!” “卖身契?”睿瞧了瞧手中那张薄纸,抬起另一只手,唰的将其撕开:“无价之物,无价可给。” 嬷嬷气的咬紧了唇角,一双眼似是要瞪出血来。 “慢着!是何人要带走我七妹!” 突然,一个响亮的少年声音响起,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第三十九章 红衣似血 巫苓侧目,看到溪带着几个人从大门处走进来,当他见到身为圣尊帝子的二哥雲睿竟然也在这里之时,明显一愣,张大了嘴巴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我,六弟有意见么?”睿冷冷一笑,转而站在巫苓身前。 这动作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定要带走巫苓,任谁人也阻止不了。 然而此时醉凰楼里所有的人都好似被放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窖中一般,冻得两腿直打颤。 嬷嬷心中也是极尽颤抖,这拥有着银眸的尊贵圣尊帝子叫这突如其来的少年六弟,那么便也是个帝子!这两个帝子同时出现,她醉凰楼究竟是交了好运,还是快要关门大吉了? 溪还允自在震惊之中,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好了吗?七妹要去醉凰楼帮助一个女子,待到时机成熟,自己便以帝子的身份赎七妹回府。 自己还纳闷为什么一向沉默寡言又淡漠的七妹会去主动帮助一个青楼女子,还不怕惹得一身腥的打算卖进了青楼换她出来? 虽然如此,但是这也算是正常的套路,可是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刚一进醉凰楼便见到醉凰楼里面的人跪了一屋子,各个都是心惊胆战的样子,魂都快飞了。 溪本以为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为何事争吵不休,待到近前一看,竟是身为嫡子的二哥在这里!他的魂,也差一点被吓得飞走了! 在溪心里,二哥睿也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与巫苓不同之处只在于,巫苓的骨子里,是善良的,而二哥却是阴险恐怖的,一句话说的不对,便会惹怒于他,届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在一群帝子当中,只有少数几个帝子还未成亲,既是自己和沧,还有几个未成年的皇弟,就连大哥都已经娶了一房妾室,二哥却依旧没有任何娶妻的意思,甚至不会去主动接触任何女子,若哪个女子讨好于他,得到的也一定是冷眼相对。 就这样的二哥,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青楼之中,还扬言要带走巫苓?! 若说他人不知巫苓何等身份也便罢了,二哥可是知晓巫苓乃是七公主的身份,怎地也跟着这般胡闹起来? “二哥,你为何会在此处?”淡定了许久,溪才从惊颤处脱了出来,却依旧很是愣然。 睿看着溪愣愣的瞧着自己,拂了拂袖口,反问:“我为何不能在此处?” “二哥……”溪无言以对,一颗心仿佛被冻了个结实。 “知道我是二哥便好。”睿忽然沉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满是冰寒之色,那双鸳鸯眸,甚至比外面半尺厚的冬雪看起来都要寒冷。 巫苓冷眼瞧着睿,他与幼时的睿实在是不能重叠。 幼时红扑扑的稚嫩苹果脸,随着时间的推移,何事变成了这般冰雕玉砌的冷魅? 是啊……他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她的儿子,当然不会一直是个小苹果一样的矮小少年。 时间过得好快,不光只有自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奔跑在山林之中的野兽怪物。睿也长大了,从一个活泼调皮的少年,变成了这般冷峻的帝子。 同样是一双一银一黑的鸳鸯眸,朔无论何时都永远带着笑意,可睿却一直如此冰寒的不让人靠近。 是什么让那个敢违逆母后意愿,甘愿擅闯地牢去救自己的睿变成了现在这样? “走。”睿的一声命令打断巫苓的沉思,抬眼便看到那双冰冷的眸正看着自己。 巫苓沉默。 “静嫣,跟我走。”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儒柔和,似是哄着巫苓一般。 ——我是睿,智也,明也,圣也。 ——我喜欢你,我以后可以常来看你吗? 曾经的他和现在的他,难以重叠……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巫苓退后两步,转而绕到溪的身旁,表明立意。 对不起,母后的命令是让我守在朔的身边,所以任何时候,我都会选择朔这一边。 巫苓望着睿那双冰冷的眸,在心里默默的回答,只当是他还是当年那个拉着自己,犹如发现了珍宝一般的帝子睿。 “你这是何意?”睿的双眸似是一个巨大的冰湖,泛着冷气,也宣泄着心中的怒意。 他自然是看不出巫苓的用意,只知道自己何时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好言相劝?极尽柔和之态?他是帝子啊!是圣尊帝子啊!怎会有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 可这尊贵的圣尊帝子,却奈这小小的女子不得,与当初在地牢中的极尽哄劝之时一样,没有丝毫作用,她只是执拗的,默默执行母后的意愿。 她永远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永远是用看待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瞧着他! “跟我走!”睿死死的咬着牙关怒喝出声,双拳握紧,身上流泻出冷硬的气势。 周围的几个侍卫吓得腿都软了,帝子一向冷漠,虽然冷峻,却没有任何能让他发火生气的事情,即便是下令杀人,也是悠哉的一句话,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帝子如此暴躁之态! 嬷嬷也吓坏了,紧闭着口不敢出言。 “对不起。溪,我们走吧。”巫苓垂下眸,拽起溪的袖口,转身离去。 溪被巫苓愣愣的拽着,傻傻的挪着步子,他认定二哥一向是个有怒不言的人,脸上永远是冰寒的,看不出喜怒的,他也是第一次瞧见二哥如此盛怒,所以此时吓得几乎不能动弹,任由巫苓领着走。 睿死死的咬着牙关,身为帝子,他不能像无赖一样在青楼里追着一个不愿随他回去的女子不放,所以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巫苓渐渐离去的背影。 ——以后睿不要再来这里玩闹了。瞧见了吗?妹妹读书的时候,可是最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你如此顽皮,定会惹了她烦恼,你这妹妹可是安静贤宁的性子,若是你吓坏了她,她便再也不会理你咯。睿乖乖跟母后回去,待妹妹长大一些,再跟你玩。 母后说让她是他的妹妹,妹妹不喜欢被打扰。 那时候母后哄劝小孩子的话语,竟然让他深信不疑,而一直只敢远远的看着她,生怕自己打扰她念书而惹恼了她便再也不理自己了。 即便是远远的看着她,他也觉得心中全然的满足。 那么特别的……妹妹。 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刻进心中的妹妹。 林枫廊下,捧着小小的书本,用稚嫩的嗓音念诵着唯美的句子的妹妹,红色的妹妹。 那抹红色,无比的熟悉,熟悉到,他甚至想紧紧拥在怀中,好似他来到人世,仅仅是为了这一抹红,她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奉于她。 如果,不是妹妹多好。 他曾经无数次找过母后,问着,如果巫苓不是妹妹,他可不可以和巫苓在一起一辈子? 母后的回答是,当然可以,不过依旧一辈子是他的妹妹。 即便……是妹妹也好。他依旧总是得空便去偷偷瞧瞧她,虽然有时母后会故意阻拦,不让他去,但他依旧像个偷儿一般悄悄的去看,一眼也好。 直到……直到她离去,去了大哥朔的府上,母后竟然告诉他,不久之后,巫苓便会嫁给朔做侍妾! 侍妾啊!他看在眼中那么多年的宝贝,竟要去做那低贱到人人可欺的侍妾?! 母后不是说她是公主吗?不是他妹妹吗!为何会嫁给大哥!兄妹何以可以成亲! 母后只是解释,一切都是命运,注定的命运,都是巫苓自己选的。 命运吗?她自己选择的命运吗?巫苓只见了大哥一次,便决意跟他回府,即便是侍妾也可以? 就像那年在地牢里一样,无论自己怎样叫她,怎样哄劝着,她依旧是不置一词,将他忽略在身后。 如果当年他没有听从母后的,再也不去找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会不会现在,巫苓正紧紧的被他抱在怀中,享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而不是做那低贱的侍妾! 那一袭红衣,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而自己,却永远只能在背后看着她的背影。 那么炙热的,永远吸引着他目光的女子。 此时却牵着别人的袖口,去往自己大哥的府上! 大哥究竟有哪点比自己好了?!她竟然一而再的选择大哥而不选择自己?! 睿愤恨的站在原地,直到那红色的身影消失…… 许久。 “嬷嬷,今日之事,本帝子不希望传出去,怎么做,你明白么?” 睿再次恢复了冰寒的脸色,仿佛刚才生气动怒的嘶吼的人不是他,淡淡的看着嬷嬷。 “懂懂懂……”嬷嬷连忙磕头作揖。 别说让她当做没看到,她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出去瞎说! “还有……静默,嬷嬷认识么?”睿勾起一侧的嘴角,笑得邪肆。 “不不……不认识!”嬷嬷连忙回答,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睿听到满意的答案后点了点头,拂袖离去。 一干人等跟着帝子打道回府,只剩下内堂跪了一地的人允自颤抖。 “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在两位帝子走后,嬷嬷望着那一地的狼籍,脸上露出了悲凉的表情, 顶梁柱没了,仙女儿似得静默竟然是个公主,而且就连刚才偷偷跑走的客人也都没有付账! 嬷嬷越想越觉得急火攻心,一股热火直冲脑门,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第四十章 君如明月 “巫苓,你去哪儿了?” 巫苓刚一进府门,便看到一脸气急败坏的星耀来回踱步,见到巫苓的一刹那,便直直的扑上前来,满脸的不高兴,不满意,眉头皱的紧紧的。 “怎么了?”巫苓心下诧异,感觉到星耀似是有些不对。 即便是府中小丫鬟偷偷倒掉了他偷攒了许久的糕点,他也未出现过这样的表情,只是愤愤许久而已。 “府中来了一个浑身都带着凶恶气息的笑面虎女人,看得我恨不得想上去咬上两口!”星耀跺跺脚,却又见到了随后而来的溪,忙接到:“我先去躲躲,晚上再来找你!” 巫苓还未回过神,眼前便已无了星耀的影子。 浑身凶恶气息的笑面虎女人? 溪慢悠悠的踱步过来,疑惑道:“你这个朋友为何总是见我就躲?” 巫苓扬起唇角一笑,溪哪里知道,这星耀就是他成日抱在怀中不放的狐狸,见了他可不是要躲上很远呢。 见巫苓没回答,溪允自晃了晃头,自个儿想着什么,然后又自顾自的点头,似是寻到了什么好答案一般。 看到溪已经想到了好结果,巫苓便也没解释,直直走进内堂客室。 谁知一进内堂,巫苓便愣住了。 坐在堂中的女子一身鸾叠紫衣,黑发瀑悬服帖的梳于耳后,肤白唇嫩星月黛目,此时正温柔的笑着,那笑容几乎炫目的天地都为之动容。 而她的身后,站着诗蓝。 “母后……?”巫苓皱了皱眉,诗蓝为什么会和母后在一起? 难怪刚才在醉凰楼外没有看到她,原来她先行回府了。 可是即便是回府了……也不应该和母后在一起,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还是自己去青楼的事情,被母后知道了? 溪和诗蓝都警告过巫苓青楼并不是好地方,若是帝后知晓一定会很生气,是她一意孤行的认为若是没有人说,母后便不会知道。 可是,若说母后是因此而来,母后便应该是很生气的啊? 现下看来,母后倒是没有生气,朔生气了。 他……在气什么? “巫苓。”朔低低的唤了她一声,此时朔的脸色,却不太好,看起来有些,愠怒。 “嗯。”巫苓点头,心中竟有些紧张。 “好了,夜深了,母后也累了,便不久留了,巫苓随我来,母后有话对你说。”帝后起身缓步朝着巫苓走来。 朔未出声,只做了恭送的姿态。 巫苓想要问问朔为何会看起来有些生气,但是却又不敢违背母后的意思,转身跟随母后出了内堂。 直到走到寂静无人的廊柱后,帝后挥挥手,示意诗蓝退去后面,柔声开口:“巫苓,你的新任务。” “是。”巫苓微微弯下腰,看着母后的背影,恭敬的听着。 “三日内,城中首富,灭。”帝后的声音轻柔似水,可口中吐出的,却是要人命的句子,比周围的寒风还要刺骨的冰凉。 “……是。”巫苓垂眸点头。 帝后允自整理了一下裙摆,莞尔一笑,径直离去。 月光倾泻,照耀在帝后身上,紫色的裙摆漾着些冷光,她依旧是那么美,那么优雅,巫苓望着母后的背影,心中哀切。 “公主,帝后为何这样做?”诗蓝赶上前来,疑惑地问。 “不知,不过你也不要问了。”巫苓转身,脚步有些匆忙,急急的奔着朔所在的方向而去。 她并未注意,帝后刚才让诗蓝退向后面,才说出了那个命令,若非有意倾听,是不可能听见帝后交给她什么任务的。 可是巫苓此时的一颗心,却装满了别的事,无暇注意其它。 在她心里,母后为何要灭人满门她不知晓,也不想知晓,她此刻想知道的,是朔为何不高兴,那张看起来有些怒意的脸,刺眼极了 待到巫苓回到内堂的时候,朔已经离去了,巫苓踌躇再三,还是决定去他房间看看。 她咬了咬唇,奔向朔的房间,想要去问问他为何生气。 巫苓发现自己在乎,她开始在乎朔的一举一动,他一个皱眉的表情,一个不高兴的表情,都能牵动她的心。 ——你的发色,在这世间绝无仅有,你的眼眸,映出你有多么温柔。 ——常常笑一笑,会更漂亮…… 自己是怪物啊,人人喊打喊杀的怪物,朔是唯一一个这样夸过自己的人。 也是朔将她带离母后身边,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这许多对自己好的人。 每当想起这些,巫苓便会由衷的开心,整个人像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内,温暖和煦。 可是还未走到朔门前,她便停住了脚步,呆愣的站在原地。 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痛彻骨髓。 她是这世间的最强,拥有着无上的浩瀚灵力,可她却早已疲惫不堪。 她有倾国倾城的醉人容貌,可那却只是表象,却不能爱上任何人。 她炙热,温润,可是狂暴起来却可以顷刻间毁了一切。 她善良,温柔,淡漠如水,可是却不得不残忍,三日内,必须杀人全家。 所以,就这样,就现在这样……就好了。 自己与朔,终究不是一条线上的,永远不会有交集,也不能有交集。 ——若有一日,这江山再与我无关,便一起离去,作对……普通兄妹可好? 普通兄妹啊……是啊,她是七公主啊……七公主端静啊…… 大帝子和七公主……怎么可能有结果? 他……永远只是她的兄长而已。 如果自己有了什么僭越的行为……那也只会害了他。 他注定是将来的帝君,这天下的主人,而自己呢?只是个妖孽,走到哪,都被人用嫌恶的眼光看着的怪物而已…… 他们之间,永远没有结果。 巫苓死死的咬着唇,心中酸涩的好似吃了枯草一般,难受至极…… 夜晚的寒风吹拂着面颊,一缕淡红色的头发垂在颊边,那双低垂的眸,也显得那么没有焦距,直愣愣的看着雪地中的一颗小石子,那么突兀,就像她,与周围格格不入。 巫苓啊巫苓……管好你自己的心,不要再乱想了。 母后,她只是命令你在朔身边而已。 你怎么能把心都系给别人了? 巫苓蹲在廊庭下,心中默默的嘲弄着自己。 “难过的时候,可曾想起过我?”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自己身后响起。 巫苓暮然回首,看到朔站在自己身后,依旧是那一身的金缕白衣,只不过因为是冬天穿的厚重了许多,却显得更加壮硕。 “朔……”巫苓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你为何……独自去那种地方。”说到这,朔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果然因为这件事在生气。 那么,就真的代表母后知晓了,而且还告诉了朔…… “我……”巫苓依旧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可知晓我会担心?” 巫苓依旧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闷闷的站在原地。 “下次,要记得喊我一起。”朔突然漾出一抹微笑。 巫苓怔愣着抬起头,看到朔的脸上再次有了笑意,可是那酸涩,却漾的更开了,一圈一圈,仿若无底的深潭,将巫苓彻底淹没。 “告诉我,为何叫溪去都不叫我,溪可是小孩子吶。”朔挑唇一笑,金玉一般的面庞在深冬的月色下显得清明透亮。 “我怕你伤还没好……”巫苓声如蚊呐。 朔未言语,只是定定的站着,双眸灿如繁星明月。 巫苓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压抑的情绪,她不能,不能再和这样清澈如月的朔在一起。 一刻也不能! 自己,不能害了他! 就这样,巫苓突然的转过身去,脚下生风的迅速离去。 朔不解的看着巫苓离去的背影,深叹了口气,抬眸看了看挂在月空中皎洁的月,若有所思。 远处……巫苓停在回廊处,转眸望了望那月光下的人。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愿你这一生,都如月般皎洁,明澈。 夜半时分,周围的一切都宁静如斯,只有那轮皓月依旧挂在天上,在幽暗的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华光。 一抹白色的影子越窗而入,窜入巫苓房中。 “巫苓,是我。”轻轻的声音,随后四个小爪子落于巫苓榻上,伏在她身边。 早在他的爪子踩着门前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声的时候,巫苓便醒来了,听着微弱至极的声音便知道来者体轻行动快,一猜就是星耀。 巫苓伸出手,熟悉的撩拨着狐狸的下巴,却突然发现他绒嘟嘟了不少,心中猜测,可能是冬季里长出了新毛。 “巫苓,我有事要告诉你。”星耀抬起下巴,温顺的享受从巫苓指间所带来的温暖。 “嗯。”巫苓默默闭着双眸听着。 随后,星耀伏在她耳边轻轻的讲着,说着今日她不在府上之时,帝后来到府中。 是她的贴身侍女将帝后带来的,星耀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却记得她的味道。 在星耀口中,那女子有一股奇特的味道。 巫苓的嗅觉也灵敏至极,诗蓝跟在她身边许久,也未闻见什么奇特的味道,只当是诗蓝常常在后厨做吃的,狐狸是闻见了糕点味儿吧? 星耀说,帝后责备朔,纵容端静公主巫苓胡闹,跑去妓院那种地方,今夜还要卖身,若是出了事,唯他是问。 幸好星耀当时以人形的形态在,下午又刚巧身为狐狸被溪抱在怀里,所以知晓巫苓和溪的约定,他见朔脸色越发黑沉,便赶紧解释,却惹的帝后恼怒的问这人是谁,如此不懂礼数。 星耀气急,骂着不懂礼数的是她,所以巫苓来时,便见到了气急败坏的星耀,和微有怒意的朔。 狐狸说到最后,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伸开四爪打瞌睡了,闭着眼睛讲着,语无伦次。 巫苓叹了口气,拉起绒被,盖在狐狸身上,他抖了抖耳朵,直接睡熟。 过去的都过去了,她现在该想的,不是今晚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母后的任务。 第四十一章 觅瑶仙子 一阵风吹过,雪花便顺着房檐滑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巫苓缓慢的走着,面前一面雪白之色,无数的雪花翩然而落,那么洁白,落在自己的红衣之上,尤为刺眼。随着她的步伐,更有少数的积雪再次顺着房顶的瓦片滑落。 ——三日内,城中首富,灭。 巫苓遵从母后的旨意,在星耀说完话之后,便放着睡得四仰八叉的狐狸出了门,潜进首富府中探探虚实。 首富家并不难找,在帝都,也算是显眼的大门大户,巫苓曾经听说过,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 此时她正站在首富家的屋顶,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 看起来也不是很奢华的样子,与那醉凰楼比起来,已经算是一般人家了。 巫苓自然是没有考虑过母后为何要杀这家人,因为即便是考虑了,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结果都是一样的结果,过程和因由是怎样的便显得不是很重要了。 一袭红衣的女子翩然落在院中,带落无数飞雪。 院中一个侍女惊愣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何这个女子从天而降,转瞬看清了来人后便吓得失声尖叫:“怪物啊——!!” 巫苓低笑,垂眸瞧了瞧自己,好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她,竟然只觉得麻木。 一直以来,她一直被称为怪物,被认为是怪物,久而久之,她自己也慢慢认为,自己真的就是个怪物,她该是麻木不仁的,所以,不必为了那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所累心。 “巫苓!”一声轻呼,唤回了她的神智。 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 巫苓纳闷的侧过头,望向呼唤自己名字的方向。 一个身穿淡淡鹅黄色的女子,欢喜的朝着自己奔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又迅速松脱开来,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 这女子的头上,扎着白色的止血布带,可是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貌,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个温润老实的公子。 这女子正是她刚才从醉凰楼救出来的卿宁,而她身后的男子,正是方公子。 “卿宁?你怎么会在这里?”巫苓惊讶了一下,她不是应该随着方公子回家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里是方公子的家呀!”卿宁高兴的转了个圈儿,像一只飞离笼中的鸟儿,重获自由的喜悦笑容显得她更加美艳动人。 “方公子……的家?”难道…… “方公子就是首富方老爷的小儿子呀!我以为你知道!”卿宁欢喜的不得了,赶忙拽过方公子介绍着:“这就是巫苓,就是她救了我。” 方公子友善的点了点头,示意友好。 方公子在醉凰楼见过巫苓一眼,当时巫苓还替卿宁说过话,所以他算是记忆犹新的。 特别是在卿宁醒来之后,他更是对这位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女子增添了不少好感。 巫苓愣愣的看着他们……突然心中掀起一丝细细的疼痛。 是啊,她说过,方公子并不缺钱,这已经在暗示他的身份了,只不过巫苓根本不问世事,所以并不知晓。 如果没有母后的这道命令,那么恐怕她永远不会与这家人有交集。 ——三日内,城中首富,灭。 母后的这道命令又出现在巫苓脑海之中。 卿宁与方公子,也是方家人……她,能下得去手吗?杀莺妃时尚且手软,又何况是有过交集的人。 “快走。”巫苓咬咬牙,催促她离去。 “为什么?方公子三日后便会娶我过门,方老爷人很好,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出身,还有,巫苓,真的很感激你!”卿宁依旧在笑着,牵着巫苓的手欢喜的道谢。 “莫要多说,快走,带着你的方公子走!”巫苓轻喝一声,甩开她的手,疾步奔向堂内。 卿宁望着巫苓迅速飘离的身影,心中犹疑为什么这么一会儿不见,巫苓就变了这么多?? 现在的她看起来满眼都是浓重杀气,狠厉的让人不敢接近。 杀气?!卿宁心中忽然咯噔一声,想起今日那场莫名的火,与她神秘的样貌,心下暗呼不好! “方郎!快拦住她!” 巫苓动作轻盈,她的步速迈的并不快,可是身形却是极其迅猛,转眼间便步入厅堂,犹如冥界来的使者一般,淡然的走进内堂,赫然出现在厅中。 果不其然,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堂中,身上衣物华贵,想来定是方老爷了。 “深夜来此,所为何事?”老爷子见巫苓进来,竟慌也未慌,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一派的悠闲自得。 “奉命灭门。”巫苓说的直白。 “哈哈……”老爷子忽然一笑,笑得心醉神伤:“是她让你来的吧?” 巫苓秀眉微挑,不解他说的‘她’是指何人。 “觅瑶啊觅瑶,你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他暗暗的笑着,可是那笑容,却扯得极其难看。 觅瑶……巫苓眯着一双眸回忆着,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又好像并未听过。 “孩子,你过来,老夫有东西交给你。” 巫苓冷眼瞧着,感觉到身后来人,是卿宁与方公子,于是闪身站到方老爷身边。 方老爷见这姑娘脚程甚快,心中一惊,但随即又漾出一抹略难看的尴尬笑意,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将它递给巫苓。 “让你来的人,乃是当朝帝后,是吧?” 巫苓一愣,心中犹疑他是怎么知晓的,但还是伸手接过那块玉,冰冰凉凉的,是一只蟠龙玉佩,很常见的那种,边角甚至已经磨得光滑细腻,看起来是一直贴身带着,无事便放在手中把玩翻看。 随后,方老爷轻咳了两声对不远处的方公子道:“儿啊,去把所有的家眷都叫来,爹有话说。” 方公子应了一声,随后拉着卿宁出了门,厅内只剩下方老爷与巫苓二人。 随后方老爷开口讲述了一个负心男人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女子,生于官宦人家,生来便被视若珍宝,被爹娘捧在掌心。”他幽幽的开始讲述,口中的茶,一直未断。 “她自幼便爱跳舞,于是父母请了整个云国最好的舞师教她跳舞,未到十五,便出落的动人绝丽。”方老爷的眼睛虽然因为老去而浑浊,却并未影响他的回忆,他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也是这么一个寒冷的日子,雪花淡淡的从天空中洒落下来,一个男人,闯入到她的生命之中。” “那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只是做着小生意的穷苦人,刚巧替班到她家的府上去送货。” “当时她正在庭院中踏雪而舞,美得好像那天地间的精灵,山川河流在她面前皆失了颜色,男人一直愣愣的看着,甚至打翻了手中的货物。”方老爷一笑,嘴边的胡子翘了翘,好似在说什么得意而有趣的事情。 “他的眼里,从此只有她,每次她家府上订货,他都争着抢着去送,只为了看她一眼。” “她爱跳舞,男人也爱看她跳舞,从开始的偷偷看,变成了后来的她只跳给他看。” “‘你是我的觅瑶仙子……’男人总是这样说。” “女子总会暮然一笑,笑得真仿若那仙人临世,然后悄然执起他的手,轻声回答:‘有你,不愿为仙。’”说到此处,方老爷手中的茶杯竟然一抖,差点像他故事中的男人一样打翻了。 “他们之间,有着许多许多美好的回忆……” “可是天不从人愿,人活在世间,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与苦处。她的美,她的媚,在她父母眼里是最珍贵的宝,又岂是他这平凡的小伙子所配得上的?” “只有这天下的君王,帝君,才配得上她。” 方老爷说到此处,手中的茶杯攥的死紧,口气也不是先前那般委婉柔和,反而变得有些悔恨愤然的样子,此时巫苓觉得,这故事中的男人,可能便是他自己。 那么,那个觅瑶仙子,又是谁呢? 方老爷沉稳了一阵之后,放下茶杯,接着讲述。 “在帝君降旨接她入宫的第二天,她哭着跑来找他,求着他带她走。” “可是他不能,她是那么稚嫩美丽,就像一只高贵的蝴蝶,而他算是什么?他又能给她些什么呢?什么都不能。” “他没带她走,他痴傻的认定,她确实是应该配给帝君的。” “只有帝君才配拥有她的美,她才能活的最好,才能,幸福。” “他,给不了。” “再之后……她进了帝宫,成了帝妃,一步步的,变成了帝后,生下了帝子……” “而他,也咬着牙,在有着她的帝宫外的帝都默默的守着她。” 巫苓默默的听着,只觉得心中莫名的酸楚。 长长的一个故事讲完,方老爷叹了口气,笑得释然:“这只玉……便是当初她给我的。” “母后……”巫苓看着手中的玉,那是一块断开了的玉,中间用金箔接了起来。 “孩子,我知道她恨我,我也并未想过躲藏,所以,希望你,能够答应老夫一个请求。” 看着方老爷略有些混沌的眼,巫苓沉默了…… 第四十二章 疯狂的爱 当天晚上,城中首富,方家失火,烈焰熊熊燃烧,烧的的整个夜色变得犹如白昼一般。 从那烈火中缓缓走出一名红子女子,几乎与火焰融为一体,仿佛烈火中走出的火女。 阴暗冰冷的火,与任何的火,都不同。 她的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枚玉佩,几乎捏碎。 方家,片瓦不剩。 方家,无一人生还。 这是母后要的结果,巫苓回帝宫复命,母后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背对着巫苓站着,烛火摇曳,显得她的身影,那么的单薄。 巫苓忽然想起,那夜,母后说“三日内,城中首富,灭。”的时候,是背对着自己的,声音,也有些难以自持的颤抖。 当帝后见到巫苓带回来的玉的时候,两只秀美的眼眸立刻红了起来,呲目欲裂。 “这东西!他留着做什么!我们早已恩断义绝!恩断义绝!” 帝后发狂似得将那块曾经已经断裂过一次的蟠龙玉佩被再次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母后……”巫苓不知该说些什么。 “滚!都滚!” 巫苓默默的退出昭阳殿,殿内立刻传来女子苦痛的尖啸和哭泣的声音,还有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她并没敢告诉母后,其实她偷偷的放走了方家所有的人,那烈火中烧死的,只有方老爷一个人。 那火,也并不是巫苓所纵,是方老爷将烛台之火,倾数染于厅内所有的布料之上。 方家的三个儿子,事实上都不是方老爷所生,均是他在外收养的孩子,女眷与下人,也是流浪在外的苦命人。 方老爷,一生未娶。 他一辈子,其实都在守着自己与觅瑶仙子的诺言。 只不过,时过境迁,诺言,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当时方老爷说完一切的时候,巫苓的心,已经不是那么平静了。 她相信母后,相信,她也不是那么想要真的杀了这个曾经爱着的人,也相信那个曾经善良美好的觅瑶仙子,现在还是存在在母后心里的。 只是恨,恨意蒙蔽了她的双眼,囚禁了她的善良。 而方老爷,却是心甘情愿的为了她去死。 因为她想要他的命,他就会给。 而方老爷最后的愿望,就是放了方家上下所有的人。 从此以后,帝都再不会有方家人,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从哪来,去哪里。 巫苓喟然轻叹,口中吐出丝丝白雾,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夜里,感受着周围微凉的寒意。 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家? 巫苓轻笑,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朔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可是,自己可曾有家? 那一次,是巫苓第一次知道,人类的感情,是这么疯狂。 疯狂到,可以让一个人,怒红了眼,灭人满门…… 也是巫苓第一次见到,为了苦守着的承诺与誓言,会有人那么淡然的带着微笑葬身火海,巍然不动。 她隐约有些明了,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如果她不去醉凰楼,那么就不会遇到卿宁,也不会帮助她,就不会被母后知道自己去了青楼。 如果母后不知道这一切,就不会去派人调查卿宁,就不会知道,其实方公子,是城中首富的儿子。而首富就是当初放弃自己的男人,且还有了子嗣,才让她想起了曾经,起了杀意。 所以,这一切,真的都是因她而已。 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样会飞身而出,救下那个跳楼的女子,不会变。 如果,她当初不是选择进青楼去帮卿宁逃脱,而是去寻找那个帝子,或者,其间的每一个环节不那样决定,说不定结果就会不一样。 如果…… 可是,世事永远没有如果。 怪只怪,天意弄人。 怪只怪,她是巫苓。 之后的三天里,帝后差人送来了许多关于灵力咒文的书籍古卷,正好巫苓近几日心绪慌乱,一见到朔的身影就反射性的逃得没影儿。 所幸,她干脆就躲到屋子里埋头看书,所有书看完了,就再看一遍,直到倒背如流。 记住了,熟练了,她便开始看古灵神卷。 古灵神卷中记载的咒文与术法无穷无尽,她想,即便她看到天荒地老,也是够的。 朔有时路过巫苓门前都会驻足一阵,心中疑惑为何巫苓会变得如此孤僻的不愿出门,想起那夜的事,也只是摇摇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巫苓,竟然自从上次飞也似的逃走之后,便突然之间不再搭理他了。 溪自从上次醉凰楼的事情之后,也再未出现,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对此,巫苓也只简单的问了朔几句。 朔回答溪是个贪玩的性子,又爱到处赏玩,出去几个月,是经常的事情,有沧陪着他,不用担心。 溪不在府中,星耀便欢快的不得了,终于不再定时定点化成狐狸去被那个顽皮的帝子蹂躏了,可以找他喜欢的巫苓玩。 但他错了,他总是在来烦巫苓的时候被赐以‘冷脸相对’,一边埋怨着巫苓不解风情,要她多出去看看,一边为能够和巫苓单独在一起而开心。 即便是她不理他,他变成狐狸样子趴在桌子上,吸两口巫苓练习咒法时身体里倾泻而出的火灵也是满足的。 不知不觉,冬雪消融,和煦柔媚的春光,和着微微有些寒凉的风,掠过大地之上,悄然带来一片生机。 鸟儿们欢快地唱着动听的歌谣,叽叽喳喳的在发了芽的柳树上飞来飞去,柳树也欢快的和着歌声轻轻摇摆,组成一片美丽的光景。 巫苓望着窗外,心中感叹时光飞逝。 不知不觉,认识朔,已经一年了,未曾出门的日子,也有三个月余。 这三个月来,巫苓也安静了下来。 除了看书和学习咒法,其它的几乎什么也不再考虑。 本以为古灵神卷中记载的咒法数不胜数,却没想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被没日没夜研习的巫苓看遍,其中的道理和咒法也都已经烂熟于心。 看过了古灵神卷的巫苓,再看其它咒法古籍就如鱼得水,融会贯通。 当一个又一个漾着赤金色流光的符文符咒出现在她手中之时,巫苓不知自己是该欣喜还是该懊恼。 这符咒,终究是为了战争而出。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学会这种东西。 “公主,奴婢可以进来吗?”柔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巫苓的沉思,是诗蓝。 巫苓抬起头,将案上的古籍整理好:“嗯。” 诗蓝走进屋,瞧见巫苓案子上的许多古籍,悄然一笑:“公主好认真。” “嗯。”巫苓点点头,看到她手中准备的绿色小糕点。 诗蓝也跟了自己很久了。 诗蓝是她唯一一个侍女,也是对自己最好的侍女。 自从她被帝后接到帝宫来的第一天,诗蓝便跟着她,想来,也有五年多了。 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对她毫无怀疑呢? 巫苓侧着头想了想,大概是在母后第一次打断自己双腿的时候,十几根粗长的棍棒抽打在自己身上,巫苓死咬着唇不出声,而诗蓝却吓得面无人色,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磕着头,求着母后代公主受过。 母后当时笑得妩媚,准了,可诗蓝却真是咬紧了牙关护在自己身前,直到最后坚持不过昏了过去。 虽然自己仍然避免不了之后的残忍训练,但每次诗蓝都一脸疼惜的帮她擦药,绑固定骨头的夹板。 也自从那次开始,巫苓开始觉得这个丫鬟是真心的对自己好。 只有她,把自己当公主看,从未在背地里说过什么对她不敬的话。 只有她,会在发现别人议论自己是怪物的时候,叉着腰冲上去将人数落一番,甚至为了她和人打架,被另一个侍女挠的满是伤痕。 所以无论她做任何事,巫苓都不会觉得是对自己不好的事。 即便……即便这一次,是她跑去向母后通风报讯,巫苓也选择了装不知道。 只要没人提起,她会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老,直到死。 “公主在想什么?”诗蓝歪了歪头,眨着那双清澈无波的大眼看着巫苓,将手中的糕点递给巫苓。 “没什么。”巫苓接过她递来的糕点,翠绿色的丸子,看起来圆滚滚,很可爱。 “对了,帝后叫您抽空过去呢。”诗蓝见巫苓吃的开心,脸上也是笑意盈盈的。 巫苓心中一颤,手中的糕点掉落在木案上,而后滚落在地,沾了尘土。 从何时开始,一提到母后,自己的心,便颤抖个不停,像极了那摔在地上的糕点。 “知道了。”巫苓默默应声,将掉落的糕点拾起来放回餐盘之中。 “哎呀,不能再放回去了,脏了。”诗蓝赶忙将巫苓拾起的那个丸子挑出,丢出门外,被院中的一只小黄狗衔走。 “呃……”巫苓才注意到,竟然一时走神,连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能捡都忘记了。 山中许久,和着泥土吃东西早已成为必须的习惯,是诗蓝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教育她,告诉她会很脏,会坏肚子,才渐渐改了这个毛病。 当时的她,和那只小黄狗有什么分别。 不知道什么是脏,也不知道什么是坏肚子,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直到遇到母后…… “余下的公主先吃,奴婢去准备进宫的衣裳。”诗蓝见巫苓又在愣神,行了个礼,准备转身离去。 “不用,我就这样过去就好。” “是。”诗蓝眉开眼笑的退出房间。 巫苓垂眸,咽下一肚子的苦涩,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 母后对她恩重如山,她此生,都只会服从母后的命令。 她不是人,是野兽啊,一只为了权利和荣耀战斗的野兽…… 一只,替母后满足嗜血愿望的,野兽。 即使有一日,母后要她将刀子捅进自己的胸口,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因为母后爱她啊…… 是……吧……? 第四十三章 无权去爱 人的心真是奇怪,有些东西,不愿去想,也不想去想,就真的可以忘记。 可是,那真的可以忘记吗? 那年被架在火刑架上的女人,她的无奈,她的痛,又有谁人知晓? 她在熊熊的烈火中被烧的体无完肤,哀嚎着,看着自己的肌肉皮肤,一点一点的烧化,最后只留下一副紫红色的枯骨带着焦黑的肉,却依然瞪着一双惨白的眼似是在哭诉着不公。 那双眼,瞪着台下那些叫好的人,满是凄凉,凄凉的叹着,为何她会生下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儿?被人称为是妖孽,是怪物的女儿? 而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的女儿啊,她保护自己的女儿,又何罪之有?为何要被活活烧死…… 那被乱棍打死的男人,咬紧着牙关不出一声,守护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那一棍一棍敲打在身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又有谁听得到他的悲苦?又有谁知道,他只是个父亲而已,只是个,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父亲。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他护住了孩子,却没保住妻子,眼睁睁的看着她凄厉的惨叫着,在烈火之中挣扎,烧的只剩一副枯骨,却什么也做不了…… 身旁的人,挥棍子的人,都是一脸厌弃的样子,那是在厌弃谁?是在厌弃她吗? 这些记忆,像是无边的梦魇一般,伴随她近十年。 十年来,很多时候,只有一闭上眼睛,母亲凄厉刺耳的嚎叫声就好像在她脑中不停的旋转轮回,而后她便会坠入无边的梦境。 一遍又一遍的回到那个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火焰升腾和棍棒落下。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异处,在别人眼里的自己,竟是怪物,是妖孽,是野兽,是……恶魔。 只因为她不听爹娘的话,偷偷的溜出家门,想要看看那大千世界,那有山有水有鸟叫的外面,想摸摸院中丝丝缕缕的大柳树,与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儿。 只因为她赤红色的眸发,被行人当成妖怪,追逐着,撵了几条街,依然被抓住了,十几个男人将她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因为她无法控制灵火,身上的火焰喷涌而出,缭绕着,烧伤了几个钳制着她的男人,而她的生命,从此彻底的改变。 “孩子,答应娘,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是母亲将她藏在面柜中时最后说过的话,随后柜门关上,一片漆黑。 柜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看到了母亲的眼神,满是凄哀的神色,却依旧那么的决绝。 小小的她,躲在柜子里,捂着嘴,拼命的不让自己出声,借着缝隙看到爹娘抱在一起哭泣着。 随后,一群男人冲到她的家里,蛮横强硬的抓走了她的父母,甚至连家里的猫,也被残忍的踩死,血液溅了一地。 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她才从小小的面柜子中爬出,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直到夕阳西下,她看到村中正当中处搭起了篝火,然后活活烧死了一个女人。 女人在刑架上挣扎着,哭喊着,可是却没有任何人理她,直到她死去,下面的人,竟然还有叫好鼓掌的…… 男人被捆着,愤怒的嘶吼着,看着自己曾经心爱的妻子被活活烧死,悲愤欲绝,随后也被乱棍打死。 原因,只在于他们生了一个恶魔女儿,拒绝将她交出来。 这个恶魔,就正是当年的巫苓,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母惨死,却只因为她一时的贪玩想出门,真是愚蠢至极。 而她这双恶魔的双瞳,即使痛彻心扉,也不会有一滴眼泪落下。 那释散于空中的,不是她的泪,是她的血啊…… 那年,她八岁。 她只记住了一句话,那就是,要活下去。 在夜深之后,她便逃出家门,无论去哪里,那怪异的发色和眼瞳都会惊煞众人,而后被人释为怪物,驱逐赶杀。 直到那次逃进了深山,远离人世,才算安宁。 八岁,别家的女儿都在院子里玩跳萝,跟娘学针线学女红的年纪,她却必须要在深山之中,与野兽为伴,与虎狼争食。 八岁,别家的女儿都在爹娘怀中欢喜的撒娇,在温暖的家中入睡的年纪,她却必须要在秋季寒凉之时,靠着野鹿取暖。 谁人知道,那些个大雪封山的冬日里,小小的她,瑟缩在冰凉寒冷的洞穴之中,又是怎样的心情?她又是怎样一步步熬过来的? 这一切,都只因为母亲那句:要活下去。 她不愿相信,那被烧死的人是娘,被打死的是爹。 即便她一遍又一遍的看,也不相信。 他们说要自己好好活着,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活下去! 同时,她也坚信,爹娘也一定还活着!在某一天,一定会看到,看到自己的女儿,她不是怪物,她是人,是人啊…… 春意盎然,绿茵遍野,嫩草像绿宝石一般铺满了整个大地,带着晶莹的露珠,滴落在地上,反射出七彩炫目的光芒。 巫苓的心,无比沉重,仿佛那刚落下的露珠一般,顷刻间摔碎成千万片,溶于土壤之中。 她刚刚从母后的寝殿出来,母后,又给了她新的命令。 人生就是这么多变,其实巫苓早有预感,却根本不愿去相信。 当母后和颜悦色的说出,她的下一个任务,是杀了莘贵妃的时候,巫苓的心,好似霎时化为冬日的江河,冰封三尺,再也无力跳动,掀不起一丝波澜…… 莘贵妃……她,是朔的母妃,是他的娘亲啊…… 她怎么下得去手! 她,怎么可以下手?! 巫苓疯狂的摇头,跪倒在地上,求着母后不要这么残忍!她不能亲手杀了他的母后!她不能…… 朔对她那么好,她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了他的母亲! 那是母亲啊…… 巫苓失去过一次母亲,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她不想让朔也经历一次,所以她拼命的求着母后,哪怕……哪怕给她一个别的什么任务!她也都会去做! 唯独!不能杀莘贵妃啊!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求母后,可是母后只是淡淡一笑,依旧是仙子般的笑颜,让人看不清她在想着什么的笑颜,笑得巫苓苦涩难堪。 “你,爱上朔了。”帝后蝶翼般的紫袖挥舞,言之凿凿,笑若清宁。 “我……” 巫苓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上了朔,但是,若要她杀了朔的母妃,她,真的做不到。 可是心中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回复着,是,她就是爱上他了,毋庸置疑。 她爱他的平易近人,爱他时时刻刻都挂着笑意的容颜,爱,他带给她的温暖感觉。 虽然,这副恶魔一样的身子,时时刻刻都是炙热的,可是,又有谁曾知,她的心,却是冰冷的。 “你会爱吗?你有权利去爱吗?” 帝后的声音轻柔的仿佛段段丝绸,却瞬间化为钢针,针针刺进巫苓的心,巫苓默默的咬唇听着,是,她没有权利去爱。 朔的温暖,彷如冬日的暖阳,潜移默化之中,温暖了巫苓的心。 可是母后,却再次将它丢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任由鱼虾残食,直至化为乌有…… “若没有我,你还是那山中的野兽,被世人辱骂,厌弃的怪物!” 母后的脸,第一次在巫苓眼中没有那么灿耀,春日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竟显得那么的狰狞。 “你的存在,只是让我开心而已,不是么?”帝后笑着,曾经温润的眼中,现在满满的,都是仇恨,都是疯狂。 巫苓依旧不出声,就像一尊雕塑,默默的跪着,帝后看着她犹疑的样子,心中恼火不已。 “以前你不是听话的乖女儿吗?!怎么现在,我要你去做,你竟然学会拒绝了呢?!是否不在意我这个母后了?!” “没有……”巫苓回答的声音极小,彷如蚊呐。 “那你为何拒绝母后!” “我……”巫苓想要解释,却不知该解释什么。 她能解释什么呢? 母后说得对,母后对自己恩重如山,将自己从一个山中困兽接到了帝宫之中,教导培养,如果没有母后,巫苓可能早已葬身山中,或是终日与野兽为伴,忍饥挨饿。 冬日里,依旧在那漆黑寒冷的山洞中挨着,哪有现在的高床软枕,尊贵地位。 巫苓心中苦笑……她要的,真的是那高床软枕,锦衣华服的尊贵七公主的地位? “你,没有动情的权力。”帝后丢下一把短刀。 刀子当啷一声坠落在巫苓眼前,这把刀巫苓认识,它通体冰蓝,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然而它曾经却是淡蓝色的,天空一样的靓丽色彩,只因母后曾无数次命人用它割破巫苓的手腕,不知不觉便被她的血液侵蚀的成了冰蓝色。 “把刀捡起来,去杀了莘贵妃,不然,我便没有你这个女儿。”帝后拂袖离去,她心中知道,这一剂猛药下去,巫苓定会乖乖的替她杀了莘贵妃。 巫苓默默的跪着,仿佛跪了一万年那么久,终于,伸手,捡起了那把刀,淡粉色的唇瓣咬的青紫发淤,无数的血腥味从口中荡漾开来,是啊,她没有动情的权利。 一点,也没有。 她,是属于母后的。 却不自量力的,去喜欢别人,去……爱。 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四十四章 怪物而已 ——未央宫、鸣鸾殿。 巫苓缓缓靠近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传闻鸣鸾殿,乃是未央宫里最大的一座宫殿,而未央宫,又是整个帝宫除了母后所掌管的长乐宫外,最大的一宫。 若说帝宫之中,有哪里能与母后的长乐宫主殿相比,怕只有未央宫了。 长乐未央,欢愉不尽。 看来在帝君心中,也定是以这二宫为首的。 未央宫内,住着四位妃嫔,听闻都是帝君所喜爱的妃子,各个与众不同。 其中,未央宫中最受宠的,便是那位莘贵妃,也是掌管整个未央宫的妃嫔。 听闻莘贵妃沉鱼落雁之姿,却又性子淡漠,既不出宫门,又很少与外人交谈,故又有人称她冷贵妃。 有了上次莺妃那里的教训,巫苓不再唐突,从院内围墙处跃进了鸣鸾殿中,这样就不会有一人瞧见她入内。 宫殿金顶红门,绿墙黄瓦,殿门上方挂着一幅金匾,不光字是金的,就连匾的四周也镶着金边,上刻着两个醒目的三个金色大字“未央宫”。 这未央宫,宫墙之内,古树参天,绿树成荫,到处种的全都是稀有树木,入眼一片翠绿,即便是炎热的夏天,这里也不会感到丝毫的闷热。 再往前走,就是莘贵妃的鸣鸾殿了,四周殿墙上均着能工巧匠刻画着斑斓的笔画,特别是正中央的那种九纹云凤,更是宛如活了一般,五彩斑斓的云凤口中衔着金珠,似是要飞到天上一般。 试问这帝宫之中除了帝后,又谁人能用凤纹?可见这莘贵妃在帝君眼里该是第一无二的珍贵。 哪怕是曾经受宠一时的莺妃寝宫,也没有这鸣鸾殿一半辉耀吧? 巫苓缓缓的向前走着,想着,能生下圣尊帝子的莘贵妃,想来也定是无比柔媚华贵的吧?她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沉鱼落雁? 是像母妃一样的优雅至美?还是像莺妃一样俏丽妩媚?亦或是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独特唯美? 巫苓一边走,一边猜测,既然是贵妃,总归不会差了便是。 可是见到莘贵妃的一瞬间,巫苓动作却迟疑的缓了缓。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与帝宫中任何一个妃子都不一样,显得那么的从容,安定,就像一朵安然的檀香花,却又好像一棵最普通不过的青莲。 那么的洁白,淡雅,身上没有一丝母后身上那种翩然的优雅贵气,却反而多出许多身为女人的柔媚之感。 让人看了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子,也,更像个娘亲的样子。 雕花镶金的紫檀桌旁,她穿着简单的宫装,独自坐在一间侧殿内室中品茶。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很明显,眼角眉梢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褶皱,脸色也显得不是那么好,略有些苍白暗黄,就连端着茶杯的手,也不是那么纤细洁白的手,反而像是做惯了粗活的那种,指尖带着些微黄色。 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是怎么生活在帝宫之中,又是怎么成了贵妃? 她与传说中的沉鱼落雁,根本就不同。看上去,更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妇人。 难道,她不是莘贵妃? 可是,她身上穿的,的确是贵妃阶级的衣裳,即便是最淡的,上面的繁复花式也彰显着,她就是无比尊贵的贵妃。 巫苓皱了皱眉,猜测着,一定是她这种淡雅质朴的气质,以及生下了圣尊帝子,才让她的地位如此稳固。 然而在她身边,却是一个伺候的侍人也没有,只有她自己,默默的坐在房中,安静的品茶,就连巫苓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也似乎浑然未觉。 这整个鸣鸾殿,虽然辉煌硕丽,雕镂玉砌,侍人却寥寥无几,巫苓从殿外走进来的路上,也只瞧见匆忙路过的二三人而已。 不过,这正应了巫苓的意思。 越是寂静无人,越是对她有利,不会出现上次莺妃宫中的事。 这次,她必须杀。 巫苓紧紧的攥着手中母后给的刀,提了口气,翻身从敞开的木窗直接窜进了室内,稳稳地落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看到突然闯入的人先是一愣,在看清来人一身红衣,赤色头发与炙热的仿佛火焰的双眸,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她没说话,也没动,就好像认了命,微微的,勾了勾唇角,眼中现出一抹黯然。 宫中都传闻帝后养了一只暗兽,只为了将来夺位之用,看来所言非虚。 巫苓紧盯着身前丝毫不像贵妃的中年女人,也怔愣了一阵后,缓缓迈步走向她。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巫苓,默默的微笑,起身,立于她面前,平静的笑看着她,那笑容无比的纯澈,一点杂质也没有,丝毫不像掺假的笑意,依旧,那么纯净。 巫苓攥着刀的手不停的微微颤抖,整个刀身都被她难以控制心绪所散发出的热量所烧的通红,仿佛变成了一把烙铁一般。 ——跟我走吧,从今以后,吾为汝之母。 ——从今以后,汝名巫苓,唤我母后。 ——你会爱吗?你有权利去爱吗? ——若没有我,你还是那山中的野兽,被世人辱骂,厌弃的怪物! ——你,没有动情的权力。 ——去杀了莘贵妃,不然,我便没有你这个女儿。 母后笑意盈盈的脸不停的在巫苓眼前出现,先是满是爱意的微笑,阳光下泛着细腻光芒的脸颊,宠溺的轻叹,赞许的眼光,最后化为疯狂的狰狞! 母后的面容变化的飞快,快的让巫苓几乎竭尽疯狂,浑身的灵气乱窜,激的她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 巫苓暗暗的喘息着,平复着自己体内焦躁的气流,可是却无用,无数的声音都在巫苓的脑海里打转,不停的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不然没有你这个女儿! 不!她要母后! 当被攥的发红发热的刀锋突兀的捅进女人胸膛中的时候,女人的嘴,微张了张,却依旧一声也没有,只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暗暗的口型,组成了一句‘谢谢’。 巫苓忽然领悟,震惊的退后了两步,原来,莘贵妃,不会说话。 她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寡情淡漠,也并不是性子冷淡,而是个哑女。 一个哑女,是怎么在这诺大的宫中活下来的?又是怎样生下了帝子? 难怪她的面容如此憔悴,难怪她的指尖如此粗糙,难怪她的侍人如此之少…… 赤红的鲜血,顺着胸口的刀刃滴落,掉在地上,四散迸溅,化为大片大片的艳丽杜鹃,一如当年巫苓手中坠落而下的火焰。 这样的红艳,无比的刺目。 女人温柔的笑着,脚步向前挪了挪,那锋利的刀,便硬生生的彻底捅进了她的心脏之中,转眼之间,她便没了声息,闭上了眼,重心失衡的向后倒去,手臂打落了桌上铺盖的丝绸布。 她倒在地上,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容,依旧如此的安静,婉约,大片大片的血迹扩散开来,染透了衣衫,淌落一地…… 巫苓呆愣在原地,手中的刀掉在地上,那炙热发红的刀锋,压在了绸布之上,转眼间便化为一股烈焰,引燃了桌子。 曾被巫苓血液侵染多年的刀燃火便上,灵力从刀中,借着火焰泻出,火焰顷刻间熊熊燃烧,马上便将木质的桌子燃上了火焰,随后便是床幔和被褥,无一幸免。 火势蔓延迅速,顷刻间整个屋子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巫苓依旧呆愣着。 为什么。为什么莘贵妃会笑得那么释然…… 犹还记得,那葬身于火海之中的方老爷,也是这般释然的笑。 难道活在这世上,真的那么苦吗? 火焰盘绕在莘贵妃身上,燃烧的美丽,一如当年在火刑架上被大火烧死的女人…… 片刻之后,巫苓退出房间,迅速闪远,火焰燃烧的飞快,转眼间,火光冲天,房倒屋塌。 她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那烈火烧灼的鸣鸾殿,心中宛如一片死湖,无动于衷。 终于……做了这一步。 莘贵妃,死了。 母后可以开心了…… 可是她呢?她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 她的心就好像死了,冰凉一片,木讷无声,如果不是它还在微弱的跳动着,巫苓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去……可能真的是种解脱吧…… 几乎麻木死寂的心,即使刀子刺进去,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心,却在一个身影出现后,再一次跳动起来。 朔不知从何处赶来,那一身的白衣直直冲进火中,不顾一切的去救他的母妃,烈焰顷刻间便将他包裹了起来。 巫苓眼看着一根堂柱被火烧的断裂,就像那日的卿宁,朔被堂柱砸中,死死的压在了下面,没了声息。 那一刻,巫苓几乎也没了呼吸,脚下一动,想也未想便飞身窜进了火焰之中,将已经昏迷的他拖了出来。 众人见到此景,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找太医,照顾好他。”巫苓看也未看朔,便转身离去。 她不敢看,也不能看。 那一年,初雪消融,春光乍暖,她十七岁。 那一年,她,放弃挣扎,放弃抗争。 又再一次认定,自己不是人。 自己终究,只是个,怪物而已。 恶魔,终究是恶魔,不会是别的什么。 即便是繁华落幕,沧海桑田,也依旧,不会改变。 第四十五章 为何救他 ——昭阳殿 风,一丝也没有,整个世界仿佛寂静无声。 巫苓跪于堂中,帝后站在巫苓身前,整个人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一双细腻的手,攥的死紧。 “你为何要救他!”帝后抖着手指着巫苓,脸色都变成了死灰一般的凝重,就连双目,都瞪得通红,似是恨极了巫苓。 巫苓没有回答,抿紧了唇,只安静的低头跪着,看着那些细腻的地砖出神。 “我在问你话!你为何要救他!”帝后见巫苓默然不语,更加恼火,再次尖叫出声,声音竭尽破碎。 “您并没有下令杀他。”巫苓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依旧没有抬眼。 此刻的她,就像一滩死水,再也不会激起波澜,心,早已沉进了冰冷的湖底。 帝后气急,转身随手找了一根鸡毛掸子,抬手便向着巫苓的身上挥去,没有哭喊,也没有哀嚎,只是狠狠的抽打着她,发泄怒火一般的打。 “你明知道我这步步的算计就是为了杀了他!你明知道!!” “他若葬身在那场大火之中!我的一切就都有了!” “你为何救他!为何救他!” 她一边骂,一边继续挥舞着鸡毛掸子,巫苓穿的一向单薄,棍子落下时发出啪啪的脆响,可是帝后依旧不解气,狠狠的抽打着她的肩膀手臂和后背。 巫苓一双赤红的眸子里全是苍凉,漾满了血色,她抱着手臂跪着,咬紧嘴唇一声不吭,细细的棍子抽在她身上,就像抽在一堆棉絮之中。 原来,被棍子抽打,是这样的感觉。 比当年父亲所承受的,要轻上许多。 可是,这棍子,不是打在巫苓身上……而是抽在心里…… 母后啊,杀了朔和他的母妃,您就真的快乐了吗?您就能放下所有的一切,全部忘记,真正的快乐起来? 睿做了帝君,您做了太后,就真的幸福了吗?这天下属于您,您就真的能够释怀一切? 巫苓低头跪着,眼,直愣愣的看着冰冷的瓷砖地,仿佛被打的不是她,只是一个残破的娃娃而已。 这是母后第一次亲手打她。 她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知道自己心甘情愿的犯错。 犯了错,就应该挨打。 可是,为什么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心,会这么的痛…… 甚至比身上被抽打的地方还要痛,痛的,哭都哭不出来…… 痛的,难以呼吸。 直到所有责打都结束,巫苓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出门,身后的母后说了些什么,她也再听不到。 只是,踉跄的,漫无目的的走着…… 身上满是被抽打的淤痕,可巫苓却一点也感受不到。 是啊,她这种怪物,怎么可能会痛。 一点也不痛。 不痛。 眼前满满的都是火焰。 在烈火中挣扎着却被活活烧死的母亲。 带着释然笑意在惊天烈焰中安心离去的方老爷。 还有那个才死在自己手中不久的,朔的母妃,莘贵妃,她也带着释然的笑意融于火焰之中。 这并不是巫苓第一次杀人。 她曾在狂乱之中,早不知杀了多少人了。 她的双手,早已沾满血腥,她的灵魂,无论如何,也不再干净。 可是,真的是她的错吗? 那她究竟错在何处? 是错在不该对朔用真心?还是错在不该跟母后回宫?亦或是错在不该不听爹娘告诫私自跑出门? 巫苓踉跄的走着,走出了帝宫,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断崖之前。 天,湛蓝湛蓝的,可在她看来,却是一片死灰般的颜色…… 毫无生机的颜色。 “我究竟……错在何处?”她似是喃喃低吟,又似在问自己,最后嗤笑一声,再不出声。 她错在何处…… 她错在根本不该生于这世间…… 错在为自己的父母带来灾难…… 为这天下,带来灾难…… ——你要好好利用你的能力,如母后所愿,覆这天下。 这是母后在第一次牵起自己的手的那一刻对她说的。 幼时的她,只疑惑于,面前的女人,竟然不在乎自己的炙热,而且,她生的,那么漂亮,像天上飘下来的仙子一般。 可是…… 巫苓无力的牵动嘴角,漾出一抹苦涩。 可是,原来母后从领回自己那刻,就已经为自己注定好了结局…… 她注定,霍乱这天下。 巫苓已然知晓,自己今后的道路,将是残忍的充满血腥的一场奋战。 不能停歇,无法回头。 她的眼中再次闪着些光亮,而她的泪,也再一次蒸发不见,飘散于空。 “啊——!!!”巫苓走了很久,久到一个人没有的断崖之上,她才放声大喊,对着大树,对着山峦,倾诉着自己生命中的不公。 帝宫那么遥远,庞大的帝宫,在这高耸的断崖之上,显得那么渺小。 随着她的呼喊,天上的云层也随之涌动,狂风大作,吹散了她鬓角的发,也吹得她再提不起精神前进一步。 “好累……真的好累……”巫苓跌坐在地,满脸的苦笑。 “母亲,我不想再活着,不想,再活下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听您的话,努力的活着,可是真的好辛苦……” 风,簌簌的吹着,带起无数的落叶。 巫苓便如那风中的落叶一般。 离开了树,便再也不会有机会再生存下去。 即便是苟延残喘的想要借助风的力道,继续在空中旋转,却也注定落下,凋零,枯萎在山林之中。 “哈哈……”巫苓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成动人的绝丽,却带着无比的凄苦与哀愁。 此生,第一次放声大笑。 却是,在笑自己的可悲,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的与人有异,笑自己的……愚笨。 她为何生下来便是与众不同的,无端端的承受着这些苦难! 为何要让她遇见母后,在得到了希望之后又要它生生破灭! 为何自己要如此相信母后……相信她是真的爱着自己的,只有一点点…… 那么的……一心一意的为她。 原来,她对自己,只是彻彻底底的利用而已。 “哈哈哈……”巫苓笑得眼角蹦出泪花,泪水再一次释散于空,只留下一丝渺渺的氤氲痕迹,丝丝缕缕的蜿蜒向上。 她在这狂乱的风中,疯狂的笑,笑得筋疲力尽,笑得声嘶力竭,笑得这天地都为之颤抖。 丝丝红发被风吹的仿佛火焰般在她身后燃烧,一身的红衣,也仿若浸满了鲜血…… 母后说的对,她应该恪守本分。 不再多做妄想…… 之后的日子里,朔并未将巫苓从府中赶出,因为他并不知晓是何人杀了他的母妃,只当是葬身于大火之中。 巫苓依旧以公主的身份住在府中,那个安静的,仿佛天外之境的小院之中,安静的生活着。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在一处无人知晓,无人看到的地方,静静的过上一生便罢。 就那样站在庭院之中,站上一生,直到生命耗尽,直到那一身的赤红化为空中的粉末,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复存在。 可是,世界永远那么残酷,该来的依旧会来,躲也躲不掉。 莘贵妃逝,巫苓没有参加凭吊与葬礼,她没有颜面再面对朔,更没有颜面面对帝君。 时间过得飞快,春去秋来,无数的鸟儿飞来,又飞走,柳树抽出嫩嫩的枝桠,又再次干枯飘落,帝子府如血一般的杜鹃,依旧在夏初之时盛开,秋来之时凋零…… 一转眼,三年的时间,便过去了。 三年来,巫苓仿佛是个死人一般任帝后摆布,接受无数次的命令,然后不予置评,默默的去做。 帝后也再未说过巫苓半句,未给巫苓任何关于朔的任务,只是,再也不会对她笑,也不会对她伸出手,亲切的喊她乖女儿…… 三年的时间,巫苓共刺杀朝臣七人,小官无数人,无辜人等数之不清。 她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的染满血腥,鲜红的,火焰一样的血腥。 母后说是与朔无关,其实,巫苓知晓,这些任务,没有一次与朔脱得开关系。 帝后的计划埋得深远,她在为她的儿子做着打算,计划着,有朝一日,让睿成为这天下的主宰。 只因两位圣尊帝子均已有二十三,而帝君也年近五十,朝堂之上,纷纷商讨着要帝君尽快从两位帝子中挑出确定的人选。 两位帝子没有任何表示,底下的人却争得你死我活。 朔是长子,又是最具才干的,所以支持朔的人很多,大家都很支持朔成为新的帝君。 帝君最中意的,同样也是朔。 所以,那些支持朔的人,便成了帝后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杀之而后快。 朝堂之上一度传闻,朔是不祥之子,谁推崇他上位,便会莫名被天火所燃,连尸身都留不下。 那天火,便是巫苓每次动手之后所留下的。 巫苓知晓被火焰烧死之后是如何痛苦,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无辜的人毫无痛苦的死去,之后一场大火落下,那人便会毫无痕迹的消逝在这个世界上。 也正因为支持朔的人很多都被天火所燃,许多立场不稳的人转战阵营,改为推崇睿上位。 巫苓本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这样平静而血腥的度过。 直到,母后的另一个任务降临——杀,文儒学士,上官瑜。 第四十六章 此生不悔 依旧是轻风煦暖,鸟儿高唱的时节,如血一般的杜鹃,再次开满了庭院中,沁入鼻端的,尽是浪漫的花香。 “在下上官瑜,拜见巫苓公主。” 许久未见,上官瑜依旧是神清气朗,折扇握在手中,弯下腰笑意吟吟的向巫苓行着礼,一如四年前第一次相见。 他依旧是一身暗绿色的薄布儒衫,一头黑发梳成发髻用淡青色的丝带绑于头上,丝带之上镶嵌着一只椭圆的翠绿玉石,仿佛山川江河凝成的温儒男子。 那股曾经闻过的清新的梨子香气,依然不断钻进巫苓的鼻孔。 原来……上官瑜的家中,有这么多的梨花树,硕果累累的结满了小小的梨子。 总是站在树下读书的话,花落于肩,风中皆带着果香,所以自然而然的便沾染上了吧? “唉?公主怎地不理人?”上官瑜见巫苓允自发愣,勾了勾细腻的唇角,漾出一抹笑意,重复了一次四年前的话。 巫苓沉默了,他是上官瑜啊…… 那个,曾经掏空自己腹中墨水,只为博她一笑的上官瑜啊…… 上官瑜勾着嘴角瞧着巫苓,等着她说话,那双明亮的眸子看起来,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许久。 “我……是来杀你的。”巫苓默默的咬了咬唇,道出实情。 她不会说谎,这一次,也一样,她更愿意告诉上官瑜一切。 她承认,她无法像对待不认识之人一般,手起刀落,结束一条性命,然后将所有一切付之一炬,掩埋于黄土与灰烬之中。 巫苓不敢祈求他原谅,只愿他记得,是巫苓杀了他,待到来世,倾数还尽。 “我知道。”上官瑜再次漾出一抹笑,笑得灿烂。 巫苓的手抖了抖,他说,他知道,那么,朔是否,也知道? “放心,朔不知道。”上官瑜手中折扇甩开,示意巫苓坐下谈。 他们面前,是一方石桌,像极了当年朔府中的那个石桌,那个,他与朔一起坐在上面,听他讲着无弦琴的石桌。 那些回忆,此时都变成一片灰色,在她脑海中,幻化为碎片,似是再也难以拼接在一起…… 曾经一想起这些,就会波澜渐起的心,也在这些回忆越来越碎之后,变得无谓。 上官瑜见巫苓一脸的漠然的看着那方石桌,甚至比四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更加落寞,火红色的睫毛阴影打在她脸上,显得阴郁不已。 那时候的她,站在簇簇红的像血一样的杜鹃花前,几乎与那些花朵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眼睛贼,准认定是那杜鹃仙子下凡来了。 那时候的她,清清瘦瘦,一袭红衣拖在身后的地上,嗅着醉人的花香,眼中,却是无尽的迷茫淡漠。 那时候的她,对待身为陌生人的自己,满是防备之意,就连伸手触摸,也逃得飞快,如果不是自己赖着,恐怕便没有那日的一面之缘,也不会再有以后。 那时候的她,即便是少言寡语,面上满是清冷,但眼中却依旧能看得出善良质纯的心境,让他不由得想要呵护。 那时候的她,她那么特别,在他眼中挥之不去,让他不知不觉在自家的院中种满了与他一样红艳的杜鹃花。 那鲜红的杜鹃,究竟是不是血液灌溉的上官瑜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喜欢曾经那个听了故事之后会相信,然后悄悄去嗅嗅究竟有没有味道的巫苓。 她的笑容,干净,真实,每一个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笑,看得上官瑜晃花了眼。 从未讨过女子欢心的他,甚至掏出了所有的故事,讲的口干舌燥,只为了博她一笑…… 可现在的她,却冰冷的不像个人类,就算偶然间露出表情,也是脆弱,悲凉,落寞的神色。 因为知晓她是公主,自己一介书生,即便家父是朝中官员,也根本不可能攀得上她。 于是,三年来,上官瑜努力充实自己,殿试、会考、终于一步步做到了文儒学士的位置。 可爬得越高,越能看到一些面上所看不到的表像,巫苓不知道,他总是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变得不像个人,变得落寞的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个。 而且上官瑜发现,所有支持朔登基继位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外界传言是死于天火,可是,真有那么巧? 他,渐渐的看出一些玄机,也明白了,唯一能引得那人出来的方法,便是拼死支持朔。 巫苓与朔之间,也不似只是普通兄妹那么简单。 巫苓与帝后之间,更不是普通的义女与母后的关系。 当这一身红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上官瑜已然明白了一切…… “巫苓……”上官瑜第一次开口,叫巫苓的名,而不是公主。 意思是,在他心中,早已不把她当成公主,而是朋友,或是,心仪的人。 巫苓默默的听着,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梨花香,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么清澈,洁净的自己,虽然淡漠安静,却不带任何血腥。 可惜,那用鲜血灌溉后的杜鹃,无论如何美丽绽放,都是带着血腥味的招人厌恶,只有同为污臭的昆虫才敢近前。 “如果,不幸福,如果,太痛苦,就放手吧。”上官瑜的话,像是淅沥的河水一般,飘过巫苓耳畔。 巫苓抬眸,看向上官瑜清澈的眼,暮然一笑。 “放手?我如何能放手?又该如何放手?如果没有母后,那么我还只是山中靠吃野兽维生的怪物。如果没有母后,我又哪有现今的锦衣玉食享受不尽?” “锦衣玉食?”上官瑜轻笑,看着清瘦的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的巫苓,她的身上,朱钗玉瑶,一件也无。 她依旧是三年前那个清秀的巫苓,那个看起来丝毫不像个公主的巫苓。 上官瑜知晓,当初朔为了给她庆祝生辰,为她买了许多珍奇异宝,普通人家的女儿,或许倾尽一生也买不到一件,那些宝贝,朔全部给了巫苓。 这三年来的每一次生辰,朔默默的为她准备了无数的珍惜瑰宝与姑娘家喜爱的刺绣绫罗朱钗玉瑶庆祝生辰。 而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她出现,永远是这一身简单的红纱衣,一头赤色长发简单挽起,淡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而已。 如果上官瑜猜的没错,那些东西,即便是腐烂的发了霉,巫苓也不会戴在头上一支。 “人不怕过错,过错只是短暂的遗憾,可以用一生来弥补,但是错过,就是一生的遗憾,再也无法弥补的错。” “我没有错,我的错,只是不该诞生在这世上。”巫苓的声音像一缕坚冰,丝毫没有情感。 自从三年前那次悲凉的大笑之后,她再也没有哭过,再没有。 从前只是泪水难以流出眼眶,现在,却根本再也没有泪,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死人,一个毫无知觉的死人,一个只知道替母后办事,接受命令的死人。 “帝后的野心很大,她想靠着你,靠你的异处,推睿上帝位,可是睿嗜血残忍,冷漠不羁,即便连帝君和帝后都拿不准他的性子,又如何能做将来的云国帝君?” 巫苓沉下眸,不予置评。 这江山将来属于谁,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母后。 如果她所做的一切,能够让母后觉得有一丝快乐,能够让母后达成她想要的愿望的话。 那么她依旧会像当初一样,答应母后所说的一切。 “巫苓……”上官瑜见巫苓依旧漠然无语,不由得有些心急。 她为何这样执拗,执拗的让人心痛! “休要再提……如今你想活命,便要为我母后做事,否则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巫苓说出,唯一能够救他的方法。 如果,他答应,那么巫苓可以放弃,即便被母后责罚,她也不愿意去伤害那个曾经对自己倾囊相授的上官瑜。 只要他去找母后,从此支持睿,逃过一死,没有任何问题。 上官瑜听后一笑,揭开扇柄,从扇骨中抽出一把薄如蝶翼的短刃。 “请公主拿着此刃,若是能刺进上官瑜心中,那么上官瑜此生便不说二话!再不参与朝政!” 言下之意,除非我死,否则不可能放弃。 望着上官瑜清明黑亮的双眸,巫苓缓缓接过短刃,甚至没有多做思虑。手起刀落,上官瑜胸襟之前,便已然鲜血散出,染得胸口青色的儒衫变成暗红,逐渐扩散。 刀锋薄如蝉翼,他,不会很痛。 上官瑜愕然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全数刺进身体里的纤薄短刃,身上一软,跌坐在石凳之上。 “上官瑜,此生不悔。” 刀刃出,鲜血落,上官瑜微笑的看着无数鲜血迸溅而出,汹涌的从他的胸膛间流下。 “这下……生死之恋……公主可知晓了?”他虚弱的扯出一抹笑意。 空气中,清新的梨花香,全部被血腥味所沾染…… ——死生之恋,不甚明了。 ——待他日公主出嫁,便知晓其中寓意了。 抱歉,上官瑜可能等不到公主出嫁之日了…… 巫苓,愿你,安好…… 第四十七章 天火妖女 血越流越多,直到上官瑜的双眸缓缓阖上…… 巫苓凄然一笑,双腕抬起,左右手交叠,重叠在一起向上官瑜胸膛前一推,随后双手拇指合捻,在上官瑜受伤之处轻荡三下,三个光点从上官瑜胸膛之上浮出,渐渐幻化凝结为金色的咒文。 口中念着古灵神卷中记载的上古咒文,破刀封血之咒,转瞬之间,上官瑜胸前的刀刃便迅速愈合仿佛从未存在。 憾灵咒中的咒文操控起来便已算困难,巫苓没想到,这古灵神卷中的咒文更是难以驾驭。 特别是这种几乎等于起死回生的咒术了…… 一套咒术施完,巫苓竟觉得眼前有些迷眩,摇晃了两下。 破刀封血之咒,虽然被施咒之人无论受多种的伤都会好,但代价是,受伤之人的伤痕倾数转移至施咒人身上,且还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噬。 一股血腥味漾在喉间,巫苓咽了咽,看到上官瑜已经缓了过来。 “巫苓……”上官瑜缓缓睁开眼,胸前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源源不绝的活力从胸口荡漾开来。 他,为什么没有死?难道都是他的南柯一梦? 可胸前的血迹和掉落在地的蝉翼刀证明,刚才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做梦。 “上官瑜已杀,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巫苓话毕,转身飞跃不见。 上官瑜呆愣的摸了摸心口处,那里一点伤口也没有,好像从未受过伤一般,只有一滩黏黏的血迹。 巫苓早已闪的没了影儿,上官瑜望着那盛开在梨树对面的大片杜鹃,叹了口气。 不知何时,自己开始喜欢杜鹃。 梨树与杜鹃,难道,无论多少年也不能生到一块儿去吗? 罢了,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么他会记住自己所答应的,不再涉及政事。 巫苓刚离开上官瑜家的院子,便控制不住的口中一甜,一口鲜血便从唇角处溢出,化为繁复的火焰缭绕在脸上后消失不见。 苦笑了一下,巫苓庆幸自己这怪物的身子并不怕火焰,否则被自己的血烧灼而死岂不成了耸人听闻的笑话…… 回到帝子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初夏的晚风有些微凉,吹得路上的行人皆捂禁了胸襟。 “公主,您可回来了!” 刚下了马车,便看到站在帝子府门口的诗蓝正焦急的唤着自己。 “怎了。” 如果不是看她焦急,巫苓甚至懒得开口说话,一张口,便是满嘴的苦涩血腥味儿,连她自己都厌恶。 “府内来了一群人,扬言要带走您呢,公主您快去躲躲吧!” 巫苓沉默,转而进入府内。 “公主!哎,别进去啊!”诗蓝在后面喊着。 果然刚一进院落,巫苓便看到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站在内堂中,朔似乎也在,下人围了一群在外面看着热闹。 “公主公主,你别进去啊!”诗蓝依旧在后面跟着,叨念个不停。 一群人看到巫苓回来,皆没了声响,低下头悄悄的说着什么,却无一不落尽巫苓耳畔。 “就是她,就是她,那个七公主,难怪从未见过,怎么长的这么奇怪。” “脸蛋蛮漂亮的,我娘说红颜祸水,就说的是这样的。” “你没看她生的红发红眸吗?定是那个天火妖女,此事与她脱不开关系。” “是啊是啊,都说七公主灼热,就连马兄都说过,他亲眼看见这个魔女手中丢出火焰。” “你们这是何意?”巫苓冷冷的看着那些人。 早在门口的时候,她便听到这些人口中说的是什么。 无非不是缠着朔要求给个交代和解释,怀疑巫苓与那天火脱不开关系。 只是那马兄,是否是马青飞? 她何时在马青飞面前丢出火焰了? “你们无凭无据,怎可这般诋毁公主!”说话的是锦蓉,一张俏脸上满是狠厉之色,竟吓得几个人抖了抖。 “根本就是她!若不是她,怎会带来这天火!”一个年轻人反驳出声。 巫苓冷眼瞧着这些人,没有几个她认识的。 实际上巫苓除了母后给予任务的时候会去接触那些大臣,也是杀了便回来,其余的根本不知晓。 所以现在站在朔这里吵嚷的究竟是何人,她也不是很清楚。 “天火天火,说了是天火,若是妖女,会站在这里任你们指着鼻子叫骂吗!”锦蓉瞪大一双凌厉的双眸,拿出平时打理帝子府时训下人的态度训着这些无理的官员。 “那你又怎知,她不是天火妖女呢?”其中一个男人反问出口。 “我不知什么是天火妖女,只知在你们口中,她是走到哪里都是火焰吧?公主在帝子府住了四年了,也没见哪儿起火啊!咱们乐呵着呐!” 众人哑口无言,只有一个男人轻声开口:“若是正常人,都不会烧自己的房子。” “那您来给我回答一下,什么是天火妖女?”锦蓉忽然笑眯了眼睛,做了个揖,一副‘请求大人告知小女子’的姿态。 “红发红眸,善使火焰,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那男子见锦蓉似是斗败,更是趾高气昂起来。 “停!”锦蓉连忙叫停。 “红发红眸不假,不过,若说善使火焰,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话,你们在场的这一个一个不知好歹的混蛋早都被公主烧死了!哪还能好生生站在这里汪汪叫!” 一群大人被锦蓉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小女子骂的哑口无言。 巫苓和朔依旧默默的瞧着,这种事,巫苓无法开口,解释不解释,也都是一样。 朔更是任由锦蓉凶狠的叫骂着,不怒反笑。 “多说无益!这妖女留着肯定是祸害,帝子将她逐出去吧!” 众人见吵不过这小小女子,便又将炮火对准了朔。 “她是帝后的义女,便是和二殿下站在一边的,怎可留她?” “是啊是啊!她本就是帝后的人,不能留在您府中的。” “若是您坚持留她,那么老夫便不再向帝君奏明许您做帝尊帝子了!” 众人七嘴八舌,朔允自坐在座位上听着,面无表情的不发一语。 “帝尊帝子又是什么?”巫苓转头问诗蓝。 她知道一般的黑眸帝子的尊称是兴尊帝子,银眸帝子是圣尊帝子,却从未听过何谓帝尊帝子。 “是封号,位阶,大帝子虽为长子,理应继承天下,但因咱们帝君还没有最后确立人选,所以还只是圣尊帝子的品阶,若是有朝一日确定了尊位,便是帝尊帝子,是名正言顺的天命继承人。”诗蓝悄声开口解释。 巫苓点点头,明白了。 帝尊帝子,就是储君,是将来主宰天下的帝君。 巫苓摇头轻笑,心中漾出一抹苦涩…… 朔龙气加身,无论其它人怎么阻碍,也依旧是将来的帝君,登上龙位,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任谁也改变不了。 母后啊母后,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您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呢? 朔,他注定是帝君啊。 无论您让巫苓杀再多的人,也是于事无补的…… 此时屋内的这群人皆用含恨的眼光看着巫苓,他们应该都是朔的拥护者。巫苓想,三年中许多拥护者死在自己手中,若说滴水不露可能也有些牵强,难免留下一些线索让他们怀疑到自己头上。 巫苓想起曾经在刺杀其中某个她连名字都记不起的官员的时候,被一个小姑娘瞧见了,一时心下未忍,便放了去。 诸如此类的情况,还有许多许多,自己红发红眸的相貌又好记,所以被怀疑,她一点也不奇怪。 她心中,甚至也隐隐的期待这一切水落石出,这样,大家都不必这么累。 那群人依旧在叽叽喳喳的叨念着,巫苓不出声,也不言语,朔也是,直到那群人说的口干舌燥,二人也只是淡定的瞧着。 “帝子殿下,无论如何,您今日得给我们一个结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便这事情与她无关,老夫也认为她不详。”一个老气森森的声音出现。 巫苓歪了歪头,找到了说话的人,似乎是见过。 她细想了想,记起在三年前的莺妃的丧宴上督促着帝君好生休息的老头就是他。 许久,朔才缓缓开口。 “众位,不论你们说多少次,我也会表明,她是我妹妹,不是你们口中的邪物,妖女。自古以来,江山改朝换代,必然有这类事件发生,众位无凭无据,又怎能将这罪责强加于她头上呢?” 朔说话的声音如清风和缓,却拒绝之意明显,表明众人都在无理取闹。 “总之您若是不赶她回帝后那里,老朽便再不管您继位之事。”老头子来了倔脾气,嘴一撇,竟然放下狠话。 “哈哈……您老随意。”朔起身,抚了抚袖口,衣袂瑟瑟的走至巫苓身旁,一派的悠然。 “你……”老头气的哑口无言,恨恨的看着巫苓。 “巫苓,明日宫中设宴,你陪我去可好?”朔低头看着巫苓,满是笑意的邀请,那只银色的眸子,像冬雪消融后的河流,涓涓的缭绕着宠溺之色。 一屋子人皆气的脸色发情,等着看‘妖女’的反应。 “好。”巫苓点头,眼中闪出一丝冷光。 既然这些人都称她是妖女,那么她便真正化为妖孽也罢。 第四十八章 宫中喜宴 藕花湖畔,清风徐徐,岸边榕柳皆随风垂舞,不胜云美。 朔一脸笑意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巫苓,心中满是喜悦,原因是他实在是没想到昨日巫苓竟然答应了随他一起来赴宴。 实际上,自从三年前母后宫中起了大火,巫苓就再也不怎么理他了。 那时他冲进火中,被堂柱砸下,险些被烧死,待他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损的躺在帝宫别院之中,听侍人说是端静公主将他救了出来。 然而巫苓此时却已然不再帝宫之中,只将他送过来,便回了帝子府。 之后他匆忙回到帝子府,却看到巫苓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先前便是见到自己处处闪躲,这下则变成了根本不露面。 自此以后,他总是十天半月也难得见她一面,即便见了,她也是冷冷的敷衍自己几句便冷淡而去。 母后去世,朔本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巫苓的事,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现下已然三年了,巫苓依旧是冷冷的,不对自己笑,也不露出任何情绪。 甚至连宫中的任何宴会仪丧全都不出席了,她又做回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七公主,而他也好像变成了她眼中形同陌路的人。 这让朔感到十分的不高兴。 可既然今日巫苓随他一起来了赴了宫宴,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又变回了先前的那个巫苓?不会再如此排斥自己了? 想到这,朔突然笑了,也觉得释然了许多。 巫苓则是一直注意着身旁一直看着自己笑的人,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朔就是这样,无时无刻脸上皆挂着笑意,温润的好似一阵风。 他看着巫苓的样子,让巫苓觉得,自己就是这天地间的至宝。 天地间的至宝…… 母后也曾经说过这话,但是,母后仅仅是爱她的灵力,爱她的特殊。 这三年来,巫苓经历了无数次的血雨腥风,早已看透了,也想开了。 母后不再是那个她在山中第一眼所看见的,美得像仙子一样的女人,也不是那个会温柔的唤着自己乖女儿的女人。 她变了,彻底的变了,权利与**被冲昏了头脑,被仇恨与压迫占据了曾经温柔如水的心,若说她现在还爱着谁,那便是睿。 她唯一的,亲生的儿子睿。 那才是她的根,她所宠溺娇惯的人。 自己曾经所分享到的一切宠爱,终究是还给了睿,化为权利与荣耀,为睿铺平道路。 巫苓苦笑……结果究竟是什么还未可知,但是她隐隐知晓,无论母后怎么努力,到头来可能终究是一场空。 此时巫苓坐在藕花湖畔,湖畔周围摆满了雕龙花桌,帝子与公主们坐满席间,还有少数的官员,看起来是重臣吧。 宫中设宴,因五帝子云修,一个月前得了一对龙凤双胞胎,成了众帝子中,第一个给帝君添了孙儿的帝子。 帝君本就为了两个圣尊帝子不肯娶帝子妃的事情烦恼不已,偏两个儿子一个专注于国事政事,另一个性子就连他这个做父皇的也拿捏不准,催了几次都毫无效果,便不再催了,想着什么时候册立了帝尊帝子,定要叫他生个十个八个来给自己过瘾。 可是还没等定下帝尊帝子,五帝子便先行送了他这一对宝贝,就算不是带有银眸的帝子血脉,可依旧是自己的孙儿,帝君狂喜不已,抱着两个孩子亲也亲不够,干脆昭告群臣,待娃儿满月之日,便设宴帝宫之中的藕花湖畔,一同分享喜悦。 虽是初夏,莲花还没开,但绿莹莹的荷叶早已钻了出来,清香的荷叶香气顺着温柔的风钻进众人鼻端,无形中让人心情更加愉悦。 帝君与帝后坐在最高处,帝君怀中捧着两个孩子玩的欣喜,帝后也跟着泛起温柔的笑意,不时伸出纤细白嫩的指尖逗弄着小娃儿柔嫩的面颊,逗得小娃儿咯咯的笑。 在帝君身后,则放置着许多的小桌,旁边坐着各个嫔妃,与尚且年幼的帝子。 舞姬们轻歌曼舞的唱着跳着,众人脸上皆是喜气盈盈。 “七妹!”一声欣喜的叫喊,拽回了巫苓游离的神智。即便不用看,也知道,这般欢快的声音,定然是溪。 巫苓转头看向溪,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个颀长健硕的人,是沧。 这三年来,巫苓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所以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溪了。 时间过得那么快,就连五帝子都已经生了一对双胞胎,沧也变得更加结实健壮,像个男人的样子,也更像个武将了。 然而仅仅比五帝子修小两个月余的六帝子溪,竟然一点未变,个子一点儿也没长,依旧是那副调皮精灵的少年样子,一双黑色的水眸眨啊眨的,满是新奇之色。 想来,溪与自己同岁,今年已有二十岁,可怎么还是这副长不大的小孩儿样?站在高大的沧身前,更像是一只被主人护住的顽皮小猫。 “七妹,好久不见,你好吗?”溪开口,依旧是稚嫩的少年音色,好像时间永远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我很好,你呢?” “我也是,沧带我游遍名山大川,在山坳中打滚,大河中捉鱼,玩的好不快活!就是最近的日头太毒辣,你看我都晒黑了!”说着,他便嘟起唇,指着自己脸上一块细小的晒斑抱怨起来。 巫苓瞧着那块看起来几乎不可见的小斑点,抿唇一笑。 “五哥都有了孩子,七妹身为姑娘家,也要快些给我抱个大侄子来玩才是!” “嗯。”巫苓点头,心中却没来由的散开苦涩。 只见溪也不等巫苓回答,允自坐到巫苓身旁的雕龙花桌前,不由分说拿起糕点便开吃,还不忘塞到另一侧的沧嘴里几块,笑得如湖中涟漪般温和。 “哎?上官瑜今天怎么没到?”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惹得巫苓心脏忽然多跳了一下。 “我不知听谁说的,上官瑜昨日逝于家中,不知是不是又是那天火……”说话的正是昨日要挟朔赶走巫苓的老大人,而他此时也正愤愤的看着巫苓,似乎在说‘一切都是她的罪过’。 巫苓不知道自己与他有什么过节,让他这么针对自己。 许是人老了,心思便细腻,巫苓不得不说,这老大臣还真是聪慧。 听到上官瑜死了,朔的手明显一抖,筷子上夹着的笋片掉落在桌子上,脸上的笑意也顷刻消失。 “不能吧,我昨日傍晚还去了上官大人家中,没见他有什么异处啊!”一个年轻人开口言道。 “那你的意思是老夫在说谎?” “并非如此……只是,在下昨晚真的见到上官大人安然无恙的在家里。” 听到这话,帝后眉头一皱,旋即望向巫苓。 第四十九章 打入地牢 其它人听见他竟敢直接将矛头当着帝君的面指向七公主,纷纷闭紧了嘴巴,不再言语。 其它人也权当没听见,闷着一张脸,该做什么做什么。 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推论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反倒是溪听了这句话,蹭的一声拍案而起,口中细碎糕点喷溅而出,直嵌了那人一脸,而后只见他怒瞪着双眼指着他骂道:“你是何人,竟敢栽赃我七妹!” “我我……”那人被这糕点渣子喷溅的登时一愣,不知该回复些什么,突兀的瞪着眼睛支支吾吾。 倒是旁边一人起身解围:“六殿下有所不知,这天火每次降临,都会有人目睹一红发红衣女子现身,敢问这天下,除了端静公主以外,还有何人一头红发?常穿红衣?” 那人答得悠哉淡然,却句句针对巫苓,如果这是事实,那么巫苓下一刻便会被收监进地牢待处。 “穿红色衣裳的便都是天火妖女?我七妹就是喜欢穿红衣怎么了?在场的大人们家里都没有喜欢穿红衣的夫人侍女吗?人人都是天火妖女?你家有没有人穿红衣啊?若是有,也要一并抓来咯?” “既有我七妹这样的红发红眸之人,你怎知就没有第二个!四哥带我游玩之时尚且见过蓝眸金发之人,他还称,故土之处到处皆是此等模样!你没见过,又何称天下仅此?!自个儿才疏学浅还要出门来张扬,学海无涯知不知道!你算是哪门子官?!” 溪咄咄逼人,像个小茶壶似得掐着腰,又指着另一人叫骂,虽然对方看起来比自己个头高上许多,但身为帝子,他的气势却并不输人一等。 沧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一双眼只是瞧着溪那张不停喷着糕点渣子的小嘴,淡灰色的袖口轻抚,便将沾于唇边的渣子倾数拂去,又安静立于他身侧。 溪正骂人骂的来劲,哪管什么嘴上有没有渣子,一双眼瞪得溜圆,仿佛要把那栽赃他七妹的混账瞪进地里一般。 “臣是肤浅,自是没见过什么蓝眸金发之人,臣只知,每次天火一降,便会有红发红衣之人出现,更有人确定,那人更是红眸,与端静公主极其相似,帝子又该如何解释?” “相似就能证明什么吗?看你这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我还说你是那待宰的母羊呢!我还就确定你就是母羊了!我叫人把你拉去杀了可好?!仅仅因为像便认定是我七妹吗?!” “这天下之大,红发红眸又有几人,殿下您说,您可否见到除公主以外的第二人?这生有红眸的,不是妖女又是什么?!” “我是未曾见过,但也并非没有!看我大哥二哥和父皇便知晓了,全天下只有云家历代有银眸,始祖帝君还有两颗银眸呢!全天下百姓皆无一个有银眸之人,你敢说,咱们云家都是妖人了?!我看你们这一群人便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的,哪日定要我父皇安排多多的活计给你们!省的你们一个个闲的像那无事的妇人一般背后嚼人舌根!”溪指着自己的两颗眼珠子愤恨的骂着,一张小嘴喷的飞快。 “殿下您拿帝君做例子,臣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不过,是真是假自有论断,待有一日,真的抓到那天火妖女,臣自是要上去捅上几刀的!” 那人向前迈上一步,几乎俯视着溪,眼中显然没有对帝子的尊敬。 身为没有银眸的兴尊帝子,无法继承江山,当然地位远远不如身为圣尊帝子的朔和睿。 所以朝中有些人实际上根本不将不能有任何作为的兴尊帝子放在眼里,特别像溪这种不思学业,只顽皮贪玩的帝子,面上一句客气话称‘殿下’,其实也就说这人是帝君之子,不得不尊敬而已。 圣尊帝子便不同,不一定哪日哪人继承江山,若是惹恼了圣尊帝子,那便是与俸禄官位过不去。 溪瞪着面前那比自己高上半头的男子,厌极了他那副轻蔑的样子,再加上先前他对巫苓的污蔑,更加让溪怒火中烧。 他心中想着,这人许是要与自己比比瞪眼功,那便比试比试,看看究竟是谁比较厉害! 于是溪更加双目喷火的瞪回去,却忽然被一双大手拉在身后,然后一大朵犹如乌云一般的魁梧身影将他遮住,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干瞪着那宽厚的脊背发愣。 那人见手握兵权的沧帝子迈出步子,便知晓其中意思,悻悻然的低下了头,不想再找不自在,却也碍于面子不肯退回去。 沧虽然也是兴尊帝子,却因为自幼便习得一身的武艺,带兵打仗更是资质颇深,少年时便得了军令,号令千军,当年还有人尊称他为百胜少年将军,倘若来日新帝继位,他手中的兵权也只多不会少。 所以,这个和圣尊帝子一样惹不起。 “四哥你干嘛?”溪从他的手臂间探出头来,正瞧见那个先前与自己比瞪眼功的家伙此时目光已经萎了,悻悻的瞧向别处,心中大呼高兴。 “无事,脚下一只蝼蚁,妄想爬到帝子头顶,现已踩死。”沧退后两步,一双修长的手臂依然紧紧的圈着溪,似乎在表明立场。 那人听到沧的话,心中一抖,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退回席间,甩开折扇尴尬的扇着风。 溪允自瞧了半天自家四哥脚下踏过的地方,却并未发现任何蚂蚁尸体之类的东西,奈何对战者已经败下阵来,于是也只得返回座位。 巫苓低着头,却听到周围人都在谈论这位大人。 “这位大人好生厉害,比咱们官低几品,却如此敢说话,可真是后生可畏呀。” “是啊是啊,他竟敢指着公主与帝子吵闹,真是让人佩服。” “你们哪知晓啊,他是三帝子手下的人,能不张扬吗?” “原来是三帝子的人,难怪难怪……” “都别说了别说了……” 几个聊的正热闹的大臣们,一提到三帝子,便纷纷闭了嘴。 巫苓蹙了蹙眉,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未听说过三帝子是谁。 不过……既然这圣尊帝子只有朔与睿二人,三帝子便定是兴尊帝子了。 为何他们会说三帝子手下的人张扬很不奇怪的这种话呢? 溪刚刚吵了一场,见当事人巫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她什么事儿一般,不由得也佩服起她的闲适。 沧不管周围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只是允自跟着溪身后,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朔刚才思索了很久,却还是抓不到其中的头绪,索性不再想了,开始往巫苓的玉盘中夹菜。 他知道巫苓爱吃菜类的食物,所以夹得也尽是绿色的。 巫苓愣了许久,一低头,才看到自己盘中突然多了一小堆菜。 溪此刻也正往沧的玉盘中丢着肉,沧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爱吃肉,但是溪就是觉得他牛高马大的需要多吃肉,不然肯定会生病。 几个官员经过刚才被糕点小喷壶教训的事,也闭口不言,该吃菜的吃菜,该喝酒的喝酒。 “瞧瞧,朕的儿子们现在都已能够独挡一面了,哈哈。”一直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帝君低声轻笑,对溪和沧的行为大加赞赏。 帝后正思索先前众人所说之事,忽闻帝君说话,连忙绽出一抹温柔笑意答复。 “是啊是啊,沧常年带兵,看这气势,已不输任何将军朝臣了呢。” 帝君这边看得欣喜,觉得儿子们已经长大了,可帝后心里却依旧在想着先前的事,盘绕不散。 朝中近来总是有天火妖女的事情传来传去,竟然连巫苓的相貌都说的这样清楚! 若说此事就只有巫苓与她自己知晓,再无第三人,难道是巫苓说出去的? 帝后心中摇头,不能,她养育巫苓多年,深知巫苓沉默寡言的性子,再说此事关乎到她自己,她定然不会说。 那么究竟是谁将上官瑜的事情说出口去的? 帝后心中阴郁,早知,便找个普通的常人培养便好了,只怪她听说山中有火女,便将她领了回来,竟忽略了她相貌太过引人注目。 虽然这几个年轻的官员虽然皆被沧的气势所镇住,安静了一会,但依旧有人坐不住,过了一会儿,只见那老大人又不安静的站起身,一双浑浊的老眼紧瞪着巫苓。 “不论天火是否与端静公主有关,老臣愿意赌上全家荣耀,求帝君将她打入地牢,待他日水落石出之时,便可知分晓!”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大人可知自己告状的是公主?即便是义女,也是有尊位在的,万一真的冤枉了人家,可定要赔上自己的全家荣耀了! 帝君知晓自己此时再不出言便无法控制住场面了,于是轻咳了两声,正打算开口,却被帝后抢先一步,朗声回答。 “既然众位都对本宫的女儿有私议,那么,本宫便亲自决断。” 众人听到帝后开了口,皆停止了悄声的说话,无数双的眼睛紧盯帝后,屏息凝神。 其中自然也包括巫苓,她紧张的看向母后,却发现母后未曾看自己一眼。 只见帝后挥起一只手臂:“来人,将端静公主打入地牢。” 第五十章 自毁血脉 两个侍卫犹豫了一下,虽然满脸的为难,但是毕竟是帝后的旨意,他们不能违背。于是他们还是决定应该遵照帝后的旨意,缓缓走向巫苓。 溪张大了嘴巴,哑口无言。 帝后……不是应该保护巫苓的吗?为什么问都不问就要收押?! 于是溪悄悄戳了戳身旁的沧,低声问道:“那老头是谁,好凶。” “父皇曾经的太傅,廖醇,启蒙之恩,父皇也要让他三分。”沧默默解释。 溪点点头,似是明白过来。难怪这老头底气这么足,原来是父皇的老师! 巫苓默默的坐着,看着母后决绝的眼神,心中仿佛滴下血来。母后……你明知这一切原由,为何还要这样做? 那年在地牢中的回忆汹涌袭来,巫苓竟然发现,本以为平静无波的心,再次痛了一瞬。 在那两个粗重的铁拷即将再次套在自己腕上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按住了她的手,似乎并不在乎那炙热的温度一般,狠狠的攥着,阻挡着那二人将铁链拷上巫苓的手腕。 “谁敢。”朔安静的坐在巫苓身侧,抓着巫苓的手,没有半点松懈,那两个侍卫持着锁链,不知该怎么办。 “帝后,你这是干什么?”帝君仿若后知后觉一般呐呐的问。 “当然是,给廖大人一个交代咯?”帝后扑哧一笑,眼中瞧着朔按着巫苓的手,满是笑意。 此时一脸阴霾的朔忽然开口:“廖大人的交代我给。” 众人皆疑惑,不明白朔是什么意思。 只见朔走到整个宴席的正当中,单膝对这帝君和帝后下跪:“既然廖大人愿意赌上全族荣耀赌巫苓与此事有关,那么,我,赌上我圣尊帝子的封位,若此事与她有关,我愿弃这帝子名分,再不提继位之事。” 朔说的话言之凿凿,就连帝君的眉头都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中意的儿子,竟然因为一个女子而甘愿赌上未来! 帝后心中踌躇,想着要不要彻底将巫苓抛出,证实此事真的是她所做,这样朔便会失了帝子名位。 不过她转念一想,若是此时将巫苓交出,恐怕不仅会将自己暴露出来,就连之后的计划也一并打乱了。 况且,这只是个赌誓而已,就算是证明了巫苓有什么,也不会真的废除他帝子之位。 那只银眸,不可能将它挖掉,也不可能改变,除非他死。 “大殿下难道真的觉得,当年莘贵妃的死,只是场意外?而与那天火无一点关联?”廖醇口中说出的话,咄咄逼人,句句戳人心口。 众人皆不敢再说话,这朝中除了廖醇这种元老,任谁也不敢拿莘贵妃的事情说事的! 巫苓的心,几乎凝滞的揪在了一起,甚至连紧握着茶杯的手都攥的死紧,未曾注意那茶杯之中的水,已然被她焦躁的心绪烧灼的翻滚起来。 “即便不是意外,我也相信,与巫苓无关。”朔依旧跪在当中,言之凿凿。 巫苓口中一松,旋即整个人便似是虚脱了一般的无力。 听到朔口中说的话,帝后脸上旋即溢出一抹微笑:“朔快起来,母后不怪罪她便是。” 巫苓木讷的看着朔,心中苦涩不已,朔,竟然为自己赌咒发誓,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未来。 可是……这些,真的就是她所做。 若有一日他发现,他那么的相信她,可是就连他的母后,也真的是她所杀,又会作何感想? 巫苓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既然有这么多人怀疑到本宫女儿头上,那么本宫自然会查明一切,然后为她洗清冤屈,之后也再不会有人敢说她半句。”帝后话锋一转,言下之意,巫苓还是必须押走。 朔起身,冷冷的看着四周,漠然一笑。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动手,只见朔双手一挥,一个淡淡的符文出现在掌中,小小的气流开始旋转,而后竟然发出轻轻的嗡鸣声。 这是……灵力?! 巫苓一惊,旋即不可置信的看着朔手中那个符文的颜色渐渐加深,最后可以看见是个‘雲’字。 “混账!”帝君突然一改往日温儒形象,拍案而起,怒视着朔。 朔却置若罔闻,直直的望向帝君。 “若是,谁敢动巫苓,今日我必自毁雲氏血脉。”朔那双鸳鸯眸此时竟然变得无比恐怖,那只银色的眼眸,渐渐从中间窜出丝丝缕缕的红色血丝,在眼瞳上盘绕成一个奇怪的符号。 “你……”帝后震惊的看着朔,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他会有这种东西! 不是只有巫苓以及异人才能够信手捏出这种东西吗?怎么朔也可以! 巫苓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突然发生到这种地步。 从那小小的符文中流泻出来的,竟是暗金色的灵力,说是灵力,却与普通灵力有不同,想来便是星耀说的龙灵了吧? 难道朔早知道自己有龙灵?这不可能…… 帝君双目圆瞪,瞪着手中捏着符文的朔,允自半晌,才开言,挥挥手道:“罢了,今日之事,再不许提!” 帝后紧张的望着帝君,她甚至从未在温柔的帝君脸上见到发怒的表情,忽然觉得,帝君有些东西,埋藏的很深,她根本不知道。 朔双手一捏,符文消逝在空气之中,那股灵气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根本没存在过。 只见他异常淡然的走回座位,对着巫苓温柔一笑,斟满一壶酒,仰头灌下。 帝君也好像根本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允自坐回座位,低头夹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咀嚼,赞着:“牛肉不错,赏。” 大家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整个宴会鸦雀无声。 “帝君。”廖大人又开口了。 帝君眉峰显然轻皱了一下,并未抬头答话。 “帝君!您若是今日不拿这妖女下牢,老臣便死在您面前!”只见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手中持着一根银筷,直戳自己喉间,以死相逼。 “朕刚才说什么你没听懂吗?”帝君抬起头,那只与朔一模一样的银眸中漾着怒火。 “帝君……”廖醇那双混沌的老眼忽然溢出泪光。 巫苓看到这个老大人为了帮云国拔除自己这个妖女,竟然豁出性命,也不自觉的有些佩服。 若是云国都是这样的朝臣,恐怕自己这种祸害早就不会存在了吧…… “帝君……”帝后起身,温柔开口:“若是为了臣妾义女而扬起风波,是臣妾与巫苓都不愿看见的,就暂且将巫苓收押吧。” “你们为何要这样争吵不休,好好一个满月家宴,非要闹得收押的收押,自尽的自尽吗?” “帝君,清者自清,臣妾相信,巫苓定会沉冤昭雪,届时再将她接出来,也不至于如此僵持。”帝后再次循循善诱。 帝君沉默许久,看了看默然不语的巫苓,又看了看以死相逼的廖醇,深叹口气。 “罢了,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帝后一个眼色,两个侍卫便再次动身准备去绑了巫苓。 朔双拳紧握,巫苓悄悄抬手,用衣袖缚住自己的手腕后,压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激动。 对于朔所谓她做的一切,她都很感动,可是,她不能让他为自己赌上未来。 也不能让他因为自己毁了自己的皇家血脉。 因为她,不配啊…… 朔抬眼,看到巫苓红如枫叶的一双眼眸,心中猛地一抽,牙关咬的死死的。 那两个侍卫面无表情的持起锁扣,扣住巫苓的手,牵起铁链引着巫苓前往地牢。 却忽然听闻远处寂寥的人群一阵骚动。 一个青衣男子一边扣着衣衫的扣子一边挤进人群中,发鬓都有些散乱也来不及整理,慌忙跪倒。 “哎呀,上官瑜来晚了,帝君恕罪,昨夜家中有事,故而睡到日晒三竿,真是罪过!” 众人看着迟来的上官瑜,皆惊得长大了嘴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还为了他的死而吵得不可开交,现下他竟然又活蹦乱跳的来了! 帝君在看到上官瑜的那一刻,眉宇反而忽然舒展而开,嘴边漾出一抹笑意,抬手道:“爱卿来了?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啊!上官瑜身体健壮的很呢!”上官瑜灿笑着,击了击自己的胸口。 帝君轻笑,这下,所有的无稽之谈皆烟消云散了,也省的他允自的头痛。 帝后则撇了撇嘴,暗自咕哝一声,挥了下手,那两个侍卫便知晓怎么回事,赶忙将巫苓手上的镣铐打开,一脸的赔笑。 巫苓面无表情的坐回座位上,上官瑜也找了个偏远处坐好,并不打算与巫苓说话的样子。 四下无言,侍人们倒是伶俐的很,将歌舞再次推上了场。不管众人看是不看,反正不能冷了场就是。 琵琶琴声再次响起,又是一副喜庆繁闹的景象。 再看那廖醇,已经默不作声的坐在座位上,但依旧是一脸愤愤的盯着巫苓,好像在警告巫苓不要太放肆一般。 巫苓难得的想要笑笑,却发现,自己的唇,无论如何也无法牵动。 竟连笑……也扯不出一抹。 宫宴在上官瑜出现之后,就突然之间好像恢复了安静,歌舞表演,其乐融融,大家都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只有帝后,一直面色不善。 是啊,母后的命令是让巫苓杀了上官瑜,可是上官瑜现在却完好无缺的跑来这里救场,母后难怪会不高兴。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却闹剧颇多。 朔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巫苓再次看着这个温柔的像风一样的朔,心中突兀。 刚才那个,手中附着高阶符咒的,眼神凶狠凌厉的,真的是他吗? 罢了…… 巫苓不再想。 生平第一次,巫苓竟然有主动想开口询问的事情。 当朔看到巫苓用一副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回家告诉你。” 第五十一章 自尽金鲤 可是还未等待回府,宫宴一散,巫苓便被帝后叫走了。 帝后详细的询问了关于上官瑜的事情,巫苓却只是简单的回答几句。 巫苓本来便不善解释,导致帝后根本不相信巫苓杀了上官瑜,只觉得巫苓太让她失望了。 帝后本就知晓巫苓和上官瑜是旧相识,她本以为,巫苓若是不想杀他,会极力的劝他帮助睿。 届时,若有了上官瑜的支持,睿会更如鱼得水。 可没想到的是,巫苓竟然没有杀他! 巫苓并未告诉帝后,只是因为她不希望上官瑜再在这淌混水里面活着了,让他离开,是最好的。 她也并未想到,上官瑜会提出,若是自己被杀死,便再也不涉及政事。 这是巫苓最想要的结果。 所以巫苓宁可动用古老的咒文,让自己替他受伤,也不愿意让他再涉政。 如果杀了他是最坏的结果,让他转去支持睿是最好的结果,那么离开帝宫,就是最安全的结果。 事情就这么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怪不得谁。 上官瑜再不涉政,也算是完成了帝后的命令,阻止了他继续帮助朔,灭了帝后的杀机。 帝后不相信,但随即便有侍卫来报,称上官大人辞官回乡,帝君赏了良田千亩,宝物甚多,送上官大人。 帝后心中的思绪,被巫苓猜的彻底,她想着,既然上官瑜真的不管朔,也不当官了,就真的没有杀他的必要。 对于现在的帝后来说,每一次杀人都是冒险。 现在所有人都在说天火妖女,所以如果风声这么紧的时候,再让巫苓动手,无疑是会暴露出自己和巫苓的。 当巫苓离开长乐宫,走出后宫的时候,正瞧见一缕白色的身影,正站在宫门口。 “朔?”他不是回去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巫苓。”朔迎上前来,隐约的觉得巫苓有些不高兴。 “你不是……” “天气甚好,站一会,不打紧。” 朔没有正面回答,巫苓也没有再追问。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巫苓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眼角瞥见那与四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 只是壮了些,不似少年单薄了,但是那面容,依旧是如锦似玉。 与四年前,他第一次带她回府的情景,几乎重叠,让她迷惑。 如果时间还是四年前,该多好,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在想什么?”朔侧眸看向巫苓,依旧是温润如水的目光。 “没什么。”巫苓默默低下头,摆弄着裙上的坠子。 四年啊,改变了多少人,多少事,曾经她以为唯一不变的,只有朔。 可是现在看来,朔也变了。 他手中现出符文的那一刻,巫苓就知道,朔并不是她所知晓的那么简单。 朔答应了解释那个符咒,知道巫苓在想什么,于是他便开始说,巫苓默默的听着。 她本以为那是灵气什么的,但是那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云家男人都有的一个东西。 或者说,不是云家男人都有,是拥有银眸的帝子都有。 朔解释为是血脉之中的一种力量,能够驱动这个符文显出手中,一不能救人,二不能害人,只是代表是云家的血统而已。 但是那东西很脆弱,如果在释放出来的时候,轻轻的一捏,就像豆腐渣一样碎掉了。 没了那个符咒,即便有银眸,也再不被宗室承认,不作为云家的血统,也不能再继承血脉,江山,便遥不可及。 也只有拥有银眸的帝子,父皇才给讲过此事,因为脆弱,所以不能轻易的露出这个符文。 这也是刚才帝君见到这个符文的时候突然大喝出声的原因。 除了云家拥有银眸的男子,其它人是都是不知道的,甚至连母后都不知晓这其中的秘密。 巫苓轻笑一声,幸好母后不知道,不然刚才朔露出这个符文的时候,她定是会抓狂的跑去捏碎了。 不过这只是巫苓的幻想,帝后城府之深,她是知晓的。 巫苓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要绕这么多弯子,杀人杀人杀人,一切的源头都是朔。 她为何不直接将朔杀了,届时就不会有任何人争夺朔的王位了。 不过母后怎么想的不重要,巫苓依然和以前一样,只要母后说,她就去做,不会去考虑为什么。 “一会儿回府,我陪你去湖边散心吧。”朔突然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正好巫苓也觉得压抑得很。 朔也正是感觉到了她的压抑情绪,这几年来,朔不是不知道。 聪明如他,有些事,其实根本不用表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便是看她的表情变化,他心中也是有数的。 清风徐徐,刚从藕花湖畔回来,便被朔领着去了另一个湖——秋池。 巫苓有许久没来秋池了,自从上次马青飞的事情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湖边。 白衣红衣,并肩而立。 巫苓其实喜欢看湖,一圈圈的水波,慢悠悠的,这样悠闲的生活,其实挺好。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巫苓,又在发愣。” “呵呵……”巫苓不由得一笑,好像自从认识朔,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朔回头,刚巧看见巫苓低声笑着,那么美。 有多久没看到巫苓笑了呢?他不知道。 “巫苓。” “嗯?” “多笑笑,会很美。” 巫苓转头,看见朔晶灿灿的双眸,灼灼的盯着自己。 愧疚感,再次从心底生出。 她永远,永远,都不能够再和他像从前一样。 她杀了他娘啊…… 若有一天他知晓了这个事实,巫苓想象不到朔会怎样。 “啪!”一声清响,打断巫苓的思绪。 一只硕大的大金鲤鱼,足有一尺长,从水面一跃而出,落在岸边,金光闪耀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咦?鱼儿也会自尽?”朔蹲下身,将那条大鱼托与掌中,手竟然都拿不下,而那条大鱼,也没有什么反应,一点也不挣扎。 巫苓有些纳闷,这条鱼破水而出不免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鱼儿是不会自己冲上岸的,即便是自己冲上了岸,也会在岸上翻腾,挣扎,而不会像这一只一样,只是难过的张着嘴,顶着腮呼吸,被人捉到了也不挣扎。 “啊哈,这么大一条,不知要长多久。”朔将鱼身上粘连的枯草倾数抹去,哈哈大笑。 看着那鱼的目光,巫苓觉得似曾相识。 淡淡的暗金色,带着些决绝的神色。 好吧,鱼眼睛看起来好像都很决绝,因为它们没有眼皮,一直瞪着眼睛。 但那眼珠的颜色,却不是普通的鱼的颜色,与那灵界中给她金鳞救了朔的诺诺一模一样。 不过,诺诺现在恐怕早已和那个鸟精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吧? 这鱼身上也没什么灵气,看起来,也许只是一条普通的大鱼。 “放了它吧。”巫苓提议。 “正有此意。” 奇迹就在朔将鱼托回水中之时发生了。 只见那条硕大的金鲤鱼游至巫苓这一边,摆了摆尾巴,再次破水而出,落在岸上,巫苓脚边。 巫苓和朔都愣住了,难道这鱼儿真的在自尽? 于是朔再次将它放回水中,只见那金鲤仍不肯离去,徘徊在岸边。 “鱼儿啊鱼儿,人世美好,你活了这么大也不易,一条鱼有什么不开心非要自尽呢?做人其实比做鱼要辛苦许多,这人都好好的活着,你为何非要跃上岸来呢?还是乖乖回到水中,做一条安静闲逸的鱼儿多好。” 朔对着那条鱼苦口婆心的说了白天,巫苓不由得又有些笑意。 不知这鱼儿是否能听懂? 金鲤鱼摆了摆尾巴,真的似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没再跃出。 可这鱼尾一甩,巫苓便愣住了。 那鱼左右两侧,各有一道疤痕,像极了当年被巫苓强行剥落鳞片的诺诺。 难道这鱼…… “来吧,我带你走。”巫苓蹲下身,伸出手。 鱼乖乖的再次一跃而出,落尽巫苓怀中,虽然带着些湖水,腥腥的,但巫苓也确定了,它就是诺诺。 诺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巫苓隐约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诺诺身为一条鱼,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 可是她明明是可以化为人形的,难道是因为朔在这里而不敢现身? 朔惊愣住了,他知道巫苓对于驯兽方面是比较有天分的,能让溪那条桀骜不驯的狐狸乖乖听话。 可是狐狸毕竟属于灵物,也聪明,这能让一条鱼听话,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朔,你先回去吧。” 巫苓淡淡的一句话,让朔疑惑,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句,转身离去。 在确定朔离开之后,巫苓试着叫了她一句。 “诺诺?” 鱼在巫苓怀中,眼睛闪了闪,和着水光的鱼眸看不出什么神色,但接触它的鳞片的手,却像那年接触狐狸一样,听到了心声。 “巫苓……”弱弱的声音顺着指尖传到巫苓心中,带着悲戚的情绪。 “你怎么了?”巫苓急急的问,不知是否灵界出了什么事。 想来也好些日子没看到星耀了,巫苓不由得有些担忧。 诺诺并未回答,只是张着嘴努力呼吸着空气,鱼在岸上,总归是难受的。 巫苓伸手一探,果然,她体内现在只有浅浅的灵气,难怪不能化形。 于是巫苓将她放置在岸边,盘绕着的灵气便顺着手心进入诺诺体内。 眨眼之间,一条鱼,幻化成一个人,生着小小的小包子脸,身上穿着暗金色的华服,无风自动。 朔因为觉得奇怪,所以并未离去,而藏在假山之后,此时站在假山后面的他吃了一惊,偷偷看着。 第五十二章 青鸟恋鱼 巫苓有异处,是朔早就知晓的,从她轰的一声,炸了当年他的义兄的时候,他就知道。 但是明晃晃的摆在眼前的事实,还是不免让他有些吃惊。 诺诺现了形之后,缓缓滑落在地上,哀切的对巫苓道:“为何给我灵气……” “你出现在这,不正是此意?不然不会在我与朔站在这里时跃出。” “你很聪明。”诺诺抬眼,那双眸,带着无尽的愁思。 巫苓总觉得,这次看见的诺诺,和上次在灵界的诺诺很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巫苓不知道,只是觉得她看起来很悲伤。 “我确实是想要借助你,再次恢复人形,不过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说罢,要我帮什么忙。” “你先听我讲个故事可好?”诺诺眨眨眼,示意巫苓坐在她身侧。 “嗯。”巫苓与她并排而坐,等着她开口讲述。 之后,诺诺讲述了,巫苓帮她褪去金鳞,有了双腿之后的事情,她,和鸟精的故事。 她有了双腿之后,便欢天喜地的去找那鸟精,本以为,他答应的天荒地老是真的,马上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无论是山川河流,都阻挡不了。 幻想,美得像个梦境,可并未想到,这竟然全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至始至终,都是她在那河底期盼,待有了双足,涉了灵界,才从其他鸟精口中知他心思。 他自爱她,便都是因她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与那另一只已经死去的鸟精相像,而那只鸟精,才是他真正爱的。 她悲愤的跑去质问他,他迟疑半晌,但是终究还是点头承认了。 这百年等待纠缠不敌一个“像”字。 诺诺突然觉得,这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不是说好了,待她有了双腿,便是迎娶之日吗? 为何,为何一瞬间全都变了?为何他只是爱她的双眸,而不是她…… 那她,为了他受苦,为了他期盼,究竟是图个什么? 诺诺一气之下,当着他的面废去了全身的灵力,扬言:“此生此世,再不相干。” 而后化为一条鱼,落入水中,满心的想着,她再也不要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水。 他身为一只鸟,也无法进到水底找她,就让她在水底做一条普通的鱼,直到死去便罢。 她在秋池,其实已住了一年有余,灵气虽散,记忆不散,她回到湖中,只要一抬头,便会看到曾经他站在岸边的影子,他站在某棵树上的影子,缭绕不散,逼得她几乎发疯。 于是哀求着星耀带她去人间,不想再在灵界,星耀为了图方便,就将她放在了帝子府的秋池之中。 她是这秋池中唯一的一条鱼。其它的小鱼,这几年来,都被星耀抓着吃了个干净,所以也落得清静。 她虽然废了全部的灵力,至少根基还在,虽然不能化形,不吃不喝,也不至于死,所以一直呆在湖底,一动不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情,也渐渐的沉淀下来。 从一开始的动也不动,变成了偶尔游动游动。 她竟然开始觉得,自己终究是太傻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也许离开灵界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她废去全身灵力就是大错特错。 巫苓的灵力是火灵,而诺诺属水,若是给的多了,她会受伤,甚至性命垂危。而且那些灵力,只够维持一阵子,因为毕竟是灵物,要化形,还是得靠自己。 “啾——!!”一声嘹亮的鸟啼声,和着风声传来。 巫苓转头,赫然瞧见一个生着巨大羽翼的蓝衫男子,鼻梁高挺,眼神锐利,他呼啦一声收了翅膀落地,还掉了几根青灰色的毛。 这男子生的丰神俊逸,巫苓算是知晓了,灵界能够化形的灵物,应该长得都不错。 “诺诺……”他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一双眼紧盯着诺诺,张口轻唤她的名字。 诺诺看到他的一瞬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再次感应到了自己的灵气,所以寻来了! 扑通一声,诺诺便再次化为金鲤鱼迅速跃入水中! “诺诺!”男子惊呼一声,连忙趴在水边,可是水中此时却早已没了她的影子。 “是你!”他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巫苓。“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未及反应,巫苓便觉得一道厉风向着自己卷来,连忙后退两步,才勉强躲过,但却差点滑落至湖中。 他这是什么意思?! “啊——!!”极其尖利刺耳的叫声从那男子口中传出,几乎穿透了巫苓的耳膜。 随即数道凌厉的风刃便向着她刮来,后面便是秋池湖水,淤泥甚多,巫苓躲闪不及,嗖的一声便被划破了衣衫。 旋即更多更多的风刃从她身旁划过,巫苓深吸口气,按着那风咒的套路躲闪着,勉强才上了岸边。 虽然鸟精的风刃释放的频率还是快如闪电,但脚下的泥土不再是粘滑的河泥,巫苓躲闪起来便方便许多。 几招下来,鸟精并未占到便宜。 巫苓叹了口气,庆幸这风刃刚才只是割破了自己的衣裳,并未划破自己的皮肤弄出血来,否则若是被朔看到她的血化作火焰燃烧,便不知该怎样解释了。 她其实也知道朔并未离去,从她将诺诺化为人形后,便听到那侧假山之后传来了一声惊悸的叹息,便知道朔没有走。 所以她不敢动手,只能躲避,生怕露出了火焰,坐实了天火妖女的罪。 鸟精似乎也知晓有外人在,呼的一声散出羽翼,化成一只巨大的青鸟昂起脖子鸣叫,正如那杜鹃啼血,声声掬泪,只叫的嗓音嘶哑,才飞离。 远处的荷叶下,一条硕大的鲤鱼看着这一切,在鸟精离开之时,也渐渐下沉,沉入水底。 巫苓轻叹一声,觉得有些无奈。 这二人之间定然有些什么误会,不过这不是她应该管的。 “走了。”巫苓勾了勾嘴角,轻唤在那边早已一脸震惊的朔。 朔从假山后探出头来,略尴尬的眨了眨眼:“叫我?” “还有人么?”巫苓默默一笑,不知道朔看到这一切作何感想。 他会不会就此就不再对她好,对她笑了? 若真是这样也罢,即便如此,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巫苓默默抬眸,看了看依然还是一脸震惊之色的朔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巫苓好厉害。”朔仍然惊悸未消,从看到那个人类生着羽翼的时候,便更肯定这家伙肯定不是人了。 “厉害?”巫苓没想到,朔竟然第一句说的是这样的话,不禁莞尔一笑。 “巫苓你……认得那条鱼?”朔犹疑了半晌,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嗯。”巫苓点头:“你上次生病时,便是它献出了自己身上的金鳞给你,你才痊愈的。” “啊,那还是我的恩人,原来我猜的没错,这世间,是真的有妖怪存在的。”朔点点头,抬起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另一侧的手掌,似是笃定。 “你……曾经猜过?”巫苓歪歪头,他在猜些什么,是在猜她? “是啊……这人世这么大,当然有很多我们不知晓的事情。”朔并未点明。 其实,在他那次生病之时,混沌中瞧见巫苓向自己体内灌送热流,他便猜到了巫苓或许有些异处。 只不过,他觉得,巫苓只是与人有异而已,和那些传说中的妖怪,还是不贴边的。 “朔……”巫苓想说,若她就是个妖怪,他会怎样? 不过并未问出口,她终究没那个勇气。 “放心啦,无论巫苓什么样,都是我最爱的妹妹。”朔抬起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笑得宠溺至极。 那就像一股暖流,从她头顶钻进,灌入她那冰冻的心,让那颗心,似乎产生了一些无形的裂痕。 “走咯,午饭还未吃,刚才宴上尽是些华丽的菜,一点也不合胃口,一会儿让侍人准备些好的来吃。” 朔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笑得还是那样的温和宁静。 巫苓有些疑惑,难道,他一点都不怀疑吗? 正当朔打算带巫苓回正堂用膳之时,只见一个诗人慌慌张张的奔着这边跑来。 “殿下,殿下,不好了。”他奔过来,拄着膝盖喘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 “帝君,帝君那边,内阁学士带着几位大臣闹上了!说帝君若是再不定下谁是帝尊帝子,便都要罢官!帝君差人来叫您赶快进宫一趟!”侍人喘息着,说了半天才说全整件事。 “怎么可能?”朔蹙了蹙眉:“他们怎么敢有这胆子去和帝君僵持?” 巫苓攥紧了拳头,心中隐隐觉得,这事依旧和母后脱不了关系。 且不说立继承人这事与大臣们何干,就说朔根本不知晓此事便能看出,都是支持睿的人在闹,若不是母后在背后挑唆,他们又怎有胆量这样做? “巫苓,我想我可能不能陪你用膳了,一会我吩咐厨房多做些你爱吃的,今日的饭食便不用等我了。”朔交代一句后,便随着那侍人离开秋池。 巫苓站在远处,看着朔的背影,觉得整颗心像是被拉锯一般。 她从不知晓,这天下的争夺,原来这般猛烈。 甚至要牺牲无数人,生死打杀更是必须要有的。 她不由得,暗暗担忧起来…… 第五十三章 百鸟鸣归 本是晴天正午,不知为何,乌云聚散,开始下起蒙蒙的雨。 这小雨淅沥沥的一下便下了半日,朔自从正午进宫到现在,夕阳已经快落下了,还未回来。 正当巫苓焦急的向外望着的时候,一个侍人来回报,说事情已经完美解决,帝子今夜不回来了,让锦蓉安排府中诸事。 一般朔三两日不回府也是常事,这次特意差人来说,还特地强调了要锦蓉打理,便知道,可能近段时间是不会回来了。 时间一晃便过了两日,朔果然没回来,不过宫中也未曾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切都很平稳。 巫苓整日见那鲤鱼藏于荷叶之间,似是动,也不愿动一下,差了侍女去喂鱼,也不见她来食。 这样下去,该怎么好? 巫苓想唤她出来劝劝,却碍她一直藏于在水中而无法说些什么。 可正当巫苓踌躇的时候,却见到院中的窜天杨树上,站着一只青灰色的大鸟。 她悄悄的隐去身形,藏于它不可见之处,暗自看着。 鸟精见巫苓不见了,才放心落下,可翅膀却歪歪斜斜的栽在地上,扑棱了好半天才勉强站起来。 巫苓细一瞧,它的翅膀微微耷拉下来,青灰色的羽翼下,带着点点血痕,就连尾羽也缺了好几根的样子。 它口中衔着一个灵珠,一昂首便丢入湖中。 那珠子遇水便化为一道金色的锋芒,似游龙一般轰的一声窜进湖底。 随后,整个秋池便像爆炸了一般,从湖中托出一个影子,正是诺诺。 诺诺被禁锢在一个光圈之内,光圈此刻散发的,是高阶的水灵,正薰薰的钻进她的体内。 “不啊!不要啊!”诺诺拍着那个光圈,却被禁锢着出不来。 鸟精再次悲鸣几声,巫苓这才看见,它刚才落下之时,栽在地上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翅膀受了伤,而是整个鸟爪都断了一只,羽翼使不上力,脚爪也使不上力。 虽然前几日它和巫苓动手之时,巫苓并没有真正使出全力与它对弈,但也能看得出,一般的人类可能打不伤它吧? 这么重的伤,它是废了多大了力气才飞回来的?它又去做了什么? “青翼,青翼,你快放我出去,青翼!”诺诺在光圈中尖叫着。 鸟精渐渐的没了力气,一双棕色的眸眨了眨,流出一道晶莹的泪,使出全力扑扇了几下翅膀,便躺在地上再无力动弹,只是犹睁着眸望向诺诺的方向。 直到最后一丝水灵落入诺诺体内,光圈渐渐淡去,挥散在空中,诺诺慌忙踏空而来,奔向鸟精身边。 “诺诺……”它挣了挣,身上的灵气在飞速的消散,看起来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我在,我在啊青翼。” 鸟精微微张了张嘴,低声在诺诺耳边说了些什么,因为声音太过低,即便是巫苓,也没有听清。 只见鸟精说完,便软了颈子,摊趴在地上,彻底断了气息,身上的灵气,也全都散去了。 “啊——!!”诺诺口中也发出那种类似泡沫翻滚的尖啸声:“我不要啊,我不要百年之后再成人,我不要啊,我就要你,你别丢下我!!” “谁让你去偷那水灵珠给我!让我安然的做一条鱼不好吗!为何你还要再回来……为何,你现在才说……爱我……” 诺诺瘫坐在地,抚着青翼的尸体,泪水仿若湖中溢出的水一般滚落个不休,滴滴答答的落下,落在青翼滑腻的羽毛之上,再滚落入土中,泪中,满是悔恨。 “没了你,即便百年之后再成人又有何用!”她恨,为什么自己不相信他,为什么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地上躺着的鸟儿,一动不动,任由她捶着,也不会再有一丝反应。 看着它折断的那只腿,还有身上的斑斑血迹,诺诺心中痛的好似被万只凶狠的鱼啄食一般。 “你为何这样傻,为何要这样做……我想要的,你懂吗?”如果他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只是来这里哄哄她,日子久了,她也会原谅他的。 “呵呵……哈哈哈……”诺诺忽然悲极而笑,口中笑着,眼中的泪珠依旧簌簌滑落。 可是,她明白……就算是原谅了,她也终究要做一条鱼,若是想再恢复人形,没有契机,怎地也要三五百年之久。 他定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去偷拿灵珠给她,可是,得了灵珠,失了他,她甘愿不要那什么破灵珠! 为什么自己当时要那么任性,说废去灵气,便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和他留! “青翼,你等我,我马上来陪你。”随着她身上的灵光渐渐消逝,她知道,水灵珠维持不了多久,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再次变成一条鱼,等着灵珠在她体内吸附百年的灵气,方可再次化身为人。 若是再次变了鱼身,就再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她手中化出一根扇形的武器,边角锋芒毕露,只见她要划在自己颈子上,巫苓赶忙飞身上前,伸手挥开了那个武器。 “巫……苓?”诺诺抬头,正看到巫苓站在面前俯视着自己。 “别做傻事。”巫苓微微笑笑,手腕翻转,古灵神卷释出。 虽然她从未试过复生灵物,但是,愿意一试。 虽说是复生,但是这鸟精才刚死,魂魄依然在空中未曾散去,应该还有机会。 诺诺愣愣的看着巫苓手上的古灵神卷从一个首饰的样子变成一本竹简,飘在空中,那些光芒,组成了一个咒文。 巫苓两只手,带着红色的火灵,左右盘转了一下,右手中指与左手中指交叠,而后一股更强烈的红光聚合在她的两指之间。 随后她的双手转了个圈,中指与拇指捏合,便捏出两个怪异的红色符咒。 这两个咒文散发着炙热的能量,甚至让身为一条鱼的诺诺觉得自己身上的皮肤都变得干燥难过起来。 再之后,这两个符咒渐渐合二为一,而后轰的一声消散,再聚合成一道红光沁入青翼的鸟身之中。 巫苓暗暗的喘息着,手中的灵力,缓缓的注入到那鸟精的身体里,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诺诺惊愣的看着,青翼曾经断掉的那只脚,竟然颤动了一下! 巫苓借的,正是古灵神卷中的上古之气,若凭巫苓一己之力,恐怕不行,但古灵神卷年头久远,又与巫苓接触有几年,日日随身带着,气息早已融合,便驱动了上古的复原咒。 这咒术强横,只要魂魄未散远,皆可拉回。 逆天之术,死而复生,必然反噬凶猛。 咒术还未完成,巫苓便觉得体内血气翻滚个不休,口中腥咸的味道渐浓,与上次救上官瑜时几乎相同。 区别在于,这次救的,并不是人类而是灵物,需要更多的灵气拉回魂魄。 只可惜一身灵气尽散,无法再化身为人,需要再修机缘。 待到一套咒文施完,巫苓已经觉得浑身冒起了清汗,身子也冰冷刺骨,无力挪动半分。 几乎所有的火灵都快被用尽,青翼竟然有了反应,翅膀抽了抽,忽的站起。 “青翼,青翼!青翼!”诺诺疯了似得抱住他的脖颈,青翼也伸出细长的脖子磨腻着她的脸颊。 巫苓低低的喘息着,无数的汗顺着脸颊滑下。 但她却觉得莫名的欣喜。 只有火灵尽散之时,她的身体才不那么炙热,会出汗,能流泪,像个,正常人类。 只可惜,过不了多久,火灵恢复,她便又是那个灼热的烫手的女子了。 原来人说的炙手可热便是此意?巫苓不由得笑笑…… 看到诺诺和这鸟精重新和好如初,一切又都回到从前,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既然自己无法回到当初,那么帮助别人回到当初,也算是一桩功德。 “巫苓,谢谢你!”诺诺欢快的站起来,一下将巫苓抱住。 巫苓愣了愣,旋即漾出一抹笑意,沙哑道:“要……珍惜。” “我会的巫苓!”诺诺松开手,见巫苓面色苍白至极,关切的问:“巫苓可是受了伤?” “不妨事,费了心力而已,你且快与青翼回去罢。”巫苓抬抬手,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 “那,巫苓,我们就先离去一阵,将那灵珠还与它的主人,等过几天,再来找你!”诺诺伸手,将大鸟稳妥的抱在怀里,像巫苓告别。 “嗯。”巫苓再次灰灰衣袖,强迫自己站稳。 告了别,诺诺便抱着大鸟,化作一道灵光而去。 直到诺诺飞远后,巫苓才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大口的喘息着。 如果可以,她以后永远都不想干这种逆天的事情了。 此时不光身体里的灵气全部被掏空,没了灵气的护持,那反噬便来的更加凶猛,几乎要撑爆她的胸口。 挣扎许久,还是挺不过,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 待她醒来之时,已经是三日后了,身体里的灵力恢复了一部分,能够维持她的动作。 听府中的侍人说,最近秋池多了一道奇景。 一硕大的青鸟日日站于湖边榕树高唱,唤百鸟鸣归,将口中小虫献与湖中一鱼,当真是美好至极。 巫苓默默一笑,心中祝福着这对多磨多难的恋人。 愿他们此生,都如此美好。 第五十四章 凶兽朱厌 烟雨霏霏,悄然润物,花草树木皆挺直了腰杆,身子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摆着,像教书的先生,摇头晃脑地吟着春天的诗。 巫苓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细细的霖雨,雨非常非常小,一阵风,便吹走了不少,落在柳枝上,嘀嗒的再滑落到地上,雨珠滚过的树枝,亮锃锃的。 天,也是蓝汪汪的天,一点儿也不像在下雨的样子,巫苓想着,没有什么云朵,那雨滴是从哪里来的呢? 正疑惑的猜着云朵的问题,只见一缕白光嗖的划过了窗前,落在了庭院之中。 巫苓皱了皱眉,疑惑刚才好似有什么怪异的东西落下? 不过那抹白光看起来倒是很像星耀身上的流光,巫苓猜测着,可能是星耀回来了吧,便没有多加注意,依旧望着外面湛蓝的天出神。 朔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帝宫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由得让她有些担忧。 也不知道母后那边有没有为难他们,但是现下看起来还是比较安稳的。 至少母后没有传召自己进宫,再降下杀人的任务。这难得的平静,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 不自觉的,巫苓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来时间真的是能让人忘记一切。 听听远处刮来的细腻风声,瞧瞧那湛蓝的天和天上落下的绒绒细雨,再配合着院落中百鸟朝鸣的景象,真的可以让人觉得自己置身仙境之中,忘却一切烦恼。 青鸟和金鲤似乎是天定的一对儿,虽然他们一个在空中,一个在水里,但是这并阻止不了他们相爱。 即便是因为误会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他们依然是相爱的。 巫苓不知道那日清翼到底对诺诺说了些什么,但是,总也猜得到,都说飞鸟一族木讷专情,清翼应该也是个比较木讷的人,他应该也确实是因为看到诺诺的眼睛颜色很像他以前的配偶,才有意接近她对她好的。 然而他却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纯真可爱的小鱼精,希望能够和她永远在一起,承诺等她有了双腿之时,便是成亲之日。 所以,他才会在诺诺气势汹汹的去追问的时候,毫无遮掩的承认了,觉得不该欺骗她。 然而诺诺却因为爱得更深而无法承受这种被欺骗和被当成替代品的痛楚,一怒之下自废了灵力,想要和他永远断了关系。 可是有时候,心系在一起,无论如何,也断不开的。 清翼应该也像巫苓一样不善解释,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见到诺诺也说不清楚。 巫苓便是这样的不善言辞,她总是觉得,自己不需要解释,清者自清,可是现在看来,即便是最爱的人,也有冲昏头的时候。 诺诺就这么擅自废了自己的灵力,导致了几百年之内如果没有契机,都不可能再化为人型了。 而巫苓也曾听星耀说过,灵界的小妖,一般能活七八百年的便算是多了,期间发生任何问题的话就会夭折。 顺利活过八百年之后便会进入二百年的修炼期,如果修炼的好,就可以活上千年,应雷劫,过天罚,之后还可以再活千年,如此轮回。 诺诺有三片金鳞是自行脱落的,应该是三百岁左右,清翼更是不能少,若是再等五百年,相信他们肯定是没了过天罚的机会。 所以清翼的选择,是去偷了一个灵丹给诺诺,让她强行化回人身,用自己的命,换她活命的机会。 巫苓猜不到那珠子具体是什么,只听诺诺说了一句水灵珠,想来便应该是很重要的宝物,所以清翼才会被伤成那样。 不过结果总是好的,虽然现在还是一鱼一鸟,但是,至少他们在一起。 这就够了。 听着每日那些几乎占领了帝子府的鸟群们欢快的高唱,巫苓便知道,清翼和诺诺是幸福的。 巫苓正呆呆的望着天,忽然觉得脚下一震,随即传来一声巨响! “轰——!!” 随着巨响的产生,嗖嗖嗖数道暗红色透着些黑气的光影顺着刚才星耀落下的轨迹也随之落了下来! 巫苓再次皱了皱眉,心中犹疑这是怎么一回事,旋即她便听到了星耀微弱的呼喊声,似乎在叫巫苓救命! 一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巫苓便马上越窗而出,顺着刚才落下光影的位置掠去。 还未靠近便看到一硕大的黑红色怪物,身形像猿猴一般,白头红脚,背后生着鳞骨,根根倒竖! 巫苓顿住脚,好奇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院子中的巨兽。 看外貌来看,酷似古书上记载的异兽朱厌,可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帝子府中? 而且巫苓清楚的记得,古书上还记载了,凫篌朱厌,见则有兵。既是这种野兽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兵荒战乱。 “巫苓救命!”一声闷闷的喊声传来。 巫苓定睛一看,天,星耀竟然被这个怪物含在口中! “挠他的舌头!”巫苓见状也赶忙化出手中灵气,可是前几日刚为了清翼和诺诺两个损了不少灵气,现下已经所剩不多。 若要恢复,怎地也要十天半个月的,现在才恢复一点点,不知道是否有胜算! 星耀听到巫苓的指挥后,挥起爪子便挠,也不管是舌头还是牙龈,通通被他挠的稀里哗啦。 朱厌吃痛,捂着嘴嚎叫着,慌忙之中松开了嘴缝,星耀赶忙逃离魔口,化成一缕清光,变作人形落于巫苓身侧,正捂着肩头呲牙咧嘴。 巫苓侧目看他,只见他的整条肩膀都在流血,四道狰狞口子中还正往出涌血。 朱厌狂暴不安的吼叫着,如果不赶快解决它的话,四处的居民就都会见到,恐怕日后该会出现不好的传言! 若是这个时候,帝子府出现了凶兽,百姓以讹传讹,帝后定会抓着不放,届时恐怕是百张嘴也讲不清楚了,平白又将朔置于险处! “星耀,人们就交给你了。”巫苓点点头,右手凝出火焰,击向朱厌。 星耀点点头,明白巫苓什么意思,旋即念出了狐狸一族的轻惑咒,丝丝缕缕的白光闪烁而出,落到周围,整个帝子府都漾满了白光。 这轻惑,既是轻柔魅惑之意,会让中了咒术的人看到奇景,即便是见到茅房也会认为是金殿,常常被鬼狐族的人用来施咒,以让人看到自己心中所想要的完美物件儿,从而上钩,为自己吸取人类的精气。 这也是为什么世人常说,狐狸精都是女人的原因,因为看到狐美人的一定是男性,他们通常想要的便都是那风韵魅惑的女性。而女性要的,无非是那些金银物件儿,绫罗绸缎,鲜少有要俊俏男子的。 所以,星耀这样一来,既能够让周围的人看不清朱厌的本身,也能够解决一点点小风波。 巫苓的气息渐渐沉了,体内剩余的灵气不多了,强行使用灵气的后果就会导致灵气耗竭而无法压制住近来替上官瑜和清翼抗的两股反噬! 现下巫苓周身痛的要命,连灵气也变得断断续续,显然已经有预兆了,必须要速战速决! 朱厌乃算是上古凶兽,又是属于土火双系的,星耀是冰系,虽然冰克火,但是两边实力差距太大,每每灵气出手,皆被它轻易化解,故星耀与其战斗了一路,也一直被压制的死死的,还差点被吃了。 而巫苓便是在这里占了些便宜,也是星耀拼命逃回帝子府的原因。 巫苓的本灵乃是不朽灵物,按照情况来看,身体里的灵气是比上古神兽还要高一层的,虽然现在是人身,但两相比拼下来,倒是没有让朱厌占到什么便宜。 有时候星耀甚至猜测着,这么冷漠的巫苓,原型不会是一块冰吧?不不,她怎么可能是冰呢,她是用火的。 星耀也见过几个火灵兽,皆是上蹿下跳的没个安歇时候,还全都是暴脾气,巫苓还是第一个本灵为火灵还能如此安静淡然的人。 也许是因为她转世了吧?身为人类,肯定与身为动物不一样!至少星耀是这样想的,除此之外也别无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朱厌依旧狂吼着,伸出两只猩猩一样的手臂抓挠着巫苓,两只巨大的拳头在地面上凿出许多个大坑,所幸巫苓和它比起来,算是微小,动作也灵敏,不是那么轻易就抓得住的。 巫苓的左手一直续着灵力,所有的攻击都是靠右手来的。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和朱厌磨了,接下来必须一击就杀死它,如果不能,那么今日她和星耀就都要毙命而死了! 于是她借着冲力踮起脚尖便一跃而起,抛出左手掌中的火灵,登时就炸了朱厌的一只眼! 朱厌抱着眼睛嘶嚎着,因为视力的原因,似乎有些看不清楚巫苓的所在,两只爪子在地上乱抓着。 巫苓落于星耀身侧,交代道:“一会我需你助我引开他的注意力。” “好!不过巫苓,你也受伤了吗?”星耀倒是看巫苓手中的灵火颜色比起以往来说淡了许多,不是那么凶猛了,行动也变得迟缓了许多。 “没事。”巫苓缓缓将手中火灵凝聚,乘着朱厌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尽可能多的凝聚火焰。 星耀见巫苓飞身而出,便知道是时候了,脖子一伸便化为巨大的狐狸形态,冲着朱厌脚下而去,狠狠的一口咬住他的腿! 第五十五章 偷吃玉丹 朱厌被星耀这一口咬的虽未受伤,但是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脚边上! 巫苓瞧着时间刚好!手中凝聚许久的火灵全数脱手而出,渐渐扩大为一个巨大的光圈,如一个炙热的太阳一般,对着朱厌的脖颈击出! 古书中有记载,朱厌皮厚耐打,若要破其身,便只能攻击它脖颈后的刺骨,那些骨头凝聚着朱厌体内的凶灵,若是击中,可损其大半灵力! 轰的一声,朱厌身上的刺骨被巫苓打中,狂啸出声,几乎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朱厌被击中后全身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抖个不停,而后轰然破碎,化为千万光影消散于空中。 “中了!”星耀雀跃的越到巫苓身侧,摇首摆尾的庆贺成功。 而巫苓,却在朱厌散去之后,目光闪了闪,便软软的倒下了。 “巫苓!巫苓!”星耀急的忙轻唤巫苓的名字,用嘴巴拱着巫苓的脸颊。 “无妨……”巫苓虚弱的回了一句之后,便昏了过去。 消耗……真是太大了。 这咒术的反噬,几乎掏空了她,先前有灵气在体内养着,虽虚弱,却也不至于疼痛,而现在灵气皆耗尽,她便虚空的如一团软花苞一般。 待巫苓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然擦黑,星耀正以人形坐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包着细细的棉布,但还是隐隐有些血迹在衣衫上,巫苓猜着,可能是毛皮上沾了血,还没来得及处理。 “巫苓你醒了!”星耀见巫苓醒了,慌忙奔向花桌,倒了一盏清水给她。 巫苓略动了动,想要起身喝水,却未想到身上的骨骼全都痛的要死,就连呼吸,也连带着胸腔里面像灌了水一般呼噜噜的难过,她竟没支撑起身子,又软软的倒回床上。 “你不要动,我帮你弄。”星耀按下巫苓,将茶盏中的水引导至指间,化为一缕清流缓缓送至巫苓嘴边。 这样喝水,还从未试过呢。 巫苓默默一笑,张开嘴,像吞丸子一样咽下那些甘甜的水,口中有了水汽的滋润,便觉得不是那么难过了。 身体里的灵气经过一下午的昏睡,也恢复了一些,巫苓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怪物就是怪物,怎么打,都不死,无论伤的多重,也会很快恢复…… “你还未告诉我,怎么会惹到朱厌?那种东西,不是天下大乱时才出现么?” “巫苓你怎么知道?”星耀一愣,歪了歪头。 “看书啊。” “哦哦,对,我都忘了,那个……其实,巫苓我要是说出来,你不要嫌弃我。” “嗯。”巫苓早知道星耀有些隐瞒之事,只是她先前并未多问。 “事情是这样的,三百年前,我意外的发现了我们天狐一族的禁地,本就年幼好奇心旺盛的我,禁不住诱惑,便溜进去瞧瞧,却未想到……”星耀放下茶盏,开始缓缓讲述。 “却未想到我因此而意外偷吃了狐狸一族的至宝玉丹,犯了族规,被迫逃亡灵界,却因为无法驾驭体内玉丹反被灼伤,毁了灵根,就在那时,我遇到了鬼枯藤,他帮我复原体内的伤,但是代价是要我给他讲故事。”星耀耸耸肩:“那老家伙,就是喜欢听故事,特别喜欢听好笑的故事,然而我每次讲,他却都是面瘫,越来越难让他笑了。” 巫苓点点头,原来三年前鬼枯藤要求的那件事,竟然就只是给他讲笑话。 星耀也是一副委屈的脸,接着讲述。 “之后我便一直在灵界藏身,在老鬼那里修养。老鬼也是竭尽全力的照顾着我,听他说,好像与我的父亲有些交情,所以对我如此好。但是,我父亲有几个朋友我是知晓的,他根本不会认识灵界的人的。却因为老鬼对我真的是无微不至,所以我也不再怀疑,把他当成恩人,挚友,亲人。” “本来我已经修养三百余年,没了大碍,却奈何灵界方圆百里已经被我玩的空无几人,即便剩下的,也是那些无聊的老古板,就像苍松那样的。根本让我每日都活在空寂之中,毫无乐趣,老鬼警告我,即便如此,也不准再回人界。” “可是,我还是觉得没意思,想着,若是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也无事吧?就这样,我没听老鬼的劝告,贪玩跑到人间而再次被打伤,然后意外被帝子溪救下,帝子溪身上带着浅薄的龙气,所以妖物都是避之不及的,所以我就留了一条命,被他带了回来。” 巫苓沉思了,溪身上也有龙气,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帝王星才有么……怎地溪身上,也是有龙气的? 巫苓疑惑了,但是想想,星耀话中说的是,浅薄的龙气,也许,他是长期和朔在一起的时候所沾染上的? 也就只能这样解释了,其他的什么都解释不通。 星耀并未注意到巫苓的魂游天外,允自讲述着。 “我本想着,就这样以狐狸形态跟在帝子溪身边也很好,每天吃喝不愁,乐得悠哉。可却没想到,后来随着我的恢复,我对他体内的龙气也是越发的有感应,每次他亲近我的时候,都觉得百爪挠心的,就连他接触我,也觉得炙热无比,快要被烫熟了似得。” “之后就遇到了巫苓你,你将你身体里一半的至纯灵气给了我,让我的伤一下就好了大半,可以再次化为人形,甚至对帝子溪的龙气也不再那么难受,就连老鬼都连连称奇!” “星耀。”巫苓突然出声。 “啊?”突然被打断,星耀眨了眨眼,望着巫苓。 “你说溪身上有龙气,那溪身上的龙气是自己身上带有的么?” “是啊,他的龙气比较浅,应该是命定了什么,后来又让人强行压制住了。” 巫苓咬了咬唇,低头沉思,被人压制住了……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要压制他? 那这么说来,溪是命定的帝王星?身带龙气?那朔又是怎么一回事? 巫苓的脑中乱作一团,这天注定的东西,还真难猜…… 星耀见巫苓低头沉思,也不再多管,继续讲自己的故事。 “之后在帝子朔受伤之际,黑灵出体,被老鬼所收,还有那些你求得的灵物,帝子朔吸收不掉的那些和黑灵一起离开了身体,老鬼都收集起来和着给我食下,本来现下已经好了,却没想到再次遇到抢夺玉丹的金狐一族。” “那玉丹入肉既化,所以我吐也吐不出来,他们唯一再次得到玉丹的方法就是吃了宿主,也就是我,吃了我也是一个效果,所以他们才追杀我。” “我猜测也许近来天下要大乱,所以,他们竟然驯服了一只朱厌!而且还抓走了老鬼!我哪里是朱厌的对手啊,一路被追着,只想着去哪里能够躲躲,便想起了你,拼了老命才跑回来。” “什么?他们抓走了鬼枯藤吗?”巫苓一惊。 “是啊,鬼枯藤为了护我,被他们捉走了!那朱厌一路追着我,也是想要抓我回去。现下也不知道鬼枯藤如何了……我找你的原因,也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救老鬼的!”星耀望着巫苓,满眼的期待。 或许在星耀眼中,巫苓身为不朽灵物,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鬼枯藤被抓去了哪里你知道么?” “我知道,是在妖界的密云山,金狐一族的老窝,他们家在那里,刚才有个小喽啰在我逃跑之前也喊了一句,三日之内,密云山,赎回鬼枯藤!所以他们现在肯定是带着老鬼回密云山!” 巫苓垂眸沉思,若是去妖界的话,肯定会有不少妖精的,以她现在的灵力,恐怕是有去无回。 三天,她估计连一半都恢复不出来……更别提现在身体里还有反噬在拖着,更加凭空虚耗她的灵力。 “星耀,我不知该说不该说,我最近受了反噬,杀朱厌已几乎耗空我的灵力,现在根本无力去救老鬼,三天时间,太仓促了。” “无妨!灵界与妖界的时间过得甚慢,我们在人间四天,那里才过一天!他们口中的三日,是指妖界的三日!” “那这样算来……我们有,十二天的时间。”巫苓再次咬了咬唇,十二天,虽然不够恢复全部,不过也应该差不多了。 “嗯嗯嗯嗯。”星耀点头如捣蒜,却不小心带痛了伤口,连忙呲牙咧嘴的捂住。 “也也受伤了,好好休息吧。” “不,我想和巫苓在一起。”星耀露出一抹期许的目光看着巫苓,好似在征求她的同意。 巫苓侧了侧身,将身侧的位置挪出一些,让给星耀,星耀也非常明事理的化成小狐狸的样子,乖巧的趴下,柔顺的毛紧贴着巫苓的手臂。 看着星耀那带着血迹的伤口,巫苓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还记得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星耀踏雪而来,化成狐狸样硬赖在她的床褥中,睡得四仰八叉。 也是那一夜,她开始执行母后的命令,生命的轨迹,开始发生变化。 这三年来,自从认识了星耀,在巫苓眼中,他也一直就是个小狐狸,即便他可以化成人形,是个英武的男子,也还是一副小孩儿心性,从未变过。 三年的点滴,再次浮现在眼前,好似昨日之事。 阖上眸,巫苓不再想,而是老老实实的养伤,争取早日恢复,去救鬼枯藤。 第五十六章 初探妖界 十日后,巫苓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跟随星耀进入妖界。 妖界看起来,比巫苓想象中更加混沌,天上满是黑云,一副要降雨的样子,一点阳光也没有。 据星耀说,妖界都是一年四季不见阳光的,妖界唯一见阳光的地方,只有小镜湖,而那里,根本没有妖界居民肯住。 和人类一样,熟悉了生存的情况,就不想改变。 在妖界,没有白昼与黑夜之分,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几日来,巫苓听星耀说妖界之事,也了解了个大概。 妖界比人界还要大上数倍,共有四位妖君王者管辖四方,分别是:东方金翅鸟王、南方九尾狐王、西方天灵蛇王、北方青翼兽王。 鬼枯藤被弄到一个名叫密云山的地方,那里是金狐一族的盘踞点,位于妖界正中央,属于无人管辖的范围。 星耀是天狐一族,妖界的狐狸,分为天狐、火狐、云狐、鬼狐、金狐。 天狐是上古遗传下来的物种,开天辟地的第一只狐狸的直系后代,在狐族,是最高等阶的存在,种族世代盘踞在妖界南方,极阴苦寒的天寒峰。 天狐,也是所有狐类的领导者,妖界南方九尾狐王既是天狐一族的后代,在狐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火狐,是天狐的一个小分支,天狐世代研习冰系法术,而火狐既是火系法术的传承,性格暴躁,二话不说便开战也是常有的事情。 云狐,也是天狐的分支,血脉不纯净后,渐渐被族人所排斥,故而分立一系。 鬼狐,物种稀少,不怎么出现在妖界,人界倒有许多,所有的狐狸,都可以吞噬人类精气提升灵气,但更多的选择其它修炼方法,以免惹来无妄之灾,但鬼狐却只能吞噬人类精气修炼,故而它们多数盘踞在人间。 金狐、既是普通的狐狸修炼而成,来自各界,也是所有狐狸中最为杂乱的,常常被人称为土狐狸、野狐狸或杂种狐狸,品种、血统,皆是最下端。 这次本来金狐是惹不起身为天狐的星耀,可是因为星耀偷了玉丹,天狐族也正在四处抓捕他,所以才会被欺负至此。 “这就是……密云山?”巫苓抬首,看到面前的山峰。 悬崖峭壁,高耸入云,果然不负密云山这个名字…… “是!巫苓要小心,密云山里有很多野狐狸设的机关,非常危险的。”星耀抬脚,扒开草丛,只见中间赫然放着一个捕兽夹。 在自家的山峰上,用得着布置这种机关吗?巫苓不解,既然身为妖类,肯定是不再惧怕捕兽夹的了吧。 随即,星耀便开口解释了她的疑惑。 “巫苓可不要小看了这东西,它带着法术护持,若是被夹住了脚,马上就会现出原形,野狐狸因为口碑不好,所以常常有仇家上山寻仇,不得不做这种措施。” 巫苓点点头,原来如此。 山峰上草丛众多,巫苓不得不提着裙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生怕踩到了捕兽夹。 不过,她也在想,不知道自己踩到捕兽夹会变成什么样。 “啊!”正想着,就听身后一声轻呼,星耀已经没了人影。 “星耀?”巫苓瞧着草丛中有异动,赶忙扒开草丛,只见星耀的狐狸形在捕兽夹中挣扎着。 “巫苓帮我掰掰……”星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几乎流下泪来。 巫苓听闻赶快掰起捕兽夹,这夹子还不算紧,只轻轻一掰,便掰开了,星耀从捕兽夹里面脱出的一瞬间,立即张牙舞爪的大喊出声! “哇啊啊啊!巫苓快跑!!” 巫苓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那么高的大藤蔓拔地而起!旁边还有许多条悉悉索索的藤蔓也迅速的向着自己扑来! 下意识的躲闪,并伸手遮挡,而那纱裙,竟然被一下就抽了一条裂口! 巫苓躲闪不及,整个人都被这些藤蔓包裹起来了!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要在妖界下这种捕兽夹,其实捕兽夹只是暂时固定住猎物,让猎物现出原形,待到毫无反手之力之后,这种藤蔓就可以将猎物包裹起来,这样就可以制住猎物了! “呃……”巫苓挣扎着,这种东西嘞的太紧了,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巫苓我来救你!”星耀刚被打回原形,一尺大的小狐狸,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呲着牙狠命的咬着藤蔓的根,却被那些刺扎伤了嘴,呸呸的吐着。 还没等巫苓体内的灵气凝聚出手,身上就被那些藤蔓的尖刺划得满是伤痕,血液化为烧灼着的火焰顺着伤口流出,巫苓暗笑一声,手中灵气收回,只等着它们烧灼成灰了。 于是,在星耀眼中看到的就是,巫苓忽然间变成了一只硕大的火球,直到将所有的藤蔓燃烧殆尽后火焰才渐渐熄灭,她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只不过……衣裳看起来烧焦了些…… 正想夸赞,就看到身后嗖的一声落下一个人影儿来。 “巫……巫苓……”星耀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望着巫苓身后,眼睛瞪得溜圆。 巫苓回身,只见身后站着一名男子,正古怪的笑着看着她,一身的袍服无风自动。 “不愧是能杀死朱厌的人,果然厉害。”男子抱拳以对,面上依旧是笑意盎然,却隐隐带着些蔑视。 巫苓略颔首,这男子看起来尖嘴猴腮,不过身上的气息倒是和星耀类似,所以应该也是只狐狸。 “不过……若是来救人,这样可不好吧?” “良羿,你既然知道不好,就快把我家老鬼交出来,要不然我叫巫苓烧光你的山头!”星耀一跃而上,再次盘踞在巫苓肩上,呲牙咧嘴的示威。 “哈哈哈……鬼枯藤就关在后面的山洞中,能不能救出来,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良羿话毕,袍袖一挥便不见了人影。 山洞? 巫苓四处看着,果然看见远处有个阴暗的大窟窿,应该就是他说的山洞了吧。 “事不宜迟,巫苓我们赶快去,但是金狐狡猾低劣,可千万要注意莫被他们给戏耍了。”星耀嘱咐着。 “嗯。”巫苓点头,看着自己肩上正瞧着自己的小黑豆眼。 他这样一直是狐狸的话,可能会很不方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捕兽夹夹住了的原因,竟然不能化形。 于是巫苓将星耀从颈上摘下,抱在怀中,一缕灵气顺着手指侵入星耀体内,星耀身上顿时现出光芒。 “谢谢巫苓。”星耀抖了抖毛,再次成功化成人形,稳稳的落在地上。 “没事。”巫苓莞尔一笑,拎起裙角继续向着那个山洞行进。 “我这一天,变来变去,有时候都搞不清我到底是人还是狐狸了。”星耀抚了抚身上的衣裳,也跟着巫苓的步伐开始向前走。 可是到了山洞前,却进不去,这山洞百十米周围全是荆棘,难以下脚,巫苓的裙边被那些荆棘刮得都起了毛边。 “幸好我变了人形,不然毛发都要被粘住了!”星耀一边感叹,一边捡了条木棒将那些荆棘压倒,弄出走路的地方。 好不容易披荆斩棘的进了山洞,二人却发现,这山洞不仅仅大的要命!还四通八达的!面前六条细路通向不同的洞穴! 四周阴寒寒的,每一个分叉看起来都像个密道,星耀看着那些错综复杂的甬道,皱了眉头。 “这该怎么办?” “无事,你可有鬼枯藤贴身之物?”巫苓脑子一转,想起了曾经在普通书籍上见过的一个咒语,或许能用。 “有,要这干嘛?”星耀从腰间取下一个坠子道:“这曾是老鬼的东西,后来被我抢来了。” “嗯。”巫苓接过那个坠子,简单的施了个寻物的咒,手中光芒一闪,便出现六只火红晶莹的飞鸟。 “哇哦。”星耀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戳了戳道:“幸好不是真的鸟儿,不然准勾起我的馋虫。” 鸟儿虽是符咒所化,但却依旧闪躲着不让星耀触碰,扑楞着翅膀啄星耀的手指,更是啄的他痒痒的。 星耀刚想习惯性的伸出爪子抓,巫苓咒术一出,它们便全部四散飞离,去寻找鬼枯藤的踪迹,他便抓了个空。 “虽说不是真的,也是灵气所化,你若想吃,一会儿都给你吃了便是。”巫苓看出他的馋样,挥挥袖口,抹去一块岩石上的土迹,稳妥坐下。 “真的可以吃?”星耀看着那些渐渐飞远,在山洞中变成点点红光的小飞鸟,馋的摸了下嘴巴。 其实……假的也可以解解馋……至少,怎么说也算是鸟。 不消片刻,那些鸟儿便扑朔朔的返回,有一只隐隐的泛着些金色的光芒。 “就是它了。”巫苓起身,跟着那只金光鸟儿走向山洞深处。 星耀看着周围在原地飞着的五只鸟儿,伸出细长的手指再次戳了戳它们,还是觉得馋得很。 这几日看着庭院中那些飞来飞去的鸟儿,天知道他馋成了什么样,奈何那些都是那鸟精的朋友,若是吃了,定然影响自己的风格,所以他一直隐忍着。 可是这几只鸟……巫苓既然没收回,那就是等着给他吃的吧?她刚才的意思,也分明是可以让他吃的。 星耀嘿嘿一笑,伸手便抓,几只鸟儿瞬间就出现在他手中,而后张开大嘴便吞入口中,咔哧咔哧的嚼着。 嗯嗯……虽然是假的鸟,但是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有一种巫苓的味道,他喜欢! 吃光了口中的鸟,星耀便赶快追上此时已经走得快没影儿的巫苓。 有了寻路鸟的指引,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鬼枯藤。只见他被一条巨大的铁链锁在一面石墙上,此刻已然气息奄奄,垂着头一动不动,那凄白的头发也显得毛躁躁的,毫无生机。 第五十七章 天狐冰灵 “老鬼老鬼!”星耀焦急的扑过去,看着那些铁链急的要死,却奈何根本无法弄开,急的直跺脚。 鬼枯藤听见有人叫自己,缓缓抬起头,见是星耀,虚弱一笑:“你怎来了,不是让你跑的远远的么。” “我怎么能丢下你。”星耀抚着他的脸颊,焦急的问着:“怎地这么苍白!” 鬼枯藤想抬手摸摸他的头发,却只带动了铁链哗啦啦的作响,故而只能抿抿唇道:“饿的而已。” 正当星耀想要回话,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出现。 “能找到这来,看来真是有点本事!” 只见从锁着鬼枯藤的石壁后缓缓走出一人,正是刚才指引她们来此山洞的良羿。 “废话少说,你想怎样!”星耀立刻护在鬼枯藤身前,禁止良羿再靠近。 “当然是……吐出玉丹,要么,就和你的老鬼一起死在这里。”还没等星耀回话,良羿双手便化为满是绒毛的狐狸利爪迅速向着星耀抓来。 可没想到,巫苓出手的速度更快,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近前,直接徒手挡住了他凶狠的爪子,虽然手臂上留下了几道伤口,却再次溢出灵火,登时烧焦了良羿身上的毛。 巫苓方才一直觉得周围有奇怪的味道,他在动手之前眼神就露出了凶光,所以她早便猜到他要突然出手。 “赫!”良羿一声惊呼,慌忙拍散自己爪子上的火焰,却未想到依然烧灼不休,满是焦糊的味道扩散出来。 “呵呵……”巫苓低笑,以她血液为基础散出的灵火,若不是她自己收回,恐怕要烧的毛发皆焦黑才会停下了。 良羿倒是聪明,迅速将爪子化回了人形,没了皮毛的附着,火焰渐渐熄灭,却依稀可见手上几乎烧的没了皮。 “呸!奸诈。”良羿啐了一口,气的直甩手。 “你才奸诈!你们金狐全族都奸诈!是你偷袭在先,怎好意思在这里反咬一口!”星耀不甘示弱的反骂回去。 良羿手腕一番,手中赫然出现一把银色的小刀,化出一道流光脱手而出,径直射入了星耀的腰间,星耀哀叫一声,趴伏向前。 巫苓一惊,可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只见良羿再次冲着自己袭来,他的身法凝实,步伐飘飞,可见也是个灵力深厚的! 她只好暂退一步,以退为进,假借双手螳出,却在他攻击的一刻飞身掠开! 良羿这一击扑空,再收回力道已然来不及了,直直的扑落下去,巫苓化手为刃,使尽全力向着良羿颈间砸去! 咔嚓一声,良羿痛苦的哼了一声,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掉了,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向下栽去。 巫苓趁这个机会将膝盖抬起,狠狠的击向他的腹部,她的速度快如闪电,一气呵成,良羿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巫苓所控制住了! 随即巫苓双手用力,敲向他的锁骨,这一下甚至敲得他动弹不得。 良羿突然觉得,和这女子作对真的是个错误!可他的颈部现在已然一片麻木,好似连灵筋都掐断了一样的感觉,丝毫没有任何力气再反抗。 巫苓一套攻击其实都只是用了力但却并未使出灵力,直到最后一下,跌倒在地的良羿只看着巫苓双手手掌对着自己,旋即下一刻,一道道炙热的火灵便倾入他的身体! “啊啊啊——!!”良羿痛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无奈那些灵火一落在身上,就根本没有灭掉的机会! 巫苓气化为力,反手化出一抹凌刃直直飞向吊着鬼枯藤的铁链,锵的一声,手腕粗的铁链断成两截,鬼枯藤一落地,便马上跌跌撞撞的奔向倒在地上的星耀身边。 他在身上上下找了许久,才掏出了一颗莹绿色的丹药,喂给星耀,星耀吃了药之后,支吾了一声,缓缓恢复了些精神。 这时,忽然一道莹白色的灵光落下,覆盖住了正被火烧的直打滚的良羿,火焰顷刻熄灭,犹剩良羿独自喘息着。 而后一个女子缓缓落下,白衣飘飘银发簌簌,四肢匀称修长,冰肌玉骨,如淡烟般的黛眉,一双大眼流盼妩媚,甚至比星耀也无所不及,用惊为天人来形容都不过分! “冰灵?你怎么会在这里!”星耀一惊,慌忙爬起身。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已属金狐一族,当然在金狐的窝里。”她说话的声音清脆空灵,如山谷鸟鸣一般悦耳。 “你说什么……”星耀吃惊不小。 事实上,这女子本是天狐一族的四阶玄狐,从小与星耀一起玩耍到大,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大姐姐,感情一直很不错,但毕竟星耀已经三百年没回天寒峰了,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甚知晓。 “我犯了族规,被赶了出来,现在已经不是天狐女子了。”她幽幽的解释着,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巫苓理解了,难怪她能够灭了自己的灵火,原来是冰系的天狐女子。 在她说话后,成百上千的狐狸从洞口跃入,飘飘散散化为人形,缓缓靠近这边,竟然站了一山洞! “冰灵,就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你就不能不管今天这件事么?”星耀好言相劝,可那冰灵却真的好像一座冰山一般安然无波。 “你们伤我相公,我不拼死以对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她伸出手,娉婷的弯下腰,将烧灼的不成人形的良羿扶起来。 “你你你……你身为高贵优雅的天狐竟然下嫁这种野狐狸!”星耀似是有些接受不能的抖着手。 “我自愿意,与你何干。” 一句话,堵得星耀哑口无言,撇着嘴坐在地上不发一语。 而周围狐狸变成的人类已经步步紧逼的将巫苓几人团团围住,逃无可逃。 冰灵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但是随之一抹杀意便在瞳孔中弥漫开来。她冷笑道:“犯我族人,必当杀之!” “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明明是你夫君绑人在先,怎地反咬一口?”巫苓瞧着,这女子眼中恨意浓浓,却不是对星耀,而可能是对整个天狐一族的。 而且如此不问青红皂白,甚是讨厌。 “你才无礼,这是我狐狸一族的事情,与你人类何干!”冰灵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允自愣了愣,似乎对最后一句有所顾忌。 “呵……”巫苓默默一笑,并不言语。 “来吧,从小我便想和你真正的比试一下了。”她伸出一只手,上面冒出点点冰晶,似是邀请星耀来战。 “好。”星耀起身,拍了怕身上的尘土,也和她一样伸出右手,现出点点寒气。 互相点了点头之后,二人便都伸直了爪子袭向对方。 果然是狐狸打架,二人步伐灵巧至极,每次爪尖都是贴着耳畔肩膀而过,带起呼啸的风声。 星耀忽然腾空而起,一跃便划出数丈,在空中转身,手中挥出一片刺眼的冰花,波光粼粼的形成了一片光瀑,而后瞬间击向冰灵! 冰灵反手便化出一把短刃,双手攥紧,略微弓起身子狠狠一劈,那道光瀑便被击的轰然溃散! 光瀑被劈散后转眼间便化为星星点点的硕大雪花落下,巫苓抬手接住一枚,只觉得数股寒气沁手而入,所幸她身体一向焦热,雪花落手既化,若是普通人,定是要被冻僵了手臂的。 山洞中本就阴森寒冷,这雪花一落,便更降低了温度,先前被烧的皮肤焦黑的良羿更是迅速躲避着这些雪花。 冰灵步法极快的闪过每一道雪花,迅速劈落手中刀刃,砍向星耀! 星耀略一弯腰,躲过一劫,眼见着那把刀几乎劈开了自己的鼻尖!于是他便借着这个机会迅速伸出手来狠狠攥住冰灵握刀的手,手中灵气一震,她便失了力,刀刃从手中落下。 冰灵冷冷一笑,脚尖一点,白衣簌簌,飘飞着倒退了几步,伸手又化出一个冰蓝色的长剑,档于身前。 双方都是冰系的,且修炼的年龄也算是所差无几,所以对峙了许久也未分上下。 直到星耀手中洒出一大片冰钉射向冰灵,冰钉散出诡异的寒芒,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方向! 冰灵眼中掠出狠厉之色,手中喷出一道冰雾,化解了冰钉的力道,淡蓝色的冰钉哗啦啦的坠落在地,摔成碎末。 而后只见冰灵长剑一挥,刺眼的寒芒再次笼罩整个山洞,几乎与天上的惊雷闪电不相上下,晃得周围的人皆闭上了眼睛! 巫苓虽眯着眸,却也能够看清星耀吃惊的瞪大了嘴巴,却迅速化出一面护盾。 星耀吃惊并不是因为她长剑的威力,而是看懂了冰灵在光剑落下之时嘴角挂着的诡异微笑! 良羿竟然不知何时也化出一把钢剑奔着星耀而去!而星耀此时却根本分身乏术! 若是他躲了灵异的攻击,那么冰灵那光剑的力道必然全部砍进他的身体之中,若是他不躲,良羿也定会置他于死地! “哐——!”犹如两块巨石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随后光芒散去,只留寸许灵光飞旋。众人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侧出一条腿借着力向前使劲推着长剑,另一侧的红衣女子弓着马步用盾顶着长剑的力道,那寒冰做成的盾,在她手中缓缓融化开来。 另一侧,只见鬼枯藤横身拦在星耀面前,竟然替星耀挡住了后面的攻击!整把钢刀贯穿腹部! “老鬼!!!”星耀几乎被吓得没了反应!瞪大双目愣愣的看着血滴顺着刀锋嘀嗒落下…… 第五十八章 星耀暴走 周围的人全部都愣住了,包括冰灵,她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挡住了这凌厉的一击! 本能够置星耀于死地,夺得玉丹,却未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被人横插一杠!! 良羿轻蔑的冷笑了一声,残忍的抽出钢刀。 “老鬼老鬼!!”刀锋抽出,鬼枯藤没了支撑点,身体渐渐滑落,星耀赶忙接住他,咬紧了唇,焦急的唤着他的名字。 “你别吓我……”星耀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鬼枯藤腹间正涓涓的流出绿色血液的口子,半天才慌忙用手去捂。 “我没事……”鬼枯藤几乎没了声音,原本就有些沙哑的嗓音,现下更是模糊不清。 “你快把你的灵丹拿出来吃啊!快啊!”鬼枯藤身上一向会揣着保命的灵丹,星耀焦急的上下摸索着,在他身上寻着丹药。 鬼枯藤安静的笑了笑:“别找了,只有一枚……”方才给他喂下的,便是最后一颗。 星耀嗷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你骗我,你骗我!!”他怎么会吃下那颗药的!如果他知道,肯定是不会吃的!! 他下意识的便努力压着自己的腹部,想要吐出那颗宝贵的丹药……可是,他终究是放弃了,没人比他更了解鬼枯藤,鬼枯藤的丹药向来都是入肉既化,怎还会剩下…… 星耀呆坐在地上,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口中哀哀凄凄的悲鸣着,责怪着自己。 “乖……”鬼枯藤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看着这个哭的像个孩子似得小狐狸,鬼枯藤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手臂抬起来,宠溺的摸了摸那柔软的黑发。 这个顽皮的小狐狸,以后应该没有人保护了…… 此时冰灵依然使尽全力与巫苓对峙着,星耀化出的冰盾几乎快被巫苓攥化了,想来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良羿没了声息,只蔑视的看着鬼枯藤和星耀,周围的金狐族人也都默默的看着,仿佛在看着什么有趣的热闹一般。 “老鬼……”星耀抽了抽鼻子,他不相信,这个陪伴了自己三百余年的好友就快要死去了! 他不相信!鬼枯藤那么厉害,所有的病他都能治!怎么就会死了呢! “乖,以后记得,不要……到处乱跑,惹了祸……”鬼枯藤还未说完,便反上一口血来,噎住了即将说出的话。 “你不要说话了,你不要说了,我马上带你走!”星耀慌乱的抹着鬼枯藤嘴边的血迹,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我……”鬼枯藤挑起苍白的唇角微笑了一下,示意星耀靠近自己。 星耀乖顺的将耳朵贴近鬼枯藤嘴边,听着他说话,一边听,一边哭泣着点头。 “好,好,我不哭,我给你讲笑话,你答应我不要死,你答应我……”星耀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开始讲述:“从前有一只不听话的小狐狸……他闯了很多祸……明明……有很多机遇摆在眼前……明明……有那么多人宠着他……可是……可是……”说到一半,他脸上的笑容一僵,抖着唇,再也维持不住那难看的笑容,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星耀他在哭……他的小狐狸在哭啊……鬼枯藤听闻浑身一僵,本来听着星耀声音渐渐消散的神智却因为最后的哭泣声而执拗的不肯消散…… “记得要乖……”鬼枯藤几乎再也看不清什么,只听见星耀在哭,整个人疲惫不堪,双眼也即将合上…… “你答应我的!你答应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为什么!”星耀摇晃着鬼枯藤,也不管他腹间鲜血是否越来越多,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闭上眼睛。 鬼枯藤被星耀摇晃着,腹部的刺痛让他勉强再次睁开双眸,可是却空洞的没有神采,他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他只知道,星耀在哭,他不能就这样闭上眼睛…… “星耀……”艰难的张开嘴,鬼枯藤喊出了那个让自己记挂着不肯离去的名字。 “我在!我在!”见鬼枯藤再次睁开眼睛说话,星耀擦着鼻涕眼泪,惊喜应答着。 “有些话……再不说,恐怕没了机会……”他多想,多想在看到那个霜雪一般的俊秀容颜,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瞪大那双疲惫的双眸,却依旧是徒劳无功……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还有很多以后!我还说要带你回天寒峰看我家的雪!我们还要去烟潭看那水下融冰的奇景!你欠我的!所以你不能有事!” “我……其实一直……”鬼枯藤话说到一半,便凝住了,再也张开不嘴说那沉重的几个字。 真的好累……就连呼吸,也难以维持下去……他的意识,也变得混沌成一团,直到最后根本无法思考……他……欠他的。 “你说啊!你说啊!你不要闭上眼睛,你和我说话!老鬼!”星耀趴在他身上张大了口哀嚎着,痛彻心扉。 星耀的哭声渐渐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是谁在哭,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鬼枯藤不知道…… 直到……一切都凝滞住了,鬼枯藤的**渐渐消逝,化为星星点点的灵光飘散与空中,晶莹剔透…… 这世上,从此再无鬼枯藤。 看着空中那些飘离的灵光,无数从前的片段冲入星耀的脑海之中。 ——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团小绒果子。 一尺长的小白狐狸藏在草丛中,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突然间有一个白头发的漂亮男人扒开了草丛,对上了自己的眸,他吓得几乎挪不动腿。 随后一双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将他抱了起来,轻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 小狐狸惊得对他又踢又挠,他却依旧温柔的待他,带他回家,给他擦洗疗伤,喂他吃好吃的小鱼…… ——你这小东西,越来越顽皮了。 男人坐在桌前,看着小狐狸将自己心爱的药材挥洒的满地都是,却未曾责怪,伸手将他身上挂着的草药叶子摘去,狐狸歪了歪头,不知在想什么。 ——哎呀呀……总是这么暴力…… 男人一脸宠溺的看着面前踢打着自己的凶恶小狐狸,一双黑色的眼眸,漾着波澜,笑得温柔至深。 ——你怎么样,没事吧? 大爆炸之后,男人慌忙奔跑过来,翻开细白的毛皮查看狐狸身上,直到发现一丝伤痕血迹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长舒口气。 ——乖,吃下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男人半蹲着,手中捧着半粒硕大的丹药,哄着面前一脸桀骜的狐狸,略微勾起的唇角似乎有魔力一般,驯服了他的心。 ——是是,所以我们并未伤害于她,我们现在是在帮她。 男人脾气好的哄着骄傲的不肯吃药的狐狸,却在他咽下药苦的皱起脸时抚摸着狐狸嘴上皱起的褶皱笑得温柔。 ——我的小狐狸,更加可爱了。 吃完药后毛发突长,小狐狸圆滚滚的像个肉包,自个儿抬着爪子瞧着,男人用手抚摸着狐狸毛茸茸的背,一脸惊喜。 可是现在,他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对他说话,喊他小狐狸,再也不会用那种满是波光的眼神看着他,抚摸他身上的绒毛了! 从此,便没了那些温柔至深的宠溺,没了,可以让他无所畏惧的撒野耍泼还毫无怨言的人…… 他……没有人要了…… “老鬼!!!”星耀呲目欲裂的跪在鬼枯藤身前,凄厉的尖啸声贯穿整个山洞! 被他这一声尖叫震得周围看热闹的金狐全部都反应过来,纷纷做好战斗的准备! 与此同时,冰灵也好似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加重手中的力道,这让巫苓手中本就有些融化的冰盾轰然炸裂!碎落一地! 可是未及巫苓反应,四周突然刮起剧烈的旋风,只见从星耀脚下涑然生出一道灵光,随着光的升起,风也转动的更加迅速。 星耀此刻全身上下都沐浴着这道光芒,身上的白蓝袍子灌满了烈风簌簌的抖动着,曾经漆黑的头发也由上至下彻底幻化为炫丽的银白色在风中狂舞着,只见他缓缓张开双眸,那双漆黑的明目,漾着暗蓝色的流光,灿如星辰! “我要你们,给他陪葬!”如千万个幽冥鬼魂一般的凄厉喊声几乎刺穿众人耳膜,星耀腾空而起,身上的灵光越聚越多,看起来像是一团炙热的光球。 巫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惊异于星耀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难道是鬼枯藤的死,刺激的他体内早已溶于血脉却一直被压制着的玉丹开始生效了? “啊——!!”周围的金狐一族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强大的灵气波,四散奔逃开来! 这冲天灭地的灵光将一片漆黑的山洞四周映射的仿若白昼。星耀静静的漂浮在空中,犹如地狱来的恶灵一般,缓缓抬起双手,祭起一道宛如游龙一般刺目的灵力! 灵力在他身体周围盘转了几圈后突然飞出,四下飞散,落到金狐一族人的身上便烫的他们滚落在地,痛的不停的哭喊着,整个山洞中,满是凄哀的嚎叫声! 而杀死了鬼枯藤的良羿,不知何时被星耀攥在手中,脖子已然被捏的嘎巴嘎巴的响。 “你……该死……”从齿缝中挤出的冷硬字句,抵不上星耀的手冷,攥着良羿的那只手,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千年寒冰包裹住了! 老鬼……今日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会给你陪葬! 第五十九章 同归于尽 星耀漾着流光的手掌缓缓抬起,立即带起山洞内一阵狂风大作烟尘滚滚,几个金狐竟被这狂风吹得站不住脚,双脚狠狠的踏在地上,才幸免被吹走。 而看起来辈分低的,比较胆小的金狐,此刻已经开始四散奔逃。 星耀的双眸微眯,邪肆恐怖的目光带着浓重的恨意,只见一道流光划过,整个山洞都被封禁起来!所有已经逃到门边的金狐似是撞到墙壁一般,逃无可逃。 他,势必要杀光所有金狐,为鬼枯藤报仇! 单手借力向旁侧石壁一拍,山洞暮然炸裂,石灰滚落,堵住了另一侧的洞口。而星耀,也借着这股力道直直的落在几个金狐面前,他的手里,依然掐着不停挣扎着换气的良羿。 他并不想让良羿就这样死去,他要他看着,至亲的人都是怎样死去的!他要他体会自己身上的这种痛! 整个山体都被他的灵力所影响的开始震颤,几个金狐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前宛如鬼魅一般的星耀,心中惊颤,这要有多高的灵力,竟然能覆手成灰! 冰灵单脚轻踏,暮然拦在星耀面前,她看着几个小金狐皆吓得面无人色,不由得也有些惶恐害怕。 她知晓星耀吃了天狐一族的至宝玉丹,而这玉丹一直被压制着,现在悲从中来,强行催化了玉丹。 只因为那玉丹若要生效,必将经过痛彻骨髓的淬痛,才能够溶于骨髓。 只见星耀左手掐着毫无反抗之力的良羿,右手光芒尽散,眼看要处决了面前的几只野狐狸。 “星耀住手!” 就在星耀只差一点便要了这几只野狐狸的性命之时,冰灵突然大喝一声,出手阻拦,显然是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以**阻挡。 可是星耀现在已经杀红了眼,她拦也拦不住了,面对冰灵的叫喊声,他没有丝毫理会,手中光刃一出,跃过冰灵的身体,直直飞向她身后的几只金狐,霎时鲜血飞溅,金狐命丧当场。 “星耀!你要挑起两方狐族的战斗吗?!”眼见着几只小狐狸命丧当场,冰灵竟也急的红了眼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其魂!”星耀昂着头,冷冷出声。 只见那几只小金狐的魂魄在**尽散之后,几缕薄魂悄然飘出身体,星耀冷笑一声,一扬手,手中灵力挥转而出,吱的一声,魂魄尽散!竟连魂魄也不给它们留下,永生永世,再无机会! “你们如此这般的对待老鬼,我便如此这般的对待你们,魂飞魄散的痛,让你们挨个尝遍!”星耀掐着良羿,咬牙切齿的出声。 “你……”冰灵被惊得哑口无言:“你若是这样,我便对你出手了!” “呵……”她不是,早就对他出手了么? 若没有她的拖延,鬼枯藤怎会死,若没有她,想必金狐也不会有胆子绑了鬼枯藤来! 星耀并未理会冰灵的叫喊,手中灵气迅速凝聚。 许多金狐已经开始意识到,如果不反抗,那么结果显而易见和刚才那几只是一样的下场,不如奋起抗衡,还有一线生机! 直到他们听到冰灵出声,更是有了勇气,当下各使神通,武器齐出,各式灵气盘转于手中!准备对抗敌人! “良羿,你看好了他们是怎么死的。”星耀身形一闪,便踏临虚空,手中凝聚而成的灵力轰然扩散。 一股凌厉的光波宛如奔流江水一般倾泻而下,向着底下的金狐群击去! 冰灵当即伸手砍断一缕白发,这白发出手便化为一把柔韧的长鞭,长鞭一盘,霎时击碎一抹灵力,可更多的灵气四散飞舞,击打的整个洞穴都在摇晃,残垣断壁更是发出断裂的声音,眼看这山洞就要塌了! 冰灵手中的长鞭迅猛向着星耀挥去,速度如闪电灵蛇,力道又彷如那千军万马纷至沓来,虽软,却不失霸道强硬! 星耀唇边挑起一抹冷笑,右手向前一挥,化出一道灵光护佑,却将那掐着良羿的左手伸出护佑光圈之外。 长鞭带着无数灵力破空而去,冰灵眼见着自己的长鞭即将抽到心爱之人,却已然无法收回,啪的一声,只听良羿一声痛吼,后背已然被撕裂一条巨口! 下面的几个小狐狸施展出的灵气根本还没有等攻击到星耀便化为虚无,心中纷纷明了,自己根本不是这天狐的对手! 他……残忍的仿佛魔魅! 反掌覆手之间,又几个金狐族人死去,依旧是连魂魄都被掐灭的骇人死法,星耀站在空中大笑着,可这笑声在巫苓听来,却比哭更加痛彻心扉。 所有的金狐族人都瑟瑟发抖着,恐惧从心中蔓延开来,有的甚至跪倒在地上祈求着,祈求星耀能够放过自己。 “星耀……”巫苓开口唤着星耀,不希望他再如此杀戮下去了。 星耀听到一阵温和的女声轻唤自己的名,回过头,见是巫苓,那双赤红的眼眸淡淡的看着自己,但是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的…… 星耀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眼神,但看到此刻的巫苓,星耀竟然有了突然想要哭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心中的悲痛,不停地扩散,扩散…… “哈哈哈!”星耀再次大笑出声,他为何要哭,他不哭,鬼枯藤有这金狐整族陪葬,够了! 随后,他也将去追随他!还给他这条命! “星耀……收手吧……”巫苓看着这样的星耀,忽然觉得心痛神伤。 星耀飘在空中,神智几乎不受控制。巫苓说话的声音仿佛魔音传脑一般刺激着他的魂魄!他烦躁的狠狠将手中的良羿飞掷而出,良羿登时撞在远处的石壁上,滑落在地,口中溢出一抹鲜血。 星耀双手抱着头颅,觉得里面很痛,不知是心痛还是头痛,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有什么不太对…… 但是,他有什么不对,他为鬼枯藤报仇有什么不对?! 良羿挣脱了控制之后,迅速爬起,擦了擦口边的血迹,握手成拳提起便出,双手漾着金色的灵光,身旁溢出阵阵凌厉的妖风想着星耀袭去! 可这却仿若螳臂挡车,星耀只伸手画了个半圆借出灵气一推,便将他震飞几丈之远,再次撞到墙上。 与前次的全凭力道并不相同,星耀这一次是用了灵力的,良羿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被轰然击碎! 他这一击,也彻底的将星耀的恨意彻底击出,先前他刺死鬼枯藤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星耀脑海之中,震得他几乎四分五裂! 他得死!他要死的彻底! 再也不管什么折磨不折磨了,星耀只想着,要让这个恶心的小人去死!手中顷刻之间便划出五道金光,道道带着至高的灵力,瞬间窜进不远处良羿的身体之中,良羿整个身子一震,而后口鼻之中皆流出鲜血,软软的趴在地上,随后,体内鼓动不休,轰然爆炸! 血液的恶臭,蔓延至整个山洞内,良羿,尸骨无存。 “良羿!”冰灵怒吼出声,周身升起滔天战意,天狐一族的斗志霎时从体内涌出!化为无尽灵力击向星耀! 星耀眸中闪过一丝戾气,闪过冰灵凶厉的灵气后,先前出现的一丝神智又被压制下去,狂乱而带着恨意的灵气仿若苍龙升天,整个山洞一震,而后万鸿倾泄! “啊——!!!”周围的金狐都开始尖叫出声。 以他们低微的道行是难以与天狐玉丹抗衡的,很快便口鼻流血四肢抽搐的倒在地上,化作原型再也无法动弹。 冰灵却并未收手,她狠狠的咬着牙关,誓要为良羿报仇,一股股灵力如银蛇一般向着星耀窜去。 两边的怨恨,夹杂着灵力而出,互不相让!一道道灵气在空中释散开来,飞沙走石,洞中一片血腥之色! “星耀……”巫苓伸手抵挡着星耀身体中散出的压抑至极的灵力。 这灵气已经不是纯净至极的白色灵力了,而是可怕的恶黑色!带着浓重恨意的恶黑色!甚至可以称之为是妖力了!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冰灵手中的灵力已然如江水枯竭,断断续续的衔接不上却依旧死撑着不肯放弃! 虽同为天狐,又比星耀早生个几年,但却因星耀吞吃了天狐玉丹,现今莫说天狐族,就说整个妖界也挑不出几个能够与之抗衡的人。 眼见着冰灵已经没了力气,手中灵力渐渐被逼的溃散,地上的金狐们也皆没了声色,只剩一口气。 星耀双手举起,慢慢的,一团七色光芒从他手中冉冉而升,盘绕向上,期中依然翻滚着许多黑色的灵气,恐惧的气氛陡然间充斥满整个山洞,整个洞内好似乌云压顶一般,这惊人的气势吓坏了巫苓。 星耀这是要同归于尽! “不要星耀!”巫苓瞪大双眸,不顾一切的飞身而出,将漂浮在空中狂乱无制的星耀紧紧钳制在怀中。 星耀回过头,那双曾经乌黑涧澈的眼眸此刻漾着缕缕银光,无尽的恨意缭绕其间,巫苓一惊,旋即依旧是不管不顾的抱紧了他。 “巫苓……”星耀的声音,带着些鼻音,更有着婴儿般的脆弱。 星耀在痛啊,他在发泄,他想要通过屠杀来平息自己心中因失去鬼枯藤而产生的剧痛! “收手吧,星耀。”巫苓能够听到,星耀胸腔中的心跳飞快,他刚才所做的一切,如果都是在发泄心中带来剧痛的恨意的话,那么也该收手了。 如果真的让他杀死金狐一族这么多狐狸,想来也必会成为族中罪人! “不!”星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挣开巫苓,巫苓立刻被甩落在地面,而星耀手中的七色光团也越演越烈! 第六十章 狐王承御 到最后,这七色光团如同天边云朵一般四散开来,落在那些金狐身上,皆烫的已经毫无气力的它们又立即吱吱的叫出声来。 就连此刻早已没了力气的冰灵也痛苦的哀嚎出声。 唯独巫苓身上没有掉落那种七色光点,巫苓知道,星耀尚有一丝神智! 可是……该如何唤醒他!如何化解他的恨意! “星耀莫要动手。” 正当踌躇之时,一道徐音缓缓的男声破空而来,虽然温存,却仿若惊雷劈入众人脑海之中! 随后一阵微风拂过,烟尘尽散,曾充斥整个洞内的凶悍灵力也渐渐消退,顷刻之间化为虚无。 一名白衣男子翩然而来,足尖轻踏,悠然的落在洞中,衣袖无风自动,几乎长及脚边的银发拖于身后,气势卓绝。 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微微上挑,似星辰明月一般崭亮,鼻梁高挺,如凝脂玉膏般的肌肤细泽如柔蜜,掩盖在一袭白衣下方的体形修长,一颦一动姿态华美如仙人降世。 而那几乎与星耀一样雌雄难辨的容颜,却隐隐多了一份不怒自威的气势,全身流泻出的灵力也是至纯至精的冰系灵力。 在他身后,则跟着一名与他长相相似,手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狐狸玩偶,同样一头银发惊为天人的少年,与他比起来,则带着些却喏与可爱的容貌,一双可爱灵动的大眼,正瞧着四周。 “你……”星耀眨眨眼,似是看不清面前来人。 那男子一抬手,手中一缕幽幽的白光缓缓包裹住星耀,旋即星耀体内的黑色气息便被通通隔出体外,化作一颗黑色的水滴,落在地上,消逝在土壤之中。 “狐王……”星耀体内的黑灵被除去之后,哀戚的看了一眼来人,跌坐在地,垂头不起。 “星耀,莫要因一己恩怨,祸及他人。”男子的声音如清风雨露一般明澈,巫苓瞧着这个人,而他也正巧看向巫苓。 没有任何尴尬的,男子点点头,示意问好,随即招来身后的那个少年轻声交代了几句。 少年点点头,唇边漾开一抹笑意,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手中一转,无数星芒飞散而出,落在众狐狸身上,已经濒临死亡的金狐们便突然口中缓过一口气来,挣扎着,爬起身。 冰灵此刻已然是一脸的惊诧之色,慌忙跪倒:“谢狐王救命之恩。” “无妨,你且知道,你夫君做得此事,乃天怒人怨之事。自你离我天狐族以来,便两不相干,今日我族星耀大闹你金狐族也乃事出有因,你必然知晓其中因果。”男子说话声音和缓,却带着无尽的压抑之感,就连那些金狐也皆四肢伏地。 巫苓听着这男子讲话,心中赞他可真会说,这一句‘我族星耀’摆明了立场,也说明了与冰灵之间的距离。 “冰灵知晓……”冰灵的声音抖颤,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那男子。 “死去的金狐族人,便算是对此事的交代了,我天狐族再不追究,也望金狐一族莫要再得寸进尺,天狐玉丹,不是你等可以享受得了的。”男子说完,便一挥衣袖,洞中那些狐狸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哥哥,他们去哪儿了?”那少年轻声开口,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灵大眼,似是不解。 “去他们该去的地方。”男子抬手,轻轻抚了抚少年柔软的银发,笑容如星辰般灿耀。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星耀破碎的心,曾几何时,那个白发男子也是这样温柔的抚着自己的头,可惜当时他并没有珍惜,总是反口便咬向他的手腕。 如果……现在给他机会,他一定好好的待鬼枯藤。 鬼枯藤对他来说,如父,如兄,如友,是永远在他闯祸之后,第一个想着去找的人,是这世界上,再也没人能够替代的人。 可如今这个人就这么没了,让他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星耀愣愣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比这地面更冷,犹如冰封三尺的湖面,一丝涟漪也没有了。 “姑娘安好,在下南方九尾妖君承御,身后的是舍弟承瑄,方才若是星耀吓到了姑娘,还请见谅。”他伸手轻轻的行了个礼,却未屈膝也为弯腰,依旧是王者之风。 “无妨,本就是我与星耀共同惹的祸事。”巫苓倒是有些歉意,如果方才能够阻止良羿偷袭,或许便不会惹出之后的这许多事。 “在下现在要带星耀回去,姑娘可以自己离开妖界么?” “什么?”巫苓一愣,他要带星耀回去? “是,星耀偷食玉丹,本就犯了族规,现下又霍乱其它狐族,必须惩治。不过也请姑娘放心,在下保证,星耀不会有事。”承御说的话,掷地有声,让巫苓不得不信。 不过……回不回去,好像不是她说了算,还是要问星耀的意思。 “哥哥,别惩罚星耀了,这明明是金狐先挑起的事端,哥哥若是惩罚星耀,那我便生气了。”承瑄抱着他的玩偶,恳求的看着哥哥承御。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哥哥都保证他不会有事了,你还要生气么?”承御微微挑眉,看着自家弟弟。 “生气。”承瑄嘟起唇,似是不满。 “那好吧,哥哥酌情减免他的罪过,总可以了么?”似是怕了一般,承御轻声笑笑,退了一步。 “哈,哥哥最好了!”承瑄高兴的搂着承御的脖子磨腻了一下,随后奔向星耀:“星耀星耀,快与我们回去罢,再不回去,玉丹若是爆了血脉,可就回天乏术了呢!” 承御的眼光一直跟随着承瑄,和缓如风,巫苓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与沧和溪渐渐叠合。 她没有兄弟,不知道兄弟之间的情谊是如何的,但看这狐王承御,也是个宠溺弟弟至极的人。 星耀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正迫切的看着自己的承瑄,默默摇头:“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再不回去,你身体里的玉丹便控制不住了!哥哥说,凡事都有正反两面,玉丹之所以千年来都没有人能驾驭,正是因为它既能让人拥有无边的灵力,又能够无限的扩大体内的怨恨。” 星耀低笑,扩大怨恨么……难怪自己的心,如此之痛。 如果玉丹离体,可还会这般痛楚么? 若是如此,他宁愿这玉丹永远在体内,即便最后爆体而亡,也想要叫这痛楚深深的刻进心中,溶于血脉,嵌进灵魂,永世不忘。 这痛,是他与鬼枯藤三百年来的点滴,如果有一天想起它们,脑中的画面黯然失色,心中没有一丝感觉,那么他宁愿不要…… “星耀,我哥哥说,这百年来不追找你,便是因为你性格至纯至灵,玉丹不会对你有太大的影响,可是现在不行了,你必须要跟我们回去。” 承瑄依旧苦口婆心的劝着,星耀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坐在地上。 “姑娘试试?或许有用。”承御悠然开口,似乎笃定巫苓说话会有用。 巫苓默默点头,她也觉得,星耀即为天狐,现如今没有了鬼枯藤的庇护,一个人该如何行走于这天地? 况且,他现在心境并不平和,回到自己的族群中,是最好的选择。 “星耀……”巫苓默默走进他,缓缓蹲下身。 星耀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是愣愣的看着地面。 就像那次她被母后责打一样,几乎变成了一个没了神智的娃娃,巫苓知道,让一个人痛的好像灵魂都死去是怎样的感觉。 “星耀,跟他回去罢。”巫苓默默的劝着。 星耀抬起头,那双眼,带着些许氤氲:“就连巫苓……也不要我了么……” 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滚落在手背上,冰凉的手,炙热的泪,星耀不知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觉得空洞,无比的空洞…… “不,没有不要你,你永远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来找我。”巫苓爱怜的抚了抚星耀的头发。 先前的一头黑丝,此时已经幻化为狐狸本色的银白,那么没有感情的颜色,冰凉的银白。 感受到巫苓炙热的双手,好似在星耀心中灌入一股暖流,星耀终于控制不住的转过身,抱紧巫苓,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起来。 巫苓的话,永远是平静无波,但是却那么的温暖,暖的让他的心,似乎又活过来了,巫苓的怀抱也是那么温暖,就像幼时窝在母亲怀中,让他可以放下一切,痛哭失声。 星耀哭了许久,这哭声哀戚悲凉,和着满满的哀伤和自责,自从成年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像个孩子似得痛哭,即便哀伤,也只是落泪,从未嚎啕。 可是,如今这泪水却好像取之不尽的湖水,汹涌的快要将他淹没…… “巫苓……谢谢你……”不知哭了多久,星耀终于好像将自己心中的苦涩哭尽了,抬起红肿的眼,挤出一抹笑。 巫苓默默一笑,没有说话。 “我跟你们回去。”星耀起身,走向承御。 承御微微颔首,对巫苓表示谢意。 倒是承瑄,蹲到巫苓面前,歪着头看着她:“姐姐你真漂亮。” 巫苓牵出一抹微笑,并未言语。 承瑄见巫苓没说话,献宝似得举起手中的狐狸玩偶说:“姐姐你看,这是我哥哥哦!” 远处的承瑄嘴角忽然抽了抽,轻唤一声:“承瑄走了。” “恩恩。”承瑄应了一句,又转头对巫苓说道:“姐姐你有空来找我玩哈!” “嗯。”巫苓点头。 看到她点头了,承瑄才起身,奔回自己哥哥身边,牵起他的袖口。 承御手腕轻转,身侧便出现了一扇如湖泊般的门,缓缓踏入。 星耀回过头,对巫苓一笑:“我还会来找你的。” “好。” 巫苓点头,看着星耀跟着他的狐王进入那扇门。 心,终于放下。 第六十一章 你去哪了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星耀也回到他原本的家中了。 鬼枯藤不知是何物所化,竟然连原型也没有,死去后便直接飞散于无物,若非如此,星耀也不会这样狂躁。 这样的结果也未必是不好,若是有鬼枯藤在,星耀会永远在外面漂泊,追杀他讨玉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况且,星耀是个耐不住寂寞的,鬼枯藤也明知他闲不住,非要到人界去玩,说也说过,劝也劝过,并无作用。 鬼枯藤固然好,星耀则像个孩子似的依赖他,又因为自身的感情、怨恨都被天狐玉丹无限放大,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激烈。 这下没了鬼枯藤的庇佑,星耀才甘愿回到天狐一族,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次星耀回到自己的家,比在外漂泊的结果要好上百倍,那里有他的亲人,有他的朋友,他不会难过。 不像她,即使一无所有,也无处可去,无路可退。 至于处罚,在巫苓看来,那个承瑄便是护着星耀的,而承御更是和沧一样是个百依百顺的好兄长,星耀的处罚,不会太重。 巫苓叹了一声,不再想,借着星耀来时的方法自己回到人界。 从妖界回到人界并不难,只要聚起全身的灵力,想着要去的地方,便可以了。 这种咒法类似于移形换影咒,将自己的肉身转移至另一空间,只不过,这人界妖界差距甚远,耗费的灵力也更大些便是了。 所幸这一趟,也不算白走,至少巫苓见识到了妖,也明白了妖的特征,妖界之事。 妖和灵最大的分别就是味道不同,灵物身上流泻出的灵气是清纯的,味道也清凉,而妖的身上是带着淡淡的青黑,味道倒是没有什么难闻的感觉,只不过有种隐隐的血腥味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星耀便是妖,是妖界的狐妖。但是,他是所有狐族中的天狐族后代,天狐一族的血统纯正,乃是上古灵狐的后代,体内灵力大于妖力,故而虽然生活在妖界,却属于灵物。 待巫苓回到人界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夜半时分了,夜莺咕咕的啼叫着,周围一片寂静,但入目所见的帝子府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的不眠景象,还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的在院中走来走去。 巫苓心中犹疑,不知他们在折腾些什么,但是突然想起,虽然与星耀离去之前并未告知任何人,想着很快便可以回来,但是她竟然忘记了妖界一日,人间便过四日这一说! 她这一去,虽然妖界混混沌沌没有黑夜白日,也不知是去了多久,但总也有一日了,人界怎地也过了有三四天了…… 一想明白,巫苓便匆忙进门,一进帝子府,便看到诗蓝大喊着:“公主回来了!公主回来了!” 巫苓一愣,还未看明白发生何事,便被谁人从身后狠狠的拥进怀中,她一转头,发现正是朔。 “朔……”看清来人,巫苓慌忙挣扎开他的拥抱,略隔阂的退后一步,惊异于他突然的亲近。 “你去哪了……”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关切的看着她。 巫苓不知道多久没看到朔了,算起来,她离开人界之前便有十几日未见,这一去,就足有半月余没见到他了,可他怎么会在半月之内瘦了这么多? “我……出去一趟。”巫苓无法说自己去了妖界,又不会扯谎,只好以掩盖的方式回答他。 “出去一趟为何不告知我!”四年来,第一次,一向温柔的朔竟然对巫苓低吼出声。 “我……”巫苓不知朔为何会发火,可是这件事却是自己的不对。 朔每次离开之前都会差人告知她,就连上次约好了没回来,也特地知会一声,她却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可是先前在妖界发生的事情,让巫苓的心情本来就晦暗沉重,朔这一吼,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我在和你说话!为什么不回答!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朔那双温柔的眸子,此时却满是怒火。 巫苓心境不佳,再加上朔火气正大,她也不愿与他多争辩,转了个身,想要从侧面离开。 “你还要去哪!”朔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身侧,竟使了十成十的力气! 若不是巫苓,换做别的女子,恐怕被这么一拉,准会倒地受伤,或者……跌进他怀里。 “我要去哪与你无关。”不知怎的,巫苓仰首便回答了这一句,望向朔的眼瞳。 回答后,她看到朔的瞳孔抖了抖,眉峰拧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本想解释一下,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该如何解释?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看到朔似是有些受伤的眼神,巫苓突然想起三年前他受伤后问的那句话。 ——若有一日,这江山再与我无关,便一起离去,作对……普通兄妹可好? 现在,巫苓可以回答这句话了,即便有一日这江山再与你无关,我们也永远做不成普通兄妹。 她是帝后豢养的暗兽巫苓,是四处放火杀人的天火妖女,而他却是即将承继江山的帝子,是天命在身的天下主宰,他们之间,还是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了。 亦或许,终有一日,他们之间,连这种普通关系都维持不了,也永远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对立相视,朔再也不会为她担忧,他们之间可以有的,就只有仇恨。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是啊,所以还是不解释的好。 疏远,是最好的选择。 诗蓝站在一旁,看着这尴尬的气氛,慌忙解释:“公主不要生气,殿下只是关心您啊!最近朝堂变化颇大,四殿下与六殿下都被关了起来,您也失踪了,所以大殿下这是关心则乱啊!” 看着巫苓紧咬着唇不说话的样子,朔的心几乎揪成了一团,他明明担心的要死,却无法克制的对她发了脾气,巫苓本就胆小不爱说话,这下被他这么一吼,看起来更却喏了。 天知道,当他知道老四和老六出事之后,巫苓也失踪了的时候,一颗心几乎好似坠落悬崖!更是在他翻遍了整个帝都都没有看到巫苓之后,彻底的心慌了,从未有过的担忧,灌满了整个胸膛。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他努力的安慰自己巫苓不会出事不会出事,并扩大搜索范围,可是一天、两天、三天,已经过去三天了,毫无音讯! 本来今晚朔是打算带人到帝都城外远处再搜搜看,却未想到,刚踏出门便看到这一袭红影匆忙踏入府中。 他难以掩盖心中的喜悦,甚至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而产生的幻觉,直到他将巫苓实打实的抱在怀中,感受到巫苓那种炙热和滚烫,他才知道,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假的! 可是巫苓口中的话,却是让他的心,再次寒了下来。 而当巫苓听到诗蓝说沧和溪出了事的时候,不由得有些疑惑的追问道:“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被关起来了?” 上次将马青飞的腿筋划断也没有受罚,怎地这一次竟然将两个人一起关起来了? “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罪名是欺瞒圣上,就连溪的母妃也被软禁起来了。”朔淡淡的解释着,心中依旧被冰寒所包裹着。 “欺瞒圣上?”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欺瞒圣上? 巫苓咬着唇想着,心中猜测着不知是不是还是和母后有关,不,母后若是想要害帝子,那么多帝子,也不至于害沧和溪。 先不说溪不理世事只知玩乐,若说沧手握兵权,有被除掉的理由,也不至于连累了溪。而且他也是极其恋弟,整日的陪着溪嬉闹,不会主动去挑事,所以母后应该不会找他们麻烦。 亦或是因为上次在藕花湖畔溪帮她说话的事情?那次母后虽然看起来有些气恼,但也不至于回头便动手。 况且若是母后所为,母后也一定会来找她来做的。 可是……巫苓转念一想,是否是因为母后传唤她时她不在人界,所以母后自己动手了? “最近母后有没有传唤我?”巫苓转头问诗蓝。 “没有。”诗蓝摇摇头。 没有便好,没有就说明此事与母后无关,巫苓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若是与母后无关,那么她若是暗中帮忙此事,便不算是违逆母后了。 刚刚经历了星耀的痛彻心扉的哭闹屠杀,回到家又得知这件事,此时巫苓的脑子几乎乱成一锅粥,想也想不通。 “巫苓……”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似乎不该说些什么。 巫苓看了看朔已经有些发青的眼眶,想来是没有睡好的缘故,是为了她么? 朔默默的看着巫苓,心中想说的话有很多,却觉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明日,可否带我入宫一趟?”巫苓轻声询问,或许,她可以去问问溪的母妃,这件事的原由。 溪的母妃既然被软禁,那就代表这件事与她肯定脱不开关系,说不定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 “好。”朔一愣,赶紧点头。 “嗯,早些安歇吧。”巫苓勾起唇角漾出一抹笑,转身离去。 唉…… 朔也默默一笑,望着巫苓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巫苓还是不是讨厌他的,她完全可以自己进宫,却叫他带她去,这是在换一种方式亲近自己。 想到这,朔心中忽然拨云见日,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六十二章 溪是女子 到了帝宫内,帝君刚听到朔入宫,便又差人将他叫走,说要商议要事,朔两相为难,问巫苓要不要一起去。 巫苓表示自己不去,说她想去看看母后,等他忙完了,再来找她即可。 朔听后点了点头,便放心的命侍人带着巫苓回帝后的长乐宫。 朔走了之后,巫苓随着侍人行走了一段路程后,看到右侧那条路,便是通往柔福宫的路,溪的母妃兰妃娘娘的寝宫。 “你下去吧,我自己识得路回去。”巫苓摆摆手,示意侍人离去。 “是。”小丫头很知趣的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巫苓瞧了瞧四周,一列侍人正排着队似是要到哪里去。其中两个小侍女嬉笑着,似乎在躲懒偷闲。 在他们手中皆提着一些食盒用具之类的东西,显然是要去送给谁的。 “你们在干嘛?”一道凌厉的女声传来,只见一个穿暗青色的高等侍女迎面而来。 “青姑姑安好。”小侍女们纷纷俯下身,行礼问安。 “你们记住了,现在兰妃娘娘虽然落魄,但也不可慢待,不然的话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这女子说话狠戾,凶狠地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几个小侍女,几个小侍女立刻瑟瑟发抖的慌忙点头。 女子说完之后便扬长而去,只剩几个小侍女战战兢兢的,走入了兰妃的寝宫。 听了这女子的话,巫苓便明白了,这几个人原来是给兰妃送食物的,于是便悄悄跟上。 兰妃的宫门口竟站着十来个侍卫,各个身披银甲,小侍女们也皆要凭着腰间的牌子才可以入内,看起来守卫森严。 巫苓思考了一下,转而行至右侧无人所见的高墙,翻身而入,躲藏在树后。 柔福宫看起来并无特别奢侈华丽,但是,却是满满的温馨。 院中花丛锦簇,到处都盛开着美丽的花朵,许多各色的蝶儿飞来飞去,场景不胜美丽,还有各种各样的果树参杂其中,树上更是硕果磊磊。 整个柔福宫看起来就是花与树的海洋,如同梦境一般无限美丽。 巫苓悄悄跟在那几个小侍女身后,小心的不被她们发现。 小侍女们一路向北,经过重重把关之后,最后到达了一个看起来很破败的小院子前面。 这个小院儿虽然破败,但依然守备森严,巫苓暗暗猜测,应该这就是关押兰妃的地方了。 果然就算在院中的小屋门前也守着四个侍卫,侍卫们在仔细查看了小侍女们的腰牌之后,才允许他们入内。 究竟是何等过错,竟然连累到了溪的母妃都受到了如此的对待? 因为宫内的妃子并不多,再加上兰妃算是帝君比较宠爱的一个妃子,所以巫苓大概知晓她。 而且,兰妃,是国师的女儿。 在巫苓幼时学术法之时,母后曾让国师教导过巫苓占星卜卦之术,所以在众多妃子之中,兰妃算是巫苓最了解的了。 当年兰妃在未进宫之前,便是一等一的美人,帝君早已给过位分,说明了体谅国师家中只此一女,待她成年再接入宫中。 可还未等兰妃成年进宫,便遭遇了当时的动荡,邻国的此刻突袭,将身为国师女儿的她掳走,作为人质。 大战一触即发。 当时朝中许多大臣皆反对帝君动用千军万马去救一个小小女子,虽然她的国师的女儿,但也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家国天下,劝帝君三思。 国师卜算出,她这次有惊无险,所以当即帝君便决定,杀往邻国救出心爱的她。 这也算是赌命,若是国师算的不准,兰妃当年恐怕早已殒命他乡了。 所以自此事之后,国师的声望便更高了。 只有巫苓知道,当时国师看着她火红的发色,叹了一声:“娃儿,长大了,可莫要像我,占星卜卦,不归之路。” 那时巫苓还小,不明白国师说的是什么意思,国师讲述了一个小小的故事。 便是当时劝帝君救兰妃之时,卦象是大凶,可是若是不救,女儿在邻国,又怎会安好?就是拼死搏命,身为父母的也要上。 这么多年来,兰妃依靠着国师这个大靠山,加上帝君的宠爱,她的地位可谓是稳若泰山,仅次于两位生下银眸帝子的娘娘,所以若是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帝君是不会这般对待她的。 这房子右侧还有两个透气窗,但是,很高,所以无人把守。 巫苓默默的躲在树后,直到几个小侍女进去送完东西出来之后,她双手攀着崖壁,借着力,窜进房中。 此刻房中正坐着一名女子,柳眉黛目,如那西施再世一般优雅闲适,且眉宇之间带着点点愁思让人看起来不禁心生怜悯。 “呀,你怎么进来的?”见到巫苓贸然闯入,兰妃似乎没有很震惊,只是转头轻声问了一句。 “参见娘娘。”巫苓低头行礼,轻声问了句安。 因为是溪的母妃,巫苓又与溪交好。所以兰妃曾听说过巫苓,故而并未慌张。 她轻轻走近巫苓,示意巫苓到稍远的内室谈话。 门外守着几个侍卫显然是不便言语的,巫苓轻轻点了点头,随着兰妃进入内室。 “你便是巫苓公主吧,我曾听溪说过你。”轻掩房门后,兰妃缓缓开口。 “是,昨日听闻溪出了事,所以特地,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这事做什么。”虽然明知道巫苓与溪交好,但是兰妃还是顾忌着,巫苓毕竟是帝后的人,不得不防。 “实话告知娘娘,巫苓与溪认识多年,此番得知溪出事,巫苓心中焦急,且朔也为此烦忧,故而才来此叨扰,还望娘娘把知道的都告知于巫苓。”巫苓看着兰妃,眼中恳切,让人不得不信。 “可是……帝后那边……”兰妃还是犹豫着。 毕竟,这么多年,她在帝后的铁腕**下,也吃了不少亏,这次的事,帝后便主张严惩,若不是帝君护着,恐怕她现在早已沦为阶下囚了,而帝后的女儿,又怎能轻信。 “娘娘……此事若是惊动了母后,恐怕巫苓便不那么容易帮忙了。”巫苓并不知晓帝后参与了此事,只当是兰妃心存疑虑而已。 兰妃蹙了蹙眉,心下思虑着,要不要信她。 虽然她是帝后的义女,风言风语也听了不少,但是这义女也只在帝后身边待了四年多,还未成年便被帝后丢给了大帝子,这一丢就又是四年有余,想来也不会和帝后太过亲近。 再说,三年前那次事件让兰妃知晓,在帝后眼中,巫苓不过是一枚棋子,任由帝后摆布。 两相对比,巫苓与溪之间的感情,或许比与帝后之间的感情差不了许多。 这样一思虑,兰妃忽然觉得巫苓是可信的,况且被关起来三天了,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近柔福宫,而巫苓却进来了,此时若不求她,便再没了机会! “娘娘?”巫苓轻唤一声,不知兰妃允自出神在想些什么。 “其实……溪……其实……他……是女子。”兰妃支吾半天,才说出实话来。 巫苓忽然皱起眉头,兰妃在开什么玩笑,溪是女子?他不是帝子么? “此事说来话长……”兰妃竟然开始幽幽哭泣起来。 之后从兰妃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巫苓听出了事情的始末。 三日前,马将军突然入朝觐见,不知为何竟表示,愿意继续效忠我朝,化干戈为玉帛,不再起反叛之心,帝君听罢大喜,便决定设宴款待众人。 对于云国来说,虽说马将军等人不足为惧,但是收入旗下总比漂泊在外成为敌人要强得多。 夏中时节,藕花湖畔的荷花已经全部开放,粉色的荷花,妖娆的盛开于湖面之中,场景美不胜收,于是马将军提议,要将宴会设在藕花湖畔,帝君本也喜爱荷花,便再次将宴会设在了藕花湖畔。 当巫苓听到又要设宴藕花湖畔的时候,心中突然出现一丝不好的警觉。 前阵子,刚在藕花湖畔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现下又要去那里,且还是那个马将军主动要求的,看来定与他有脱不开的关联。 果然,在兰妃随后的讲述中,溪便是在藕花湖畔出的事。 偶花湖畔的河湖水颇深,宴会之中,也不知是谁,竟在溪赏鱼的时候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溪立刻就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兰妃娘娘反应过来后马上大喊救命,当时,沧正在一旁,立刻跳到水下,迅速将他捞了上来,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溪刚掉落水中便被沧救了出来,也并未受到惊吓,本应无事。 但是夏季衣衫本就穿的纤薄,落入水中的溪被沧抱在怀里,一身白色衣衫全部湿透包裹在身上,沧虽然藏的紧,但是也不免被看到,他,看起来竟然似一个女子一般妖娆妩媚。 其中一个人竟然打趣的说六殿下的身材竟然好似一个女子,婀娜多姿。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立刻震惊不已,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打醒了所有人,细看起来,溪正如一个女子一般,面貌清秀,虽然穿着男袍脂粉未施,但身材却妖娆婀娜,哪里是个帝子的样子? 分明,是实打实的女子! 第六十三章 银瞳公主 听到此处,巫苓惊愣不已,没想到溪竟是女儿之身,难怪会说他欺瞒圣上,这公主假扮帝子,可是史无前例的重罪…… 巫苓细细回想,与溪认识的这些年,似乎也曾注意到他的异处。 例如他在初次见到朔送给巫苓那些女儿家的饰物的时候表现的爱不释手,与巫苓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男女之间的隔阂,似乎不在乎一般的总是多加亲近。 而且,前阵子巫苓见到他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心境的原因,看起来总是一副少年样子,总也长不高,面目清秀,声音也清脆。 现下才终于明白,他本就是个女子,无论如何成长,也不会变成一个男子的样子,更不会长得魁梧健硕。 就这样,帝君竟在无意之中查出了溪竟然是个公主!而不是帝子!他堂堂帝君竟然被自己的妃子女儿骗了二十余年,本是公主之身的溪竟然冒充帝子这么多年他却不知晓! 帝君龙颜大怒,当下便将溪打入大牢。 沧见状定然是护着溪,可没想到帝君竟然怒火冲天的将沧也一起关了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兰妃凄凉一笑:“此事何时发生不好,偏要赶在百官宴会之时,在众朝官的面前,将帝王家的颜面丢了个精光,也难怪帝君要恼怒。” 巫苓垂首,是啊,这够蹊跷的,既然本就相安无事的瞒了这许多年,又怎会突然之间这样凑巧被人推落湖中。 沧护着溪,就像老虎霸占食物一样,永远站在她身后,默默地护着,此番溪被暗算,沧定然是知晓怎么回事的。 可是转念一想,生下普通的兴尊帝子,是与生了公主没有任何差别的,既无法继承江山,又没有任何差别待遇,所以,何必冒着欺君的风险冒充呢? 兰妃默默一笑,好似知道巫苓想要说什么似得,开口解释。 “这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我本是国师之女,却被邻国所掳,当时,我虽还未进宫,但帝君也曾许过我位分,只差宫中礼节。百官皆劝告帝君不必为一个女子大动干戈,但帝君执意如此做,之后费尽千辛万苦,帝君才将我带回云国。” “之后便是无尽的宠爱,不久之后我便怀孕了,爹爹预言,我腹中的孩子将是一位银瞳帝子。我为此,高兴了许久。” “但所幸我并未告知帝君这件事,后来孩子出生那日却突然不知为何变成了公主,我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掉包我的孩子,更惊人的是,这小小的女娃儿眼眸张开,竟然银瞳!”兰妃紧紧抓着手中的丝绢,似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我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赶忙请了我爹进宫。我爹看到她的那一刻,全身一颤,之后缓缓讲述出了一个故事。” “传说在三百年前,曾有一位银瞳公主出生,本是相安无事,但后来却发展为霍乱朝纲之女,故先帝曾留下话来,说银瞳之女不可留。这娃儿生下来便是银瞳,又是公主,再加上我爹卜算出她的命运与那位公主是一样的,恐怕是会不好,怕帝君会因此而诛杀。” “命运一样?”巫苓不明白,这银瞳公主也是帝王血脉,他人之事与她何干,怎地银瞳公主就要受到诛杀。再说,溪也并不是银瞳啊…… “嗯,命运一样。”兰妃点点头,继续道:“我爹算出,她将来会是祸国之女,所以便想尽办法压制她的银瞳。” “压制?”巫苓再次不解,这银瞳也能压制? “是,我爹费尽心力才将她的银瞳给压制住,换句话说,便是封印起来了,而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便是偷龙转凤,硬性的改变她的性别,让别人都以为他是帝子而不是公主,这样他命运改变的几率,会变得非常大。” “这样……真的有用?” “我不知道,但是我爹的话,我不得不信。”兰妃轻叹一声,揉了揉眼角,疲惫尽显。 巫苓刚想说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侍卫的叫喊声。 “兰妃娘娘,您在和谁讲话?” 巫苓与兰妃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侍卫耳力如此之好,隔着两重门,他都能听见异声。 “怎么办,公主。”兰妃登时便慌了神儿,生怕被人发现巫苓在这里,无端端的连累她。 “无妨。”巫苓侧目,发现那个侍卫已经进了屋内,在敲内室的门:“接下来我去找国师大人,您安静的在这里便可。” 巫苓想着,既然溪已非银眸,自然就是师父做了些什么,发生何事,去国师府一问便知。 兰妃木讷的点了点头,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个侍卫便闯进来了。 “你你……”兰妃一脸怔愣的看着那个突然闯进来的侍卫,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这间屋子只有一扇窗子,且还钉死了,根本无处可躲!这侍卫看到了巫苓,恐怕要惊动帝君帝后了! “娘娘赎罪,奴才见娘娘房中似有异声,奴才鲁莽了。”侍卫看到屋内只有兰妃一人,不禁有些疑惑,但还是赶紧下跪道歉。 兰妃一愣,愣然的转头,看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旁的巫苓已然不见了! 她去哪里了?! 兰妃虽然惊诧,但是却依然保持镇定道:“本宫在与远处的鸟儿说话,你也要管吗?” “奴才知罪。”侍卫也很冤,方才他明明听到有别人的声音!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下去吧。”兰妃挥挥手。 侍卫退下,眼睛却还是四处瞄着,他还是不相信,为什么明明听到有声音,进来就没人了呢! 而此时巫苓早已离开了柔福宫,在去往长乐宫的路上。 想想,朔也应该快回来了,若是被他先一步去找了母后,定然会惹母后怀疑。 巫苓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前那么信任母后,那么爱母后,甚至为了她去死都可以。可是现在,虽然依旧初衷不变,但是她竟然学会了隐瞒,学会了藏私。 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巫苓么? 巫苓驻足,听到远处似乎有异声,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 本倒是与她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她不会去多管,但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朔。 朔已经回来了么? 向前走了不远,便看到了朔正和一个女子走在一起,那女子满眼的欢欣笑意。 “帝子殿下,下个月就是你我的婚期了,届时我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让我父皇看看!”那女子笑着望向朔,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显得俏皮不已。 巫苓登时便愣住了,朔……婚期……原来,他并不是被帝君召去商议国事,而是……陪伴这个女子么? “公主说笑了,既是迎娶公主,自然礼节排场都是最好的。”朔温柔一笑,也低头看着那女子。 周围的几个小侍女的脸上也挂着幸福的笑意。 不难看出,这女子身上的装束与云国女子并不同,身上坠饰繁多,胸口的开襟也偏大,一双傲然的丰盈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拂动着。 她……应该不是云国人。 但是口中称她的父皇,身旁的几个侍女也是和她基本相似的装扮,想来是哪个国家的公主。 联姻么?想来朔即将继承大统,且也还未娶妻,只有一个侍妾,帝君为他安排一个公主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为什么会觉得……今日的阳光这般刺眼,晃在二人身上,几乎刺得她的双眸生疼…… 一定是幻觉,朔即将成亲是好事。 若是如此,她应该有的情绪只有开心和祝福,没有别的,也不可有别的。 “朔。”巫苓缓缓开口,叫出他的名字。 “巫苓?你怎在这。”朔听到了她的声音,转头,正好瞧见一身红衣的巫苓站在身后。 “路过。”巫苓行至朔面前,附身向那女子行了个常礼。 “呀,你就是端静公主吧,我常常听帝子殿下说起你,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好生漂亮的人呀!你好,我叫昔纭,是颍南国的九公主。”那女子也附身单手搭肩行了个礼,似是他们那里的问安礼节。 “是。”巫苓曾听说过颖南国,那里物产富饶,那儿的女子皆轻骑骏马,策于原野之间,性格豪放不羁,甚是豁达。 “恩恩,下个月,就是我和大帝子殿下的婚期了,届时还请端静公主赏脸去哦。”昔纭娟秀的面容笑得甜嫩,将自己的手臂,挽上朔的。 巫苓心中一涩,连忙扯出一抹微笑点头称是。 “巫苓……”朔略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脱离开昔纭的手,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你我即将就是夫妻了,何必如此拘泥。”昔纭再次挽上朔的手臂,堵住朔口中的话。 “祝白首齐眉,举案偕老。”巫苓浅鞠一躬:“若是没什么事,巫苓先退下了。” 还没等朔反应过来,面前便早已没了巫苓的影子。 这是巫苓走的最快的一次,她多看一刻昔纭那灿烂的容颜,都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正在发酵,弥漫整颗心的酸苦几乎将她淹没。 甩甩头,巫苓强迫自己不再想朔,也不再想那昔纭挽着朔手臂的画面。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国师商议溪的事情。 儿女私情什么的,并不是她可以考虑的。 她,没那个资格。 第六十四章 化凤为龙 有缘相遇,无缘相聚,世事纷繁,何人与我,共赴奈何天。 巫苓站在朔看不见的远处,听着身后传来昔纭爽朗的笑声,巫苓的心,几乎抽搐在一起。 这笑声,虽相隔甚远,却依然好似在耳边。 她,从未像她一般如此的开怀大笑过,笑,也笑不出。 这一日,她早就想得到,毕竟朔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帝子妃,一辈子只守着那座帝子府。 他是帝子,天命之人,将来必然是要做帝君的,做了帝君,后宫三千,她又能如何? 巫苓求的,不过是永远守在他身边,而已。 所以这个人是属于谁的,她根本不在乎,只要他安好。 她甚至愿意奉献出一切,来助他安好,可是,奈何宿世因缘皆不如人意,她的使命偏偏与她的心背道而驰。 要朔,便再不能要母后,要母后,她与朔便注定是对立。 巫苓脚步沉重的踏在地上,缓缓离开,正如她的人生,每一步,都走的如此艰难。 国师的府邸离帝宫不远,以巫苓的脚程不到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可她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她突然觉得好疲惫,甚至比前阵子灵力耗空之时还要疲惫…… 古朴之中略带素雅,奢华之中透着宁静,一扇砖红色的大门矗立在眼前,狮子衔环的雕花都显得无比精美,此处,正是国师府邸。 巫苓抬手敲门,不多时,一个梳着双发髻的小童打开门,用稚嫩的童音询问着:“请问你有何事?” 这小童长得十分可爱,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可他的左半边脸,却全是青紫色的胎记,看起来甚是恐怖。 “求见国师,还望通报一声。”看着这个小孩,巫苓好像想起,几年前,师父曾说过,他收养了一个苦命的娃儿,他因脸上带有胎记而被父母遗弃,和巫苓一样的命运,因为与人有异而被人排斥。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当真是岁月如长河,虽绵延,却始终奔流不息,永不停止。 “我家主人说最近不见客。”小童摇了摇头,伸手便要关门。 “麻烦你再去问问,好吗?”巫苓抬手拦住小童关门的动作。 还未等小童回答,便听到门内传来一个略苍老的声音:“是何人叫门?” 这声音像极了师父,只不过听起来苍老了些,五六年未见,不知师父可还记得她? “是一个怪异的红发女子。”小童转头回答着,嗓音清脆空灵。 “哦,让她进来。”小童让开身子,让巫苓进门。 巫苓入内,见说话的果真是国师,略俯下身,行了个礼。 “巫苓是为了溪的事情来的吧?”国师正在院中晾晒着什么,看起来是一堆古钱似得东西。 “嗯。”巫苓淡淡答道,看着师父还是喜欢穿着一身诡异的镶金线黑袍,看起来如恶魔鬼魅一般。 “稍等,我弄好了这些,入内去谈。”国师笑了笑,加快手中的动作,将所有的古钱收好,浸泡在一个装满水的酒坛中。 巫苓安静的站在一旁,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师父了,看起来,师父的面容并没有变老,依旧是神采奕奕,唯一的区别,只是鬓角多了些许白发。 “好了,走吧。”所有的工作都完成后,国师站起身,拍拍手,拂去了手中的尘灰,示意巫苓进入屋内。 巫苓应了一声,跟着国师走进厢房。 淡淡的熏香缭绕在鼻端,斑斑点点的细碎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中洒进室内,精致的雕花装饰,陈旧复古的摆设,整间屋子都是那么淡雅宁静。 巫苓是第一次到国师府,从前都是国师到帝宫中去教导她,她还从未有到府上来拜访的时候。 “想必巫苓是已经知晓了溪的事情,此时到我这来,必然是想问问我有何可救的法子。”国师坐下,斟上一杯清茶,清澈的茶缓缓注入杯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热雾,蒸腾于空中。 “是。”师父一向料事如神,巫苓早已见怪不怪。 这并不是因为国师精通卜卦,而是他聪明,能坐稳国师这个位置,不是光会占星卜卦便可以的。 “那,为师先给巫苓讲个故事,你,慢慢听。”国师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巫苓。 滚烫的茶被巫苓拿在手中,不觉得烫,只觉得,难得有能和自己温度相同的东西。 国师在给自己也斟上一杯茶后,缓缓开口:“二十年前,我的女儿,兰妃,在经过命中一个大劫之后,进入帝宫,顺利怀上孩子。我的卦象显示,这将是个带有银瞳的帝子,可是没想到,我竟然也有失算的时候,这溪啊,生下来,便是个银瞳公主。” 巫苓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那个正装满沸水的茶杯,听着师父讲故事,国师说的,大部分她都已经从兰妃口中知晓了。 “自从雲氏开国,千年以来,银瞳帝子居多,而银瞳公主,却只在三百年前出过一位,那位公主祸乱朝纲,起兵造反,几乎在三年之内毁了云国,故先帝遗训,银瞳之女不可留。” “我也知晓,这银瞳之女,肯定不是轻易便会降临人世的,我用了三年的寿命,封禁了溪的银眸,之后又费劲心力求得了解决之法,那便是借命。” “借命?”巫苓歪了歪头,很是不解。 “是,相信你认得沧,他,其实并不是云家的帝王血脉,而之是一位因罪被灭满门的将军之子。”国师咂咂嘴,尖细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巫苓听罢一愣,沧竟然不是帝子,那这罪名不是更大了,一个是公主冒充帝子,另外一个则是罪臣之子冒充帝子。 这二人,竟将此事当成玩乐? 可是巫苓隐约记得,朔曾经说过,老四只比他晚出生半载,溪却是在朔出生两年后才出生的。 沧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对溪产生了好感,又因为没有母妃,而干脆被兰妃接进了柔福宫。 既然当时二人都如此小,那么就肯定有人为他们安排! “师父,这化凤为龙之事……难道是您……?”巫苓缓缓问出实情。 “嗯。”国师点了点头,接着道:“我当日封印了溪的银眸之后,继而算出有一个孩子的命数正好可以顶了溪的祸乱之相,他乃是天魁星宿,而刚巧溪又是天钺星宿。” “天魁星?天钺星?”星宿之事,师父曾倾囊相授,虽因平日里巫苓并不需要卜卦占星,所以忘了些许,但是这种正吉的星宿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天魁天钺皆属火,南斗助星,此二星皆为贵人星,命中富贵。 天魁为昼贵,即天乙贵人。天钺则为夜贵,即玉堂贵人。天魁天钺二星无强弱之分,为上上吉星,无论位于何宫皆具有吉的作用。 若人身命逢之,主聪明才智,外表有威仪,心性仁慈,气质高雅,与人和睦相处,一生必多获贵人相助。 魁钺在命身,人必好学,更得诸吉同宫,三合吉星守照,大利考学,年少必登科及第。 如此相近的命数,也难怪命运会将他们牵扯到一起。 “至于借命,便是要这人一直守在他身边,只要这个孩子能够与溪形影不分,便可以压制他身体内的祸乱之相,不用多,只要十六年,历经一劫,祸乱之相便化去,这一劫,此子会为她所化,所以我并不担心。”国师依然慢悠悠的讲着,双目紧闭,闻着杯中的淡淡茶香。 巫苓低下头算了算,十六……溪十六那一年,正是因马青飞调戏自己被溪颠倒是非的告状于沧,沧护弟心切划断腿筋惹出风波的时候。 虽然帝君并未责怪,但是巫苓其实知道,被帝君惩罚的不止是自己,只因沧早早便表明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愿代替溪受罚,溪才会安然无恙。 而巫苓的罪,便由朔扛下来了。 两位帝子,各自为了自己心中重要的人浴血沙场,直到功成归来。 这,或许便是溪的劫难,也是沧的劫难。 一切,也终究都是命中注定? “为保安定,我故意让兰儿说生下的是帝子,只是没有银瞳,他们并不知道她的银瞳只是被我封住的,我想,当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帝子而不是公主,这样即便是以后我的封印失去效果,溪露出了银眸,也不会有人敢起杀心,届时便让他安静的消逝在帝宫中便罢,只要,她能平安长大,化解此凶便可。” 国师将手指沾在茶杯之中,带出一滴清水,点在桌子上,轻轻的写了个‘溪’字,叹了一声。 巫苓垂眸,明白师父在叹什么,他这般缜密,甚至为溪规划好了将来,却未想到竟出了岔子。 出现了马青飞这一对父子应了他十六岁的劫,巫苓知晓,卦象都是连连相扣,世间也皆是因果循环。 因为溪出生的时候,祸国之命硬被压制下来,所以全部的命运都会发生逆转。 十六岁的那一劫所引出的事端,自然也会改变以后的生命轨迹,连带着带出其它的好事或者坏事。 这命,有时候,由天不由人。 该来的,总会来。 第六十五章 她必须死 如果巫苓猜的没错,马将军定然是怀恨在心,继而听到了什么风声才确定了溪的身份,万事准备完全之后,才建议将宴会设在藕花湖畔,设计将溪推入湖中。 只因当年怂恿沧废掉马青飞的,正是溪,这可谓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计。 但是一切都只是推论,并不能因此而作为论证,只能听完一切再做定夺。 “我算出那个孩子在哪里,于是寻找而去,当时他的家人当时因为反叛之事被陷牢狱,整个家族都要被处斩,包括才一岁半的他,我便找人疏通关系将他带了出来。可是帝宫又怎么那么容易送进一子,若说侍卫,也要十四以后,就算是装作书童送进去,也至少要等溪六岁学文了才可以,届时什么都晚了。” “可事情的巧合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正当我踌躇之时,我算出,宫内有一帝子星即将陨落,我便开始关注着宫内的情况,很快就确定了目标,我在当时心下便有了定论。只因当年真正的宁妃生下帝子沧之后便撒手归西,而真正的沧因为血气不足而一直心脉不稳,虚弱不已,当时也正是一岁半的岁数,因为乳母的疏忽,在一次高烧之后随他母妃而去。” “所以在真正的沧死去之时,我立刻将沧换了进去,抱出了那个小娃儿,好生安葬。就这样,谁也不知道沧被换成了四帝子,留下了一条命,也救了溪的一条命。” “之后我便让兰儿将沧接回了自己宫中,虽然小小的娃儿看不出不同,可是万一事情败露,恐怕逃不过责难,便找了个沧喜爱弟弟的理由,奏明帝君,意将失去母妃的沧接去柔福宫抚养,帝君自然应允,此事便水到渠成了,这一瞒,就是二十年。沧也真的不负众望,自小便知晓保护着溪不受人欺,我也算是没有看错这个孩子。”国师又叹了一声,将杯中的已经凉下来的温茶一饮而尽。 巫苓默默的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起来似是蹊跷,但是其中又因果相连。 因为溪降临人世,所以被陷牢狱的沧得到了救赎,而溪也因他而保住一条命,正当踌躇之时,真正的四帝子撒手人寰,为他们造就了机会。 这般的缘分,又是如何说得清的? 命运,有时候,逃也逃不掉,说也不说清。 “师父,那接下来,该如何?”事情已经全然知晓,那么接下来,就要考虑该如何救出溪和沧。 国师笑道:“这要问你啊,身为帝后之女,自然是有些办法的。” “师父……”巫苓苦笑,她与帝后的关系,别人不知晓,这师父还不知晓么? 母后,根本不会因为她的话而动摇。也不会因为她而改变任何事。 “巫苓啊,其实,你还是不懂帝后,若是涉及她自身的利益,她定然会帮助你的。” “我该如何做?”巫苓不懂,何谓母后的利益,母后想要这天下给睿,她又如何给得? “你去求她便是,届时,一切都由为师安排。”国师甩了甩袍袖,一派的心安神色,但巫苓瞧着他,眉宇之间隐隐有些力不从心。 告别师父,巫苓便计划着,去找母后。 回帝宫的路,又走了一个时辰,依旧是举步维艰,她甚至有些害怕看到朔拥着那昔纭公主共同游园的景象了。 那地方是去母后宫中的必经之路,巫苓一颗心忐忑的朝着那边行进。 所幸,二人不知去了哪里,并未在那里,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母后的长乐宫依然还是那么雕镂玉砌犹如仙境,踏入宫中便是一派的奢华景象,大朵大朵的牡丹盛开在花园之中。 就连蝴蝶,也比其它地方要多。 只因帝后的花园,是请整个帝宫中最专业的工匠来照顾的,花开的甚至比帝宫专门赏花游玩的帝苑还要好,大片的牡丹丛花香四溢,望着它们的人,无端的心情也会变好。 正午之时,母后一般会在沐浴,母后有正午烈阳之时去她专门沐浴的房间泡澡的习惯,所以巫苓早早的便等待浴间之外。 帝后和伺候她沐浴的侍女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似一团火焰一般的巫苓站在门前恭敬的候着。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帝后轻笑,转身示意两个侍女离开。 侍女们恭敬的退下后,帝后走向巫苓。 “说罢,要母后做什么?”巫苓还从未有过主动来找她的时候,至于因何而来,帝后心知肚明,不仅没有惊讶,反而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求母后为四帝子与六帝子说情。”巫苓直言不讳,看向帝后温柔晶灿的瞳眸。 “哈……”帝后笑出了声,勾起唇角:“巫苓真是天真,这欺蔑帝君,怎是母后所管的了的?” “母后可以。”巫苓坚信,如果母后不咬死严惩,帝君只是丢些面子的问题而已。 帝君并不愚蠢,待恼怒之风过去,便定然会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况且骨肉之情大如天,对于母后来说,这两个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而已,而对于帝君来说,虽然溪和沧都是不银眸帝子,但骨子里面流的,却都是他的血。 当然,前提是帝君并会不知晓沧并不是亲子,这样一来,两个骨血至亲,若是没有人咬死了严惩,他定然也不会对两个儿子下死手。 这事情的关键点就在于,母后,凤仪天下的帝后,是何意见。 “巫苓真的好天真……这件事,母后若是帮忙,对母后又有什么好处呢?你这样帮忙,对母后,本也没有好处吧?” 帝后话中之意明显,一切与睿无关之事,巫苓去管,都是没有好处的。甚至对她来说,某种意义上,与朔有关的一切,巫苓去管,都是和她在作对。 但是她正应该抓住这一点,她能够感觉得到,巫苓的心,已经渐渐的飞离她身边,虽然还是依旧的恭敬,却隐隐有些变化。 这些变化,从杀了莘贵妃之后便有了,从杀上官瑜之后加深,帝后了解巫苓,所以并不会去说,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一个,让巫苓继续心甘情愿做这只笼中之鸟的机会。 “巫苓既然想要母后帮忙,也并非不可。”帝后桀然一笑,妩媚万千。 “母后请说。”看到帝后的笑容,巫苓的心,就好似被蜜蜂蛰了一下一样。 母后这样的笑容,巫苓见的多了,先前是觉得惊为天人,如甘甜山泉一般清澈无忧,可现在,母后笑容的背后,却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我要兰妃死。”帝后伸出手,捉住一朵金色的牡丹用力一折,硕大的花朵便摘了下来,攥于掌中。 巫苓听后整颗心都沉了下来,果然,母后又这样笑着说出要人性命的语句,她竟然想要兰妃死。 帝后望着眼前花团锦簇的牡丹丛,和手中独自艳丽的断牡丹,脑中回想着四年前柔福宫那一夜,披于兰妃身上的龙袍和帝君轻轻探于桌下紧握兰妃手的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 虽然兰妃的儿子根本没有权利争夺江山,更别说这下又彻底变了公主,兰妃本身对于帝后来说,是根本无谓的。 但是,与她争宠的女人,与她共享夫君的女人,都不可以留在这世上! 如果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少,那么,帝君的眼睛,就会重新回到她身上,重新像当初一样深情的看着她…… 巫苓的沉默,看在帝后眼中却是没来由的恼火。 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 “巫苓为何突然不说话了呢?”帝后再次漾出一抹冷笑,将手中牡丹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残忍揪下。 巫苓依然不做声,看着那花朵,又想起了上官瑜。 曾经她思考过花朵会不会痛这个问题,现在看来,花朵也是会痛的。 当花瓣一片一片的掉落在地上,痛的也许不是花瓣,而是母株,牡丹望着自己辛苦盛开出来的花儿,是否也会心酸? 啪的一声,帝后将所有花瓣摘光之后,残枝丢于巫苓脚下:“巫苓若是没事,母后要午睡了。” “母后……”巫苓不知该如何劝诫帝后。 母后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她明明曾经是那么温柔的觅瑶仙子,从方老爷回忆前尘的目光中就不难看出,母后当年会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子,可如今却便得如此狠厉。 究竟是造物弄人,还是物是人非? “巫苓可还有事?”帝后看着巫苓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恼怒。 “母后可以不杀兰妃么?”巫苓恳求着帝后,恳求她给兰妃一个机会,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巫苓不奢求母后突然间变得心怀天下,放弃为睿争夺王位,她只希望,母后能够少牵连一些无关的人,少做些恶事。 帝后看着巫苓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竟然带着怜悯! 怜悯?她堂堂一国帝后,何须怜悯?!何况是被巫苓这种野兽所怜悯!真是恶心! 帝后嫌恶的看了一眼巫苓之后,冷冷道:“不可以。若要溪活,兰妃必须死。” 巫苓垂眸。究竟……母后还是沉溺在自己的天地里面,不能自拔。 帝后优雅转身,刚才拂落一地的金色花瓣配着紫裙轻轻翻转起来。 巫苓低着头,看着那些轻盈的花瓣……迷茫了。 第六十六章 世间最美 院中的鸟儿依然叽叽喳喳的欢叫着,而被帝后拒绝的巫苓,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低着头,允自站了半晌。 “唉……” 最终,巫苓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宫门外。 母后拒绝她了,而师父交代的是让她找母后。 母后的意思是不杀兰妃,就不放过溪和沧,这可如何是好…… 走着走着,巫苓便又路过了柔福宫,瞧了瞧那些守在门口的侍卫,她再次一闪身,进了宫内。 兰妃看到巫苓进来,因是第二次了,所以连忙看看门有没有关好,然后带着巫苓进入内室,又将内室的门关好。 “怎么样了?你都知道了吗?”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兰妃略焦急的低声问着,这次她异常小心,决不能被侍卫再发现。 “嗯。”巫苓默默点头,坐在桌边。 “爹爹可说了解决之法?”兰妃也急忙与巫苓坐在一起。 “说了。”巫苓看向兰妃焦急的眸,不知该不该和她说母后说的话。 若是告知她,她又会作何反应,母后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但是难保要了兰妃的命之后,她又改变主意。 巫苓了解帝后,她一向是个想怎样就怎样的任性女子,只要她想,只要她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究竟说什么了?”兰妃瞪大眼眸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巫苓言语,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师父说……若去求帝后,或许有办法。”巫苓不会说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支支吾吾。 “那公主去了吗?帝后怎么说?”兰妃见巫苓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也未讲明白什么,心中似乎有了定论。 “母后说……除非……”巫苓犹豫着,这话,如此说,定然是不妥。 “除非什么?”兰妃几乎都要猜出了结果,见巫苓迟迟不说,更是可以确定了。 “没有什么,我会去想办法的。”巫苓起身,准备离去。 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若是再说,定然会将母后说的话说出去。 “帝后究竟说什么了?”兰妃慌忙拽住了巫苓的手腕,却登时被烫的甩开了手。 巫苓冷眼瞧着兰妃,她此时正看着自己细嫩的掌心一片通红,仿佛伸进了热水当中,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公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兰妃攥了攥拳头,将自己略烫红的手掌收在身后。 “嗯。”巫苓点头,难言之隐,应该不算,但是却是不能说罢了。 “那好吧,那我就不再问了,只求公主一句,若是公主能够念在溪与公主昔日的情分,还请公主能够帮帮她,也希望公主能够照顾好她……”兰妃跪在地上,身为妃子,用叩见帝君之礼拜巫苓,可见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巫苓身上。 结果,她已经猜出了些许,与帝后缠斗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帝后想要什么? 帝后想要的,无非是她这条命。 兰妃喟然轻笑,笑帝后愚蠢,帝君虽看起来性子温和,实则沉稳内敛,心不善的女人,就算杀尽天下女子,帝君也依然不会爱。 “这是自然,快起来,巫苓受之不起。”巫苓见兰妃行如此大礼,慌忙将她扶起,依旧刻意避免着直接的碰触。 “公主只需知晓,若是万不得已,即便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兰妃揽过巫苓的手,忍着那种烙铁般的灼热,将手覆在她的手上。 自己这条命,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住,溪能够有巫苓这样的挚友,算是此生有幸了…… 巫苓一怔,看着兰妃决绝而坚定的面容,脑中突然轰鸣起来。 那是一个母亲的容貌,像极了当年将她关在面柜之中的娘最后的表情。 ——孩子,答应娘,要好好的活下去! 娘亲的神情竟然与兰妃的相重合,巫苓只觉得脑海中又出现那炙热的火焰和棍棒,混乱的情绪让她焦躁不已。 巫苓慌忙甩开兰妃的手,退后的两步。 兰妃不知道为何巫苓突然之间反应这样大,歪了歪头,正要开口,只见眼睛一眨的时间,一抹红光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了。 巫苓……果然异于常人,难怪帝后要将她牢牢的困于掌心之下。 兰妃怔愣的看着那足有三丈多高的墙窗,心中满是担忧…… 虽然兰妃并不知晓巫苓的异处,她只当是巫苓自幼苦学武艺,身上拥有绝世武功,竟然穿房跃脊无所不能,在侍卫重重包裹的情况下,依旧来去自如。 这样单纯干净的心却拥有那么强大的**,任谁,都想要驯服,想要得到…… 只是苦了巫苓这个孩子了,被这样的帝后圈在手中,她该承受了多少痛苦?难怪是那般沉默寡言的性子…… “唉……”兰妃轻叹一声,从衣柜之中抽出一套干净的裙子,摆在桌面上。 这件裙子一看便不似普通之物织就而成,上半身是淡雅的浅白色,而下面则变换成各色织锦流纹,五光十色的好似那烈阳下的湖水,泛着柔和的波光。 “帝君……可还记得初见之时,你我湖边相见,你赞我这套五色金彩绣绫裙衬得我几乎是这世间最美么?”兰妃轻轻撩起裙角,看着那件衣裳,回忆起美丽的从前,眼波柔媚,口中溢出轻笑。 随后,兰妃将自己的衣衫全数褪去之后,换上了这套彩绣绫裙,又对着铜镜梳妆了一阵,将发髻梳的丝丝缕缕的垂下,并不按照妃子登记的式样来梳理,反而像极了那些待嫁的平民女儿。 这发髻的样式,正是她当年遇见帝君之前所梳的发髻样式。 镜中的女人,清雅秀丽,可兰妃看到镜子中自己眼角那淡淡的皱纹,低下头轻声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 将裙子上所有的飘带系好之后,她真的觉得自己又再次回到了当初,那个十六岁与那翩翩少年初次相见的小女子。 二十年的时间,其实就是弹指一瞬,在他一如既往的宠溺之中,流逝的飞快,忽然之间,就老去了。 那时身旁之人皆称他九公子,白衣长衫站在湖边,风中荡漾起的薄衫如仙人一般偏偏儒雅,转过头,一双鸳鸯眸似星夜灿烂,笑容,也是那么的温柔和善,一句世间最美,就抓走了她这小女子的心。 可当她发现自己爱上这个九公子之后,只因爹曾说过,她是天命之女,命中注定要服侍帝王,竟气恼的两日两夜未吃未喝,直到他赶来,问出了因果,不愁反笑。 她当时非常忧心,见他竟然还能笑出来,不由得撅起了嘴,委屈的默默抽泣着问:“九公子可是在嘲笑我?” 而他竟然直接哈哈大笑出声,轻轻刮着她的鼻尖道:“小傻瓜,朕,就是当朝帝君,这样看来,你注定要嫁给朕了。” 听完之后,她愣了许久,颤抖的有些不能接受的问:“那你为何叫九公子?” “朕乃先帝的第九子,私自出宫游玩,化名九公子,似乎并无不可,我以为,你早就知晓。”他笑着解释,眨眨眼,一双鸳鸯眸灿烂不已。 她忽然反应过来,貌似她忽略了他的银眸,银眸是只有帝王之子才有的东西,当时便觉得自己傻得要命,命人捧来两大碗清汤面吃了个饱。 他默默的看着她吃,笑意盎然。 随后帝君降旨,赐她嫔位,待成年便迎进宫去…… 边疆战乱时她被抓为人质,本以为再也无缘相见,他却一身战甲出现在她面前时,问她可曾安好,那一刻,兰妃痛哭失声。 之后便是花轿乐队,迎进宫中,再之后更是给了她其他妃子所没有的宠幸。 虽然不是独宠,但她也是不争不抢,只因她知晓,一代帝王,没有后妃没有子嗣将是多大的罪过,所以她不让他为难,他也知晓她的温柔懂事,更是对她万般的好。 往事历历在目,兰妃甚至有些头痛,眼中氤氲,就要落下泪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梳妆盒打开,里面放了一个像人眼睛一样的小圆球。 兰妃将那个小圆球抓在手中,随后打开房间门,对外面的侍卫道:“来人,带本宫去见帝君。” 侍卫见兰妃娘娘穿的甚是清丽,帝君也只是说将她禁足,但是她想去任何地方,只要有人护着,都可以满足。 “是。”侍卫弯腰应了一声,便即刻召集院落中的其它侍卫。 召集完毕之后,立刻护持着娘娘向着帝君所在的朝务殿而去…… 此刻巫苓站在稍远处的宫墙上,因有大树遮挡,所以其它人看不见她,但是方才兰妃的一举一动皆被她看在眼中。 包括兰妃刚才拿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攥在手里,她也看到了。 她拿的是什么?为什么见帝君要带那个东西?巫苓不解。 默默咬了咬唇,巫苓决定悄悄跟上队伍,跟着兰妃等人前往朝务殿,一探究竟。 到了朝务殿之后,兰妃进入了殿内,侍卫们等候在殿外,可巫苓却无法进去,只因朝务殿是帝君批改奏章之处,四周都有重重侍卫把守,没有任何无人之处可以进去。 巫苓默默的躲藏着,朝务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即便她耳力再好,也听不到远处的窃窃私语声。 正当她打算离去之时,只听殿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随后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奔跑出来,大声叫喊着。 “不好了!兰妃娘娘吞下了仙人眸昏倒了!性命垂危!快去找御医来!” 第六十七章 贬为庶人 巫苓慌忙闯入殿内,侍卫们还没等看清就看到一袭红影划过,巫苓已然出现在殿内。 “帝君……用兰儿一命,换溪活下来可好?”兰妃嘴角带着一丝血迹,隐隐透着黑色。 “不!你得活下去!朕要你活下去!”帝君强势的抱着兰妃,恼道:“朕没有让你死!你怎敢死!” “九郎莫要恼怒……”兰妃抬起手,抚了抚眼前这威严震怒的男人:“都是兰儿甘愿的,只望帝君答应……答应兰儿,放了溪和沧,好不好……” “你不要说了,别说了,朕都答应,你要给朕活下去!” 巫苓默默的站在一旁,帝君见到她进来了,但是却并无心去管,侍卫们见是七公主闯入,也皆不敢拦,踌躇着怕被责备。 当御医们赶来之时,兰妃只虚弱的还有一口气,孱弱的躺在帝君怀中,嘴角却带着笑,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其中一位年长的御医搭了脉之后摇摇头:“兰妃娘娘吞下的乃是仙人眸,入腑既化……臣等无能……” “不管用什么方法!救不回来兰妃你们就跟着她守一辈子陵!”帝君恶狠狠的看着面前几个宣判心爱之人死刑的人。 “臣等无能……”御医们齐刷刷下跪,仿佛排演好了一般。 帝君抱着兰妃漠然不语。 “帝君……让我……让我见溪……和沧。”兰妃口中的话断断续续,眼神也有些涣散,但依然看着面前的人。 “来人,把四帝子和六帝子带过来!快!”帝君抱着即将死去的兰妃下达命令。 侍卫们立刻领了命,快速前往大牢带溪过来。 “帝君……答应我……请将溪贬为庶民……放她出帝宫可好?”兰妃整个面容都开始渐渐青紫起来,嘴唇带着黑紫色。 “兰儿……”帝君面上满是僵硬,堂堂七尺男儿,看着心爱之人死去,又怎会不难过。 “答应我……”兰妃张大嘴换着气,想来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御医将随身带着参片喂进兰妃嘴里,帮她吊住那一口气。 可是兰妃心里知道,这种东西,在仙人眸面前,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朕原谅他们,赦免其罪,让她做一辈子帝子,就当此事朕不知晓。”自古帝君一言九鼎,竟为了她说出宁可当做不知道的话来,想来也是爱她至深。 “不……放她走……我……要溪高兴。”一滴清泪从兰妃眼角滑落在耳边。 “朕答应你……” 兰妃凄然一笑,她的溪儿是这世界上最欢快活泼的鸟儿,若是在这如鸟笼一般的帝宫之中,才真真是比杀了她还难过…… “巫苓……”兰妃轻轻的唤着,没有叫公主,而是直接叫的名字。 看着那双赤红色的双眸,兰妃知道,她是一心为了溪的,也只有她能够护住溪。 她就是如此信任巫苓,或许是因为巫苓是溪多年的挚友,亦或许是巫苓真挚淡漠的目光。 巫苓是个苦命的孩子,帝后待她如此不好,她却还是真诚的对待帝后,这样的孩子,一定可以照顾好溪…… “我在。”巫苓蹲下身,撩起一块丝绢在手中,而后握住兰妃的手。 “照顾好溪……我……估计是等不到……”兰妃话还没说完,就缓缓的闭上双眸,魂魄开始消散…… 帝君默默不语,只是抱着兰妃,看着她的容颜,嘴边漾起凄凉的笑意,满目的苍凉。 为何他是帝君,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不住,为了帝王家的颜面,为了意义上的公平,就必须去惩治自己心爱的人! 他是帝君,他必须要爱天下人,他的爱并不属于自己,能分给自己心爱之人的爱,最后又剩下多少? 兰儿这样做,只是想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当初她们骗了帝君,就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罪过。 帝君禁足了兰妃,就是让她安静的守在原处等着他处理好这件事。 可是马将军咄咄逼人,煽动朝廷百官,若不治理此事,便说帝君昏庸。 事情一拖,便是三天,欺骗之人固然可恶,可是若他不是帝君,她生下了女儿又怎会欺骗? 若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恐怕现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所以……真正错的人,是他啊。 他不该是那一朝之君,不该是这天下之主。 当兰妃穿着当年的衣裙来见他的时候,他便知晓了她想做什么,却依旧无力阻止。 她柔婉细腻的性子他最是了解,她是不愿他为难,为他保住帝君的英明…… 可是,从此,他便没了她,这帝君做的有何意思? 人活一世,求得功利名位,又有谁人知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只见此时,兰妃忽然幽幽的睁开双眼,帝君眼睁睁的看着巫苓隔着薄纱握着兰妃的手,流转着幽幽的红光。 兰妃吞下的仙人眸乃是剧毒之物,可见兰妃早就想好了有这么一天,事先都准备好了。 她是随时抱着为当初的罪孽去死的心态一直活着……活在自责与悲切当中。 巫苓手中的符咒流转着,可是,这只能拖住兰妃的魂魄不散,却无法散去她体内的剧毒。 毒物的伤害与灵咒不同,任何灵咒的伤害,巫苓都能够把它们转到自己身上,挨上一阵便可换兰妃活命,可偏偏毒物之伤,不行。 这仙人眸的毒素入肉生根,巫苓取不出来,匆忙之下,只能使用了聚魂之术,暂时保住兰妃的性命。 也算是圆了兰妃的一个愿望,让她见溪和沧最后一面。 兰妃微微一笑,早就猜测到巫苓与众不同,她本以为只是武艺卓绝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厉害。 “巫苓……让我去吧……”她摇了摇头,示意巫苓不用再在自己身上耗费心力,于她,能够保住溪活命,此后闲云野鹤便好了。 帝君默默地看着,他心中知晓,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见到她的机会了,心中仿佛万条钢鞭在抽。 原来,撕心裂肺,便是如此之痛。 “我……改变主意了……九郎……” “你说。”帝君默默的听着。 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听。 “不要告诉溪我已经去了……就此逐她出宫……再不许她回宫,也不准再回帝都……可好?” “好……朕让她出宫,让她不再回来,还会赏她黄金万两,此生无忧。” “谢……帝君。”兰妃幽幽一笑,看向巫苓,手指动了动。 “兰妃娘娘……”巫苓执拗的不肯松手。 虽然不让溪知道兰妃的死讯是最好的,可是,永远见不到自己娘亲的最后一面真的好吗? 若是溪知道了母妃为了自己而死,却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又当如何? 失去娘亲,是巫苓心中最大的伤,眼睁睁的看着娘亲烧死在火刑架上,也是她这一辈子的梦魇。 或许,真的不如不知道。 “放我走吧……”兰妃再次动了动手指,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一身的镶金蟠龙袍,气势威严。 可是在她眼中,他依旧还是当年站在湖边衣袂飘然如谪仙一般的九公子,可是不知何时,早已物是人非。 帝君垂眸,并不言语。 他能够说些什么,心爱之人死在自己怀中,被这天下仁义逼死,他这个做帝君的,又有何话可说? 兰妃闭上眼,她累了……真的累了…… 宫中的女人,无论被宠爱与否,终究没有几个能得好结果的,这一点,她早就知晓。 斗啊斗啊……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能得到帝君宠爱,锦衣玉食二十年,已经是此生之幸,不枉投胎为人…… 巫苓缓缓的收了符咒,松开手。 兰妃青紫色的面容上满是安详,她走的安心,走的舒心,她的女儿从此以后便远离这个满是罪恶与仇恨的鸟笼了,她此生足矣。 “兰儿……”帝君紧紧的拥着兰妃的尸体,埋首在她耳边,紧咬着牙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是帝君,他是天下之主……他一人之情不是情,天下之情才是情…… 巫苓漠然的蹲在一旁,看着帝君七尺男儿脆弱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 当溪和沧被押解而来的时候,殿内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没有任何人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默默的站着。 “父皇……”溪略委屈的看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帝君,还有站在巫苓不远处的巫苓。 “以后,我不再是你父皇。”帝君的声音清冷无比,毫无情感。 “父皇这是何意……”溪皱了眉,不解,难道父皇还在生气吗? “四帝子雲溪,六帝子雲沧,所行不善,欺上瞒下,假冒帝子,难托重器,故,废黜帝子之位,剥夺雲姓,贬为庶人,念帝子雲沧战功赫赫,赏黄金万两,此生再不准再回帝都。”帝君声音朗朗,却宛如一把把钢刀插进溪的心房。 “父皇……别不要我……”溪苦苦的恳求着,那个温柔的父皇何时会这样对她?难道……她是女儿,就要贬为庶人吗?还不如……杀了她…… “溪儿……”看着那与兰妃相似的眉眼,帝君却再也冷不下脸,张开怀抱。 溪撇了撇嘴,豆大的泪珠便从眼中滑落下来,冲进帝君怀中,失声痛哭。 “溪儿莫要怪父皇,父皇是这天下之君,必要给万民一个交代,可父皇舍不得杀你,这黄金万两,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了,溪儿不是最爱外出游玩么?让沧带着你去……”帝君轻抚着溪的头发,心中哀叹。 此生,便再没有机会再抱抱这个女儿了……兰妃说得对,不如不知……她还那么小,何苦让她承受这些…… 听到父皇这么说,溪突然破涕为笑,原来父皇并不是讨厌她。 她懂得父皇身为帝君的为难,咬唇点了点头:“溪……再不回帝宫。” “乖……”帝君望着溪的眼睛,冷声道:“来人,带沧与溪离开帝宫!” 第六十八章 我会娶你 ——帝宫之外。 溪嘟着唇,一脸不高兴的趴在沧宽厚的背上唉声叹气。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累得一步也难以再走动,甚至,不想再动,干脆就在四哥身上趴到死算了。 所幸她还有四哥可以依靠,在她不爱走路的时候,能够像座山一样将她整个人都背走…… 那么温暖,那么强壮的四哥,趴在他背上,就让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天下。 可是,‘再不准回帝都’父皇一句冷硬的话,就将她所有的一切梦都打碎,包括母妃,她都再也见不到了。 溪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她只知道,自从懂事以来,她就是帝子,这并不是她的错。 母妃告诉她,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不能够告诉任何人,包括父皇也不行。 她这么多年,便一直做着帝子。 做帝子有什么好呢?朱钗玉瑶也不能戴,广袖流裙也穿不了,她还真不知道这做个帝子究竟有什么好。 “四哥……”溪默默的戳了戳沧结实的后颈子,觉得他越长越魁梧了,现在……他们竟然是一男和一女了,不再是兄弟了。 “嗯。”沧默默的回答,背着她,一路走着。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没人要了耶……”这么悲伤的时候,四哥竟然都不安慰她一下…… 虽然她确实乐得闲云野鹤再不回帝都,可是那就意味着她再也看不到母妃父皇和兄弟姐妹们,这也够让她难过一阵了的…… 她,还真的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了,以后就要四处漂泊了。 “我会娶你。”沧默默言道。 “什么?!”溪仿佛听到了什么惊雷之语,若不是沧抱得紧,她恐怕就要从背上跌下来了,溪不肯相信,再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四哥你可是在说笑?” “不是。”沧停下脚,将她放下了地,转过身俯视着她。 此处人烟稀少,再往前就是市集了,并不适合表白,所以有话现在说,正好。 方才在殿中,他看到巫苓站在殿内,眼中有一些东西刻意的隐藏着,巫苓是个不善隐藏的人,他隐隐能够猜测出发生了什么。 况且若是没有事情发生,巫苓是不会出现的,理论上这件事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会站在一旁。 想来必然是兰妃与巫苓之间计划了什么,改变了帝君的想法,而他们眼中隐隐带着的悲苦,都显示着,兰妃可能是出了事,甚至是有可能为了溪自尽求情了,不然帝君也不会突然急急的将他们从大牢里提出来,更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之后帝君的一举一动,包括那句再不准回帝都,都证明他猜测的是真的。 从小兰妃娘娘便不停的告诉他,他的任务,便是保护好这个弟弟。 这自然不用说,弟弟长得聪慧可人,一双大眼水灵璀璨,惹人喜爱的很,即便没有兰妃娘娘的话,他也乐的保护弟弟。 从此,他努力学武,只为了保护这个清秀瘦弱又淘气爱惹祸的弟弟不受欺负。 直到他十四岁那年,那一年,兰妃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让他知晓了,他保护的,并不是个弟弟,而是个妹妹。 那年溪十二,十二岁的少年,一般嗓音都会稍稍变粗,可是溪并没有,反而越发的清脆细腻,身子也出落的越发的玲珑有致。 外人也许不知晓,但是沧日日守在溪身旁,自然是能够察觉出异样的,只是并未深加猜测。 兰妃告诉他,溪是女儿身,又因何必须以帝子身份活下去,而他,也不是帝子,只是个罪臣之子,为了借命给她而换到了她身边,做了四帝子。 罪臣之子又怎样,他能活下来,全部都是因为她,她便是他的命,当初的事情,几乎是与他无关的,什么血海深仇,什么获罪灭门,对他来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他需要做的,只是保护好她而已。 他的生命中,至始至终,都只有她。 从此,他更加勤修武艺,甚至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生怕这个像野鹿一样的小家伙下一刻又惹出什么祸事。 兰妃娘娘曾经嘱咐过他,若有一日,此事暴露,便要他带溪离开帝都,娶她为妻,照顾她一生,若是帝君紧抓不放,她会动用一切手段送他们出宫,甚至以死谢罪。 兰妃娘娘当时的面容决绝坚定,并不像说假。 所以当帝君说出再不准回帝都之时,沧心中便已有了结论。 虽然他本以为会如此相安一生,带着溪游遍大江南北,一直以兄长的身份守着她,可却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们之间再也没了束缚。 此刻的溪仿佛迷路的小鹿一般,瞪大双眸看着他,沧低头瞧着,溪那双眼,那么无助,还有刚才那句‘四哥我没人要了……’都让他的心鼓动不已。 “溪怎会没人要,你还有四哥。”沧捧着溪的面颊,看着她小猫一样的容颜微微一笑。 “四哥你在说什么啊……”溪还处在刚才的震惊里面,刚才四哥说要娶她,她难道是听错了? “我说,我会娶你,继续宠你护你一生,你可愿?” 看着面前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说着诱人的情话,溪几乎沉溺其中,可是这一切太诡异了! “四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是兄妹啊,说什么嫁娶的!”溪咬着唇,难以接受,虽然听他这么说,她甚至有点飘飘然,但是这怎么可能,谁曾听说兄妹成亲的蠢事? 虽然四哥生的英武不凡,又总是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她早已想着,将来要按照四哥这样的寻找夫君。 可是那时候终归也就是想想,她的身份是帝子唉,也就只能娶亲,嫁人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想想都是做梦。 可现在四哥竟然说要娶她!要宠她护她!这话说的这么诱人……甚至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做梦…… 这,一定是假的。 “溪,听四哥说,我们并不是兄妹。”沧捧着她细致的面颊认真说道。 “不是兄妹?”溪更是不解,这听起来,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话了。 可是看着沧严肃郑重的表情,她又隐隐觉得,这个事好像是真的。 随后沧将自己知晓的全数讲给溪听,便是当年她母妃为了护她一命所做出的事。 溪瞪大眼听着,她从不知晓,自己竟然是这样变成帝子的…… 可是四哥,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吗? “现下,你可要嫁我?”沧的话,问的有些心虚,他并不知道溪的心是否在自己身上。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全然系在她身上,他已经习惯了默默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宠着她,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争取到夫君这个位置,成为最名正言顺宠爱她的人。 “四哥……我……我有些接受不了。”溪的整张面容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口中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来日方长。”沧并不打算让她现在就接受自己,再做一段时间的四哥也未尝不可。 该说的都说完了,沧便蹲下身,让溪再次爬上自己的脊背,背着她,继续向前走。 溪非常顺手的爬上他的背,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无力的伏在他背上。 “那个……父皇赏的银两可在你那里?”溪忽然问道。 “在,你问这做什么?”沧总是很不懂她的小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一会儿一个想法,跳跃性极强。 “我可不可以用这些钱买朱钗玉瑶,水袖罗裙?”天知道,她看着那些公主穿着缀满珠宝的璀璨罗裙,还有晶灿灿的朱钗玉饰,恨不得自己也抢过来戴上。 “可以。”沧忍住笑意,脑中想着她换下这一身男儿装,转而穿上衣裙的样子。 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景象。 “那四哥你放我下来。”溪突然挣扎不休。 “好。”沧早已习惯了她的跳跃思维,只要她说就照做就可以了,便俯下身让她爬下去,再转过身站好,等着她说话。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出声,反而觉得她的脸蛋越涨越红。 这隐隐让他觉得,可能会有好事降临。 溪的一双眼始终不敢看向沧,一双眼睛看向四周,心中想着该如何说。 其实……凭良心说,嫁给四哥或许是心底早就有的愿望,现在既然四哥先说了这件事,那她不如就乐得接受。 不然若是过一阵,他们离开了帝都,四哥若是看上了哪个女子不认账了,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溪在想什么?”看着那个越来越红的小脸,沧越加的期待她接下来说的话。 “四哥……我……我……”溪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惊讶,直接答应了就好了!后悔! “你?怎么了?”沧坏坏的笑着,故意不点明。 “我想要……那年像大哥送给巫苓一样多的首饰作为聘礼,你给我买,我就嫁你。”溪低着头,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肯落在沧身上。 沧默默的伸出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道:“四哥答应你,以后你想要的一切四哥都会给你,四哥许你一辈子安好。” 这质朴的话语虽然比起那些附庸风雅的情话来说平淡许多,但是却的确是沧的作风,听在溪耳朵里,竟然整颗心都颤抖起来了。 “那四哥说话算数了,许我一辈子安好,还要好多好多朱钗玉瑶作嫁。”望着沧的眼睛,溪知道,这就是自己一辈子托付的男人了。 “说话算数。”沧点头,看着那藕粉色的小嘴,甚至有些忍不住想尝尝。 不过为时尚早,不可过于匆忙,否则吓跑了这胆怯的小鹿便不好了。 溪再次爬上了沧的肩膀,让他背着她走,心中美得开了花。 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她也能得到一个男子的爱,还是她最最倾慕的四哥,上天果真待她不薄。 这……真是,太好了! 第六十九章 鸾凤和鸣 三日后,帝都外的郊区小院儿。 张灯结彩,院门挂满了大红色的小灯笼,而门前更是铺出数十里的红妆。 沧与溪,今日大婚。 宾客并没有很多,只有几个先前沧的挚友,听闻他即将娶妻,特地前来恭贺。 新郎沧天不亮便和一群好友在院落中忙着布置,毕竟虽然身非帝王家的人,也不能慢待了他的新娇妻。 因为溪还是不舍得离帝都太远,沧便在离帝都不远的村落买了一处民居,独门独院,还带着几十亩地,想来以后的日子,便是闲云野鹤了。 院落两旁铺洒着各色娇艳的花瓣,就连院中树丫上都被挂上了无数的红彩条,一片喜庆。 而这边厢,溪端端正正的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坐在朔的帝子府厢房之中,一脸欣喜的等着沧来迎娶她。 溪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老实的四哥,竟然动作这么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买了院落,布置了家用,最后弄了一大堆金钗罗裙来送给她提亲。 她当然是非常厚颜无耻的当场答应了。 开玩笑,这么好的男人要是放走了,或者是一不小心错过了,才当真是毕生之憾。 正抿着嘴笑着的时候,房门被推开。 “七妹你来啦!”溪看见进来的是巫苓,立刻献宝的站起身:“巫苓你看我这身大红罗裙像不像你!” “嗯。”巫苓点头,看着溪换下男装,改为女儿妆容所显示出的姣好容貌,心中也为她高兴。 她身穿着一套花纹繁复的正红喜裙,额上配着雕花玉镂的金饰,头上也是戴了不少的朱钗,虽然好似把整个金店都搬到自己头上了,但看起来却是可爱无比。 谁曾想到,六帝子竟然是女儿身,虽然历经了不少劫难,但最终还是收获了幸福,看到这样的溪,兰妃娘娘在天上也会很高兴的吧? “七妹七妹,你瞧我这金钗子,四哥说是南街老铺打的,整个云国只有一支呢!”溪摸着头上一支紫凰衔珠的金钗,想要取下来给巫苓瞧瞧,却碍于头上新娘发髻繁复,弄不下来,急的甚至想要上手狠拽。 巫苓扑哧一笑,拦下她的动作。 这溪果然还是一副男孩儿的性子,即便是朱钗玉瑶织锦绫罗加身,性格,也还是这样,变不了了。 “是,好漂亮。但你可莫要献宝了,不然一会儿将你的发髻拽乱了,你家四哥来了一看,这新娘如此之丑,不要也罢。”巫苓打趣的逗着他。 “七妹何时也学会戏耍人了?”虽然明知巫苓是逗她的,但溪还是连忙奔到铜镜前查看着自己的发髻有没有拽乱。 这还是她第一次梳发髻,她还是比较习惯穿男装,以前虽然觉得女儿妆容特别的美,可是现在穿上身才知道有多厚重,仅仅这个发髻侍人便给她梳了半个时辰有余,前所未有的麻烦! “还好还好,没有乱掉,七妹吓我。”溪抚了抚胸口,转而似是又想起什么似得,弄来一把红色的梳子递给巫苓。 “这是做什么?”巫苓接过梳子,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先前的喜婆说,要找家里的娘亲或者姐姐为自己梳头祝福,可是你知道的,母妃在宫里,我也没有……”溪说着,低下了头,她再也没有资格再见她们了。 “好,我帮你梳。兰妃娘娘虽然来不了,但是她若是得知你嫁给了沧,也定会很欢喜的。”巫苓扶着溪端坐好,为她梳理身后的垂发。 “七妹会不会念那个咒。”溪突然问道。 “什么咒?”巫苓一愣,梳头和咒有关系么? “就是那个数来数去的梳头咒,我看大公主嫁人的时候,澄嫔都给她念那个咒了。”溪在自己的头上比划着。 “那哪里是咒,那是祝福,你想要我念给你听。”巫苓又是一笑。 “好!”溪端端正正的做好,准备听祝福。 巫苓抬起梳子,在她细腻的发丝上由上而下的疏开之后,开始念那套老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七妹真厉害,我都记不住。”看着巫苓站在身后温柔的帮自己梳头,溪几乎感动死了,这几年的时间,她和巫苓算是走的最近的姐妹,没想到,自己成亲这天,又只有巫苓陪着自己。 巫苓默默一笑,继续动手为她梳头,这些祝福,便全当是她替兰妃娘娘做的了。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十下梳完,溪竟然落下泪来,掩着面哭泣着。 “好好的大喜日子,为何要哭?”巫苓绕起云袖,为她擦干面上的泪道:“可怜了这胭脂水粉,都要被水花给冲散啦,活脱脱从新娘子变成了小花猫儿。” 溪被逗得笑出声来,低声道:“我只是想我母妃了……” 巫苓漠然不语,眼中也有些氤氲,所幸她的泪流不出体外,否则现在恐怕会与溪一同哭。 定了定心情,巫苓打起精神道:“估计一会儿你家四哥便来接你了,快收了泪花,省的一会儿给他瞧见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七妹今天好逗趣,是为了逗我开心吗?”溪仰起脸,眸中依然带着些晶莹的泪花。 “是,溪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所以要开开心心的。” “好。”溪点点头,母妃不在又何妨,母妃在宫内也会祝福她的! 正说着,外面就突然响起了鞭炮锣鼓的声音,溪的一颗心突然就七上八下起来!变得难以平静。 “新娘请出闺——!”外面传来了喊话人的声音,伴随着鞭炮锣鼓齐鸣,好不热闹。 巫苓拿来了大红色的盖头,盖在了溪的头上悄声道:“以后就是小妇人了,要勤俭持家。” 溪哈哈大笑道:“知道啦七妹!但你要陪着我去哦……” “嗯。”巫苓笑着应着。 推开门,门外站了大片看热闹的侍人,纷纷鼓着掌道:“新娘子的衣衫好美!肯定人比花娇!” 溪听着心里美滋滋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夸她美。 喜轿就停在门口,礼仪是新娘的脚不能沾地,故而踏出房门便要上轿,巫苓扶着她,上了喜轿。 溪悄悄的掀开了一点点盖头,微微探出头,瞧见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心里更是美得快开了花,像要随着周围的炮仗一起炸开了一般。 溪心中知晓,以后的她,再也不是帝子,也与雲家无关,她只是四哥的妻子。 轿子晃悠悠的,溪一路忐忑,最终终于被抬到了他们的新家。 朔坐在正堂主位,因为帝君无法来,所以只能他以长兄之名见证此礼了。 看着跟着溪默默走入的巫苓,朔竟有些移不开眼,自从那日在花园看到她之后,她便一直躲避着。 鞭炮声再次响起,轿门被掀开,一双手将溪打横抱起,虽然溪看不见,但是这熟悉的感觉让她无比心安,习惯性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 直到溪被放下,婚仪人的喊声再次响起。 “一拜天地——”沧的手伸过来,扶着溪转向一侧。 “二拜兄长——”那双手扶着她,又转向了另一处,继续低头行礼。 “夫妻对拜——”溪听话的低头,看着那双黑红相见的喜靴,几乎要笑出声。 “礼成!送入洞房!”最后一声响起之后,又是一通的锣鼓喧天。 “哈哈哈哈哈——!!”溪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开来。 她竟然成亲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她为自己果断做出嫁给他的决定而欣喜不已! 在场之人都惊着了,不知这新娘子为何突然发疯似得大笑。 沧面上一紧,连忙将溪拦腰扛起,弄回了洞房。 巫苓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对新人,心中念着祝福的话语,连带兰妃娘娘的那一份。 “哈哈哈……”在场的宾客看到了这一幕,也跟着大笑开来,开始食用喜宴。 “新郎太焦急啦!着什么急入洞房去!陪哥几个儿喝上几杯呀!”一个人打趣的喊着。 “哎呀,**一刻值千金嘛,老子陪你喝!”另一个略胖些的公子端起酒碗道。 礼堂中一片喜气盈盈。 这边溪被沧扛进了洞房之中,突然觉得紧张死了,虽然也曾听人家说过洞房之礼,可是毕竟没有试过,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直到她被放在床上,盖头被挑开,溪还是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抬眼看看。 “小溪这是何意?嫌弃为夫丑么?”沧看着她双目紧闭的样子,觉得有趣得很。 “哪……哪有……”她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那为何不肯抬头看看?”看着那张已然有些俏红的娇颜,沧的腹间一阵紧绷,不由得伸出手抚上了她的面颊。 “四……四哥……”溪抬起头,咬着唇,看着这面前英武不凡的男人,呼吸也不稳了。 沧坐在她身侧,抬手解救出她紧咬在贝齿下的唇瓣,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四哥……这样很奇怪。”溪有些想要躲,却又眷恋他的气息,纠结着乱了方寸。 “还要叫四哥么?”沧移开唇,逗着她,宛如在逗一只慌不择路的野兔。 “那个……那个……”溪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出口。 “叫夫君。”他勾着嘴角,笑看着她窘迫的样子。 “夫君……”这下溪彻底的软了声息,原来,这个词,是有魔力的…… “乖。”这甜甜的略带羞怯的一声轻唤彻底引发了沧体内的炙热,迫不及待的吻上了那两片朱唇。 屋外日头正高,却依旧不影响这二人的兴致。 这场盛宴,他等了二十年。 早已,迫不及待。 第七十章 跟定你了 沧这边欢乐的逗着像小兔子一样的溪,可正堂这边的朔却不好过。 他几次想要靠近巫苓解释一下,皆被她闪躲开来,躲得不见人影。 好不容易再次发现了她,凑了过去,她却在下一刻又消失不见,往复数次。 最后朔终于郁闷的坐下,开始猛往口中灌酒。 “殿下为何独自一人在饮酒?”不知哪来儿的一个姑娘,一身的红衣,靠近朔。 朔迷迷糊糊的抬眼,看到一片赤红,一瞬间还以为是巫苓,但他注意到了那正常的黑发,沉吟一声,再次开始饮酒。 “殿下可用小女子陪陪?”话虽这样问,但那女子却非常自觉地坐在朔身旁。 “不用。”朔摆摆手,眼光却还四处掠着,找寻自己心中的那片火焰。 “小女子缀烟,敬大殿下。”虽然听到了拒绝的话,但她还是莞尔一笑,举起金盏一饮而尽。 巫苓在不远处的人群之外,虽然躲着他,眼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朔也瞧见了巫苓,看到她站在不远处,但酒意甚浓,未看清她的表情,抬起手中的酒杯道:“敬你。” “殿下……”缀烟有些受宠若惊的赶忙端起手中的金盏,抬眸侧目,脸上满是女儿家的娇媚。 “呵呵……”朔轻笑着,方才看起来还很大胆,主动与帝子搭腔,现下看来,也就是个柔弱的小女子而已。 所有人都吃的欢乐,呼听外面传来一阵高喊。 “二殿下礼到!” 众人一听,连忙起身,下跪恭迎。 一队腰悬佩剑的侍卫进入厅内,手中端着盖着大红布的银盘。 其中一个侍卫高喊出声:“听闻今日此处有喜,二殿下钦赐珠宝玉器若干,细数!” 一声令下,侍卫们手中的红布掀开,各式珍宝亮于众人眼前。 “松鹤延年玉步摇一对、盘凤金钱宝钿一副、冰玉耳坠一副、缀珠明凰盏一套、金雕镂空项圈,绿松石手串两只、凝枫玉赤金冠、金缀蝴蝶抹额、金镶玉芙蓉花步摇一对、瑞金连珠步摇一对、并蒂海棠花步摇一对、金丝圈垂珠耳环……” 侍卫们一样又一样的喊着,在场之人鸦雀无声。 直到最后所有的东西都撂在桌上之后,侍卫又高声喊了一句:“殿下亲口传话:因我无法来祝四弟与六妹之喜,故着人送来此物,望笑纳,祝逍遥天下。” 众人听见这个祝福之后都觉得这二帝子祝福的可真奇怪,人家都祝愿什么白头偕老、举案齐眉什么的,二殿下祝了个逍遥天下。 朔迷迷糊糊的站起身,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沧已进房,本殿下替他谢谢二殿下好意,东西收下了,众位可要留下吃宴?” “不了,大殿下告辞,我等还有公事。”其中一个侍卫抱拳以对。 “好。”朔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侍卫们再次行了个礼后,工整退下。 众人再次议论开来,无非是说二殿下依旧这样大的阵仗,分明自己可以来,却不出面。 只有朔心中知晓,睿是怕见到他,不知为何,从某一日开始,睿竟然再也不愿见他,所有他在场的宴席庆典,他皆不出现。 想着想着,朔忽然觉得自己头有些晕,脚下像踩了棉花一般。 果然,酒不醉人人自醉…… 下一刻,他便脚下一软,向着地面栽去。 两双手,同时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胜酒力,便不要喝。”一道略清冷的声音,无比的熟悉。 “殿下可还好?不然就先行休息吧,莫要累坏了身子。”另一道声音,显得无比的柔媚,也有些熟悉,好像是刚才和他说话的……什么烟。 朔晃了晃头,觉得有些迷糊。 “殿下?”缀烟抬眸,这才看清楚刚才与自己一同扶住殿下的女子。 这女子生的好生奇怪,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还穿着一声大红,异域的人么?缀烟轻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娘呢! 她心中腹诽着,这女子怎地这么不要脸,没看到是她先发现的大殿下么?趁火打劫嘛这是! 巫苓抬眸,对上一双略有些敌意的眸,轻咬了咬唇,松了手。 “巫苓!”朔觉察到那炙热的双手渐渐疏离,挣扎起身,摇摇晃晃的甩开抓着手臂他的另一只手,扯住了巫苓的袍袖。 “放开。”巫苓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心跳有些不正常了。 “殿下……”缀烟觉得这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他们,认识的? “不放。”他竟像个小儿一般死死的抓着她的袖口,生怕她又像先前一样,一下子便不见了。 “唉……”巫苓叹了口气:“殿下还有事,巫苓要退下了。” “巫苓别走。”朔再次甩了甩头,驱散些酒气:“我没有任何事。” 巫苓无语,只得任他死死的抓着袍袖,向门外挪动着,而朔竟然就那么一直跟着她,仿佛被主人牵着的小兽一般。 巫苓回头看了看,那个摇摇晃晃的还非要死跟着自己的男子,分明那么高壮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朔扬起一抹痴傻的笑容:“我跟定你了。” “殿下莫要玩笑。”巫苓甩甩袖口,却发现他依旧拽的死紧,于是只能继续向门外挪着。 毕竟也是圣尊帝子,若是让他人看到他这副窘样,也算是丢尽颜面,所以巫苓只想赶快躲开,或者……和他一起躲开。 缀烟跟了几步,却看到了帝子依依不舍的看着这女子的眼神,便明白了什么,轻哼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 于是,两个人你挪一步,我挪一步,一直挪到了院落中的大树之后。 “呼……”巫苓叹了口气,看着那依旧抓着自己袍袖的男子,无奈的垂下头。 “抓到你了吧?”朔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一双鸳鸯眸中满是得意之色。 “殿下已快有妻室了,便不要再轻浮了,如此抓着女子的衣衫,岂非流氓之徒?” 听着巫苓的话,朔略略抬首,喔,好像是,他是即将大婚了,可是那和他抓着巫苓有什么关系? “巫苓……”朔低头看着巫苓。 烈阳洒下,映的巫苓那双赤红的双眸如火焰一般,晶莹璀璨,撩拨着他的内心,让他体内的烈酒似是鼓动不休的冲入脑海,击垮他的神智。 这炙热的火红,无比熟悉,无时无刻不牵动着他的目光,心系于此。 巫苓那双眼,好似清澈的可以直接望进心底,她的执拗,她的抗拒,对此刻的他来说,都是无比的诱人。 不期然的,朔竟然欺身而下,巫苓本以为他又是醉的要摔倒,反射性的伸手去扶,可却未想到,他的唇,竟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颊上掠了一下。 那冰凉的唇瓣,触及火热的脸颊,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这,令人看不懂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个吻。 巫苓霎时浑身僵硬,惊异于他的动作,整个人似是被雷劈了一般的呆站在原地。 朔迷蒙的起身,好像刚才轻薄人家的不是他,勾起唇,笑了笑。 可是,先前的感觉,却让他脑中冒出了一些奇怪的片段,看着巫苓那双略带些震惊的眼眸,他好像坠落进去了。 朔一双带着醉意的眼眸微微眯起,他好像突然看见,一块晶莹剔透的火红石头摆在眼前,伴随着火焰的蒸腾而渐渐龟裂,而后从其中跳出一抹红影。 这抹红影这么熟悉,可那片段却突然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道道赤红的天火荡漾在绿色的天空…… 朔晃了晃头,脑中那些画面依旧闪烁个不休,却抓不到实质。 一定是……他醉了。 “巫苓……其实我……”朔开口想要解释些什么。 “殿下不必说了,一切都是误会,还请殿下先行回府。”巫苓恭敬的行了个礼。 “呼……”朔略略皱眉,按住巫苓的肩:“听我说完。” 巫苓虽然很想躲开,可是却不由自主的,任由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我和昔纭,并不是即将大婚,而是办一场联姻,昔纭公主渴望自由,喜爱云国的民风,可是她父皇却不准她离开颖南国,除非联姻,她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离开颖南国。”朔解释着,心中就是不想让巫苓误会这件事。 “告知我这,是何意?”巫苓不解,联姻与大婚,有什么差别么? “因为我不想你误会啊……”朔无奈的敲了敲头,露出困惑的表情:“巫苓总是躲着我。” “联姻也是娶亲,殿下应当自重。”巫苓说不出别的什么,只能无奈的强调着礼节,缓缓退后一步。 “当然不是,她只是表面上与我做做样子,待婚宴结束,还是各做各的,她父皇便会将她放在云国,她会得到她想要的自由。”看着巫苓略有些疏远的动作,心中万般不悦,可又说不出为何不悦。 “为何是你?”整个云国十九个帝子,十二位都已经成年,又为何偏偏选择他? “巫苓好傻……因我是圣尊帝子啊……他父皇可能认为跟着我比较有希望吧……”朔叹了口气,身为帝子,婚姻之事本就是不可抗拒的,若真遇到硬性联姻,也只能接受,不得反抗。 巫苓垂眸,她的确傻,可是,他是否真正的大婚,与她又有何关系? “巫苓……”朔见自己解释了这么多,巫苓还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得他心中焦急。 “帝子殿下是否说完了?若是说完了,那巫苓就先行告退……” 未等朔做出反应,她便伸手挪开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转身而去。 朔不知道自己被巫苓这样冷漠的拒绝过多少次了,可是他就是觉得很正常。 这就是巫苓,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好像,习惯了。 第七十一章 像只小兽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落在地上,照耀出点点金色的光斑。 诗蓝一大早便来禀告巫苓,称帝后召见,让巫苓尽快去长乐宫一趟。 巫苓此时便等候在长乐宫,帝后的寝宫昭阳殿门外,望着那树荫出神。 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母后传唤,是否又有什么任务给她。 可是忐忑也无用,这几年来,一次次的,她也算是习惯了吧…… “巫苓。”身后响起了帝后幽婉的声音。 “母后。”巫苓转过身,下跪行礼。 “起来吧。”帝后挥挥手道:“巫苓可知近日朝堂之事?” “巫苓不知。” “嗯,就是最近朝堂之上,支持大帝子的人,越来越多。” “母后何意?”巫苓心思一沉,以前帝后并不这样和她讲话,只是告诉她去杀谁而已。 难道这次是要她杀了所有人? “哈哈。”帝后掩唇肆意娇笑了一声:“巫苓放心,母后这次的任务,并不是让你去杀人呢,可能你听了,还会欢喜呢。” 巫苓默默倾听着,不知母后在卖什么关子。 “母后这次的任务,说实话还是杀人,但是呢,主要来说,是让你陪朔一起出征。” “出征?”巫苓不解,难道又要征战了吗?可是为何让她去? “是,可能巫苓还不知晓吧?鳞国最近换了新的君主,新君主是个野心极大之人,蠢蠢欲动,意欲攻陷我国边境,战争已经蓄势待发,帝君时时观测这个局势,若是鳞国真的打过来,便由两位帝子其中之一出征,帝君有意,谁若能平了这场战争,谁就是钦定的帝尊帝子人选,我举荐了朔。” 巫苓一愣,蹙眉道:“母后为何不让二殿下去?” 母后不是一直想让睿做将来的帝君么?这次分明是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母后为何不要? “我的傻女儿……你觉得,睿能够担此重任么?”帝后依旧和颜悦色,没有一分不高兴的样子。 巫苓垂眸细思,好像是这样,睿并不是出征打仗的材料,所以很难保证他能够大胜归来,甚至有可能命丧边疆。 可是这样,不是白白把这个机会让给朔么?朔成了圣尊帝子之后不是能难对付了么? 巫苓看着帝后的样子,她似是胸有成竹一般,难道她还有什么计谋? “唉……”巫苓轻叹一声。 “叹什么气,让你去和朔在一起你不愿意么?”帝后语气幽幽,看不出喜怒。 “并不是,巫苓只是觉得,若是巫苓与二帝子征战,也定能够胜战而归……” “巫苓是想要和睿在一起?”帝后忽然嗤笑了一声,挑起巫苓颊边垂下的一缕红发把玩着。 “并不是,巫苓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若是让二殿下出马的话,会省很多麻烦。”巫苓如是答道。 她其实并不是想和睿在一起,或者说,她也不愿意和朔在一起。 这两个帝子,都不是她该接触的,巫苓深知,自己是没有任何资格与他们站在一起的,无论是朔还是睿。 她只是觉得,如果她帮助睿打赢了这场仗,那么,朔便不是圣尊帝子了,睿会继承江山,朔便从此无忧了,母后也不会继续屠杀朔身边的人。 也许就此不让朔继承这江山有些残忍,但不知为何,巫苓总觉得,朔即便是得不到这江山,得不到这天下,他也不会难过,反而会释然的吧? 所以巫苓主动请求母后让她与睿出征,只要帮助睿赢了这场仗,便可保证朔一生安逸了。 “巫苓考虑的,可真是深远吶……”帝后轻叹一声,脸上笑意加深,转而道:“若是母后不准呢?” “那便全依母后的意思。”巫苓恭敬回答。 “这才是母后的乖女儿。”帝后再次轻笑,面上全然是功成的喜悦。 巫苓抬头看向帝后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 母后的心思,永远让她猜不透摸不清,她甚至不知道此刻母后计划的究竟是什么。 “好了,没什么事巫苓就退下吧……母后要准备沐浴了。”帝后扬了扬手,看着那些柔媚的牡丹,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是。”巫苓恭敬低头,看着帝后转身离去。 天,依然是湛蓝透亮的颜色,阳光也和煦,可是巫苓的心,却犹如寒潭之水。 她终究还是一个被母后拒之门外的人,这么多年来,母后每次都只说让她做什么,从不会和她说究竟为了什么。 “呵呵……”巫苓轻笑一声,她有什么资格让母后告知所有? 她只是母后豢养的暗兽而已,一只只会杀人的暗兽。 隐约的脚步声传来,巫苓转身,看到睿向着自己悠哉而来,嘴角噙着闲适的笑意。 “参见二殿下。”巫苓略略附身,行了个礼。 “这次……学乖了?”难得巫苓见到他,竟然知道行礼。 “是。”巫苓垂眸,并不看他。 “抬起头来,本殿下这般丑陋么?”睿低下头,看着面前拒人千里之外的女子,心中没来由的不悦。 “帝子殿下玩笑了。”巫苓口中说着,却并未抬头,若说睿是丑陋,那天下的男子岂不是都含冤而死? 睿那种多一分阳刚少一分阴柔的感觉……那种笑起来好似天地万物都失色的美,与母后一模一样…… 而他身上王者的气势,又是身为帝后所生的帝子所有的霸气,就连朔都没有。 巫苓默默站着,心中犹豫着是否要找个理由逃脱,可是她一向不擅长说瞎话,一时半晌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 可未曾想到,睿见她不说话,竟然直接伸出手来,欲挑起巫苓的下巴。 巫苓极其迅速的退后一步,躲闪开来,轻声道:“帝子殿下自重。” “哈哈……”睿极其张扬的大笑开来,似是听到了万般有趣的事情。 巫苓听着这张狂的笑声,心中想起了母后,果然,不愧是母后的儿子,连这笑意都能让巫苓有种毛骨悚然的冷。 “巫苓……抬头看我。”这话,似是命令,似是恳求。 巫苓无奈,深叹一声,抬起头,对上一双邪肆的鸳鸯眸,心底,一层异样的感觉荡漾开来。 “巫苓还是这么可爱。”睿轻笑,再次伸出手想要触碰巫苓。 巫苓下意识又想躲避,却听到了他的一声轻喝:“不准躲。” 那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而后比量了一下,从巫苓的头,到他的胸口。 巫苓不解,只听他再次笑开。 “记得幼时巫苓曾嘲笑我长不高,倒是巫苓……好像没有长个子喔!” 这种类似小儿的玩笑在他说来,却好像满是报复之意,难道他就是为了说幼时她曾说他挑食不长个的事? 但是睿,的确与以前变化颇大,现在看起来也是一个雄伟男儿了,而且面貌上,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过……娇小的巫苓,更惹人喜欢。”那双手渐渐向上,抚上了她的脖颈。 巫苓紧咬着牙关,甚至觉得马上就要爆发开来了,她想要躲,不想被人触碰!身体略向后倾斜着,企图躲开这种碰触…… 看着巫苓的排斥感,睿心中竟然有些不悦,低声道:“我说了,不准躲,也不准动。” 巫苓僵直了身子,再不敢动,任由他的手在颈间拂来拂去,觉得整个身体都变得不对了。 他的手,与朔的一样凉,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异于常人的火热,所以任何碰触在她感觉都是冰凉的。 虽然巫苓并不讨厌朔的触碰,对于睿的触碰,她也是另一种感觉。 一种并不厌恶,却还是不想被触碰的感觉。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只是,在他发出命令的时候,下意识的便遵从了。 难道,是她顺从母后早已成了习惯,所以才会连睿的命令也一并遵从了么? 这种冰凉,顺着她的颈项,滑上了下巴,他修长洁白的手指,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勾了勾。 这似逗弄小猫一般的磨腻让巫苓几乎心神溃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着巫苓那双满是诧异的脸,睿便更加来了兴趣。 “那年我便想对你这样做了,在我看来,巫苓就是一只可爱的小兽,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看着巫苓紧张的样子,睿更是笑意盎然。 巫苓竟然突然觉得心跳多了两下,不知为什么,当他说出自己好像一只小兽的时候,她如被雷击。 这句话好像好熟悉……好像何时曾经听过,但是遥远的记不起。 “巫苓……可要跟我回帝宫?”睿微微俯下身,靠近巫苓,那双鸳鸯眸,离的无比之近,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了…… 她甚至,看到他眼角一颗魅惑至极的泪痣……感受得到他身上的男儿气息……那么的……让人心绪不稳。 他在说什么,要不要跟他回宫?这是什么意思? “帝子自重……”巫苓干巴巴的直挤出这么几个字,甚至不知该说点什么。 “自重?”睿再次张狂的笑出声,突然伸手捧住了巫苓的脸颊。 巫苓一怔,慌忙挣扎起来,他为何总是喜欢触碰她!而且……他不觉得她热么? “我最后说一次,不准动。”睿如同宣布命令一般冷声言道。 巫苓垂下眸,不解他是何意,只能这样被他捧着脸颊,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不差毫分。 这……太诡异了。 第七十二章 跟我回宫 随着那张脸越来越近……冰凉的气息撩拨着巫苓的面庞。 巫苓几乎呼吸不稳,一颗心焦躁的鼓动着,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体温在升高,但是她极力的在控制着,因为自己现在仅仅是烫而已,但是如果情绪过于激动,她也许会伤到睿。 届时……母后会伤心,她也会自责。 “巫苓,可愿跟我回来?”睿再一次柔声询问着,看着巫苓细致的红色瞳孔缩了缩,好似整个人都沦陷了。 巫苓僵硬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问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体内焦躁的好像燃起了火焰,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他。 睿挑了挑眉,见巫苓没有反应,心中有些不悦。 “你在想谁!”睿不高兴的冷哼出声,不喜欢巫苓这种极力克制的感觉。 任何女人见了他都没有像巫苓这样,一路的闪躲,即便在他这样主动的情况下,还是努力的使自己保持平静。 可是巫苓不但没有回答他,更是有了挣扎的迹象。 一而再再而三敢违背他命令的,恐怕只有她一个了。 最后,在睿非常轻佻的在她耳边嗅了嗅的时候,巫苓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一跃数丈,落于远处,努力平复着自己体内焦躁的灵力。 睿略一怔愣,感受到自己手中那抹炙热的突然远离,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心。 唉……睿心中轻叹一声,即便是强忍着靠近,也还是会受伤。 不过随即一抹笑意再次浮上他的唇角,隐下那抹无奈,笑道:“巫苓此刻更像一只逃跑的小兽了。” 巫苓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觉得自己再也不能与这张狂的帝子讲话了,于是再次行了个礼:“帝子殿下,巫苓有事,先行告退了。” “哼……”睿轻轻的一个鼻音,轻哼表示不屑:“你能有什么事,赶着回去陪朔么?” “……”巫苓只是默默的站着,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难道,我不如他?我是生的不如他俊,还是地位不如他高?只因他是长兄,你便跟了他?”睿满心的不解,终于问出了口。 “你在说什么?”巫苓声音渐冷,开始有些讨厌他的胡搅蛮缠和蛮不讲理。 “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说你和朔辗转缠绵?日日沉溺在一起,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事?” “我答应过你什么?”巫苓皱起眉头,不喜欢他说话如此放肆。 睿冷冷一笑:“看来,我在你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 “……”巫苓再次无言以对,心中万分厌恶他的纠缠不休。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睿沉了口气,决定再次说一次。 这么久了,他也知道巫苓是什么性子,沉默寡言不是她的本意,在睿眼中,她只是傻得过分而已。 “你可愿,跟我回帝宫?”这话问的,很是心酸。 又一次,低声下气。 他堂堂的圣尊帝子,当朝帝君和帝后的嫡子,何时曾对人这般轻言细语再三相劝?可巫苓偏偏就不一样,不吃软,不吃硬,让他头痛的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再次关注起她,然而,她又总是与朔成双成对的出现,很少有单独一人的时候。 那种感觉,刺眼。 睿只能用刺眼来形容,他讨厌看到巫苓与朔站在一起,更讨厌巫苓总是对自己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哪怕她发脾气,对自己有些女儿家的小脾气也好。 偏偏,她对他,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 即便是刚才他百般讨好的靠近,甚至露出轻浮的举动,巫苓也没有训斥他半句。 无力的勾了勾嘴角,果然,没有回应。 他问了三次,都被巫苓无声的忽略了…… “你走吧。”睿无力的挥了挥手,万般无奈。 “是。”巫苓默默回答,转身离去。 又一次,看着这道红影离去,睿无奈的,扯出一抹笑容。 他还是,不如朔。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他先发现的她,甚至默默的看了她许多年,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就这么奔向了朔? 即便是妹妹,能够每天看到她也好。 睿轻叹了一声……好吧,会发脾气会讨好的女子,便不是巫苓了。 “帝子殿下。”一道略有些冷硬的男声传来,睿转头,却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这人一绿衣长衫,眼角眉梢带着狡黠的笑意,望着巫苓飘然而去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 “你是何人。”睿冷下声音,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这人好生奇怪,他怎会出现在母后的宫中,他竟然从未见过他。 “帝子殿下,在下风崖。”风崖略行了个礼,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你有何事。”睿抱胸看着他,这人脸上的笑意看起来让人恨不得揍上两拳。 “当然,看得出,帝子殿下很喜欢这红衣女子。”他再次露出那种狡黠的笑容,好像一只老狐狸。 睿露出一抹更放肆的笑意,他喜欢巫苓,估计除了巫苓谁都看得出来。 又何须他来说? 风崖看着他的笑意,本以为是被自己猜中了,却未想到,下一刻,这骄傲的帝子转头便走了。 “哎哎!”风崖连忙扯住睿的袍子,说的好好的呢,怎就忽然走了,这凡人真捉摸不透。 “放肆!”睿甩开他的手,紧紧的皱着眉峰,哪里来的浑人,竟敢拦住他的去路! “对不起,帝子,但是你真的不想要她?”风崖试探性的问着,难道,他刚才察觉到的都是假的? 他分明感觉这个帝子对这女子很有兴趣的样子,若是能够利用这帝子,说不定便可以拿到巫苓的内丹了。 “我想不想,与你何干?”睿也不是痴人,一眼便看出这男子眼中的精明算计,更是不愿与之多纠缠。 “若帝子想要,我可以帮你。”风崖信誓旦旦的承诺,心中决定押一回宝,赌这帝子定然喜欢巫苓! “抱歉了,本殿下没有兴趣相信小人之说。”睿冷哼一声,万分不信。 他不相信任何人的蠢话,若是没有利益驱使,人类才不会主动上前搭话帮忙,这一点,他清楚的很。 “是不是小人,殿下一看便知。”风崖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紫色珠子,放在手心之中,摆在睿面前。 “这是何物?”一个珠子,有什么好献宝的? “此乃三百年前紫竹仙子化神之珠,可为凡人解忧。”风崖再次说出这珠子的来历。 “如何解忧?”睿狐疑的看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外表看起来与母后的夜明珠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内在流转着不少紫色水似得东西。 “它能够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江山天下,女人珠宝。让你不再被这小女子所拒绝,让她心甘情愿的沉浮于你,然后白首偕老,膝下儿女成群,岂不乐哉……” 风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再次开始蛊惑,睿蹙眉瞧着那灵珠中的紫色水汽开始旋转,觉得有些有趣。 “你若是想要这女子,只要答应我,以后听我的话,便可以让你拥有她。” “哦?你要本帝子做什么呢?”睿饶有兴致的看着风崖。 “届时帝子便知晓了。”风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 “那抱歉,本帝子一向不玩没有赌注的赌。”睿甩甩手,又要离去。 “好!那只要帝子殿下答应,日日送一处子之女,埋于东侧一棵翠竹之下,我便保证这女子死心塌地的跟你。” 睿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面上笑意渐渐加深,东侧翠竹?看来……是何物修成了精在此蛊惑人罢? “草菅人命?我喜欢……”但睿并未挑明,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帝子殿下这是答应了?”风崖大喜,没想到,这猎物这么快就上钩了! “嗯。”睿看着那个小珠子里面的紫色水汽越转越快,心中想着,若这珠子是红色的,可真是像极了巫苓的眼眸。 “那就收起你的束缚,一心想着你想要的人……交易完成后,她就会乖乖听命于你了。” 风崖邪邪的笑着,自从莺妃死后,他就再也没吃过一顿饱饭,眼看灵力虚空之时,一棵翠竹被移栽到帝后宫中,那时他就知道,好日子就快来了! 睿专心的看着那个珠子,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骗了,但是就当看戏法了,不知一会儿会不会从其中变出些什么? 风崖也有些疑惑,为何这珠子看起来有些失灵了?为何不能蛊惑他了? “你在逗我?”睿哼笑一声,难道自己遇到江湖骗子了? “帝子可否在想那巫苓?”风崖深觉奇怪,这珠子甚至对巫苓那种半人半妖半灵物的东西都有用,怎地到了这凡人身上不好用了? “你认得巫苓?”睿挑了挑眉,甚觉有趣。 “一面之缘……”风崖喘了一口粗气,晃了晃他的灵珠。 “你这种变戏法儿的东西,还是留着逗小孩儿去吧。”睿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帝子莫走!帝子!” 无论风崖在身后怎样唤着,睿都没有在回头。 只剩风崖一人心中犹疑,这紫竹仙子化神之珠从未失手过,为何到了这个凡人面前就不好用了? 难道……他有什么古怪? 第七十三章 陪我赏鱼 清风微微的吹拂着柳树的枝叶儿,如毛的细雨从天空洒落而下,落在柳树的叶子上,渐渐滴落。 啪嗒啪嗒的声音不绝于耳,巫苓又在进宫的路上。 方才她刚回到朔府上,就接到圣旨说帝君召见,只好再次调头回来,却未想到走到半路便下起了雨。 当真是老天爷都调皮的耍弄着人呐……巫苓轻叹一声,没有带油伞,只能被淋着走了。 被淋着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远处躲雨的人群们的眼光倒是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因为……她正全身上下冒着蒸汽。 体温过高,洒在身体上的霖霖细雨全部蒸发成了白色的雾气飘散在空中…… 无奈之下,巫苓只得提高步速,只求快速到达朝务殿。 一个红发红衣的女子,一边在雨中疾步而行,一边好似升仙似得蒸腾着雾气,这场景果然更奇怪…… 朝务殿的侍卫都知道端静公主奉旨入宫觐见,所以巫苓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正殿之内。 “参见帝君。”巫苓下跪行礼。 帝君依然端坐在主位之上,一双银眸上下打量着巫苓,挥挥手:“起来吧。” 巫苓起身,看着帝君打量自己的样子,心中猜测,帝君可能是被自己身上这雾气惊到了,于是只得抖了抖身上的水,不消一阵子,身上的水汽全部蒸腾完毕,只剩下干爽的布料贴在身子上。 帝君惊异的看着她身上的水汽一点一点的蒸发,但是毕竟身为帝君,这点沉稳还是有的,并没有表露与面上。 “巫苓,朕叫你来,其实是想和你商议些事情。”帝君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到巫苓身侧。 这时巫苓才发现,这殿内一个侍人都没有,显然是帝君又遣散了他们,于是恭敬回道:“帝君请说。” “这事情上次朕便和你讲过,朕本心许朔为帝子,希望巫苓能够帮忙。” “帮忙?”巫苓不解,自己能帮什么忙? “待朕慢慢和你说。”帝君背手而立,缓缓开始讲述。 对于这件事呢,巫苓已经刚从母后口中听说了,只不过帝君说的更详细些而已。 云国与鳞国,两国交界,相安数十年,只因先前的君主是比较老实本分的,两国之间也有友好来往。 可是最近那老君主逝世,新君主继位,新君主名叫君天野,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也是个掠夺性极强的人,刚继位便蠢蠢欲动,已经派了不少鳞国的探子进入云国境内。 对此,帝君在他继位之前便有了一些预感,果不其然,他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然而此战却是势在必行了,因为刚才边境来报,君天野攻城略地,云国边境的小城已经丢失了三座了,速度快的惊人,竟好像是攒了许久的兵力似得。 帝君本意是想让朔带着沧去平反,然后带着攻击回朝,便可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可是沧刚刚被剥夺雲姓,又新娶了妻子,所以帝君并不打算再劳烦沧。 若是朔没了助力,帝君并不保证他能否圣战归来,若是不能,他是不可能放心将儿子只身抛在外的。 于是帝君随后便想起了巫苓。 “朝中将军甚多,帝君为何找巫苓?”巫苓不解,她自己一个小小女子,又如何能够上得战场。 虽然母后嘱咐过要巫苓随朔出征,但是还是想要问问帝君的想法。 帝君笑了笑便开口解释。既然他身为帝君,没有一些头脑,定然是很难号令天下的。 他本就猜测着巫苓如此异于常人,肯定是有哪里不同的,自从兰妃出事那天见到巫苓手中流转而出的红光硬是拉回了已经闭上眼睛的兰妃的半条命,他心中便更是笃定巫苓可以担此重任。 况且方才见到巫苓进入殿内,身上淋了雨水后只消片刻便风干于平常样子了,更觉自己这个决断英明不已。 帝君一席话解释完毕,摊出一只手问道:“巫苓可愿意护住朕的儿子?” “是。”巫苓跪下身道:“巫苓定不负帝君重任,护帝子殿下安好。” “好。”帝君点头:“若是你立得此功绩,朕便许你六宫之首,起来吧。” 巫苓一愣,刚想起身,却再次跪下:“巫苓与朔,只是兄妹。” “兄妹又如何,朕的旨意,谁敢违抗?”帝君言之凿凿,说的认真至极。 “还请帝君收回成命。” 帝君看着巫苓听到自己许她将来的后位,却并无一丝喜悦之色,心中有些犹疑。 世间哪个女子若是能得先帝钦点成为后宫之首,皆是满门荣耀,可巫苓却淡漠的跪着求他收回成命。 越是这样,帝君便觉得越是有趣,再次挥挥手:“好了,届时巫苓想要什么,朕便给你好了。” “谢帝君。”巫苓恭敬的叩了个首,起身。 “好了,退下吧,出征在即,朕会赐你副将军之位,还望巫苓记住朕的话。” “巫苓定当牢记。” 再次谢过帝君之后,巫苓转身退出大殿,外面天色此时已然又转了晴,艳阳高照。 当真是六月的天,孩儿的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可是,却未想到,这命运比六月天还善变,她竟然又迎头又遇上了睿。 当真是不幸…… “呦,这不是巫苓嘛,你我竟然这般有缘,短短时间内竟然再次相遇,当真是缘分使然,一会儿不见,巫苓更加美貌动人了。” 睿优哉游哉的走至巫苓身侧,绕着她转了个圈,品头论足。 “帝子殿下万安,巫苓告退。”巫苓行了个礼之后,便又行了个礼,问安礼与告别礼连在一起。 “哈哈……巫苓好可爱。”睿哈哈大笑开来,从未见过如此问安的,刚问了安便告退的……巫苓还是第一个。 巫苓冷眼瞧着他一个人笑得欢欣,旁边站在殿外的几个侍女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睿,悄悄的谈论着。 “喂喂……你们看,二殿下在笑哎!” “哇……原来二殿下会笑得!简直就是妖孽……我爱上他了怎么办……” “你脑子坏掉了么?人家会看上你个小侍女么?” “那即便是被召幸一下,也此生无憾了……” 几个小侍女聊得热闹,巫苓这边确是汗颜不止,她们的谈论虽然声如蚊呐,但是依旧被巫苓听了个清楚。 这什么世道……笑得像个疯子一样,也会招人喜爱么? 正说话间,这门前忽然乱作一团,一个穿着深蓝色金线蟒引绸衫的男人便闯了进来,乍一眼看去五大三粗,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额间已经生了些许白发,而且,他的手看起来特别的大,如大蒲扇一般。 “让开让开!本将军要见帝君!” 巫苓被睿拽了拽,拦在了身后,巫苓虽然不解,但是还是任由他把自己拉到身后去了。 “呦,二殿下,近来可好!”这男子见到睿之后,抱拳行了个礼,声大如雷。 “左将军,好说。”睿也抱拳行了个礼。 “二殿下身后之人……是侍女么?”左将军眼尖的看到被睿挡的几乎看不见人影的巫苓。 “嗯,还不快拜见左将军。”睿命令开来,却未让开身子。 “将军安好。”巫苓默默行了个礼,却未敢抬头看他。 “好,好,此女甚是乖巧,竟知人前莫抬头的道理!”那硕大的手掌拍了拍,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左将军找我父皇是……?”睿悄然岔开话题。 “啊!对,说起来老夫就生气了,听说要打仗了,马连那个老家伙在家躲懒偷闲不说!偏偏我上书请兵又被帝君给驳回了,故而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不知帝君是否是嫌老夫年岁大了,打不动了,所以轻看了我!”左将军字字铿锵,嗓音也粗的仿佛虎啸。 “哦哦,我父皇此时正在里面,将军请。”睿伸伸手,示意他进入朝务殿。 “那老夫走了!” 雷厉风行便是形容这左将军的,他说的话才刚落地,而人已经走出数丈之外了。 “你方才为何遮我……?”巫苓看着睿,不明白他刚才什么意思。 “哦,这马将军,喜欢红色。”睿头也不回的解释道。 “喜欢红色?”巫苓歪了歪头,睿是怕他喜欢上自己?好奇怪的理由…… “换句话说,嗜血,他对红色的东西较为敏感,甚是喜爱,还有可能出手呢。” 睿并未明说,这左毅家的孙儿正值壮年,正是要指婚的时机,而他又异常迷恋红色,他家的孙儿也是这个怪癖,故而若是被他瞧见了巫苓,恐怕惹出会更多麻烦事。 “原来是这样。” 巫苓点了点头,便信了他的话,心中想着,原来睿是怕自己被打伤,没想到,他还是很善良的。 “嗯。”睿知道巫苓傻傻的信了,唇角微勾,默默一笑,又惊得周围几个小侍女倒吸一口冷气。 若说问这宫中最美之人是谁,无人不说是帝后,凤仪天下,优雅万千。 可若问谁是这宫中最美的男人,那定当属二殿下了,一双略上挑的凤目,邪肆的鸳鸯瞳,眼角一颗泪痣,再配合上那遗传了帝后与帝君的妖孽俊颜,绝对的魔神在世! 甚至他诡异的性格与脾气,也都让那些小姑娘家疯狂不已。 “巫苓,陪我去烟波湖赏花可好?” 似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般,睿再次将手臂搭上了巫苓的肩膀,这次当真是整个将她搂在了怀中…… 巫苓倒抽一口气,忍住跳脚的冲动回答:“不好。” “哦,那便去青麟池赏鱼吧!就这么定了,走。” 二话不说,巫苓便被拉走了。 巫苓被拉在后面,想要拒绝,却始终未开得了口。 刚才那一瞬间,她似是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拉着她的手说喜欢她的那个少年…… 第七十四章 把她赐我 刚下完雨,空气中还带着些泥土的味道,巫苓可说是被他一路夹在肘下夹到了青麟池…… 此刻巫苓面色不悦的坐在湖边的瞪着湖中的鱼儿,心中乱成一团。 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三番五次的遇到这个任性自大的帝子,当真是气闷透了。 偏偏他又是母后的儿子,她又不能怎样,若说骂他一顿,她又是不善口舌之人,故而吵也吵不起来,只能默默忍着。 金色红色青色的鲤鱼在池中游来游去,巫苓那双能够看得到灵气的眼睛,看万物皆是不同。 每一条鱼儿的灵根都好似摆在眼前一般,可惜,这里的鱼虽然硕大,但灵气却不多,没什么灵智,都则说不定百年之后,这里会出个鲤鱼精也说不定。 “来,巫苓,陪我喂鱼。”睿手中端着一盒青瓷碗装的鱼食摆于巫苓面前,自己手中还拿着一盒。 “不了,殿下喂吧。”巫苓心中正想着其他的事情,没心思陪着这任性的帝子玩耍。 “拿着。”他霸道的将食盒塞进巫苓的手中。 “……”巫苓无语的攥着那个食盒,无动于衷。 “好啦,喂完鱼,我便放你离去。”睿似是妥协了一般的洒了些鱼食向水中。 巫苓侧头看了看他,心中想着,或许他应该不是说假,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当真,喂完就让你……”睿未说完,他对于‘回帝子府’这几个字,恨之入骨。 转而优雅一笑,抬手打算搂住巫苓的肩。 可巫苓却突然起身,打开食盒的盖子,将其中的鱼饵全数洒进了湖面之中。 睿略一怔愣,看着鱼儿疯狂的涌过来,一个挨着一个,似要挤破头一般的抢着那些鱼食,吃的喷喷香。 “哈哈……”他不由自主的放声大笑道:“巫苓这有些耍赖了吧!” “食盒空了,鱼儿饱了,怎就叫耍赖。”这话一说出口,巫苓道觉得,自己当真就是在耍赖。 不过睿既然答应了,就没道理不放她走。 巫苓放下空食盒,行了个礼,转身离开,睿看着她缓缓而行的身影,也学着她的样子,将手中的鱼食一撒而空。 鱼儿们再次汹涌而来,抢夺着嘴边的食物,几乎拼命。 睿挑唇一笑,觉得甚是有趣。 巫苓就是巫苓,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有变,她还是那个直来直去的她,依旧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留吶。 睿咬着唇角思考了一下,准备前往未央宫。 可刚起身,便听到周围两个小侍女在谈话,似乎是新来的。 “看刚才那个女人,长得像个西红柿一样!从头红到脚!” “就是,还以为自己多美,被二殿下赶走了吧!活该!” “嘘……我听人家说二殿下不近女色,是断袖之人,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我也不晓得,或许……二殿下只是还没有遇到心仪的人吧?” 这两个侍女光顾低头聊天,一抬头,便看到美如谪仙一般的二殿下正站在二人面前,惊得手一抖,慌忙跪下。 “你们两个,是否在谈论本殿下?”睿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禀……禀帝子……奴婢不敢……”两个侍女霎时冷汗都冒出来了,心下顿呼不好。 “不敢?我看你们胆子很大啊。”睿勾着唇角,看着这两个女子,心中思咐着该如何处理。 “帝……帝子殿下饶命……”两个侍女听到睿的话,皆震惊的不能言语。 “来人。”睿唤了一声,立刻有几个侍卫从远处迅速赶来。 “殿下!”侍卫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呵呵……这两个丫头可美?”睿笑着问,挑起其中一个侍女的下巴,观赏着。 侍卫并未敢答话,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而那个侍女看到这一幕,几乎沉溺在二殿下妖魅的容颜中了…… 难道……二殿下因此而注意到她们了?难道……也有从侍女变侍妾的那一天? 她们此刻心中正做着梦,可是下一刻,睿的话,却让她们如堕地狱。 “拉出去,赏给侍卫们做栾宠,尽情使用。”睿笑意盎然的说出最后这四个字,宣布她们此生的命运,比没有生命的物件儿还不如。 “饶命啊帝子殿下!饶命啊!”两个侍女疯狂的哭喊着,为自己的将来所担忧。 那些侍卫们都是看人脸色的下等人,做了他们的栾宠,恐怕此生便都没有好日子过了,会被折磨到死的! 睿冷哼一声,不顾身后的哀嚎声,悠然转身离去,身后的侍卫立刻动手拉人。 当帝后看到睿来找自己的时候略一怔愣,因为睿通常十天半月才来请一次安,而今日他刚来过,却又来了,不由得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睿怎么又来了?”帝后怜爱的看着儿子。 “来求母后一事。”睿悠哉的笑了笑。 “你说,若是母后能办到,全部都答允你。”难得他主动提出自己想要点什么。 这么多年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睿从一个黏着母后的小帝子,渐渐的变成了男人,儿子与母亲之间,也缺了不少的沟通。 “请母后,将巫苓赐给我。” 帝后一怔:“你说什么?”他说他想要巫苓?她没有听错吧?! “是的,儿子想要巫苓,母后是否可以给呢?” 帝后蹙起两条细致的柳眉,不知该如何回答儿子的话。 他为什么突然想要巫苓了?若是在往常,叫巫苓去陪他个几天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眼下正要交战之际…… “等母后想想……”帝后坐回到凤椅上,心中开始思咐。 为什么睿会突然这样说?他怎么就这么突然地想要巫苓了? 对于她来说,巫苓是否贞洁根本不重要,她只是用来杀人的机器,若是睿喜欢,哪怕是安插到他身边做个侍寝的侍女也没有问题,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机? 为什么偏偏是已经安排好了要让她出去协助朔征战的 这会不会是巫苓暗中使下的计谋?觉得不想陪朔去打仗而去怂恿睿? 帝后越想眉头便皱的越紧,不由得想起巫苓上午说的让睿一同去打仗的话,心中突兀。 不……睿根本不可能去边疆战场,他性格虽然看起来冷血残忍,但是毕竟没有见过什么大的生杀场面,即便是有巫苓那丫头护着,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而且就算成功了,接下来还要治国,最近国内动荡不安,先是马将军反叛,后又出了这事,可见周围的几个国家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推睿上位,无疑是自寻死路,不如让那朔先行顶着帝尊帝子的名号,等功成之日,再夺帝位也可。 可是如果巫苓开始算计她了,那么她接下来的计划不就都毁了? 帝后深知棋错一着满盘皆输的道理,心下想着,若真是她猜的这样的话,那巫苓便不能留了…… “母后可想好了?”睿望了望外头的日头,觉得通红的,甚是可爱。 不知何时,自己也开始喜爱红色了呢,哈哈…… “抱歉,母后不能答应你。”帝后有些难为情,毕竟这么多年来,儿子从未说过想要什么,这一张口,便是被拒绝…… “为何?让巫苓去大哥那里一住便是四年,你就可以答应,我便不能?”睿眯起双眸,若不是因为巫苓只听母后的话,他也是断然不会开口的。 无论巫苓现在是喜欢他也好,是厌恶他也罢,他想做的,都是带她回宫。 不想让她在朔身边多待一刻! 帝后面对睿的质问,竟第一次面露尴尬之色,解释道:“睿喜欢的话,母后以后可以让她去给你侍寝,但是现在不行。” “哦?为何现在不行?”睿仿佛从帝后的口中,听出了什么。 “具体原因母后并不能告诉你,这是你父皇的决定……” “呵呵……那母后说的侍寝,又是何意?”睿冷冷一笑。 帝后被儿子的这种笑意笑得毛骨悚然,解释道:“你不是说你想要巫苓?” “可我并未说,要、她、侍、寝。”睿一字一句的讲给帝后听。 在他心中,听出的弦外之音便是当年朔来求母后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容易的就答应巫苓回去‘侍寝’。 一想到这些,他便恨的牙痒痒,当年母后阻止他进一步靠近巫苓的命令便又浮出于心中。 “那你,要她做什么?”帝后不解了,难道这是巫苓的计谋?利用睿? “当年母后不是说巫苓永远是我妹妹么?当然是,做妹妹。” 帝后深叹一声,知道儿子还是因为当初的那件事而恨自己,可是那全是为了他好。 她当初着意培养巫苓,便是为了有朝一日的屠杀,若是巫苓与任何人产生了感情,那都是不好的。 唯一好的,便是与朔产生感情,这世上男女之前最让人心甘情愿,也许巫苓根本不用动手,便可换得这天下,还不会挂上篡位的罪名。 可是这其中一定不可以有睿掺和,若是他卷了进来,所有的前因后果都清楚的话,帝后不敢想象,睿会用怎样的一种眼光来看她。 是杀人如麻的帝后?还是冷血无情的母亲? 所以她怕,这么多年来,关于训练巫苓的一切,睿全部都不知道,她着意布下的侍卫,也皆是为了拦住他。 就算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睿还是对巫苓感兴趣。 帝后叹了一声……难怪她的探子来回报说最近有一伙人在打探端静公主的所有消息,那么这伙人很有可能便是睿的人了。 睿见帝后思咐甚久,冷笑一声道:“母后慢慢考虑,儿子先回去了。” 帝后想要唤唤儿子,可是身子都站起来了,却又坐回了椅子上,她有何颜面再叫他? 而睿并不愚笨,帝后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游刃有余,优雅多姿,可偏偏在他面前保持不住,她的思绪全都写在脸上。 “哼……”睿再次冷哼一声,踏出未央宫的大门。 这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七十五章 拦路抢劫 这边厢巫苓却半路被人围住了,刚出了帝宫,转身进入集市,却发现,原本热热闹闹的集市现下却空无一人,只剩落叶被风卷动不止。 她缓缓地向前挪着步伐,踏过那些落叶,发出轻微的响声,周围风声不断,却还是难敌这种肃静。 突然刮起的风卷起巫苓猩红色的发,几乎吹乱了她的两鬓,但随即,借着这股风流,两根漾着银光的冰针冲着她的脸飞速袭来。 巫苓侧过脸,只一瞬间,冰针擦脸而过,带着一抹寒意,同时也计算出了暗算之人的位置。 当那双如火焰一般的双瞳看向射冰针之人的时候,站在远处的两个黑衣人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巫苓并未出手,这两个黑衣人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人类, 五个黑衣人从左右两侧的酒楼中一跃而下,站到巫苓面前,还列好了阵型。 其中最前方的那个人扬了扬手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另一个人亮出一把巨大的开山刀后接话道:“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巫苓噗嗤一笑,这打劫的竟然如此逗趣,在繁华闹市中喊着此山是我开,是否有些格格不入? 可没想到,他们还没有说完,竟然是一人一句的。 “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其中一人踏前一步,一只手臂向前,手中一根银针亮出,他便是刚才暗算巫苓的那个。 “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又一人磨了磨手中的双刀,发出一阵喀拉拉的响声,脸上狞笑不止。 “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最后这人做了个拉脖子的表情,舌头吐得长长的。 巫苓歪了歪头,还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贼寇,逗得人忍俊不禁,可没想到,还没完,他们还有口号。 “我们就是,送你魂归西天杀手队!”这一句,则是全部一起喊的,造型也颇为喜庆,几个人几乎摞在了一起。 “既是杀手,便休要多言了吧。” 虽然逗趣,可是巫苓心中却隐隐猜测着,不知道是否是帝子府出什么事情了,这伙人明显是在拖她的后脚,没有真正要打劫的意思。 “姑娘好生聪明,若姑娘能抓到我们兄弟五个,便让开路,如何?”老大阴森笑道,随后便施展开移形换影之术。 五个人,影影绰绰,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将路途挡了个严严实实。 巫苓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咬了咬唇,并未动,只等着时机,看着其中两个速度较为快的。 这五兄弟折腾了半天,也不见巫苓动弹,便改变了策略,改为近身攻击,挥起手中的刀剑便向着巫苓劈砍来。 可是,身为人类的几个人哪里知道,巫苓的速度,甚至可以与高速奔跑的老虎豹子媲美,又怎是人类可以匹敌的? 当五个人一同袭击过来的时候,巫苓便做好了准备。 就是这个时机,五个人来说,配合相当默契的情况不多,若是打散了一个,另外四个便会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如何配合接招,所以,只抓一个,便够了。 这其中老大说话最多,看起来也是武艺最好的,巫苓挥起袍袖,在他接近自己身边的时候,猛然将水袖挥出,咻的一声,直击老大面门。 可巫苓却收了八分力气,她不想真的伤了这人,只想吓吓他们,乖乖让开路便好了。 也只当是,公平的陪他们玩玩。 一人见事不好,踏着极其诡异的步伐将老大扯走,转为攻击巫苓右侧。 巫苓反手一转,便揪住了他的胸襟,一把拽到胸前,肘部一用力,便将他制住,左边指关节直抵他的脊柱,让他逃脱不开。 仅仅电光火石之间,他便被巫苓控制住了,另外的几个杀手皆吓得不敢言语。 老大备受震惊,整个人犹如雷击,为什么!怎么会这么快!他们几个一向是配合默契行动迅速的,而这女子,却在刹那间制住了脚下功夫练得最好的二哥! “现在,可还要拦我去路?”巫苓伸出手,悄悄的运了个力符咒在手心中,直接将他提了起来,高举于空。 老大见状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慌忙解释:“不不不,女侠您慢走,我们换人劫,哦不不,我们回家吃饭!” “好。”单手一抛,便将几乎吓得翻了白眼的家伙丢回到老大身侧,接个正着。 老大惊恐的带着四个兄弟落荒而逃,在他们走之后百姓才探出头来,看着这恐惧的一幕。 巫苓不由得低叹一声,这下坏了,让这么多人看到自己空手举大汉……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巫苓便消失不见了,众人仿佛看到了一场梦。 可她还未接近帝子府便看到了帝子府上面缭绕着的妖气,妖界之所以不见天日,就是因为妖气甚大,妖气会形成黑云,若妖气轻,只是浅浅的黛色,若是妖气重,便是浓重的黑雾。 此刻帝子府上空便缭绕着不少黑色如乌云一样的妖气。 随后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啸从府中传出—— “吼——!!” 那是什么?! 巫苓一惊,迅速踏门而入,只见一个全身冒着巨大寒气的人形怪物正站在府内,不算大,却甚是凶狠的样子,身上满是冰刺。 他的两只脚特别的大,整个身体几乎全是冰块组成的,晶莹透亮,胸口处闪耀着一点暗紫色的幽光,见了巫苓后,便警惕的伸出了冰晶一般的爪子。 这是什么东西?巫苓不记得有任何妖魔志异上面记录了这个东西! “吼——!!”那怪物又开始吼叫起来。 只见他巨大的口张开便呵出一道冷气,那冷气渐渐凝聚成大冰珠飞速朝着巫苓脚下喷来,噼啪的好似大雹子一般。 巫苓一个躲闪不及,脚下一凉,便迅速被那冷气冻住了脚,粘在地上动弹不得,凉气入肉生根,蔓延全身。 “呃……”巫苓试图动了动,可是整个脚皆被冻住,可见这怪物的冰气还蛮厉害。 而面前的景象,相比自己被冻住,则更让巫苓骇目惊心…… 只见一群侍人侍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身上皆满是那怪物身上丢出的冰刺,血流了一地,更多的则被冻成了一团。 而朔,更不知何时被这怪物的冰气给冻结成了一块巨大的冰,且这怪物攻击了巫苓之后,竟然企图想要逃跑! 巫苓一急,整个人的身体开始冒出红色的灵气,脚下的寒冰遇到火灵自然而然的便化掉了,转瞬之间腾空而起,手中灵气飞速凝聚,照着那怪物的面门便击了过去! 出手的一瞬间,巫苓注意到朔的眼神动了动,直直的望向她,满是震惊之色。 巫苓心思一沉,知道他即使在冰中也是有神智的。 可是师父说过,战斗之时分心乃是兵家大忌。 巫苓心道:罢了,就算是被他发现自己是怪物又怎样,只要能救了他,比什么都强! 怪物嘶吼了一声,张开满是锋利尖牙的嘴巴硬生生的将巫苓抛出的火灵吞下了! 只听轰隆轰隆几声,那些火灵进入怪物的腹中,好似消化了一阵之后,怪物张开嘴打了个大嗝。 “嗝——!”还带着屡屡蒸腾的水汽飘散在空中,巫苓的火灵全部消失不见。 巫苓想要靠近朔,将他救出来,可是却没想到,还未靠近,那怪物就先行反应过来了似得,对着巫苓示威的张大嘴巴嘶吼起来,像极了发怒的猫科动物。 此时若是强行靠近的话,这怪物可能会被激怒而伤害到朔,可是如果不靠近的话,带着灵力的寒冰很有可能将朔冻伤,巫苓蹙着眉在原地站着不敢动弹。 那怪物见巫苓似是妥协了一般的不敢动弹了,纵身一跃,跳上房顶,口中叼走了被寒冰包裹成冰柱子的朔。 巫苓随后跟上,然而那怪物转过身来便呜呜的接着示威,冻结着朔的冰柱被他咬的出了裂缝子。 巫苓心中一惊,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若是这冰柱子被他咬断,那么朔定然会命丧于它口中,她得想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看了看下面满身是血横七竖八躺着的侍人,可见这个怪物是很凶狠的。 也不知它是哪里来的?怎么就凭空惹上它了?它为什么在弄晕了一院子的人之后,偏偏将朔抓走? 而且……这几日巫苓都在帝子府中,偏偏它会赶巧在巫苓进宫面圣这一段时间出现,会不会是谁早有预谋? 怪物很快就要没有了影子,只剩下淡淡的妖气。 巫苓双手合十,捏出淡淡的红色灵气,将那些火灵之中的火气降低到最低,撒向那些受伤的侍人之后,一跃而起,悄悄跟上了怪物的脚步。 院落中的侍人们都渐渐苏醒了过来,所有人都拽着领子喘息,觉得自己身体热的要命,在热的同时,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缓解了疼痛。 就连受伤最重的,也疑惑的站起身,看着自己腰腹之间被那个冰柱贯穿的伤痕。 他们实际上并没有看到这怪物,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击倒冻晕了。 巫苓一路追着那个怪物的味道,只见他跑来跑去,故意奔着人群稀少的地方跑去。 第七十六章 我都知道 这怪物的速度并不慢,路上的行人也不少。 巫苓在路上奔走,有时候还会撞到人,而它在房顶上窜来窜去,竟然没有任何人看到它,也没有丝毫能够阻拦它的东西。 很明显,人类看不到这个怪物,或者说难以注意到,而巫苓却是人,撞到人之后会惹人不悦。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一直任由它在房顶乱窜,而巫苓又难以提高速度,那么它很快便会逃得没影儿。 按说要是按照妖气来寻找也是可以的,可是巫苓害怕,害怕她若是寻着妖气寻找的话,万一就此找不到了,岂不是将朔搭了进去? 她,不可以让他出事的。 巫苓看了看天色,只见天上漂浮着几朵硕大的云彩,早上才下过雨,但是那场雨下得并不猛烈,看那厚重的云层,随时还会下更大的雨。 这正是个好机会,不知道可不可以设下施雨咒,让这附近都下起雨来? 巫苓想,这样人群就会都各自回家去了,争斗起来的话,也不至于惊到居民。 古灵神卷记载,若是天空有云,施雨咒是可以迫降雨水的,只不过灵气消耗甚大,尤其是与雨水相反的火系,消耗的更为巨大。 可是没办法了,眼下只能使出这一个咒语了! 于是巫苓狠咬了咬唇,脚下用力,飞奔而上,离那怪物不远的时候,手中灵气凝聚,而后念出施雨咒打上天际,一道道炙热的红光,带着施雨咒的符文力量汇集到云层之中。 正常若是水系或者冰系的话,施雨咒很简单,可是对于巫苓这种火系的人来说,施雨咒可谓是反其道而行,难上加难。 怪物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巫苓的动作,非常不解她在做什么,但是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叼着朔继续奔逃着。 巫苓就这样跟着它,身旁的人已经有人注意到巫苓的怪异动作了,他们看不到巫苓手中蒸腾而出的灵气,却可以看到她怪异的动作和凌厉的神色。 “轰隆——!!”在经过一个人数不多的空荡地方的时候,天空中一个惊雷骤然劈下,随后巫苓腾空而起,手中的红光源源不断的输送进云层之中。 巫苓所过之处,阴云密布,暴雨倾盆而下,狂风吹着落叶,砸的地面迅速出现小小的水洼。 人们纷纷纳闷的赶快跑回家关门关窗,少数几个人依旧扒着窗子看着巫苓漂浮在空中。 她的身上再一次冒出蒸腾的热气,水掉在身上全部蒸发为白色的雾气,再次飘散在空中。 而那怪物张开大嘴看着从天而降的骤雨,他的身体是由低寒的冰组成的,温度过低,所以沾到了水之后,反而变得更加硕大,吸收了水分之后,整个涨了一倍! “吼——!!!”怪物双足踏地,发出轰隆一声,将口中的朔甩开,打算决一死战! 巫苓等的,便是这一刻! 只见她全身开始发出炙热的红光,越演越烈,噼噼啪啪的燃烧着! 她的人、躯体、头发、全部散发着怒焰,即便是天空中降下的雨水也难以影响得到!火焰越燃越亮,直到最后整个人化成一个巨大的红色火团! “她身上都是火!”其中一个妇女尖叫出声。 “是火神吗?!”另一个妇女也呼喊出声。 人类虽然看不到巫苓身上的灵气,却可以看到巫苓身上的火焰,这人类凭空燃起怒焰,吓坏了四周扒着窗子看热闹的人们,纷纷登时便跪地叩拜,以为是神祗降临。 巫苓知道,事情仿佛闹大了,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这怪异的现象,恐怕隔日便会传入母后耳中…… 可是此时收手已然来不及了,无论有多少人看到,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寒冰克烈火,这场战斗,巫苓本就不占便宜,施雨咒又耗得她差不多了,若不全力一击,恐怕会败! “嗷——!!”当怪物反应过来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巫苓整个人化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嘭的一声击向了那个寒冰做成的怪物,只见它瞪了瞪眼睛,而后轰然溃散,只留了一地碎裂的冰块,还有一个暗紫色的珠子熠熠生光。 巫苓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天空中的云层也不再降下雨水,晶莹的水珠从周围的草丛上滴落而下,折射出五色光芒。 只有巫苓,因为火焰的原因,这次是周身全部都燃起了凶腾的火焰,所以她自己的衣衫也被烧的惨兮兮。 “唉……”巫苓叹了一声,果然,这件衣裳,又被烧坏了。 边角都卷了起来,带着黑色的烧焦痕迹…… 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衣服的时候,巫苓俯下身拾起那怪物遗留下来的那颗珠子,放到手中看了看。 这就是生出这个怪物的东西么?流光溢彩的,还蛮像当初风崖用来诱惑她的那个紫竹仙子的珠子,不知道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这珠子上面除了凝聚了一些水灵之外,还有一丝奇怪的灵力在里面,巫苓身为火灵,拿着它并不是很舒服,所以将已经几乎烧的破碎的衣衫袖口撕下来一块,将它层层包裹起来,坠在腰间。 她转身走向依旧被寒冰所包裹着的朔,似是体力消耗有些大,她整个人处于一种迷蒙的状态,眼前的景物也不甚清晰。 强撑了撑,巫苓盘坐而下,把手心覆盖在那层寒冰之上,缓缓将体内的火灵化作柔和的灵气包裹住朔,再渐渐由内而外化去他体外的冰寒,这样,能避免伤到他…… 朔是睁着眼睛被冰块冻起来的,所以透过那些晶莹的冰,他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巫苓。 方才也是,看到那一抹红艳冲天而起,他便知道,是巫苓来了。 当朔身上的冰块全数融化之时……巫苓也低垂着头,昏了过去。 “唉……”朔轻叹一声,附身抱起了衣裙已经烧焦成一团的巫苓,缓步离开。 待到巫苓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岸边的小河沿上,而身上,则穿着朔的白色衣衫。 巫苓惊坐而起,看着身上的衣物,所幸,里面的,还是她自己烧焦的那一套。 朔正蹲在不远处的小河边拿着个绿色的大叶子盛水,听见巫苓这边好像有声,转过头来刚巧看到她惊诧的翻看自己衣服的情景。 “你醒啦?”朔端着那个大叶子走来,递给巫苓:“喝些水。” 这种原始的行为使巫苓想起自己在山中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她和动物一样,是伸着头到小溪中去喝水的。 巫苓接过叶子,缓缓饮下里面的清水,果然,喝些水真的觉得舒服了许多。 “还是第一次见巫苓穿其它颜色呢,很漂亮。”白色的男装套在巫苓身上,莫名的增添了些英气,更显得精神勃勃。 “是吗?”巫苓低头瞧了瞧,虽然没看出哪里不一样,但是却嗅到了一丝他身上的味道。 那种好闻的男儿香。 巫苓略羞怯的咬了咬唇,朔看到她这种表情,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看着他的笑意,巫苓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刚才分明看到了自己的特异,为什么还能这样泰然面对? 巫苓是个不善隐藏的人,虽然淡漠,可是聪明如他,一眼便能瞧出她心中所想,也并未解释,只是再次笑了笑。 上次看到她能够将金鲤化成人形,便能够猜到她体内的特异。 包括那一次和那个突然飞来的生着鸟翼的人战斗的时候,他都能够看得出,巫苓是刻意隐藏着些什么,并没有正面交锋。 巫苓低叹了一声,将叶子里面的水喝光后放在一旁,起身道:“我们是否要回去了?” “嗯,走吧。”朔又笑了笑,做出请的姿势。 巫苓心中疑惑,为什么他在看到自己使用火焰之后还会如此淡然?难道就丝毫不会将自己与天火妖女想到一起么? 就丝毫不会怀疑他母后宫中那场大火么…… “因为我相信巫苓。”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巫苓看起来,那么瘦,那么小,可是却掩藏着巨大的秘密。 一定……很辛苦吧。 巫苓怔愣的抬头,突然鼻子一酸,想要哭,眼中氤氲一瞬后又消失不见。 他相信她……他依旧那样的相信她……可是她做的,却全然是伤害他的事情。 这让她如何能够面对于他? “好了,巫苓不要太过忧心,我都知道。”朔笑眯眯的解释。 这句话,让巫苓心思一沉,一个想法从巫苓心中慢慢钻出,焦躁的鼓动着,那就是朔真的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都知道的话,为什么还会说相信她? 难道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母后…… 不……巫苓即刻否决了自己这种想法,这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面前站着自己的杀母仇人可以淡然处之。 所以朔不知道,他一定不知道…… 巫苓看着他那双璀璨的鸳鸯眸,那双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却让她更加心酸。 “乖,听话,不要再想了。”朔拉起巫苓的袍袖,攥紧在自己手中,牵着她。 巫苓低头看着自己被攥起来的那个袖口……果然,他知道,他在刻意避免与自己的接触,怕她忧心。 这么好的朔……为何要遇上她? 第七十七章 鎏金红鸾 当晚,帝君降旨,封大帝子雲朔为远征将军,即日前往边境收复泗城、牙城等沦陷驻地。 七公主端静封为副将军代理军师,协助远征将军收复驻地。 听册封使说,同时册封的,还有一个少年,也同为副将军,与巫苓一样的等阶。 大军隔日便要出征,朔必须去点兵,问了巫苓的意思,巫苓表示都听他的,朔应了一声,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巫苓有她的思虑,军事方面她是一点也不懂的,她要做的,只是按照母后和帝君的意思,保他胜战。 届时她要做的,就只有杀人。 其实巫苓很不解为什么朔在看到她化成火焰之后竟然表现的像没看到一样。 就连她被册封为副将军,朔也问都没有问一句。 不过巫苓也知道,朔就是这样,他的虽然看起来是个轻狂无忧的年轻帝子,可内在却沉稳内敛,所以他很有可能选择了看到当做没看到。 或者,真像朔说的,他很相信她。 “咳咳……”无意间,咳嗽了两声,巫苓咽了咽口中的苦涩,躺回床上。 她的这副身体,被使用的还真是淋漓尽致啊…… 每次都耗尽到虚空。 方才她瞧见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嘴唇,偏偏那血一样红的眸子和头发没有任何变化,它们依旧是那样,纯粹的红。 巫苓想,多亏了自己这怪物一样的身子,若不然恐怕禁不起她这样的折腾,不禁鼻腔中呵出一个苦涩的笑音。 朔去了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回来。 巫苓不知道点兵具体需要多久,她因为身体发虚所以一直呆在屋子里,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侍人,直到日落天黑。 不知不觉,她便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青色的天,兵临城下,两个男人一直争斗不休,她从一道城墙上纵身跃了下来,化作一缕红光消逝,两个男人也化为青雾散去。 她看不清那两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一道黑影一道白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落地的一瞬间,她霎时惊醒,那场景那么清晰,可却在一瞬间化成虚无。 此时窗外已经彻底黑透了,明月高悬,可是,朔为什么还没回来? 外面传来打更人的喊声,已经三更天了,很快就要天亮了。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点兵的时候出了岔子?或者是帝君为难了他?还是又遇到了什么妖魔? 无数的想法从她脑中飞过,可是她又不能去找他,只能在这等着。 巫苓就这样瞪着眼睛直等到了鸡鸣狗吠,太阳露头,然后日晒三竿…… 朔难道是打算直接带着军队来接她么?可是更多的士兵不是还是在泗城那边么? “公主!帝子殿下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外面传来了诗蓝的喊声,似乎带着无尽的喜悦。 喜悦,什么事情让她这样开心? 巫苓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借着盆中的水清洗了一下后出了门。 “公主公主!”诗蓝见巫苓出了门,连忙欢快的奔过来。 “怎么了?”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诗蓝捂着嘴,笑的兴高采烈。 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这样开心? “哎呀!殿下来了,诗蓝先告退了。”诗蓝行了个礼,就快步离开,但面上依旧满是笑意。 只见朔正打回廊拐回来,手中捧着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锦盒。 “巫苓。”朔见她正在门前,笑着唤了她一声。 “嗯,你去哪儿了?” 竟然整夜都没回来,不由得让人担心。 不过所幸他现在看起来完好无损,先前想的那些都是她自己吓自己。 “来,送给巫苓。” 朔走近她,驻足站定,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巫苓。 “这是什么?” 巫苓接过盒子,并未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它非常轻,轻的好似只是一个空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一样。 “你自己打开瞧瞧便知道了。”朔一脸神秘的样子。 巫苓伸手抠开锦盒的扣锁,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摆着一件衣裙。 一件赤红色的衣裙,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锦盒中,像极了她平时爱穿的颜色,只不过更加漂亮。 “这衣裙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鎏金双层广绫长尾红鸾袍,不过我还是觉得叫鎏金红鸾袍比较好听。” 巫苓看着那件衣裳,一层暗暗的金色流光线镶嵌进衣衫的底料之中,阳光下,带着些金色的红,看起来便更为华贵。 领口上有一圈黑色的布料,同样也镶嵌着金线,看起来泛着些冷意,果真不负鎏金红鸾袍的名字。 “进去换上看看是否合身。”朔推开房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巫苓穿着这套衣裙了。 “不,我不能要。”巫苓伸手还出锦盒。 “为什么,我觉得它很适合巫苓。”朔并未接过。 “哪里适合我……”虽然巫苓很喜欢,可是她就是不想要。 她欠他太多了…… “巫苓考虑一下嘛,既然马上就要出征了,当然要有一件像样的衣裙嘛,你都做了副将军了。”朔抚了抚巫苓的头,眼中满是宠溺。 “我这样……也可以吧?”巫苓有些心悸的低下头瞧了瞧自己,难道这样的衣裙很上不得台面么? 朔低叹了一声,眨了眨眼,微微靠近巫苓:“这可是我拼了命才弄来的,我可是一夜未睡,特地去洛阳求来的,只此一件喔,真的很难得,它和巫苓这么相配。” 洛阳与帝都相隔甚远,但若是快马加鞭,一日一夜也能来回。 他刚巧在点兵的时候听一个士兵说,他家母亲是云国有名的绣女,父亲则是裁缝,合力做了一件能够不怕火烧也不沾水的衣裙。 朔当时一听便想起了巫苓衣裙被火烧毁的样子,事实上他曾经见过多次巫苓的衣角袖口有烧灼的痕迹,只不过当时没加注意。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件衣裙的话,巫苓就不必再被自己身上的烈焰灼伤,她定会很欢喜的! 所以朔当时便来了兴趣,细一询问,才得知,这士兵的父亲在偶然间见到了一种藤蔓植物,它的内在有一种丝,生而柔韧,既不沾水,又不怕火,故而生出了用它与妻子合做一件衣服的想法。 他父亲用了五年的时间才研究出如何把这脆弱的细丝变成能够缝纫的坚韧丝线,还保留下来了这植物防水防火的特性,若是遇到锋利的器皿,也能够略略抵挡。 而他母亲做这件衣裙的绣活则整整做了二十余年,为了让这植物的金丝满布在这红色的布匹之中,真正起到作用,几乎熬瞎了眼睛。 巫苓看到的暗暗的流光则正是这种植物的金丝盘绕而成的花纹,起作用的,也正是这些丝线。 说来也有趣,这件衣裙本来是人家父母准备为儿子大婚之时送给儿媳的嫁衣,但却因为并不奢华样式也更偏宽松闲逸,所以儿媳妇并不喜欢,便又另买了更喜欢的喜服。 之后也当做常服穿过一两次,但据老两口说,到也不知是不是他们把祖宗留下的护持咒文绣在了流云袖口的原因,只要一穿上这衣裙,便会听到奇怪的声响,奇怪的很。 但终究是因为满是心血,所以夫妻俩既不舍得卖,又不敢穿,这件衣裙便搁置了下来。 朔思虑了一下,觉得穿个衣服便会听到奇怪声响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于是还是坚持把它买下来。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表明赠送黄金千两,且回去便升那个士兵为队长,费尽了口舌,才换的老两口忍痛割爱。 若是巫苓坚持不要,可当真是折煞他了。 而巫苓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听了朔连夜从洛阳来回,心中一惊。 “洛阳?”他竟然一夜之间去了洛阳?!那可是三天才能到达的路程,他竟然一日一夜就往返回来了? “就是的,巫苓也要体谅一下为兄的苦心嘛!”朔二话不说,直接将巫苓推进屋子道:“换好了出来给为兄瞧瞧。” 巫苓拿着那件衣裙,将它放在身上比量了一下,长短正好。 这件衣裙真的好漂亮,虽然是大红,却不是浮躁妖媚的样子,沉稳中透着些优雅。 巫苓咬了咬嘴唇,将它缓慢的换上了身,这衣裙又轻又薄,穿在她极热的身子上,竟然莫名的带出一阵舒爽的感觉。 就连腰带上绣着的花纹都显得无比的淡雅温柔,那些花纹,就像是当初母亲给她绣的胸花儿一样。 特别是袖口,巫苓不明白,这袖口是最特别的,宽大的流云袖口是黑色的布匹镶边,上面绣着的花样在外人看来是繁复的金色花纹,可是巫苓认得,那全部都是咒文。 这些咒文绣在了衣袖上,不仅能够驱散邪魔,还能够精炼灵气。 此时巫苓并不知道它遇火不化遇水不湿的特点,她只知道,这件衣服,当真是奇物,不知道是谁想法这样卓绝,竟把符咒绣篆到衣服上。 而朔不知废了多少苦心才寻得的。 想到这巫苓竟有一丝感动,深深的吐了口气。 当巫苓换好衣裙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朔便眼前一亮,这,当真是不负苦心呐! “这鎏金红鸾袍简直就是为了巫苓而生的!” 巫苓的性子便是沉稳淡漠,而这衣裙红色为主,黑金为辅,更是衬托的巫苓不落凡尘,似一抹沉着的烈焰拔地而起。 朔的赞美竟莫名的惹得巫苓脸上火热,低头嗫嚅道:“多谢……” “客气什么!士兵们都在郊外驻扎了,就差我们了,走吧!” 看着巫苓的样子,朔竟心中一颤,抬手拉起巫苓的流云袖,他心想,这宽大的袖袍倒是更好牵着她了。 不过若是何时她不再那么炙热,可以直接牵着手,就更好了。 第七十八章 劳逸结合 又到了盛夏,太阳炙热无比,一行穿着薄铠的军士行走于道路一侧的树荫之中,浩浩荡荡。 今日的太阳似乎特别毒辣,照耀的整个大地都似乎蒸腾起了热气,更是热的人汗流浃背。 军士们全部换成了轻便的铠甲,虽然天气热的似下了火,但是兵士们的状态还算是精神抖擞。 队伍之前,三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两名欣长的男子,一个身穿白衣锦袍,面容丰神俊逸一双鸳鸯眸满是精明睿智之色。 另一个男子身穿淡青色儒衫,手中握着马缰,他的四肢比起左侧的男子要粗壮上一些,从他骑马的动作上看,似是长年策马。 两个男子中间,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这女子,仿若一团优雅盛开的曼珠沙华,她一身的红衣铺散在骏马之上,宽广的流云袖上绣着诡异的金色符文,一头如名贵丝缎一般的红色长发轻轻飘舞,如淡烟般的黛眉,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些淡漠之色。 她的马匹照比旁边两位男子的要小上一圈,也许是因为身为女子的缘故,被这两个男子护持在中间,竟显得一人一马娇小可人。 这红衣白衣二人,正是巫苓与朔,而那穿着淡青色儒衫的,便是圣上钦点的另一位副将,名叫崇暝。 对于他的身份来历,巫苓一概不知,实际上也不想知道,既然是帝君钦点,便肯定是有些来头的。 道路两旁有许多正在田中锄草的农民,见到大批军队路过,也纷纷竖起锄头恭敬的看着。 果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巫苓发现,不知是不是自己心态变了,她总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色,好似突然间变化了。 那种不期然的变化,从开始看怪物一般的神色,突然变为了好奇崇敬的神色,再也没有那种惧怕鄙视的表情了。 这种变化,让她不解,却也明白,是自己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众人的思想,也许也会变化。 而与此同时,在她旁边的崇暝,也在偷偷的注视着她。 巫苓不是不知,只是不去管。 崇暝在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整个人,连带灵魂,都被震慑住了,特别是与那双眼睛对视之时,他分明还记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目,眸间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赤红,整个眼瞳也都是璀璨的红色,但那瞳孔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凄凉之感。 而且,最让他感到惊异的是,这么久了,这女子脸上竟然一直一丝表情都没有,好像是个假娃娃一样。 若不是她真的会动,他真的会误认为,她只是个假娃娃而已。 “巫苓,前方有湖。”朔指着远处对巫苓说道。 “嗯。”巫苓默默应了一声,依旧坐在马上摇晃着。 此刻崇暝心中默默道,唔,原来她叫巫苓,听起来蛮有女人味的,可为何面上这般的不近人情? 越往前走,巫苓越觉得索然无味,她突然从一个刺客、暗兽,变成了母后的明枪,乃至全云国的武器。 “待到前方,我们休息一下!”朔吼了一句,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儒雅。 “是!”八千名战士同时接受命令,喊声震天。 昨日朔去点兵,只带了八千精兵,剩下的全部留在帝都。 他想的是,泗城那边还有许多未沦陷的小城,其中也有驻扎的军队,若是带着的人数过多,可能会导致行军不畅,或者水土不服,白白浪费了战斗力,反而得不偿失。 军士们行至湖边之时,听到朔的一声令下后,纷纷下马的下马,扎营的扎营。 此处风景还算秀丽,算得上青山绿水,幽蓝之中倒映着翠绿的湖泊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朔冲着巫苓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巫苓犹豫了一下,下马靠近他。 只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挖了一个小坑,已经蓄满了水,看起来有些浑浊的样子,也许静待一会儿便会成为一个小小的迷你湖了。 不知他挖这东西做什么? 这边两个人凑在一起,而崇暝,因为和二人不熟,所以只望了望二人,然后决定躺在一块巨石上面休息,一边休息,一边还可以看到往来人群,观察敌情。 朔并没有崇暝这样警惕,只见他非常神秘的从行军袋中掏出了一个细长的竹棍,折折叠叠,拼装后,竟然变成了一把鱼竿! “你这……”巫苓一愣,而后突然衍生出一些笑意,难道,他是要钓鱼? “劳逸结合,嘿嘿!”朔一向认为,即便是上战场去送死,也要保证一个良好的状态,只要心态正确,无论做什么,胜算都大。 巫苓无奈的侧了侧头,好一个劳逸结合,大将军公然钓起了鱼,还能不能服众了。 可是朔一个人钓鱼还不够,还要带上巫苓,拼命的让她和自己坐在一块。 巫苓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却又纠缠不过这般嬉皮笑脸的他,只得坐在他身侧,看他钓鱼。 “要不要洗洗?”朔突然提议,伸手一捉,便在旁边的草丛中捉到一个小小的线虫,挂在鱼钩之上,甩了出去。 “不。”巫苓摇了摇头,即便是自己再热,也无法在这么多将士面前脱衣洗澡。 鱼线在阳光下晃得晶莹耀眼,璀璨非凡,可更璀璨的,是眼前这男子的容颜和那只银眸。 “很难得的吧?这样清澈的湖泊,附近只有这一个。”朔的表情,似乎在怂恿。 “不了。”巫苓看了看朔的鱼竿,似乎有动静。 刚下水,便有鱼上钩,看来这湖中物产甚是丰饶。 “来咯!”朔略一收杆,一条银色的大鲤鱼便破水而出,落在岸上,噼噼啪啪的蹦跳着。 “很大。”巫苓微微一笑,口中说出赞美之词。 “真的很大!”朔笑逐颜开,将那条大鲤鱼口中的鱼钩拔出后丢进身后挖掘的临时小鱼池之中,转而又捏了一只小虫挂在钩子上,重复先前的动作,再次甩开鱼钩。 巫苓望着朔,忽然发现他哪里变了,虽然说不清,但是总觉得好像自从离开了帝都,朔的样子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些潜在的东西渐渐破茧而出,从心底,展露在面容上。 是初见之时的那种顽皮之态?还是这般潇洒不羁的放纵之色?巫苓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朔真的变了,而这种变化在她看来,更加出自本心。 “来,巫苓,钓鱼。”朔将手中的杆子递给巫苓。 “不不不。”巫苓慌忙摆手拒绝,这东西她怎么碰得,万一一会儿鱼儿上了钩,她一激动,将鱼竿烧着了可如何是好,毕竟这后面八千军士看着呢。 “没关系,我教你。”朔再次扑到巫苓身后,将鱼竿硬塞到巫苓手中,迅速的将她的手握住鱼竿,然后示范着起杆落杆的姿势。 巫苓却没什么心思学钓鱼,只看到朔捂着自己的手,她的一颗心突然飞快的跳动起来,像是要蹦出来了似得。 “烫。”巫苓慌忙撤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朔已经烧灼的红起来的手心。 朔看着自己的手,点头笑道:“可不是么,这么一会儿便烫红了,巫苓道真是个小太阳一样的女子呢。” 巫苓沉默,小太阳,若是可以,她宁愿不要做太阳,只要做个普通的女子便好了。 “上钩了上钩了。”朔指着抖动着的预感笑道,慌忙指挥着:“起杆起杆,甩,对,用力。” 巫苓也是第一次钓鱼,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赶快听从他的命令,拽了半天,手中的小鱼儿竟然逃掉了。 “没关系,损失了一只小虫而已,我们还有。”朔再次抓了一只青绿色的小虫子挂在钩子上,指导着巫苓将杆子甩出去。 巫苓略沉稳了一下心情,回忆着刚才朔的动作,再按照他的讲解和指挥,在下一次有鱼咬钩的时候,只轻轻一拽,便将一条小鲤鱼拽出了水面上,不偏不倚,直接砸进了水坑。 “哇呀,巫苓好生厉害,佩服佩服。”朔连忙装作无知小生一般的做了个揖,逗弄着她。 巫苓扑哧一笑,在朔看来,她的整个瞳仁之中都漾着流光,若是多多笑笑,恐怕这世间绝美的名头便归属于她了。 崇暝躺在巨石上,看着朔与巫苓玩的好像很欢乐,心中也想着加入他们,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甚妥当,所以翻了个身,继续侦察敌情。 可是有什么好侦查的呢?分明还在安全境内,侦查,只是一种无意义的形式。 而他眼前摇晃着的,全是那暗暗的红色,那种红色,血一样的红色,谜一样的红色,让他心潮澎湃,五内具焚。 再加上这巫苓漠然的冷淡之色,从头到尾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问过他的底细。 这样的女子,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够这样无欲无求,难道不会索然无味么? 他侧过身,眼角瞟了瞟那位此刻正逗妹妹逗的上瘾的帝子殿下,心中便有了答案。 索然无味之类的,恐怕是不会存在的。 现在看来,不仅这女子像谜一样,这帝子朔,似乎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呢,他不再是那种沉稳兄长的样子了,而是略带一些顽劣之态。 想着想着,崇暝口中便吹出了一个尖利的哨声,惊的百鸟群飞,口中溢出哈哈的大笑声。 也许,这事情会变得越来越有趣。 第七十九章 如何服众 军队们浩浩荡荡的从帝都感到边境之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朔看起来并不着急,作为一个主将,他并没有催促或者严厉的表现,一路上与士兵们玩得甚是开心。 这八千精兵里面,有不少是三年前他曾经带过的士兵,所以他的话,一般众人都很信服,一路上也是欢欢乐乐。 巫苓这是在被帝后收养后,第一次离开帝都,她的记忆之中,就只有曾经生活过的那座山,自家的小院儿,还有帝都。 已经沦陷的一共有三座城池,分别是,泗城,巴城,兴城。 这三座城池呈三角形,被攻破之后,鳞国君主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反而是坐等云国将领。 对于军事,巫苓可谓是丝毫不懂,她也不问,朔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让她做什么,她便乖乖去做。 因为那三座城池已经沦陷,所以从城中撤出的四万军士都驻扎在牙城,这牙城比另外三座城池要大些。 出到这里,巫苓便被这里的景物所惊呆了,这里只能用荒无人烟,寸草不生来形容。 黄沙漫天,到处都是石头与沙子,百姓们居住的房子,也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就连道路,也是一种黑色的大石头铺成的。 看起来,与帝都相差太多。 此刻巫苓自己走在还蛮热闹的集市上,朔嘱咐她要骑马,因为这里的路是大块石头简单铺成,她可能会比较习惯帝都比较平坦的石子路,所以怕她脚疼。 但是巫苓不想骑马,因为她的马术实在是太差了,若不是那小马儿性情还算温顺,她根本就难以驾驭。 而且,虽然有马鞍垫着,但是常常巫苓骑它一天,它也是出很多汗水,这是巫苓第一次知道马也会流汗,或许是因为她身体过热,马儿在大夏天的要驮着一个大火炉,怎么可能不出汗? 所以她能走便走了,走一走,也轻松。 这边的集市很是热闹,也许是风土民情不同,所以卖的东西也很不一样,有很多东西,都是巫苓所没有见过的。 那么多可爱的、漂亮的物件儿,都是帝都所没有的,巫苓偷偷的看着,生怕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实际上,幼年时候的阴影,依旧在她心中挥之不散,集市上那些人在看到她之后,惊恐的喊着妖孽怪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瞬间。 朔说得对,她是个很胆怯的女子。 她害怕看到别人那种怪异的眼光,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自己的心早已经死了,可是还是会不知不觉的在意。 人群中还是不乏有许多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的,口中议论着:“看那,那个女子,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是不是妖精变的?!” 对此,巫苓只能选择默然不语,然后快步离开这里。 游荡了许久,直到正午,早集都散去了,巫苓没什么好瞧了,才回到军中。 不是她不爱回军队,而是根本无法融入,这军队,其实和巫苓想象中也没什么不同,喊声震天,满是男子的地方,处处蔓延着血性与狂野。 巫苓突然明白了为何自古都以男将为多,参军的也都是男人,因为女子当真是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生存。 此刻所有的军士们此刻都严正以待,正举着长枪短茅,哼哼哈哈的操练着,朔站在高台之上,示范着出枪的动作,那个崇暝没有见到,不知道去了哪里。 “好啦,大家休息一下!”远远的,朔便看到了巫苓,高举了手臂,示意众将士可以休息片刻。 “是!”数万士兵一同回答,喊声震天。 “巫苓你来啦。”朔穿着一身正式的武将银甲,放下手中持着的一柄钢枪,向着巫苓走来。 “嗯,辛苦么。”巫苓微微一笑,看到这样的朔,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哎呀,看到巫苓的笑,真是一点也不辛苦了。”朔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依旧笑得温柔,带领着巫苓下了高台。 许多兵士们都围在一起,笑哈哈的看着跟着朔一同走下来的巫苓,其中一个开口问道:“这位可是副将军?” “是。”巫苓点头回答。 “原来副将军是个女子!”许多军士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巫苓不知这笑意是好是坏,便默默咬着唇,不言不语的站在朔身旁。 “副将军看起来好生奇怪……你们看她的眼睛……”其中一个年级较小的士兵突然悄声说了一句。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极低,但是巫苓依旧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完整,心中一颤。 “是啊……她的眼睛,竟然和兔子一样!”另一个士兵低声议论着。 正当踌躇之时,不知人群中哪个士兵开口喊了一句。 “让一个女子做副将,如何服众!” 此话一出,所有的士兵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鸦雀无声。 “怎就不能服众?”朔幽幽答道,找了张藤编的小椅子,拂去了尘土,示意巫苓坐下休息,顺便伸出手,将巫苓紧咬在贝齿下已经开始发红的唇瓣解救出来。 巫苓抬头看了看朔,有些却喏。 “如何服众,还请大将军明示!”一人缓缓从人群中走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竟是崇暝! 朔眼中露出一丝凌厉的神色,也是挑唇一笑:“副将军自幼读遍五行八卦,天文星象,试问我们在场之人谁会?你别忘了,巫苓在军中之位在你之上。” 他早就猜出这煽动人群的人是谁了,最近军中也有不少询问另一位副将军的士兵,均被他压制下来,可没想到,竟然棋错一着,被他当着众人摆了一道,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便没必要再隐瞒。 册封之时,帝君亲口传旨要巫苓做朔的副将,且赐军师之位,若朔不在,她有权利领导众将领。 朔并不担心崇暝会对士兵造成什么危害,只不过担心他说出的话,会给巫苓的心理带来些压抑,所以偷偷看了看巫苓。 巫苓默默站在一旁,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锦绣芙蓉鞋,看不出在想什么。 而巫苓此时想的,竟然不是自己怎做了将军,而是朔竟然知道她自幼习得天文八卦,他真的全都知道,那么,是谁告知于他的?还是他着意调查了她? “哈哈……五行八卦?天文星象?”崇暝冷笑了一声:“又不是三国时代,诸葛孔明,要五行八卦何用?这让一个女将上场,笑煞人也!” 崇暝避重就轻的谈论巫苓女子之身的事情,继续煽动在场军士。 果然,他的话煽动的士兵们更加开始躁动起来,堂堂七尺男儿,竟要屈居于女子之下,真是让人难以接受!且一个女子居于副将之位,还是军师,更是让人难以信服! “女将又如何?帝君钦点,自然有他的道理,请副将军莫要忘了自己的军职是保家卫国,自古儿女同戎,一心为国,你在此大放厥词,是对帝君有所不满么?”朔转而坐到巫苓身边,悠哉的看着已然面对巫苓好似面对敌军一般的崇明。 “末将自然不敢对帝君有所不满,只是想看看,我们的军师兼副将军,是否有些真本事!是不是啊兄弟们!” 下面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直到一人轻声回答:“是。”然后所有的士兵似是都打了鸡血一般的高喊道:“是!” 巫苓叹了一声,看来在劫难逃了。 只见崇暝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巨大的弓箭,此弓甚是华丽,看来是早有准备。 他将手中的弓架上羽箭,缓缓拉满,对准天上,只听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登时一只麻雀便被射了下来,栽落在地。 “好!”不知哪个士兵叫了一声好,其它的士兵便都开始附和的喊着好。 的确,从百丈高空射落一只小小的麻雀,的确需要好箭术。 他走近巫苓,眼中带着冰冷的笑意,将箭矢与弓交给巫苓道:“请副将军展示,若连射箭都不会,如何服众?” 巫苓伸手接过,心中有些突兀,她,并不会用弓,偷偷看了一眼朔,朔依旧是那样沉稳淡然。 只见朔默默的点了点头对巫苓道:“只需尽力。” 巫苓咬了咬唇,缓缓学着崇暝的样子拉开弓箭,这弓甚是沉重,若是一般女子,恐怕连弓都拉不开,更别提射箭了。 众人屏息以待,都想要看看这帝君钦点的云国第一女将,到底是何等的厉害! 巫苓虽然不会射箭,但是她灵气加身,拉开弓箭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她将弓对准远处的一棵树,拉紧了弓,同样是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不留一丝痕迹的,掉落在地,连树皮都没有碰到…… 士兵们再次面面相觑,这就是副将军的实力?连弓都不会拉,别说射活物,就连射远处的大树都射不中! 众人果然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偷偷的开始谈论起这事情,心生不满。 “副将军不会射箭?”崇暝仿佛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挺胸昂头,挑衅着巫苓与朔。 “是。”巫苓默默的低下头,她本就不会射箭。 “那请问副将军可有会的?十八般武器,会耍哪一种?”崇暝依旧不依不饶的纠缠着巫苓。 “我……没有。”巫苓并不知道做一个将军,还要会这么多东西。 “那请问您凭什么做将军?” 此时下面的人已然开始骚动,这作为一个副将,十八般武器样样都不会,当真不能服众,所有人都等着看这副将军解释。 第八十章 手劈巨石 朔一言不发满是笑意的看着巫苓,此时并不需要他出口辩驳,巫苓需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他相信,巫苓能够凭着自己的实力让手下之人驯服,而不是靠着他,若他出口,即便是躲过此劫,下次巫苓遇到纠缠之人,一样会咬着唇不发一语。 她需要学会面对生命中的不满,以及那些高叫反唱的声音,她才能真正的成长。 巫苓看着那自信心满满的崇明,缓缓抬头回答:“做将军,只需杀人便可了吧?” 这话惊得众人一愣,纷纷不敢言语,此刻巫苓眼中所露出的目光,淡漠而又坚定,还带着一股奇异的凶狠之色。 这种目光,没有杀过人的姑娘家,是断然不会有的。 朔一笑,她说得对,什么十八般武器,都是为了杀敌而生,若是能够杀敌,便足以让人信服! “那请问姑娘如何赤手空拳的杀人呢?”崇暝摊了摊手,万般不信。 一向女儿家都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上阵杀敌,那根本就是男人的活计,女人就应该呆在家里绣绣花喂喂鱼,何必跑到这战场上与一群男子共同厮杀。 他甚至连称呼都已经从副将军,改成了姑娘,可见是彻底的不将巫苓放在了眼中。 这女子的怪异,崇暝早就看在眼中,他观察了半月有余,发现,除了她红发红眸,且鲜少露出表情之外,没有展现出一点武艺。 看着她细胳膊细腿的,也不像个习武的样子,若说真的照朔所说,她精通五行八卦,那么帝君应该只封她为指挥大军的军师,而不是又额外封了个副将的名号。 所以着意试探一番,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异处。 巫苓垂首叹了口气,不知此时的心情该如何。 她一向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也不去看,想要平静的过着一阵子。 她心中明白,一旦在朔眼前开始杀人,她便不是从前的巫苓了。 朔不知道会如何看她,看她这身染凶腾怒火的女子,看她这将杀人视为吃饭睡觉一样的女子。 此刻的巫苓,身上漾着一圈暗暗的红色流光,正常人类自然都看不到,只不过远处的鸟兽感受到这种满是杀意的灵力,均迅速遁走。 “请问姑娘在做什么?”崇暝看着巫苓低着头不发一语,甚是不解。 “没什么,敢问将军可愿被我试试杀杀?”巫苓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在崇明看来,依旧不像个人。 若是个正常女子,被这样逼迫,且射出的箭矢平稳着地,定然是会落下泪来,哭着跑远了。 可是她并没有,他一直着意观察着她,她竟然一直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偶尔看看大殿下而已。 “自然愿意!”崇暝略一拱手,很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脸颊一热,不知被谁扇了一巴掌。 这动作竟然快的让人看不见!可是众人分明听到了啪的一声,似是水袖抽在了脸上。 崇暝一愣,此刻他与巫苓的距离大概在三丈远,就算是脚程再快,也不会连看也看不到。 只见巫苓幽幽开口:“这一巴掌,赏你信口胡言。” 话音未落,他脸上便又挨了一下,火辣难当。 “这一巴掌,赏你鼓动人心。”巫苓依旧站在三丈开外,根本动也未动。 难道她真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崇暝连续被删了两巴掌,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很是火大。 可是还未等他开口,脸上就又挨了一下,这一次他看清了,巫苓真的动了,那道红影只是一闪,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巴掌,赏你以下犯上。”她的声音冷漠如冰,让崇暝没来由的觉得冷。 可是,男人的尊严不容侵犯,虽然被这小女子用水袖抽了几下,并不是很痛,但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朔坐在不远处的小藤椅上,笑得开怀。 如他,早就知道巫苓的本事,又怎是崇暝一个小小的副将所斗得过的。 “在下,要出手了。”崇暝略一拱手,示意巫苓他要认真了。 “好。”巫苓抬起手,示意她也准备好了。 可是需要准备什么呢?巫苓虽然武艺不精,但是即便是妖灵都难以斗得过她,又何况是这男子。 她就算是不用任何灵力,单凭速度,这男子便输定。 崇暝冷哼一声,攥了攥拳头,公平起见,对面的女子手中没有任何武器,所以他也只是赤手空拳的冲了上去。 自幼学武的他,没道理连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也打不过! 他不会留情的! 只见巫苓动也未动,就这样看着他直直的挥着拳头冲过来,在他的右拳即将打到自己的瞬间,抬起左手,迅速一动,便徒手接住了他的拳头。 崇暝只觉得自己的整个手都撞到了岩石一般,震惊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惊异,怎会有力气这么大的女子?! 他迅速抽回右拳,转而挥起左拳,再次狠狠的袭向巫苓。 而结果自然是同样的,再次被巫苓以同样的方式做接住。 崇暝不依不饶的使出全力对垒着,台下之人看不清套路,只觉得两位将军打得热烈。 没想到这女将军十八般兵器全都不会,却又有这么好的拳脚功夫,连男子的拳风都能接得住! 崇暝几乎使尽了全部武艺,可却依旧没有将巫苓打倒,反而是将自己累个够呛。 难道她真的是个习武的能人?崇明不信,于是后踏一步,使出了师父教他的毕生绝学,马踏飞燕。 这一招,看似虽轻,可是使出之后,手脚并用,再借着土地的力量,可谓是力压千钧! 巫苓歪了歪头,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停了呢? 底下的士兵还未看清崇暝的招式,便看到他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向着巫苓飞奔而去,拳上的力道看似轻盈,但是若是给他击中,按照惯性,即便不吐血,也要修养个几天才会好了! 所有人都悄悄的捏了一把汗,心中思咐,对待一个女子,用得着使出这么狠厉的招式嘛。 巫苓也是在他出拳之后才反应过来,可惜,若是在战场上,绝对是有用的。 她心中缓缓升起一丝歉意,抱歉了,与你对阵的,不是人类。 只见巫苓双手飞快的画了个圆圈,整个衣衫竟然无风自动起来,她足尖点地,一跃数丈,直接跳离了崇暝面前,落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好!”底下的士兵纷纷开始鼓掌,没想到这姑娘的身子竟然轻盈到能跳的这样高!这轻功不知要练习多久! 崇暝一愣,转而似是杀红了眼一般的再次挥起拳头朝着巫苓杀来,速度更加凌厉,可见是当真用尽了全力。 巫苓叹了一声,何必呢,何必弄得你死我活。 只见巫苓动也未动,只是略略一侧身,便躲过了他的招式,崇暝再次出拳,巫苓依旧是只躲闪不出手。 这样的情况,这种斗争将会没完没了,所以巫苓决定,尽快结束这场无谓的乱斗。 崇暝现在可谓是杀的好似疯子一般,不相信一个女子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而她,竟然还没出手,只是一味的躲闪! 巫苓后退几步,渐渐的引着崇暝来到一个巨石边上,崇暝不明白,一步一步的跟着巫苓上了套。 “你动手啊!”崇暝见巫苓只是闪躲,甚是不满,她刚才不是要杀人么!若是轻功练得好,在战场上只会是个逃兵,又怎谈杀人! 巫苓冷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手中聚起灵力,崇明看不见,不解她是在做什么,但是下一刻,只见巫苓暮然腾空而起,跃过崇暝后,飞速的坠落而下,朝着他身后的巨石击去。 灵力沁入石壁后,巫苓身子一转,便稳稳落回原处,崇暝不解的看向自己身后的巨石,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 只听得咔吧一声,那巨石竟然从中间开始裂开,而后渐渐蔓延碎裂,转眼间就化为一颗颗细小的石块,堆散落地。 所有的士兵均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刚才,这女子空手碎大石了?! 这不是跑江湖卖艺的人才会的吗?这不是都是骗人的吗? 怎么她竟然能够凭着那么小小的拳头,将两人多高的巨石徒手劈碎?! “你输了。”巫苓学着他的样子略一拱手,若她方才瞄准的是这石头,恐怕他早已到了阎罗殿。 崇暝依旧在怔愣之中,似是不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小小女子赢得如此彻底! 片刻之后,士兵中间响起了如水如潮般的掌声。 朔轻笑一声,她做到了。 巫苓看到他的笑意,也默默的回了一个微笑,转而行至他身边。 “巫苓辛苦了,为兄昨日发现了东边集市有一种新鲜的小吃,一会儿我们过去尝尝鲜?” 巫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只有他依旧淡然处之? 不过她还是默默的应了一句:“好。” “那便走吧,接下来的事情,便劳烦副将军了!”朔笑了笑,将这烂摊子丢给了崇暝后,便挽着巫苓的袖口离去。 此刻巫苓与朔渐行渐远,只剩下崇暝以及众士兵们呆愣的脸。 崇暝挥起拳头向着左侧被巫苓打碎的一头鹿那样大的碎石击了一拳。 很痛,当真是石头! 可是……崇暝愣然的看着远方,她一个姑娘家,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她当真是武艺卓群? 第八十一章 火神之女 三日后,两方交战,对战阵前。 风尘瑟瑟,战火狼烟,遥对千军万马,狂风猛烈的吹拂着树叶,扬起一阵阵领人胆颤的沙沙声。 周围全是骇人的火焰,对面成千上万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嘴里呼喊着震天动地的口号 敌方万马千军势如破竹,而这面却只有一个红衣女子,她站在城池之上,绣满符文的长袍广袖被沙漠狂风吹得窣窣作响。 这场景,与巫苓常常梦到的场景非常相似,甚至一度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今日是云国鳞国两方大军对战的第一日,敌方六万大军。云**士有四万八千人,那四万却绝大部分都是从泗城等沦陷城池撤出来的伤兵,所以能够对战的,只有一万余人。 一万对六万,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敌方轻视云国,只派一万军士迎战,朔与崇暝商议,派这八千精锐出战,或许能赢。 巫苓却提出,本方不需出一员兵将,只消她一人对战便可,唯一的要求,便是朔不可观战。 朔犹豫了一阵,看到巫苓如此坚定,默默准了,他相信,只要巫苓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朔信任巫苓,可崇暝却吓个半死,心中想着这个女子是否是脑子有问题的? 崇暝作为副将,也上过几次战场,心中明白这并不是女儿家的儿戏,战场之上,就连父子相见也是血杀,她一个女子该如何对阵敌军一万人!即便她武艺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怎么可能赢得战争! 这帝子殿下更是有问题,任由自家妹妹发疯!也不管管! 对此,朔只是悠然一笑,示意巫苓加油。 巫苓对于朔任何时候都这样淡然,心中有些疑惑。 他看起来,好似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是为什么,他还可以如此淡然的看待这一切? 黄沙漫天,兵临城下。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你真的要去?”崇暝身穿一身战甲,站在巫苓身后,出口询问。 这种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了,他一直认为,这两个人脑子纯粹的有问题,这不是在胡闹吗?! 若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别到时候落得个骂名,何况他知晓巫苓公主之身,在帝君那边也难以交代。 千万男兵休阵,却由一个女子出战,还是孤身一人,恐怕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巫苓默默的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异常。 崇暝捂了捂脸,非常不想看到她浴血城下的样子…… 在他心中,巫苓也许是自幼学习武艺,又身为公主,所以有自己的任性,偏巧帝子与帝君都顺着她。 可是这种送命的时候怎么可能任由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惜他军职不够高,既不能阻止,说话也不好用,只能顺从二人之意,若是他是主将,万万不会放她一个人涉险! 狂风卷起飞沙,吹得四周好像布满了黄色的迷雾,但是那红衣女子的身影却显得尤为突兀,对方站在最前方的一身金辉盔甲的主将一愣,口中高喝:“派个女子迎战,算什么本事!堂堂云国,只有妇孺可战吗?!” 巫苓一身的怒意,在狂风之中,红发飘散,忽而从城池上一跃而下。 “喂!”崇暝伸手想要拦她,可却根本连衣角都没抓到。 什么情况这是!为什么不让人开城门而从这里跳下去! 他虽然知道巫苓轻功卓绝,但是这城池高达数十丈,她跳下去,肯定是摔死了!! 可是……预期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巫苓稳稳的停留在了半空之中,当崇暝看到她竟然飞在空中的那一刻,心神震荡,整个人都快被惊晕了。 巫苓就那样踏着虚无,停留在半空之中。 她一头天边火云一般的红发迎风狂舞,那双璀璨晶莹的红眸中好似染了火焰一般怒意翻腾,滴水樱桃般的两瓣樱唇紧咬在齿下,全身上下一片赤红的颜色,越发的夺人双目,两个锈满了金色符文的流云水袖,灌满了狂风,像天空中的赤阳烈日般让人无法忽视。 而与这红艳相反的是她如玉脂般的雪肌如冰似雪,更衬得整个人宛如神祗降世。 站在城池上观看的百姓与执勤士兵皆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口中惊恐的喊着:“她会飞,她会飞!!” 巫苓苦涩一笑,这正是她不让朔与万千兵士到这里来的原因,她不想看到朔惊异的脸庞。 虽然她明知朔已经知道了许多,可是,亲眼见到,却又是另一个样子吧,她不想,吓坏他。 所以,只有崇暝带了一小队士兵来防止敌军突袭,戍守城门。 当敌军看到这红衣女子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之时,本以为她是个疯子,那城墙高约数十丈,无论什么人从上面跃下,都会摔成肉泥。 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没有落地,而是稳稳的停留在半空之中!! 这怎么可能?! 巫苓心思沉了沉,收起脸上苦涩的笑意。 从今日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抬手,运起手中灵气,古老的咒语在口中吟唱,挥手间,一道火墙便由地面迅速凝聚至两丈余高,瞬间推向对方的士兵队伍。 看到此景,跪在城池上观战的少数士兵与百姓皆吓得快尿了裤子! 传闻帝都曾有一位身带火焰的女子,有的百姓说她全身冒着火焰,甚至能够控制天雷,是火神遗留在民间的女儿! “她……她就是那个火神之女吗?!”一个百姓轻声问出口。 “难怪这女子红发红眸,原来是火神祝融的女儿!天佑我大云朝!!”另一个百姓连忙开始冲着巫苓磕头跪拜。 狂风作乱,巫苓听不太清后面的百姓继续谈论的话,可心中的苦涩却蔓延开来。 火神之女么?不是天火妖女了么? 不过,此时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杀戮。 白皙细致的手腕再次抬起,袍袖一展,便又是一道火墙翻飞而出。 “这……”崇暝咽了口唾沫,看到巫苓手中再次挥出的凶悍火墙,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将军!将军!”几个小兵赶快将崇暝运回府邸,心中明了他是惊悸过度。 对阵还在继续。 巫苓身上凶猛的杀意吓坏了敌军的战马,它们纷纷竖起前蹄,嘶鸣着摔下了背上骑着的士兵,四散奔逃,周围的鸟兽,也在一瞬之间跑了个干净。 对灵气的感应,动物永远比人类要敏感得多,大部分士兵们见到这诡异的火焰后也是掉头就跑,口中喊着一些众人听不懂的本土话语。 敌军顷刻间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只剩下些比较勇敢的,以及那些死忠的士兵,依然严阵以待。 主将看了看一片混乱的士兵们,举起长矛大喝一声:“这定然是敌军使用的幻术!冲啊!” 说完,他双腿夹紧马腹便带头杀向对阵的红衣女子。 “杀——!”剩下的所有的士兵们几乎一拥而上,喊着骇人的口号提着系着红缨的钢枪冲向面前的火墙。 随后从火焰中冲出的身影每一个都身燃着怒焰,活似一个个火人,却依旧挺身向前,喊声震天。 无数铁蹄战马在身上染了火焰之后,失去了方向,踩踏到身下的人,战场上,此时除了风声与哀嚎声,就是冲锋陷阵的怒吼。 他们只看到对面的红衣女子冷哼了一声,声音虽轻,却贯穿了这黄沙呼啸的风声,她再一挥手,怒然的火焰之墙便徒然被风沙卷起,化作千万黄沙利刃,冲着本方的士兵们袭来! 战士们躲闪不及,转眼间便相继倒在了战火中,马儿们有的在战士落马之后便逃往别处避难,有的不肯丢弃主人,站在身旁执拗的不肯走,直到也被利刃击打的再站不起身来,沉于战火之中。 一切,只是短短的一瞬,敌军万人,此时只剩下几面染了鲜血的旗帜还毅然挺立。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狂风依然呼啸着,那红衣女子也一直漂浮在半空之中,火焰很快吞噬了敌军的尸体,烈烈燃烧,连军旗也烧的只剩一根铁棍,伫立在沾满火焰的尸骸之中。 巫苓飘然落地,默默转身,平复着体内焦躁的灵力。 从今天开始,她便不再是从前的巫苓了,她这双满是火焰的双手,注定是为了血腥屠杀而存在。 “胜利了——!”百姓们欢呼雀跃着。 “火神之女万岁——!”几乎城内所有的百姓都集体下跪,拜谢这个以一人之力便灭掉战场上千万将士的女子,传闻中的火神之女。 “火神之女赐福人间——!”欢呼声此起彼伏,看着这个赤发赤瞳的神奇女子。 百姓们喜上眉梢,可巫苓的脸上,却竟然一丝笑意也没有。 若是以前巫苓听到有别于妖孽怪物的词汇,她也许会很愉悦,可现下却笑也笑不出来,她只觉的疲惫,先前觉得有些死而复生的心,这次,彻底的死去了。 敌军千万人,顷刻间毁在她的手上,这是多大的罪孽?她如何才能弥补?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云国,胜。 血混着泪,消散在空中,再一次化为虚无。 第八十二章 何其有幸 青砖琉璃瓦,一笑醉红尘。 朔所在之处,是牙城有名的古屋,因为军中伤员过多,所以朔带着部分伤势较重的住在此处修养,军中那边则由崇暝和几个小将负责。 这院落古朴至极,所有的树木都在朔到来之前,由热心的百姓经过精心的修剪,厅堂内更是布置的一派的奢华之气,堂内的字画,是朔来了兴致挥洒墨汁写上的,字迹看起来涓狂无忧。 三天来,朔一直住在这里,虽说他丝毫不介意与士兵们同寝同食,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有巫苓在。 巫苓虽为女将,但毕竟身为女子,他不可能让她与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们整日的睡在一块儿,所以只得找了这个借口,安排伤兵住在此处,然后分给巫苓一处僻静的小屋,也能让她住的舒适些。 朔已经在屋内坐了许久,从百姓开始欢呼之时,他便知道,胜了。 随后巫苓安静的踏入屋内,看着坐在屋中穿着一身月牙白衫常服,手拿兵书古卷的朔,缓缓开口。 “朔,敌方大败。” 她的声音,冰冷异常带着些许沙哑与疲惫。 看到巫苓回来,朔赶忙放下书卷,略显歉意的微笑。 “本不需劳烦你。” “为了云朝,何称劳烦。” 巫苓在他身侧下位坐下,神情淡漠,仿若死水,端起茶杯小口啜饮着,可微颤的指尖,却显示出她的心绪。 她并不是不在乎,毕竟是个女子,每一次杀人,都像在杀自己。 可是,一个国家,一个朝代,都需要有人金戈铁马,抛头颅洒热血,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只要是云国人,就都有这个责任。 朔那日说,儿女同戎,便是这个道理。 朔起身,站于她面前,望着她那双此刻红艳的仿佛红宝石一样的眼眸,轻轻的牵起她的手道:“有你,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有她,为他分忧,何其有幸,有她,一直在他身边。 这一刻,他竟然说不出太多,看到巫苓的表情,他竟然只觉得心疼。 巫苓反倒是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心中泛起苦涩的涟漪。 好一句,何其有幸。 有她,当真是幸事么? 对云国,乃至这天下,都不一定是幸事。 巫苓的红眸瞬间变得更加晶莹璀璨,似散发着光芒一般。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在被囚在眼中无法流下的泪。 巫苓垂眸,看着那牵着自己手的男子,又看向自己另一手端着的茶杯,此刻茶杯里面的茶,已经被烧的滚开,沸腾着蒸腾起轻柔的烟雾。 顷刻间,心如刀绞。 她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掌,只道了句:“热。”便转身回了后室。 她的心,乱成一团,此刻,不适合和他在一起。 躲开,是最下意识的反应。 朔见到巫苓这样,便知晓了一切,垂眸半晌后低叹一声:“巫苓……我若不知你,该多好。” 若不知晓,便会始终把她当成孱弱的妹妹一样护着。 若不知晓,便不会产生这样的隔阂,即便努力伪装,也难以回到从前。 若不知晓…… 朔独自一人坐在堂中,不自觉的回想起初遇巫苓的那天,再次低叹了一声。 如果时间能够停驻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微雨朦胧,相见于庭廊之下,看遍花好月圆。 偏偏世事弄人,谁和谁都可以在一起,偏偏他们是那样一种尴尬的身份,进退两难。 时间飞逝,转眼间,十日便过去了。 这十日来,敌军因为这次诡异的大败,撤军最远方的兴城,百姓们纷纷赞着,这是因为火神之女降临人世,才让敌军撤退的。 一个妖孽,在无数次暗中杀人之后,被冠以天火妖女的罪名,却在名正言顺的一次杀人后,成了火神之女。 何其哀也。 妖孽,终究是妖孽,逃不离祸乱二字。 巫苓坐在院中的桃花树上,这桃花看起来很不同,正常的桃花都是春夏交替的时节开放的,可是现在都快到了夏末,它还在开放。 且色泽也不一样,不是柔柔的淡粉,反而带着些血红。 难道它也感应到了这种国仇家恨?染上了红妆? 一阵微风拂过,带落无数花瓣飘落在树下,几个伤兵搀扶着路过,看着那飘落如粉红色的雪一般的花瓣,或许是想起了亲人或者妻儿,或许是别的什么,他们的眼中均浮现出柔和的神色。 敌军突然撤退,对云国来说,倒是个好事,毕竟这些伤员也都是需要养伤的,这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 可是在巫苓眼中,有没有这些士兵,也都是没有关系的。 战场上,她挥手间千军万马覆灭,又何须劳烦这些人以死相拼? 留着大好年华,回家去陪伴妻儿度过短暂的一生多好,何必葬送在疆场。 或许是因为身为女子心思细腻,亦或许是本身有异看遍冷暖的缘故,巫苓至始至终信轮回,信因果。 轮回自然是有的,因果也自然是有的。 战争,也是必然的。 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战争的发生,自古王侯将相,江山万里,全然都是鲜血交换出来的。 这云国倾世河山,不知在这历史的长河中会留下怎样的一笔,但巫苓宁愿替代所有人来承受这因果。 如果杀人是必须的,那么她来杀。 朔曾经替她厮杀过一次,差点丢了性命,所以这次换她来护着他。 还有云国万千子民,万里河山,都由她来守护。 如果因果是必然的,那么,所有的罪孽,都归咎到她这个妖孽身上,再妥善不过。 不论结果究竟是妖孽怪物、天火妖女、火神之女还是别的什么,都不甚重要了。 重要的是,母后与帝君对她寄予厚望,让她护持朔,无论是报答母后的养育之恩,还是帝后九五之尊金口玉言降旨赐封,她都必须全力以赴。 不计后果的全力以赴。 这几日巫苓的神魂几乎一直飘荡在九重天外,两只脚机械的走着,也不知道想要去哪,只是坐不住,不想独自在一个地方。 可是她又无处可去,只得四处乱晃。 直到她发现了这棵树,这棵能让她依靠,能让她彻底躲藏起来的桃花树,才停止了游荡,日日坐在树上,看花开花落。 数着每一朵花苞何时开放,又何时被风吹落。 不经意间,巫苓看到了朔置在庭院中间的矮脚花桌上的一卷木刻,上面写着【名刻】,它是对各类字的解释,还有名字的释义。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我是睿,智也,明也,圣也。 ——我叫锦蓉,似锦芙蓉,锦绣灿烂,如盛开的芙蓉一般。 巫苓从树上一跃而下,缓缓走近那卷木刻,攥于手中,木刻冰冰凉凉的,甚至让她觉得有些难得的期待。 所有人的名字都有解释,那么她的呢? 母后给他取的这个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想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很多年了,今天,便可以知晓了。 可是就在巫苓正打算拆开木刻上的封带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抬眸,竟看到了朔。 “巫苓在做什么?”朔的怀中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竟是一只兔子。 “我……”巫苓将木刻藏了藏,她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想要看这个木刻。 谁人会连自己名字的解释都没看过呢?除了她……恐怕没人不知道的吧? “给我。”朔伸出手,他分明看到了巫苓藏在身后什么东西。 难得,巫苓也有想要藏起来的东西,那么他必须要看看了。 巫苓犹豫了一下,略咬了下唇,将手中的木刻交了出来。 “好乖。”朔腾出一只抱兔子的手,抚了抚巫苓柔顺的发后,接过木刻,立即丢远。 巫苓看着那木刻被丢远,心中有些不解,这意思分明是不让她看,可是为什么不让她看? 但是她虽然不解,却也依旧咬着唇不说话。 “唉……”朔抬手,修长的拇指在巫苓唇上划过:“若是我惹你不开心,你便咬我,莫要再折腾自己了。” 巫苓抬眸,看见他认真的样子,还有覆在自己唇边的手指,依旧是冰冰凉凉的,细腻感觉的好似春雨打过的柳叶。 “我没有不开心。”巫苓侧过头,躲开他的手,只是对于他不想让她看木刻的事情,纠结了一下而已。 “瞎说,我还不知道你?难过了便要咬唇隐忍,每次都是。” 听了他的话,巫苓再次下意识的要咬上自己的唇,可却又被他的手指覆住了唇。 “别咬了,终有一日这薄薄的唇会给你吃了,哈哈。”朔将怀中的兔子递给巫苓:“给你的。” “给我?”巫苓低头,看到那个兔子略微挣扎了一下,却又因为感受到她身上的灵气,而平静了下来。 “嗯,一个士兵捡到的,脚爪受了伤,想来,这里都是男人,也就只有巫苓可以照顾它了。”朔点点头,伸出手抚了抚那兔子的耳朵。 兔子转头看了看巫苓,有些警惕的神色,一双红眸对着一双红眸,这场景,多少有些滑稽。 “我……可以吗?”巫苓从未养过什么宠物,不知该如何照顾这样一个小东西。 它看起来那么小,那么柔弱,像极了……幼时的自己。 “你可以。”朔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巫苓。” 第八十三章 玩个游戏 又是黄沙漫漫,落叶随风。 又是个三日后,兵临城下。 朔、巫苓、崇暝、三位主将站在城墙上,俯瞰敌军数万兵马…… 这次与上一次不同的是,敌军主将换人了,上次那个,淹没在烈焰之中,没能回去。 这次的来人看起来声势浩大,还打着遮风沙的类似峦帐的东西,很大,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是什么。 一个只穿着皮裤的强壮男人,踏步向前,张嘴便是呐喊,随后身后的千军万马也跟着他呐喊起来。 震天动地的喊声过后,这男人对着城墙上大喊:“我军王上有请云国将军!” 巫苓看到朔略蹙了蹙眉后准备转身下城楼,伸手拽住他的袖口。 “我去便可。”他们要见的,很明显是自己。 朔回头,见巫苓已然从城池之上飘然而下,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果然,会飞真的很省力,巫苓从不用下楼…… 而崇暝则再一次被惊煞到,寻了个砖石的地方,稳稳坐住,再观战,不然他恐怕会被巫苓这一次又一次恐怖动作给吓的瘫软。 巫苓落到地面后,拂了拂裙上沾的黄沙,缓步向前,靠近敌军。 朔紧张的看着下面的一切,吩咐好了下面的士兵随时准备开城门,若巫苓有事,大军下一刻便杀出去救她。 “请姑娘上前一步!”那壮汉又喊道。 巫苓再次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被敌军所包围,站定在那个类似移动帐篷一样的主将军帐前。 这帐篷甚至有城池的一半高,下面垫着巨大的木轮子,当真是气派十足。 巫苓猜测,这人也许就是他们说的王上了,鳞国的君主。 可是他一个人,用这么大的帐篷做什么? “姑娘好大的气势,听闻姑娘挥手间覆灭我军万人,在下特来一见。” 只见那帐篷中缓缓走出一个男子,他双眼炯炯有神,唇略厚,一头黑长的头发整齐的束于脑后,就连鬓角的碎发也编成细碎的辫子梳向后面,看起来干净利落。 身穿一身暗红色大袍,外套彖金丝软甲,脚下是黑金翔云靴,派头十足。 巫苓还瞧见他手中攥着一把银剑,但看起来却并不是杀敌所用,反倒好像信仰一般的东西,类似和尚手中的佛珠。 记得帝君曾经说过,鳞国君主名叫君天野,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也是个掠夺性极强的人,刚继位便蠢蠢欲动,所以要适当防范于他。 “姑娘安好。”他抬手按照云国的礼节向巫苓行了个礼。 “同安。”巫苓淡淡回了一句。 “在下今天来,是特地来看看这让人闻风丧胆的‘火神之女’究竟有何能耐,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能带来天火。” 君天野话中的针对,溢于言表。 “王上言重了。” “好!果真是个直爽的女子!”君天野赞了一声,侧头吩咐了手下什么话。 巫苓疑惑的看着他,她哪里就直爽了? “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君天野好像来了兴致,勾起了一侧唇角,好像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请说。” 君天野拍了拍手,手下就彻底将那个帐篷似得东西撤开,里面赫然站着一只大白猴子一样的动物,正呲着焦黄的牙齿示威。 巫苓倒吸一口冷气,这东西她再熟悉不过,猿猴一般,白头红脚,背后生着鳞骨,是朱厌! 凫篌朱厌,见则有兵。 上次在院子追着星耀的,正是这个东西,果然是嗜战,但它竟然被君天野所降服了? 他,到底什么来头? 君天野侧过身,抚了抚朱厌巨大的爪子道:“若姑娘能够胜得过它,在下带领五万鳞国士兵退军鳞国!五年之内再不提攻城之事!” 当他看到巫苓从城池上方犹如谪仙一般飘落而下之时,便来了兴趣。 什么攻城掠地,此时在他眼中,皆不如这女子有趣。 红发红眸,未曾见过,看着好像一只却喏的野兔。 不由得让他生出了想要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本事的意愿,若是她能赢,那么…… 巫苓犹豫了一瞬,这是个很大的诱惑。 如果她能胜,那么云国这么多战士就不用为报家国之恩背井离乡,拼上性命厮杀了。 对鳞国的百姓,也不失为是个好事。 朱厌虽然难缠,但是毕竟她也算是与朱厌有过接触,知道哪里有弱点,可以戳其弱处。 虽然上次是与星耀一同战胜的朱厌,但那时她身上带着咒术反噬的伤,这次状态明显比那会儿要好得多,且这只朱厌看起来也比那只小上一些,胜算也大。 “我答应。”巫苓点头。 “爽快。”君天野在她同意之后,示意手下的士兵带队撤退。 所有的士兵撤到安全的范围之后,君天野再次拍了拍朱厌的爪子问道:“姑娘可准备好了?” 巫苓默默点点头,回头看了看站在城池上一脸紧张的朔,报以一笑。 朔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掌,心中担忧不已。 周围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怪物,为巫苓捏了把汗。 只见君天野用手中的银剑割破了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剑锋上的凹槽上,血滴顺着剑锋流下,盘绕出一个复杂的图案,后而蒸腾于空,朱厌闻到这种气味儿之后,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开始吧。”收起手中的银剑,君天野向后退了几步,保证安全。 君天野话音刚落,这巨大的朱厌就开始有了动作,它身上的白红相间的毛发,犹如一根根锋利的箭矢一般,硕大的手掌砰砰的砸着胸口。 “吼!”巨大的吼声带着一股恶臭的气流喷向巫苓,转瞬之间,那条如鞭子似得尾巴就从天而降,劈向巫苓。 巫苓气息一沉,抬脚向后跃起,只见面前的地面竟赫然被它抽开了一条裂缝! 这一只,看起来比那只凶狠得多啊!看来不得不速战速决了。 可是若是速战速决,是否会引起敌方不快? 巫苓一边躲闪,一边思虑着,这君天野摆明了是想看写热闹,或者是,想要试探她的能力。 这人能有驯服朱厌的本事,手中那柄剑也不似凡物,若是被他真正知晓了自己的底细,或许会带来一些麻烦。 “嗷呜呜呜——!!”朱厌凶狠的叫着,挥舞着硕大如一头牛一般的拳头砸向巫苓,落地卷起阵阵尘烟。 见巫苓并不打算还手,那朱厌似是有些愠怒,瞪大黑红色的兽眼,口中一声巨吼,而后鼓起腹部,轰然喷出一道火焰炸在巫苓脚下。 巫苓计划着该用什么手段能够赢得不多不少,保存一些实力。 师父说过,无论任何时候,最好不要在一个等着看你表演的敌人面前全力以赴。 思虑至此,巫苓决定先化出些浅浅的灵力试探一下这朱厌的实力。 巫苓抬起双手,口中吟唱着憾灵咒中的普通咒文,缓缓的,手心中央似有点点星光汇聚,凝合在一起,而后渐渐清晰,直到她面前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符咒。 朱厌歪过头,看着这个聚满了火灵力的东西,眼中满是兴趣。 同为火焰系,在某种情况下,可以吸收对方的灵力,如果对方的灵力比自己的要纯净的话,等同于诱人的食物。 所以现在巫苓手中的灵气在朱厌看来,就是一盘美味的珍馐,让它垂涎三尺。 “吼!”它正集中精力看着巫苓手中凝结的符文,直到它们炸在了自己的脸上才反应过来的嘶吼了一声,挥着爪子拂着被炸得生疼的面庞。 巫苓低声轻笑,看来这个家伙,依旧没有什么智商。 不过看它的样子,似乎是很想要得到她的火灵力呐,这样的话,事情好像有些难办了。 随着朱厌一步步的攻击,口中吐出的火焰越来越多,而且很多飞到了牙城的城墙之上,炸的城墙上有些古旧的砖石都已经开裂,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就会坍塌,届时如果君天野不守信用带着大军杀进城,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还是要速战速决。 巫苓咬紧了唇,足尖一踏,窜上高空,与朱厌相对,然后迅速开始驱动腕间的古灵神卷。 如今只能依靠咒文来斗,若是直接附注灵力,很有可能会直接被对方吸收。 她的眼,因为灵力的高速盘转而好似灌满了鲜血般红艳,而后两手盘转,借着古灵神卷的力量,凝聚出带着汹涌火焰的灵力符咒,一股又一股的红色灵力凝聚在手中,甚至连她的身上也冒着淡淡的红光。 她还是保存了一些实力,并没有像之前几次一般耗得油尽灯枯。 这次的灵力消耗只占她体内的一小部分,但却凝聚许久,朱厌甚爱吼叫,只要她能对准朱厌的嘴,直接炸进它的口中,那么,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远处的君天野看出巫苓想要做什么,暗暗的低笑了一声,心中想着,这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保留实力,也知道戳对手的痛处。 巫苓双手微收,食指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圈,之后那个圆圈渐渐凝聚向先前聚出的火焰灵力之中,完美的融合后,这灵力球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咒文。 而后这咒文开始诡异的旋转,带起无数炙热的气流,巫苓死咬着唇控制着它不让它飞出手去,只等朱厌张嘴嚎叫! 第八十四章 死不同终 巫苓之所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朱厌想要吞下她的火灵,那么她便顺了它的意。 她凝聚出了普通的火灵,又在火灵之中融合了爆炸性的符咒,这样一旦朱厌想要吸收外在的火灵力,火灵周围的灵气层发生改变,这符咒便会现出威力,届时,它已在朱厌腹中! “吼!”半晌没见巫苓有动作,只看她抱着一团‘美食’的朱厌竟然急的主动迈开脚掌砰砰跑向她。 巫苓抬手,借着这个它张开大口的时机,瞬间将手中结合的火灵力球丢出! 朱厌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口中钻入了可口的美食,刚想吸收一下,便觉得不对,慌忙挣扎起来。 此时符咒已经开始发生反应,在朱厌腹中火烧火燎的翻滚起来! “嗷——!!”朱厌彻底被这种疼痛所激怒,双爪用力击拍地面,冲着巫苓狂奔而来! 巫苓一惊,慌忙闪躲。 可朱厌的愤怒却让它几乎用了全力,一直追着巫苓不放松。 巫苓转手几道火焰释出,虽然烧焦了朱厌的毛发,可却并未阻止朱厌前行! “嗷——!!”朱厌一声大叫之后,口中喷出了巨大的火球,顷刻间砸向了巫苓! 巫苓慌忙向后退了两步,虽然躲开了这火焰,可却没想到,火焰的余波溅起的沙石土壤将她掠倒在地上,身上多处受了伤,丝丝带着火焰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 “呃……”巫苓缓了口气,这朱厌难怪说是上古凶兽,战斗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而且,这只朱厌,与前阵子所见的那只朱厌有很大的不同,看起来……有蓄力。 就是它体内一定有什么给它存续能量的东西,不然巫苓的符咒炸开,它一定早已碎成粉末,即便不碎,也会爆出一个洞来,而不是只烧灼的癫狂。 也许是本体像猿类的缘故,朱厌的行动非常迅速,挥起巨大的爪子便击向了巫苓挥了过去。 方才碎石的轰击让巫苓的神智有些游离,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厌的巨爪已经掠到眼前! 嘭的一声,它掀起了巫苓的身子,重重的抛出,砸在了城墙之上! 甚至连那城墙的缝隙都被这股惯力砸出了许多裂纹,墙角丝丝开裂,巫苓顺着墙边滑下,无力再动…… 她需要时间和缓,可是这朱厌不会给她任何的时间。 朱厌见面前的敌人已经没了动作,迈开腿便奔向了这一侧,抬起巨大的脚掌打算踩死巫苓! 巫苓看着那踏在面前几乎遮天蔽日的巨大脚掌,心中缓缓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等着死亡的来临。 国仇家恨,此时结果。 若有来生,定不负卿。 可预期的破碎却没有降临,只听到白猿的又一声怒吼,巫苓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跟他走!回帝都!”只见朔持着一把钢枪插进了朱厌的脚掌之中,替她承受住了一些下坠力。 朱厌吃痛,所以并未死死的踩下去,为她争取了些时间! 而抱着她夺路狂奔的,正是崇暝。 被钢枪几乎贯穿了半个脚掌的朱厌立刻嚎叫一声,拔开脚掌痛吼! 朔回头看了看那已经被崇暝所救走的巫苓,心中明了她已经安全了,便奋力开始与朱厌厮杀! 可是他只是个凡人,即便是勤修武艺,在凶兽面前,依然宛若蝼蚁,只见朱厌再次怒吼了一声之后,撩起地面的一块砂石砸向朔! 朔手中钢枪扎在地上,身子一跃,勉强躲过了石头的攻击! “放我下来!”巫苓挣扎着,此时崇暝眼看进了城门! 朔**凡胎,怎么可能是朱厌的对手,留他在那里,根本就是等死! “祖宗啊,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就别任性了。”崇暝依然抱着她不撒手,依旧玩命奔跑着,若是撒了手,很可能死的就不是朔一个了! 朱厌再次扬起砂石,那样大的爪子,抓起砂石根本无处可躲,朔很快就被砂石击倒,拄着长枪缓缓后退。 “我让你放开我!”巫苓竟从未感觉到如此心慌,整个身体忽然蒸腾起怒焰。 这怒焰瞬间燃烧起来,巫苓仿佛一个火人,崇暝烫的赶快松了手,怔愣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袍子顷刻间烧灼没了大半! 崇暝一松开手,巫苓便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带着烧灼的烈焰直直的冲向了朱厌。 此时的她,顾不得什么全力不全力了,双手摊开,聚集起身体内所有的灵力,附上古灵神卷中的古老咒文,强行驱动最强悍的咒语。 这咒语遇神杀神遇佛**,虽然后果有些悲惨,但她顾不了这么多。 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他死! 她的头顶,出现了一团巨大的火焰,火焰冒着蒸腾的热气,烧的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就连不远处的树木也发出了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朱厌也停止了动作,转头看着巫苓,它的嗅觉告诉它,那边有更好吃的火灵力在等着它! 这火焰的温度之高,甚至让崇暝有些庆幸自己身上的袍子烧掉了!远处的敌军有的也因感受到这种炙热而开始汗流浃背。 火球一点一点的还在持续扩大中,这热度几乎可以将一个靠近的人类顷刻间化成灰烬! 城内许多百姓看到这种异象再次惊呼出声:“是火神之女!是火神之女!” 此时的巫苓就像一个神祗,高举着太阳一般,炙热的狂风猎猎的吹动着满是符文的袍袖,那金丝绣成的鎏金红鸾锦袍竟然没有一丝烧灼的痕迹,她整个人沐浴在火焰之中,面上满是凶狠的杀意。 朱厌看到那灵力球越涨越大,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欢欣的表情,想要快速吞吃掉这可爱的火灵。 巫苓的符咒已经在此时发挥到了极限,火球出手,直抵朱厌心脏之处。 “轰——!!”一声巨响之后,巫苓直直从天空之上飘落下来,蹲坐在地。 朱厌瞬间被灵火烧灼的体无完肤,口中嘶嘶不休的嚎叫着,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可是……朱厌身为火系,竟然吸收了巫苓的一部分火灵力,那咒文虽然对它伤害颇大,却又没弄死它! 巫苓蹙了蹙眉,这家伙为什么还不死! 它此刻身上早已没了皮肉,黑红色的肌肤直接暴露出表面,这场景看起来不由得让人觉得恐怖。 看到这巫苓才明白过来,这朱厌的胸口处烧没了毛,才看得到,一颗黑色的晶石镶嵌在它的胸口。 一道道暗黑色的气流缓缓从那黑色的晶石中喷涌而出,像是一股股生命之源一般的延续着朱厌的生命! 而远处的君天野脸上所挂着的玩味笑容显示出他早已算计到了这一步! 这黑色的晶石,与曾经偷袭朔的那只冰系怪物身上爆裂出来的那个蓝色石头除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巫苓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上次的偷袭,很有可能与这君天野脱不开关系。 “巫苓……快走。”朔缓了口气,手上用了些力气,支起了身子。 巫苓这次并没有回答他,因为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再讲话了。 这符咒如此凶厉,反噬现在已经开始,她的胸口痛的仿佛万千刀割。 朔见巫苓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心底一惊,慌忙奔向她,扶住她柔软的身子。 与巫苓认识这么久,他也从未见过巫苓喊过一声痛,或者露出过一丝脆弱的表情,现在的巫苓,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可是下一瞬巫苓瞪大了双眼,看着已经恢复过来的朱厌硕大的脚掌冲着二人踩了下来! “快躲开!!”崇暝站在城门边上,手中持着他那把巨大的弓箭,五指之间夹着四把利箭飞射而出,随后再次伸手接过旁边小兵捧着的箭矢,用最快的速度再次搭弓拉弦。 可是凡人的武器又怎么能伤到上古凶兽,崇暝射来的箭矢只是让它吃了些痛,却并没有成功阻止它的脚掌踏下。 一瞬之间,巫苓下意识的使出最后一口力气翻身而上,将朔推了出去。 “好好活下去。” 朔的衣衫上混满了她带着火焰的鲜血,看着一脸惊愣被推开的他,此时的她,才知晓,朔于她,究竟是多么重要。 生时同屋,死不同终,是她最大的奢求。 她,就像当年她的母亲一样,只有一句,愿他好好活下去,可早已嘶哑的嗓子却说不出来,只能淡淡的述上一句。 朔看到巫苓的口中说着这句话,虽然没有声音,却仿佛钢针刺入心脏! 痛彻心扉! 天地间忽然风云变色! 整个战场迅速被一种奇怪的炽烈光芒所笼罩,银色的仿若飞雪一般的晶莹四处飞散,覆盖了整个战场!像罩了一层保护膜一般让人看不清内在! 两边的君天野与崇暝皆是一惊,不明白那边发生了什么! 一瞬之间,甚至没有听到朱厌的惨叫声,光芒便飞速散去,只见朱厌应声倒下,霎时化成了片片消散于空中,就连那黑色的晶石也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均瞪大双眼,不知发生了什么。 朔此时抱着巫苓,身上的战甲銮袍已经有些破碎,但却并不影响他的气势,他丝毫没有了刚才那种重伤的样子,反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真正的天神的感觉。 下一刻,朔低头木讷的看了看巫苓,那只银眸中竟闪过一丝暗金色,后苦涩一笑,仰倒在地上,再没了反应。 巫苓依旧稳稳的被他抱在怀中,跌在了他厚实的胸膛之上…… 第八十五章 巫者为魔 弦断,心未散。花落,人未央。 朔与巫苓被崇暝迅速弄回了牙城古屋,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二人何事都没有,只是心力交瘁,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之后是两军交涉,主将与副将都带伤昏迷,重担便落在了崇暝身上,由崇暝出面与君天野交涉事宜。 所幸君天野是个讲信用的人,带着大军迅速撤回了泗城,并表明,自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日内,定会整理好军士,然后撤回鳞国,按照条件五年内不再攻打云国。 崇暝大喜,这也算是不废一兵一卒的胜利!足够载入史册了! 三天后,巫苓醒来,听到君天野带兵撤离了的消息,略略放下了心。 朔还未醒来,巫苓偶尔会去看看他,向他口中喂些水,轻轻的对他说些什么,虽然少之又少,但是可以让他知道,她在他身边。 这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朔被黑灵附体那时的样子,巫苓坐在他身侧,日日守护着,直到他醒来。 与此同时,盘旋在巫苓脑海中的,还有那一日杀死朱厌的最后一瞬间…… 外面的人也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巫苓分明看到了朔腾空而起,手中爆出万丈金光,包裹住了朱厌。 那灵力,甚至比巫苓体内的还要浩瀚百倍!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哀嚎,顷刻间,便将那变异的上古凶兽朱厌击成了碎屑。 他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灵力?他身体里的不是龙灵吗?还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入了他的体内? 可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朔,分明还是一点灵力也没有……当时怎么可能爆出这么强悍的力量? 而且,全然是纯净的灵力,不带有一点咒文之类的掺杂。 最后巫苓百般思虑,未得结果。 她觉得,最可能的就是……她当时被符咒反噬的头晕眼花,看错了吧? 可是更难以置信的是,巫苓在昏倒之前,分明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痛楚,整个灵魂都快被撕裂了。 只因那个符咒,是狠毒的同生同死之咒,只要附注全身的灵力在这个咒语上面,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会在被击中的瞬间死去。 随后符咒的反噬会让施咒人也逐渐死去,故而才称为同生同死之咒。 所以巫苓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施展的这个符咒,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竟然又再一次醒过来了。 难道真的是她这种怪物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吗?还是…… 晃了晃头,巫苓觉得不再想,反正想也想不明白。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巫苓看到门前窜过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 那身影像极了星耀小小的狐狸身…… 可是巫苓知道不是,她只是怀念故人而已。 那个是朔送给她的兔子,既贪吃,又顽皮。经过一阵时间的修养,现下它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 巫苓看到那淘气的兔子奔进了内堂,轻轻的笑了笑,跟上了兔子的脚步出了门,打算将它抓出来。 可兔子却当真不负巫苓顽皮的评价,一跃而上,踏上了雕花木椅,然后转而又跃上了矮桌,站在桌子上,用红润的小眼睛四处看着。 那矮桌上都是朔的书,若是被这贪吃的小东西嚼坏了可不得了。 巫苓心中焦急,赶忙快走两步,将兔子抱了起来。 兔子挣扎了几下,还是想要呆在桌子上,巫苓觉得应该顺着它的意思,便坐到了椅子上,将兔子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脊背和两只长耳朵。 兔子感受到巫苓手心的炙热,因为皮毛隔着所以不觉得很烫,反倒是舒适的仰起了肚皮,任由巫苓抚摸。 巫苓摸着这可爱的小兔子,心中软的好像化成了一潭春水。 可她眼角余光却瞧见了一本熟悉的木刻,压在其它书籍下面,若不细看,当真不会发现。 那是上次她想要看看的名刻,在那之后也曾经想看过几次,都被突然出现的朔拦住了。 巫苓放开兔子,抽出那卷木刻,握于手中,开始翻看。 看着看着,巫苓脸上的表情便开始变化,身上的灵气也开始躁动起来,就连兔子也感受到了一跃而下,也不管是否摔到了伤处,连忙奔逃的没了影儿。 “呵呵……” 巫苓轻笑了两声,看到那木刻上自己名字的解释,顷刻间觉得,天都塌了,鼻端竟然传来了酸楚之感。 “终于知晓你为何总是藏着它不让我看……”轻叹了一声,巫苓隐下眼中的氤氲。 难怪朔总是将这木刻藏得死死的,每次她想要看,他都是想方设法的要回手中,不是丢远,就是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若不是此时朔正昏迷着,恐怕她还是没有机会看到。 巫苓脸色此刻苍白至极,整个人像是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只剩下一身涓狂的灵力好似在体内倒流。 手中灵气翻转而出,那木刻便顷刻间便化为灰烬,消逝于巫苓苍白的指缝之间。 “巫者,魔也,苓喻贱物,猪粪为苓……”巫苓垂下眼,喃喃道。 人家的名字解释都如此的好听,到了她这里,便是魔物,贱物…… “母后……您竟是早就视我为贱物,从给了我名字起,便早已注定了么?” 巫苓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苍白的手,上面还依稀残留着这卷木刻烧毁而留下的碎屑,曾经帝后拉着自己手赐予她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浮现在眼前。 ——从今以后,汝名巫苓,唤我母后。 巫苓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时候的母后,对她伸出手,双眸微弯,那完美的脸庞,如下凡的仙子一般。 可现在…… 巫者……魔也……苓喻贱物……猪粪为苓…… 巫苓的精神几乎快被这几句话顷刻间击毁,几乎癫狂。 多可笑,她几乎献出生命护持着的母后,几乎尽力满足她一切愿望的母后,竟然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看待她的…… 母后啊母后……巫苓在您心中,当真是那么的难堪么? 好一个巫为魔,猪粪为苓,她巫苓,就只配这样释义的名字,再完美不过。 巫苓心中苦笑,可是整张脸,却依然是面无表情…… 她没有任何心力勾动嘴角,也不想开口,不想说话,只想这么静静的坐着…… 这么多年来与帝后的点点滴滴浮现在她心中,这忽然让她觉得,自己就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傻瓜。 虽然明知道,她付出的那么多,定然是没有好结果。 虽然明知道,母后对待她,并不是像亲生女儿那般。 可她一直不求太多,她只要母后一点点爱,便觉得足够了。 只要母后答应她能够默默的守在朔身边,即便是伤害他身边的人,她都照做了。 这么多年的努力,战战兢兢的完成母后给予的任务…… 为何……还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她,当真是个傻瓜。 什么教导之情,什么养育之恩……都在巫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顷刻飞尽。 巫苓就这样低着头,脸色冰寒的默默坐着,直到,一队士兵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这队士兵并不是驻扎在当地的士兵,各个身上披着金甲,手持钢刃。 在这些人中,出现了一个穿着宽大的紫衣銮袍的男子,他身形欣长,皮肤白皙,样貌妖邪俊美的如谪仙一般。 竟然是睿…… 巫苓见到他,方才心中激荡的思绪便全部难以隐藏起来,双眸微眯,似是一只凶恶的小兽一般,全身的灵气全部都喷涌而出,周身都隐隐透着红光。 “你来做甚。” 因为她身上温度骤然升高,右手因愤怒而紧抓着的木椅扶手,看起来已有些焦黑。 “恭贺国师再次打了胜仗。”睿抿了抿邪魅的薄唇,轻声笑道,抬手施了个礼。 “不需你恭贺,回去复命去罢!” 巫苓一挥手,宽大的袖袍一甩,默默低下头,暗自咬着牙,不想看到他。 看着那张与帝后相似的脸,会让她觉得万念俱灰,只剩仇恨! 她不保证自己能够做出些什么…… 睿见到巫苓的反应后一愣,垂下眼,撇了撇嘴角,轻声说道:“罢了,母后说对你甚是想念,希望你回去陪伴她几天。” 她,还是那么讨厌他,竟然一看到他,就恶语相向,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她真是宁愿陪朔行军万里,也不愿给他一点机会…… 巫苓没有说话,只优雅的从椅上起身,转身回了后室,不再管厅堂中的睿。 就在巫苓离开不久,先前她坐的那把椅子,便无声倒下,顷刻间化为飞屑,落于地面。 士兵们见此情景立即抽刀而出,严阵以待。 望着巫苓消失的地方,睿轻叹了一声,摇摇头,暗下眸中苦涩。 “巫苓……你为何不懂我。” 她的眼睛,永远跟着朔,甚至连个看她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远万里从帝宫来边境找她,母后一直不同意他来,若不是他破天荒的求了父皇,此时人依然还在宫里。 这一路上,他幻想着上万种巫苓见到自己的反应,最多的便是漠然的离去。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巫苓竟然表现出了气愤的神色。 这是从未有过的…… 究竟是什么原由竟然让好像根本没有神经波澜一般的巫苓动了气? 睿看了看那烂成了碎屑的椅子,睿蹙了蹙眉,不甚明了。 第八十六章 状若无依 心动奈何情已逝,人事已非,事事皆休。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院落之中,粗壮的柳树们皆伸长了枝叶摇摆着,享受着阳光所带来的温暖。 鸟儿们叽叽喳喳的站在廊庭顶端,或是树木枝桠之上,唱着属于自己的歌谣。 那日睿突然来牙城,惹得不欢而散,在他走了之后,朔便醒来了。 醒来之后,又招了大夫把了一次脉,大夫依旧表示,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缺了些元气,无须担忧,只要多吃些好的补一补便能够彻底好了。 这样众人便都放心了,她得知朔没事了,便没再去,她的心绪不甚稳定,所以又下意识做出了逃离的举动。 此刻巫苓正坐在长廊之上,抬眼看着飞翔在院落各处的鸟儿,心中想着何时她也可以这般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飞翔? 两天了,巫苓一直想着那件事,睁着眼睛是那几个字,闭着眼睛还是那几个字。 巫苓。 这个名字当真是让她凉透了心。 巫者魔也,苓喻贱物。 原来她所期待的一切,都是梦,都是假的,全都是自己在骗自己。 她竟然为了自己编织的这样的一个梦境,伤害了朔那么多次,不停的陷害他身边的人。 母后啊母后……难道你看不到巫苓所为你做的一切吗? 巫苓全心全意的为你……为何你就是看不见…… 难道这江山、天下、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吗…… 巫苓愣愣的看着其中一只鸟儿啄开了树干,叼了一只青绿色的小虫儿出来,吞吃下肚,然后飞离,与其它的鸟儿嬉戏,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鼻腔中有些酸涩的感觉,两只眼睛也有些看不清前物…… 多可笑,她竟然因为这点事情便酸了鼻子。 可是谁又知晓,母后在她心中的分量,是那么的重要。 这几句话,算是得知了她在母后心中的分量了,相比是那么微不足道。 竟然……竟然从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这样…… 她那么信任的将自己的手交给她……把她当做亲生母亲一样,一心为她,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性命,只为换她笑意。 可终究是太傻。 巫苓到现在还幻想着……母后只是不知道这名字的寓意而已……她……只是没注意而已。 可巫苓明白,她这样想,终究是自欺欺人……母后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她的学识甚至比当朝的那些大臣还明了广阔…… 巫苓就这样一直看着那些鸟儿,飞走一只,又飞来一只,欢喜热闹。 “巫苓?”身后传来朔的声音,和煦而温暖。 “嗯。”巫苓应了一声,依旧望着那些鸟儿怔愣的出神。 “你……看过了?”朔在见到那些带着火焰痕迹的残屑之后,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早该毁了那东西,不该留着的! 看着巫苓一直愣然的看着远方的样子,朔有些心痛,心中想着该怎样开解她。 巫苓是个执拗的人,若是直接开口劝她别难过了,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 “嗯。”巫苓再次答了一声,鼻音略重。 “哈哈哈……”朔暮然朗声大笑,手中折扇甩开,坐于巫苓身侧。 “你笑何事?”巫苓眼中痛意渐深,原来,她的名字当真是这么可笑的么?连朔都…… “笑写书之人肤浅!”朔轻摇折扇,不经意间为她带来些凉风。 巫苓略狐疑的看着他依旧带着笑意的眼角,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巫者,天心最仁,悟天道,通天理,有无穷之力,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为巫。”薄唇微勾,朔笑着看巫苓的一脸茫然。 巫苓被朔的解释说的当时便愣住了…… 天心最仁?她,能担得起那个仁字么? 有无穷之力,平而唯一…… 这一身带来灾难的灵力,可算得无穷之力?又如何平而唯一? “苓者,药也,生于枫树下,状若无依,而救天地万物也。”朔继续悠哉的解释,手中折扇轻轻的摇动着。 巫苓依旧愣然……状若无依……实则生于枫树下,有枫树的庇护不是么? 若是没有枫树庇护,又如何能救天地万物? 巫苓眼中有些氤氲,喉咙中越发的苦涩。 他,就是她的枫树啊……虽然两相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却日日在一起,悄悄的为她遮风挡雨…… 就连现在他手中的折扇,都是对着她的,悄悄的为她扇着风。 那么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朔都在默默的做的? 朔为她做的太多太多了,巫苓相信,好多好多事情,都是朔在暗地里帮她。 包括天火妖女的事情,朔其实老早就知道她就是那个四处杀人放火的天火妖女,可是每当有人指责她的时候,却都是他暗自将这些事情压下去,不让它们浮出水面。 只是不知道……他母妃的事情,他是否知道。 这是巫苓唯一在乎的。 其它的性命,她都可以不在乎,无论将来在轮回的罪孽上记下怎样的一笔,她都不甚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这一笔账。 她杀他母妃的事情,让巫苓每当看到朔的脸的时候,都会想起这罪孽之事。 这就好像看到睿会想起帝后一样。 朔倒是不知道巫苓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依旧愣愣的巫苓,突然觉得好可爱,甚至,想要摸摸她的脸颊。 但此时并不像上次一般是醉酒之态,若是动手,恐怕会被骂轻薄。 更何况,巫苓早就是大姑娘了,虽然未出阁,但是怎地也是姑娘家,他这个做兄长的,恐怕不能随便摸来摸去了。 否则人家将来的夫君知道了,不知会如何吃醋呢。 朔本身想着,觉得这是个可笑的事情,可是却怎么想怎么觉得苦涩。 想到巫苓要嫁人,他就觉得心底一阵疼痛,心底的最深处最深处,从未涉及的地方,如此之痛。 不过……现下不该想这些了。 巫苓以一人之力,大破敌军数万人,这等功劳,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带她回去封个赏了。 虽然明知道珍珠翡翠玉瑶罗裙都不是巫苓喜欢的,但是朔就是想给她一切。 给她这世间女子所能够拥有的一切,别人有的,巫苓也要一件不落的得到,直到她有了夫君陪着,便用不着他了。 朔想着想着,合起折扇便敲了下头,怎么好好的又想到夫君了,徒增不快。 巫苓倒是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他敲打自己头的动作,难道朔傻了? 朔侧过头,看着那和院中木讷吃草的兔子一样呆呆的巫苓,几乎控制不住的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 那两瓣粉嫩的嘴唇,现在看起来,无比的诱人,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尝甜美。 不知道如此炙热的巫苓,这两瓣薄唇是否也是炙热难当? 朔竟然想着想着,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磨腻了一下那两瓣粉嫩的唇。 果然还是热热的,柔嫩的像刚出锅的豆腐…… 此刻的巫苓只能用木讷来形容,她木讷的看着朔贴近自己,木讷的看着他缓缓伸出手,覆上了自己的唇,木讷的看着他……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朔?”巫苓轻唤了他一声,为什么,朔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生病了还是怎的? “呃……啊?”朔如同作者那春秋大梦的痴汉突然惊醒一般,尴尬的咳了咳。 “你感了风寒?”看到朔脸色有些微微发红,而且眼神也有些闪烁不定,就连说话也开始咳嗽了,巫苓不由得有些担心。 “不是,不是。”朔慌忙的解释,不经意间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那么迅速,犹如刚从高耸的山峰中狂奔而下一般,几乎跳出了胸口,在胸腔里面不停的震荡不休。 难道……他动了情? 朔被自己这种想法惊得几乎捏碎了扇骨,怎么可能!那是他妹妹,他刚才怎么可以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他……竟然想要吻她! 而且……还幻想的很热烈……这还是他么? “朔?”巫苓再次唤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风寒太严重了,他脸色怎么又有些发白了呢? “没事……”朔默默的应了一声。 他应该早就知道,从老早以前,她就喜欢巫苓,不知什么时候便爱上了。 可是,她是帝后收养的义女,他是帝君的儿子,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兄妹,怎么可能有未来? 若是有了未来,巫苓也会被天下人耻笑,唾骂……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朔默默起身,对着巫苓漾起暖暖的笑意,摸了摸她细腻柔软的发丝,开口说道。 “去准备准备吧,我们要回帝都了。” 巫苓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去收拾行装,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自从朔送了她这件鎏金红鸾袍之后,她便很少换下来,只是清洗的时候,才换下衣服。 这鎏金红鸾袍,竟然在她倾注全部灵力祭出火焰,然后火焰溢满全身之后,都没有一点儿烧灼的痕迹! 朱厌那么折腾的将她击打在城墙上,这衣裳也没破碎一块。 且她还发现,这衣裳轻易不沾水,更加不爱脏。 果真是宝物…… 朔望着巫苓渐渐远去的背影,口中满是血腥的味道。 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可笑……至极。 第八十七章 床上有人 军队大胜而归,朔被封为帝尊帝子,彻底的储君。 鳞国退军,百姓乐哉。 储君设立,普天同庆。 朔被封为储君之后,就鲜少回府了,因为要办册封礼,还要……商议娶亲的事情。 他和颖南国公主昔纭的婚期原先因为战事的原因推迟在战事之后,因为毕竟是联姻,颖南国国君并不知道这场战争的成败,故而想要等到战事结束再商讨婚事。 原本以为这场仗又要打个一年半载,可是没想到,因为巫苓的缘故,鳞国退了军,朔这么快便被封为了帝尊帝子。 颖南国几乎是马不停蹄的送来了女儿,定下七日后便要完婚了。 崇暝自从回来之后,便消逝了踪影,就好像他怎样来,便怎样走一样,巫苓依旧默默的看着,不去说,也不去问。 这场仗打得如此之快,多半还是因为巫苓,她被帝后赞扬,可是却依旧提不起精神来面对她,总觉得她们之间,裂隙越来越深,已经难以填平。 这次回来,巫苓的变化颇大,与帝后比起从前来说,更客套了,仿佛两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 对于这一点,帝后也注意到了,并未深究,而是展现出自己母性的一面,一方面褒贬有度,一方面可以拉拢巫苓。 看着帝后依然美得艳绝天下的面容对着自己温暖的笑着,巫苓又一次迷茫了。 此刻巫苓坐在秋池旁边的树荫下,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天气很热,现在又是盛夏了,快要入秋的季节,所有的植物看起来都有些打蔫。 唯一的便是院中的鸟儿还是那样多,硕大的青鸟站在树上,口中啾啾的唱着悦耳动听的梵音,湖中看不到金鲤诺诺的身影,但是巫苓知道,她一定正藏在哪个荷叶下面听着她心爱的人为她歌唱。 后面传来忽然轻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显然有人故意放轻了步伐在靠近她。 巫苓详装没有发现,或者是根本不需要发现,因为她知道是谁。 那人在树后面探头探脑的看了看,觉得巫苓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继续悄然挪到另外一棵树后面。 这让巫苓想起了那一夜,她悄悄的来看是谁弹得琴,结果被他逮个正着。 “出来吧。” “哎?巫苓看到我了?”朔从树后面踱步出来,本以为她没发现,逗逗她呢。 “没看到,听到了。” “哈……”朔尴尬的笑了笑,自己脚步这样轻,她都听见了。 自从那日之后,两人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地,进一步会觉得尴尬,退一步觉得思念。 巫苓倒是没有显露于表,可是那天朱厌巨大的脚掌落下的时候,巫苓将他推出去的样子一直浮现在他眼前,让他心悸。 他不记得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不能让她死。 再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对此,他问了崇暝,崇暝的回答是天降异象,把他们救了,朔将信将疑。 “来做什么?”巫苓注意到朔的折扇别在腰间,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绒球儿。 “给巫苓的。”朔捧出手中的小东西,交给巫苓。 “不不。”巫苓忙挥了挥手。 那是一只小鸡,看起来只出生个一两日的样子,小小的,眼睛还带着淡淡的蓝色绒膜,圆圆的看起来可爱不已。 可是兔子就算了,是成年的兔子,她很少去摸便好了,但是这小鸡如此脆弱,若是接触到她的身体的话,很有可能就被烫死了。 “巫苓不喜欢么?”朔蹙了蹙眉,看了看手中正唧唧叫着的小家伙。 “我会伤到它的。”巫苓摇头轻笑。 “那好吧,一会儿我去把它还给李婶,让她继续养大好了,哈哈。”朔暮然想起巫苓的特异,觉得自己好像拍马屁没有拍好,反而可能引起她伤心。 “嗯,可是你为何总送我这些小家伙?”动物什么的,巫苓养起来,真的很没有天分。 “因为巫苓是女子啊,女子都喜欢这种小动物之类的吧?” “喔。”巫苓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女孩子是都应该喜欢小动物的。 “偏巧这只小鸡被我碰到,便带来给你玩玩,玩够了再送回去。” 朔才不会告诉她,他早在三日之前,就向李婶预定了一只小狗儿。但李婶的意思是,公主不一定真的有耐心照顾小动物,现在刚巧有一只母鸡在孵蛋,如果是想要随时玩玩的话,养只小鸡是不错的选择,很快就长大了,也比较耐活。 “你……碰到鸡崽?”巫苓疑惑的想笑,他去了哪里会碰到鸡崽? 对于巫苓的问题,朔尴尬的咳了咳,难道帝子就不可以碰到鸡崽么?他也是可以去鸡窝偷小鸡的,虽然被啄了好几口…… “咳咳……好吧……”在巫苓的目光下,朔妥协了,觉得不该有所隐瞒:“因为据我所知,巫苓好像不太喜欢玩女儿家的游戏,女红也不太好,只喜欢看书,但是看书多了对眼睛不好,所以……” 说着说着,朔竟然发现巫苓有些酸鼻子的样子,连忙不再说下去,靠近她,打算挤到她旁边坐坐。 “巫苓,你听我来给你讲,这只鸡宝宝有个很有趣的事情。”朔说着便坐在她身旁,手中捧着小鸡,轻轻的逗弄着它尖尖的小嘴。 “嗯。”巫苓看着那只圆滚滚的小鸡,心中暖暖的。 “这只小鸡的娘亲,是个喜欢到处下蛋的母鸡,一般下了蛋之后李婶都会收起来,送到厨房去,可是这只母鸡,避开了检查,偷偷跑到了一个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面生了一窝蛋,李婶发现的时候,都成了形,所以才留下了,哈哈……它是不是好厉害?” “嗯,好厉害。”巫苓觉得,生了宝宝之后就被捡走,虽然只是蛋,但是作为一个娘亲肯定也是心痛的,当然会做出这种藏匿的举动了。 “更有趣的是,这只鸡是一只黑母鸡,然而它孵蛋的时候,不知道哪一只捣蛋的母鸡偷偷的在它窝里下了一只蛋,结果,在一窝黑色的小鸡宝宝陆续出壳之后,一只黄色的鸡宝宝出生了,虽然是自己孵出来的,可是母鸡对它的耐心却远低于其它的宝宝,总是将它落在最后面。” 巫苓看着它……心中再次想起自己。 同样都是特别的,她的娘亲很爱她,可是它的娘亲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将它丢给其它的娘亲抚养了。 这又让巫苓想起与母后之间的关系,低下头轻叹一声。 下一瞬,她便感觉到一双大手覆在自己的头顶,轻轻的抚摸着。 “好啦,不要不开心,你和它不一样,你还有我。” 巫苓抬眸,看到那双无比认真的鸳鸯眸……那只银眸,在阳光下,甚至比秋池的湖水还要干净明亮。 他的手,温柔的好像小时候娘亲哄着她入睡时的抚摸,虽然幼时的自己便如此炙热,但是母亲依旧没有嫌弃她,每夜都抱着她入睡,即便满头大汗,也从不间断。 小鸡不合时宜的唧唧了几声,朔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巫苓的头,就导致只用一只手掌捧着它,小家伙淘气的走了两步,扇了扇翅膀,险些跌下来。 “你看,虽然母鸡不太喜欢它,但是啊,我把它偷走的时候,依旧被咬了好几口呢,母爱很伟大的。”朔伸出手,上面果然有几道三角形的红痕,淤血斑斑,的确是被禽类袭击后的样子。 母亲很伟大的…… 这句话把巫苓的心震得几乎裂开,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亲手杀了他的母亲,却还在这里无耻的接受他给予的温柔…… “巫苓怎么了?”朔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怎么愣住了?难道是被手上的这几道小伤吓到了? 巫苓在战场上犹如魔神一般的样子朔是见过的,所以她定然不会被这种小伤口吓到,那么她到底怎么了? 巫苓无声的起身,再次死死的咬住嘴唇,半晌道:“我先走了。” “你去……”朔刚想抓住她的手,便收了回来。 巫苓每次压抑的时候都会咬唇,那么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朔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定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就是他刚才的话里面的问题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当朔还在捧着鸡崽想着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推敲原由的时候,巫苓已然走远。 巫苓一路恍恍惚惚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她的心太压抑了,这种来自灵魂的压抑,让她觉得生无可恋。 唯一她眷恋的朔,是她的哥哥,自己又是他的杀母仇人,她一步步的走向深渊,即使他伸手救她,她也没有颜面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可当她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却好像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是灵力。 巫苓立即皆备的向屋内看着,可是却未发现任何陌生人,细一感知,觉得甚是熟悉。 “唔……”床那边忽然发出了响声。 床上有人? 巫苓一愣,缓步靠近床边,发现,一个男人在她的床上睡得香甜,甚至她靠近都没有注意。 这是什么情况? 第八十八章 三帝子凌 那个人睡得倒是香,巫苓都走近了床边,他依旧一丝反应也没有,好像睡在他自己的床上。 而那带着暗绿色的发色,以及熟悉的灵力,让巫苓心中一滞。 这熟悉的淡绿色的灵力,曾经在四年前的时候见过,那就是那棵巨大的古树苍松。 上次见苍松,便是他在睡着,这次干脆搬到她床上来睡了? 巫苓不明白了,但是想起四年前苍松曾经说过的话。 ——日后在下有一劫难还需姑娘相助,还望今后需要姑娘助我之时莫要吝啬。 巫苓暗暗猜测,他或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故而才来找自己,而她却在秋池坐了整整一个上午。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这个爱睡觉的苍松,定然是等她等的百无聊赖,便蹭上了床,睡了。 “喂……苍松?”巫苓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根本没有反应,依然在呼呼大睡。 “苍松?”巫苓又唤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无奈,巫苓只得坐回了木桌旁,叹了口气。 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睡醒,若是被人瞧见自己屋子里进了个男人,可就不好了。 正想着,便听到了脚步声。 随后是敲门声:“公主你在吗?” 是诗蓝。 “嗯。”巫苓将床铺上的纱帘放下,转身开了门。 “公主,您在做什么呢?”诗蓝果然看到巫苓拉了床纱的床,眼神飘向那一边,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 “没什么,你什么事?” “喔,外面有个人找您。”诗蓝指着帝子府门口的方向,收了目光,憨憨的笑着。 “好,那我现在去。”巫苓迈出门口,不着痕迹的关上了门,手心一抹,在房门上下了个禁制封印,将整个屋子封印起来。 “嗯。”诗蓝应了一声,果然没再跟去。 巫苓转身走向大门,还没走到门口,便感应到有人强行破她的封印。 巫苓轻叹了口气,诗蓝啊诗蓝,究竟是你的好奇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 但巫苓也不再管了,因为凭她是根本打不开那个门的,无论如何,她也看不到内部,便让苍松好好睡着罢。 帝子府门口果然有个人在等她,一个身穿布衣的男子,看起来是个侍人的样子,一见到巫苓,连忙走过来低头行礼。 “参见七公主。” “你是何人?”在巫苓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个人。 “在下是三帝子府上的侍人,特来请七公主去府上一叙。”他说话恭敬客气。 “可我并不认识三帝子。”巫苓歪了歪头,似乎对这‘三帝子’没有任何印象。 “我家主子说了,公主您到了府上,就知道了。” 巫苓沉吟了一下,摇摇头,并未打算跟他去。 “我家主子还说,此事关乎于大帝子,还望您斟酌一二。”见她摇头,他连忙补充了一句。 巫苓心思一沉,关乎于朔吗? 思虑片刻,巫苓点了头,跟着他去了三帝子府上。 三帝子府看起来并没有大帝子府那样的富丽堂皇,但也毕竟是个帝子,比不得寻常百姓家,这侍人领着她走了一阵,才走到了三帝子所在之处。 此刻三帝子正坐在一棵柳树下的石桌旁饮茶,他身穿一件鸦青色雨丝锦衣衫,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虎纹革带,一头如风般的发丝,剑眉朗目,体型结实,手中端着汉白玉雕成的花茶盏品着茶,看起来闲适不已。 雲家男人或许都有这种闲逸的气质,朔有,睿有,就连只有一面之缘的修也有。 “殿下,七公主带到。”那个男侍人跪下叩了个头,回复道。 “七公主,在下有礼了。”三帝子摆了摆手,那侍人便听话的退了下去,而后一拱手,示意问好。 “三帝子客气。”巫苓点了点头。 “在下雲凌,凌霄,一飞冲天之意。”凌见巫苓有些生疏的样子,微微一笑,介绍了一下自己。 “巫苓,魔物,杀戮之意。”巫苓回复了自己名字的介绍,面上却隐约带着一抹苦涩。 “哈哈……好狂傲的名字。”凌巍然笑叹,心中思咐着这女子好生狂傲。 “说罢,找我来,有何事。”巫苓不愿与他多缠,若是没事,还是要尽快离去。 “那在下便不客套了,我想要我巫苓答应来我这里。”凌伸了伸手,示意巫苓坐下。 “哦?”巫苓并未动,只是略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什么叫,去他哪里。 “实际上,是那江南五怪告知我,你的惊天之力的,还有,我的手下也曾见到过,你曾经身染怒焰,召唤天雷而下,虽然我不甚相信,但是我听闻这次与鳞国交战过程中,发生了不少趣事,而鳞国更是几乎不战而降,我军未耗费一兵一卒,这应该,都是你的功劳吧?” 凌的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巫苓,却未发现她有一丝的表情波动,好像在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过奖。”巫苓不冷不热的回了这么一句话。 江南五怪?她脑中浮现出了那五个拦路抢劫的怪家伙,那个自称是‘送你魂归西天杀手队’的几个人。 原来他们是三帝子的手下?难怪当时那么嚣张的站在帝都市集拦路抢劫,都没人敢管。 雲凌却并未想到这女子竟然这般冷淡,他与她说了这么多话,而她竟然只回了两个字,这也不像是女儿家的神态啊,倒像是一个冰冷的行尸走肉一般。 没来由的,他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情绪,有些惧怕她的冷意。 其实巫苓倒是未觉得有何不妥,她倒觉得这三帝子说话有些卖关子,若是有事,直说就是,何必折腾个不休,问来问去。 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什么说什么便好了,她宁愿接触朔那种看起来慧黠有城府,待人却如明镜般透彻的人,也不愿意接触这种看起来两面三刀之人。 巫苓虽然聪慧,却不善于猜测人心,所以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搞清楚这三帝子,到底要做什么。 “哈……”凌尴尬的笑了笑道:“好吧,我只是想请巫苓帮我完成一件事。” “何事。” 又是两个字,甚至,都不是问句,连口气都没有,冰冷的不像个人。 而且,任谁人见了他三帝子,不都要行个礼,问个好,这七公主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竟然连个笑容也不给他! 雲凌几乎要愤怒而起,但他知道,他是用人之际,必须要忍耐,这女子有可狂傲的资本,自然会轻狂一些,身为帝后的义女,又有如今的帝尊帝子撑腰,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常理之中。 “不瞒你说,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我却不甘罢休。”凌甩开了手中的折扇,暗暗的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哦?”说到这,巫苓倒是来了点兴趣,这三帝子,好大的理想啊。 但他的折扇看起来却很是不同,朔的扇子上嵌了一圈的金箔镶边,扇面上,只是简单的山水墨图,扇骨就是虽然是名贵的青竹玉骨,却只雕刻了一些简单的花纹,看起来素雅至极。 但这三帝子手中拿的这把,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扇面是暗青色的几乎透明,上面星星点点的闪烁着许多亮点,不细看,会觉得好似一副星空图,细看下来便会发现,上面画的,尽是些细致小巧的美人。 看来这三帝子也是个极其讲究的人,就连他的衣衫,也算是奢华不已。 虽然照比睿的差了许多,睿毕竟是嫡子,在云国,穿衣方面是有制度的,如果等阶不同,穿着太过华丽,便会被人认为是在哗众取宠,徒增笑话。 可他却几乎穿了越级的服装,想来是在府中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若此事你能够答应,那么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给你。”他想,大帝子可以有的,他基本上也都能搜刮来,即便是没有,人情先欠下,一个女子,想必也不会有多少脑子与他斗智,先套来了再说。 “呵呵……先说何事。”听到这,巫苓口中倒是发出了一丝笑声,可是面上,却依旧是没有表情。 凌有些不解,这女人,果真如她自己介绍的一般,仿佛魔魅,根本就不像活人! “我想让你帮我杀了大帝子,想来,这对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事成之后,如你所愿,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巫苓说罢,便转身打算离去。 原来如此,没想到,三帝子叫她来,竟然是为了杀朔,多么可笑的理由,多少人想要杀朔,若是真可杀,朔不晓得早已死过多少次了。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想要收买她,还大言不惭的说能够给她一切。 她想要的,没有任何人给得了。 “站住!”凌脸上微微一愣,脸上露出蔑视的神色大声吼道。 “帝子殿下可还有事?”巫苓旋身,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任何人敢在我面前不告而退!”他愤怒的拍了拍手下的石桌。 “那帝子殿下想如何?”巫苓并未动,只是轻问了一句。 “我说的事情,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巫苓轻轻一笑,这三帝子真是荒谬可笑至极。 “我若执意离去,帝子殿下定然拦不住我。” 凌的嘴角抽了抽,照那江南五怪的形容和民间流传,这女子早已被奉成了火神之女,想来必定是有些本事的。 可是身为一个男儿,被一个女子这般诋毁,面子上已然是挂不住了,挥手大喊道。 “来人呐!把这妖女拿下!” 第八十九章 妖兽狌狌 顷刻间二十余个侍卫将巫苓团团围住,抽刀以待,个个面露狰狞之色。 巫苓冷笑一声,这是什么意思,谈不拢便要杀人灭口么? 凌狞笑着看着巫苓道:“若是你现在知错,我是可以放过你的,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跟了我,以后便是山珍海味享受不尽,赐予无上荣耀,这般的好事,可是天下少有的。” 可对于这些诱惑,巫苓却并没有反应,依旧冷冷的站着,看着三帝子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令人蔑视的蝼蚁。 “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我只要你答应跟了我便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凌还是不放弃的游说着,他不相信一个女子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他……爱着朔?所以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看着巫苓那张有些许木然的脸,他突然懂了,懂得了为何一个女子也能够驰骋疆场!为何她会还未成年就被送往了帝子府!为何她会听到自己要杀朔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那种表情! 这七公主在帝子府住了四年有余,当年朔的理由是妹妹到家中小住,可是哪有妹妹在兄长家中一住便是四年有余,还陪着他一路上了战场?助他征战!直到封了帝尊帝子! 而且近来天火妖女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都是朔在压制这件事,凌越想,越确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你竟然喜欢上你自己的亲兄长?可悲……” 巫苓嗤然一笑,可悲的人,看任何人都是可悲的。 她不得不佩服这三帝子的脑子如此好用,只是她与朔……何时又变成了亲兄妹,真是,可笑。 “不然,你若是帮我杀了睿,也是一样的,或者,杀了那个可恶的帝后,我也一样高兴!” 凌想着,既然她不同意杀朔,那么不妨换个方式,只要将她收拢到手下,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听着凌的话,巫苓心中却突然燃起一丝怒意,一双冰冷的红眸依旧如同看卑贱的蝼蚁一般的看着凌,压抑着心中的火焰。 他,竟然敢对母后泛起杀意?! 对于巫苓来说,纵然母后待她万般不好,但是那都是她们母子间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这是她的底线,若是谁敢触碰,敢伤了母后,那么,她依然会拼死以对。 “既然你这样,那我也不便多说了!上!抓住她,赏银百两!”这眼光让凌非常生气,恨不得抓住她,然后用尽一切方法让她臣服! 一声令下,侍卫们便动起手来,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纷纷向着巫苓砍来。 巫苓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处,漠然的看着那些刀落下来。 侍卫们的刀,却在即将砍到巫苓的时候皆停了一瞬。 他们没有见过任何女子敢在刀斧落下之时还能淡然以对的垂手而立,这看起来……太让人恐惧了。 巫苓冷笑一声,她要的,正是他们的恐惧感。 人类,永远是胆小的生物,一丝胆怯,就注定了不能成事。 抬手,挥起袖子一卷,就在这停顿的一瞬间,所有的刀便均收于袖中,哗啦一声丢向远处。 “这……”侍卫们纷纷惧怕的向后退了一步。 凌也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几步,但是作为一个帝子,沉着还是有的,他即刻安定下心神,大吼了一句:“上啊!” 侍卫们犹豫了一阵,但还是服从命令,挥着拳头凶神恶煞的击向她。 巫苓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群不知餍足的人们,明明放他们一条生路,却不知道珍惜。 众人还未看清,巫苓便已挪到了凌的身后,单手卡住他的脖子,推拽向后,眨眼间便将他制住。 “你你你……你干什么。”凌有些心悸,他是知道她的本事的,但偏偏越是厉害的他越想要收服做自己的棋子。 “当然是要走。”巫苓沉着以对。 “哈……那估计你是走不成了。”凌看到了远处一抹淡白色的身影,突然绽出阴森的笑意。 巫苓不解,他为何突然底气十足,且面上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随即,自己腰上一软,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戳的失了力气,伏在了地上。 “呃……”巫苓无奈的跪趴在地,腰上用不上一点力,旋即面前出现了一双看起来很小的脚。 一双淡粉色的鞋子,镶着白边绣着花。 “笙笙,杀了她!”挣开了钳制的凌,慌忙奔向那双脚的主人身边。 巫苓向上看去,那是一个女子,非常矮小的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身上穿着芙蓉锦缎织就的粉色衣裳,衣裳的边角皆镶着粉色的波浪花边,看起来就像一朵粉嫩的莲花。 她的眼睛很大,眸中漾满了天真,圆鼓鼓的小脸儿,配着双环发髻,两鬓垂下的两缕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着,然而,看起来无比温和的一张脸,此刻却满是杀气,就连眼睛,也变成了暗暗的青色。 “你是何人。”巫苓缓了缓,才终于站起身。 她身上流泻出一丝湛青色的灵力,似是木灵又好似水灵,看起来,像是个妖兽化成的人。 “笙笙。”她妖娆一笑,与此同时,脸庞突然变化,化为一种类似猫脸的猴子样,瞬间又变了回去。 “呵呵……”巫苓轻笑一声,明白了她是什么东西,转而问道:“你这名字谁人取的,如此孤陋寡闻。” “三殿下取的,他认为狌狌是笙笙,那么我就叫笙笙。”她眨眨眼,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意,灿若繁花。 她初来人间之时,并不会说话,被三帝子带回家,问名字的时候,持着狼毫笔歪歪扭扭的写下了狌狌二字,从此,便唤为了笙笙。 虽然三帝子有纳她为妾的意思,这笙笙二字,改的也是夜夜笙歌之意,可是她却对他无心无意,只是感激他给她一个住处而已。 “那你今日是必然护着他了?” 笙笙点点头,秋水般的眸轻眨了几下。 “听到了吗!若是你还如此冥顽不灵,可莫怪笙笙让你吃苦头!”凌知道笙笙有些本事,就是不知道,与这巫苓相差几何,不过气势上定然不能输了!先镇住再说! “三殿下玩笑了,身边既然有一只狌狌护着你,为何还要我。” 古卷有记载,妖界之兽狌狌,音同猩猩,原身如猴子一般,移动速度极快,通常群居在妖界山谷之中,不涉人界。 吃了它,速度也会变得很快,有助于人类学武。 既然是妖兽,虽然不是很强悍的物种,却也比人类要强上许多,这三帝子为何放着妖兽不要,偏偏要来游说她? 凌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狌狌什么东西。”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女子是个小妖兽。 “他不知道?”巫苓轻笑,身边跟着一只狌狌竟然不知道好好利用,而且……难得有离群的狌狌呢。 “他不必知道,我与他,不是你想的关系。”笙笙看到了巫苓的笑意,嘟了嘟唇,似是有些不满。 “我想了什么?”巫苓详装不解,心中回想着古卷上记载的狌狌的弱点,计划着如何能够轻松取胜。 听了巫苓的回答,笙笙气闷不已,谁知道她想了什么,但是看那表情就是好像在想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让人不悦。 而且,这女子看起来,不似凡人,却又拥有着凡人的**。 但若说是凡人的**,看起来又和凡人有所不同。 那双如火焰般的双眸,她没有在任何人类身上见到过,所以不由得有些惊异。 因为巫苓一直悄然的隐藏着自己体内的灵气,本以为对待一些人类不需要动用灵力徒惹事端,所以此时笙笙才会分不清她究竟是人,还是妖,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笙笙,杀了她,我给你好吃的。”凌再次下达命令。 “好吧。”笙笙娇俏的笑了笑,单手一转,便攻向巫苓。 她的速度极其迅速,只一瞬间便出现在巫苓眼前,拉住巫苓的肩头,企图将她带倒。 巫苓悠哉的接下她的招式,因狌狌速度极快,所以方才巫苓没有防备才被她捅了软肋,这次集中精神便不会了。 “你……竟然能够接下!”笙笙一愣,才突然觉察到这女子非同一般。 巫苓轻轻一笑,不予置评,旋即笙笙再次出手,这次则是用了全力,凌厉的招式和着风卷向巫苓,转眼就拉住了巫苓的手,却在感受到不同于人类的体温的时候,略滞了一下。 人类的身体,会如此温热吗?好像……火焰一样。 见巫苓被笙笙牵制住了,凌高兴的拍了拍手,大赞一声:“好!” 巫苓面无表情的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臂,因为笙笙化出的女子与巫苓相似,皆是身形较为娇小的类型,所以她钳制着巫苓,就像两个姐妹嬉闹着的样子。 “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大帝子,我便让他放了你。”凌还不忘趁乱说出条件。 而巫苓却理也未理他,突然间手腕一转,便挣脱了笙笙的钳制,笙笙一愣,没想到她竟然根本没有被抓住!竟然如此游刃有余的就破了她的禁锢!这怎么可能! 第九十章 她不是人 巫苓淡然一笑:“要不要试试……我的速度。” 她单足踏地,转眼间便攀上了笙笙的手,只轻轻使了些力气,便将笙笙拽入怀中,迅速翻转过身,抠住喉咙。 两方局势,瞬间扭转。 笙笙被巫苓钳制在胸前,细嫩的脖颈被掐的死死的,挣扎不开! “你……”笙笙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凡人的速度这么快!根本不可能! “陪你玩玩。”巫苓在她耳边低声轻诉一句,一双冷漠的红眸盯着帝子凌,看的他几乎有些惊恐。 此刻笙笙还在挣扎着,鼓着脸愤愤的看着巫苓,可旋即她便安静下来了。 因为巫苓抠着她喉咙的手指,轻轻的渗透了些几不可见的火灵力,灵力瞬间侵入她的体内,烧灼着她的血脉。 笙笙感受到这些火灵力的时候便知晓了她当真不是凡人,难怪她竟然可以接住自己的招式! 可是,这灵力如此净澈!要苦修多少年才能拥有?! 笙笙心中突然明白,就算是十个自己,也不一定会是这女子的对手,她,至少是个修行千年以上的家伙。 可是笙笙却又不解了,这世界上,真的有修行了千年的人类吗? 不论是灵兽还是妖兽,若是相差不过千百年,皆一眼就能够看出对方的原型,而笙笙此刻看巫苓,就是个普通的凡人。 她认定自己看不出的原因是因为她绝对修行千年以上,能够完美掩盖自己的本体了。 “怎么样,现在你是要杀了我,还是放了我?”巫苓看得出,此刻的笙笙,已经对她有了惧怕之意。 笙笙一抖,虽然心中害怕不已,可是口上还是倔强的颤颤道:“你莫要吓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哦?”听到这话,巫苓反倒来了兴致,再次将体内的灵力缓缓渗透进笙笙的身体里。 “啊呀!”笙笙本属妖兽,降服妖兽,火灵力比任何灵力都好用,她一感受到,身体便止不住的开始发颤。 巫苓的灵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吞噬着她本身的灵力,巫苓的眼眸因为灵力的原因而变得越发晶莹的红,仿佛一颗灿盛的星,略带些冰冷之意。 笙笙挣扎着,那些灵力给她带来的痛苦难以承受,偏巧身子被人钳制着,难以动弹,只能默默承受,几乎咬碎了一口的银牙贝齿,小小的拳头也攥的死紧。 “好不好玩,小妖兽。”此刻的巫苓,好似一个嗜血的魔神,强硬的让她承受着折磨。 “我……”笙笙脸色涨的通红,甚至难以再说出话来。 “呵呵……”巫苓依旧笑着,手中的灵气一丝不断的传入她的体内,侵入她的灵脉。 狌狌属于顽猴类,若要驯服,必须用狠心,让她知道自己的强大,她自然而然就惧怕归顺了,这是天性,所以巫苓才狠下心来吓唬她。 若是此时这小妖兽不服了她,也许下一次见面,便是敌人了。 届时,两方都有了对对方的了解,再出手,便又要浪费许多灵力。 于是更多的灵力席卷而入的后果就是笙笙几乎痛哭起来,看到这一幕的帝子凌几乎被震慑住了。 他肉眼凡胎见不到灵力,却可以看得出笙笙此刻忍得极其难受,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也浮了出来。 凌不明白,她做了什么?为什么笙笙会如此痛苦?! 可是他却不敢上前一步,看着这让人胆寒的女子,心中期待着笙笙能够反击,届时他便可以趁乱制服巫苓。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清脆,可惜,此刻的笙笙犹如瓮中之鳖,根本逃不脱巫苓的钳制。 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一个坛子破碎的声音,一股浓烈的酒香飘散开来,而后一个穿着淡褐色绸衫的年轻男子慌忙奔来,不由分说便开始拽巫苓的手臂。 “喂!放了笙笙!”他拽着巫苓的手,却无意中接触到了巫苓的灵力,被烫的嗖的一声撤开,惊愣的看着她。 “你走啊……”笙笙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脸色涨的更加红。 “你是……巫苓?”那男子好像认识巫苓似得,皱了皱眉。 巫苓侧了侧头,看着他清秀的眉眼,觉得似乎有些面熟,回忆了半晌才想了起来,在当年莺妃的丧宴上是见过他一面的,只是当时未说话。 他是溪的弟弟,七帝子,雲枫。 “还请七姐放了笙笙,笙笙是我娘子。”他拱手做了个揖,一双眼紧盯着被巫苓钳制着的笙笙,满是担忧之色。 这七帝子倒是知趣,见了巫苓称姐姐,巫苓虽然是年岁比他要大,但是因为是收养的,后进宫的,故而按照进宫当年排的位分,也就是说,前面七位公主,有几个也没有她大,一样算作是她的姐姐。 就如这雲枫一般,分明与巫苓不相上下,却明白此时此刻的形式,脱口便称七姐。 难怪……难怪自己如此折磨笙笙这三帝子看起来除了惧怕便没有任何反应了,果真如笙笙所说,他们之间没有那种关系。 反而……是老七的夫人,是帝子妃。可是为何七帝子妃会在三帝子府上? 而且……身为妖兽,她应该知晓是不能嫁给凡人的。 凡人寿命皆短暂,百年有余就算长的了,而妖兽活到了可以化为人形的阶段,便是知了天事,寿命少则几百年,多则几千年,与凡人,根本不同。 虽然疑惑,但是巫苓依旧松开了手。 “咳咳!”笙笙一脱开钳制,便倒在地上,虽然巫苓的手撤开了,可是她留在她体内的灵气还在焦躁的乱窜。 “笙笙,你怎么样!”枫连忙扶起她,担忧的看着她。 “呜呜哇——!她吓死我了!”她犹如一个受惊的孩儿一般,扑进了他的怀中,大哭着。 “不怕不怕,这是七姐啊,我六哥说她是个心地柔软的好女子,一定是你先去惹了七姐,还不快道歉。” “对不起……”笙笙抽噎着,想着自家相公的话,确实,若是以她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这般折磨自己,只是嘎巴一下就死了,所以不是坏人。 可是……刚刚的事实还摆在眼前,笙笙还难以抚平心绪,不由得更加往枫的怀中钻了钻。 “谢谢七姐饶命,雲枫代笙笙谢过七姐。”看着笙笙这样的表现,枫心中知晓她的性格,抚了抚她的头发,再次拱了手谢过巫苓。 他这样一说,巫苓倒觉得有些尴尬,而那凌却焦躁的大骂开来:“你这小夫人不是速度极快吗?怎地此时为兄需要帮忙了,她这时候出软相了!” 巫苓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三帝子,当真是人渣。 “三哥你这话说的便是错了!我家笙笙虽然速度快,但却只是一个女子,并不是你的杀手,你凭什么指使她,差点害她丢了性命你知道吗?!” “别忘了,她可是我捡回来的!”凌气急怒吼。 “你捡回来的又如何,现在她是我的妻,以后我都不会让她再来三哥府上了!” “爱来不来!不来滚!”凌正气恼于手下之人都是废物,袍袖一挥,怒然离去。 见三帝子离去了,一些先前还在旁边看着热闹的侍卫们也纷纷悄悄的撤走了,生怕惹火了这让人胆寒的女子,拿自己开刀。 “七姐见笑了。”枫尴尬的看着离去的三哥,满脸歉意的微笑。 “无妨。”巫苓认为,与三帝子相比,七帝子倒算是温吞老实,知书达理的。 “我三哥……是个好人,只是一直恼怒于自己生来便没有银眸,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是白费。这次大哥被封为帝尊帝子的事让他受了些刺激才会这样,七姐莫往心里去。”枫默默的解释着。 “嗯。”巫苓默默应了一声。 银眸,有那么重要么? 难怪他要杀了朔和睿,甚至母后,原来是也想要继承江山,若是没了两个银眸帝子,自然会考虑他的。 巫苓倒是并未觉得他贪心或是别的什么,只觉得,这银眸才能继承天下的规定,太过死板,让很多帝子从出生的那一刻都错失了良机。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祖宗定下的规矩,银眸为尊,血符为凭。 没有银眸,就没有朔那时候弄出来的那个符文,没有那个符文,就没有祖宗的认可。 “唉……”巫苓叹了一声后,抬眸看向二人,轻声道:“告辞了。” “七姐慢走。”枫漾出灿烂的笑意,虽然怀中的笙笙还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 下一瞬,巫苓便消失在二人眼前。 “我七姐……跑的比你还快呢。”枫眨了眨眼,拍了拍还拱在怀中的小脑袋。 “那是,你那七姐根本不是人。”笙笙气嘟了唇,指着巫苓消失的方向道。 “再瞎说我可要恼了。”枫拍下她的小手,并未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本来就是!”笙笙倔强的看着他的眼睛。 “那你有何证据这样说?”因为枫和溪从小是一起长大的,故而关系还不错,经常从她口中听到关于巫苓的事情,所以并不认为笙笙说的是真的。 “她……反正你等着吧!你早晚会看到的!哼!” 笙笙想要说明一切,可是却恼火于他还不知道她不是人的事情。 枫并不知道她狌狌的身份,若是因为证实这个女子不是人,而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反倒是得不偿失,所以她气急的跺了跺脚,不再说话。 看到她这个动作,枫便懂了,把她搂紧了些,妥协道:“好了我信了,你莫要恼火。” “这还差不多……”笙笙满意的钻进他怀中,狠狠的抱住。 “咱先回府,而且以后莫要再来这里了,三哥最近……”枫默默的解释着,拍拍她的小手,示意大庭广众的,还是先回家再抱。 “我知道了。”笙笙答应他的话,却未松手。 她刚才若是死了,可当真是不幸,所以,还是能多抱会儿,便多抱会儿吧! “唉。”枫无奈的叹了口气,略一用力,便将娇小的她犹如小豆包一般的扛在了肩上笑道:“走咯!” 第九十一章 夜入小贼 巫苓一路回到家,诗蓝此刻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想来是弄不开门,所以离去了。 看着门上淡淡的撬痕,巫苓低叹一声,散了符咒,推门而入。 苍松犹在睡觉,巫苓有些疲惫,她心中缭绕着太多太多的事,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灵魂上的倦怠。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两件在巫苓心中缭绕不去。 一则是三帝子,只因他有了暗算帝后母子与朔之意。 巫苓倒是不担心朔会出什么事情,因为既然已经知道朔是命定的帝君,所以无论如何,他不继承大位之前便不会出事的。 而帝后和睿……巫苓不由得开始担心。 母后虽然性格狠厉,可是毕竟是个凡人,且还只是个女子,巫苓担心她会被三帝子暗算。 所幸母后身边也有不少有着灵力的护卫,皆是帝后从民间搜刮来的行者,怪模怪样练着奇怪的术法,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能人异士,虽然不如她,但至少护持帝后的本事还是有的,应该不会让她受伤。 这样想来,巫苓便放心许多了,一口气,终于沉了下去。 二则再就是诗蓝,她竟然迫不及待的撬门想要进入巫苓房中一探究竟。 几年前的那件事,再次浮上了巫苓的心头,她觉得有些失望。 对于诗蓝,她曾经非常想把她当做好姐妹的,她之前被母后限制在长乐宫里面,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都是诗蓝讲给她听,也是诗蓝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包括她的饮食起居。 作为一个侍女,她的一切都是做的本本分分,整整齐齐的。 可同样作为一个侍女,对于主子房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她当真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吗?甚至已经到了撬门的程度? 巫苓轻轻的伏在花桌前,宽大的袖口垂在两侧,外面的天色还早,可能有一会儿才会黑。 指间轻点,蜡烛砰然亮起。 在崭亮的屋内,一个小小的蜡烛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对于巫苓来说,却是一股与自己相同的暖热之感。 苍松在床铺上翻了个身,嘟哝着,巫苓知道,定然是叫不醒他了,只得由着他先睡,待到什么时候睡醒了,便可以问出始末了。 可是她又觉得,苍松这种嗜睡的家伙,不知道要睡到何时。 按照星耀曾经说过的,一睡两三年都是他,便让这个家伙睡到天荒地老…… 可若是他一直不醒可就哭笑不得了。 想着想着,巫苓便忽然觉得困顿起来,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前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几声轻响吵醒,这声音非常轻,若不是她耳力异于常人,睡觉又轻,恐怕根本听不见。 眼前一片漆黑,先前点燃的小小烛火已经烧了个干净,不知道什么时候灭掉了。 巫苓手中燃起火焰,比蜡烛还要明亮的光辉照耀开来,她对上一双幽绿幽绿的眸。 “苍松……?”巫苓一愣,他怎么醒了。 而苍松此刻,则是打着呵欠按着一个人。 仔细看来,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年纪颇轻,相貌清秀,此刻被苍松按住,还满脸的桀骜不驯。 “放开我!”他低声喊了一句,挣扎着,却依然钳制不开,双眼震惊的看着巫苓手中抓起的火苗。 “别吵。”苍松的本体是树,树最大的本事就是力压千钧,不动如山,一个凡人想从苍松手里逃掉,根本不可能。 巫苓惊异于自己对声音的敏感程度如此之高,而这个人进了屋,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不得不说,这人有些本事。 “你是什么东西?”苍松睡眼惺忪的问了一句,看起来马上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这人被问的一愣,旋即鼓着脸赌气不再讲话。 “苍松,放开他吧。” 听了她的话,苍松略点了点头,垂下手将他松开,坐稳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巫苓问着他。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依旧是一脸的骄傲,这年轻人虽然被放开了,却知晓自己不可能从这二人手中逃开,所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没有人要杀你,只是问你为何到这来。”巫苓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无可奉告!”他一脸冰冷的回复,随后迅速从手中掏出一个东西想要塞进嘴里。 可是他却未曾想到,巫苓的速度比他更快,他根本没有看清何时,自己手中的东西已经被夺走了! 巫苓垂首看着手中夺来的一颗暗红色的丹药,气味很刺鼻,应该是毒药之类的东西,这年轻人竟然想要保住秘密而不要性命。 虽然他做的是不光彩的事情,但他的表现,却让巫苓没来由的有些佩服,觉得这人很仗义。 若是一个普通人,被人擒住,即便是不马上交代了始末,也会开始求饶,而这人看似年轻,却有着一颗勇敢的心,敢于当场吞下毒药。 “要如何处置?”苍松闲闲的问了一句,却字字气势深重。 “放了吧。”巫苓淡淡回复。 那年轻人一愣,脸上满是惊异的神色,好像诧异于,竟然有人想要放掉几乎杀了自己的人! “好吧。”苍松闲闲一笑,抬起一只手臂吊了吊手腕,悠闲地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人没敢动,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面前这古怪的二人,似乎不相信他们真的肯放自己走。 苍松歪了歪头,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动作,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夺门而出,好像生怕他们后悔一样的跌跌撞撞,而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为什么放他走?不怕他将来对你造成什么困扰么?”苍松如是问道。 巫苓摇了摇头,虽然这人看起来有些本事,能够悄然无声的进入她的屋子里而不被她发现,但是确实不足为惧。 而且,根本不需要因为这一点小小的事端便杀人灭口。 况且他看起来,是个很够义气的少年,要是以后想开了,能为云国做出些贡献,不是更好么? 至于这人的来路,猜也猜得出,是三帝子那边的人。 三帝子的野心之大,定然不会在巫苓拒绝了之后便放过她,肯定会派人来打探的。 所以他出现在这里的原由便显而易见。 苍松似乎明白巫苓在想什么,允自点了点头问道:“那巫苓就不怕他对你身边的人产生威胁?” “嗯,话说苍松还没有告诉我,为何会睡在我的屋子里面。”巫苓淡淡一笑,不着痕迹的跳过这个话题。 “哦,因为我这边出了一点小小的事情,希望巫苓能够帮帮忙。”苍松见巫苓好似不太想再说这件事,便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 “何事?”看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苍松身上的灵气,与四年前的相差颇大。 灵气并不浓郁,也并不清澈,看起来,似是遭遇了什么。 “此事说来便话长了……”苍松闲闲的打了个呵欠,似乎在组织语言。 巫苓默默的等着他想明白了,顺路起身,到窗边的花桌抽屉里面取出一根新的蜡烛,坐在蜡台上,点燃。 烛影轻微的摇晃着,拉长了二人的影子。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苍松再开口。 转头一看,这家伙竟然伏在桌子上又睡着了! 巫苓无奈的笑了笑,真的遇到了小小的麻烦,这麻烦竟然抵不过他的睡意。 可是……把他放在这里并不是妥善的选择。 巫苓想了想,手下略一用力,想将他扶起来,弄到床上去。 她虽说不是力大无穷,但是力气较比一些女子还是要大许多的,可是用尽了全力的情况下苍松竟然依旧纹丝不动。 于是巫苓侧了侧身,在手心中燃起了一个力量符咒,能够增强力量,这样就算面前的是一块巨石,也能够抬得起。 可是……依旧失败了,苍松还是纹丝不动。 巫苓不由得佩服被苍松坐在屁股底下的那个木头凳子,真是坚强呐,被如此沉重的苍松坐在身下,竟然没有任何事。 不过,可能也许是因为苍松本体是树木的缘故,千年古树的身体,应该是很沉重的吧?而凳子也是木头的,木头与木头之间,应该会有些灵气关联,正是能够接通苍松体内的灵气,故而凳子才什么事也没有。 古书有记载,树木与一般动物化成的精灵不一样,他们化成人形之前,是魂魄的状态,若要变成有血有肉的人形,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地,便要经历一道淬骨历练。 这淬炼,古书倒是没有详细记载,无非就是经历一些痛苦,然后便拔根而起,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但是重量当然是不会变的,他依然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千年古树。 想着想着,巫苓抿唇一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配合上双倍的力量符咒,才勉强将力压千钧的苍松弄到了床上去。 她想,此时真该庆幸她的床铺也是木质的,若是其它质地的东西,恐怕直接就会被他压塌。 至于其它的什么问题,便等他再醒来再问吧。 一切都安排妥当,巫苓便又趴伏在花桌之前开始小憩。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有一道暗蓝色的好像气流一样的东西一直不停的绕着自己飞。 而自己也变成了一道火红色的气流,和那蓝色的气流交缠着,在半空中飞舞,缠绕…… 第九十二章 遭遇误会 翌日清晨一大早,朔便走向巫苓的房间。 昨日曾听府中人说,半夜里有人进了帝子府,虽然没看到人,可是却有好几个侍人确定当真看到了人影,还听到了公主的房间似有异声,大半夜的亮起了火烛。 朔听后便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虽然明知道巫苓不会出事,但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是否安好。 “巫苓……你睡醒了吗?”到了巫苓门前,朔轻轻的敲了敲房门轻声询问着,可是却没有人应答。 “巫苓,醒来了便出一声。”他又敲了敲,只听屋内传来了巫苓的声音,却不甚真切。 “巫苓?你睡醒了吗?可有听到为兄在讲话?”朔抽出腰间的折扇,调转扇尾,向着门框上狠劲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响声,并又唤了巫苓两声,静待许久,还是无人应答。 他不由得觉得一股急切的燥火拱上心头,数十个巫苓出事了的样子飞过他的脑海,此时他才知晓,他对巫苓的担忧,早已超过了他自己的认知! 巫苓对他来说,竟然是无比的重要,一想到她可能出了事,他的心便开始焦虑起来。 于是,想也未想的,朔便推开了巫苓的房门。 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刚刚在花桌前睡醒的巫苓,那双火红的眸还带着一丝困意,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像一只毫无皆备的幼兔。 巫苓也是一愣,不明白为何一睁眼便看到了朔,而且,刚才她分明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却好像被人强制的困在梦中无法醒来似得,好容易挣扎起来了,便看到了这副景象。 相对无言。 而苍松此时却嘭的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来吼道:“是何人扰人清梦,该杀!” 吼完之后,他便又躺倒到了床上,继续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朔呆呆的看着从巫苓床上坐起又倒下的绿衣男子,面上满是诧异的神色。 为何在她的房中会有个男子在?而且……还睡在她的床上! 巫苓回头瞧了瞧苍松,又看了看朔的脸色,心下一抖,知晓朔可能误会些什么了,咬了咬唇,却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 “抱歉……打扰了。”朔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的。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面猛烈的跳动,震的他浑身的肌肉都跟着鼓胀起来,一股不知哪儿来的火气,竟然让他想要将床上的男人丢出帝子府!丢的远远地! 可是……他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朔曾想过自己是爱上了巫苓,他不否认,从第一眼看到巫苓时候的好奇,渐渐变成了钦佩,再之后,变成了心疼,最后是心爱。 虽然他有时会分不清自己这种感情究竟是对妹妹的,还是对一个女子的,但他只觉得,如果这二者没什么太大区分的话,他是可以一直将巫苓当成妹妹宠着的。 一个妹妹拥有的,他都能够让巫苓拥有,还能给她超过对妹妹的关爱,这些他都能做到。 可是巫苓也二十岁了,在云国,二十岁还云英未嫁的姑娘可谓是少之又少,通常不仅都已经大婚,就连此时生育了子嗣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巫苓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也没办法给巫苓一个名正言顺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他没办法给他,一个除了‘到兄长家小住’之外,留住她的任何理由。 这听起来多有趣,他竟然也有为了一段感情而踌躇不已的时候,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被感情所束缚住。 作为妹妹,巫苓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守着自己的兄长。 而要求自己妹妹一辈子不嫁人只守着自己的兄长,更是可笑至极! 朔气的咬紧牙关,捏的手中的白玉折扇几乎要碎掉,压抑半晌,才克制住自己的心绪,转头离去。 巫苓看到朔转身离去,下意识便起身要解释,张口想要唤他的名字。 朔方才那有些惊异又委屈的表情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刺入巫苓的心房,刺得鲜血淋漓。 她在心痛,她知道他也在心痛。 她怎么舍得让他心痛,所以才想要去追,去告诉他一切,解释一下苍松睡在自己房中,根本就是什么事情也没有。 可是,才走了两步,巫苓便停在了门前,望着初升的太阳,心中迟疑。 她,不该去追。 这个问题盘绕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自己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管不住自己! 她和朔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命运将他们套在了一块儿,但是她必须让两个人的心离的远远的。 若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误会,便误会了吧。 他们之间,有误会是好的。 朔一路急行,路过秋池的时候,看到了千百只鸟儿驻足在河岸旁的大柳树上高唱着。 不知何时开始,帝子府开始变成了鸟儿的天地,好像,很久了。 他不由得也停住脚步,看向那随风飘摇的柳树须子,摇摇摆摆的,闲适至极。 风吹拂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带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就像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能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义妹! 若说是普通人,爱上义妹并无不可,大婚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他们不同,他们生在帝王家,身上肩负着那一份责任,而巫苓的责任,朔更是知晓。 从巫苓开始崭露头角,露出自己身体里面的特异的时候,他就知晓了,巫苓只是帝后埋在他身旁的一枚棋子。 关键时刻,甚至有可能拔剑相向。 他也曾笑过,难怪当初他说想要巫苓随自己回府小住的时候,帝后答应的那么迅速,甚至这一住,便是四年,也一直不闻不问。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四年,巫苓从一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变成了如今的女子。 四年,他从一个少不知愁,逍遥无忧的帝子,变成了如今肩负着国仇家恨的帝尊帝子。 四年…… 这四年,短的好像眨眼之间便过去了,又长的好似过去了半生。 朔觉得,他似乎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和巫苓之间的关系了。 作为一个帝子,他不能放弃自己肩上的责任,一句话,便带着巫苓远走高飞,那是小儿才会做的事情。 帝王家的孩子,从古至今便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更何况,明日便是自己与颖南国昔纭公主大婚的日子。 那日他遵照父皇的旨意与昔纭公主一同游赏帝宫的时候,便担忧着是否会遇到巫苓,他特地磨蹭了一阵,以确保巫苓到了帝后宫内的时候,才带着昔纭出来,可未曾想,却好巧不巧的,碰上了。 昔纭的性格直爽不羁,当场便说出了二人的关系,虽然是假联姻,可是二人有过商议,在人前的时候,还是要尽量装的像一点。 而当昔纭说出那些话之后,巫苓忽然变得惨白的脸色,让他的心,揪在了一起。 再之后,好不容易有些接受他了的巫苓,又像一只惊弓的鸟儿一般,只要一看到他,便立刻逃得没影儿。 朔回忆着先前的事情,面上苦笑不止,可却没办法说出来。 这等羞愧的事情,他该如何说,又有何颜面去说。 只得再次凄苦的笑出声来,伸出手,拨乱了水波中倒映的自己的影子。 水中倒映的人潇洒俊逸,却满脸的哀愁之色,其中一只眼眸是银色的,看起来与这湖水几乎交相辉映。 如果可以,朔宁愿不要这只银眸,若没有了这只银眸,他既不用肩负这样大的责任,也不用为自己的感情所束缚了。 若没有这银眸,他便也不会被帝后视为眼中钉,早早的便将巫苓埋伏在自己身边。 若是没遇到巫苓…… 不,朔摇了摇头,他庆幸自己认识了巫苓。 认识了这个让人心爱又心疼的女子,认识了这个默默无语却善良清丽的女子,认识了这个执拗而又认真的女子。 低叹一声,朔拾起了一颗小小的石子,丢向了湖中心,起身,向着自己房中走去。 明日大婚,还有好多好多要准备的事宜,可是他,却一丝力气也提不起,只想回房休息。 一切的事情,便交由他人去做罢…… 这边朔颓废至极,满心的苦涩,那边的巫苓也不好过,坐在窗前,眼睛盯着太阳,看的火辣辣。 即便是这样,眼睛酸楚不已,她也落不下一滴泪。 她恨,恨自己的不平凡。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降临在自己身上?这具火热不休的身子,让她永远的失去了亲情,失去了爱情。 没有任何男人肯触碰她这灼热的身子,即便是像朔与睿,忍着火热强行触碰,结果也是被烧伤,被灼伤。 巫苓捂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低叹了一声。 没过多久,苍松便醒来了,他说只求在巫苓身边住上一月,因他已活了千年,过了雷劫,但是树身灵气遭遇瓶颈,无法再得到提升。 他需要在这府中隐藏数日,待龙气吸够便走,但却要巫苓答应,不能被他人知晓。 当日他闻得巫苓身带游丝龙气,便知她接触之人必定是储君之身,方才也是感受到朔身上的龙气,才幽幽醒来,觉得事态不对,便又倒下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巫苓漠然,想来朔近期也是不会来了的,若留苍松住上一段,也并无不可,于是点头同意。 苍松千恩万谢后,便又回到床上酣睡起来,巫苓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再次坐回花桌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她怎能忘了,明日便是朔……大婚之日。 第九十三章 大婚之喜 轻风煦暖,鸟儿高唱,世界依旧那么美好。 暖暖的晨风吹来,轻柔的拂过脸庞,金灿灿的晨光从敞开的窗子照射进来,和着这微风,如同娘亲的双手轻柔的抚摸全身。 可是,今日是朔大婚之日,一大早便吹吹打打的闹腾不休,这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都好像变成了一片冰冷。 巫苓一夜无眠,趴在花桌前一动不动,苍松占了她的床,故而她只能伏在花桌上睡。 苍松虽然表示两个人可以一起睡,身为一个灵物,苍松自然不明白什么男女之间的羞耻界限,可是身为人类,巫苓不能。 对于巫苓总是睡在桌子上这件事,苍松有些抱歉,但是还是说着说着话就一睡不起了。 只因他的灵力流逝的太快,虽然苍松没有具体解释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巫苓也明白,苍松此时是真的遇到了困难。 而且看苍松的灵气流逝速度,若不是有着千年的修行,又是比较耐折腾的松树种类,恐怕此刻已经死了。 这一夜之间,巫苓想了好多,有好多聊绕不开的事,一直在她心里纠结着,即便是不想去想,它们还是会像有生命一样的冒出来,在脑海中翻覆不休。 巫苓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压得有些轻微皱起的宽大袖口,缓步步出室外。 帝子府一片喜庆之色,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所有的侍人也皆穿着喜悦的红色,忙里忙外的准备膳食和布置。 宾客们也是满面红光笑意盈盈的互相问着好,攀谈着一些事情。 朔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巫苓看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他的影子,所以她猜测,他可能是去帝宫接亲了罢…… 因为嫁过来的是公主,所以只能从帝宫接出来,按照上次参加沧和溪婚礼的经验来看,这个时辰,应该是快回来了。 巫苓默默的站在院子角落里,愣愣的看着侍人们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计,头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想什么,总之就是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什么也不会思考,只是傻愣愣的站着。 她看到锦蓉此刻正站在门口,身上也是穿着喜庆的红色鸾服,脸上带着凄苦的笑意迎接过往的宾客。而那双细腻的小手却死死的掐着手中的丝绢秀帕,仿佛要将它硬生生的撕碎。 虽然她比新进门的公主位分低,但是依旧是比她先嫁给朔,目前掌管着府内的诸事,故而她必须在此张罗事宜。 比起巫苓来说,锦蓉才是那个最痛的人。 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娶妻,还要为他张罗操办,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的差事了。 虽然苦,可是,自家男人大婚,她不能掉一滴眼泪,只能摆着那张看起来一点也不喜庆的笑脸站在门口。 只有巫苓看到,她时而转过身,攥紧了拳头隐忍,然后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渍,转过身继续做她的工作。 半个时辰后,英俊的新郎便骑着高头大马接着新娘回到了帝子府。 长长的一条队伍,朔在最前,身穿一身大红色的盘龙锦袍,胸前戴着硕大的红花,身后则跟着一群吹吹打打的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中间的,是个十六人共抬的大喜轿,轿子上花纹繁复,果然是公主出嫁,与普通人便是不同。 最后面的,是举着迎亲牌子的侍人,各个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好似自己娶了亲一般。 巫苓远远的看着坐在马背上的朔拱着手向各位贺喜的宾客道谢,一丝不明的感情爬上心头,让她的心跳个不停,甚至觉得此刻的朔竟有些刺眼…… 半晌后,巫苓狠狠的抿了抿唇,叹了一声,转身回房,再次趴伏在桌子上。 外面依然是吵闹不休,众多宾客庆贺的声音,鞭炮声,马蹄声,喇叭声,参差不齐,洋溢着喜悦与快乐。 直到日落西沉,传来了敲门声。 巫苓打开门,是诗蓝,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公主,今日帝子大婚,没有见到公主的影子,奴婢也知道公主不好受,特地……来看看。”诗蓝也有些委屈的样子,撇了撇嘴,眼中荡漾着一丝泪花。 “我没有不高兴,你不要担心。”巫苓淡淡的解释,看着她的样子,又想起初到帝宫的时候诗蓝替自己挨打的事情。 这时候,还能想着她的,除了诗蓝,不知还有谁了。 “对对,没有不高兴,奴婢特地来给你送了些好吃的菜。” 诗蓝听罢扬起了笑意,进了屋,将手中的食盒放下,从里面挑出一样又一样的珍馐,最后搭上了一双镶银边的象牙筷子,摆的整整齐齐。 “谢谢。”巫苓看着那些美味佳肴,可口中却满是苦涩。 她……一点也吃不下。 “公主趁热吃,今天府中事情太多,还有好多活要做,奴婢就不多留了。”即便是此时转身要走,诗蓝还不忘看了看拉着帘子的床铺。 她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公主的床铺大白天的拉起帷帐。 “诗蓝……”巫苓想问问,上次那件事,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诗蓝会不听她的话,硬去撬自家主子的门,难道就那么想知道她屋子里藏了什么吗? “嗯?公主可还有事?”诗蓝眨了眨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眼中满是天真的神色。 “没事了……”巫苓叹了口气,问不出口。 “那奴婢先告辞了,公主记得趁热吃便好了。”诗蓝俯身行了个礼,轻声退出门外,还贴心的帮巫苓带上了门。 “唉……”巫苓轻叹了一声。 外面那些吵闹的声音此时都好像入不了她的耳畔了,不知不觉,她竟又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熟,只是浅浅的休息,并总是醒来。 她也不知睡了有多久,直到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那吵闹的声音也依旧没有结束。 外面一片灯火通明,在夜色中更显得红艳艳的喜庆,即便是隔着一重薄门,巫苓也能够看到那代表幸福的红色,如萤火虫一般缀满夜空。 突然,一阵蹒跚的脚步声传来,最后不知是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撞上了她的门。 巫苓蹙了蹙眉,起身,打开门,却发现,一个穿着一身大红盘龙的男人顺着敞开的门横躺了下来,倒在她脚边,仰着脸傻乎乎的对着她笑。 “朔?”此时他不是应该在美娇娘的屋子里么,怎么跑来了这里? “呃……”朔慢悠悠的爬起身,晃了晃迷迷糊糊的头,他被灌了太多的酒,眼前有些迷茫。 又醉了……真好。 醉了,才可以不像自己。 醉了,才顺着本心,跑来了这里。 醉了,才明知来这不对,却依旧别扭的告诉自己,只是醉不知事而已。 巫苓默默扶住他略有些摇晃的身子,扶他到花桌旁边坐下,转身关上门,回身端起茶盏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他。 “不不,喝不下了。”朔摆了摆手,笑着示意自己已经喝饱了。 “只是茶。”巫苓再次递给他。 朔听到不是酒了之后,才缓缓接过,慢吞吞的喝下,又打了个酒嗝,脸上的笑意泛着些傻气。 巫苓无奈低叹,朔的确是不太适合喝酒,只要沾到酒便会醉,一醉,那些睿智沉稳就全部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只剩下了稚儿一般的傻气。 只有朔知道,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若不是心中苦涩难当,这辛辣的东西又怎会入腑入心…… “还要。”朔再次绽开一抹笑意,高举自己手中的茶盏,向巫苓再讨一杯清茶。 巫苓接过茶盏又给他倒了一杯,朔伸手接过,缓缓下肚。 看着这样迷迷糊糊的朔,巫苓的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柔情,若是永远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只见朔再次举起茶盏,示意巫苓还要喝。 “歇息下再喝吧。”已经喝了两盏茶了,方才他还摆着手说自己喝不下了,这会儿又好似渴的吞了个太阳一样。 “不。”朔摇了摇头,他还不想休息。 巫苓无奈,只得再次给他倒了一杯,但接过的时候,朔似是无意间碰触到了那火热的柔荑,便牢牢的抓住不撒手了。 茶盏倾翻,溅了一桌的淡淡水渍,晕晕的散开。 “朔……”巫苓惊了一瞬,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那双清澈的鸳鸯眸微微眯着,肆意的瞧着她。 巫苓被这火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往后闪一闪,却又生怕带倒了站都站不稳的他。 此刻巫苓的娇态看在朔的眼里,却是比醇香的美酒还要诱人。 巫苓确实很像酒。 她是一种尘封的甘甜,虽然火热辛辣,却有一种默默的温柔甜美,让尝过的人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接近,即便宿醉也甘之如饴。 巫苓被逼迫的一退再退,最后竟然被他扣在了墙壁前,居高临下的死死盯住,动弹不得。 “巫苓……”朔低声沉吟道,带着一丝沙哑的醉意。 “嗯……”巫苓的一双眼几乎不知道该看向哪里,迷乱的躲避着。 “巫苓可否……留宿我一夜?” 第九十四章 留我一夜 “巫苓可否……留宿我一夜?” 当朔说完这句话之后,巫苓如遭雷击,颤抖着唇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朔回答:“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在巫苓这里睡一夜,是否可以。”借着酒意,朔的一双眼,紧盯着巫苓,看着她青涩的反应,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为何会这样呢?他不知道,只知道,此刻的巫苓,可爱至极。 他喜欢看巫苓像此刻这般毫无防备的样子,而不是像一只受伤的刺猬一般,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所有靠近她的人,她都觉得会被自己扎伤,从而逃得远远地。 再一次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巫苓的一颗心几乎颤抖不休,半晌才木讷的摇摇头,唇依旧抖个不停。 她难以接受朔竟然要求在她这住上一夜……今夜,分明是他的大婚之日,他……在想什么? “为何不可?”朔似是早知晓答案一般,幽幽的问了一句,面上表情不喜不悲。 “因为……”巫苓不会说谎,可是分明答应了苍松不能把他在这里的事情说出来,她又该怎么给朔解释? “因为什么?”朔悄然靠近巫苓,贴近她耳边似是怕她听不清楚一般。 热热的气息,和着浓烈的酒气顷刻间漾满巫苓鼻端,几乎让她控制不住的发颤。 朔贴近耳畔的追问,更是让巫苓双颊涨红,木讷的说不清楚,她总不能说床上此时睡着苍松,所以不能留他…… “放心,我只在桌边坐一夜便是。”朔做出了妥协,看着巫苓涨红的脸,胸腔中鼓动不已。 “不不。”巫苓的拒绝,听起来仓促至极,却让朔更加有些不解。 他哪里知道,那花桌此时是巫苓的位置,若是他在花桌旁坐上一夜,巫苓岂不是要与他在那大眼瞪小眼的也坐上一夜? 届时他一定会怀疑,若是掀开帷帐看到苍松,便更是解释不清了! 巫苓不愿发生像昨日那样的事情,看着朔黯然离去的样子,甚至比被万千根钢针刺入心脏还要痛。 “就连在桌边坐一晚也不行吗?”朔呐呐的询问着。 巫苓半晌没有说话,心中想着多数能够拒绝他的理由,可是每一个,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或者无法开口讲明。 “你的新娘……还在等你。”直到最后,巫苓想到了这个最初的想法。 大婚之夜,他该去洞房花烛,而不是在她这里。 多可笑,洞房之夜,新郎却跑去妹妹的房间睡了一夜,这若是让外人知晓,朔恐怕会被人嘲笑不止。 所以他还是应该回去找他的新娘,去过那愉悦的良宵。 “是吗?”朔更加贴近她,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暧昧不明。 “是。”巫苓侧过头,低垂眼眸,烛火漾出的微光打在脸上,暗红色的睫毛显得那么的妖艳。 “我们已然商量好了,今夜我不会回房。”朔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巫苓的样子,觉得自己难以控制的血气上涌。 一定是醉了的缘故,他,被眼前的人,迷醉了。 “为何?”巫苓蹙眉抬头,很是不解。 夫妻洞房之夜,为何会相约不回房睡? “为何?我以为巫苓早就知晓了。”朔敲了敲头,笑得肆意。 “我知道什么……” “我记得我和巫苓说过的,我和她只是名义上的结亲,而且,正室夫人也并不是她,婚宴结束之后,她便是天高海阔的人儿了,以后与我并无关联,她只是想让她父皇放她出颖南国,来云国找寻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地,也许……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她的如意郎君。” 朔一边点头,一边陈述,好像在自己确定自己说的话是对的。 看来,他还真的是没醉,说话如此有条不紊。 巫苓倒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上次追着她说明真相的时候,朔本身已经酩酊大醉,甚至还在她颊边…… 他醉成那样,怎么还会记得和她说了些什么? 就连她,都当朔是酒后胡言而已……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装醉…… 巫苓抬头,看着朔如星辰一般灿耀的眼眸,突然不明白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了,所有的思绪全部飞光,只剩下踌躇。 “所以你便答应了吧!” “那为何……要宿在我这里……分明……”分明有那么多客房,还可以去锦蓉那里,赖在她这儿,算怎么回事? 可是巫苓没有说出口,只是呐呐的靠着墙,咬着唇躲避着他灼热的目光。 朔每次醉酒,都会借着那种傻气的样子肆意亲近她,这点巫苓是知晓的,可是,她分明可以推开他,却在这里无奈的靠着墙躲闪,这不是更可笑么? “因为……”朔歪了歪头,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借着酒意,一散了宴席便迷迷糊糊的奔着这边儿赶来,即便是新娘子那里也没有去。 虽然是早有约定,可是昔纭一向豪爽,更是不会介意他在洞房坐上一晚的,而他非要跑来巫苓这里看冷脸。 不,不是冷脸,是窘迫的小脸。 很值得一看的表情。 “因为巫苓是妹妹嘛,为兄有难,就让为兄在此留宿一夜啦。”朔咧开嘴,笑得一口白牙灿耀不已,满是得意之色。 “真的不行……”巫苓紧皱着眉头,甚至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跳脱这个困境。 “没有不行,情势紧迫,不容拒绝。”朔说着,便将巫苓打横抱起,奔着床铺蹒跚而去。 “喂喂。”巫苓难得心绪波动了一下,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说就在桌子上睡一夜便好吗?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巫苓略微的挣扎,都让朔更加的摇晃起来,最后巫苓无奈的伸出手,死死扳着床柱子不动了。 “松手。”朔有些无奈,看着她略孩子气的动作,酒意迷蒙,有些看不清实质。 “不。”巫苓死命的拽着,说死也不能让他靠近床边。 若是他看到……巫苓不敢想,如果朔掀开帷帐看到苍松在睡觉是什么后果…… “乖,松开。”朔因为醉酒,又怕弄疼了她,所以并没有用力,只是轻声哄着。 巫苓坚定的摇了摇头,打死也不会撒手的。 朔笑了,宠溺至极的笑道:“若你不松手,那你我,便在此站上一夜可好?” 巫苓咬了咬唇,脸色更加红润,若是她在此站上一夜倒是不打紧,倒是他,醉酒不说,还……抱着她。 这如何使得? “那个……你可以,在花桌……”巫苓终于妥协,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烫。 若是这样下去,恐怕她会变成一抹青烟消散于空的! 况且……朔此时正抱着她,即便是有鎏金红鸾袍能够阻隔一些热度,她也生怕烫伤了他。 朔侧目,看着巫苓窘迫至极的样子,狡黠一笑道:“现在不好了,为兄要把巫苓送到床上才可。” “不可!”巫苓难得大声回答了一句,像极了私塾中的小儿。 “有何不可?” 巫苓此刻当真是用窘迫至极也难以形容现下的心境的,此时的巫苓,才知道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朔轻笑了两声,当真是不虚此行,若不是他借着醉意到此,还难以看到巫苓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平时看多了巫苓执拗认真的样子,他当真还没有见过像这一刻这样的巫苓,这么的诱人……引人遐想。 看着红艳艳的巫苓,朔甚至想起了能够解酒的红果子,不知道巫苓是否也有这样的效用? 朔想着,便低下头,想要尝一尝那抹红润。 巫苓看着渐渐靠近的朔,瞪大双目愣愣的看着。 他要做什么? 朔渐渐的靠近那诱人的粉唇,这里,是巫苓全身上下最吸引他的地方,在一片火红之中的一抹娇滴滴的嫩粉,显得那么娇弱的让人怜惜。 巫苓身姿娇小,算不得什么曼妙尤物,对他来说,用倾国倾城等词汇甚至难以形容巫苓,她有的,只有特别,难以言喻的特别。 如一抹火焰一般的巫苓,与任何人都不同,看起来孤寂而又执拗。 那么让人怜爱,让人想要化成一抹火焰与她一起燃烧…… 朔晃了晃头,他在想什么,又看了看涨红着脸窘迫至极的扯着床柱子的巫苓,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抱歉。”朔连忙将巫苓放下,不好意思的抚了抚头。 “无妨……”巫苓嗫嚅着回答。 “……” 相对无言。 窗外的蛐蛐叫的正欢,外面依旧是一片喜庆的红色,巫苓与朔,也皆是一身的大红,此时的尴尬,便是就差那么一对龙凤蜡烛,大婚的便是二人了。 “我们……”朔一声沉吟,打破这种诡异的寂静。 “喝茶。”巫苓尴尬的坐回花桌前,倒了一杯清茶灌入口中。 方才当真是吓坏她了,而且……对于朔这种显而易见的亲近,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 巫苓吓坏了,就连朔也看得出,此时因为用力过猛而从她唇角顺流而下的几滴清茶,顷刻间便蒸发于空。 朔也坐到了桌边,一双温润的眼,紧盯着她。 “……” 再次相对无言。 “巫苓还不歇息吗?”又是朔打破寂静。 “嗯,没有睡意。”巫苓淡淡回复。 “好吧。”朔点点头,继续坐在桌边看着她。 结果,二人果真如事先预想的一般,坐在花桌之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直到天明。 第九十五章 昔纭失踪 最后在浓重的酒意下,朔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天光乍亮,他便咚的一声倒在了花桌上,开始呼呼大睡。 巫苓无奈的笑笑,转身抽了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也趴在花桌上浅眠。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完美的圆过去了,可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小侍女匆忙的喊声:“七公主!您起来了吗!您有没有看到大殿下,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他!” 巫苓被突然惊醒,定了定神儿,答道:“昂,来了……” 朔也被这吵声惊醒,迷迷糊糊的抬起头,酒意颇浓,还有点头昏脑涨的,看巫苓也是一人双影的晃来晃去…… “有什么事么?”巫苓想要开门,却突然反应过来,若是开门,让人看到朔的话恐怕会不好,便隔着门回复了一句。 “是这样的公主,管家说有一些琐事需要帝子殿下来亲自处理,但是帝子殿下此时却不知去了哪里,请问您见到他了吗?”小侍女见巫苓没有开门,只当是才晨起,衣着不整,也未多想。 “……”巫苓不知该怎样回答,咬住唇看向朔。 “说没见到。”朔轻声的补充了一句,心中笑巫苓的实在。 “没……没见。”巫苓支支吾吾的说出生平第一句谎话。 “那奴婢退下了,打扰公主休息了。”小侍女轻声道了个歉后,悄然退下。 稍后只听院内好多人同时喊着:“看到殿下了没有?殿下在哪里?有没有看到殿下?” 吵杂的人声此起彼伏,巫苓想,许是因为新郎彻夜未回房,被人发现了,所以才找他? 巫苓见朔并不打算出门离去,也未说话,坐在了桌边,允自盯着自己的手指愣神。 二人皆坐在花桌旁躲闲,任由外面的侍人找他找的翻天覆地。 可是……他们都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睡货。 那就是苍松…… 只听床上忽然突然传出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又是那句:“是何人扰人清梦!该杀……” 朔的酒虫在听到这声音之后顷刻间飞光光,起身便冲向巫苓床边唰的一声撩开帷帐。 巫苓则当场石化,这……本想瞒了一夜,待朔睡醒之后,便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可是如今…… 当朔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便瞬间想起上次的事,撩开帷帐一看,果然是上次那个男子正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睁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瞧着他! 朔的怒火登时冲天而起!死死的瞪着正不知好歹坐在巫苓床上的男子! 苍松也惊愣的看着忽然冲出来的人,他并未想到房中竟然还会有别人,昨日睡下,不不,之前睡下的时候还没有…… 他不甚明白面前这男子为何有些火冒三丈的神色,他们分明才第一次见呐…… 哦不,不是,那日打扰他睡觉的好像也是这个人。 再一看,苍松不由得便来了精神! 这人身上竟然带着淡淡的金橙色!是龙气!他竟然就是自己要找的身带龙气之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天不绝他! “你是何人?为何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公主闺房之中?”朔礼貌性的开口询问,可手中的狠劲却几乎把帷帐扯断。 “公主?你说的可是巫苓?我是苍松,请问你是……?”苍松立刻撩开被子下床,穿好自己的鞋,笑着询问。 “雲朔。”朔有些不高兴,为何这男子出现在女儿家床上,被人抓个正着,还能如此淡然,而且看起来有些……欣喜……? “哦哦,原来是雲兄!久仰久仰!”苍松立刻客气至极的送着热脸。 “直呼国姓,罪当斩。”朔冷冷的回道,一双鸳鸯眸中满是冰寒。 “什么意思?”苍松不解,在他眼中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规矩教条什么的,只知道自己不是人类,要处处谨慎。 “没有。”巫苓赶忙奔过来,拦在苍松身前。 这家伙本就不是人界的人,连人界之事都是一知半解的,更何况是云国的规矩教条。 朔看到巫苓将苍松护持在身后,火便好像从脚底直冲脑门,恨不得将她拽过来! 她竟然,站在他那一边! “这男人是谁?”虽然愤怒,可是朔依旧努力的保持着风度,心中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动怒。 “我是苍松啊!苍松,钻天松树的意思~!”苍松脸上笑得仿佛开了花,一脸的巴结之相。 朔身上的龙气能够救他的命,可若说是巴结也不甚贴切,他只是性格直爽的想要讨好面前这个能救命的人。 但巫苓明白,朔在生气,虽然只是扳着一张脸,但是眼底浓重的怒火她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可该如何是好? 正当屋内几人僵持之时,突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略急促的敲门声。 “公主,公主,您可起来了?”这回喊她的,是诗蓝。 “起了。”巫苓挥挥手,示意苍松赶快藏起来。 苍松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温和的笑了笑,又快速窜上床。 朔则是满脸阴郁的坐回了花桌前,倒满一盏茶,仰头灌下,却依旧未浇灭心中的怒火。 “公主!公主!”诗蓝又敲敲门,然后小声嘟哝了一句:“奇怪,公主此时已经都该醒了的呀……” “来了。”巫苓应了一声,旋即去开门。 门一打开,诗蓝看到巫苓便赶忙询问:“公主,可有看到大殿下?管家说……” 她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大殿下此刻正坐在巫苓屋内,猛灌凉茶,不由得吃了一惊。 “殿下……”诗蓝吃惊的张大嘴巴,不知为何众人遍寻不见的殿下会在公主闺房内。 “下去吧,我都知道了。”朔挥挥手,不甚高兴。 诗蓝看得出帝子现在身上满是冰寒,不是多嘴的时候,故而迅速行了个礼,退下了。 巫苓则不由得有些疑惑,什么叫他都知道了? 他不是一直坐在这里么?怎会都知道了? 但是朔并未给她解释,只是默默的坐着,直到诗蓝走远了之后,才不发一言的离去。 看着朔的背影,巫苓死死的咬着唇,不知此刻作何感想。 这算是她第一次当面欺骗他吧……他一定很伤心…… “他走了?”听到朔离去之后,苍松才撩开帷帐露出头来。 “嗯。”巫苓默默点头,心中竟有一丝酸楚。 “他是你家的老大吗?”苍松不甚明白他的地位,但是看那群人类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应该是核心人物。 “不,他是云国将来的天子。”巫苓只能这样解释。 “呃……可不可以,让我去他房间里住?”苍松突然语出惊人的问道。 巫苓一愣,摇摇头道:“估计不行……” “为什么?”苍松很疑惑,自己应该不是很惹人烦的类型的,灵界的人都不讨厌他。 “因为……呃……两个互不相识的男子,在一起住,会很奇怪,而且……”而且朔看起来很排斥他。 之后苍松低头思考了很久很久,这一次意外的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在考虑着什么。 半晌,他幽幽开口:“那巫苓可否让我搬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因为我真的很需要他身上的龙气。” “那……可能便不能隐瞒你的身份了。”因为曾答应过苍松,他在帝子府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故而才会出现这么多乱子。 “可以告知他,但是……他会不会找道士什么的来抓我?”苍松笑了笑,打趣的开了个玩笑。 “应该不会。”巫苓无奈的跟着笑了笑,心中如塞了个秤砣一般堵。 “那就麻烦巫苓了,请务必是最近的屋子!” “我……试试看。”看着苍松略带些迫切的面庞,巫苓点头应了。 “谢谢巫苓。” 巫苓长叹了一声,转身出门。 到了外面,才发现,帝子府竟然一团糟,所有的侍人脸上皆带着一丝焦虑的神色。 找了好几个侍人才问出具体原因。 帝子妃失踪了。 伺候盥洗的丫鬟早上敲门进屋,敲门敲了许久后迫不得己僭越的找来几个侍人一起破开了门,却发现,帝子与帝子妃都不在房中…… 新房的喜被一丝未动,就好像从未有人睡过一般。 大家皆乱了阵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通知了管家,管家报告了锦蓉之后,锦蓉沉吟一阵,下令先找帝子。 问过了守门人说帝子定然是没有出过帝子府的,所以确认了他肯定在府内,这才出现了大批侍人满府找他的情况。 朔淡然的说了一句:“无妨,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没想到昔纭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直接溜了,溜了也好,省的今日还有麻烦的与她演戏。 巫苓按着侍人的指引,一路寻到了朔,此刻他正坐在厅中用早膳,看起来是解决了所有琐事。 “巫苓可有事?”看到巫苓来了,朔便放下筷子,示意巫苓坐下,但面上依旧冷淡不已。 朔冷淡的样子,让巫苓觉得,几乎一颗心要被撕碎。 “我来,是想解释一下的……”她低声道,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到她低头踌躇的样子,朔的火气渐渐消去,她还知道来解释一下。 收容来路不明的男子进入自己的闺房,还让他睡在自己床上,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她以后便都难以出嫁了。 她究竟有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名节? 第九十六章 求娶公主 “苍松,他说想要搬去和你一起住,或者,住在离你最近的房间……不知你是否允准。” “哦?为何?”朔不明白,这男子抽什么风,竟然想要和他一起住? 之后巫苓原原本本的解释出了苍松需要借助他身上的龙气一事。 因苍松修为受损,需要借些天地之灵才能修养得过来,而朔身上的龙气,便是最好的天地之灵。 其实,若说让苍松直接进宫去找帝君寻得龙气也不是不可的,可是帝君的真龙之气太过强横,苍松恐怕没等吸收一些,便会彻底死去了。 而且,君王之身,一般都是有仙灵护佑的,普通的灵物难以近身,甚至会受到伤害。 朔听后,犹疑半晌,问道:“你说……龙气,是历代君王皆有的?” “是。”巫苓点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都是星耀说的,但灵界之物定然比人类见识广博,肯定说的没错的。 “你也能看得到?” “偶尔。” “这……并不代表我以后便是帝君吧?” “上次你出事的时候,便是苍松借了几滴百年精血给你,才换得你活命的。也正是因为你有龙气,才能支撑到回府,若是普通人,早已魂归冥府了。” 朔心中一沉,巫苓说的话他是相信的,这样说来,这个苍松对他,也算有恩,便默默允准了。 “巫苓可吃了早膳?”朔勾起嘴角,笑着问道。 “还没……”巫苓一愣,发现他的态度转变的甚快,有些不太适应。 “那便一起用膳吧。” “不……不了……”巫苓摆摆手,她回房去吃便可以了。 “坐下。”朔面色突然变得不悦。 近乎于命令的语句,让巫苓难以拒绝的坐在了他身侧。 “好乖,那现在是否要给我解释一下,你和苍松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巫苓蹙起眉头:“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 “不,你刚才解释的是这人的来路与目的,并不是你为何收留他。”朔摇摇头,他在乎的,只是巫苓为何让他住在自己的闺阁内。 “因为,他救过你。”巫苓看着朔,默默的抿了抿唇,解释道。 朔心中一暖,挑唇笑道:“原来是因为我。” 这个解释,让朔本来满是阴郁的心境突然拨开云雾见青天了,不由得有些喜上眉梢。 “嗯……”巫苓默默点头,看着朔帮她一样一样的摆好餐具,示意她可以开吃了。 这还是……第一次和朔一起这样正式的吃饭。 自从四年前那次夜半饮酒之后,二人皆成长了,心境也有了不小的变化,故而很难再像从前一样,坐在一起吃饭。 于巫苓,她没有任何颜面面对他,却又默默的被他所吸引。 于朔,只是纯粹的忙于琐事,而很少顾得上府内,再加上见到巫苓的次数,也是从最近才开始增加的。 “巫苓有些不爱吃肉,难怪生的干瘪。”朔虽口中说着,却伸手给她夹了几个松子穰在碟中。 巫苓低下头,脸色有些绯红。 他,这是在嘲笑她的个子不够高?或者是……不如其它女子那样好养? “呐呐,瞧瞧巫苓这副样子,为兄的意思当然是,趁着现在巫苓还小,要多多吃些肉,才能长得高些。” 其实巫苓也并没有很矮小,算起来,只是体型修长纤细,并不是珠圆玉润的那种女子。 或许是因为性格使然,朔有时会想,若是巫苓有一日突然发福变胖,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巫苓倒是脸上微微一愣,然后脸红地笑呵呵道:“我已经二十了。” 在云国,二十岁还未嫁的女子,可谓是少之又少,而朔却将她当成小孩子一样,让她多吃些肉好长个。 “二十又如何,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小孩子。”朔再次轻抚了抚巫苓的头。 万分尴尬。 每次朔摸她的头的时候,她都会从心底涌出一股温热的暖流,就连鼻尖也酸酸的,不由得又下意识的咬住唇瓣。 朔哈哈一笑,熟络的伸手解救粉唇:“巫苓这个咬唇的习惯不好,看起来很让人心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兄长欺负你了。” 巫苓越发的尴尬纠结,昨晚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不由得红了双颊。 朔满眼宠溺的看着她,巫苓总是这么容易脸红,看起来,那么……诱人。 巫苓的心,跳的极快,她觉得一股苦涩与一股甜蜜交缠在一起,在她的身体里冲撞不休。 朔一样一样的给她夹着,其中也不乏有几样较为清淡的肉类,巫苓也一声不吭的吃了。 其实巫苓并不是讨厌肉的味道,只是单纯的不想吃,这还源于她幼时在山中的那几年。 当春日过去,森林里面会生出许多可以吃的蔬菜和果子,还有每次下雨之后,都会长出一只只的小蘑菇。 因为曾经见母亲采过类似的东西回来,所以巫苓知道那是能吃的。 多半情况下,她还是不愿意去伤害那些动物们的,若是哪一只动物想要将她当做猎物,她会毫不留情的报以反击,但若是一些温柔的动物善意靠近,巫苓是即便饿肚子,也不愿杀了它们果腹。 然而当秋季降临,那些蔬菜和果子,就会在某一日开始渐渐消失,然后便是漫天的飞雪…… 大雪封山,她就只能将一些动物的尸体藏在积雪之中,待到饥饿之时便取出来,用体内的火焰烧灼到熟了吃掉。 那些肉,存放的久了之后,便会变了一股味道,带着腥臭的血味儿,可是她也必须吃掉,因为她不想去伤害更多的动物。 那时候,还有一只野鹿,许是喜欢巫苓身上的温度,总是跑进她的山洞里面靠着她取暖,还把她的洞当成了家,在里面生了一只小鹿宝宝。 所以……巫苓至今也不太愿意吃肉类,只是不想回想起那段时光。 “巫苓在想什么?”见她看着碟中的一块肉愣了许久,朔以为,她还是不太爱吃这个。 他的话立即将巫苓从回忆中唤了回来,连忙答道:“没什么。” “好吧,巫苓不爱吃肉,我也不强迫巫苓了,只愿你开心便好了。”朔抬手夹了几个做的很精致的小点心给她盘中,因为他无意中发现,巫苓似乎喜欢吃甜食。 巫苓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立刻换了话题:“昔纭公主……可找到了?” “没有。”朔答得迅速,自然而然的将巫苓盘中一块她许久不动的牛肉送进口中。 “那为何……”巫苓想问,那为何他还这样淡然的吃早膳,不赶快去找,而且……他似乎……吃的是她碟中的…… “巫苓这个脑子呀,当真是慢的很。”朔笑着叹了口气:“昨日都说了,昔纭公主与我只是假联姻而已,大婚之后便天高海阔了,她去寻找她自己的快乐了嘛。” “哦。”巫苓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共同吃完了早膳,朔便要进宫,去向帝君回禀婚事,交代了数次,让巫苓迅速将苍松挪出闺房。 然而对父皇,他必须说昔纭正在府内,这件事,能瞒着一阵便是一阵吧,身为帝君,估计也看得出来二人究竟如何,他只消等待这个风波过去了,便无事了。 之后的日子,都过得很安静,苍松住在朔隔壁的卧房,每日除了睡觉,便是起来喝些水,最多便是趁着日头盛的时候,出门溜达一圈,晒晒太阳,然后再回去呼呼大睡。 某日,苍松又出去散步,不知是不是因为吸收了龙气,身体渐渐好转,这一次走的远了些,竟然去秋池溜达了一圈。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湖中的金鲤诺诺,惊讶不已,问及巫苓原由,连连惊叹造物弄人。 苍松怎么也没想到,当日对朔与巫苓施以恩惠的二人,如今都依附着他们而活。 可见,这世上,因果循环,果然不假。 安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巫苓基本上也不出屋子,只是默默的在房中看书,少有几次见到朔,都会收到他给她带的一些小玩意儿。 看得出来,全部都是朔认为的女子会喜欢的东西,从各类蜜饯点心,桂花香饼、玫瑰酥、菊欢豆饼之类的,到各类能工巧匠雕刻的朱钗玉瑶、翡翠珊瑚、各式层出不穷,连巫苓这样的外行人都看得出这些精致的东西皆是出自名师之手。 在这其中还不乏有糖人面人之类的小玩意儿,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巫苓都把它们插在窗棂上。 他,可真是把她当小孩子来哄了,还花心思买了这么多小东西给她。 朔每次都会笑着看巫苓将那糖人吃了才算作罢,巫苓一开始并不舍得下口,那些可爱的吹得圆圆的小动物,若是吃了当真是可惜。 后来碍于朔的强烈要求,她才下了口,入口便惊讶于那甜腻的感觉,但是更多则是觉得,朔对她如此之好,而她…… 不知不觉,摆在窗台上的小面人就越来越多,林林总总的插满了窗棂,一个个的,扮出好笑的样子,好像随时在替他逗着巫苓。 本以为,闲逸的日子会过得很快,可直到那一日,巫苓听闻,鳞国国君来访云国。 而来访的宴席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表明要迎娶七公主端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此事震惊朝野,也震惊了巫苓。 第九十七章 帝后召见 “巫苓,你可知道最近鳞国君主意欲迎娶你的事情?” 长乐宫中,百花之前,帝后穿着一袭暗紫色的桦靡服站在巫苓面前,淡然开口。 阳光下的帝后,看起来甚至比她面前的花丛更要美上万分,一身的暗紫衬得她的皮肤透出淡淡的莹粉,魅惑的双唇如玫瑰花瓣一般娇艳欲滴。 可那美极的唇齿中,流泻而出的,总是让巫苓心头沉寂的话语。 “知道。”巫苓默默回道。 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君天野求娶的第二天,诗蓝便急三火四的来报告她了。 因为这件事情,朔现在看起来甚至已经有些阴郁了,巫苓不知道那是不是代表他不高兴。 但是至少在巫苓看来,她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悦的。 因为,他似乎很在乎她。 这是巫苓战胜归来之后,帝后第一次召巫苓回长乐宫,也是第一次看到巫苓穿了一件新衣裳。 以前的衣裳都是帝后找人做的,因为她觉得巫苓一身红艳艳的很特别,一定能够牢牢的牵住朔的心。 巫苓这样的女子,是不会自己着意打扮的,这衣裳,定然是朔为她讨来的,看起来,还挺适合她,适当的配些黑色,更显得沉稳了。 可是却没想到,她这个女儿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就连鳞国国君也相中了巫苓,看来她,果然是个特别的女子。 自己当初果然没有押错棋子。 当日君天野来访云国之时,百官皆迎,就连她这个帝后都要出面陪他吃宴。 可酒席正吃了一半,君天野却朗声问道:“为何没见那个红发红眸的女子?” 帝君与帝后心里皆是一惊,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了,觉得大概是征战之时,他不期然的见过巫苓,而巫苓又甚是独特,所以才记住了。 当时帝后便笑着开口解释:“她乃是七公主端静,名为巫苓,是本宫的义女,住在帝宫之外,性格寡言,遂不常参加宫宴庆典之事。” “哦哦。”君天野晃了晃头,而后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银剑别在腰间,大方的走至席间,单膝下跪。 同为一国之君,本是平起平坐,若其中一方跪下,便是代表着心甘情愿的臣服。 帝君不解他这是何意,全部人都屏息凝神的等待着君天野说话。 只听他朗声道:“鳞国君天野,求娶云国七公主端静!” 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而朔,当时正好在场。 这也是帝后觉得有趣的地方,朔面色霎时铁青,泛着阴沉的怒意,看得出是心绪不稳,快要发火了。但可惜,他却并没有做出进一步行动,帝后觉得,若是帝子因公主大闹宴席什么的,才会更好看!也对她更加有利! 不过帝后并未说的是,当时怒而起身的并不是朔,而是睿。 大闹宴席的,也是睿。 他当场踹翻了君天野的桌子,眯着一双邪肆的凤眸瞧着他。 君天野也顷刻间明白了,这也是他求娶之人的仰慕者,作为一个男人,不由得更加来了干劲!发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帝后庆幸自己当时在场,连忙呵斥了儿子退下,并陪着笑脸道了歉。 睿不情不愿的坐回到自己桌边,不再说话,而君天野也并未怪罪,好像很欣赏他一样的起身邀他喝酒。 君天野这个人,好奇心极重,尤其喜欢新鲜事物,更喜欢挑战那些困难的事情。 睿并不像朔,朔平素并不饮酒,而睿刚好嗜好饮酒,甚至喜欢收藏好酒烈酒,故而他的酒量甚好。 他与君天野不由分说磕开了酒坛便开始豪饮,几碗烈酒灌下去,豪迈的君天野,也不由得有些摇摇晃晃的高喊着继续。 于是,整个宫廷宴会,竟变成了两个男子为了一个女子拼酒的闹剧。 不过让帝后感到欣喜的是,睿竟然赢了,然后命人将烂醉如泥的君天野丢回了他的行宫,这也算是在某些情况下,为云国挣了些光。 这事巫苓并不知道,因为此等让他国丢脸的事情,帝君帝后定然会暗中压下。 “这事情,好像很有趣喔,母后好想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巫苓的呢?”帝后宛然一笑,折下一根绿色的花枝在手中把玩着。 “战事时见过一面。”巫苓淡淡答着,一双眼,依旧被帝后迷惑着,沉溺于她温柔的妩媚之中。 “哦哦……这事母后倒是未曾细问过你,那……巫苓便是他退军的原因吧?” 巫苓迟疑了一瞬,缓缓点头:“是。” 因为她战胜了朱厌,所以他也实现了一开始答应的承诺,两方和解。 可是巫苓没有想到,和解的后果竟然是这样。 他竟然要求娶自己! 而帝后心中此时想的却不似巫苓这般简单,一国之君,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撤军,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兴趣,而不一定是爱。 但是兴趣,就是发展的前兆,很快的,他就会爱上巫苓。 就像当年的兰妃,即便是城破瓦烂,那个掠走她的君主也没有舍得杀了她,最后任由她跟着她心爱的帝君回来了。 “帝君还在思虑中,巫苓什么意思?” “全凭……母后安排。”苦涩划过,巫苓依旧按部就班的说道。 “那母后要是让你嫁过去呢?毕竟……嗯……对两国都有好处,他好像也很喜欢巫苓,定会宠爱你的。”帝后歪歪头,长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漾出一个绝美的笑意。 巫苓抬眸,血红色的双瞳似是波澜不惊的望向帝后,而后绽出一个同样的笑意道:“母后说了算。” “巫苓这是什么反应?”帝后倒是一愣,她很少看到巫苓笑。 一般来说,巫苓基本上在她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很少有像现在这般毫无掩藏的笑意。 这笑,却让她有些难以揣测。 她突然发现,她一直以为了如指掌的女儿,开始有了变化,开始让她猜不到心境。 巫苓心中凄然,她能有什么反应?自然是母后说如何就是如何了。自己这条命,是母后给的,自然也就全凭她的安排。 看着巫苓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帝后的心,有些微颤了,她开始担心,巫苓是否以后会不听她的命令了。 这段时间帝后没有找巫苓也正是因此,她觉得,不能给巫苓太多的压力,物极必反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适当的给巫苓轻松的时间。 想也知道,这跟随大军出征的一路,她与朔,定然发生了许多有事的事情吧? “好啦,母后是逗巫苓的,母后怎舍得让巫苓嫁往鳞国呢!” “嗯。”巫苓默默回道。 她和母后,现在越来越没话可说,若是母后不说话,巫苓恐怕会呆呆的站上一天。 帝后心思掠的快,原因在于,她是知道巫苓的性格和异处的。 第一、巫苓的性格并不适合侍奉君主。 虽然她的皮相并不差,但是她实在是太淡漠了,不会讨好,也不会撒娇,更不会利用身为女人的优势去引诱男人的心。 自古君王皆多情,帝君这么温润的男人,登基之后,也娶了三宫六院,所以,巫苓这样的女人,送去侍奉君主,无疑是自寻死路。 并且,帝后深知,她是个拗的要命孩子,认准了一件事,便死心塌地的不会改变。 第二、巫苓留着还有用,她还有几个计划必须要用到巫苓。 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巫苓在帝后心中的地位。 这个地位当然不是情感上的地位,而是武力地位。 在帝后眼中,巫苓战无不胜,且是个好控制的女子。 这便要得益于她幼时便收养了她,让她有了归属感,若不然,恐怕早就造反了。 “母后可还有事?”等了许久,也不见帝后说话,巫苓开口询问。 因为进宫之前,她是接到了两条密令旨意,第一条旨意是说帝后召见,而第二条,是帝君召见。 巫苓心中明知道,帝君帝后召见她都是为了这鳞国君主求亲七公主的事端。 “留下来陪母后用午膳可好?”难得的,帝后竟然开口留巫苓用膳。 长这么大,虽然口中叫着母后,但是帝后并未尽过一点做母后的责任,这一点,巫苓早已见怪不怪了。 可这次却要留她用午膳,不由得有些奇怪。 实际上以帝后的心思细腻,巫苓傻傻的定然猜不出来,虽然帝后并不知道帝君召见巫苓的事情,但是她看出了巫苓着急离去,所以故作留她用膳,看她是否当真是急着离去。 她同时看出了巫苓似是有些异心,态度上发生了些变化,她有些担心,若是她真的不急着离去的话,即便留下,也可以借机拉拢一下巫苓的心。 果然,巫苓摇摇头道:“帝君用密令召巫苓说有事相商,巫苓已让帝君等候许久了。” “哦?他可说找你说什么了?”帝后莞尔一笑,果然,被她猜中了呢,巫苓果然是着急去办事,还是帝君召见。 “帝君未曾说,所以巫苓先行告退了。”巫苓附身行了个礼,优雅的转身离去。 帝后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一袭红衣,心中思虑甚多。 帝君甚至都未曾告知她,那究竟是什么机密之事? 不过巫苓毫无隐瞒的交代却让帝后方才有些微颤的心突然放了下来。 嗯……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应该不会生出异心,若不然,定然不会说帝君密令召见的事情。 第九十八章 诡异梦境 帝君这次,竟然不是在朝务殿召见巫苓,而是在帝苑,帝宫中专门赏花游玩的地方。 真有趣,从一个花园出来,又进了另一个花园。 帝君一身金龙锦袍,站在赤色的牡丹丛中,看着那秀丽的景色叹息。 帝苑之中常年皆会种满牡丹,只因帝后喜欢牡丹,帝君也曾经对她说过,此生,牡丹只为她一人所种。 故而,这帝苑之中的牡丹,皆是由帝君亲手栽种,再由花匠打理。 每年种上一棵,如今这帝苑之中的牡丹,已然连成了片,想来,也有近三十棵了…… “参见帝君。”巫苓附身行礼。 “起来吧。”帝君轻叹,时间过得真快。 “是。”巫苓起身。 “既然巫苓都来了,那么朕也就不隐瞒了,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帝君转过身来,一双鸳鸯眸,似是直直的看进巫苓心中一般。 “帝君请说。”巫苓抬眸,不明白帝君所说何意,什么事情一直瞒着? “唉……”帝君轻叹一声,缓缓讲述了一个故事,或者……一个传说。 相传,五百载春秋前那遥迢的年岁,云国曾是一方霸主,天威赫赫,然而,天不随人意,一个女人出现打碎了这一切…… 然而,有一个人却早已了然于心,国家的命运非是一时的兴盛所左右。 那便是五百年前云国的国师,相传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拥有未卜先知之能。 那本是一次偶然,但他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天命的终结,那一天,皇城的桃花开的很绚烂,染红了他窗前阑珊的灯火。 他的占卜,永远的留在了刻碑之上。 【群鸦蔽日,云散天晦,日月熹光,鹡鸰参商,胜者为王】 后来,下一任君王曾经找过许多人解释他留下的话,那些人解释的一知半解,却依旧吓坏了众人。 他话中之意,甚是凄凉。 群鸦蔽日,代指政治混乱,君王被蒙蔽。 云散,暗示云国衰败,天暗,代指皇权衰落。 日月熹光,指日月皆蔽,看不到希望。 鹡鸰代指兄弟,参商指参星和商星,意为相争。 众人虽惊,但新帝君却不以为意,只当是胡诌瞎扯,毕竟,国师已逝。 所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一直是稗官笔下的谜团。 直到三百年后,有一双银眸回望时,人们才感受到那位国师在占星台上的凄楚与临终前的绝望神情。 后来有人在他记载的史册上找到了他写下的一段话,大概是,在他担任国师的那一年,他机缘巧合的算出,百年之后,云国将历经一场浩劫,会有一位公主出现,这个公主,会对云国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然而,他却无法挽救。 这个公主,便是曾经国师提到过得那个三百年前的那个银瞳公主。 所以当帝君得知溪是银瞳公主的时候,才会万分震惊,想不出该如何对待她,究竟是冒着风险放过她,还是忍痛赐死。 这个公主,当真如国师说过的那般,霍乱朝纲。 他的哥哥们皆喜欢上她,心甘情愿的让出帝位给她,她作为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正式登基的银瞳公主。 她残忍至极,当时的云国,堪比商纣之乱,可却没有一人能够阻止,当真如曾经那位国师卜算——群鸦蔽日,云散天晦。 而鹡鸰参商,胜者为王,则当真是兄弟之争,但争的却不是天下,而是争此女。 云国当时上下一片混乱,当时的内乱之争,导致现在的云国虽称最强,却依旧是战乱不断,硝烟四起。 后来出现了一个人,自称是当时那个国师的后代,说他曾留下过一首诗,说与未来有关。 燃天火于己身,墨焰天光。 看妖灵赋邪神,混沌无解。 邪火堪落凡尘,皇权佞望。 静己心凡圣欲,幻乱于世。 这句诗,大家都不知道是何寓意,但是,他还留下一句话,说:五百年之后,云国将会出现一个身带火焰的女子,她将会把云国彻底改变。 巫苓一惊,何为身带火焰之女……? 难道,是她么? 帝君笑道:“从第一次见巫苓起,朕便知道,巫苓便是曾经的国师口中的那个能够拯救云国的女子。” 巫苓苦笑,拯救么?她此时做的,无非与那公主一样,霍乱云国…… “所以朕才找你来商量,鳞国国君一事,究竟该如何是好,朕此时已是头痛不已,不知该如何定夺。” 身为帝君,他没有一日不为云国操劳,却始终不甚如愿。 曾有人说过,一日之败,千日难修。 所以,他即便是这样努力,也难以扳回三百年前所留下来的劣势…… “巫苓不知。”若按巫苓心中所想,即便是将她嫁于鳞国,又当如何? 她的身子,一向是灼灼其热,正常人皆碰也碰不得,嫁与不嫁,也没什么所谓。 即便是嫁了,她也注定是孤独的一生,形单影只,她的命,从出生起便注定了。 “因为帝祖国师留下的话,故而朕才属意你做新君的帝后,朕认为,巫苓可以改变云国的现状,将百姓从战战兢兢的日子中解救出来,可是鳞国求亲之事,巫苓若不下嫁,便说不定又要再起战事。”帝君缓缓闭上双眸,幽幽的叹了一声。 巫苓无奈的笑了笑:“巫苓并无心做帝后,若是如此,便让巫苓嫁于鳞国,说不定,这便是解救云国的方法。” 帝君忽而抬头,她……说这便是解救云国的方法? 嫁给鳞国国君成为国后,消了战乱,难道,便是此破解之法? 可是,帝祖国师留下来的话,分明指明了,这女子,位同将来的帝后。 若是这样推算的话,将巫苓嫁于鳞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会让云国重新兴盛起来。 那么若是她位同帝后,就代表着……云国将来是会被鳞国给吞并了的! “不,不是。”帝君心如擂鼓,双手甚至皆开始颤抖起来,他不能,不能让百年的基业毁于自己手里! “什么?”巫苓不解,帝君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焦虑悲凉? “算了!巫苓回去罢!朕自己想办法!”看着巫苓那双赤红如秋叶般的双眸,帝君暗下决心,他决不能像那位公主一样,败了云国!! 巫苓看着,帝君拂袖而去,满腔的怒火,也跟着叹了一声。 人生,满满的都是叹息。 不高兴要叹,不如愿也要叹,无奈要叹,无果也要叹…… 当真是人生在世不称意,只听叹息万千声。 想着想着,巫苓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巫苓有些迷茫,以前她睡觉皆很轻很轻,有些动静便会迅速醒来,可最近不知为何,总是会觉得,随时都会睡过去。 她扶住帝苑的栏杆,缓缓蹲在地上,脑中一片混乱思绪,很多奇怪的东西又再次冒了出来。 她最近的梦境都很奇怪,会梦到很多很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而且,梦没有做完,若要醒来,便需要挣扎上许久。 就像朔那次突然闯入一般,她被困在梦中,用尽了力气才迷蒙苏醒。 呼吸渐渐低沉,巫苓眼前一阵迷蒙,她竟然,再次被强行困进了梦境之中,就那样蹲在帝苑的栏杆之下,进入了那诡异的梦境…… 一道道是朦胧的淡绿色铺开了天际,暮阳微斜,到处都是血腥之色…… 硝烟袅袅,兵临城下。她一袭红色凰衣飞散,站于高处,看着脚下那浴血拼搏的两方大军。 眼前,一袭白影与一袭黑影争斗不休,在他们身旁,缭绕着许许多多的灵光,甚至因为他们身上所散出的灵光而导致周围本为淡绿色的天空,渐渐化为了带着些杀意的血橙色。 这两道灵光争执不休,而她,却只能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如此平静的看着。 “呦……没想到巫苓竟然在此,也不枉我路过。”一声戏谑的轻唤,唤回了巫苓的思绪。 可她却依然无法动弹,她知道,是有人来了,这声音无比熟悉,是睿。 她想要开口唤他一声,却做不到。 不知为何,睿此时的声音,竟然持续的回荡在她心中,甚至好似回到了幼时,他攥着她的手,说着好喜欢她。 巫苓低沉的呼吸着,试图强迫自己从这诡异的梦中醒来,却依旧难以做到。 “巫苓,你怎么了?”见巫苓一直扶着柱子低声喘息,睿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连忙扶住巫苓。 而巫苓,则是一点力气也没有的软软靠向他,她能够感受到睿正扶着她,也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可是,面前的景色,依旧是那血腥的绿色。 她想要醒来,可越是挣扎便越被束缚,那些场景一遍一遍的在她眼前流窜着,持续不休的在她的脑海中不停重演…… “啊——!!”巫苓叫了一声,宛如那丛林中失去幼崽的野兽一般,苍凉而无力。 “巫苓你别吓我。”看到巫苓无法聚焦的赤色眼瞳,睿的心突然丢了一拍,连忙抓紧她灼热的手,安抚着焦躁的她。 这声音无比熟悉,甚至,刻入在灵魂之中! 这让巫苓觉得,他就是依靠,是她曾经的依靠! 第九十九章 为何如此 究竟何时有过这种感觉?难道是在幼时初见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 他的声音,他的样子,此时都变得无比的清晰,让她如归巢的幼兽一般,眷恋着。 为什么,她会觉得此时听见睿的声音竟然会这样的欣喜……就像,一只刚破壳的幼鸟见到成鸟一般的喜悦。 究竟什么时候她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她记不起来? 脑海中不停的晃动着一双带着暗蓝色的冰冷眼眸,那眼神,让她牵挂,让她眷恋,让她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她竟然会觉得心殇,没有任何情况比现在更让她难过…… 这些场景,就好像她亲身经历过的一般,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些,这些只是梦境。 一向淡漠的她,竟被这虚无缥缈的梦境逼得无所适从。 梦境依然如此急剧的变化着,早已看过无数遍的人事物一遍一遍的重演,巫苓只能感受到睿扶着她的感觉,像个落水的人死死的抓住一条绳一样的死攥着他的手。 她怕极了,她甚至觉得,这里就是个无尽的空洞,灵魂在做梦而身体醒着,这感觉当真是让她快要疯了! “救我……睿……”巫苓挣扎着,试图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可是越是害怕,越徒劳无功。 “我在,我在,巫苓,没事,安静下来。”睿轻轻的抚着巫苓的额头,看着那失神的红眸,唤着她的名字。 不得不说,睿沉醉于这种感觉。 巫苓从未有过依赖他人的时候,甚至在她不知为何被母后关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伸手抓他放下来的绳子。 “不……”巫苓急促的喘息着,她想要尽快的逃开,不想再在那个压抑的梦境之中徘徊了。 “没事,不怕,我在这,安静,慢慢来……”睿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努力的柔声对她说话。 听到他在唤自己,那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定。 安静下来后,巫苓缓缓的呼吸着,睁大眼睛无神的看着睿,实际上睿知道,巫苓此刻可能是看到了什么,而不是在看她。 那赤红色的瞳孔中满是悲凉,像一只受惊的野兽一般压抑的挣扎着。 不知过了多久……巫苓眼前的景色才渐渐消逝,她抬眸,看见一袭紫衫的睿,正优雅的勾着唇角对着她笑,那笑容中,依旧是那张狂无忧的神色。 “你醒啦?”睿笑着和她搭话,继续抚摸着她的额头,爱怜的看着她那双正瞧着自己的微颤的红眸,心道:幸好幸好,又神采奕奕了。 巫苓怔愣了一瞬间,之后便扑进他怀中。 睿一愣,看着埋在自己胸口处的小脸,双手几近僵硬。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巫苓竟然会……这样。 巫苓眨了眨眼睛后,便彻底阖上眼眸,趴在他胸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她一向都很排斥睿。 但是这一次看到他,却好像与他分隔了数万年,那种浓浓的思念与悲切,甚至控制了她的灵魂。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以至于……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思念……她为何会思念睿……这……是否太让人难堪? “巫苓……你怎么了?”睿缓缓开口,他被这样的巫苓给惊到了。 在他印象之中,巫苓甚至就像个布娃娃,几乎不主动去做什么事,而这次,竟然主动钻进他怀里来了。 一定是自己在做梦……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是,眼前的景物根本不像假的,睿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满足感。 “为什么……我觉得,我可能认识你……”巫苓幽幽叹道。 方才梦境中那两道影子,已经在她脑海中盘绕许久了,根本挥之不散。 以前似乎也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在朔出征那日,她便曾经失神过一瞬,被这种画面占据了思维。 如今不但没有好转,却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傻丫头,你本来就认识我啊。”睿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巫苓的头。 睿觉得此时的巫苓虽然看起来不似之前坚强,可那脆弱不已的面容,却是让他失了神。 细说来,巫苓就好似一只蛮牛,一只横冲直撞的朝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前进的蛮牛。 睿偷偷的看了她好多年,她基本上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咬唇隐忍,很少出现其它的表情。 巫苓是个会把自己的情绪埋藏的很深很深的人,可是她的脆弱,又有谁能够看到? 她害怕的时候,应该和谁去说? 她痛苦的时候,应该如何表达? 她难过的时候,又有谁能够抱紧她? 睿想要做这个人,他也很庆幸,今天能够看到巫苓脆弱的一面。 许久之后,巫苓才从刚才的梦境之中彻底脱离出来,恢复了正常的神智。 可是刚才,她竟然不知羞耻的贴近了他的怀里。 只因为他那从未出现过的温柔? 还是因为他与梦中那人的气息太过相似,让她不受控制的想去追溯? 她总觉得,她与朔和睿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是却又想不出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或许是一种感觉吧,巫苓排斥与任何人接触,甚至帝后的触碰,她也会觉得不舒适。 可是对于朔的亲近和触碰,巫苓却并不排斥,就连她一直认为自己讨厌的睿,也并不排斥。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根本不讨厌睿吗? 巫苓不明白,可是,她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以前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 “能……当没发生么?” 片刻后,巫苓缓缓从他的怀中脱离出来,抬眸问道。 睿微微一愣,唇边扬起一抹狂妄的笑意。 “哈……好似我与你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似得!”睿笑得开怀,可心中却迅速漾满苦涩。 巫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与他撇清关系…… “嗯。”巫苓默默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 对于巫苓的性格,睿觉得,他甚至比朔还要了解她。 对待感情,巫苓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每一次,她都想着尽快的逃离,让自己跳脱情感的困境。 睿知道,所以也并未动怒,只是叫住了即将转身的她。 “帝子殿下可还有事?”这种怯生生的疏离,看在睿眼中,却是巫苓再次将自己掩藏了起来。 “你……想嫁给君天野么?”睿不知道巫苓何意,但他知道,在边疆之时,她的确与君天野之间发生过什么。 至于发生的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睿无法保证,此次求娶,究竟是他与巫苓两情相悦,还是别的什么。 “没什么想与不想,联姻之事,本就不是本人可以说的算的。” 巫苓答得巧妙,既不说出帝君与帝后之意,又让睿听不懂自己的心思。 “过来点,头上落了叶子。”睿却向远处掠了一眼,突然不再追问,转而摆摆手,低声示意巫苓靠过来。 巫苓挑眉,脚下未动,抬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在上面寻找他话中所说的叶子,却遍寻无果。 “这里。”睿靠近她,将她揽在怀中,露出一个放肆的笑。 巫苓急忙挣脱,脸色潮红一片。 “哈哈……你方才抱了我一下,若要我忘了,自然我也要找回来,不然怎能忘得了?”睿解释的狡猾至极,低头看着巫苓的反应,几乎沉醉其中。 原来巫苓害羞的时候,是这么的可爱,让人恨不得咬上两口。 “若无事,巫苓告退了。” 巫苓匆匆离去,而睿此时却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转身道:“出来吧。” 只见从身后的硕大牡丹丛中缓缓走出一人,白衣白袍,正是朔。 “不想见,不想见,到底还是见了。”睿讪笑一声,他出现的时机,似乎刚刚好呢。 “嗯。”朔脸上依旧挂着柔柔的笑意,似乎永远是那么波澜不惊。 “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你可是,亲眼看到了,所以以后,我会带她回宫。” “回不回宫,似乎是巫苓说了算的。”朔挑唇一笑,丝毫不在乎他话中浓重的攻击性。 “巫苓迟早是我的,你和她只是兄妹而已,也只能是兄妹。”睿冷冷一笑,如冬雪一般的嗓音让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似乎在宣布敌对关系。 “难道,你不是么?若说亲近,你与她皆是帝后之子,若是你一意孤行,那么结果,只能是毁了她,她会变成天下人口中的祸国妖女。”朔微微牵动着无力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温煦的看着面前满脸敌意的弟弟。 “毁不毁了她,是巫苓的事情,若我执意要她!天下人又奈我何?”睿微微皱了皱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语气已然是不客气了。 “终有一日,你会知晓,巫苓为何会如此。”朔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巫苓为何会如此……”睿蹙着眉,不明白朔的意思,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说终于一日自己会知晓巫苓为何这样,那么就是他已然知晓了巫苓为何这样? 可是巫苓究竟如何了? 睿不明白,只当是朔无言以对而口不择言了,轻笑一声,也转身离去。 今日,很愉悦。 第一百章 国君驾临 清风徐徐,骄阳似火。 这和煦的凉风,似乎能把这炎炎的炽热给吹散了,所有人都忙碌着手中的活。 “咚咚——”隐约的敲门声传来。 这敲门声不是直接敲的巫苓的房门,而是敲的院门,会是谁? 巫苓虽然早就起来了,但是最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奇怪的梦境折磨的,她一直难以睡熟。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锦蓉,而且……她今天打扮的好漂亮! 只见她一头美丽的秀发细心的盘起,插着两只看起来很俏丽的凤头钗,余下的部分秀发飘然如瀑布般垂落,两侧的耳畔别着两团毛茸茸的兔绒发饰,显得整个人无比的清纯。 那柔顺的峨眉看得出来也特地用黛笔画过了,更显娇俏可人。 略施脂粉的脸如同凝脂,显得原本如玉脂般的肌肤更是如霜如雪。而她身上穿的一袭淡粉色樊绒花袍,则紧紧的裹在身上,显得身姿无比的曼妙纤细,西施貂婵,也不过如此。 “锦蓉,进来坐。”巫苓微微一笑,看来,今天是有什么活动?他难道是要与朔一同进宫么? “不不,我就不坐了,我来是求公主一件事的。”锦蓉摆摆手,客气的微微一笑。 “嗯,你说。” “公主知道今天……君天野要来府上吧?”锦蓉缓缓开口。 “他……要来府上?帝子府?”巫苓一惊,眉头紧皱。 君天野来帝子府,难道是为了她? 她本以为事情不会进展的这么快的……为何,他这么快就来了。 “嗯,是,他会来帝子府,这是昨日从宫中传出的消息,大概不消三刻钟便会到了。”锦蓉点点头,脸上漾出一个灿烂的笑意。 “那锦蓉何意?”巫苓看到锦蓉在笑,可是,她的眼眸并不是笑着的,反而透着些失神与无助。 若是君天野来,貌似与锦蓉无关,她打扮的这样漂亮,是否是作为当家主母迎客?但既然这样,怎会有这样的神态出现? “没有,一会儿,只要公主配合我便好。”锦蓉从手中拿出一把小小的刀子,递给巫苓:“你将这把刀子收好,一会儿看到我,你便用它射向我。” “什么?”巫苓正想伸手接过刀子,可是却在听了锦蓉的话之后,停住了手。 “我相信公主,所以,一会儿我会在帝子府的菊园中,公主你瞧见我向前走三步,低下头嗅花,便将这短刀射向我,但是注意,千万莫要叫那君天野看到你了,可否记住?”她将手中的短刀硬塞进巫苓手里,笑着交代着。 “为何如此?”巫苓攥着手中因为她的体温而渐渐变得灼热的短刀,不明所以。 “公主不必多问了,只要按照锦蓉说的做,当是锦蓉求公主,可以吗?”锦蓉眼中忽而掠过一丝凄楚的神色,但是很快又被笑意所取代,好似从未出现过。 “这……”巫苓迟疑了,她不知锦蓉这葫芦里卖到底卖的什么药,她有些担忧,万一真的射伤了她可如何是好? “公主……”锦蓉拉着巫苓的袖口,像个求着糖吃的小娃儿一样噘着嘴赖皮着。 “呵……好吧……”巫苓扑哧一笑,点头答应了。 “谢谢公主!” 锦蓉笑意盎然的离去之后,巫苓看着手中那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刀,叹了口气。 不知道锦蓉这是要做什么,为何君天野来府上,她要用刀子射杀自己。 不过,她会注意……一会儿尽量不伤到她的要害…… 三刻才过两刻半,便听到门口处的侍人们皆闹哄哄的涌进了帝子府的后厢,巫苓知道,是君天野来了。 “哈哈……端静公主人在何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巫苓还没有看到他,便听到他洪亮的喊着自己的封号。 稍后只见那君天野被一大群侍人带着款款而来。 “啊哈哈,公主,咱们又见面了!几日不见,公主更加俏丽了!”一见到巫苓,君天野便满面微笑的抬手施礼。 “君主过誉了。” 看着巫苓盈盈的行了个礼,君天野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这云国的女子是有趣,平日里这般如风拂柳的样子,然而在战场上却是那般的狠厉! “不知公主可有意让在下进屋内一叙?”君天野呵呵一笑,指了指院内的藤椅。 “不。”巫苓还未思考,便脱口称不,不得已解释道:“云国律法,男子不可擅入女子闺阁。” “可是,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在下已经向云国帝君求过亲了啊。”君天野陪着笑脸,心道她怎地还像在战场上一般冷言冷语。 “可帝君尚未应允,便应按律法行事。”巫苓再次冷冷回道。 “进了又会如何?”君天野向前横跨一步,打算以蛮力跃过巫苓,即便就此弄摔了她,他倒是大可以来个英雄救美。 可是他忘了,巫苓又怎会被他这点雕虫小技所迷惑? 只见巫苓向后一闪,准确的挡住了他的去路,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脸面对着他。 君天野心中有些不悦,换了个方向在闪,巫苓则再次稳稳的挡住了他。 “你!”君天野来了些火气,却明知无法撼动这女子,愤愤的哼了一声道:“那公主说如何!” 还未等巫苓说话,只见远处诗蓝急急的跑来,一路小喘的站在巫苓与君天野面前,笑着行礼道:“君主,咱们帝子在正厅设宴,望您与公主一同前去。” “那好吧,公主可随我去?”君天野心中道,若是她再这般冷言冷语,他可就要翻脸了。 “好。”巫苓答得利落,虽然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但是在君天野看来,也算是给了他面子。 巫苓随着君天野一路向着正厅而去,而她却忽然想起,去正厅的路上,必然会路过菊园。 刚到菊园,便听到了一声幽婉柔媚的歌声传出。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这歌声婉转细腻,甚至比那善于歌唱的杜鹃百灵还要清脆空灵。 “是什么声音?”君天野侧了侧头,似乎被这声音给吸引了。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歌声继续传来,是在菊园深处的某处。 “公主可否在这稍等片刻?”君天野微微一笑。 “好。”巫苓点头答允,不难看出,他一下就被这歌声给擒住了心思。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幽幽的歌声继续传来,君天野顺着声音寻找着,这歌声虽好听至极,但是真正吸引他的,却是其中的句义。 它是西周时期一位饱尝服役思归之苦的戍边战士在归途中所作的诗,诗中叙述了他转战边陲的艰苦生活,表达了他爱国恋家、忧时伤事的感情。 君天野曾经被这诗中写实的句子所打动,故而非常喜欢这首诗,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将它改为歌曲唱出来,特别还是在这花香四溢的地方,徒增妙处。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拨开层层的花叶,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俏丽的女娃儿,一头如丝缎般的头发随风飘舞,柔顺的峨眉,一双丽目如星辰如明月,秀美的鼻子,粉腮含嗔,滴水樱桃般的樱唇正向外吐着天籁般的句子,不施脂粉的脸蛋红晕片片,晶莹的皮肤嫩泽如柔蜜,在锦缎包裹下的身形显得绝美无比! 这样的女子,甚至可以让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博得她的一笑! “驾彼四牡,四牧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歌声突然变得苍凉铿锵,当真是与其中的句义不差毫分!但是这歌声是从一个女子口中吐出,越发的显得凄凉,甚至让他这种常年带兵的人,难忍的有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一曲毕,只见她低声叹了口气,抹去眼角的清泪后微微晃了晃头,似乎在感叹这天地一般,优雅的向前走了几步,伸出白嫩的手衔起一朵刚刚盛放的菊花,低头微微的嗅了嗅,脸上露出了绝美的笑容。 这一幕不由得让君天野看得有些痴然,她站在那花丛间,好像天地间坠落的精灵! 如此柔媚的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但君天野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远处的巫苓看在眼中,当她看到锦蓉曾经说过的,向前走三步,低头嗅菊花的时候,手掌翻转,手中的短刀顷刻间便飞向了锦蓉。 君天野注意到自己身侧传来的奇异声音,一向在战场厮杀的他,是能够感受到这种异动的。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亮着寒光的刀子正射向他心中的仙子! 第一百零一章 花醉锦蓉 不得不说,锦蓉当真是有一副好嗓子,短短的时间内,就让君天野对她产生了兴趣,且看起来在乎至极。 如果不是听到她婉转动听的歌喉,巫苓甚至忘了锦蓉曾说过,她以前是个戏子,刻苦训练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成名。 她的歌声配上她这副打扮,当真是仿若仙子降临人世,显得那么地纤尘不染,那么的无忧清丽…… 不过巫苓不解,为何锦蓉要如此做?她即便是歌声再空灵动听,似乎也与君天野无关吧?没有必要非要等到君天野来的时候,才唱歌啊…… 而且更让巫苓匪夷所思的是,锦蓉还要她用刀子刺她…… 寒光一现,刀刃飞出手中的那一刻,说实话,巫苓后悔了,她怕真的伤了锦蓉,她怕对朔无法交代…… 她怕,再一次伤了他身边的人…… 漾着冷光的刀子划破风声,穿透花叶,直直的飞向站在花丛中的锦蓉,无比准确的飞向她。 锦蓉好似尚未知觉,依然沉浸在那醉人的花香之中,君天野心思一沉,速度极快的窜出身子,迅速将她拉开到一侧! 刀是横空飞来的,即便是君天野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它停下来,于是危急之中,他做了个连自己都震惊不已的举动,那就是反射性的将她抱住,替她承受这苦难。 君天野想,虽然刀锋可能会刺入自己的脊背之中!不过,能够救下她,便已是万分幸运了! “公子小心!”锦蓉惊呼一声,竟然瞬间拦在君天野身前,阻止了君天野的动作,转而用自己的胸口替他挡住了那把刀子! “姑娘!”刹那之间,君天野心中一颤,眼看着那刀锋噗地一声刺入她柔软的胸脯。 血液飞溅,也震撼了君天野的心! 这姑娘竟然如此英勇,看着纤柔孱弱,却有这么善良坚强的一颗心!竟然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生出反过来救他的想法! 锋利的刀子实实的扎进了锦蓉的胸口,只留下一把刀柄。 不过锦蓉事先计算过,这把刀子的刀身甚短,虽然刀刃宽,留下的伤口看起来很可怖,但是全然没有性命之危,只是会受些皮肉之苦而已。 方才巫苓刀锋出手之时,她便算计好了时间,只不过这位置算差了一点,不知会不会影响她的美丽…… 冰凉的刀子扎进身体里的感觉很奇妙,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冲动,整个头脑似乎完全凝滞了…… “太好了……公子……没事……”锦蓉虚弱的说完,便脚下一软,靠近君天野怀中,昏了过去。 “来人!唤大夫来!救人!”君天野慌忙将已然昏倒的锦蓉抱出了菊园,到处喊着人。 巫苓站在身后看着,被抱着的锦蓉,竟然缓缓睁开双眼,对着她微笑了一下…… 锦蓉,这是何意? 君天野就这么一路抱着锦蓉,他也并不认识帝子府的路,徒劳的跑了个满头大汗,半晌才找到大夫,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她弄回了闺阁。 大夫检查了许久,判断这刀子插得并不深,所以她的伤势并不严重并无性命之忧,只消拔了刀上些药便可。 拔刀的时候,锦蓉几近昏迷,口中一直喊着:“别离开我,好痛,我好痛。” 君天野一直紧紧的皱着眉头,伸出一双大掌捂住她的小手,用最轻柔的声音哄着:“乖乖地别动,只消一下便可,稍后便可上药了。” 锦蓉痛到深处,死死的咬着牙关,攥着他的手,在拔刀的同时,迸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声后,彻底昏了过去。 之后大夫驱散了屋内众人,为她上了些伤药后包扎好,才找到君天野开始交待朔,这女子的伤口不深,不必太担心,只是伤口颇大,禁止让她沾水,不要太剧烈的活动,好生修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切记不要剧烈活动。 君天野连忙点头应着,记下大夫说的话,并赏了大份的银两。 大夫高兴而回,君天野独自进屋,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心中一颤。 这女子太特别了,特别到让他觉得不由自主的想要深入了解,探究她的一切,让她属于自己。 甚至比当初看到巫苓的时候,更让他震撼,冲动。 君天野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又再次握了握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此刻也许因为太过疼痛而满是汗渍,凉凉的。 堂堂一国君主,竟然起身寻找室内的水盆,在盆上找到了一个方帕,弄湿了,给她擦干净了手掌心的汗渍。 那粉嫩的小手,和他略有些黑的大掌比起来,算得上是个猫儿的爪子了,让他恨不得想要塞进口中,啃噬一阵,才能解馋。 轻道一声安好,君天野转身离去,心道,该好好找人调查一下这个女子了,他对她,生出了极致的兴趣。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时隔五日,巫苓没想到,就此,君天野就再未想起过她,好似根本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对于君天野,他甚至觉得,这巫苓的脸色,永远是冷冰冰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远远不如之前带给他的震撼强烈,也不如在战场上看到的那般勇猛有趣,更不如她杀朱厌时那清冷高傲的神态。 现在看来,只有那一头红发与红眸特殊了些,其它的,平凡无奇,且他本以为她是清冷孤傲的性子,却发现根本就是冷淡漠然,并不是他所喜欢的。 但是他还是常来帝子府,却不是来看巫苓,而是来照顾锦蓉,最近君天野常带些奇珍异宝来送与她,锦蓉皆是笑着回绝。 下人们皆议论纷纷,不明白这当家主母是什么意思,竟然明着与男人来往! 之后的几日,因为君天野也常来帝子府,故而也能看到巫苓几次,皆是一笑而过,便转而去看锦蓉了。 故而君天野越发的发现,自己对于巫苓,好似失了兴致一般,反而对那拥有着动听歌喉的美丽女子,增添了无数的牵挂,让他每日都想要看到她,想要见到她。 那柔媚的笑颜,那婉转的嗓音,无时无刻不让他心中牵挂。 更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无论自己送给她什么作为礼物,她皆是婉言谢绝,即便是他说,就当是为了她救他一命而表示感谢,她都表示自己无功不受禄,那日分明是公子要救她。 如此明白事理的女子,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而且,这女子一颦一笑中的柔媚俏丽,当真是不似凡物。 若说柔媚俏丽,还不似是青楼女子那般的媚劲儿,其中,还多了些矜持与婉约。 若说矜持婉约,她看起来还不像矜持守道的好女子,一举一动都带着那么一丝挑逗的诱惑,那么诱人。 若说挑逗诱惑,可绝大部分时候,却更好像优雅,撩拨着他身上所有的神经。 君天野被弄得团团转,一颗心焦躁不休的,全都是她,满满的被占据! 君天野觉得,这名叫锦蓉的女子,应该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因为每次见他,她都是唤他公子,而不是国君或者是别的什么。 故而君天野甚至有决定想要告知她自己国君的身份,不知她会有怎样的表现? 派去调查的侍卫,很快就带回了关于她的一切,这女子名叫花锦蓉,是几年前云国大帝子在外救下的一名女子,自此便留在了府中,给了她名分。 可是事虽如此,她却颇不受宠,入府几年也一无所出。 这般年纪的女子,又生的花容月貌,怎能独守空闺?岂不是暴遣天物? 君天野思虑了一阵,虽说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但他觉得,这样的女子,若是娶回去,给个低贱的名分,定也比呆在这里强上许多。 至少,就目前来说,还是很喜欢她的,便不至于冷落了她。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会跟他走。 正想着,前方便到了锦蓉的庭院,君天野收起手中准备好的乌金磐玉镯,打算给她个惊喜。 这乌金本就稀有,再加上能工巧匠把它镶嵌在一个上好的玉镯上,可谓是价值连城,君天野想,用它来求亲,再好不过,她若是答应,日后的珍宝定然是数不胜数的,且也不至于放她独自一人在家。 进了小院儿之后,君天野熟门熟路的寻至锦蓉的闺阁,抬手敲门。 很快,屋内便传来了声响,一人过来开门,正是锦蓉。 “公子你来了?”锦蓉柔柔一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壮雄伟的男人,面带娇羞之色。 “你可以自由活动了?”见是她开的门,君天野连忙询问了两句,一双眼虽上下的探看着,却唯独不敢盯着那伤口看。 只因是伤了胸口,他知晓云国女子皆守礼,故而不敢多加询问,甚至连瞄都不敢多瞄一眼,生怕她因此而生气。 “嗯。”锦蓉侧过身将他让进来,优雅的伸手关上门,示意他可以随便坐。 “当真可以?你可莫要逞强,届时落下病根可难弄了。”君天野坐下,却依旧关切的看着锦蓉,生怕她还有哪里不好的。 “可以了,本也就是不重的伤势,只是大夫说,恐怕要留下丑陋的疤痕了呢。”锦蓉又是一笑,撩下裙子优雅的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壶斟了一杯茶,用手帕隔着递给他喝。 “那倒无妨,谁人身上没有几道刻骨铭心的伤痕呢,哈哈!!” 君天野肆意笑开,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觉得她的动作甚是有趣,为何要用这手帕隔着呢?不然说不定他可以借机亲近一下。 看来这云国女子当真是礼数多多,他得要好好学习一下了。 第一百零二章 必当离去 “公子日日往奴家这跑,若是让人看到,可要惹眼了呢,到时候奴家可是百张嘴也说不清了。”锦蓉莞尔一笑,眼波流转,直戳君天野的心思。 “啊哈,无妨,在下若不是受了姑娘的吸引,又怎会日日跑来呢?”这眼神看得君天野的心中犹如有几个小爪子一般的挠来挠去,弄得他心痒不已! 这女子当真是太会撩拨人了!君天野觉得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变成一团火焰飞出身体了! “公子说这话,可便是不对了,锦蓉已为人妇,固然公子有恩于锦蓉,也不可乱了纲纪伦常喔。” 锦蓉话虽这样说,可是声软气短,根本没有力度,反倒是让君天野更觉得被撩拨的心痒痒的要命,心中那团火越演越烈。 “那若是我问你夫君要了你如何?你可愿跟我走?”君天野勾起一侧唇角微笑,缓缓起身站定在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公子别闹。”锦蓉眼中带着笑意,望向那暗褐色的异域双眸,悠然抬起细腻的手腕拨开他不规矩的手,而后轻轻掩住唇痴痴地笑,媚骨天成。 锦蓉毕竟在青楼待过一阵,对于如何让男子上心,嬷嬷算是认真的教过,包括眼光神情一举一动,她都能够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是未曾想到,竟有一日,能够用得上她曾经最最厌弃的东西…… “我君天野,一向是以掠夺性强著称,只要我想要的东西,无论是怎样的,他相中了,便就是好的!”君天野高昂的宣布,当真如同掠夺一般的再次掐住她的下巴。 “公子!”锦蓉瞪大一双玲珑眼,惊讶万分道:“公子在开什么玩笑!” “我未曾开半句玩笑。” 君天野将手中的乌金磐玉镯奉于她面前弯下腰道:“我乃是鳞国国君君天野,若是你愿意跟我走,日后,锦衣玉食享受不尽,万千宠爱于一身,你可愿意?” 锦蓉怔愣了许久,表情变化的非常快,让人看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许久后,锦蓉缓缓摇摇头,推开那看起来名贵至极的镯子。 “不?”君天野一愣,她还是第一个拒绝他好意的女子!竟然还是在得知他是国君之后! “既然公子是国君,那么以后便莫要再来锦蓉此处了,锦蓉不该给国君蒙羞。”锦蓉侧过脸,眼中隐隐漾着些悲凉之态,话中句子,大有一副送客之意。 “何谈蒙羞?”君天野不懂了。 “锦蓉已是人妇,并不是那正当妙龄的少女,且心中只有夫君一人,国君的好意锦蓉心领了,还请国君回去罢!”锦蓉说罢起身,将大门敞开。 “只有夫君一人?可我听说你并不受宠。”君天野冷冷一撇,不打算遵照命令离去。 越是得不到的,他就越是要弄到手! “国君又玩笑了,受不受宠是锦蓉自己的事情,当真与国君无关,若是某个女子因为自家相公不宠爱自己便私自出门找了下家,那才真真是该笑掉大牙呢!” “我不懂,既然他不喜欢你,你为何不可以离去。” “呵呵~”锦蓉缓缓抬眼,那眼中柔媚的神态看得君天野再次心中一抖,缓缓道:“奴家爱他,便够了。” “好!好一个你爱他!”君天野来了狠劲,愤怒的站起身,步步逼退,直到将锦蓉死死的按在了门上才缓缓道:“若是我此刻强要了你,不知你是否还爱他?” 锦蓉就那样默默的隐忍着,一声不吭,低声道:“若让人见到,可要毁了国君的英明了。” 这表情看得君天野再次沦陷在她编制的柔情网里面,迫不及待的便将头低下,强行掠夺她口中的甜蜜。 她的味道,果真如想象中一般,柔润,可爱,甚至还带着一抹奇异的青涩,让他满意。 锦蓉并未挣扎,也并未配合,当真是侵略性至强的一吻结束,君天野才满足的抬起头,却瞧见她眼角缓缓的留下两行清泪。 心中有些轻微的刺痛感,不过君天野认为,这根本不重要,待到她尝到美妙以后,便不会这样了,他对自己有信心,但凡是女人,便没有他驯服不了的。 锦蓉默默的流泪,那双玲珑秀目则越发的璀璨晶莹,看的君天野下腹一紧,越发难忍。 “哭也无妨,当你真正享受到我给你的爱,与你那夫君对比一下,看看是否有不同。”君天野打横将她抱起,抱至不远处的闺阁床上,轻柔放下。 锦蓉带着些泪花的大眼扑朔朔的眨着,虽然看起来无限可怜,却又带着诱人的神色,好像迫不及待的邀请他去品尝。 “国君不行……”柔柔的轻唤声,在他手掌落下之时,伴着惊呼传出。 “哪里不行?”君天野满足于她的反应,邪肆一笑,手下力道缓缓加重,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抚摸而下…… “国君……”锦蓉颤抖着,事实上,这些确实是她精心设计的,可是却未曾想到进展的这样快。 她与朔,其实从未发生过什么,所以,对于这种未知的探索,锦蓉是完全不知晓接下来该如何配合,如何表现的,此时心中一片惘然。 “相比之下,我其实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公子。”看着她的神情,君天野犹如坠入了深渊一般,被她那副依旧如处子般清纯的样子迷得神魂颠倒。 她迷茫的带着泪痕的双眼,满是柔情的看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氤氲的泪。 “不……”锦蓉柔弱的轻呼着,拒绝着,却依旧似小绵羊一般无力,鼻端缭绕的,全是他雄野的气息。 “在我面前,没有不,也不可以有不。”君天野翻身而上,继续掠夺她美妙的樱唇。 锦蓉心中微颤,想着,不行,还不是时候,若是这般容易便给他得到,恐怕难以达到目的。 锦蓉的颤抖在君天野眼里却是一种躁动不安的甜美,像是在邀请他去掠夺一般,让他难以自控。 “不!国君,不可以这样!您不能这样!”锦蓉在他双手向下之时,突然挣扎起来,大声的吵闹着。 她突然的疯狂,让君天野有些措手不及,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蹙着眉看着她。 “您这样做,您的英明便全部不见了,云国人会认为您是强行掠夺人家室的恶人,鳞国人民也会因您的做法而蒙羞……” “不会的宝贝……” 锦蓉双眼扑朔的带着泪痕,君天野看到这样的她,心中一抽,有些疼痛,可是奈何下腹的炙热让他根本无法思考,只想着要她。 “不……”锦蓉无力的颤栗着,胸口淡粉色的衣衫,转眼间便化为一泊血红。 这刺目的红色代表着她的伤口又撕裂了! 她替他挡下那刀子的一幕再次撞击至他的脑海之中,让他顷刻间便心头一软,无所适从的放开她,收了自己的强硬态度。 “抱歉。”曾几何时,一国之君,也会对人说抱歉。 “无妨……”锦蓉抽泣着,拉好自己的衣裳,强硬的挤出一抹笑意。 这无异于强烈的刺痛了君天野的大男人自尊,她这样的表现,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混蛋。 “我去帮你叫……大夫。”君天野下了床,略表歉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不多时,大夫便匆忙赶至锦蓉房中,替她处理再次撕裂的伤口。 自此,君天野多日未去,好似消失了一般。 终于,在某日,宫中传出,君天野求娶帝子府侍妾花锦蓉。 众人皆惊异不已,只有朔淡淡一笑,转而在有空之时,进到锦蓉房中。 “爷……”许久未曾开口叫过这个称呼了,锦蓉甚至觉得有些生疏。 “嗯。”朔淡然坐下,缓缓开口:“你与君天野……” 朔其实知道君天野近日频繁的进入他帝子府,本以为是来找巫苓的,他还特地派了两个侍人私下里观察着他的行动。 可却未曾想到,侍人回禀,他日日来看的竟然是锦蓉,而非巫苓。 事情基本已经成了定局,但帝君却未曾应允他的求娶,只因锦蓉是有夫之妇,未曾被夫家逐出门,根据云国的律法,是不可再嫁的。 除非……朔将她休去,像那昔纭一样,带着自由之身天高海阔。 静谧许久,锦蓉叹了口气,笑着缓缓开口。 “锦蓉愿意跟他走。” “既然愿意,为何叹息?”虽然并无夫妻之实,但相处甚久,朔能够看出她的表情里面藏着什么,也知道她的叹息是何寓意。 “要离开爷,当然会叹息。”锦蓉眼圈微红。 “若你当真爱他,怎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朔很是担忧,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样的快。 “请……夫君休了我。”锦蓉屈膝,跪至他面前。 “这……”朔连忙扶起她道:“你当真执意如此了么?” “是……”锦蓉憋住眼眶中氤氲盘转的泪,漾出一抹凄凉的笑意,唇齿轻颤的难以发出完整的音符。 “唉……好吧,不过不是现在。”朔轻叹一声,抬手抹去她眼中的泪:“我曾说过,若是哪日你寻得如意郎君,便为你铺垫好去路……” “爷……”锦蓉鼻子一酸,扑进他怀中痛哭失声。 不是锦蓉想走,而是锦蓉不能留…… 【愿,以我一人之身,换得巫苓长留帝子府。】 第一百零三章 她的陷阱 自打三日前,君天野向帝君提出,放弃巫苓,求娶花锦蓉,这件事便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对于帝君,这莫过于是天大的好事,能够留下巫苓,让他心头的一块磐石落下了。可是他依旧有些犹豫,自己儿子的女人,若是拱手送给了敌国,这是否有些太窝囊? 故而帝君踌躇许久,也未定下来这婚事。 君天野再来找锦蓉之时,锦蓉闭门不见,君天野气急,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栓只是小小的木条而已,正所谓防君子不防小人,在这种暴力的男人面前,似乎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门开了,只见锦蓉一身鹅黄淡紫,优雅的起身坐于床铺之上,细嫩的纤足荡漾在裙边,像一只顽皮的小白兔藏在裙下。 她的衣裳与发丝都略显凌乱,头上也没有任何发钗之类的装饰,看得出是在小憩。 “国君这样可不好。”锦蓉莞尔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 这动作,顷刻间便将君天野心头的火气消去了大半,转头将门重新关严,碎裂的门栓勉强挂在门上。 “哇,青天白日,国君擅闯女子闺阁,还要闭门以对,这是要做什么?”锦蓉状若惊异,眼中却是无尽的妩媚之色,宛如盛情邀请。 “做什么你心中有数,你此刻,不正是在邀请我么。”君天野心中一紧,瞳孔微缩,看着锦蓉的动作,大步走向她。 只见她咬了咬唇角,侧过头将身后的发撩到胸前,捋了捋,抬首,纤长的睫毛微颤,眼波流转,又是妩媚一笑。 “我已经向你国帝君求娶你了,这可算是已定下亲事了。既是求娶联姻,我定然会给你个正妾的身份,比在这里做仅次于宫人侍女的侍妾要强百倍。” 这女子欲擒故纵的计谋算是牢牢的牵住了他的心,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君天野都决定不再等了。 “正妾?”锦蓉突然笑开了怀:“哈……国君若是认定锦蓉要的是地位,那便是大错特错了,锦蓉若是在乎地位,现在又怎会只是侍妾呢?” “哦?”在鳞国,正妾堪比帝宫之中的嫔位,地位要比在帝子府做侍妾高上许多。 虽然他知晓云国的规矩,知道她夫君未来是有可能继位的,不过那又如何,云国到底是没有鳞国兵强马壮,目前云国正是四面楚歌的局势,在他看来,是迟早要败的,届时就算做了帝后又如何?不一样是什么都没有了? “国君求娶,可问过锦蓉的意思?” 君天野挑唇不屑的笑笑,大步站于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道:“若是我要的,无论如何,也会得到。” “那若是锦蓉不依呢?”她掩住唇,痴痴一笑,眼波流转。 君天野大手一挥,将锦蓉撂倒在床榻上,丝毫不怜香惜玉的翻身而上,轻言道:“那便用强咯。” “国君……”锦蓉微微嘟起下唇,好似受了欺负一般的侧过头不看他,身子微微的轻抖着。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何可惧也?”君天野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是觉得她蛮青涩的,看起来,当真如处子一般让他心悸。 “是呢……”锦蓉默默回应,感受到那双大手缓缓拉下她肩头的衣裳。 许是常年握剑,他的手沧桑不已,有些茧子,刮得她的皮肤生疼,又带着一种奇妙的感觉,犹如一团团炙热的火焰划过全身,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烧灼起来了。 君天野低头看着她的面容顷刻间变得羞红难当,就连目光,也变得水润不已,当真是惹人怜惜。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上她细腻的唇瓣,依旧如上次那般美妙,让他恨不得吞吃下肚。 看着面前男人为她沉醉的神态,锦蓉唇边拉出一抹苦涩的笑,这若是朔,该有多好…… 她的身体如那晴朗天空中飘过的白云一般,细腻柔软,让他只一触,便满意的点头轻笑,觉得自己弄到个不错的宝贝。 待二人衣衫落尽,锦蓉望着君天野精壮的身子,侧过眸害羞的闭上眼,脸颊再次绯红一片。 “睁开眼,看着我如何对待你的,我相信,你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君天野的声音很是柔和,却带着无比的强硬。 锦蓉缓缓睁眼,看到他身上挂着些细腻的汗珠,映在他古铜色的身子上,显得宛若一只捍卫领地的雄狮一般。 她紧张的要命,全身几乎都僵硬成了一团,双手双脚也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放松,把自己,交给我。”君天野看着她胸前那道才刚刚愈合,还带着猩红色的血疤的伤口,目光彻底变得柔和下来。 她身上还有伤,所以即便是隐忍的快要炸裂,他也必须要学会轻柔。 锦蓉也觉得,他……还算是温柔,即使认定了她不是第一次,还如此温柔的对待她。 不过,即便如此,锦蓉也在他的手下微微的战栗着,满眼的无所适从。 君天野觉得,她或许是当真没有几次经验,外人都道她不受宠,入府多年无所出,或许正因如此,她依旧如此青涩。 他不由得有些恼火,如此美妙的宝贝,为何会放她独守空闺多年? 她那夫君也是个浑人,占了手便不要了,可怜了她这么多年。 不过毕竟是其它男人碰过的女人,君天野即便是不嫌弃她,也莫名的觉得有些气恼,唇齿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算作惩罚,惩罚她未曾多等他几年。 若是当初遇到的是他,估计便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给锦蓉的名分其实已然是最高的了,她已经嫁过人,再嫁,身份与地位便皆是不同,最多只能算作是正妾,不过没关系,君天野心中暗自想着,只要自己多宠爱于她,名位什么的,当真不要紧。 “你这副模样,又如何能勾引我?为何不拿出当日引诱我的态度来?”虽然心中依旧迷醉于她细腻的身体,但口中却不依不饶的调戏于她。 “你……什么意思……”锦蓉心中一抖,难道,他知晓她是故意这样做的? “我不希望,我们此时,还要互相欺瞒,说说罢,你究竟,为何要引起我的注意?”君天野虽说着,手上的力道却未停止,重重的捏了一把,引得锦蓉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说什么……”锦蓉此时脑中混乱一片,对于他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觉得他大手游过之处,一片火辣。 “那便说你会说的,你这欲擒故纵的本事,为何此时没有了?”揉转轻捏,他的动作异常娴熟,锦蓉与他相比,则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只能默默承受着。 “我……你都知道?”锦蓉微微轻颤着,随着他的动作低低喘息,神智即将被击溃。 “当然知道,不过你这招苦肉计使的,还蛮上心,本君很满意。” 甘愿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冒着生命危险来引起他的注意,也算是用心了。 且之后她的神态与表情,在他看来,如稚燕学飞一般,看起来妩媚至极,也确实撩人心弦,可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火候。 正是差的这一点点火候,才是让他欲罢不能的真正导火索,这种妩媚中带着青涩,对他来说,很有情调,很有趣。 而且让他有一种被猎捕与捕猎的感觉,让这猎物花尽了心思引诱自己,本以为把他拿下了,却发现,事实却是,自己反被猎捕了。 而当猎物发现事实而轻抖战栗的那一刻,才是他心中真正想要的,掠夺的快慰。 “那你……为何还要……”锦蓉有些难以思考,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本君,听起来,那么……威武。 这一次,她才真正觉得,此刻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个国君,是一国君主,竟然……是君主。 她做梦也未曾想到,竟然事情会变化成这样,本以为,她会一辈子待在朔的府中,看太阳东升西落,百年过去,便也算求得与他死得同陵了。 而这男人却在明知自己是故意的情况下,还顺着她丢的诱饵一路前来…… “因为我当真被你所迷惑,甘愿落入你陷阱。”君天野俯身,在她额间轻吻,看着她有些窘迫的神情,现出笑意。 那日那把刀,为何不偏不倚的射向她? 而且那刀锋的轨迹直指当日巫苓所站之处,若是有人,巫苓不会放任不管。 他见过巫苓在战场上的英姿,也知晓若是在巫苓面前,除了她默许,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在她附近做出伤人的举动。 他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那把刀,应该就是巫苓手中所丢出来的。 不过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巫苓于他,已经没了任何吸引力,反倒是这个自动贴上来的小猎物,让他欲罢不能。 虽然怀揣着一些心思与狡诈,但是,仍旧让他喜爱。 不管今日过后,她究竟是如何抉择,他也会尽其全力,让她满意…… 一切准备就绪,君天野看着她微红的面颊,眼中漾出一抹温柔的神色,心中早已难以忍耐。 其实感情就是这样,当天雷勾动地火,没有什么孰是孰非,只有相互吸引,君天野也认了,这女子很是吸引他,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成功了。 大手一勾,轻纱落下,遮掩住万千春光…… 虽说不是什么花前月下,事出匆忙,但是君天野觉得,这女人的表现,还是很让自己满意的。 这个猎物,值了。 可是事实,却在他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之时……悄然开始反其道而行。 第一百零四章 帝君赐婚 君天野看着那褥单上所留下的殷殷血迹,眉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方才他还介怀于她已经被人沾手过了,现在便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不过若说是惊喜,则有些不准确,因为此刻他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狂暴的怒气在胸腔中鼓动着。 锦蓉则是依旧面色通红的捂着棉被坐在一旁,还没有从刚才的火热之中脱身出来。 那鲜红的斑驳,印证了刚才他的狂暴无约,也证实了他当真是彻头彻尾的被骗了。 若是这女子为了引诱他而做出这许多事,他无话可说,甘愿臣服。 可现在这情况看起来,却不是如此了。 她竟然是处子! 竟然当真是处子! 已为人妇许多年的帝子侍妾竟然是处子! 难怪她方才死咬着牙关不出一声,难怪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愉悦,反而带着些痛苦与挣扎。 竟然直到结束,他才注意到身下的变化! 君天野心中难以接受,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被个小女子给算计了,而是被帝子府给算计了,乃至整个云国! 难道这女子是帝子或是帝君安排好了送到他身边来的?那么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你……是否要解释一下?”君天野的目光看起来似是有些愠怒。 “国君……”锦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一直等到事已成定局,才让他得到自己,便是此意。 “你们云国之人,都是如此狡诈的么?”君天野死咬着牙关,平复着心中的愤怒。 “我……”锦蓉低下头,她该如何解释? 说朔其实根本不喜欢自己? 说自己其实一心爱着朔,却因为朔因他强娶巫苓之事而愁眉不展,而心生此计? 她了解朔,他并不是一个凡事都溢于言表的人,他心中也有苦涩,但是却不会影响到身旁的人,只会默默的承受,展现出来的,永远是灿烂的那一面。 锦蓉甚至知晓,朔为了这件事,食不下咽,却因为他的道德和责任而不能说半个不字。 他心中的隐忍,她知道,所以她来解决。 “无话可说?”君天野冷下脸,失了刚才的温柔,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宛如寒冬。 “无话可说……”锦蓉依旧低垂着头,不多加解释。 “既是承认了你是有目的的欺骗于本君,根本不是倾慕,是么?” “是。”锦蓉点点头,未敢抬眼看他。 实际上,女人便就是这样了,跟了哪个男人,便就是哪个男人了。 她既然能够让他在自己身上愉悦,便是不讨厌他的……也难保日后不会喜欢上他。 若不是如此,此刻他说出这话,她为何会觉得心中好似塞了个石头一样,坠坠的疼呢? “好。” 君天野点点头,将身上衣衫穿好,脸上神色依然未变,看也没看她一眼。 “我依然会带走你,你也依旧是我在云国费心求娶的正妾,但是你切莫做些锦衣玉食的美梦了,我会带你到军中,以后,你便是我军中战士的囚宠,锁链加身,万人可欺。” 锦蓉看着面前这刚刚还与自己温存着的男人,脸上笑得痴狂。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一开始决定了这样做,就想好了日后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锁链加身有何可怕?她现在的心上,早已是满布伤痕,又何惧什么万人可欺? “心甘情愿。”锦蓉红了眼圈,口中依旧笑着。 “有骨气,但愿你在真的成为囚宠之后,还这样想。我会看着你受尽折磨,你准备好在牢笼中过好你的下半生吧。” 锦蓉毫无反应的看着他,犹如没听见一般。 “穿好你的衣裳,一个时辰之后,跟我回鳞国!”君天野愤怒的摔门离去,那曾经折断的门栓落地,再次碎裂。 望着君天野离去的背影,锦蓉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便从眼中滚落而下,好似无穷无尽。 她不该有酸楚的,她一心只是为了朔,朔救她一命,她此生无论为了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她成功了不是么?她成功的让巫苓留下来了,就连帝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一个平凡的女子做到了。 她,为他解忧了。 ——别院。 天蓝如一汪清潭,巫苓独自坐在院中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对于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巫苓听诗蓝说了个大概,故而她隐隐有些猜到了锦蓉的意思,难道锦蓉是喜欢上了君天野吗? 她想不通,锦蓉在此之前,并未见过君天野,怎么就会想到用这种计谋来引诱他呢? 再说,锦蓉曾经说过,她的一颗心都系在朔的身上,怎么可能又喜欢上别人?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巫苓打开门一看,竟是锦蓉。 “锦蓉?你的伤可好了?”一见是她,巫苓登时便一愣。 “不妨事了,本也不是什么重伤。”锦蓉灿灿一笑,吐了吐舌:“我可以进去么?” “当然。”巫苓看着锦蓉,觉得她眼睛红红的,难道是哭过了? “公主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吧?”闲闲坐稳之后,锦蓉深吸了口气之后,幽幽开口。 相处许久,锦蓉了解巫苓,巫苓是个不愿多说多问的人,她若是不说,巫苓永远也不会问。 “是。”巫苓点头,可是,她却不知从何问起,又该问些什么。 锦蓉见诗蓝站在不远处,轻声道:“你下去。” 诗蓝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巫苓,在得到一个确认的目光之后,行了个礼,转身退出别院。 “君天野向帝君求娶了我,相信不久后……我便会同他离去,做……国君的正妾。”锦蓉苦涩一笑,对于她和君天野之间的那件事,只字未提。 “我记得你曾说过,心系于朔。”巫苓更加不解。 初见之时,她曾觉得,锦蓉俏丽火辣,张狂至极,不知何时,竟然改变了想法,觉得锦蓉也是个默默奉献的女人,她对朔的感情,并不亚于巫苓。 “是啊,我心依旧系着爷,可爷的心,却系着你。” “我?”巫苓一愣,倒有些难为情。 “唉……爷喜欢你,我都瞧出来了,只有巫苓还是不冷不热,打从你弄死了爷的义兄那一日,爷没有对你动怒,反而在你耳畔轻柔的逗着你,我便知道了。”锦蓉轻叹一声,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吗……”朔已经喜欢她这么久了么? “公主要明白,身为帝子,爷无法说为了你,抛弃家国天下,抛弃身上的责任,任性的带着你远走高飞,故而你与爷之间的路,还有很长。锦蓉能帮你们铺一次路,却帮不了百次,这次君天野求娶公主,若是不应,便是两国之战,万千百姓遭殃,爷因此而食不下咽,一面为了你而忧愁,一面又不能负了云国百姓,他,已经很疲惫了……” 他,已经很疲惫了…… 巫苓漠然,不知该接什么。 对于朔的关心,她远远不如锦蓉。 “爷对你有情,锦蓉知晓,但是,公主也要主动一点嘛,我会为你加油的。” 巫苓苦笑,如何主动?是以身为妹妹的身份表明自己的喜爱?亦或是用这灼灼其热的身子奉献于他? 还是忘记自己对他做的罪孽之事,强迫他带自己天高海阔,让他也忘了他的责任与抱负? 锦蓉起身,漾出一抹笑容:“巫苓,你要替我,照顾好他。” 这一次,锦蓉并未称她公主,而是直呼其名,眼中带着柔柔的波澜,依旧如初见一般灿烂无忧。 “我……会的。”巫苓点头,却不放心的问道:“你当真要随他回鳞国吗?” 锦蓉笑:“锦衣玉食享受不尽才是我的愿望,嫁给国君做正妾,要比嫁给储君做侍妾要好得多。” “好吧……”若是她想要的,巫苓便不再阻拦,心中默默祝她幸福。 锦蓉转身离去,眼中硕大的泪珠,如珠帘断线一般安静的滚落下来,染湿了胸前的刺绣粉莲。 半个时辰后,君天野便带人来帝子府接人了,浩浩荡荡的队伍,马车与护卫排成一长条。 同时来的,还有朔的队伍。 朔手中捧着一个金黄色的帝旨,朗声念到:“云国十三公主云锦蓉,赐号兴怡,幸得鳞国君主垂爱,故帝君赐婚,择日嫁往鳞国作为和亲侧妃,望今后恪守妇道,为鳞国绵延子嗣。” 锦蓉下跪接旨,眼光看到骑在马上温润的笑看着她的朔,心中苦涩满满的荡漾开来。 他为她求得了公主的名分,不再是他的侍妾花锦蓉,而是兴怡公主云锦蓉…… 公主…… 他果然按照诺言,为她铺垫好了去路,这一个公主的名号,让她从低微的正妾变成了侧妃,也能够永远护住她今后的地位,而不是一个来自云国的再嫁侍妾。 朔当真是为了她,费尽了心思。 “多谢父皇,多谢皇兄。”盈盈叩拜之后,锦蓉带着灿烂的笑颜最后看了朔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自此之后,君同陌路。 巫苓默默的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看着锦蓉笑着上了马车,心中犹疑,为何君天野没有亲自下马车来接她?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朔喟然长叹一声,曾经初遇她时的模样再次浮现在心中。 朔明白锦蓉为何而去,也知晓她并非是当真爱着那个狂傲的国君,只是为了帮巫苓。 所以朔由衷的希望,他与君天野回来的路上讲的话,君天野能够听懂明白。 第一百零五章 愿为囚宠 ——马车内。 君天野饶有兴趣的看着上车之后便开始控制不住落下泪来的女人,讪笑着开口道:“现在才哭,是否有些晚,公主?” 锦蓉转头看向他,报以同样的笑容:“不是囚宠么,我以为你会拉来牢笼。” “至少要让你走的风光嘛,你这一个公主的名分,让你从正妾变成了侧妃,不过没有任何效果,到了鳞国,你依旧是最低贱的囚宠。” “好。”锦蓉点头。 “至于牢笼之事,若你当真这般期待,待到下一个驿站之时,我便命人为你准备一个,保证你满意。”君天野笑得肆意,话中满是戏谑。 “那还要多谢国君了。”锦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届时便让你褪下衣衫,放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路囚于笼中拉回鳞国可好?也让云国与鳞国的百姓瞧瞧,这堂堂的十三公主,身姿如何?” “……好啊。”锦蓉听罢心中一冷,整颗心都如死了一般。 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要面对什么,她都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 帝君赐婚之后,她身便已是鳞国人,国君有命,她又如何能不应允?别说是放在囚牢中赤身拉回鳞国,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会不说二话的答允。 君天野见她如此强硬,心道,她不会是想要寻死吧?就连云国女子最在乎的名节什么的,都可以如此淡然处之? “千万不要想着自寻短见,否则你会生不如死。”君天野挑起她的下巴,眯着危险的瞳眸看着她。 “国君放心,既是联姻,锦蓉自当知道寻死的后果是什么,只要锦蓉还有一口气,自当会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叫国君失望。” “哈哈……好!我迫不及待的等着看你哭泣的面容了。”君天野笑得开怀,心中玩心渐起。 这样刚硬的猎物,看起来更让人觉得有趣,也更让人想要驯服。 一路无语,直到傍晚,马车不再行进,君天野未与她说话,直接拎起她将她丢下了马车。 锦蓉被摔得好像全身四分五裂了一般,细腻的手肘也在黄土上蹭的掉了一层皮,疼的她皱起了纤细的柳眉。 君天野看了她一眼,从马车上下来,抓起正趴在地上的她,便毫不怜香惜玉的拎着进了一间客栈。 锦蓉的身子被他抓的生疼,呼吸也不顺畅了,却依旧咬着牙不吭一声。 夜色已落,城中之人不算太多,可客栈中却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大家惊奇的看着这被拖拽着拎进客栈的女子,心中怔愣,想着此女为何如此不幸,遇到这么残暴的男人。 锦蓉看着那些人皆看着自己,一路像个物件儿一般被拖着拎上了二楼卧房,嘭的一声再次摔在床榻之上。 早已受伤的手肘再次传来剧痛,可是却未等她喘口气,便被迎面而来的男子气息惊得张大了嘴巴。 “才这一点羞辱,你便脸红成这样,不知若是真将你放进囚笼之中,你又当如何?” 锦蓉面色一僵,缓缓合上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直视着他的眼眸。 “女子被如此对待,自当羞愤,可国君若是喜欢,锦蓉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她依旧嘴硬的不肯投降。 “好啊,明日清晨,你便提前开始你的囚宠生涯了,我,很迫不及待。”那双如狂狮一般的暗褐色眼眸狠狠的看着她,满是笑意。 锦蓉憋着嘴,忍着落泪的冲动,不发一语。 “你若是求我,我可让你在云国百姓面前少丢些面子,待回到鳞国,再谈此事。” 锦蓉一愣,他这是在给她机会吗?可是……看着他笑得邪肆的样子,只是想要让她更窘迫吧? 锦蓉依旧闷然不语,没有接下他的话。 “不肯说么?”君天野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脖颈,而后渐渐向下,磨腻着细腻的锁骨。 锦蓉无奈的轻哼了一声,受不了这种挑逗。 君天野悠悠一笑,她还是那么青涩的受不了一点波澜。 “锦蓉只是低贱的囚宠,莫脏了国君的手。”锦蓉渐渐的向床内瑟缩,却依旧逃脱不了他的虎视眈眈。 “至少目前我觉得还算干净。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男人碰过,我怎能不在别人动手之前享受个够?”君天野渐渐靠近她,磨蹭着,闻着她耳边细腻的女儿香,轻轻的啃噬她的耳骨。 锦蓉咬唇不说话了,像是放任了自己一般,也不反抗了。 其实她未曾注意,君天野对于她的自称,一直是‘我’而不是本君。 其实,君天野今天说的话,也都算是逗着她玩的,只为了报复她之前的欺骗,而让她难受一下。 先前知道她骗了他,他的确很生气,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也的确有过将她丢给万千男人折磨的想法,可他也曾想过,若是当真把她送去当囚宠,他不知自己会怎样。 他君天野碰过的东西,再不济,即使是宰了,也轮不到其它男人来尝鲜,这是底线。 所以他这么说,则完全是为了吓怕她,至于折磨与报复,再想些其它的方法也好。 当他怒气冲冲的回到帝宫打算问问云国帝君究竟为何算计他的时候,遇到了朔,他知道,他是她的夫君。 他面对自己的怒火,似乎很淡然,好像什么都知道似得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女子被嗜赌如命的父亲卖进了一个唱戏的地方,受尽苦难本以为可以出头,却未曾想到戏班子却因为生意不好就此垮台了,而那老板竟然将手底下的女戏子全部高价卖进了青楼。 但是她却偏偏倔强的不肯就范,冒着被打死的风险逃了出来。 那时候正是冬雪初降,她穿着薄薄的青衫,身无分文,饿的摇摇晃晃,就连手脚都冻得青紫,眼中却依然是满满的不服输。 朔遇到她,将她带了回来,好生将养,又为她赎了身。 那时她的身上,都是被毒打过的痕迹,调养了许久,才彻底消了疤痕,可见是在那青楼遭了多少罪,却依然死咬着为了名节逃了出来。 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给她一个侍妾的位分,因为云国的规矩,要是她无名无分的住进他府中,则会让人看轻。所以朔让她暂时掌管府中的事宜,待到将来她爱上其它人,他便放她离去。 那时候朔以为,她也许会看上普通男子,或者是位阶低一些的朝官,故而打算将来若是她嫁人了,帝子府便算是她的娘家,为她准备金银嫁妆,欢喜出嫁。 因为依旧是处子之身,所以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女子,就是锦蓉。 可朔说他没想到,她自己为自己选的,竟然是敌国国君。 也罢,朔与帝君商议许久,才说服帝君给予她十三公主的身份,才能够勉强配得上君天野的身份,保证她将来在鳞国不会受人欺负。 君天野依旧不信,她明显是对朔有意,为何突然转了路子来喜欢自己,还费尽心思勾引。 对此朔笑着摇了摇头,让他自己领悟。 君天野思考了许久,才似乎明白过来了。她之所以引诱自己,是在替她夫君解忧。 竟然该死的,还是为了他! 他曾听说过这大帝子与巫苓的事情,说她是帝后的义女,从很小的时候便住在了帝子府,好多年过去了,也再未回宫,许多人都传她与朔有私。 他当时听说时并没有当回事,觉得兄妹之间便不可能如此。可现在回想起来,若是当真,她便是为了自己不娶巫苓而献身。 这样想来,也算是个够义气的女子。 想到此处,君天野暮然一笑,这花锦蓉也是够蠢的,若是那刀锋偏了一点,深了一点,反倒丢了性命,不是得不偿失? 且若他不吃她那一套,只是吃干抹净便带着巫苓扬长而去,她又能如何? 所以,除了蠢还是蠢,君天野想着,便用力的吻上她的柔软唇,狠狠的啃咬了一口。 锦蓉不停的向后躲着,心跳的越来越快,若说是不怕,当真是吹牛,面对掠夺性这样强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怕?此刻就连手都使不上力,全部都是软的。 君天野看着犹如困兽一般的锦蓉,心中想着,她精心算计着设下圈套欺瞒于他的这件事,还是要惩罚的,该吓唬还要吓唬,让她以后都只会乖乖听话。 至于下一步,当然就是循循善诱,让她转而爱上自己。 他很期待看到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的样子,也许会很有趣。 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他还有无数个日夜可以好好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小猎物。 “今夜表现甚好,那么我便原谅你了,免你明日之罚,待回到鳞国再提此事。” “唔……”锦蓉被折腾的迷迷糊糊的,有些跟不上思路。 不过却听懂了他的话,心中有些喟然,早一日晚一日又怎样呢?该来的迟早要来。 “所以,为了感谢我,接下来,便换做你来侍奉我吧。”君天野邪邪一笑,翻身躺下,将她举在自己身上,坐了下去。 “啊!”锦蓉甚至已经几乎崩溃,头脑完全跟不上思绪,只能任凭他折腾了。 长夜未央,某个无知的可怜女子,在被折腾的惨兮兮之后,还抱着自己马上要做囚宠的心态悲凉入睡。 可她却未曾注意,身旁的男子,虽看起来凶厉,却是着实抱了她一夜,未曾撒手。 第二日,当然是继续的恐吓与报复,用尽一切方法吓唬她。 君天野几乎沉醉于这种逗弄猎物的方式之中了。 若是可以,他想,永远不到鳞国才好,就与她一直这样玩闹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自此以后,鳞国再未攻打过云国,相传是因为鳞国的国君娶了云国的十三公主,后立为国妃,宠溺的几乎上了天,这国妃若说要星星,国君便连月亮一同赏赐。 只有那个国妃自己知道,什么宠溺?长夜漫漫,她,还是被欺负的那一只! 不过若是问她,可曾后悔当初的决定么,她的回答是,未曾后悔。 她甚至为当初的勇气而感到骄傲,若非如此,可能这个男人便永生与她擦肩而过。 而她,很可能还活在那个,自己为自己划下的小圈子里面,挣扎着爬不出来呢! 有时候君天野会摸着她胸口的那个刀疤,笑她愚蠢。 只有她自己知晓,这是,她此生做过的,最最聪明的事情了!没有之一! 第一百零六章 刺杀帝君 凄厉的风声划破夜空,一个红衣女子,在帝宫的九重屋脊上面飞跃而过。 那红衣女子迎着淡淡的月光,一头的红发丝丝飘摇在身后,看起来,仿佛一抹会移动的火焰,让人看不清动作。 转眼间,长乐宫近在眼前,她一闪身,便窜入了隐隐漾着些烛光的昭阳殿之中。 “巫苓。”看到来人,帝后缓缓绽放出一抹微笑,从床榻上起身,挑亮了烛光,修长的两条**优雅的晃动着。 “是。”巫苓淡淡的答了一句,垂眸而立。 烛火照耀在巫苓脸上,显得有些影影绰绰,更映的那双暗红色的血眸苍凉不已。 夕阳刚落,巫苓房中便窜进了一个宵小,本以为是个小贼,没想到是母后派来的暗哨。 那人通知她,帝后让她连夜进宫,且不可以使用宫门令牌,要悄然进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七公主进了宫,也不可让任何人看到。 她不解何意,不过还是乖乖照做了,趁着夜色,躲过宫门的侍卫,进入了母后的寝宫。 巫苓心中隐隐知道,帝后这一次唤她,一定是又有什么任务给她。 “呵呵,巫苓可被人瞧见了?”帝后笑着问道。 “夜深人静,未曾有人看到。”巫苓安静的答道。 “今晚有个任务给你。”帝后优雅的穿上了外套的重叠紫纱衣。 “母后请说。” “呵呵……杀帝君,奉新主。”帝后转了转手腕,轻柔的说出这句话,脸上一丝波澜都没有,依旧是笑意浓浓。 巫苓一愣,抬眼看到母后的笑容,但却看得出她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母后,是要她杀了帝君?! “巫苓很惊讶?”帝后当然明白巫苓会震惊,此事换做任何人都会震惊。 “……是。”巫苓没有想到母后这次的任务竟然是刺杀帝君…… 她的夫君……朔和睿的父亲…… 她怎能开得了口,下这道命令? “去吧,杀了他,你的朔,就是新一任的帝君了。”帝后妖娆一笑,眼中杀意渐起。 “不是……睿吗?”巫苓更加不明白,帝后为何要做着伤害帝君的事情,然后还不为自己儿子谋利? “啊哈哈……”帝后又是妖娆一笑,靠近巫苓身侧,优雅的围着她转了个圈儿,而后用纤细的食指妩媚的勾起巫苓的下巴,轻声道:“难道,你不喜欢,朔做帝君么?” “未曾想过。”巫苓摇摇头,稍退后一步,让自己脱离帝后的手指,她不喜欢母后这样。 “母后不相信你未曾想过,他既然已经是帝尊帝子了,帝君驾崩,必然是他继位,没有他人。”帝后摇了摇头,再次绽出一抹俏丽的微笑。 “母后为何这样做?”巫苓实在不明白,身为一个女人,是如何说出让人杀死自己丈夫的话来的。 “哈……巫苓,我的傻女儿,让你的朔坐稳江山,不正是你想要的嘛,母后助你一把,何乐而不为?” “不……母后,为何要杀帝君?” “为何杀他……唔,我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帝后心中知晓巫苓所想,她也曾犹豫过,可是那又如何,儿子与夫君之间,她必须要选择一个。 然而,儿子只是她一个人的!而夫君却是与许多女人共同分享的!结果不言而喻。 巫苓摇摇头,叹了口气,其实帝君对她并不差,单凭那只因母后喜欢牡丹,帝君便为她种了快三十年的牡丹,这何尝不是一种细水长流的爱? 巫苓想,若不是母后工于心计,定然也会夫妻伉俪,白首偕老的。 只因她太过肆意,她私下里圈养了许多的杀手,这些就连对宫中之事不闻不问的巫苓都知晓,帝君又如何会不知? 在天子眼下做这许多事,帝君却并未多管,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还不满足,甚至还要夺了他的江山。 为何要这么做,又何必要这样做?巫苓不懂。 这么多年,除了巫苓杀的人之外,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死去的宫人侍卫,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宫中纷纷传着,他们皆是因为无意中惹恼了帝后,被私下解决了。 巫苓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么细腻柔白的双手,却染满了血腥。 不是红色,却依旧满布红色。 而这双本就染满了血腥的手,今夜,又要再添一笔罪孽。 “叹什么气?你应该高兴,母后让朔有做帝君的机会!而不是睿!”帝后的眉宇间有些不悦,她不喜欢巫苓这样的态度,她要的,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暗兽而已! “是……”巫苓低头,再不将情绪现于脸上。 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母后会推朔上位,而不是睿。虽然她不知道为何母后非要杀了帝君不可,虽然…… 但是她都得去做……因为自从四年前杀了莘贵妃之后,她就再不能回头了。 她当初选择的是母后,那么,此生就只能永远选择母后…… 夜色苍茫,只有提灯人在宫中来回的走着,盈盈的烛火幽幽的晃动着,几乎要被今夜这大风给吹散。 巫苓疾行于屋顶,轻柔的身体在房顶不留一丝声音的踏过,悄然赶往朝务殿。 帝后交给巫苓一把刀,交代巫苓,帝君今夜在朝务殿批改奏章。 自从杀莘贵妃之后,巫苓每次杀人,她都会交给巫苓一把刀,那些刀子形态各异,都是锋利的好家伙。 巫苓每次都会将那些刀子干脆的丢掉,融化在她的灵火之中,巫苓想,也许是因为她潜在的想要彻底丢弃这种杀人的概念,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可是终究是无果,她依旧逃不开这宿命。 巫苓记得,好像无论哪次进宫,帝君都是在朝务殿忙着批改奏章。 不得不说,帝君乃是明君。 若不然,云国在如此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早已被吞并,哪能称得诸国最强? 四面八方的小国皆虎视眈眈,云国唯一的强大之处,便是民心。 古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帝君为了万民,付出的,不只是他自己…… 帝后买通了今日在朝务殿轮值的守门侍卫,故而巫苓畅通无阻的进了殿内。 当帝君看到巫苓闯入殿内款款走向他的时候,眼中写满了惊异。 “你要做什么?” “杀你。” 他一愣,没有动,眼中笑意渐深,平静不已。 当刀子捅入帝君心脏的时候,巫苓听到帝君低声说了一句。 “请你……继续保护好她。” 他早知道,巫苓是帝后圈养的暗兽。 也早知道,可能终究会有这样的结局。 可是,他仍旧希望,巫苓是能够拯救云国的那个人。 他仍旧希望,帝后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 帝君带着笑意,闭上双眼。 这江山,太重了,他扛了半辈子,太累…… 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真好…… 自古帝王皆多情,而帝君就只有几个心爱的女人在宫中,子嗣也并不多,相比其它男人,他算专情男子。 “可是那又如何……”巫苓苦笑:“……母后,她看不到你的好啊……” 巫苓缓缓滑坐在地……看着从帝君胸口之处流淌而出的殷红血迹,整个胸腔都似乎被重击过一般的疼痛。 她在心痛。 她亲手杀了这一代的明君。 她亲手杀了这万民的根本。 她亲手杀了心爱人的父亲…… “呵呵呵呵……”巫苓痴狂的笑着,笑到眼中漾满了眼泪,却流不出…… 多可笑,她杀了心爱之人的父亲! 多可笑! 可笑…… 整个宫殿都是她的笑声,满是苦涩的,疯狂的笑…… 两行血泪,从那晶莹的红眸中溢出,流淌在脸颊上,又化为火焰缭绕开来…… 痛到深处了吗?眼睛也会流血吗? 不……她这个怪物,怎会哭,怎会流血…… 巫苓一直笑,一直笑,她的灵力开始在体内发生混乱,这殿内的烛火似乎也受到了感应一般,纷纷爆开,借着她的灵气轰然燃烧,整个大殿一片火光。 她甚至听到了宫外传来人群喊着天火来了,快救火的声音。 不过她无力再管,口中依旧是痴然的笑声…… 如果可以,她宁愿与帝君一起葬身在这火海之中,赔他的命…… 直到巫苓再也无力再笑,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呆傻的望着已经死去的帝君,呆呆的望着身旁正猛烈灼烧着的烈火。 “哈哈……”又一声笑声传来,不是巫苓,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巫苓呆呆的瘫坐在地,余光看到一抹绿色缓缓从门口走入,无视于周围灼人的火焰,大步而来。 “故人相见,别来无恙呐!”他拱了拱手,朝着巫苓客气的行了个礼。 “呵……”巫苓看着他,依旧是痴痴的笑。 毫无表情的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笑…… “谋杀帝君,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哇。”看着躺在地上的帝君的尸体,风崖夸张的叹了一声,口中啧啧有声的评论着,无视于巫苓颓然的面容。 巫苓依旧不说话,也不理他,只是自己坐在地上,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眼神也是空洞不已。 火焰依旧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眼看便要烧灼到大殿的龙脊上,若是大殿的龙脊烧毁,那么整个朝务殿,便彻底会坍塌,崩毁。 “不知若是我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会怎样?或许,数万民众,都将自此视你为死敌吧!”风崖勾着唇角,漾出一抹邪恶的笑意。 第一百零七章 新帝继位 “你是没有关系,可是……你的母后,将会成为千古的罪人!”风崖哈哈大笑,在周围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的狰狞。 “那你想如何?”事情涉及到母后,巫苓不由得心中一紧。 无论母后做错任何事,都不是她的错,都是自己的错,人都是她杀的,与母后何干? “交出内丹或者古灵神卷,否则便将你刺杀帝君之事昭告天下。”风崖算准了用帝后要挟巫苓绝对没问题。 因为他在帝后宫中藏身一年,风言风语也听了许多,故而心中明白,帝后在巫苓心中是何等地位。 “古灵神卷……呵呵……”巫苓又是一笑:“你怎知古灵神卷在我手中。” “我自有我知晓的方法,你只要说,你是否要将它给我。” “若我不给呢?”巫苓笑着反问。 “那你的母后,隔日便会成为弑君的罪人,包括你!” “哈哈……”巫苓轻轻一笑,轻柔的抬起左手手腕。 一个竹简赫然捆绑在腕上,风崖看到那竹简的那一刻那带着暗绿色的双眸,立刻溢出向往的神色! “给我吧?”风崖已然伸出手,甚至已经控制不住的想要抢夺了。 古灵神卷从手中脱出,飘升于空,而后渐渐化为一个大号的竹简,落于巫苓手中。 风崖早已迫不及待,蹿升而起,一把将古灵神卷夺走。 巫苓再次无力的笑了笑,身后的火舌缭绕着,映的她好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魔神! 风崖抢到了想要的东西,哈哈大笑了两声,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本是木系的,巫苓几年不见,体内的灵力更加精纯浩瀚,若不是因为此时她的状态不甚好,风崖又是用了要挟的方法,那么可能他永远都得不到古灵神卷。 巫苓看着风崖渐渐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 鬼枯藤曾说过,这古灵神卷绝不可以落入邪魔歪道之手,它上面的咒文,是天地之灵灌注,善者学善,恶者学恶。 当时,巫苓并未听全。 后来,星耀曾告诉过她,古灵神卷是灵物,它是会选择主人的。 若是得到古灵神卷的这个人是用卑鄙的方法得到它的,那么结果,自然是两相毁灭。 毁灭,多么可怕的字眼儿。 可是巫苓此时求的,却只有毁灭。 她缓缓瘫倒在地上,全身无力的感觉,让她几近虚脱…… 她真的想就这样葬身火海,烧死在自己的灵火之中,永远的沉睡下去。 双目缓缓合上,意识也渐渐陷入沉睡。 火焰越烧越猛烈,外面的人,不停的打来水,泼在火上,可是却徒劳无功。 一道绿色的身影,迅速的窜入殿中,寻到巫苓之后,将她抱了出来,消失于夜色之中…… 后来,帝宫之中的朝务殿烧了个精光,帝君葬身火海。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再说关于天火妖女的事件了。 因为,帝宫之内所有的竹子,都在一夜之间枯萎死去。 众人皆传说,是曾经最喜爱竹子的莺妃之魂带来了天火,也带走了她最喜爱的竹子…… 巫苓一直昏迷不醒,抱着她回来的,正是苍松。 苍松在帝子府中感受到了巫苓狂暴的灵气,那日,巫苓灵气散的,几乎整个帝都的灵物都感应到了。 那么浩瀚可怖的灵气,让所有的低阶灵物颤抖不已,寻不着方向的四散奔逃。 苍松断定巫苓是出事了,便迅速顺着灵气散发的方向寻了过去,果然在已经快要坍塌的朝务殿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巫苓,将她从那滔天的火焰中抱了出来。 他将巫苓带回来之后,隐瞒了这件事情,只道是突然间她便一睡不起了。 因为帝君的突然驾崩,悲伤之余,朔几乎忙的不可开交。 他也曾为巫苓找过许多大夫,但是大夫的答案都很统一,那就是,她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没有任何疾病,昏迷不醒,只是她自己的意愿。 是因为不想醒来,所以才未曾醒来。 她为什么不想醒来? 朔有些自责,是因为他吗? 之后的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情。 朔登基,做了新帝。 帝后成了太后。 巫苓则昏迷了有一个月余,还未曾醒来。 新帝继位,有很多东西都要处理,朔在这种忙碌的几乎夜不能眠的情况下,依旧每天赶回帝子府陪伴巫苓一阵子。 “巫苓,你要赶快醒来,不然我可要恼了。”朔看着一直沉睡着的巫苓,故作凶恶道。 因为帝宫还未完善,先帝的妃子还没有处理妥当,巫苓以前在后宫也没有寝殿,所以朔只能等一切都忙完了再接她回宫。 太后为朔安排了选秀,声称他既然成为了帝君,便不可没有后宫,朔虽然表示不悦,但她还是强行为他开始了选秀。 新帝年轻有才干,又是刚刚继位,后宫无人,若是可以趁着这个档子怀上帝子,那么今后的下半辈子,包括娘家,便都能够获得保障了。 正因如此,来参加选秀的秀女可谓是多的数不胜数,朔忙着,并未出现,反倒是太后全权挑选。 就在选秀的时候,太后却突然发现了一抹暗红色的身影,那身材与样貌,竟然像极了巫苓! 除了那黑色的发色与眼眸,其余的,就连神态与动作,也是足可以乱真! 而且,最让太后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这女子竟然是火族的最后一个后人。 她属于异人类,火族的咒语,便是可以控制火焰。 虽然她不能像巫苓一样,用灵力化出火焰,但是只要身边有星星之火,她便可以控制它们呼啸而起。 多么强悍的能力,太后如获至宝。 太后曾想过,把她安排在朔身边做侧妃,或许这种与巫苓的相似,能够让她站稳脚跟。 但是她最终还是并没有这样做,她还是觉得,在朔身边安插一个巫苓便够了,这个女子,还是先隐匿起来,迟早有一天能够用得上! 于是,太后便开始着意培养她。 她对于咒术的接受能力照比巫苓要差上许多,太后有时候会为了她而焦急不已。 所有关于火焰的咒术,帝后几乎像灌溉一般的教给她,让她吃不消。 接下来的日子里,朔将先帝妃子与尚未成年的幼子安排妥当后,便把巫苓也接入了帝宫,朔将她安排在了未央宫,他母妃曾经住过的宫殿。 他希望,母妃能够保佑她,能够给巫苓一些力量,让她勇敢的醒过来。 “巫苓……为何你还不醒来呢?这么久不吃东西,你饿不饿?” 刚刚下了早朝的朔,便直奔未央宫来看巫苓,早膳还未曾吃的他,已然是饿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却还是先赶过来瞧瞧巫苓。 诗蓝站在一侧,这一个月来,一直是诗蓝负责照顾巫苓,为她换洗整理,巫苓像个活死人一样,不吃不喝,也并不排泄,身上一丝汗液也没有,整个人,好像凝滞了一样。 诗蓝算是跟了巫苓许久的侍女,也是亲眼看着二人的感情渐渐浓烈起来的。 若说二人之间是兄妹之情,却比兄妹之情更缱绻。 若说二人是情爱,却是恪守本分,不越雷池半步。 那么温柔的新帝,握着沉睡着的公主的手,低声的唤着,逗着,日日如此。 这一幕,让诗蓝几乎红了眼圈,捂着嘴偷跑了出去,随后传来放声大哭的声音。 朔看到后不以为意的笑笑,有什么可哭的呢?他相信,巫苓迟早会醒来的,所以没必要去伤悲。 若是巫苓一直这样,他便也如此守着,直到生命的尽头…… “沉睡中的巫苓,才比较可爱,不会隐忍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压抑一切的不愉快,这样的你,才是真的你。”朔看着她,微微的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顺着她的脸颊描绘她的轮廓,与那曾近璀璨火红的眉眼。 “巫苓,你可知道,每日我都命人准备许多你爱吃的美食,你睡了那么久,若是醒来,一定会饿的张口就要吃吧?”朔握着巫苓的手,不停的对她说着话。 巫苓的手依旧是火热不已,虽然温度明显下降了许多,让他不再因为接触她而灼伤,但是这至少能够证明,巫苓还活着,她还是她,也莫名的让他放下心来…… 帝君的早膳,每日都在未央宫吃,即使是前日十六位秀女纷纷入住后宫,他也见都未曾见。 太后为此发了脾气,称朔荒废朝政,不思进取。 朔不以为意的笑着道:“后宫是母后一意孤行为儿臣布置的,儿臣并未应允,也并未参与,况且荒废朝政这四个字,儿臣更是冤枉之极。”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太后对这个新登基的新帝,当真是无奈,便任由其这样下去了。 入住后宫的十六位秀女,位分与封号皆未定下来,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入了宫。 太后隐隐觉得,这势头有些不太好。 本身她为朔选秀,是为了收拢几个心腹之女才这样做。 因朔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她很怕根本无法控制他,所以必须要收服几个能够替她控制的住他的女子。 虽然不一定能成为他的心爱之人,但是至少也是枕边人,这枕头风,多少也能听来点。 但却未曾想到,朔的心思,竟然还是放在这巫苓身上! 第一百零八章 她看不见 太后开始很不解,不明白为何巫苓自从在刺杀帝君回来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了,先前还以为是她对此刺激不小,故而躲懒称病。 但后来当朔将巫苓接进宫之后,她派人去打探,才得知,巫苓当真是昏迷不醒了。 太后想,昏迷不醒也好,这朔放在巫苓身上的心思太多了,若是她就这样睡下去,自己的计划也可以让那火族女子来替她完成,差不了多少。 因巫苓一直睡着,故而太后有许多琐事,便交予这火族女子来完成,让她换上红衣红袍,耳后披着红纱掩盖发色,利用火焰行凶。 换言之,便是一直被指控为天火妖女的巫苓昏睡期间,天火妖女还是出现了,这也无形的让指向她的矛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巫苓就那么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也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朔依旧每日陪伴她,无论多么忙,也至少有一个时辰坐在她床边唤着她,陪她一起吃早膳。 半年,朔也未曾踏入后宫,后宫的秀女们皆焦心不已,不仅因为从进宫起便未曾见过帝君,还因为所有人的位分,至今依旧还是秀女,甚至连象征地位稳固的册封礼都没有。 这没有册封礼,便是等同于未过门,所以各个秀女都开始急躁起来,甚至有传言说新帝根本就是断袖,不喜欢女人的! 对此,朔只是一笑而过。 心之所系,无法相移。 终于,在一个大雪飘零的冬日里,朔再次早朝回到未央宫,却未曾见到躺在床上的巫苓…… 她去了哪儿?朔的一颗心,几乎被喜悦和担忧相撞的无所适从。 一边喜悦巫苓竟然醒来了,一边又担忧她去了哪里,为何没有唤他一声! 其实在清晨阳光洒落的那一刻,巫苓便醒来了,躺了许久的身子,软的好似那春日的柳絮,几乎不受她控制。 看到窗外飘着大雪,巫苓便踏出房门外,走到庭院之中,在那厚厚的积雪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雪,在她炙热的脚下,融化的异常迅速。 时间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闭上眼睛之前,还是灿烂的夏日,没想到这双眸再次睁开,天地间就化为一片银白。 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出了未央宫,然后走出了帝宫,期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或者说,她刻意避开了所有人。 巫苓拖着虚弱的身子走了许久,她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是一直走一直走,不想停留。 直到她走进了一片雪地,才止住脚步。 帝都之外,甚远的一处荒地,周围满是树木与灌木,这片荒地在落了雪之后,彻底的变成了一片大雪地。 空旷的,寂静的,无人的一片大雪地。 巫苓默默的跪坐在雪中,她真的好累,不知是因为睡了许久,还是因为心情疲惫,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心,空旷沉寂的犹如这寂静的雪地。 她默默的跪坐在这雪地之中许久,无数的鹅毛大雪盘旋着从空中飘落而下,落在她的身上,化成雪水之后,再蒸发于空。 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着踩着雪地的咯吱声,渐渐靠近。 巫苓闭着双眸,感受着这寒意,其它的,她都不想去管,也无力去管…… “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雪地之中,是会感风寒的。”那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低沉悦耳,是个成年男子。 风寒么? 巫苓垂眸,看了看自己身子底下融化成一滩的雪水,无奈的笑了笑。 她若是会感染风寒,可谓是天大的喜事了,不知这灼热的身子发起烧来,是否会热的融化了衣服呢? 呵呵…… 若是她的身体,不这么炙热不休便好了,不再是这样只要轻轻一碰,便会伤到别人。 若是她能够拥有普通人一样的身子便好了,黑色的眼瞳黑色的发,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她都会觉得幸福。 若是……她能够换一种方式碰到他……或许结果也可能会不一样。 即便是擦肩而过,或是永生不见,也比不停的伤害他要强上百倍…… “几年不见,姑娘倒是清瘦了些。”那人还在说话。 巫苓置若罔闻的允自想着,身体里的灵气乱成了一团,焦躁不休的四处乱窜。 她觉得,自己全身的数百处地方都在疼痛,许许多多的灵气从体内飞散而出…… 不过,没关系了,什么疼痛没有经受过呢? 这灵气散了便散了,她……当真是不想要…… 只怕是无穷无尽的……散了……还会再恢复…… “姑娘?”那人见面前之人毫无反应,便又问了一句。 话音未落,巫苓便如又睡着了一般,仰倒在了雪地之中,如一只火焰般的蝴蝶翩然而落,熄灭在雪中…… 他一惊,立刻奔至她身旁,探了探鼻息,知道她只是晕倒了,才放下心来。 他名叫漠尘,乃是雪国皇子,近期因云国新帝继位,被派来恭贺的,顺便留下玩赏几日。 若说碰到巫苓,实属是意外,他本是与几个人一同出来策马看雪景的,结果许是因为路途不熟,竟然走丢了。 最后悲惨的是,连马都自己走回去了,他还没走回去。 正当踌躇之时,便看到了这么一抹踉跄的红影默默前行,于是他便也默默跟随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直到她坐在雪地中半晌之后,他才觉得有些担忧的出言提醒。 没想到,她竟然还一句话没有跟他说上,便昏倒了。 漠尘俯身将她抱起,看着那清秀的容颜笑了一声道:“我早说过,我们来日必当相见。” 漠尘带巫苓回到在帝都下属的行宫之后不久,巫苓便幽幽转醒,可是,那如枫叶般赤红的双眸,却毫无焦距。 眼前一片漆黑。 “你醒了?” 漠尘看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茫然的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心中犹疑,故而伸出手来在她眼前轻晃着,惊异于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嗯?”巫苓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周围有些什么东西在动,带着微弱的风声,她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依旧是什么也没瞧见。 “你……能看见我吗?”漠尘再次伸出手来在她眼前大幅度的晃了晃,依旧是毫无反应。 “好黑。”她抿抿唇,有些害怕这种空洞的黑暗,伸出手来,准确的捉住了在自己面前晃动着的双手。 “啊哈……是啊,没有点烛火的缘故。”漠尘神色一凛,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抓在手中,看着那双毫无神采的双眸,装作毫无事情的样子。 可他的心,却如雷鼓一般跳动着,心中诧异这女子好快的动作,她竟然比上次相见时身手更利落了! 可现在,分明是青天白日,她竟然说好黑,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是个瞎子。 “你是谁?为什么你的心跳的好快。”听着和自己说话的这个声音,巫苓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过,总觉得有点熟悉。 “你猜猜看。”漠尘想,如果她还能够记得自己的话,那么他可能会很开心。 如果她记不得,那么一切,便都从新再来。 “我……我不知道……”巫苓蹙眉思考着,却突然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一颤。 漠尘觉得,她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不光是看不见而已! “我是谁?你是谁?”巫苓那双毫无焦距的红眸望向他,脸上满是恳切之色,还略带些痛意。 “你是谁?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吗?”漠尘又是一惊,她竟然不记得她自己的身份了? “我……我记得,可是我想不起来,我一想,就觉得,痛。”巫苓晃了晃头,觉得脑中混混沌沌的,好难受。 “头痛?”漠尘伸出手,摸着巫苓的头,好像似乎也并不是风寒,因为她不发烧,额头温温的,很正常。 “这儿痛。”巫苓苍白纤细的手抚着胸口。 只要一想关于过去的事情,她就会觉得心痛,那种针刺般的疼痛,总是会打断她的思绪。 “先不着忙,兴许是心境不佳引起的,你先喝了这碗粥,方才我便听到你的肚子呜呜的哭闹了,定然是饿了。”漠尘递来一碗粥,交到她手上。 巫苓凭着触感接过,默默的用小勺喝着那带着淡淡蔬菜香气的薄粥,暖暖的,很舒服。 看着她乖乖的喝粥,漠尘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想法…… “喝吧,喝完哥哥带你去外面走走。”他故意说的好似无意中露出称呼一般,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从而向她灌输错的思想。 “哥哥?”巫苓果然上当,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嗯,是啊,我是你哥哥。”漠尘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哦。”巫苓点头,就这么信了,而后继续喝自己手中的粥,却迷茫的有些找不到勺子,伸手在粥碗上摸了半圈也没碰到。 漠尘伸手将勺子逮住,悄悄放入她手中,她摸到了勺子之后,一言不发的继续喝粥。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怪怪的? 第一百零九章 忘了一切 “我是谁?”巫苓喝完粥,放下碗后,第一个问题又是这个。 她只要一想到,便会觉得锥心的痛,所以更期待眼前这个感觉有些熟悉的人能够给自己答案。 虽然她看不到,但是她能够听到声音,眼前好像有些景象,是大雪之中的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 男人夜行衣的衣角被风吹动着漂浮着,站在房檐上面,欣长而略瘦。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她脑海中直觉的浮现出的,就是这个画面。 “你当真不记得?”漠尘有些不相信她是真的。 分明方才晕倒之前,她好像还是有记忆的,也是能够看见的,怎么醒来了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巫苓默默的摇了摇头,稍后补上了一句:“我脑海中有一个人……” “是谁?”他竟然发觉自己很着急想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很高,很瘦,相貌生的很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在一片大雪里面飞奔,最后窜上了房顶,傲然而立……感觉,很有气势……”巫苓侧着头,努力的想着。 不知为什么,这段画面却未曾给她带来痛感,所以她才能够追溯下去。 漠尘听后突然笑了,欣喜道:“那便是我啊!” 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是你?”巫苓嘟了嘟唇,似乎觉得有些道理。 她是听了他的声音记忆起来的画面,那么这个人是他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我叫漠尘,是雪国的大皇子,你叫陌雪,是雪国的三公主,我们是来其它国家作客的。”漠尘随口编了个已故公主的名字给她,想着,若是能带她走,便是天大的喜事了。 “陌雪?”巫苓仔细的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她真的叫陌雪吗?为什么觉得好陌生,根本不像她的名字。 “那我的眼睛……?”巫苓缓缓抬头,看向也许可能站着人的地方。 “几年前被一场大火给灼伤了,故而看不见,不过没关系,哥哥会找大夫给你治疗的,不怕。” “大火……”巫苓木讷的重复着他口中的句子。 冲天大火在眼前闪现,那火焰猛烈的燃烧着,而自己,则是愣愣的看着那火…… 那记忆深刻的,就好像那大火就在眼前一样。 果然是被火灼伤了眼睛么…… 巫苓听罢便全都信了,也不再想,乖乖的把碗里的粥全数喝光。 “你是要出门走走,还是要在此休息?”漠尘接过空空的碗,笑了笑。 “我……要走走。” “好,那你要抓着我哦。”漠尘握着她小小的足,将她的鞋子穿好,突然使坏的在她柔白的脚心勾了勾。 “哈……”巫苓反射性的笑着缩了缩脚,茫然的眸看向自己脚下,不解发生了什么。 漠尘此刻才真的信了她看不见,方才她瞬间做出的反应,不是抬头看自己,便足以证明,她是真的看不见了。 “哥哥?”巫苓唤着,发现,面前的人,没了声音,急切的伸出手来,想要接触他。 “恩恩,在呢。”漠尘伸出手抓住她凭空伸出的手腕,扶着她下了床,一步步的向前挪着。 “哥哥……”巫苓张口喊着他,却觉得,拗口的很。 “嗯?”听到她不停的喊着哥哥,漠尘竟然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滋生。 “我有点怕。”巫苓咬了咬唇,攥紧了他的手臂。 漠尘淡淡一笑,几年前那个身上喷出怒火几乎烧死了他的女子,再次相见,竟然小鸟儿一般的对他说自己怕。 这是一种怎样的奇妙感觉? “不用怕,哥哥会抓紧你。”他攥着巫苓的手,一步一步的带着她走出庭院。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曾经派人打探过关于这个女子的身份与背景。 其中有一项,是说她身体炙热难耐,谁若是接近了她,便会被灼伤烫伤。 可漠尘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没有被烫伤,他手中攥着的小手,柔弱无骨,带着些细腻的冰冷。 哪有热度?还被灼伤? 漠尘轻笑,看来探子越来越会胡扯了。 “哥哥在笑什么?”外面的天气很是冷, “在笑你好像一只小兔子。”红色的头发与眉眼,怯生生的样子,都很像。 “兔子吗?”巫苓偏了偏头,觉得有些熟悉,唔,好像总有人用兔子来形容自己,但是便记不清是谁了。 漠尘不再说话,站在雪中陪她一起看着院落中的景色。 巫苓看不见,只能傻傻的站着,紧紧的抓着漠尘的手。 那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只能抓紧这个人。 漠尘则对她这种依赖觉得心中甜的要命,几年前的她和现在的她,给了他强烈了心理冲击,产生反差,故而生出了一股又一股的成就感。 “哇呀,这红头发的女孩儿哪来的!”一道如银铃般的嗓音突然出现。 “嘘。”漠尘连忙使了个眼色给她,厉声道:“叫唤什么,这不是你三姐陌雪吗!” “三姐……?”那女孩儿好像有些不相信的语调。 “你好……”巫苓口中向她问着好,可是却怯生生的向后退了一步,藏在了他身后,只露出自己的半个身子,确保安全。 “你也好!我叫陌影!是五公主!哦不,是你妹妹啊!”看懂了大哥的意思的陌影,反应非常的迅速,也非常快的回答出了正确的答案。 “她是你妹妹陌影,我们一起来这里做客的。”漠尘解释着,看着巫苓当真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的动作,更是觉得有趣的很! “哥,你过来一下……”陌影无奈的招了招手,丝毫不解大哥这样做是何寓意。 “有什么事,晚上再谈。”漠尘抬起手偷偷的指了指巫苓,又在眼前比了比,示意她看不到东西。 陌影点点头,便悄悄退开走了。 “她去哪儿了?”好像听到脚步声的巫苓,抬头询问着。 “回去用膳。”漠尘一愣,眯起双眸看着她。 方才陌影的步伐非常非常的轻,若是她看不到,怎么可能知道她已经走了? 不,刚才的那种感觉让他确定,她的眼睛确实是看不见的,那么就是她的耳力惊人,能够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声音? 漠尘想着,便伸出手,悄悄拽了拽身旁的一支枯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在飘雪的冬季,这沙沙声几乎被风声给淹没了,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巫苓略侧了侧头,仔细倾听着。 果然,她的耳朵很好用,以后要背着她说话了。 当日下午,漠尘便为巫苓请了大夫来看,这大夫是他从云国带来的御医,绝对可信。 御医让巫苓做了许多的动作,观察了许久,才确定下来,出了屋子悄声谈论。 “禀告大皇子,这女子,当真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可还有其它异处?”漠尘开口问道。 “未曾发现,还有大皇子所说的,她失去了记忆,好像也是真的,不过这个无法判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有可能稍后便会恢复,也或许永远的就忘了,这辈子都不会记起来。” “那你,可有药物,能够让她这辈子都记不起来么?让她,永远的忘了曾经。” “呃……老朽尽力。”御医明白了大皇子的意思,便行了个礼,退下去准备药材了。 “若有此药,不妨,治好她的眼睛。”漠尘在身后嘱咐着。 “是。”御医再次行了个礼,恭敬退下。 不久之后,御医便开了方子,抓了药材,送到了行宫之中。 漠尘为巫苓指了几个丫鬟伺候,因为担心她的眼睛不方便,故而特意点了几个精明利落的给她。 此刻巫苓一个人躺在榻上,四周的风已经越发的凉下来了,应该是到了晚上了吧?她竟然,觉得有些怪异。 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觉得怪异,就好像,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家一样。 她睡着的床铺也觉得陌生,鼻端闻到的味道也觉得陌生……就连耳边说话的那些人,也都是她未曾听过的声音。 不过她转念一想,哥哥不久之前说了,是因为他们是来做客的,所以这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家,不习惯是正常的。 “小姐!来喝药!”一个小丫鬟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巫苓起身,冲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着,却只听到了脚步声,看不到人。 “小心烫。”小丫鬟的声音很是清脆,像是悦耳的银铃一般。 巫苓接过那碗,突然觉得能够感受到热度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 苦涩的药物全数入了她的肚子,丫鬟便扶着她躺下,继续休息,转身去皇子处报告药已经喝下了。 此刻漠尘正独自一人坐在卧房秉烛看书,听了丫鬟的报告,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心中算计着,大概过不了多久,巫苓即便是想,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了,只能乖乖的用他给她的三公主陌雪的身份,和他一起回雪国。 “大哥大哥。”陌影一路窜进了漠尘的卧房,一身红黄相间的罗裙,显得俏丽可人。 “何事?”漠尘问道。 “外面已经沸沸扬扬的开始传开了,云国丢了公主!名叫端静,是新帝心尖儿上的一个公主妹妹,听说是不大的时候就长在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见的,弄得现在整个帝都都在搜查这个公主的影子!” 第一百一十章 公主丢了 “哦?”一个简单的回音,漠尘等着听下文。 “这个公主的特征,竟然是红发红眸,和你下午带回来的那个兔子精一样的女的好像!” “那你说,是不是她?”漠尘笑着看向妹妹,意味不明。 “我哪知晓是不是,不过,我倒是觉得,八成便是她了,红发红眸,天下又有几个,反正我只见过这一个。”她耸了耸肩,面上的表情不以为意。 是不是公主,貌似和她没多大关系,她的目的,只是转告他而已。 “是吧?”他的回答,又是模棱两可的样子,既不说是,又不说不是。 “哎?!”陌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突然凑近漠尘大声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见过一个红发红眸的女子!你还说她甚是奇怪!烧没了你的衣裳!” “啊……那时你那么小,还记得……”漠尘有些尴尬之色,分明那时候她才八岁,且他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句,如今过了快七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记得? “当然!你给我讲的每一个故事,我都历历在耳!” “是历历在目……”漠尘纠正她。 “我是用耳朵听得啦,就是历历在耳!”她倔强的,一定要用这个错误的成语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态。 “好好好,历历在耳,历历在耳。”漠尘好像怕了她似得,挥了挥手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你要去找她!”陌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狡猾的笑着。 “呵……”漠尘突然转了转手腕,薄唇露出一丝邪恶的笑道:“某人不知道是不是又想上山采蘑菇去了。” “不不不不不……”陌影连忙挥了挥手,一溜烟儿的消失了个不见。 漠尘轻轻一笑,这陌影自幼便顽皮,有一次背着父皇偷偷的上了山,扬言要采一大筐蘑菇回来,却遇到了恶人,险些丢了性命。 而父皇教育她的方式,则是让她背着大箩筐,每日都带着一队侍卫去山上采够了蘑菇才可以回来。 这种惩罚,对于她,开始是充满兴趣的,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的失去了原有的热情,逐渐变成了被强迫着采蘑菇的雪国公主。 那时候,她几乎是雪国最黑的一个公主,父皇为了杀一儆百,生生让她采了一夏天的蘑菇,晒得好像那山间的野猴子一样。 特别是在干旱无雨的那几日,她顶着那张晒得黝黑的脸,却还得到处搬着石头找蘑菇的样子,依然刻印在他心中。 想到这儿,漠尘微微一笑,转身上了榻。 可是,翻来覆去,却都睡不着,满眼的都是那个拽着他的胳膊用迷茫眼神喊着哥哥的巫苓。 漠尘晃了晃头,心中怒斥自己怎可对她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自从七年前,她放了他一码以后,说实话,他也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那个放火烧他的女人,他当时放下话说,必当相见,未曾想到,还真有再见的一日。 既然上天安排了他们再见,那么他,就不会放她走。 他会藏好这个特别的女子,即便是那云国帝君找她找的翻了天,他也不会还回去的! 想着,漠尘便想到了,似乎要从心理上驯服这个女子。 单单是依赖还不够,她要对她产生顺服的心理,所有的事都必须听他决断,要养成这个习惯。 因为他担心,若是终有一日,他在将她带回雪国之前,再次遇到那个雲朔,云国的新帝君,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起他? 必须要她对他的话完全顺服,这样,他才能够安心的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才能够让她顺从的跟自己回雪国。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 一大早,漠尘便接到消息,说帝宫之中出了些事,思及昨晚陌影说的事,漠尘便赶往帝宫去看看。 而巫苓,则是坐在卧房之中,对着太阳发愣。 她看不到太阳,却能够感受得到。 冬日里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可是巫苓却觉得有些奇怪,究竟哪里奇怪她不知道,就是会觉得奇怪。、 小丫鬟在身后为她梳理着头发,一边梳理一边赞叹道:“小姐的头发真顺,颜色也好看。” “颜色?”巫苓有些不解,她的头发该是什么颜色的呢? 记忆中的发色,不太清晰,不过昨日那个五公主陌影曾说过,哪里来的红发女子。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便改了口,不过巫苓还是听清了,觉得事情有哪里是不对的。 丫鬟并没有接话,而是安静的继续为她梳理着头发。 “外面发生何事?”巫苓隐约听见,在外面不远处,有许多人吵嚷的声音,闹闹哄哄的,不绝于耳。 “哦,云国的侍卫在找人,不过小姐放心,公子是不会让他们进入我们的后厢寝殿的。” 因为身处在外,所以漠尘与陌影都被称为公子与小姐,怕在不必要的时候会暴露身份。 “你家公子,早起不是出去了么?”巫苓觉得,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她的耳朵特别的好用,甚至可以通过脚步声来判定人数与方向。 “呀,小姐怎么知道的。” “他们在找何人。”巫苓虽然记忆有些缺失,但是她并不笨。 这些人说话的口音,都有些怪异,应该是带着些雪国本土的味道。 然而,伺候她的小丫鬟里面也有几个听说是云国指过来伺候的。 巫苓听着,自己的口音,倒是与那几个小丫鬟很是相像,故而对自己雪国三公主的身份,很是犹疑。 可是,她对公主这个词汇却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也有些排斥感,她不解这是为什么。 “奴婢也不太知道,不过公子临走之前倒是嘱咐过奴婢,不能让您到处乱走。” “嗯。”巫苓默默应了一声,心中开始思虑。 小丫鬟默默的将头发梳好,拿起胭脂便往巫苓的两颊上扑。 “阿咻!”巫苓捂着嘴巴打了个猫儿一样的喷嚏,涣散的目光望向面前的人,问道:“诗蓝,这是什么?” “这是胭脂呀小姐,还有,奴婢是春喜,不是诗蓝,您叫错好几次了呢!”小丫鬟轻声一笑,便拿起那个东西再次向着巫苓脸上继续抹开。 “可以不用吗?”巫苓实在受不了这个粉的味道,香的有些让她受不了的头昏脑涨。 事实上,不仅仅是因为她从前根本不用这种东西,而是因为,她的嗅觉较为常人要灵敏上许多倍,故而才会觉得香的呛脑子。 不过此时巫苓还不明白,只觉得是这东西太香,心中纳闷女儿家怎么都喜欢往脸上抹这种东西。 “小姐生的很漂亮,不用也可以,实际上奴婢以前是伺候五公主的,五公主喜爱打扮,故而奴婢才……”春喜解释着,匆忙放下手中的胭脂,将已经抹在巫苓脸上的那些给打散,弄成薄薄淡粉的样子。 “嗯。”巫苓应着,默默让她弄着。 她看不见,故而也不知道这粉涂在脸上究竟有多好看。 “小姐很漂亮,也很特别,所以,即便不用胭脂水粉,也是最惹眼的那个!” 巫苓安静的考虑了一下她的话,她话中说自己很特别,究竟是哪里特别? 直觉的,这是个重要的关键词,只是她还是想不明白而已。 折腾了许久,春喜退下了,临走的时候,巫苓便又顺口唤道:“诗蓝,叫那几个云国的小丫鬟过来。” “是,小姐。”春喜对于这个称呼,已经见怪不怪了。 巫苓倒是垂下头,仔细的思考着,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脱口而出的唤她诗蓝。 诗蓝是谁?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几个云国的小丫鬟听到主子传唤自己,立刻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陆续的来到巫苓房中,整齐站好。 “你下去吧,春喜。”巫苓挥挥手,示意春喜下去,这次她有注意,没有叫错名字。 春喜退下之后,屋子里面只剩下五个小丫鬟,巫苓听到其中一个的心跳声比较快,故而推测应该是最胆小的那个,于是第一个便叫这个最胆小的过来。 “你,过来。”眼睛看不见,故而她只能靠着耳朵分辨,也不知道对不对。 “是。”回应她的正是那个心跳的很快的小丫鬟。 其它几个丫鬟听到巫苓略显冰冷的声音,也觉得有些压抑的恐惧。 “你来告诉我,外面刚才在吵闹些什么。” “奴婢……不知道。”她一边回答,一边心跳变得更加的快,心脏几乎咚咚的要跳出胸口。 “说谎并不是好女孩,若是我告知指派你的人过来,你便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吧?”巫苓也忘记是从哪里学来的,总之她觉得,这样说,一定会有效。 果然,那个女孩颤颤巍巍的开始解释:“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就请不要再问了……” “你们几个,把她拖下去……”巫苓顿了顿,并不知道该怎么惩罚,但她还没想出来的时候,这丫鬟便吓得全都说了。 “奴婢说!是……是帝君,宫中丢了公主,是帝君最疼爱的七公主,听说前阵子大病了一场,才恢复便不见了,帝君派了大批人在帝都搜索,早已闹得人仰马翻,却依旧非要找回她不可……” “公主?帝君?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巫苓听后不知为何,竟然有一抹苦涩涌出心头,空洞的双眸微颤着低垂下,思索着这情绪的来源。 “奴婢当真不知道这公主名叫什么,只知道封号是端静,而咱们当朝帝君,名叫……雲朔。”小丫鬟低声说出最后两个字,因为平民擅自说帝君名号乃是死罪。 雲朔…… 巫苓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熟悉的,她全身为之一颤……!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只会心痛 “我生的如何?”巫苓突然问道。 “很美。”小奴婢战战兢兢的看着。 “描绘一下。”巫苓抬手,摸上自己的面容,无论怎么回忆,也想不起自己的样子。 “小姐柳眉黛目樱桃小口,是十足的美人!西施昭君也比不上!就像那天上的嫦娥飘下来了一样!”小丫鬟以为小姐是想听好话,故而将一肚子的好话都搬了出来。 “不对。”巫苓摇摇头:“我并不是这样的。” “啊?”小丫鬟不明白,小姐不是想听好话吗?难道她说的还不够好? “我问你……我的头发,是什么样的颜色?”巫苓忽然眯起眼,看着她。 小丫鬟的心跳突然加重的几下,虽然明知小姐看不见,可是那双恶魔一样的眼眸,就好像随时会将她吸进去一样恐怖。 “红红红……红的。”她不由自主的说出实话。 “还有何处特别。”巫苓近几日听到的最多的,便是特别二字。 “还有……还有,红色的……眼睛……”小丫鬟战战巍巍的回答。 “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巫苓抬眼看着她,那双眼眸犹如能看到一般的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没没没……没了。”小丫鬟的心跳越来越快,巫苓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但是巫苓知道,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可怕之处,不然她断断不会这样。 “当真?” “是是是!”小丫鬟颤抖着回答。 “我,并不是雪国人吧?”巫苓看着那几个丫鬟问道,小丫鬟们统统不说话了。 “小姐便饶了奴婢们吧,我们也是听命办事……”小丫鬟突然咚的一声跪下身来祈求着。 “这七公主端静,究竟是何人?”话刚出口,她便听到了这丫鬟的心脏几乎破裂了一般的跳,便知晓此时绝不简单。 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若是她没有猜错,许是那漠尘。 “陌雪何必为难几个小丫鬟,有何事,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嘛?”漠尘微微一笑,踏入房内,挥手示意那几个小丫鬟退下。 小丫鬟们灰溜溜的退出了屋内,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这小姐的眼神太恐怖了,而且,听说丢失的那个公主便是红发红眸的,刚巧这公子带回来的她也是这样的,这可是涉及两个国家的事情,丫鬟们都生怕一句话没有说好,弄得全家都丢了性命。 “今日为何见面不称我哥哥了?”漠尘好笑的看着她,没想到,半日没见,她便已经开始怀疑了。 “因为我觉得,你并不是我哥哥。”巫苓侧了侧头,找寻到发出声音的位置,看着他的脸。 “怎么会?”漠尘装作很震惊的样子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没什么。”巫苓不想多做解释,安静的坐在窗边不再讲话。 “好吧……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漠尘淡淡的吐了一口气,转而道:“实际上,你是我抢回来的。” “抢回……来的?”巫苓不明白。 “你是我雪国的三公主,我雪国每隔一千年会出一个带着红发红眸的女子,她们象征着祥瑞,是最珍贵的瑰宝。你自幼便被父皇和母后捧在手心,然而,他们云国的人却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用了很卑鄙的计谋将你掳到云国,他们声称你是太后的义女,然而却根本就是圈禁,直到前阵子偷偷我将你救了出来,他们却声称本国丢了公主,正在外面寻你。” “是吗?”巫苓抬眸望向他,空洞洞的,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漠尘的话,掷地有声,不像掺假。 “喔。”巫苓听着,他的心跳缓缓慢慢,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看起来,的确不像骗人的。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她说话起来口音比较像云国人了,原来是从小就在云国长大的…… “若是云国的帝君说谎骗你回去,记得,一定不要相信,你看到他,只会心痛。”他幽幽的又补充了一句。 “雲朔……么。”巫苓捂着心口……果然,好痛,整颗心都开始颤抖起来…… 难道,他真的,和她是仇人吗? 巫苓相信了,信了他说的一切。 但只是信了他说的,并不代表她相信了全部。 她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的,虽然她真的是想不明白。 “嗯,不过以后,你的生命中只有我,我会疼你,宠你,带你回雪国,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我是你的哥哥,所以你必须要听我,信我,我会给你这世上最奢靡的宠溺,让你做最幸福的人。”漠尘轻轻的持起巫苓的手,看着她无神的眼眸许诺。 “好……”巫苓默默地点了点头。 “今天陌雪好漂亮,脸上擦了粉是吗?好香。”漠尘靠近她,嗅着她颊边香香的水粉味儿。 “嗯。”巫苓默默点头,鼻端还缭绕着那种呛人的香气。 “很香。”漠尘笑着赞叹。 “其实,我并不喜欢。”她还是喜欢自己原本干净的味道,突然变成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花香,她会觉得好奇怪。 好像,自己根本不是自己了。 可是,现在的自己,就真的是自己吗? 巫苓扪心自问,她,真的叫陌雪么? “不喜欢以后便不擦这种东西了,陌雪怎样都是好看的。”漠尘轻轻的在她耳边蹭了蹭。 巫苓反射性的退开了几步,险些摔倒。 “怎么了。”漠尘手疾的抓住她的手,稳住了她的身子。 “不舒服。”巫苓连忙甩开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的接触,巫苓竟然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哪里不舒服了,是否是真的染了风寒?”漠尘抬手便要再摸摸巫苓的额头,而巫苓则是迅速的闪躲开来。 对于她的反应,漠尘几乎震惊不已。 在双目看不见的情况下,她依旧能够准确的感知到自己的动作。 “我……想睡了。”巫苓沉吟一句,便缓缓起身,走向床铺。 可她的耳力虽好,对于不动的东西却是无能为力,于是一脚便踢在了床上,险些又要摔倒。 巫苓有些恨这样的自己,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若按照漠尘说的,是几年前便灼伤了,应该早已适应了吧…… 不过,还未等她多想,外面便再次传来吵嚷的声音。 “哎呀,管家,您就放我进去呗,咱们都是给人当差的,这片儿,我就差您这没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去去去,咱们这说大了,也和你们的帝子府是一样的吧?咱们雪国的皇子来你们这儿,就任你们说搜查便搜查?你们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吧?!”又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这这……您就行行好!”男人讨好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憋闷。 “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巫苓眼前满是空洞,只能迷蒙的向着漠尘站着的地方发问。 “好。”漠尘低声应了一声,抬腿走向门口,却又犹豫了一下,转身回来嘱咐道:“你可千万别出去。” “嗯。”巫苓默默点头。 漠尘出去说了什么,但是巫苓听不见了,她想,或许是漠尘特地避开了,找了远处,或者说话声音放轻了…… 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呢? 可是,还未等她多加考虑,便听到了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是谁?听这脚步声虽然轻,却每一步都脚踏实地……她竟然也觉得有点熟悉。 片刻之后,一个人推开了她的房门,巫苓反射性的向床上缩了缩,注意着那边的动态。 空洞的世界,眼前永远是一片漆黑,在这种情况下,巫苓更是警惕的好像一只山林中的野兽。 “你果然在这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慵懒而有磁性,好像山川河流一般清澈无忧。 “你是谁。”因为声音比较熟悉,她竟然没有觉得很害怕。 “我?我是苍松啊。”苍松一愣,觉得巫苓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 “苍松……是谁?”巫苓蹙了蹙眉,并不记得苍松是谁,不过这几日的情况让她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知道,不记得的,不一定是不认识。 “你不记得我了?”苍松缓缓靠近巫苓,心中竟然有一丝惊异。 巫苓体内的灵力不见了! 在苍松眼中的巫苓,一直都是有淡淡的红光包裹着的,也就是灵光护体,可是现在却一丝也没有了! 她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人类!虽然稍微有一点点不同,但是几乎可以被忽略!就算作是个人类了! 而且……苍松在她眼前摆了摆手,巫苓似乎是感觉到了,但是目光对着的并不精准,所以他确定,巫苓的眼睛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的眼睛怎么了?”苍松一边靠近她一边询问着。 “被火灼伤了。” “怎么会?”苍松歪了歪头,她还会被火灼伤?怎么可能,这不是在逗他一样么! “几年前的事情了……”巫苓淡淡答道,不以为意。 “几年前?”苍松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事情。 “你在笑什么……”巫苓有些不悦,不明白他为何笑得那般开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巫苓是谁 “开什么玩笑,几年前你在灵界问我要精血的时候,可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半年前你那眼睛还灵动不已呢!别瞎说了,快跟我回去罢,朔那边快要急疯了。” “我没有瞎说。”巫苓摇了摇头,虽然诧异于这个苍松说的话,但是还是觉得,她不能信任何人的片面之词。 漠尘说过,若是云国的帝君说谎骗自己回去,一定不能相信,她看到他,只会心痛。 巫苓虽然不信任何人说的话,却相信自己的感觉。 只因她在听到他的名字,以及知道他在找她的那一刻之时,心口真的再次隐隐的抽痛起来。 果然,他给她的感觉,只有心痛。 “别闹了,快跟我回去,你没有灵力护体,邪物很快就会来争夺你的火灵内丹。”见她这样,苍松也是无奈了,不知道该怎样和她解释。 “不。”巫苓向后撤了撤,并不打算跟他走。 “巫苓,你究竟是怎么了?”苍松不明白,怎么这没几日的功夫,巫苓的眼睛不好用了,灵气没了,就连人都不认识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巫苓?”她侧了侧头,这个名字……好熟悉。 但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呢? 她不明白,有很多心底深处的东西在渐渐萌芽,可是却又有另一股可怕的力量在阻止她继续探索。 “陌雪?”苍松一愣,有点无奈的笑了笑:“别闹了,快跟我回去。” “我没有闹。”巫苓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看起来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不会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了吧?”苍松蹙着眉峰问道,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我是陌雪。”巫苓回答。 苍松捂了捂脸,实在是受不了她了,根本就找不到什么话来接。 这时候,房外不远处又传来脚步声,巫苓与苍松皆听到,相信过不多久,那人便会寻来了,届时苍松则不好脱身。 “巫苓,你当真不跟我走吗?”苍松算计了一下那人走路的速度与位置,问道。 她再次摇了摇头,只见门发出啪嗒一声之后,那名叫苍松的男人便离开了房间,没有了一丝声响。 好快的速度! 巫苓在心中赞道,而且她隐隐闻到这男子留下了一股清新的木香,是她所熟悉的。 难道真的是见过的人吗? 那他口中唤着的巫苓是谁?是自己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她便会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一股又一股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咬唇忍受着心脏中的痛。 ——巫苓这个咬唇的习惯不好.看起來很让人心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兄长欺负你了。 一个有些调侃的男声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是谁在说话!谁在说话! 巫苓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而另一个东西则是一直在压制着它,不让它涌出来。 这两边的对峙,让巫苓觉得体内几乎爆炸,缓缓的靠在床柱上,低低喘息着,平复着体内的焦躁。 此时漠尘已然将那个搜查的人员给打发走了,那人执意要搜查,漠尘便允了,只说是有几间屋子住着自家妹子,不好搜查,要事先通知一下。 然后让下人通知陌影在屋内泡在浴桶内洗澡。 再之后,他便引领着那人朝着巫苓所在的屋子前进,口中假意介绍着他的妹妹们。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更是有反叛心的。 越不让做什么,便越想做什么。 漠尘给他讲了,那屋子里住着自家的妹子,先前下人回禀,五公主暂时不方便看,先带他去看三公主。 这去三公主陌雪房间的路上,便正好路过五公主陌影的闺房,漠尘微微露出了一丝窘迫的神情,悄悄的瞧了一眼陌影的房门,然后装作放心了似得长出一口气,这动作,成功引起了那人的怀疑。 于是,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便上了当,说话间便要查看屋内的情况,遭到漠尘拒绝之后,更是怀疑有私,趁其不备便踢开了五公主陌影的房门。 此时他还不知晓自己中了计,但当他看到泡在浴桶内的公主一脸惊恐的沉入水底,与旁边这位皇子不太善意的面色之时,冷汗唰的就冒下来了。 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那负责搜查的人,当然是连忙道歉,也不忙着去看三公主了,先保住自己个儿的脑袋再说。 亵渎邻国公主,若是往轻了说,便是死罪!往重了说,株连九族,甚至有可能引起两国的不友好! 他几乎抖如筛糠的不停道着歉,希望对方身为皇子,大人有大量的能够饶过他。 之后漠尘便以三公主临时有事不方便见客为由,不客气的将他送了出去,那人当然是惊魂未定的一溜烟儿的跑了个没影儿。 一切搞定,漠尘便赶快赶回巫苓的卧房。 方才的事,不多时便一定会引起那雲朔的注意,所以他必须要将巫苓的心收的服服帖帖的,才行。 而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巫苓正迷蒙的坐在床上靠着床柱歇息,安静的好像从他走时到现在一直动也未动。 他没作声,巫苓也没作声,安静的好像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巫苓才刚刚淡定下来,所以并不想开口主动说些什么,只是依旧靠着床柱子假寐。 终于,他笑着打破这种诡异的寂静。 “最近丫鬟送来的药可有乖乖喝下?”漠尘缓缓坐在桌旁,倒了杯茶,心中思考着该如何做。 “嗯。”巫苓听到他倒茶的声音有些不顺,似是他手上的动作有些微颤引起的,不明为何。 “若是觉得苦,稍后我命人买些蜜饯给你。”放下茶壶,漠尘轻声道。 “无事,良药苦口,况且这药中化了冰糖,并不苦涩。”巫苓摇摇头,本她就觉得喝药麻烦,不愿让别人为自己费心。 不知怎地,她竟觉得,自己是不需要喝药,也能够康复的,但不确定,只是直觉而已。 “那便好。”漠尘点了点头,接下来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转为喝茶的动作,思绪着该如何开口。 “嗯。”巫苓一直注意听着,他的呼吸节奏有些乱,是为什么呢? 又是诡异的寂静。 “陌雪。”漠尘开口轻唤,终于想好了要怎样开口。 “嗯。”巫苓默默的听着,似乎知晓他可能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可能很快便要回雪国了。”漠尘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为何?”巫苓侧了侧头,那双无神的眼,看了看漠尘那边。 “因为他们已经注意到你了,很快便会寻到府上来,若是他们使出苦肉计来,我怕你会受不住,跟他们回去。”他抬头看着巫苓望向自己的赤红色双眸,心头仿佛扎了一根刺,无奈的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用茶水滋润干渴的喉咙。 果然,说谎说多了,是连自己也圆不好的。 “哦……”巫苓默默的应答了一声,并未觉察他话中有什么不对,全然的信了。 “陌雪,一定要跟我回去。”漠尘似是恳求,似是嘱咐的再次说了一遍。 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若是不将她带回雪国,定然是生命中的遗憾。 “好。” 听到巫苓的回答之后漠尘许久未曾说话,最后静待了半晌之后,悄然叹了一声:“要不要出去走走?” “要。” 巫苓干脆的回答,让漠尘啼笑皆非。 她想也未想的便放心跟他出去,证明现在已经足够信任自己了,这让漠尘不由得在嘴角勾起了一抹轻快的笑意。 漠尘起身,将巫苓从床上扶了下来,巫苓看不见,也对周围的也景物并不太熟悉,故而只得攀附着他的手臂,渐渐的挪动着。 这全然依赖的动作更是让漠尘心头一紧,整个人似是陷入了一种没来由的空洞之中,甚至连魂魄都不见了似得,失了神。 “哥哥?”巫苓唤了一声。 她上榻之前着意记住了自己的绣鞋脱在了什么位置,所以摸索着便找到了,可直到她穿好了,漠尘也还是没有任何声响,不由得让她觉得有些疑惑,出声问了问。 “啊,是,怎么了?”漠尘大梦初醒一般的回应了一句,可随机又沦陷在那句哥哥里面。 她的声音清冷如星,却带着异样的蛊惑之感,这句全然是依赖的哥哥,如魔音传脑一般,再次击垮了他的神智,让他的心房犹如被洪水淹没,再也浮不起来。 不由自主的,漠尘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发出如此美妙声音的粉唇。 那柔嫩的粉唇如同春日里的露珠一般,润泽脆弱,让人不由得想要怜惜。 而巫苓则是感觉到他的触碰之后,僵硬的躲开了,似乎是不是很喜欢他的接触。 漠尘明白自己有些轻浮,旋即懊恼的发出了几个没什么实质的笑音:“走吧。” “嗯。”巫苓点头微笑,抓着他的袖口由他领着出屋。 漠尘抿了抿唇,觉得刚才的茶水喝的不够多,此时口中竟然又有些干涩,不自觉的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火热。 他竟然觉得自己仿佛受了诱惑一般,想要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这和开始想的根本不一样! 一点也不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糖葫芦儿 漠尘此时的心情可谓是一团乱麻。 他七年前只是觉得这女子大为奇特,血液竟然可以化为火焰,故而着意差人多注意着她,想着若有一日,将她弄来雪国,那么将是一个很强悍的武器。 包括前阵子,他知道她失去了记忆之后,也是这样想的。 立刻带她回雪国,让她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一心一意的为雪国办事! 可是现在似乎变了,转而变成了他被牢牢的拴住了,她的一颦一动,都时不时的牵动着他的心。 漠尘忽然有些后悔了,自己似乎不该给她编造一个三公主的身份! 这身为妹妹,怎么可能和哥哥在一起?! 漠尘无奈的叹了一声,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看着巫苓全然依附于自己的样子,漠尘也是没来由的心动。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也很好。 毕竟,他也知晓巫苓的年岁了,她已经二十一了,二十一岁的女儿,基本上是烂在家里也嫁不出去去的了,即便是公主,也要屈尊降贵了,然而若不给她安排,她也是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 漠尘这样想着,心情便转好了一点,略略有些安慰。 “哥!” 突然,一声响亮的叫声传来,唤回了漠尘犹疑的神智,心中霎时变为烦忧。 她怎么又来了! 漠尘怕极了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妹妹会扰了他的计划,将他的谎话戳穿个底朝天! 侧目便看到一身靓丽青绿色的陌影蹦蹦跳跳的跑来,一手抓着两串红灿灿的糖葫芦,另一只手抓着一个小泥人儿和一个七彩风车。 果然是小孩子…… 漠尘心中笑了笑,这个妹妹永远是这般顽皮,真担忧以后会嫁不出去…… “陌雪!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可别说我这做姐姐的不照顾你!”陌影伸手,将手中的糖葫芦和风车抽出来,递给巫苓。 漠尘嘴角抽了抽,忍着气恼道:“人家才是姐姐……” “哦对,可别说我不照顾姐姐!”陌影惊异于自己的失言,但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挥舞着糖葫芦便将话锋绕了回去。 “谢谢。”巫苓伸出手,摸索着大概位置,将她给的东西接了过来。 “这个是吃的,我刚发现的,真的好好吃!还有,你瞧这风车!一吹便转!转起来五颜六色的,漂亮极了!”陌影张口便咬了一粒通红的果子,嘴里含着果子使劲吹动风车,给巫苓示范那风车转动起来多么漂亮 “咳咳……”漠尘咳了咳,简直是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个妹妹是傻还是怎么着?分明知道巫苓眼盲,竟然还在她面前秀风车转动起来多么漂亮! 巫苓淡淡一笑,感受着风车被吹动时发出的声音,无神的红眸看着那个发出声音的位置回轻声答:“嗯,果真一吹便转。” “是吧?你尝尝那个糖葫芦!酸溜溜的!”陌影咽了咽口中被酸出的口水,抓着巫苓的手,便也要她尝那糖葫芦。 巫苓倒是不以为意,试探的伸出小舌舔了舔,像个胆怯的小兽一般清浅的尝试着,舌尖传来的是淡淡的甜味,巫苓觉得甚是清甜,缩回舌尖后,轻舔了一下唇瓣。 漠尘看着巫苓那先前他便想抚摸一下的柔嫩粉唇一开一合的尝试着糖葫芦,柔软的小舌轻柔试探的样子,突然觉得脑袋里面轰隆隆的,整个人似是变成了一块巨石般僵硬,而后便觉得口干舌燥,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只山楂! 那感觉,一定非常美妙! 漠尘想到这,便是一惊,惊异于自己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掩盖性的向后退了两步,给她们留出空间,也让自己淡定一下。 “好吃吗?整个吃下去,又是另一种味道!”陌影此时口中的那个山楂粒子已经被咽下,但却依旧是被那余留的酸味弄得唾液横生,嘶溜着给巫苓推荐。 巫苓张开口试着吃了一枚,果真入口是甜腻的黏糖味道,比用舌尖接触的甜香要浓郁许多,但咬开之后便化作了无尽的酸意,整个舌头都被酸的同陌影一样唾液突增。 而漠尘则是一脸愣然的看着巫苓,他此刻心中竟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夺开她的糖葫芦,然后狠狠的将她拥进怀中,而后掠夺那粉嫩的双唇,将她口中的甜蜜全数吞下,化作一滩春水一般依附在他怀中,才能平复他胸腔中翻滚的火热! 而巫苓此时却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在腹诽些什么,允自吞着那奇酸无比的山楂串儿,几乎被酸的喘不过气,猛吞着口水。 看着巫苓酸的也像自己一样努力吞口水的样子,陌影毫不淑女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跟你说,我才来云国几天,便觉得这儿都是些新奇好玩的东西!有好多见也没有见过的!我们雪国就没有那么多东西,但是有很多动物,若是到时候你跟我们回了雪国,我便让你看看我驯服的雪雕,那家伙可凶猛了,能够独自战胜一只羊!”陌影不停的说着,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夸夸其谈。 “还有我们雪国最漂亮的还是雪,云国的雪看起来只有寸许深,听说最深的不过一尺多,但是我们雪国就厉害了,大雪下上个几天几夜之后,整个山川都变成一片银白色,亮锃锃的大雪覆盖住山川江河,可好看了!可若是哪一步走的不稳当,那便说不定会淹没了脖子呢!要是淹没了脖子还好,要是再倒霉一点掉进雪坑,整个人都掩在里面,就更不好说了,这搞不好就要丢了性命的呀!所以巫苓若是要来雪国,出门探险一定要带上我!不然你可能会掉进雪里面!即便不掉进雪里面,雪国的山形复杂,也会走丢的!若是你走丢了,我是难以向我哥交代了!” 巫苓默默的听她好像一个数百年未曾讲话的人,说的欢欣,于是一边小口小口的咬着那酸到心里的糖葫芦一边听她讲述…… “说起走丢,我小时候就有一次上山走丢了,你看我现在这么黑,都是那时候搞的!那时候啊……唉……我年少贪玩啊,听后院的厨娘说山顶上有好多小蘑菇,我便偷偷瞒着父皇一个人跑到山上去采蘑菇。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正玩得开心,突然从树后面窜出两个彪形大汉来!他们非说这山是他们的,树也是他们的,就连蘑菇都是他们的!这我哪能干,这分明是我父皇的啊!哪里是他们的!是不是?” “是。”巫苓笑着回应了一句。 陌影好似将她手中的糖葫芦当成那几个大汉一般愤恨的咬了两口之后接着开说。 “看看,你也觉得是吧!可是他们偏不信,后来还是我父皇派了侍卫来才信的,他们一溜烟儿便跑了个没影儿!”陌影一边唠叨一边吃,却悄悄省去了自己被那大刀吓得哇哇直哭的片段,继续道:“之后就是我这么黑的原因了,我父皇非说我不服管教,罚我上山采蘑菇,唉……我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可是谁受得了一天到晚的采蘑菇啊你说是不!” “是。”巫苓再次笑着回应了一句,心道这小丫头当真是小孩儿的性格。 “我活生生的采了一夏天的蘑菇啊!你看给我晒得,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我家丫鬟还说呢,说我生的如花似玉的,可是我分明是生生从和田玉晒成了黑鸾玉!这你说说是不是倒霉催的!打那之后,我这辈子都再也不想采蘑菇了!若是哪顿的饭菜看到了蘑菇,我都会好难受的!蘑菇不好!以后再不吃!” “呵呵……”巫苓听着,不由得会心一笑,觉得确实蛮逗。 可逗乐的却不是故事,而是她的语气,七拐八拐的好像在说书,声音又好像蜿蜒的小河般悦耳轻盈。 她不由得在心中幻想着,陌影此刻是什么样儿的呢?是不是脸上的表情和她说话一样又轻快又活泼? 漠尘在后面看着,这陌影说的欢喜,一会儿说山川银白,一会儿说自己黑,却丝毫不注意巫苓眼盲的事实。 不过所幸巫苓也并不在意,听得也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还偶尔露出那种暖心的笑容,看得他再次沉醉其中。 陌影说了许久,巫苓一直是默默的听着,偶尔勾着唇温柔的配合她的话语回答,或是笑一笑。 漠尘看着这两个姑娘家似是相处的蛮好,自己先前的担忧便好似全部化为青烟一般消散不见了。 不仅如此,此时他心中竟还生出了一个其他的想法。 不知,若是总与这开朗无忧的陌影相处,巫苓会不会也渐渐转为开朗的性子?不再是怯生生的让人心疼? “巫苓,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总在这府里糗着,人都会闷得生虫的!”陌影忽然提议,一双闪亮亮的眼瞳闪啊闪的: “万万不可!”一直没有出声的漠尘连忙阻止。 “为什么!”陌影说的正愉快,被打断非常不悦,反嘴之后才想起来这个局势,连忙捂了口。 “我不出去的,没关系。”巫苓像是知道一般脸上漾了个善解人意的笑容。 此时,却传来了管家的喊声:“不好了,少爷,那云国的帝君,亲自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奈何忘却 苍松从雪国皇子行宫回来之后,便立刻到处寻找朔,想要将自己找到巫苓的事情告诉他。 事实上苍松为了寻找巫苓也确实耗费了不少灵力,先前因为巫苓身上有灵气,有感知,故而总是可以随时找到她。 可是这次便不是了,这次巫苓身上的灵气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难怪他一直感应不到,东撞西撞的没有找到正主儿。 不得不说,这次还多亏了诺诺和青翼,他们几乎发动海陆空所有的灵兽朋友,一起感知巫苓微弱的灵气,然后再口耳相传的找了这么多天,才找到她! 若是没有那些鸟啊花啊的灵兽,恐怕巫苓到现在还找不到呢! 苍松不由得有些纳闷,巫苓身上的灵气去哪儿了?虽然还有很微弱的灵力,但是几乎等同于没有,就连最低阶的昆虫精,都比她的灵气浓郁! 且巫苓失踪的这几日,朔几乎寝食难安,若不是身为帝君,恐怕早已亲自带队出城去寻了! 片刻过后,苍松轻而易举的闪过了侍卫的视线,杀进了帝宫,而后直奔朔此刻处理政务的宫殿,朝务殿。 “你怎来了?” 自从朔登基做了帝君之后,苍松便从帝子府中也搬了出来,找了个离朔稍远的小寝殿住了下来,一边汲取龙气,一边修养自身。 故而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他人的。 “可是巫苓有了消息?” 所以此时他风风火火的赶来,直觉的便让朔忽然觉得,是巫苓有了消息。 “你怎么知晓。”苍松还未等缓口气说,便被他问了出来。 朔释然一笑,这苍松一向慵懒至极,能够唤得动他的,只有他认为对自己有恩的巫苓,此番如此焦急,定然是为了巫苓。 “城中有一处宅子,我听他们说是雪国皇子的行宫,此刻巫苓人正在那里。” “什么?”朔听罢双手攥为拳,狠狠的凿在了案子上,案面上的奏章都被震的倒塌了几本。 这几日的搜索,都在普通人家以及空旷无人的地方进行,甚至连几个帝子的府邸都搜寻了,唯独没有搜寻到那漠尘的行宫! 朔旋即便明白了,今日明明安排了侍卫去搜索,回来禀告也是一无所获,所以固然是那漠尘有意将巫苓藏起来! 曾经君天野求娶之事再次涌上他的心头,那副场景几乎让他心神俱碎。 不可以! 巫苓太过引人注意,且那隐忍坚韧的性子是让男子想要不由自主想要保护,这漠尘既然这样做,便是想要将她带走了! “来人!备常服,移驾漠尘皇子行宫!”朔发号施令后唤了侍女拿常服换,便起身准备前去。 他不能给那家伙一点时间! 可是为何巫苓不自己回来?难道她有什么留在那里的苦衷? 但是朔此时却无暇再想,那颗急切的心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巫苓,即使是只看到她安好,也够了。 “等下!”苍松见他如此匆忙,赶紧跟了上去。 “何事?”朔等不及侍人动手,自己就手脱下金龙袍,从锦盒中取出常服换在身上。 “我觉得巫苓有些奇怪,你若是到了那里……”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活了这许久的他,也还是不怎么能够领悟人类的情感。 但是他知道,若是朔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见了巫苓,得知自己可能被她给遗忘了,定然会伤心,所以连忙准备告知他,让他先做好心理准备。 “哪里奇怪?”朔蹙了蹙眉头,挨个扣好袍子上的月牙扣,抬首问道。 “她……眼睛好像盲了,我去找她的时候,她似是瞧不清。还有……”苍松时刻注意着朔的反应。 朔听闻后半晌无语,后有些略颤抖的问了一句:“眼睛……盲了?” “是,她的视线瞧着我,并不能聚焦,看起来更多的是靠耳力来感知的。”苍松如实回答。 “还有什么……”朔心中颤抖不休,她竟然盲了?怎么可能?! “还有,他并不记得我了,也许……”也许可能也忘了你。 可是苍松接下来的话,却并没有办法说出口,人类是脆弱的感情动物,被遗忘,或许是最痛的事情。 啪嗒一声,朔领口的月牙扣便被他无法控制力道的手硬生生拽掉了一个,连忙手忙脚乱的换下袍子,改穿另一件…… 聪明如他,怎会猜不到苍松隐下的句子。 苍松竟然说巫苓眼睛盲了,而且还将苍松给忘了! 这代表什么?代表她很有可能也将他给忘了? 朔颤抖着手将另一件袍子换好,便匆忙启程赶往漠尘行宫。 无论如何,他也得将巫苓带回来! 即便……她忘了他。 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朔便带着苍松与一小队侍卫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漠尘的行宫。 门口的侍人起初还以为又是搜寻的侍卫,眼光略显鄙视的禁止他们进入,直到侍卫大吼一声:“大胆!帝君驾临尔等不跪迎便罢,还敢阻拦圣驾!该当何罪!” “奴才等并不知晓,还望帝君海涵!”管家反应最快,连忙跪下磕头。 “望帝君海涵!” 一干人等立刻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朔此刻没空管这些,连忙问了句:“可否请你家主子出来一趟?” 毕竟对方是雪国皇子,即便是心中焦急,朔也知晓不能失了礼数,他刚刚继位,帝位并不稳固,若是毫无礼数的乱来,便很有可能会让整个云国落下个无礼之国的标志,还可能引起两国的纷争。 管家连忙应了一声,而后疾步走向后厢,找寻自家公子的影子。 片刻之后,漠尘从后厢匆匆赶来,身后领着两个女子,一个一身翠绿笑得灿烂开朗,一个一身红衣,脸上清冷淡漠,却也隐隐有些温柔的神色。 两个女子均手持着半串儿糖葫芦,看着风车,聊着些什么私密的话语,那红衣女子更是一直瞧着一处,只是专注的听着,时而微笑一下。 朔则是自从看到巫苓出来时,一颗心便好似被吊起一般,揪得死紧。 她真的在这里! 看着巫苓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朔释然的长出一口气,不论如何,总算是找到了,她没有任何事,看起来还……蛮开心的。 可是……不在他身边,她怎还能如此开心? 朔一直以为,巫苓极其不爱笑,故而总是着意逗着她笑一笑,可没想到,此时的巫苓,脸上竟然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许久未曾褪去…… 她为什么能够如此毫无芥蒂的笑?难道离开了他,她……便可以变得如此快乐? “巫苓……”朔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声,看向巫苓的眼光愈发的温柔起来。 巫苓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这声音让自己的心境彷如突然经历了滔天骇浪一般的翻滚起来。 谁在叫她?是谁在叫她? 这声音如此熟悉,在她听到的一瞬间,心脏竟然如同被万根钢针同时刺中,伴着剧烈的疼痛,难以喘息。 那声音竟然与她脑中上次出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让她顷刻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巫苓不由自主的再次咬住嘴唇,朔看到这一幕便知晓她肯定是又不开心或是不舒服了!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想要上前去抱抱她,却又碍于此时她正站在漠尘身后。 “你是何人?!”还未等巫苓反应过来,陌影便先行开口。 她觉得,身边的陌雪有些害怕的颤栗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是因为这男人把她吓到了! “不得放肆,这是云国的新君,还不跪拜?”漠尘笑着训斥了一句,将巫苓听到朔叫自己时的样子看了个清楚,心中算是淡定下来 巫苓与他之间,果然是有什么过节,或是情伤。 “哦!”陌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怪这一干人等都跪了一地,原来是这样啊。 她缓缓的俯下身,因为是第一次见,所以行的是大礼,双膝跪地大声拜着:“叩见帝君,万岁金安,福寿延绵。” “无妨起身。”朔此时根本没有被叩拜的心思,只是一直盯着那如火焰般的人,移不开眼。 原来,巫苓已经是这样根深蒂固的占据了他的心,思念如同奔流的江河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狂涌而出。 “陌雪,陌雪,行个礼啊。”见巫苓仍是怔愣的看着某处,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口。 巫苓听后赶忙跪下,按照刚才说的重复了一遍:“叩见帝君,万岁金安,福寿延绵……” 朔还未等她说完,便连忙唤她起身道:“巫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你是何人?”巫苓虽问着,却早已从心境上便认定自己可能当真认识这人。 但是为何听到他的声音,会觉得这么的痛,这么难以忍受的、撕裂般的痛楚,竟然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难道真的如哥哥所说,是因为与他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怨吗? 朔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他是她的什么人呢?他该如何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还未等他回话,他看到巫苓渐渐的靠近漠尘,像之前与他一般怯生生地揪住了漠尘的袖口。 再之后,他便听到了让他如堕入地狱的一句话…… “哥哥……他……是何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寻曾经 “哥哥……他……是何人?” 巫苓躲在漠尘身后,迷茫空洞的红眸怯生生的瞧着朔的位置,紧紧的攥着漠尘的袖口,希望这样能够抚平心中的滔天巨浪。 朔的心突然犹如沉入了冰湖一般,口中干涩的说不出话来,身体犹如被压死在枯井之中,一瞬间变得软弱无力。 曾经无比熟悉的眼眸,如今看他,却好似陌生人一般…… “他是云国的帝君呀。”漠尘仿佛是故意气他一般,将巫苓护了个严实,右臂紧紧的搂住巫苓的肩。 朔双拳紧握,几乎要暴走开来,但是他不能。 巫苓不着痕迹的挣扎了一下,悄悄推开他的手。 不知为何,她甚是不喜他这般亲近的接触,还有另外一种感觉,那便是,不想被面前这人看到,她会觉得酸楚。 她不明白为何会酸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想被他看到,总之,她的心,现在混乱成一团,让她自己也捉不到思绪。 “巫苓,跟我回去……”朔勾起唇角,绽出了个最和煦的笑容,伸出手道:“跟我回家。” 巫苓难以自控的向前走了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巫苓就是能够感觉到面前那人冲着她伸出了手,他的笑容,也有些模糊的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想,想要抓住那人的手,她也能够感觉到,他在等着她…… 漠尘此时却发觉了她的动向,伸手捉住她的手,低声引诱着:“陌雪,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眉头轻皱,但朔并未表现出来不满之意,继续柔声哄劝着:“巫苓,跟我回宫……” 两个男人的声音交杂着,让巫苓难以承受。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怎样办,狠狠的咬着唇瓣,压抑的情绪一股一股从心底涌现出来。 这情绪几乎让她的神智濒临破碎,许许多多破碎的东西从心地里面涌出来,再被一种奇特的东西压制回去,巫苓几乎被这情绪弄疯了。 心痛,她在心痛,哥哥说,见了他只会心痛…… 静止良久。 “对不起……”巫苓此时几乎咬碎了唇,口中早已漾出苦涩的血腥味儿,她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是陌雪……” 朔看着巫苓的样子,并没有生气,但漠尘却是不可一世的大笑出声:“乖,晚上带你出门转转。” 这下好了,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巫苓又不愿跟他离去,他突然觉得有底气了! 朔挑唇一笑,未予置评,而是一直看着巫苓,看着她的神色状态。 看得出,巫苓在犹豫,朔并不傻,他知晓此事逼迫巫苓,无异于作茧自缚。 “那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回宫,改日再请皇子进宫相聚!”朔一拱手,笑着告辞。 他脸上的笑意让漠尘心下一沉,忽然不解为何他这么有自信,竟然不觉得一点伤心? 难道他猜错了?巫苓于他,根本是不重要的? 漠尘允自猜着,而朔转身离去,带上人马回宫。 他怎会不苦涩?怎会不伤心?怎会不心碎…… 可是那又有何用,明知巫苓忘了自己,而这一切有很明显是那漠尘耍的诡计,他不能硬来,只能想另想计策。 现下这个情况,他只能努力想办法,让巫苓记起自己。 他的自信正是来源于此。 方才巫苓见到他,向后躲藏,证明她心中是有感觉的,并不是全然将他忘却了,不然也不会做出那种慌乱的动作。 但那声怯生生的哥哥,才是激起他心中苦涩波澜的元凶! 巫苓甚至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哥!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像与人争糖未得的小儿一般吃醋! 这浓烈的醋意不停的从脚底往出冒,几乎酸的他牙根都软了。 朔愤愤的咬了咬牙,心中想着,若是能够将她带回来,他一定也要让她叫几声哥哥来听个够,弥补他心中的伤! 朔想着想着,忽而一笑,转身对身后的领头侍卫交代了一句:“告诉你手底下的人,傍晚时分,到漠尘行宫,告诉他,帝君明日设宴,有请他与两位公主。” “是。”侍卫点头应答。 朔笑着策马而去,却不是奔着帝宫,而是奔着帝子府去,他得找找那些曾经,有什么能让巫苓想到过去的,胜算也大些。 两个男人的争执,才刚刚开始…… 一个占有现在优势,让巫苓相信了他安排给她的身份,让她信任着自己。 一个占有过去优势,更了解巫苓,也知晓她的一切。 朔离去之后,迅速回了帝子府,到巫苓的房间去寻找‘过去’。 不过巫苓的东西依旧是少的可怜,朔找着找着,竟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当真是亏欠她了。 他这个哥哥当的还真是失败,难怪巫苓都没张口唤过他一声哥哥或者兄长。 因为他觉得自己一直没有弄清楚巫苓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送了不少,如今一翻找,才发现,几乎全都蒙了尘。 若说喜欢,巫苓定然是喜欢那件鎏金红鸾裙的,可是那衣裳穿在身上,也用不了啊! 直到他瞄到窗框上别着的一排小人儿。 有孙悟空、猪八戒、小哪吒之类的书中人物,还有很多逗笑的小娃儿,一个个整齐的插在窗棱边上。 巫苓是个冷淡自持的人,故而也不常出门,在屋中的时候,多半就是休息,或者是坐在窗边的木桌上看书,或看看外面。 然而这东西插在窗棱上,就证明巫苓每日都会瞄上几眼,显然是喜欢的。 朔将那些东西一一拔下来,包进一个布包之中,轻叹了口气。 这也不行呐!巫苓现在眼盲,也看不到这只能瞧的东西的! 也不能拿着这玩意儿强迫她摸,再说就算摸了,恐怕也没什么大用。 朔愤愤的继续寻找,先前他似是总觉得,巫苓是自己一个人的,她性格那个纯净,定然不会与外人多有瓜葛。 现下不同了,他突然觉得情势好紧迫,甚至比巫苓昏迷的时候还要着慌。 他甚至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巫苓执意不肯跟他回来,或者那漠尘再暗地里耍什么诡计的话……那么,他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两国交战,也得把她弄回来! 朔愤愤的坐下想着,他一向是个冷静的人,这次遇到了这件事,才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是那么的在乎她。 在乎的甚至现在一颗心翻来覆去的彷如染了火焰一般的焦灼。 回想与她初见,朔便觉得,她是个又冰又冷的女子,容颜俏丽是另一回事,她身体里面总是有一种默默的感觉在吸引着他。 他并非没有见过冷美人,但是巫苓不同,一般女人的冷,多半是来自家世身份上的傲慢冷,让人看了便没有好感。但巫苓不同,她的冷,是来自性子上的沉寂冷漠,一板一眼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多余的事,一概不去多听多看,这也让他觉着,天地间好似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勾起她的兴趣。 也就是她这样的性子勾起了他年少时的好奇心,那样特别的女子,红发红眸一身红衣,按理来说,应该是很火热娇俏的女子,可巫苓偏偏是反其道而行,更衬得这红,对他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她就像是一个冰霜雕成的玩偶,即便是他花尽了心思,也不见她多笑笑,好似……总有什么让她放不开的事情。 渐渐地,朔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钦佩与喜爱,他渐渐发觉在巫苓冷漠的外表下,其实包裹着一颗善良坚韧的心,也正因如此,朔更加对她产生怜爱之情,想要多多逗逗她,让她开心,渐渐抛去那寂静的外衣,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火人,而不是一只做一个雪娃娃。 显而易见,他失败了。 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晓巫苓到底在乎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甚至……他对她全然的信任让他根本性的忽略了,这么不爱出门的巫苓,在这几年间,出门是为了什么。 他从未见过巫苓逛集市,也从未看过她买什么女儿家的玩意儿回来。 那么,她出门究竟是去了哪里? 朔想着,便唤了个侍卫过来,交代他,去查查巫苓。 侍卫领了命退去,朔依旧在她房间中翻找着。 虽然他从未想过要调查她,可是,他就是莫名的想知道,她生命的重点究竟在哪里,她真正喜欢的,在乎的,又是些什么。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巫苓身上淡淡的香味,与女儿家的香气不同,那是一种奇妙的香味,与她的人一样,清清爽爽的自然香,还带着一种暖意。 第一次近距离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还是在那夜教她抚琴的时候,那时候他虽然并不懂自己的心,但却顺着本意接近着她。 朔想着,突然笑出声来。 他怎给忘了,他们之间,还有那把无弦琴! 又一通翻找过后,他终于在房中的某一个柜子里面发现了这把琴,万分欣喜的看到它上面没有落尘! 那就证明巫苓是经常看的!或者是说她没有把这东西忘记! 于是便出现了某帝君抱着一把琴,坐在榻上傻笑的场景。 明日宴请,他将倾尽全力勾起她对过去的回忆!让她想起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外烫伤 是个人都知晓,帝君看起来面上虽然和颜悦色,实际上内心定然是波澜不休的。 因为,这七公主可是帝君最喜爱的一个妹妹,相当于从小长在他身边,七公主被人设计带走他能不焦急吗! 这边厢几个侍卫蹲在皇子行宫附近等待,遵照朔的旨意,等到了傍晚再去通知宴请之事。 却看到,漠尘皇子领着七公主出来了!后面还带着他自己的那个长的很黑的妹妹。 领头侍卫安排了一个人继续蹲坑,他带着剩下的几个人,悄然跟上。 巫苓被漠尘牵着,一颗心还是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她是怎么了呢?不是明明已经拒绝了么? 但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痛……觉得,后悔。 是啊,后悔,她后悔了拒绝那个男子。 可是,即便给她再来一遍,她也还是会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她不敢保证,所有人说的是真的,她的心从始至终都乱成一团。 她相信了漠尘说的一切,答应了跟他回雪国。 她想要跟那个男人走,却不想跟他回那个他口中所说的宫中。 不知为何,巫苓抗拒着,一想到那个‘宫’,眼前便总是有一张漂亮的天地动容的容颜在优雅的笑着。 这笑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有时是男子有时是女子。 不,是两张脸,那是不同的,一个男子,一个女子。 巫苓确定,那是两张不同的容颜,一个状若疏离,实则亲昵,一个状若亲昵,实则疏离。 他们,很像。 她回忆起那笑容的时候,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颤抖起来,难以平静。 “陌雪,还要不要吃糖葫芦?”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围全是嘈杂的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也让她不禁又紧张了一下。 “不,好酸。”巫苓摇摇头,不知该看向哪儿。 方才漠尘说带她出门转转,便当真的带她出来了。 她想要拒绝,却突然听到了陌影欢喜的笑声,咽下了拒绝的话语,跟着出来了。 可她是个瞎子,出来转,有什么用呢? 什么也瞧不见,什么也看不着…… “喏。”一双大手抓着她的手,向里面放进了一个竹棍似得东西。 巫苓感受了一下,感觉到它的上方很重,应该是和糖葫芦类似的东西。 “什么?” “糖人儿啊!” “糖人?”巫苓晃了晃手中那沉甸甸的东西,心中描绘着这东西的样子。 她脑中出现了一排一排嬉皮笑脸的小娃儿站在床边,好似会动一般。 “尝尝看,这和糖葫芦外边包裹的糖的味道一样,我瞧见你爱吃那个,却不爱吃那山楂,想必这个你会喜欢。” 巫苓犹豫着,试探性的再次找寻方位,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果然味道和那糖葫芦的外侧是一样的。 这个味道,甚至让她有一种甜蜜的感觉,想起了……刚才那个男子的声音。 面前有一双眼眸不停的忽闪变换,一会儿是墨黑色的瞳眸,带着淡淡的金色,一会儿,是一双鸳鸯瞳…… 巫苓晃了晃头,低低的呼了口气,这么头痛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了。 她知道自己的记忆很混乱,所以也并未打算在这混乱的记忆中找寻出什么来。 漠尘低头瞧着巫苓吃糖人的样子,那细腻的贝齿一开一合,甚至觉得下腹一阵紧绷…… 他承认,他给她买糖人是有私心的,他有点想要看看巫苓再次吃糖的样子。 那感觉……那么好! 他竟然像个无知少年一般,给女子买糖人讨好,只为了看她那稚嫩的动作! 或许是因巫苓眼盲的关系,她吃东西没办法直接向着口中送,要微微探出舌尖来确定位置,才能下口。 也正因她眼盲,竟让他可以如个登徒子一般,肆无忌惮的看着她,也不会被发觉。 巫苓正吃着,便听到陌影一阵轻呼:“哥!哥!陌雪!你们快来看!那个人在喷火!” 火……? 巫苓听到喷火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一惊,手里的糖人几乎掉了。 眼前火焰仿佛冲天而起一般,在她一片黑暗的世界中灼烧着,一瞬间消失不见。 漠尘倒是没发觉这许多,只是瞧见巫苓听到这个字眼儿的时候,眼中明显一闪,那空洞的瞳眸缩了缩…… 他不禁有些疑惑,她对于火,很害怕? “你还在害怕火么?”漠尘柔声低问着,虽说明知道她忘了一切,可是他就是想要确定她刚才想到了什么,竟然会害怕。 他这样一套,巫苓漠然的抬起头来,眼光朦胧的看着他,喃喃答道:“是。” 她想,漠尘一定是知晓的,因为他曾经说过,自己的眼睛是被大火灼伤的,所以,她对火焰的这种感受,也应该是当时留下的吧…… 未等二人多想,陌影便飞奔而来,大声叫唤着:“快走快走!一会儿咱们该赶不上了!” 他们被陌影推着,来到了一大群人旁边。 似是几个卖艺的跑江湖人,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哥,你给我推进去,我挤了半天也没进去!”陌影早就想进去瞧瞧,可偏力气小个子也矮,怎么也没挤进去,嘟着唇跳着脚的发泄不满。 “好。”漠尘坏坏一笑,将自家妹妹拦腰抱起,举高过头顶道:“各位让一让,这姑娘要进去看热闹了!” 这句话说得,陌影本就不算白嫩的面颊也能够看得出红润了,更加急的叫唤起来:“哥你干嘛!” 漠尘未答话,但是这招的确好用,周围的人群果然散开了一条路。 他们也许是觉得,这几个人可能是与那些跑江湖一起的,有什么戏要演吧? “抓紧我。”漠尘双手举着陌影,还不忘回头交代一句。 巫苓伸出手,摸了半天才找到他的衣裳下摆,攥在手中。 那柔嫩小手在自个儿腰上摸来摸去的感觉,不禁又让漠尘的喉咙有些紧,连忙咳了咳,抬着自家妹妹进了圈子。 “这回看个够。”站在最前排,漠尘颀长的身子也显得比周围人要高上一块儿。 陌影气的高高的嘟起下唇,本准备好好与漠尘吵闹一番的她,却在看到那人拿来一把火把,笑着摆弄着的时候,突然笑出了声。 “又要喷火了又要喷火了!”陌影高兴的几乎直蹦,这可比在外面跳着看要好上许多! 漠尘暗暗的压下她,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注意一下巫苓。 本身巫苓瞧不见,在后面只能用听得,她这般咋呼,巫苓听了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巫苓倒是未曾不好受,只是允自想着火的事儿。 双目瞧不见,她本也不甚在乎,反正一睁眼便看不到这世界,也没什么好难受的。 倒是‘火’这个词语好像对于她有着无限的延伸,虽然不想多做思考,可是每当听到,它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 陌影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身穿白色长褂,长得无比魁梧的男人,喝了些什么,然后对着火把那么一喷,登时火焰窜出三尺来长! “哇!”陌影与周围许多围观的人一起发出惊喜的呼声。 一波又一波火焰过后,男人举着火把,来到一个硕大的绕着白布的圈儿前面,然后他对着火把一喷,火焰便将那圈儿给沾染了,登时变成一个硕大的火圈! “好厉害,哥,你说他为什么会喷火那?” “他口中含的那个东西有玄机啊。”漠尘拍拍妹妹的头:“跑江湖卖艺的,没点绝活,怎么能赚到银子?” “那也够厉害了!嘴巴都不怕火烧的!”即便是听到了里面有玄机,陌影依旧是一脸的兴奋样子。 随后,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小姑娘牵来了一条大狗,蹲坐在那火圈前面。 男人一声令下,手挥舞着,那狗儿便好像听懂了一般,打了个滚儿,用两只后爪站在地上,前爪合拢,做成行礼作揖的样子。 “哈哈……”人群中不少人被这狗儿的憨态逗得发笑。 随后,男人的手挥舞着,做出了不少手势,那狗儿便看着那手势做动作,直到最后,他指了指那火圈,单手一甩,狗儿顷刻间打了个滚儿便一跃而起,朝着那火圈儿跃去,钻过火圈,稳稳落地。 “好!”好多人鼓掌称赞,狗儿再次听着命令起身作揖,随后转过身再钻。 狗儿钻了几个来回之后,周围的人似是看惯了一般不再有叫好的声音,于是,另外一个男人,又拿来了几个更小的火圈,喷上了火焰将它们点燃,排列在一起。 狗儿摇摇尾巴,像是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般趴伏下身。 男人大笑了一声之后,做出动作来,狗儿登时便做出反应,冲着火圈儿一跃而上,几个利落的翻滚之后,再次稳稳落地。 周围又是叫好声一片,男人打算乘胜追击,又做出动作,可也不知是狗儿累了还是怎地,跃过最后一个火圈的时候,竟然踩空了,爪子搭在了那火上面,烫的嗷的一声,火圈当时便被它蹬翻了,爪子上的毛也燎掉了一块儿。 可那火圈,落到地上,却向着巫苓直直的滚来! “小心!”漠尘伸手一拦,将那火圈拦下了,衣袖烫了个洞,所幸皮肉没事。 可随即他却听到巫苓默默的唔了一声,抬手抚了抚脸颊。 漠尘细一看,原是被那火圈中溅出的火星蹦了脸颊,烫红了一小块儿,心中虽揪了一下,却抬手笑着安慰着:“无妨无妨,不怎深,想必三两日便会好了,不会影响这花容月貌。” 巫苓默默的点点头,心中却冒出一个想法——原来被火烫伤,是这样的感觉。 男人赶忙道了歉,出了事故,也无法再演下去,只得提前散场。 众人没了热闹可看,便早早退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便稀少了。 漠尘瞧着那块儿伤,实际也是心疼的,但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转为实际行动,又买了几只糖人儿给她。 巫苓伸手接过,脸上带着些笑意。 天色见晚,三人也没什么热闹好看了,便回了府。 侍卫一路跟着,看到七公主竟然被火焰灼伤了脸,不由得有些大惊,心中想着,还是赶快派人去禀报帝子比较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忆过去 当朔听说巫苓被火星烫伤之时也是大为惊异,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虽说朔请的是宫宴,但是地点却改在了帝子府上。 因为他突然觉得,这里才是巫苓生活了多年的家,她在这里,一定比在宫中感觉强烈。 帝君宴请,虽然漠尘心中百般不愿,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带着巫苓与陌影前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几人见面,便是饮酒攀谈,说一些没用的话题。 巫苓坐在漠尘身边,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只听着那雲朔的声音,便觉得心中波澜巨啸。 每次他说话,巫苓的心都会跟着跳一下,随即好多莫名的苦涩涌向心头。 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人在她的心上种了一棵小树,然后慢慢的将这棵树抽丝剥茧,最后剥的没了皮,而后连根慢慢拔起。 开始她以为是难过心痛的感觉,可是后来当这种感情变得浓烈,她开始琢磨出来了,这并不是伤心,而是愧疚。 她对他是很愧疚的吗? 漠尘不是说,朔是对不起她的吗?怎么会……她会有反而对他愧疚的感觉…… 朔与漠尘聊着一些吟诗作画的无味之事,巫苓听不太懂,故而便只能默默的坐着。 本身她也不是很爱讲话,倒是那陌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没想到帝君竟然如此年轻。”陌影偷偷的对巫苓说了一句。 “嗯……”巫苓微笑点头。 “他好特别……他的一只眼眸,竟然是银色的,很漂亮的银色,就好像是雪国的大雪一样……”陌雪依旧低声向巫苓诉说着。 银眸? 思绪中曾经闪现过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总是挂着笑意的脸,脸虽模糊,但双眸却很清晰。 所以她清晰的记得,那是一张有着银眸的脸……可是,它又混乱的和另外一个人搅在一起…… 叹了口气,巫苓只得不再想,今日她太疲惫了,脑中的东西就好像冬眠的小虫儿一样,一节一节一只一只,攻破坚硬的防守线,冲出来,弄得她应接不暇。 巫苓眼睛看不见,故而这一顿宴会,也没吃上多少,在漠尘府中的时候,都是一碗饭呈上些菜,用勺子挖着吃,而这是必须用筷子,巫苓弄不好,也找不到面前的菜究竟在哪里,干脆便不吃了,就坐在原处等着他们结束。 陌影一直低声向她说着那雲朔有多么多么的儒雅英俊,多么的颀长健硕…… 这些话,有些句子,巫苓听了,竟然会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像让人捏了一把一样。 可是,那雲朔就好像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似得,差人换上了新的菜色与勺碗,并且交到她手中。 “请公主慢用。”送碗的小丫头说话有些喃喃的,好像有些哽咽。 “谢谢。”巫苓轻声道了句谢,接过她递来的碗,端起碗摸着勺子向口中送着食物,这小丫头声音很是熟悉,但是她却记不起来。 “奴婢退下了。”诗蓝看了看自家公主迷茫的眼神,几乎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但巫苓并未注意到,而是转头向着雲朔的方向颔首示意,轻声道:“多谢帝君。” “公主多礼了,尝尝可还合口味?”朔挑唇一笑,虽然他不知道巫苓真正喜欢的是何物,但却是最了解她口味的。 巫苓饮食以清淡为主,爱食酸甜,不爱吃肉,喜欢吃脆的,这些他都知道。 在帝子府中,一直养着一个游手好闲的厨子,这厨子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做糖醋藕片与糖醋竹笋。 他能够将这两道非常普通的菜做的独一无二的美味,只不过除了这两道菜之外,其它的皆拿不出手。 也正是因为这两道菜,朔才将他留下,每日为巫苓做一些,权当是加道小菜而已,没想到,竟有几天能够用得上。 想来,巫苓吃了也有三年多了,此次朔便是算计好了,在她碗中又加了这个。 这独一无二的菜式,想必她吃了,定然会有感觉的! 漠尘想不明白,为何这帝君在给巫苓换完菜式之后便一直紧盯着她的碗瞧着,好像能看出花儿来一样? 难道她那碗菜,有古怪? 可是看她那碗盘中也没有什么珍馐,只有几片翠绿的竹笋与藕片…… 他由不得有些觉得,这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什么。 清脆的竹笋入口,巫苓脑中的片段果然疯狂袭来,影影绰绰的身影,带着难以分辨的声音,一个又一个的闪现在她面前。 ——若有一日,这江山再与我无关,便一起离去,作对……普通兄妹可好? 巫苓低沉的吐了口气,口中酸甜的笋片下了肚,却变成无尽的苦味儿蔓延开来。 ——即便不是意外,我也相信,与巫苓无关。 ——若是,谁敢动巫苓,今日我必自毁雲氏血脉。 一个男人,低声的向她说着什么,眼中精光一现,正是方才陌影所说的银眸…… 她紧紧的咬着唇,一双空洞的眸盯着自己手中的碗,脑中无数的破碎片段汹涌袭来。 “公主可是难过了?可小心娇弱的唇瓣呐。”朔眼中带着笑意,看到巫苓吃了那笋片之后果然是有反应的,她咬唇便是最好的反应! 巫苓心中一滞。 ——瞎说,我还不知道你?难过了便要咬唇隐忍,每次都是。 “多谢国君关心,想必是呛了,咬唇与高不高兴何干?”漠尘见事不好,定然是这帝君暗地里使了诈。 “哈哈,我家七妹巫苓也是这样,一不高兴便要咬唇,刚巧与陌雪公主很像,瞧了多年,她的动作,我也能够领悟一二,想必公主也是这样的吧?” 漠尘无言以对,渐渐看出他是故意的! 他在用过去的习惯勾起巫苓的回忆!他不能让他占了上风! 想着,他便起身靠近巫苓,左手捂着她的手,右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背,柔声问道:“可是吃的不顺了?” 巫苓并未回答,她早已被脑海中翻滚而来的片段弄得应接不暇。 她虽然没有咬死了认定自己是陌影,但是也不否认她是巫苓,她觉得这名字熟悉至极,甚至已经打心底里认定了自己就是那被云国掠去的陌雪,只是在云国,她叫巫苓而已。 可是雲朔方才话中的意思,便是承认了她是陌雪,而巫苓另有其人。 为什么……她会觉得,竟有些不高兴? ——巫者,天心最仁,悟天道,通天理,有无穷之力,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为巫。 ——苓者,药也,生于枫树下,状若无依,而救天地万物也。 许许多多的话语在她脑海中盘转,纷扰着,难以自控。 而朔看到了漠尘攥住了巫苓的手几乎拍案而起!紧咬着牙关隐忍着! 这是为何?他竟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触碰她? 巫苓不是一向不喜人触碰的吗?而且……她的身子不那么火热了吗?? 朔看到她脸颊上那一小块火星灼伤的印子,心下更是不解,当初她怒火染身都不见烧伤半点儿,为何如今火能够伤到她了? 可是巫苓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即将崩溃,死咬着唇紧闭着双眸隐忍着,看得朔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不能心软! 他这样告诉自己。 如果现在心软了,那么巫苓便有可能永远也不能回到他身边了! 今日她承受的痛苦,便用他来日百般的好去补偿,绝对不能在这一时松懈下来! 可是朔还是没有马上说话,他不忍心了,他想让巫苓稍缓缓…… 这颗心呐,依旧是看不得她受一点儿伤。 巫苓一直坐在原处,直到思绪略略平静之后才长出一口气,空洞的望了望此时应该坐在主位上的雲朔。 “不知道三位有没有兴趣听听琴?” 那雲朔忽然又说话了,巫苓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便也又翻滚起来。 “抱歉,陌雪有些不适,在下要带她先行回府了,告辞。”漠尘说着便要起身。 一听要听琴,漠尘几乎能够猜得出这雲朔又要耍什么鬼把戏!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赶快带着巫苓回去,否则拖得久了,谁知她会不会想起来些什么事! 当年初次见面的时候,巫苓像一只忠犬一样誓死护佑着他的帝子府,这么多年的风声,他也听到过不少,巫苓与这雲朔之间,定然不止是义兄义妹的关系! 漠尘想着,便扶起了巫苓,招呼陌影道:“走了。” “慢着。”朔再次勾起一抹笑意,低沉道:“听完再走,不迟。” 这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命令,漠尘知道,这雲朔是个勤勉有礼的人,他现在暴露出来的,全都是温煦的一面,不过难保他不会拿出帝君的权利压制于他。 毕竟人在异乡,若是他执意扣留,将他杀了,即便是两国交战,也换不回自个儿的命。 于是漠尘便稳稳落座,心中憋闷至极。 巫苓能够听得到,许多人搬了个什么东西进来,落座。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琴声。 巫苓因为失了记忆,故而很多东西想不起来,当他说到琴的时候,她想了许久才想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印象中,是个长条的,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 是这样没错。 可是为何她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骗了你 忽而听到漠尘鼓掌的声音,朗声说了句:“妙!” 巫苓更加摸不到头脑,但是她还未讲话,便听陌影大笑三声道:“哈哈哈……那琴压根儿就没有弦呐!也没发出声音,怎么就妙了呢!” “这陌影公主看似便不懂了,这无弦琴的精妙之处,陌雪公主可知晓?”朔勾着唇,问她的思绪。 若是她能够记得起无弦琴,那么就证明,她 对于雲朔忽然提到自己,巫苓心颤了一下,努力思考着无弦琴。 无弦琴…… ——很久以前有个酷爱琴的诗人,但是却不懂音律。于是他在家中备了一张素琴,他的这张素琴便是一把这样的无弦琴,既没有琴徽,也没有琴弦,空闲的时候常常抚琴自娱,虽然却没有一点琴声,但却每次都玩的很开心。 ——之后每逢与朋友饮酒聚会,聊到开心之时,他总会请朋友弹琴,然后自己也取出这把无弦琴和着朋友的琴声抚弄一番,仿佛他的无弦琴也真能奏出什么美妙乐章。有的朋友笑他,他便回答道:只要能领会琴中的意趣,何必一定要让琴弦发出声音来呢? ——琴弦崩断了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崩断了。 男人得声音不停的回荡在巫苓的脑海之中,巫苓所有的记忆好似疯狂的席卷而来,拼凑在一起,那一瞬间,她好像记起了很多。 凭栏月下,一袭白衣。 将那些琴弦尽数割断后露出了她这一生所见过的,最让人暖心的笑容…… “琴弦崩断了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崩断了。无弦琴,不在弦,在心。心若有弦,音便不休。” 巫苓一字一句的将这句话重复出来,加上了自己的解释。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够说出这个,但是,脑海中的那个人确实就是这样告诉她的。 “我早说过……你总会懂的。”朔笑了笑,低声道了一句。 “什么?”巫苓一愣,迷茫的看向他,什么叫,他早说过? “哈哈……你可真不像个公主。”朔举起手中的酒盅,将其中的暖酒一饮而尽,静看巫苓的反应。 ——你可真不像个公主。 ——本就不是。 记忆中的少年,眼光清澈明亮,而她的口中,竟不知何时,有了些苦茶的味道。 不自觉的,巫苓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回忆虽然苦涩,却带着些美丽。 曾经的美丽。 “常常笑一笑,会更漂亮。”朔勾着嘴角,再次说出曾经夸赞她的句子。 ——常常笑一笑,会更漂亮。 那个少年,缓缓伸出手,温柔的磨腻着她的面颊,那眼光之中,满是怜爱与宠溺。 “朔……”巫苓望着雲朔的位置,喃喃的唤出声。 这句话,她好像在心底唤了千百遍一般顺口…… 她想,她似乎知晓了自己与这男人之间的关系了。 朔难以自制的咧开嘴笑了,当她口中唤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朔便知道,自己这盘棋下对了! 漠尘看到朔的笑容后一惊,慌忙拉起巫苓道:“琴也听完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朔拱手示意,唇边依旧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陌影倒是对这个温柔的帝君产生了无尽的好感,临别之前,还频频回头看看。 “帝君,为何不干脆留下公主?若是让雪国皇子再将她带回,恐怕会有……”身旁的一个侍卫看着巫苓被漠尘带走,心几乎揪起来了。 这个侍卫曾与朔和巫苓一同上国战场,故而知晓他们之间的情谊,也不免的跟着心乱如麻。 “无妨。” 现在并不能逼迫巫苓,她脑中记忆定然还未曾恢复,不然是不会跟着他回去的。 但是她刚才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便证明,今日这戏,做的有效果。 “叫上一队人,去雪国皇子行宫门口暗中看守,顺便,将苍松叫来。” “是。” 侍卫领了命,退下了。 朔独自一个人站在厅中,心中思虑着方才巫苓的表情。 “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彻底将我记起?” 漠尘一路领着巫苓与陌影坐着马车回帝子府。 “哥,你有没有觉得云国国君他……很温柔?”陌影侧目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心中似是有些红色的小花儿在飞来飞去。 “你什么意思?”漠尘看着自家妹妹的表情与状态,一丝不好的想法浮上心头。 “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陌影甚至脸色有些绯红,回忆着那雲朔方才饮酒的样子,觉得自己也快要被醉倒了。 “帝王之心无从猜测,你还小,别想那些多余的。”漠尘几乎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告诫她。 “我不小了!”陌雪仰着头,脸上满是愤愤的表情。 “你的意思你要嫁过去和亲吗?!”漠尘的拳头狠狠的敲在了马车的靠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我……我没有这么说。”陌影见哥哥好像生气了,连忙向后靠了靠,心跳突然变得快了起来。 “那就老老实实的跟我回雪国!”漠尘此刻的眼神如凶狼一般,死死的盯着陌影。 巫苓看不见,但是也能够听的出话头并不对,漠尘的话中,带着满腔的怒火,全然的憋闷。 是因为什么漠尘这样生气?因为陌影? 不,巫苓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是因为她自己,因为‘巫苓’。 “可是……可是……”陌影红了眼圈想解释,长这么大,漠尘都没有说过她一句,这还是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 “没有可是!今晚就走!”漠尘死皱着眉头,口中的命令似是容不得一丁点质疑。 “哥……”陌影还想要解释一下,可是眼泪哽在喉间,支离破碎。 “闭嘴!”一声怒吼之后,整个马车内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陌影默默的抽泣声。 巫苓坐在马车之中,感受着这马车的摇晃,心中思虑着漠尘为什么突然这般的暴怒。 很快的马车到了皇子行宫,漠尘交代了一句之后,一群从雪国带来的丫鬟仆人便都开始收拾起来。 巫苓被漠尘留在了马车中,她听着后面搬东西的声音,还有熙熙攘攘的人声。 她……要跟他回雪国? 说实话,巫苓并不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若说当时知晓自己是陌雪的时候,她相信了,所以答应了跟漠尘回去。 可是现在不同,她脑中的记忆有很多已经开始联系上了,虽然还有些断断续续,她想不透到底是什么样的顺序,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她知道,总有一天会拼上的。 只是……她的潜在思维一直在阻止着她思考,每次抓到了重点的时候,就会头痛欲裂,整个人难以喘息的难过! 巫苓一直坐在马车中安静的等待着,顺便在自己的一片黑暗之中整理思绪。 没过多一会儿,便好像都收拾完全了,马车又动了起来,漠尘上了马车。 “我们去哪?”巫苓嗫嚅着问了一句。 “回雪国。”漠尘坐在她身边,低头看了她一眼。 “为何这般着急?”巫苓空洞的眼眸四处看着,好像没有注意到陌影的气息,难道陌影没在? 第一次,她竟然想要看见周围的情况,看见周围人的脸色,看见……雲朔。 她一直在想,如果刚才她能够看得见他,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她就能够想起来更多? 沉默许久,漠尘终于出声:“因为……他想要从我这儿夺走你。” “……”巫苓无言以对。 是夺走吗?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先前是属于那个雲朔的呢? 她对他的眷恋,甚至要比对漠尘多上千百倍。 “在想什么?”头顶传来了漠尘的声音。 “没什么。”她在想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脑中一直是混乱不休的,衔接不上。 二人相对无言,只听得马蹄声嗒嗒的响,整个马车逃难似得跑的飞快。 “其实,巫苓为什么不想看到这世界?”漠尘忽然看着巫苓空洞的红眸问出声。 原本是那么美丽的一双眼,那么的独一无二,那么的晶莹璀璨,可现在却完全失了色泽,干枯的好像那秋后的河塘…… “嗯?”巫苓直愣愣的盯着某处,不解他话中何意。 “其实……我曾问过诊治你的大夫,大夫说你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你……是自己不想看到这世界。” “它们……”巫苓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双目,犹疑道:“它们不是……被烈火灼伤的吗?” “其实,我骗了你,巫苓。”漠尘打算,将一切都告诉她。 既然已经要带她回云国,那么……就该解释给她听。至于要不要真的回云国,便由她来决定吧…… 漠尘不想将她带回去之后,还要让她挂着这个三公主陌雪的头衔,躲躲藏藏的为她安排一切,然后断了自己与她的所有退路。 一旦成为兄妹,他们之间将没有一点机会。 因为他的初衷变了,从让她为雪国征战,变成了想要将她纳为己有,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夺走这个独一无二的宝贝。 “你叫我什么?”巫苓一愣,缓缓抬头看向他。 他叫她巫苓? 那么她真的是……巫苓?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郊外巧遇 “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陌雪,你就是你,你是巫苓,云国的七公主。”漠尘双手搭在巫苓的肩上,盯着巫苓的双眸解释着。 巫苓不发一语,默默的听着。 这些,她其实,早有预感,只是全然的信任,让她没有多做思虑。 见巫苓不出声了,漠尘更是有些焦急,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又开口急急解释。 “但是我并未骗你,我说的除了你的身份之外,全部都是真的。你是他们收养的义女,并不受宠爱,他们培养你,只是为了让你为云国争夺天下,而现在云国天下平定,故而他们对你便是差强人意了。” “曾听人说,你被关在宫中半年,只是最近才逃出来的,是我把你捡回了家。我担心你会眷恋那边,故而才给你安排了这个身份,你可不要生气。” “嗯。”巫苓应了一声,依旧低着头,想着他刚才的话。 “你生气了?”漠尘紧紧的盯着她,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可是……她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波澜不惊。 “没有。” “你……还肯随我回雪国么?” 许久,巫苓都没有再讲话。 她一直静静的坐着,眼光看向一处,没有任何生机的样子。 “巫苓……” “算了。”巫苓低下头。 能怎样呢?现在已经坐上了他的马车,还能做什么呢? 说,自己要回去?他还会要她么? “我想下车透透气。” “好。”也不管是否是路途匆忙,漠尘赶忙让车夫停了车,带着巫苓下车。 郊外的雪地非常厚,巫苓的小脚踩在上面 “我陪你走走。”漠尘自知理亏,此时也不敢多僭越,只是侧身站在巫苓身旁,身上的肌肉都几乎紧张的抽在了一起。 “嗯。”巫苓抬脚慢慢向前走着。 轻轻的微风从耳边吹过,巫苓侧了侧头,望向远处。 “那边有什么东西?” 她似乎听到,有两个人在交谈,这声音……好熟悉。 好像有一张笑脸出现在自己脑海中,那么清晰,可爱。 “两个男人在铲地。”漠尘心不在焉的瞧了瞧,在不远处有两个人在一边锄地一边聊天。 “冬天……铲地?”巫苓不禁有些想笑,这雪国的皇子,当真是不知百姓春耕秋种? 她即便忘了一切,也知道这样的常识啊…… “哦……那也许是在铲雪,太远了我看不清。”漠尘耸耸肩,她说的有人的位置,距离这边至少几百米,他哪儿能看得清,况且,这时候他也没什么心情去观察别人。 “有多远?”巫苓看不见,但是也知道,自己能够听到比较远的声音。 “很远。”漠尘瞧了她一眼,有些不明白为何她会注意这个。 “过去看看。” “还是……别。”漠尘还没说完,巫苓便已经迈步向着那边走去了,他怕她摔倒,故而赶忙跟上。 后面马车里面的陌影的侍女探出头来大喊道:“怎么停车啦?” “告诉她,巫苓公主不舒服,要下车透透气。”漠尘叫了身边的一个侍卫去传话。 侍卫赶忙变作小信鸽将少爷的话传达给小姐。 陌影听了之后,悄悄地漾出了个笑容。 既然哥哥说,巫苓公主不舒服,那么必定是已经全都揭晓了,虽然不明白为何知道了一切,巫苓还不离开,但是她还是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巫苓慢慢的向前走着,漠尘是一边担心她瞧不见而摔倒,一边害怕巫苓生气不敢碰她。 直到……他们驻足在那户人家前面。 很普通的一户农家,院子很大,很整洁,所有的植物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好像在等待着春天的来临。 院落中却是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此时那个略微高壮些的,正在拿着雪铲努力将雪向外推着,而另一个瘦小些的,正在一旁攥着雪球玩。 漠尘细一看,哦,并不是推雪,而是他想要把雪都堆在一起。 巫苓就这么站在他们门前的不愿处,侧耳倾听着,时而蹙眉,时而轻叹。 漠尘猜测这可能是两兄弟,在大雪初停之后,在院中堆雪人。 雪国冬天的大雪总是白茫茫的一片,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带着弟弟妹妹在宫中堆雪人的? “他们……在做什么?”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专心于做雪人的头,拍来拍去,玩的不亦乐乎。 “他们在堆雪人。” “是什么人?”方才听见他们声音的时候,巫苓便觉得很是熟悉,可是依旧想不起来。 即便是在这里站着听了这么久,也还是记不太清楚。 “看起来是两兄弟,一个很高很壮,另一个很瘦很矮,但是这二人生的都很不错,看起来,并不像是穷苦人。” “一个生着细细的丹凤眼,头发梳的很整齐,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另外一个眼睛很大,唇很圆润,嘴角是微微上挑的。”巫苓慢慢的将脑中与这二人声音叠合的容貌形容出来。 “你看见了?”漠尘惊得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巫苓微微一笑,看来,她脑中这些与现实中的这些是能够重叠的,全都是真实的。 这也印证了她破碎记忆的真实性。 漠尘见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多余的动作,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眼眸。 还是暗淡的红色,没有一丝生机。 “他们不是兄弟。”巫苓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那他们是什么人?父子?”漠尘奇怪的皱眉看着他们,分明就是兄弟的样子,二人皆穿着绑腿男装,且年纪也相像,即便不是兄弟,也不可能是父子的吧?况且,巫苓是怎么知晓的呢? “他们是夫妻。” 因为巫苓脑海中,甚至有二人成婚时的样子。 那俊秀少年忽而变成了娇媚的女娃,嫁给了那个威武的男人,甚至,她记忆中还有为她梳头送嫁的片段。 显而易见,他们之前应该和她很熟。 漠尘倒是还没看出些什么门道,只是吃了一惊道:“断袖你也看得出来?” 巫苓噗嗤一笑,并未答话。 “巫苓!” 突然,那个细瘦的少年看到了巫苓之后,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慌忙冲她跑过来,一脸欣喜的神色。 漠尘眉峰越加紧蹙,拉着巫苓向后退了几步。 他们认识巫苓?! 他心中隐隐有些觉得不好! 巫苓并没有动,悄然甩开漠尘的手,冲着应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笑了笑。 “巫苓……他们是谁?” 方才忽然瞧见那一抹红影正站在家门口不远处,溪还以为是看错了!直到她揉了揉眼睛又看,才发现,当真是巫苓! 但是当她狂奔到她面前的时候,却发现,巫苓身边站着的,和身后不远处护着的,都不是她大哥的侍卫,而是一群不认识的人。 “慢着点儿,一会儿又要摔倒了。”沧宠溺的笑着,扛着铁铲,踱步至她身边。 漠尘似是想起来了,在若干年前,曾经的一次宫宴上,那时候他也是年少,被父皇带着来云国赏玩,故而见过这男人一面。 他记得没错的话,那时候这男人应该是个少将军,这会儿怎么落魄到在郊外务农了? “可还安好?”巫苓轻轻的问了一句。 “巫苓你怎么怪怪的?”溪歪了歪头,看着巫苓,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巫苓一向是冰冷的性子没错,可是见了她,每次都是特殊的笑一笑,而这次,笑得好生硬,就好像在面对不认识的人在笑着的。 况且巫苓见了她,怎么可能会说出‘可还安好’这几个字? “我……”巫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摇了摇头,轻叹口气。 “外面天冷,快进屋来说。” 可是无论怎样,毕竟是巫苓来看她了!溪连忙挽住巫苓的手,欢喜的让她进屋。 可这手一搭上,溪便觉着不对了。 先前他并不是不知晓巫苓身子火烫火烫的事儿,只是怕巫苓不爱和她接触了,才总是说那种被咬了被掐了的话。 她并不傻,于是便伸手又摸了摸,还是冰冷的!一点也不烫了! 沧见到溪这样摸了几下,便明白了什么情况,轻轻的使了个眼神儿,示意溪赶快进屋。 不论是什么情况,巫苓这样怪异的独自与一群陌生人混在一起,便是疑点。 溪点了点头,挽着巫苓进屋。 漠尘知晓,此时的巫苓,已经开始想要探究自己的从前了,若不然,她不会走了许久走到这里,只为听这二人说话。 他也想要跟上,但是一把硕大的雪铲随即嗖的一声拦在他的面前。 沧满脸冰冷的举着那把雪铲,一副‘你若要过,便要开打’的架势。 他斜眼看了看这拦住自己的男人,心想,若是与他争执一番,显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吃瘪,也算是保留实力。 于是漠尘抬手轻轻的推开沧手中的雪铲,转而换了个方位,想要绕路而行。 没想到,那把大雪铲再一次打横拦在了他面前! “滚开!”漠尘来了脾气,手中略一用力,轻功使出,直直越过了那雪铲,企图跟上巫苓。 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一闪身,便再次将他堵了个严实。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功夫,雪国皇子?” 漠尘脸上失了笑意,心中知晓这男人并没有那么好骗,于是抬手便想着他的脖颈击去! 第一百二十章 早有预谋 漠尘自从来到云国,便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装成文弱书生的样子,以免云国之人对他有防备,可是此时,便再也不能在乎这许多了! 既然他是执意要带走巫苓,那么,两国开战肯定是必然的了!又何必再躲躲藏藏?! 沧迅速躲闪开来,身子一转,抬腿便踹向他的腰腹,直将他踹飞出三尺多远,跪趴在雪堆之上,砸毁了方才沧与溪共同堆的雪人。 “可惜了我的雪人。”沧摇摇头,看来一会儿又要出力重新给溪堆一个了。 “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明知他是将军,多年未见,不做将军了,功夫竟然不退返进? “强掳拐骗我国公主,究竟是谁欺人太甚?”沧的眼神中,满是清冷,看着他,满目的了然。 漠尘脸上一僵,他竟然知道? 那么便是那雲朔给他通风报讯了? “你血口喷人!” “我国帝君守礼,不与你一般见识,但这可不代表我云国人全是怂人!任人欺辱!”雪铲落地,凿在雪层下面的砖石之上,发出锵的一声,不怒自威。 “你是什么人?”漠尘死死的咬着牙关 “荒野农夫而已。”沧面上依旧是冷然,手中拄着那把雪铲,淡然以望。 这更加激怒了漠尘,手心一翻转,便趁其不备从腰带中抽出一把软剑,剑锋闪着诡异的光芒,顷刻间向着沧劈去。 沧反应迅速的略侧过身,导致漠尘劈了个空,却未想到,他手中的剑却反而像蛇一样翻转过来又割了他一下,削掉了半侧袖口。 若不是沧躲得快,恐怕便要伤了。 沧认得他手中的那把软剑,乃是有名的七曜冽,柔弱皮鞭,却碎石裂骨。沧眉间一紧,他手中的武器并不能够与这七曜冽相战,故而只能想些其它的办法。 漠尘看出沧有些吃力的躲闪着,更加让他来了些底气,脚下一晃,便继续刺向他。 见漠尘打算露出些本事来了,沧冷冷一笑,满是不屑。 他这样刺,显而不是软剑的用法,沧心中知晓他定然是要使诈,便提高了警惕,竖起手中的雪铲,脚下也是虚晃了一招。 你乱我也乱,看谁捉得住对方的招式。 只见漠尘手中银光一闪,便抛出两只一直隐藏在袖间的毒箭。 果然,他根本不是想用剑伤他! 漠尘冷笑一声,这箭尖上沁了天下奇毒,红磷魔粉,既称奇毒,便是因为它的妙处在于,中毒之人不会马上死去,而是会一直如万蚁啃咬一般瘙痒难耐,若是还没有受不了这奇痒而自杀的话,七七四十九日还未服下解药之后,便会全身逐渐溃烂而死。 这种死法,在所有毒药中皆算是猛烈至极的,即便是不死,也会折磨人到疯癫的状态。 沧行军打仗多年,这淬了毒的剑尖通常都是没有光泽的,显示出暗黄或是黑,而这箭头是红色的,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也晓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此时巫苓与溪正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的屋子里,这袖箭的势头,正冲着窗户,若是他躲了,说不定会伤了她们! 沧傲然而立,迅速将雪铲挡在自己面前,可是,以那两只袖箭的速度来看,这雪铲估计是挡不住。 就在漠尘几乎以为自己的阴谋成功了的时候,一道绿光闪过,那两只袖箭竟然不见了! “嗤,暗地里伤人可有些丢脸呢。”只见一个绿衣男子站在二人面前,手中捏着他的袖箭。 沧并未言语,但是,漠尘看到,这二人似是交换了个目光! 难道,这事儿是早有预谋?! “你……”可是那箭上的红磷魔粉即便是没有划破人的身体,只接触皮肤也会深入体内,他难道真的不怕死?! “这小东西,还蛮漂亮。”苍松翻开手掌,看着那两只精致的小袖箭,上面雕刻着不少镂空的花纹,想必是为了破空而出之时减少阻力,果然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终究还是人类的玩意儿。 他一摸便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回事了,哈哈的笑了一声:“没想到人间竟然还有红磷草。” “你竟然知晓!”那是雪国历史上传承下来的,只那么一罐,是三百年前一位游方大夫无意中见到了一片,才收集而来的。 “哦,知晓,我和他很熟。”苍松点点头,将那两只小袖箭别在了腰带之中。 漠尘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和他很熟是什么意思,但是当真是不爽至极,只差将两只眼珠瞪出来了。 “还要打么?”沧岿然不动,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 漠尘未曾言语,但是他身后一直护持着的侍卫眼看着自家主子落了下风,虽然没有得到命令,但是也是连忙窜上前。 “少爷,可要我们动手?” “退下!”漠尘咬了咬牙。 这男子既然能够以那么快的速度徒手接住他的毒箭,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他是个傻瓜或是根本不在乎死亡。 第二种可能是,他根本就不会中毒,所以才肆无忌惮。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个男人都不能轻易招惹,否则,他很有可能搭上所有侍卫。 侍卫没了,他独自一人,更罔论要回雪国了! 这边厢几个男人打得热闹,那边溪和巫苓也没闲着。 一进屋,溪便赶忙给巫苓倒了热茶,茶刚端来,便听得外面已经叮当的打起来了。 虽然很担心,但是溪还是相信自家相公是百战百胜的,所以只是偷偷的向着窗外瞟个一两眼而已,只一两眼,而已。 巫苓进屋之后,显得有些拘谨,并不坐下。 溪这才注意到,巫苓似是有些不对,她的眼神,直愣愣的。 于是试探性的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巫苓突然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莫要尝试了,我伤了眼睛,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会这样!”溪听完便一惊,但是还是将手中的热茶递了过去,送到她手里,再引着她坐到小炕上。 “我并不知晓。”巫苓摇摇头,接过她手中的茶,顺着她的力道坐下身。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为何会和他在一起?我大哥呢?” 巫苓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实际上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因为……我忘了一切。” “忘了一切!”溪手中的茶杯当啷一声的掉落在地。 巫苓什么意思,她忘了一切? “嗯。我从前几日醒来,便与他在一起。” “你是说,你离开了帝宫?还是他掠走了你?” “我并不知晓,不过,他待我很好。” “那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巫苓略顿了顿道:“回雪国。” “巫苓!”溪怒吼出声:“不管那人待你如何好,也不抵我大哥吧?你怎能丢下他就去了雪国?!” 巫苓并未说话,只是捧起手中的茶,小口的啜饮着。 溪话一出口,便想起来了,巫苓好像方才说她丢失了记忆,那么,是否是连她也给忘了? “你……可还记得我?”溪看着巫苓失神的红眸,紧张兮兮的问着。 巫苓沉默许久,摇了摇头。 溪无奈的撇嘴叹了口气,好吧,她既然都忘了,也不能说强求只记得她。 “但是,为什么你即便是忘了我,还会站在我家门口看呢?”溪疑惑的问出声。 “因为……我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她想要知道,过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中强烈的情感,表达着自己不想回‘帝宫’。 那股强烈的情感,也在表达着,自己对雲朔的思念。 所以,在这两种诡异的交织下,巫苓并未拒绝漠尘回雪国的计划,只想要多给自己一些时间,让自己能够更加明白自己的内心。 想着想着,只听溪突然开始说起了歌谣,双手撩起了她的发,拿着梳子在给她梳头,一下一下,轻柔至极。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十下梳完,溪竟然再次落下泪来,掩着面哭泣着,如当日巫苓陪在她身边,伴她嫁于如意郎君时一样。 那时候,她身为女儿身,却不能与众多公主们多亲近,只有巫苓算是她接触的最多的姐妹了。 那几年的时间,她和巫苓可算得是知己了,她成亲那天,又只有巫苓陪着她,所以对巫苓的感情,溪更说不出是眷恋还是感激…… 这歌谣如此熟悉,许许多多的幻影再次拼凑在巫苓的脑海之中…… “巫苓,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狐狸?曾听你说过,它叫星耀,在我被父皇关起来的那几日没有好生照看,故而跑掉了。” 星耀…… 这个名字仿佛惊雷一般劈入巫苓的脑海之中,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好多东西已经开始完美的衔接起来了。 可是……还是有不少东西,缺失了,她看不到,只要回忆,便是空白一片。 “还有我大哥送你的那些个朱钗玉瑶,那时候我羡慕的直打转儿。以及他们指责你是天火妖女的时候,我大哥更是冒着父皇天威震怒的危险连血脉中的灵印都祭出来了!对,以前我并不唤你巫苓的,我叫你七妹的你还记得吗?后来我被逐出了雲家……还有还有啊……还有我和沧大婚之时,一直是巫苓陪着我的,我念的那个咒语,便是巫苓那时候教会我的……还有……” 溪说着说着,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淌了下来,她不能接受她的七妹忘了自己,忘了大哥…… 哭着哭着,溪突然伸出手,将巫苓略有些冰冷的手抓了起来,揣进自己的小棉袄里面,让她触摸自己的腹部。 巫苓的手摸到一片温暖……还……鼓鼓的。 “他还等着叫巫苓姨娘呢……巫苓可不能忘了我们。” 第一百二十一章 跟他回去 她的肚子里,竟然有了……小生命…… “溪……”巫苓抬眸,‘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人,脸上漾出真诚的笑意。 “你,记起来了!”溪听到巫苓唤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几乎跳了起来! 她并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然而巫苓竟然,竟然叫出来了! 巫苓摇了摇头:“记起来一部分,但是……还是很不解。” “是啊我也很不解,巫苓怎么就突然凉下来了呢!真为你开心!”溪笑着,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样一来,巫苓就再也不会那么自卑了! “为我开心?”巫苓倒是很不明白,她一醒来便是这样,故而先前发生的事情,也不甚明了。 “是啊,以前我见巫苓总是闷闷不乐,别人要触碰你的时候,你都会躲得老远的生怕自己烫到别人!不过这下就不用啦!巫苓再也不会灼热的烫伤人了,所以巫苓除了这一双美丽的红眸和这一头红发之外,与我们都是一样的了~!” 看着溪阳光明媚的笑颜,巫苓竟难以自控的想要哭泣。 不知为何,就是想要哭泣。 可是……却没有泪水。 明明鼻酸眼热,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苍松的声音,巫苓眼中闪现了些疑惑的神色,却不知该望向哪儿。 “巫苓……不要放弃我大哥,虽然你们之间的路很长,但是你要相信,我大哥是真的打从心底里爱护你的。”溪紧紧的攥着巫苓有些冰冷的手,急切的诉说着。 当时的巫苓,听到溪的话之后,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但若干年以后,当巫苓进入了那永无黑夜的天火幻境里,回忆起以前的事的时候,才知道,溪说的‘很长的路’究竟有多长…… 也是到了最后,巫苓才知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无望的境地。 因为她不想去听不想去看也不想去想。 每次看到自己的那双异于常人的恶魔血瞳以及那赤红的发,她都会觉得一种苍凉的自卑感从心底涌现出来。 于是她的灵力自动替她抉择了一切,掩住了她的瞳,镇住了她的记忆,甚至连这让她自己唾弃的一身灵力,都自我约束封印起来。 也因为这件事,让之后的巫苓明白了,母后为何会推朔上位而不是睿。 因为朔更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睿则是狠辣狂傲的,便如那日君天野求娶巫苓一般,朔可以淡然以望,不到最后一刻并不言语,而睿却是直接踹翻了君天野的桌子公然挑衅。 几国战乱未平,若是睿上位,那么很明显几个国家的纠纷会同时袭来,届时整个雲氏会毁,整个云国也会毁。 但是现在的巫苓,依旧在记忆中挣扎着。 她隐隐知晓,一旦自己从这空白的深坑里面爬出来,会有很多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再次出现。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 曾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会改变,曾经的记忆即便是封住了,也不代表它不存在。 那种苦涩的感觉以及感受,还是没办法掩藏起来的。 巫苓晃了晃头,长叹了一口气,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咬着唇,万千思绪缭绕不休。 “巫苓,别不开心了,想不起来的事情慢慢想,但是只请你答应我,千万不要离开云国,不然我大哥是会伤心死的!” “是吗?”他,会伤心? “嗯!我大哥是个不怎么溢于言表的人,他所有的压力与不开心,都是自己独自吞下。而展现出来的,却永远是运筹帷幄的那一面,就说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不懂事,挑拨我相公砍折了那马青飞的腿,都是我大哥和四哥替我们担下来的。明明去行军打仗非常苦,却还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所以啊,他心中的软肋是你啊巫苓,无论是作为妹妹还是他喜欢的人,都是,我大哥很在乎很在乎你,任谁都看得出吧?” “嗯……”她……也能够感受得到。 “所以,不要跟他走。”溪几乎是在恳求了。 这么多年,自家大哥在巫苓身上用的心思,也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懂,但是溪却知晓。 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妹妹这样好过,从带巫苓进府的第一天,溪便猜测着这个可能。 溪叹了口气,这当真是命运弄人。 若巫苓不是太后是太后收养的义女的话,恐怕二人之间便没了这许多磨难了。 想到这,溪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却想起了沧在早晨时曾经警告她,今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动气,以免动了胎。 这会儿溪才反应过来,难道沧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 “溪,能多说些以前的事情给我听吗?”巫苓抬眸‘望’向溪。 “好。”溪调皮一笑:“那得待我先收拾一下这地上得碎渣。” 方才惊的够呛,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还没来得及收拾。 待溪收拾妥当之后,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述,将自己与巫苓的曾经,全数回忆一遍,然后讲给她听。 巫苓时而点头,时而怔愣。 溪一边讲,一边期待着,巫苓能够在她说某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切,那便好了。 这边两个女子不停的做着回忆曾经的工作,外面的漠尘倒是急的焦心如焚。 他自从看到了苍松便知道了这定然是朔耍的一个诡计,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何朔会算计明白他们会在此处下车,来到这个农家? 可是无奈于,他知晓自己几斤几两,若是在那个看起来很壮硕的男人面前,耍些计策,兴许会有用。 可是这个看起来慵懒修长的男子,虽然并不算白嫩,但是也是个翩翩公子的样子,怎么就有那么一身的好功夫?! 想着想着,外侧忽然传来马车行至的声音,他回过头望去,是宫中的仪仗马车,竟然是朔。 朔下了马车后,缓缓踱步至漠尘面前,微微一笑。 “辛苦了。”他又对着面前沧与苍松二人点头示意。 “无妨。”沧脸上竟有些异样的神色,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之本。 别说要他帮这个小忙,就是说现在去带兵打仗,他也会第一个冲上阵前。 “大皇子若是现在肯离去,那么本君便不再追究,若是还执意做些无谓的事情,那么本君便不客气了。”朔的话语说的非常轻,但是那只银眸中的杀意却渐渐浓郁。 漠尘不服,他望了望巫苓应该在的地方,心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此处荒郊野外,若说皇子就算命殒此处,也不会有人知晓是谁做的。茫茫大雪,我想若将一具尸身抛在雪中,只怕也得来年春天才会有人发现了,届时,定然会化为一具枯骨。啧啧……估摸着是看不出究竟是何人了。” 见漠尘似是还搞不清楚状况,苍松适时的补上了一句,脸上笑得开怀。 “你……”漠尘无言以对,气的几乎冒了烟。 “我什么?我很好……而且,想必明年这里的树木也会生的尤其好,毕竟人类的养分还是很充裕的!”苍松说罢吧嗒了一下嘴,好似他现在便吃了那美味的‘人类’一般。 漠尘听出他话中的异处,心中一惊:难道他不是人类? 思及他方才的表现,于是他再不敢轻举妄动,咬着牙道:“若是巫苓甘愿跟我回去,那么即便马革裹尸,我也会带着她的尸体一块儿回雪国!” “好啊。”朔答应的迅速,嘴角勾起一抹讪笑,好似不信他能胜似得。 方才席间巫苓的表现便已经告诉他一切,只要能够帮助巫苓回忆足够多的曾经,那么她的记忆是随时可以找回来的。 所以他才想到了远在帝都之外的沧与溪,这对曾经在巫苓心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夫妻。 四个男子脸上均挂着不同的笑意,朔是运筹帷幄的笑,沧是傲视苍穹的笑,苍松是宛如看耍猴儿一般的开心笑意,只有漠尘,是走投无路的苦笑。 四个人都站在皑皑白雪之中,等着看着,直到那茅屋中现出一道红色的身影来。 漠尘心中一片苦涩,这犹如哑吧吃黄莲一般的感觉,还真让人愤怒。 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上,那红色显得那么的娇艳,夺人眼球,让人难以侧目。 可是这样的巫苓,以后却有可能再也不属于他了。 “巫苓。”朔笑着叫出她的名字。 从她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的计划没有错。 巫苓从出了屋子之后,溪的目光就在告诉他。 他,胜了。 漠尘急急的奔上去,拉住巫苓的手问着:“你可愿跟我回去?” 巫苓踌躇半晌,低头回答了一句:“我……” 漠尘急不可耐的等着她的下半句,他甚至觉得,此生都再没有比现在还紧张的时刻了…… “若我跟你回去,会如何?” 漠尘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连忙回答:“我承诺你的一样也不会少。” “若不回去呢?” “那便两国交战,在所不惜!我会倾尽全力,将你夺回。”漠尘这话是看着朔说的,几乎将一口牙齿咬碎。 巫苓踌躇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道:“我跟你回去。” 其它三人皆是一惊,特别是溪,瞪大了双眸看向巫苓。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刚才说的一切,都做了无用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奉命来接 马车踽踽独行,很快回到了正常该行驶的路上。 巫苓坐在漠尘身侧,一言不发。 漠尘欣喜至极,他根本没有想到,巫苓竟然肯跟他回来! 可是……她为何会想要跟他回雪国?难道她不在乎自己骗了她的事了么? 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行驶,朔眉头紧蹙的看着巫苓被漠尘搀扶着上了车,心中不解自己到底是哪里没有算对。 “你方才与她都说了些什么?”沧低下头,看着一脸郁闷的溪,轻声开口,顺便伸手将她的小棉袄掖好,生怕她着了风。 “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是说,我大哥很在乎她,是打心眼儿里面的在乎。我大哥是那种不溢于言表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表露出自己的不高兴。还有就是,说了些以前的事情,她被帝后收养,然后被大哥接到府上,后来随大哥去打仗,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不过也没有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情啊。”溪一脸的幽怨,仿佛被人遗弃了的小花猫一般。 “这样,没了?”沧挑唇笑了笑,抚了抚她的脸颊,似是想要帮她抹去那一脸的烦忧。 “没了。”溪憋着嘴,冤屈的要死,她明明没有说错什么,而巫苓方才也分明是一脸的动心样子,不像是在掺假啊! “傻丫头。”沧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 溪不高兴了,嘟着唇看向一边,她分明很努力的想要帮巫苓想起一切,而现在这情况看来,沧与朔应该是早就布置好了一切,然而却没有告诉她! 她不禁有些气恼他们的守口如瓶,就连她也未曾告知,若是早些让她知晓的话,说不定她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就不会这样了! 沧并未出声,而是靠近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朔开始是眉头紧蹙,随后是一脸挫败的神色。 也低声叹了一句:“傻丫头。” 溪不由得更加恼火的直接转身进了屋,都说她傻丫头,她还不伺候了! 朔旋即找了苍松来,吩咐了几句,苍松笑了,答了句好,便一下闪身没了人影儿。 “我也先回去了,你貌似要好好安慰一下妻子了。”朔对着沧奸诈一笑。 沧也正头痛的很,不知她气恼着,是否会对胎儿有所影响。 可是她当真就是傻,与巫苓说那些干嘛呢?说说从前不就好了…… “待到生产之时,记得到宫中请我。” “哈……恐怕我现在连宫门都进不去。”他可没忘,帝君当初的话,是让他们永远不能回帝都。 “无妨,如今我是帝君,我若说废了那条先帝令的话,便再无人敢拦。” “还是不要了,慢走不送。”沧白了他一眼,他才不想让溪重燃回宫中的希望呢,若是如此,这一年多来下的苦工让她渐渐忘却可谓是白费。 他闭上眼睛想到巫苓知晓当初的一切,知晓她母后已经去了的时候的样子,便觉得浑身颤栗。 他不能让她受那种苦,甘愿一辈子不再回帝都,也不想让她知道。 “告辞了。”朔看出他的心思,拱手行礼,转身上了马车。 “昂。”沧越发的嫌烦,这朔做了帝君之后,越来越啰嗦,可真不愧是天下之主,面面俱到了。 朔离去之后,沧便赶忙撂下那把大雪铲,奔进屋中,心中开始思虑着,该如何哄他那呆傻的小娇妻了。 朔那边一切都归于平静,而漠尘这边马车中二人却均不说话,气氛压抑的好似那干涸的湖,一丝生机也没有。 直到漠尘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巫苓为何会答应陪我回雪国?”他真的非常非常在乎,非常想知道巫苓心中所想。 “因我曾答应过你随你回去。”巫苓低头,轻声回道。 “不仅如此吧?”若是如此,巫苓方才便不会问那两句‘若我跟你回去,会如何?’‘若不回去呢?’的话来。 “是……”即便失了记忆,巫苓依旧是个不善言辞,不会说谎的人。 “都告诉我吧……”漠尘苦笑着看着她,巫苓自从方才从那小屋中出来之后,整个人便好像变了个人似得沉闷。 巫苓喟然轻叹,缓缓开口道:“因为不想云雪两国因我一人交战,不想两国百姓因我一人陷入水深火热。” 即便记忆缺失,巫苓考虑的,仍不是自己。 从刚才溪的话中,巫苓能够听得出,雲朔是个能够为这天下带来喜悦祥和的明君,她若是心甘情愿的跟漠尘走了,想必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且……所有的错处,都在于,她是太后收养的义女。 在溪的话中,她听出了话头,她与雲朔是兄妹,然而虽然是义兄义妹,却也违背伦理纲常,她不能让朔做那样一个昏庸的帝王。 也就只有她走了,才能够免除这一切的苦难。 只有她走了,才能够将这一切化为虚无,也不会给他带来徒劳的祸事,也能够永永远远的,划清二人的界限。 只有她走了,才能让朔放下一切,他才能够好好的做着他的帝君,享受他本该拥有的一切,而不是被这尴尬的关系束缚着,与她纠缠。 有时候,当两个人站在对立的位置,再向前一步便是遍体鳞伤的情况下,那么,不如有一个人转身离去。 漠尘无言以对,她是为了两个国家不发生征战而跟他走的? 那他是否可以捶胸顿足的感谢这天下浩荡,感谢自己是一国皇子?感谢巫苓为了云国与雪国的万千百姓而委曲求全?! 巫苓默然无语,而漠尘刚想说话,便听到了驾车马夫惊恐的狂喊:“少爷!有人追我们的马车!” 漠尘眉头轻皱,连忙将头探出马车外面瞧着,心中惊异于云国帝君竟然敢派人追他们! 不是说,只要巫苓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便不再追究了吗! 只见,追他们的不是什么兵马,而是刚才那个绿衣男子! 他的两条长腿甚至比马奔的还要快!衣袂在狂风的吹拂下狂乱的摆动着! 在这平坦的官道上,马车奔跑的速度并不慢,漠尘也特地交代了车夫迅速离开,所以马儿基本上此刻是在全速奔跑中。 这种情况下只凭一个人的脚步来看的话,是根本不可能追的上的! 然而……他却离得越来越近了! 终于,马儿一声嘶鸣,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惊到了,愤而起身,撂下双蹄,不满的打着响鼻。 巫苓也被这强烈的震荡给惊得不轻,她看不到,只能用听的,所以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巫苓!我奉命来追你啦!跟我走!” 话音刚落,巫苓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自己身子一轻,便被卷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这声音她记得,是那个苍松! 他说他奉命来追她? 狂风从耳边拂过,巫苓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 “抓紧我。” 这边车夫惊愣的看着那男子刚才一挥水袖便击垮了大半的马车,半晌没说出话来。 漠尘看着被那仿佛不是人一般的家伙劫走的巫苓,恨的牙根几乎咬碎。 几乎是顷刻间,二人便没了踪影。 “少爷,要不要带人去追!”侍卫见漠尘紧攥着拳头隐忍至极的样子,立马下马,上前去问。 “不用追了。”漠尘无力的摆了摆手:“这马车不要了,回雪国。” 漠尘独自一人,转身走向陌影所在的马车。 “少爷,您就这样算了?”侍卫有些难以接受,觉得云国人这样是否有些欺人太甚。 “多说无益,回雪国。”漠尘一声令下,侍卫再不言语,默默的回到队伍后方骑马护持。 他宁愿巫苓按照自己本心来生活,也不想她为了天下臣民而跟他回雪国。 他们本就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人,上天给了他第二次见到她的机会,但他却没有珍惜,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布下了骗局。 如果,他没有骗她,也许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但是人生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 他心中知晓巫苓所向何处,故而只能认命,在心中默默祝福她罢…… 巫苓被苍松卷在怀里,不消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地方,她看不到,但是莫名的放心,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惧怕。 苍松一路将巫苓带到了帝子府,冲进先前巫苓的房间里,看到朔好整以暇的坐在花桌旁等着。 “人就交给你啦!”苍松将巫苓放到房间里面,笑了笑,缓步退了出去。 “嗯。”朔应了一声,微微一笑。 苍松倒是笑得了然,这二人许久未见,想必要有好多话要讲,他还是赶快退出,让他们两个好好谈谈的吧! 巫苓茫然的看向下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分明只听到朔‘嗯’了一声,她便觉得浑身难受,脸颊火辣辣的受不了。 “坐。”朔伸出手,引着她坐在座位上,斟了一杯茶给她递在手中。 “嗯……”巫苓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诡异的寂静。 朔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个侍卫大声喊叫的声音:“帝君!不好了!帝宫中出事了!” 于是便出现了某帝君仰天长叹一声,双手掩面的画面。 为什么难得的这么一次谈心的机会,要这么凑巧帝宫出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机诡诈 ‘帝宫出事了,要帝君快速回宫处理。’ 这条消息,让朔连忙放下巫苓,将她安顿好之后,立刻启程回宫,心中略有些阴霾,惦念着到底发生何事。 然而,进了宫之后的朔,却更加阴郁了,什么帝宫出事了?根本没有任何事!只是太后急着唤他回宫想出的馊主意! “母后有何事。”朔几乎没了音调,被折腾的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一般无力。 “无事,就是母后想抱孙子了,故而这时辰也快到了,母后已经给你安排了姮嫔侍寝,一会儿还请帝君稍稍准备一二。”太后闲闲的倚靠在她的雕花凤椅上,吃着进贡的水晶梨。 她一身暗金色透着流光紫的凤翼宽尾凝蝶裙,两旁的蝶翼铺展在雕花凤椅的两侧扶手上,美得好似那花丛中的蝴蝶仙子下凡来了,再加上那风韵犹存的娇俏脸蛋,一颦一笑都是华美至极。岁月好似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格外眷恋这位曾经倾国倾城的美人。 甚至有些小侍卫曾说过,这太后的风韵优雅,甚至比新君宫里的那些年轻美人儿更胜百倍! 可是她口中说的……是,替他安排了姮嫔侍寝? 朔眉头紧皱了一下,眯着眼眸反问道:“儿子有给她们封位分么?更未曾说侍寝,母后是在替儿子抉择么。” 这眼光当真与当年的帝君一模一样,太后心中一颤,口中的水晶梨差点呛到,但是旋即便镇定下来,放下梨子,优雅一笑。 “二百年前,有位帝君外出征战,亲自领兵带队,记得那时候他曾说过,若是帝君极忙,后宫以及储位之事,皆可由后宫之首全权处理,然而朔的宫中并无新任帝后,只能我这个身为前任后宫之首的母后疲于奔命了,唉……本来母后是该颐养天年的,可是为了皇孙嘛,累点便累点吧。” 她说的话,倒是优雅动听,可意思在朔听来便全然不是那个意思了。 前几日巫苓失踪之事,朔曾经多次派人来问过她,可曾有巫苓的下落,帝后均答未可知,且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仿佛这个女儿丢了便丢了,与她无关,她一点也不心疼一般。 昨日巫苓找到了,但却失了记忆,朔今日晨起之时还曾差人请过她出面,想要让她这个做母后的一同出席宫宴,巫苓想起来的可能性也更大些。可是,她再次拒绝了,声称身子不爽,不想出宫应对繁忙琐事。 晨起之时,还嚷着身子不爽的人,却在醒来之后便开始计划着为他布置后宫。 姮嫔,听起来是个封号的样子,连封号都赐了,想来是预谋了许久了罢? “帝君可不要忘了,帝君登基已有半年。这登基一年无后宫,天下百姓会如何说你?登基几年无所出,天下百姓又会如何说你?母后知晓你心有所系,可也要为这云国的万千子民考虑,若说他们的帝君连繁衍后嗣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能谈千秋万代?” 太后优雅起身,扶了扶自己身上的暗金凝蝶裙,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道:“唉,母后这新衣裳,乃是漓江进贡,美则美矣,只是拖尾太长了些,母后当真怕这哪一日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给绊倒了,摔个鲜血淋漓,可如何是好呢?” 朔看着略略侧目微笑的太后,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有时候,与太后待在一起,当真是比看了一晚上奏章还要累上许多。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里行间,都透着深埋底层的杀意。 是啊,杀意。 朔早就知晓这个母后并非亲生,故而许多事情,也便都是做的狠厉至极,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明知她心中的新君是睿。 她话中第一提出自己登基已经半年了,是在提醒他,曾经历史上有位先帝曾立过规矩,若是新君登基一年无所出,为保千秋万代,太后便可代先帝考虑另选新主,以保后嗣稳固,天下延绵。 她虽未曾提这规矩,却说了‘登基一年无后宫’,用‘天下百姓’来说话,用‘千秋万代’来说话,告诉朔不要妄想着逃离她的掌控,也不要看轻了她这个太后。 她话中第二层便是她知晓他心中所系,那么就是太后是在告诉他,她知晓知道他一心想着巫苓,所以根本没心思弄些其它的女人在身边,故而在规劝他,也在警告他,让他离巫苓远一点。 第三层,便是她话中所说的漓江进贡。那裙子朔未曾见过,平整如新,显然是最近新得的宝贝,这水晶梨也是漓江特产,虽然别处也有,但是生的如此水嫩的,却只有漓江产得出。 但最近漓江根本未曾派人来访进贡,故而她在告诉他,漓江与她达成了某种暗谋,可她这话又狡猾的说的不紧实,无法让他治她的罪。 最后一层,便是说她的衣裳,寓意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她应该是在用这裙子在讲巫苓,说巫苓固然特别,固然美丽,却是把双刃剑,不一定哪一日,便会刺伤了他,弄得他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母后所言甚是,儿子必定抓紧考虑。”朔笑了笑,未曾答允,也未拒绝。 “还考虑什么呀,姮嫔都洗好了身子等着帝君圣驾呢!”太后捂着嘴扑哧一笑,仿若那少不经事的少女一般脸颊微红,望向别处。 “可儿子今日还有奏章要看,估计会晚些时候再去了。”朔想着婉言拒绝,却忽然反应过来,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无妨,帝君即便是忙到了明日,那姮嫔也会乖乖的等着的。姮嫔不行还有月嫔,实在不济,还有那些贵人,总有帝君喜欢的。”言下之意,这事儿,是跑不了的,无论他怎样拖,她都拗上了。 朔本想再试图拒绝一番,但是心中已然知晓这并非长久之计,又转念一想,她方才话中明说了知晓自己惦记着巫苓,原来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她是用裙子来寓意,用巫苓来作比,更深的解释,便是,她会想方设法毁了巫苓!宁可弄死她,也不让他得到! 朔心中一紧,紧咬着牙关,当年的帝后狠辣,是整个帝宫皆知晓的事情,朔丝毫不怀疑,她说得出就办得到。 他拼命抑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劣性,心中愤骂着,世上怎会有如此狠毒的母后?!巫苓怎么说也是她的义女啊! 就为了几个女人,便至于用杀了她的话来要挟? 想到这,朔抬眸看向太后自信满满的眼神,释开紧咬的牙关,忽而一笑道:“母后如此逼迫,儿子可要吃不消了。” “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嘛,母后可不是美人,帝君该去姮嫔或者月嫔那里去找找恩泽呀!哈……”帝后再次妩媚一笑,坐回到凤椅之上,看着朔,双目微弯,笑声灿烂的仿佛那清澈的河水撞击到小石般的淅沥声。 “那儿子便顺了母后的意,傍晚时分,到姮嫔宫中去罢!”朔报以微笑,并未回绝。 自古男人皆多情,且身与心也都是不在一条线上的。 他只是心有所系再加上国务繁忙,故而不愿去多碰其它女人,但这并不代表他真如寡妇一般守着那贞节牌坊不放。 想来太后用这么多招来压制他,却只为了让他睡几个女人,实乃是无聊至极。 “好呀。”太后眨了眨那灿烂如晶石般的眼眸,看不出心中所想,缓缓道:“帝君可要抓紧努力,母后后面还给帝君安排了十多个美人,想来日日承宠,若要生出后嗣来,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朔也是和煦一笑,拱手言道:“母后所言甚是,那么儿子便去忙了,还要多谢母后疲累,为儿子操办。” “去吧。”帝后不着痕迹的咬了咬牙根,凝蝶裙下的修长手指狠狠的攥紧了右侧的凤椅扶手,捏的细腻的指甲皆泛了红。 朔走后许久,她才缓缓从凤椅上起身,看着朔远在宫门口的背影,一口贝齿几乎要咬碎。 她本以为,若是警告于他,按照他的性格,依旧会我行我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届时她便可以以规劝无效的罪名论处他。 却未曾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易的便答允了,且在她说出陆续还有十几个女人之后还是面不改色! 那之前他还在扮什么贞洁!弄得仿佛守身如玉一般! 想到这,太后不禁更加有些气恼,若是当真有了子嗣,那么他的帝位可谓是坐稳了,她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不过转念一想,她话中那些警告应该都是没有什么能够吓到他的,唯一能让他动摇的,估计还是巫苓。 所以,起作用的,也是巫苓。 想通了,心情便豁然开朗,她缓缓踱步至殿前,望着那即将沉落的夕阳,朗声大笑。 “哈哈……你以为你赢了么?来人呐!” 一旁伺候的小侍女连忙低着头疾步行至她面前,低声问道:“太后有何吩咐。” “去告诉侍卫,傍晚时分,去请端静公主入宫面圣。再传太后旨意,帝君今日甚忙,七公主入宫之事,无须禀告。” “是,太后。”侍人应了声,便一路小跑的去办事,丝毫不敢有半点耽搁。 “哈……母后的好儿子,我们,来日方长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周公之礼 朔一边批改奏章一边想着,若是让巫苓总是用着这个公主的身份也不甚稳妥。 把她长久的放在后宫或者是帝子府都不是很让他放心,他得想个万全之策。 左思右想,很快就快到傍晚了,离姮嫔侍寝的时辰也不远了,他还没有想到个十全十美的好主意。 巫苓现在忘了大部分的事情,眼睛也瞧不见,也做不了什么,况且苍松还说她的灵力丢失了,朔虽然不解什么是灵力,但是却知晓巫苓以后估计都不能用她的火焰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接触再也不用担心炙热的会烫伤,也不会再因为自己与人有异而觉得难堪和自卑。 傍晚时分,巫苓便收到了来自帝宫的旨意。 因为眼睛的问题,诗蓝陪伴她一同去了帝宫。 太后的旨意下的很有趣,请端静公主入宫面圣,然而那个时分,帝君应该正在承欢殿与姮嫔在一起。 想也知晓她的寓意了。 便是想要巫苓找朔找不到,故而见到了正在承欢殿的朔,这样一来…… 太后想着想着,突然绽出笑意。 然而事与愿违,诗蓝伴着巫苓到了帝宫之后,虽然未曾见到帝君,但是巫苓却干脆就在朝务殿等着。 太后急的火上房,但是巫苓就是这样的性子,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这怎么行?这不是浪费了她精心设计的圈套?! 于是没办法,太后只得亲自出马,状若无事的去了朝务殿,‘偶遇’巫苓。 “咦?巫苓也在呢?”见到站在殿前的那抹红色身影后,太后迎了上去,报以最绚烂的微笑。 “你是?”听到这声音之后,巫苓直觉的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 “我是母后呀,我的乖女儿。”帝后才反应过来,巫苓此时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故而转瞬便收了脸上的微笑,但是声音依旧是甜美至极的嗓音。 “母后?”巫苓直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她有些害怕这个‘母后’。 巫苓不否认自己认识这个女人,因为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她便知道自己以前肯定是认识她的。 特别是那句‘乖女儿’,竟然让她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溪曾经说过,她是前朝帝后所收养的义女,那么,这个女人就一定是她的母后了。 诗蓝看到巫苓向后退了几步,她知晓巫苓忘了过去,故而轻轻的对巫苓说了句:“公主,这是太后,您的母后。” “母后……” “乖。”太后看了一眼诗蓝,转而道:“巫苓到此处所为何事啊?” 巫苓并未答话,诗蓝一见,连忙恭敬答复:“回禀太后,傍晚时分公主皆道宫中旨意,说帝君召见,这才来此。” “哦,可是帝君此时并不在朝务殿呀,巫苓岂不是在此空等?” “回禀太后,是这样,我们到此之时,帝君已经临驾别处了。”诗蓝再次回道。 太后刚想说话,只听巫苓轻声说了句:“无妨,巫苓在此等候便是。” “呀,那岂不是空等?母后带你去找如何?” “谢谢母后,巫苓眼盲,不愿乱走。” “不妨事,让你的侍女搀扶着你便好了。” “可是……”巫苓叹了口气:“是,母后。” 不知为什么,巫苓分明是很不希望挪动的,她只想在这里等着,可是却有一种感觉驱使着她不得拒绝母后的话,只得应了。 太后莞尔一笑,命令道:“诗蓝,还不扶好你家主子。” “是。”诗蓝做了个揖,赶忙扶住巫苓,带着她跟上太后的步伐。 一刻钟的功夫儿,便到了承欢殿,见是太后带人来,纷纷无人敢拦,太后也特地示意了无须通报。 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的靠近了承欢殿,还未靠近,便听到殿内女子如婉转莺啼一般的吟哦声。 巫苓并未言语,只是默默驻足,脑中出现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站在某个殿内,看着两个颠鸾倒凤的人在自己面前大行秽乱之事…… 记忆中,除了那二人,应该还有好多人,最显眼的便是一个紫衣女子,她的笑容,仿佛将天地视于无物。 “呀,我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这帝君此刻,正在临幸姮嫔呢!”太后捂嘴噗嗤一笑,细细观察着巫苓的动向。 可是巫苓就好像眼盲心也盲似得,毫无反应。 正当帝后觉得,是不是自己药下的不太猛的时候,巫苓才缓缓开口。 “临……幸?” 太后再次一笑,原来这丫头是忘了临幸是什么意思了么?正好,她可以好好解释一下,让她开开窍。 “就是一男一女,行周公之礼,做承继后嗣的事情呀!既然两个人是夫妻,相爱至极,做这种事,当然是自然而然的呀!巫苓忘了上次母后教你的么?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调和才是正理!心里情啊爱啊,是不错,不过终究需行得这周公之礼才算修成正果!一颦一动,那滋味……甭提了,要不男人怎么都爱这个道道呢……” 帝后说的委婉,可话语中的意思,却是极其露骨,她十分期待看到巫苓伤心的神色,这样就可以起到离间的作用了。 可是巫苓却并未有什么伤心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得波澜不惊,就好像这个事情根本与她无关。 太后不禁有些气恼,这是为何?巫苓不是很喜欢朔的么?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欢愉,她竟然一丝反应也没有?! 于是她决定再添把火! “其实这事,咱们女人也是舒服的,要不女人怎么会叫的那么**呢?你听~~”太后说的脸色红云霞飞的,不由得自个儿也有些羞怯,可巫苓却还是没什么反应。 那边儿的叫喊声依旧不绝于耳,太后心道,果然挑这个大嗓门的姮嫔没错。 配合着那边儿姮嫔的婉转吟哦,这此情此景真可谓算得上是骄纵淫逸了,然而巫苓就好似一个木头一般,直愣愣的杵在那儿。 “哎呦呦,巫苓可是不好意思了?怎地不说话?其实母后给你讲的,都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这里面,玩法、道道可多了去了,以后等你相公教你吧!就是不知何人能够享受得了我们巫苓的美妙呢!” 一把又一把火添上去,帝后越说越来劲,几乎连女子的矜持都放下了,可是巫苓,她就是没有一丝反应! 就连诗蓝都满面红霞的低下头,可巫苓却依旧是巍然而立。 “哦。”半晌,巫苓才低声应了一句,而后缓缓说道:“既然不凑巧,那我们便先回朝务殿了。” 太后更是一愣,看着巫苓面无表情的转身,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等下。”太后心中突然有些怒火中烧,她这么努力的挑拨她,为何一点作用也没有?! “母后还有何事?”巫苓面无表情的回头,目光涣散而毫无焦距。 太后咬咬牙,这个女儿的性子她了解,本就是那种与世俗不同的女人,她也不能多要求些什么,允自气了半晌,才愤愤道:“算了。” 听到回应,巫苓默默点头,行了个礼:“巫苓告退。” 对于巫苓这种冷冰冰的情况,太后虽然早已见怪不怪的了,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对她也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有些烦躁。 而巫苓,步出大门之后,才露出一丝苦笑。 她怎会听不出太后故意撩拨她的心绪?只是故意表现的波澜不惊,把自己的情绪重重包裹起来而已。 虽然她忘记了曾经与他的一切,但情绪上的表现,却是从心底里涌出来的。 当她知晓里面是怎样的时候,这种苦涩的心绪早就在心底里涌动不休了。 可是那又能怎样?她要大喊大叫的去阻止吗?还是要自哀自怜的哭上一晚上? 这些都无用,现在于他,她只是他的妹妹,这样就够了。 妹妹是不应该管哥哥这些情感事宜的,他喜欢临幸哪个女子,是他的意愿,而她的情绪,只留给自己消化就可以了。 况且,他是一国之君呐…… 身为帝君,怎么可能只围着一个女子转? 普通人家的男人尚可以三妻四妾,王公贵族家里的福晋侍妾更是数不胜数,更罔论一个帝君的情爱了? 巫苓明白,作为一个帝君,有时候并不是感情便可以左右一切的,更多的,还是束缚。 她不知道自己怎样懂得的这一切,可是她就是知道,就好像,曾经亲眼看到过什么一样的懂得。 所以她一点也不怪他,苦涩归苦涩,她对他,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反而会更加体谅他。 至于母后,她知晓,这个母后对于自己,全然不是宠爱的意思,反倒是有一丝利用。 但当知晓母后是利用自己的时候,巫苓也没有觉得任何奇怪,反而是有些理所应当。 她就是应该被母后利用的不是吗? 晃了晃头,巫苓甩开脑中这些歪七扭八的理论,继续慢慢向前走。 扶着自己的诗蓝,心跳一直特别的快,从母后刚才开始说周公之礼的时候,她便一直是这样了。 想来,也是姑娘家娇羞的情绪,无可厚非。 她,还是继续回朝务殿等着他罢。 今日之事,便权当没看到,没听到,不知道,便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册为国师 这件事,一直到最后,朔也并不知晓巫苓其实是知道的。 朔当晚并没有在姮嫔处过夜,姮嫔成为第一个侍寝的后妃,也是太后钦点的第一人,心中欢喜的不行,满心盼望着自己能够生下一个帝子,从此路途便坦荡了。 朔见到巫苓之时,已经是深夜了,天色黑的仿佛天地间罩下了黑雾一般。 若不是惦记着还有许多奏章没批,他断然是不会再回朝务殿了,却怎也没有想到,巫苓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然而巫苓此时已经睡在了雕花椅上,纤长的红色睫毛在并不明亮的烛火下显出一片细腻的阴影,显得整个人单薄不已。 诗蓝也安静的靠在一旁的花瓶旁打着瞌睡,看来这主仆二人似是等了许久的样子。 朔特地放轻了步伐,生怕惊了她,可是他还未靠近巫苓,她便还是立刻惊醒,睁大迷茫的眼,看向四周,瞳眸虽亮,却依旧空洞一片。 “别怕,是我。” 看到她犹如受惊的动物一般,他不由得有些心疼。 巫苓就是这样,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时刻保持警惕,只要有一点声音她就会立刻醒过来。 “嗯。”巫苓应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朔伸手挑起银杵针,将蜡烛的烛光挑的更亮了些。 “不是你传旨唤我来的么?”巫苓迷蒙的看了看他。 “呃?”他何时唤她来了? 今日这种情况,他巴不得她不知晓,又怎会传唤她入宫? 他刚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惊疑,可是旋即便明白了,这是太后设的套儿,想让巫苓知晓这件事,继而便可以离间巫苓的心。 果真是高招啊,一箭双雕之计。 巫苓依旧抬着眸‘看’着他,不发一语。 有时候朔还真是恨透了她这股子安静的劲儿,看不出表情,也看不出情绪。 他心中突然觉得,她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傍晚时的事儿? 太后召她进宫,既然是为了挑拨,那么绝不会放巫苓在此空等呐。 然而以巫苓的性子,肯定会不会怀疑的跟着她走,钻进她下的套子里面。 虽然看巫苓现在淡然的样子,朔觉得她应该是没瞧见什么,可还是没来由的觉得突兀,一颗心担忧不已。 “你都去哪儿了?” 他知道巫苓不会说谎,所以这样问,她一定会老实回答。 巫苓低头,想了半晌,答道:“跟母后一起走走。” 这个答案可当真是无可厚非,朔也有些迷糊了,笑着回问道:“那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巫苓微微一笑:“我能看到什么呢?”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朔明显心中就仿佛有一条丝线,嗖的一声被人紧上了,然后拼命的拨动,扰的他难以自持。 这可还怎么问?接着问她是否听到了什么? 巫苓一直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罢了,看这情况,便是有事他也问不出了,还是先将她送回长乐宫再说。 “不早了,随我回去睡吧,今天没什么事儿了。”朔抬手攥着她的小手,将巫苓轻柔的拉起身。 “嗯。”巫苓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朔有些飘飘然,心中想着,能肆无忌惮的碰触她的感觉,真是好啊! 可没想到带着巫苓回了长乐宫之后,巫苓却说睡不着,想要出去坐坐。 朔想想也是,她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没有睡意也是应当的。 两个人在廊庭外坐着,看着满天星斗。 在这漆黑的冬夜坐在廊亭外面,冷风呼啸,甚至吹的巫苓有些瑟瑟发抖。 “不然我们进屋去吧?”朔看她有些冷了,脱下身上的大氅覆在她肩膀上。 他怎么会忘了巫苓现在的身子已经不是那么炙热了,在这漆黑的冬夜里定然会冷,心下不停的责怪自己粗心。 “今夜吹西南风,明天记得不要到处乱走动。”巫苓忽然抬眸说道。 “嗯?”朔不明白,笑着问道:“吹西南风为何不能乱走?” “明天会降雪,很大的雪。”巫苓认真的回答。 “你怎么知晓?”难道她还记得曾经学过的那些天文八卦? “忘记了,直觉吧。”巫苓笑了笑,只是感觉到这风向,便知晓了。 朔笑了笑,扶着她进了屋。 当真是舍不得吶,他看着巫苓上了床,也迟迟的不肯离去。 终于,朔决定,放弃奏章,明日再说,最后干脆便坐在八角桌旁看着她入睡后才离去。 果然,当天夜里便下起了暴雪,鹅毛大雪翻飞呼啸,直等到第二日清晨,甚至连宫门都快推不开了。 “瑞雪兆丰年呀!今年家里的收成一定会好!” 朔听到,几个侍卫这样感叹。 他轻轻一笑,既然她还记得当初学过的东西,那便让她在朝堂上居官罢,这样他就能整日的看到她了,也不用在上朝和朝务繁忙之时担忧着她的安危。 隔日,帝君降旨。 【七公主巫苓,人品厚重,沉稳有度,特赐封为一品国师,钦此。】 巫苓也算是战功赫赫,平鳞国一战,不废一兵一卒便胜了,在历史上,都算是绝无仅有,按此军功,册封为国师绰绰有余。 百官接到这个消息纷纷震惊不已,早朝之时,便闹了开来,各说各话,但全部都是反对之言。 “帝君三思!以公主一个女子怎么能当得起国师这个重任!” “若要一个女子来当国师岂不是让其他邻国笑掉大牙!” “她做了国师,那我国国师如何自处?与一女子并称国师?” 朝堂上议论纷纷,朔早知道会这样,只听之任之,而不回答。 其中,吵得最凶的几人之中,便有前朝帝君的太傅廖醇,朔心中悲叹着,只要事情一涉及巫苓,他便好似火烧尾巴一般跳脚,现在虽然不说巫苓是天火妖女了,但当初先帝封巫苓为副将之时,他也是上了无数道诏书,搞的先帝头都涨了。 而这些百官们更是为伦理和教条抗争着。 “臣愿意让出国师之位,交予巫苓公主之手,让她代老臣为云国继续尽忠!”一道苍老刚毅的声音传入殿内,众人听到之后,皆安静下来。 正缓缓步入殿内的,正是当朝国师。 国师一般都住在府中,只有卜算之时,才会出现在幻星楼,有什么事情,也皆是直接找帝君回报,平时很少登入朝堂。 “国师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几位老臣也是几乎声泪俱下。 也许在他们眼中,巫苓的确是那个拥有着奇异能力的女子,能够不损一兵一卒战退鳞国的女子。 可是女子终究是女子,如何上得了朝堂?与他们这些男子并肩而立? “没什么不好的,巫苓是我的徒弟,我知道她有多少本事,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先帝当年能让她仅二十岁便做了云国第一位女将军出征,可见她足以胜此重任!” “可是……”其中一个老臣还想反驳一下,立刻被国师打断。 “没有任何可是!老臣愿将所有知识全部传授给新任国师,保她稳步,保云国稳步!”国师一拱手,向着朔立下了军令状。 “好!”朔勾起嘴角,心中甚是满意。 廖醇虽然吵得很凶,但是这个人最在乎等级之分,且他十分佩服国师的为人与能力,见国师尚且这样说了,便不再言语。 百官一见廖醇都不再敢说话,便也纷纷闭了嘴。 就这样,帝君赐封巫苓为国师,而老国师,每日进宫教导她关于天文星象的知识。 实际上,这次失忆,巫苓早已将先前学过的东西忘了大半,预言大雪,也只是凭靠感觉而已。 巫苓的眼睛瞧不见,故而国师就念给她听,一样样的重新教会她,巫苓虽然是忘记了,但是也是学过一遍,很多东西埋在记忆的最深层中,一挖就出来,所以国师教的并不费力,巫苓学的也并不费力。 只一个月的时间,巫苓就将当初花了一年时间才学会的卜算之法又重学了一遍,直至融会贯通。 国师很满意,告知巫苓自己如此急切的重新教会她所有的原因。 因为……他算出自己大限将至,而手下,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接替自己职位的弟子,唯一青出于蓝的,只有巫苓。 本以为,巫苓是个女子,又是公主,根本不可能让他接替这个位置,可却没想到,帝君一道圣旨,给了他转机! 巫苓就这样接替了国师的职位,实际上,做国师,若没有战事,就只是养养鱼,浇浇花,看看星辰,预言一下雨雪,生活也蛮轻松惬意。 半月之后,国师大限将至,将巫苓叫到床前,交代了几句话。 “三个月后,云国还将有一场大战,能否化解,全都靠你。” 巫苓听着,便很是不解,想要问问,却发现国师已然没了声息。 接下来便是国葬,国师一辈子为云国辛苦操劳,下葬基本上按照的已经不是一级官员的礼仪了,几乎等同于亲王下葬的仪制,堪称是风光大葬。 巫苓一直不明白为何师父临走之前会说这样的话,三个月,究竟后会发生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雪国求亲 两个月后,国师预言之事,便开始有了苗头。 至少巫苓是这样觉得的,因为雪国皇帝突然来访,朔为此匆忙准备了接风宴。 宫宴基本上是一样的,皆是歌舞升平的繁闹,巫苓喜静,本不愿参加,但是朔却执意想让她跟着去,说是权当去凑个热闹了。 但这个热闹凑的,却让巫苓此生难忘。 宴会设在傍晚,夕阳落下之前,巫苓便陪伴着朔来到了乾云宫中。 乾云宫便是一般宴请邻国君主或皇子之处,雕梁画栋,凸显的一片祥和之气,巫苓瞧不见,一路任由朔牵着她的手,步入殿内,给她安排了个位置。 满堂皆是权贵之人,巫苓虽然看不见,但是耳力不错,她记得有几个声音她是很熟悉的,有些声音她并不是很熟悉。 朔将她面前的食物都拉近,盘子与盘子之间皆靠在一起,省的一会儿开吃了她眼睛不好,戳不到东西。 巫苓听到朔为她弄盘子的声音,默默的微笑了一下,其实有时候,她当真很痛恨自己的眼睛不甚好用,不知道无形之中给朔添加了多少麻烦。 说话间,雪国皇帝便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殿内。 “哈哈哈……早就听闻云国新君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逸,风范更胜前朝帝君那!” 雪国皇帝如今早已年过花甲,说起话来却依旧底气十足,面上也是红光满面,身子看起来也是健硕不已。 “哪里哪里,雪皇才当真是老当益壮。”朔哈哈笑着回应。 两位帝君互相问候着,说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宴会开始,舞姬琴师一一上场,整个宴会热闹非凡。 这雪国皇帝的眼光,却一直落在坐在朔身边的红衣女子身上。 他看着这姑娘眼光直愣愣的看向远处,涣散不已,便知晓她的眼睛可能有些问题。 朔看见他一直瞧着巫苓看,也不甚在意,举起酒盏敬他个几杯。 酒过三巡,歌舞退下,两国君主也没什么好聊了,正打算散席之时,却听到那雪国皇帝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雪皇为何叹气?”朔勾着嘴角问道,今夜酒喝得不少,有些迷醉。 他不由得在心中叹息起来,自己的酒量吶,是如何也练不好的了。 “唉……还不是为了朕的大儿子,最近朕的大儿子从云国回到雪国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几乎归天,好不容易救了回来,也是一直食欲不振,身体上也大不如从前了,可真让朕愁白了头。”他又叹息一声,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哦?”朔并未插言,静静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朕曾询问了许久,他也不曾说。之后还是问了随他同行至云国的五女儿陌影,才知晓了他是迷恋上了云国的一个女子,这才茶不思饭不想,甚至影响到了身体。身为父皇,朕心中担忧至极,这才来此。” 雪国皇帝说着,便又看了一眼巫苓,眼中现出些精光。 “哦,那是哪家的女子?” 朔早就知晓他为此而来,只是等着他如何说,拉巫苓来,也只是为了顺便看着巫苓的反应而已。 “听闻,是云国的七公主,曾经在七八年前与我儿子有过一面之缘,这是缘分使然呐!但却因为这女子的身体不甚安好,故而不能舟车劳顿带她回雪国,真乃是憾事呐。” “呵呵……是嘛。”朔还真不知道,七八年前,漠尘与巫苓曾经见过。 那时候,是巫苓还未曾见过他之时?还是打外出打仗之时? 朔略略看向巫苓,但她却依旧还是那副毫无表情的脸,好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我这个做父皇的出面了。” “嗯,您说。”朔默默听着,等他阐述来意。 “哈,是啊。”雪国皇帝晃了晃头,似乎在清除酒意一般,沉声道:“朕本也不甚好意思来求亲,但是近来听闻这公主身体已经大好,为了我儿,依旧厚着面子来了。” 朔依旧未说话,两位君主此时都看着正捏着茶杯饮茶的公主,她好像丝毫都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淡定。 “这样,若是云国帝君肯割爱,我国愿用黄金万两与五座城池作为聘礼,迎娶公主入雪国。而且,朕的皇位,定会在三年之内传与大皇子,朕作为先帝,定然是会承诺日后一定是这位公主为后,两国永远交好,帝君看如何?” 席间不少亲贵皆瞪大双目,屏息凝神的听着。 什么,皇帝亲自来求亲,还说用万两黄金求娶,这公主未免面子也太大了些?! 更何况,这皇帝还说,愿意割舍五座城池! 五座城池啊!那是数万兵马劳民伤财也打不下来的! 而且他还说,愿意指定她为后!这公主若是嫁了过去,可当真是为云国争了光,云国和雪国在百年之内都不会再有战事!这是何等的荣耀! 巫苓依旧默默的听着,朔漾出笑意,沉声问道:“可否问问雪皇所说的,是哪位公主呢?” “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吶!” 在场许多公主顷刻间屏息凝神,心中盼望着,这雪国皇帝所说之人正是自己。 虽说,和亲在宫中,都不为公主所考虑,她们宁愿招驸马,也不愿远嫁他乡。 可是雪国的大皇子前阵子曾经来过帝宫,那时候许多公主便都倾心于他的风流倜傥,以及温柔大度之态。 “啊哈哈……正是那位红衣裳的公主哇,想来她在帝君心中也是十分重要的吧?不然也不会独有她一位公主坐在帝君身旁。” 雪国皇帝话一出口,就听到在场许多公主垮下肩膀发出轻叹声。 “唉……真不知这七公主是交了什么好运,一个荒野之中的野种,竟能被太后收为义女,成为帝王家的血脉,当年的鳞国君主也是要求娶她,现今的雪国皇帝也是来求娶她!”一位公主低声说道。 有几位从小便看巫苓不顺眼的公主更是已经气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是啊!咱们可没那个怪胎的好命。”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本就不是那么特别的长着红头发红眼睛,活像个怪物。” 在场的公主们心中早已拐了十**个弯儿,但巫苓却依旧是默然不语。 原因呢,是因为她师父的话。 三个月后,云国还将有一场大战,能否化解,全都靠她。 这一场大战从何而来,现在她心中早已有了数,虽然不明白具体发展,但是距离师父的预言,还有一个月。 那么是否代表,会与此事有关系呢? 她的思想还是那么简单,一切便都听朔的,朔要她嫁,她便嫁,朔拒绝了,她也无可厚非。 朔当然不知道这件事,只当是巫苓还没反应过来,或者是,她想嫁过去?或是早便与漠尘说好了? 一想到这儿,朔心底便有些没来由的堵。 巫苓此番失忆,的确让他有些患得患失,毕竟她沉睡了半年后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漠尘。 方才雪国皇帝也说明了,巫苓与漠尘曾在七八年前见过,这更让他觉得酸涩难忍。 为什么她七八年前曾见过皇子之事从未告知过他? 他一直想不通,巫苓沉睡那么久,为何一醒来,便一声不响的去了漠尘那里! 他越想越觉得没来由的生气,整个身体里仿佛有火焰在窜动,一股一股的从脚底窜入心中,再席卷全身! “帝君可曾考虑好了?”见朔久久没回话,雪国皇帝着意提醒了一句。 “待我与公主商议一下可好?”朔笑了笑,起身对巫苓道:“你跟我去后堂。” 他咬着牙,愤怒的看着巫苓的一脸漠然,真是不知该如何说,如何问,只觉得满腔的怒火带着酸味儿从四肢百骸钻了出来! “是。”巫苓起身,跟着他向前走,可却一不小心绊了桌角,向前扑去。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要摔倒了,心中也跟着揪紧了一下。 有些人明白巫苓眼睛不好,心中为她担忧。但更多的,是不甚喜欢她的公主们,心中几乎变成了小恶魔一样的喊着:摔得好! 朔一瞬间想伸手扶住她,却按捺下来没有动,咬了下牙,眯着眸硬着一颗心,生生的看着她扑倒在地上。 他必须让巫苓知道,若是没了他,她是怎样的。 所以现在并不是该心软的时候,这事情不仅涉及到漠尘,更涉及到七八年前的事情,他必须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明知道此时逼迫巫苓说七八年前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朔实际上,更是气自己,气自己爱上妹妹!气自己不能把她揽在身边一辈子!气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位! 后位算什么?若是娶得,将这万里江山给她又如何! 他心中无比的纠结,好像所有的心绪都缠在了一块儿。 巫苓跌在地上之后,自己坐起身,还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身上,她看不见,许是觉得地上松软是有泥土。 但朔能看见,这乾云宫中,皆铺着厚毯,若不然他也不会舍得让她摔这一跤。 “拍完了?起来。” 朔的声音冷冰冰的,巫苓应了一声之后爬起身,跟着他步入后堂,心中想着,他为何突然间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拒绝联姻 巫苓跟着她步入后堂,朔看到这次她走的极慢,注意着脚下,好像生怕绊到了什么东西似得警惕。 看她那怯生生的小样儿,朔便一直想伸手扶她一把,可是心底的恼火却让他未曾伸手,只是走上两步,便回头看看她,确定她没什么事儿才继续走。 终于,似乎到了该到的地方了,巫苓发现朔不再走了,于是自己也跟着停下来,等着他开口。 “解释一下,你和漠尘七八年前是怎么回事儿。” 巫苓听到朔冷冰冰的问着。 这声音仿佛寒冬腊月的河水一般,甚至比如今外面的严寒天儿还要让她冷上几倍。 “我……”巫苓仿佛是咬了舌头一般的答不出。 她努力的按他所说的回想着,可却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点也不记得。 “说不出么?” “我……不记得了。”巫苓咬了咬唇,低下头,不语。 “你不记得,可是人家却记得呢,如今上门求亲,你作何感想?” “我……” 巫苓难得的心绪不稳,她从未感受到朔如此生硬的语气,死死的咬着唇不敢抬眼,只能低头空洞的面对那一片寂静的黑暗…… “你是嫁,还是拒?” “……”她有权利选择吗?她如何选择? “为什么不说话?很想嫁过去?” 巫苓死死的咬着唇,她恨,恨自己看不到他的面容,恨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恨自己不能伸手捂热他的冰冷…… 他为何会变得这样咄咄逼人的寒意四散?是因为她吗? “你……不说话,是同意这门婚事了是么?”朔难以置信的眯着眼眸看着她。 “同意。”巫苓扯了扯无力的嘴角。 “……” 两相无言。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巫苓默默的蹲下身,她头脑中好乱,好像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几乎让她承受不住。 是什么?是那夜的大雪纷飞,是那行走在屋檐墙壁上的人,鬓角染满了白白的飞雪。 那是谁?漠尘说是他…… 头好痛,心也好痛,一股奇妙的东西,涌向四肢百骸,带来一股又一股灼热的感觉…… “你……真的很喜欢漠尘么?” 朔此时便只能用无力挽回来形容,怪只能怪,不是他先遇到的她,让她做了母后的义女,永远的落下了这个兄妹的身份…… “我不知道……”巫苓沉沉的呼吸着,被头脑中席卷而来的记忆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她低声的喘息着,好像在舒缓自己心中的不适一般,口中吐出那种如稚嫩雏鸟一般的轻喃。 朔眉峰紧蹙,看着巫苓颤抖的样子,良久,心里刚刚搭建的堡垒终于倾数崩塌…… 他叹了口气,靠近巫苓,心疼的看着巫苓失神的红眸,它们依然那样灿耀,可却失去了那种灵动。 这样的巫苓,他还在逼迫她想起以前的事情,未免太残忍…… 他们的生命线,注定无法交织在一起,他不能将这阴郁的情绪倾数给了巫苓…… “好了,我不问了便是。” 巫苓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手覆盖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卷入怀中…… 她的心,似乎更加难以平复了。 他……为什么,方才还如此寒彻骨髓,为何霎时便这样……? “一会儿,你跟我回去,咱们拒绝了他的求亲,好吗?”朔捧起她的脸颊,看着她搭在两侧的红发,那么柔顺,清亮,像午夜的烟火一般灿烂。 “好。”巫苓点头,乖顺的回答。 朔牵着巫苓回去,有了他的牵引,巫苓不再紧张的迈着小步伐,而是可以放心的跟着他走。 老天真的是爱开玩笑。 掌中的小手柔弱无骨,可,却终有一日不属于他。 他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一日会不会放她走,他只知道,若是没了她,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苦涩的嘴角勾了勾,至少现在,他可以抓紧巫苓的手了,以前甚至连触碰都是问题…… 不知下一次求亲会是哪个国家呢?他的巫苓这么特殊,竟然能让那么多人为她疯狂,甘愿割让疆土也要娶回她。 可现在,她却是他的。 想想这些,朔便觉得心情舒畅许多,一路领着巫苓回到主殿。 “怎么样?公主可曾答应?”雪国皇帝表现的很焦急。 他在朔脸上看到了笑意,但是那公主却还是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即便是身为一国之君,也看不出她心中想的是什么,看来这女子果然沉稳。 “抱歉。”朔言笑晏晏回道:“方才商议欠妥,端静称多谢雪皇厚爱,她身子不好,依旧不适合舟车劳顿。” 朔的回答很巧妙,用曾经他的话,将他杀回去,堵得哑口无言。 “无妨,朕可以让她多加休息。” 他怎会听不出这帝君口中的拒绝之意,可是一国之君亲自为了求娶个公主来访,各种软话也说了,却无功而返,这也未免太丢面子了! “哈哈……”朔朗声大笑:“舍妹还小,还想再留几年,望雪皇体谅。” “这……据我所知,这端静公主早已二十有一了吧?若再留两年……”雪国皇帝脸上露出了些尴尬的神色。 无论在雪国还是云国,女子皆是及笄之后出嫁,到十七八岁便纷纷嫁人,甚至成亲早的,做了母亲的也多不胜数。 一般到二十岁还未嫁的出去的,便未必能够嫁的出去了,即便是运气好有人肯娶,基本上也都是做了二房或侍妾,丝毫没有地位可言。 故而成亲这种事,通常不都是越早越好吗?他十分不明白为何这云国帝君要满面春风的笑着再留她两年。 这岂不是害了她? “公主为何一直不言语?”雪国皇帝看向巫苓,她一直是那样淡漠的坐着,像一个陶瓷烧制的假娃娃套上了衣裳丢在那里一般,安静,唯美。 “嗯……她眼睛瞧不见,性子也沉静,听着便好。” 朔悄悄的握了握巫苓的手,感受到她虽然面上无颜色,可是手指却颤了颤,一丝情绪悄然传递给他。 雪国皇帝十分气闷,哪有如此好的机会,嫁给年轻的新皇帝做皇后? 他曾听过一年多以前,鳞国国君也曾来求娶过这个公主,只不过最后也以失败告终,具体原由不知晓,只知道求娶七公主未成,而领走了云国的另一位公主。 但是,也绝没有像雪国一样,甘愿万金五城的天价聘礼迎娶的吧? 这七公主究竟哪儿好了?! 雪皇越想越生气,越来越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整个心头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的愤怒。 这后生小辈刚刚继位,天下未稳,凭什么敢如此做! “呵呵……帝君当真不考虑一下了?我国五座城池,可是云国三年之内都打不下来的。”雪国皇帝陪着笑颜,压抑愤怒的心绪,沉声再次问了一遍。 “她,堪比天下。”朔笑着点头,丝毫不为之所动。 “哇哈哈……帝君之意,是说宁愿如三百年前的云国帝君一般,将帝位让给妹妹吗?” 朔突然不说话了,他这是在挑衅么?用三百年前银瞳公主的事情在挑衅? “帝君三思罢,朕身为一个父亲,既然肯用五座城池来换这公主,便肯用十座城池的兵力来夺!”雪皇怒不可遏,伸出苍老的手掌拍向桌面,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哦?”朔脸上笑意却越发浓郁:“雪皇的意思便是求亲不成便要强攻?” “可以这样理解。”雪皇眼中越发凌厉,恨恨道:“若你现在想通,云雪二国还是交好,若不……” 听到这儿,巫苓心中咯噔一声,沉下眸,苦笑。 看来,师父所说的三个月后的那一场大战,终究是因为她…… “若不怎样?”朔悠闲起身,拉着巫苓,缓步靠近雪皇。 “若不嫁,那我国便倾尽全国之兵,将云国收入囊中!届时想必帝君会后悔今日的抉择!” “哦哦。”朔再次笑了笑,未予置评。 “到时候,这七公主是不是皇后便还是另一说,身为战事俘虏,想必不会有现在公主的名分,做个无名无分的侍妾也说不定,更罔论聘礼之事了。” “真是可怕。”朔配合的点点头。 “知道便好!所以今日之事,帝君三思罢!”雪皇见他似是话锋有软的意思,心中想着,这云国人难道皆是吃软不吃硬的? 可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气炸了肺。 “雪皇身为一国之君,却说出如此儿戏的话,想必是没什么本事了。那么,本君便在此等候雪国攻打,云国兵力单薄,还望届时在战场上,雪皇莫要心软。” “你……”雪皇气的伸手指着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雪皇请回。”朔勾着嘴角,抬眼看了一眼巫苓,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直接打横抱走,步出殿外。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强烈的想要宣告所有权。 虽然名不正言不顺,却依旧做了。 在场的几个公主与帝子皆倒抽一口冷气,帝君这是何意?这是在……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他怎能公然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可对于朔来说,这确实第一次,顺应本心。 虽然身体上所背负的道德枷锁十分沉重,但心境,却豁然明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记忆归位 沉寂的夜,只有圆润如明珠一般的月挂在天际,月光如薄纱一般从天际洒落,带着无尽的温柔抚摸着大地。 整个天空繁星点点,如倾斜而出的珍珠洒落,晶莹剔透。 巫苓站在廊庭之中,望着天空。 记忆中的天空是这样的,不知今夜的天是什么样的呢?是否和她想象之中的一样美好? 有些零碎的回忆,证明她在之前喜欢望月,有很多关于月亮的记忆,唯美不已。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她曾记得,有这样一个男子,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记忆中的少年,明朗如月,干净透彻,那么的让人心动,仿佛看着他,便什么都不会再想,什么苦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好像睁开眼看看,瞪大这双只能看到黑暗的双眸,瞧一瞧这繁华世界是否和那些零碎记忆中的东西是一样的,瞧一瞧眼前的男子是否还是记忆中的那般清澈,华熠生辉。 此时朔正在朝务殿批改奏章,好像自从他登基之后,便每日的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奏章要批,甚至都没有闲着的时候。 想想也是,他乃是一国之君,若是一心扑在黎民百姓身上,定然是每日忙不完的政务。 可是……这还是第一次,他有三日没来看她了。 脑中不由自主的便会浮现出那日和母后一起听到的那些声音,让她有些面红耳赤。 自己在想什么呀,怎么会因为他不来便会想到这种事呢。 巫苓无奈的笑了笑,继续仰头‘看’着那想象中的星空满铺。 一丝怪异的轻响声传来,虽然是初春,但是今年冬天的雪非常大,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融化,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伴着嘀嗒的融雪声传入巫苓耳畔。 她的眼睛不太灵敏,所以多半时候还是要靠耳力来判断一切,也多亏了这好用的耳朵,不然不知她会多摔多少跤。 “是你吗?”巫苓问了一句,以为是朔回来了。 可细一分辨,这脚步声并不像朔。 朔走路沉稳缓慢,而这个脚步声又轻又快,还有些乱,不知是否是路过的疾行侍人? “哈哈……你在等谁?” 一个男人的声音,无比的熟悉。 “你是谁?” 巫苓后退了几步,既然不是朔,他为何要进这后宫,又为何而来? 后宫之中一般除了侍卫便没有男子了,而侍卫通常都在寝宫殿外,而不准进入寝宫,能够进入寝宫伺候的只有侍女。 然而他却是个男子,听声音好似张狂至极,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还记得我么?” 他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很快就站在了巫苓面前。 “不。” 巫苓摇摇头,再次后退了两步,心中算计着身后的门槛,想着可千万别绊倒了。 “你的灵力呢?” 他如是问道,声音之中有些震惊之色。 巫苓未曾回答,心中惊异于他的话。 什么灵力?她应该有灵力的吗? “你的眼睛……看不见?” “是。”巫苓点头,心中越发的唐突。 看来这人似是认识她,可是,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如此的不怀好意? “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他突然放声大笑。 巫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步步后退,双脚已经退进了闺阁,可那男人依旧紧追不舍! “你可知道,你给我的那个古灵神卷,害得我多惨?!” “你可知道,每当陷入疯癫状态之时,我有多痛苦?!” “你可知道,只要我一想到你的时候,便恨的咬牙切齿!!” 那男子步步紧逼,巫苓几乎没了退路…… “今天……是报仇的好时机哇……你的火灵内丹……非我莫属!啊哈哈哈哈……!!” 男人的声音狂傲而嗜血,几乎让巫苓崩溃。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 如今朔不在,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记忆中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自己,应该是倾尽全力的保护着他的心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对…… “你……可否告知我一切?”巫苓鼓起勇气问道。 既然这个男人好像知道所有,那么,若是他愿意告知的话,是否她能够想起一切?! “一切?哈哈哈……”男人笑得癫狂,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笑话一般。 “是……我……遗失了一部分很重要的记忆……” “哦?”男人的声音中依旧带着无限的笑意:“好啊,我就讲给你听,让你死的开怀。” 巫苓静静的站着,等待着男人开口。 “你是被前朝帝后收养的暗兽,她饲养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她的儿子夺取江山。” 巫苓听闻过后一阵脚软,母后灿耀如清澈泉水的容颜出现在眼前,那么宁静的微笑,那么璀璨的容颜……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明知道我这步步的算计就是为了杀了他!你明知道!! ——他若葬身在那场大火之中!我的一切就都有了! ——你为何救他!为何救他! 那容颜忽然变得狠厉至极,甚至如死灰一般的凝重,好似要杀了她一般…… 巫苓觉得头好痛,好多关于母后的记忆席卷而来…… “你等待的男人是朔吧……哈哈……你竟然爱上他了,你配吗?” “此话怎讲……” 听到他说话之后,巫苓的心,如同一颗巨大的石头沉入深潭,压抑的喘不上来气。 她竟然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她确实不配,可是为什么不配……她不是……应该很爱他的吗? “哈哈哈哈哈……”男人一阵狂肆的笑意之后,压低声音玩味的说道:“我可是亲眼看到你杀了他的母妃,又杀了他的父皇,你这样做……你觉得他若是有朝一日知晓此事……嗯?哈哈……他会原谅你么?还是会……” 他贴近巫苓的耳畔,轻轻的说了三个字:“杀了你。”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妖孽!怪物! 巫苓难以呼吸的蹲靠在地,整个身体内好像有许许多多的虫子在不听的啃咬着。 这男人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每一件……每一件……她脑海中都是有记忆的。 她的记忆就像一个沉寂在大海中的石头,长满了青苔,当有人剥掉某一层青苔的时候,才会将里面的东西展露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过去的自己会这样做……为什么会动手杀害他的父母…… 又为什么所有人都喊着自己妖孽……怪物…… 那怒火燃烧的火焰,那倾盆大雨,那狂乱飞舞的大雪…… 四季过得如此之快,在巫苓脑海中盘旋……回转……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但记忆归位所带来的冲击却让她抱着头颅咬牙嘶吼着…… “怎么样……可曾想起来了?哈哈……残忍的女人……你这样的女人,怎配拥有爱情?别做梦了!” 男人怒吼一声,巫苓只觉得身子一轻,脖领被人直接拎了起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悬空的状态! “今日就让你尝尝,我所尝受过的苦难!” 只听男人一声冷哼,随后巫苓只感受到无数冰凉的东西从颈间鱼贯而入,渐渐灌向四肢百骸! 她死死的咬着牙关,承受着,这种感觉,她好似曾经有过…… ——从今日开始,巫苓要开始学习了,要好好运用你体内的力量喔。 这些冰凉的东西好似一股股怪异的气流,在她体内翻涌不休,似是要将她全身涨爆似得! 巫苓死咬着牙,无法自制的低吼出声,粗重的喘息着。 一方面因为持续灌入身体中的凉气,一方面因为不断归位的记忆,她整个人几乎濒临崩溃! “怎么样?这种痛苦,是否比得上阎罗地狱?” 巫苓紧闭双眼,她的双眸不停的跳动着,无数的血液伴随着那股凉气,翻涌着,冲击的整个眼球都仿佛要爆炸一般! 终于,所有记忆归位,巫苓缓缓睁开双眼,先前那毫无神采的瞳眸顷刻间变得狠厉,色泽堪比那最炫目的红珊瑚!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她眯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身在地狱,又何惧苦痛?” 面前的男人,正是风崖,不知是否是因为修炼了亦正亦邪的古灵神卷,他整个右脸上,满布着黑色的花纹,更是显得无比的阴邪。 风崖只感受面前的巫苓忽然起了变化!那种变化,比她之前认识的巫苓还要强悍百倍! 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吗?!还是因为痛苦所带来的成长?! 还未及反应,只感觉他先前为了报复而灌入巫苓体内的灵力倾数灌回自己体内,几乎要将他涨爆!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风崖退了几步后苦笑了一下,若是方才趁着她没有灵力便将她杀死夺了内丹怎会还有这许多事! 但是……他也并不是好欺负的! 只见风崖怒吼一声,整个身上的肌肉开始膨胀,顷刻间从一个修长的人类变成一个经脉喷张的怪物! “哈哈哈……我知晓即便魔化,我也不敌你,但……呵呵呵……” 风崖邪邪的笑了一阵之后,一挥袖口便消失不见,只留一道回音。 “我会让你体验,生不如死的痛!”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狂乱如魔 糟! 巫苓暗叫一声不好,风崖定是冲着朔去了! 可是她现在身体才刚刚恢复,所有的灵力一霎时倾泻而出,根本都是狂乱而无制的,若是此时强行使用的话,很有可能入魔! 还有那些刚刚归于正位的记忆,冲撞着她的头颅,让她有些搞不清楚顺序…… 可是朔…… 巫苓粗重的低喘着,跪倒在地,无法控制自身的灵力开始外泄,席卷向四周…… 这边魔化了的风崖,直奔朝务殿而去,打伤了十几个侍卫之后,直直闯入殿内! 他心中知晓巫苓此时正是灵气复苏之时,若是巫苓强行动用灵力,轻则入魔,重则彻底毁了灵根! “护驾!护驾!”几个受伤但却没死的侍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大喊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你是何人?” 朔见到来人怪模怪样的,心里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吾乃青竹妖。”风崖笑了笑,步步逼近。 “来此何事。” “取你狗命。” 话语简短的不能再短,下一刻,朔的脖子便被人扼住,动弹不得。 “帝君!”几个侍卫还没有看清楚,也没有反应过来,便发现他被人擒住了,霎时吓得面无人色。 “嘻嘻嘻哈哈……”风崖的笑声已经接近狂乱,犹如地狱来的鬼魅一般。 此时他全身皆在颤抖着,魔化的情况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与灵力,一身的灵力向外倾泻不止。 朔感觉到捏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越掐越紧,整个头颅都几乎涨爆了。 “求求我……说不定……我……饶了你。” 风崖一边颤抖压制着自己身体里暴乱而出的魔性,一边狞笑着将朔渐渐举起来。 朔不发一语,几乎憋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看起来是很快就会憋死了。 “死吧……死吧……下辈子没那么好运做帝君了……啊哈哈哈……” 风崖正笑着,只见一抹红光闪过,他整个擎着朔的右半边手臂竟然被削断了! 失了力道的朔,瞬间跌在地上,却因为窒息而昏迷了过去。 “你……” 风崖抱着正在流出丝丝绿色粘液的手臂回过头,却见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伤他的,正是巫苓! 一个赤红色的巨大光圈熠熠生辉的闪烁着,巫苓漂浮在那光圈之中,灵气席卷着,带着她的衣角翻飞不止。 她的红发暴涨,因灵气的迅速倾泻而四散漂浮着,两只眼睛俨然没了眼白,如动物般一片的晶莹赤红,双眸下方带着奇特的红色纹路,似是火焰的形状,向着鬓角之内扩散。 风崖心中一惊,她这是魔化了! 她身上的魔纹,竟然生在两侧! 一般魔纹只生长在一侧,正如风崖右侧脸颊上的黑魔纹,而能够在脸颊两侧蔓延开来的魔纹,则代表着一种奇妙的平衡。 难道她已经成了魔?! 不可能!她是个人类,修为如此之浅,唯一值得一提的只有那个火灵内丹,怎么可能成魔?! 难道也是那古灵神卷的功效?! 可是风崖还来不及多想,便感觉到来自于内丹的震颤! 是巫苓的灵气在影响着他! 本身他已然是在压制着自己的魔性了,却未曾想到,在巫苓灵气的席卷之下,魔气渐渐的不受压制!破身而出! “哇啊……!!”风崖痛苦的吼了一声之后,整个膨胀的身躯变得更加肌肉喷张,仿佛像一只巨大的石头人一般! “呵……”巫苓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声音,如笑如魅,更如魔音传脑一般,刺入风崖的头颅。 魔性占据了上峰的风崖,与巫苓一样,漂浮在空中,依靠着自身的气流行动。 可是,魔化了的风崖,尚且不如正常情况下的巫苓灵力强悍,又如何能在巫苓魔化之时占多少便宜? 只见他伸出手掌使出全力劈向巫苓,掌中带着狂乱的绿色灵气,噼噼啪啪的闪着不定性的灵光。 巫苓并未闪躲,伸出双手,直接擎住了他的左手,任由那灵气于自己的灵气交缠,被吞噬,死死的攥着,不放手。 风崖呲着牙,犹如一只难以驯服的猛兽一般,狠狠的发着力,却反而发现自己被钳制的动弹不得。 右侧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奇妙的弧度之后,巫苓手中略一用力,只听咔吧一声,风崖的整个左手便也被拽的脱了骨。 “呃啊!”风崖叫唤了一声,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就连眼瞳也向上翻起,狂乱无制。 巫苓就这么笑着,两股灵气交结拧在一起,风崖想要将自己的手臂撤回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只见巫苓双臂一沉,硬生生的将风崖投掷了出去! 他的骨头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而断裂,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而风崖,则是整个人飞速的坠落向地面。 “轰——!”的一声过后,整个地面陡然爆炸开来! 从风崖被摔下的地方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的碎石从中崩裂而出! 而巫苓,手中抓着风崖的那只断臂,不屑的丢在地面上,那只手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好像在嘲笑着风崖的不自量力。 风崖挣扎着拖着两条断臂从那凹陷的地裂中爬了出来,两只手臂都冒着青色的粘液。 那是植物所特有的修复液体,能够保持自身的水分不流失干净,及时锁住水分,以免丧命。 对于植物来说,水,就是生命,但巫苓是火,所以即便是十个风崖,此时也是被克的死死的。 他一瞬间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惹上这个魔神……她简直……比神还要恐怖。 这世上最让人感到害怕的,无异于是神仙,可比神仙更让人觉得害怕的,便是堕落的神仙。 他们拥有着这世间最恐怖的力量,却毫无管制,巫苓此时,虽不是神,却也是任由一般妖灵皆毫无制衡她之力的迅猛。 但巫苓的动作并未停止,她手中的灵气盘旋翻转,渐渐凝结成一团。 并不是很大的一团灵火,但却比炙热的太阳还要耀眼许多。 风崖见到那火焰的一瞬间,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他体内的灵气都在叫嚣着惧怕着! 可是,他拖着两条受伤的臂膀能够逃去哪里?怎么可能逃走?现在要如何是好?!如何自救?! 转眼间,巫苓手中的灵火已然凝结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照着他的面门轰然而落! 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声,整个地面犹如炸满了岩浆一般的燃烧起来,而在那怒火之中的风崖哀嚎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朝务殿的地面已然被炸的粉碎,燃烧着凶腾的怒火,正如弑君那一夜,火焰猛烈的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 火焰愈演愈烈,许多侍卫站在朝务殿外面,看着内部发生的事情,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发不出一丝声响。 七公主就那样漂浮在空中,身边刮着奇怪的风,甚至连她赤红色的发梢都在空中四散漂浮着,宽大的袖口也被那风吹得猎猎作响……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巫苓体内魔化的灵气,终于恢复平静,脸上的暗红色魔纹渐渐退却,变成浅浅的淡粉,最后溶于肌肤,消逝不见。 狂风戛然而止,她如同一只破碎的蝴蝶一般,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虽是双腿落地,却脚软的站不住,跌跪在地。 “呵……”类似于一声轻笑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她拄着手臂,从地上缓缓爬起身来,渐渐靠近依旧昏迷着的朔。 所有的地方都在灼烧着,只有朔晕倒的位置,未曾沾染一丝火焰,仿佛被画了个圆圈一般,所有的火焰皆像有思想一般的绕开他。 巫苓低低的喘了几口气,缓了缓身子的疲乏之后,将朔拖了出来,拽着他一路向外…… 侍卫们大部分皆不敢上前,因为现在朝务殿的火焰燃烧的如此猛烈,不一定什么时候便会塌了,或者,若是冲进去,一定会被灼伤! 还有这恐怖如妖怪一般的七公主,都是他们所惧怕的。 但是还是有少部分侍卫不畏惧这个,直接冲进了大火之中,朗声嚷道:“七公主!我们帮你!” 几个侍卫接过朔之后抬着他狂奔向御医院,朔伤势不轻,他的整个脖颈皆被狂乱无制的风崖捏的泛出青黑色,想来若是巫苓再晚来一会儿,他便命殒黄泉了…… 在几个侍卫接过朔之后,巫苓突然脚下一软,再也没了力气,匍匐在地…… 今夜……我救了你,可我的罪孽,依旧是洗刷不净…… 但我仍旧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 脑中最后一刻的想法,让巫苓扯动嘴角无力的苦笑了一下。 双眸渐渐变得涣散,巫苓的呼吸也渐渐低沉,最后陷入了沉睡之中…… 巫苓的灵火,除了她自己吸收,否则以人间的水是根本难以灭掉的。 所以,无论那些侍人侍卫多努力的抬来水,那火焰却也依旧凶猛的燃烧着,直到朝务殿再次成为一堆废墟。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天亮之前,那废墟之中,除了缓缓冒出的青烟之外,渐渐浮出了一抹绿色,飞向天际,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百三十章 众臣反对 继上一次火烧朝务殿距今,才半年多的时间,朝务殿竟然又毁了一次。 这次,许多人看到了巫苓体内所发出的火焰,便联想到了上一次的火烧朝务殿的事情。 许多的流言四起,说上一次,也与这七公主脱不开关系。 共同点很多,被烧毁的时间都在深夜,而且都是用水灭不掉的火。 天火妖女之说,再一次被众人拿到台面上来讲,许多人甚至指名道姓的说她定然就是那曾经天火妖女,意欲杀之而后快。 可疑的地方太多,她与天火妖女的共通点也数不胜数,朝臣们一度在那老太傅廖醇的怂恿下,逼迫帝君废公主,弃国师。 所幸一切没凭没据,只要帝君不肯,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来强迫,只能空口无凭的说说。 然而,巫苓却听不到,只因她在火烧朝务殿之后,便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便是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朔依旧每日去未央宫陪她,时间好似又回到了三个月前。 短短的三个月,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想想也够让人啼笑皆非的。 现在,一切就好像回归原点了,巫苓再次长睡不醒,朔依旧每次忙完政务便去陪伴她,对着沉睡中的她说说话,陪着她吃早膳。 她的床头,插满了朔从宫外买来的小糖人儿,自从上次朔想要知道巫苓喜欢什么开始,他便开始格外注意了。 他派出去查探巫苓的人,竟然一直未曾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巫苓本就是个安静的人,现如今沉睡不起,就变得更安静了,整个长乐宫死气沉沉。 朔因此而想起了自己当年还是帝子的时候,出征归来,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之时,巫苓也是这样日以继夜的陪伴着他的。 那时候的他,总是迷迷糊糊的觉得面前有一道红影,看着那抹红,他便觉得没来由的安心。 “你能感受得到我么?你是否,也会感到安心?”朔坐在巫苓床边,微笑着对她讲话。 唯一让他感到不高兴的是,巫苓的身体又变得灼热不已,就连碰触也碰触不得。 巫苓出现之时,他还是有意识的,流言纷纷,他也听了个大概,所以怎么回事,心中也都明白。 巫苓这是又回到正常的情况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朔竟然觉得有些不高兴。 他不能再肆无忌惮的牵着她的手,看着她温顺的跟着自己走,看着她全心全意的将自己放心的交给他。 还记得上次那御医曾说过,她是不愿意醒来,所以才这样沉睡不起的。 巫苓这是想起了一切,然后再次因心底不愿接受而睡下了吗?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巫苓如此难以承受?甘愿如此长睡不起也不愿意面对? 朔印象中的巫苓,一直是默默的隐忍,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会多说半句,甚至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 可是……朔有些自责。 他竟然不知道巫苓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直以为是个性使然,可是,试问哪一个人天生就会如此沉默?带着悲凉的情绪不断隐忍? 朔觉得……他一直试图靠近巫苓,然而巫苓却是一直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犹如一只小刺猬一般不许人靠近。 永远是宁愿用自己的刺儿扎伤自己,也不愿意因为自身而伤了别人。 她的身体虽然灼热难当,但心,却是如同那冬日的湖水,冰凉刺骨,静水流深。 这样的巫苓,多么难能可贵,可惜,他们之间的沟壑,太深,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他多么想放弃这天下,真如当初所说,带着巫苓,找到一方乐土,做一对平凡的兄妹,甚至……夫妻。 可是这天下太大,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也太重,他没办法说放下便放下…… “唉……”朔轻叹一声,抚着她柔顺的红发,轻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现在他唯一能触碰的地方,就是这头发了,只有头发温度还稍微低些,现在她全身都炙热的好似一个火炉,若非现在乃是冬季,恐怕这屋子里面都会产生高温的热浪。 巫苓就这样一直睡着,朝中也一直流言纷纷,一方面说要镇压巫苓,一方面说要放逐巫苓。 两派的党羽,虽说都是反对巫苓留在宫中,帝君还没有准,他们便开始为了处罚方式而吵闹。 果然,朔扶着额头轻叹,这世上最烦扰的事情,莫过于做这一国之君了…… 一边朝臣说巫苓乃是天火妖女,实在是不能够胜任国师之职,还是早早废黜,安静做个公主便好了,或是干脆流放出宫。 一边朝臣声称巫苓身份如此诡异,帝君不但不可以加以信任,还要趁早将其镇压,锁进镇魂塔里面! 镇魂塔是帝都外的一处塔寺,这塔出现的原因,还是因为三百年前那银瞳公主,具体记载不清楚了,可这塔,最后便是用来镇压一些奇怪的生物。 类似于巫苓这种,难以用现实来解释的,很多都被镇压进了镇魂塔。 这镇魂塔三百年来,也压制了不少与人有异的灵魂,常听附近的居民说,夜半会传来鬼哭狼嚎的吼声,凄厉如风。 关于镇魂塔的流言,也是多不胜数。 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帮朝臣也真是够狠心的。 将曾经为云国做出过贡献的巫苓,毫无理由的打入镇魂塔,当真是心狠手辣之人才能够做得到的。 但这同时也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主张废黜她国师之位的,通常都是文官,心稍软,他们只是觉得,一个女子不该做官,安心在家里绣花便好了。 另一边主张镇压将她打入镇魂塔的基本都是武官,只因他们对巫苓的本质产生了惧怕的心里,故而才会这样,生怕哪一日巫苓发了狂,会像那日火烧朝务殿一般毁了整个帝宫,乃至云国。 朔分析着,巫苓是否便是因为这天下人皆不承认她,或者是因自己本身有异处而不愿醒来?不肯睁眼看看这世界? 可是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他依然不知晓巫苓为何不愿醒来,而一直沉睡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朝堂纷争依旧因为这个女子而战,甚至连新的朝务殿都再一次建好了,他们也没有停下口水之争。 直到……听闻雪国来战的那一日。 边境的城池在几日之内便被拿下了三座,北方的城池本就比较薄弱,再加上雪国有备而来,兵强马壮,云国驻守的战士显然不敌。 自从雪皇不欢而归之后,朔便早有这个打算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帝君,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其中一位大臣在早朝十分如是说道。 “是啊是啊,这可怎么办!马将军已经很久不出战了,左将军年岁大了最近又抱了病,这可该如何是好哇!”另外几位大臣纷纷附和着。 “不是还有当初与帝君一同出征的崇暝将军吗?” “没有帝君指挥,他一人如何能担此大任?!再说年少必定无知,怎可轻易让二十几岁的黄口小儿带兵!这可关乎着黎民百姓呐!” “帝君三思,您可万万不能再亲自带兵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呐!” “请帝君尽快拿好主意吧!!” 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可最后却依旧是拿不下注意,纷纷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们的帝君。 朔扶着额头轻叹:“若我一人便知晓,要你们何用?” 众人一概哑口无言。 “帝君,这雪国在周围五国内也算是兵强马壮,咱们若是此时调动大批军马,恐怕也不一定得胜,还会劳民伤财。”一位文臣站出来解释。 “哦?那你们的意思是,让本君拱手江山,最不劳民伤财,也最安全?” 对于这些臣子,朔当真是无言以对,有些时候,他们联合起来逼迫帝君的时候,当真是可恶。 然而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却又使不上力气,只会跟着瞎嚷嚷。 “帝君……臣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臣建议帝君召集御医为七公主会诊,将她唤醒后,由七公主带兵亲自前往边境,杀退雪国。” “哦?”朔慵懒的靠在了皇位上,眯着眼睛仔细听他阐述。 “因为此时毕竟是由七公主而起的,想必由她来结束可谓是最好不过了。” “哈哈……本君记得,你,好像是主张镇压她的一人。” “这……呃……想来这七公主本事也甚大,若能排除万难,击退雪国,为云国做出贡献,必然就不需要镇压了……”他嗫嚅着回答。 “你的意思是,要公主以女子之身为国师便需要镇压废黜,以女子之身领兵便是顺其自然么?” 一干人等再次哑口无言,相互看着,大眼儿瞪小眼儿,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也没有。 早朝,可谓是不欢而散,帝君心情不爽,众臣也不甚愉快。 朔不爽的原因在于,这帮朝臣,在用着巫苓的时候,满口的仁义道德,一旦她犯错,那天火妖女的罪名,便再次扣在她的头上。 记得他的奏章中,多半都在声讨着:七公主乃一介女流,实在不能胜任国师之位,还请帝君三思。七公主身带异象,可能会做出祸国殃民之事之类的话。 不过,找御医院会诊,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请兵出征 但是,还未等朔召集御医,巫苓便允自醒来了。 当巫苓醒来的时候,已经正是深夜,朔还在朝务殿批改奏折,尚未回来,长乐宫内只有几个值夜的宫人。 诗蓝是第一个发现巫苓醒来的,欢天喜地的去给巫苓弄了饭菜,生怕她久睡未食会饿。 可醒来之后的巫苓却一言不发呆坐了许久,就连诗蓝端来的饭菜也只是简单的吃了一口,吃完问了诗蓝最近的事情之后,便起身去了朝务殿。 其实她醒了之后心中思虑着师父所说之事,顺便回忆了一下失忆这三个月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因为这三个月她的双眸都被封着,所以只能依靠声音记忆来回忆。 记忆最清晰地便是风崖的声音,那狰狞的提醒,依旧历历在目。 还有漠尘与陌影的声音记忆也很深刻,事件在心中导了一个来回后,她突然笑了笑。 溪怀孕了,那么孩子气的溪,也要生孩子了。 当时她什么也不记得,那种欣喜也只是替她欣喜而已,而现在她记起一切,便全然是另一种感受了,几乎喜不自胜。 之后在捋清了思路之后,巫苓再次问了诗蓝现在具体的时日,便知晓,已经到了师父所说的三个月之期。 再一问,果然,雪国已然攻陷了云国北方边境的几座小城,朝中的众臣皆嚷着让巫苓带兵出征。 由于她还在沉睡之中,帝君并未应允。 带兵么? ——三个月后,云国还将有一场大战,能否化解,全都靠你。 既然靠她的话,出征,也未尝是一种解决的方法不是么? 朝务殿,烛火摇曳,朔依旧埋头在那堆积如山般的奏章之中。 北方战事起,故而这奏折也越发的多了起来,整日整夜的批改这些个汇报边疆战况的奏折,几乎让他崩溃。 他派遣了一个年轻有为的新将军去平乱,却奈何雪国兵强马壮,依旧是节节败退,城池又失守了一座,雪国可谓是势如破竹。 “唉……”朔叹了口气,揉了揉疲惫至极的颈子,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瞧见自己面前站了一抹红影。 本以为是错觉,可他定睛一看,当真是巫苓!她不知何时进来的,一直默默的站在那,一言不发,好似她根本不在。 烛火映衬着她的红艳,显得形单影只,那么小小的身子,竟是这般安静的让人心疼…… 其实当他看到巫苓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几乎喜不自胜的想要站起身将她揽进怀中,然而却在听到了她的话之后,心中一沉,情绪霎时从欢愉变成了阴郁。 “你说什么?” 朔坐在盘龙椅上,听到她的要求之后,右手紧捏着手中的朱砂笔,几乎攥碎,刚想站起来的身子,硬生生的坐了回去。 “我说,我要带兵去平雪国之战。”巫苓淡淡的重复了一句。 “谁和你说的这些事?” 朔看着她,目光中透着疑惑,心中想是哪个不懂事的在嚼舌根,在她刚刚睡醒便和她说这些! 巫苓却未曾回答,只是轻轻的屈膝跪下,朗声答道:“望帝君成全。” “不行。”朔想也未想便如此回答,心中厌恶她的疏离。 分明在她这次沉睡之前还是那般的小鸟依人,全然的信任他,怎么这睡醒了之后,就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般的疏远,像极了君臣…… “此事皆因巫苓而起,故还请帝君允准。” 巫苓默默的回答着。 朔未曾说话,心中愤愤不已。 朔不答话,她就一直默默的垂手而立,静静的等着他回答。 静默许久,终于还是朔先开了头。 “你的双眸可曾好了?” 那双眸,望着他,清冷如星,也让他觉得深邃的冷。 她此番态度骤然转变,是否也因为先前所发生之事?那么先前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让她变得如此冰冷? “多谢帝君关怀,已然大好。” 巫苓淡漠疏离的态度甚至让朔有些坐立难安,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变成这样…… 且她自从出现都一直唤他为帝君,没有称他的本名。 又是长久的静默,这一次是巫苓先开的口。 “雪国之事,本应巫苓而起,现由巫苓来亲自解决,没什么不好,故而请帝君答允此事。” “由一个女子带兵成何体统?” 既然她用这种方式来逼迫他,那么他就只能也用这种方式来回敬她了。 “女子带兵又如何?巫苓并不是第一次征战,望帝君放心,且帝君也知晓,巫苓定会大战而归。” 她几乎是在恳求,恳求他给她一个机会,来赎罪,赎这祸国殃民的罪孽啊…… 望着她的目光,朔几乎无言以对,他很少拒绝她,可是这一次,他不想让她离开! “总之,我是不会答应此事的,夜深了,你早早回宫休息去吧。” 朔无奈的挥挥手,让她回宫,可是巫苓却依然屹立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 “望帝君应允,让巫苓带兵至云国边境,击退雪国。” 朔气闷,不再答话。 “望帝君应允。”巫苓再次重申。 “为何你偏偏要带兵而去,我云国如此之大,怎会找不出一个带兵之人?又何烦你亲自带兵出征,我已派了将军去平乱,并不一定需要你。” 朔几乎气的牙根痒痒,若是此时他身为帝子定然能请兵陪同巫苓一同去,可是现如今他是帝君,不能放着这家国天下不管,怎么可能陪巫苓一起去,他怎么可能放任巫苓一个人前往北方平息战乱?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女子外出带兵打仗? 虽然朔明知她的本事,可是身为男子,身为兄长,身子一个爱她的人,他都不能让她独自一人领兵作战。 “此事皆因巫苓而起,如果不是雪国求亲未成,他们怎会出此下策,攻陷我国边境。” 巫苓的回答声声掷地,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那你的意思便是说本君做错了?不该拒绝雪国的求亲,否则现在, 怎会因此而兴起战事?怎会让黎民百姓跟着吃苦受罪?” 朔纳闷儿她怎么会如此想,拒绝雪国求亲那天分明是他的主意,也一直是他在吃醋气闷。几乎与一直一言不发的巫苓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为何还要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般让人心疼的性子……他该怎么办? “巫苓并无此意,只因先前国师曾留下话来,说三个月后,有一场大战因我而起因我而灭,故而巫苓,请求帝君允准巫苓带兵,前往北方,平息此战。” 没有办法,巫苓只能给他解释,不知道这样说他会不会懂? “你说国师曾经留下话来,那便是他早就知道会有此事发生事吗?” 朔也是一愣,他从未想过国师竟然提前预言了这件事,一切都已经是注定好了吗? “是的,不然巫苓也不会在此请求帝君。” 巫苓垂手而立,恭敬地看着他。 “无论你如何说,本君便是不应允此事,不能让一个女子带兵前往边疆。” 他不能放心让巫苓一个人带兵出征。 “帝君若不应允,那巫苓便独自前往,想来带兵不带兵也没什么差别。” 巫苓冷冰冰的强调着自己的决心,也让朔再一次哑口无言。 “你在要挟我?”朔眯起一双眼睛,那只银眸,绽放出一丝异样的光芒。 “巫苓不敢,只是,若帝君不允,那么巫苓还是会前往北方,平息此战。” 她言下之意,无论朔同意与否,她都一定会去,她认定了此事因自己而起,便一定要由自己解决。 朔伸出手扶着额头,几乎崩溃,半晌才微微抬首道:“你先回去,待我考虑一下。明早给你答复。” “是,但巫苓不需要动用万马千军,只需要五千精兵良将即可。” “只带五千兵马,你让本君如何放心你?” “难道帝君觉得巫苓没有自保的能力吗?带上五千精兵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护佑城池而已。” “唉……你先回去,待明早再说。” 巫苓恭敬退下,独留朔一人在朝务殿,冥思苦想。 最后,还是妥协了。 若是按照巫苓的性子,即便他不同意,她也当真会独自一人前往北方,不如先应允了再暗中派人保护,来的安全些。 带上五千精兵,总比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安全许多,况且,这样他也可以时刻知晓她的动向。 第二日一早,帝君降旨,巫苓册封为,护国将军,精兵良将五千人追随左右。 另外册封一名副将军,名为左崇暝。 原来,崇暝正是那左将军之一,曾经听睿说过,酷爱红色的那一人。 可认识许久,看起来也并不像睿曾经说过的那般疯狂,想必是骗她的吧? 册封过后,巫苓便即日启程,火速带兵前往边境。 但是路途遥远,整个军队难以日夜兼程,于是巫苓安排了崇暝带兵,自己先行一步,去那北方看看战况。 崇暝曾见识过巫苓的本事,所以二话不说便答允了,只道了一句小心行事,若要大动干戈也务必等他去了与他商量过后再动手不迟。 巫苓认真的点点头后便策马而去。 只剩崇暝一人在路上唉声叹气,领着一大群战士日夜兼程地追随巫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敌生擒 只用了三日,巫苓便快马加鞭到达了北方。 途中马儿疲惫不已,巫苓干脆放了马,动用灵力趁着夜色赶至目的地。 此时沦陷的城池已有五座,所幸这五座城池皆属小城。 当她赶到之时,雪**队正在侵略第六座城池。 故而她直接动用了身体内的火焰,将敌军逼退。 敌军见识到了云国公主地狠厉,故而再不敢贸然行进,退军十里,安营驻扎。 见过了巫苓随身携带的行军令之后,主将下跪叩拜,权柄上交。 巫苓嘱咐他,撤军十里,此处留一处空城即可。 主将很不明白,但军令如山,便立刻领命后带着士兵,领着百姓,撤军十里,驻扎在郊区营地之中,静候其变。 果然当夜,便有一批雪国的探子来探着七公主的虚实。 巫苓的本事漠尘是知晓的,所以,雪国也定然心中有数,但却因为巫苓失忆之时没了灵力,表现的与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他们拿捏不准,故而巫苓便算到了他们定然会派探子来探看虚实。 一群探子疾步而行,巫苓独自靠在床边,努力收回自己身上的灵气,以免自己身上的热度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嘘嘘。”探子们打着暗号缓步靠近巫苓。 巫苓装作正在睡觉,暗地里注意着那群人的动向。 直到一群人接近了巫苓之后,一脸纳闷的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她。 估计着是这城池中空无一人,让他们觉得不妥,正要退去之时,巫苓突然翻身而起。 “既然来了,便别走了。”她缓缓起身,站于几人面前。 一、二、三、四、五,巫苓数了数,一共五个探子,皆穿着一身黑衣,此时被她叫住,纷纷动也不敢再动。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巫苓放柔了声音,单手捂着嘴巴,学着当初锦蓉所展现出的柔弱样子询问着。 “你……”几个探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敌军主将一脸的‘柔情似水’,皆慌了手脚。 巫苓不再说话,装作柔弱的退后了几步,跌倒在榻上,一脸恐惧的看着这几个‘恐怖的黑衣人’,如瀑般的红发铺散在榻间,更是显得柔弱无骨的一副小女儿姿态。 “老大,这丫头,看起来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啊!你看她吓得都快尿了……!”一个黑衣人悄声说道,带着一口的异域强调儿。 “别说话,再观察一下……”老大伸手捅了他一下,静静的看着巫苓。 此时再装也没必要了,于是巫苓只是静静的坐在榻间,略低下头,咬着唇,小手捂着胸口,一脸惧怕的看着这群人。 “哈哈……什么火神之女……我看是尿床之女,把她拿下带回去!届时若是我们生擒了敌军主将,打赏一定高的离谱!哈哈哈……” 巫苓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到他们几个一起动手,将她制住,按在了榻上。 “你们做什么?” “当然是抓你回去!哎呀,这娘们儿身上咋这么热!”一个黑衣人烫到了手,再向巫苓手臂上摸了一下,确定她当真是热的如同火炉一般,烫的哇呀直叫的吹着手掌。 “你傻!可能就因为热才叫火神之女吧!别说废话了,痛快点,把她绑了带回去!咱们就立功了!” 几个黑衣人火速将巫苓绑好,期间不乏烫的哇哇直叫的桥段,巫苓则一直是一脸柔弱的任由他们摆布。 这几个人也当真是听过巫苓的一些威名,即便是见到她如此孱弱的样子,也丝毫不敢放松,将所有能捆绑的东西全都绑在了巫苓身上,这种捆法,估计连猛兽也挣脱不开。 巫苓满脸无奈的被这几个人绑的活似一个粽子,带出了主城。 他们将巫苓丢在一匹马上,便策马回了军营。 巫苓被捆着手脚,心中想着,他们一会儿带她出去回做些什么,自己的应对方法,来回过了几遍。 不一会儿便到了,因为被活捉了,所以地方守军并未阻拦,直接让他们带着巫苓进了军营之中。 他们将巫苓放到了一处军帐之外,几个人进去复命,巫苓只能够听见他们交流的声音。 “报告主将,我等活捉云国派来的女将一名,应该就是那个火神之女!”先前的那个黑衣老大在汇报着。 “哦?何等样貌?”说话的,竟然也是一名女子! 巫苓此刻心中想着,难道敌军也是位主将? “如传说中那般,身材娇小样貌秀美,最重要的是,她拥有一头赤色的头发,还有一双赤色的眼睛,只不过,好像没有传说的那么本事,见了我们几个探子都吓得跌倒在床上,不敢正眼看我们。” “是啊是啊。”几个探子也在附和着。 “没有蹊跷么?主将怎会被你们几个怂包活捉?”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屑。 的确,那几个探子就只有脚步声比正常人要轻些,至于其它,还真没看出有哪里异于常人的,也就只能做探子了。 “并不是,而是城中除了这个主将,其它的军队已经全部撤退了,属下猜测也许是他们想要金蝉脱壳,这主将是最后殿后的,才被我们活捉了!” “人在哪里,带我去瞧。” “是。” 正说着,几个人便从军帐中走出来,巫苓侧目一瞧,果真是个女子。 这女子身穿獒绒大氅,一身的亮目红色,颈间细腻的长狐狸毛领子随着寒风而微微摆动着,与巫苓低沉的红不同,她整个人都是洋溢着活跃的红色,甚至裙角还镶着晶亮的坠饰,走起路来叮咚作响。 “你便是那云国主将?” 她走到巫苓被放置的马匹前,绕着马儿转了几圈后,略略弯下腰看着马背上的巫苓,叼着唇角,一脸的玩味神色。 巫苓并未答话,只是也抬眸看着她,目光如炬。 四目相对,她见到这云国主将的第一眼竟是觉得有些恐惧的感觉从心头涌出。 她的眼睛……赤红的好像那雪国百年难得一见的血月一般,更好似那雪山上誓死护卫领地的恶狼…… “把她带进我帐中,稍后会奖励你们的!按军功论处赏金!”她连忙移开眼,不再看巫苓,转而挥手吩咐那几个探子下去。 巫苓被那几个探子扛下来,他们有了许多被巫苓烫到的经验,所以明白不能碰触她的皮肤,万分小心的将她弄进了那个女将的帐中,随后退了下去。 巫苓被搁置在一个类似于床榻的地方,靠着墙壁,因为身体被绳子捆着,故而坐立两难,只能贴着墙边倚靠着,看着那女子缓缓踱步进入账内,笑着靠近自己。 时值深夜,又是冬末的北方边境,正是阴冷之时,冷的让人穿多少衣裳都盖不住那寒气。 “我叫陌凝,是陌影的姐姐,不知晓你是否曾听过我,但我确实听陌影说了你许久,百闻不如一见,果真秀美。”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尖,磨腻着巫苓的脸颊,慢慢的顺着太阳穴向下滑去,直到下巴处,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炙热温度,旋即心中一惊。 “啧啧,果真是灼热难当,不知陌雪说的与你手拉手共同看遍云国市集趣事的时候,你是否是这样?”陌凝说着,将手伸到脚下的靴子口,拽出一把短刀。 “你们的兵将都哪儿去了?为何城中只有你一人?”她将那把刀,搁在巫苓的脸上,比量着。 巫苓嘴角漾出一抹笑,缓缓道:“若说,我一人便可胜你全军数万之人,你又信或不信?” “哈哈……当真是大言不惭!看来你当真是不知我手中这利刃有多快,想来……若是我毁了这如雪玉般晶莹的脸颊,你们的帝君是否会心痛呢?”她手上的刀锋暗暗施力,若再深一分,定然会划破巫苓的脸颊。 “大可一试。”巫苓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一动不动。 这笑容中,同样带着玩味,就好像一只早已饱食的虎豹在追逐一只弱小的猎物时的状态。也许,并不是为了狩猎,只是为了磨练技巧或纯粹的消化或储存食物,故而一直陪猎物玩捉迷藏的小游戏一般的笑意。 陌凝也觉得很有趣,咬着牙轻声道:“你当真就不怕霜雪般的肌肤日后留下一丝恐怖的疤痕么?再说,这种疼痛,可不是一个女子能够承受的,你可要考虑好了,届时再去后悔,恐怕便没了机会。” 巫苓再次漾出一抹笑意:“刚说过,你大可一试。” 想当年训练的时候,母后为了不停的激怒她,激起她身体中的狂暴情绪,让她好好学会控制体内灵气之时,不知划破了她的脸颊手腕多少次。就连手筋脚筋挑断了,骨头砸碎了,都会慢慢痊愈,又怎会徒劳的去考虑是否会落下疤痕,是否会痛彻骨髓? 若是落疤,那么她现在早就是一个全身都是伤痕的恐怖人了,若是怕痛,那么她干脆窝在云国的宫中,不来此处便罢,何必折腾? 然而陌凝并不知晓,只当是她嘴硬不肯老实说。 她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却惹恼了陌凝,手下略一用力,便将巫苓雪白的面颊划出一道两指来长的恐怖口子。 下一瞬,她明白了巫苓为何而笑,为何会笑! 只因她的血,竟是火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晶石再现 当看到火焰顺着巫苓脸颊流下并且燃烧出来的那一刻,陌凝登时便惊住了,慌忙向后退了几步,怔愣的看着那血液落在地上,幻化为繁复的火焰。 甚至一滴血顺着刀锋流到了她的食指上,竟然灼的直接见了白骨! “呀!”陌凝惨叫一声,看着那靠着墙的巫苓,因手指传来的剧痛愤而嚷道:“我杀了你!” “来。” 巫苓脚下站稳,手中略一用力,只见她手上比拇指还粗的捆的密密麻麻的绳子圈竟然就被挣断了!发出一串啪啪的断裂声! 陌凝瞪大双眸退后几步,举着刀子战战兢兢的道:“你你你……你什么东西。” 她竟然能挣脱那么粗的麻绳!那可是连八匹骏马也拉不断的麻绳!她竟然略一使力就挣断了! “你看不出么?”巫苓抖了抖,身上被挣断的绳子便倾数落地,围成了一个小圆。 “你你你……”她举着刀子步步后退,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被吓得止不住的轻抖着。 “我方才说了,我一人便可胜你全军数万之人,你现在信或不信?”她抬腿,迈出那些厚厚的绳子圈,笑语嫣然。 “你你你……你别过来,来人呐!”陌凝想要跑出去,却发现巫苓抬起了手! 她要做什么! 只见一抹红光飞过,噗的一下,军帐的门口霎时燃烧起凶腾的火焰! “弃了吧,若你投降,带兵回雪国,我可饶你一命。”巫苓翻转手腕,一抹火焰充斥于掌中,上下不安的浮动着。 看到那抹火焰被巫苓捏在手中之时,陌凝的双眸几乎瞪得突出眼眶。 原来在七八年前漠尘说的并不是假的,这个女子当真是带着火焰的,不仅她的鲜血是火焰,甚至就连火焰都可以控制得了! “要我退兵,不可能!”陌凝虽然害怕的要死,但是她却依旧死咬着牙关不说软话。 父皇将带兵的大权交给她,正是因为她自幼熟读兵书,又算计到了,会与这位巫苓公主对垒。 届时两个女人,战场相见,绝不会留情!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更不会让自己的皇兄白白受挫!要她退兵,除非她死! “可我记得,书上曾经讲过,擒贼先擒王。若这军营一夜之间主将副将全部死于一场大火,余下的万名士兵又会如何?”巫苓笑着慢慢走近她,手中的火焰簌簌燃烧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火焰炸开的声音。 “当然继续奋战,杀往云国!我雪国的战士都不是吃素的!”陌凝气的咬牙切齿的,却无奈逃不出巫苓用火焰划下的圈子,脚踝被火灼了一下,烫的几乎整个面部都拧在了一起。 “哦哦。”巫苓笑了笑,很巧妙的控制着火的大小,既不会让它们过分燃烧,也能够继续阻拦陌凝逃走。 “你这个女人,究竟哪里好!我皇兄那么优秀,我父皇也亲自到你云国求亲了,都不能满足你!你还要怎样!”被火焰烫到的她,仿佛一只被灼了毛发的狮子一般愤怒的跳起,满身都散发着怒气。 人类在害怕到极限的时候,便会产生愤怒,巫苓看得出,她现在是在害怕,又不能退缩,便用愤怒来发泄自己的软弱。 “那雪国求亲不成便大兵压境,便是我的错了?”巫苓笑着反问,但眼神中,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这样说的话,你便是强词夺理!一个风骚的狐媚子,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陌凝指着巫苓,一双秀美的眼眸简直要喷出怒火来了,无尽的愤怒从其间奔涌而出,几乎将巫苓淹没。 但是巫苓不明白为何一说到漠尘,她便如此激动,竟然连其它逼迫都未曾让她动怒,却因为漠尘的事情成了她愤怒的导火索。 但没想到下一刻,她竟然抛出手中的那把刀子,直直的将它甩向巫苓。 巫苓伸手稳稳接住,两指攥住了刀刃,陌凝一惊,眉头攒的死紧,心道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连空中的刀子都能够接得住! “偷袭,可是不好的行为。”巫苓手上略一用力,两指并拢,那刀子便被硬生生的折成了两半,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陌凝手中没了武器,步步后退,却发现,自己犹如困兽,前方被巫苓逼迫着,后面又有灼人的烈火无法跨越! “你以为,我会如此便被你欺负死吗!雪国的战士都是那么容易就投降的吗!”她忽然大声的冲着巫苓怒吼出声。 “并未如此以为。”巫苓答得淡漠,静静的看着她的表现。 “既然敢来云国,我就早做好了死的准备!”陌凝忽然咧开嘴,阴阴一笑,笑容中颇有几分破釜沉舟之态。 “哦?”巫苓倒是没有真打算弄死她。 她想,如果不是相识在战场,她也许会喜欢这个女子。 “你当真不退我军不放手么?”她恶狠狠的问道。 “嗯。” 巫苓侧了侧头,心中不解,两方交战,皆是数万士兵拼死以对,又为何要问这等当真不当真的话? 若是她肯退兵,那么定然是皆大欢喜,但却未曾想到,她竟然不但不肯退步,却在恐惧中变了思维。 “届时你可不要后悔!”她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话来,狠狠的盯着巫苓,仿佛要将她瞪穿。 “家国天下,非我一人可控。”巫苓缓缓的眨了下眼,点头,微笑。 若是这家国天下都可由一人说了算,她现在便不会如此,朔也不会背负这沉重的天下依旧举步维艰的奋斗着。 “呵呵……这是你逼我的……” 只见她再次阴险的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枚果子一样的东西,整个塞进嘴里,咬破了便吞了下去! 她要做什么? 巫苓并没有想到她掏出这么个东西吞了下去,故而根本没有准备,也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是做什么的? 但下一刻,只见陌凝全身上下开始释放出诡异的光芒! “你以为……只有你……能……”她张大了口,努力的想要说出话来,但最后话语却全部淹没在了那邪肆沙哑的语调之中。 “这是……”巫苓愣住了,她的身体感应到了从陌凝体内所散发出来的能量! 只见那光芒渐渐凝结,最后集中在她的额间,形成了一道橙色的印记,继而从中开始开裂,陌凝痛苦的嚎叫着。 “呃啊啊啊啊啊……”她挣扎着,脚下竟然渐渐开始浮起! 是灵力吗?! 巫苓后退了几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后,几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身体发生变化。 她似是长了一层厚厚的鳞甲一般,衣服全部被撑破,只剩下那披在身上的獒毛大氅,那鳞甲蔓延开来,将她的身体严密的层层包裹起来! 随即那额间的橙色印记渐渐开裂,最后化为一道光芒散尽,中间赫然镶嵌着一块儿金橙色的晶石! 这晶石……与她在一年前初遇君天野时,他释放出的朱厌身上的一模一样! 而且……与那个当初闯到朔府上的冰晶怪兽身上爆裂出来的那个蓝色石头也一模一样。 一道道金橙色的气流缓缓从那橙色的晶石中涌现,持续不断的将陌凝的身体包裹起来,继而幻化为鳞甲。 她现在看起来,甚至仿佛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暗金色的钢铁铠甲。 巫苓双手翻转,祭出一道火焰试探性的击向她,只见那火焰仿佛顷刻间化为无物,消散在空气中。 陌凝突然咧开嘴笑了笑,整个笑容既僵硬又丑陋,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消失,幻化为了一道道铁鞭似得东西,四散舞动着。 她身上开始散发一种如雾气一般的炽烈光芒,紧紧的笼罩在身上,这场景似是与当初那只朱厌没什么两样。 这晶石究竟是什么?为何能够带给一个寻常人类这样大的变化?而且……为何会如此频繁的出现? 朱厌的晶石在那次战斗之后彻底化掉了,而那只冰系怪物的却留下来了,被她用衣袍包裹住丢在了某处。 只因巫苓本属于火系,碰触那水系的石头会觉得不适,所以自从捡回了那块石头之后,就再也未曾看上一眼。 那块晶石,现在还放在帝子府中,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此时巫苓竟然有些后悔自己未曾好好研究一下那块晶石。 只见陌凝抬起手,手中渐渐凝聚出光芒,巫苓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什么系数,看起来好像是土系。 木、火、土、金、水之间存在着相生相克的关系,其规律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反之相生。 若是此时给予她能量的这个东西属于土系的话,那么,巫苓在对战中一点也获得不到先机。 冰系怪物当初便是巫苓耗费了许多灵力才制住的,那朱厌又几乎毁了巫苓,所以巫苓此时并不知晓此战发展至此是否能够取得胜利。 她身上的光芒越演越烈,甚至整个帐篷内全部都是她身上所散出的光芒,犹如一只超大号的蜡烛一般,在这寂静的夜间熠熠生辉。 外面此时已经围拢了许多雪国的士兵,纷纷吵嚷着发生了什么事,有许多想要掀开帘子进来的,却一瞬间退了出去,只因受不了那刺目的光芒。 终于,她身上的光芒退去,整个人已经化为穿山甲一般的怪物!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玉石俱焚 战斗即将开始,但巫苓此时却失了把握。 只见她手爪平摊,在空中化出了一个弧度,地上的土壤便瞬间如龙卷风一般的汇聚而起,产生一个大坑,与此同时,她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土球,正飞速的旋转着,霎时砂石满屋。 巫苓扔出一道火灵之后,努力的化出了一道护体灵光,带着咒文的灵光旋转在她的身体两侧,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甚至穿透了帐篷,直直的射向夜空之上。 外面的战士们惊愣的看着这一切,丝毫不敢踏入那帐篷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陌凝手中的土球转眼间便飞速向着巫苓袭来,巫苓伸出手,带着红光的双手死死的撑住! 嗡的一声,仿佛产生了大爆炸一般,两股灵力交锋,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噪声,之后火灵退散,土球也再次化为一滩碎土,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陌凝头发幻化而成的触爪却陡然暴涨,抓向巫苓,巫苓飞速躲开,导致身后的床榻被轰然击碎。 整个帐篷内霎时乌烟瘴气,充斥着热浪与尘土,翻滚着。 “呵呵呵……”陌凝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再次挥舞着触爪飞速移动着袭向巫苓! 它的触爪速度非常之快,甚至于摆于巫苓身后的那些物件儿都被这触爪所带起的风给撩开,许多东西也瞬间被抽裂开,巫苓左右的闪躲着,心中思虑着该如何制衡她。 她再次平摊手掌,在那些触爪攻击的同时,吸收脚下的土壤,化出一条巨大的土棒握于手中,向着巫苓劈来。 巫苓闪躲不过,硬生生的被那土质的棍棒抽中了左侧肩膀,那一瞬间甚至觉得整个肩胛骨都快要裂开了,发出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呃……”巫苓瞬间被这震荡击的跪倒在地,体内的火灵开始乱窜,难以控制,口中溢出了一丝灼热的血腥味儿。 她发现,在这场战斗中,自己渐渐的处于了下风,被她攻击的难以招架!若是这样下去可不行! 可是古灵神卷并不在手中,巫苓不知道是否可以强行催动古灵神卷里面的咒文,只好拼死一试! 奋力的抬起那条几乎断裂的手臂,巫苓口中开始吟唱咒文,一道红光过后,一个巨大的保护咒覆盖在了她的身体上,发出灼热的光芒与气浪。 “桀桀桀……”再次发出一阵怪异笑声的陌凝,那双已经被覆盖的几乎看不见的双眼此时却露出了诡异的红光。 只见她伸出手来,却并不似想要攻击巫苓,而是转而抚向自己的手臂,硬生生的掀掉了自己一片硕大的鳞甲! 霎时血液狂涌! 巫苓瞪大双眼看着她,丝毫不解她这么做为何意,只见她手腕一翻,那血液竟好似活了一般化为一粒粒红色的滴珠撒向巫苓! 那血点穿过巫苓所布下的保护咒,直直的击在了巫苓身上! “咳……”如刀锋一般的血点全数穿过巫苓的身体,带出更多带着火焰的血液! 巫苓的全身都好似被火焰包裹起来了似得,颤抖着,看着面前不顾一起攻击着自己的变异怪物陌凝。 既然如此,那么便没有办法了,巫苓本不打算施展大范围的攻击技能,以免造成更多的伤亡。 可是若是此时不占领上风的话,那么很快她便会被陌凝杀死! 巫苓借着自己身体里被打散而出的灵血,在空中凝集,手中在空中轻轻点动,许多红色的点化为一个巨大的符咒后,散发向四周。 整个帐篷迅速被巫苓的灵力所占据,赤红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帐篷,甚至晃得人看不清前物! 陌凝伸出丑陋的手爪遮挡着眼睛,仿佛也被这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口中嘶嘶的叫唤着。 她咔哒咔哒的咬合着牙齿,细一看,甚至连口齿也变为了尖利的獠牙,面对着正在凝集灵力的巫苓,她只能选择突袭! 低沉的笑了一声之后,陌凝忽然一跃而出,骤然咬向巫苓的脖颈。 然而巫苓却在那一瞬间收了体外所笼罩的保护咒,只剩下手中所凝结的赤红色光芒! 咔嚓一声,带着几乎能够咬断大树的力道,陌凝拼死咬住了巫苓的脖颈! 巫苓嘴边漾起一抹苍凉的笑,手腕翻转,手中早已凝聚好的灵力一瞬间击向她的背心。 那灵力接触到她的一瞬间,仿佛生了根一般的将她和巫苓连接在一起,挣脱不开! “唔!”陌凝瞪大双眼,根本没有想到巫苓竟然敢做这种玉石俱焚的举动! 她的火灵力进入了陌凝体内之后,陌凝忽然有些睁不开眼,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几乎被撑的爆炸开来,口中吱吱呜呜的嚎叫着,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被死死咬住的巫苓颈间所流出的血液也侵入她的口中,将她的口腔灼烧的溃烂不已,那些曾为了守护她而产生的硬壳纷纷脱落,露出鲜红的肉来。 “若再不松口……便是……”巫苓已然说不出话来,牙关紧咬,她的身体太痛了,全身的每一寸骨肉都在叫嚣着虚弱的痛楚,让她承受不住,但血红的双眸却依然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陌凝。 但是,她知道,这场仗必须打赢,即便是同归于尽! 否则,若是让她逃了,那么陌凝报复云国的心愈演愈烈,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得了她! “呵呵……”陌凝再次发出一阵混合着血液在口中的咕噜噜的笑声,悲凉入骨。 为了雪国,她既然有化为怪物的决心,那么便根本不可能松口。 看着巫苓因灵力飞速消耗而绽出红光的双眸,陌凝再次发出咕噜噜的笑声,仿佛在庆祝着胜利! 巫苓的灵力在她体内冲撞着,她刚刚幻化完成,体内还是正常人的身体,所以巫苓才会将自身灵力如此近距离的灌注在她的体内。 然而,如此做的后果便是,她会爆炸。 那些刚刚灌入她体内,还没有扎稳根的灵力,接触到巫苓的火灵之后,会幻化为一种新的形态,既不相生也不相克,而是渐渐凝结,化为一种新的强悍灵气,难以融合却又交织在一起的灵气。 然而以她来说,是绝对承受不住这股灵气的,故而当这股灵力灌注发展到一个极端,她便会如吹鼓的皮囊一般炸开! 届时,被她咬的死死的巫苓,也会在这灵力的冲击与翻滚中被炸得变成碎屑。 她头上的触爪开始飞舞起来,将巫苓整个人卷了起来。 既然要死,那么,玉石俱焚便是最好的结果! 无边无际的酸胀与痛苦逐渐蔓延至二人全身,双方皆忍受着**蚀骨的痛苦,却还是死死的钳制着对方。 两个人都想着玉石俱焚,可是对于长期善于忍耐痛苦的巫苓来说,这种痛,咬咬牙便受住了。但对于身为一个公主的陌凝,几时曾受过这般苦痛? 当她整个人陷入痛苦的深潭,神智几乎疯癫的那一刻,即便是内心强大的想要与巫苓同归于尽,但身体却做出后撤的保护性动作。 可巫苓却轻轻的笑了笑,伸出手,在她的颈后点了一下,又灌注进去一抹灵力,加速她体内的灵气流转! “一起……死……嘶嘶……” 她霎时动弹不得,几乎被巫苓与自己的灵力折腾的难以自持,口中狂乱的叫着,整个口腔被巫苓血液凝成的火焰烧灼的几乎只剩下了牙齿。 整个人狰狞的仿佛一个被扒了皮一般的猴子,露出鲜红的皮肉。 她一边承受着巫苓所带来的痛苦,一边满怀恨意的咬死了让巫苓一起陪自己下地狱! 一瞬之间,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响声,只见陌凝在狞笑中突然炸开,灵力从身体中难以控制的奔涌而出!全身上下化为一道道金色掺杂着红色的光芒!这光芒呈扇形扩散,顷刻间便笼罩了整个帐篷,随后便是整个军营。 此时帐篷外的士兵眼看着自己被这刺目的光芒所安静的包裹住,那光芒好似能够将他们溶解一般,顷刻间一队战士便被笼罩进去化为一付枯骨! 周围的许多战士见到此景连忙大喊着向外跑远,这光芒虽然扩散的并不快,但是却始终比人跑的要快很多,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被笼罩进去,渐渐化为枯骨,随后变成碎末与这光芒一同飘散于空中。 “嘶嘶……” 而此时被陌凝死死咬着的巫苓,整个人也被这土系的灵力所烧灼的皮肉渐化,只剩一副骨架子,却依然不肯放开她的身子。 那光芒愈演愈烈,将巫苓全身烧灼的不成样子,可巫苓在昏迷之前,却依旧想着与朔初见的场景。 三月春风细雨,枫林廊下,那温煦唯美的少年,带着一双鸳鸯瞳,满怀笑意的看着她,从此给了她这世间最多的温暖。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少年慢慢成长,直到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这近八年的时间,她与朔一同成长,看尽这世间繁华,也看尽这世间沧桑…… 有很多事,不是单凭一己之身便可改变的,要活着,太辛苦,她,早就累了。 若是还有来生,她希望,与他不再是兄妹。 即便再也不见,也不愿再为兄妹。 苦痛的路,她一个人走,便够了,这人生,太艰难,她也许不能再陪他走下去了。 啼血牡丹,声声掬泪。死生之恋,永垂不朽。 愿你,此生安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缥缈幻境 在所有的光芒都化去的时候,巫苓也失去了知觉,渐渐的阖上双眸。 她整个人都被那炙热的灵力所席卷,炸的身上看不出一块儿好肉, 这场浩劫可谓是空前绝后,整个驻扎军队的这座山,估计现今连个飞鸟儿都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座山。 甚至草木,都被巫苓与陌凝所交织出来的灵火给烧了个透彻。 她的灵魂好似脱离了**一般,飘啊飘啊,不知道去向了何处。 整个身体就是轻飘飘的一团,没有任何重量,面前的景物,一直不停的演变着。 一会儿是那驻扎百里的大军,与百姓们平分粮草,共渡患难。 一会儿看到那此时应该远在帝都的男子,站在窗前翘首以望,他的眼波如江河一般,透彻,奔流于她的心中,似是在盼着她归来。 一会儿看到他埋头在一堆奏折之中,辛苦批改,烛火映的周围昏暗不已,却还是不眠不休的奋战。 一会儿看到那个美得天地动容的女子,在牡丹丛中肆意的大笑着。 一会儿又看到那个小小的少年,牵着那个红衣女孩的手,口中说着一些甜蜜的话语,逗着女孩儿笑。 一会儿又看到那山间的草木中,蹲着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偷偷的向着山下瞧着。 几乎一生的事情,都被她一瞬间看了个遍。 巫苓无力的笑了笑,原来她的一生,过得如此的无趣…… 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她不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她不傻,但她甘愿被骗着。 她不笨,但她甘愿受伤害。 这一生所应得的报应,不知道是否会痛? 苦笑,她所剩下的,就只有苦笑…… 如果人生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想,她依旧会选择一样的路走。 因为她是巫苓,她是那个与人有异的怪物,是那个一成不变的恶魔,是那个前朝帝后在山中收养的义女。 当所有的事情都结束,甚至看到了她父母生下她的场景,眼前的景象忽然再次改变,她站在远处,望着一个自己从未到过却无比熟悉的地方。 淡绿色的天,兵临城下,一个朦胧的女子站于城池之上,俯瞰着千军万马。 这场景她看过了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与预期中的事情进展一样,那女子从城池上纵身跃下,化作一缕红光消散在天际。 两个男子,一黑一白,随后追随她散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些,都会觉得整颗心被挖出来了一般,没有任何情况比现在更让她难过。 这些场景,事实上并不在她的记忆之中,这些东西装在她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回放一下,刺痛她那早已鲜血淋漓的心。 没想到,就连死亡之前,也要让她再看一遍。 巫苓闭上了眼,她不想再看,也不愿再看,她太疲惫了。 随后,巫苓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黑暗,寂静,将她笼罩了起来,没有呼吸,没有动作,没有一丝声音。 巫苓仿佛一个完全静止的生物,周围也全部空无一物,天地间只有她,不,天地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寂静。 寂静的仿佛深冬的夜里,一丝声音也没有,两只耳朵好像被人堵住一样安静,巫苓动也不动,她喜欢这种寂静。 这样好像,自己也并不活着。 哦不,她本来好像就不是活着。 是并不存在。 如果没有存在过,该多么好? 她不会遇到母后,不会遇到朔、不会遇到睿、不会遇到上官瑜、不会遇到星耀、鬼枯藤、诺诺、苍松、锦蓉他们……不会遇到那么多那么多分明对她非常好,而她却不得不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的人。 唉……不得已? 现在才说这个话似乎有些不应该。 她是自愿的啊……自愿为了母后去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只为了报那份所谓的养育之恩。 若是没有母后,巫苓此时说不定还是那个在山间与野兽争食的野兽,还是那个被人追着喊打喊杀的怪物,还是那个控制不住自身灵力到处留下罪恶火焰烧伤人的妖孽,还是那个因为红发红眸被人认为是恶魔的女子…… 那么多那么多的曾经,历历在目。 可她却不想回看。 在她心中,有的,就只有母后和朔,若是二者挑其一,她依旧会毅然决然的选择母后。 只因她的养育之恩,养育之恩大于天。 巫苓在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延续。 实际上……巫苓像个孩子,她所依恋的,是那个曾经为了保护她而被活活烧死在火刑架上的女人。 同样作为母亲,她有些迷茫了,她错误的弄混了这两个女人。 对于巫苓,一个是遗憾于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生母,一个是明知她有野心,利用自己,也心甘情愿维护的义母帝后。 巫苓将对自己生母的所有的愧疚与遗憾,全部化为了忠诚与执行奉献给了身为义母的帝后。 从她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交给她的那一日,便写下了未来。 她曾经挣扎过,愤怒过,无力过,悲怆过,可最终的结果,依然是这样。 不过所幸,她用自己的生命对他做出了歉意的表达,她又一次护住了他的江山。 云国的位置不好,六国之中边界便挨着五个国家,战火狼烟是随时的。 所以朔才会如此疲惫的支撑着这万里江山,为了黎民百姓的未来去打拼,为了她去打拼。 可是她的未来,没有自己,只有母后。 巫苓无声的叹了口气,继续存在在这漆黑寂静的一片空旷之中,空荡的飘着。 她的性子,可以安静到,如果这天地静恒,山川无言,她便可以与那山川天地融为一体。 现在多好,死了,也不用吃喝,也不用背负那些罪孽与杀戮,更不用被那些自责与自卑压得喘不过气…… 她就是一缕孤魂,安静的孤魂,多好。 有时候,生与死,只是一瞬间而已,一瞬过,万年皆过。 她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四周,反正也是一片黑暗,睁眼与闭眼也是没什么差别的。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依然是一片安静,可是她脑中,却突然出现两个男子的面容,一个是朔,另一个,竟然是睿…… 睿,分明是那么少交集的一个人,却在每次见面之后都给她好大的冲击,让她忘也忘不掉,甚至午夜梦回,也会出现他那双邪肆的鸳鸯眸。 正如那次她在花园之中进入梦魇,就是他忽然出现,用那从未有过的温柔抚慰着她…… 她觉得,自己与睿,有着割舍不开的联系。 究竟是什么呢?她曾经想过,就像,一只刚破壳的幼鸟见到成鸟一般的喜悦。 虽然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是此时他的样子竟然变得无比清晰,在巫苓面前微微一笑,仿佛整个世界的花朵都应该因他这一笑,而枯萎却喏。 他遗传了母后的美丽,也遗传了她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视这天地于无物,那么骄傲,那么放肆,却自得其乐。 为什么,她会觉得此时看见睿的脸庞竟然会觉得欣喜不已…… 那种来自灵魂的喜悦,见到他的一瞬间,喜不自胜。 可这种感觉,却又不是爱,是的,她不爱,只是简单的眷恋。 就好像她眷恋母亲,眷恋父亲,眷恋母后一样的眷恋他。 随着睿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张她看起来很熟悉又很陌生的脸庞,随后化为一个黑衣男子。 他那双略带着些暗蓝色的眼眸,是巫苓多少次在梦中所见过的,渐渐的,那人与睿合二为一,化为睿的样子。 他笑了笑,缓缓冲着巫苓伸出一双手,巫苓犹豫了一下想要将自己的双手递过去,却徒劳的抬了半天,也不能动。 那眼神让她牵挂,让她眷恋,让她无所适从的开始略微挣扎。 黑衣男子突然消失,被一袭干净飘逸的凝白所取代。 又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他缓步靠近巫苓,脚下带着微风,从他踏过之处产生带起衣袂轻柔的飘荡,他的步伐之中带着沉稳与气度,脸上满是悠然的淡漠,对着巫苓勾了勾嘴角,浅笑。 那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悬于脚下,狭长的双眸缓缓开合,每一分,都细腻的仿佛天人。 不,甚至比那天人还要魅惑,世上万千男子所比之不上的雍容气度。 他是谁,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巫苓迷茫了,看到那男子缓缓伸出手,对她柔声说道:“巫苓……跟我回来……” 是朔!是朔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巫苓瞪大双眸看着面前的男人,用朔的声音柔声哄着自己。 “巫苓……跟我回来……” “巫苓……跟我回来……” “巫苓……” 巫苓张开嘴,想要呼吸,想要逃窜。 她怕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害怕的想要逃离,不想再在这个黑暗的只有他的声音不停的回荡的地方再存在一刻! 也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 可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她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后心底一惊。 这不正是她梦境之中的那个黑衣男子与那个白衣男子吗? 难道……朔与睿,便是在她梦境之中无数次出现的二人?! 而自己……便是那…… 一股强大的抽力突然从她的背后传来,巫苓只觉得自身的肠胃忽然一痛,有了知觉,耳边听到一声熟悉的丫鬟叫声。 “醒了醒了!公主醒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恶从中来 朔登基之后,睿早早便远离帝宫,赐封为一品睿王爷,在帝都位于帝宫最远最偏僻处建了一座宅子,名为邺翎王府。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的邺翎王府,缓缓溜入一抹黑影。 “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坐于卧榻上的男子,缓缓起身,看着那在外面畏手畏脚的黑影,嗤之以鼻。 似是觉察到自己被发现了,那黑影略微凝滞了一下,缓缓推门入内,是个女子。 这坐于榻上的男子,正是睿。 “睿王爷安好。”女子盈盈的施了个礼,如风拂柳,两颊微红。 “深夜闯我王府,可有事?”睿看到她的模样,似是想起了些什么,不屑的撇撇嘴,长出口气。 “我是王爷那日在帝宫中所救下的女子顾盼盼呀,王爷您忘记了?”女子一脸期待的看着睿,如此英俊的面庞,她可是一见就难以忘记了。 睿再次不耐烦的点点头。 那日去宫中探望母后,路上遇到一个女子,悲愤的想要跳井,便奚落了几句,只道是蝼蚁尚且偷生,人若死了,不知下辈子所为何物,苦楚更多,死了只会让人瞧不起,之类的。 女子听了好像是大为感动的从井沿上迈了下来,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可是,只是个无意中的,勉强才算的‘救命之恩’,有必要跑到他的王府来么? “是这样的……小女子昨日听闻……听闻……”她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出话。 “听了什么。”睿眯起眼睛,满眼的不耐,恨不得立刻将她赶出去。 “听闻若是选秀选中的妃嫔,帝君尚未临幸的话,可以赏赐给王公贵戚,盼盼想求求王爷,将盼盼要下,哪怕是做个侍妾,盼盼也不愿在那孤寂无人的深宫之中苦等到老……” 说着说着她便氤氲垂泪,一想起这个事儿,心中便甚是苦恼。 她的姿色容貌在这些妃嫔中本就不算是次等,心中也盼望着能够受帝君临幸,生下个一子半女,永保后宫地位,步步稳走。 可天不遂人愿,开始的时候,帝君因为刚刚接手江山以及七公主的病势所以根本忙不过来这些入宫的秀女。 再之后,又因为帝君受了伤,雪国大兵压境,帝君日夜操劳,这宠幸便更没了影儿。 大家都猜测,这帝君是否是有断袖之癖?或者他对于子嗣这方面其实是有问题的?其中有一位嫔曾经在半年前受过宠幸,于是大家便去问她。 她的答案是帝君并不是断袖,也并不是身子使不上劲,是个很健康勇武的男子,而且对待她很是温柔。 大家就纳闷了,但是便又按耐下来,等待着,雪国边境之事告一段落,或许帝君便会有心思进后宫了。 众人翘首以待,好不容易听到了端静公主一人杀入敌军,一夕大破敌军六万精兵,一人不剩,雪国元气大伤,再不敢提侵略之事。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端静公主回来了,却又是躺着回来的! 看到她的人,都觉得非常恐怖,她的身子烧的几乎都没了皮,脸上也看不出一丝好肉。就是这样的她,帝君依然是没日没夜的守着她。 早就听闻那是个怪物,果真没错,烧成那样,竟然在短短半年内就长回来了! 顾盼盼不解,为什么连疤痕都没有!又变回了那样!她当真是个怪物! 可是正是这样的怪物,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竟然能拴住帝君的心! 帝君整日忙了政务之后,便前往未央宫陪着她,根本不把那些翘首以待的后妃放在心中! 再这样的情况下,顾盼盼悲愤至极的想要干脆跳井自尽算了! 却未曾想到,遇到了她这一生所遇到的,最健硕邪魅的男子……她的一颗心,全然随着他飘走了…… 当今日听说帝君尚未宠幸的妃嫔是可以转赠给王公贵戚的时候,她几乎笑得合不拢嘴,连夜便买通了侍卫偷偷出宫与他说。 她相信,自己长相不算丑陋,家世也算不错,若说只做个侍妾的话,王爷一定不会拒绝的。 听闻这位王爷也是二十有六,却还未成家室,想来也是个闲云野鹤的王爷。 即便是她做了侍妾,若是能够诞下子嗣,延续皇室血脉,也是能够平步青云的,至少比在那如冷宫一般的后宫中数头发来的好! 看到她站在那儿允自哭了许久,睿一双眉峰越拧越紧,最后终于不耐烦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没事请赶快回去,本王还要休息。” “王爷……盼盼是……”她略微一愣,难道她说的还不算通透?王爷没懂? “哦?”睿邪笑了一下,继而起身,因先前准备就寝,而只穿了一套白色的内里缎子衣,那健硕的身躯展露无遗。 顾盼盼有些难以呼吸,看着他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心中努力想着,不要害怕,随后给自己加油鼓气了之后,向着他展现自己身为女子的妩媚。 她想,如果今夜能够促成好事,想必她便定然能够离开那个帝宫了!王爷一定会要了她的! 想着想着,顾盼盼妩媚一笑,侧目向着睿抛了个媚眼。 “有这股子劲儿,回家对你男人去用,想想办法揽住他的心,别让他整日赖在那未央宫才对!” 看着这女子卖骚的劲儿,睿便是恶心至极,但相比之下,朔整日流连未央宫之中的事情,更是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 当初听说巫苓受了重伤,烧的几乎丢了性命,一直昏迷沉睡,只因那家伙天天陪着,他甚至连后宫都进不去!不由得气恼的快要发疯! 半年了,整整半年了!明着进不去,暗地里还是进不去,只因他日日都守在那!! 顾盼盼非常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忽然变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但是对于他的话,却也是明白了。 原来王爷并不喜欢她……这是点拨她回去……想办法收拢帝君的心思……王爷真是个好人…… 还有就是王爷竟然也看出了帝君整日赖在未央宫的事儿……也为她气愤呢…… “王爷……”可是即便是这样,顾盼盼也不想放弃。 既然来了,她必然要对王爷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王爷,自从那日盼盼在花园见到王爷之后,您所说的话仿佛余音绕梁,在盼盼心中回荡不休。您的音容笑貌,都刻印在盼盼心里。只怕是在这之后,盼盼都难以再爱上其它男子了……” 此番话说出,顾盼盼觉得,自己应该是说的够彻底了?甚至连身为女儿家的矜持都抛弃了! 但是她必须这样做,不然便有可能在那空寂的帝宫中守一辈子活寡! 她已经等了快两年了,等不起了,所有的空等,都不如讨好眼前这位王爷来的实在! 睿鼻端发出一声嗤笑,不予置评。 喜欢他么?她凭什么喜欢?自己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也就罢了,还做出此等不要颜面的事情,真乃是帝王家的羞耻! 不过睿没有那么多时间与她争辩,只伸手推开了门道:“还请姑娘赶快回宫,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对你该使劲的人下心思罢。” 此话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若不是这女子是朔的后妃,恐怕他早便撵人了。 顾盼盼一愣,旋即泪珠落下,哭道:“难道王爷心中有人了吗?容不得盼盼一丝位置了吗?” 她不相信,自己的命运竟然如此悲苦! “是。”睿不耐烦的回答。 秋天的风很冷,从敞开的门内灌进来,却冷不过他的心。 “是哪家的女子……盼盼可曾认识?”带着些心机的,顾盼盼开口问了,她始终觉得,王爷只是在回避自己而已。 睿顿了顿,有些笑意爬上脸庞,缓缓道:“当真想知道?” “嗯!”顾盼盼欣喜的点点头,看到王爷的笑意,真的好开心。 “那好,我便告诉你,让你死了这条心。” 只见他伸出手,捉起顾盼盼柔白的小手,引得她心中一片悸动。 但是随后,他修长的手指,在她手心中描绘出了一个名字:“巫苓。” 顾盼盼惊得瞪大了瞳眸倒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向睿,得到了他一个带着诡异微笑的点头之后,哭着跑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男人喜欢的都是她! 为什么帝君整日的恋着她!就连她抓住的救命草也是喜欢她! 她们是兄妹不是吗!为什么要如此亲昵! 顾盼盼怀着这种恨意,回到了帝宫之中,时值深夜,路过未央宫时竟听到守夜人聊着稍后换班! 一丝怒意浮上心头,她迅速回了自己宫中,取了一个尖利的匕首,静静守候在未央宫门前。 待到侍卫们换班的时候,便冲了进去,一路直直的冲进了巫苓的寝宫。 看到她依旧安静的昏睡着,顾盼盼恶从胆边生,拿起匕首,对着她的腰腹便戳了下去! 可是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她的肚子竟然冒出了诡异的红光!带着火焰,好像要把她吞噬一般! 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顾盼盼的手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几乎断裂。 她痛的叫出声来,只见到一抹绿光飞速闪过,一个男子侧立在自己眼前,手心一抹,便止住了巫苓体内所渗出的红光与火焰,但是那渗人的血口子,却依旧在她腹间。 “你是何人?!”苍松看着这个几乎不认识的人竟然差一点杀了巫苓,控制不住的喝问出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灵魂转换 醒来之后的巫苓,看到了好多灿烂的笑颜,都对着自己笑,说着她醒来了,真好之类的话。 果不其然,又没有死。 她这个怪物,就连这样都没死。 呵呵……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可是,腹部的疼痛,却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那儿怎么了?怎么会如此的疼痛? 她甚至有些……迷茫的低沉……想要再度……昏睡过去…… 火红的双眸缓缓合上,转而再次进入另一个幻境。 周围是一片朦胧的薄雾,仿佛是刚下过雪的冬季,一片白皑皑的,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巫苓四处看着,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嘻嘻,巫苓。”一个欢快的女声唤着她,声音空灵无比。 “嗯?”巫苓注意到这女声,但是看不到人在何处,依旧四处瞧着。 “我可以听到你说话的呦。”那个空灵欢快的女声再次说道,伴随着喜悦的笑声。 “你是谁?”巫苓纳闷的问道。 “哈哈……巫苓竟然不认识我了呢!”一道光点闪过,在她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小女孩。 穿着小小的肚兜,长得白白嫩嫩的,打扮的很可爱的样子,额间带着一道绿色的符印,显得仙灵无比。 在她稚嫩的小脸颊上,一笑,还出现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可爱至极。 “你是?”巫苓思虑了一下,自己貌似不认识这个小孩子。 “巫苓猜一猜,我是谁?”她调皮的冲着巫苓吐了吐舌头,然后露出了自己莲藕似得手臂,举了举,似是个大力士一般的动作。 “我不知道。”巫苓摇摇头,她的记性不算差,若是见过,便不会认不出来。 “巫苓好笨呀!我是憾灵咒哦!”她拍了拍胸脯,自我介绍着,调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天气好时夜空中的星辰。 “憾灵咒?”她还从不知晓憾灵咒竟然是这样的。 她……实际上时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吗? 难道说,传说中憾灵咒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处,就是因为这个吗?可以变成小娃娃? “是呀是呀,我是憾灵咒中的书精,你可以叫我小灵。”她绕着巫苓飞了一圈儿,好像很喜欢巫苓的样子,口中咯咯的笑着。 “小灵。”巫苓笑了笑,果然,很可爱的小精灵。 “不要这么生疏了啦,其实我一直住在你的身体里面哦!巫苓可以把我理解成你自己的一部分!嘻嘻……”她伸出小手,戳了戳巫苓的脸颊,然后歪了歪头,好像在探查新鲜事物一样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碰触巫苓的灵魂呢,原来……是这样的。” “那……你找我所谓何事呢?”巫苓不明白,这个小灵为什么会将她召唤进这个空间里面。 “啊呀呀!巫苓真是笨死了呢!半年前你和那个女人打架,差一点就死了,人家可是用半年的时间守护住了你的内丹,而且刚才巫苓差一点就又死了呀!若不是我,你现在魂魄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呢!为了救你,人家又耗尽了体力呢!你都不知道的!哼!” 小家伙不满的嘟起了嘴巴,看着巫苓,装了转眼珠。 “那便谢谢你了。”巫苓苦笑着点头。 她此刻心中想着,若是就这样死了,也是无谓的吧…… “瞧瞧你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作为你的守护书灵,咳……我要管教你!”她伸出小手,戳了戳巫苓的额头,如同教书先生训斥孩童一般的严肃。 “管教我?”巫苓笑了笑道:“何为管教?” “管教就是人家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好啦……其实是因为,人家这次因为你耗费尽了灵力……你要是一直没有好好活下去的**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消失了啦!人家才不要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呢!所以当然要帮助巫苓好好活下去咯!” 她再次转了转眼珠儿,不满的嘟起花生豆儿一般的粉色小嘴,小小的手冲着巫苓点呀点呀的。 “那你要如何?”巫苓被这小家伙的憨态给逗得微微一笑,看着她问道。 “我要让你重燃起对生活的信心!有希望才能好好活着!”她高昂着头说着,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古灵精怪的。 “如何重燃……”巫苓低下头,再次苦涩一笑。 果然……一个面上所有的笑容几乎都是苦涩的人,如何重燃信心?又该怎样重燃? 她对于生活,早就厌倦了,又该如何才能做到重燃希望?她何时曾有过希望? “不如我们来打赌,一个月的时间内,我会转换你的灵魂,若是有人能够认出你,便算我赢,以后你就不能再动不动想要寻死,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要是没有认出你,那么你赢了,以后我任劳任怨,哪怕灰飞烟灭都陪着你一起死!” 她好像发誓一样说的信誓旦旦,上下飘着。 “为何要作此徒劳无功的事情?”巫苓不解,这岂不是很麻烦?谁胜了又有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她都是她,不会是任何人。 “因为我要让巫苓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爱着你,即便不是巫苓的这副躯壳,他们也是能够认出巫苓的!” “这样……”巫苓还是不明白。 “因为巫苓近段时间实在是沉睡的太久了,你的身体都要负荷不了了啦!其实这并不是你的本意,但却是你的想法所造成的。若不是你想要躲避这个世界,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你以后不再有这种长睡不起的想法,就是不再想着逃避。” “不想……逃避?”她……难道一直在想着逃避吗? “好啦,你这样笨,当然不会明白的啦!但是我住在你心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这么定了,以一个月为期,若有人认出你,我会立刻将你的灵魂转换回去,然后你就不可以再寻死了。” “嗯……”巫苓笑了笑,就权当是陪着小孩子做会游戏好了。 “说定了,你要是想叫我,可以立即在心里叫我的名字哦!我就会出现啦!对了,记住,万万不可主动告诉别人你的身份,不然就不好玩了!”小灵嘱咐了一句之后,再次消失在那一片白皑皑的雾色之中。 迷蒙之中,巫苓感觉有人在捅自己的胳膊。 “醒醒醒醒!” “还睡!都什么时辰你还在睡!赶紧起来!还睡在这种地方,不怕着凉吗!还未成亲的女子,真是不知道保护自己!” 这次干脆是上脚踢了,巫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凶厉的面容。 是后厨的李嫂,她正拎着一条咸鱼,用她满是油污的绣花鞋踢着自己。 而巫苓自己,此时则正躺在回廊的地上。 巫苓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身体换了? “哎?你这个死丫头!你还瞪我!是不是皮又痒了!赶紧给我把那菜都切了去!一会儿七公主醒了,要是没有吃到东西,帝君可是要责怪的!虽说你是七公主的贴身侍女,但是我也不能放松你!因为我可没有那个空闲在那陪你挨骂!” 那个李嫂掐着腰训斥了许久,最后得到了巫苓一个嗯,之后,便愣愣的看着她离开。 “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敢不理我!看我……” 她说着,巫苓已然走远了,心中揣测着,今儿这是怎么的了?这个聒噪的小丫头怎么不还嘴了呢? 此时巫苓还没有反应过来自个儿的身子换了,一低头,看到自己穿了一身淡蓝色的侍女服装,这身服装她熟得很,是诗蓝常穿的。 难道自己变成了诗蓝? 她连忙找了盆水,照了照,果然,自己变成了诗蓝,那乌黑的眼瞳犹如珍珠一般。 那么就是说,诗蓝变成了自己咯? 她不由得觉得,自己答应小灵做的这个游戏,有些有趣,她也想知道诗蓝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 “诗蓝!去把这些菜切切,顺便将炉子吹吹,一会儿我要下锅!”一直专门负责给巫苓做菜的刘厨子嚷道。 他手中此时正摆弄着一个胡萝卜,用锋利的小刀切着。 巫苓略略蹙眉,诗蓝不是自己的贴身侍女么?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指使她做这做那,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一般贴身侍女只需要伺候主子的饮食起居便可,自己现在这副身体应该是正昏迷着,诗蓝应该是没什么事做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让她切菜,吹炉子? 结果接下来就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巫苓拿起了刀子,却突然发现,自己只用刀子杀过人,却没有切过菜。 当她咚咚咚的切了几下之后,才忽然觉得不对,似乎自己吃的菜,都没有这般的粗。 “哎呀祖宗!我的天!这菜让你给切毁了呀!谁家切菜是用砍的呀!”李嫂不知什么时候拎着那条鱼进来,看到了巫苓切的菜,高声吵嚷起来,连忙夺过菜刀。 “巫苓……是醒了吗?”她低声的问道。 李婶伸手便戳了她一下,低声训斥道:“你长了几个脑袋,竟然敢直呼公主的名讳!让人听到非杀了你不可!” “喔……”巫苓闷闷的回答:“七公主可醒了?” “我发现你这脑袋当真是不太好用了!早上你才刚被七公主训斥了一顿罚做了苦工你不知道吗?不然你现在杵在这里做什么?”李婶翻了个白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我……被罚?”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变身侍女 巫苓现在的脑子还是有些迷糊,不甚好用。 “是啊!七公主现在正在睡午觉,不过她可能是受了重伤睡了半年才刚醒来,又被人行刺,伤口很痛吧,所以心情才很不好,拿你出气也是很正常的。再说贴身侍女其实说白了就是给主子出气的奴才,凡事忍一忍,就过去啦!” “行了我可不跟你说了,你快去吹炉子去吧!这七公主醒了未央宫的下人都高兴,忙翻了天,我也要收拾收拾腌条鱼,等着七公主伤好了就可以吃了!还有啊,一会儿把那个芦笋准备出来,七公主最喜欢吃芦笋了,帝君特地交代过的!这一餐要加上她喜欢的芦笋!” 李婶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巫苓允自在脑中整理了一下她说的重点。 ‘巫苓早上醒了,训斥了诗蓝。’ ‘巫苓受了重伤睡了半年,又被人行刺了。’ ‘李婶交代她吹炉子的任务。’ ‘还要去把竹笋准备出来。’ “那个……炉子和竹笋……都在哪儿?”巫苓非常抱歉的问了一句,因为从来没有来过后厨,故而也不知晓那些东西都在哪儿。 李婶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溜圆的,最后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伸出手指着两处,道:“炉子!竹笋!” “好。”巫苓赶快开始收拾,不想再惹人生气。 可是事与愿违,从未吹过炉子的她,拿着小竹管对着路子狠命的吹,也未曾将它吹起来,甚至吹了个满脸漆黑,也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弄好的。 看着到处都是黑灰飞来飞去的炉子,还有自己染得黑漆漆的像爪子一样的小手,巫苓没有气馁,反倒是自己笑了起来。 “哇啊啊啊……炉子……飞灰……菜……!!”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的李婶此时已经语无伦次了。 巫苓咬了咬唇,非常歉意的看着她。 她当真是未曾接触过这种东西,所以……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今天被罚了心情不好,我来做吧,一会儿你把做好的菜给公主端上去就可以了。” 李婶挥挥手,虽然口中依旧是狠狠的话,却能够听得出包容的意思,接过了巫苓手中的竹筒。 巫苓点点头,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李婶吹炉子的动作,随后又悄悄的跟她学切竹笋的刀法。 李婶切菜又快又好,虽然竹笋那种东西脆脆的看起来很不好切,但是李婶还是游刃有余的就将她们切成了薄片,装在了盘中递给了刘厨子。 刘厨子准备好那些东西之后,口中哼着家乡的歌谣,便开始翻炒。 不一会儿,一道有一道的菜便盛了出来,整齐的摆放在盘中,还嵌入了方才刘厨子特意精心雕刻的胡萝卜花儿。 巫苓瞧着,心中想到,原来,做什么都很不容易。 自己虽然一直被那种血色的压抑所苦,但这些人同样是做着很难的事情,也并未气馁。 她突然明白了小灵的苦心,她是想让她不再活在自己为自己划下的小圈子里面,而多看看其他人眼中的世界…… 所有的菜都准备好了之后,巫苓和几个侍女一起,前往了此时那个‘巫苓’所在的寝宫。 她还蛮想知道,这巫苓现在是谁,若是诗蓝的话,会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进了屋子以后,巫苓便赶忙看向那个‘巫苓’所在的位置。 那个‘巫苓’此时正斜斜的倚靠在床榻之上,一脸痛苦的神色,身上缠着布带,虽然没有血迹,但是看起来应该就是那个刀伤的口子了。 巫苓了解自己的身子,她的血一向止的很快,只是不知道灵魂离开了肉身之后,还是不是那样了。 朔此刻正坐在她的床前,一脸温柔的看着她,手中拿着一串绿葡萄,细致的挑着皮儿,一颗一颗的给她喂进口中。 “帝君,午膳送来了。”一个侍女见领头的‘诗蓝姐姐’并没有反应,只是木讷的站着,连忙补充了一句。 “嗯,放下吧。”朔挥了挥手,眼睛一直盯着自个儿身旁的‘巫苓’看。 朔其实有些奇怪,看惯了巫苓冰雪一般的面容,还从未看过她这般难受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很痛吗?”他抚了抚‘巫苓’的头,还是很热。 巫苓这样炙热的身子,完全难以判断是否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热还是其它的什么。 “好痛……”‘巫苓’嘟着唇,那双晶莹的红眸几乎滴下泪珠儿,侧目惹人怜惜。 “哪儿痛?我唤来御医再为你看看?”朔的眉峰越攒越紧,心中揪的生疼。 “不要……人家想要帝君摸一摸便好了……”她牵起朔的手掌,覆在自己腰间的伤口之处,满脸的委屈样子。 朔笑了笑,叹了口气,宠溺道:“巫苓何时会撒娇了?”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何巫苓一早起床起来,便开始唤他帝君。 还记得……上次这样,是巫苓请兵去打仗之时,不知晓是不是因为她还在生气? 可是如果还在生气的话,为何会对他撒娇?难道真的是因为伤口很痛吗? “有没有好一点?”朔轻轻的揉着那道伤口,心中有些忐忑。 他还从不知道刀伤也可以揉一揉便不痛的说法……不过巫苓既然要求,他肯定会照做的。 “嗯……好多了……”‘巫苓’柔声回应着,声音里满是女儿家的娇羞样子。 朔有些不适应的笑了笑,手上继续揉着她的伤口。 “那个丫鬟,为何一直盯着主子瞧?早上安排你的活儿都做完了?” ‘巫苓’忽然横眉立目的看向一直愣然的看着这一切的‘诗蓝’。 两个换了身份的人,都不知道面对的人是谁,可是巫苓直觉的感觉到,此刻那个在自己身体里面的灵魂,绝对不是诗蓝。 以她对诗蓝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那么这件事还有谁参与进来了吗? “做完了。”巫苓淡淡的回答了一声。 朔反射性的向后看了一眼,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的回答方式感觉……好熟悉? “放肆,这么多年了,还需要我教你么!要称回禀主子。”她挥着手,指着‘诗蓝’训斥道。 “是。”巫苓默默点头。 这样的态度让朔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呢? 哪里都对。 主子训斥下人是对的,下人唯唯诺诺的回答也是对的,没有任何错误的事情。 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太正常。 他从未见过巫苓训斥下人,也从未见过巫苓如此暴躁的处罚一个侍女,甚至有些……刻薄。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巫苓很不讨喜。 不过他想她可能只是身上有着伤,心情很不好的缘故,便未曾多想,笑了笑,偷偷挥手招呼诗蓝赶快退下。 巫苓看到之后,便默默的退出去了。 只听屋内还在嘀咕:“这下人这般没有礼貌,连奴婢退下了都不会说的!” “好了好了,你身上还有伤,莫要动气。”朔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孩子气了,连忙伸出手哄着。 巫苓现在身体虽然热,却好似没有了能量维持一般,只是淡淡的热度,触碰起来没有问题,所以他摸着她的额头宠溺的看着她。 而真正的巫苓,却顶着一张诗蓝的脸庞纳闷儿着,诗蓝去了哪里,这个女子,又是谁呢? 主子们吃过午膳,便是下人可以开吃的时候了。 一顿午膳,巫苓吃的悄无声息,看着周围的几个厨子厨娘还有下人围坐在一桌,吃的热火朝天,虽然是粗茶淡饭,却也好像吃出了些滋味儿来。 用过午膳后,巫苓便闲了下来,因为帝君在‘七公主’屋内,故而不需要下人伺候,她才闲了下来,站在回廊出发呆,脑中回忆整理着刚才听来的消息。 一个时辰的时间,巫苓便听后厨那些人饭后闲聊,加以自己的推测,便得出了她沉睡半年来都发生了何事。 她在战场上受憾灵咒保护,而得以存了一口气,是被后赶来的苍松救下来的。 朔暗地里嘱咐了苍松于崇暝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的保护她,千万不能出闪失。 可他却未曾想到,巫苓会丢下崇暝的部队,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了敌军。 其实她要那五千精兵,根本就是个幌子,她当时只想着名正言顺的出兵,必然要带兵而去而已。 所幸苍松的脚程也不慢,只比巫苓慢上半日,在巫苓灵气倾泻而出之后,便顺着感应立刻找到了她。 她想,苍松应该是目睹了这一场爆炸,然后火速带她回了帝都。 雪国那边因为损兵折将的太过严重,又失了个公主,故而再也不提战事,此战算是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被平了下来。 众人皆道七公主勇武,不愧为云国国师,竟然能以一己之身便战胜了敌国数万军马。 这样算来,巫苓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缕清楚了,之后便按照小灵的要求,看看是否有人能够认出自己了吧? 巫苓很期待,是谁能够第一个认出自己,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认出自己。 她竟然……盼望这个人,是朔。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入冷宫 “诗蓝姐姐!你快过来看!” 府中的一个名叫采香的侍女突然招呼出声打断巫苓的思绪,巫苓这才抬头,走过去。 “你看你看,看到那儿了吗?”她指着宫门外的长街,对巫苓说道。 巫苓远远望去,只见宫门外一群侍卫押着一个女子,缓缓前行。 这女子身上带着很多的镣铐,走起路来非常的吃力,口中直嚷着:“你们这帮浑人!让我见七公主!让我见太后!” “她是……?”巫苓不认识她,所以问了问身旁的采香。 “你不记得啦?”采香貌似惊讶的看着身边的‘诗蓝’。 “最近有些愚钝。”巫苓抱歉的笑了笑。 “哦,她是帝君的身边的澄嫔,昨日入夜十分,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邪,竟然溜进了未央宫,将公主给刺伤了。先前是一直押在未央宫的柴房中,等待帝君来定夺。帝君仁慈,只是将她打入冷宫而已,并未多做责罚,在我看来,那的确有些轻了,这样的坏女人,就应当斩立决!竟敢伤害七公主,诗蓝姐姐你看到那条刀伤了吧?捅的好深!若不是咱们公主福大命大,这贱女人就得逞了。” 巫苓从不知晓自己府中的下人都是这般爱说话的,前有李婶后有采香,她们平时见到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没想到如今她变作诗蓝之后,竟然能够看到她们如此爱说话的样子。 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她应当赶快去看看,这女子为何要刺伤自己? 若是在此猜测,还不如……去问问。 巫苓想着,便抬脚走向那个女子那儿,快步追上队伍。 “哎?诗蓝姐姐?”采香不明白,为何诗蓝姐姐说着说着话,就走了,还是奔着那个押送着的女子而去,心头突然有些揪紧。 “等下。”巫苓追上了之后,拦住了队伍。 侍卫中有一人认识‘诗蓝’,连忙拱了个手道:“这不是诗蓝姐姐么,有何贵干?” 因为诗蓝伺候了巫苓许多年,属于这宫中的老侍女了,又是公主的贴身丫鬟,故而地位比较高,宫人们平日里都称她为‘姐姐’。 “有两句话要问这女子。”巫苓上前两步,低头瞧了瞧。 这女子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诗蓝’,旋即瞪大了一双眼眸,喝问道:“你是何人?使了什么诡计!竟敢冒充我?!” 这话一说出来,巫苓当即便知晓了她是诗蓝。 不然不可能她一张口便知道自己‘冒充’了她,若不是诗蓝,定然没人敢说这死话。 既然是这样,她占了诗蓝的身子,诗蓝占了这澄嫔的身子,那么此刻的自己,便应该是澄嫔了。 “侍卫大哥,可否问问她是何人?你们为何抓她?又去往何处?”巫苓施了个礼,开口问道。 “姐姐客气了,这个女人名叫顾盼盼,是宫中的澄嫔。不知怎的被嫉妒心蒙蔽了双眼,咱们七公主为国奋战落下了病根,帝君日日陪伴,她身为后妃因为未得帝君宠幸便怀恨在心,趁着夜色去偷袭了七公主。” 侍卫知晓面前的‘诗蓝’是七公主的侍女,当然是顺着话茬往下说,且又是一开口便说个没完的类型。 “帝君仁慈,念在她也是初犯,又是为情所苦,便饶了她的性命,只打入冷宫便罢了。不过听说七公主那刀口足有半尺深,还好咱们七公主福大命大啊,要不就让这贱蹄子给弄死了。要是七公主死了,想必便不是这般处罚了,按咱们帝君对七公主的疼爱,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有她受的!” 侍卫说着说着,便咬牙切齿的踢了踢那‘澄嫔’,她被踢到腿,不满的痛哼了几声。 “那,能否把她交给我?”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巫苓也想要问问。 “这可不行,你也知道,帝君这处罚,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要是再让她给跑了,哥儿几个罪过可就大了。” “而且啊,听一个侍卫说,这个骚蹄子,在刺杀公主的那一夜,还偷偷溜出宫,去了睿王爷府上,所以她很可能有外心,咱更得看好她不是?” 侍卫果然是满脸为难的拒绝,他们在宫中当差的,可不仅仅是为一人效命那么简单。 有时候,惹恼一个公主侍女也有他们好受的,故而侍卫说的话,也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好吧,那我可以稍后去探望她一下吗?我有几句话想要和她说。” “这个这个……” “不方便吗?” “方便!既然诗蓝姐姐都说话了,那一定是方便的!” 此时‘澄嫔’在一旁,恨的咬牙切齿的喊着:“我才是诗蓝!让我见太后!我要见太后!” “嘘……”巫苓对着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说话。 ‘澄嫔’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似得,这个笑容…… 不过,她还是乖乖的没有再讲话。 稍后,巫苓回到未央宫,她之所以说稍后再去,是因为她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一切事宜,更因为,李婶还给她安排了个扒花生豆的活儿,她还没有做。 而‘七公主’这边,突然伤势加重了,直嚷着自己腹间疼痛。 朔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忙唤了御医来看,御医给她换了新的药喝下,才稍见好转。 “既然你也没什么事了,那便好好休息,我先回朝务殿批折子了。”朔抚了抚巫苓的脸颊,她的脸颊一向都很苍白,这次折腾的,气色更加不好,看起来让人忧心不已。 “不要……帝君……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巫苓’拽住了朔即将离去的手臂。 朔回过头,看到她那张带着祈求的小脸儿,微微叹了口气,宠溺道:“好。” 折子不算多,也没有急需批改的,若是累积到明日,或许也未尝不可。 而真正的巫苓,却在另一边与花生豆搏斗着。 她本来是不会的,但是李婶教了一遍,便知道没什么难的,只要将花生壳儿按开倒出豆儿就好了,所以巫苓做的很快。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巫苓便弄完了那一整盆的花生豆,再看那一双柔白细嫩的小手,再次变得好像刚从泥潭里面抽出来的小爪子一样,全是花生壳上的泥土。 她不由得再次笑了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儿。 能出汗的感觉,还真是……好奇怪。 既然该做的事情做完了,那么她就要去找诗蓝了。 现在外面已经日暮擦黑,听说帝君今夜本想回朝务殿批折子,却因为七公主的伤势加重而在这陪着她。 巫苓不禁叹了口气,但愿那个‘澄嫔’可不要用自己的身子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空气中都带着阵阵的水汽,巫苓算了算日子,心中想着,最近可能要进入雨季了,这天气看起来,不久之后便会开始下雨,且这雨,也只能大不会小。 她得动作快一些了。 “诗蓝!去哪儿啊!”一声响亮的男子声,将巫苓叫住了脚。 “去冷宫。”巫苓回答,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暗褐色麻布衣,手中拎着一个大桶的男子。 “去那儿干嘛?那儿都是些失宠的妃子,哦不对……现在那里好像只有昨天被打入冷宫的澄嫔呀!”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笑容也像是秋天的油菜花一样,平凡却感染力极强。 “有些事。”巫苓不知他是谁,也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便打算敷衍了事,只是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挠了挠头,从怀中掏出一包小小的糕点,递给她:“这是我家主子赏的,听说是整个帝都最好吃的糕点铺子做的,我没舍得吃,给你留着呢,一会儿你得空把它吃了吧!” “不不……我不能要。”巫苓推拒着,这……代表着在表达喜欢吧?她或许不能替诗蓝抉择这个。 “跟我还客气啥呢!又没有要你以身相许!”他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直接将她的手执起,塞进手中。 “你是……?”巫苓终于鼓起勇气,虽然她知道这样很伤人,但是……必须这样做。 “我是……?”他略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转而笑道:“我是最爱你的库巴哥哥呗!” “呃……库巴哥哥。”虽然这称谓很诡异,不过既然她现在是‘诗蓝’,便顺从的做诗蓝吧。 “哇哇……这还是你第一次这样乖的叫我哥哥哎!难道是这糕点买通了你?那我下次再给你攒一些,不过今天不行了,今天我主子让我去提些东西,我要赶快了,不然一会儿天黑了便宫禁了。” 他开始感动的不行,后来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活儿,便连忙和‘诗蓝’告了别。 “嗯……再见。”巫苓微微一笑,赶忙奔着冷宫而去。 到了冷宫门前,侍卫们认出了是白天要见‘澄嫔’的她,便放了去路。 巫苓想着,幸好自己变作的是这‘七公主’的侍女,若是变成什么平常侍女,恐怕面子便没有这么大了。 生平第一次,巫苓觉得,身份地位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还未进到冷宫之中,便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你们这群混蛋!快放姑奶奶我出去!我要见太后!见太后!” 第一百四十章 太后召见 推开门,巫苓便看到了一脸错愣的‘澄嫔’。 看来她和自己一样,还没有接受这个身份转换了的事实。 况且,巫苓还是个明知事情真相的,在见到自己的肉身被别人占着与朔撒娇的时候,还错愣了半晌,何况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诗蓝。 “诗蓝。”巫苓轻唤出声。 “你是谁!”她瞪大双眸,向后退了两步,满脸的警惕。 “我是……”巫苓刚想脱口而出,咬了下唇,想起自己答应了小灵不能说出自己是谁的事儿,便住了口。 “你说啊!”诗蓝倒是急的不行,她现在彻底被这件事弄了个迷糊。 早先去伺候公主的时候,不明白为何一向沉默不语的公主,在她给她喂药的时候,稍微弄得烫了些,就吵嚷着罚她到后厨帮厨一个月! 她万分不解公主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伺候公主的,因为没人比她更了解公主,公主身子天生的火热,所以喝水必须要喝温度比较高的,不然的话,就像在喝凉水一样,药也是,她特地是煨好了便赶快趁热拿来了,哪成想公主竟然一个劲儿的嚷着烫,还罚了她! 诗蓝正觉得口苦没处发的时候,走着走着路,突然就晕倒了! 晕倒了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她竟然在柴房之中,变成了那个偷袭公主被关起来的澄嫔!! 这个世界是不是乱了她不知道……诗蓝还是比较怀疑自己疯了。 在看到另一个自己出现了之后,她更是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事情! “我不能说我是谁,但是我会告诉你,这一切都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好起来,以后你还会是你自己,不要太过担心。” 巫苓来找诗蓝说明这件事的原因,便是怕诗蓝会因此而崩溃。 若是有人一觉醒来,突然在陌生人的身体内,还什么都不知晓,然后接受自己要在冷宫中呆上一个月的事儿,恐怕那个人也会崩溃,甚至会自杀什么的吧? 她不想因为自己和小灵一个无聊的赌注,而害了身边的人。 “你是澄嫔!你是顾盼盼!”诗蓝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紧紧的掐住了巫苓的脖子。 她似是反应过来自己的灵魂和**发生了转换,然后先入为主的认定自己占了澄嫔的身子,那么自己面前的人,就一定是澄嫔! “你赶紧把我弄回来!不然我掐死你!”她狠狠的掐着巫苓的脖子。 “抱歉……”巫苓被掐的喘不上气,但却没有还手,只是咬着唇看着她。 “你……”诗蓝有些无语。 为什么,这种表情看起来竟然如此熟悉,甚至让她,想要相信她的话? “你说……一个月是吗?” “嗯……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便待在这里,也不需要你伺候公主。我打听过了,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吃的也比侍女要好多了,也不用干活,只是比较无聊而已,你仅需忍忍便好了。”感觉到她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巫苓知道,诗蓝已然是开始信任自己的话了。 巫苓对此表现的很歉意,她没想到,自己答应小灵的这件事,会影响到别人,故而很是踌躇,不知该怎样解释。 “你说忍就忍啊!谁知道你会不会用我的身体来做些什么!”诗蓝的眼中有些闪躲之色,好像是怕人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秘密一般。 “我不会。”巫苓点头,便权当是答应她不窥探自己的秘密了,转而问道:“是……不可以洗澡吗?” 诗蓝被这个回答惊得头皮一麻,愤愤回答:“谁说不可以洗澡了!一个月不洗澡岂不是要臭死了!我可不想接回自己身体的时候臭的好像要饭的一样!!” “那是……?”巫苓不明白了,既然自己身体也没有什么缺陷的话,怎么会不喜欢别人窥探呢?还是她会不好意思? “总之……总之就是……你不懂了啦!反正,若是太后找你,一定要婉言谢绝!听到没有!” “哦……”巫苓点点头,她还以为是何事,原来是母后找她不可以答应,又反应过来似得问:“呃……为何母后找我不可以答应呢?” “母后……哼。”诗蓝嗤之以鼻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竟然还敢称呼太后母后,被打入冷宫之前你也就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嫔而已!更别提现在被打入冷宫了,那么是更不可能再出来了!虽然现在你用了诡异的方法将我换到了你的身体了,不过我告诉你你也不要那么嚣张,一个月之后,还是你坐在这里受罪!” 诗蓝以为,此时在巫苓体内的,绝对是澄嫔,却没有想到别人,才会如此激动。 “是是,我知道了。”巫苓微微一笑,抚平她的焦心,继而从怀中掏出刚才那个库巴给的糕点道:“这是一个叫库巴哥哥给你的,我推拒不掉,便收下了,你留着吃吧,他说是主子赏的,要给你吃。” 诗蓝脸色微红,接过了那礼物,口中还喃喃道:“谁要那个苦巴巴假好心,自己都快吃不饱了……”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收到了以前朋友的礼物,却不由得让她有些想要潸然泪下…… “既然这样,你便先在这里,我还有活要做,先回去了。” “等等……”诗蓝欲言又止的样子叫住了她。 “还有事?” “记得啊,太后找你,千万不要去,知道么?” 巫苓有些不解,交代了一遍变算是正常的,可是……为何还要交代两次? “好……”犹豫许久,巫苓点头称是。 “那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诗蓝抱着那一团糕点,气愤的赶她走。 “嗯。”巫苓抬脚出门,顺手帮她关上了门。 走出冷宫之时,外面已然是天黑了,长街上已经没了人,只有几盏照亮用的烛火瑟瑟的被风吹得几乎要灭掉了。 “小灵。” 四周无人,巫苓便唤了她,她临走的时候说过,若是想要叫她,便喊她的名字。 可是却未曾有人回应。 “小灵?”巫苓又唤了一声,以为她是不是没有听到,并且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潮湿冰冷的空气,大雨就快来了。 “小灵?”巫苓又叫了一声。 事不过三,她还没有回应,巫苓就放弃了,匆忙回了未央宫。 进未央宫的时候,便看到了太后宫里的老嬷嬷祥云一脸急匆匆的跑过来斥问道:“你做什么去了!不守着你家主子,跑到哪里去野了!” “对不起。”巫苓连忙道歉,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为何连母后宫中的老嬷嬷都叫来了? “公主方才解手,身边没有一个伺候得利落的!我们就想到你一直伺候她,却根本找不见你的人!” “解手?” 巫苓蹙了蹙眉,她从未让任何人服侍过自己解手啊……这事儿恐怕找真正的诗蓝来,都不好用。 况且,怎么还找上了祥云嬷嬷? “是啊!此刻公主正在大发雷霆,连帝君方才都未曾哄好!你还是赶快去向公主承认个错误,然后去伺候。”祥云嬷嬷一脸替你悲哀的表情。 “可是……我没有伺候过……”巫苓支支吾吾的,该怎样伺候别人解手? 那么多利落的侍女都不行……自己这个半吊子,更不可能伺候的利索。 “你说什么?你这是在逃避责任吗?”祥云嬷嬷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是吓你的,方才我已经替你弄了,想来公主也是病种难受,不然也不会如此焦心的乱发脾气,咱们做下人的,就要体谅体谅,凡事不是躲出去便可以的。” “是。”巫苓应着,听着祥云嬷嬷开解自己,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好了,这日头都落了,我也得赶快回宫复命了,说了这么半天,我还差点忘了正事,其实是太后命我来叫你的,找不到你的人,又刚好遇到这一档子事儿,你说烦不烦,唉!” “太后……叫我?” 巫苓一愣,想起诗蓝下午嘱咐的‘太后传唤一定要拒绝’的话,反倒是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是啊,太后让你去长乐宫一趟,和以前一样的时辰和地方。” “可我没有空,有很多事情要忙。”巫苓答应了诗蓝谢绝,努力的想着自己可以说的理由。 “这个我听说了,你被公主罚做了苦差事,但是你可别忘了,你真正效忠的人可是太后,公主这边,你斟酌着来吧!我要回去了!”祥云嬷嬷一脸焦急的与巫苓告了别,便赶紧离开了。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巫苓竟然有些迷糊了。 什么叫……你真正效忠的人可是太后? 巫苓越想越觉得蹊跷,但是此时却不是推论的时候,还是赶快去看看那位‘七公主’怎么样了。 看起来,这个进了自己身体的‘澄嫔’的脾气好像是不太好,总是在发脾气,难道真的是因为腰腹间的伤? 是了,而且她还很喜欢规矩和礼义,自己可记住,莫要犯错,不然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想着,巫苓便来到了她屋前,深吸了一口气道:“奴婢诗蓝求见。” “进来。”屋里传来了一声非常不耐烦的声音。 “是。”巫苓应了一声,推门入内。 刚一进屋,便看到了一盏瓷碗横空冲着自己飞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去请帝君 巫苓这具身子虽然没有灵力,但是还好魂魄还是自己的,接住个茶杯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于是,那个‘巫苓’在看到她接住了她摔过来的杯子的时候表现的更加气愤。 顾盼盼看着‘诗蓝’准确接住了自己即将砸在她脸上的杯子之时,突然变得怒火中烧。 她非常气愤,为何这个丫头这么不懂事! 早上的时候用热药烫她,被骂了之后不卑不亢的,好像自己不应该骂她似得一脸错愣。 中午时分又盯着帝君瞧个不停,定然是皮痒痒了,或者是对帝君有觊觎! 顾盼盼越想越来气,张口便骂。 “你这个贱丫头!身为本公主的贴身侍女,你不知晓要做什么的吗?本公主想要去茅房小解都没有人扶着,若是哪日本公主真的出了事情,你可十八个脑袋都赔不起!你知道吗!” 顾盼盼甩着手,满脸的鄙夷嫌弃之色,她越瞧这侍女越不顺眼,甚至恨不得宰了她! “是是,公主息怒。”巫苓连忙陪着不是。 这一句又一句的‘本公主’,可当真是比茶杯的杀伤力还要大,砸的巫苓是迷迷糊糊。 若不是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红发红眸的女子,正是自己的话,她可能也会迫于这种威严而不再说话。 没想到,这个顾盼盼还挺凶的,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息怒!息什么怒!你竟然还敢拦住本公主的杯子!你可知道帝君有多疼惜我么?若是让帝君知道你这样,定然会将你发配边境!让你做一辈子的苦力!比母猪都不如!到时候你就知晓在宫中的日子有多幸福了!看你还敢不敢偷懒!你个贱货!” 顾盼盼指着‘诗蓝’骂个不停,一句又一句的还没骂够,最后干脆开始说脏话。 “是是……”巫苓硬着头皮答着,被顾盼盼那一句一句的脏话说的无言以对。 特别是那脏话,还是从自己的身体口中说出来的…… 咬了咬牙,巫苓脑中想着先前祥云嬷嬷和李婶说的,下人就是给主子解气用的,一定要恭敬的听着。 况且,巫苓不知道要是惹火了面前的‘巫苓’,她是否会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的灵力,爆出火焰来,届时可难以平息了。 “看什么看!”顾盼盼干脆下了床,一跺脚道:“还不快过来!” “是……”巫苓赶忙低着头,靠近了她。 “本公主这在床上可是躺了一天了,当真的难受,你来给我抓抓背!”她说着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露出小肚兜来。 第一次这么直接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还当真有些不习惯,不过她还是马上动手,伸出手指来给她抓背。 “啊啊对,就是这儿,得劲儿!”顾盼盼高兴的扭了扭肩膀,又指挥着巫苓:“往下一点儿,那地方是不是起疙瘩了?” “嗯,是……”巫苓轻轻的抓了抓,是一个红色的小疹子,自己身上难得起一个疹子,想必是在床上躺的太久了的关系。 “呀!”可这一抓,兴许是抓痛了她,她轻叫了一声回手便给了巫苓一巴掌! “啪!”怒目相视! 巴掌落下之时,巫苓本能够反应的过来,可是却硬生生的没有躲,任由那手掌挥到了自己脸上。 她不知道若是自己躲了,是否会像接那个茶杯一样,挨一顿训斥。 于是……巫苓便领教了自己这具身体的手劲儿。 当真是……火辣无比啊。 “唔……”巫苓伸手,抹去了自己嘴角溢出的血,满口都是腥苦的血珠子味儿。 顾盼盼想必是不知道该如何控制现如今这具身体的灵力,一巴掌下来,巫苓几乎被打的整个颊边都变了形,牙龈也是隐隐作痛,似是活动了。 虽是无心,但也加深了巫苓心中的担忧,谁知晓她会不会在哪一日控制不住这具身子而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来? 特别是那些灵火,万一顾盼盼控制不住,溢了出来,岂不是像幼时的自己一般重蹈覆辙? 最要紧的是,她更怕顾盼盼这性子,若是得知了这具身子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会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巫苓这边允自想着些无谓的事儿,顾盼盼却吓得几乎崩溃了。 她打人巴掌也并不是第一次了,因为性子一向是这样的,故而之前伺候她的侍女有很多都被她打过。 可是方才她并没有使多大的劲儿,这侍女怎么就半边脸都红了?甚至连嘴角都被她打裂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甚至还没有自己先前那具身子的手大,白白小小的一只手,怎么就能发出这么大的力道? 顾盼盼有些慌了,看着那嘴角不停的向下流血,她竟然开始不知所措,慌乱的想要道歉。 但更让她觉得恐怖的是,面前这个侍女,被打成这样,竟然都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是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这不是太诡异了么? “你……有没有怎么样?”她抬手,碰触了一下巫苓的脸颊。 果真好恐怖,一下子就肿起来了,那破碎的嘴角不停的向下渗血!甚至还染了些青紫色…… “无妨。”巫苓再次挥手擦掉嘴边不断向外流淌而出的血迹。 这顾盼盼虽然看起来是挺凶的,却有可能也并不是个真正坏心的人,当她知晓自己力道深了的时候,也露出了一丝迷惘的表情,看起来,此刻也知道自己错了。 看到这儿巫苓便稍稍放下心来,只要她不滥用这身体里的灵力,其它什么都好说。 “要不要……帮你请御医……”顾盼盼皱着眉头,看着她不停的伸手擦拭嘴角。 实际上让她感到害怕的并不是自己打了这个侍女,而是这个侍女本身。 她堂堂一个公主,打死一个侍女应该都是没所谓的事情,只是,这个侍女不哭不叫,还只说了一句无妨,让她觉得有些恐怖。 是打从灵魂里所看到的恐怖,那么不像人一般的神色,就好像她根本感受不到痛。 “不用,公主好好休息吧。”巫苓抿了抿唇,拾起她脱在地上的外衣,将她的身子罩了起来。 “不行,我睡不着。”她摇摇头,将两只手穿进袖中,开始扣扣子,将衣衫整理好。 “那公主想如何?”巫苓再次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咽下这一口的血腥味儿。 她最讨厌的味道,也是最常接触的味道。 “我想找帝君陪我,你觉得如何?”她回头望向巫苓,眼中渐渐露出些笑意。 “这么晚了……帝君应该在朝务殿批折子,公主还是莫要打扰了吧……”巫苓喃喃回答,不知自己这样回答是否稳妥。 她也听其它人说过白天的事情了,听说‘七公主’硬是留下帝君直到深夜,但是不知是因为男女有别还是帝君真的朝务繁忙,便只是安慰了她之后便离去了,赶忙回了朝务殿批折子看奏章。 “可是我很想要他来陪我!”顾盼盼啧啧了两声,转身下床到桌边坐好,手中拿起那晶莹的紫葡萄开始剥皮:“再说,主子的事情,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来管了?” “唉……”巫苓悄悄的叹了口气,她这样缠着朔,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自己与朔之间,永远是带着那么一层窗户纸,谁也不去捅破,两个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 巫苓觉得这样就够了,两个人无论是谁再踏前一步,得到的结果,都将是万劫不复。 可是顾盼盼此时占着她的身子,却并不知晓这些,也不知晓曾经发生过何事,只是一味的讨好于朔,向着他撒娇耍赖,犹如一个真正的女儿家一般的献媚…… 这些看在巫苓眼中都是满满的担忧,忧心若是顾盼盼替自己抉择了这件事之后,会发生怎样的影响。 “叹什么气!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本公主剥水果!这葡萄皮涩死了!”她皱了皱眉,指着那盘葡萄命令着。 “是。”巫苓赶快低头扒葡萄。 她本是不愿好奇的人,但是这一次还真是很好奇。 这葡萄也是用剥皮的?特别是异域进贡的这种大个儿的葡萄,不是整颗塞进口中然后吐出果皮和果核便好了吗? “想什么呢!还不快点儿!”顾盼盼看到‘诗蓝’在发愣,抬手便又给了她持着一颗葡萄的手一巴掌。 巫苓被打了一下儿,手上又传来一阵剧痛,手中的葡萄被打落至一边儿。 顾盼盼打人已经是习惯了,她竟然忘记了这侍女身上还带着伤,竟然又给了她一下,不过这次顾盼盼没有心惊,因为下人一向都是粗手粗脚的,这一巴掌并未打伤她,只是有些泛红而已,想必稍后便好了。 这样想着,顾盼盼便放下心来,继续吃着她的葡萄,也不再管着‘诗蓝’是死是活。 巫苓瞧着顾盼盼吃葡萄,心中还是不解,不过这手被打了一下,剥葡萄皮的时候,倒是不利落了,颤颤巍巍的,手指活动不好。 顾盼盼一瞧,更是火冒三丈!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始怀疑 “你看什么看!你想吃吗?呵呵……没门儿!这么好的葡萄你就只能干瞧着,吃不进口中!怪只怪你家祖坟上没有冒青烟儿,让你做这侍女而不是公主!既然做了侍女便要有个侍女的样儿,别整天摆出一副主子一般的脸,看得我心烦至极!喂!还不快点!吃没了!” 顾盼盼在又吞了一颗晶莹的葡萄之后,好像故意馋她似得,一边教训巫苓一边嚷道。 “呵呵……”巫苓笑了一声,她说话好逗,虽然有些粗俗尖酸,但是却是真性子。 “笑什么笑!本公主很好笑吗?你这个贱皮子,让人教训也能够笑出声!” 她昂起头,瞪大双眼,那双红眸之中,是在巫苓用这躯壳时从未出现过的活灵活现。 这顾盼盼,甚至让巫苓想起了当年的锦蓉。 一样的泼辣跋扈,一样的骄横无理,一样的见面就赏了自己几巴掌。 只是不知晓她会不会和锦蓉一样,是那样的真性情。 不过现在看来是了,不然也不会为了朔一直陪着自己而大胆到拿着刀来杀公主。 想着想着,巫苓便又微微一笑,手中继续剥着她要的葡萄。 “你这贱丫头,我和你说话你竟然不理我!”她抬抬手,似是又要动手打巫苓一下,但是也许是考虑到了巫苓身上已经有了两处伤,便停了手,戳到她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呃……”这下她可能是用了些劲儿,巫苓是真有些痛了,连忙躲了躲,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别想着去告状!以后我都会注意,不让你的脸上手上带伤,但是别处可就不好说了!”看着巫苓满是迷惘的脸,顾盼盼下意识的觉得,那是桀骜不驯。 这样的奴才,不教训肯定是不行的!既然身边有贴身侍女,便一定要收的服服帖帖的才行! “噢……”巫苓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刚才想错了,她并不是还有善良本性,而是害怕别人说她虐待下人…… “哦什么哦!本公主掐你打你都是赏赐!要说谢谢!”她又伸手掐向巫苓的腰,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拧下块儿肉来。 “谢谢公主……”巫苓躲着,口中说着违心的话,感受到腰间犹如被铁钳掐拧一般的感觉,心中苦叹一声。 原来,在后宫中,做个侍女,这样难,不知该有多少侍女每日受着这样的打骂? “算了算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贱皮子一般见识!去!把帝君给我请来!”她放下手,命令道。 “请帝君?”巫苓一愣,这么晚了,别说朔可能睡下了,若是正在批折子的话,她这样做,也是很耽误国事的。 “怎么?本公主说的话,你敢质疑?还敢反问了?让你去你就去!赶紧的!就说本公主刀伤又痛了!”她挥了挥手,似是又要伸手掐。 “是是是……”巫苓连忙低头应着,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顾盼盼……可真是……让人头痛。 如此的蛮横无理,还粗俗火爆,与先前的自己,根本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天差地别的变化,想必没个几日便会被人发觉不同。 退出门后的巫苓,甚至连件外套都没来得及套上,便赶紧前往朝务殿。 虽然不知道朔是否真在那里,但是她直觉的觉得,朔应该是在那儿。 因为朔并不怎么回后宫,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他惦记着的‘七公主’了,此时若是不在未央宫,便一定是在朝务殿忙着国事。 “唉……”巫苓叹了口气,顾盼盼这样缠着朔,她觉得早晚会出事。 即便是不影响国事,也会影响自己与朔之间的关系。 她可是用着别人的身子啊,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接受不了的样子……? 就顺顺当当的做起了自己的‘七公主’了? 她也不怕别人提起前尘往事她答不上来?也不怕万一有一天朔发现了会惩罚于她? 有时候,巫苓当真怀疑自己不是个女人,因为女儿心,她一点儿也不懂。 夜深露重,巫苓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再加上马上要降雨,这空气中都带着丝丝点点的水汽,水汽顺着风沁进衣衫里,脖颈里,更让她觉得冷,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加快行走的速度。 但是巫苓却很感谢小灵能让自己有这个觉得冷的机会,她的身子一向是火热,甚至从来未曾感觉过什么是冷,什么是凉。 她也打听了早上诗蓝因为什么被罚的,觉得有些好笑。 想来,也与她身子灼热有些关系。 诗蓝这么多年给她弄药,都是滚开了便端过来,巫苓反正也是炙热的身子,便不说什么,喝下了。故而诗蓝才以为,巫苓一定要喝热度非常高的药才行,不然便会觉得冷。 实际上那是因为巫苓反正也是并不用喝药便会好的身子,喝不喝药当真是没什么打紧的,可是诗蓝每次都会一片好心的特地怕她觉得凉,弄得热热的端过来,巫苓只得喝下,并称赞她做的好。 可是也许是因为灵魂离开身体了的缘故,巫苓的肉身温度下降了许多,只是稍许的热了。 其实这也是推测,因为巫苓白日里瞧见朔为她柔肚子,也并未嫌烫,手也没有任何被烫红的样子,所以巫苓才这样猜测。 因为她的温度下降了,故而诗蓝一片好心的端来‘这么多年一直这样准备的热药’给公主喝的时候,竟然将她烫了个够呛,而顾盼盼那种脾气,定然是不能忍。 如果巫苓猜的没错,当时应该是朔在场,不然顾盼盼一定会动手,而不是训斥几句罚她去做苦工这样简单的事情了。 一阵冷风吹过,巫苓又瑟缩了一下,加快脚下的步伐。 这么晚了还出宫门的恐怕只有她一个了,乌云层聚,大雨将至,风也变得无比的凌厉,仿佛片片钢刀唰着她的脸颊。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之后,巫苓终于走到了朝务殿。 朝务殿值班的侍卫看到她,开口询问:“什么人?” “您好……我是七公主的侍女……诗蓝,想要求见帝君。”巫苓客客气气的询问着。 “怎就你一个人?”侍卫有些奇怪,一般公主的贴身侍女身旁一定会陪着几个低级的小侍女,怎么这个这么惨?一个人连件外套都未曾穿?不是哪个宫里的探子吧? 侍卫立刻加紧了警惕,前阵子七公主才被人偷袭,这帝君若是再出事,他们的脑袋可能就保不住了。 “因为……公主并未安排别人来啊……”巫苓不明白了,难道这侍卫还不让她进? “不行,你的腰牌呢?”侍卫果然将手中的长枪打横拦住,一副不让过的样子。 腰牌? 巫苓伸手摸了摸腰间,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腰带中找到了一块小小的点着红色点的木头片儿。 “是这个吗?” 帝宫之中的令牌皆按照颜**分,红色的是最高等级的侍女与侍卫才拥有,黄色的是中级的,绿色的是最低级的,白色的则是刚刚入宫的新宫人持有的。 因为有了这腰牌,所以一般侍人也分三六九等。 侍卫低头一瞧,是红色的,果真是个高级侍女,连忙点头哈腰的赔笑:“姐姐您稍等,小的去给帝君通报一声。” “好。”巫苓点点头,乖乖的站在外面,等着她出来。 过了不一会儿,只见那个侍卫一路小跑的跑回来,堆着笑对她做出请的动作:“帝君传唤您进去呢!快去吧!” “谢谢。”巫苓轻道了声谢,便缓缓走进了殿内。 殿内烛火并不明朗,只在朔的案子上摆了一盏灯笼,晃得那一身金色的龙袍华熠生辉。 朔坐在龙椅上看着那个一身蓝色的女子走进来,若不是方才侍卫通报的时候便知晓了是诗蓝求见,但看那个步伐,那种淡然的气度,甚至他会以为是巫苓来了。 然而巫苓从来都是万分安静的,从未派过侍女侍卫到他这里来,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惊异,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参见帝君。”巫苓俯下身按照宫人阶级来行礼:“帝君安好,万岁荣安。” “起来吧。”朔挥挥手,借着摇曳的烛火望向她的脸。 “是。”巫苓应了一声,稳稳站好,而后抬头看向朔。 朔此时竟然突然发现,诗蓝也是这么情绪淡然的一个女子,不知可是跟随巫苓跟的久了的缘故? 这诗蓝抬眸看向他时,竟然没有一个身为侍女的却喏,而是与巫苓一样,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望进他的心底。 朔心底一阵,看着那双清冷如星的黑眸,被这奇怪而漠然的目光看得心底有些怪异的感觉。 这感觉,就好像见到了巫苓一般,让他有些不自主的想要上前去问询呵护。 朔略微摇了摇头,甩开自己这幼稚的想法,心中嘲笑自己怎对一个侍女产生了兴致,笑着问道:“来此何事?” “公主说腰间有些不适,想请帝君去陪伴。”巫苓一动不动,重复方才顾盼盼与自己说的‘理由’。 朔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可是又流血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影子重叠 “未曾流血。”巫苓如实回答,甚至还想说,她还能够满地乱跑,掐人打人,早就无妨了。 可是巫苓知晓不能说,便只是简单答了一句,继续望着朔,等待他的回答。 “那怎会不适?”既然没有流血,应该便没什么事情的,她又为何会派人来找他? “事实上……公主只是想念帝君了而已。”巫苓再次如实答道,又微微叹了口气。 朔还真是……很关心‘巫苓’呢……可是,她不能说,现在那个‘巫苓’,并不是真正的巫苓啊!真正的巫苓怎么可能夜半召他前去?还说出这么没趣的理由来? “哈哈……”朔心中一暖,轻笑了一声,低声的笑着说了一句:“巫苓竟也学会了扯谎……” 这倒是说的巫苓有些迷惘了,分明是那个顾盼盼在说假话,可偏偏就记在了自己头上。 唉……算了,就算是自己扯谎了吧。 生平第一次扯谎是朔教的,第二次,还不是本人说的,这人生,也算是有趣。 “你可能要稍稍等一会儿,仅剩两个折子了,本君批完便随你去,你先去交代外面的侍卫备轿罢。”朔一边低头看着奏章一边吩咐。 “是。” 巫苓点头行了礼退去,吩咐外面的侍卫备轿之后,专心在门口等。 过了不一会儿,便看着朔披着裘皮大氅匆忙而来,想必是心中焦急着‘巫苓’的伤势。 看着朔这般为了自己,巫苓竟有些莫名的感动,深沉的呼了口气。 那双鸳鸯眸,看起来还是那么熟悉,可是他看向自己,却并不是那种宠溺的神色了,这竟然让一直享受着这‘理所应当的宠溺’的巫苓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她越来越觉得,小灵做的这件事,是这么的对,能够帮助自己,了解自己的本心。 可是她又不得不低头苦笑,本心她早就知晓了,她爱着朔,可是却无法继续爱下去,只能停留在,默默的望着站在另一边的他。 这种相爱相杀的境地,巫苓困斗已久,早已不知该如何逃脱了。 宫门口因为点了数个灯笼的缘故,要比殿内亮上许多,在殿内的时候,朔看着‘诗蓝’站在一团黑雾中还未曾看清楚,这一出来,便看到她的一边脸颊高高的鼓了起来,似是有些红肿。 “你这脸颊,是怎的了?”看样子,就连嘴角也肿了些,即便是挨了巴掌也不会这么惨吧? “并没什么事……”巫苓一慌,连忙侧过脸颊,不让他瞧见。 巫苓明知道自己的性子,若是朔再追问下去,她恐怕会扯不出谎来而无言以对。 她这一躲,朔便更加断定了肯定是有问题。 “你挨打了?”朔有些疑惑,诗蓝身为巫苓的贴身侍女,谁这么大胆敢打她? 巫苓咬了咬唇,略微低下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咬唇的动作,竟然让朔浑身一震,微微眯起眼眸看着她,甚至觉得她整个人与巫苓似是两相重叠了一般。 “是何人打了你?”他再次追问道。 巫苓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忙躲开了目光,她答不出,只能咬着唇,心中慌乱不已。 “是巫苓打的?”朔再次眯起眼眸,看着她,期待着她给自己答案。 她一愣,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异,他怎么知道的? 看到她这副表情,朔一下便明白了,自己猜的是正确的。 巫苓自从这次醒来可谓是整个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他很喜欢她更加黏着他了,甚至学会了用自己的身子扯谎只为了骗他去陪伴,都让朔觉得非常的暖心。 但是惩罚侍女,对待下人尖酸刻薄甚至对侍女出手殴打,却不像是她的作风呐? “她除了打了你,还做了什么别的事儿么?” “没有了。”巫苓默默的回答。 这回答更加让朔有些疑惑,自从方才进了殿内,他就一直有一种诗蓝就是巫苓的错觉。 现下又出现了此刻正在未央宫中等着自己的巫苓竟然做出了以前的巫苓根本不会做也不忍心做的事情。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竟然有些迷糊了。 且这诗蓝的神态动作,没有一点不像巫苓,更显著的特点便是,她说话简短,并且不会用奴才的自称,也不会称回禀帝君。 记得以前诗蓝见到自己三跪九叩是常有的,而她方才却只行了一个普通的下人礼而已,问安也并不太对。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但朔明知此时不该再追问。 若是这个诗蓝,故意趁着巫苓此时大病初愈脾气不稳之时诱惑与他也不无可能。 “随本君至未央宫。” 想着,朔便不再看她,交代了一句,便踏上了轿子。 一会儿,见到巫苓之后,只要一问,便全都知晓,这诗蓝的变化,也甚是可疑,让他不由得整颗心都栓了过去。 起轿后,他开始偷偷的注意着外面的‘诗蓝’,看着她的动作。 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跟着队伍向前走着,正常的侍女站位她一点也不知道,且还变得很笨似得,走路竟然有些跌跌绊绊。 眼看着她即将绊倒,朔坐在轿中心头一紧,恨不得自己飞出去将她揽在怀中护着! “小心。”一个侍卫突然出声,在她即将摔倒的时候扶住了她的手臂。 “谢谢。”巫苓感到抱歉,方才朔的话对她来说有些太沉重了,故而一直在想,顾不得脚下。 侍卫笑了笑,并未说话,指了指她该站着的地方,示意她过去。 巫苓点了点头,站在了那个位置上。 坐在轿中的朔,却是脸色有些不悦。 他怎会对一个侍女有方才那种想法?难道是因为她像极了巫苓的那种疏离? 他是贱皮子还是怎地?怎么以前巫苓对自己疏远的时候,觉得万分的有趣,万分的吸引自己,而现在巫苓对自己千依百顺,像个正常的女子一般讨好自己,他反倒是觉得失了兴致,就好像那不是巫苓一般? 朔伸手搭上侧面的小轿帘,心中一个不可能出现的想法渐渐浮现出来…… 他到达未央宫之后,便直奔着‘巫苓’寝殿而去,想着赶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未想到,一推门,便看到‘巫苓’坐在榻上低声啜泣着。 “帝君,你来了……” 见到朔来的一瞬间,‘巫苓’立刻哭泣了起来,虽然没有眼泪,但是那可怜的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 “这是怎的了?” 朔一见她哭泣,方才脑中想的事情便乱作了一团,赶忙踏步上前,抚摸着她的头顶问着,一双眼中满是慌乱的担忧。 “方才睡梦中惊悸,梦到了与雪国敌军大战,我好害怕……我害怕再面对那样的事情……”她侧过身,将头埋进朔的胸膛之中,搂着他健硕的腰,抽泣着,解释着。 朔心中一酸,满是歉意的看着她的头顶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以身犯险去那种地方了。” “这些都是巫苓自愿的……为了帝君,为了云国,巫苓即便是死了又有何妨?”她有些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朔的胸膛中传出来。 她这话一出口,朔更是觉得满心的酸痛,难以自持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责怪自己方才的混账想法,他怎么会这样怀疑她? 而此刻真正的巫苓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心中赞叹着,她可真会演……竟然能演的这么像……让朔根本忘了她是因为什么而请他来的…… “方才……我做梦慌乱,甚至一不小心打伤了诗蓝……当真是该死……”她抽泣着,从朔怀中露出一只眼睛,用得意的眼光看着‘诗蓝’,却用满是歉意的声音说道:“诗蓝可曾原谅我?” “公主多虑了。”巫苓笑了笑,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告诉自己不要太嚣张,不论自己对帝君说了什么,她都能给圆回来。 朔看着‘巫苓’这样,心中更是揪的生疼,摸着她的发梢,温柔道:“诗蓝并未记恨,我方才问时,她也未曾说过你半句。” 顾盼盼悄悄的掀了掀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这些,她早就算计到了。 她才让她走了之后便想起了这蹄子脸上是带着伤的,若是帝君问了,便该如何是好,又想着她定然会告诉帝君自己根本就是装病的事情,故而才想了这个计策。 这真可谓是一石二鸟,既让帝君怜惜了自己,又给了这个侍女恐吓,当真是好计策。 她都不由得在自己心中给自己鼓掌了。 “诗蓝,你先下去吧,我有话想跟帝君说……”她摆出一副嗫嚅的样子说道,眼中却满是胜利的姿态。 “是。”巫苓点头,退下,顺便帮忙关上门。 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巫苓竟然觉得有些难以抑制的心慌。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顾盼盼如此黏着朔,迟早会出事…… 但是她又能够怎么样?灵魂转换都已经开始了,若不赶快让人认出自己,这一个月的时间内,顾盼盼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万一…… 巫苓不敢再想,连忙晃了晃头除去那些情绪。 上天保佑,顾盼盼一定要矜持一些,不然铸成大错,恐怕便难以挽回了…… 可是现在这情况看来,顾盼盼恐怕都不知矜持这俩字是如何写的…… 巫苓挠了挠头,觉得自己万分混沌怎会答应了小灵这种事?! 现在搞得进退两难忧心忡忡!实乃悲哀!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在吃醋 叹了口气,巫苓回了房间,时值午夜,外面寂静的只剩下蛐蛐的吱吱叫声与风吹树叶的声音,乌云已然聚集,想必这场雨今夜不下,明日也会降下来了。 迷迷糊糊的入了梦,巫苓只觉得自己睁开双眸,便又到了那处白茫茫的梦境之中,是小灵的幻境。 “巫苓呀巫苓!我等了你好久呀!”小灵的笑颜摆在她面前,宛如一只春季的燕子一般在她面前飞来飞去。 “是,我喊你但却没人。”巫苓对着她笑了笑,看着她机灵古怪的样子,也觉得这烦忧的心绪稍微缓解了一些。 “傻瓜巫苓,我要等你入睡了才能见你的呢!你何时见我直接出现在现实世界里面呀!”小灵掩唇一笑,又绕着巫苓飞了一圈儿。 “抱歉,我忘了。”巫苓满是歉意的笑了笑。 “话说巫苓今日做了一天别人,有没有什么感觉呀!”小灵眨了眨眼睛,那乌黑的眼睛机灵古怪至极。 “嗯……无论是什么人,都很辛苦,有很多事情要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巫苓老实回答。 “还有吗?关于那个帝君的?”她一副窥探别人的样子,紧紧的盯着巫苓的眼眸,似乎能从中看出什么秘密似得。 “有……我明白了我曾经享受着他所给我的一切也未曾在意。如今做了‘别人’才发现,他看着以前的我的目光,与看别人不同。那么的……柔和,让我熟悉的目光。而现在的目光,不是我所熟悉的。” 巫苓像个被先生提问似得书童一般老实回答。 “是呢!我能感觉到巫苓已经体会到一些了呢!但是你还有很多事还没有领悟,例如……你看到朔抱着的是你,但灵魂其实是别人你有什么感觉呢?” 嘿嘿,小灵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巫苓的心绪了,两只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期待着。 虽然她是可以感受出来的,但是就是想要听到她亲自认可,亲口说出,才算数,也算是不枉她这份折腾。 “担忧。”巫苓回答的非常迅速。 “才不是。”小灵伸出食指晃了晃道:“巫苓在撒谎,我住在你心里我知晓,你是在心酸,你在吃醋,你其实很爱他,但是你总是阻止你自己的心!” 这个巫苓,总是掩埋自己的情绪,将自己埋得深深的,不见天日! “那又怎样?”巫苓抬眸看向她:“你说的都对,但即便我爱他,我承认我爱他,但那又如何?能够改变这样的现状吗?能够改变我做下的那些错事吗?能够改变我与他之间的身份吗?” “怎么不能呢!人类的教条就是那样的多!他的父皇和母妃分明都是那个太后指使你去刺杀的,你只是一个很被动的行为。况且,你与他又不是亲生的兄妹,有什么的!灵界与妖界也有很多动物精灵分明是亲兄妹也在一起,交配,生子,一样过得很幸福,千百年的恩爱呀!” “可我是人类……”巫苓低下头,露出一个无力自嘲的笑容:“无论是谁指使,人也是我杀的,罪孽是我犯下的,我是甘愿替母后去杀人的,甘愿替她承受这些罪孽。” “巫苓呀巫苓,你怎么就想不通呢!第一,你不是人类,第二,你的母后她其实根本就不爱你,若是爱你怎么可能要你去做这些事情呢!”小灵急的只转圈,为巫苓的榆木脑袋所焦心。 “我都知道。”巫苓深吸一口气,抬眸问她:“话说你为什么要将顾盼盼卷进这里面?所说是转换身份的话,为何要转换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到我的身体里?” 她很不解,既然是不认识的人,为何要参与进这场游戏里面,不仅影响了巫苓对这件事的把握,也让风险突然升高了。 她最担心的,每天都要想好多遍的,就是顾盼盼在她的身体里……与朔发生…… 届时便什么都再也难以挽回了!真弄不懂小灵是怎样想的! “这个嘛……因为她想杀你呀!她想杀你,我就要让她做你!让她能够体会理解身为你的苦楚,再说了,要是只有你和诗蓝换了个位置,便不好玩了,你们那么熟……” 小灵支支吾吾的解释这,说道最后,根本就没了声音,几乎缩成了一团。 “可是你这样根本不对。”巫苓蹙眉,她这个理由和解释根本没有任何力度,况且她的表情也是心虚至极。 “好啦好啦……”小灵无奈的撅起嘴巴:“其实人家是法力不足啦,上次救你的时候耗费了太多,没想到在她杀你的时候不小心记忆下了她的情况,然后换魂的时候又不小心错乱,将她也卷进来了。不过既然这样了,巫苓就要相信上天,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要相信因祸得福,你会因为她卷进来而得到一些意外收获。努力吧!” 小灵非常巧妙的将这一切归咎于‘上天注定’,想必这样的话,巫苓也没法反驳了吧? “可是……她用着我的身体……”巫苓一想到这个,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是呀是呀,正因为这样,所以你就要努力让别人知道你才是巫苓咯!只要能够解了这一切,就能够让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身体里面。再说,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不觉得她比你会撒娇会哄男人嘛?你看那个帝君让她哄得团团转,巫苓就是脑子一根筋,一点儿也不知道变通。” 小灵绕着巫苓飞来飞去,几乎化作了一只小蜜蜂一般。 “我并不是不知变通……而是……”巫苓想要解释,却突然有些哑口无言,而是什么呢?无论什么,也还是不知变通。 她本就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准了某一件事情,便奋力的去完成,尽自己的权利,付出一切也要达到目的。 所以在每一场战斗,巫苓都是拼尽全力在战。 “所以说,巫苓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变通的人。你多跟顾盼盼学学,你看她,虽然专横跋扈,但是是否是努力的追求着心爱的男子?甚至换了一个身体也因为能够得到他的爱而从容不迫的接受,并且想出新的对策来解决,将他的心收的服服帖帖的,是不是?” 小灵这样说着,但心中却吐着舌头,她明知朔眷恋这个‘巫苓’的原因是因为与以前的巫苓有割舍不掉的感情,无论她怎样他都会宠溺着接受,但是这种情况下,小灵必须要这样说,才能够让这个傻瓜自己慢慢领悟。 “我还是不懂……”巫苓摇了摇头,要她学着缠朔吗?怎么可能? 小灵叹了口气道:“傻瓜就是傻瓜!好咯!我也要离开了,不然巫苓这一夜会睡不好啦!记得,不能主动说出自己是谁,不然游戏就不好玩了,小灵可要生气了!” 小灵晃了晃,最后又交代了几句,便消逝在梦境之中。 巫苓独自呆在这个白皑皑的梦境中许久,才渐渐变得混沌起来,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 那些梦并不是巫苓本身的,而是来自她现在用的这具身体,是诗蓝的。 “从今日起,你便是她的侍女,若有什么情况,便要第一时间通报我。”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犹如午夜没有点烛火一般的看不清,声音也是朦胧至极,不像是人在说话。 “奴婢是帝后指派过来的侍女,名叫诗蓝,参见公主。” 许许多多扭曲的场景出现,甚至还看到了巫苓自己,混混沌沌的梦了许久。 那些梦境有的是过去与巫苓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有的是那些柴米油盐的琐碎事,还有的则是巫苓根本没有见过的事情,总是一片黑暗,让她窥探不清。 直到巫苓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诗蓝’的名字,缓缓从床上醒来。 “诗蓝姐姐,快起来,公主在发脾气,要唤你过去呢!”啪啪的拍门声传来。 “哦来了……”巫苓从床上坐起身,用手背抵了抵额头,略微清醒了一下,穿上鞋子下床。 打开门,看到的是采莲,也是一个刚入宫的小侍女。 “公主在发脾气?”为什么一大早的又发脾气? “是啊,嚷着要找你呢,诗蓝姐姐要小心,最近公主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采莲再次交代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裳,巫苓交代:“待会我清洗一下就过去。” “是是,你最好快些。”采莲催促着,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嗯。” 巫苓应了一声,送走了她,关上门转身洗漱,心中想着,为何这一大早的又让人不安宁的吵闹? 这个顾盼盼……还真是够吵的,一大早便闹个不停。 唉……巫苓竟然有些不由自主的惧怕到她那儿去,因为即便是自己不插言,也会被无理的骂上半晌。 若是在以前,受伤便受伤了,可是巫苓担心着,若是顾盼盼当真是下了狠手,‘诗蓝’这具身体若是受了重伤,岂不是对不起诗蓝? 巫苓心中只得想着上天保佑,让那顾盼盼稍微安定一下。 只要多给她一些时日,她定能让朔认出自己来! 可是巫苓一捂脸,她从未做过什么主动之事,甚至不知晓该怎样做,算是毫无头绪。 这事儿,算是彻底乱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理撒泼 洗漱完毕之后,巫苓便赶紧前往‘七公主’的房间,敲门以待。 “进来!”里面传来了顾盼盼气哄哄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些摔东西砸东西的声音。 “是。”巫苓推门而入,俯身行礼:“七公主晨安。” “这一大早的,你睡死了吗!本公主都醒了,你还没醒!”顾盼盼伸手便又扬起一个茶杯,砸在巫苓脚下,发出啪啦一声。 这次巫苓并未闪躲,上次被骂便是因为接住了那个杯子,这次便任由它砸在自己脚下,溅了一鞋面的水。 “说话啊!为何不说话了!”顾盼盼生气的看着她,那双红眸中盛满了愤怒的神色,几乎喷出火来。 巫苓看了看外面才蒙蒙亮的天,叹了口气道:“奴婢方才在休息。” “休息是理由吗!我找人叫了你这样久才来!是不是不将我放在眼中?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帝君是不是?你这贱人心中想着什么,我怎会不知道!” 顾盼盼气愤的小手拍在了桌子上,又发出一声巨响,愤怒的瞪着她。 巫苓则是一愣,她怎会突然绕到这儿来?怎会觉得她是喜欢帝君的?? “看你的目光,打从昨儿中午我便发现了,你这个骚蹄子,只要一得空便往本公主屋里钻!那眼睛便从未离开过帝君!怎地今儿帝君走了你便不来了?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凭你一个贱奴婢,也想嫁给天子?呵!” 她翻了个白眼,露出个唾弃不屑的笑容,许是骂的累了,端起另一个茶杯啜了一口,然后伸手便又将茶杯打翻在地,丢在巫苓脚下。 茶水再次溅了巫苓一脚面,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些滑腻,鞋子里面全都湿透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巫苓好像突然明白为何她总是找自己麻烦了……是因为自己看了朔吗?因为自己注意了他而惹得她不悦? 她在吃醋吗? 这个醋吃的……好像很无理。 不过……自己真的有看朔吗?那么明显到都被人看出来了? “愣着干什么!有没有给本公主准备早膳!”小手再一拍桌子,愤而出声。 “回禀公主,未到早膳的时辰,厨房还正在备菜。”巫苓恭敬的低下头回答。 “去告诉厨房,现在便做!以后本公主想什么时候吃,便什么时候吃!”顾盼盼站起身,气哼哼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如此责骂也几乎无动于衷的女子。 现在不是应该喊着‘公主息怒奴婢知罪’吗?为何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似得! “是……”巫苓领命退下,面无表情的出门。 顾盼盼瞪大双眼看着她离去,手攥着桌边的台布,几乎要扯碎它们。 她心情不好的很,一大早起来便看到了答应陪她一夜的帝君趁着她睡着时已经走了,而且昨夜无论她怎样说,也不愿与她同床而寝。 一早便看不到心爱的人的那双温柔的眼眸,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甚至连早膳都不想吃了! 不过转念一想,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事情?帝君才总是对她敬而远之不越雷池一步? 顾盼盼稍微知晓一些,这具身体是公主的身份,虽然是义妹,但理论上仍然是帝君的妹妹,也许与她在一起,会让帝君觉得烦忧,会被天下人耻笑。 所以顾盼盼心情才非常郁闷,她看着帝君望着自己的时候那眼光无尽的宠溺和温煦,几乎要把她给融化了。 那颗银色的眼眸,透明的银色,好似一波冰封的湖水,带着些冷冽的温柔,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沉溺其中。 可是这样的他,却和自己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踏前一步! 顾盼盼才不愿意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这具身子是谁的,只要她和帝君这样的男子能够有一次共度良宵的机会,也是不枉此生了! 所以顾盼盼想,她会尽全力,利用帝君对自己这具身子的宠爱,让他尽情的宠爱自己! 万一老天爷眷顾,让她做一辈子公主呢!那那个不知道是怎么进到自己身体里的倒霉蛋就替她在冷宫中呆一辈子吧! 顾盼盼猜测,此时在冷宫中闹着要找太后的,一定便是这个太后的义女七公主了,不然怎会一个劲儿的要找太后呢? 想着想着,她嘴边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不久之后,‘诗蓝’便带着侍女送来了早膳,让她品尝。 样式很多,还有她最喜欢吃的辣炒鸡,顾盼盼伸手便掰了一个鸡腿儿塞进口中。 天知道,没有帝君宠幸的日子,她吃的也不比那些宫人们强上多少!前几日因为带着伤,故而总是清粥咸菜小米汤,几乎吃的她眼睛都要绿了。 这头一顿见到肉,必然要吃个够本! 不消一会儿,那一盘子辣炒鸡,便被她吃了大半,满足的打着饱嗝喝着茶水。 待到吃完早膳之后,顾盼盼便一直望着门外,问着‘诗蓝’:“为何帝君今日还没来,往常都会陪我吃早膳的。” 正因这事儿,才让她起了杀意,她怎会不知道帝君自从登基以来,无论是忙或不忙,都会陪七公主一起吃早膳,甚至连她昏迷的时候也一直如此。 “因为公主提前了早膳,还未到时辰。”巫苓如实回答。 “你去,将帝君叫来!”她指挥着,心中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 “可是……”巫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乌云层聚,相信再不过半个时辰,预料的大雨便会倾盆而至了。 “可是什么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可是!快去!就说本公主又不舒服了!”她瞪大一双眼看着巫苓,挥着手,示意她再不听话自己便又要动手了。 巫苓叹了口气:“您就不能换个理由吗?” 她很无语,顾盼盼分明是生龙活虎的,为何总是说谎要朔来陪她? 顾盼盼这样做,对她自己无疑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总是说谎,这个人便无法被别人所信任,无论何事。 “你说什么?!”顾盼盼一愣,没想到一个该死的丫头竟然敢出声反驳? 巫苓面无表情的站着,看着她又即将燃起愤怒的脸。 又要生气了…… “你这个贱东西!竟然还敢还嘴!”顾盼盼伸手便是一巴掌又扬在巫苓脸上。 巫苓躲也未躲,任由她打过之后,抬眸直直的望向她道:“难道您要一辈子都用这种理由让他一直在你身边陪你吗?” 顾盼盼又是一愣,手臂再次高举在半空之中,没有落下。 “他是帝君,他身上有他的责任,并不可以为了一己之欢乐便弃万民于不顾。你知晓他是怎样做到帝君的吗?你知晓他为了黎民百姓付出了多少辛苦么?你这样做,会让他先前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会让整个云国的人民骂他是爱上自己妹妹的混账,你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吗?” 巫苓继续低声述说,顾盼盼瞪大双眸,气的浑身皆颤抖着。 “说完了?”她喘着粗气,对于‘诗蓝’这套理论,竟然完全无力反驳! “是。”巫苓点头道:“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为他……” 她话还没说完,顾盼盼的巴掌便劈头盖脸的再次打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对巫苓连掐带拧的泄愤。 “混账!你这个贱东西,竟然敢教训本公主?你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么!本公主哪里要他弃万民于不顾了!怎么着,与本公主在一起就变成了混账吗?就耽误了他做帝君了吗?” 她发了疯似得打着,被气得几乎是昏了头,从来没有下人敢用这种眼光看着她!也从来没有下人敢这样和她讲话! “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本公主想做的事儿,便没人能够拦得住!我用什么理由来请他是我的事儿!贱蹄子!让你教训我!让你教训我!打死你!” 她一边掐着巫苓的身子一边咬牙切齿的责骂着,直把她逼到了墙角,甚至伸出脚来踢,也不管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只管自己发了疯似得发泄着。 巫苓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变得这样扭曲,愤恨的袭击着自己,竟也顾不得疼痛溢出一丝苦笑来。 看着自己的身体,殴打着自己,还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这是在做什么?”一道男声忽然传来,两人皆是一惊。 一回头,顾盼盼便看到了朔正在门前,他不知何时推门进来了,正满眼震惊的看着自己! 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解释!这个浪蹄子,害的她被帝君瞧见了!若是生气了可如何是好!顾盼盼吓得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朔,心下想着该如何应对,该如何挽救?!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巨雷,轰隆一声,宛如捅破了天一般的巨响。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啊——!!”顾盼盼突然发出难以遏制的尖叫,捂着耳朵歇斯里地的好不痛苦,一双红眸之中,溢满了痛楚癫狂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朔不明白,她为何会变得如此疯狂?!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情古怪 “啊!不要不要!打死你!不要!”她起身便再次奔向‘诗蓝’,伸出脚来踢踹着她道:“让你侵占我云国的地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教训你!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再来欺负我们!还敢不敢骚扰帝君!” 这是唯一的挽救方法,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比当着他的面梦魇来的实在,顾盼盼这一招用的不精,却也能够扰乱朔的心。 让他相信,自己方才做的事,都是在完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做的。 朔看到巫苓发疯了一般的打着诗蓝,震惊的难以相信,但还是连忙奔上前拉开了‘巫苓’拼命挥打着的手,将‘巫苓’拽入自己的怀抱,禁锢着她。 看到蹲在地上的‘诗蓝’正咬着唇一言不发,身上好多处都红肿起来,头发也被拽的乱蓬蓬的,竟觉得心疼。 可是他知晓,自己此时该管的,是巫苓,不是诗蓝! “不要不要!火!到处都是火!啊!!”顾盼盼仍旧在演着,推拒着朔的怀抱,口中痛苦的尖叫着。 “不怕了,不怕了,只是打雷而已。”朔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看着‘巫苓’现在被这件事折磨的好像个疯子一样,心中全是自责。 “我……”‘巫苓’好似才刚刚缓过神来,看着抱着自己的朔,木讷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方才受了些惊吓,这会儿没事了。”朔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当是‘巫苓’被什么给吓到了,还是先安慰了再说,但是心中却开始怀疑这事儿的古怪。 “呜呜呜……”她又开始嘤嘤的哭泣起来,埋首在朔怀中,再次露出一只眼眸,含着胜利的神色看向地上的‘诗蓝’。 而巫苓则是站起身来,允自默默的整理了一下被拽乱的衣裳,默不言声。 “莫要哭了,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朔抚了抚‘巫苓’的头,另一只手举在她面前,露出手中拿着的东西,一只搔首弄姿的小媒婆糖人,看起来逗趣不已。 “呀!小糖人!”顾盼盼看到之后虽然觉得这礼物未尝有些太便宜了,不过毕竟也是帝君的好心,特地想着她呢!故而立刻便立刻破涕为笑,接过这小糖人来。 “嗯。”朔看到她笑了之后,心情还稍稍好了一些。 “谢谢帝君!”顾盼盼此时刚吃完饭,口中正是想吃些糕点甜食的时候,他便给自己带了这种小孩子的零嘴儿,想必是将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疼宠了,心中美得几乎开了花儿。 高兴之余,还是不能错过这小小的美味,于是顾盼盼一口塞进嘴里,咬掉了一块黏黏的糖人手臂惊呼道:“好好吃。” 朔有些惊愣,她怎么吃的这般快? 看到朔的表情,顾盼盼有些迷惘了,连忙问道:“可有何不对之处?” “没有。”朔沉沉答道。 看来巫苓当真是变了好多啊…… 从前巫苓虽然喜好吃甜食,却总是不舍得吃他给她买的糖人,冬天还好,夏天总是要在它们开始融化之后才舍得下口,要不然就是被他催促着才肯吃。 且吃的方式也不一样,巫苓吃东西从来都像小猫一样舔来舔去的,也从未见这样直接开口便咬的时候。 巫苓在他身边多年,好多细节皆是了如指掌,如今这巫苓变化颇大,让他不由得不怀疑。 例如: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可能不是真正的巫苓。 因为巫苓本就属于奇特的范例,所以朔想到任何奇怪的理由都不会觉得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好吃就好。”朔微微一笑,抬眸看她,试探性的问道:“你可还记得无弦琴?” “哎?”顾盼盼抬起头来,口中还含着半个糖人的脑袋,朦胧回复道:“那是什么?” 朔蹙了蹙眉道:“无弦琴的精髓我有和你说过的,你忘记了?” 顾盼盼犹疑了许久,未曾答话,因为她实在是答不出,她怎么可能知道这帝君过去与七公主说了些什么?! 只听墙角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无弦琴,不在弦,在心。心若有弦,音便不休。” 朔回头,见是诗蓝,便更加大为惊异。 而且,即便是刚才沦为了‘巫苓’的发泄对象,现在身上满是挫伤,她也依然是那副淡漠如水的表情。 像极了……巫苓。 说实话,站在角落里面的巫苓也不知怎地,心一抽,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就好像脑中明明有答案,若是不说,便会被忽略,若是被忽略,便会难受至极,所以一定要说。 朔听到之后,蹙眉看了她许久,那眼神,几乎让巫苓难以呼吸。 认出我了吗?认出我了吗? 她在心底叫着。 顾盼盼却突然指着巫苓说道:“不是说好了吗?若是帝君问起,你说前半句,我说后半句,怎地你一个人全说啦?” 她这话一出口巫苓便是一愣,她何时与自己这般约定过? 但是后又想起,哦,这可能是她的另一个对策,便罢了,不再做声。 巫苓闭上嘴,朔也是一言不发,顾盼盼竟然有些担忧起来。 自己莫不是暴露了什么吧? 不行……她得动作快一些,必须要想个好办法,让帝君快速的接受自己! “你用过早膳了?”朔看着摆在桌上的几个小碟子小碗儿,挑眉轻问。 “是呀!”顾盼盼微笑着点头称是,整个人都快要依附到朔身上了。 看着那羞得满面通红的人儿,睁大红色的眼眸中满是活跃的神采,朔微微笑了笑。 他了解她至深,几乎刻入骨髓,她的一颦一笑,他皆知晓。 这双红眸,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情。 虽然灿烂,却也陌生。 “最近胃口不佳么?”他抚了抚她俏丽的脸颊柔声问道。 “没有……胃口好得很……”顾盼盼几乎溺死在了这般的温柔里,一双眼愣愣的看着他,全然的痴态。 “胃口好得很?为何这笋子不爱吃?”朔瞧了瞧那几乎一下都没动的竹笋,继续柔声问着。 “没有呀……很爱吃呀……”顾盼盼也并不傻,他这样问肯定有这样问的道理,便顺着答道:“只是有些太硬了,吃了会觉得腹部涨得慌,忍两天再吃。” “哦……”他又转头看了看那盘吃了不少的辣炒鸡,继续笑着问:“看来你爱吃肉,我改日让人多给你加上几份荤膳吧!” “多谢帝君!”顾盼盼眉开眼笑的接受,腻进了他的颈子里磨蹭着。 朔长出口气,笑道:“我今日还有些事情未做,一会儿再来找你。” “帝君……”顾盼盼惊讶于他的忽然离去,有些委屈的挽留着。 “乖,我是去国库,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夜明珠摆在床头。”他伸手指了指天色道:“你瞧这天儿,马上要下雨了,若是再拖延,我可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真的吗?那你快去快去!”顾盼盼满眼都闪起了金星兴奋道:“夜明珠耶!谢谢帝君!” “是呀,夜明珠。还有朱钗玉瑶,新晋的罗裙,你想要吗?”朔勾了勾嘴角,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想要想要!”顾盼盼几乎笑成了一朵小红花,她近日翻遍了这七公主的寝宫也未曾发现什么珠宝玉石,才发现,这么受宠的七公主竟然是个穷鬼! 如今帝君主动要求给她这些东西,岂能不乐哉? 巫苓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慢慢的向上勾起。 朔在给她下圈套,她竟然还不自知。 若是聪明,便该在打算留在自己身体内的时候便找人问问以前的七公主的性格爱好,不要反差太大暴露的太明显。 然而这个顾盼盼的脑子真的不是很好,虽然心机与小聪明不断,但是总是缺少了那么点大局观念。 竟然这么容易就掉进了朔给她编制的小网里面。 几乎没怎么用心,便将她所有的疑点都套了出来。 朔看着自己面前的‘巫苓’点头如捣蒜的样子,心中几乎敲定了这个答案。 她的问题太多了,先不说前几日责打侍人,忘记过去的事情,性格突然转变的事儿。 就说当下,巫苓爱吃笋子,根本不会主动去碰肉食,且更不爱那些绫罗绸缎的浮华物,她却是一向来者不拒。 更重要的是……朔一直觉得这几日很是虚幻。 巫苓从来都不会这般主动的黏着自己做这做那,她永远是用让人心疼的淡漠表情站在一边。 无论有什么苦痛都是自己一个人背着,无论有什么压力也是默默咬唇隐忍,从来不会哭泣发泄,也不会叫苦喊疼。 故而朔看着现在在自己面前媚笑着的‘巫苓’,便知道有问题。 可是朔还判断不出哪里有问题。 难道真的有人冒充了巫苓吗?不可能,这世上绝对只有一个巫苓,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看着那双赤红色的满怀期待的眼眸,朔由衷的希望,只是她一时兴起变了爱好罢了,可千万不要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他悄悄看了一眼‘诗蓝’,总觉得,诗蓝应该知道很多,或许该抽个时间,问问她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雨中惩罚 临走之前,巫苓看到朔看了自己一眼,连忙低下头恭敬道:“恭送帝君。” 朔并未出声,直接便出了门。 外面依然惊雷滚滚,旱天雷一路响个不休,巫苓看了看那积的密密麻麻的层层黑云,想必这场雨甚至会带来洪灾。 “过来!”顾盼盼忽然开口叫道。 “是。”巫苓转身,走到她的面前。 顾盼盼起身,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训斥道:“你是不是挨骂没有够?本公主这般**你,你还不知道好歹!竟然敢当着我的面与帝君谄媚!只有你知晓那无弦琴的事情吗?你这么引诱帝君是何居心!难道要与本公主平分秋色吗!” “你不觉得,你在无理取闹吗?”巫苓抬眸望向她,丝毫不在乎再次被她打得红肿不已的左脸颊。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我教训下人也叫无理取闹?!” 她伸手想要再打,却被巫苓准确无误的捉住手腕,动弹不得。 “那么你想做什么呢?你想要帝君怎么样呢?” “哼~”她笑着哼了一声道:“当然是要帝君宠爱于我!” “接下来呢?你又要做什么?与他共结连理?永渡鱼水之欢?”巫苓的笑容冷的如同冬日的冰湖,让顾盼盼甚至有些想要打冷颤。 “你你……你这骚蹄子好生的不要脸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她没了言语,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侍女变得好恐怖,甚至好像,她知道些什么似得! 那么……理直气壮的表情和眼神…… “呵呵……”巫苓轻轻一笑道:“你可知晓,云国七公主端静,从不骂人,从不说脏话?性子也不似你这般聒噪。呵……你这样不知进退,可知所有的下人皆会怎么说你?” “你你……你就是看帝君疼惜我!你只是羡慕!我呸!”顾盼盼不知该如何反驳,恨不得一口唾沫将她钉死在那里! “哈……”巫苓笑了笑,捏紧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血色的眼瞳,在遇到这种情况下,从来都只有杀气,如今,却满是懦弱,这不是她。 “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体,现在还在冷宫里,我劝你不如用你现今的身份,求了释放她出来,若不然难保哪一日,你若是再回去了可怎么好?” 顾盼盼浑身一颤,被说中的她,心如擂鼓,整颗心都在问着,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知晓这件事! “你在说什么?”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得笑道:“我在这里好好的,哪里在什么冷宫!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放肆了,只因我训斥了你几次,你便一直血口喷人。” “我方才告诉你的都是好话,若你不听,便没了意思,奴婢告退了。” 留下一个轻蔑的笑容之后,巫苓拂袖而去,只剩下顾盼盼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转头望向自己身旁的铜镜,那镜中的人儿那么美,那么特别,却不是自己。 那一头的红色长发直缠到腰际,若是全数落下,甚至能到膝盖,可却不是属于她的。 那晶莹璀璨的红色眼眸,那么摄人心魄,那凝白的面颊……那儒粉的唇瓣…… 都不是属于她的。 不行…… 这一切都必须是她的!必须是!不是也得是! 不论以前的七公主是何模样,她也必须要在这里! 从今以后,她就是七公主!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七公主! 顾盼盼咬了咬牙,心中想着方才那个侍女‘诗蓝’的话,还有她恐怖的眼神,心中发狠的想着,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她干掉! 而且……她与帝君现在的身份当真是好尴尬。 先前是与他名正言顺的夫妻,却不得宠爱。 现在是满心的宠爱都给了她,却没名没分。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来人!本公主要降旨!” 想着想着,顾盼盼忽然站起身来,招呼着一个路过的侍女入内。 采莲正疾步而行,马上要降雨了,她还有许多活没有做,没想到公主这时候又叫人,但还是连忙奔了过去。 “参见公主!”知道公主最近脾气不甚好,所以采莲直接便跪在了地上行礼。 “侍女诗蓝,目无尊上,立刻捆来见我!”看到这侍女如此懂事,顾盼盼心中越发觉得那个诗蓝不懂事!心中气愤不已! “啊?”采莲一呆,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绑了诗蓝姐姐? “让你去你就快去!叫上侍卫!”顾盼盼心中想着,一定要万无一失,若不然给了她翻身的机会,便完蛋了! 于是……巫苓才刚回到屋里,开始思虑接下来的事宜,便被一群侍卫闯入屋内给绑了起来。 这时候反抗无疑是自讨苦吃,这具身子里面没有任何灵力,灵动性方面虽然不错,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罔论无处可逃了。 既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便肯定是有备而来,于是巫苓只是略挣扎了一阵,便任由他们将自己捆了个结实。 看到那绳子,巫苓苦笑了一下,这次可没有本事挣脱了,只好自求多福一下。 果然,她被绑到了‘七公主’屋内。 “跪下!”顾盼盼一脚踹在她的膝盖窝,巫苓身子一软,便跪倒在地。 “啧啧……没想到有今日吧?”顾盼盼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得如花般灿烂无比。 “何谓没想到?”巫苓淡淡一笑,自己被反绑着丢在这里,便是早该想到的事情。 顾盼盼这个人,没有脑子,只有些歪门邪道的小心眼儿。 若是朔回来,未曾见到‘诗蓝’,照他已经起了疑心这样看,对顾盼盼自己分明有百害而无一利。 “轰——!!”倾天大雷忽然响起,震耳欲聋。 不过十个数的功夫,外面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硕大的雨珠子如豆般落在地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呵呵……”顾盼盼发出一声狠厉的讪笑道:“将她给我丢出去,丢在雨中反省!” 巫苓未曾言语,看到那些侍卫脸上挂着歉意的神色,将被绑着的她,抬了出去。 外面雨下的非常大,几个侍卫几乎是顷刻间便被这硕大的雨点给浇了个透。 巫苓跪在那雨水之中,不住的打着寒颤,心中苦笑着自己终于知晓了何谓冰冷入骨。 只是可惜了诗蓝这副身子,也许要跟着生场病痛了…… 大雨倾盆而落,巫苓知晓,这场雨,没下个三两日,便根本不会停止,只得一直跪在雨中,紧紧的咬着苍白的下唇,忍着心中的那种寒冷。 惊雷阵阵,带着更多的雨点儿滚落,巫苓眼前早已看不清什么,只知道顾盼盼依旧是一脸骄傲的看着被大雨几乎浇傻了的自己。 之后的事情,巫苓的记忆便不是很深刻了……只觉得浑身的冷,不停的打着冷颤,最后被卷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便彻底没了意识。 那怀抱,那般熟悉,熟悉到她甘愿用生命去换…… 再次醒来,自己的身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火热,竟然软绵绵的好像变成了一朵随风摇摆的花瓣一般无力。 “你怎样了?可否好些了?” 朔坐在她床前,若不是巫苓睁开眼,发现自己此时躺着的,依旧是下人房,她也许会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没有,她还是诗蓝。 她甚至想要拽起朔直接告诉他,我就是巫苓,那边那个女人不是,只要你认出我来,其它便都没有关系了! 可是她不能说。 只是张开苦涩的嘴,硬扯起嘶哑的嗓子轻声说了句:“好多了。” “可还会发热?”朔又询问了一句。 若在从前,他定然会直接下意识的反应过来而伸手抚摸她的额头,而现在,却只是用那种略带关切的眼光瞧着自己而已。 “也好多了……”巫苓收下心中的不悦,微微一笑。 难怪小灵会为她做这样的安排,原来便是想让自己看看自己从前根本未珍惜的东西,换做别人,是多么渴求着想要得到…… “嗯……都好多了便好,我今日与巫苓商议了一番,巫苓说你年岁也渐渐大了,是该给你寻一个婆家的时候了。” 朔缓缓道来,微笑着看着她。 巫苓听罢一惊,什么?要把自己嫁出去?! “怎么?很惊讶么?”朔又笑了笑,那眼神之中,依旧带着陌生的疏离。 巫苓并不傻,她知道,定然是顾盼盼在自己晕倒之时又做了什么戏。 昏倒之前,她感受到那男人的气息,就是朔,他当时紧紧的将自己搂在怀中,心跳非常的快,全然的担忧,可现在,却是没了那副样子,反而变得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若说有神情,那么便只是歉意。 应该是觉得‘巫苓’处罚了她,害的她染了风寒,而感到歉意呢吧…… “嫁去哪里……”巫苓嘴角苦涩一笑,认命的转过头去,隐下眼中个哀伤。 这么多年了,多少次求娶都被他亲手解决掉,却未曾想到,最后还是他将自己嫁了出去…… “现在计划是,将你嫁去睿王府,做侍妾,也算是对得起你的身份了。” 朔缓缓的叙述,犹如丧钟一般回荡在巫苓脑海之中。 嫁去睿王府…… 睿王府…… 睿……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引诱帝君 朔其实,心中也是犹豫至极的。 他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看看面前的人儿对待自己要嫁给睿,是什么样的态度,会作何反应。 对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其实朔早便有了怀疑。 诗蓝太不像诗蓝,而像巫苓,那双眼,那沉寂的动作,那漠然的目光,都与巫苓是一模一样的。 巫苓的变化也是颇大,自从这次醒来,便变得欢欣不已,甚至连饮食起居的习惯也都变了。 他早便怀疑此事,却碍于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何事,也想不明白,人怎么可能忽然转变了性子,甚至几乎和另外一个人对换了。 但是若说对换也不甚正确,若说此时诗蓝身子里面的是巫苓,那么巫苓身子里的是诗蓝吗? 诗蓝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吗?想要不停的笼络自己,将自己禁锢在身边陪着她? 不……诗蓝只会战战兢兢,所以,此时巫苓的身子里面,另有他人。 可是那是谁?看这情况,定然是认得自己的人。 朔觉得自己彻底被闹懵了,可是又不能弃之不管,故而才想到用这种方法来试探。 试探的结果,则更贴近他的想法。 ‘诗蓝’身为一个侍女,得知要嫁给王爷,并未有一丝喜悦的表情。 即便是地位不高,但睿府上没有福晋,即便是侍妾也是最大的,就像当初的锦蓉,全然已经是当家主母了。 可她不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露出了苦涩的表情,一脸哀叹的侧过了眸。 这种动作,依然是巫苓的动作,逆来顺受的沉默着,从不多说半句。 朔观察了半晌后,沉声道:“你先好好歇息,改日再来看你。” “嗯。”巫苓看也未看他,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默然轻叹。 这种反应更加坚定了朔的判断,现在,便是找那个‘巫苓’问问情况的时候了。 可是当朔来到她房中之时,却瞧见她捂着薄被躺在床上。 “这是怎了,白日里睡觉,可是不舒服了?”朔问着,走上前,坐在她床边,用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看着她。 多么可怕,那么善良沉默的巫苓身体里竟然住着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早上不仅仅是求了为诗蓝指婚,更是软磨硬泡的让自己即刻下令杀了此时在冷宫中的澄嫔。 问了她为什么,她只说是自己身上的伤一直在痛,故而恨透了这个女子,非要杀了她才能平恨。 哭泣的眼光天可怜见,甚至演的好似真的一般。 朔不解,但也顺了她的意,反正那个女人,也是本就该死的,只是考虑到巫苓本性不喜杀戮,他才放过她,这回反倒是她要求了,他便顺水推舟,降旨自缢,看她接下来怎样走棋。 顾盼盼见帝君如此顺着自己,甚至在自己责打侍女被他发现了也只字未提,便变得更加大胆,开始计划着接下来的动向。 方才那一幕几乎将她给吓坏了。 朔是带着仪仗回来的,结果在看到那个侍女扑倒在泥泞之中之时,整个人浑身一紧,也不管是否正下着瓢泼大雨,直接便冲出来将她抱走了。 顾盼盼当时吓得一颗心几乎从喉咙跳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帝君竟然对这个侍女很认真的样子! 且在她那里待了许久,还召集了御医给她瞧病,真乃是折煞了那个贱丫头。 顾盼盼恨的牙痒痒,却也不能奈她何,只能自己预谋着接下来的事,并揣测着他的心思,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只不过比较担忧帝君会不会因此而动怒。 可是如今帝君回来了,还像平时一样温柔和煦的看着自己,证明一切没什么变化,这才略放了放心,继续自己的计划。 只见她从床榻上坐起,薄被直直滑落到腰间,露出赤红色的鸳鸯锦肚兜儿来。 “你这是?!”朔一愣,连忙将薄被掀起,盖在她的身上,遮住那红润的小肚兜儿。 “我难受……”顾盼盼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捂着胸口,眼波流转的看着他,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稳起来。 “哪儿难受?”朔瞧着她面色酡红的样子,莫不是伤又复发了?可是看起来,却更像是在惺惺作态。 “还好……”顾盼盼喘了两口气,轻咬朱唇道:“我只是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在这……在这……” 她抓过朔的手,便挨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朔只摸到那一团柔软之后便浑身僵硬不已。 她在……引诱他?! 朔不得不承认,他很动心,无论是身还是心,此时都非常想随着她的意思走。 只因为那是巫苓,不论现在里面住着什么人的灵魂,他此时面对的,依然是巫苓。 巫苓的眉眼,巫苓的唇,巫苓的……身子。 他倾尽此生想要给予无尽宠爱的人啊。 “抱着我……我好热……”素手轻探,纤薄的被单再次滑落,露出细腻洁白的香肩来,故意向着朔身上蹭着。 朔领略了她的意思之后,渐渐安静下来,勾起嘴角,伸出手轻轻将她散落在身前的赤色头发撩到背后。 巫苓的身体……的确……很诱人。 这一举无异于助长了顾盼盼的妖风,一双小手再次探上了朔的身子,探进他的龙袍之中,磨腻着。 “那你想……做什么呢?”朔笑了笑,并未推拒,反而贴近她耳边,轻轻的嗅了一下。 还是巫苓的味道……这么纯净的感觉,清澈无杂质。 只不过,混合了一点点的粉味儿,让朔不由得有些蹙眉。 “我好难过……快……”顾盼盼双手揽着朔的颈子,便往他身上蹭去。 “呵呵……快?”朔伸手拨开她的小手,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你……?”顾盼盼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他拒绝? 朔再次一笑,欺身而上,将她压倒在身下,双手压在棉枕两侧,看着她赤红的双眸,缓缓说道:“这种事儿……似乎应该男人主动……” “咯咯咯……”顾盼盼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笑声,心中汹涌澎湃。 他竟然,这么配合!一点也没有怀疑!她真是高兴死了! 顾盼盼此时已经开始在脑中思绪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儿了!那个唯一被临幸过的姮嫔一个劲儿的说帝君如何勇武如何壮硕如何温柔如何狂野。 说的好似不是一个人似得,但也却是羡煞了众妃嫔。 那些没有被临幸过的妃嫔,便只能空转转脑子幻想一下,到底是如何。 可如今,她竟然如此好运的能够得到帝君的宠爱,当真是老天有眼祖坟冒青烟儿! 可是,事情的进展却并不像顾盼盼想的,**鱼水之欢那般。 本以为,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儿,可朔,偏偏便没有了下一步,只是埋首在她颈间,低低的叹了一声。 “怎么了?”顾盼盼不明白,是她哪里没有做对吗?他为何不继续了? “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真正的巫苓,根本……不可能让他靠的过近,更别说,拥抱。 “好。”顾盼盼轻声的笑了笑,转而道:“你若愿意,可以给你抱上一辈子。” “哦?”朔挑眉,看向她眼波流转的眸,大掌抚上她细腻的颈子,在锁骨上滑动挑逗了几下。 “帝君……你也知晓,我们……是……兄妹。”顾盼盼微微喘息了一阵,看着盯着自己的那双鸳鸯眸,几乎沉溺其中不得自拔。 她恨不得,立刻便拥有了这个男人,将他牢牢锁在身边,一辈子也不放开! “是啊……兄妹。”朔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这个身份,无论何时都束缚着他们。 “帝君……若是……你愿意,我们可以,共同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一处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顾盼盼略带些恳求的看着朔。 “你是说,让我抛下这江山,与你共同离去么?”记得曾几何时,他也曾与巫苓说过这样的话。 “嗯……”顾盼盼点头。 他一日是帝君,便一日不能与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后宫让她吃醋不已,所以离去,便是最好的选择。 而身为一国之君,定然不会是务农经商,只要从帝宫中带走些物件儿,便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所以她一点也不考虑离开之后会吃苦,只有一辈子的幸福等着她呢! 她祈求他杀了此刻的‘澄嫔’便是想要永远断绝自己的退路。 没了**,她的灵魂怎地也不会飞回去了吧? 顾盼盼也并不知晓巫苓是转换到了诗蓝的身体里,只当是此刻在冷宫中的自己,便是那巫苓。 她想,只要杀了她,杀了自己的肉身,便能够永远的占据这个身子! 届时事已成定局,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她了!她将一辈子是巫苓,是他的爱人! 可是,顾盼盼心中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倒是不知晓朔是怎样看得,故而有些心忧的看着他。 朔一直一言不发,只是这样压着她,瞧着。 这眼光,甚至瞧得顾盼盼有些娇怯的避开眼,羞红了脸颊。 许久,朔轻声问道:“若让你一辈子与我做这样的兄妹,你又可愿?”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透彻本心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巫苓也未曾想到,顾盼盼竟然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抉择。 她在身上稍微舒适了一些之后,便着意打听了一下。 结果让她大为震惊,连忙要了腰牌赶往朔宫中。 只因听人说,这顾盼盼昨日腰伤又犯了,痛苦万分的在骂那个‘澄嫔’,之后朔便心疼了,她借着这股劲儿求了朔将‘澄嫔’处死。 她是在担忧?担忧怕自己随时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可是她竟然狠到求朔处死自己的肉身! 这是多大的狠劲,竟然能让她做出这等蠢事! 顾盼盼不知晓,但巫苓知晓,一个月的时间内,不管有没有人认出她,都会各自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事情彻底乱了!因为顾盼盼的折腾,如今诗蓝要嫁给睿!顾盼盼自己的肉身要被处死! 巫苓此时急的焦心如焚,却在进入未央宫时被拒绝进入。 只因‘七公主’下令,再不允许‘诗蓝’进入未央宫! 而巫苓因为马上要嫁给睿而心忧,她恨不得立刻想个办法让朔认出自己,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在短短的几日内改变这种局势? 没有办法,她只能火速前往冷宫,去找诗蓝。 而这边,顾盼盼则被朔的话给惊着了。 什么叫一辈子做这样的兄妹?那岂不是没名没分? “我……”顾盼盼有些哑口无言。 她也想啊!她何尝不想!可是她也很担忧,她知晓自己的性子与之前的七公主变化颇大,生怕有一日,帝君对曾经的七公主的那点眷恋没有了,自己便再也没了用处。 只有让他彻底的放弃帝君这个位置,那么即便是将来二人之间有了间隙,也只是平民百姓,成不了什么大灾。 她依旧还会是他的妻,他会认。 该怎么拒绝?怎么能够柔婉的拒绝?将他带走? “唉……”只听朔幽幽的叹了一声道:“我终究是在幻梦。” “帝君何意?”顾盼盼不解,难道他不愿意了?今天的帝君看起来有些奇怪,并不顺着她的路子去走。 先前利用他对自己的宠溺,她几乎说什么他都是百依百顺,而今天,却一直在绕着圈子,始终没有回到正轨上。 “说罢,你是谁。” 朔从她身上支起身子,将她身上的被子再次掖好,侧目问道。 顾盼盼心中霎时一冷,僵硬的笑着:“帝君在说什么呀?人家怎么没有听懂……” “你可知……巫苓从不会自称人家,也不会做此谄媚之事。” “没有的呀,人家……呃不是,巫苓只是突然间觉得,帝君对巫苓这般好,若再不对帝君好些,便不如那畜生懂事了。” 顾盼盼攥紧了被角,一滴冷汗渐渐从额间滑落。 “若真如此,便好了。” 朔转过头,面上全然是冷笑,没了那温柔,也再无那种宠溺的眼光。 “帝君……” “将衣裳穿好。”他转头看着她,命令道。 “帝君……” “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顾盼盼张口结石的还想要解释,却惊异于他冰冷的目光,不敢再说什么,立刻穿好自己的衣裳,静静的坐在一旁。 只见朔在她穿好衣裳之后,头也不回的站起身,推开门朗声喊了一句。 “来人,将七公主绑了。” “什么?”顾盼盼一愣,旋即看到一群侍卫跪地叩首后冲进了屋子。 “你们做什么!”她大喝一声,侍卫们的动作凝滞了一下,望向朔。 “绑了,送往冷宫。”朔再次命令道。 “啊啊!不要不要!这是干什么!放开我!疼!住手!放肆!” 顾盼盼的心抖得像那窗外的落叶一般,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恐惧,只是一味的大叫起来,全然没了女子的文静。 可是,无论顾盼盼怎么喊叫,侍卫依然是执行帝命,不敢有丝毫慢待。 奇妙的事情,正在于此。 巫苓到达冷宫的时候,正赶上诗蓝被一群侍卫架着脖子往白绫里面塞,便连忙大喊出声,叫他们住手。 “抱歉,这是帝君的旨意,我们必须这样做。”侍卫尴尬的解释,丝毫没有停下手。 “混蛋啊!我要见太后!见太后!”诗蓝一边推拒着,一边从那架子上往下撤,丝毫不顺从。 “只要等一下,只要等一下。”巫苓拜托着那个侍卫,抓着他的手祈求着。可他却不听不信,一动不动。 没有办法,巫苓只能应冲上前,上手去拽。 霎时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诗蓝的这副身子虽然不敌巫苓原先的身子灵敏,但也算是康健,只是刚刚害了一场风寒,有些使不上力,没几下便被那些侍卫给制住了。 “不要啊!不!”同时几个侍卫按着她,她挣扎不开,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人将诗蓝套进了那白绫里面。 眼见着她挣扎不开,几乎嘞的快断了气,门外突然想起了一声高昂的传唤声:“帝君驾到——!!” “帝君来了!”几个侍卫不明所以,以为是时辰到了还未杀死澄嫔,帝君来催了,神智霎时一紧。 他们害怕,若是未完成帝君的旨意,恐怕自己也会被塞进去! 于是几个侍卫互看一眼,狠命的拉住了‘澄嫔’的脚,以求在最快的情况下将她勒死! “咳呃!” 诗蓝在上面挂着嘞的眼看着就翻了白眼,就差那一口气,就要吊死了! 巫苓眼见着不好,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挣开了几个侍卫,狠命的扑向那几个抓着她脚的侍卫,侍卫被她扑开之后,来了狠劲,转头便将她按倒在地上! “告诉你,咱们都是当差的,知道什么叫帝命难违,你最好老实一点,认了命,谁也不会难为谁!” 一个侍卫按着巫苓喝道,而另两个侍卫依旧死死的拽着‘澄嫔’的脚。 诗蓝略微挣扎了几下,终于,没了声息,死死的吊在了那绳圈上,舌头吐出来老长,一双手脚晃来荡去的没了一点劲儿。 “诗蓝!”巫苓疯了似得挣扎着,看着诗蓝没了声息,如鲠在喉,哭也哭不出来。 “住手!”一声威严的喊声,让几个侍卫顷刻间便没了力气,松开了巫苓。 “参见帝君!”几个侍卫松开了巫苓之后,便赶忙下跪叩首。 而巫苓被松开的一瞬间便直直扑向诗蓝,抱着她向上用劲儿,将她从那白绫上抱了下来,却因为吃不上劲儿,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而她此时却早已被那白绫给嘞的没了气息,舌头哽在喉咙口,脸色也是涨的青紫。 巫苓连忙伸出手按着她的胸口,使劲儿的挤压着,可是都没有用,看着她的模样,巫苓突然觉得有些筋疲力尽,低下头,连哭带笑,几近疯癫。 她为何要答应憾灵咒做这种无聊的游戏,弄得现在诗蓝死去了,所有的事情都乱成一团! 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来解决这些所谓的事情,她遇到事情都只会闪躲,她又怎能让人认得出来? 诗蓝跟着她那么久,最后却无辜的卷入了这场‘游戏’里面,成了替罪羊。 巫苓觉得对不起她,可是无论手上怎样使劲,她也没有再吐出一口气来。 许是从未哭过,就连用着诗蓝身体的巫苓,也哭不出眼泪,只是那笑着哭的声音,却更加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巫苓……” 默默的声音从背后传出,巫苓回过头,是朔! 他认出自己了?他是在叫自己巫苓?还是在叫身后的那个…… 那双眼眸,看着自己的目光无比熟悉,巫苓甚至愣了许久。 “骚蹄子!勾引帝君!该当何罪!”身后的‘巫苓’突然叫骂起来。 顾盼盼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帝君突然要绑了她,这会儿她明白了,全是这个‘诗蓝’指使的!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就早早的了结便罢了!等到今日当真是悔! 朔蹲下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澄嫔,那样子定然已经没了救。 “巫苓……”他伸出手,抚摸着巫苓额头上的碎发,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着:“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都是我错,我来晚了。” “啊……”巫苓依旧没有停下,口中是笑的,可发出的声音却依旧是伤人心肺的哭声。 “不哭……不哭。”朔心痛的整颗心都抽在了一起,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做。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告诉你,只要我稍微踏出一步,便不是今日这下场……是我的错……”巫苓抽噎着,自责着。 若不是她不肯多言,诗蓝根本就不会死! 若不是她畏首畏尾,朔也不会被顾盼盼骗的团团转! 若不是她摇摆不定,根本便不会有这种孩童般的闹剧出现! “都是我错,我没有早早认出你,我该一早就识得你的,可偏偏为那想不通的规束而没有相信,都怪我。” 正当朔努力的安慰着的时候,只见到怀中人儿的身上忽然炸出一道白光,整个冷宫内霎时一片银白之色,什么也看不清。 一道银铃儿般的孩童声传来:“巫苓,你可算明白了,你要是改一改你的畏首畏尾,不肯多言,摇摆不定,你将会活的很快乐!既然你都懂得了,那么现在,该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啦!” 第一百五十章 释怀一切 万里晴空,一片湛蓝。 淡淡的蓝色沁人心脾,白云飘荡其间,显得那湛蓝的天空无比的纯净,也让巫苓的心情没来由的豁达。 炙热的阳光笼罩着大地,成排的柳树随风飘荡。 身旁站着的男子,一身白衣,气度非凡,冰雕玉砌似得面容,更是衬得整个人华贵无双。 二人相伴在城外散心,看这清澈的天,翠绿的柳,还有成排的秋菊,心境不言而喻。 巫苓怎也没想到,那日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如此的有趣。 小灵施展法术,所有人眼前一黑,再一睁开眼便是各归各位。 因为魂魄重聚而落的缘故,诗蓝回到自己身体里后,咳了两声,竟也缓过来了,灵魂渐渐与**再相融合,没了事情。 “我还以为我死了!”诗蓝连哭带嚎的扑向了巫苓。 巫苓笑了笑,接过她的身子,一主一仆抱在一起。 顾盼盼也没有死去,本身**是已经在死亡边缘,但因为小灵的法术的缘故,她竟然也是憋了许久之后,吐出了一大口呕吐物,坐了起来。 “你这个贱皮子!竟敢……”她张口便要开骂,但是,旋即反应过来,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那个侍女了,而是七公主!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似……又变回去了! 巫苓淡淡一笑,对于她的辱骂,似是早已习惯了一般不予置评。 “你……变回来了?” 朔是最震惊的,因为所有经历了这件事儿的人,基本上心中都大概明了了,只有朔还被蒙在鼓中,什么也不知晓。 “嗯,我回来了。”巫苓冲着他微微一笑,至于解释什么的,此时并不适宜,还是等有空再说罢。 顾盼盼无疑是除了朔之外,最难以承受的一个。 幸福竟然这么快就破灭了!她竟然这么快就变回了自己! 顾盼盼摸了摸自己的颈子,火辣辣的生疼,方才她进来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吊在那白绫上翻白眼的样子,也着实吓个不轻。 后来被弄下来之后,亲眼看着自己死了,她更是吓得几乎四肢松软。 可没想到竟然回来了,也未曾死去。 没死便好。 但是顾盼盼依旧用着怨毒的眼光看着巫苓,心中想着,自己便只是动作慢了一点,若是心肠不这么软,在当日便求了朔弄死自己的肉身,恐怕她们就不会得逞了! 后悔啊,可是后悔也无用,她现在回到了自己身体里,看着那心爱的男人,再也不用那种眼光看着自己,几乎恨的牙根痒痒。 恨着恨着,顾盼盼竟然也就失了神志,突然起身便窜向了巫苓,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我弄死你!” 巫苓依旧像身为侍女时那般,并不躲闪,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也不管她的手在自己脖子上使了多大的力气。 直到朔伸手将她拨开,护住了巫苓。 此时的巫苓,并不是用着那个凡人之躯的诗蓝的身体了,顾盼盼也并不是用着拥有灵力的巫苓的身体了。 两边皆有了变化,伤害什么的,便称之不上,只算是闹剧。 “既然无事,便走吧。”朔始终看也未看那顾盼盼一眼,丝毫不将她落于眼中。 “嗯。”巫苓点点头,扶起了诗蓝,慢慢向着殿外而去。 巫苓永远也不知道,待到她走出了殿外,一个一头雾水的侍卫轻声的问了朔一句:“敢问帝君,这澄嫔,该如何处理?” 朔这才看了一眼澄嫔,但目光中满是居高临下的冰冷,缓缓开口。 “赐死。” 便跟随巫苓踱步出室外,追上她的步伐。 澄嫔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眼中满是憎恨,怒吼出声:“巫苓,我死也不放过你!!!” 可这些,却是巫苓未曾看到的,朔之所以在她走了之后才赐死,便是不想让她再加重心理上的负担了。 他在巫苓昏迷时曾问了其它侍人,侍人回答说七公主进来脾气是不太好,对诗蓝姐姐动辄打骂,下手极重,看得人心揪。 既然此人不知怜悯,那么,也久没必要怜悯她。 朔想着,微微的笑了笑,抬手牵住巫苓的袖口,虽然她又变得炙热了,不过他并不以为然,至少这才是真的她。 巫苓低下头看了一眼,未曾拒绝,任由他牵着,嘴边挂着轻盈的笑意。 现在的日子,多么宁静闲然,只要自己退后一步,不再忧心于过去,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去看眼下那些个恼人的事情,不去听那些个烦扰的声音,生活也是一片美好的。 至于从前所发生过的那些个事儿,巫苓决定,再也不去想了,她与朔之间,有些不能砍断的羁绊,既然有,便不再推拒,不如先暂且放下那颗苦涩的心,享受每一个美好的日子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接下来,我们去哪?”巫苓抬眸,看向那冰玉般的面孔。 男人哈哈一笑,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示意她望去。 “咦?”巫苓也笑了,终于明白他为何带她来这郊区散步了。 她竟然忘了,此处是通往溪和沧家里的必经之路。 “你竟是带我来看溪。”巫苓也算是笨了,先前脑袋里一直想着前几日发生的事情,竟然忘了看路。 于是朔便看到了巫苓脸上轻松的神态,这是之前所没有的。 不知为何,自从她与澄嫔的身体换回来了之后,整个人竟然变得阳光了不少。 若说阳光也并不贴切,只是先前总是缭绕在她身上的那种黑暗的阴霾仿佛消失不见,整个人焕然一新,变得轻松愉悦。 又好像,变回他当初见到的那个巫苓了。 虽然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却不失那股天真和可爱的劲头。 “走吧,溪昨日生了小娃娃,我傍晚时分才听到的消息,想着今日带你来,你必定欢喜。” “是啊是啊,好欢喜!”巫苓兴高采烈的奔着院落而去,如一只红色的蝶舞一般。 “呀!巫苓你来了!” 刚一进屋,就看到溪披散着发坐在床上,穿着厚厚的衣裳,头上绷着产妇用的风带,手中抱着个一尺来长的小棉包,里面裹着个翠玉似得小娃娃。 “嗯嗯,来瞧瞧你,看你最近可胖了许多,可是你家相公的功劳?” 巫苓伸出手,与溪的双手交握了一瞬算是问好。 “巫苓的手还是这般的温暖,我这突然生了宝宝做了娘,还有些不适应……我始终还是觉得,我才是爹爹……” 巫苓噗嗤一笑,忍不住逗了一句:“若是以后这娃儿有两个爹爹,岂不是成了笑话?” “笑话便笑话吧,反正他是我生的。” 说起这话的时候,溪竟然脸上漾出了与平时所不同的笑容,满是成熟的母性光辉,一点也没有先前顽皮狡黠的样子了。 “男娃娃还是女娃娃?我瞧瞧长得可漂亮?”朔也是一脸好奇的凑了过去,看着那柔白的小家伙,啧啧称奇。 “男娃娃。话说,大哥也不小啦,也该……”溪话说了一半,生生的咽了回去,明白自己讲错了话,不再搭茬。 沧此时才从厨房回来,手中端了一碗透明的暗红色汤茶,口中柔声训斥:“不说话你便觉得无趣是嘛?” 溪吐了吐舌头,她一向都是这样的,想必大哥才不会怪罪。 “这是何物?咱们老四也会下厨了?” 朔打趣的看向沧,果然看到他那刚毅的面容上,透出一丝红晕,尴尬的越过朔,径自走进溪身旁,溪伸手要接。 “热。”他鼓着嘴吹了吹,兴许是觉得还是热,吹了好一会儿还是未将手里的汤碗交给溪,而是用勺子搅着。 溪嘴边溢出一丝略带着苦意的幸福微笑解释道:“大夫说我自幼养的不像女儿家那样金贵,体内有不少寒症,这些在生产之后若是不调理好的话,恐怕以后会落下腰酸腿疼的风湿毛病。故而交代了沧每日给我弄上一碗这红枣红糖姜茶饮用,沧见这些都是吃食,多喝无妨,便每日熬上那么一大锅,让我日日都当水喝了,想不喝都不成呢!” 巫苓听罢又是噗嗤一笑,揶揄道:“原来溪也有被管着的时候呢!” “她当然要被管,以后这家中两个小孩,想必是有我受的。”沧将汤茶吹好了,递给溪,唇边轻勾,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溪脸色霎时酡红起来,手中抱着娃儿,腾出一只手来比较不方便,便抬头问道:“巫苓可要看看娃儿?” “我……?”巫苓知晓自己身子炙热,想必是不太适合的,不过旋即眨了眨眼睛,轻声对朔道:“可否请你接过来给我瞧瞧呢?” “当然当然。”朔自然是乐不得的接过了娃娃,小心翼翼的捧于巫苓面前,自己也是睁大双眸看着。 一个小生命,一个双眸还带着暗蓝色薄膜的小家伙,鲜红的小嘴儿仿佛花生豆一般,整个五官都仿佛是沧的缩小版,只是那白嫩嫩的娃娃脸颊,倒是像极了溪。 “真好,相信以后是个富贵有福的孩子。”巫苓由衷的赞叹着。 “我倒是不希望他有多富贵,我只希望,能够像巫苓给我送嫁的歌谣中念到的那般,幸福快乐,便好了。”溪叹了口气,将碗里的汤茶一口气喝光,递给了沧。 “呵呵……”巫苓伸出手,再次与之交握了一下,抿了抿唇,轻声道:“谢谢。” “甭客气!”溪心里明白,巫苓是在道那日她记忆缺失时自己努力点拨她的谢,二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何必在乎那一点小小的恩惠呢? 相视一笑,巫苓的注意力,便全都转移到那小小的孩子身上去了。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娃儿? 那孩子……长得会像谁呢? 想着想着,巫苓竟也笑了出来,可千万别再是个红发红眸的小火娃娃了。 不过,未来的事儿,便未来再说吧,现在的她,学会了,珍惜眼下,也学会了,感恩现在。 第一百五十一章 霖雨相拥 这几天,一直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无法出门的巫苓,只能靠在花窗边上,想着让自己头疼的一件事,顺便感受着一股股凉风从身边吹过,卷起自己的袖口,落上不少被风吹进来的细细雨滴。 这件事,是众人皆不知晓的,巫苓一直埋藏在心中,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 那便是在转换身体之时,巫苓被罚跪在雨中而引起风寒,朔离开之后,巫苓便躺在床上休息。 可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来了。 “拜见……太后。”巫苓赶忙从床上翻身而起,向着她行礼,差点脱口称母后。 “起来。想来你进来也是忙忘了,竟然忘记了向我汇报的日子,那么本宫就只能自己来了,问问你巫苓最近如何。” 只因太后并不知晓这场闹剧,只当是面前站着的是诗蓝,挥挥手示意她起身,转而优雅的坐在了一旁的茶桌旁,开口询问了一些最近七公主的琐事。 “七公主最近很好,身体越发的恢复了。”巫苓感动至极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她并不知晓,母后竟然这样的关心自己,竟然会定期向诗蓝询问自己的情况。 “那便好,没什么事儿了,本宫还要去看秋叶,你休息吧。”太后起身,看了看诗蓝之后,转身而去。 “恭送太后。”诗蓝再次行礼,心中依然是那种温热的感觉。 只是太后在出门之后,便又转了回来。 “太后可还有事?”巫苓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告诉你一声,该动手了。”太后优雅的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笑了笑,再次离去。 “是。” 巫苓口中虽应着,心里去不明白。 直到现在,她换回了自己的身子,依旧是很不明白当时母后所说的‘动手’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联想到诗蓝曾经一而再的嘱咐着若是太后召见,一律拒绝。 这,是不是有什么,她所不知晓的事情在其中? 不过巫苓转瞬便想起了小灵所说过的话,自己也想开了许多。 不要太在意别人所说的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母后既然这样做,是有她的道理。 诗蓝这样,也可能是两个人之间有一些约定也说不定。 这个约定不一定是对自己不好的,有可能还是保护自己的呢? 凡事不要想得太偏激,这样的话,可能对谁都不好。 退一万步想,即便是母后与诗蓝合伙算计自己,那么在真相揭晓之前,她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是凭空虚设,自取其恼。 巫苓想着想着,便听到外面传来的惊雷滚滚的声音,那么大的雷声,几乎好似在房顶上炸开了一般,震耳欲聋。 与那日一样的天气,一样的雷声。 她还记得自己跪在暴雨之中,晕倒之时,那将自己搂的紧紧的男人,胸腔中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在那一瞬间,一向觉得自己很强大的巫苓,也感受到了无助,而朔,无疑就是天神一般的将她救走了。 想着想着,巫苓竟然低声笑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甜美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人说的小女人被保护的感觉? 可惜……她也许再也没什么这种机会了,也许这会是她与朔的第一个拥抱,也是最后一个。 可是才刚这么想着,身后便被一个略带些凉气的怀抱给容纳了下来。 朔此刻正站在她身后,轻轻俯下身将她包裹了起来,贴在她耳边问着:“在想什么呢?我看到你在笑。” “没什么。”巫苓又是一笑,她站在这窗前听着大雨和雷声,竟然没有感觉到朔进了屋。 果然,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她想的也没有朔做的快。 只见朔孩子气的将自己一身龙袍都淋湿了,借着雨水的冰冷和湿气将她圈在怀中,继而躲避那种炙热。 “好了吧?一会儿水会蒸发的,你就热了。”巫苓看了看,朔胸前已经有很多小水珠儿开始蒸腾。 她连忙尽可能的收起自己的灵力,汇聚在内丹中,从而略微降下自己的温度,省的将他烫伤。 “不妨事,权当是泡个热水澡了吧。”朔笑得豁达,手上依旧搂的不放松。 曾几何时,二人也是这般的亲昵,时不时的相视一笑,只是岁月将很多东西都给改变了,他变成了万人之上的国君,巫苓也变得成熟稳重了。 朔虽然还是不明白,那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巫苓是个少言的人,他不问,她就不会说,故而朔也当真不问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的巫苓变得能够接受自己的亲昵了,便是好的。 朔先前也曾纠结过许多,例如身份地位之类的,但是一直苦于自己身上的责任,雲家的男人皆知晓,若是个男子,便不可放弃自己身上的责任,不论是做不做帝君,只要是自己该负责的事情,便一定要义无反顾的全力做到底。 终于,感受到自己怀中已经热的难以忍受,朔才缓缓的松开了手,坐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还冒着雨?” “想你了。突发奇想,淋些雨说不定便可以抱你,特地尝试一下。”朔眨了眨眼睛,笑得诡诈,眸中也满是狡黠之色。 “那你成功了么?”巫苓装作不知晓一般问道。 “我想我还没成功。但是我至少发现了窍门,以后若想抱你,便让下人准备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去便可了。” “那岂不是要惹风寒了?”巫苓笑了笑,伸手,将他被雨点打湿的发攥在手中捋着,不消一阵儿,头发上的水滴便干透了,又恢复到了柔顺的模样。 “呀,巫苓这一招很厉害,以后洗漱过后可以找巫苓来烘干一下,也省的麻烦的擦洗了。”朔看着自己变得干燥了的头发,赞叹了一句。 “你想的美,一会儿你还是要洗的。虽然我帮你弄干了,但头发沾上了雨滴是会生虱子的,我只是怕你凉到而已。” “是是是,巫苓最好了,何时见过巫苓这般和我说过这么多话?还帮我弄头发……”朔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配上那身金灿灿的龙袍,还真是不搭噶的紧。 巫苓默默一笑,没有说话,手中灵气翻转,用最弱的气息,在朔的身上走了一遍,便烘干了他的衣裳。 “巫苓越来越有沐衣坊侍女的气势了,总是想着烤干衣服。”朔看着她的动作,笑得开怀。 沐衣坊是宫中专门负责给各个娘娘公主以及高级侍女洗衣的地方,那里皆是一些低阶侍女或者是犯错宫人,每日辛苦至极,哪像巫苓这般,只需要挥挥手便将衣衫弄干了。 巫苓再次微微一笑,抓紧手上的动作,直到龙袍再次宽松柔顺。 “巫苓,我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朔突然开口,表情认真至极。 “嗯,你说。”巫苓看着他的眸,两种不一样的颜色,看起来,迷幻至极,那种眼神,几乎将她吸进去了。 “马上就到一年一度的秋祭了,我打算带你一起去。” “秋祭?”巫苓好像有些印象,但是却又想不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故而满脸的迷茫之色。 “傻瓜,你当然不知道,秋祭是历代帝君祭祀丰年的日子,祭祀之后会有一段时间出门游访的时间,去民间看看收成,看看百姓,故而称之为秋祭。”朔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温柔的解释着。 “那为何要带我一起去呢?”巫苓不明白,既然是历代帝君皆要做的,那么与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祭祀是可以携带后妃的。”朔郑重其事的咳了咳道:“咳咳……本君还未曾立后,故而邀请七公主前去,可好?” “不好。”巫苓转过头,迅速拒绝。 朔倒是被她说的一愣,这明显考虑都没考虑就出结果了,有没有把他放心上啊?! “请七公主考虑一下!”朔双手合拢,弯腰做了个大礼,拜了巫苓三拜。 “哎呀,你可是帝君,怎可拜我?你这糊涂人。”巫苓连忙扶起他,口中训斥着。 “那还请七公主解释一下,为何不与本君前去?难道是嫌弃本帝君相貌丑陋,人品不好?”朔打趣儿的问着,盯着她的小脸看着。 “因为……”巫苓咬咬唇,这种话还真是难以启齿呐。 “因为何事?”难得看到巫苓竟然也有这种羞怯的表情,朔几乎是全方位的瞧了一遍,还是没有瞧够。 许久,巫苓慢吞吞的答道:“你说是带新后去,但是,我并不是新后。” “啊……这个事情呐。”朔摸了摸下巴,详装郑重的说道:“自古以来皆是帝君定下规矩,那么本君似乎也可以定下规矩。” “什么规矩?”巫苓没有明白。 “秋祭改成皇家祭祀,除了携带后妃,还可以携带公主,不就好了嘛!”朔笑得露出一口玉似得白牙。 “这怎行?”巫苓还是觉得,祖宗的规矩,不可改。 “怎么不行?”朔看着她的纠结面容,自己心中也下着狠心。 那可是他登基以来难得的假日,能够公然的去游山玩水一下,多好的机会!巫苓好不容易才肯与他亲近亲近,怎可轻易便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错过了想必会是一生的遗憾! 想到这,朔立刻不容置疑的说道:“本君是帝君,那么本君说了算,公主也可参与。这几日你便收拾一下行装,等着与我共同去民间玩玩。” “这……”巫苓对于这种命令式的句子,一向没有什么反驳能力,只能默默点头。 “这才乖。”朔再次一笑。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巫苓与自己携手游湖之类的景象了,故而他得赶快回宫去考虑一下,究竟要怎么趁着这不长的时间内,玩个够本! 第一百五十二章 镇魂寺庙 四周敲锣打鼓,百姓腰间皆系着大红色的绸带,有的吹喇叭,有的打腰鼓,有的甩着大长水袖,看起来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百姓们看到那长长的仪仗队,口中皆欢呼着:“恭迎帝君!恭迎帝君!帝君贤明!必得万福!” 这一侧的百姓看到了巫苓,也是欣喜不已的喊着:“看那!是七公主!是国师!是火神之女!我们云国的骄傲!” 许多人越喊越热烈,最后干脆跪在地上叩拜着,口中依旧是悸动不已的念念有词,口中赞扬这七公主与当朝帝君的丰功伟绩。 巫苓坐在轿中,身旁依旧是笑的一脸酣畅的朔。自打宫中抬了轿子出来,她便瞧见这朔一直是这样的表情。 “你为何一直笑的这般开怀?” 咧着嘴,呲着牙,笑得倒有些像是那年华上挂的寿星老的样子,喜气至极,比那外面的百姓看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笑的开怀还不好?”朔咧着嘴回答,依旧是笑的高高兴兴的样子。 “你说说,哪里好。”巫苓看着他那有些硬邦邦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 “第一、百姓们会看到一个乐于微笑的帝君,这么的平易近人,当然也跟着高兴起来了。再说了,一年之中,他们也就这么个日子看看我,我当然得在他们心中留下个好印象,后人传唱也把我描绘得好一点,说我是个帅气的帝君。” “嗯。”巫苓扑哧一笑,继而点点头,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很有理,于是追问道:“那么第二呢?” “第二、我难得出宫一趟,不用趴在那恼人的奏章之中,呼吸呼吸帝宫外的空气,当然也是想不笑都不行咯!你看那树,多绿,你瞧那天,多蓝,怎么能让人不笑?” 说到这儿,朔指着轿帘外面的天和树描绘着,一张脸几乎是有些眉飞色舞了起来,看着巫苓笑得更加的欢欣。 “第二也蛮有道理,还有第三么?”巫苓听着他解释,心中越发的也跟着欣喜起来,渐渐露出笑意。 “第三、笑是会传染的,你看那些个百姓笑得,是不是很开怀?这可都是本帝君的功劳呢!再说,巫苓这不是也笑得很开怀的样子?” 他看着巫苓的笑容,皆说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但巫苓一笑,却是能让他发自内心的觉得轻松喜悦。 这是从第一次见面便有的感觉,看着她攥着小手紧张的样子,他便想上去逗一逗,让她笑一笑, “是是是,你好有理,没有第四了吧?”他若是还能说出第四,可真不愧是这江山之主,连个笑容都能扯出这么多。 “当然有!”朔认真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道:“第四可就有趣了,这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什么?”巫苓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瞧着他,等着他给自己解释。 “过来点。”朔招呼了一声,看着她疑惑的眼神,笑得不行。 “什么?”巫苓没有明白,瞪大眼看着他,更加疑惑不已。 “附耳过来。”他又挥了挥手,心中叹了一句:木讷的巫苓。 巫苓这才明白,慢吞吞的贴了过去,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立刻涨了个面红耳赤。 “哈哈哈……你听清我说的了?”看到这个反应,朔几乎恨不得扑上去,在那红彤彤的脸蛋上磨腻一阵。 可惜,这里人太多,又有那么多教条守着二人,只能隐忍,不能过分。 巫苓点点头,她岂是没有听清,朔的话,几乎在她耳边炸开了!在她头颅中响成一片,比前几日那惊天炸雷还要猛烈! 他说的是:“因为此刻在我身边坐着的,是我最想看到的人,最让我感到欣喜的人,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自然会笑得合不拢嘴。” 顺便向着她耳边吹了口气,呼的一声,巫苓便也像那炸雷一样……炸开了。 脸色通红的巫苓连忙向着边上靠了靠,离他稍微远一些。 她有些害怕了,她觉得不妥了。 自己这几日,几乎是肆无忌惮的与朔亲昵,虽然自己并不讨厌他的触碰,但是更让人感到惧怕的,便是朔也是顺其自然的接触自己。 她有些害怕,怕两人之间的感情收不住。 更害怕,这种感觉成为一种习惯,越来越深刻,最终摆脱不掉。 溪与沧便是教训。 若是命定的恋人,一直在一起日久生情,又得了因果,修成夫妻便是好的。 若说沧当真是帝王家的血脉的话,或者溪本就是男儿之身,他们岂不是此生都要时刻在一起却不得亲近了? 这该是多么苦恼的事情啊? 巫苓转头看了看依旧一脸笑意的朔。 不行,她不能将这种痛苦强加给他。 他是国君,纵然自己决定暂时放弃过去,也不可与他太过亲近。 不然若是当真乱了伦纲坏了体统,那便不是她一人受罪的事情了。 届时朔会被整个天下的人民辱骂,会被写进史书之中,变成一个背负着黑色污点的罪恶国君。 “好啦。”朔看着巫苓那张脸,都知晓她心中此刻在想什么,虽然心中苦涩不已,但是还是继续微笑着。 “嗯。”也不知他在说什么,巫苓只是习惯性的回答他一个音节。 她心中想着,这下麻烦了,真是的,自己怎会在这种时候想这种事,弄得二人同坐在一个轿子之中,尴尬不已。 “你饿了没有?一会儿要不要带你去寻些吃的?”朔也觉得巫苓开始疏远,一种难以言喻的酸味儿从心底涌了出来。 他甚至感觉,要是这酸气再浓些,可能几乎会变成绿烟从鼻子中喷出来吧? “不饿。”巫苓摇摇头。 再次无言,朔也不强迫她了,想必一会儿便会好了。 终于熬到了祭拜的时候,下了轿子,巫苓必须按身份地位跟随在他身后,才略微缓了缓气,放松了一下。 一座山,不是很高的山,矮平矮平的,上面建设着一座寺庙,庙门上写着:镇魂寺。 巫苓有些奇怪,这庙宇怎么会起这么诡异的名字,镇魂?那不是压制灵魂的意思吗?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字眼儿? 金光华丽的寺庙内有许多燃香所蒸腾起的烟雾,显得如梦似幻。 放眼望去,在这寺庙背后,还有一个几近破败的塔矗着。 很高的塔,而且很是破旧,看起来能有几百年了的样子,巫苓不太懂为什么要在这里祭拜。 许多和尚出来迎接朔,跪在地上,恭敬道:“恭迎帝君与公主,寒寺蓬荜生辉。” “免礼平身。”朔挥挥手,脸上依旧是笑意盎然。 “谢帝君公主。”和尚起身微微一笑道:“帝君请随我来。” 之后朔便带着巫苓,朝着寺中而去,这寺院里面,此刻也是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扫地的小和尚,许是因为帝君大驾,而禁止百姓来此吧。 庙门前有一个大香炉,香炉中插满了巨大的祭拜用香,故而在这门前便全是香烟,浓浓的覆盖在寺院之中,好像一层白雾一般,若是常人在这坐久了,也许会被呛得喘不过气。 秋祭在巫苓心中的理解,便是一种祈求来年春天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的祭礼而已。 事实上也正是这样,和尚引领着二人,接连叩拜了几个佛祖,双掌合十祈祷了几句,便起身。 “下面便是法事了,也许会有些熏呛,还请帝君隐忍一二。” “嗯。”朔并未回头,却准确的拉住了巫苓的袖口,带着她继续走。 巫苓未曾挣脱,只是有些略尴尬的看着周围,生怕有谁会发现自己这么大了还被皇兄牵着,也许会很难解释吧…… “别怕,没人的。” 朔几乎是没有回头,便说了这句话,随后转身,跪坐在了那大香炉之前的黄垫子上。 巫苓也随着他跪下,看向一旁的他,感觉好庄严肃穆的样子,巫苓也赶快闭上眼睛,看着那从香炉中蒸腾而起的青烟。 四周的和尚口中开始念经,那些咒文很是奇怪,巫苓听不太懂,并且也未曾看到有什么变化,只能乖乖的听着。 但是,今日刮风是逆风,整个庙门前的烟,都向着朔身边刮来,巫苓几乎都呛得有些眼睛生疼,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朔的身子。 毕竟……他是凡人呐。 如此大的熏香,即便不是呛得喘不过气来,便也是流眼泪了吧? 还未等巫苓想完,只听边上的和尚朗声道:“菩萨保佑!叩首众佛!” 朔便直直的弯下腰,双掌扣于地面,诚心至极。 巫苓也赶忙俯下身子,学着他的样子叩拜。 “再叩首!佑我云国天下安宁!五谷丰登!” 二人再次附身叩首。 “三叩首!佑我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二人又是叩拜。 “我云国如今圣人在位!祈祷菩萨保佑云国安泰!伏礼——!!” 最后一个叩拜,时间非常长,是一直半身伏在地面上,虔诚的祈祷心中之事,故而称之为伏礼。 可就在巫苓睁眼溜神的一瞬间,却看到面前有一只苍白的脚,穿着一只白色的小绣花鞋,看起来与那烟雾几乎融为一体!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白色鬼魂 她再仔细的看了看,那鞋子又消失在烟雾之中。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那其实是烟雾所弄出来的幻觉? 静默的伏礼之后,只听和尚喊了一句:“起身——!!” 巫苓便起身,果然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渺渺的青烟渐渐的蒸腾而上。 “礼成了,帝君可要在本寺中再转转?”和尚语笑颜开的问道。 “要看看吗?”朔转过头问巫苓。 “听你的。”巫苓微微一笑,她有些想看看,原因是刚才那个幻觉似得小绣花鞋。 “那便转转吧。”朔看出了巫苓的眼光中有一些期待的神色,想着她许是想看。 “那贫僧给帝君带路。”和尚在身前引路,朔依旧牵着巫苓在后面走着。 三个人排成一排,走的速度并不快,可巫苓却总听着,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在身后。 一定是幻觉吧? 朔牵着巫苓就这样默默的走着,直到进入了一个小型的殿内,和尚退去,只留二人慢慢观看。 巫苓瞧见,这寺内供着许多的小鬼,一个个青面獠牙长得很丑的样子,并且,还有许多人模样的,被施以各种酷刑,看起来血淋淋的恐怖至极。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供奉这样的东西,正常应该是供奉佛祖才对,为何会供奉小鬼呢? “好奇?”朔看到她眼光中有些疑惑的神色,笑着开口问道。 “嗯。”巫苓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云国祖先算是对自己后人的一种激励吧,就是告诉世人,若是不积德行善,那么下了地狱,便是这个样子,被很多恶鬼欺负。”他指着其中的一个白色衣裳的,被做成女鬼的样子继续说道:“看,那里是有解释的,这个妇人生前总是说大话,说谎,嚼舌是非,便被判下到拔舌地狱,拔掉她的舌头。” “好可怕。” 巫苓侧了侧眸,不忍再看。 说人是非某种情况下算是人类的本能,知识想要在自己枯燥无聊的生活中找些乐子而已,或许人们说的话,会对另一个人造成伤害,但是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吧? “呵呵……巫苓总是会替别人考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被人说的人,会不会伤心?是不是心痛的比拔舌更甚?” “这……”巫苓无言以对。 的确,她便是那个受语言荼毒的人,之一。 自小便耳力过人,听着其它人以为她听不到的语句,背后说她是‘帝后捡来的丧家犬’‘最没人样的公主’‘像个胡萝卜一样的人’甚至更难听的,还有‘杂种’之类的句子。 有些人巫苓并不认识,不知道为何他们会谈论自己的时候,贬低自己几句便会那样开心。 朔看着巫苓的表情,又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 他微微叹了口气,整日的与这个少言的巫苓在一起,几乎快要变成察言观色的神人了。 几乎是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朔想,若是这也算是个绝技的话,那么他可能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 正想着,只见巫苓忽然极其凌厉的抬起头来,回头望了一眼,那眼中的赤红是朔一辈子也不会忘却的,流光璀璨的红! 她抓着朔一跃而起,向后跃了一丈余远,盯着一个地方喝道:“你是何物!” 朔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却看到了门口的风似是有些不对,轻轻的打了个旋儿,带起一股渺渺的烟雾。 可是在巫苓眼中,那里就不是一个旋儿了,而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魂魄。 一个很不像魂魄的魂魄。 她的双目也是红色的,只不过是血红,那种布满了血的红,甚至从眼眶中流淌出来不少血迹。 她的整个面容都是雪白雪白的,仿佛在雪地中冻了一万年那样白,唇齿,甚至连头发也是白色的!身上也是一袭白衣,那种如棉布一般的白衣,上面略沾染了一些铜锈似得东西,看起来像沾上了血迹一般。 只见她此时,正对着巫苓怒目而视,眼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巫苓想,这鬼魂想必是在疑惑着,为何这怪异的女子能够看到自己? 方才朔正说着话,巫苓便注意到不太对的动向了,一边说着,一边细心的注意了一下,便找到了她的位置。 而她竟然挥舞着巴掌就像着朔的颈后速度极快的劈来! 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巫苓甚至还思考了一下自己该如何做。 她本是下意识的想要挥手挡开她的臂膀,但是突然发现她是有点透明的,明白了她并不是实体。 她既然是伸手击打朔,那便是百分百可以伤害到他的,而巫苓不知晓自己这样伸手拦住,是否能够碰触到这个没有实体的家伙。 于是巫苓便拉起朔,侧身跃过这个鬼魂,躲开了她的攻击。 朔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了,可是看到巫苓那鲜红鲜红的目光,眼中都甚至有很多晶莹在流转,他就知道了,巫苓是在使用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非常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心中猜测着也许是有阴灵在作祟,因为巫苓本就特异,说不定是可以看到那些东西的。 但是这个地点,是寺庙啊,还是镇魂寺,怎会出现阴灵? “不要多管闲事……”鬼魂咬了咬牙,瞪了瞪那满是血红的双眼,狠狠说道。 “非管不可。”巫苓踏前一步,拦在朔身前,看着那个白色的女鬼铿锵回道。 “自寻死路。”女鬼嗷的一声,便窜了出来。 巫苓左脚跨开,身子一拧,便整整的拦在朔的身前,手中灵力凝聚,顺便默念了个禁锢咒文。 “嗷!”她手中的五个黑色的指甲,在一片的雪白之中,尤为突兀,向着巫苓拼命的抓来。 巫苓反手一挡,禁锢咒文消除在右手之中,转而变成反伤咒。 她不知道这鬼魂是否真的可以碰触自己,犹记得上次那个莺妃的魂魄碰到自己的身子之后,也是被灵火烫的缩手缩脚。 若是她碰不到,巫苓便也不吃亏,若是她碰得到,这反伤咒,能够将伤害转到施加者身上,届时便是她自己也受伤。 果不其然,鬼魂扑至巫苓面前的时候,双爪才碰到巫苓的身体,便被她体内的灵火烫的倒退了几步! 鬼魂不相信,又伸出手来再试,狠狠的掐住了巫苓的肩膀,巫苓未动,只是手中的反伤咒释放出来。 她掐着巫苓肩膀的鬼爪,竟然发出了一阵滋滋的声音,犹如一块放在火上烧烤的肉一般,冒出了白色的鬼烟。 “啊……!!”凄厉而又令人心颤的叫声如魔音传脑一般传入巫苓耳中。 她不仅仅被巫苓的灵火所灼伤,更被那反伤咒给伤了个不轻,连忙退后几步,瞪大那双满是猩红的眼瞳。 “这是雲家内部的事情,外人莫要多管!让开!”那鬼魂伸手一居,竟然从指间祭出一道光芒,看起来,并不似鬼气可以凝聚得出的。 “……”巫苓漠然,未曾说话,只是依旧愣愣的看着她,脚下丝毫未动。 “雲家人有雲家人的处理方式,还望你三思,莫要引得大家玉石俱焚。”她再一次要挟道,手中那光芒越演越烈。 “抱歉。”巫苓再次默默踏开一步,双手平身,用宽大的袖袢彻底挡住了朔的大半个身子。 鬼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开口。 巫苓微微一笑道:“小女子雲氏第七女,雲端静,不知可管得此事?” 朔低头瞧着她决绝的面容,觉得这事态貌似有些严重了,究竟是何时,竟然将整个雲氏都牵扯进去了? 且这也是巫苓当着朔的面儿,第一次承认自己是雲氏之女的身份。 女鬼面容几近抽搐,咬着牙狠狠道:“外人收养的义女,算何第七女!”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巫苓便觉得,现下便没有必要再与她多扯了,收了笑容,冷冷道:“我若硬要管,你亦拦不住我。” “那便试试吧!”鬼魂移动速度非常迅速,只见她伸出苍白的手臂,在地上用力一拍,便借了这股劲儿使劲的一跃而上,跃到了半空之中。 许是身姿轻盈的缘故,她瞪着那双看起来极其恐怖的双眸一路俯冲而下,伸出手来,做出要侵袭巫苓的样子,口中笑得诡异,甚至露出了口中的利齿! 巫苓伸手阻挡,却发现她在即将落下的一瞬间,突然转了方向,从另一边袭向朔。 “呵……”巫苓轻轻一笑,单脚轻踏,暮然拦在她打算偷袭面前,伸出手便抓住了她苍白的爪子。 “嗷!”她没有想到眼前这红衣女子的速度竟然这般快!自己的手被她捉住的同时,立刻感到一股剧烈的灼烧,撕心裂肺的疼痛! 灵力从手中渐渐溢出,甚至手中抓着的那只鬼爪已经开始变形了,鬼魂呲着牙,隐忍着,整个面部都开始扭曲了。 可巫苓并没有停手。 正如那嚼舌根的女子一般,若是她的话语伤害到了在某人心中至关重要的人,那人也会恨不得拔了她的舌头! 故而想要伤害朔的,无论是人是鬼,巫苓都绝不会再留后任何后路!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意外被困 “你这……多……管闲事。”她呲牙咧嘴的从口中挤出句子,整个眼瞳中也开始流出鲜红的类似血液一样的东西,徒增恐怖。 巫苓看着这血,突然有些不解。 她究竟,是人是鬼? 既然是鬼,为何会有血?为何身上没有一丝鬼类的气息,看起来也并不惧怕她的灵火。 若说是人,为何会略透明?为何会青天白日的肆无忌惮的行走于外?为何朔会看不见她?气息上也与人类有不同? 手上的灵力越来越多,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整个寺庙皆因为巫苓的炙热灵力而产生了高温的气浪。 朔看着巫苓这样,心中焦急不已,她身子才刚刚痊愈,上次伤的那么严重,几乎没了一层皮,又躺了小半年才恢复过来的,这……这会不会让她再次受伤? 可是朔此时绝对是想多了,因为他并看不到那鬼魂被巫苓掐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也看不到那炙热的灵火,只能看到巫苓一个人做着奇怪的动作自言自语。 “若你再不伤他,我便放你走,若你执意如此,我便赐你灰飞烟灭。” 巫苓口中的话语,说的阴冷至极,与平时的她相距甚大。 “咯咯……咯……我……”鬼魂口中开始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甚至听不清她说的话了。 巫苓依旧默默的施力,双眸微眯,看着她的反应。 “杀了……我……你会……后……悔的……”她嘴角咧起了一丝奇异的弧度,牙关抖颤至极,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 巫苓忽然想起星耀曾说过的一句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其魂。” 鬼魂被这话震得一愣,但旋即咬了咬牙,开始大笑道:“动手呀!你杀了我!便知晓了!” 一股凶厉的红光宛如奔流江水一般倾泻而出,整个将那白色的鬼魂炸的粉身碎骨,消失于空气之中。 巫苓唇边挑起一抹冷笑,眼睁睁的看着她,灰飞烟灭。 “无事了。”巫苓抚了抚袖口,那上面竟有许多残渣碎屑,此刻的空气中也带着一些细碎几不可见的白色粉末上下漂浮着,仿佛那夏日夜晚中的萤火虫一般。 虽然还是想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但是现在看来也不用想了。 “那走吧。”朔微微一笑,知晓不管是何物,都已经被巫苓解决掉了,他微微侧过头温柔的询问着:“自从这次伤好之后,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适?” “有的。”巫苓装作很认真的点头,那因灵力消耗而过度璀璨的瞳眸此时竟然难得现出一丝活泼灵动的神色来。 她只是担心,怕朔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觉得惧怕。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自己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会害怕是必然的,故而巫苓才会用这种拙劣的方法逗一下。 说实话,朔并未想到巫苓还有那个心思逗他玩,这根本不是她的性子,故而朔以为是真的,连忙紧张的问着。 “可是哪儿还痛?还是哪里不舒服?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哈……”巫苓吐舌一笑,难得展现自己顽皮的一面道:“我是逗你的,走了,这里不宜久留。” “好。”朔牵起她的袖口便向外走。 巫苓看了一眼淡然以对的朔,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其实朔也并不是看不出巫苓是假装的,不过却依然差一点失了心神,迷了进去。 果真难得看到这样的巫苓哇…… 其实朔并不是不害怕那些看不到的东西,而是觉得有巫苓在,即便是死在一起,也值得了。 可是还没有走到寺庙门前巫苓便又觉得有些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明白,但是总有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着意观察了许久之后巫苓还是决定将这个感觉忽略,继续跟着朔走着。 终于,在即将到达寺院门口的时候,巫苓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他们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这些和尚统统都不见了! 现在这整个寺院中,除了巫苓便只有朔了,那些和尚不仅一个都不见了,整个寺院都仿佛凝滞了一般的寂静,安静的好像什么也不曾有过。 “你能瞧见那些和尚吗?”巫苓脑中想着,不是自己的问题吧?是否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而看不到了? 这让她想起了方才那个鬼临死之时所说的话,说杀了她,自己会后悔。 不得不让她提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毕竟现在是与朔在一起,他是一国之君,不容有闪失。 “啊,巫苓这么一说,我也才发现,这些和尚们去哪儿了?”朔歪了歪头,也是很疑惑的样子,到处看着,却也未曾看到那些和尚的踪影。 “总之,我们先下山吧!” 朔的回答就代表不是巫苓一个人没有看到,而是这些和尚真的都统统不见了。 巫苓觉得,不管如何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她从方才第一眼看到这个寺庙的名字的时候,便觉得不对,特别是后面的那座塔,阴气森森的。 “后面那座塔,是什么塔?” 巫苓一边走,一边指着后面那座破败的塔问道。 “哦,那个啊。”朔摇头笑了笑道:“那个塔可不简单,听说镇压了许多凶兽什么的,云国历年来的怪异之人,叛乱之凶,全都封禁在那塔中。” “很多年了吗?” “嗯,许能有四五百年了,没人真正去探究过这个塔究竟有多少年,倒是你,问它干嘛呢?对它有兴趣?” “并不是。” 巫苓摇了摇头,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有些古怪的塔,努力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祟。 可是,事实证明,根本不是巫苓的心理作祟,因为,巫苓与朔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出这寺院门前的林子。 他们一直在那林子里面走,但是不管走了多久,一回头,却还是那座镇魂寺。 镇魂寺的距离,几乎不会发生一点变化,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向前移动一般。 依旧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青烟袅袅。 “这样可不行。” 巫苓默默的长出一口气,看到旁边有一种植物结了很多红色的小粒果子,便奔了过去,伸出手将它们一串一串的捋下来。 “你要用它做记号么?” 朔也跟着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来帮她向下摘着小果子。 “嗯。” 巫苓点点头,这种小小的红色果子只有豆子一般大,颜色又显眼,用来指明方向是最实用的。 随后巫苓在前面走,朔在后面走,巫苓负责探路,朔负责在身后丢小红豆。 “话说这是女子该做的吧?”朔苦着一张脸,一个豆一个豆的向后抛着。 “保护帝君,是云国儿女的使命,并不分男女尊卑。” 巫苓回答的异常客套,堵得朔哑口无言。她又变成那个彪悍的女将军了,又变成尽忠的国师了…… 半晌,朔才轻轻开口:“我不喜欢你将我当做帝君一样崇敬的感觉。” 与之相比,朔甚至可以接受巫苓将他当做哥哥一样的感觉,却始终不愿意接受巫苓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臣子,一个部下。 “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巫苓何尝不想与他快乐缱绻,可是这终究不是时候,目前这情况看起来,太诡异了。 况且,他本就是帝君,是云国的希望,巫苓觉得自己对他崇敬,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朔不再说话了,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种被困的感觉的,若是一辈子都在这林子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虽然身为一国之君,但是毕竟也是个人,他觉得自己有时候也会像个不想上学堂的小儿一样,甚至看了那成堆成堆的奏章心中便是烦躁不已,恨不得躲进个密林之中再不出来。 总是重复做一件事许久,即便一个耐心再好的人,也会觉得枯燥烦扰,可是没办法,他是帝君,为了这祖先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为了这世世代代冠着‘云朝人’名头的百姓,他也得努力。 这努力,就要放弃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放弃一些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得为了荣誉而奋战。 “唉……”朔叹了口气,默默的跟在巫苓身后。 他并不傻,知晓现在是怎样紧迫的时候,巫苓方才那自言自语的动作都表明了有很多他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可是那又能怎么办? 他啊,就只能躲在巫苓身后洒洒豆,做做女子做的事情了。 对此,朔只能无奈的苦笑一下,谁让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此厉害呢,不仅能够保护他,还能够保护整个江山。 他应该感到荣幸,因为能遇到她,当真是他此生的一大幸事。 “别动。”巫苓忽然停止动作,仔细看了看脚下。 朔也低下头,看到地上摆着六七道的豆儿,都是自己刚扔的小红豆,竟然向着四散八方! 巫苓默默的咬了咬唇,觉得他们似乎是被算计了。 难道是刚才那只鬼吗?不会,巫苓确认她方才定然是魂飞魄散了。 那么是谁在算计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魔狼之主 巫苓看着那些散向四面八方的豆子,心中思虑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豆子留下的痕迹代表着,他们是在绕着一个圆儿走,这种圆形,在某种情况下,就会变成这种四面八方的情况。 就是他们走着走着,会被硬生生的折回来。 可是谁有这么大本事,竟然有这移山填海的能耐?甚至能够改变眼前的景物,改变人的路线? 正当巫苓想着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微微传出一阵脚踩干枯叶子似得沙沙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不,不是用脚踩,是有什么东西穿梭在林子里面! 还未等巫苓看清楚,便见到一个银灰色的大家伙嗖的从草丛中飞窜而出! “小心!”在巫苓看清的前一刻,立刻飞身而出,将朔整个人扑倒在地,旋即手上一痛,便燎出了一片带着火焰的血液。 那东西竟然是直奔着朔而来的!巫苓将朔推开之时整个手腕便被它的大爪子划了三道巨大的口子。 “你怎么样?”朔倒是连忙观察着巫苓,下意识的想要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巫苓长出一口气,看向对面的那东西。 “嗷呜!!” 它叫唤了一声,那满是魔性的眼睛紧盯着巫苓,充满敌意。 是一只狼,一只银灰色的大狼,额间带着暗青色的符文光辉,巨大的爪子上还沾染着巫苓的血迹。 但奇怪的是那血迹并未燎伤他,只是浅浅的烧毁了一层毛。 看到它额间那个东西,巫苓便觉得,它应该是古书中所记载的魔狼。 不过应该不足为据,因为这种魔狼只是有一点点魔性的动物修炼成精之后不小心走歪了路,入了魔道。 毕竟是动物,并未化成人形,即便是身为魔体,也并不算太难缠。 此时巫苓心中一紧。 既然这个魔狼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的话,那么是谁让朔和自己在这林子里面转圈圈? 难道这魔狼身后另有其人? 思考的时间太久,甚至这魔狼都已经反应过来了,向着巫苓很扑而来!呲着的巨大獠牙带着黄色的粘液,几乎从口中滴落而下。 巫苓双手散出灵气,化出一个巨大的保护咒在自己面前形成伞状的护盾,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红光,以缓解魔狼所带来的冲击。 魔狼嘶吼一声,挥着那巨大的爪子便用力撞击着巫苓手中的护盾,发出锵的一声刺耳巨响。 魔狼虽然灵气不高,但是力气却是足够的,这一扑,几乎将持着护盾的巫苓扑的倒退了好几步。 从远距离变成了近距离之后,巫苓也更加能够感受清楚对面这家伙的灵力身深厚程度,心中渐渐有了数。 只见她脱出一只手来,迅速凝聚着灵气在手中,发出丝丝缕缕的红色光芒,这红色光芒被那红色的保护咒的光芒遮住,故而在魔狼那个方向几乎是看不到巫苓又另凝聚了其它的招式。 “你躲好了。” 面对这个家伙,巫苓倒是不怕,怕只怕朔**凡胎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故而赶快嘱咐朔躲起来,自己再开始攻击。 可是说了两句话,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巫苓有些疑惑的回过头望了一眼,却发现朔早已不见了人影儿! “嗷呜!”魔狼依旧狂吼着,那巨大的爪子几乎像钢刃一样插进她的护盾之中! 巫苓忽然这一切很明显就是个算计!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朔!她竟然傻到让他失踪了! 她心中一紧,朔的失踪几乎让她乱了心神,可是她知道,此时若是乱了,她便必输无疑! 故而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按捺下自己焦躁的心,手中凝聚而成的灵气却是显现出她慌乱的心绪,不停的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炸响声。 巫苓闭上眼,心中想着,安静,安静,只有安静下来了,才能够救他,他可能只是藏起来了。若是陷入了狂乱,或许会毁了这片林子,也可能一不小心杀了此刻正躲在某处的朔…… 可是……在她不停的安慰自己的过程中她发现,她做不到,只变得更加忧心。 对他的感情,她甚至比她想象中的更为重要。 那股来势汹汹的担忧从心底里轰然而起,几乎炸进了她的头颅之中,让她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难以控制的情况。 这也导致了她身体内的灵力陷入了一些狂乱之中,这种状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此时它们好像自主的乱窜了起来,最后几乎控制了巫苓的神智!巫苓死死的咬着唇瓣,克制着此刻在自己体内翻搅着的痛苦,让自己保持清醒! 巫苓双眸微眯,看着魔狼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凶厉的神色,她必须迅速解决掉这个家伙,然后赶快找到他! 魔狼的两只爪子,几乎抓破了那保护咒,巫苓双手平摊,迅速收回了那保护咒,现出手中的那抹凝聚已久的灵火。 魔狼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失去了平衡向着前面跌了一跤,呲牙咧嘴的扑腾着! 电光火石!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机会了! 趁着魔狼难以反应的时间,巫苓伸出手,右手死死掐住魔狼的颈子,左手凝聚出精纯的火灵,狠狠的打进了魔狼的身体里! 魔狼挣扎了一阵,张开凶恶的大嘴狠狠的咬向巫苓,巫苓侧身一躲,躲过了它的利齿。 但魔狼终究是未能摆脱巫苓的灵力灌注。 她的手一直续着将灵力灌输进魔狼身体里面,她没有更多的时间与它耗费了,所以必须要做的,就是在必须在这一击之中将这魔狼杀掉! 魔狼虽然长得硕大,但是本事确实是不大,只不消一阵子便停止了挣扎。 这种滋味儿巫苓知晓,无数的气流在体内冲撞,况且巫苓的火灵力本就有烧灼的感觉,此刻魔狼的感觉变一定如同葬身火焰中一般! “呜呜……”它口中发出了一阵难以自控的嚎叫声,那双先前深邃不已的蓝色眼睛如今却满是低沉的气息,仿佛蒙了一层白膜一般。 灼热的灵力缓缓灌注在这魔狼的躯体内,渐渐的侵占它的身体,魔狼的爪子也开始不停的抖动起来,想来是难以承受这股灼热。 忽然,巫苓注意到,这魔狼的眼光变了变,它体内的灵气也突然开始转变,好似有另一股灵气硬性灌输进它体内抗拒着巫苓的强灌!带着丝丝的凉气反侵入巫苓的体内! 这股凉气缓缓的蚕食着巫苓的火灵,从魔狼体内汹涌而现! 分明只不消一阵,这魔狼便会被巫苓的火灵由内而外的烧灼而涨破,如今这是何意?难道这魔狼与巫苓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实际上很强大? 巫苓并未松手,承受着那股冰凉的灵力带来的麻木感,咬着牙不肯放开魔狼。 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然炸开了一般! 巫苓回过头,只见那镇魂寺后面的镇魂塔中,一道蓝光冲天而起,源源不断的直入云端!无数的灵气四散奔涌! 与此同时,被巫苓狠狠掐在手中的魔狼开始渐渐挣扎起来,那双本来都开始涣散了的眼睛,渐渐聚焦在一起,又变得神采奕奕。 只见它似是充满力量似得便再次狠狠咬向了巫苓的手腕! 这和先前的撕咬不同,魔狼的眼睛里满是凶厉的杀气,长大了嘴便咬向她。 巫苓立刻松开了手臂,魔狼在巫苓松开的一瞬间一跃而起,越过了巫苓直直的窜向巫苓身后,如一阵风一般窜向塔的那一边。 巫苓眉间一紧,立刻旋身而起,追逐着它!衣梢因为速度过快而粘了许多山中的满是刺刺的干果子巫苓也没空去管。 追了许久,果然,那魔狼是在那塔前停下身,转过身来,坐在地上。 巫苓顿住脚,向上望去,看到那道冲天而起的蓝光此刻正缓缓的凝聚在一起,幻化成一个身穿蓝白色的小人儿。 “嗷呜~~~” 魔狼伸长了脖子叫唤了一声,上面那个蓝白衣裳的人儿便缓缓下降,直到落到巫苓面前。 她让巫苓想起了在妖界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冰灵,整个人冰肌玉骨,神色灵动,那清瘦不已的身子,却穿着一件不算小的道袍,显得无比的娇小。 虽然看起来像个道姑,却又不像,因为她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戏谑。 “欢迎七公主大驾光临。”她的声音,听起来好似那山中瀑布落地的声音,带着一些奇异的嘶哑,却又是悦耳的,只因这声音与自然之音相似。 “你是何人?”巫苓仔细的观察着她,发现她与这魔狼之间,灵力在某一点上是相似的。 那么这魔狼不是她养的,便是因她而入了魔。 “小女子晴珖,乃是这魔狼之主。七公主方才所杀的,也是我手下的鬼侍。”她悠然的解释,好似一点儿也不因巫苓杀了她的人而愤怒,面上依旧是微笑。 “哦?”巫苓从她的语句中听出,这人似是来头不小。 “其实我只是想来劝劝公主,就此打道回府便好了,寻一处清净的地方,安享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万万不要卷进雲家的纷争之中。” 她再次缓缓开口,她说话语速极其慢,也不知是嗓子不好的缘故,还是性子慢的缘故。 “雲家的纷争?” 巫苓双目微眯,看着她,不解她的话语,故而开口问道:“你既称我七公主,便知我与雲家有脱不开的关系,又为何拦我?”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为他而战 “咯咯咯……”她捂着嘴唇轻笑,好像巫苓说的话有多么的好笑一般笑个不停。 巫苓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直到过了许久,这女子才渐渐收住自己的笑容,回归于平静之中。 “拦你自然有拦你的道理,听人劝吃饱饭,还是赶快打道回府去罢。” “此话何意?”这意思便是他们捉走了朔? “既然我知晓你是七公主,那么我当然知晓你的身份咯,你又并不是姓雲的,所以才劝你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她挥了挥袖子,那宽大的袖口像一片巨大的蝶翼一般。 “为何?即便我是义女,但我依旧是排行第七的公主,救出我的皇兄,乃是义不容辞。” 巫苓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想再与这女子多说一句话。 她现在满心的想要见到朔安好,而不是站在这里听其他人说着多余的话! 她从出现到现在便是一直劝着自己离去,可是丢了他,她怎可能自己离去? “呵呵……”晴珖很明显的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缓缓蹲下身,伸出小手抚摸着魔狼的身躯,继续说道:“看到这塔了么?” 巫苓并未答话,等着听她解释之后的话,显然这塔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处。 “这塔中封印着无数的妖怪,哦不,有的也不是妖怪,只是异人,与你一样的异人,生下来便是与众不同的,一念之差做了错事,便被压入塔中,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多么可怕的字眼儿,可是在巫苓看来,却只有酸楚之感。 不能投胎有时候并不是个坏事,就让灵魂永远烂在这一世,回忆着这一世的苦与甜,也与转世轮回,重新尝试各种心酸痛苦没什么差别。 “好咯。”她站起身,悠哉道:“闲话不多说,不妨告诉你,着塔并不如你看起来的这般低矮,你心爱的皇兄,此刻正在这塔的塔底,若是你想入塔,便要从第一层杀进去,过了所有的层关,你就能够看到他咯。” 巫苓看了看那塔顶,她……要入塔?去……塔底? 不是向上,而是向下? 那么照她这么说,很有可能这塔的下面是个地宫,上面的只是摆着样子,下面的才是真正的镇魂塔? “有没有其它方法?” 若是从塔顶一路向下,真想晴珖所说的,里面全是些与自己相似的异人,那么等她见到了朔,说不定已经几日后了!她怎能放心?! “哈哈……”晴珖又是开怀的笑了一阵,嘴角却出现一丝苦涩的意味,转过身道:“雲家欠我们的债,总要有人还,你若是愿意替他来还,我们便放过他,不过……啧啧……” “什么?”巫苓并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雲家欠下的债? “若你愿意替雲家人还债,便进入这塔内,之后的一切你自然会知晓。”她卖着关子,说话如同云里雾里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你到底何意?”巫苓实在是听不懂她所说的话。 这女子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绕弯子,难道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有些话不便多说,只要你肯进去,自然会懂得,只是在于你是否愿意。” 巫苓咬牙点了点头,无论怎样,朔在下面,她都一定会进去! 即便是毁了这座塔,也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在里面! “这便好了,不过只可惜了你这一身的好灵力,若是为了雲家的浑人们葬身在这镇魂塔中,在镇魂印的驱使下,也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哦!” “可是你如何证明,他在塔中。”永世不得超生什么的,于她,根本无所谓,朔到底是不是在塔中,才是重点。 若是巫苓进了塔,朔却并不在,那不是如玩笑一般自找苦吃? 况且这女子说话并没有准头,巫苓也不知晓该不该相信她。 “喏。”她轻轻的挥了一下手道:“这天光魔镜便可看到你心中想看之物,你只需想着你想见的人,便可知晓。” 在她说过之后,巫苓与她之间便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屏障,如水一般,轻轻抖动着。 想着……想见的人? 巫苓心中默默想着朔,期待着镜子上会出现东西。 果然,下一刻,那镜中便出现了一片的漆黑,带着些阴暗的焦黄。 在这些几乎等同于废弃物堆砌的中间,站着一抹白影,正在四处走着,似是在寻找出路。 在他身边还有一块绿色的符印闪闪发光。 “这是哪里?”看着那抹白影无助的到处找寻着,巫苓几乎是立刻便想要冲入塔中救他出来。 “塔底咯,方才不是说过了。”她呵呵一笑,伸手抚了一下袖口。 “你如何证明他所在之处便是这塔底?” “小丫头还挺精明。”她掩唇一笑道:“这塔中的每一层都有符印,只要破了符印,便可以向下,不信你推开门悄悄,这一层是否有类似的东西。” 巫苓缓缓走上前,推开塔门,塔中一股潮湿的气味儿便溢了出来,随后她便见到了那在黑暗中的墙壁上刻印的暗绿色符文,只不过看起来要比那镜子中的小上几分。 “见到咯?相信咯?”她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些奇异的微笑。 巫苓点了点头,缓缓道:“那你们当真会放了他?” “这便是不一定的了,只要你能够闯下十层,便证明你有这个能力对我们做出贡献,成为我们的一员,我们当然会考虑放了他。” “成为……你们的一员?”巫苓记得,她似乎并未答应成为她们的一员。 “当然,这是在你闯不下去的情况下,也算是我的一种答允,若你能够闯过所有,我便放你出去。若你能够闯过十层,只要你答应留下,我们一样会放他离去。” 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转了转手腕,允自接道:“但若是你闯不过十层,葬身塔中,便永远成为塔中的下等亡魂,得不偿失呢。” “那总共有多少层?” “唔……”她低下头微微的算计了一下:“二十七层吧,若是算上上面的三层的话,想来便是三十层了。” “三十层?” 晴珖缓缓的点点头,看着巫苓的眼光变了变,又补充了几句:“不过上面这三层只是摆设而已,无须介怀。” “不过你放心,这塔中因为镇魂印的关系,外面一日,塔中是三日。”她低下头,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想必若是你动作足够快的话,待你出来之时,想必他还未曾走出这林子。” “时间上……有差异?”巫苓一愣,心中默默算计着。 若是按照她说的,这塔将是个修炼灵力的好地方。 按朔所说,这塔的年岁是五百年,但是塔中这些人却已经拥有了三倍就是一千五百年的寿命,时间无限叠加,对于修炼来说,是上乘宝地,想必若是被一些修道之人得知,也定会赶来的。 往另一个方向想,那便是,在这塔中的异人,即便是假设被封禁了三百年,在外界是三百年,在里面也有千年了。 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去吧,进去吧,将这一层的灵印靠你的灵力毁了,然后便可以一路向下了,救出你心爱的人。”晴珖微微一笑,侧开身子让巫苓进入塔内。 魔狼也昂起头,摆出一副胜利的姿态,虽然是动物的脸庞,却能够看得出,满面的鄙夷,似是不相信巫苓能够 巫苓并未犹豫,缓缓迈开步伐便进了塔中。 随后外面的门便被嘭的一声关紧。 四周立即变为一片漆黑,只能看到那暗绿色的灵印在角落里发出幽幽的绿光。 虽然还有很多未知和不解,但是巫苓知道,她只能选择进入,没有其它办法。 双手缓缓的搭在了那绿色的符印之中,灵力渐渐从手中涌出。 那符印感受到巫苓的灵力之后,渐渐变成了橙红色,发出了嗡嗡的轰鸣声! 随着它的颜色越来越红之后,嗡鸣声也越来越刺耳,最后在饱和之后,彻底变为红色,而后轰然溃散,灵力禁锢消散。 与此同时,在巫苓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层屏障,与方才那魔镜差不多,如一汪湖水一般。 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却又不是水的触感,只是一层类似水波的薄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巫苓提了提裙角,纵身而入! 整个人霎时如同投入湖中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镇魂塔再次一片寂静,那绿色的符文重新汇聚,封起了那如水面一般的入口。 此时站在门外的晴珖缓缓蹲下身,对着魔狼轻声说道:“这傻姑娘还不知晓这镇魂塔的秘密,一人换一人呐……” 因为鬼侍的死亡,魔狼便获得了救赎,能够彻底的离开塔外,也让塔中所有的妖魂感受到有生人进入其内。 也因为巫苓进入塔内,她之后也是自由之身了,天高海阔,任她游去。 “那塔中无尽的时间,我早便受够了。如今我是出来了,不知谁会将她换出来呢?” 她并没有告诉巫苓,塔内的妖魂数量是有数的,二十七层各有镇守,只要她输了,便会留在那一层,永远做镇守亡魂。 而那些被镇压的妖魂自然会拼尽全力,只要杀死她,自己便可以获得救赎。 这便是她所说的‘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意思。 晴珖优雅的抚了抚身边魔狼的额头,缓缓转过身,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蓝天,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低头对它道:“我们走吧。” 世界依旧像几百年前一样美丽,灿烂的阳光是她思念许久的温暖。 只但愿,这女子能够好运,不要葬身塔内吧。 魔狼低呜了一声,站起身,跟随她的脚步缓缓离去。 阳光下的镇魂塔依旧寂静不已,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一人一狼缓缓离去的身影证明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属实……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灵力吸收 而此时下到塔中地下第一层的巫苓,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睁开眼后所看到的世界,全部都变了! 周围一片金光闪闪的白色,层层的薄雾祥云在脚边轻轻的荡漾着,那蓝天好似就在眼前一般无比的接近。 这是哪里?不是说是镇魔塔吗? 巫苓缓缓的向前走着,脑中狐疑的想着这里发生的事儿。 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确定全都是真的,自己从那塔中跳了下来,而后便进入了一段时间的混沌状态,再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只见远处缓缓移过来几个人。 没错,是移动。 她们是用飘的,就好像朔送给她的糖人中的七仙女一般,长长的裙摆和水袖,撩拨起那层层的白云,显得无比的柔媚优雅。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天宫?” 一个粉衣女子轻问出声,带着一丝疑惑,又好像有些笑意,声如天籁。 “小女子巫苓,无意冒犯,敢问何谓天宫?此乃何处?” “咯咯咯……”女子妩媚的掩唇轻笑了一阵,眼睛弯成月牙儿似得,笑着回答:“这里是天宫,当然是在天上呀,不然你以为你在何处?地底下吗?” 巫苓眉头轻蹙,她倒是想说,这里当真可能是地底下,但是因为刚才那个名为晴珖的女子并没有详细的和她解释,故而巫苓也无法做出真实的判断。 “话说你生的好生奇怪呢!是不是要被留在这里的仙女呀?”女子伸出手来,想要碰触一下巫苓瀑布似的红色头发,那让她好奇极了。 但她没有碰到,因为这女子好像很警惕的样子,非常迅速的躲开了,她摸了个空,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而巫苓在躲避之后,心中思虑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未及多想,便发现远处炸出一团金光四色的云朵,渐渐一个同样带着五彩光辉的人缓缓从中踱步而出,缓缓靠近。 “参见殿下。”巫苓身边的几个女子纷纷附身下跪,祥云般的衣裳铺散至一边,唯美至极。 “你是便是巫苓?”那人轻声开口询问,看向巫苓,声音犹如微风拂过,并不清脆,却又带着磁性。 “是。” 见到这气势,巫苓也不敢怠慢,也行了个常礼算问候,才抬起头来瞧了一眼。 这女子生的极其妩媚,一身的宽敞锦衣,露出细腻白嫩的肩头,胸前半敞,无限的魅惑。 可是巫苓看到那平板板的胸,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个女子,而是个男子! 可是……他分明是生的那么的……像个女人。柳眉黛目樱桃小口,甚至连皮肤也是滴水般的样子。 他与星耀和睿的那种俊美不同,分明就只是美丽。 “呵呵……看得入了迷?”他看着巫苓这样瞧着自己,打趣儿的问道。 “抱歉。”巫苓赶快缩回自己的目光。 “无妨。”他稍稍挥手,满脸的释然,转身道:“你跟我来。” “恭送殿下。”身旁的小女子们纷纷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 巫苓随着他渐渐前行,不久便走到了一座金光辉煌的大殿内。 两侧皆站着许多的仙女样儿的人,见到他皆恭恭敬敬的俯下身行礼。 巫苓心中想着这事怎么回事,这与她心中想的镇魂塔根本就不一样。 可是冥冥之中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奇怪,似乎本不该是这样,故而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正殿偏长,待巫苓与那男子共同走到尽头之时,见到其上端坐一男子。 此男子仙风道骨,一脸的刚毅神色,额前带着金坠帘,身坐金龙宝座,身后是宫人仪仗,双排金扇交叠,似是帝王之相。 “参见天帝。”男子下跪行礼。 巫苓却岿然不动,一双星夜似得红眸冷冷的看向那高处的人。 “见到天帝,为何不跪?”男子的声音满是威严,眯起了眼瞧着巫苓。 “何谓天帝?” 听到巫苓的问话,那男人略微凝滞了一下,有些愣然的笑出声:“自然是居于天上,帝王之身,故称,天帝。” “哈……”巫苓的笑容满是不屑。 “你这是何意?”男人双手紧扣,死死的攥住了手边的椅子,看向巫苓的神色已然是不悦。 “帝王之身,居于天上,可我记得,此时我应在一地塔之内,何称天上?帝王之身古今皆有,却鲜少有被封入塔内之人。” 男子冷哼一声道:“你竟还记得。” 巫苓侧眸看向周围,那些人虽然看起来都很像人,但是除了自己身边这个‘殿下’剩下的,皆是一副木讷的神色,想来也并不是真人所化。 “敢称天帝,尔等胆子不小。”巫苓再次冷哼出声。 她这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这二人,坐在殿上的男子一个眼色,站于巫苓身侧的男子便挥手攻向巫苓。 “若当真是殿下,又怎会因我几句话便草草动手?” 巫苓见此更是鄙夷,伸手便化解了他的招式。 这一切皆是幻象,巫苓突然明白,这第一层,是个假天宫。 方才那些侍女口中所说的‘要被留在这里的仙女’应该就是一种迷惑。 正常人若是进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定然是会被蛊惑的忘了根本,从而弥留在这里,再也出不去,做着身在天宫的美梦。 “哼,没想到你竟然识破了我等的计谋,不过那也无用,你终究是会被留在这塔中的!” 座上的男子手上略一用力,便飘落而下,站于巫苓身前。 “呵……”巫苓轻笑一声,不予置评。 能否出去还未可知,但是面前这二人,虽然看起来幻化的仙风道骨,灵力气息却微弱至极,想来,都不如外面那只魔狼。 故而还未等那二人言声,巫苓手腕轻转,一抹灵力便汇集在掌心,宽大的袖袍随着灵气的四散而漂浮着。 “你……”这二人一愣,还未等看清巫苓的动作,便被击中,烟消魂散。 未想到这第一层竟然如此简单,巫苓拍了拍手,收了手中灵气。 心中有些悔意,虽然他们灵气甚若,但自己没有摸清敌人的路子便出手将其杀死,实则是耗费了许多。 接下来还要那么多层塔要闯,她要保存些实力了。 四周的景物在这二人死了之后轰然崩塌,四周景物忽然变得一片漆黑,没有了那蓝天祥云,也没有了那辉煌正殿,有的,只有一片黑暗。 在这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块幽绿的符印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巫苓上前,按照先前的方式毁了那符印,符印下方便再次出现了那水潭一般的幻影。 “唉……” 巫苓叹了口气,再次纵身而入。 接下来的路途,总觉得还很遥远的样子。 但为了尽快救出朔,她必须要动作快了。 眼前的幻影逐渐消失,还未睁开眼,巫苓便觉得一阵温暖的感觉。 然而……若是要她觉得温暖,那么…… 睁开眼,果然,入目一片烈火灼烧,周围任何东西也没有,全然是猩红的烈焰在猛烈的燃烧着。 这里是…… 还未等巫苓仔细看看,便出现了一个尖利的笑声。 “哈哈哈……欢迎来到烈火阵,在这里你将承受无尽的灼烧,闻着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怎么样!高兴吗!” 说话间,便有一个女子翩然而落,一身红艳的纱衣,与巫苓倒是有几分相似。 “啧啧,你是何人,竟然在我烈火阵中还脸不红气不喘,甚至都不流汗的。” 她绕着巫苓转了两圈,啧啧有声的评论着,眼中满是惊异的神色。 巫苓轻轻一笑,这可当真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因为半年前与雪国那一战,巫苓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但是体内的灵气也不算是充裕。 然而这满满的烈火,却是等同于她可以利用的能量。 “为何不说话?”这女子看着巫苓的样子,眼中渐渐从惊异的神色变成了惊愕。 “谢了。”巫苓微微一笑,伸手便扼住了她的颈子。 巫苓明白,在这塔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若她不动手,其它人也必不留情。 “呃呃……”这女子似是没有想到巫苓竟然可以速度这般快的捉住她,甚至连给她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捉住了。 只见巫苓倒提一口气,口中喃喃的开始叨念着古灵神卷中的引灵术。 这引灵术便是将他人等同于自己的灵力吸附到自己的体内为自己所用。 眼前这女子的火焰虽然并不是上乘,但是同为火系,巫苓能够完美的吸收她的火焰。 不消半刻,这女子已然出现了肌肉萎缩双眸暴突的神色。 “你……究竟是谁……”她挣脱不开,整个面颊因为缺少灵力 而憋胀的青紫。 “她们称我火神之女。”巫苓微微一笑答道。 “你……” 渐渐地,这红衣女子没了气息,也并不挣扎,周围的火焰也因为她灵力的难以维持而渐渐熄灭,全数进入巫苓体内。 最终,她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根燃了一半的龙凤蜡烛。 蜡烛精? 巫苓难以自制的一笑,从未听过这蜡烛也能够成精的。 果然世间万物皆有定律,能不能成精全靠造化。 周围的火焰消逝的无影无踪,那幽绿的符印再次出现。 破了符印的巫苓迅速跳入第三层……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魔作祟 接下来的层数皆是一些小喽啰,巫苓过的极快,甚至有见到她露出灵力便隐去了身形而让她通过的情况。 转眼便,她便到了第九层。 在第九层四周一片银白,只有一颗翠绿的大树,生在这一片的空荡之中。 那大树之下,盘膝坐着一个女子,一身的白衣,倒真像个仙子跌入凡尘一般。 “你来啦。”女子幽幽开口,声音清脆空灵。 “嗯。”巫苓渐渐走进她。 她说话的口气,好像与巫苓万分熟稔。 “不要怕,我不想拦你,你既然能够到达这里,证明你的实力,我拦也拦不住。”素雅的面庞看向巫苓,缓缓露出笑意。 巫苓未曾言语,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告诉你,第十层并不是靠实力就能够过得去的,你要万分小心。” “为何这么说?你为何不拦我?” 与前九层都不一样,这女子没有一丝要战斗的意思,反而闲适悠然,提醒着她危险所在。 “因我喜欢这里,沉静的时间悠然而过,空无一物,心无杂念,岂不是乐哉?”她笑了笑,手中一抚,便出现了一把琴在盘坐的双腿之上。 “你说的下一层,是什么?”不知为何,巫苓选择相信她,许是因为她的心境和巫苓的本心能够贴合在一起。 都是那悠然素净的心,只不过,她是当真的悠然素净,而巫苓却是不得不面对那许多的仇恨与压抑。 “心魔。”琴声渐渐悠扬而起,那琴声似江河奔流,虽壮阔,却带着无尽的平和之音。 “何谓心魔?” “心魔,便是你自己心里所产生的魔呗,此等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懂?”她笑了笑,解释的依旧笼统。 “那是何意?” “呵呵……我担心……你背负的沉重太多,即便过去了塔,也过不去自己心。”琴声戛然而止,似是断念了一般,琴声再起,又是从头开始。 巫苓未说话,她不懂,不明白他们都是什么意思,所有人说话全都是说的一知半解,卖着关子。 “有些事,并不是说得出便做得到,也并不是想到了,便能够付诸行动。” 她的话,更加让巫苓摸不清头脑,但也是默默的垂手而立,默默的听着,默默的看着。 女子微微一笑,释然般的幽幽道:“我只能说到这里,接下来的,便全是你自己的造化了,记得,不要放弃自己。” “嗯。”巫苓点点头。 四周的景象开始再次溃散,露出暗绿色的灵印。 第十层,究竟是怎样的心魔? 巫苓破了灵印后再次跳入其中,又是那混沌的虚无,她知道,马上就是第十层了。 只剩十七层,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混沌之中,巫苓便又是感到一片炙热,睁开双眼,只发现四周全部都是一片一片的火焰。 许多曾经出现过的人事物,均出现在她眼前。 看到那些曾经,巫苓才明白,方才那女子所说的心魔究竟为何。 许多她曾经挂怀的人事物不停的在眼前衍变着,那些让他难以接受的曾经,都是她所在乎的,她所放不下的。 既然称为心魔,那么自然是这些,巫苓已经了然,便只安静的看着,不发一语。 那小小的红色头发的孩子,被许多人追逐着,打骂着,仓皇的奔逃着。 那漫天燃烧着的火焰,烧死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 那优雅美丽的仿佛让天地都失色了的女人,缓缓的捉住了红发女孩的小手。 那些她总想要忘掉却一直浮现在脑海中的曾经,真真的摆在她眼前,撞击着她的心。 “巫苓。” 她听到有一个男人在轻声地呼唤着她,熟悉至极的声音让她的心为之一震。 巫苓回过头,见到那一袭银白缓缓朝着自己走来,脸上的笑容,无比魅惑。 那么熟悉的面庞,那么熟悉的眼光,都是巫苓所眷恋的,所放不下的。 没有想到这心魔如此沉重,巫苓此刻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觉得满满的都是压抑。 直到所有都结束后,只剩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看着他,巫苓的一颗心火烧火燎的疼痛。 “朔……?”巫苓难以控制地伸出手,迎向那缓缓走向自己的人。 “你怎么来了?”朔微微一笑,看着巫苓,那眼光依旧是巫苓所眷恋的眼光。 “我来……”巫苓想要说话,却难以分清这是不是他。 “怎么了?”他伸出手来,轻柔的抚摸着巫苓的头发。 “没什么。” 巫苓侧过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那双鸳鸯眸,那么的清澈无忧,那么的宠溺至深。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巫苓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她不相信站在自己的面前的男人就是朔。 “巫苓……留下来,我们在这里,永远厮守下去,不要去外面了。”朔温柔的笑着哄她。 巫苓未言声,只是看着这个让自己眷恋了半生的男人,心中百味杂陈。 “看,这里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我会永远陪着你,一直到那天地的尽头,到所有的一切都荒芜。” 那温柔至深的人,正缓缓的诉说着情话。 四周的景物因他的话而改变,变得鸟语花香。 巫苓看着他,几乎整个人都要沦陷下去了。 心魔呀,难以抑制自己的心魔呀! 原来便是这个意思,她为何而来,便受何阻拦。 “巫苓不要不开心哦,我会一直相信巫苓的。”看到巫苓唇边的苦涩,他缓缓靠近她,笑得纯然。 看着朔的目光,巫苓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看着自己,故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朔看到她在笑,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将巫苓纳入怀中。 拥抱,从未有过的拥抱。 不是他。 巫苓喟然轻叹了一声,伸出手来触碰他。 朔侧了侧头,捧起巫苓的面颊,作势要吻上她的唇。 “不。”巫苓推开他,他却依然不肯松手。 “巫苓?”朔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你怎么了?我爱你啊。” 巫苓抬眸看着他,看他满脸的憋闷之色,最后郁闷道:“巫苓,跟我留在这里吧,你看这儿多么好,你看我多么爱你,我会宠你护你一生,这儿什么都有,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我们一起在这快乐的生活,多么好啊……” 如春风般的情话渐渐灌入耳内,这是朔根本不可能说出的话,也是他心中有,却无法言语的话。 如果真的是他亲口说的,巫苓想必会很欢喜。 不过更多的,还是心中的磨难吧。 不如就这样好了,她还是愿意一辈子做他的妹妹,而不是这样。 叹了口气,巫苓将抱着自己的他彻底推开,缓缓道:“可是你……终究不是他啊……” 朔露出来一丝不解的目光道:“我是我啊,是朔啊,还能是谁呢?” “你虽然是他,却不是真正的他……” 巫苓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处,远处是一片山水树木的样子,她无比熟悉。 那是她儿时最熟悉的地方,那片她赖以生存了两年的森林。 也是让她学会像野兽一样生活的地方。 这里竟然能够幻化出她的曾经,想必真正作祟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心。 这一层,钳制的,是闯塔者的心。 “巫苓……”朔又开口了。 看着那和他一模一样清澈和煦的目光,巫苓苦涩一笑。 她知道,要过这一层,要怎么过,可却下不去手。 即使真正的朔,还在下面等着她,这个……并不是他,她也下不去手。 “巫苓,你随我来。”朔悠然一笑,牵起巫苓的手。 那双手,温热的好像不是他的一般,真正的朔,承受不住她体内炙热的灵力。 痴恋的双手,永远无法交握。 巫苓甩开他的手,身上的灵火冲天而起,缓缓闭上双眸,感受着心中的凉意与身上的炙热缱绻在一起。 从他一开始出现之时,巫苓便知晓是假的。 真正的朔只是个凡人,没有一丝灵力的凡人。 而他,虽然努力的收拢着自己的灵力,却依然不是他。 “对不起。” 轻轻的道了声歉,巫苓闭着眼睛,将体内灼热的灵火攻向身旁的人。 “巫苓,为何打我?” 她听到他这样问。 为何……因你不是他啊…… 巫苓心中回答着,可是睁开双眸,看到他口中溢出鲜血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底开始惊慌起来。 她终于知晓为何那时候朔总是带着犹豫的眼光看着自己了。 因为无论如何,生着一张心爱之人的脸,也难以拒绝。 巫苓耗费了自己大部分的灵力,只为了瞬间击垮他。 她没有那么多心力和他耗费在这里,她的心在滴血。 当真是滴血的感觉,乱糟糟的一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巫苓……” 最后一刻,他还在虚弱的唤着她的名。 果然很入戏呢…… 即便是这样,也像他一样,深情的看着她。 却也让她更加难受,整个人皆是慌乱不已。 她明白了那个女子所说的,即便是过去了塔,也过不去心的意思。 眼前的朔渐渐化为虚无,巫苓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那周围的景物崩塌于无物。 松了一口气,却也变得更加紧张。 这心情果然是复杂。 绿色的灵印再次显现出来,破开它之后,巫苓开始向着第十一层进发。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陪我聊聊 睁开眼,再次开始观察四周的景物。 第十一层,又是一片山林的样子,阳光明媚,哗哗的流水声与鸟儿的鸣叫声交汇在一起,显得无比的悠然。 “呦吼——!!”一声嘹亮的歌声传来。 巫苓回过头,见是个扛着锄头的老者,似是个樵夫,狗皮帽子棉皮袄,这厚实的装扮倒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姑娘竟然能够到达我这里,底子不错。”他微微一笑,放下锄头与巫苓说话。 “嗯,可前面的路还很远。”巫苓也报以微笑。 “没关系,孩子,以你的本事,到第二十层,都没有问题。” “此话何意?” “你的心,坚定,所以便没什么可以阻拦你的。” “那您是要和我战斗,还是……?” 巫苓不明白,这塔中的许多人,都是好生奇怪,他们每个人性格都不太一样,却都给她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老头儿我在这塔里,也有个几百年了,虽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也是混的还可以,只不过啊……有点无趣,女娃娃你来陪我聊会天,我就让你过去。” “聊天?”巫苓露出了一丝烦恼的神情道:“可是我很着急下去。” “孩子,其实,有时候,静下心来,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老头拢了拢手,拎起锄头便向前走着。 远处有一个破旧的小茅屋,想来便是他所居住的地方了。 “您说得对。”巫苓跟上他的步伐。 挑起了小破屋房前的链子,巫苓便随他进了屋,一进屋,便瞧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旋即便感受到一股股刺骨的冰寒。 即便是她这样的身子,也能够感受到的寒冷,便只能是灵力所硬塑造出的寒冷了。 再看这小女娃,她整个人宛如冰玉雕成的,身上穿着一身藕粉色的翻边儿裙子,显得格外的细致,像一朵出尘的荷花一般。 这样形容真是丝毫不差,她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像那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一点血色也没有,细看起来,还当真有些恐怖。 “这是我女儿,凝儿。”老头儿伸出手来介绍着,接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我的丫头啊,哪里都好,就是怕热,你也能够猜到她是何物了。哈哈……” “冰?”巫苓看向她,难怪会觉得她白的透明。 “对咯。”老头儿笑了笑,继续道:“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盛康,你叫我康伯吧,以前在人间的时候,他们都这样叫我。” “嗯。”巫苓点了点头。 随后康伯给巫苓找了个位置,心中想着,既然有这冰娃娃陪着他,他怎么还说无趣呢? 再后来巫苓便懂了,原来并不是康伯说谎,而是这冰娃娃好像不会说话的样子,且面部表情动作也并不是很多。 “给你讲讲我的女儿吧……”康伯叹了口气,开始幽幽讲述。 故事很长,那要从三百年前开始说起,那时候,天下大乱,他在一个王爷的府中做管家,后来王爷家道中落,整个王府被满门抄斩。 可惜他的女儿才十一岁,还那么小,他怎么可能让她就那么去死了? 他便暗地里托了人,将她悄悄带走,一个下人的孩子,想必也不会受人注意。 可是,事情突然有了转机,王府的下人,获得了特赦,只是王爷一家上下十三口遭了秧。 一群下人被遣散,康伯便赶忙去找那个朋友去寻女儿。 可是没想到,他眼拙,没有看清那个朋友的心思,那人竟然以为他必死无疑,这小女娃儿养着也是浪费钱,面容生的又姣好,便将她卖到了当时最大的妓院,滟香楼。 待到他寻去之时,他的女儿为守贞洁已经死去三日了。 可是爱女心切的他,立刻寻了一处地窖,将她冰封了起来。 凝儿自幼便没有母亲,一直与康伯二人相依为命,康伯每次看到冰窖里面的她,都是老泪纵横,可是却又固执的不肯将她下葬,宁愿这样守着,也算是相互陪伴。 机遇与转机便是自此而来,不知哪一日,突然家中来了一位异人,这人身上带着香气,一身黑衣飘散,双眸也用黑色的绣着红色纹路的丝带系住,如谪仙一般降临在他家的院落中。 她对他说,若是愿意进入镇魂塔,她便可以赐他无上灵力和无尽的生命,也可以让他的女儿复活。 虽然将信将疑,不过对于他来说,让女儿复活的诱惑,太大了。 以自身的血为引子,以那冰窖中的冰为形体,他的女儿,就这么活生生的又摆在他眼前了! 可是她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只会一直这样坐着,唯一的变化,便是偶尔会动一动,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康伯也算是看尽了世态炎凉,进入镇魂塔,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在哪儿活着不是活着呢?于是便带着凝儿进入了镇魂塔。 转眼间,二人在这塔中,已经有九百年了,凝儿也一直是这样的面容,丝毫未变。 他虽然每日都会对她说话,但是却还是徒劳无果。 她体内的冰寒之气太大了,整个人都是一块坚冰,永远不会融化。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还有多久,有时候,我也希望,来那么一个人,结束这一切,结束我的一生,让我了无牵挂的去下辈子,重新开始。” “可是,在这塔中,有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寂寥,人,也要学会在寂寥之中,学会自得其乐。” 故事讲完了,盛康倒了一杯茶,缓缓品了起来。 巫苓瞧了瞧那女娃儿,她的魂魄似是不太对,至于哪里不对,巫苓也不明白。 “好啦,难得你听我讲了这么久,康伯告诉你,这镇魂塔的来历。”果然许久不说话,盛康竟然看到这红衣服的女娃娃便觉得亲切。 她和自家的凝儿一样,不爱讲话,但是却是个好娃娃。 “嗯。”巫苓点点头。 “这镇魂塔啊,若说建立,大概是在六百年前,我也不知具体是哪一年,只是偶尔听塔中的人说过,绝大多数时间,我们还是会自己镇守自己的那一层。” “但是以后也许就变了,方才你杀死了十层的守卫,也许会让镇魂塔彻底毁了,也有可能会彻底改变了这塔。” 巫苓没有做声,接着听他讲话。 “这塔啊,不知是哪个高人所创下的,据说是为了封印一只非常厉害的魔兽拼尽全力而创的,这塔的塔底,有个巨大的符印,这符印呢,又与每一层的符印皆是相连的,我们都被它所控制着,故而丫头你刚才所破开的符印,实则是放了我们中的某些人。” “代价虽然是死亡,但却也是心安理得的离去。” “死亡?”巫苓一愣,方才她所破的符印之层的人,全都死了?包括那个白衣女子? “也不一定啊,灵魂的离去,并不代表死亡,其实我也说不准,谁知道破了这符印是不是会死呢?都是听说,嘿嘿。”盛康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憨厚至极。 巫苓咬了咬唇,继续保持安静,听他诉说。 “他们说,那个魔兽,就封印在镇魂塔下方的最底层,而我们,实际上,就是为了平衡而镇守在这里的人。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魔兽,兴许早就逃出去了,被镇守的,也只有我们而已。” “而那塔的最下方,镇守的,也就是第二十七层的镇守人,便是当初让我进入塔中的人。”他伸手摸了摸凝儿的头发,凝儿稍微动了动,抬眼看向他,目光中依然是一片死寂,毫无灵动之色。 “她才是这塔中最厉害的人,我们所有人的能力,均是她赐予的,其中有很多被世事排斥的人,还有许多根本不该留在这世上的人,其实……我们是为她所救啊……” “那么她究竟是谁?”巫苓发问,刚才听他的描述,这女子该是三百年前的人。 “他?也不知道这外面是世界现在是哪一年了,你可曾听说过云国?也不知云国现在如何了……” “我正是云国人。”巫苓点了点头,又接道:“现今六国,云国可称最强。” “是吗!那太好了……其实啊,这镇守在塔底的,便是曾经的云国帝君,但是她是个女子,也不知为何,她被封进了这座塔中,具体的事情我是不太明白了,她是个不多话的人,我们也听不出什么风头来,只是康伯要劝你一句,她似乎与云国有什么仇恨,你要小心谨慎。” “仇恨?”巫苓不太明白,但是心中也隐隐有了些概况。 这女子既然方才按照他的描述,是将眼睛用黑布遮起来的,那么便证明她有异处,异处就在眼中。 反观三百年前,记得溪出事那一年,国师曾讲过三百年前的大难,是那位银瞳公主的事情,她最后也确实登基做了国君。 可是她又为何与云国有仇呢? “话不多说啦,再多说我就变成叛徒了,几百年没这么说话了,谢谢你的陪伴。”盛康一挥手,似是要将这一切化为虚无。 “慢。”巫苓伸手阻拦,盛康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第一百六十章 跃层玉佩 “还有何事?” “你是说,也许破了符印,你便能够得到释放是么?”巫苓唇角微勾,看向坐在身侧一脸木讷的凝儿。 “啊哈……释放有何用,离开了这塔,凝儿便活不下去,那么我活着干嘛?” 巫苓微微一笑,缓缓起身,伸手探上了凝儿的手背,果然,冰肌玉骨,刺骨寒凉,不愧是用冰雕刻而成的肉身。 “你做什么?” 巫苓没有答话,伸手咬破了手指,口中吟唱出血祭的咒语,等同于落肉重生,许多血顺着巫苓的手指流下,带着火焰,缭绕至凝儿的身体上,落肉便消,肌肤变得如融化了一般奇怪。 顷刻间,凝儿的脸上便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沾染到巫苓血液的地方,便全部开始溶解!扩散至周围,浑身也皆变得软软的! “不!”盛康惊恐至极的喊叫出声,红着一双眼,伸手扑向巫苓! 寥落寂寞的人啊,往往发起狠来,当真是让人难以承受,不过他还未等碰到巫苓,便允自收了灵力。 只见一抹白光闪过,凝儿的身上仿佛变成了瀑布小河一般,哗啦啦的向外涌着水,虽然整个人的身体越发的干瘪起来,却也因为巫苓手上的血珠一直向下滴落着而未发生过大的变化。 那些火焰在她身上灼烧着,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变得像个人。 是啊,先前就连痛苦的神色也是生硬至极,而现今也好像一个真的孩子一般,即将哭出来了的表情也让盛康的心为之揪紧。 红光散尽,一切皆恢复的与平常一样,只是这凝儿的身体不再是透明,脸颊上也多了些可爱的红晕。 她略略怔愣了一阵之后,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握了握,不可置信的望向二人。 盛康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变化。 巫苓看着面前二人震惊的样子,微微一笑,伸手探向凝儿的手背。 果然,不再是那种刺骨的冰寒,与她来说只是有一些冰凉的感觉,想必是已经恢复正常人的温度了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盛康看到女儿的变化,甚至忘了起身去拥抱她,只是神色慌乱的看着她。 “我是火系,自然可解。”巫苓淡淡的解释道。 当火遇上冰,自然而然便能够将她体内的冰寒化掉,她又用自己的血,在坚冰都融化后给了她身形,塑造了她的形体,故而她现在又可以活下去了。 “爹爹……?”凝儿此时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眼中竟然蕴出泪痕。 “凝儿!凝儿!爹的好凝儿!”盛康几乎想不起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听过她这样叫自己了,乍一听见,霎时老泪纵横。 “爹……呜呜呜……”凝儿扑上前,搂着盛康的脖颈哭的一塌糊涂。 巫苓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直到这二人哭够了,才再起身,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好了,康伯,我也该走了,若是封印破了,祝你父女二人幸福天伦。” “好好好。”盛康连忙答复着,并在身上掏来掏去的道:“姑娘且慢。” 只见他伸手便在腰间掏出一枚淡蓝色的玉佩道:“这是保命符,实际上就是能够穿梭到下一层的玉佩,你收好。” “这……”巫苓有些不好意思要,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此时正需要这东西,故而伸手接了过来道:“多谢康伯。” 康伯此时依旧满含热泪,一边擦着一边含糊的说着:“无妨无妨,本就应该我们谢谢你,谢谢你,谢你!” 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句子,巫苓也不由得一笑。 凝儿此时从榻上蹦到了地上,活蹦乱跳的,试验着自己的新身体,笑的满面春光。 康伯看了看自家女儿欢喜雀跃的样子,更是笑的开怀。 伸手一挥,四面的景色便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巫苓一人。 将手中的玉佩垂至腰间之后,巫苓按照原先的方法破开封印之后进入了下一层。 果然康伯所说的没错,接下来的几层皆是一些很普通的驻守,甚至依然有几个还未等动手,便叹了一声离去的。 直到到了第二十层。 第二十层,巫苓还未睁开眼便听着四周满是悉悉簌簌的声音,之后她睁开眼一看,只见四下全部是一片血红之色。 那些红色的东西好似是一片一片的液体,巫苓渐渐走近,而后发现,那些液体正在向着四处蔓延,很快便蔓延至了她脚下。 匆忙地退后了几步而后,她突然发现这些东西,这些液体之中开始涌出一个又一个的红色小虫子。 这些虫子浑圆饱胀的身体周围生着无数的爪子,在地上拱来拱去,渐渐地汇聚到她脚下。 “哈哈哈哈哈,既然能到达这里那么便证明你有一定的本事,下面来尝试一下我的血虫阵吧!” 这声音也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惊雷滚滚一般听不清声音也分辨不出男女。 随后那些虫子越涌越多,好似变成了小山一般,悉悉簌簌的声音灌满了耳朵。 看着那些虫子五零几乎作呕,慌忙退后了几步,伸手,化出火焰,炸向其中一部分。 无数的虫子被炸飞到天上,而后落在地上。吱吱的尖叫了几声之后,伸伸爪子,又开始挪动起身子。 他们竟然不怕火! 巫苓伸出手凝聚更多的灵力在手中,转眼间,便出现了一片瀑布似的火墙! 火墙转眼间推向了那些汹涌而来的虫子,火墙推过之处,所有的虫子均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一部分虫子被烤焦,散发出腥咸的气味,彻底死去。 但却还有一小部分,虽然外壳受伤,但很快,自身开始爆炸,幻化为更多的虫子,向着四周爬开。 巫苓不悦地蹙起眉头看着那些四散而来的虫子伤了脑筋,其实一般的女子便都很害怕虫子,即便是她,看到了这么多虫子也会觉得有些心惊胆颤。 但是随即她便发现了一个弱点,那便是有好多虫子是在那些红色的液体中涌出,不知攻击那些红色的液体会怎样呢? 巫苓尝试着用灵力攻击了那猩红的液体,火焰烧过之处,发出了更浓烈的腥臭味儿,也传来了更加巨大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起重机夹杂着一种怪异的呼吸声。 说是呼吸声也并不正确,巫苓听着,更像是一个人在重病之中难以喘息而奋力呼吸的样子。 旋即,怪异的声音再次传出,随后从那腥臭的液体中,渐渐爬出了一只深红色的巨大蠕虫! 它的全身都覆盖着猩红色的鳞甲,八只巨大的出爪凭空挥舞着,头上生着两只奇怪的触须,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他和前竟然有数百只眼睛,那些眼睛转来转去望向各处,更让人觉得浑身麻木。 它张开嘴,口中便露出巨大的獠牙,发出了渗人的叫声。 另外一些虫子则缓缓汇集到他身后,只见这巨大的虫子张开嘴便将所有的虫子洗浴附中,吞进口中,咔哧咔哧地嚼着,吃过之后,便有欣喜的,叫了一声。 “哈哈哈哈……赤红血虫,火焰是你的美食!火灵是你的兴趣!去吧!将她杀死!” 那道声音再次传来,震得巫苓的耳膜几乎穿了。 只见那大虫子仿佛领了命一般嚎叫了一声,而后,抖了抖身体便冲向了巫苓! 灵力凝聚,火墙再次挥手而出! 那愤怒燃烧着的灵火,烧的周围的一些小虫子噼噼啪啪的开始爆炸,发出一些焦灼的气味儿,而这大虫子却直接越过了火墙,挥着两只巨大的触爪掐向巫苓! 火焰依旧无效。 巫苓闪身躲过,心中算计着该如何击倒它。 既然火对它无效,那么或许可以试试符咒的力量。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下几个奇异的光点之后,巫苓开始念着咒文。 而后一个巨大的符咒突然浮现在空中,如惊雷一般闪着,奇妙的火花,上面刻印着几道,让人难以看清的符文。 在这巨大的符文旁边,渐渐升起一个小符文,也同样散发出炙热的光芒。 这其中巨大的那个便是巫苓用来禁锢这大虫子的咒文,而小的那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设下的保护咒。 当保护咒下好了之后,巫苓便引着它袭击自己,直到它的大爪子伸到巫苓面前的时候,便将手中的禁锢咒打进它体内! “嗷!!”它再次嚎叫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身体不能动而感到愤怒! 巫苓想,或许爆炸对它来说是有用处的! 大虫子依然张着大嘴在嘶嚎着,口中露出了那些整齐不一的獠牙!还有那猩红色的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的喉咙! 巫苓脑中思考了片刻,而后将体内的火灵都浓缩到一起,化成一颗晶莹的红色珠子,在上面附着了强烈的爆炸符咒之后,丢进他口中! 一击便中!巫苓此时则感谢着母后小时候让她练习的打靶。 这也是在那次射箭未曾射中之后,巫苓觉得颜面有失,而暗地里偷偷练习的。 果然,无论是任何本事,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能够起到作用。 巫苓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此时便只等着那符文生效了便可以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虫池镇 大虫子哼了一声,似乎感觉到口中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习惯性的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便觉得腹中灼热的翻滚不已,许多只巨大的触爪便开始挥动起来,整个身躯也不停地颤抖着,口中发出了呜呜的叫唤声。 有效了! 巫苓手中丢出的爆炸咒文似是有用了! 灼热的火灵混合着爆炸符文,虽然爆炸符文还没有起作用,但巫苓的火灵力在它体内也是产生效果了! 当巫苓口中喃喃的念出引爆的咒语之后,那个大虫子便嘶吼一声,一跃而起! 她本以为这大虫子是要攻击她,可是还未落在地上,便看到它身子一颤,而后传来嘭的一声! 爆炸符文起效了!它的腹部整个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继而从中流出一些恶心的杏黄色液体…… 巨大的虫身抖颤着,随后砰然倒下,渐渐化为一滩猩红的液体…… 可是让巫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从这大虫子的身体内,又爬出了更多与之相同的小虫子! 那些被它所吞噬掉的小虫子不仅没死,它的肉身反而化出了更多更多的小虫子! 巫苓低叹一声,这可麻烦了…… 她的灵火对这些带着坚硬外壳的虫子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利用爆炸符文,可是又不能将,所有的虫子口中都丢入这种,爆炸符纹? 没有办法,她只能利用符文的力量,丢出一个又一个的爆炸符文,将那些虫子崩溅的四散飞落! 可是这样始终不是办法! 每次爆炸之后,她的灵力都会减弱,而这些虫子却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很快便又翻个身,朝着她攻来。 她必须要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对付这些虫子。 巫苓思考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这些讨厌的家伙们。 旋即,一个有趣的想法便浮上心头。 虽然从未试过,但是却可以一试! 古灵神卷上曾经讲过造物之法,便是利用自身的灵力,混合血液,创造出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分身。 而这些分身,可以在创造的时候,凝聚成任何东西的样子,动物植物均可以,想来倒是也与刚才为凝儿塑造身形的法子差不了多少。 虽然付出的灵力是比较多的,但是眼下便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巫苓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将其咬破,而后,滴滴鲜血便带着火焰落在了地上。 当她口中念出造物咒之时,那些血液便开始散发出无尽的光芒,然后渐渐涌起凝结,变化成一滩奇异的样子,没有形态,只是流淌着,滚动着。 巫苓脑中想着,似乎自己应该将它变成虫子的天敌,虫子的天敌应当属鸡不可了! 于是,她微微一笑,脑中便开始浮现着一只鸡的样子。 片刻之后,只见,她落在地上的血渐渐开始起了变化,堆砌在一起,渐渐幻化成一只巨大的公鸡样子,而后慢慢有了形体,塑造出颜色,除了身形较大以外,与真正的公鸡没有任何分别。 在这只公鸡走开之后,地上还是有许多巫苓所留下的血迹,而后陆续有不少公鸡再次从血液中凝结而出,咯咯咯的叫着。 转眼间地上便多出了十多只,巨大的公鸡。 虫子们见到了自己的天敌,虽然惧怕,却也因为自己的职责而不停的向前翻滚着,前进着。 这些凶猛的大公鸡出现之后,那些小虫子便变的没了气势。 大公鸡们反而倒是昂首挺胸的向前奔走着,咯咯咯的叫着,一口一口地啄食着那些小虫子。 它们三两下便吞进去一只三两下便吞进去一只,没过多久地上的虫子便不算许多,只剩下一些残肢断臂的还在向前爬行着。 或许,这场战斗到此便结束了吧? 正当巫苓想着身边便又传来了那刺耳的大笑声,随后余下那些虫子便渐渐爬到了一起,直到汇集了一座小山那么高,而后突然开始溶解,组成了一个奇怪的怪物! 而这怪物竟然生着手脚和眼耳口鼻,刚才那奸笑声便是她发出的。 这才是真正的驻守者吗? “小姑娘你太小瞧我的血虫阵了!”那个怪物彻底凝聚完之后,竟然变成了一只半人半虫的奇怪东西! 只见他伸出脚来便踩向地上的那些大公鸡,公鸡们被踩死了之后,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叫声,混合着他的笑声显得那么的刺耳。 巫苓心中一沉,允自看着他的动作,他太高大了,与之相比,巫苓甚至没有他的脚趾头高,这样的差距,带来的直接影响便是攻击不够强悍。 “不知你是否听过血虫阵,总之我血虫阵是不会因为几只小小的公鸡而被打败的!” 他一边狠狠的踩着地上的公鸡一边吼道,直到所有的公鸡全部被踩死后,他才发出又一阵如惊雷般震耳欲聋的尖利笑声。 “哦?那不知……大大的公鸡,可以么?”巫苓只是反问了一句之后,静静的瞧着他的动作。 他整个人一愣,看向巫苓,那深红的有些扭曲的面容显得无比的震惊。 只见巫苓伸出手来,指甲化成锋利的尖刺便在手腕上割下! 一道猩红色的口子出现之后,大片大片的血液便顺着手腕流了下来,带着火焰缭绕出唯美的红色! 那些红色的血液,落在地上之后,翻滚着汹涌着,凝聚到了一起。 随着巫苓口中念着的,咒文开始生效,便化为了一只巨大的公鸡,甚至因为灵力的缘故比巫苓本人还大上百倍,与那半人半虫的家伙,几乎平齐! “你……这……”他渐渐的退后几步,看着自己面前昂首挺胸的大公鸡,开始瑟瑟发抖。 战斗要比想象中的快上许多,只见那公鸡飞起一跃,巨大的爪子便,将他扑倒在地!而后伸出尖利的喙,便啄向了他的眼睛! 那锋利的爪尖也在他的腹部抓来抓去,很快便掀开鳞甲,抓出了猩红色的带着一道道黄色的液体! 他不停的惨叫着,口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咯咯声、嘎嘎声,似是在求饶喊着救命,却又给人感觉语无伦次的说着一些,虫子的话。 不愧是天敌,不消一刻钟的功夫,这半人半虫的家伙,便被巫苓召唤出的大公鸡给啄了个烂,身上的触爪也折断了不少,直喊着疼。 “你若是放我过我,我便收了公鸡。” “放!放!”他立刻挥舞着一只仅剩下的触爪,表示求饶。 巫苓听罢,便散去了灵力,那只大公鸡渐渐消散于无形。 可那半人半虫的家伙,却突然支撑着身体站起身来,吼道:“即便是我放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只见他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身上的鳞甲开始挥散,,而后渐渐化为一滩猩红色的血迹,从那些血液里渐渐画出更多更多先前的小虫子来。 那些小虫子悉索索地爬向巫苓,她心里一惊,并未想到这人竟然说话不算数,甚至宁愿,散了修为,也不让她通过。 可是他却算错了时机,巫苓的血液幻化而出的那只大公鸡还没有完全消失,此时还是可以利用的! 口中咒语再次轻念,那剩下的几缕光芒便化为了五六只小型的公鸡,即便是不剩多少但至少也能够用得上。 轻声叹了一口气后,巫苓摇了摇头,心中想道,若是他心甘情愿的放了自己过去,想必还能留着一条活路,可如今却是形神俱灭什么也不剩了。 片刻之后,地上仅剩的小虫便被那些大公鸡吃了个精光,只剩下那些暗红色的液体。 而此时巫苓腰间的玉佩,却开始发出轻轻的嗡鸣声。 巫苓将这块玉佩拿到手中一看,只见,上面散发出淡淡的橙色光芒! 但这光芒散了许久却并未产生效果,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意思,只得再次将它放回腰间。 所有的一切都随风飘散,眼前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还有那暗绿色的符印。 已经二十层了,还有七层便能够见到他了。 巫苓纵身跃入那混沌的封印之中,转眼便进入了下一层。 她心中焦急,只想着赶快到达那最后一层,将朔救出来! 可是,巫苓本以为自己落到的该是第二十一层,却发现,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有人镇守的样子。 地上是地上湿粘湿的土壤,空气中飘着血腥的味道,几条巨大的锁链横铺在地上,周围竟然还有许多吸血蝙蝠在飞来飞去! 这竟然与巫苓先前在那镜子中看到的场景是一样的!难道这里就是第二十七层吗?! 腰间的玉佩还在散发出淡橙色的光芒,巫苓低头看了看,回想起先前,康伯的话,觉得也许是这玉佩,生了效果。 可是他明明说关键时刻可以约到下一层这怎么一下便跳跃了七层呢? 巫苓对此感到非常不解,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只听远处传来了一声,非常熟悉的呼唤声,巫苓定睛一瞧,那么白影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找的人吗? 但他说的却是:“巫苓,快走!” 可是那白影却并不是在地面上,而是飘浮在半空之中,巫苓仔细一看,朔竟然被一捆铁链捆绑着,吊在半空之中! “呵呵……小丫头,没想到你的动作这般快,这么快就来到了底层,盛康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竟然将塔中的行走符给了你!” 随着声音的传来,巫苓眼前渐渐落下一个女子身形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后较量 这女子与康伯所描绘的那个女子形貌几乎重叠。 只见她身穿一袭黑色带红色飞边的袍子,硕大的翻帽几乎遮住了整个额头。 仅露出来鼻翼以下的部分,但见那凝白如玉的脸颊,细腻红润的唇瓣,还有那细致的下巴也能看出,她定然十个十足的美人儿。 “你是何人?” 巫苓想要退后几步,下意识的保持安全距离,可看到远处挂在高处的朔,一颗心却又被拎了起来。 似乎挂在上面的是她,而不是他。 “你不是已经从那个叛徒口中得知了消息么?”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梦寐之色,竟然在巫苓的脑中回荡不休! “你这是何意?” “哈哈……”女子笑了两声,身体竟然凭空虚浮了起来。 无数虚无的风从她的脚下浮起,吹散了她本就显得有些魔魅的衣袍。 这笑声,更是仿若魔音穿脑一般。 “你笑什么。” “你瞧。”她伸手,点了点身后。 巫苓回过头,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身后同样从虚无中垂下两道铁链,上面吊着盛康和凝儿。 此时他们二人的身影显得无比的虚无,可见是身体里的灵力消耗到了极尽的地步。 “你要做什么?” “教训叛徒。” 唇角微勾,女子一挥手,便是无数黑色的灵气带着呼啸的风,刮向那父女二人。 “呃……啊!”凝儿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在那黑色的风缠绕住自己之后,便开始痛呼起来,一张俏脸变得扭曲至极。 盛康也是死咬着牙关,一副极尽忍耐的样子。 “住手!”巫苓伸出手,凝聚体内灵气,顷刻间化为一扇巨大的屏障将他手中所挥出的黑气凭空拦住。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么?” 再一挥手,便是更多的黑气袭向巫苓的身体,将巫苓整个人缠卷起来! 那些黑气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般,划破她的皮肤,流淌出鲜红炙热的血,那些红色的火焰,与那些黑色的火焰凝结到一起,更显得狰狞恐怖。 “绯芊,不要……”挂在铁链上的朔见到巫苓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也跟着揪紧了心。 “不要什么?呵呵……”她笑着,张狂的笑着,看着巫苓被那黑气折磨的难以分身,缓缓道:“你们雲家欠我的债,今天也该算算清楚了,这被你们霸占了三百年的云国,也该回归正主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何必执迷不悟。” 巫苓的忍耐力,是自小便被训练出来的,即便是此时痛入骨髓,她也没有收回手中的屏障! 若是此时她收回屏障维护本体,那么,这些带着邪恶灵力的妖风,便会毁了盛康父女二人! “你以为……就凭那块破玉佩,能够连跳七层么?”她口中呵呵的笑着,唇角微弯,那被遮挡住大半的脸,依然阴邪至极。 “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得逞。” 巫苓的整个身体都被那刺骨的黑气攻击的难以自控,此时只有一丝神智残存,很快便要陷入狂乱之中。 “不收手,你就死,自己看着办,还有……” 这名为绯芊的女子,表现的很是悠闲,缓缓的吐出口中的句子,又抬起了另一只手,渐渐的探出一道道黑雾似得灵气。 那些灵气盘绕着,几乎将她整个人映衬成一片黑暗之色,犹如来自地狱的魔神一般,就连笑声,也是极尽破碎。 “你要做什么。”巫苓紧紧的咬着嘴唇,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之上。 “看你如何选择咯。” 那道黑气凝结成一道比缠绻着巫苓身体上的黑气更大的魔灵,这道魔灵凝聚后,竟然向着朔飞去! “不!”巫苓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冲上前去。 她既不能收回手中的屏障,又不能让她伤了朔! 于是,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道魔灵! 于是,在巫苓未经思考便飞身而出用身体帮他挡住了这道魔灵后,魔灵侵体,在巫苓体内横冲乱撞,导致她的灵力竟然无法再控制,而崩出体外! 整个混沌的洞穴之中,霎时一片火光! 像是一场火焰的飓风,无数的火焰从巫苓体内奔涌而出,照亮了漆黑的洞穴! 这股浩瀚的灵力,甚至连绯芊都惊住了! 她竟然狂乱了!而她狂乱之时所用的灵力,竟然不是普通的灵力,而是……她根本没有见过的灵力! 那是……甚至高于灵界圣灵的纯净灵力!若不经过千万年的修炼,是根本不可能有的东西! “你……”绯芊难以置信的倒退了几步,她害怕了。 她见到巫苓誓死守卫的朔,此时也被她自己身上所散出的火焰而灼伤,衣衫烧出许多黑色的空洞,露在外面的皮肉也烫的发红。 可她却并未停手。 此时的巫苓,整个眼瞳都因为灵力的强烈驱使而散发出熠熠红光,整个眼瞳皆化为了兽样! 绯芊心底一惊,她清楚的看到巫苓的眼瞳几乎没有了眼白,那晶莹的红眸之中,一条竖着的金色细线,代表着不再是人类的眼眸。 难道是……天界圣兽?! 她不能相信,因为这女子分明是**,散发出的灵力却并不是圣兽所带有的! 若不是三百年前,她曾见过一次圣兽,恐怕便要如此认为了! 可是并不是,绯芊疑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竟然如此的凶厉! 她像人,又像妖,还生着兽形的眼瞳,体内的灵力又如此的浩瀚纯净,那么,她究竟是什么?! 绯芊稍微懂得一些,若是圣灵到达了一定的高度,也是可以彻底的净化为人的。 即便是所有的灵力全部淬炼至人类的**之中,那么也不是自己这个程度可以对付得了的! 那么她的红发红眸,便是高阶火系灵力的象征了?? 只见巫苓的眼睛越发的红艳,最后已经变成了晶莹的暗红,而后嘴角轻轻勾起,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绯芊向后倒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很快便要彻底陷入狂乱中了,现在的微笑便代表着体内的什么在改变! 绯芊本以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捕捉一个强力的守护者,让她为自己所用! 若是能够闯过二十层,便代表着她是可以利用的! 可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别说是这塔的前二十层,一旦她彻底幻化,发起狂来,整个镇魂塔都将会顷刻间毁灭! 包括自己! 绯芊眉头紧蹙,眼见着巫苓已经幻化完成,体内也不再爆出火焰来,而是愤怒的灵力,带着无尽红光的愤怒灵力! 眨眼间,巫苓便闪身至她面前,她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便被人整个控制起来! 那些灵力缠绕住她的身体,她红色的灵力中夹杂着一丝黑色的灵力。 那是她的灵力,也是引了她狂乱的根本! 时间流逝,那缠绕着她的灵力越来越紧,无数的火灵钻进她的身体里,席卷着四肢百骸! 那极其炙热的灵力鼓胀全身,在她体内奔腾烧灼,烧的她浑身的肌肉都发出了奇怪的声响,骨骼也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绯芊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巫苓,她脸上,竟然流转着暗红色的魔纹! 那如祥云般的红色魔纹,散布在两侧脸颊,顺着眼睑向下盘旋,绕成一个符咒! 魔纹?! 她竟然拥有魔纹!还是双侧的魔纹! 这魔纹代表着,她是可以入魔的体质?还是说,她已经入了魔?或是本身便是一个魔神?! 想到这,绯芊更是觉得惊诧不已! 自己究竟惹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她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可是……那狂躁的灵力却无法给她更多的时间 “若是如此下去,在这的人都会死!” 当她奋力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见面前的女子略略的歪了歪头,似是听懂了,又似是没有听懂,只是在思考。 这短暂的凝滞给了她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只见她从腰间掏出了一枚暗绿色的珠子,这珠子在她手中,渐渐扩大,甚至变得好似星月般崭亮! 巫苓再次歪了歪头,看了看她手中捏着的东西。 此时她的大脑已经不会想些什么了,只是感受到这股并不属于面前人的灵力,而觉得有些惊奇,略微的好奇了一阵。 绯芊迅速召唤出体内剩余的灵力,聚集自己体内所有的灵力,灌入进了这绿色的水晶球之中。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巫苓的速度太快了,绯芊竟然不敌她的一半! 只听得咔嚓一声,自己面前的绿色水晶球竟然现出了一道裂痕! 而绯芊,也因为巫苓强大的灵力而陷入了昏迷状态。 她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只能混沌的承受着巫苓的灵气所给她带来的炙热疼痛,直到那绿色的珠子,发出了一道耀眼的青光。 青光蔓延,照射着洞内所有的东西,霎时洞内强光乍现,什么也看不到了。 直到光线消失,整个世界,归于宁静。 所有的东西,消失于无物…… 朔、巫苓、绯芊、以及吊在远处的盛康父女二人,全部皆不见了去向。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镇魂寺附近,便会清楚的看到,镇魂寺后的镇魂塔,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就好像,那破败的三层小塔,从来,也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掉落异界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鸟儿高声歌唱着,巫苓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满是绿草的坪地上。 她微微侧过头,虽然没有睁开双眸,面前还是一片的黑暗,但是却能够感觉到,额头上洒落下来的温暖阳光,甚至透过了眼帘,洒落进心底。 那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在脸颊旁边吹过,有些痒痒的。 刚才,分明好像自己进入了那镇魂塔内,见到了那个三百年前的女帝,怎么一瞬之间,又躺在了草坪上? 是一切都是梦境?还是自己此时在做梦? “还不起?” 一声熟悉的轻唤,召回了她犹疑的神智。 缓缓睁开双眸,巫苓看到了那双让自己迷恋至极的鸳鸯眸,那么的清澈见底,那么的……温柔。 “嗯……” 微微一笑,她回应了一声,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些东西。 坐起身,巫苓瞧着地上那些红的花的,五颜六色的蘑菇,不明所以。 “啊,这是我们的晚餐。”朔露齿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来。 那曾经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此时却脏兮兮的沾满了泥泞,全部被土壤给覆盖住了。 “你采蘑菇来当我们的晚餐?” 看了看那些生的漂亮至极的蘑菇,巫苓竟觉得有些想笑。 “嗯,我只发现了这个。”朔点点头,那样子,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好吧,让一个帝君来采蘑菇,是有点强人所难。 巫苓勉强站起身,觉得身体有些空荡荡的无力,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 这两者很冲突,却又凝聚在一起。 或许是,灵力几乎耗尽,但身体却不疲惫吧? 巫苓这样猜测着。 “我们怎么会在这?这是哪儿?” 放眼望去,四周青山绿水,倒是像极了七八年前星耀带自己去的灵界鬼枯藤的住处。 难道这里是灵界? 可是巫苓分明记得,那灵界的天空中均漂浮着一些淡淡的光点,像极了萤火虫,实际上是一种灵界所特有的灵虫。 与人界一样,每个世界都有食物链最低端的东西,那些灵虫便是灵界食物链最低端的东西,一些低端的昆虫鸟类甚至动物,吃掉这些灵虫,便可以获得微弱的灵气。 而这些灵虫的灵力,便来自于大树,它们在白天吸收灵界的阳光,到了夜晚,便找一棵大树缠绕其上,吸收一夜的灵力,再在第二日通过阳光转化至自己身上。 大树的灵力便是来自于天地万物,所以世间万物说相生相克,便也是不无道理的。 然而这里却并没有那种遍布整个灵界的小昆虫,显而易见,这里并不是灵界。 但是青山绿水的秀美景色,倒是让巫苓回忆起了幼时在山林中的日子。 朔对于巫苓所提出的问题,当真是难以回答,于是只得给巫苓说了说当时的事情。 他分明记得巫苓好像狂乱起来,然后自己亲眼见到从她的身体里面出现无数的火焰,脸上也生出了暗红色的纹路,魔魅至极。 朔并不是没有见过她体内的火焰,他只是看不到巫苓的灵气而已,但每次看到她聚集出火焰,也是觉得整个人都被惊住了的感觉。 他当时看着巫苓狂乱如魔的神色,一颗心慌乱的不行,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听不到。 直到最后,绯芊在怀中掏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珠子,那珠子发出刺眼的青光,随后,他整个人就陷入混沌之中了。 待到他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到了这么一处地方,而巫苓正蜷缩在自己身旁,而叫了她好一阵,也并未叫醒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巫苓均匀的呼吸声,和一切正常的心跳,依旧炙热的身体,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定,一颗心也渐渐放下。 又叫了几声,巫苓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朔笑了笑,他想,巫苓或许累坏了,那么他便独自一人到各处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水源或者食物可以吃。 可惜,动物他倒是没有看到,只发现了一些很惹眼的蘑菇,想着,宫里吃蘑菇也有做法很简单的,不知道可否带回来简单的加热一下便吃。 说到此处,巫苓竟然露出了一丝愠怒的表情。 “你既不知这里是哪里,为何还要胡乱走动。” 看到巫苓有些不悦的神色,朔连忙笑了笑,安慰道:“我并未走远,只是在这附近逛逛而已。” 巫苓安静下来,不再讲话,朔知晓,她只是担心自己,怕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在这种地方,若是遇到了危险难以自保。 就像上次,分明看到那巨大的狼渐渐靠近巫苓,他想要提醒巫苓小心,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弄得迷了神智,醒来便在那漆黑的山洞中。 朔随后给巫苓讲了自己在遇险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巫苓默默的听着。 他当时醒来之后,便四下的走了走,却发现,这里好像无边无际一般,怎么也走不出去,他什么也看不到,只得坐在原处,想着怎么回事。 之后,便遇到了绯芊。 雲绯芊,三百年前的银瞳公主,见到她口中称‘姓雲的欠她的’他便知晓,定然是她。 她当年的封号是灵玉公主,便是说她的眼瞳如玉一般,也是全国上下唯一的一个银瞳公主。 年少时的她,应该也是天真至极,懵懂可爱的,只可惜,时势不稳,彻底毁了她,彻底让她变成了一个满是仇恨的女子。 之后,朔便被她吊了起来,挂在了一面镜子附近,他看着巫苓和一个女子交谈,而后进入了塔中。 随着景象的渐渐衍变,他渐渐知晓,巫苓是赶来救自己的,而更是整颗心如火烧一般,看到她遇到险境,更会跟着七上八下的担忧不已。 绯芊一直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着,口中有不屑,有称赞,有唾弃,整个人又陷入仇恨的回忆当中。 若说到这雲绯芊的仇恨,在朔看来,便不值一提。 她的江山,不是自己打下来的,而是众皇兄让给她的。 虽然后世传说,是因为她霍乱朝纲,设计勾引自己的皇兄才获得的皇位,但实际并不是如此。 三百年前,云国当时战火纷飞,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帝位,丢了脑袋,谁也不愿意接替这个江山,几个皇兄便推了她上位。 本就是拥有银瞳的,祖宗的规矩是,得银瞳者,可拥天下。 那么她便也是其中的候选人之一,没有任何矛盾之处。 当时绯芊本不愿接替这江山,却因为文武百官皆反对,而硬上了位。 她是个天生反骨的人,别人越说不行,不可,便越是要做! 从此,云国便陷入了一片战火之中,女人掌权,不知进退,这并不是她的错,而是她几个皇兄的错。 她几个皇兄畏首畏尾,害怕战乱来临,做帝君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可是一味的征战,却并不是办法,很快云国便一败涂地,彻底没了粮草与士兵。 数万将士战死沙场,人们都传言这个女帝乃是祸国妖物,咬牙切齿的想要杀之而后快。 可绯芊却依旧我行我素,直到将云国闹得鸡犬不宁,甚至弱小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直到……她爆发出惊人能力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视她为魔神降临,恐惧之极。 她与巫苓一样,是身带奇异之处的,巫苓是生来的,而绯芊却是后天不知怎么获得的,自从有了那奇异的能力之后,她所行之处,便处处异香阵阵。 同样与巫苓一样的,便是战场上以一敌万的豪气干云。 甚至……想要吞并当时几个其它的国家。 当时几位旁支的亲王见此,便吓得六神无主,都纷纷商议着,不能再任由她霍乱下去。 否则别说云国,就是周围的几个国家,都要遭殃。 就是这样,绯芊被他们弄来的十几个道士,异人等等,趁其不备,便捉了起来,禁锢了灵魂,在灵魂还在身体的情况下,活生生的将**碾碎,而后掺入了泥土之中,建设了地顶上的三层镇魂塔。 而她被碾碎的**中释放出来的灵魂,却一直被禁锢着,直到放入了镇魂塔中,永生永世被镇压在镇魂塔下面。 那传说镇魂塔下面有魔兽,便是为了防止有百姓靠近而故意放出的谣言,更是因为,帝王家的事情,不可随意告知百姓,故而才想了这么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只昭告天下说女帝暴毙。 当时的那几个异人,合力设了一道封印,声称这道封印能让她的灵魂痛苦难当,永世难以超生。 既不怕她逃出来复仇,又不怕转生报复,一劳永逸。 绯芊就这样在那镇魂塔下日日受尽痛苦与折磨,但却在那折磨之中,渐渐强大起来,渐渐可以控制自己的灵魂。 她本身便是个遇强则强的人,这种情况下变得强大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但是她却依旧逃不过那镇魂法印的束缚,只因尸身早已与镇魂塔混合在一起,她的灵魂也只能日日被困在塔中。 直到她强大的可以短暂逃离镇魂塔,才开始了自己的计划,找寻强大的帮手,有朝一日,总要报复这个旁支从她手中夺取的云国!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野外生活 “想不到……她竟有这般苦痛的经历。”巫苓暗暗低下头。 细细算来,这绯芊,也与自己有些相像,同样是被人所排斥,但她和自己的性格却是迥然不同。 那么刚烈的性子,即便杀遍天下人,即便踏平所有疆土,也要做到自己所想做到的事情。 这一点,巫苓自认不及。 “好啦。”朔起身,微笑一下道:“过去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我们是否要吃些东西?我都饿啦。” 巫苓看着地上那些鲜艳的蘑菇,拾起一个噗嗤一笑道:“若是吃了你找的食物,恐怕我们都会中毒而死。” “是……吗?”朔将信将疑的也拾起一个,捏在掌心中。 巫苓瞧着那脏兮兮的手指握着那个满是泥泞的小蘑菇,这些片段好似不该出现在这个尊贵的帝君身上。 可是它们就是出现了,还那么的……和谐。 巫苓拣出其中一个蘑菇,摆在他面前,给他讲解。 “这种棕色的蘑菇呢,没有毒,但是吃了会恶心,会吐。” “这种浅绿色的蘑菇吃着会觉得很酸,然后腹痛不止。” “这种白色的带黄色花纹的蘑菇吃着虽然是好吃的,但是之后会影响如厕,很难过的。” “这种暗黄色的蘑菇是甜味的,很好吃,但是吃完了,就会产生幻觉,越害怕看到什么就会看到什么,很恐怖。” 巫苓一个一个的挑着,朔在一旁听得几乎冷汗直冒。 幸好他没有采到之后就吃掉或者尝尝,不然一定死定了啊! 不过……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巫苓介绍这些东西的时候,竟然知道它们是什么味道的,也知道吃了会怎样? “难道巫苓都吃过?”朔哈哈一笑,放下小蘑菇。 “吃过。” 巫苓也不避讳。 本来幼时就在山中生活,那时候的她还很小,根本难以分辨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 但是下意识不想主动伤害动物的她,当然会主动选择去吃一些蔬菜蘑菇之类的东西,所以知道它们是什么味道,吃了会怎样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幸她即便吃错了,也一直没死,所以也不知道这些蘑菇究竟吃了会不会让平凡人彻底丧命。 再就是,巫苓闲暇时间,也看一些浅显易懂的医书,虽然明知道在拥有灵力的情况下是没什么作用的,但是学会一样东西总比不会要强。 这其中那个暗黄色的蘑菇便曾经在医术中有记载,若是中毒之人,需要片下有毒的血肉,便可以食用这种蘑菇,可以减轻疼痛。 不过他当然不会给朔说这些。 巫苓的话,依然少的很,特别是对于自己。 他宁愿与朔聊一些无聊的话题,也不愿意让他知晓自己幼时的事情。 “既然蘑菇不能吃,那我们似乎还要去找些可以吃的东西。”朔允自点了点头,丢弃了那些长得五颜六色的蘑菇。 “我想,我们是否应该,先看看这里是哪里。” “我刚才四处看了一下,应该是个荒野密林,所以我才考虑,我们应当吃饱了,再活动。” 巫苓低下头,看到朔期待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 他在那塔中许久,应该是一直没有吃东西,自己不吃东西也无妨,他若是不吃东西,定然会觉得饿。 方才他也说了,自己饿了。 她竟然忽略了。 “好。” 巫苓笑了笑,应了一声,起身,看向四周。 一片河流,一片森林,还有二人此时站着的草坪,仅此而已。 他们此时应该在一座山中,而且是半山腰。 河水顺流而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密林也被风吹得发出轻轻的簌簌声。 “想吃鱼,还是吃肉?” 朔听了,低下头道:“什么方便,便吃什么吧。” 方便…… 巫苓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而后靠近那一片河流中。 吃肉的话,会很难处理,蔬菜若是硬用火烤熟,想必也会很难吃,若是让他能够吃的稍微好些,便只能吃鱼了。 于是巫苓决定,到河边去看看,看看有没有鱼。 朔脚步轻轻的跟在她身后,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她不明白为何朔要这么小心翼翼,心中想着,是否是自己先前陷入癫狂的时候,吓坏了他。 虽然对于那会儿的记忆,巫苓没有记得太多,但却有一丝浅显的记忆残存在脑中。 河水很是清澈,翻滚起无数的水花,甚至隐约可以看到水中有许多细小的鱼儿在游来游去,悠闲自在。 可这些鱼看起来太小了,并不能作为食物食用,倒是距离岸边远一些的地方,偶尔游过几道漆黑的影子,似是肥硕的大鱼。 看着朔蹲在小河边清洗自己满是泥泞的双手,细想了想,巫苓决定将刚才放弃的那些蘑菇捡回来作为鱼饵使用。 “要不要钓鱼?”她开口问道。 “啊?” 朔对于巫苓突然的提问显得有些惊讶,但是旋即赶快点了点头。 岸边的柳树长得很是粗壮,巫苓伸手折了一根细长的柳枝作为鱼竿使用,但却缺少鱼线。 正当踌躇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朔伸出了自己刚洗完的白净手掌,掌中正放着一团银丝。 “这是什么?” 巫苓伸手接过那崭亮的丝线,看着朔笑意满满的脸,不知他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我衣袍中的银丝。” 他持起袖袍的一角,那里果然被他抽开了一个口子,衣裳中的银龙,缺了一只龙爪。 巫苓笑了笑,将那银丝套在了杆上,做成了一把鱼竿的样子,交到朔手中。 “你来钓鱼,我来生火,可有异议?” “当然没有!” “好,那你可以用这些小蘑菇做鱼饵,我去捡些木柴生火。” 朔立刻接过她手中拿着的鱼竿,看了看巫苓拿着的蘑菇,笑道:“岸边不是有小虫嘛?为何要用这蘑菇,况且你不是说,这不能吃?鱼吃了不也是等同于我们吃了?” 巫苓歪了歪头,惊觉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抱歉的笑了笑,彻底丢下了那些蘑菇。 于是两个人便开始各干各的活,一个钓鱼,一个生火,忙得不亦乐乎。 钓鱼对于朔来说,只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但是这鱼竿并没有钩子,于是只能将小虫子系在银丝上,靠着鱼咬钩时候的飞速反应,将鱼摔伤岸。 虽然鱼竿看起来弱了一点,但是终究还是经验丰富,过了不一会儿,朔便弄出了好几条鱼的样子,各个肥硕。 朔思考了一下,放掉了其中比较小的,只留下两条看起来比较大的公鱼。 因为夏秋时节,母鱼腹中均是带着鱼卵的,若是此时食用,恐怕会等同于吃掉了很多小鱼,白白的让它们失去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而巫苓,生火更是不在话下,她本身便是火种,故而只需寻找一些枯死的树木,劈下一些干燥的木材便很快引燃了火焰。 两边皆准备好了,朔很快将那肥美的鱼都收拾干净,穿到了木棍上。 微弱的灵气从指间溢出,便盘绕为火焰,引燃了那腐朽的木柴。 巫苓与朔一样,一个放掉了小鱼,只留下给自身果腹的两条鱼。另一个,则是分明灵火能够引燃所有东西,却还是特地寻了枯死的树木。 二人相视一笑,均没有说话。 而朔此时却眼尖的看到地上出现了许多个样式丑陋的蘑菇。 这些蘑菇有白色的,有灰色的,还有棕色的,均是最普通的伞状,甚至还生着丑陋的花纹。 但是朔知道,这是可以吃的。 巫苓特地带回来的。 两个人各忙各的,巫苓将所有的蘑菇都放在河水中清洗,细心的去掉了被虫子咬过的地方,还有根部,只留下比较软嫩的部分。 待到她回来的时候,朔也收拾好了鱼,都穿在了树枝上。 火焰的两侧都架起了木杆,穿着两条鱼的树枝打横放在火上烤着。 许是巫苓的灵火温度较正常的火焰要高上许多,这两条鱼很快便散发出了清香。 而巫苓也将那些穿好了的蘑菇放在了火上烤灼。 最后烧的皱巴巴的,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甚至不逊于肉类。 两个人中间都并未说一句话,但是配合却是无比的和谐,终于,那条鱼的外皮看起来已经有些焦黄的样子了,朔才将其中一条拿下来。 巫苓本以为他是要吃,便也没说话,可是旋即,自己面前便出现了一只烤的金黄酥脆的烤鱼。 “吃吧,虽然不比在宫中,但至少算是野味儿。” 巫苓看了看那些蘑菇,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烤鱼。 它好香…… 虽然对肉类不怎么感兴趣的她,对鱼类还是很喜欢的,故而踌躇了一瞬之后,还是咬了咬唇,伸手接了过来。 而这大鱼,握在手中沉甸甸的,看起来足够她吃上三四顿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便开始享受自己动手做出的‘盛宴’。 朔虽然不认识蘑菇,但是鱼收拾的倒是很不错的样子,鱼的内脏与鳃一点都没有了,甚至不比那厨房的师父收拾的差。 吃完了烤鱼的二人,都撑的够呛。 头一次,觉得在野外自己动手吃东西也是这么的美好。 或许是因为,与自己搭档的人,是心中牵挂之人,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即便没多少话语,却也觉得,幸福至深。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凶兽鬼车 许久之后,两条大鱼均被二人吃的只剩下鱼头与鱼刺,空荡荡的穿在木棍上。 “啊……好饱,巫苓呢?” 朔摸了摸肚子,这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没滋味的一顿膳食,却是最开怀的一次。 听到朔的问话后,巫苓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它们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平坦纤细,但是巫苓却足足吃掉了一整条鱼。 朔递给巫苓的鱼,是偏大的那一条,足足有一尺长,味鲜肉厚。 但是巫苓刚魔化过后,身体内需要的能量很多,所以她慢悠悠的吃下了这条肥鱼之后,腹部也没有一点改变。 朔看着便觉得很不解。 那么小小的巫苓,吃掉了这么大的一条鱼? 而且竟然好像根本没吃一样,她身体里的食物都储存到哪儿去了? 实际上朔并不知晓,因为巫苓是担忧二人此时所在之处比较怪异,以后也许会惹麻烦,故而压缩了一下食物,多储存一些也是好的。 吃完鱼,当然还有小河中的水。 这种烤的东西干干的,不喝些水,定然是不成的。 只见巫苓伸手向着小河中一抓,便抓出一只水球,水球翻滚着,漂浮在巫苓的掌心之中。 一抹暗红色的灵力化为火焰渐渐盘绕而上,直到火焰包围住了所有的水,那火焰内的水竟然开始咕噜噜的冒起泡来。 “哈哈……巫苓竟然在烧水?”朔看到此景不由得笑出来。 这是怎样一副奇景? 有生之年,若是没有巫苓,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见到吧? “嗯。”巫苓点点头。 她是担心他常在宫中锦衣玉食,若是偶尔吃了这河中的生水,恐怕会坏肚子,便想出此招,将水过滤一下,也算是烧开了。 “你等一下。” 巫苓虽然将水烧热了,可是滚开的水啊,巫苓碰得,朔可是碰不得。 于是她思考了一下,便想起了上次他用植物的大叶子来装水的场景,去岸边取了片不知名的植物的硕大叶子,将此事正冒着热气的开水装进去,交予朔面前。 “谢谢巫苓。”朔笑着接过。 “无妨。” 巫苓此时才发现,自从自己这次睁开眼之后,朔便好似换了一个人。 有些像个……小孩。 或者说,没有任何包裹的人。 他完全脱离开了‘兄长’‘帝子’‘帝君’的这些身份,而对待巫苓,也是好像重新认识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对于巫苓来说,还蛮不错的。 吃饱喝足之后的二人,仰面躺在草坪上,看着蓝汪汪的天。 当然,还有刚刚烤熟的蘑菇串。 巫苓瞧着朔愿意吃蘑菇的样子,故而刚才找树枝的时候,发现了腐烂枝叶下方埋着许多的小蘑菇,便带了回来。 这种蘑菇她以前吃过,没有任何问题。 二人一口一口的咬着蘑菇串,虽然有些没滋没味,但是毕竟这也算是野炊,故而心境上好便是最好。 本以为,这是饭后的小憩,可吃着吃着,巫苓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 甚至连被巫苓窝起来的叶子都被震散了,水流了一地。 “什么东西?” 朔蹙了蹙眉,稳住身子,顺手下意识的扶住巫苓。 巫苓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这双手,轻轻一笑。 他总是当她是小娃儿一样,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便想着保护她,可是殊不知,她早已比他强大百倍。 “别看我。”朔突然说道:“即便你再怎么厉害,你也是我妹妹。” 巫苓没了话,脚下的震动愈演愈烈,终于,远处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声,几乎刺破人的耳膜。 这吼声大的,甚至带起了一道道的妖风,吹得树枝发出剧烈的沙沙声。 究竟是什么东西? 巫苓心中纳闷,但是却想着,此时若不前去查看一番,也许会失去一次逃离这里的机会。 虽然这里看起来山明水秀,但是毕竟还是他们所不熟识的地方,若不尽早离去,恐生变故。 “你要与我一同去看看么?”巫苓回头问朔。 朔点点头,他定然是不放心巫苓自己前去的。 巫苓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他的袍袖,渐渐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前行而去。 朔跟着巫苓的脚步,瞧着巫苓扯着自己袖口的样子,心头忽然散发出一股暖意。 这还是巫苓第一次这么自然的牵着自己的袍袖,以前都是他拉巫苓。 那吼声依旧持续不断,二人听着那刺耳的吼声,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或者说,越来越清晰,却虚弱至极。 林中生活着一些动物,巫苓没见过那种动物,似是猴子,却比猴子要胖上许多,一跃而上,抱着树杈,隐秘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之中。 还有一些大老鼠,在地面上嗖嗖的窜行,最后钻进自己先前打好的洞中。 这一切都在证明,这个正在吼叫的东西,有着让丛林中动物害怕的能力。 当二人穿过了茂密的丛林之后,眼前的景物便渐渐的显现出来。 只见二人面前趴着一只巨大的鸟,二人对面的,是它的臀部与尾羽。 它周身都是赤红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而此时它的腹部却在不停地流淌出金红色的血液!翅膀也在不听的扇动着,似乎是在化解自己腹部的疼痛。 “这是什么?” 朔吃了一惊,他从未见过生的这般大的鸟儿,甚至……看起来有些令人恐惧。 它身上的红,与巫苓的红不一样,那种暗红色,仿佛来自地狱一般,那么的让人感到恐惧。 而那双黑的几乎发亮的眼瞳,此时却聚焦在了二人身上,与此同时,它渐渐转过身来。 动作并不利落,但终于还是全数转了过来。 它……竟然有九个头! “鬼车!”巫苓也吃了一惊。 这种地方,为何会有这样的凶兽?! “什么是鬼车?”朔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名字,惊愣的看着那只奇形怪状的鸟儿。 “就是咱们传说中的九头鸟,是一种怪物。”巫苓淡淡的解释道,眼睛紧紧盯着这只不停的流血的鬼车。 上古书籍中曾记载,鬼车,便是九头鸟。 色赤红,状似鸭,大者,翼广丈许多,昼盲夜了,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 因为它的血曾经被人誉为不详的象征,故而它才被列为凶兽。 此时是白日,那么它的眼眸应该是看不清才对,难道传说有错? “吱!” 只听一声尖利的叫喊声之后,它竟然扑扇了几下翅膀,想要飞起,却飞不起来。 它翅膀下方,甚至也带着伤,此时正涓涓的留着血液,想来若是不进行治疗的话,恐怕很快便会死去。 可是它为何如此挣扎? 巫苓瞧见,它的生殖口处,略微有些红肿的样子,中心处露着一丝白色的东西。 蛋? 它在下蛋? 那生殖口不停的涌动着,可是它的力气看起来并不剩下多少了,无论如何用力,也难以维系这生产的剧痛,到了一半,便扑倒在地,吱吱的叫着。 直到身体缓过来些,便再次嚎叫一声,拼命用力,却也依旧是白费功夫。 巫苓不知道究竟是它的蛋太大了,还是它没了力气,亦或是,这种鸟儿生产,本就是需要这样的。 因为不知道,所以不敢贸然行动。 “你向后退些,我去试探一下。” “不行。”朔断言拒绝,眉宇间满是刚毅之色道:“我去。” 巫苓淡然一笑道:“这家伙可是凶兽,你必须离远些。” “不成!”朔此时脸上露出的严肃的样子道:“我和你一同去。” 巫苓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此时最紧张的,看起来却不是他们,而是鬼车。 它本身便在生产,又受了重伤,突然看到了两个陌生人靠近自己,其中之一还带着灵力,不由得有些身体绷紧。 鬼车也是火系的灵物,虽说是凶兽,却也拥有灵力。 巫苓靠近它,它立刻绷紧了身体,那九个头上上下下的不停歇,但是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别怕……” 巫苓低声的安慰着,虽然不知它是否能够听懂,但是它的爪子却依然在地上挠来挠去,带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迹。 “嘶嘶……” 它口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巫苓靠近了之后才发现,它的下腹部也是有许多条深深的伤痕,像是被其它鸟类抓伤的。 “不要怕。” 巫苓的手掌轻轻的覆在它的大爪子上,正好能够握住它的脚,甚至摸到鸟类所特有的嫩黄色的鳞甲触感。 它扑扇着翅膀,拼命的向后躲避着,但是却没什么力气,也逃脱不过。 见到此景,巫苓断定它是当真没了力气,对着朔说道:“你尽量按住它,不要让它动。” “好。”朔沉吟了一下,伸手按住它的脚,两只脚皆被他攥在手中。 朔毕竟是男子,力气上虽然不敌巫苓使了灵力大,但是手掌却要比她大上许多,故而两只鸟爪被抓的死死的,挣脱不开。 巫苓看了看它的头,觉得有些迷茫。 这么多脑袋,不知哪一个才是主导思维的? 她看着那个最高处的头颅,缓缓开口:“接下来我会帮你产子,但是需要你配合。”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两枚巨蛋 “吱……!” 鬼车好像并不相信的样子,又开始扑腾起来,九只头一同嘶鸣起来。 巫苓并未给它这个机会,而是伸出手,直接便将灵力输送到它的身体之中! 同属火系,鬼车能够顺利的容纳巫苓手中传出的灵力,安定许多之后,那蛋也渐渐露了头。 巫苓知晓它此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手中灵力继续灌注着,轻声鼓励道:“加油!” “呜呜呜……” 它所有的头颅口中皆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声之后,用力扑扇了几下翅膀,旋即趴伏在地,用力的喘息着,甚至可以看到鸟类圆鼓鼓的腹部一直不停的抖颤着。 随着它嘶鸣的震颤,生殖口也随即越扩越大,最终在几乎被撕裂的情况下,一颗带着血丝的巨大的蛋便掉落了下来,被朔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 噗地一声,鬼车彻底脱力,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你好棒。”巫苓抚摸着它倒在地上的头。 鬼车则是稍微扬了扬头,眼中也能看出阵阵喜悦之情。 而巫苓则是看到了朔怀中搂着那巨大的蛋,还细心的用衣袍的角擦拭了一下上面的血丝,直到它光洁亮丽的仿佛一个上好的瓷器。 可这时,鬼车竟然又开始扑腾起来,眼中甚至流下了泪水。 “吱吱……” 它吵闹不休,甚至站起身想要飞翔,然而却因为翅膀的伤势过重,而无力起飞。 “它要做什么?” 朔很是不解,难道它真的忍心丢下它刚刚生出来的蛋吗? 巫苓起身看了看它那起伏不已的腹部,还有那鲜血淋漓的生殖口,揣测道:“许是还有一枚蛋……” “还有?!” 朔连忙让开了些,似是生怕自己挡了路一般的挪开了应当落下蛋的位置。 不过看着那怀中抱着蛋的朔,巫苓倒是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袭上心头。 旋即她继续安抚住鬼车,缓缓从它的脖颈下方向着体内输送灵力。 淡红色的灵气从巫苓手中盘绕着,不消一阵,鬼车便渐渐的又安定下来。 果然,那满是鲜血的生殖口处渐渐又露出了一丝白色。 白色的蛋似乎没有上一枚硕大,但是对于脱力了的鬼车来说,却更仿佛是大难临头一般。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鬼车却还是没有生产出来,巫苓想,若不是鸟类不会流汗,恐怕此时它早已汗流浃背了吧? 巫苓身体内的灵力本就剩的不是很多了,若不是方才食用了一些烤鱼补充了些体力,恐怕此时也早已支撑不住。 朔看着巫苓渐渐有些苍白的面庞,担心不已的问道:“你……” 可是他还没等说完,巫苓便打断了他的话。 “我无妨。” 朔闻言,便不再说话,安心的抓着鸟爪,另一只手还要扶着蛋。 因为此时他们在山中,地是略微向下的,若是朔此时松手,恐怕蛋便会滚落至山下。 终于,在巫苓与朔持续不断的努力下,鬼车终于再次嘶鸣一声,开始蓄力。 这次的嘶鸣能够听得出已经声嘶力竭,九只头一同在叫,却有气无力。 随着它的身体越来越紧绷,第二枚蛋,也顺利的落了下来。 “好了。” 在鬼车再次趴伏在地的一瞬间,巫苓看到那蛋又被朔揽在手中。 此时他怀中抱着这两枚巨大的蛋,一只手一个,显得无尽的温柔。 鬼车则是彻底的没了力气,就犹如一个刚刚生产过的妇人一般,虚脱无力。 只见它周围开始散发出点点星光,五颜六色的不胜美丽。 巫苓知道,那是它的灵力散了,便连忙伸出手来,继续给它输送灵力。 那些灵力仿佛灌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顷刻间便散发至空中。 只见一阵刺眼的光芒散过,地上躺着一个娇俏的女子,这女子脸色苍白,额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金箔。 而她的衣衫,则是自双腿向下,都全是血迹。 那是它的羽毛化成的绒衣,可是却因为方才生产的剧痛而彻底染满了血色。 “谢谢……你……” 或许是因为它本身便不是人类,故而说话起来,比较费劲,又或许因为方才的过度消耗,她的嗓子早已毁的说不出话,总之她说话的声音,此时几乎已经只能看得到口型,巫苓耳中所听到的,也全然是支离破碎的音调。 “无妨,你别说话了,赶快修养好,吸取我体内的灵力,能够祝你活命。” “不……”她虚弱的摇了摇头,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我已经回天乏术……不要……浪费你的灵气……我……我的孩……” 朔听闻之后,立刻将这两枚几乎与巫苓一般大的巨蛋搬到她的眼前。 “你的孩子在这,它们很好。” 鬼车又笑了笑。 那种满是母爱的笑容,无论是人,是动物,还是凶兽,皆是一样的,都是满是爱意的笑容,充满着无尽的希冀。 “求你……们……将它们……孵化……” 她断断续续的交代着,口中开始剧烈的喘息,身上所散发出的光点也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此时她的两条腿,已经开始没了形态,变成淡淡的透明色。 若不是巫苓此时还用自己的灵力持续灌输,为她续命,恐怕她连再次化身为人的机会都没有。 鬼车一族若是要生产,便必须化成原型,而她却意外受了伤,更是因为这一胎怀上了两枚蛋,而难以生产。 本以为这两个孩子便要随自己一同去了,没想到临危之时,遇到了贵人,救了它们。 此时,鬼车心中满是感恩的心态,却没办法言语出来。 巫苓从她的表情中能够看出,却也因为自身的灵气消耗过大而咬紧唇说不出话来。 “求你们……” 见巫苓与朔均未答话,鬼车再次垂泪恳求,那语气中满是苦涩,一个身为母亲却不能看着自己的幼崽出生长大的苦涩。 “鬼车一族的蛋孵化……只……只需十二三日……求……求你们……” 她一只不停的低沉呼吸,目光也变得渐渐涣散起来。 “不要……再……不要……请……收留我的孩子……便好……” 朔看着这巨鸟化成的人,眼中也有些湿润,不明白为什么,他对那两枚蛋,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也曾抱着这样一枚巨大的蛋? 他不记得了,只是觉得熟悉。 终于,巫苓放弃了,鬼车的灵根毁的太严重了,凭她体内此时剩余的灵力,根本难以修复,难以救她。 “好……我答应你……” 巫苓缓缓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那两枚洁白如玉的蛋。 它们……是两个幼小的生命。 鬼车笑了笑,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 其中之一,是一副小小的画卷,非常之小,只有巴掌大,上面满是微小至极的字。 另外一个,是一只鸟儿形状的玉坠。 “这个玉坠你拿去……它……能……助你……走……”鬼车用力的喘了几口气之后,继续补充道:“这个卷轴……留给我的……孩子们……它……有……鬼车……一族的……” 她此时说话已经难以说出完整的句子,只是断断续续的,叙述着。她的目光甚至已经涣散开来,毫无焦距的望着那湛蓝的天空。 不久之前,她还翱翔在这宽阔的蓝天之上,心中怀着将来带着自己的孩子共同飞翔的愿望。 可是却没有想到,她却连见到那一天的机会都没了。 她笑了笑,也罢,见不到便也全然是命,就算隐匿在这虚无的空间之中,也难以逃脱这场劫难。 “东面……有……我的家……你去……带着……我的……” 她已经看不清楚面前的人,只能勉强寻找着有灵气感应的位置说着,但话还没说完,便彻底没了力气,只剩下手还捉着那两样东西。 巫苓伸手接过,喉咙有些哽咽之感,用力的点了点头。 “呵……”鬼车看到她应允了,最后留下一个笑容,便彻底瘫软在地。 旋即,她的整个身体便幻化为漫天的星光,随风飘散而逝。 草地上,此时只剩下朔与巫苓二人,直愣愣的看着鬼车消失的地方。 “她走了……” 巫苓有些怔愣的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 无论是世间何物,对待自己的子嗣,永远是无尽的爱,就算是付出生命也是甘之如饴的。 “嗯……” 朔怀中搂着这两枚巨蛋,也没有办法安慰一下巫苓,只能看着她一脸漠然的样子,却透着无尽的哀伤。 良久,巫苓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两样东西,收在了腰间。 “走吧……” 朔应了一声,便跟在巫苓身后。 那两枚蛋太过巨大,以至于他只能用滚的形式才能够很快跟上巫苓的步伐。 所幸南边算是斜下方下山的路,并不需要太翻山越岭,朔滚蛋也没有太费力。 无奈的笑了笑,朔看了看那沾了些泥泞的蛋,还有自己满是灰尘的衣袍。 滚蛋这种事,还是从未做过的,此时竟也觉得,新鲜。 更让他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暖意浮上心头,就好像这两枚蛋像自己的一样。 此时巫苓也是这样的心态,当真是当答应鬼车将这两枚蛋孵化出来之时,便将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映月暖阳 一路向南,风呼呼的吹着,越向南走,便越没了林木,光秃秃的,只剩下风。 那风甚至剧烈的嗡嗡的灌进耳畔,仿佛耳朵里住着一位河神,整日里便在耳朵中发出些江河之音。 “就是那了。”巫苓指着远处,继续向前走着。 巫苓眼神儿好,能够看到极远处的东西,但朔却看不到,只能气喘吁吁的应了一声。 再次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朔继续任劳任怨的滚着手中那两枚巨大的蛋。 这场景怎么说也有些滑稽,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在做这么影响气场的事情,且……还周身满是泥泞与灰尘,挫败至极。 终于,在二人面前,渐渐的出现一座小小的茅屋,不算奢华,却干净整洁。 外围甚至还有一圈歪七扭八的篱笆墙,院内还种着几颗果树,此时树上竟是硕果累累。 巫苓在书中看过,鬼车一族虽是凶兽,却轻易不食人,多半都是食用些果蔬一类的东西果腹。 想来这些清脆的嫩果子,便是它们的食物。 二人进了小院儿,院中有许多鸟类在啄食着地上所掉落的果子,甚至还有一块菜地,里面种了些蔬菜与麦子,那些半成熟的麦子,有一部分掉落在地,吸引了无数鸟儿来食。 推门入内,屋内还带着一股暖意。 并不是尘封许久的样子,甚至桌上还放着一盏清茶。 这证明,不久之前,那鬼车还以人形生活在这里,却因为不明原因被人打伤,而掉落在刚才那处,触动了胎气,早产了。 那屋子角落里,摆着一张古朴的木质大床。 样式大概是许久之前云国流行的样子,现今只在一些老人家的家中能够看得见了,然而这床看起来,还非常新的样子。 在那床上,则摆着三只硕大的草垫子,看起来,是用作给小鬼车絮窝的。 而这时巫苓才想起,似乎朔还未赶来,只见朔卡在门槛处,既不敢用力,又不敢松手,整个人进退两难,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 巫苓无奈的摇头轻笑,将那两枚蛋接了过来。 这一搭手,才发现,它们几乎沉重的要比三个人类还要重! 巫苓本以为,这样大的一枚蛋,也似乎没有多重,朔拿着,也算是轻而易举,再加上自己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悲凉中,便未曾多管。 她这也算是失算。 竟然没有想到这蛋竟然如此之重! 巫苓此时略带歉意的看着朔,心头升腾起一股浓浓的罪恶感。 若是早知晓这蛋这样沉重,她便伸手揽过来了。 可是他竟也说都没说一声,独自扛着这沉重的两枚蛋走了这么远。 朔瞧着巫苓满是歉意的脸庞,缓缓笑道:“哎呀,反正也走这般远了,我一个男子,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的。” 他这样一说,巫苓更加有些无地自容。 朔本就是个帝子,现今又是帝君,他那双手一直是持扇读书的,而自己却让他做如此苦累之事,真是该死! 朔看到巫苓自责的表情更是难以平复,不知该怎样哄劝,只得解释着:“说了我是男子,男子便有男子该做的事情,巫苓莫要总是当我是国君,我是你兄长,可以保护你的兄长,这些小事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花些力气而已。” 朔并未说出的是,巫苓为了自己,何止是花些力气?流出的血,也比他此时留的汗要多。 真要自责的话,也该是他这个做兄长、做帝君的自责,她又何需自责? 巫苓听了他的话后,缓缓点点头,将那两个絮好的草窝摆好,把蛋坐了上去。 可是……要孵化的话……没有雌鸟……该怎么办? 当她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朔的时候,朔连忙咧开一个笑脸回道:“别看我,这种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 “那怎么办?” 巫苓看了看那两个洁白如玉的大蛋,心中犯了愁。 她从来未曾抚育过幼兽,就连若干年前那次有府中下人送了母鸡给她,她都不知该如何做,更别提养育一只鸟蛋了。 更何况,还是在雌鸟已经死去了的情况下……该如何养育鸟蛋更是个难题。 “不如我们去找些草将它垫起来?保温一下或许有用。”朔提议。 巫苓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那两枚蛋,点了点头。 看来此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于是二人便出了屋子,寻找可以使用的草料。 可是院中除了那些略有些金黄的小麦之外,没有任何柔软的草可以用。 却看到朔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把镰刀,便开始熟练的割下那些小麦,将它们齐根割掉。 “你这是……” 巫苓并未想到,身为帝君,朔竟然很会割草?这不是很奇怪么? “啊……不要奇怪,幼时我父皇曾总带我去民间,帝子也要知民间疾苦。”朔笑了笑,不以为意,又接着解释。 “就是我与你说的秋祭,父皇便总是趁着那个难得的休息带着我与睿前往民间,或者是城边郊区等处,帮助一些村民收麦子与粮食,久而久之,也便是顺心顺手了,只庆幸,这么多年不曾做,也并未生疏。” 巫苓掩唇一笑,没有答话。 没想到朔小时候,竟然做过这种事情,真不像个帝子。 难怪二人会互相吸引,互相关注,只因一个身为公主,却并不当自己是公主。一个身为帝子,却与所有的帝子皆不同。 这也算是二人相像之处罢。 看着朔割麦子的样子,巫苓竟然又想起幼时自己站在窗前看父亲挥汗如雨的景象。 这里……也很像她从前的家,那么高的大树,那么金黄的麦穗,还有那些灿烂的仿佛露出笑脸一般的清脆果子。 这些,她曾经的家都有。 只差那站在门前对着自己微笑的女子,与那身上分明干活累的满身皆是汗渍,却依然会拖着疲惫的身子陪伴自己的男人。 不过……此时,却是自己与朔。 就像当年的父亲母亲,父亲种地,母亲在一旁看着,拎着水壶催促他快休息吃饭。 想着想着,巫苓忽然绽出一个笑意,暖暖的笑意。 她发誓,此生绝不会有任何时刻比此时的心头更加温暖,甚至眼前有些朦胧至极。 她想,自己一定不是哭了,她怎会哭? 做了这么多年的怪物,她下意识的便也认定了自己是怪物。 保护云国,保护帝宫是她的责任。 听从母后的旨意,更是她的义务与使命。 她是个怪物,是个妖孽,故而不需要太多的情感,可是即便她是怪物、是妖孽,却也依旧生着人类的身子,有着人类的七情六欲, 她能够感受到世间的冷暖,哪些人对她好,哪些人对她不好,她心中皆是明了至极的。 朔身为一个人类,在人类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权利皆是最最尊贵。 而巫苓更是现今云国人民心中的火神之女,几乎快被奉承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没有任何事是她做不到的。 相比之下,朔便显得微小许多,他既不能像保护一个平凡女子一般保护她,更因为她的异处,而总是无端端的卷进许多危难之中。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依然温润的半句也不曾说过,只是一心的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她。 或许她曾经不知晓,但是如今看到朔如此,甘愿以帝君之身,抛下那些金贵的尊严,抬着两枚硕大的蛋陪她跋山涉水不发一语,又能拿起镰刀割麦子,这已经是他能够做的所有的了。 故而巫苓看着这场面,心中也是温暖至极的。 朔此时回过头,便正看着巫苓一脸温诺的看着自己。 他很少见到巫苓脸上露出这种表情,有时候即便是笑,也是很普通的笑意,这一次,却是着实的暖心!看着她的笑容,朔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小小的烈阳,正散发出无尽的温暖,照亮自己的全部。 还记得他曾经说过——若有一日,这江山再与我无关,便一起离去,作对……普通兄妹可好? 当时他便想着,若是将来有此机会,他与江山大统再没有任何瓜葛,便与巫苓寻一处山明水秀之处,一同老去便罢了。 可是事与愿违,他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与责任,坐上了帝君之位。 本以为此生都没有这个机会实现这个诺言了,却冥冥之中又给了他这么一次机会。 虽然不知身处何处,但是这般悠闲自在的农家日子,是他早就羡慕的生活! 巫苓本身便是个淡漠安静的女子,与她在一起,虽然不会多出很多很多乐子,但是却会莫名的感觉到安稳,幸福。 这种简单的幸福,正来自于巫苓的安静。 所以此时她的笑容,便像那午后的阳光一般洒满了朔的心房,甚至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让他没来由的觉得……充满了干劲儿! 不一会儿,朔便割好了两大捆麦子,然后熟稔至极的将那些麦子的头割掉,留下中间草的部分给两只蛋宝宝絮窝用。 巫苓与朔各抱一捆草进了屋,铺垫在蛋下方草垫子的周围,让它们变得更加紧密贴实。 可是此时朔却突然反应过来,若是放在屋内的话,没有阳光的照射,这些还新鲜的麦子若是长时间不翻动恐怕会发霉腐烂,最终失去作用。 难道这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心中犯了难,看着那铺垫着的茵茵绿草,心中想着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同榻而眠 巫苓看懂了他的心思,抬手摸了摸那些草。 巫苓的身体一向很是灼热,甚至在她激动或害怕的时候,接触到的植物,会迅速枯萎。 所以巫苓的手才刚一接触上,那些草便好似被抽空了水分一般,开始逐渐枯萎,仿佛被太阳晒了几日一般。 朔惊异的看着这些变化,看着那些草渐渐的枯萎变成干草。 可是这速度太慢了,巫苓不可能每一棵草都拿在手中摸一边。 她思考了一下,直接将手中灵力蓄出,而后缓缓灌注在那些草上,草叶迅速枯萎,变得干黄粗糙。 可是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此时不仅仅是草在吸附巫苓的灵力,那蛋好似是有自主行为似得,汲取着巫苓手中的灵力。 虽然朔看不到那些红色的光芒,但是他却能够看得到蛋里面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那蛋渐渐的变成一种奇异的形态,蛋壳儿,变成了一种透明的状态,甚至能够看到里面浮动的蛋黄,略略带着红色的血丝。 巫苓看到之后也是一惊,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鬼车孵化也可以用灵气来养育! 这样一来,即便没有雌鸟的体温,光靠着火系灵力它们也是可以成长的。 难怪鬼车会放心的将这两枚蛋托付给自己,还交代不要浪费灵力。 原来是因为自己也是火系灵力的缘故。 这样一来,巫苓心中便有了准头,也不管那些干草了,只用体内的灵力渐渐灌进蛋内。 许久过去,蛋壳渐渐从透明,变成了有一些钙化的样子,似乎是饱和了。 巫苓收了手,压下自己体内的灵力。 她的灵力最近消耗的过快,有些难以承受。 而此时她一回头,却看到朔持着一个大篮筐,坐在桌前。 “你在做什么?” 刚才光顾着看蛋,巫苓似乎已经忽略了他许久了。 朔笑了笑,指了指那个大篮筐道:“方才瞧见你,那么忙碌,便没有打扰你我去院中寻了些果子,看看是否一会儿可以食用。” 巫苓听罢心中泛起些感动,也下了地,坐到他身旁伸手帮他收拾着那些果子上面的残枝落叶。 那些果子还带着淡淡的酸味儿,让人闻了便想要吞噬下去,吃个够。 巫苓静静的坐在一旁,将那些果子上面的脏东西都弄掉。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找一处农田,种种地,养养鸡鸭,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可惜,每个人身上的责任与包袱都很重,无法抛弃了一切去追寻那些自己所认定的悠闲。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坐在桌边收拾那些果子,金黄色的红色的绿色的果子在篮筐中滚来滚去,看起来甚是可爱。 巫苓注意到外边似乎有一口井可以用来取水,便允自出了门打了一桶水进来,随后将那些果子放在盆中清洗了一下。 所幸鬼车是以人形生活的,这里的东西还算是一应俱全,锅碗瓢盆什么都有,也并不需要耗费许多时间来建造。 甚至巫苓还看到了锅台与一些素食食材。 片刻之后二人便坐在桌旁开始吃起果子来,果子清脆爽口,汁液浓郁,一口咬下去,甚至会溅出许多果汁来。 二人吃的欢欣,也不忘相视一笑。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巫苓忽然想起鬼车曾经交给自己的两样东西,拿到手中查看,其中一枚此刻正散发这些紫色的灵气,正是那个鸟形的玉坠。 巫苓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想必也是有一些作用。记得鬼车曾说过,这东西能够带他们离开这里,虽然话语支离破碎,也未曾交代完全,但是终归是东西正在手中,想要使用起来,也很方便。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现在终究不是离开的时候,他们必须要将小鬼车孵化了之后才能再考虑别的,不然若是留下这两枚蛋,一则是对不起给鬼车的承诺,二则,它们也会相对危险许多。 这里是哪里到现在也并未弄清楚,故而巫苓无法猜测到这周围是否有危险。 鬼车至少也算是凶兽了,一般的动物甚至灵物都是无法伤害到它的,甚至说,灵力达不到一定程度,根本无法弄伤它,更何况是伤的几乎丢了性命。 就连巫苓自己,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也难以保证自己能够与鬼车对峙能够获胜。 即便是它腹中怀着蛋,也需要不少的灵力才能够将它打伤吧? 所以巫苓一直保持着万分警惕,并且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那另一个东西便是卷轴,巴掌大的卷轴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巫苓将那些卷轴打开,看到上面的小字自己似乎不认得,也许是鬼车一族专有的文字? 她看不太懂,只得全数收在柜子中。 这样的东西带在身上太过危险,还是先收起来,等小鬼车出生了便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了。 巫苓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屋子,屋内有两张大床,一张给小鬼车孵蛋用了,一张应该是雌鬼车自己住的床。 日落西山,二人虽然没有吃饭,却也吃了不少果子,此时腹中也算是饱食,该休息了。 巫苓整理出几套看起来还算清爽干净的棉被,铺在了床上。 “今天你也累了,赶快上榻休息吧。” “那你呢?”他虽然疲惫至极,却考虑到这里只有一张床,巫苓让他睡,那么自己便无法睡了。 “我便在桌边坐一夜就好了。”巫苓笑了笑,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若是夜里起了风,不是会惹风寒么?”朔无奈的笑了笑。 “你认为……我会得风寒么?”巫苓铺好了床铺,口中揶揄了一句。 “不然我去睡那边。”朔蹙了蹙眉,他不可能让巫苓坐在桌边睡一夜。 巫苓还未说话,朔便去了那边,看着一个大男子想方设法的挤在两个硕大的鸟蛋中间,巫苓只是笑而不语。 “你下来。”她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得笑着招呼他。 朔也有些纠结,这床的大小,刚好够那两只蛋,要说硬挤下一个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算了,还是我睡桌边,你睡床上吧。”他有些挫败的下了地,摇了摇头,走进桌边,坐下。 “这……”巫苓无奈了,最终还是咬了咬唇道:“你若不睡在床上,那么我便去院中睡。” 这一招果然好用,朔只得被迫同意。 可是他同意虽是同意了,却捉起巫苓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带到榻边。 朔明白巫苓心中的意思,可是终究这样也不行,他越是谦恭有礼,巫苓便距离自己越发的远。 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朔明白自己的身份,却更加明白自己的心。 就好像,他不愿做巫苓的兄长,也不愿意做国君,只想做一个男子罢了,一个倾慕面前女子的男子,而已。 故而他此时做的,反而有些不受控制。 “你这是做什么?”巫苓不解他的意思。 朔微微的挑了挑眉道:“你不是说让我上这张床么?那么当然要与你一同睡了。” “这……”巫苓惊异于他怎地忽然变得胡搅蛮缠起来了,但是却因为他的话而略微脸红了一阵。 他就是这样,一会儿温暖和煦,一会儿却又好像很玩世不恭,看起来像个不定性的孩子似得。 “那不然如何?我既不能睡在那边的榻上,又不能让你睡在这边的桌子旁,便只能二人共寝了。” 巫苓无言以对,忽然觉得他似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却又没觉得哪里不对。 反正也逃避了这么久,她自己也知道怎么回事,同榻而寝什么的,本也不是不行。 身为一个女子,巫苓头脑中也基本没有那些女子所该有的教条,故而也不甚在乎。 “那我再整理一下吧。” “整理什么?”朔看着那张床,有床有被的,为何还要整理? “总不能,我们大被同眠吧?这样似乎……”巫苓歪了歪头,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似乎怎样呢?她也不知道怎样,好像没什么影响,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妥。 “若是你不同意,我便还是睡在桌旁就好了。”反正苍松占着她床铺的时候,她也并不是没有睡过桌边。 “不准。”朔冷下脸,一听到她要睡在桌边便火冒三丈。 “那我睡在榻边,也好听着动静。”巫苓做出让步。 朔听罢更加阴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自从巫苓越来越强大之后,便总是想着保护自己,他忽然有些不懂,在巫苓面前,自己是否还算是一个男子?亦或是她根本就将自己当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万分不爽。 男人的自尊心一再被打击之后,朔终于难以隐忍,力争要巫苓睡在内侧。 巫苓对于他这个要求觉得有些无理,却争辩不过。 最后争执许久,还是巫苓做出最后的让步,二人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也可以让巫苓睡在内侧,但是还是必须分开就寝,不然她会觉得,此时是占了人家的便宜。 总之床铺也不小,二人一人一侧,两套被卷,权当是睡在两张床上了。 即便是发生什么危险,巫苓想自己应该也是来得及反应的。 朔乍一听吃了一惊,心中有些酸泡泡在向外冒着……这怎就算占了他的便宜了?他甘愿给占便宜她还不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相拥而眠 他想起曾经苍松也是这样睡在巫苓的榻上的,心中便有些不适,不知当初苍松是使了什么诡计赖在巫苓床上的…… 因为他并不知道巫苓睡在桌边的事情,也不知道苍松是未经允许便睡的好像死在床上一样才成功赖住。 只当是巫苓自个儿同意了此事,故而才会如此酸涩。 甩了甩头,朔将这些让人心酸的想法抛之脑外,叹了一声,便坐在了榻边,脱下靴子。 走了太远的路,脚酸到不可想象,这一天下来,先是在镇魂塔之中被吊起来折腾,而后又走了这么远,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超负荷了。 计划是巫苓睡在内侧,而朔却好似故意的一般,先上了床。 巫苓眼看着他迅速拖了靴子与外衫便躺在床上,动作利落的仿佛有人在抢地方一样! 可是,这样巫苓便无法上床了,她蹙着眉看着,心中犹豫着,总不能从他身上跨过去吧? 还是叫他起来一下,怎么说,也先让自己上了床再说啊…… 可巫苓再一瞧,他双眸早已闭上,呼吸也变得低沉均匀,似是睡着了。 巫苓嘴角抽了抽,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没有办法,那只能……从他身上跨过去了。 虽然巫苓不介意同榻而寝,但是这样的动作,也是很不合规矩的。 她咬了咬唇,也脱下了鞋子,万分小心的上了床。 可是,朔也算是个英武男子,即便是这床铺再大,先前也是个女子的床榻,他几乎是头顶床头脚踩床尾。 这样的情况下,巫苓想要从他身上过去,便成了一个难事儿。 她轻轻的伏在榻边,而后一点一点向内挪着。 而此时榻上装睡的那人,却隐隐露出了些笑意,忽而伸出手翻了个身,将巫苓直接卷进了内侧,被子一卷,搂在了怀中。 巫苓轻呼一声,想要训上两句,却发现,他好似还是在睡觉。 二人近在咫尺,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男儿气味。 这…… 巫苓猛叹了口气,一般人睡觉的呼吸虽然低沉,却轻,而面前的男子却有些低沉浑浊,很明显是没有睡着的样子! 他竟然会耍弄着她玩儿了? 不过巫苓虽然置气,却未曾发火,只是不明白为何他突然变化这般大,甚至……让她想起了那个一向霸道的睿。 难道雲家的男人都是这般样子的?只是朔一直未曾表露出来? 有些事,巫苓虽不在意,却也知晓怎么回事,这算是一个男子故意耍些小心机接近女子吧? 唉…… 巫苓默默的叹了口气,算是不纠结这个事情了。 她又能如何呢?她虽然想着与朔保持距离,可是方才他伸手出来那一刻,她分明是可以躲的,她却知晓,自己下意识的没有躲,任由他将自己卷进了怀中,却也只是允自生了些气而已,倒是并未挣扎。 而且她知晓自己被卷进怀中那一瞬,心跳的声音都贯穿了自己的耳朵,整个头颅里面全都是她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认命了。 巫苓只得侧了侧头,顺其自然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权当是枕着枕头了,只要不想那许多,便无妨了吧? 可她未曾挣扎的动作,却让身边搂着她的男人则着实欢喜了一阵。 这算是巫苓第一次没有拒绝他,还是在这么过分的情况下! 虽然欣喜,但是毕竟是一男一女,朔闻着她身上馥郁的气息,朔竟然觉得整个人皆变得紧绷起来,变得有些……焦躁难安。 然而怀中抱着那柔软温热的身子,巫苓也不甚在意的贴着他,他觉得,自己当真要被自己给折磨疯了。 许久未眠。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对巫苓做出这样的举动了。 若是此时松开手,他便可以睡个香甜的美梦,不会被自己腹间的火热折腾的难以入眠。 可是……关键是他无法松开,他舍不得那种美好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与巫苓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若不是因为现今这种情况,朔也许一辈子也做不出这种有违教条的事情。 也许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罢。 巫苓早已睡熟,可是朔不敢动,甚至连轻微的动一动也不敢,他知晓巫苓一向睡觉非常轻,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故而几乎连呼吸都控制的消失不见了。 可朔并不知晓,巫苓若不是此时体内灵气剩余不多,而她又生怕自己灼热的身子会让他难受而一直着意控制着灵气的循环,恐怕此时朔早已热的汗流浃背,又哪有心思想那许多事? 果然,一件事情的成功,都是靠两个人的努力。 朔若不是鼓起勇气抱她,巫苓也不会就此认命。 巫苓若不是控制着自己,朔也根本不可能受得住这热度。 一夜过去,万物俱寂,暖阳初升,普照大地。 当朔醒来的时候,屋中一片温暖,厨房中传出了些微微的香气。 难以自制的裂开嘴笑了笑,朔此时胸腔中环绕的,除了幸福,便只剩下幸福。 之后吃着巫苓亲手做的一些清炒蔬菜,虽然厨艺比不上宫中那些御厨,但朔依然吃的欢喜不已,几乎将盘子都吞进腹中。 这也是巫苓第一次见这身为国君的朔,如此吃饭。 之后朔便像个寻常男子一样,到那些矮果树上去摘些新鲜的果子,将那些麦子从麦穗中摘出来,劈柴打水,一切都井井有序。 虽然他也有未曾做过的事情,也曾犯过愁,但是身为一个男子,他依旧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做这些事,才能将巫苓的想法改观。 让她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国君而已。 而巫苓则是负责弄些饭菜,除此之外,只需要向两只鬼车蛋中输送些灵力帮助孵化,仅此而已。 这样的日子一连持续了六天,二人每天都是食用一些院内的果子,朔有时候甚至会去稍远处的森林里面,采一些蘑菇蔬菜回来食用,有时也会到稍远处的小河边,抓些鱼回来。 对于这些野外生存技能,他似乎渐渐变得的游刃有余,从一开始几乎的空手而归,变成每天都能带回来大批食物。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心中想的,自立自强的心态,巫苓也是懂得的。 故而无论朔多次强调,巫苓只需要待在家中等着他回来便可,她依旧会偷偷跟在后面,直到看着他完成了带着东西回来才放下心,先行一步回来,装作是坐在家中等着他似得。 她依旧每天都会给鬼车淡灌注一些灵力,那那硕大的蛋但现在已经在每次吸取灵力之时,会显出淡淡的光芒,甚至已经能够看到里面小小的鸟儿,从开始的只有一个带着血丝的淡黄,变成有了骨骼的样子。 现在已经能够看出基本的轮廓,看到九只小小的头在蛋中蜷缩着,甚至会偶尔在蛋中动一动脖子,显得无比可爱。 “巫苓你说咱们何时才能看到他们出生?” 二人蹲在榻边,朔看着巫苓向着蛋内输送灵力,两只鸟在略微透明的蛋中也显得很是活跃,时而动一动,时而张张嘴。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几日之后吧,那鬼车不是曾经说过吗,孵化只需要十一二日。” 朔点了点头,他心中还是蛮期待看到它们出生的那一刻,这就好像自己精心饲育了一个孩子,看到他出生会显得无比的高兴。 巫苓忽然想起当初,溪其曾经是那么顽皮的一个人,在生了孩子之后,也满是母性的光辉。 这原来就是母爱的伟大。 他们只是参与了孵化工作,便对这两只鸟儿产生了无尽的感情,更何况是怀胎许久,再经历痛彻骨髓的痛才生下它们的母亲。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几天,直到某一日二人蹲坐在两枚蛋之前看的那些蛋。 此时,已经是第十三天,距离雌鸟所交代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天了。 若不是巫苓灌注灵力的时候,里面的小鸟儿依旧会动一动,二人几乎会紧张的以为它们出了什么事。 他们研究了一下,都觉得是因为本身不是雌鸟孵化,鸟儿只靠着灵力成长,或许会慢一些。 而方才,巫苓在灌注灵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丝啪的轻响,而后这颗洁白的蛋,竟然出现了一丝裂隙! 二人纷纷激动的坐在一边,期待看着那小小的生命破壳而出的景象! 终于,安静了许久之后,里面突然又有了些动静,蛋壳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声。 在那裂缝渐渐增大之时,其中突然传来了一丝弱弱的鸟儿叫声。 吱的一声,声音尤其的小,却让二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二人谁也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蛋,渐渐的,裂缝越来越大,直到一片洁白的蛋壳落下,露出了一块略有些带着胎膜的小鸟背部。 之后其中传来的叫声也越来越大,直到最终一个头的小小的嘴巴忽然出现那裂开的部分,它轻轻地啄破了蛋壳,掀开更大的裂隙,之后钻了出来,仰着脖子发出了在这世界上的第一声。 “吱……” 这声音软软弱弱的,满是身为幼崽的稚嫩之音。 它的眼睛也是紧紧的闭着,长长的鸟脖子晃啊晃的,好似随时会支撑不住而倒下似得。 那还带着些粘液的羽毛带着些橙黄色,还没有完全干透。 而再之后,其它的脖子却仿佛卡住了一般,出不来,巫苓蹙着眉,心中有些焦急,终于有些心慌的伸出手,想要拨开那碎裂的蛋壳。 但是她才刚伸出手,便被朔捉住了手腕。 “不能动,鸟类要靠自己破壳,不然会很弱。” 听了他的话,巫苓有些焦心的抿了抿唇,只能继续干等。 可是……它却好似没了力气一般,迟迟不往外钻,甚至看得朔也有些焦心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亲手孵化 二人只得默默的等待着。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此时此刻,显得流逝的那么慢。 终于,其中的另一只头颅似是攒足了劲儿,使劲儿一拱,再次拱开了一处蛋壳。 蛋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有了空位,其它的几只鸟头也纷纷钻了出来。 九只头……果然连破壳也如此艰辛。 巫苓很是不解,为何这种鸟类要生着九只头颅,世间万物不都是一只头便够了吗?那么多的头,有什么用呢? 一只小鬼车钻出蛋壳之后,晃晃悠悠的从蛋壳中迈了出来,抬眼看向巫苓。 小鬼车是巫苓一直用灵力灌注才得以出生的,故而一出生,便感应着她身上的灵力,当她是娘亲,摇摇晃晃的奔了过来。 虽然期间摔倒了几次,但是终究还是站了起来,修长的一只鸟头,钻进巫苓的脖颈,像寻找雌鸟一般磨腻着。 它轻轻的抖了抖,身上些许干涸的蛋液便抖散开来,露出一身松散的羽毛,圆溜溜的身体,覆盖着那并不多的橘黄色羽毛,虽然并不丰润,却显得可爱至极。 而另一边的另一颗蛋此时也有了动静,蛋里面传出了微弱的吱吱声,但是相对于这个似是弱了许多。 它本身便是第二个出生的,蛋壳也照比老大小上一圈儿,所以许是体力上也稍有不足。 等了许久,它才渐渐破开蛋壳,从里面钻了出来。 巫苓瞧着这两只小小的鬼车,虽然与人间的鸟类差别甚大,但是也终究是自己孵化出来的,此时她的心便好像是初为人母一般。 她心中不禁想着,何时自己能有一个真正的孩子呢? “给它们取个名字可好?”朔看着那两只半人高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它的其中一个鸟嘴。 小鸟开始表现的很害怕,但是毕竟也是它从母体落下之后便第一个接触的人,气味也有些熟悉,便靠近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咬上了朔的手指。 那小嘴,虽然还带着稚嫩的黄色,却依旧锋利,一口,便将朔的手指咬了一道红痕,淤了血。 “呃……不知我这是否是自讨没趣?”朔瞧了瞧自己的手指,笑着叹了口气,转过身,拎来了一大桶事先预备好的果子。 这是朔为了准备给小鬼车出生食用的鲜果,也不知这么大的鸟需要吃多少,故而他弄了一大桶,院中的果树几乎被摘空了。 小鬼车果然是天性的素食动物,身为鸟类,竟然喜吃水果,它们见到了朔手中的水果之后便表现的很是欢喜的样子,跌跌撞撞的奔着他跑过去。 “我与巫苓这也算是爹爹和娘亲了,是不是?”朔笑着拣出一个果子,小心翼翼的喂给小鬼车。 巫苓笑了笑,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但是终究是对的。 也算是父母了。 他喂食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噎到或者它们嚼不烂,修长的手指捏着鲜红的果子喂进小鬼车口中。 但小鬼车却好似没那么娇贵,果子吞到口中,咀嚼几下,便吞下去,然后争抢着吃下一个。 最后的结果,便是朔根本未曾护住自己的果子桶,彻底被两只小鬼车霸占了。 它们两个越吃越来劲,便干脆用自己还算肥硕的身子拱开了朔,彻底钻进了大桶中吃了个饱。 “呵呵……”巫苓看着,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看着她笑,朔也由心而出的笑出了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看到巫苓突然抬起头,整个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带着警惕的红色光芒。 “怎么了?” “有奇怪的味道。”巫苓四下望了望,似乎没有看到什么,但是她的嗅觉一向不会出错,这附近绝对有什么其它的东西。 那种闻起来,有些像……妖的味道,却又不全是。 朔看着她的样子,便也开始紧张起来,可他看着周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出来吧。”巫苓站起身,眯着眸查看四周。 可是四周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她眼角锁定了一个目标,在那发出一声微弱的啪嗒声之后,应声窜出! 转眼间,一个黑色的影子便被她扣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没想到……你竟然发现我了……”那个影子发出了声音,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的样子,语笑嫣然,并不紧张。 是个女子。 一身黑衣,薄雾黑纱遮掩着面容,眼眸也是黑暗的好似是个顷刻间便能将人卷入进去的巨大漩涡。 巫苓仔细的看着她,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她,那么,她进这屋子,便一定与鬼车有关系了。 “你怎么发现我的?”她似乎依旧很在乎这个问题,笑盈盈的问着,一双黑眸弯成了月牙状,显得俏皮不已,根本不像是隐着身形偷窥的小贼。 “味道。” 巫苓淡淡答道。 她的嗅觉一向极好,即便是此时屋内满是小鬼车出生的蛋液味儿,还有许多果子被咬开的汁液味儿,也无法让她忽略这女子身上的咸腥味,那股很接近妖的味道的,咸腥味。 “呃……竟然是个闻味儿的,倒霉。”她自言自语了几句,而后眨了眨眼,抬眸望向巫苓道:“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何事。”巫苓的手,略微的松了松。 她看起来杀气并不是很重,应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而且巫苓感受不到她有灵力。 本身巫苓已经认定了她没有灵力了,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灵力,又怎么可能隐匿在他们的屋子里? 况且,她在这里到底看了多久?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我想要那两只小鬼车,要地盘还是要银券都你说了算。”她笑呵呵的和巫苓打着‘商量’。 “抱歉。”巫苓摇了摇头。 那两只小鬼车,是她答应了鬼车而孵育出来的,虽然不知还会养它们多久,但是至少不能在刚出生便将它们交予他人之手。 更何况,还是如此情况下出现的,不明来路的人。 她靠近巫苓耳边悄声说道:“我用界石跟你换,干不干?” “界石?”巫苓不解,那是什么? “对呀,你要有了它,就能从这里出去了,我知道你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打算长留,这界石便能够安全带你们离去。” “不需要。”巫苓听着,她所形容的,应该与大鬼车给她的那块鸟形的石头一样的作用。 看来它当真是离开这个世界所用的东西。 “难道你们不想要离开了吗?”她很是不明白,为何这女子能够面对着离开自己所不熟知的世界的诱惑还能如此淡然。 “我们是否准备离开,与姑娘无关,还请姑娘离去。”巫苓松开手,转身坐下,口中端起茶杯饮了几口茶,不再理她。 “别姑娘姑娘的,我叫顾采晴,你可以叫我采晴,咱们交个朋友,你把小鬼车给我,我把界石给你,咱们一举两得,一劳永逸,一言为定。” 她连忙追上巫苓,口中介绍着自己,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着,打量着屋内坐着另一个男人。 这男人生得倒是不错,英俊细致的面容是她所喜欢的,颀长健硕的身躯是也她所喜欢的,但是观察了几天,她觉得,这一男一女之间,有些奇怪。 二人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显得有些疏离,好似两个无意中相逢的陌生人,可是若不是顾采晴每夜都看到他们两个同榻而寝,她几乎真的认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没有的。 但现在看来他们之间应该还是有点什么关系,所以,她还是可以考虑利用这男子来要挟她的! 巫苓也瞧见了她的眼光,但是并未多说,这女子为怀好意而来,多说无益。 她见巫苓不说话,便站直在她面前,略微蹲下身,商量着。 “你瞧我也在这周围等了几日了,看到你们是能孵化这小鬼车的,我原本也是欣喜了一阵,谁曾想到你竟然如此的不通情理,那没有办法,若是你再不同意那我便只能硬抢了。” “既然打算了硬抢又何必多说。”巫苓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她。 “我这不是打算再和你打个商量嘛,如果你要是真的将小鬼车送给我,我们便不用如此争执下去了。”她双手抱成拳样,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一阵微风吹过拂起了她的面纱,但却依旧未曾能看到她的真实容貌。 “既然你如此说商量,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对于巫苓的反问顾采晴有些,无言以对,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又不能将自己的面纱摘下给她观看,故而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小鬼车我并不打算送人,果然还请姑娘早早离去便罢了!”巫苓起身挥了挥袖口,送客之意明显。 “啧啧……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只能,灵力上见高下了。”顾采晴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样子说道。 巫苓侧过眸,因为方才根本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任何灵力,现在她又怎能会说自己是有灵力的呢? 可是她并没有说谎,一瞬之后,她的身上就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黄色灵光! 巫苓有些不解,为何方才感受不到她身体内的一丝灵力,而现在随着他身体外的光芒越演越烈,巫苓所感受到的灵气越加强悍! 她……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性好战 “最后再问你一次小鬼车给不给我?” “不给。” 巫苓才刚回答,她的灵力便脱手而出正好打在巫苓的肩胛骨上。 她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只不过,巫苓当真是孵育鬼车耗尽了心力,这一下竟然没有躲开,几乎将整个肩胛骨快要震碎。 “咦,我还以为你会很厉害,怎么,就连这都躲不开吗?”她出言嘲笑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不屑。 “呵呵!”巫苓抿唇笑了笑,抬手便是火球飞了出去,顾采晴倒是躲避的极快,火球转眼便飞过去了,砸在了后面的墙壁上,轰隆一声炸出一个深色的大坑。 “再快一点,若是这样的话了,小鬼车一定是非我莫属了!”她迅速挪动起身形,在巫苓的眼前晃来晃去,似是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速度一般。 巫苓倒是吃了一惊,这女子看起来速度并不是很慢,若是自己灵力充足的情况下,还勉强可以对付但是现今这种情况,根本就,难以抗衡。 想到这儿巫苓不禁有些气恼,为何自己时时刻刻都是在灵异不充裕的情况下遇到敌人,好容易攒下些灵力便立刻会出现一些突发事件磨没了它们。 这导致了每次她都将要拼死以对。 可是人的命又有几条呢?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拼完命之后是否还有命活下去? 朔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紧张,却也不敢出声,因为他能够看得出此时的紧迫之情,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那两只小鬼车却好似有了感应一般,直直的望着那边,向着朔身边挤过去,似乎贴着他便能安心一些。 “你究竟是何人?”巫苓对于他的身份有些好奇,为何她身为一个人类,竟然可以使用灵力,难道她与自己是一样的吗? 不,不一样。 巫苓心中明白,她是在隐藏起灵力的情况下根本一丝灵力也感觉不到。而自己却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收起全部灵力,终究是有些道行的人,便都能够看的出来。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灵兽与妖兽的后裔,说实话我也曾犹豫过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看我的外表是人样的嘛,你就把我当成人类便好了。因为我的原型若是显露出来,也许这房子就会,消失不见了。” 她挥挥手,抬眼望了望房顶,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而后话音刚落,巫苓只看到面前一道白光闪过,朔便被她按在了墙上,仿佛方才巫苓捉住她一般,嘭的一声,抵在墙上! “咳……”他只是个人类,对于这样强大的力道他是无法承受的,当时便涌出一口鲜血。 “你竟然当真是个人类,那么我就是高看你了。” 巫苓见此心里一惊,立马默念咒文,手中顿时出现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这把剑不是火属性的,是她在那镇魂塔的第七层缴获的。 正确说来,第七层镇守的,便正是这把剑,当时巫苓便是也是看不出它的灵力基础,却因为它实在过于弱,而被巫苓顷刻间降服。 掉落在地的,是一颗水蓝色的珠子,巫苓便将它收入囊中,以备后用。 没想到,还当真用上了,且说幻化,便幻化了出来。 虽然这把剑无法借住她的火灵力,但也不是任何属性,所以正好可以与这看不出灵力的顾采晴对质一二。 “别乱动哦,不然我随时会弄死他。”她狠狠的咬牙说道,手上的力气又用了几分。 巫苓顿了一下,不敢再动,眯起双眸看着她道:“你究竟想如何?” “当然是想要那两只小家伙咯,我的目的一向很简单,是你不配合。”她的手,越捏越紧,朔本便被她伤的不轻,这回更是憋得整个脸都开始红涨起来。 巫苓看了看那两只小鬼车,她动摇了……她想要将它们让给顾采晴,只愿换朔活命。 可是……这样做,终究是有违雌鬼车的嘱托,即便是救了朔这一次,她以后也会是满心的罪恶感。 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顾采晴要这两只小鬼车做什么,怎可轻易托付? 顾采晴见巫苓犹豫着不说话,但是从她看小鬼车的眼神中能够看得出她似是有些动摇了神智,现在只需要再添上一把火,便可以得到! 于是她化出自身的灵气,向着朔体内试探着灌注。 对于凡人,这样没有伤害,但却会痛,撕心裂肺的剧痛,届时看她的情郎如此疼痛的样子,她定然会同意的。 顾采晴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直响,可却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中侵入的灵气仿佛灌进了无底洞一般,旋即慌忙松开手,看着自己在这被汲取了一瞬间便青紫了的掌心,错愣了一阵。 怎么会这样?! 这男子不是一个凡人吗?怎么可能吸收掉她的灵力?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善于隐藏体内的灵气吗? 顾采晴仔细看了看他,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他有灵力,刚才为何不反抗? 但是顾采晴发愣的时机在巫苓看来,却是完美翻转的好机会,她提起一口气,挥着剑便砍向顾采晴! 顾采晴见巫苓持着长剑向自己袭来,脸上阴狠的笑了一下,似乎是全然不将巫苓的招式放在眼中,却转而将手中的朔放开,而后飞快的在他颈后劈了一掌! 这一掌,甚至比刚才袭击巫苓肩胛骨时用的力气更甚,只听咔嚓一声,朔便昏了过去…… “什么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顾采晴拍了拍手,并不管已经昏死在脚下的人,还伸出腿来踢了踢他。 “你……”巫苓那赤红的双眸几乎喷出烈焰,身上的灵气喷涌而出。 “来吧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实际上我们是公平的。因为我也分辨不出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让我们决一高下若是谁赢了,这两只小鬼车便归了谁,当然,就算你不答应的话,打败了你,我也一样会带这两个小东西走。别说我不讲究,若是我硬抢了便走,你也无法拦我,但我却在这里公平的与你比试,也算是够意思啦!” 不得不说,若说巫苓是个闷葫芦的话,那么顾采晴便是个吵葫芦,她能够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也不觉得无趣。 但她弄伤了朔,这点让巫苓难以原谅,整个人都陷入狂暴之中。 巫苓身为不朽灵物,自然比任何灵物的根基都要深,虽然巫苓自己本身都没有弄清楚什么是不朽灵物,但是,她知道,自己若是和面前这个女人拼命的话,也未必打不过。 “哦哦,再来点,加油,灵气很强悍啊!多多散发出来!” 巫苓此时却隐约有些反应过来,这女子也许并不是来要那两只小鬼车的,她真正的目标是与巫苓一较高下,或者……要她的灵气? 过了没多一会儿,顾采晴便吃惊的发现,巫苓体内的灵气竟然开始倒转起来,而且有越发增多的趋势!甚至超过了自己体内的存余灵力! 身为有一半凶兽血统的她,反而激起了她体内的好战天性,觉得争斗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巫苓抬手将手中的剑劈向顾采晴的腰间,顾采晴反手一档,便发出锵的一声! 巫苓一愣,她竟然……刀枪不入? “嘿嘿,怎么样?没有想到吧!在我面前露出武器就是一个错误!” 巫苓甩下剑刃,伸手便化出火灵喷涌着向她的胸口震去! 可顾采晴的速度更加快,甚至快到巫苓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阵刺眼的青芒晃得什么也看不到了,旋即便被她整个人击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烈火烧灼一般疼痛! 这一下当真将巫苓伤的不轻,肠胃中仿佛破碎了一般在翻滚着,轻轻一咳口中便吐出了一些灼热的血液,那些血液落在地上化成火焰,也是燃烧的并不有力的样子。 她紧紧但咬着嘴唇,收了手中的长剑,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勉强站起身来,心中想着这可如何是好? “还很坚韧的样子嘛,不知几回合下来,你会不会被我打成一滩肉泥?”他的话说的非常凶狠,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狰狞的表情,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一副样子。 巫苓咬了咬唇,看向面前一脸胜利之色看着自己的顾采晴,未曾说话,只是理顺着体内的灵气。 她体内的灵气此时翻滚不休,她知道,自己又快要魔化了,可是剩余的灵气全部灼烧着灵魂,难以支撑她魔化。 若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恐怕整个人皆会被倒流的灵气撑的爆炸! “哈哈……本来你便是几乎油尽灯枯,还要与我作对,当真是个笑话!”顾采晴哈哈一笑,手腕翻转便出现一道绿色的灵力! 顷刻间那灵力仿佛炸开了一般从四面八方袭向巫苓! 巫苓此时已经毫无抵抗之力,整个脑中想的便是,为何她体内的灵力能够散发出好几种颜色? 通常五行都有着固定的颜色,而她却同时拥有几种不同的灵气。 两只小鬼车站在一旁吱吱地叫着,挥着小小的翅膀,却也是无力帮忙,刚跑上前便被炸向一边。 这时只见面前一道妖风吹过,便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替巫苓挡住了这股灵力! “轰——!!”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雄鸟归来 巨大的一声爆炸之后,那灵气便与这来人迎面相撞,散出一道道几乎沸腾起来的气流! 灵气奔涌着向整个屋子的周围洒去,撞得周围的柜子床皆是哗哗直响。 而当男人站定之后,顾采晴看到他,仿佛吃了一惊,而后便开始步步后退,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你竟然还活着!” 虽然整个人皆是颤抖的,可她的声音里面,却带着一丝惊喜。 而巫苓眼前却有些看不太清,只能瞧见一道青色的影子站在自己身前。 “当然,我怎会那么容易死去?”说话的是一个男子,声音低沉至极,带着一丝沙哑。 “你你你……”顾采晴的声音有些难以言语的震撼,整个人也是脚下一软,便开始踉跄的走向他,伸出手触摸,满脸皆是难以置信。 顾采晴的惊喜之音却让巫苓心中有些突兀,疑惑着他们是否是一伙儿的。 “说了不准你如此横冲直撞的使用灵力,以免激起体内好斗的本性,你为何就是不听!”男人擒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愠怒,但口中的话语却只是轻柔的训斥。 “我……我……听闻鬼车之血可以复活枯魂……我是……”顾采晴此时声音已带着些颤音,似是马上便要哭出声来了。 “一会儿再收拾你。”男人说了句话,便转过身,拉着顾采晴蹲在巫苓身前。 巫苓抬眸看向他,却发现眼前早已一片模糊,也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灵力枯竭,她竟然觉得,此时全身的力气都在流逝,整个人像是几天几夜未曾睡觉一般的睁不开眼。 随后巫苓只觉得掌心一阵冰冷,不知什么东西渐渐钻入了身体之中。 这冰凉的东西,似是一阵气流,却又好像带着形体,渐渐侵入巫苓的四肢百骸,旋即整个人便陷入混沌之中,眼前的景象如同梦境一般,升腾起白色的云雾…… 之后的事情巫苓便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觉得面前一闪自己便昏了过去。 再睁开双眼之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屋内早已没了人。 巫苓四下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看到朔的影子,突然觉得心中咯噔一声立刻下了床,下了床便朝着门外奔去。 当她看到朔在劈柴的时候,整个人愣了有一刻钟还多。 先前的那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两只小鬼车正站在树下伸着脖子尽可能的吃到那些美味的小果子。 这让巫苓几乎觉得,自己刚才所经历的,都是幻梦一场。 朔忙着,倒是并未看到她。 许是天气炎热,他打着赤膊站在烈日下,与那几块粗壮的木柴战斗着,忙得不亦乐乎。 巫苓整个人宛如一团火,站在原地,轰隆一声便燃烧起来,涨的满面通红。 他竟然……有肌肉……且因为自幼的养尊处优,肤色也是凝白的颜色…… 虽然并不是山野莽夫那种满是血管的喷张肌肉,但是看起来条理分明,特别是那宽厚的背脊…… 巫苓眉头微微皱起,连忙向着周围的别处看去。 “哎嘿?巫苓醒啦?” 朔转身时正巧看到那一抹红影站在门前的阴影之中,放下斧头便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灿耀的笑意,几乎如光芒一般刺眼。 巫苓则是被这光芒晃得有些无地自容的想要乱窜,却又无处可去,只得僵硬的站在原处。 “巫苓这是怎么了?” 朔看到她这样子,心中早已了然,只是并未多问,偷笑了一阵。 “没……没事。” 巫苓略略挪动了一下有些难以控制的身子,转过身去。 “巫苓这是……害羞?” 很难得从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朔心中的欣喜之情此时早已难以言喻,但是依旧厚着脸皮转到她身前。 巫苓一见他这样,更是整个人几乎蒸腾了起来,死盯着自己脚上的鞋子,眼睛动也不敢动。 远处的小鬼车也似是瞧见巫苓这样而欢快的叫了起来,巫苓更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要不要……穿……上……”她咬着唇,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混乱之中。 “好,我去穿上衣裳。” 朔低下头,看着巫苓面红耳赤的样子,再次笑了笑,转身走向放着外衫的地方,直到穿好了,她才转过身来。 “那个……那二人……” “哦,他们留了一封书信给你。” 他转身,利落的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封信交给巫苓,巫苓接过手看到那信封处滴着三滴蜡油。 未开过封。 朔竟然没看。 巫苓抿抿唇,有些不解,难道他不好奇么? 朔看到她的表情,自然明白,眨了下那只银眸温柔笑道:“人家说好了留给你的,还上了封,自然我是不方便看的咯。” 巫苓点头,揭开封蜡,从里面抽出几张淡绿色的信纸。 很奇怪的颜色,就好像将树叶捣碎了直接糊成一张纸一样,不似平常所看到的白纸模样。 信上的字迹有些生疏的样子,看起来,许是因为他们并不擅长写云国的字,所以有些歪七扭八。 或者说,并不擅长写这个世界以外的字。 信上书: 【很抱歉在下妹子对各位的叨扰,若有不对之处,也是情有苦衷,在下已经带她离去,保证再不会发生这类事件,还请姑娘原谅。至于姑娘与公子的伤势,在下已经都医好了,日后也不会有大碍,只是姑娘身体内的灵力,要好好生修养一番了。再言道那抽屉中的两样东西,在下瞧见了,下一页纸上交给姑娘使用方法,祝二位安泰。】 落款草草几笔,应该是按照这个世界的字迹来写的名字,巫苓看不太懂。 翻开下一张信纸,便瞧见了上面写的使用的具体方法,包括那个卷轴与界石的使用方式以及要点。 但是信纸却有三张。 巫苓翻开第三张,又是一张留言,上书: 【容在下再说一句,那位公子的身子似有异处,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有何不妥,但也知不对,不过姑娘放心,这倒不是个坏事,只是多言一句,提醒姑娘多加注意而已,望姑娘牢记。】 巫苓合上信封,指间灵力溢出,顷刻间便沾染其上,烧毁了这三张纸。 她抬眸看向朔,对于那男子所嘱咐的,她倒是也有些怀疑。 毕竟,当时在牙城与鳞国交战之时,与朱厌对战,巫苓在昏迷之前,也曾看到过奇异的景象。 对于巫苓来说,那当真就是一个谜团,可是她又无法追问,这次这人提出了,她倒也是想了起来。 “写了什么?” 朔见巫苓将那纸烧了,面上的表情又有些不快,不明为何,赶忙追问了一句。 巫苓抬起头看向他,微微一笑道:“没有。” “巫苓学会说谎了。”朔沉下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巫苓从来都不会说谎,这次虽然也不算是说谎,但是那面容那表情,都昭示着有什么不妥,她的敷衍了事,不得不让他有些生气。 “待我……弄清楚了再告知你吧。” 那些纸已经彻底燃烧,伴随着微风,洒开在庭院之中…… 巫苓转身至屋内的抽屉中取出那两样东西,拿在手中瞧着。 一个是界石,那一只鸟儿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用灵力催动便好了,但是一枚界石只能使用一次,便是说,若是去了错误的地方,便再也回不来了。 且一枚界石只能给一人使用,这样来说,巫苓还要去找下一枚界石。 这倒不难,因为这之后,便与那卷轴挂钩了。 这卷轴的催动方式,是用小鬼车的血来催动。 鬼车夫妻交配完成之后,雄鸟负责寻觅住处,搭建房子,之后雌鸟安心等待产蛋。 在产蛋期间,雄鸟是不在身旁的,只因为鬼车是凶兽,特别是雄性,在雌性怀孕期间会分泌一种气味儿,导致雄性鬼车情绪紊乱。 故而为了安全起见,雄性鬼车都会在安排好一切便飞离住处,只留雌性鬼车安然待产。 随后在小鬼车孵化之后,用小鬼车的血滴在雄性所留下的信物之上,便能够告知他孵蛋结束,雄性鬼车便会飞回来了。 这信物,便正是这个卷轴。 稍后巫苓便捉住两只小鬼车,从它们的足尖各取了一滴血,滴落在那小小的卷轴之上。 只见那卷轴瞬间变得大放异彩,上面的文字纷纷开始流转起来,甚至让巫苓想起了当初的古灵神卷。 可是那些字迹流转了一圈之后,便纷纷回转到原位,动也没动。 “是不是弄的不对?”朔也看到这奇异的景象,方才巫苓也给他讲了究竟怎么回事。 “你也觉得不对?”那看来不仅她自己这样想。 巫苓低下头,仔细瞧着那卷轴,可她还没细看,便听到朔说了一句:“这回没有不对了,你看。” 顺着他伸出的手指望去,只见窗外一只巨大的红色九头鸟儿落在了院落之中,扑腾了几下,巨啸一声,摇身一转,便化为一个英武男子。 他看起来好像一个战将一般英姿煞爽,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 “你们是何人?” 待到他进了屋子,四目望去,没有看到自己妻子,反而看到了巫苓与朔。 他并不认识这两人,故而马上低沉了眼睑,有些要发火的样子。 “我的妻子呢!” 他看着这两个陌生人不明所以,但是更让他觉得恼火的是,他的孩子们,两只小鬼车,竟然站在这两个陌生人身后,甜腻的磨蹭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开异界 竟在孩子一出生便来掳,还如此明目张胆,当真是胆大! 不愧是凶兽,雄性要比雌性火气来的大得多,才这一瞬间,巫苓便感受到面前这男子滔天的怒意蹭蹭的便冒了出来! “莫要动怒。” 巫苓连忙出声安抚,并示意小鬼车可以靠过去试试。 这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算是友善的行为,才让他缓缓的消了些怒意,但是还是保持警惕的看着巫苓与朔。 可是小鬼车依旧是不肯靠近他,自从雌鸟孕育开始,雄鸟便离去了,所以它们对于面前这人的气息很不熟悉,只能感受到那些强大的气息,反而倒是觉得可能有危险而向后退了几步。 雄性鬼车面上又有些不悦,但是未曾发作,一拱手道:“在下蒲卓,敢问姑娘可曾看到在下妻子去往何处?为何独自留这两个崽子在此?” “你先莫要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讲。” 坐下之后,巫苓便开始给他讲述先前所发生的事情,怕他因为雌鸟死去而动怒,故而说的很慢。 蒲卓听着,眉头越发的有些皱的死紧,一脸的怒意。 到最后当他听闻自己的妻子已经死去,而又有人来抢夺两只小鬼车的时候手下略一用力,砰地一声便砸碎了屋内的青石桌子。 而这青石桌子轰隆一声塌陷出一个大坑,倒是坐在桌边的巫苓与朔却是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得,该做什么做什么。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蒲卓认为,这二人都不似凡物,即便是凡人,那么也是人中龙凤,定力如此卓绝,也算是难得一见。 旋即一股浓浓的悲伤神色从他的眼中现出,但是脸上却未曾有什么改变,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是否也该尽快离去了。” “还请公子告知何处能再找到一块界石。”巫苓此时心中惦念的,却是只有一块界石,怎能带走两个人? “你要界石何用?”他话问出口,忽然想起来,似乎刚从巫苓话中提起过,他们并不是此处的居民。 “回到生根之处。” “为何不留在这儿,这里乃是一个仙人开辟的一小处幻境,悠闲乐哉,回到俗世,反而徒增忧愁。”蒲卓伸手,想要摸摸那两只幼崽,它们却依旧因为气味上并不熟悉,而飞速跑远。 巫苓看了朔一眼,微微一笑:“俗世之人,必定惦念俗世。” “也罢。”蒲卓摸了摸腰间,从腰带中拿出一块界石,摆在那已经塌陷的青石桌上道:“若能让我儿子女儿接受我,这界石便是你们的。” “这很简单。” 朔灿灿一笑,伸手便抓起地上碎裂的一块青石,在手掌中划了一道。 血液便立刻顺着掌心流淌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巫苓有些恼怒,他乃是天子之躯,又怎能轻易受伤?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血液往往是人身体中气味凝集之物,只要沾染了你我二人的血,便不怕气味生疏了,只怕要委屈您了,要弄脏衣物了。” 蒲卓并未出声,只是定定的坐好,血雨腥风皆司空见惯,又何惧这一点小小的肮脏? 朔伸出手,将手中渐渐滴下的血液,滴到了他的衣衫上,随后抓起远处的几个小果子,交到蒲卓手中。 “你试试。” 蒲卓有些将信将疑,对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伸出了双手。 两只小鬼车闻到了熟悉的血液味道,又闻到了清澈的果子香,故而对面前这个人也,降低了些许防备,渐渐靠了过去。 蒲卓一只肌肉绷紧,整个人似是石化了一般不敢动弹,直到两只小鬼车开始食用他手中的果子时才渐渐地展出笑颜。 两只小鬼车吃了这人的果子便对他增加了无限的好感。又因为,毕竟是血缘关系,一旦接触便会一发不可收拾的产生好感。 “界石在这,你二人拿去吧。” 话音刚落,蒲卓便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两只小鬼车一路叽叽叫着跟着,很快便到了院子里。 只见他双臂一展,便化作两只巨大的羽翼,而后整个人便化成一只硕大的九头鸟。 两只小鬼车见到他的原型后显得高兴不已,三只鸟都叽叽喳喳地叫着,用鸟类的姿势磨蹭着。 不愧是雄鸟,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一点也不辜负凶兽这一名号,九只头上面全都生着橙红色的毛发,奇妙的卷曲起来,好似一把把凶烈燃烧的火焰在头顶燃起。 巫苓拿起那块界石,将另一块界石放置在朔手中,轻声问道:“可准备好回去了?” “嗯。”朔接过界石,也顺路捉紧她的手。 巫苓想要挪开,想了想,却放弃了。 她不知道用这东西离去之时会发生什么故事还是牵着些比较保靠。 轻轻地推动体内灵力之后,界石便发出了灿耀的光芒,二人眼前一亮,便发觉此时,整个屋子便已经不见了,他们此时身处一片密林,乃是帝都的郊区。 “这么快?”朔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竟然一眨眼之间便回来了! 方才的一切仿佛南柯一梦,若不是手心上的伤口还在,他几乎认为自己当真是在做梦。 稍事休息之后二人便飞身赶往帝宫,许久未归,也不知这边过了几日。 朔寻了几个百姓问了问,告知的日子与自己秋祭当天只隔了六天,想必那异界之中,也是时间流逝的缓慢。 朔回到帝宫之后,众人皆震惊不已。 当日朔带着巫苓去参加秋祭,然而却整个寺院的和尚与帝君公主全部人间蒸发一般的消失不见,百姓都说,这是天召,将帝君召到天上去参会了。 百姓也当真是能想,还召到天上,他可是着实去了回地狱,直接丢到二十七层去了。 朔回到朝务殿之后,看到那堆积如山,已经攒了六日的折子,捂脸一笑,嘴角抽搐。 有几个贴身的侍卫告知朔,他不在的这几日,三王爷闹得很凶,一直吵着要追查此事,吵着国不可一日无君,声称必须要早立新主才可保国泰民安。 朔微微一笑,再次看了眼那满桌子的奏折,心想着,国不可一日无君倒是真的,这种东西,堆积到第二天都会要人命。 巫苓倒是有些迟钝,三王爷是谁?努力回忆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三王爷,就是当初的三帝子。 那个声称着要将自己收纳旗下的三帝子,那个有些癫狂的想要做帝君的三帝子雲凌。 他依然还是那么野心勃勃的想要亲自坐这江山? 可是巫苓不明白,即便是他挑拨成功,母后也定然是推睿上位也绝非是他,他又为何如此激动? “太后何意?” 巫苓听到朔这样问,便竖着耳朵听着。 侍卫回答:“太后在犹豫之中,一边打压三王爷,一边也煽动朝臣立新君。” 朔心中一笑,终究是外人之母,也罢,反正早便是这样的结局,也无所谓了。 “巫苓肚子饿了没有?要不要去用膳?”他的话题转的非常快,周围的侍卫甚至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 方才帝君还在问自己这几日不在的事情,转眼便问公主腹中是否饥饿,这也当真是……善变。 “不饿。”巫苓摇摇头,还是一直思考着方才侍卫说的事情。 “可是本君饿了,陪我用膳去。”不由分说,朔便拽着巫苓的袍袖,出了正殿。 一群侍卫在后边儿看着,突然觉得这帝君与公主之间……有些变了。 回了未央宫之后,朔便命厨房迅速准备膳食,被迎面而来的诗蓝撞了个正着。 诗蓝一下抱住巫苓,整个人几乎哭了起来道:“公主你到哪儿去了!你为何那般不让人省心,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为何你总是让我担忧!为何你总是遇到危险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我可担心死了!” 话说完之后,诗蓝突然停止了啜泣,她好像有些失言,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教训主子?! 可是……当她从巫苓怀中脱开的时候,却未曾看到巫苓有恼怒的表情。 这算是她早就猜得到的,因为巫苓一向脾气好又不分上下尊卑,只是看着面前这帝君也是一副微微而笑的样子,她竟也觉得整颗心的都快沉下去了。 帝君为何无论何时都能彰显出无比的优雅神态……若是她不是个侍女…… 呸呸呸!诗蓝停止自己的臆想,对巫苓行了个礼道:“公主请稍等一阵,奴婢这就去备膳。”然后慌忙便奔着厨房跑远。 “你这丫头……好似挺老实的。”朔看着那跑的飞快的蓝色身影赞道。 “是啊。”巫苓又是一笑,也看着那小小的身子渐渐跑远,匆忙为她去准备膳食。 巫苓其实很不明白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一方面表现的很是奇怪,一方面又是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 虽然疑点颇多,不过巫苓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与朔一同步入未央宫主殿。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若是诗蓝将来当真做出了什么背叛她的事儿,她也不会……生气。 在看着诗蓝在飞速之下准备出来的午膳时,巫苓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无论将来如何,她与诗蓝,也不是主仆。 而是,一直陪伴在一起的两个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养育之恩 闲适的午后,太后一人仰躺在浴桶之中,修长的藕臂优雅的搭在浴桶的边缘。 这时,突然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一只青灰色的五爪梅花镖直接捅进了窗子扎在了连扇屏风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什么东西?”太后从水面上略略浮出一些,问着身边的侍女。 侍女也吓了一跳,不太明白,随即回答:“回禀太后,是一只梅花镖,上面坠着一个纸卷儿。” “拿过来,本宫瞧瞧。” 略微的在洁白的浴巾上蹭了蹭,带起一道蒸腾的热气之后,太后招了招手。 侍女有些犹疑,嗫嚅问道:“太后谨防有毒呀……” “费什么话,本宫说拿过来。” 见太后似是要动怒,小侍女立刻将那梅花镖从屏风上拔了下来。 这镖,入木三分,甚至是捅破了木门飞进来,可见是高手所为。 侍女将梅花镖拔下之后,立刻双手奉于太后,生怕怠慢了再惹得太后生气,要了自己的命。 太后接过这镖,摘下梅花镖上坠着的纸条,展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公主已平安归来。” 太后微微一笑,从浴桶中站起身,对身旁的侍女说道:“伺候本宫更衣。” “是。”侍女立即搭手,看到太后依旧窈窕的身段,竟有些红了脸的侧开眸。 穿好了衣裳之后,太后又交待道:“着人去请端静公主来长乐宫,说本宫有话问她。” “是。”侍女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下。 屋内只剩太后一人,对着手中的梅花镖,优雅一笑,默默道:“这一切,也是时候结束了……” 话分两头,巫苓这边倒是清闲的有些无趣。 午膳过后,朔便匆忙离去了。 那些堆积的折子当真是要人命,若是不赶快去处理,恐怕要连续几天吃不消睡不下了。 他走后,巫苓便一直一个人坐在屋中。 这几天总是与朔在一起,好像习惯了他无时无刻的站在自己眼前,去弄些果子或者剥些麦子,反而她倒是什么也不用做,只用看着他做便好了。 而此时的巫苓,望着那窗外来来往往的丫鬟们,竟然觉得……孤寂。 有些孤单了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从何时开始,她竟然习惯了与他在一起,现下离开了,竟然会觉得孤单。 正所谓茶余饭后,无所事事。 没了朔在一旁,巫苓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空寂了。 这样下去……可不好。 正当她想着,便听到了诗蓝敲门的声音:“公主,奴婢进来啦。” “嗯。”巫苓略侧过身,问道:“可有事?” “是啊,公主走了这么多天,太后甚是担心,刚才差人来叫公主前去问候一声呢!可好叫太后放心不是?” “我知道了。” 略微准备了一下,巫苓便前往了太后宫中。 太后此时正坐在宫外的藤椅上享受着阳光,沐浴之后晒晒太阳,是最舒爽不过的事情了。 “参见端静公主。”几个侍女见到巫苓之后,便附身行礼。 “嗯。”巫苓点点头,也附身向太后行礼:“参见母后。” “你们都下去吧。” 太后挥挥手,示意她们退去,小侍女们再次行了个礼后,离开了院落。 巫苓望向太后犹如一泓清水一般的眼光中一直带着笑意。 “不用多麻烦,让母后来看看,巫苓最近可好?听闻那日整个寺院的人都消失不见了,母后可着实担忧了一阵子。”帝后妩媚一笑,指着身旁的另一把藤椅,示意巫苓也可以坐下。 “托母后的福,平安回来了。”巫苓点了点头,恭敬的垂手而立,并未坐下。 “几日不见巫苓倒是与母后生疏了许多,就连靠着母后坐一会儿,也觉得讨厌了是吗?”太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些伤心的表情。 巫苓一瞧,赶忙回答:“不,不是这样。” “那便坐下,母后有话对你说。” 巫苓咬了咬唇,坐在她身边。 太后靠近巫苓,微微勾起唇角,抬手在巫苓额间摸了一下,摇摇头道:“女儿啊女儿,为何这身子,这么多年,一直炙热不休呢?” 巫苓诧异地看向太后,心中想着,她分明什么都知晓,为何又要问出来? “不瞒巫苓,母后这次召见,自然也是有求于巫苓。”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测过眸,任由长长的睫毛打在脸上,遮住眼中的神态。 “母后但说无妨。” 当听闻太后召见的时候,巫苓心中便知晓太后若是无事定然不会召唤自己,故而早已做好了接受任务的准备。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是让你做,也许会有些为难呢!”太后掩唇一笑,媚眼如波似的瞧着巫苓,眼中尽是温润的神色。 “无妨,巫苓定当做到。”难得看到母后这般的表情。 可是巫苓心中知晓,母后越是露出这种慈母般的表情越是,有难以启齿的任务要告诉她。 “巫苓瞧着,这天下如何?”太后长叹口气,缓缓出言问道。 “近年来堪称太平,天下如歌。”巫苓微微一笑。 若不是朔这几年来不停的入宫帮助先帝处理政务,又在接手之后不分昼夜的忙,这天下又怎会安定的如此之快? “可这太平盛世,却在母后不想的人手中……”她又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秀眉紧蹙,无尽的哀愁。 “母后……这是何意?”巫苓头皮一麻,好似已然听到了噩耗一般。 母后这般说代表着什么?是否是…… “也是时候,该将江山,夺回来了呢……” 听到太后说的这话,巫苓心中便是咯噔一声,而后便觉得,整个头颅中满是嗡嗡的声音,全部都是太后刚刚说过的话…… 夺回江山…… 她终于要动手了吗? 太后看到巫苓抬眸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诧异中竟然带着一丝恨意,便明了她已经是懂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巫苓,玩味的笑着,半晌后才开言。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计划着将他杀了,可能做到?” 巫苓紧紧的咬着唇瓣,甚至觉得口中满是血腥。 血液味儿充斥着口腔之中,却全然抵不过那浓浓的恨意。 母后怎能这般残忍?即便是非亲生之子,若是想要争夺帝位,又何必要杀了他? “巫苓这眼神是何意?不愿去做么?方才不是还说‘巫苓定当做到’么?”太后嗤之以鼻。 巫苓看着她的样子,灵魂都好似飞上了空中,浑身冰冷的没有一丝感觉。 多可怕的母后,竟然能让炙热如火焰一般的她……感受到……寒冷。 是啊……她为了权利,为了地位,当初甚至能够杀了自己的夫君,现在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呢? “说话。”太后等的忧心,只见这巫苓死死的咬着唇不说话,心中翻腾起怒火。 半晌,巫苓才渐渐松开嘴唇,从口中挤出一个字。 “不。” “不?”太后倒是笑了起来,允自笑了半晌,才接道:“巫苓这是学会了如此利落的反驳母后了,有进步。” “母后……”巫苓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让她下手杀朔,怎么可能?! “若不答应,便别再叫我母后!”太后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甚至连看,也懒得再看她一眼。 “我……”巫苓彻底没了话,纠结半晌,深吸口气道:“那巫苓这就离开帝宫,以后……再……” “哼……”太后的冷笑声打断了她的话,翻了个白眼儿道:“你以为你这样走了便结束了?母后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如此报答母后的吗?” “可我……” 她还没等说完,又被太后呛声道:“你这个逆女,母后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这就算是白费了!也罢!就当这么多年,本宫养了一匹狼!” 巫苓此时则是进退两难。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狠心离去。 可是当听到母后说起‘养育之恩’时,心头又好似被牵扯一般的剧痛起来。 是啊…… 若是没有母后,她可能还在山中风吹日晒,与野兽共存。 若是没有母后,她怎能过了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认识了朔…… 若是没有母后…… 若没有母后,她可能到现在也不了解自己体内的东西所谓何物,被别人当成怪物、妖孽来驱赶,又怎有今日火神之女的名望?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母后的功劳,若是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巫苓。 巫苓低下头,苦涩一笑,缓缓问道:“不杀他……不行么……” “不行。”帝后挑唇漾出笑意,低头看着巫苓,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一如十几年前那个美丽的女子,站在那个红发女孩儿面前一般。 她们一起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返回帝都,她将她的一生,都托付给了她。 她教她灵力的使用方法,教她憾灵咒。 若是母后没有教她憾灵咒,她也是会在雪国那场大战之中,自我毁灭了,又哪能站在母后面前…… 巫苓突然觉得鼻腔中酸涩不已,好像有些东西要从眼中溢出来…… 这股浓浓的悲伤,化成了什么东西,聚集在眼眶之中,可却依旧是流不出来,只在那红眸之中,留下一片晶莹璀璨…… “母后答应你……若你做成此事,便报尽养育之恩,之后便放你离去,天高海阔,母后给你备尽盘缠,让你逍遥一生。” 太后看着巫苓的眼睛,她知道,知道这个女儿是一定会同意自己的要求的。 她从未忤逆过自己。 从未。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赐号火神 夜深露重,巫苓的房中漆黑一片,蜡烛早已燃尽,只剩一坨赤红色的蜡油堆在桌子上…… 而巫苓则坐在榻内,靠着墙,紧抱着双腿,闭着双眸,整个人好似归于黑暗一般蜷缩着。 那日从母后宫中如何回来的,巫苓已经记不清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日了……日升月落,整整三次。 她只知道,这几日,包裹着自己的,只有寒冷。 还有无尽的自己与朔之间的片段。 她答应了母后的话,最终同意了在两个月内去刺杀朔。 诗蓝日日站在门前喊着她开门,可门被巫苓用灵力封住了,即便是她强行进入,也无济于事,气的在外面直跺脚。 巫苓不想见人,不想见任何人。 她甚至……不想看见自己。 什么也不想看。 什么也不想说。 什么也不想听。 什么也不想…… 这世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无奈,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不得已。 她不能对不起母后,便只能对不起朔。 可是分明是这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却怎能下手杀了他? 怎能?! 她深吸一口气,回忆起朔曾经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么温柔的朔,那么聪慧的朔,那么在乎自己的朔…… 雲朔啊雲朔,你为何会遇到巫苓…… 若不是遇到巫苓,也许你早已娶了帝子妃,或者帝后,与她恩爱缱绻,多么的逍遥自在。 巫苓心中明白,朔不进后宫,是为了自己,朔不立后,也是为了自己,她都知道。 母后当然也都知道。 巫苓几乎快被压抑的喘不上气来,她不明白,为何母后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自己。 她手下分明有那么多的暗侍,有那么多的爪牙,为何偏偏选中自己? 要她杀佞臣杀侍卫杀帝子党羽,她都做了,甚至杀朔的母妃与父皇,她也做了…… 为何母后还是不肯放过她,竟然要她杀朔? 而巫苓并不知道,对于太后来说,这是个乐趣,极大的乐趣。 看着自己饲养的暗兽,在自己一步步的指引下,爱上朔,同时也让朔爱上她,随后看着二人相爱相杀,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呀! 太后一想到这,便会觉得浑身兴奋的难以忍耐! 那个女人,抢夺了她的夫君还不算,还要提前一步生下帝子抢夺她儿子将来的帝位! 虽然朔早产是因为她暗地里下了绊子,想要一尸两命,却没想到,那莘贵妃竟然不仅没有死,反而提前诞下麟儿,永保地位! 每次想到这,太后便会恨的牙痒痒,故而她对朔,当然是杀之而后快! 不仅要杀,还要让他死的痛!死的苦!她才会高兴! 让莘贵妃苟延残喘的活了那许多年,便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不久之后她唯一的儿子便会随她永堕黄泉,想想,帝后便狂肆的笑出声,直到笑得面容也极尽扭曲…… 此时太后一个人才长乐宫中笑得开怀,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长乐宫当真是‘长乐’了。 而巫苓却依然蜷缩在床上,面对着那一片黑暗。 屋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她听到之后浑身一个激灵,抬眸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双红眸在黑夜之中,犹如两只光芒尽散的蜡烛一般灿耀。 可是她是在紧张。 那脚步声是朔,如此匆忙,必定是来找她的…… “巫苓?”朔抬手敲门,声音略有些嘶哑的疲惫之态。 他已有整整三日未曾睡觉了,那堆积了六天的奏折,还有持续而来的,都搞得他形神俱疲,甚至就算有休息也只是假寐一会儿,不久便也要立刻起身处理奏折。 可是当他看到诗蓝慌慌张张来求见之时,心下便是一抖,再听她说巫苓已有三日未曾出屋未曾吃饭,且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的时候,整颗心犹如沉入了深渊之中,甚至放下笔便赶来了。 而巫苓迟迟不开门,也不出声,真是让他更加心焦。 发生了何事? 从那个异界回来的时候,巫苓分明表现的很温顺的样子,至少她没有任何怪异情绪,可是他不明白,为何巫苓会突然变成这样?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朔更加觉得忧心忡忡,手上使力敲门道:“巫苓开门,不开门我便撞了!” 屋内依旧是寂静无声,宛如没人一般。 朔使力的推了几下,用手肘用力撞了几下,发现那门,竟然是纹丝不动……? “你们几个,一起撞。”他觉得有些古怪,故而便唤了身旁的六七个侍卫过来,下令一起撞门。 这门虽然是上好的南花梨木,但是,定然也是禁不住六七个男子用蛮力冲撞的,即便是从里面反拴起来,也无济于事。 可是诡异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几个男子围城半个圆圈,口中数着‘一二三’而后一起发力撞向木门,可是…… 它依然是纹丝不动,反而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反弹力将几个人弹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侍卫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而后突然变为惊恐,挪动着向后退了退。 朔忽然看到门上闪过一道红光,虽然非常微弱,但是他依然看见了,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他心中明白,这就是巫苓体内的异能,可是又有点疑惑,自己怎么以前看不到,现在突然能看到了?还是有什么异处? “你们几个下去吧。”朔犹疑了一阵之后,示意几个侍卫退下。 侍卫们连忙好似获得释放了一般的一路跑远。 云国人谁不知道?这七公主端静,号称火神之女,战场上强悍到以一敌万,即便是帝君下令,惹了她,也说不定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几个侍卫跑远了之后,朔再次抬手敲门:“巫苓,我知道你在里面。” 屋子里依旧是默默无声。 “你再不开门,那我便要亲自撞门了?” 还是鸦雀无声的寂静,只有夜风吹拂着树叶的响声。 朔提了一口气,用力的撞向门。 果不其然,许是巫苓怕他受伤,迅速收了门上的护持,也幸好朔心中也算到了这一点,从而只是向前扑呛了一瞬,稳住脚,未曾跌倒。 无奈的笑了笑,他借着月色寻找此时应该在屋内的人儿。 看到她瑟缩在床榻上的一瞬,朔竟然心口抽搐了一阵,竟然有些心疼。 她那么娇小,此时缩在床上,仿佛一个景物,纹丝不动,而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悲伤的神情。 “巫苓……”他轻唤出声。 “别过来……”巫苓的声音,也是低沉而沙哑。 两个人,一个忙于国事,一个愁于心事,都是三日三夜的未睡,朔照比巫苓还强些,毕竟他有按时吃饭,而巫苓,却是整三日未曾用膳了。 “我这几日没来,你为何就这般折腾自己?”朔渐渐走向巫苓,坐在榻边,垂眸看着她。 巫苓抬头,看到那如月色一般的银眸,依旧是温柔的看着自己,下唇甚至有些不由自主的抖颤起来。 委屈…… 浓浓的委屈从她心底散发出来。 可是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自己憋在心中…… “好了,不要不开心了,我只是忙这几日,忙过了之后,还可以继续秋祭。” 朔见巫苓这般,只当是她未曾看到自己,而显得有些孤单而在耍着小性子。 可是巫苓又不是个会耍小性子的人,虽然怀疑,可朔却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只能暂定为是这样。 “朔……”巫苓轻轻开口,声音极尽破碎。 “好了……”朔心中一颤,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那么不了解她,甚至不知道她因何而不开心,只是允自躲在黑暗之中也不愿告知他,他却只能猜测她的心思。 “我昨日下了诏书,国师巫苓,屡立战功,护持帝君有功,赐号火神,与帝君同等尊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若是巫苓愿意,甚至可以罢了我的帝位。” 巫苓看着他笑意盈盈的面庞,在听完他说话之后更是泛起苦涩。 罢了他的帝位……说来也是可笑,若是巫苓能够这样做,也便好了…… 可是母后,要的是他的性命啊…… “好咯,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我答应你,等我忙完这一阵,我们就继续秋祭,我带你南下,去看看湖,看看江,可好?” 朔的目光,灼灼如璀璨星辰,那般的灿耀,那般的清澈。 这么多年了,他看着她的目光,一直没有变。 巫苓默默垂下头,半晌,才闷声回了个:“嗯……” “整日里不吃饭可不行,这样,你先休息片刻,我命人给你准备膳食,稍后我陪你吃。” “不用。”巫苓的回答,有些冷冰冰的。 “好吧,那我便当你着急南下去玩,催促我去批折子了,也罢,我便赶紧弄完所有事物,而后陪你。” 朔的话,说的有些苦涩,任谁都能听出他堂堂一个帝君,竟然在自圆其说。 也索性周围没有人,否则也不知暗地里该如何说他了。 之后巫苓便一直未曾说话,也不抬头看他了,自己直愣愣的看着某处发呆。 朔点燃了蜡烛之后,叹了口气,便出了门,到厨房交代事宜。 那些下人一见帝君来了,公主便听话的乖乖吃饭,便也开心的忙活起来,烧水的烧水,备菜的备菜,忙得不亦乐乎。 朔走了,饭菜端进巫苓房间。 巫苓未曾说话,下人们便退下,各自安寝去了。 屋内缭绕的都是饭菜的香气,可巫苓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可这种情况下,她怎还有心情吃得下东西…… 脑中无数过去的片段一直席卷而来,吵闹不休。 最后巫苓发泄似得咬紧了牙关,攥紧拳头,整个手心攥的都淌出鲜红的血液,带着火焰,灼烧片刻…… 她身体里的灵力也开始焦躁,直弄得那火焰点燃的蜡烛也啪的一声涨爆。 屋内霎时归于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床上之人,也再无了动静。 第一百七十六章 揭秘当初 话分两头,巫苓在房中瑟缩着,挣扎着心理,朔这边回到了朝务殿,却遇到了意外的人。 一个身穿黑色暗蟒袍的男子,胡渣满脸,却仍然可见到脸上的三道暗青色的疤痕。 这人名叫阿尔,是他身为帝子时的护卫,跟了自己许多年了,他脸上那三道疤痕,便是多次护卫自己时留下的伤口。 当初巫苓失忆那会儿,被朔派出去调查巫苓,之后便音信全无了。 这么久了,朔也曾派人找过他,但是却一直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讯。 今日他竟然自己回来了,朔见到之后也是一愣。 “参见帝君。”阿尔见到朔之后,立刻附身行礼,却好似有些不方便似得,保持不了平衡,只得用一条手臂来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 “你的腿?”朔此时才发现,他的一条腿,僵硬如木头一般。 “无妨,为了执行任务。”阿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脸上却露出了些心酸的神色缓缓站起身,那条腿,依旧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坐。”朔抬手示意他坐,自己也转身坐在了侧椅上。 “谢帝君。”阿尔也确实是腿疾未愈,拖着伤腿坐下,整条腿,都伸的直直的,当真如木头一般。 两人并排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方茶桌,摇曳的烛火,映照着阿尔脸上恐怖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 阿尔开始缓缓说出他这半年多所打听来的事情,以及他的经历。 之后,朔从阿尔口中听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甚至包括……他曾经,丝毫都未曾怀疑过的事情。 正如他所知,巫苓自从入府,便是太后的主意,一切都是太后当年所精心布下的局,只为了引他上钩。 然却并不是那‘去兄长家小住’的蹩脚理由,而是埋伏在他身边,随时准备探听关于他的消息。 当年太后曾经将两名犯了错误的侍女毒打至昏迷后,挑了脚筋丢出帝宫自生自灭。 之后这两个侍女被一个小贩所救,后因她们双腿瘫痪而一起娶做了妾室,经过调养,也是好的差不多,除了她们俩的双腿都再也不好用了,之外完全与正常人一样,现在也诞育下了子嗣,生活其乐融融。 阿尔设法找到了她们,继而从她们口中套出了一些消息。 “端静公主自幼便是太后所饲养的暗兽,她是因为体内的一些异处而被人排斥,而后赶进了深山之中,之后太后将她从山中带回来,为了训练她,常常用一些凶狠毒辣的手段,从而激发她体内潜在的能力。” “两名侍女之一说:当日见太后娘娘挑断公主手筋脚筋许多次,公主都能恢复的完好如初,当真是奇事,若她们姐妹也有这般的本事,便好了。而太后娘娘这样做,却只是为了逼得公主发狂,而后便会杀人,让她永远无休止的发狂、杀人,修养,再发狂,再杀人……” “两个侍女说完之后,其中一个苦笑了一阵,摸了摸自己身边小孩子的头说着,更甚,还会将公主的手脚折断,硬生生的让她忍着,直到她再次发狂,甚至会给她喂毒,或是许多残忍的手法,侍女们一直只是看着,但直到那冰冷的刀子搁在她们自己腿上那一日,她们才当真体验过那有多么痛……其实当初有很多侍女也试图想为公主说说话,但是太后娘娘独断专行,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做,也没人敢说……” 阿尔缓声叙述着,而朔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低沉了起来。 “那时候,太后娘娘在送公主出宫之前,曾经对她进行过教育,命令一个公主与侍卫当中鸾合给她看,还要竭尽努力……那侍女的全家都被太后娘娘要挟着,不得不这么做,而后便羞愤自杀了……她曾经也是她们最好的姐妹……” “两个姑娘当时说着说着,便潸然泪下,之后又说了许多当初的事情,听得属下甚至觉得这太后娘娘残忍的仿佛地狱魔神一样……” “她……”朔张张口,却未说出什么。 他想说,太后本就是个毒辣的女人,帝宫之中皆知晓,先帝这么多年来,后妃甚少,便是因为她。 朔不曾立后,是因为自己心有所系,且也是因为,这云国此时并不安定,他没有太多时间来儿女情长。 可先帝不同,先帝一生重情,虽说是帝王之身,却也是对待女子极好,凡是他喜爱的女子,便都位分不低。而那些他不喜爱的女子,他也不会去沾染,即便是选秀留下了,也送给王公子弟,为她们寻得一个好去处。 这也是朔这么多年一直佩服他的原因。 他做了一个男儿所该做的事情,责任、义务、天下、情感,均分布的很是明确。 虽然其中依然会出现错漏,可却也当真是因为他的至情至性。 后宫之中的女子,没有几个没有受过她的排挤,甚至于是毒手。 当年,朔的母妃莘贵妃,刚进宫之时,还是一个嫔位的女子,因为她母妃出身并不高贵,因为命运的苦楚,人也算和善,幸得帝君怜悯,才得以怀上子嗣。 他母妃怀上他之后,先帝便册封她为莘妃,让她好好养胎,诞育子嗣。 可是却因为,她母妃只比太后娘娘晚怀上半月,太后便觉得不保靠,或许……更是因为太后本身便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故而着人陷害他的母妃,设法将她推入井中,险些淹死。 若不是当初路过了两名侍女,意外听到井中有扑腾的声音,拼尽了吃奶得劲儿才将当时已经怀胎八月半的她救了上来,她可能早已溺亡在井中。 可惜,当时她却因为受惊过度,而早产了。 初生的娃娃睁开眼,是银瞳帝子。莘妃自此,成了莘贵妃。这娃儿,也成了帝君的第一个儿子,大帝子。 对莘贵妃来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但这却更加让太后恨的牙根痒痒,明里暗里,送了许多损胎伤经的东西,那阵子,几乎所有能用的阴招,她全部都用过了,只因……朔是先帝的长子。 他抢了本该属于睿的位置,甚至当初出生的时候,先帝便定下了名字。 先帝曾说:朕的大儿子,名为睿,乃太阳之意,寓意普照万民,让那炙热的光芒散尽天下。若是银瞳之子,便即出生之日便立他做储君。二儿子,便名为朔,寓意月亮,光辉和煦,在太阳散播不到之处,也为人民默默照着前路,为这天下与江山,做出贡献。 故而,实际上,朔出生的时候,本是早产,甚至抢了睿的名字,若不是帝后哭嚎着将名字要了回去,恐怕现在他的名字,便不是雲朔,而是雲睿。 而那继承江山的长子位置,却落入了朔手中。 多么有趣,因为某些人的居心叵测,弄巧成拙,本末倒置。 朔成了大帝子,睿成了二帝子,自此与江山失之交臂,再也没有了首先的继承权。 月亮,占了本该太阳的位置,代替他普照了万民。 虽然是庶出,朔并不是正后帝子,却也因为是长子而被帝君倍加宠爱。 太后更是因此而心生不满,整日里算计着该如何弄死他。 朔幼时身子不好,便是因为帝后悄悄的在他两个奶娘的膳食中掺了会让奶水变得难以消化且寒性极大的毒药,奶娘并不知晓,依旧日日用奶水哺育朔。 听闻那毒药无色无味,甚至可以混于奶水之中,故而朔在一段时间之后,便身子渐渐虚弱下来,整日里气息奄奄的。 朔的母妃当日曾求了国师查探,国师因与帝后交好,或者说,身为臣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给了一副能够救命的方子,并交代莘贵妃:‘此事不可张扬,更不可让帝后知晓大帝子是服用了药物才好转起来的。’ 之后国师让她去帝都之外的某处,寻一个地方,种一颗善树,假借与树结拜,朔借天地灵气之名便可,暗地里再服用此方,也可免去麻烦。 自此,朔便与那小树结了拜,成了小树的义弟,莘贵妃也开始悄悄按照国师给的方子喂他服用,他这才渐渐好转起来。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帝后虽然相信借天地灵气这一说,可是却因为没有杀成朔,而开始担忧。 刚巧那时,整个江山开始动荡起来,只因国师的女儿被人掳走。 便是溪的母妃,兰妃。 她被敌国掳走之后,帝君亲自带兵前往战场,杀的敌军片甲不留才抢了她回来。 自此,太后明白了,有时候,身为大帝子,并不是件好事。 现在他们两个皆小,若是有朝一日长成人,那么大帝子便是储位的第一人选。 而云国讲究民心。 许多需要亲自上战场的情况,便都要储君亲自出马。 最不济,身为储君,也要帮助帝君处理政务,接触国事。 她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如此年幼便金戈铁马,故而也想通了,便留着朔,关键时刻,定然能为睿顶下不少担子。 事情也真是如此,之后睿便是闲云野鹤,优哉游哉的。想要饮酒,便醉到不省人事。想要赏花,便留恋万花丛中。想要散财,便出宫去寻乐子。 总之,与太后所想的一样,她的儿子,没有吃过一点的苦头,甚至养成了一副狂傲骄纵的性子。 之后的许多年,虽然太后再也不对朔暗下毒手,却明里暗里依旧对莘贵妃使绊子,甚至设法将她宫中的侍人抽离大半,只留下寥寥几人,有些时候,有些杂事杂活,甚至要让身为贵妃的她亲自动手。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与她有关 也是在那之后,因为侍人少之又少,便未曾提防住小贼在莘贵妃的膳食中下了药,甚至将她彻底毒成了哑巴,再也不能开口讲话。 这也算是朔喜欢巫苓的一点原因,她与他的母妃很像。 因为即便是在能出言的时候,莘贵妃也是言之寥寥,她与巫苓一样,是个若是事不关己,便不停、不看、也不说的女子。 这些都不算,且太后更是在那次将莘贵妃毒哑后,继而污蔑莘贵妃是被佛祖降罪之人,命令未央宫全宫上下一起陪着她食素拜佛,且也不再允准先帝前去。 若是先帝硬要去,她便总是会提前收到消息,拦在殿前,与先帝吵得你死我活。 先帝觉得丢脸,不愿张扬此事,久而久之,便也作罢,再也不踏入未央宫一步。 俗话说锦衣玉食,既然玉食先帝给不了她了,便着意将未央宫添置的如仙境一般,只愿她能活的安泰。 可一个等同于没有丈夫的女人,如何才能安泰? 更罔论她有口不能言,别人污蔑她是佛祖降罪之人要全宫一起吃素,她的夫君也不反对,只是默默的允准,称她宫中侍人太多,说调离便调离,她的夫君也不出言,别人将她毒哑,她的夫君也不调查,别人自她子出生之日便暗害不断,她的夫君明知却也不管……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于她,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即便是能说,也说不出什么了。 所以朔知晓,这么多年来,他的母妃一直活的不快乐,所以当他母妃死去之时,他也并未多伤心。 因为他知道,对于他母妃来说,死了,比活着更加快乐。 而朔所不知道的是,这也正是当年巫苓去刺杀她时,她面带微笑的自个儿向前挪了几步,让那刀锋狠狠插进心脏深处的原因。 回忆渐渐拉近,朔甚至想到了睿这么多年爱慕着巫苓。 所幸睿并未遗传到太后的毒辣,虽是喜欢,却也不曾扰乱过巫苓的生活,也算是难能可贵。 且朔也知晓,睿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娶王妃,也是因为巫苓。 可怜的,有趣的,两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女子,而守身如玉。 雲家的男人,一旦心有所系,便都会如此。 说白了,便是死心眼儿。 可是朔虽然想了许多,阿尔的话却还并未说完,当他回过神来时,阿尔还在继续的叙述着。 “两个侍女还说,当年,只因为公主在身体非常疲惫的情况下,睡了过去,没有按照太后娘娘的要求学会,太后娘娘便将公主丢入了地牢中的万毒池中,那池子里面满是蝎子毒蛇还有毒蚂蚁,公主破土而出之时,甚至炸穿了地牢,我们亲眼见到,公主的嘴唇,都是黑的,整个人不省人事……也是可怜……” 阿尔完整的叙述出这两个侍女说的所有的话,朔的心,随着他的叙述而抽紧。 他没有想到,巫苓这样强大的力量背后,竟然受过这样的罪…… 他的整颗心都好似随着阿尔的话而滴血,但是阿尔却还没有说完…… “且端静公主每次独自出门,真如帝君所猜测,她既不是逛街,又不是采买,更不是看风景之类的,而是去见太后娘娘。” 当初的帝后,现在的太后。 朔沉思了……原来,这么多年,巫苓每次独自出门,都是去找她。 可是,那又何必躲闪着? “在找过她之后,便会接受任务,之后杀害他身边的臣子。” 朔听后一愣,追问道:“你说什么?” “属下说……这么多年……天火妖女之事,当真属实,且……与公主皆脱不开关系……” 朔越听越难耐心中的怒火,几乎攥碎了椅子上的扶手。 巫苓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他身边隐藏? 她对他所作出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吗?难道她根本就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不……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朔心底反驳着,巫苓并没有表现出喜欢自己的样子,她甚至没有透漏出一点对他的好感,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已。 且阿尔这么久没有回来,原因就在于,他一直在遭受追杀,当初他带去的侍卫,全部丧生,若不是他在危急时刻跳下悬崖,估计也不会有命回来。 他在落下悬崖之时,被峭壁上的一棵树绊了一下,虽然摔断了腿,却留下一条命,这才得以在伤好之后回来复命。 之后阿尔越说,朔的拳头便攥的越紧,捏的关节皆是青白色的。 那天火妖女,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冤枉她,她,就是那名副其实的天火妖女! 甚至在阿尔调查当初关于上官瑜的事情,也查出了,巫苓当初真的将刀子捅进了上官瑜的心口。 上官府中的侍女当初有看到,虽然现在早已嫁做人妇,但是对那一日的事情,也依旧是清晰不已,她说,看着那红发女子将软刀插进自家主子胸口的画面,她今生今世也不会忘。 那么多血喷溅出来,她躲在远处,几乎咬碎了牙,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失声尖叫起来。 在那之后,那诡异的女子,伸出手,在自家主子的心口上抚了抚,有许多奇怪的雾气出现,之后主子便醒了,回家昏昏大睡了一整日,才勉强恢复过来,却因听闻在宫宴上出了事,而慌忙赶去。 这事情说的,与当年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让朔不得不信。 而且,那之后,上官瑜便没有任何理由的辞官回乡。 可是,从小与朔一同长大,甚至身为帝都官员子嗣的他,哪来的乡可归? 这些朔都知晓,可当时上官瑜走的匆忙,甚至一句告别都未曾说,便离去了,可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也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若是别人不愿说,他便不去问,故而便也是放他离去。 这么多年,再无音讯,也不知,过得好与不好。 之类的事情还有很多,阿尔都是一一去调查了个遍,寻访了当年那些人的丫鬟,侍女,小妾,甚至府中孩童,结果,当然与绝大部分还是依旧与巫苓脱不开关系。 天火妖女,当真就是她,一点也没有错。 可是相较于这些,更让朔难以自持的,还是巫苓幼时曾受的罪。 他更在乎巫苓当初竟然被太后如此虐待,只为了……替她自己夺天下么? 阿尔说了很久,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有理有据,条件分明,甚至还有证人写下的手稿,证明当日里发生的事情。 “那追杀你的人,可是太后的人?”朔想,定然是如此了,阿尔的调查,很明显是惊动了太后,才会想要灭口的。 “并不是。”阿尔沉声回答:“是三太子。”追杀他的人,还当真不是太后手下的人,而是三王爷手下的杀手。 “三太子?”朔一愣,与他何干? “是的。”阿尔言辞灼灼,并不像是在说谎。 并且阿尔跟了朔十数载,也从未做过背叛或者说谎的事情。 “你是说……三王爷与太后勾结?”朔一双鸳鸯眸渐渐眯起,露出了些可怖的目光。 “勾结之事属下也只是猜测,若不然,属下调查公主,与三王爷应该是毫无关系的,他又为何兴师动众。” 朔转念一想,也是,阿尔调查巫苓,与老三当真是没有任何关系,若是老三掺和进来,那么必定是与太后有关系了。 旋即他面色由怒转笑,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太后惦记他这江山。 之所以让他毫无障碍的登了基,便是因为她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受苦受累。 这一年来,云国可谓是外忧内患,一直也不得安生,太后心知肚明,一则是她不忍心,二则,睿也根本没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耐心来做这些千篇一律且苦乏的事情。 阿尔的消息之中当然还有不少关于三王爷与太后勾结的句子与证据。 但是因为时间紧迫,阿尔并未着意调查此事,只是专心调查帝君所交代的事情。 当一切说完,阿尔一拱手道:“属下在这半年中,遇到一乡村女子,若不是她救了我的命,恐怕属下也回不来,之后在这半年中暗生情愫,还请帝君允准,放属下离去,共结连理。” “准。”这等事情,朔怎能不应允。 但是他此时却因为阿尔所带回来的这些消息而焦心不已,没有什么心情祝他百年好合,故而挥了挥手,垂眸道:“赏银万两,归去吧。” “谢帝君。”阿尔再次迈开那不怎么利落的腿,半晌才抬眸再言:“属下其实……还有一事尚未告知帝君。” “还有?”朔一愣,已经说了那么多了,还有? “可是这事情若是帝君知晓了,恐怕会……”阿尔眼光闪烁,垂头不语。 “但说无妨。”朔看向低着头的阿尔,伸手抓过桌旁的茶杯,淡淡的啜饮着,心中思虑着方才的事情。 阿尔抬起头,看向朔,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凝重,好像在挣扎着此事该如何说。 “帝君……属下不瞒帝君,此时调查,查出了……” “查出了何事?”朔眉头越皱越紧,他从未见过阿尔如此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见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阿尔似是犹疑了半晌,才咬咬牙,继续回复,几乎声如蚊呐。 “查出了……当年莘太妃与先帝……的死因……也……” 朔听后便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出心头,猛地抬起头,看向阿尔,手中的茶杯甚至已经快要捏碎了。 “与……与……与公主有关……” ‘啪’的一声,茶杯在那按得发白的关节中碎裂,厅中的两个人,均陷入了死寂之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父母之仇 屋子里此时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声儿。 随后,阿尔完整的叙述出了事情的始末——这其中包括许多他所探查到的消息。 还有许多他未曾探听出的消息,是并未向朔说的。 即便是这样,朔依旧是整个人都变了一副神情。 他此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凉意,犹如从万丈冰渊中刚窜出来的人似得浑身上下结着冰碴子,阿尔想,若是此时主子身上一动,发出哗啦啦的冰块掉落声,他都不会怀疑是假的! 可是朔却许久没有出声,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阿尔算计着,帝君应当有……两刻钟没有言声了。 想想也是……云国上下谁人不知这帝君有多偏疼端静公主? 远的不说,只说近的,那秋祭只带了端静公主一个人前去,且昨日还下令命人准备出巡示意,好像也有意思带着端静公主前去,更是在这次秋祭回来之后便封了她为火神。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号,帝君是定了册封礼的,比国师上位还要隆重!甚至她手里的权利大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足以见得帝君有多么的信任她! 可就这样的宠溺,换来的,却是杀父杀母的酬报,任谁也会如此的。 但阿尔却打从心里并不恨端静公主,只是觉得她太过可怜,太过执拗。 从他的打探中他能够知晓,这端静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太后所指使的。 阿尔认为,若说公主有什么错处,那便是太较真,太认死理。明明有帝君护着她,为何非要与太后沆瀣一气? 可是,她是太后收养的,又是太后一手**的,若说为太后办事,也不无道理。 同样身为‘下属’的阿尔,是万分理解她的。 可是阿尔理解没有用,帝君看起来确实冷若磐石,就连眼中的眼光都变了! 就连他刚才说‘天火妖女’的事儿的时候,都没见帝君这般样子,那会儿,虽是生气动怒,但阿尔能瞧得出来,并不严重,而此时,却是面上毫无表情,在阿尔看来,那就是心如死水。 帝君伤心了? 不像。 帝君可在后悔这么多年来对端静公主的宠溺? 也不像。 阿尔此时心中已然有些后悔告诉帝君此事了,他想着,自己留到最后说这个,便是一直犹豫不决,若是此事给帝君带来心境上的损伤,莫不如不说。 可是不说,又有悖于他身为一个探子的原则,所以这才到最后,也要说出来。 阿尔能做的,只有将自己没有证据的,猜测的事情,烂死在肚子中,只说出那些个他探出来的事情。 可即便是这样,他所说出的那些事,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也会气的七窍生烟,五内具焚。 可偏偏帝君好似一个木头人一般,看得阿尔这心中都九转十八回了,他还是没有一丝的动静儿。 阿尔竟然有些害怕了,他跪在地上,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就连下身那条不太稳妥的伤腿,也是有些颤栗不已。 最终,帝君还是出声了。 声音平静如往常一般,只是没了那笑意与柔和。 “去吧,赏银加倍。” “是。”阿尔一拱手,领了命便赶忙离去了。 现在这整个朝务殿像冰窖一般,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在里面呆着。 可是这一出来,阿尔却与那刚才才被自己告状了的三帝子撞了个正着。 “参见三帝子。”虽然心中轻鄙,但是毕竟身为下人,他还是要行礼的。 “走开走开。”三帝子似是很匆忙似得一脚便踢开了附身行礼的阿尔。 阿尔身上带着伤,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好身手,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提防三帝子,也压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动手,竟然被这一脚踹的直接便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一个值夜侍卫手疾的扶起阿尔,忙问道:“没事吧大哥!” “无妨。”阿尔好容易保持住平衡,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身看了看那匆忙进入殿内的三王爷,心中为他念了个福咒。 连他阿尔在帝君身边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如此冷冽的帝君,更何况刚被帝君知晓对自己有异心的三帝子此时来见,恐怕没什么好事咯。 阿尔摇头叹息了一声,听着身后三帝子与正门侍卫的吵嚷之声:“我要见帝君,为何不让我见!” 这边三帝子被几个下人拦住,也正是有脾气没出撒的时候,可偏偏无论他怎样吵嚷,那里面的人竟然还一声也不出,真乃是气煞他也! 可是奈何里面人不出声,人家身为帝君,他又能怎样? 但是三帝子咽不下这口气。 分明相差不过一二载的岁数,长子是他的也就罢了,这嫡子也轮不到他来做,可是他就是不甘愿! 凭什么! 凭什么这规矩都向着先出生的!后出生的便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凭什么长子嫡子便有这样大的优先权?甚至连江山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三帝子越想越来气,最终直接一脚踹倒了守着大门的侍卫! 雲凌自幼也算是苦学,拳脚功夫也学了不少,虽说不算什么武学能人,但是也比一般的男子来的刻苦,故而这腿脚上的功夫也好的很,一脚便将那侍卫踹出了两丈远,跌倒在地,口中咳出鲜血来。 “放肆!”另一个侍卫瞪大眼睛大喝着道:“天子门前,也轮得到你撒野!” “下贱的狗杂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竟然敢拦本王爷!” “对不起!但是即便您是王爷!也得有传召或者手谕才能进去!” 雲凌一听,更是打从心眼儿气愤的不行,一口槽牙咬的嘎嘎作响,整个脚上似是憋足了劲儿想要踢人。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只听殿内幽幽的传来一句低沉的男音:“让他进来。” 雲凌咬牙切齿的比划了一阵,似是想把那侍卫千刀万剐一样的表情,继而进到屋内,嬉皮笑脸状若无事的问道:“皇兄可好?” “嗯。”朔此时并没有心情与他侃言,只是他话语中称皇兄,却未称帝君,有些让朔不快。 这意思,便是不承认他这个帝君,故而还是叫他皇兄而已。 本朔也不是个这么计较的人,兄弟几个私下里怎样都可以,也没什么说的,但刚从阿尔口中得知雲凌的所作所为,也当真是让他恼火不已。 但是朔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懒懒的回了一个鼻音问道:“深夜来此,可有事?” “哎呀,臣弟我哪是深夜来此啊,我是正午时分便进宫了,但是匆忙之中忘记带腰牌,被宫人拦了几道,便拖沓到了这个时辰,我本想着干脆回府去取,可却没想到,我这闯进来了,却闯不出去了,也当真是无奈啊哈哈……” 雲凌这话说的,倒是像极了兄弟之间的家常,只是他忘了,见到帝君要行礼,他根本只是踱步进屋问候了一句便算是完了,再之后,更是说着说着,便自己寻了地方坐下,可谓是自由自在。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眼中该是是为何等不尊不敬之事? 见了当朝帝君不但不行礼,说着家常话便寻了位置坐下,也当真事不将人放在眼中了。 “既然无事,便回吧。”朔也未动怒,他一向是个很擅长忍耐的人,只可惜,今晚接受的信息有些多,他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光是因为那个串通别人害自己的弟弟就站在自己眼前,而是因为……那个被别人教唆后,傻傻的替人去完成任务,杀害了他父母的人,此时正住在他母妃的寝宫之中。 多可笑。 曾经多少次有人告诉过他,他母妃寝宫的火,水浇不灭,朝务殿的火,水浇不灭,与端静公主所放出的火焰极其相似。 当初他明知道,巫苓不会说谎,自己若是问了巫苓,得到的一定是肯定的答案。 但是他没有问,无论多少人说过,多少臣子闹过,他都选择了信任巫苓。 可就是这样的信任,最后换得的,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的答案。 即便如此,朔现在心中依旧在犹疑着,阿尔是否被何人给收买了,或者说,他说的是假的。 朔咬紧牙关,被自己心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逼得无路可退,本来刚才说那句让雲凌回去,便是不愿意再多言了,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 如同一只刚经过剧烈争斗而受伤的野兽一般,他需要自己舔舐伤口,最终决定究竟是选择默默吃掉猎物掉头离去,还是伺机报复夺回地盘。 雲凌听了这话,倒是不高兴起来,嗤之以鼻道:“难道臣弟如此惹皇兄厌烦么?臣弟如此着忙的赶进宫中看看皇兄是否安好,还如此不受待见,也当真是伤透了心。” “哦?”朔倒是冷冷的给了个回音。 他从那不知名的地方回来已有三天,三天之后才来看他,便是雲凌口中所说的‘如此着忙’?或者是,他更是期待自己出什么事情才好了是么? “皇兄在那寺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消失这许多日,可是貌美的姑子带皇兄去玩乐了?” 雲凌说着,更是恬不知耻的便蹭上了朔身边,伸出手臂戳了戳他的胳膊肘,口中话语轻薄无状到让人生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爷闹事 朔面上没露出表情,反之一笑道:“难道三弟如此想要找一个姑子缔结姻亲么?那为兄的便了却你这个愿望,明日让你去圣安寺出家为僧如何?万千的姑子任你挑选。” 任谁都知晓,那圣安寺,在西北苦寒之地,即便是有姑子,也是捂得像个大包子,冻得两颊通红,搞不好,还是那种粗鄙的村妇出家,根本没有一点乐趣可言,更罔论是这三王爷去圣安寺出家找姑子的名头了。 雲凌有些吃了瘪,但是却依旧嬉皮笑脸道:“臣弟倒是没有这个本事了,家中的几房妻妾若是知晓我出了家,恐怕要悬梁自尽了,倒是皇兄,整日里也不曾听闻你进入后宫,可是……有些问题?” 他的话,是越说,越没有上下尊卑,见朔没有言声,他更加来了劲。 “若当真是这样的话,可真是太可惜了,谁都知晓,那滋味儿,可说不定比做神仙来的爽快得多。不过皇兄也不要惦念,臣弟记得府中有个下贱人的男人便得了此症,寻了个神医瞧了瞧,喝两年方子便得了好转,可要臣弟替皇兄联络一二?” “那还多谢三弟了。”朔皮笑肉不笑的回敬道。 “哎呀,难不成皇兄当真有这方面的难言之隐?还是说……皇兄是有断袖之癖的?哎呀呀,刚才便瞧见一个男子从皇兄房中出去,那样子也算得魁梧,没想到,皇兄竟然还有如此癖好。真不如到那青楼之中做个面首来的享乐!” 他越说越言行无状,许是见朔并未治罪于他,嘴上也越发的没有把门的,还做出一副恐惧的样子,护紧了前胸,脸上带着惊恐之状,但眼中,却满含着笑意。 朔摇了摇头,站起身,略微向他靠近道:“怎么,三弟很希望本君是有断袖之癖的么?” 这一靠近,还当真弄得雲凌头皮一麻,束手无策了。 他本身也便是来看朔的笑话的,同那么多和尚一同消失了这许多天,也当真是奇事。 他本想着,皇兄看起来并未动怒,故而口中也没什么遮拦,这下,他倒是看出了些怒意,不由得心中凉了一下。 可是,即便是怒意又如何,他乃是先帝三帝子,与朔也算是同胞兄弟,他猜测着,谅他也是不敢如何的,于是再次咧开一个玩味的笑容。 “哪敢呐!” “不敢么?本君看你胆子可大,先是打伤了本君的护卫,现在又来用言语讥讽本君,是不是本君平时对你太过纵容,你便权当本君不知你私下所做之事了?” 朔目光灼灼,雲凌倒是有些心中突兀,他怎么突然转变的这样快?难道自己有什么把柄攥紧他手中了? 可是转念一想,应该不能,自己做事一般都是万分小心,就连最近派人追杀朔派出的一队探子,也是杀光了所有的人,最后逼得那个头头跳下悬崖才罢手。 难道那男人回来了? 不能……雲凌还记得那万丈悬崖,那悬崖那么深,若是寻常人跳下去必定尸骨无存,就连学过武艺的,也不可能存活下来!这点他可以保证! 可是……总感觉有些不对! 雲凌此时脑中转的快,忽然便搭上了一根弦! 方才,那个在门口给自己行礼的大汉,不正是那日跳下悬崖的那个探子吗?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反倒是先行惹了他! 且不说他在夜半之时会见帝君,就说这个人曾是与自己有过节,这个事儿便不好说了! 朔一定什么都知晓了!而故意不说,便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着呢! 他转个身便想要离朔远上一些,可是未曾想到,朔伸出手便捉住了他的腕子,如钢铁一般牢牢的掐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就连习过武的雲凌都挣扎不开朔的钳制,可是雲凌记得,自己这皇兄是自幼苦读诗书的,怎么也有这般惊人的力气? 甚至能够钳制住自己这常年习武的人?甚至看起来,面不红心不跳,没用多大力气的样子! 这有些让雲凌难堪不已,他觉得自己此时这样,就好似被折辱了一般,朔是在践踏他的自尊! 于是雲凌张口便想开骂,可是此时却是没有了机会,现在主导权并不在自己手中,怎能开口出言不逊? 朔见他未曾言语,但是面上的表情却转变了许多,如那乌云飘过惊雷阵阵一般,转变的如此之快,这么快,就从调侃之语,化作了惊慌无状。 可是他却未曾想到,这雲凌,倒是心中算计了一阵之后,想着,本便是这样了,他若是知晓了,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如先发制人。 于是他转眼一笑,瞧了瞧自己被死死的攥着的手腕道:“皇兄这般对我,可算得上是轻薄?” “你若认为是,那么便是吧。”朔也并未解释,也并未松手。 这更加让雲凌难堪至极,咬紧了牙关,使劲全身的力气将整个手腕挣脱开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都被握出了白痕,想必明日清晨便会出现青紫的印子。 朔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变得如此惊人。 他却是也是在父皇在世的时候,听了他的,暗地里找了师父学了些武艺,可一般在人前,他依旧表现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可是,即便是他着意隐藏,也是知晓自己的本事的,他也就能与雲凌打个平手,却未曾想到,自己只是未使多少力气,便气的雲凌用尽全身力气,憋红了脸才挣脱开来。 这样一来,朔便想到了自己在那个异界的时候,劈柴伐木摘果子锻炼的?甚至是吃那些东西吃的? 一定是了,朔觉得,自己的力气变得突飞猛进,一定与那个有关系了,可是此时,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雲凌见朔面上没什么变化,倒是心中一沉,便想着,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了,现在各种话题也都算是撕开了,那么他即便是回了王府,这朔,也定然不会饶了自己,免得落得明日逃亡,不如今日先下手为强! 他心中想到,手上便做到了,抬手一掌便砍在了朔的肩颈上,可朔却反应更加快速的伸手一拦,手腕柔顺的一转,几乎没使多大力气,便将他的手推开来,反手一掐,便将他整个身子拦了起来,整个人便被控制住了。 可是雲凌哪里受过这般羞辱,狠狠一咬牙,忍着胳膊几乎断了的疼痛硬是掰了回来,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刃,便冲着朔扎了下去! 朔一见到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心中便冷笑一声,这乃是有备而来?还是算计着,遇到不满之人便一刀捅死? 不过他也并未轻视,侧过身,将将的躲了过去,那刀子几乎是擦着从口片下去的,差点削掉了朔胸襟上的一颗扣子,但是就这偏差的一瞬间,朔伸出手掌,化成掌刃,狠狠的向下劈了下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之后便是当啷一声。 手骨似乎碎裂掉了,而刀子也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雲凌狠狠地咬着牙关,竟然未曾叫出声来,身子一转,另一只手便拾起了地上的短刃,向着朔胸口扎去! 朔心中一凛,想着,这一刀,怕是躲不开了。 可是当时若说他要躲,是完全可以躲得过的,但是他没有。 若要惩治,总要事出有因。 若说这王爷与太后勾结,要治罪,这个罪名恐怕便要连到太后那边,而太后党羽众多,定然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够铲除的了得,更何况,此事牵扯到巫苓。 若要治罪,那么必定会牵连出一大片的人,这对他没有太多好处,反而会无端端的招来祸事。 正所谓一口吃不成胖子,这种结党的事情,还是分散来做比较好。 巫苓这边,若是没有顶确凿的证据,朔是不会动她的,即便是有,朔也要考虑一下该如何处置比较好,更罔论那些只是阿尔调查来的,并非他自己亲眼所见。 太后那里,因为党羽众多,且牵连甚广,甚至会影响到先帝的名声,所以一般情况下,朔也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这雲凌不同。 他有一身好武艺,也有好抱负,只可惜,为人太过偏激,总是往坏的地方发展,做出那些个与自己的身份完全不符的事情来。 这也怪不得朔没办法提拔他,只能让他在偏激的路上越走越远。 朔也知道,他有想做帝君的意思,但是,这帝君自古以来便是银瞳为尊的规矩,怪只怪,他母妃生他的时候,并未给他生出银瞳来吧。 朔想到这,脑中竟然浮现出了巫苓那张淡漠的容颜。 他多希望先前那一切都是假的,多希望,阿尔其实调查的都是错误的东西。 可是……另一个声音告诉朔,巫苓之所以反复无常的疏远自己,心中便是因为此事。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朔可谓在了解不过,巫苓定然是在每次接触自己之后,都会觉得有负罪感,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与态度…… 想着想着,朔勾起嘴角,无力的笑了一下,用尽力气在最后一刻躲闪了一下。 “噗!”的一声。 刀锋狠狠的戳在他的胸膛之中,霎时鲜血四溅,染得整个金色的龙纹蟒袍都变成了暗橙色。 雲凌惊恐的瞪大双眼,而后痴狂的笑开了声,望着自己的满手鲜血,笑个不停。 “啊哈哈哈……我杀了帝君,啊哈哈……这江山是我的了!” 痴人……与……执念…… 这是朔失去意识之前心中所想。 而最后他所看到的画面,便是一群侍卫将雲凌拿下的片段。 呵呵……这总算是,事出有因了。 也算是……让他发了怒火,了却他这半生的心愿。 够了。 第一百八十章 危在旦夕 当众多侍卫冲进朝务殿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从角落处隐蔽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了。 众多侍卫拿下了雲凌之后,便呼唤太医来诊治帝君。 太医诊了脉,断定帝君无妨,只是些皮肉伤,最后关头躲开了,并没有伤及根本,本就是健壮男儿,只需稍稍将养一阵子便好了。 众侍卫这才放了心。 而此时太后寝宫中,则再次射进了一只梅花镖,上书:“帝君遇刺,三王爷沦陷。” 太后看后神色一凝,全身都绷紧了起来,最后紧咬着后槽牙烧了那张纸条而后吹熄了蜡烛,只剩下满屋子嘎嘎的握拳声。 之后果真如太医所说,朔是个健壮男儿,第二天白天便苏醒过来了,问了那雲凌现在的去处。 侍卫回答已经被打入天牢候审,全等着帝君发落了。 朔略微点了点头,靠回了榻上。 毕竟刚被刀子伤了,他也当真是不适极了,心头缭绕的事情也多,许多事情在他心中凝结成一团,挥之不去,萦绕不休。 朔苦涩的笑了笑。 原来巫苓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闭上眼睛,便全都是过去的事情,也难怪她会一直如此沉默的疏离自己了。 这么多年,朔也了解巫苓,她是个心善的人,上次在湖边钓上了鱼,那次她瞧出那鱼儿有些灵气,便求着放了,这也是他看在眼中的。 她不是那种会主动杀人的人。 可是杀父杀母这种仇……太大了……不是她一个不是自己主谋便是可以开脱的了的。 尤其是……他的父亲,是帝君啊。 前朝先帝死于非命,若是查,牵连众多,若是不查…… 不查…… 朔此事心如擂鼓。 若是不查,便可护得巫苓安泰。 可却着实违背了良心,就连此刻胸口上的刀伤都在隐隐作痛。 罢了,将来的事情,且等将来以后再说。 他现在倒是没什么颜面再去见巫苓,也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他并不记恨,她母妃一生活的苦难,即便不是巫苓,太后也依旧会找人下手,结果,都是一样。 但……毕竟也不是小事。 朔此时心中呸了一口,说好了不想,怎地又想了。 旋即招手唤来一个侍卫道:“来人,去将天牢中的三王爷提来,本君要见他。” “是!”一个侍卫领了命之后,迅速离去。 而此时的未央宫这边,却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急急狂奔,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公主哇,公主哇!不好啦!帝君出事啦!” 巫苓这几日虽然一直未曾用膳,但是人都说她是怪物,铁打的身子一样,即便此时诗蓝距离她甚远,也是一准儿就听到了那句“帝君出事了”。 旋即诗蓝还没有到达巫苓寝殿门口,便见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龙卷风似得刮来,然后稳稳的站定在自己面前。 巫苓这么多年好似没有长高多少,偏诗蓝也不太矮,又好面子,愿意穿些高底儿的鞋子,于是在她面前,诗蓝若不是略微弯腰,是显得比主子高的。 若是寻常的主子定然会发火惹气,就例如当初的顾盼盼一般专横霸道,但巫苓略不计较,故而诗蓝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可是就是如此比巫苓高上半个头颅还多的诗蓝,看到巫苓此刻的眼光,也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有些磕磕绊绊的止住了嘴里的话,一双小手也开始抖了起来。 “抖什么,朔怎么了。”巫苓见她这幅样子,更是皱紧了眉头问询着。 “帝君他……帝君他……” 这是这么多年来,诗蓝第一次看到公主眼中露出这样的目光。 仿佛一潭血色的湖水一般,定定的看着自己,似是能够看穿自己的心一样,那血红色的眼睛,全然的凶厉,仿佛一提到帝君,她就变成了保护崽子的野兽了。 “到底怎么了。”她越是磕巴,巫苓便越是焦急,整个人都不安定起来了。 “帝君他……帝君……”诗蓝一见巫苓这样,更是有些急的说不出话来。 巫苓低声叹了一声,便化作一道红色的风直接杀向了朝务殿。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一听到‘帝君’二字,心中便急的仿佛烧着了一般,偏巧那诗蓝又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巫苓干脆直接不再问了,自己去朝务殿看上一二便可以了。 别问她为什么去朝务殿,朔一堆又一堆的折子,即便是不吃饭不睡觉,也会在折子中奋战到结束的。 可是巫苓没看到,在她走之后,身后的诗蓝缓缓拂了拂被巫苓带起的裙角,整理好了之后再抬头,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巫苓一路狂奔到朝务殿,这是她生平移动的最快的一次,只因心中惦念。 而此时,朔正看着一群侍卫押解着雲凌在自己面前。 雲凌被侍卫抓捕的时候,挣扎着羽冠也从头上落了下来,丝丝缕缕的头发顺着颊边洒下,纠缠在一起,再加上身上套着夹具,再加上一只手曾在之前被朔的掌刀劈断,此时早显得已经狼狈不已,没了身为王爷时候的风姿。 见他来了,朔缓缓从榻上起身,缓声询问道:“你可愿供认不讳?” “供认什么?大哥在说什么呢?臣弟为何不懂呢?” 雲凌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那个人不是他,也依旧在之前一样,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 “我说什么你最清楚,联手算计父皇,杀害忠臣的事儿,可有你的份儿?” “大哥你说这个可当真是折煞我了,臣弟固然愚笨,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想对我云国不利。” 他说的话中肯至极,甚至眼中还含着闪闪的泪光,仿佛被人冤屈了一般,再看向朔依旧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后,他眼角的泪痕便顺着脸颊哗哗的流淌下来,真是犹如看到了先帝死在自己面前一般。 “莫不如这样,你告知我全部,我便可以饶你不死。”朔抛出了诱惑。 “哈哈……” 听到雲凌的笑声,朔便知晓,这诱惑对他来说丝毫不起作用。 想想也是,他一心想要的,只有江山,一心想做的,只有那金龙宝座,还有什么能够诱惑他呢? “不过皇兄……若是你能够放过我的家眷,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私密的事情,保证你听后,大吃一惊。” “是什么?”朔当然不会傻到听他说,但心中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何事。 “你让他们都下去。”他努了努嘴,示意周遭的侍卫全都退去。 朔犹豫了一下,毕竟眼前这人虽是自己亲兄弟,心中却惦念着自己的江山,还惦记着要自己的性命。 “你怕什么,我这副样子,还能伤你不成?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保我家眷。” 他举了举手中带着的木夹与镣铐,示意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朔想了想,便觉得也是,这样的话,也算是可行,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退去。 侍卫们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是帝命难违,还是恭恭敬敬的退去了,之后雲凌便笑了笑,向着朔凑了凑。 “我说皇兄……你其实不知晓你身边人巫苓是怎么回事吧?”他这样说道。 一提到巫苓二字,朔便立刻觉得心中咯噔一声,有些难以承受,不过还是想要听听。 雲凌越靠越近,他心中算计着朔听到巫苓的时候,必定会分心,手上略一用力,啪嗒一声便挣脱开了困着他的木夹,反手便掐住了朔的咽喉。 “呵呵呵呵呵呵……雲朔啊雲朔……人都说爱情为人伤神揪心,原来身为帝君的你也不能幸免呀……真乃是大大的错处。我只要一说巫苓,你便难以自持的应了我,还真是有趣呢!” 他此刻整个面容都变得阴森起来,颇有一副痴癫的样子,所有的声音都是仿佛从喉咙眼儿里面挤出来的似得诡异。 “那你便觉得,你扣住我的喉咙便是降服我了?”朔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因为喉咙被死死的掐着,说话的声音也是极尽破碎。 朔此时却反手将他的腰扣住,手边紧紧的捏住他腰间的肉。 同为兄弟,自然知道各自的弱点在哪里。这老三自幼便腰间的肉碰不得,一碰便浑身松软的开始发笑脱力。 而朔这一圈,他竟然当场便咧开了嘴,但还是不依不饶的道:“呵呵呵呵……我已不是幼儿,你耐不住我的。” 随后他掐着朔喉头的手便拼死掐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朔的喉间已经开始发出脆弱的咯咯声…… “死吧死吧……你死了之后,这江山就是我的了……死吧……我的了……我的江山……云国……银瞳……悔啊……啊哈哈哈……” 雲凌已经是语无伦次了,到最后已经开始张狂的大笑起来,这笑,也与朔掐着他腰间有关系。 两个人互相制衡着,直到那一抹火红色的影子如风卷一般的袭进了屋子,看到这一幕的巫苓,几乎惊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 那一缕脆弱的神智,最后一瞬便不知飘向了哪里,随着朔那苦痛的样子化为乌有了。 旋即巫苓抬起手,雲凌还没有看清她的动作便觉得浑身一热,整个人便被雷劈了一般的燃起了火焰,顷刻间烧成了一抹焦炭扑啦啦的落在了地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是不杀 雲凌死了,化作焦炭落在地上,根本看不出一丝曾经是人的样子。 而朔本就有伤在身,被雲凌这么一掐,反倒是有些承受不住的向后倒去,直直的倒在榻上。 若不是他刚才狠命的与雲凌互相制衡,恐怕以雲凌的力道与疯狂,早便掐死了他。 就在这么一瞬,巫苓便瞧见朔身上溢出了几丝几不可见的灵光,分散至空中便消散于无形。 那是什么? 可是巫苓并未真真的瞧清楚,只当是朔瞧见自己这样而吓得魂都飞了? 巫苓是可以看得见灵魄的,方才那东西虚幻至极,倒是看起来也真像是魂儿飞了的样子。 她不禁一笑,原来真的有魂儿飞了这一说? 不过心中苦涩笑归笑,巫苓还是立刻看了看朔,并且用渡灵的方式探查了一下。 没有大碍,只是被掐的背过气去了而已。 双掌微收,巫苓掌心中化出一道红色的灵光笼罩在朔身上,随后双手搭在他胸前的刀口上面,轻柔的一抹。 虽然外面看着还是隐隐渗出些血痕的样子,但是巫苓知晓,那其中的刀伤已被她抹去,没了事儿。 她坐在朔床边低低的叹了一声后,心中想着,这才几日不见,他便将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还真等不到自己在两个月内动手杀他,他便会自己把自己给弄死了。 朔身上的刀伤好了,体内的惊愕之气也被巫苓化去,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与万千次梦境一样,一睁开眼,便瞧见那火红色的眼眸正瞧着自己,看起来也便就是如那梦境一般。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巫苓的手,但却在瞬间清醒过来,收了手。 对于朔这种默默的疏离,巫苓有些唐突,却也明白他知晓了什么,旋即起身,道了声:“你好生将养着,我先回去了。”便要转身。 “等等。”朔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巫苓回头,未言声,只是略挑了挑眉,示意他可还有事要说。 “雲凌……是……”朔想问是不是她杀的。 可却又觉得,这个搭言的话,有些过于无趣了些,徒增压抑。 “是。”巫苓淡淡答道,似是不以为意。 朔知晓雲凌是她杀的,雲凌也算是死有余辜,巫苓关键时刻能动手护着自己,也很让他感动。 无论何时,巫苓一定是最护着他的那个人,他知晓。 可是自从昨夜阿尔汇报了那些事之后,朔便觉得,许多事都变了,即便是这么护持自己的巫苓,也变得好似敷着一层淡淡的膜一般。 不,他们之间,本就有一层无形的隔阂,起先朔并不知因何而起,如今知道了,只能说,先前是一层朦胧的膜,而如今这层膜渐渐变得透明起来,也更坚固了些。 巫苓见朔开始沉思起来,并不说话的意思,也有些纳闷,但是终究没多问,只是直直的杵在那儿,等着他说话。 朔许久未曾言语,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巫苓是个闷葫芦,以前与巫苓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主动找些话来说,可是如今二人之间这层隔阂变得清晰起来,便连他,也没了那么亲近的感觉。 “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巫苓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言声,只是看他定定的瞧着自己,眼中闪烁似是在想着什么。 不过巫苓虽然带有灵力,以一敌万,却没有看破人心的能耐,故而只能再次叹了一声,告别离去。 这次朔没有拦她,他没有任何理由拦截,只能看着她的身影默默远去。 比她来时要悠哉许多,那时朔是有神智的,看到她急如火焰般闯了进来,想也未想,抬手便了解了雲凌,虽然心中也是惊愣了一瞬,但是也终究是觉得,巫苓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呐。 她是关心自己的,先前那一瞬间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担忧,这种眼神有多久没有人向着自己露出来了? 朔只得也是微微叹息一声,最后召回了侍卫询问雲凌在狱中的情况,任谁人都知晓,若说是巫苓破开了那枷锁,朔肯定看也不看的相信,可是那枷锁之内可是钉着铁铐子的,任谁人力气再大也是挣脱不开的。 可是方才那雲凌只是稍微用了些力气,便挣开了那木夹,这一点不由得让他怀疑。 于是,只是招来了牢中的侍卫张嘴一问,便知道了那来龙去脉。 真有不怕死的,为了雲凌头上的羽冠上的一颗翡翠玉而生了歪心肠,竟然擅自解了雲凌的木夹与锁铐。 不过雲凌自是哄着他只告诉他自己这样是不大舒服的,那人也是被财冲昏了头,便想也未想的收下了翡翠玉便解了木夹。 他这一解,几乎要了这帝君的性命。 朔摇了摇头,无奈道:“此人,打发出帝宫,永世不得如帝都,永世不录用。” 侍卫领了命后退去,几个小侍女便走进房中将那一地的不明黑灰迅速扫走。 其中一个小侍女还嘟哝着:“怎地这半晌没扫,就多了这么一团灰……当真是奇了……” 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被人扫走,朔心中也不大好受。 怪只怪,他为人太过偏激,终究给自己铺下了死路。 而巫苓回了未央宫之后,则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缩回寝殿的榻上,一动也不动。 她方才难得像个人急三火四一回,终究还是为了朔,不会为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而着急。 诗蓝看着巫苓这幅样子,整个人瞬间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好似有什么她没做到的事情一般,脸上竟然挂着些懊恼的神色。 对于诗蓝这样,巫苓心中早已有数,她不愿追究,不代表她不知晓,她不愿细问,不代表她不明白,她不愿查探,不代表她不清楚是谁,她不愿……不愿伤了挚友的情谊。 虽不愿伤,但并不代表若有朝一日自己发现诗蓝对朔是有害而无益之时,不会下手杀她。 可是巫苓扪心自问,现在要杀他的,可是诗蓝? 现在要杀他的,可是诗蓝?不……不是诗蓝,是自己啊…… 这句话,真真的戳在了巫苓的痛处上,鼻子一算,眼中便是灼热的滚动着什么东西。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眼泪,从打出生便没有的东西,无论痛到什么样,最终的结果,也依旧是她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巫苓抱着双腿,忽然很怕时间的流逝,很怕时间就到了两个月后,那个笑意盎然的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说‘多笑一笑,会更漂亮’的少年会顷刻间变成烟雾飞散。 便如今天的雲凌一般,化在了地上,什么也不剩下。 雲凌……她手上的冤魂,又多了一只,不过巫苓面无表情的想,此时在那数万冤魂之中,雲凌恐怕早已挑拣不出来,融成了一堆。 数万……谁知道这数万人有多少? 现实她肆意屠杀的那些个王公贵胄,加上战场上那些鳞国战士,再加上后续的雪国士兵…… 她手上的罪孽,数也数不清。 数万人,若是变成小山,也比那世上最高的山峰要挺拔的多吧?数万人,若是安心的在家乡种田经商,也是一方富甲了…… 这些人,都是巫苓所杀,她手上的罪孽,不仅仅是那数万将士,还有那些将士的妻儿子女,她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她让多少人没了家室?她让多少家庭没了顶梁柱?没了主心骨? 巫苓将一切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头上,此时又将自己划在了那小小的圈子里面拔不出来。 只听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传来道:“巫苓呀,我先前给你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呀……” 巫苓听得出,是小灵,可是她没有出声,只是暗暗的听着,将自己隐藏的更深。 “你想想,这些错事是谁让你做的呢?”小灵其实,是想让巫苓明白,一切都是太后的错,早早脱离她的魔爪才是正理。 母妃。 巫苓在心中默默的回了一句,又加了一句:甘愿。 “天……我刚想夸你懂事了,你又给我添上了这么一句,巫苓呀巫苓,不是我说你,你为何总是如此执拗?你不要忘了,我曾经警告过你,你这幅身子,虽然是有内丹有灵力的,但是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它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你赶紧下地吃饭去,吃饱了饭睡上一觉,不要再理那个老妖婆,她说的话,全部都是害你的,你不能听!” “那又怎样?能改变什么么?” 巫苓的问话,似是问给自己听的,但是她也知晓,小灵就在她心中,有些话,说与不说,她都是知晓的。 母妃养育她成人,循循善诱,她更是早已将那份缺失的亲情交予她,她只对她笑一笑,她也便觉得心满意足,如当初那个提着茶壶,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一般,和蔼慈祥。 “巫苓啊……我真是拿你没了办法,住在你的心里,我也当真是委屈了,每日都要承受你的压抑,还要伴随你的苦恼,想着如何才能帮你解忧。” 小灵的声音,透漏出一丝哀怨,许是因为她住在巫苓身子里,血脉相连,而时常受到巫苓的影响而苦不堪言。 “这样,巫苓,我还是问你,你爱他么?” “我……”巫苓不会说谎,她想说爱,又不知自己如今这算不算得爱,又爱不爱得起。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准备册封 “算啦,其实你想说什么,我也知晓,我只是想告知与你,其实你这样一心的憋着不行的,你会憋出病来的。” 小灵好言相劝,却被巫苓报以一个短短的嗤笑。 “呵……我会生病吗?”若是会生病,又哪得今日的苦楚? “当然会!巫苓不知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心病药需心药医!巫苓的身子虽然伶俐的很,没灾没病,可是你的心呐,都快要烂成一团啦~!我每日瞧着你,都觉得你在自己虐待自己你知道吗?自己非要将自己往那死路上逼,看得我心揪揪。” “呵呵……”巫苓又一个笑意,看不出一丝高兴之色的笑意。 就连住在她心中的小灵都不知道,她为何执拗,她自己又如何能知晓? “就这样吧,我且问你,你是最终决定听不听那老妖婆的,杀不杀他。” 小灵问的直接,巫苓却有些难以言语,一双眼闪了又闪,最后咬了咬唇,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的吐口出声:“杀。” “天。”小灵虽然只有声音,但是声音里都几乎都显示出了那种无奈抗拒的态度,最后似是被气急了,虚弱道:“你可还记得,他同你说过什么没?” 巫苓摇了摇头,他与她之间说过的话多则上万句,少则上千句,她哪里能够全数记得? “那我提醒你一下,他说……若有一日这江山……怎么着来着?”小灵似是卖着关子一般提示着。 ——若有一日,这江山再与我无关,便一起离去,作对……普通兄妹可好? 巫苓直觉的便想起这句话,只听小灵吵了一声:“对,就是这话。” “这话如何?”巫苓不明白。 “当然是……咯咯咯……巫苓真笨,自己领悟去!”小灵倒是咯咯的笑了一阵,便再也不出声了。 巫苓自己缩成一团,想着小灵的提点。 她不明白,难道要自己带着朔去乡下真如他所说的做一对普通兄妹吗?他能够放弃这辛苦维持的江山吗?若是这江山没了朔,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此时巫苓明白,他无论放不放下,无论云国没有他行不行,也比他死了要强上百倍。 可是……母后的眼线众多,她又如何能避开母后的党羽将朔带走?这根本不可能! 巫苓整个人处在一种阴郁之中,她几乎将自己团成一团,如果此时身后能够伸出一对羽翼遮住所有的阳光便好了,可惜,她不是鸟,只是个很普通的人类而已。 很普通…… 巫苓沉溺在自己的苦笑之中。 而此时诗蓝却接到内侍府的通知,要她为巫苓准备册封礼。 内侍府一般是负责管理帝宫之中侍卫与侍人的部门,由宫中的老人来掌管,必要之时也会亲自出面,但是次数极少,一般也都是内侍府的二品侍女来通知。 而诗蓝此时却是第一次看到一品嬷嬷亲自从内侍府移驾未央宫来通知,觉得有些一头雾水。 一品嬷嬷的下属,便是二品侍女,她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同时,也是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一般来说,一品嬷嬷是不会亲自出面的,这算是越级,或者说,算是多管闲事?反正诗蓝是这样认为的。 内侍府的侍人是整个帝宫中最高的,一般都是一些老嬷嬷来管理,她们的等级便是一品嬷嬷,而那些二品侍女,通常就是她们所诞下的女儿,若是没有个厉害的娘亲,定然是进不了内侍府的。 之后便是内侍府之外的分阶,一等侍女、二等侍女、三等侍女…… 诗蓝一脸木讷的问前来通知的老嬷嬷:“什么册封礼?”难道……公主要嫁给帝君?! 不是娘娘上位的时候才有册封礼吗?其他的什么册封礼,她没有见过,故而也猜测不出。 “当初公主升任为国师之时,册封礼只是走了个过场,如今便是帝君亲自下令,公主战功赫赫,又多次救帝君于水火之中,特赐了封号为火神,与两日后举行册封礼,令是前日下的,故而内侍府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你们这边将公主收拾好了。”嬷嬷回答的一板一眼,似是照着书念似得一般毫无感情,眼睛也是混沌的一片。 “公主被赐封为火神?”诗蓝有些迷糊,不是火神之女吗?这次就是火神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也是帝君的意思,火神之女是百姓封的,因为对神祗的敬畏,故而不敢称火神,但是帝君乃是天子,自然可封。这样一想,她便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了,躬身行了个礼道:“诗蓝领命。” 太好了!公主竟然被册封为火神!那么就说明在帝君眼中她更加重要了!或者说……公主是更容易接近帝君的了! 旋即她又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为何要通知我们侍女来准备?不是有国务部来准备官员的册封礼吗?国师册封封号的话,是应该算作官员的吧?理应由国务部来管的吧?” “你这是在逃避责任么?身为公主的侍女,安排给你些活计,你便不愿做了?还要问东问西?”老嬷嬷斜眼一眯,瞧得诗蓝有些心颤。 那略带着些混沌与衰老的眼神,看起来便好像是能够看穿人的灵魂一般,让诗蓝心颤之余,身上也打了个冷颤。 “奴婢自然不敢,只是服侍公主,有些事必须问道了才清楚。”诗蓝觉得自己的回答冠冕堂皇,想必那老嬷嬷是没什么可揶揄的了。 可是对于她的回答,老嬷嬷好像有些不甚相信,从来都只是内侍府布置任务便受着,可从没见过这么多问题的侍女。且她也觉得,这侍女的眼神虽然崭亮,但是眼角眉梢有些微微吊起,按她看了一辈子人的经验来看,有些攻于算计,于是便对她没什么好感。 “因公主是女儿之身自然不同,再说她又是我们内宫之人,册封之礼自然要内侍来准备,明白了么?”因为没什么好感,所以嬷嬷的嗓音依旧是流水一般的声音,毫无感情可言。 “是……那诗蓝明白了。”诗蓝轻轻一福,恭敬的行了个礼,即便她是个傻子,也能够瞧得出这嬷嬷不甚喜欢自己。 可是不喜欢又怎样?她又不是在她手底下当差的二品侍女,有什么可怕的?表面上毕恭毕敬就好了,反正这辈子也不一定会再见了。 “好了,那便赶快开始忙吧,老身也要先回去了。”嬷嬷招招手,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果然是一品嬷嬷,整个宫中也只有十人,负责管理下属,故而要说在气场上,甚至不输于那些地位比较低的主子娘娘,所以方才亲自看到了一品嬷嬷到来,诗蓝甚至惊慌了一下,不明所以。 “是。”诗蓝又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看着老嬷嬷转身离去,而后心中算计着该如何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公主算计算计,也便只有那件帝君送的衣裳最喜欢,且还不沾水也不染火,基本上都不用换洗也如崭新一般。 想着想着,诗蓝竟然有些羡慕了,羡慕帝君对待公主如此有心,竟然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好的衣裳给她,都不用洗的。 反观她自己身上这件,每个几天便要洗一次,若不然便满身的腥臭味,全是汗与油烟的脏味儿。 身为一个侍女,还真是忙碌啊,哪比的人家是公主,还是个怪人,别说根本不出汗了,即便她不吃不喝不出恭,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再瞧瞧自己,便没什么好羡慕的了,只能想想册封礼该怎么弄。 可是毕竟是朝堂上的册封礼,诗蓝此刻要赶快去准备了,不然恐怕就要晚了。 时间匆忙,才两天,通知衣工局赶制礼服想来是没有时间了,说不定还会耽搁些别的什么,故而诗蓝决定,还是在公主的那些旧衣裳里面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若是没有的话,穿着她的那件,也算是尽显本色。 诗蓝一边想一边走,很快便走到了平时放置巫苓衣裳的地方,虽说是旧衣裳,但是也是按照时间来算的,公主一般来说,近年来一直穿的都是那一件衣裳,也没换穿过其他,一般都是夜间她脱下了衣裳,诗蓝拿出去打一打,浸浸水,便干净如新了。 而那些旧衣裳,巫苓更是穿都没有穿过一次,只是每年都会有例行为公主做的衣裳,就说巫苓两次都昏迷半年的时候,那一年之间所分到的衣服,更是瞧也没瞧过一眼。 有时候诗蓝都会将不是那么显眼的衣裳,适合自己颜色的,直接拿回房中改一改自己穿着了,一是公主所穿的衣裳,衣工局给做的时候针脚细腻样式也新颖,更好的在于,所有人都知晓帝君宠着七公主,谁人敢用不好的布料给七公主做衣裳? 故而诗蓝看中了哪件,便直接抽走,将那些繁复的花纹,并不适合自己身份的掩盖一下,便上身穿了,反正公主也不会问,若她不说破,她才不会知晓哪件衣裳曾经是属于她的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册封火神 诗蓝翻了许久,看起来哪一件都不错,可是却又没有真正适合侧册封的时候穿的,不由得有些气愤的锤了锤那些堆成一堆的衣裳。 这一品嬷嬷也当真是忙中偷闲!若是没什么时间,便指了人过来通知也好啊,如今这只剩两天了,要她怎么来准备?要她上哪里去准备? 真是生气,诗蓝嘟着嘴翻来翻去,始终没有看到一件觉得合适的。不是有些过于华乱不适合公主,就是有些紧迫。 她了解公主,公主并不喜欢穿那些看起来很花哨的,更不喜欢穿那些束缚着身子防止移动的。 总是跟在巫苓身边的诗蓝最了解她,不一定什么时候,她便一窜而出,若是成功了,那在外人眼中看起来,便是帅气的瞬移,是国师的能耐。若是衣裳不小心因为她夸张而迅速的动作而撕裂开来,可便是大大的笑话了。 还有一个柜子是收集她觉得公主会比较喜欢的衣裳,以防那件衣裳洗了不干而保存着的,可是打开柜子一翻,又是不满意! “算了!” 最后诗蓝放弃了那些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衣裳,这些衣裳依旧是以红色为主。在诗蓝眼中,哪一件也没有公主如今身上总穿的那件来的漂亮,那件衣裳甚至已经代表着巫苓了。 那么便就穿那件衣裳好了,诗蓝在翻找中又找到了两件比较适合自己的,将衣裳收拾起来之后,唯独拿了这两件到自己房中扔下,等着晚上回来修修改改就可以穿了。 放下衣裳之后,她便赶忙到巫苓房前敲门。 巫苓应了一声,因为与母后交代的时间也相差许久了,她已经从那个冰窟窿里面钻出来了,故而也能稍微提些精神,有人在她门前叫她,她还是有反应的,不若初时那般,几乎如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难怪当初她灵力自封的时候,会变成个瞎子,正是因为她这种什么也不想看见的心态,才导致了她的眼睛那时候自我封闭起来。 “何事?”巫苓开了门,脸上有些困倦的神色。 诗蓝简单的将刚才的事情讲给巫苓听,却发现,她却是一副木讷的表情。 虽然她明白,公主并不是在乎名声的,但是乍一听,为何会觉得公主竟然……毫不在乎? 好吧,诗蓝转念一想,公主本来就异于常人,好像本就不在乎名利什么的,所以册封,更是入不得她的眼了。 “你看着准备吧。”早在那日朔来的时候,她便知晓了这件事,而此时能让她如死水一般波动的心,除了朔的安危之外,她觉得不会有任何事了。于是交代了一句之后,便转身回了房间。 诗蓝撇了撇嘴,瞧了瞧桌子上摆着的那些一动没动的膳食,又叹了口气,退下了。 转眼间便到了两日后,诗蓝为巫苓将头发细细的整理过后,又为她画了画眉,因为巫苓的眉峰比较淡,但是画过了之后,诗蓝又觉着不好,全数擦掉,折腾了许久,还是觉得原滋原味的公主最漂亮。 犹如那山中的竹子一般,与众多树木皆不同,没有大片大片的枝叶,有的只有不弯不折的柔韧与坚挺,时而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带着身为竹子的清香,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收拾妥当,诗蓝便随着巫苓前往册封的大殿。 因为巫苓是身为国师被册封而不是后宫的公主,故而册封是需要在宫外的星辰殿的,星辰殿可是自古以来国师册封的地方,再一个便是国师占星有时候会选在这个地方,另外便是大臣赐封在此了,可是自从新君继位之后,得此殊荣的,还当真只有巫苓一个。 朔早早便移驾在此等待着巫苓的到来,巫苓下轿子的一瞬,他便一眼瞧见了她。 只见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当初自己送给她的那一年鎏金红鸾袍,与平日里见她没什么两样,可是又看得出,衣裳是特地熨烫过的,黑红相间的袍子无比平整的贴合在身上,显得仪态万千。 再加上巫苓本身便娇小,更是显得婀娜中透着些狂肆。 这衣裳便是如此了,黑色与红色的组合,看起来便是有些低调的狂热,正适合巫苓这种沉闷却火热的性子,朔此时便明白自己当初千里迢迢给她选了这件衣裳的决定有多明智。 而她的面容看起来,依旧是脂粉未施,干净优雅,巫苓本就生的不俗,整个人带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气息,只是平日里过于沉默,总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让人瞧见,才会只有朔注意到她的。 不,除了他,还另有其人。 此时静候在远处谭桌旁啜饮着葡萄酒的,看起来优哉游哉的二王爷睿,便也来了。 这是朔登基第一次看见他,只因这声势浩大的日子,所有的王爷皆到场,他未曾到场似是不合适,所以朔才请了他,他也算是给面子,最后时刻也便来了。 虽然只顾着低头品他最爱的酒,瞧也不瞧巫苓一眼,但朔就是知道,他心中是想看的! 想着想着,巫苓已经快行至他面前了,朔摇头轻笑了一声,自己这是想到哪儿去了,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日里一见到巫苓已经将他身上的刀伤治好了,便有一种暖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有罪恶感的,虽然朔非常不想承认,如今巫苓头上扣着他‘杀父杀母’仇人的帽子,也着实是让他难以承受了些。 一方面对于巫苓无比熟悉,无比溺爱,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父皇母妃,也当真是折磨的他要死。 “时辰到——准备行礼——!!请国师上占星楼——!!!” 司仪官的嗓门非常大,犹如用了扩声桶一般震耳欲聋,尤其巫苓的耳朵还甚好用,这一声当真是快戳进她心底了。 于是巫苓点了点头,快步挪进了星辰殿的顶层,占星楼。 当朔瞧见她站在最高处,俯瞰着万民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江山,好似更应该给巫苓,而自己来辅佐便罢了。 事实上也却是算得是这样的,他只是操劳一些,处理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而巫苓,却是每次有战事,她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也不管敌方有多少兵马,多少人力。 这样的巫苓,堪称国君。 可惜……是个女子。 此时巫苓的衣袂伴随着楼顶的风被吹得猎猎作响,犹如那一日在悬崖边一般。 那日她笑得濒临崩溃,从那日起,先前沉默的巫苓,便变成了冰冷无垠的巫苓,变成了一个傀儡娃娃,任人摆布的暗兽。 也是从那一日,她开始认命,认定自己与朔之间的关系,从而保证好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不叫他太过深入。 可惜……这些终究是无用。 抵不过时间吶。 两个人在一起,如今也有快十年了,巫苓如今也是快二十四了,朔二十七。想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才十四,还未及笄,而朔也只有十七岁,只是个手持折扇舞文弄墨的翩翩少年。 十年的时间,犹如弹指一挥,也许从他代她受罚,领兵出征,而她等待他战场归来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的命运便牢牢的锁在一起了。 期间她迟疑过、混沌过、伤神过、迷惘过、木讷过、悲凉过……太多太多的情绪席卷在这十年当中,真真是比普通人过上一辈子还要劳心费神。 可是她不后悔,十四岁到二十四岁,本是一个女子及笄之后,开始走上婚嫁之路、伺候夫君公婆,养育子嗣,承继夫纲的时候。 过了二十四岁,便是老姑娘了,如今,她也只能站在这帝都最高处,看看这万民是如何生活的吧? 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不悔了。她本来便与普通人家之女不同,这样算来,走上不同之路,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只能叹一声时光飞逝不等人,蹉跎了人生大好年华,如今翩翩少年化作健壮儿郎,当初的少女,也是不若初初了。 礼仪进行的很快,无疑是让巫苓拜拜天地,念念颂词,说自己将来如何保卫云国,为云国做出贡献。 到弄得,有些像是结婚的样子。 远远的,巫苓便瞧见,在那人群的最后方,有个小小的人儿在冲着她挥手,在她身边,则站着一个雄壮威武的男子,形影不离的护持着。 虽然遥远,但是巫苓依旧瞧见了。 是溪呢,她……也来了。 只是没瞧着手边抱着娃儿,许是交托给了家中的奶娘?巫苓却又忘了,不知是否请了奶娘。 总之来了便好吧……若等自己有朝一日当真是动手杀了朔,她也许与溪,不是仇敌,便也是形同陌路了。 仪式彻底结束之后,巫苓下了占星楼,只见朔迎面向着自己走来。 而此时,巫苓却觉得有另外的目光望着自己,这目光如此灼灼,算起来,便是睿此刻坐着的方向。 巫苓无暇去管,只瞧见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略微皱了皱眉。 但朔却发现,巫苓有些不对,随着自己的接近,她竟然展现出了一副敌对的样子! 巫苓自来对阵的时候,若是平地上站着,便会微微的弓起身子,犹如山中等待捕猎的猛兽一般。 朔见了多次,可是这次真是不明白了,她……为何会对自己露出这种……杀戮的神态? 第一百八十四章 美酒佳酿 巫苓的表情越加的警惕,整个人似是紧张的绷紧了起来。 朔皱紧眉头,觉得情势越发的不妙起来,他更加不明白,为何巫苓会对自己露出那种表情? 这可是册封礼,难道她想要杀了自己? 还未等朔袭向,只见巫苓脚尖一点,便飞窜至他面前,抬手一道掌风便袭向朔的面门! 是掌风,不是灵力,他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 但是只听他身后轰隆一声巨响,这响声甚至引得周围的许多平民看向这边,而睿,更是一直灼灼的望着巫苓。 朔以为自己被袭击了,但是却没有躲,他心底里相信巫苓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即便是她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样的动作,他也相信。 果然,只见一个俏粉色的身影从他身后瞬间闪到面前,甚至那小小的手,还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嘿!你就是大哥吧?!”她整个人如同一只稚嫩的羊羔一般,也是矮小的身材,细瘦的颈子,那双漆黑如星的眼眸,此刻满是乐趣的看着朔。 “你是……?”朔瞧着她有点眼熟……且还有些……没心没肺…… “我是笙笙啊大哥!”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小手来,在朔的俊脸上抹了一下,四道印着小爪子形状的黑印子便留在了朔脸上。 “笙笙慢着!”一道男声传来,显然为时已晚,笙笙已经动手了。 “枫?”朔回过身,见到一袭奶色长袍的雲枫正有些丢派头的狂奔而来。 可毕竟相距较远,他也没有笙笙如此灵动的身子,所以才在笙笙动手了之后,还没有赶到。 此刻帝君便是在左脸颊上顶着四道黑乎乎的小爪子印儿,正有些迷茫,不过当朔看到她的手心占有一些黑色的时候,瞬间明白过来,她是往自己脸上糊了什么东西。 “七姐~!”笙笙与朔打完招呼之后,便连忙跑向巫苓,不由分说,抬手便向着巫苓脸上糊过去。 巫苓迅速的闪躲开来,笙笙反手一转,又向着巫苓右侧脸颊糊去。 只听那边雲枫还在喊着:“笙笙住手!哎!笙笙!” 可是笙笙便一直是笑着,嬉闹着,对着巫苓玩的不亦乐乎,她糊,巫苓便躲,她继续糊,巫苓继续躲。 若说速度,狌狌这种灵物在灵界可谓是速度领先的,可是巫苓的速度也不慢,二人好似玩起了幼儿的游戏一般,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朔见此也是微微一笑,伸手去将自己脸上那些东西抹掉,而雲枫则是一脸歉意的陪着笑意,满目的尴尬神色,却又阻止不了自己的娇妻使坏。 终于,在玩了一阵之后,笙笙还是放弃了,叹了口气,拍掉手中的黑灰道:“你赢了,哼哼。” 巫苓莞尔一笑,未予置评。 笙笙则是在拍掉手中的黑灰之后伸出手来,意欲要与她交握,巫苓也伸出手,二人双手握了握以示友好。 朔虽然不知晓,但是巫苓知晓,狌狌属于顽猴类,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而狌狌引以为傲的便是自身的速度,于是同伴之间玩耍或者比拼,都是这种向着对方脸上糊泥巴的游戏。 若是对方躲得开,便是对方胜利,若是对方躲不开,便是自己胜利。 但毕竟是灵物,优哉游哉的生活,这种比拼,也渐渐的变成了一种同伴间问好游戏的方式,方才巫苓出手,便是看到位于朔身后的笙笙正以一种飞快的速度袭向朔,手中好像还抓着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的以为是一种危险,便动了手,可是灵力出手,她却发现,笙笙眼中此刻却并没有杀意,有的只有一些顽皮的笑意,便顷刻间明白了,收去了灵力,只剩下快速带起的掌风在朔耳畔呼啸而过。 “参见帝君。”雲枫倒是守礼,在安定下来之后,便带着笙笙向着朔施礼。 “都是自家人,无须客气。”朔笑了笑,伸手扶起他,问道:“这位便是你去年时认识的小帝子妃?呃……现在可是小王妃了。” “是的大哥,虽然顽皮,但是没什么坏心,刚才的事,你可千万别往心中去。”雲枫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这笙笙有时候很乖,有时候,却顽皮的控制不住,也着实够让他头痛的。 “啊哈哈……我早便听说帝君仁慈有趣,今日一见,仁慈有趣倒是没见到,英武帅气倒是有的哦!果然与我家雲枫一样,都是一表人才!”笙笙伸出手来,便拍了拍朔的肩膀,一派的亲昵。 “过誉了。”朔略微躬身施礼。 “使不得使不得,怎可让帝君拜我们。”雲枫赶忙摆摆手,阻止朔的动作。 “拜拜弟妹没什么不好,当初你娶亲的时候,我没有方便去,如今也算是第一次遇到,待回宫之后,我便命人准备一份礼物给弟妹。” “啊!这回我瞧见你的仁慈有趣了,你给我什么礼物?山梨还是青果?”笙笙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瞳眸中盛满了希望。 “那便看弟妹想要什么了,你喜欢什么,便准备什么。”朔略微一笑,心中也是觉得甚是有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开口问自己会给什么,要的还也不是金银钱财,而是山梨青果? “啊!那你说话算话!”笙笙霎时满眼的期待,掰着手指便开始数数:“我喜欢粉红色的裙子,当然,这只是一小点儿,我还喜欢花朵,不是金子银子的花朵儿,是那种漂亮的锦布制成的花朵,也不是很贵的,我要太贵的,怕您心疼,我家相公就很心疼,故而我也不要了,只要罗裙簪花便好了!” “无妨,你倒是说说,那贵的是何物?”朔瞧着,站在她身旁的雲枫已经隐隐有些黑了脸颊,想必是觉得这小王妃说的话,太直太利,有些面上无光。 不过更让他感到好奇的,便是这女子到底想要什么值钱的东西,竟然连堂堂的王爷也给不起的? 笙笙听了这话之后倒是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那略微有些粉嫩的苹果脸也好似蒙上了一层晚霞一般,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这表情? 朔有些哭笑不得,这表情为何看起来,却好似让自己给他找那么一大车的俊俏男子? 可巫苓倒是站在身旁没有说话,狌狌这种生物,原型不是很美丽,至少和人类比起来,算是丑陋的,所以才会喜欢戴花,喜欢穿漂亮的裙子,但若是它们真正喜欢的,虽然不贵,但是朔恐怕也是要煞费一番苦心了。 只听笙笙好似露出了一副‘你真够意思’的神情,再次伸出细细的小手,开始数开了。 “陈年女儿红、百年花清酒、瓮头红、枣子蜜、华清陈酿、蒲桃酒、梨花春、千里酒、桑落酒……” “笙笙……”雲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她,示意她差不多便该收一收了,可是笙笙却依旧数个没完。 “土窟蜜、缥醪酒、河东酿、菊花酒、石冻春、竹叶春、罗浮春、曲米春、松醪春、绍兴陈酿……” 随着她一样一样的数着,朔眼中也是越来越出现有趣的神情,而雲枫却立即绷紧了身子,将笙笙拦在自己身后道:“皇兄别介意,她便一直是这样有口无心的。” “哎哎……你道什么歉,这个帝君不是答应我给我了?若是他说不出办不到,便是说谎,说谎!”笙笙还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雲枫将她拦在后面,探出脑袋询问着。 朔倒是知晓雲枫为何这样,这雲枫自幼与自己便不算是亲热。 许是一些误会,让他的母妃觉得,银瞳帝子与正常的兴尊弟子之间应该有些距离,故而便不让他接触自己,对他的教育也是以银瞳帝子为尊,倒是与同为兴尊弟子的雲凌关系好很多。所以雲枫从小便对自己毕恭毕敬,若是没有今日这小王妃这么一闹,想必兄弟之间也还是冰冰凉凉,没有一丝关系似得,倒像是臣子与君王的样子。 而这小王妃却更是有趣了,口中说出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却全然是美酒,几乎天下所有的佳酿都被她说尽了。 而笙笙此时还在说着:“碧螺酿、海参酒、炮子芈、醉月坛酿……” “行了你。”雲枫黑着脸,喝了一声,示意她可以停下来了。 巫苓倒是笑了笑,今日本是她的册封礼,沉闷不已,如今见到这笙笙来了,倒是反热闹起来了,众人也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瞧着她究竟能说出几种酒来。 “敢问弟妹,要这么多佳酿,你可喝的完?” “当然!”笙笙一拍胸口,她最擅长,最热爱的,便是喝酒。就连她的愿望都是品尽天下美酒!若不是雲枫身为王爷,自己嫁了便是王妃,她还真想开个酒窖酒馆什么的,一边卖一边喝。 不过这个建议也倒是与雲枫商量过,她至今还记得,雲枫笑着说——那你还不如就在王府中喝,若是出去开个酒馆,也许便要有许多买不到酒的客人来砸酒馆的门,得不偿失。 册封礼虽然已经结束,但此时毕竟是宫外,朔回身拉上巫苓,招呼笙笙道:“若要品酒,那边那位,是个好料子,你可以去试试。”他的眼睛,斜向了睿的那一边。 而当笙笙注意到睿的时候,整个人便已经控制不住了,因为,睿手中,捏着一杯——上好的葡萄酿! 第一百八十五章 爱酒如命 但是笙笙倒是第一次看见这手中捧着酒正喝着的男子,有些却喏。 这人身上穿着一袭暗紫色,整个人的气场,若说与这面前的帝君,也是不差分毫,她甚至有些猜测到他的身份了。 睿的感应力也不差,感觉到有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便下意识的抬头。而笙笙此时便与他四目相对,吓了一跳! 银瞳! 她听雲枫说过,这江山,银瞳为尊,这人看起来,就是那个除了帝君之外的,唯一一个银瞳的王爷。也是若有朝一日帝君若是死了,他定然就是新的帝君了! 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是,终究也还不是帝君,只是一个位分比自家相公高一些的王爷。 可是不知道为何,笙笙还真就有些怕他,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眼中那毫无温度的目光,还是他那冰川一般的脸。 她之所以对待朔像是知己好友一般,便是因为上次的争斗,已经让她认定巫苓是个好相处的,这几年的风言风语也听了不少,故而她也知晓帝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敢如此放肆的开起玩笑。 但是她隐约觉得,这个人不一样。 若说朔像温和的辰星,那么那边的那位,便是山川河流。 笙笙绝大部分的记忆,都在山林中,所以她心中的比喻,也都是与大自然有些关系的。 天空中的星星,虽然和煦温暖,却是遥不可及。但是这山川河流,虽然壮阔波澜,却一直在人手中,或者说,身处其中。 当初她第一眼见到雲凌时便觉得,这人是那山中的豺狼,是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而第一次瞧见自家相公的样子,便让她想起了那山林中的绿色的矮果子树。 春夏绿荫供人乘凉,秋季硕果累累任人采摘,到了冬天,还能留出一些小洞穴来给小型的动物安家,因为他对每个人都是友好客气的,让狌狌倍感亲切与喜欢。 此刻笙笙想要过去问那个人讨杯酒喝,然而却被自家相公雲枫拉住了手,她看见他默默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 她能看懂他的眼光,若说刚才是无奈的哄劝她不要这样做的话,那么现下便是严肃的警告。 笙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停止了动作,不再靠前,望着那一罐子上好的葡萄酒愣神……后又转念一想,方才那帝君不是答应了自己给自己那么多那么多的好酒,也不差这一坛子,待到回去,再喝个够! 而此时使坏的朔却不明白了,分明都是一样的,怎么着这差别待遇竟然如此之大?对他这个帝君便是上来就糊了满脸泥,而那二王爷却近前也不敢了? “走罢,既答应了,便做到,回宫里酒窖去掏罢。” 说实在的,巫苓此刻却好似被感染了似得,有些幸灾乐祸,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第一次见到朔身为一个帝君却如此吃瘪的模样,也是蛮有趣的,于是她便接了一句,让他莫要再使坏了,赶快带着人家回宫才是正事。 而且这册封礼也结束了,她向来喜静,这吵吵嚷嚷的,还真便待着有些不舒服似得。 “好好,走走。”朔点点头,有些止不住的笑意,只因那个小弟妹,几乎是被拖走的。 虽然她听话没过去,可面对着睿手中的那坛子酒,依旧还是无限的向往,被雲枫拉着扯着,眼睛还是看着,几乎是人跟着走了,但眼珠子此刻也势必要泡在那酒坛中的样子。 一路摇晃回到宫中,已经是正午时分,天气开始转热,笙笙一边张着嘴哈哈的喘气一边埋怨这天气真是热的要人命。 她的脸颊很白,比一般女子还要白嫩上许多,甚至比巫苓还要白,只因原型是白面猿猴,但是巫苓此刻却在想,她化成了人形,那么她的毛发呢?是否只是隐藏起来了?所以她才这样热? 但是这话没办法问,只能咽在腹中。 朔是帝君,所以说话算数,回宫之后,便命人去几乎掏空了帝宫的一座酒窖。 酒窖一共有五座,是深埋于地下由能工巧匠修建,适合酿酒的屋子。且酿酒的师父,也是云国数一数二的好手,但是朔自认为,这里的酒,若称第二,那么睿的私人酒窖便必定堪称是第一。 睿好酒的程度已经几乎超越了人类,他嗜好品尝一切的美酒,且也不醉,当初还有一位常年在外的长公主曾经瞧见十四岁时的睿喝了些酒而趴在桌榻上的样子。 朔一直记得她说的——这位谪仙似得仙女儿,是谁家的?怎生的如此的漂亮? 所有人都知晓,睿算是帝宫中头一号的俊俏,若论俊美,那自是他领第一名,就连朔,也只能摆摆手称比不上。 可是,幼时的睿,却是个小苹果似得脸颊,圆圆的小脸蛋带着红扑扑的红晕,小嘴也是嫩粉嫩粉的颜色,到了后来,因为年岁渐长,身子也修长起来,脸上也现出些俊美的样子,却依旧还是存留些淡淡的粉色云霞,那时候的他当真是比那娇滴滴的女娃儿也要漂亮上许多。 再加上,当日是他第一次喝的迷醉,脸上更是红扑扑的柔魅至极。 而当那双眼眸迷蒙的睁开的时候,那长公主却吓得丢了手中的酒盏,惊呼道:“竟然是帝子!” 就这一句‘竟然是帝子’,让睿很多年都不开心,所以很多时候,听到暗地里夸他俊俏的侍女,他都会黑着一张脸走过。 笙笙自然是领了那整个酒窖的好酒,谢过了帝君之后,便驾着马车带着相公飞速的跑回家。 那马儿狂奔的样子,配上她焦急的脸色,任谁都知晓,这定是着急回家品酒去了。 之后七王爷府上便传来消息,七王妃宿醉不醒,急求御医诊治。 朔因此哈哈大笑了许久。 整整三日之后,笙笙便出现在帝宫之内。 在人间,知道她身份的并不多,之前因为与巫苓不算熟,第一次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故而她即便是闷得要死,也不会去找她。 可是这次不同,上次与巫苓糊泥巴糊的有趣至极,她醒来之后,便计划着寻找巫苓再切磋一下,或者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消除憋闷而找人玩玩。 “你若是能够在半柱香的时间找到我,那么我便送你个小礼物!” 此刻,二人在院落中,虽然巫苓并不爱说话,但是笙笙却是蛮喜欢她,主动拉着她玩起了捉迷藏。 开始她还是兴高采烈的拉着巫苓玩,但是玩着玩着,她便嘟起了嘴。 因为不论她躲得多么隐蔽,巫苓都能在很快的时间内将她找到,这可当真是无趣儿。 “你说……你是不是偷偷睁眼了?”她严重怀疑巫苓在转身的时候偷看了,可是却又分明在每次她都仔细瞧着,巫苓并没回头。 “没有。”巫苓摇摇头,诚恳的样子,让笙笙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那你定然是耍诈了!”她又气的跺跺脚,始终不相信,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捉住。 “也没有。”巫苓再次摇摇头,她当真没耍诈,只是……笙笙有些笨而已。 同为灵物,自然是可以感应到彼此身上的灵气波动的,而笙笙更是不会注意着收了自己的灵气,淡黄色的灵气在哪里冒着,她岂不是就在那里? 笙笙却不明白,嘟着粉嫩的樱唇道:“不行,再来一次!” 结果,当然还是被当场捉住。 她就不信了! “再来一次!” 在若干次的实验之后,巫苓终于明白了,许是要自己找不到她,她便可以安静下来了。 那么……巫苓便在院落中走来走去,愣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见笙笙大笑着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道:“哈哈哈哈……终于你也有找不到的时候吧!我就说,你也不是那么厉害的嘛!” “是是。”巫苓附和着,只想赶快结束这无聊的小儿游戏。 偏巧笙笙玩的上瘾,她也不好说不陪着。 不过巫苓倒也是在笙笙闹着的时候,渐渐的忘却了近来总是缭绕在心头的困扰,变得开朗了些。 游戏结束,笙笙玩的高兴,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递给巫苓道:“你赢了这么多次,我输了,这是答应送给你的礼物。” “这是何物?”巫苓瞧着,这是一个小小的……香包? 可是它看起来,却是菱形的,虽说样子是女儿家喜欢的荷包香包一类,可是这做工…… “看你的表情还真是让人讨厌,这是我亲手做的哦,你可不能嫌弃它不好,不然我会伤心的。”笙笙硬要巫苓收下这个看起来很不像香包的‘香包’。 “你会做绣工?”巫苓倒是没有嘲笑之意,因为若是给她两块布,别说绣成荷包香包,什么东西她也弄不出来,所以没有任何颜面和理由嘲笑别人。 “巫苓不会吗?”笙笙倒是诧异了一下,就连他们七王府十二岁的小侍女都会做荷包,巫苓竟然不会? “是。”巫苓确信的点点头,从未有人教过她女红一类的东西。 “那我教你!”可算碰到一个能让自己吹嘘一下的人,笙笙怎会放过?更何况,这可是比捉迷藏更有趣,更有面子的事儿! 当即,笙笙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巫苓进屋,剪碎了巫苓的几件她认为‘没有用’的衣裳,开始绣起了——荷包。 而巫苓,自是在一旁认真的学着,认真的看着,还当真让笙笙过足了‘先生’瘾!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别靠近她 不久之后,屋内桌子上便出现了许许多多歪歪扭扭的荷包香包,最终在笙笙的怂恿下,巫苓也拿起针线,学着自己试做一个。 初次用针线,巫苓还当真觉得有些不顺手,可是弄着弄着,便也来了兴趣。 “对对,就是这样,我现在正学着绣鸳鸯,等我学会了,便给我家雲枫绣一个,巫苓先学会绣针脚,等以后你也会绣景物了,咱们再比比,看谁绣的好!你也可以在绣完之后给自己喜欢的人哦,我瞧着那些小丫鬟都乐意绣两个荷包什么的,送给心上人。” 心上人? 巫苓一愣,长针刺破手指。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笙笙惊呼一声,刚想关心一下巫苓,便发现,她手指上的血,顷刻间引燃了那正在绣着的荷包,烧了个精光。 “这这这……”笙笙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这‘壮观’的景象,许久没说出话。 “无事。”巫苓倒也淡定,再新抽出一块儿布料,开始缝制。 也不知是不是她手生,还是手中的布料太滑腻,几次都差点刺破手指,不过巫苓害怕再次功亏一篑,故而一直小心翼翼的拿着长针,生怕它再扎到自己。 正直晌午,门户大开,路过的侍女看着主子难得找个好友玩玩女儿家的活计,也跟着高兴不少。 直到诗蓝路过,翘首看着屋内的景象,待到看明白了,噗嗤一笑,转身离去。 诗蓝跟着巫苓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拿起针线刺绣,见惯了她沉默寡言的低头看书,或是发愣,冷瞧着她舞针弄线,诗蓝还当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若是主子有心,她自然是支持的。 首先便说那教导她的人也是奇怪,哪里有绣荷包用丝绸布料的?看那桌子上堆着的破衣服,还是撕碎了衣裳来做?想想,她便想笑,再一看巫苓手持着的长针,她更是心中笑开了花。 长针一般都是缝鞋子的,只因它又长又粗,用起来也能使上力气,可若说做荷包,便会留下一大串粗粗的针眼儿,更别提刺绣了。 若要能用长针绣出什么好东西来,那也当真是本事了。 于是,为了支持自家主子,诗蓝便迅速回到自己房间,取了几块适合做香包荷包的布料,再拿上适合的针线,还有绣绷子,便原路返回来。 当笙笙与巫苓瞧见诗蓝捧了一大堆东西撂在桌子上,心中便明了了。 巫苓看着那堆东西,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看到诗蓝默默的关心自己,心中觉得暖暖的。 可笙笙不高兴了,难得有个当‘先生’的机会,这下子好像威风全部都被杀光了,只剩下丢脸了。 不过随后诗蓝从巫苓手中接过那纳鞋底的长针,笑了笑,为她换了细针。 巫苓拿着那细细短短的小针,还当真觉得不如那长针好用,便疑惑的问出声:“我不能用那个吗?” “哈……”诗蓝噗嗤一声笑出声道:“我的公主啊,那是纳鞋底用的长针,不能绣花用,不然丑死了,你这样,我教你,手轻一些,提腕子,然后向下穿线,慢慢再从下面穿上来,刺绣是个细活儿,得用些利落的家伙,对,还有这个,你刚学,要用这个。” 诗蓝说着,便从中拿出一个小型的绣绷子。 大概有半尺宽,一般女子用它绣手绢,两个圆圈套在一起,然后诗蓝将它们打开,将淡绿色的布料铺上,一个套在上面,一个垫在下面,两个圈子一套,布料就稳稳的在上面了,绷得紧紧的,丝毫不会滑。 “公主若是想要什么花样儿,一定要先绣出来,然后再缝荷包,不然后弄的话,会很伤神哦,你瞧,就这样。” 诗蓝一下一下的示范着,手法上看起来,比笙笙要灵巧许多,别说自由女儿家都学这个,就说她是个丫鬟,也没人伺候,想要点什么,都是自己绣,近来连衣裳都省了,直接改巫苓不穿的。 巫苓这厢看得认真,笙笙的脸却渐渐的黑了起来。 什么嘛!人家正享受这种分享的喜悦,直接出现了一个人,就这么直直的打断了她,还展现出比她厉害的功夫。 有什么可骄傲的!卑微的人类!就欺负她来人间没有多久,没有学习过这种东西,若是比在山中摘果子抓鱼,她肯定比不过自己的! 笙笙气愤的看着,越看越觉得生气,最后伸出手,啪嗒一声拍在桌子上。 诗蓝微微抬眼,勾着嘴角,对着笙笙不明意味的笑了一下。 这是什么表情?? 巫苓正低着头研究那新鲜的东西,故而并没有看到诗蓝的表情,诗蓝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考虑到巫苓耳力甚好,便稍稍动了动口型,对着笙笙说了一句话。 “不要靠近她,不然,灭了你。”说完之后,诗蓝咬了下下唇,再次展露出一个蔑视的笑意。 “你在说什么啊!你一个卑微的下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听她这么说,笙笙若是动物形态的话,只怕此时早已气的浑身的毛发倒竖了,凭什么?她一个侍女有什么权利这样说?! 她这一嚷嚷,巫苓立刻抬起头,不明了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突发惊人之语。 “怎么了?”巫苓不明白为什么笙笙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她说她要灭了我!”笙笙虽然长得娇小,十二三岁的样子,性格也是天真型的,但是毕竟也是个灵兽,肯定是受不了人家这样说的,自然而然的就伸出手指指着诗蓝告状。 “王妃这样说可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有!”诗蓝一惊,连忙往巫苓身后躲了躲。 巫苓回过头看了看她委屈的样子,又看了看气愤的笙笙,不置一词。 “你还没有?”呵呵……笙笙心中有些想要怒骂,骂这些人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公主您是能瞧见的……奴婢方才根本没有说话……” 诗蓝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微微的颤栗起来,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本王妃冤枉你了是怎么着!下人丫鬟有的是,若是你不爱干了,本王妃身边有的是得力的,哪日让七王爷派过来几个,你可以该哪儿去哪去了!” 笙笙皱着细致的柳眉,有些愤怒的咬牙切齿,甚至第一次用了‘本王妃’这种以身份压制人的句子。 巫苓听着,诗蓝虽是委屈,但是心跳却是平稳至极的,这样看来,她并没有说谎,而自己也没有听见她说什么,那么,笙笙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是有什么目的?还是她当真看出了诗蓝些什么? “奴婢……奴婢……”瞧见巫苓略带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诗蓝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但是即便是害怕,她也是全然显现在脸上。 这比任何妆模作样都有效,甚至眼角也渐渐留下了泪水,委屈至极。 “你在害怕什么?”巫苓抬眸问她,那双火红色的眸子直直的看进她的心底,好似她在想什么,她全部都知道似得。 “奴婢……害怕七王妃让奴婢离开自个儿的主子,自打公主进宫,奴婢可是一直兢兢业业的伺候着您,都不敢有半点慢待,就怕公主您过得不舒服……” 诗蓝与巫苓说话之时,甚少用‘您’,都是用公主代称,甚至像上次激动起来,都直接用了‘你’,所以这次不知是真的委屈了,还是演的漂亮。 对于诗蓝的所作所为,巫苓心中有些数,但是方才还当真没有听到她说什么,想来是笙笙有些误会了吧。 “你这个贱丫头!你这意思便是本王妃唬你?我闲着没事儿去喝些蜜汁也比在这里与你浪费口舌要好得多!方才分明是你威胁我,让我不要靠近她,否则便要灭了我!哎呦,这话儿说的,可当真是吓死我了,说的好像你能够灭了我似得!” 笙笙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挥手拍着桌子,想来她本就是无忧无虑的顽猴类,到了人间的这几年也是雲枫独宠着,受不得一点儿委屈。 “罢了罢了,都是误会,各做各的便好了,诗蓝你也下去吧。” “公主难道不打算帮奴婢说句话么?” 诗蓝问的巫苓一愣,她要如何帮她说话?怎么帮她说话?因为一个下人教训王妃一顿? “帮你说话?我相公可是堂堂七王爷,你个下人还要教训我是怎么着!”她这样一说,更是与巫苓心中的句子不谋而合,但是巫苓沉着,而笙笙倒是直接便嚷了出来。 “我……奴婢……奴婢……” “来人,将这贱丫头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堂堂七王妃一声令下,众多人便都聚拢过来,才赫然发现,她口中说的贱丫头,竟然是……在这府中的头号侍女诗蓝! “公主……!!”诗蓝连忙躲到了巫苓身后,但是却露出了一丝怨毒的目光。 她本以为这小丫头看起来白白嫩嫩,十二三岁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危险性,但是为何如此凶悍?难道自己算错了? “都别愣着!把她拉出去打!谁若不听,便一同揽去打板子!再禀告了帝君,全都逐出帝宫!” 七王妃话说到这样了,几个侍卫硬着头皮进屋架起诗蓝轻声道一句:“对不起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必须惩罚 “放肆!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诗蓝倒是来了倔脾气,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着笙笙,眼中满是杀意。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吗?一个侍女,怎会杀气如此重?说说,你为何要这样,你在算计什么!” 她这突然变换的态度,也着实让巫苓一惊。 而方才几个侍卫拉自己的时候,巫苓没有出声,则更是让诗蓝心寒,公主竟然不护着她了! “王妃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虽然是个侍女,毕竟伺候的还是公主,我家主子还没有说话,你凭什么教训我!” 诗蓝紧咬着牙,据理力争。 “你方才对我说那种话的时候,你就应该考虑好后果!” 而巫苓听到这话之后,心中也算是有些愧对于诗蓝,她没有说话的原因是,诗蓝做的,的确惹人怀疑,巫苓虽然木讷些,但是也不算笨,她能够看得出,有些什么不对,刚才心中也是一直在想着这个事情。 “算了吧。”她微微一笑:“这事儿,不追究了好吗?” 对于诗蓝的行为,她心中了然,笙笙是灵物,应该没理由和一个人类无理由的撒泼,肯定还是诗蓝做错了什么。 “快点拖下去打板子!你们都聋了是吗!”而笙笙却置若罔闻,挥舞着小手指挥着。 “这未央宫何时七王妃说了算了!”诗蓝瞪大双眸看着笙笙,丝毫不却喏。 “就我说了算怎么了!我身为一个王妃还管不了你一个小丫头了!我说打板子,那边的为何不动手,还要本王妃说多少次!怎么,不是你们主子的命令,便都不听了吗!” 现下这可当真是如火如荼,一旁看热闹的侍卫与侍人越聚越多,都等着看着诗蓝姐姐和这七王妃的战争,心中赞叹着诗蓝姐姐真是勇敢,竟然敢与七王妃据理力争。 “笙笙。”巫苓面色有些不悦,自己都说了,不追究了,为何她还要如此执着的要打板子。 再说,诗蓝是个小丫头,还没有成亲嫁人,若是这三十板子打下去,若是伤了身为女人的根,恐怕以后都只能孤苦一生了,如何使得? “巫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今日是当真要打,而且还要让人狠狠的打,教训你身边这个不懂事的侍女!” “若我说不呢?”巫苓起身,护住了诗蓝。 笙笙则是直接咬了咬后槽牙道:“那我便亲自动手,想必你是知道我的,我若动了手,可就不是打板子的事情了。” 她突然阴沉下来的表情,倒是让诗蓝已经,她不明白,为何这看起来孱弱不已的七王妃,阴狠下来,怎会这般恐怖? 也未曾听说过七王妃是哪里来的,如何出身,想来也就是个没身份的小丫头。 若说她是武将之女,动手之类的,倒是可以理解为‘厉害’,可是敢在巫苓面前如此放话的,又让诗蓝有些不解。 难道自己碰上了厉害的? “动手!” 她一拍桌子,整个桌子便啪啦一声,轰然破碎,那些绣绷绣线还有零碎的衣裳皆散落一地。 看到那其中的细密裂痕,竟然吓得不远处几个侍女倒退了几步。 “谁敢。” 这次说话的是巫苓,她本是不愿多事之人,也相信笙笙并不是个主动找麻烦的女子,可是不太明白,为何她咬死了要打她的板子。 见巫苓说话了,诗蓝便不再讲话,只是垂手而立,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戏,眼中带着些桀骜的神色。 “巫苓,你不要逼我动手。”笙笙看到她的表情,恨不得直接伸手揍她一顿,但是鉴于巫苓肯定会护着她,而她又定然是打不过巫苓的,于是咬咬牙对着巫苓道:“我这可是为了你!” “为何你要如此?”为了她?巫苓心中画了个魂儿,难道她看出了什么么?可是自己这么久了,也是略略怀疑,并未看出什么真凭实据,她怎么就可以如此确认的下令打板子? “稍后我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现在,就是现在,拖她出去!”笙笙指着躲在巫苓身后的诗蓝嚷着。 “不行。”巫苓摇摇头,怎能胡乱的打人?再说,若是她给的答案只是个无理的答案,诗蓝岂不是白打了? “你……”笙笙再次咬牙跺脚,急的脸色也泛起些红晕。 “让诗蓝去给你调些她擅长的蜜子酒作为道歉如何?今日这事,便算了吧。”巫苓柔声哄着,不想让她与自己的侍女斗得翻天覆地。 一听到蜜子酒,笙笙的脸色便略微的变了变,有些受不了的样子,可是又看了看那侍女的眼神,定定的说了句:“不行,今天非打不可!” “为何执意如此?”巫苓不解,为何连酒都打动不了她了?这是什么深仇大恨?难道之前她与诗蓝是认识的? “算了!”笙笙摆摆手道:“我可以先给你说为何我这样执意要教训她,但是你要将所有人都清出去,独留你我!” 巫苓沉思了一阵,答了句:“好。” 侍人们一听,便也不用主子们下令了,直接走到远远的地方,一方面听不到屋内主子在说什么,一方面也能够随时接受着主子的命令,别到时候主子在屋内喊的时候,再一个人都没有伺候的。 “公主……” 诗蓝心中还是有些突兀,她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受这个丫头的蛊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给公主说什么。 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威胁她了,应该再熟识一些再暗中教训好了,毕竟是王妃,虽然年纪小小,但是下起令来,气场当真不输给别人。 “你先出去,若是你当真说了这话,我便也不能护着你了。” 巫苓看了看笙笙气的鼓鼓的脸颊,话说的倒是也不死。 若是诗蓝当真说了这话,那便只能拖下去打板子,身为一个侍女,对王妃说这话,被罚了也是应当的,但是她会尽力哄劝笙笙试试,若是当真无效,再想别的办法。 而诗蓝倒是心中一紧,也不知这七王妃有什么要说的?她总不能让时光倒流吧?让公主瞧瞧她究竟说了什么? 她心中知晓,公主是个认死理的人,又是个善良的人,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是不会轻易下令打板子的,故而那七王妃说什么,公主可能都不会听。 诗蓝想通了,便行了个礼,退下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巫苓与笙笙二人,笙笙气愤的冲着诗蓝离去的地方做了个特别丑的鬼脸发泄心中的不满,转回身来对着巫苓发问。 “你刚才为何拦我,你可是不信我?” “并非如此,只是觉得,轻易打人,未免太过残忍。”巫苓据实以告,她并不是不相信笙笙,笙笙身为一个灵物,没道理和人类咬紧了打架,但是也相信诗蓝,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说那种话。 想来倒也是个笑话,自己正埋头研究绣花,这一个王妃一个侍女便打了起来,还如此一发不可收拾,闹得不可开交,还当真是让她头疼欲裂。 “巫苓,我给你讲,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她的眼神,她一点都没有把你当主子啊,她满眼的桀骜,根本就看不起你我,我怀疑,她根本就不是侍女!”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没有……”笙笙支吾了一阵,没办法,她靠的只是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总之她就是觉得这个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睛里满是算计的神色,惹人生厌! “若是没有证据,便要打人,还不是残忍么?”巫苓低头看着她,看她为了自己气的脸色红扑扑的,倒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也心中有些感激。 “我说要打,便是要打她以下犯上,竟敢跟我说灭了我的话,还用那种表情!好似你是她一个人似得,还好像你才是下人,她是主子的样子,讨厌死了!”笙笙一嘟嘴,满脸的不高兴,更不悦巫苓如此的不信任她,就连打一个下人也要证据。 “笙笙……诗蓝跟了我许久,想来也十多年了,自打我来了帝宫以后,便一直是她负责照料我。就说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有些事,便是得过且过了,谁没有犯错误的时候呢?你说是不是。” 巫苓极力的哄劝着,她不会劝人,只能用诗蓝的苦劳来说,但愿她是能够原谅诗蓝的吧。 “这和功劳苦劳有什么关系?”笙笙略一皱眉,又反问道:“她伺候了你十多年,你又如何能够保证,她的心是完全归属你的?我方才瞧着,她那个眼神,可是完全没有将你放在眼中,完全有些居功自傲,仿佛她才是王妃,她才是公主,我们两个都要任她使唤的样子。” “这事情……并不是眼神什么……”巫苓没了话,总觉得绕来绕去,笙笙便一直在说诗蓝说了话,无奈只能叹息一声。 “好吧,巫苓还当真是不相信我。”笙笙抬头向着外面看看,看到一些侍人站在远处随时等待传唤,最后她走了几步,将门关上,转身对巫苓道:“我若证明,你便同意收拾她,是不是?” 巫苓咬了咬唇,最后略略点了点头道:“少打些不行吗?” “你瞧,你问这话,便是心虚了,你若是真心相信这侍女没有罪过,又如何会替她去求。” 巫苓低下头,无言以对,的确,诗蓝历来做得,都并不是很让人信任,可是巫苓却是依旧想护着她的。 只见笙笙小手一挥,面前便出现了一道水雾似得东西,在那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人影,正是方才的二人。 而那画面,便是来自于笙笙的记忆,此时的诗蓝,正用那种轻蔑的目光对笙笙道:“不要靠近她,不然,灭了你。”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十大板 看到这个画面,巫苓霎时无言以对。 “怎么样,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吗?这个小丫头就是个祸害,你看看她的眼神,绝对有什么不对!我用我人格担保,她绝对不是忠心于你的!” 笙笙拍着胸口,指着画面上怨毒深深的诗蓝的表情,表现的义愤填膺。 笙笙这句话,让巫苓想起了自己转换灵魂时,祥云嬷嬷曾说过——你可别忘了,你真正效忠的人可是太后。 这句话,着实让巫苓猜测了许久,不过若是强行解释的话,便是诗蓝曾经是母后领来给她的侍女,那么自然是效忠母后的。 可是……仍旧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打板子依旧不好。”巫苓望了望窗外。 自己幼时受的苦够多了,所以巫苓下意识的觉得,无论是怎样的错误,也不该用体罚的形式来解决。 更何况,诗蓝是个女子,若是伤了……便不好了。 这么多年,别人家的主子都会着意为自己的侍女找个好人家嫁了,而自己却一直以来都没有关心过她,巫苓有时候想想,还会觉得挺愧疚的。 “我给你讲,你这样可不行,我记得我府中有个老嬷嬷给我讲过,管制下人啊,就要铁腕,该打的时候就打,不然留着她们,便全都是祸害,说不定还会骑到主子头上去,你看,你这侍女不就是个例子么?” 她这么一说,巫苓更是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了,听我的,没有错,我说打板子就打板子,该收拾,就要收拾,待我走了之后,你再去关心一下,她下次便再也不敢了。” “不行。”巫苓坚定的摇摇头。 “你这冥顽不灵的家伙,这样,我和你打赌,若是打她,她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我瞧着,她定然不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笙笙说的话,掷地有声,甚至已经到了打包票的地步。 巫苓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笙笙便权当她答应了,拉起她的手,起身推门道:“来人,将诗蓝绑起来,按照本王妃的意思,痛打三十大板!” 这话一说,众人便都看向巫苓。 巫苓看着诗蓝,没有讲话。 她也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诗蓝瞪大双眸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笙笙,口中想要叫骂,却碍于这附近人数众多,而不得撒泼,气的整张脸几乎都变了形。 几个侍卫上前抓住她,另外的侍卫便像七王妃报告道:“诗蓝奴才拉下去了,打完之后再行回报,待七王妃稍后查看。” 说完,几个人便挥挥手,示意带走诗蓝。 “慢着。”笙笙却微微一笑道:“就在这打,搬两张椅子来,本王妃和公主瞧着打,看你们敢不敢有怠慢。” 言下之意便是,本王妃是个外来的,谁晓得你们将她拖下去之后会不会真的打,还是意思意思便罢了,自然要亲眼见到才是真的,且你们打得不狠,她还不高兴呢! 侍卫立刻领悟,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看诗蓝,露出一个‘我救不了你了’的眼神,之后便该拿椅子的拿椅子,该取板子的取板子。 直到诗蓝被压在那长椅上面的前一刻,她还在愤怒的叫嚣着。 “放开我!我要见太后!请太后做主!” “哦?”笙笙倒是来了兴趣,稍稍挥手,示意等会再打,起身眯着眼睛看向她道:“你要见太后?” “是!”诗蓝虽然暂且逃过一劫,可是却依旧被捆绑着,整个身子都被按着,难受至极。 “这便有趣了。”笙笙笑了笑,转头看向巫苓道:“她是你的侍女,竟然在挨板子的前一刻,喊着要见太后,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巫苓乍一听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下笙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上次她落尽澄嫔身体里的时候,口中喊得,也是‘我要见太后。’只不过那次,她也是带上了自己的。 对于巫苓来说,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但也是并未做声。 诗蓝愣了愣,见巫苓默然无语,出口反驳道:“奴婢是太后一手教育出来的,关键时刻自然找太后!” “哦,原来如此。”笙笙露出一副‘我相信了’的样子,但随即反问道:“可是我方才听说,你可是伺候了巫苓有十多年了,怎么会还一心想着教育你的人呢?与主子十多年的情谊,竟然不抵之前的教育么?” “知遇之恩,自然无可忘记!再说,我主子既然坐在那里,便已经是同意了此事,多说也无益。” 诗蓝答得利索,笙笙更是笑得狂肆。 “哈哈哈……你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刚才你主子还对我说,你伺候了她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我现在听着你的话,好似这十多年,也没多久嘛!竟然都没有让你和你的主子拧成一条心!这便更要打!不但要打,还要将你赶出未央宫,换个一心一意跟着巫苓的才行!” 笙笙的话,好似连珠炮似得打了出去,可是诗蓝也不是省油的灯,嚷嚷着道:“你一个不得宠的王爷的妃子,你有什么权利打我!别以为你在自个儿的王府作威作福,这未央宫你便说了算了!” “哦哦哦。”笙笙点了点头,表情很是崇拜道:“那,侍女大人,请问,你的位分又高多少呢?你是哪个‘得宠王爷’的妃子?或者说,你是帝君看中的帝后,只是还没娶你,逼不得已才做的侍女?那本王妃还真就怕极了你。只是……虽然怕极了,可你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在我面前,也依旧,什么都不是。” 笙笙咄咄逼人的话,让诗蓝彻底没了话,她话语中都提了帝君,那么自己又能怎么反驳?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诗蓝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可就是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一张嘴开了合合了开,就是说不出话。 笙笙心中一笑,想着:气吧气吧,之后有你气的。 “来人呐,动手。”笙笙招了招手,几个侍卫便硬着头皮按住了她。 巫苓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看着诗蓝恨恨的眼光,她好想站起来,站起来对笙笙说,无论如何,也请放了她。 但是正当巫苓想要说话的时候,却被笙笙一把按住肩膀,示意她淡定。同时她听到心底传来了小灵的声音,也是制止她的动作的话:“巫苓别动。” 为什么? 巫苓在心底里问着。 “你静静瞧着看,便知晓了。”小灵并未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不知不解的话。 巫苓咬了咬唇,看向诗蓝,最终还是稳稳的坐了下来,静候接下来发生什么。 诗蓝被摆好了之后,笙笙便一直是自己胜利了一般的姿态瞧着她,看着诗蓝怨毒的目光,她更是爽的不行。 狌狌是群居类动物,族中最讲究的,就是忠诚,若是没有忠诚,那么这个狌狌不但不会获得食物,甚至会被驱逐出群体,一直流浪。 她们最在乎的,也是忠诚,无论是哪一个族人,都会无时无刻向族人证明自己的忠诚。 笙笙曾听过一种黑色的猴子,为了证明自己与伙伴之间的关系,会抓着同伴的手,触摸自己的眼球,意思是——我身体最脆弱的地方都可以让你触碰,那么战斗的时候,你就可以放心的将你的后背交给我。 这便是一种忠诚的象征,也是友谊的象征。 故而对于笙笙来说,面前的诗蓝,不但一点忠诚度都没有,还是她所厌恶的样子,她当然是不会喜欢的了,甚至讨厌,讨厌至极。 几个侍卫按住诗蓝,将她的手捆在了凳子上轻声道:“诗蓝姐姐你忍着点。”他们下意识的没有绑的太紧。 因为无论怎样受惩罚,毕竟诗蓝还是这未央宫数一数二的侍女,等级是在他们之上的,自然也要巴结些。 笙笙听见之后,哼了一声,未予置评,只觉得人类虚伪。 之后便是板子落下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五下、十下、十五下、二十下、二十五下……诗蓝一直是紧咬着牙一声不出,心中后悔自己没看对这个七王妃,鲁莽行事了。 “哎哎,没听懂本王妃的话?本王妃说的,是重打,你们在挠痒痒么?使点劲儿!谁没吃饭!本王妃赏她板子吃!重新打!”笙笙当然明白,那板子打下去,肉都不颤的,怎算狠? 但是她也算是心机,待到打了二十五下才喊停,这回若是重来,怎么着也算是多打了几下。 几个侍卫一听,脑门上登时起了汗,笙笙见此又补了一句:“若是再让本王妃瞧见偷懒的,那么便也陪着她一同打板子,都给我用劲儿!” 板子立刻开始重打,几个侍卫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眼见着那板子落在诗蓝的臀部上,抽的风声都是呼呼的响,更别提肉颤的不停了,她就连整个人都是抖的。 诗蓝开始还能紧紧的咬着牙忍着,可是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口惨叫出声,二十板子下去,几乎渗出血来,诗蓝淡蓝色的裤子,皆被染得有些暗紫。 “你们没吃饭?!那个不使劲儿的拉下去,一样重打三十大板!重新打!”笙笙又是一声令下,其中一个不使劲的侍卫便被拖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狐狸尾巴 另一个侍卫头皮发麻的接过板子,用尽全力的抽打下去,生怕被这眼尖的七王妃发现自己不用力。 那噗噗的抽打声,以及诗蓝的叫唤声,都直让周围的人看着心颤,几个小侍女更是不自觉的捂上了嘴,竟吓得哭了起来。 巫苓实在看不下去了,直觉的便想起身阻拦,可是还未等她站起身,眼前的一幕便惊呆了她! 只见诗蓝咬着牙支起身子,甩开了身旁正打自己板子的几个侍卫,飞窜至门前便要逃走。 “啧啧……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笙笙啧啧有声的评论着,而后飞身而出,竟然拦住了诗蓝的去路! “你……”她距离自己至少十数米,她,怎么可能一瞬间就跃到自己面前?! “我什么我,板子没打完,这就想跑了?”笙笙抱着双臂,心中十分爽快。 “你竟然会轻功!”她一愣,忽然觉得自己遇到了对手,可是却依旧试探着,看看自己是否还有去路。 她心中明白,只要这看起来很是精明的七王妃离开,公主便不会再追究任何事。 “我不会。”笙笙莞尔一笑,看向她身后,那带着些暗紫色的裤子,再次啧啧有声的评论道:“没想到,咱七公主的侍女,还是个练武的,受了这般重的伤,也能够逃得开,还是说,刚才那几个侍卫绑的你太松,让你有机可乘?” “我……”被拦住去路抓了个现行的诗蓝自然是无话可说。 “你什么你,我说板子没打完,快给我爬回去!”笙笙手指一弹,诗蓝便跪倒在地。 但是她虽然明知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七王妃,她也认栽,自己下错了料,但是却依旧有骨气的静默不动。 “嗯,看来你主子的淡定你倒是学了不少。”笙笙也不知是夸她,还是逗巫苓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走到远处的柳树旁,对着柳树叨念了几句之后,折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柳条儿。 “你要做什么!”此时诗蓝的两条腿软软的使不上力,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只得倒坐着向后退。 “闭嘴。”笙笙怒叱一声,看向巫苓道:“今儿我来教你,如何管教下人!” 只见,笙笙抬脚一踢,诗蓝便仰躺在地,她柳条一抽,诗蓝便翻了个身,只见她一脚踏在诗蓝的臀部,一手持着柳条便开始抽打起来。 “一、二、三、四、五……” 柳条划破风声,细细的声音抽打在诗蓝身上发出啪啪的锐利声音,而诗蓝此时,却叫的比刚才挨板子还要惨烈,那声音都已经破了音,像极了杀猪时候的惨叫声。 巫苓愤而起身,下意识的便要拦在诗蓝身前,无论如何,诗蓝也是与自己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如此被责罚。 “巫苓别动。” 小灵的声音再次传来。 巫苓咬咬牙,在心中回问道:“我要去救她。” “为何救她?笙笙是在帮你啊,你救了她,就是害了你自己,冷眼瞧着便好。” “不……” “巫苓……我与你同住一身,我固然不会害你,害你便是害我自己,你可懂得?此事,你只需冷眼看着,一切自有分晓。放心,她死不了。” 巫苓握了握拳,听着耳边呼啸的柳条抽打**的声音,再加上诗蓝哭叫的声音,当真是如魔音传脑一般让她体内烦扰不休,隐忍许久,才坐回座位。 但笙笙却看到了巫苓这样的表情,挣扎的,纠结的,她暗暗一笑,心中明了,既然这丫头现在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便不怕她再使诈。 直到第三十下抽打完之后,诗蓝已经趴伏在地,彻底没了力气,就连嘴角都咬的流下了细细的血丝,细一看,她的背上衣物全部没有破损,却露出了许许多多的暗紫色的印子。 众人心惊不已,均想着,七王妃的手,当真是狠呐! 笙笙将手中已经抽的几乎烂掉了的柳条随手丢弃,拍了拍手,命令道:“惩罚结束,介于方才你曾要求过要见太后,那么本王妃便满足你。” 她等同于自说自话,因为巫苓此时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所彻底弄懵了。 “来人,将这个废物送去太后宫中,让她去找太后!”笙笙贼贼一笑,不明白到底笑得是何意。 几个侍卫看着那看起来没什么伤痕,却仿佛整个人掉进冰窖里面刚刚捞出来似得诗蓝,扛起了她,将她放置在长椅上,干脆直接抬着长椅走了。 “哈哈……记得多颠簸两下!对了,不用送回来了,以后未央宫的侍女,本王妃负责挑选,她,不准再进半步!” 看着虽然已经朦胧至极的诗蓝,笙笙笑得狂妄,又对着她做鬼脸,且又下了死命令。 院中的人,顷刻间散了个差不多,于是此时,便只剩下巫苓与笙笙,若是算的话,怕是还有小灵一个。 “你这是何意?”巫苓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在翻腾,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渗人了,若是她教自己如此苛待下人的话,自己是定然做不到的,只是巫苓不明白,她是想要教训诗蓝才这样做,那么小灵呢?小灵为什么也不同意自己救她? “我自然是帮你,方才那东西不是也瞧出来了么?”笙笙微微一笑,对着巫苓挑了挑眉。 “什么东西?”巫苓不解,她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却隐约觉得,她说的……也许是……小灵。 “就是刚才暗暗和你说话的那个东西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回复了她什么,但是我是能听见她说话的。”笙笙伸出一根小小细细的手指,向着巫苓的心口戳了戳,示意声音来自于这里。 “呃……”巫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小灵的确住在这儿。 “巫苓,不是我说你,你也太疏忽了。虽然我知晓你灵力甚高,但是依旧要小心这些卑微又狭隘的人类,她们当真是狡猾多端,甚至比那丛林中的老狐狸还坏的!你不能不防的!” “防些什么?”防诗蓝么?巫苓自认为,诗蓝无论如何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即便是威胁到,于她,也根本无所谓。 “就例如刚才那个侍女,你看她挨了五十多板子,还能站起身来,五十多板子啊,若是个年长妇人,恐怕便要殒命了,她却依旧能够站起身,还能够跑的甚快,你不觉得奇怪么?” “那又如何,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巫苓也一直未曾告诉诗蓝自己的秘密,甚至还有许多自己做下的事情,那么,是否在诗蓝面前,自己也是十恶不赦? “你这个傻蛋啊,我怎么就和你说不清了呢!”笙笙急的蹙起了眉头,当真觉得自己是在对着一个石头在讲话,于是怒而戳了戳巫苓的胸口:“喂,刚才说话的那个东西呢,你出来说话啊,你不是看起来比我知道的多得多么?” 巫苓心口一声没有。 “是寄体灵?”笙笙又贴近看了看。 这场景多少有些奇怪,刚刚被打完板子的诗蓝才被拖走,院落中只剩下了七公主与七王妃两个人,而这七王妃却矮七公主半个头,也正因为这种身高劣势,而直愣愣的瞅着七公主的胸脯,还总是着意戳着,当真怪异。 “好吧,既然你是寄体灵,那我也不多说了,我自有办法逼你出来。”说话间,笙笙手上便出现了一缕黄色的光芒,眼看着要压进巫苓体内。 “别别别,出去我就死了。”小灵连忙说话,打断了这尴尬的行为。 笙笙笑着收回了手道:“你好像知道很多哦,那么,赶快如实道来。”其实笙笙也有些心焦,她方才全都是靠着动物的直觉来的。 开始是看着这个侍女攻于算计,之后是觉得她话语过分,最后却又觉得,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而刚才抽打她的时候,却又是看着她的目光,看着那种怨毒,心中觉得,她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几个觉得,之后,笙笙便有些想明白了,她之所以攻于算计,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巫苓手下的人,自然要算计。她之所以话语过分,是因为她绝对的有后台,且靠山很硬才敢如此!她之所以看起来不明白自己的身份,那么很有可能,她就根本不是侍女,只是以侍女的身份活在这里而已,所以口中才会说出那种‘不得宠的王爷的妃子’的话来。 这种话,肯定是一个下人侍女不敢说的,无论她伺候了主子多少年,她也不敢。 笙笙只是凭借这这个,一路猜测,逼的她露出了尾巴,最后送回了太后宫中。 事实证明,她猜测的,也是对的,但是此时,她却也在好奇,这个被自己斗败了的侍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和来历? 巫苓自然不知道,不然也不可能会一直护着她,现下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看起来跟了巫苓许久的小东西了。 虽然是不是小东西,笙笙不知道,只是凭借着声音来判断的。但虽然她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多大了,她倒是能瞧得出来,这小玩意,绝对是个精明的主儿,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是关键时刻拦着巫苓。 若不然,刚才那出戏,她还真进行不下去呢! 此时在巫苓心中窝着的小灵明知自己到了不能不说的地步了,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开始缓缓道来…… 第一百九十章 莫名起火 通过小灵的话,巫苓能够猜测得到,她在隐瞒。 替自己隐瞒。 她从当时还是帝后的母后从商人手中买到她,说到后来今时今日的情况,期间一句关于太后教唆巫苓行刺的话都没有说。 巫苓知晓小灵这是在保护自己,可是同时也在疑惑,笙笙看起来十分聪慧,甚至能够从这么短的言谈话语以及表情中看出诗蓝有外心,故而她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但是小灵说话还算是滴水不漏,至少巫苓没有看出笙笙有什么疑惑的表情,或者,也可能是巫苓本身便是个迟钝些的人,故而也许笙笙表现的很明显而巫苓但没看出来。 总之,说到最后,笙笙也并未展现出不信的神色。 “这回你总知晓为何我不让巫苓起身了吧?”小灵笑了一声,声音陈恳至极,看不出一点还有欺瞒的样子。 “知道了,原来你是怕她伤害巫苓,而你也是一早就看出这个丫头心怀叵测!”笙笙竖起一根手指道。 “嗯。”小灵确认了一下,而后又嘿嘿笑了一声,转而问道:“那你是如何猜到的?” “直觉。” 她这样一说,便当时没了意思,小灵嗤笑一声,再不说话。随后二人也便不再谈论这个事情,召唤来了侍女将屋内那被笙笙拍碎一地的桌子收拾走,着人重新雕刻一个送来。 先前笙笙一巴掌拍碎桌子的时候,也着实将巫苓下了一跳。而笙笙,便只是想要震慑住那个咄咄逼人口不择言的小丫头,若不是她这样一吓,想必那小丫头还会觉得自己是个好欺负的,而继续呈口舌之快。 总之也过去了,于是巫苓也不细问,笙笙也不再提,二人坐在床上继续刺绣。 只不过,虽是不提了,巫苓心中却还是回绕着刚才诗蓝给自己讲解的那些话。 虽然诗蓝很有可能是与母后里应外合的,确实有可能对自己不利,可是巫苓心中有数,自己又何尝不是太后的狗?这样算来,她与巫苓,也没什么差别,都是给太后效命的。只不过,巫苓的任务是替太后杀人,而诗蓝的任务却是其它。 其实,诗蓝是什么任务,巫苓一点也不想知道,只因她信任诗蓝,也觉得自己了解诗蓝。 转眼间太阳便快要落山,烧的天边的云也变得红红火火的,整个帝宫也显得温暖至极。 秋天的落日,其实是一年四季之中最好看的,巫苓总会看着落日出神。只不过今日不同,今日笙笙在这,这个小丫头总是闲不下来,一张嘴便是没完没了,从山川说到河流,从星辰说到日月……总之就是一切她认为新鲜的,或是有趣儿的,她都会说。 天边的尽头是一层淡淡的蓝黑色,蓝色的天被笼罩上了一层黑色的雾气一般虚虚幻幻,再往上,便是灼灼的暗红色,而后演变成橘黄色,最后带着些淡淡的绿色…… 奇妙的天色,奇妙的感觉。 正当巫苓一边望着天边的火云出神,一边听身边的笙笙唠叨着些有的没的之时,只听外面一个小侍女慌慌张张的跑来,闯进巫苓屋中便叫嚷开来:“不好啦!公主!灵秀宫起火了!” “起火?为何唤我?”巫苓不明白,灵秀宫是哪里?起火了为什么喊自己? “公……公主……水浇不灭的那种火……”小侍女支支吾吾的回答,巫苓的脑中登时便轰隆一声。 浇不灭?那除了自己体内,还有何人有这种本事? “浇不灭怎么了?浇不灭和巫苓又什么关系?”笙笙问的倒是直接。 “回禀七王妃,咱们公主……便是这样的。”小侍女眨了眨眼睛,有些哑口无言的样子,最后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是听了些风言风语,才知道公主体内的火是水浇不灭的,这时候出现火灾,那不正指向公主? 笙笙看了看巫苓,满眼的不解,巫苓转头问小侍女:“灵秀宫在哪儿?是何人居住?” “回公主,灵秀宫位于帝宫的西南角,地处并不算偏僻,咱们去年进宫的十几位娘娘,有八位被分在那里,因澄嫔行刺了您而被帝君赐死,现今还剩七位。” “澄嫔被赐死?”巫苓一愣,她不是应该呆在冷宫里么? “奴婢多嘴。”小侍女惊觉自己竟然说出了公主所不知晓的东西,慌忙跪下。 巫苓深吸口气,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灵秀宫,正在起火。 “我先去,你们稍后赶去。”巫苓身形一晃,便出了门,奔着帝宫西南角而去。 而笙笙也随后跟上,紧追不舍。 眼瞅着一位公主与一位王妃顷刻间在眼前便没了影儿,小侍女头皮一麻,两条腿都没了劲儿。 巫苓一路上,焦心如焚,仿佛那火烧的,便是她的心。 她真正疑惑的,是那火是水浇不灭的,便证明了,肯定不是天灾。那么究竟是谁做的?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有这个本事?她的本事到什么地步?是谁派她去的? 眼瞧着面前便看到了一处浓烟滚滚的地方,巫苓连忙调转路线,跳上墙头,直接飞奔向那边。 “公主万安!”看到公主从墙头上忽然一跃而下,几个正在泼水的侍人立刻向巫苓请安,并有些头皮发麻。 “帝君何在?”巫苓望了一眼那怒火冲天的灵秀宫,心中思虑着该如何是好。 “回公主,方才已经通知了帝君,想必稍后便会赶来。”一个侍卫回道。 话未说完,侍人们便发现,先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公主,已经不知去向,反而是那被火焰逼得推也推不动的宫门轰然打开,一大股火焰从中喷涌而出! “公主进去了!”一个侍女惊呼道! “莫怕莫怕!传闻公主御火有术,想必是不会被烧伤的,咱们稍安勿躁!”先前那个侍卫,虽然自己也是有些头皮发凉,但是还是极力的安慰着几个已经被吓得惊慌失措的侍女。 可是大家还未曾淡定下来,只见一道白粉色的影子突然从面前晃过,转眼便便钻进了那火焰之中,大家又是一惊。 “又是什么东西进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是却都没有答案,只能张着嘴巴发愣。 再说这边,巫苓冲进去之后,便发现,里面的火焰虽然巨大,却烧伤不了自己,故而便在进去之后,着意听着哪里有惊呼的声音,却随后发现,笙笙也冲了进来。 “我的天,好大的火!”身为猿猴类的笙笙,本身是非常怕火的,所以赶忙找了一个并没有火焰烧灼的地方。 巫苓发现,若是正常的火焰,一定会燃烧木质的东西,以及一些绸缎类的东西为多,而这里的火焰,却是攀附在墙上,地上,甚至一切能够覆盖的地方,便全部有火焰。 周围全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根本听不到呼救的声音,况且,灵秀宫比她想象中的要大,想必侍人也不在少数,于是巫苓便放弃了救援,缓缓提起体内的灵气,将自己的灵气汇集到一团,压制起来。 双手交叠伸出,巫苓对着那些火焰,开始吸附。 火焰仿佛龙吸水一般,全数冲着巫苓袭来,大片大片的钻进她的手心。 可这火焰,却比巫苓想象中的要炙热许多,也的确与正常的火焰有异,难怪水浇不灭。 笙笙是土系的,她也跟着挥动灵力,地上的杂土纵然泛起,汇集成大片大片的土雾,向着那些火焰砸去。 正常来说,水能灭火,可若是土控制的好,也是可以灭火的。 可是笙笙覆盖过去的土,却在落地之后,染上了火焰! “开什么玩笑!这火竟然能烧土!”笙笙一惊,旋即不相信似得再次控制更多的沙石土壤砸了过去。 巫苓则并没有空管她,而是专心将火焰染到自己身上。 不多时,整个灵秀宫的滔天怒火便渐渐的落了下来,许多侍人便开始冲进去救人,将那些已经被烟雾所呛得昏迷过去的妃嫔侍女救出。 而巫苓,却觉得自己体内仿佛染上了些不太对劲的东西,身体中的血脉突突的跳动个不停!带起无尽的痛楚! 不光是头痛,血脉痛,就连她的两只眼睛,甚至也涨的仿佛爆开了一般,让她难以承受! “巫苓!快将那些火弄出去!它被下了什么咒语!”在巫苓体内的小灵迅速提醒。 巫苓此时则是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神智,脸上也溢出了些魔纹,小灵感受到了巫苓的不对,连忙控制住她的身体。 众人只见刚刚灭了火的公主直直的飘飞在天空之上,伴随着嗡鸣声。 她的目光,混沌异常,仿佛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毫无生机的望着下面的人类,身上的热气几乎让空气也带起了炙热的波动。 此时赶到的朔,便瞧见了这一幕,登时浑身一震,开口唤她:“巫苓!” 听到朔的呼唤声,巫苓的神智稍微的清醒了一些,眼神略微转了转,看向他,于此同时,小灵也更好的控制了她的身体! 于是巫苓在一种半清醒的状态下,任由小灵控制着,飞窜而出,向着北面飘飞而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烧干湖水 朔连忙跟上,可是却根本难以追上迅如闪电的巫苓! 小灵知晓,巫苓此时被那火焰侵蚀着体内的灵气,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魔纹若隐若现,便是失了神志的代表。 那火焰虽然水浇不灭,但是却与真实的火焰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被人下了咒语! 她们猜到了巫苓会将这些火焰吸附进自己的体内,从而在火焰上附着了那些能够让她体内灵力翻腾烧灼的咒术!也当真是费心! 不过这样一来,便会知晓,这场火灾,便全然是有人设计好的!目的也并不是想要烧毁灵秀宫!而是巫苓! 有人想要利用这场火焰来吸引巫苓,又了解她,知道她会怎么做,之后在火焰上下上了暗害她的咒术! 因为小灵本身便是憾灵咒,她对于咒语知晓的颇多,再加上,她一直在巫苓的身体里,故而巫苓学什么,她便能够顺便跟着学。所以,小灵知道,这种咒语,是专门对付火系灵力的,在古灵神卷上有记载,因为巫苓并不打算暗害别人,所以对于这种有些狠毒的咒语,也只是看了看而已。 但是巫苓善良,小灵可不是,她本身便是书籍,遇上古灵神卷是她身为一个同样咒术精灵莫大的荣幸,就算巫苓不看的,她也会认真的记下来,所以巫苓不记得,她却记得。 此时小灵便是控制着巫苓的身体飞速的飞向宫中的藕花湖畔。 她对那里有印象,她知道,那儿都是水! 虽然方才那些火,用水灭不掉,可是若是巫苓处在一片水之中,又放出了体内那些被吸收过的火焰,还是可以有一定效果的! 随后只见一道红光炸进湖面,随后那被炸开的地方便开始蒸腾起来!咕噜噜的冒起了泡泡! “巫苓!快把你身体里那些火焰弄出去!”小灵焦急的叫唤着,希望巫苓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心神。 她虽然能够控制巫苓的身体,可是灵力,终究是巫苓的,她无法引动。 巫苓略微沉了沉心境,驱走体内那些扰乱她心神的东西,缓缓引导着那些混乱的东西聚在一起,然后逼出体外。 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从身体中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出来,几乎让巫苓有些承受不住,可是就算是如此,她也必须要向外排,若不如此,这些不明东西,会将她折腾的入魔,届时便不好处理了。 随着巫苓体内的东西渐渐逼出,只见那本就有些蒸腾的水,顷刻间全部翻滚起来,若说先前只是巫苓身旁有些蒸腾翻滚的话,那么现在整个藕花湖便犹如一个架在火焰上的大锅一般,呼啦啦的冒起了泡,蒸汽漫天!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看着那异象不断的湖面,张大了嘴巴,而后在反应过来之后,便连滚带爬的离开,口中喊着天啊妈啊,见鬼了之类的话语。 而朔此时终于赶来了,也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惊的难以言语,握了握拳,不知该怎么办。 只见那湖中的水翻腾着,已经结了莲藕的荷花全部被这热水顷刻烧的软烂沉在了湖底,而水汽渐渐升腾之后,那水平面也在飞速的下降!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以这种蒸腾的速度,想必湖水很快便会干涸,可是却没有,湖水的水位只是以一个很慢的速度在向下沉着,而飞升到天空上的水蒸气,看起来就好像降雨之前的样子,就连周围的柳树似乎也被这灼热的蒸汽弄得有些打蔫,树叶上均带着蒸汽所留下的水珠……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巫苓体内的火焰一直连续不断的被释放出来,不仅仅有先前吸附进体内的,更有她自己被咒术所侵蚀而无法控制的灵火! 此时整个藕花湖的水都已经差不多被烧干了,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巫苓站着的时候,只能浅浅的淹到胸口处。 但在另一侧,却赫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只见那个空洞中正奔流而出大量的水,补充着湖水中被吸收蒸发的部分。 朔庆幸不已,庆幸着这藕花湖并不是只眼前这般大小,而是由一个暗道从城外的槃沙河引流至此,这边烧灼蒸腾,那边还有源源不断的河水飞速流淌至此,不然若是只有一个藕花湖畔的话,那么想必早已便没了水。 槃沙河是帝都的护城河,周边最大的一条河,因为河内沙子与淤泥较多,故而总是在雨季的时候在下游引起一些水灾,虽然并不很严重,可是也必须想出治理之法。 于是先帝便命人在各处挖了些小湖泊,从槃沙河引流而来,也能够稍稍的分担一些汛期的水量。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放干了灵力的巫苓,终于是彻底没了力气,从湖中渐渐的瘫软,而后倒在了湖水中,口中冒了几个泡泡,便没了踪影。 朔见此立即奋不顾身跳下湖中,而身侧的一些侍卫眼见着帝君跳了进去,也跟着纷纷跳入湖中,搜索着公主的踪影。 那湖水先前被烧的滚开,虽然后续又混入了凉水,可此时却依然如同温泉一般冒着丝丝的热气,众人周身感觉到的,也是温温的。 “公主在这里!”只见一个侍卫从湖面上竖起一只手,随即潜下去,将瘫软的失去了神智的巫苓捞了起来。可是刚捞了出来,他便立刻松了手嚷道:“帝君!太烫了!” 朔眉间一紧,也游了过去,此时巫苓身边虽然水不算炙热,但是她刚刚放空的身体,却依旧是炙热难耐,普通人根本难以触碰,故而直到朔游过去伸手揽住她,也是被烫的登时便脱了一层皮。 可是若是放开,她会立刻再沉浸水中,巫苓毕竟是女子,虽然总是表现的很强硬,可是此时的她,却显得脆弱不已。朔怕她被呛到,所以即便是烫的整个手都开始发红起泡,也没有松手。 此时只听一声脆生生的呐喊传来:“帝君莫慌!我来救你!”随后扑通一声,自己的身边便炸开了,转眼一看,竟然是那笙笙。 笙笙立刻伸手揽过巫苓,身为灵兽,她自然是能够承受巫苓的炙热的,相比朔来说,她显然此时更适合带巫苓上岸。 小灵见是笙笙赶来了,也连忙送了一口气,此时她与巫苓一样,也是几乎耗了个虚空,有气无力道:“她……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笙笙回应了一声之后,小灵便再也没了声音,陷入沉沉的休眠之中。 朔紧跟着接过巫苓的笙笙一路上了岸,一行人湿哒哒的飞速赶回未央宫。 此时天色已沉,夜幕笼罩,烛火渐渐点亮,未央宫人见到如此被弄回来的巫苓,也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慌乱,只因主事的侍女诗蓝并不在,所有人皆没有了主心骨,见到此情此景,自然上下乱成一锅粥。 笙笙见到这帮没用的下人,便召集了她们,训了几句话。 “都听我说,你们有事的便忙活自己的事儿,伺候过公主的留下,其余没有事的就回房睡觉去!还有,负责膳食的夜间警醒着点儿,指不定公主何时醒了要传唤,心中算计算计要做些什么吃食,或者现在就去厨房准备!” 笙笙虽然人小,但是毕竟身份摆在那,说话也是干脆利落,大家被她这样一说,也知晓该做些什么,便纷纷退下。 见到这群侍人如此的承受不住事,笙笙只能叹口气,心中埋怨着巫苓平时对待下人不知道注意方式方法,弄得遇到一点点事情便没了主意,乱成一团。 而此时被埋怨的巫苓,却双眸紧闭躺在榻间,御医们为她诊治也几乎烫伤了手指,而毫无他法。 朔并不是暴君,倒也没说什么治不好赔命的话,只是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御医们如释重负的拎着药箱便夺门而去,心中念着阿弥陀佛。 这边朔看着巫苓苍白虚弱的面孔,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似得,又心疼又自责。 心疼的是巫苓为了救火而险些弄伤了自己,自责的是,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自己都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除了心疼什么也做不了。 “来来来,帝君让开一下,你若是帮不上忙,便请出去。”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旋即一抹白粉色的身影迅速出现在自己面前,是笙笙。 这时候朔才发现,这雲枫的小娇妻也有些奇怪。 方才心急,便未曾注意,现下一想,她并不是跳进水中的,而是炸进水中,岸边距离巫苓当时的位置可有一段距离,凭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子,定然是没办法跃的那么远的。 再说,他现在手心上还有一串的大水泡,便是方才碰触巫苓时被灼伤的,而她却是一路上抱着巫苓飞奔而回的。 先不提巫苓身体炙热,就说她这样小小的身子,是如何做到飞奔这样远的距离的? 但是笙笙火急火燎的性子却是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则是直接推着他离开了巫苓的卧房,口中还催促着:“若想要她赶快醒来,那你便快出去~!” 朔被推到了门口,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却看到房门嘭的一声在自己面前关上了。 随后只听后面传来一个微微的声音悄悄叫道:“帝君。”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主事宫女 朔回过头,见是苍松。 他此时正一脸的疲倦之色,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伸手招呼着朔。 “怎么了?” 自从上次巫苓没了事之后,苍松便躲回自己的寝宫,之后便再未出现,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出现了? 因为对巫苓也是多加照顾,故而朔也给他派了几个侍人照顾饮食起居,但是据侍人回禀,他自打那日之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水米不进,整日的酣睡。 今儿见到他,朔倒是有些吃惊。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感应到了巫苓的事情? 对此朔也有些不明白,接到侍卫的禀报说灵秀宫失火,无论怎样浇水也无法熄灭,他心中有些疑虑便赶了来,结果刚到便看到了巫苓漂浮在灵秀宫的空中。 侍人们说,公主将火焰都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朔便知晓,此事与巫苓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不然她断断不会这样做。 可是他同时又怀疑,除了巫苓,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巫苓怎么了?”苍松一开口,便是有些慵懒的调调,问的也正是巫苓,便能看出,确实是为了巫苓而来。 “我也并不知晓,我自从接到侍卫的消息,便赶到灵秀宫……”朔将自己所知晓的前因后果全数给苍松讲了一遍。 苍松哦了一声,低下头伸出修长的手指磨腻着下巴,缓缓问道:“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朔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 “实不相瞒,我感受到除了巫苓之外的另外一股灵气。”苍松抬眼,在黑夜中,那双暗绿色的眼眸显得有些锐利。 苍松这样一说,朔便更加怀疑此时正在屋内的笙笙,可是转念一想,笙笙看起来是实心实意的帮助巫苓的,倒也不会害了她,便与苍松说了说这事儿。 苍松点了点头道:“那应该是没有事的,若是有事,来兴圣宫寻我。” “好。” 兴圣宫便是位于帝宫的角落中的一个小宫,前朝之时的妃嫔稀少而空置,在之前的几朝是赏赐给一些不得宠的妃子的寝殿,如今没人居住,地处又偏僻,故而便暂时给了苍松。 苍松说完之后,便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去,朔望了望屋内,也没什么声音,便唤了个侍人吩咐道:“多找几个人,守在这里,若有什么事,便去朝务殿找我。” “是。”小侍女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之后朔便赶回朝务殿,之所以他这般着急,是因为近期的政务也算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之前也答应了巫苓等一切结束之后,继续带她秋祭,所以他才这般着急,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做着工作,希望能够早日解决那些混乱的朝廷之事,去放松一下。 而这厢巫苓躺在床上,身子依旧发热不已,笙笙虽为土系,但灵力也算是精纯些的,灌入到此时虚空至极的巫苓体内,也能渐渐帮助她恢复一些神智。 巫苓躺在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里便渐渐的有了些感觉,隐隐觉得有一股清澈的灵力向着自己的灵脉中灌注着,让她虚空无力的身子,慢慢的恢复了感知。 她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唇瓣,却发现,自己此时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又一次耗尽到虚空,可却是巫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笙笙注意到她的嘴唇略微动了动,便明白她醒了,轻声叹道:“巫苓啊,你这是着了道儿了,有人故意陷害你啊,幸好你将体内的灵力全部舍了出来,不然恐怕会爆裂而亡呢!” “是……吗……”巫苓略微笑了笑,挤出干涩的两个字,嗓子依旧好像一根刚刚被烈火灼烧过的棍棒一般,脆弱而沙哑。 听着她这么虚弱的声音,笙笙也有些咬牙切齿,她不知晓那人为何要害巫苓,但却知晓,这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也不会辛苦下这样一个套给她钻。 基本上在帝都的灵兽都知道有巫苓这个人的存在,从她第一次放空灵力,便引起了所有灵兽的恐惧,更别提她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在帝都的灵兽界,也算是威名赫赫,甚至连那些小妖都会主动绕开帝宫,生怕遇到了她。 正是这样的巫苓,大家都知晓,若是正面交锋,不见得有谁能够打得过她,故而便有人苦心孤诣创造下了这甚至可以说有些狠毒的圈套。 这人甚至了解巫苓遇到火灾的做法,情急之下她会吸收,所以才在那火焰上下了咒术。 可是这种咒术,异常狠毒,还要有人支持,所以,笙笙猜测,这绝对不是一个人下的套,肯定是有团伙的!且还是绝对了解她的人! 这就不由得让她想到是昨日的那个被打了板子的侍女了,可是这侍女也并不是灵物,只是个很普通的人,除了了解巫苓的这一条之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是虽然没有,却依旧是被她划在了被调查的对象当中,笙笙心想,若是有个有些灵力略微知晓咒术灵力的人帮助,再加上她对巫苓的了解,此事定然可成,所以,笙笙决定,待到接下来事态稍微安定一阵之后,她便去着意调查一下这个侍女。 随着灵力的渐渐灌入,巫苓苍白的唇,终于恢复了些嫩粉,反倒是笙笙此时显得有些苍白了。 “哎!我说你,到底修炼了多久,才有这么浩瀚的灵力的!累死我!”笙笙自认为,自己五六百年的道行,应该是能够将她恢复个差不多的,可是后来却发现事实可不是这样的,她现在连巫苓本身的一两分都没有恢复。 不过这却足够巫苓缓过来了。 “二十余年……”她微微勾唇,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别开玩笑了,这么深厚的灵力,没个几千年可修炼不出来,即便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也不太可能,还不从实招来?”言下之意,她并不相信巫苓所给的答案。 正确来说,巫苓的确只修炼了二十余年,还不算修炼,她的灵力,在离开帝宫陪伴朔之后便也没什么大的长进了,只是自己在不断的学习中,渐渐了解一切。 所以她给笙笙的答案,也算是真的。 但巫苓知道,笙笙说的不一定是假的,她生来便是红发红眸,还总是梦见那些奇怪的东西,这些都让巫苓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笙笙一脸气鼓鼓的看着巫苓,但还未等巫苓说话,便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进来。”笙笙看了看窗外,抬手将薄被给巫苓盖好,转身瞧见一个侍女进了屋内。 “启禀七王妃,七王爷进宫了,此时正在未央宫外候着,希望带你回府。” 笙笙听罢脸红了一下,挥手道:“知道了。” 巫苓微微一笑,本想说两句话,却发现喉咙依旧干涩,便没说话,只是保留着浅浅的笑意。 笙笙也算是看懂了,也报以微笑,旋即吐了吐舌头调皮的说:“巫苓,我相公来接我了,既然你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要好好养伤,切勿在动灵气了。” “嗯。”巫苓点点头,回了句。 “对了,这个你拿着,若是有事,便捏破丢到天上。”她给巫苓手中塞了个小小的绿色椭圆形珠子,看起来有些像个莲子。 她交代完之后,便赶忙一路小跑的离去,生怕她相公等的久了似得。 巫苓再次疲惫的笑了笑,睡了过去。 睡觉的时候,感觉到屋内进来了人,但是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木香,便知晓是苍松,苍松只是坐在她身边,守了她一会儿,许是见到她没事,便离去了。 一觉到天亮,睁开眼,巫苓便看到一个小侍女站在自己床前,一身的鹅黄,腰间的腰带系的整整齐齐,整个人都很干净清爽的样子。 “公主您醒了。”她见到巫苓醒了,便转身去洗了一个毛巾,覆盖在巫苓额头上,轻柔的给她擦了擦面颊,而后利索的擦完,便返回原处,将毛巾清洗好,重新挂起来。 随后,她叫住了外面的一个小侍女,吩咐了几句什么之后,便又回到巫苓身边,静候着。 “你是谁?”她虽然好像见过这个小侍女几次,但是貌似并不熟悉。 “回禀公主,奴婢名叫碧瑶,本来是在后厨当差的,在未央宫也有五年多了,这次诗蓝姐姐离去了,未央宫便没了主事宫女,公主身边缺了人也会不舒适,故而昨日七王妃离去之时,特别挑选了奴婢做新的主事宫女,以后奴婢便是伺候公主的人,直到诗蓝姐姐回来。” 巫苓再次看了看她,第一印象是干净整洁,第二印象,便是聪慧灵敏,与诗蓝比起来,也不差什么,那双漆黑的大眼,同样的灵动。 只不过,与诗蓝比起来,诗蓝是娇俏的樱唇,而她却是有些憨厚的唇瓣,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憨厚且慧黠的样子。 “碧瑶?”巫苓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是的,奴婢名叫碧瑶,以后公主若是有事,便传唤奴婢便可。”碧瑶表现的很好,但是却略显得有些紧张,此时巫苓才想起,昨日诗蓝受罚之时,她似乎也在人群中瞧着。 难怪会害怕,许是也怕伺候不好主子,便挨了罚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龙神吸水 不过这时候巫苓倒是没有什么心情与她解释。 她伺候过巫苓更衣之后,又说了句:“公主方才醒来的事情,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帝君,顺便叫厨房为公主准备了膳食,公主大概在一炷香之后,便可以用膳了。” 她做事倒是滴水不漏,可巫苓倒是不明白了,她口中说的是七王妃命令她做侍女,这又与帝君有什么关系? 不过巫苓想着她聪颖,倒也不是白想,还未等她开口,碧瑶便开口解释。 “是这样的公主,昨夜奴婢路过寝殿之外,刚巧被帝君拦住,她交代奴婢,夜间若是有什么事情,便要去通知他。但是奴婢见公主睡得香甜,猜测着许是无事,便没去打扰帝君。这会儿公主平安醒来,奴婢想着似乎应当告知帝君一声,让帝君心安,故而才擅做了主张,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无妨。”她做的这般谨慎小心,巫苓又怎会有怪罪之意? 不过巫苓此时倒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一般来说,贴身侍女都是随时陪伴着主子,可诗蓝却是个不会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的侍女,她允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巫苓也忙着自己的事情,两个人互不打扰,巫苓似乎已经被诗蓝伺候惯了,身边突然多了个谨小慎微的人,倒觉得不舒服。 果然,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膳食便端了上来,许是早先就在后厨伺候,故而巫苓的口味她也算了解,端上来的菜式全部都是清淡爽口不油腻的食物,巫苓虽然没什么胃口,也略微提了提精神,少吃了些。 没过多久,朔便从朝务殿赶来,脸上带着些疲惫之色,显然是一夜未睡。 见到巫苓的第一眼便瞧见她坐在桌边吃饭,这才略略的放下心来,试探着问了句:“身子可好些了?” “嗯。”巫苓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瞧见他有些红的眼睛,心中竟有些心疼。 随后朔放下心来,便与她闲聊了两句,见她精神还不错,心中那团阴霾才云开雾散。 “那巫苓身体这般不好,还要不要去秋祭了?” “秋祭?”巫苓似乎都快要忘记这个事情了,不过朔一说,她便想起来了,放下筷子道:“全听你的。” “那便隔上几日再去吧,先养养身子再说。” “嗯。”巫苓应了一声,反正全听他的,他的意思巫苓也明白,是不放心自己的身子,要观察几天再说。 对此,巫苓毫无异议,再次拿起筷子专心吃饭。 而身旁的碧瑶倒是激灵,这一大早帝君便匆忙赶来,定是未曾用膳,便快速命人又取了一套碗筷送上来。 先前朔的眼睛全在巫苓身上,这会才发现,伺候巫苓的竟然不是诗蓝,而是一个新的侍女。 “诗蓝呢?” 见帝君如此问道,公主咬了咬筷子头,没有说话,碧瑶便回答道:“启禀帝君,奴婢碧瑶,是新派来伺候公主的。” 随后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汇报给了朔,避开比较血腥的画面,只是简单的说了说,话语之间也一直注意着巫苓的表情,心想着若是公主有一丝不悦,她便不说了,所幸巫苓也一直吃着自己的饭,并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改变。 对于巫苓来说,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即便是她说了,也是事实,但这侍女机灵,没有说太不利于她的话,倒是给巫苓留下了些好印象。 话说完,碧瑶便安静的站在一旁,伺候着帝君和公主用膳。 可朔还未等动筷子,便听到了门外侍卫求见的声音,话语之间,有些匆忙。 “巫苓先吃,我去去就来。” “嗯。” 朔出了门,见是自己的贴身侍卫,此时俨然一副焦急的样子,便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启禀帝君,槃沙河发生了凹陷,露出了一些怪异的东西,槃沙河岸边的居民都见到了。许是……许是昨日公主的事……水位出现了一些下降,但是奴才也只是猜测,真正还需要帝君去看。” 他话说的不清不楚的,朔追问了几句,也未曾问出什么,便决定亲自去看。 与巫苓说了一声之后,他便离开了未央宫,换了一身常服,前往侍卫所说的凹陷之处。 这槃沙河的水位,是昨日降下来的,当朔赶到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想来正是昨日巫苓弄干了藕花湖的水,引流了许多,才会让槃沙河凹陷。 此时的槃沙河与平常一样奔流不息,河岸边的柳树随着微风轻微的荡漾着,显得悠然美丽。 朔简单的问了问附近的百姓,百姓们的回答也比较笼统,只是看到了那河岸中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龙形雕像,百姓本以为是古代留下的墓葬沉在了湖中,好奇心起便去打捞,可是小船才刚下了河中,那河水便打起了漩涡,将船只打翻卷落在了河中,船上所有人都被淹没了。 随后河水便好像不停的灌入一个地道之中似得,彻底断了流,水在那里一直打着漩涡下降,随后便出现了异象。 有的百姓说,那雕像不见了,一道白光冲天,龙出现了。有的百姓说是怪物,将河水吸光,吃了河中的小船。有的百姓说,是河神出现,需要祭祀了,登时便赶快杀猪宰羊的向河中抛着。 最后朔总结了一下,所有的百姓都说过一道白光冲天,雕像消失不见,之后的便是一百个人一百种话,没什么真实性了。 他略微推理了一下,是因为藕花湖水蒸发,引了大批的水流到藕花湖,然后引起了河水震荡,形成了漩涡,漩涡卷出了一个雕像,人们想去捕捞,雕像却再次沉入了河中。 因为藕花湖灌满了,所以那漩涡消失了,上游降下来的水重新填补了缺失的部分,重新掩盖了雕像。 雕像消失之后,便不知河底哪里塌陷了,更多的水灌了进去,导致打捞的船沉没了,然后就是百姓所说的一道白光冲天的景象了。 除此之外,便没了什么异处。 朔觉得,可能便是有什么被人遗弃的雕像从上游冲了下来,之后落到此处,一切都是巧合吧…… 正当他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却听到了身后的湖水中,再次出现了,咕噜噜的声音,就像昨日藕花湖水翻滚的声音。 朔略微俯下身,靠近了河水静静的倾听着。 河水虽然传出咕噜噜的声音,却没见哪里冒出泡泡,可是朔看着那原本清澈的河水渐渐浑浊起来,便知晓,此时水下定然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个巨大的浪花从河中翻滚而出,又是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帝君小心!”一直站在朔身后的侍卫连忙提醒了一声,可是为时已晚,只见那白光真的好似一条龙一般,卷起巨大的水汽向着天空盘旋而上! 朔因为此时正站在岸边,整个人便被那股巨大的旋风给卷到了天上,失去了平衡! 侍卫并无双翼,只恨自己双手不够长,急的汗水顷刻间便从颊边流了下来,口中喊着叫着,却一丝办法都没有!周围的百姓又见到这种异象,连忙奔跑回家,关门闭户再不出来! 这时,一道红光闪过,他便看到了已经被卷到了天空中的帝君消失不见了。 看到那红光的时候,侍卫便略略放下心来,帝宫之人都知晓,七公主出现的时候,便是一抹红艳,所以他此时便认定了是七公主来救帝君了!连忙跪下身祈求着。 而此时来的,也正是巫苓。 她瞧着帝君匆匆忙忙的离开,便随口问了一句。 碧瑶机灵,刚才帝君与侍卫说完话之后,她便着意听着,传达给巫苓,巫苓越听便越觉得奇怪,随后略微洗漱了一下,便跟了过来。 老远的便看有些奇怪的灵气从河中渐渐出现,随后一条旋风便从湖中卷了起来!朔整个人便被卷到了天空之中!她一见如此,便立刻飞身过去,将朔劫了下来,可却好似被卷进了旋风里面! 巫苓一惊,连忙想要带着朔出去,可是周围的漩涡好像钢铁一般,她的手触摸上去,坚实无比,竟然戳不出去! 她灵力不够,无法破开,便只能紧紧的捉着朔,朔见到是她,口中一直挂着笑意。 “你在笑什么?”见到他的笑颜,巫苓有些无语。这种时候了,他还能够笑得出来。 “我在笑,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国师及时出现,不如哪日我将那些吃闲饭的侍卫全部遣散了,只留你可好?”他话中调侃之意甚浓,好似丝毫不在意自己此时深陷迷困。 “以后你便不会如此认为了。” 巫苓心中一紧,现在自己是在乎他,故而每次都会见到自己救他,想到以后可能与他兵戎相见,她的一颗心,便更加沉重,故而也不说话了,专心想着出去的办法。 现在他们被困在那水柱之中,周围都在席卷,而内在却是空心的,二人浮在半空中,能够看到外面的事情,但是看那个侍卫焦急寻找帝君所在之处的样子,巫苓推测,可能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随后,二人脚下一晃,那水雾竟然越发的浓了起来,渐渐将二人席卷向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发雷霆 巫苓被那旋风水柱越卷越高,却挣扎不开,只能被困其中。 与此同时,笙笙这边感应到了巫苓的动向,想去救她,却也是无法脱身。 因为,她的相公,她的夫君,雲枫,正在大发雷霆。 原因是,昨夜在巫苓房中之时,听闻侍女报告雲枫在外面等着她,她便风尘仆仆的离去,正想去找他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来巫苓房中没有个侍女可怎么行? 于是她又赶忙转了个向,匆忙寻了几个老嬷嬷打听了一阵,才找出了个在未央宫时间不短,看起来也伶俐的侍女伺候巫苓。 安排好一切之后,她才略微放下心,想要去找雲枫。 可出了未央宫大门,看着那寂寥的长街,她却未见到雲枫,不由得有些纳了闷儿。 雲枫去哪儿了? 百无聊赖的苦等了一会儿,她发现,雲枫还是没有影儿,不由得猜测是哪个侍女逗着她玩儿呢吧? 气鼓鼓的跺了跺脚,正当她思虑着,是再等一阵子,还是先行回府,亦或是返回巫苓那儿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一道暗绿色的身影禹禹独行,显得尤为的突兀。 这身影修长,移动起来速度不算很快,有些慵懒的沉稳,最重要的是,虽然夜幕漆黑,只有灯火摇曳,但是笙笙清楚的瞧见那带着些暗绿色的头发,和暗绿色的眸!甚至于那有些暗绿的——灵气! 这一切都证明了…… “苍松!”亲切的唤出他的名字,笙笙兴奋的疾步追上他,一跃而起,扑在了他的身上。 而苍松此时正昏昏欲睡的走在回兴圣宫的路上,乍一听有人喊了自己一声,随后一个嫩粉色的倩影便扑了过来! “哇啊呃……”苍松发出了几串怪异的音符之后,终于还是被扑中了。 只见一个生着俏丽面容的小丫头正死死的搂着自己,仿佛是他身为树形时紧扒在自己身上的毛毛虫一般,四肢缠着他的身子,死不放手。 “你是?”苍松有些想要推拒,但却感受到了一丝土系灵力,便明白面前这个女子并不是人类,而是灵物。 虽然是土系,但却不是成熟的土系,或者说,没有苍松本身的灵气精纯。 但是她能够叫得出自己的名字,证明她应该是认识自己的。 “我是狌狌!我是狌狌!”笙笙欢乐的摇了摇苍松的颈子。 “你是狌狌?”苍松脑中此时空白一片,想了许久,才想起了一大群猴子……几乎摘光了自己叶子的顽皮猴子。 “对对,我是那只最小的!”她欣喜的描绘着自己,补充道:“你还为我要了果子吃!” “原来是你……”这么一说,他便想起来些了。 苍松记得,那时候自己身上有个小小的虫子洞,不知是被那个虫儿啃噬的,他也一直未曾多管,没有用灵力修补,任由它在那里。 也就是那个虫子洞,引起了一只小猴子的好奇心,用木棍不停的挖来挖去,最后好像恨不得挖到他的树心中去,瞧一瞧到底怎么回事儿。 也正因为如此,苍松又痒又酸的忍耐着,低头看着那个顽皮的小猴子,自此,认识了她。 “想起来了没有!那时候你还化作人形让我不要再捅你的树身,我吓得哭了。”笙笙娇俏的笑着,回忆起从前的事儿,分外激动。 “是有这么回事。”苍松无奈的笑了笑。 因为她哭了,所以苍松手足无措的找隔壁的果树要了一大堆生在了顶尖处的甜果子,才算哄得了她开心。 那时候的苍松还不能离开树身太远,所以他便觉得,自个儿身为一个四季常青也不结果的松树,也却是有些无聊,不如这些有手有脚的东西来的快乐。 于是在狌狌群驻扎的几天,苍松便都一直陪着她,为她要上些狌狌所够不着的果子,换狌狌为他说些在自己触目不及的地方的新鲜事儿,让她坐在自个儿身上乘凉,直到狌狌群又去了下一个地方,才再也没有见过她。 原来……是她。 苍松再次笑了笑,这也算是故人重逢了。 于是两位灵物祖宗就这样站在未央宫门前的长街上,一个骑在另一个身上,一个不动如山的扛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让人惊异。 虽说不是光天化日,但这也不算是良宵美景……路过的几个侍女瞧着,也皆羞臊的捂起了脸,夺路而逃。 虽然没人瞧见那被骑着的男子是谁,但是侍女们都知晓,这就是今日闹得沸沸扬扬,先惩罚了七公主一直用着的贴身侍女,又将公主从藕花湖畔一路扛回未央宫的七王妃。 既然是七王妃,那么哪个侍女敢多言?指不定她身子底下骑的,那就是七王爷呢!多说一句,说不定脑袋搬家! 于是路过的侍人们都非常知趣的灰溜溜的贴着墙边儿走开了,谁也不敢多发出半声。 这厢苍松于笙笙聊得热闹,而那边远处,却渐渐有个身影靠近了他们,阴霾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二人没有注意到那远处看着他们的人,依旧聊得热络。 “对了!哪日咱们相约去玩玩吧!我知晓这附近有个非常好玩的地方!”笙笙瞧着苍松,故人相见,她尤其开心。 “不行,我还要补眠。”苍松摇摇头,他最近身体临近虚空的数值,马上就要渡过去了,关键时刻,还是专心睡觉休息为好。 “那我陪你!”笙笙说话未经大脑,本以为他去哪她就去哪算了,可是说完,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去睡觉,忽然觉得,睡觉好像没什么好玩的,嗫嚅道:“睡觉还是算了,改日何时不睡了,再一起玩。” “玩什么?”苍松不觉得,自己和这个小猴子之间有什么好玩的。 相比之下,自己既没有脆嫩的果子给她吃,又没有充沛的时间和体力。 “玩什么再说,不过天色晚了,我也要回家了。”笙笙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雲枫一定该着急了! “你在这宫中有家?”苍松一愣,既然她也在宫中,为何这么久了,却从未见过她? “恩恩,我是七王爷雲枫的妻,先不说了,太晚了,我还得赶快回去。” 说完了,笙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一直骑在人家身上,二人说话也离得极近,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挪下了地。 “好。”苍松应了一声,手上略微用了些力,怕她摔了。 双脚从新落在地上之后,笙笙扬起一个笑颜。 对于她来说,苍松依旧很高,所以抱着她,依旧像当年身上坐着个小猴子的大树一般,也没什么感觉,她下去了,他便温柔的笑了笑。 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无忧无虑的日子一般,她满足的叹了口气。 “既然无事,我便先回去了。”苍松颔首,礼貌的微笑道别。 “那……改日再见。”笙笙愉快的打了个招呼,也笑着和他告别。 “嗯。”苍松又回答了一声之后,打了个哈切,才转身离去。 看着苍松离去的身影,笙笙倒是更有些怀念自己身在灵界的时候了,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撅了撅嘴。 虽然天色较黑,但是她却注意到,一团黑影渐渐笼罩了自己,遮住了大片,那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她日日夜夜相拥的人。 回过头一看,原来真是雲枫,此时正低头瞧着她,不发一语。 “讨厌!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许久!”见到果然是他,笙笙便有些嘟起了嘴,挥起小手给了他一拳头,示意不满。 “呵呵……”嗤笑了一声,雲枫伸手接住她的拳头,攥于掌中,缓缓问道:“你在等我?” 这个答案,可着实刺痛了他的心,整颗心都好似泡在了钢针之中一般,穿了个鲜血淋漓。 笙笙抬起头便看到雲枫那双本应布满温柔的双眸,此时却是布满了冷鸷,看得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来,想要摸摸他的脸。 虽然是灵物,但是笙笙却是打从心底在乎他的,所以无关于身份如何,看到他这种表情,那双黑色的眸子覆上了些冷傲的冰蓝,她身上便有些脱了力。 “我怎么了?你竟然问我怎么了?”又是一声嗤笑,雲枫再次擒住她的另一只手,禁止她的触碰。 她突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还说不出来! “你……”笙笙有些说不出话,总感觉雲枫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可是为何生气? “你什么你。”雲枫咬咬牙,眯起的双眸显得前所未有的邪魅,缓缓开口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冰冷的口气带着些莫名的怒意,笙笙望了望天,刚才…… “刚才我在等你呀!” 这回答,再次让雲枫一笑,甩开她的手。 “你怎么了?”又是同样的问题,看着他阴冷的目光,笙笙身为动物,此时脑中宣告着危险,不由得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 “你在躲我?”他迈开腿,靠近她。 “并不是。”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她并没有想要躲他的意思。 “跟我回府。”冷冷的字眼儿,雲枫转身离去。 笙笙连忙跟上,心中有些不安。 他没有牵她的手,也没有对她温柔的笑。 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笙笙还不太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待到回府之后,才真正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暴风骤雨……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已不再 “过来。”低沉的嗓音发出几乎令人战栗的命令。 刚刚回到府中,下人们都见到主子一脸的不悦,纷纷躲远,而笙笙跟着雲枫进到房内之后,更是瞧着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做什么。” 笙笙没有动,身为动物的警觉性,她觉得这种局面非常的不好! “现在便开始厌恶我了么?迫不及待的要跟别人走了么?” 这话说的笙笙一头雾水,错愣不已,歪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要与我共结千年之好么?你不是要与我朝夕到白头么?怎么,这才几年,便如此迫不及待的去找其它男人了?” 正因为她无忧无虑的样子,他才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爱上她。 当初,她眨着明眸倾吐一句:‘你我共结千年之好可愿?’彻底笼去了他的心。 人活百年,愿结千年连理可有?这话听起来,多么温存啊,可惜,这才几年,她便对其它男子投怀送抱,热络非凡呢。 雲枫步步靠近她,阴沉的眸,此时仿佛泛起了暴风骤雨一般,让她惊颤的害怕。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了?我哪有找其它男人!”笙笙步步后退,被他逼退至床榻边的墙壁上,再无退路。 “你哪有?看来你当真以为我瞎了。”他伸出修长的手臂,支在了墙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多么秀嫩的容颜,多么纯洁无辜的表情,若不是他刚才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又怎会相信发生今日之事? 分明昨夜她细嫩的小手,温软的呼吸,都还在他怀中…… 而她与那男子热络的样子,定然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该死的! 雲枫咬了咬牙,无数的酸意从心底里汇聚而来,几乎烧红了他的眼眸,这酸意渐渐转化成怒意,可又无处可发,便挥起拳头对着她身后的墙狠狠凿了一拳。 这力道不小,笙笙只听到耳边轰的一声,转头看了看,墙壁没什么事,但是雲枫的手却擦伤流血了! “你在做什么啊!”笙笙有些生气了,愤怒的抓住他的手查看着。 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虐待自己!自从今晚见到他,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根本不是她温柔可亲的相公了! “我要做何事不需你来管。”雲枫甩开她的手,不愿接受她廉价的关心。 心已经不在了,短暂关心又有何用? 更何况,如此的欺骗,更是让他几乎心神俱碎。 可是,雲枫想要问问,你当真不爱我了么?你的心,可还有一点点在我这儿吗?我可还有机会挽回?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大可以说出来,为何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我如此爱你,你却残忍的去与他人投怀送抱,甚至就连他说睡觉你也要跟着前去…… 可他身为王爷,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能瞪着一双狰狞的双眸看着她,眼中满是戚哀之色。 云国男人为尊,女人相对来说,地位并不算高,三妻四妾常有之事,可雲枫却自从娶了她之后,便未曾再立过妾室,只因觉得,相拥相护,才可一双到白头。 可这一切,却终究是笑话。 无论他对她多么好,多么娇惯宠溺,到头来,她长大了,依旧跟着别人飞走,甚至还要欺骗他。 若是如此,雲枫宁可将她送走,也不愿被蒙在鼓中。 “雲枫,我到底怎么了?你不要摆这张死人脸,我看了很不解啊!”笙笙这下彻底生气了,凭什么他好像一副全云国都亏欠了他一样的表情!明明此时被欺负的好像是她哎! “呵……”雲枫微微扬起了唇角,补充道:“刚才在宫中的时候,你与那个男人,在长街上,有说有笑,还……骑在人家身上。你们看起来很熟嘛,他可是比你相公还要重要?哦,一定是了,方才你还要跟他去睡觉,你们在宫中搂抱之时,可曾想过我?” “你……你都看见了?”她当时确实觉得那有些不妥,但是却没有想到,雲枫竟然全都看见了。 雲枫再次勾了勾嘴角,嗤笑了一声道:“你不希望我看见么?我若不看见,你还要瞒我多久?你们私会过多少次了?他有没有……碰过你?” 一想到她可能曾经在其它男人身下热络娇羞的婉转承欢,他的双拳便几乎捏的爆炸。 “你在说什么啊!他是苍松!是以前……”笙笙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闭了嘴,她差点脱口而出,称灵界,可又怕当真说出来,雲枫会接受不了。 “以前?以前如何?!”雲枫步步逼近,愤怒席卷了他的容颜,变得狰狞恐怖,他伸出手来捏住笙笙的下巴,欣赏着她有些……掩藏的面容。 她的脸上带着一些难以启齿的却喏,可眼神却依旧如此清澈纯真。 这么小的她,这么稚嫩的她,永远也长不大的样子,好像十一二岁的孩子,可是她是孩子么? 她学会了隐瞒,学会了欺骗,对他的相公,最亲切的人,隐瞒。 “总之我也解释不清楚,我们关系很好的!他还请我吃过果子!当初我也是那样骑在他身上的……” 只不过那时他是树形……现在是人形。 但是在笙笙看来,没什么差,都是一身好闻的木香。 “当初也是么?”雲枫咬紧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在他听来残忍万分的句子:“请你吃果子……便关系很好了?你将我置于何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认识很久了!很久很久了!我只是很久没见到他,才会这样……再加上一些习惯……我……” 笙笙的解释,在雲枫听来,却是毫无道理,仿佛一把把锋利的钢刃,先后插进他的心中,带出淋漓的鲜血。 “习惯……”雲枫笑了笑,轻摇了摇头问道:“比我还要习惯么?他碰你在先,还是我碰你在先?” 他这话的意思,本是个反问句,他知晓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他只是想要让她知道,究竟谁才是认识时间比较久,是最亲切的那一个。 可是在笙笙听来,却没有弄懂他言下之意,只当是个普通的问句,便老实回答。 “他在先,比你久很多。”的确久很多,想来也有几百年了…… 笙笙一边自我点头,一边僵硬的笑了笑,看着雲枫,希望他能够不这样怪异,弄得她的心,都有些颤抖了。 “他……在先……哈哈……哈哈哈……”雲枫忽然开始大笑起来,狠狠的擒住她的下巴,低下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若说是吻,不如说是发泄,发泄他心中的苦楚,发泄他心中的酸涩,像是惩罚她的欺骗与不忠,残暴而掠夺。 这柔嫩的唇瓣,曾几何时竟然是属于别人的,而他竟然天真的认为从头至尾都是属于自己的,当真是万分可笑! 笙笙被吻得生疼,可是却握紧小拳头仰着头接受着。 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害到他,所以即便是痛,她也尽力隐忍着,顺从着。 直到她已经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来,雲枫才渐渐的放开她的身子,看着她潮红的面容,脸上露出一丝凄苦的笑意。 就在笙笙以为,这小小的暴风雨即将过去之时,却发现雲枫突然使力,将她摔倒在榻上! “唔……”笙笙皱了皱眉,瞧见他那狰狞的表情,心底里也袭上了一层薄雾,有些不悦的嚷道:“你做什么?放开我!” 她不高兴,不高兴看到这样的雲枫,不高兴那么温柔的雲枫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得,这样对待她! 可这句话,却好似火上浇油一般,更加激怒了雲枫,他的面容越发的低沉,声音也变得冷硬。 “这时候你才想起推开我?谁才是你的相公你心中没数吗?”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笙笙咬了咬唇,压抑住心底的不悦,看向面前一脸阴霾的雲枫。 “我要干什么?如此……”雲枫一伸手,笙笙便觉得身上忽然一片冰冷,双手被他按在头顶,衣衫被粗暴的扯开,扣子也被拽的脱了线,露出颈下的嫩肉。 “你住手!我不要!”笙笙彻底来了火气,开始挣扎起来,虽然挣扎,却也控制着体内的灵力,生怕伤了他。 这挣扎与拒绝,更是彻底的戳痛了雲枫心头的痛处,他堂堂七王爷,虽说不是银眸,未曾接替江山,但也比寻常人家的男子来的尊贵的多!她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他便全然的信了她,不追究过往,毅然娶了她做正室,发誓爱她一生。 她本应该心怀感恩,受宠若惊,也爱他一生一世,可如今却做出这等事! 一切好像全然都是他自己织就的一场梦,就连此时,她也在推拒着。 “你是我的妻,我与你行周公之礼乃是理所应当,为何不愿?你嫁与何人,心中不明白么?”被发现了之后,就连与他同房,也不愿了么? 雲枫本以为,若是他强硬的与她再在一起,既往不咎,先前的事情,他可以当做没发生,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便好,可是如今他却发现,这根本不可能了。 “不!不!这不是我愿意的!”笙笙依旧推拒着他,可是却依旧无法狠下心来弄伤他,现在即便看着他的目光,她也能够感受到丝丝的痛楚。 他在痛,可是她更痛啊!莫名其妙的承受这一切,她不是更应该生气的那个人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可否知错 不是她愿意的! 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炸进了雲枫的心。 他修长高壮的身子,压在笙笙小小的身子上,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憋得脸蛋更加的红润。 现在的气氛……太暧昧了…… 正直秋季,秋季是动物的大规模繁殖季节,虽为灵兽,但笙笙毕竟也是动物,还是改不了这种动物习性。 此时闻着雲枫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气息,不由得有些软了声息,也不太反抗了,倒是顺从的扭了扭身子,压抑下自己的不安。 “你这幅表情……是因我?还是因他?”看着她的表情,雲枫一颗刺痛不已的心,也忽然软了下来,趴伏在她耳边,几乎浑身都脱了力。 他忽然觉得好疲惫,先前觉得,只要与她在一起,什么愁苦便都没有了,从未想过,若有一天她离去了,会是如何。 现在才知道,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撕心裂肺,不过如此。 “相公……” 笙笙忽然开口。 “嗯?” 雲枫支起身子,看向她的眼眸,她眼中竟然有些羞涩。 “咱们交丨配好不!” 笙笙知道,自己刚才的拒绝,让雲枫很伤心,所以有些尴尬的说出这话。 雲枫笑了。 好一个交丨配。 笙笙从未主动说过她想要之类的句子,但是他还是隐约记得,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笙笙就说,要和他交丨配一辈子,生很多很多的小孩子。 那时候只当是个笑话,只当她小,不明白交配是什么意思。 可是现在,这话却听起来无比的温暖。 “你想好了?”他的嗓音,变得有些奇异的沙哑,就连眼神,也带着火热。 “当然!”笙笙略微向下磨蹭了一下,感觉到那熟悉的火热,更是涨红了脸颊,嗫嚅着解释道:“相公……虽然好多事,我不曾与你说,我也解释不清,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今天这件事,当真是误会的,我发誓我没有骗你。” 她的眼眸,亮的好似那天空中最灿烂的繁星,她口中说出的话,也仿佛万千鸟儿鸣唱。 好似有一双温柔的手,缓缓的擦去了他心中淋漓的鲜血,渐渐将它包裹了起来。 “你觉得我会相信么?”既然如此……他是否可以选择……信她一次。 说实话,这是雲枫所期待的结果。 无论她是否骗他,即便是为了荣华安乐留在自己身边,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要她在。 他宁愿相信今晚看到的一切,都如她所说,是个误会,也不愿意听到她口中说出那些残忍的句子,离他而去。 是啊,即便是骗局,也有人心甘情愿的往里跳,就像他,他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也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笙笙见自家相公没什么反应,觉得好像误会大了!连忙有捧起他的面颊解释着。 “相公相公……你要相信我哇……” 雲枫见她如此,也缓缓扯出一个笑意,可是刚才那些片段,依旧在脑中挥之不去。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那样的画面,也不会说忘记就忘记的吧…… 特别是,她说的“虽然好多事,我不曾与你说,我也解释不清”,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他的心,依旧酸的很。 摇摇头,雲枫决定不再想,他打算,换种方式来让自己暂时忘掉这一切。 笙笙只觉得自己有些冰冷的胸口,忽然覆上了一只火热的大掌,抬首看到雲枫那张英俊的面容带着些从未有过的邪魅之色,竟然觉得,自己浑身好像烧起来了一样。 “相公……你今晚……好特别。” 她竟然觉得好喜欢。 她本身是动物,动物择偶的标准很不一样,雲枫一直以来,都是温柔至深的,就好像她说的,像个矮果子树。 可是矮果子树只是食物,为她提供营养,与矮果子树在一起自然很快乐。 可是,现在的雲枫,浑身上下冒着一种另外的感觉,让她觉得,看到了狌狌群中,雄壮威武的首领一样,那么的……心动。 比苍松给她的感觉,更浓许多。 “特别么?”看到她露出那样的表情,雲枫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怪怪的。 想到苍松,笙笙便又有些不安,捧着雲枫的面颊轻声开口。 “相公……我真的很喜欢苍松,所以,才不由自主……啊!”笙笙本想解释一下,可却没想到成了火上浇油的句子,感受到胸前紧紧的一收,有些让她酥软的疼痛传来,口中溢出一丝轻哼。 “很喜欢?不由自主……你现在心里想的是谁?是他?”雲枫咬咬牙,手上的力道也依旧没有减弱。 “我只想了一下……”就是刚才那一下。 “因为想到他,所以才要和我交丨配么?你也真是……”他说不出口了,刚刚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窜了上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笙笙,却张张嘴,想解释一下,可是她知道,若是再提苍松,雲枫可能会发火。 但是她还生气呢!凭什么他一个人发火,弄得好像自己当真是红杏出墙了一样,还那么大力的对待她…… 笙笙想着,便扭着头躲了躲,伸出手护住自己,不让他碰,眼神中也有些倔强的神色。 “我收回我的话!我不和你交配了!我也不要理你了!”她生气了! 雲枫没有言声,满屋子的寂静,只能听到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而笙笙只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大力的推开,反手被他举在头顶扣在了掌下。 “呀!”突然被人一拧,痛的她再次惊呼一声。 力道不重,可是那稚嫩的地方,还是让笙笙有些酥软多过疼痛,更是一张小脸胀满了潮红之色。 “瞧瞧你的表情,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么?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要诚实的多。”他了解她的身体也比了解她的人……来得多。 细想想,多可悲,雲枫嗤笑一声,一只大掌向下抚去。 “嗯……”笙笙难以自已的再次溢出一声轻哼,被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气的撅起了嘴。 而雲枫倒是顺势吻了上去,她的样子依旧是那样纯洁可爱,永远长不大似得身体,也有些丰盈可爱,让他怜惜了这么久也怜惜不够。 轻轻的啃咬她的唇,引得她的面容更加的潮红,笙笙渐渐的也被这种原始的感觉所控制,开始回吻雲枫,可是却未想到,她才刚刚动了动嘴,雲枫就松开了她,缓缓勾了勾嘴角。 “他会这样吻你么?你不要和我,是要和他么?” 笙笙抿了抿唇,咽了咽口中的濡湿,反倒觉得干涩不已,需要他的浇灌他却不给,更是委屈的撅起了唇。 那刚刚被肆虐过的粉唇,嘟在一起,仿佛一朵盛开的小花,而此时支在笙笙身上的雲枫,却依旧折磨着她的稚嫩身子,看着她迷离神情的雲枫,更是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混乱的。 他该怎么办?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抉择不下? “相公,你的想法好偏激……我们真的没有……只是故人相见重逢。” “哦?”雲枫露出一个有趣的音阶,反问道:“若是……故人重逢,会骑在对方身上?” 笙笙哑口无言。 “或者换种方式。”他邪邪一笑,手上的力道没有减缓,依旧给她带来无尽的苦恼,他缓缓开口:“若是我遇到故人好友,其它女子骑在我身上,你又会作何想法?” 笙笙此时被他折磨的难以抑制的轻哼着,忽然脑中蹦出那样的画面,浑身皆紧缩了一下,恼道:“不行!” “哦。”雲枫点点头,又道:“只许你故人重逢,不准我遇到好友?”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狠狠一顶,笙笙拱起腰叫了一声,无力回复。 感受到手中分外的濡湿,雲枫再次露出一个有趣的笑意,贴近她耳畔轻声道:“告诉我,谁才是你的相公,是他么?还是现在在你身上的我?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想清楚了再回答。” 感受到那一波又一波的折磨,笙笙几乎说不出话,无奈的轻喘着,终于在一个小小的空隙中,挤出了几个破碎的句子:“你是……你是我相公……他……他……他是朋友……” “还是朋友?” 也不知是他又使了什么坏,笙笙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难以控制,开始咬着牙还坚持着不怎么出声,可是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发出破碎的叫喊声。 雲枫满意的笑了笑,问道:“可否知错?” “我……”笙笙喘了口气,微微的拧了拧眉头,不肯开口,她根本没错,为什么要承认错误! 可是看到雲枫略微期待的眼神,她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这感觉,太奇妙了,见惯了他怜惜的疼爱,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对她,她竟然觉得……有些高兴。 完了完了,她一定是发烧了,怎么会觉得这样凶凶的雲枫这么可爱?这么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说话!”雲枫见她不说话,只是涨红了脸眼波流转,伸手便抽了她臀丨部一下。 “呀!”笙笙叫了一声,再次拱了拱身子道:“我……我错了……” 雌性动物的臣服感,终究占据了上峰。无论她对错与否,在自家相公面前,永远是顺从的那个。 “乖……”抚了抚她汗涔涔的脸颊,雲枫终于露出温柔的笑意,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不见他 “相公……”笙笙扭了扭身子,她期待不已,但却说不出那种话。 但雲枫知道她想说什么,开口要求道:“说你爱我。” “我……”笙笙有些脸红,嗫嚅着回应:“我爱你……” 雲枫满意的抚了抚她的脸颊,继而又开口要求:“你会爱谁一辈子?” “你……”她已经承受不了的用手捂住了脸,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了。 “乖。”雲枫再次磨腻了一下她柔嫩的面颊,轻柔的继续吻着。 这一夜,她满足之极,雲枫也是。 她承诺了许多先前所说不出口的话,也被雲枫逼迫着问了许多,她以前也答不出的句子。 总之……答应了许多事,让笙笙几乎以为他在趁火打劫。 例如——她最后迷迷糊糊的在尖叫中答应他,再也不见苍松。 答应了就答应了吧……反正,还是相公比较重要。 可是事与愿违,第二天一大早,她腰腿酸疼的醒来,还没等精神精神,便突然感应到巫苓灵力的波动。 虽然很微弱,但是她感觉到了。 巫苓不会轻易使用自己的灵力,故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脑中联想到那日巫苓的情况,笙笙掀开被子便打算溜出去,她实在是不放心巫苓,所以要赶快去看一看才放心! 可是……却被薄被下伸出的一只手拽住了。 “你要去哪?”雲枫的声音,像惊雷一般劈进笙笙脑海。 “你醒了……”她有些尴尬的笑着,不知该怎么解释。 雲枫点点头,方才她一动,他便醒来了。 如此温存的夜晚过后,他本打算逗逗她,可是还未等他睁开眼,她便掀开了被子要离开。 要去哪?逃开他吗?如此迫不及待? 雲枫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昨夜不是已经说得很好了吗? “那个……枫……人家出去一下嘛……”笙笙匆忙裹好衣服,已经感觉到巫苓的灵气越发的弱了,好像被什么屏障起来了一般。 偏偏这个事情她还没办法和雲枫说,只能尴尬的解释着。 雲枫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心痛的问:“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不多不多,只有这么一件!”就这一个事儿,衍变出这么多让她哑口无言的破烂事。 “为何……瞒我?”他不懂,夫妻不是应该相互交心吗?为什么还会如此? “总之……我说也说不清,但是,我保证,我爱的是你,也不会逃开,所以,我要出去一下。”她甩了甩手,示意他松开。 雲枫抿了抿唇,并未松手,反问道:“可以带我去吗?” “这个……”笙笙皱了皱鼻子,这个怎么带?若是巫苓无事还好,见巫苓也没事,若是她当真有事了,雲枫看到她原形毕露,不是会疯? “不能么……”雲枫也并未露出什么遗憾的表情,只是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缓缓穿衣下床道:“正好我今日也有事,稍后用过早膳一起出去吧。” “我……现在就要走。”笙笙甚至想告诉他,快出人命啦!还吃什么早膳! 雲枫抬首看了她一眼,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从榻上站起身,伸出手来整理她来不及铺平的领子。 “既然是王妃,一日是,一日就要保持好,不要好似个野丫头一般。”他慢条斯理的整理着,笙笙却急的火上房。 终于,他整理好了,笙笙笑了笑,便连忙小步的轻挪着,离开了房间。 一出房门,她便裂了咧嘴,疾步踏出,几乎一阵风似得离开。 雲枫踏出门口,却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心下哀叹了一声,究竟什么事情如此之急。 而且,她竟然对自己有隐瞒,也让他心里好像压了个大石头一般。 他并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事,只要除了她的心飘走了以外,他应该都能接受。他在意的,只是她是否对自己透明。 夫妻之间若是还有隐瞒,总觉得是很奇怪的事情。 但他又能怎样,笙笙不说,他又无法逼迫。 昨夜用那种龌龊的方式,折磨她,让她在情急之中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可是……毕竟是这种事的时候说的话,雲枫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 而他正走着,却突然瞧见远处熟悉的身影,旋即便咬牙握拳,双眸中满是憎恨。 那边站着的二人,一个修长慵懒,一个曼妙小巧,不知正在说着什么。 眉头越皱越紧,雲枫几乎咬的一口的血腥味儿,太阳穴也在突突的跳动着。 这是他的王府啊,凭什么!凭什么! 她不是答应了再不见他!如今竟然进了他的王府!? 可是……与昨天一样,他不敢过去。他害怕,怕伤了她。 更怕,撕裂了二人的感情,彻底补不回来。 笙笙刚才也未曾想到,自己一转身的功夫,便看到了一抹幽绿站在自己眼前,几乎撞在了他身上,左右瞧了瞧,没看到人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来了?这可是王府?你怎么进来的?” 苍松看着她紧张的脸,不明白什么意思,老实回答:“若想进来很容易。” 的确,凭他,想进七王府很容易。 “那你来干什么?”笙笙不明白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还是另有它意,来找别人的? “来找你。”苍松眯了眯眼眸,似是有些困倦,缓缓开口解释:“方才我感应到了巫苓的灵力,但是顷刻间就不见了,故而问了宫中的侍人,伺候帝君的侍卫称城中的一条河出了事,帝君去查看了,而巫苓的侍女称她问过之后,跟着帝君前去了,我想,他们是出了什么事了,才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笙笙咬了咬唇,若苍松说的是真的,那么巫苓此时定然是出事了。 “昨日你说的啊。”而他只是扯了几个人问了一下,就问到了地方,守备也并不是很森严,所以说进来便进来了。 “哦哦。”笙笙点点头,心中开始有些焦急,扯起苍松的手道:“事不宜迟,去那条河那边看看先!” 苍松被她拽着,感觉身子一轻,就被拽走了,甚至差点闪了腰。 果然,灵力又虚空了不少,竟然连几百年的小灵兽都能将自己顷刻间拽走。 他来找笙笙是有原因的,昨天他感受到有另外一股灵力,从朔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后来在长街上,又见到了她,对上了号。 苍松本身的灵力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前阵子进入了移根期,就是可以凝缩了树身,树人合一,带着四处走。 最开始,他只是一颗不能说不能动的松树,本身他只想做一棵老老实实的松树,站在那里千百年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后来因为受了星耀的影响,开始学着凝聚灵力和精魄,变成人类的样子,四处去转转,倒也走不了太远,毕竟自己的树身还在原地。 就这样,过了快千年,只因路过的一只鸟儿告诉他,千年之时要承受雷劫,他还有三十年就要过千年了,若再不移根,受了雷劫,便说不定不知几百年才能缓过来了。 所以苍松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移根,浓缩自己的灵魄,将树身彻底幻化成人身的样子。 可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灵气正在虚耗。 找了灵界的散仙问了一下,才知道,移根,就是断了自己与土地之间的联系,再也不能在土壤中获取养分,故而他需要换一种方式来寻求灵力。 或者说,要让移根期彻底过了之后,才可以再次从土壤中获取灵气。 而这一段时间,便就需要一种其他方式的灵气获取,那散仙给他指了三条路。 其它两条不可行,只有最后一条,说是要寻找七界君王,要说灵界妖界上下级关系很严谨,君王倒是不好见,即便是见到了,也不见得能够帮助自己。 但是人间的君王倒是相对多一些,这时候他便想起了自己曾经帮助过的一个人。 那人身上便有着龙气龙根,故而苍松便一路寻来。 眼看着自己已经到了最低谷的时期,只要把这一段过去了之后,他就没有任何障碍了,既可以四处走动,又可以从万物中获取灵力。 可是偏偏这个当儿巫苓总是出事,他几乎快耗空了,无论怎么补眠也补不回来。 所幸,这时候来了个笙笙,救命草,他当然是第一反应就来找了笙笙了。 笙笙也是义不容辞的帮助巫苓,让他很是感动。 可当二人闪走之后,站在远处看着的雲枫却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说,她认识他很久很久了,比自己还要久很多…… 她说,她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他请她吃过脆果子…… 她说,她实在是很喜欢苍松,她甚至不由自主的…… 她说…… 雲枫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中甚至有些嗡嗡的响。 笙笙拉着他的手,两个人的速度,竟然都是那么快!雲枫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瞧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绝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即便是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可疑,但雲枫却更想知道,笙笙在瞒着自己什么。 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当初第一次见到笙笙的样子浮现在眼前,纯真可爱的,像一只不经世事的小动物。 这样的笙笙,竟然也学会了欺骗,竟然学会了隐瞒,学会了……背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惊现蛟龙 巫苓这厢便那龙卷风一路卷到了顶上,脚下仿佛踏空了一般,竟然踏在了云层之上! “哇哦。”朔惊喜的跺了跺脚,看着那棉花一般的云朵缭绕开来,甚是美丽,不由得赞道:“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踏在天上。” “我倒觉得,这并不是天空。”巫苓摇了摇头,望向四周。 这固然是一片天上的景象,看起来云缭雾绕,七色光洒满四周,仿佛天界美景一般。 可是,联想到上次在那塔中的第一层,巫苓觉得,邪魔外道都是如此,设定出假象来迷惑众人,让人生出崇敬之情。 最明显之处,便是这云层之上,竟看不见太阳。 不知是否是疏忽,还是另有它意,总之,这里到处弥漫着一种让巫苓不得不紧张起来的气息。 她看得出,朔也蛮紧张的,虽然看起来淡定闲然,脸色却也现出些紧张之色。 巫苓不着痕迹的将她护在了身后,而后观察着四周。 有一股,淡淡的妖气。 并不是灵气,甚至与妖气来说,还有些差别,就好像两种东西混在了一起一般,让她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听嘶的一声,面前的云朵中突然现出一条巨大的黑色尾巴,如蛇一般的尾巴,却又带着好似鱼一般的尾鳍,这不是龙尾么? “龙?”朔也是一愣,旋即有些怔然的笑出了声道:“看来我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竟然见到了龙神,是否也是不枉此生?” 巫苓瞧着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当真想戳戳他的心口问问,里面装的是心还是棉絮,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混合着妖味儿,即便是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巫苓此时便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场景。 又是啪嗒一声,好似千万片薄薄的钢铁摩擦一般的声音,随后那龙尾便又翻腾了一阵,伴随着一声怒啸,几乎震聋了二人的耳朵。 “什么家伙?”朔下意识的将巫苓护在身后,又注意了一下脚下,虽然他们现在如履平地,可毕竟是在云层之中,他生怕巫苓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届时凭他,恐怕是救不上来的。 而巫苓,却未曾躲闪,朔每次遇到危险,都会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身后,像一只保护幼崽的动物一般。 可是,这样的他,虽然面对对面的东西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却依旧在保护着她,让巫苓心中温暖至极,也不由得露出些笑意来。 朔未曾注意到巫苓的笑颜,因为他当真是很紧张,虽然面上闲适,可是心底里还是惊的。 对于他一个凡人来说,认识巫苓许久,也算早就知晓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不同的地方,还有未曾见过的生物,但是毕竟当真是未曾见过,此时还是在天上,他也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转眼间,又是一声巨大的咆哮声,犹如千万只猛虎一同嚎叫一般的声音,甚至连二人面前的云层也被吹开了许多! 云雾散去,显而易见的就是两条巨大的胡须,接连着两个空洞洞的鼻孔,在那鼻孔上方,是鼻梁的褶皱……竟是一只龙头! 因为云雾散去的关系,那巨龙也显现在二人眼前,漆黑的身子,鳞片也皆是泛着亮光,还有几片红色的亮鳞生长在背脊上,只是显得有些稀疏,却也不乏气势昂然之感。 而这龙虽然魁梧盎然,却有些病恹恹的感觉,两只眼睛也不太睁开,带着些透明粘液,好似刚睡醒打哈切的时候流下的泪一般。 果然,巫苓心中才刚想到打哈切,这大龙便再次张了张嘴,露出硕大的即刻龙牙,打了个大哈切之后,又巨啸了一声,吹散了面前的云雾。 这时二人面前才算是云开雾散,巫苓瞧着,这龙虽然庞大,却与故事中的龙有些差别。 它是没有角的,没有龙角,额头上只有一对小小的鼓包。 且样貌上,虽然也是雄壮结实,却没有年画上画的龙那般壮硕勇武,反倒是有种一条蛇硬生生打扮成龙的样子! 巫苓这一想通了,便明白过来,原来自己面前的,并不是龙,而是一只蛟。 蛟龙虽说也算是龙属性,但是具体算来,却并不是身为龙的骨血,而倒是另外的一种生物。 若是龙算神兽,那么蛟龙也就是灵兽,虽然巫苓此时体内灵力并不足,但是也算是有些把握。 但见这蛟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巫苓即便是杀他不过,想想办法奔逃开来,逃命去应该也是能成的。 但是逃命之前,巫苓倒是想要先试探试探,这家伙到底是向干什么,若不想打架,便靠其它方式来解决算是更好。 想着,她便略微伸手,将朔揽在后面,恭敬的拱手问道:“请问您将我们带至此处,是和寓意?” “呃哈……”并不是笑声,而是又一个哈欠声,让巫苓觉得,这家伙不是八百年没睡觉了,便是伤了灵根虚弱至极。 “您需要什么,但且说来。”巫苓又是恭敬的问了一句。 蛟龙又打了个哈切,伸出锋利的爪尖抹了抹眼睑上流下的眼泪来,吧嗒了一下嘴巴,而后渐渐竖起上身。 看着它渐渐升高,巫苓突然发现,它当真是高的要命啊,这若是蛟,那么成了龙,得要多大? “凡人?灵物?灵兽?”蛟龙眨了眨眼睛,那带着些冰蓝色的眼瞳,看起来倒是有些鱼眼睛的样子,只是多了一层眼皮,也更晶亮了些。 “凡人。”巫苓挑唇一笑,悠哉回答。 “不像。”蛟龙这样说。 旋即他俯下身子,整个巨大的龙首停留在巫苓眼前,缓缓的吹了口气,巨大的蛟龙须子便荡漾开来。 仿佛一场大风一般,巫苓的袍袖皆被吹翻开来,却依然屹立不动。 “丫头,你不是人。”蛟龙肯定性的说了一句,分明瞧见那巨大的唇角勾了勾,口中的声音如同阴天时候的惊雷一般。 “你才不是人。”巫苓笑着回敬了一句,声音虽然轻,但却明显感到面前的蛟龙震了震。 它确实不是人,可是听着这话,怎么就觉得这般的难受?好像挨了骂一样?偏偏火气又没处发,只能尴尬的甩了甩尾巴,瞪着面前如蝼蚁般的两个‘人’。 朔倒是难得听到巫苓打趣儿,竟然笑了一声。 “你也不是人。”蛟龙又对着朔说出判定性的一句。 “这你便错了。”朔笑了笑,伸出手,搭在了蛟龙黑色的鼻子上,瞧着那被微微吹起的须子,反驳道。 “你这个家伙,竟然敢动我的须子!”蛟龙看起来很是愤怒的样子,就连巫苓也吓了一跳。 “若是如此,为何不咬我?”朔又伸出手,缠绕着那蛟龙的须子,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容。 “我……”蛟龙有些无言以对的样子,他分明表现的很是生气,可是却又不敢动怒。 巫苓在一旁猜测着,难道是因为朔体内的龙气? 虽然这蛟龙固然厉害,但是相对于朔来说,他是真龙天子,体内的龙气要比这蛟龙来的浓郁的多,所以蛟龙才不敢发火? 若是如此,他们便很有可能很快就可以离去了。 可是那蛟龙却皱起了鼻梁上的褶皱,露出了两只并不算洁白的牙齿,那牙齿有些锈迹斑斑,像极了生锈的柴刀硬生生磨亮的样子,想来,它也是吃些猛兽什么的。 巫苓正想着吃,它便开口要求起了吃。 “你们两个,去给我弄些吃的来!”他吹了吹须子,低沉的命令着。 “为何给你弄吃的?” 这话不是巫苓说的,倒是朔。 巫苓发现,朔好像并不害怕这个家伙,开始的时候,未曾见到这东西真身的时候,她还能从朔的脸上看到些紧张之色,可是现在,却全然的游刃有余,仿佛对着草种的一只蚱蜢,路边的一只山羊,水中的一条小鱼一般。 他……竟然一丝害怕的意思也没有,反倒是有些与它对着干的样子。 蛟龙鼻子上的褶皱再次抽了抽,看起来有些像一条愤怒的野狗,呲着牙,皱着鼻子,一副要攻击人的架势。 可是那如绳子一般粗的须子,却依然握在朔手中。 “我只要吃些鱼……” 仿佛有些委屈的话语,巫苓竟然觉得,这蛟龙的脸上,有些认栽的神情。 认栽?怎么会?它竟然很怕朔? 倒是朔此时凑近了巫苓的耳畔,悄声说道:“巫苓莫怕,这家伙,只是条巨蟒演化的蛟而已。” “你是如何知晓的?”巫苓倒是有些不解,朔难道还知晓这些灵兽之事? “雲家的古籍上面写的,回去再跟你解释。”朔眨了眨眼睛,脸上一派的顽皮之色。 “好。”巫苓点点头,瞧着他的样子,她心中似乎也当真沉了一些,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能够搞定。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蛟龙有些发怒的样子,喉咙压得低低的,吼了一句,甚至连朔的衣袍,也被吹开了,若不是佩玉压着,恐怕此时已经露出内里的裤子来了。 “我们在谈论一只名为……兴源的蛟龙啊,想必您是知道的吧?” 朔回答的轻松,抬起一双鸳鸯眸,带着些笑意看向面前巨大的家伙。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点秘密 蛟龙的身子又是一震,看向朔的眼光变了变,想要躲闪,却发现自个儿的须子正攥在人家手中,躲也躲不开,气愤的又吹了吹。 “你们别骄傲!” 它好似认栽了一般,摆了摆尾巴,侧过头去,不再看朔。 那副表情,就好像洞彻一切似得。 巫苓觉得,在场的人,好似只有自己什么也不清楚,而另外两位却都是什么都知晓。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可正当朔打算松开手中的须子的时候,便瞧见面前的蛟龙眼中闪过了一抹凌厉的神色! 于此同时,巫苓也感受到了苍松与笙笙的灵气。 这证明,他们就在附近! 可是,那灵气却是断断续续的,好似有什么将它们隔离起来了一般。 巫苓抬眸看了看那条名叫兴源的蛟龙,它瞧见巫苓的眼神之后,竟然下意识的躲闪开来,好似……在害怕。 刚才不是还气势汹汹的么?如今为何会露出这般的神色? “有人来寻你们了。”它闷闷的出声。 “是啊,但是你若不放我们离开这幻境,恐怕他们也进不来。”巫苓笑了笑,淡然道出现下的处境。 “你怎么知晓这里是幻境的?” 兴源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眸看着巫苓,对上那双红眸的一瞬间,它竟然又觉得有些惧怕的样子,缩了缩脖子。 巫苓并未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那湛蓝的透着些七彩斑斓的天,尤其灿烂的颜色,却缺了点儿什么。 兴源仰头望了望天,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便好像突然知晓了什么一般,伸出硕大的爪子,狠狠的拍了拍地面的云朵,带起了一抹雾气缠绕。 “现下可知晓了?” 若巫苓猜的没错,现在应该是在一个球型的东西里面,类似于上次他们去的那个幻境,只不过那个幻境比较大,里面有花有水有树木,还有一些灵兽将那里作为世外桃源居住在那里。 而这个,看样子应该是个不大的地方,虽然抬眸一眼看不到天,但是巫苓就是觉得,这里也就是一方寸土,没多大。 兴源知晓巫苓是说这里没有太阳的事情,它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迅速的便破解了它所创造的幻境! 哦……或许并不能称为是幻境…… 它不甘心的又吹了吹须子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吃鱼!我要吃肉!你们去给我捉来,我便放你们离去!” “你这便是刁难了。”朔摇摇头,伸手便敲了它的鼻子一下。 巫苓的嘴角抽了抽,看着那巨大的蛟龙有火没处发,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它定然有什么把柄在朔手里,不然也不会如此。 苍松和笙笙的灵气感觉越来越近了,她们应该就是在附近转悠着,寻找着自己。 巫苓这边注意着外面的灵气状态,这边释放出了一些自己的灵气,不留痕迹的让苍松和笙笙更好找到自己。 “这里四下空旷,除了云朵,什么也没有,你让我们去哪里给你找鱼吃?” 朔松开了它的须子,兴源一缩头,连忙躲到了稍微的远处,一脸惊悸有余的看着朔。 它竟然那么怕,可是,既然怕的话,为何不放他们出去?而要一直硬挺着,口中叫着要吃鱼要吃肉? “你也知晓我的身份,故而你的那些花招,也别想用在我身边这女子身上,她是雲氏的义女,故而你也是不能得罪的。” 朔淡然说出这句话之后,巫苓明显感觉到面前的蛟龙脸色变了变。 明明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龙首,忽然间变得很愤怒,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委屈的神色,委屈中,还带着一丝不甘。 这是为何?巫苓不解,实在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秘密,她也懒得再想,只等着苍松和笙笙找到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再让朔讲给自己听。 朔优哉游哉的笑着,随处找了可地方坐下,他似乎看得出巫苓在做什么,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似得,鼓起腮像那蛟龙一样吹了吹自己身旁的云朵。 云朵蒸腾着被吹走,露出更深的地方,他们好像站在一层透明的河水上似得,脚下竟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奔涌着。 这也算是锦绣琉璃般的美景了,真乃是此生难见第二次,他当然要看个够。 更何况,心中明知不会出任何事情,倒是放松的不得了,终于不用再对着那些个混乱且麻烦的奏章,他也这算是得到了个难得的休息。 “有人在找你们。”随着巫苓感知到的苍松与笙笙的灵气越来越近,蛟龙面上的神色越来越紧迫,四下瞧着,特别是,总有向上看的动作。 巫苓笑了笑,未予置评,她觉得,这里可能真如她刚进来之时所猜测的,不仅仅是个幻境,还是骗人的。 这里根本就不是天上,虽然他们刚才一直觉得自己一路向上,一直被卷到了这里,可是此时这蛟龙不停的焦虑的向上看的动作让巫苓觉得,这里应该是在地面,或者地下。 笙笙与苍松的灵气越发浓郁了,应该是近在咫尺了,巫苓不知他们到底能否找到这里,只能默默祈祷。 而此时苍松和笙笙正在外面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巫苓。 “分明她的灵气就在这附近散发出来,怎么没有啊!” 笙笙气的直跺脚,看着苍松,苍松倒是看不出焦急的样子,也四下寻找着。 二人找寻了半天,倒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方才苍松见到了朔的侍卫,那侍卫称,刚才河水泛滥,突然卷起一道滔天巨浪,带起一阵旋风,将帝君卷到了天上,随后公主便赶来了,但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都不见了,随后过了不久,那旋风便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苍松低头瞧了瞧那河水,此时早已平静无波,哪能看得出有一丝掀起巨浪时候的样子。 可是,巫苓的灵力,分明就在这附近,不会错。 而这附近,除了树,便是水,其余的就是躲藏起来的居民。 居民不可能将帝君公主私藏起来,巫苓也不可能一直露出灵气而不现身,树更不可能,因为苍松本身便是木类,这附近的树,没有什么有灵根的,都是很普通的树。 笙笙急的团团转,而苍松倒是一直淡然的磨腻着下巴思考着。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面前这水了。 “你觉不觉得,巫苓这灵力,总是带了一层屏障似得?” 苍松开口问道,笙笙白了他一眼道:“若不是因为如此,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这就对了。”苍松点点头,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好像就快进入休眠期了。 “对什么对?”笙笙没理解,还是到处原地打转,看着一切能够容纳巫苓的地方。 “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所困惑住了,其实巫苓,应该就在这水中。” “在水中?”笙笙撩了一把水花,纳闷儿的反驳:“你可别开玩笑了,这水中清清澈澈的,看起来煞是美丽,一眼都能看的到底,怎么可能藏得住巫苓那么大一个活人!” “是么?”苍松也蹲下身,开始像那河水中望着。 当真是清澈见底,底下只有一层细细的砂石,还有一些漂亮的小石头坠在河底下,无数的淡青色的小鱼儿顺着水流一路向下,显得那么和美安静。 巫苓站在那幻境之中,看着朔如此安静的坐在一边,而那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的蛟龙,还是一直不停的向上望着。 “不然你就放我们离开算了,看你那担惊受怕的样子。”朔略微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抬眸看向那看起来有些紧张的蛟龙。 那种眼光,好像洞彻一切一般,把它从头看到尾,甚至连腹中的棱骨都看得一清二楚似得。 “不……不行!”兴源像是打了个喷嚏似得,狠狠的拒绝了,顺便甩了甩头。 朔不再说话,瞧了瞧巫苓,一副什么都知晓的神态。 巫苓也无可奈何了,他总是这个样子,无论遇到何事,都是这种淡然自若的神情,虽然巫苓知晓,他是知道一切的,但是巫苓又有些不安,生怕他算错了什么,届时这蛟龙若是发起火来,定然也是第一个对付他。 外面的苍松和笙笙找的团团转,只确定了巫苓一定在河中,但是再往深处,他们就看不太清,也不敢确定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跳下去看看。”苍松脱掉了外袍,扑通一声便跳进了河中。 “等我!”笙笙想要跳,却犹豫着是否该脱掉外套。 若是脱了,苍松一个男子,露出内里的衣衫倒是无妨,可是她是女子,沾湿了衣裳或者露出了内里都不是好看的,这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看到面前的苍松根本没了影儿。 算了,反正他让自己在这里等,那自己就乖乖在这边等好了。 只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朔这边也坐的有些困倦了,而巫苓倒是一直放着体内的灵力。 终于,苍松见到那河底下淤泥深处有一点闪闪的红光渐渐现出来,用手指略微的抠了抠,拿在手中,竟发现,是一颗淡绿色的石头,巫苓的灵气正从此处散发出来。 而当小石子儿被拿起的那一刻,坐在云雾之中的二人一蛟却突然好似天地倒转了一般,重重的失去平衡,跌倒在云朵上! 第二百章 功德圆满 蛟龙怒吼了一声,但是还是难以控制的跌倒。 这时候巫苓才发现,它只有一对儿爪子,正常的龙形都是四爪或是五爪,可它却只有一双,难怪它一直盘着。 又是一阵异动,蛟龙晃了晃,再一次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子,朔紧紧的抓着巫苓,生怕她摔倒了似得,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为了她而紧张吗?巫苓心中暖暖的。 此时外面的笙笙望着平静的湖面,忽然面前溅起水花,苍松如一条巨大的鱼一般破水而出,湿哒哒的站在了她面前。 许多少女妇人一见这男子身上的衣衫都紧贴在身上,露出身体的形状,忙捂着脸,飞也似的逃了。 笙笙倒是急忙迎了过去:“可有找到什么?” 苍松捋了捋湿哒哒的头发,而后摊开另一只手掌,手中放着一颗不怎么起眼儿的小石头。 “这是什么?”笙笙伸出两根手指捏起这石头,发现有一丝浅浅的灵力散在其中,竟然是个小小的封印。 “巫苓他们,应该就被困在这里了。”苍松运起灵力,快速烘干自己的身子,但因为灵力有限,速度还是慢了些。 “怎么打开啊?”笙笙捏了捏,没什么作用,指间沁了些灵力进去,却又被针刺一般的弹开来,她惊呼一声,将手中石头丢在地上。 而被困在石头中的两人一蛟,再次打了个趔趄。 苍松摇摇头,穿上自个儿的外衫,附身捡起那小小的石头道:“这是个封印,怎么破开我还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里面一定除了巫苓,还有什么东西。” “还有东西哇?”笙笙凑了过去,看着苍松手中的小石头,撇了撇嘴,不予置评。 “你相公。”苍松忽然说道。 “啊?”笙笙还没反应过来,依旧瞧着苍松手中的石头,想着该如何打开它。 “你相公来了。” 又是一句提醒,笙笙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苍松望着自己背后的目光,打了个小小的冷颤,之后缓缓回过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相公……”她有些微微的颤抖,看着雲枫冰冷的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昨晚明明答应过他再也不见苍松,可是今天便与苍松共同出现,还被抓了个正着,这下她当真不知道该如此如何解释了。 “你们在做什么?”雲枫看了看刚才笙笙一直看着的地方,苍松的手,手中一颗小石头。 “相公你听我解释……”笙笙有些焦急,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只能看着雲枫的眼睛,揣测着他的心情。 “不用多说。”他伸手捂住她的唇,堵住她口中即将说出的话语。 先前他已经看了许久了,略微打听了一下,便知晓了今日朔出了宫,虽然他不知道这和笙笙有什么关系,但是,也就只有这一点线索供他找寻。 没想到,还真是因为朔出宫,他刚到此处,便瞧见这二人寻寻觅觅的在找些什么。 于是他站在不远处看着,直到苍松开始脱衣服,跃入河中,便更觉得事有蹊跷。 让他高兴的是,笙笙一直蹲在河边,并没有什么举动,二人看起来也并不是很亲昵,而后苍松便从水中捞出了这个小玩意儿。 雲枫伸出手,将苍松手中的小石头接了过来,拿在眼前瞧了瞧,突然,笑了。 这笑容看得笙笙几乎愣住了,本身她便是理亏,明明答应了,却转眼再犯,可雲枫不但没有生气,还笑了,这代表着什么? “这不是盘龙石么?”他瞧见那小石头上几乎可见的一个刻印,认出了它。 “你知道这是什么?”苍松眼中满是希冀的神色,看向此时犹如一棵救命草一般的雲枫。 “知道。”雲枫点点头,随后将那小石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之后,缓缓开口解释。 这小石头上的刻印,是曾经在雲家史书中有记载的,虽然雲枫并不了解大概的事情,但是也知道大概镇压了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而庆幸的是,虽然他并不了解,但是他却知道这个东西应该如何打开,只要将它放在烈日下暴晒,不消半刻,便会发红,内部开始发生改变。总之就是这个东西,惧怕太阳。当它变色了之后,便可以轻而易举如掰花生一般的把它掰开。 苍松听完之后便立即找了一个巨大的石头将这个小石头放上去,然后期待着阳光能够照耀着它。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正是猛烈的时候,只过了不一会儿,这小石头便开始渐渐显露出一些粉色的光泽,看起来珠圆玉润十分漂亮。 ,又过了不一会儿,他便,变得像云峰所说的那样赤红如铁。 “似乎可以了。”雲枫看到那样子之后,点了点头说。 苍松听完之后便立刻抬起手,用手掌碾压了一下这颗小石头,只拍打了一下,小石头便产生了一丝裂痕。而后苍松轻轻地将自己的指甲嵌了进去,轻轻的一掰,这小石头便一分为二,当真如花生壳一般内里是空心儿的。 而后只见它的中心忽然出现一团小小的白雾,随着这白雾慢慢的幻化蒸腾,最终在空气中飘散开来,而后缓缓两个人影落在三人面前。 “巫苓!” 当面前的景象开始凝聚起来,笙笙见到了自己找寻的那个人则高兴地叫了起来,向着她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嗯。”巫苓拥住她,幸亏有她,不然此时她说不定还在那困境里面 “帝君。”雲枫也行了个礼。 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而此时苍松却注意到,在二人脚边,还盘着一条漆黑的小蛇,看起来有一丈半,但它却没有吐蛇信子,而是有些颤栗的站在原处。 “走吧,去找你的吃食,脱了封印,心情不错?”朔蹲下身,对着面前的小蛇说话。 苍松细一看,便发现,这小蛇和普通的小蛇样貌有些差别,甚至脖子下方还挂着两个小小的肉啾啾,看起来像是,爪子的样子。 是蛟吗? 苍松心中画了个魂儿,却只见那小蛇口吐人言道:“我要吃鱼。” “自己去抓。”朔伸出手,弹了弹小蛇的头,小蛇吃痛躲了躲,而后泄气的游走开,进入了河中,再无了踪影。 “它这也算是功德圆满了。”雲枫笑道。 巫苓此时更是犹疑,好像他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似得。 苍松晃了晃头对巫苓道:“若没事了,我便先回去了。” “好。”巫苓点点头,看着苍松打了个哈切之后,一路踱步离去。 之后几个人都没说话,雲枫牵起笙笙的手道:“走吧,我们也回家。” “你……”笙笙想问问他为何不生气,可回过头,却瞧见自家相公信任的眼神,便什么都懂了,暖心一笑,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跟着他回了家。 此时便只剩下朔与巫苓二人。 巫苓抬头,看到朔的表情,他的表情很奇怪,方才在那封印中,还未曾察觉,可是此时她却发现,朔的表情看起来,夹杂着一丝沉痛。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只是一瞬间,朔便恢复了先前的笑意,勾着唇角缓缓开口:“人家都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离开?”巫苓注意到,他说的,却不是回帝宫,而是离开。 “是啊,天气这般好,难得出来转转,去买些喜欢的东西,逛逛市集,难道不是个好主意么?” 巫苓没回答,朔知道她这是同意了,便左右瞧了瞧。先前陪着自己来的侍卫并不在此处,唉……他这个帝君当得,自个儿丢了,侍卫也能抛下自己离开。不过他心中明白,那侍卫此时应该是四处找他,没想到他竟然被困在这儿吧。 正好,没了别人跟着,倒也逍遥。 巫苓一直沉默着,朔也没怎么说话,二人在市集上逛了大半天。 朔注意到,因为巫苓的状况太显眼,周围已经有很多百姓开始低头窃窃私语,看样子,是认出了巫苓来,故而他略微遮了遮。 朔身形并不是特别特别高大,与牛高马大的沧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属于修长款,但巫苓相对来说,比正常女子还要小上个一两号,所以他很轻易的便能够将她遮住,也省去了不少怪异的目光。 这类的目光巫苓见的多了,也知晓朔是故意拦住她一些,心中暗笑,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拦住便拦住,但也并未有什么反对动作,任由他将自己遮拦着。 走着走着,巫苓看到了远处一个摊位上,摆着一排排手工打造的簪子。 并不是金银制造的,而是木头,带着些红光的木头,看起来是桃木打磨雕刻而成的。 其中一只,雕着暗青色的梅花,是一根木头不知为何生了结节,手工师父便将它弄成一朵梅花的式样,古朴安静。 朔本也不是为了出宫游玩,故而身上也没带太多的钱,本不打算买什么的他,但却眼尖的瞧见巫苓竟然看着一只簪子出神,甚至连脚步也停住了。 朔瞧见那簪子,它被放在了最不显眼的地方,原由很简单,它是一朵白梅。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这朵花被侵染成了白色,如霜雪一般傲然枝头,看起来颇有意境,可白梅,终究是丧事所用,无法用于日常佩戴,会显得过于苍白。 第二百零一章 只因在乎 而巫苓却依旧看着那簪子出神,并未注意到朔已经踱步至他身旁。 小贩瞧见这器宇轩昂的男子驻足在自己摊位前,看了一眼那只怎么也卖不出去的簪子,便知晓,机会来了。 想着攀谈两句,可是他却看着身旁的一个女子,身子遮着,只能瞧见是穿着女装的一个小巧人儿,衣裳颇为奇怪,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他运足了气,呐喊了一声:“卖簪子哎!全帝都最老的手工艺人打造的簪子!分量十足保证结实!您带头上,俏丽无比,您放家里,面子十足!” “你喜欢?” 刚才小贩突然的吆喝声,没有吓到巫苓,而耳边忽然出现的朔的声音倒是吓了她一跳,巫苓咬咬唇,摇头。 她只是想起,曾经娘亲也有这样一枚簪子,上面刻着一朵叫不出名字的怪异花儿,只因那是父亲亲手给她刻的,手工笨拙。 母亲一直留着放在抽屉中收着,却不是因为不舍得戴,而是那木头有些奇怪。它的结节断了之后,从先前的翠绿变成暗红而后渐渐发白,那暗红色的花也变成了一朵白色的花朵,显得有些凄凉。 所以,这种颜色,若没有丧事,是不方便带上的,不然会让人认为家中不幸…… 家败了之后,巫苓便再也没见过类似的,直到看到了这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便勾起了过去的回忆。 “不喜欢?”朔见她没有反应,依旧是看着那簪子出神,心中便明白了许多。 又是一个问句,可这问句在巫苓听来,却没什么用,因为朔已经掏出银子来,准备向掌柜买下这根簪子。 “客官眼光可真好,这可是我家老爹打得最漂亮的一种了,样式古朴,您身边这姑娘眼光也好,嘿嘿……只要七十个铜板而已,是不是好便宜……” 小贩喋喋不休的介绍着,伸出手来接过朔手中的银子,却在巫苓抬头看向他的瞬间,愣了愣,手里的银子差点掉落在地上。 “呃……您是……”先前他还不曾注意,只是看着面前的男子器宇不凡的样子,这簪子本就值十个铜板,但是他想着敲他一笔,才一直紧张兮兮的看着那男子的脸色,直到他拿出那么大一个银锭子之后,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转移。 可现下这女子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才看到,这女子是红色的眼眸!再一看,头发也是红色,衣衫也是红色! “这不是国师吗?!”小贩握着那银子,霎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他这一出声,周围的百姓便都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纷纷从低声的窃窃私语,改成惊呼。 “哈……哈……”朔尴尬的笑了两声,给小贩使了个眼色。 小贩明白了这男子的意思,他是让自己赶快将簪子给他交易给他,但是既然是国师,他便没有收钱的意思了,连忙将银子推拒给朔手中,并双手奉上那枚便宜的一直卖不出去的簪子。 “国师为咱们云国一直打胜仗,现在百姓安居乐业,都是国师的功劳,这小玩意儿,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他瞧着巫苓,点头哈腰的将簪子交给巫苓手中。 而巫苓却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看了看朔。 这种有些依赖有些求救的目光让朔的心忽然就融化成一团,凑近她耳畔道:“他不会要的。” “啊?”巫苓仰起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 只见朔替她接过了这把簪子,而后将手中的银子顺势一丢,便在小贩没注意的情况下,丢在了他身后的小桌子上,想必等二人离去之后,他自会发现的。 巫苓笑了笑,没想到朔竟然会耍这样的小心思,可是转眼自己便被百姓围堵住了。 “国师国师!母鸡啊!补身子啊!要不要?您拿回去?”一个大婶倒拎着两只鸡,一手一个,几乎快塞进巫苓怀中了。 “国师您看看,咱这小摊上您喜欢什么,您尽管拿!”而另一个却一直双手平摊指着自己的杂货摊,笑着询问。 巫苓头皮一片酥麻,她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而朔却一直在身旁幸灾乐祸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朔倒是觉得,反正自个儿这个帝君是没什么地位了,在百姓眼中,都不如国师厉害。 虽然他明知这是因为巫苓红发红眸好认,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酸,酸的倒不是百姓拥护巫苓,而是巫苓现下这般优秀,所有人都和他抢啦。 但是当巫苓再次抿了抿唇,向他露出求救似得目光之后,虽然这目光依旧是清冷,但是他看懂了,且看得很开怀! 下一瞬,朔点了点头,巫苓的手便隔着袖口被人攥住,随后二人如箭出弦,飞也似的奔离了这被围得几乎水泄不通的集市。 “哈……哈……哈……” 两个人拉着,一边跑一边笑,实际上具体也分不清是笑还是喘气,总之跑的还算是飞快,开始还是朔领着巫苓跑,直到巫苓领悟了精髓之后,直接一把捏住朔的腰,跃上围墙,闪身进了另一条胡同,四下无人。 百姓们见国师闪走了,便也知趣的散了。 落地之后,朔捂了捂脸,实在是觉得自己在巫苓面前,好似一个女子一般,唉,只能叹一声,巫苓实在是太强大。 任何东西在遭遇绝对武力的情况下,都会落入下风。 不过不得不说,巫苓难得活跃一次,便让她多动动,也总比闷着强。 巫苓看起来没怎么累,朔喘了口气,略微休息了一下,二人便一同返回帝宫。 但这一路上,却还是被人认出许多次,巫苓也则是直接便携着朔遁走。 回到帝宫之后,朔已经是饿的饥肠辘辘了,命令厨房做了膳食之后,便和巫苓一起等着用膳。 而巫苓,却将那簪子,收在了自己的小抽屉之中,放的稳稳妥妥之后,才关上。 她的梳妆台,看起来干净整洁,只有一面翠玉雕花铜镜,还有一把古朴的檀木梳子,别无他物。 这个簪子,应该算是她未央宫的第一个饰物?也难得她竟有喜欢的东西。 吃过饭食后,朔才勉强觉得自己精神了一些,但难得没有政事的他,却不想休息。 朔答应巫苓,在回宫之后会告诉她,那蛟龙的来历,便开始娓娓道来。 这蛟龙,曾就是一条蛇,是几百年前一个帝君饲养的蛇,算是云国帝君的宠物,与一般的蛇不同,帝君也知晓它并非凡物,故而一直精心饲养着,这蛇也是尽力的守护着帝君。 雲氏的史书上记载的很笼统,只说有人算出它日后有一劫难,帝君倒也认真,寻了几个道士想要帮它化解,其中有个道士,有一法器,说只要藏匿其中,便可躲过三灾五劫,但进入容易出来难,想要出来,便只能另寻机缘。 事情就是这样没趣儿,谁知道这蛇到底有没有劫难呢?但朔却知晓,无论这东西是蛇还是蛟龙,雲家的人,它都不会碰,故而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对待它。 巫苓听完之后,才明白雲枫口中所说的‘功德圆满’是怎么一回事儿,便点了点头。 朔没了话,若是和其它人说话,便不止是自己说了这般多,而她却只点点头便算完事了。 不过,这就是巫苓,她一直都这样,朔也是见怪不怪了。 “你身子可大好了吧?”朔承认,自己就是没话找话,他还不想这么早离开。 方才巫苓带着自己夺路狂奔的时候,便看得出,即便巫苓身上有着伤,或者刚刚大病初愈,也比自己这凡人要厉害多了。 巫苓又点了点头,继续喝她的茶。 朔无奈了,有时候,对于巫苓这沉默的性子,他还真是没有办法。 实际上,他心中也是突兀至极,他害怕,觉得,万一有一天,真相大白了,那些事情都是巫苓做的,朔不知道自己还该如何自处。 他现在能用这种平常心来对待巫苓,也算是一直骗着自己,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便不能将这种事赖在巫苓头上。 实际上,这也算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方法。 逝者已逝,自从他上位之后,便一直处于这种焦头烂额的忙碌之中,说实话,乍一听说,父母之仇,他也却是心悸了一阵,可是过后,便采用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 他庆幸这些事不是在当时发生的,而后过后才揭晓,他才能这样硬着头皮自己骗自己。 他心中知晓,巫苓不善言辞,但却不说谎,朔明知,自己若是直截了当的开口问,巫苓一定会据实以告。 但他没问,他一直在心中劝诫自己忘了阿尔曾说的一切,也许,真相不摆在眼前,他永远都不会相信。 只因在乎。 他在乎巫苓,在乎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一个眼神。无论是他自认为的情爱还是兄妹的宠溺,他就是喜欢,就是在乎。巫苓对他露出希冀的目光时,对他露出依赖的目光时,他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对于任何女子,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也要回宫休息去了。” 看着依旧没有说话的巫苓,朔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忘了一切,不要再想,也不要让巫苓看出异样,他只需回自己宫中好好休息一阵,然后明日交代秋祭的事务后,便可以带着巫苓出去游玩一番了。 看着朔离去的背影,巫苓眼中有些晶莹璀璨,随后,空寂的房间,传出一声低叹。 第二百零二章 嫔妃求见 第二日,朔并未来找巫苓。 巫苓心中知晓,既然要出宫,那么自然要忙碌着交代事宜,朔今日也定不会好好休息了。 秋季里难得的好天气,巫苓独自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感受着暖暖的晨光洒在脸上,痒痒的,热热的,好似泡在浴桶时的感觉。 可没人能了解巫苓泡在浴桶中是什么感觉,什么感觉呢?就觉得,生怕浴桶中的水蒸发的太快罢了。 她每次沐浴,皆是诗蓝大桶小桶的抬了水,不停的向浴桶里浇灌,才能够保证那滚开的水,不蒸腾至没有。 用诗蓝的话来说:“就好像厨房里煮的鱼快要烧干了锅,要赶快添汤。” 想来也是好笑的,她第一次落在诗蓝身体中的时候,踏入浴桶,才知道什么是温暖,什么是泡澡,才明白为何母后总会在炎夏之时日日泡澡之后晒晒太阳,露出那种舒适的表情。 也是在那时候被顾盼盼罚跪在雨中,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冰冷。什么是在冰冷混沌之中,被心爱之人揽在怀中的暖意…… 就连三岁孩童都有的感受,她都没有。若是没有那次机会,想来她也依旧永远不会有那样的感受。 想起诗蓝,巫苓望了望院中随着微风轻轻动荡着的垂柳,低低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诗蓝现今如何了,她想要去看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踏出那一步。 虽然那日的命令是笙笙下的,可是巫苓却终究是未曾阻拦,所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颜面再见诗蓝。 更重要的原因是,诗蓝如今被遣回了母后的长乐宫中,她不想看见母后那张灿耀秀丽的脸庞,她不想回忆起前几日与母后说话时的场景。 那会让她的心,痛的犹如刀锋剜肉,顷刻间便鲜血淋漓。 只是如今想一想,母后那张容颜浮现在自己面前之时,她便会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心中堵得好像塞了一段段的竹笋一般,实打实的难受。 若说巫苓对于太后,依旧是崇敬的,巫苓在人生的最低谷时,是她向着伸出了手,救了她,才有今日的巫苓,能够坐在这华美的未央宫中享受着太阳的照耀的巫苓。 若没有母后,她现今恐怕还是连名字都没有,每日在山中犹如一只野猴子一般窜来窜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日日被人追赶着,叫着怪物妖孽…… 巫苓……虽然这个名字,曾经让巫苓倍感无奈,觉得自己是被母后带回来之时便注定了为她而成魔,为她而生,为她而死。 可是巫苓依旧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过去了便过去了,这个名字也用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不妥的,反正比起母后对自己的好,那些都只是小事。 所以,她该感谢母后啊……感谢她给自己带来的一切,感谢她让自己遇见了朔。 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的朔。 巫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小的一双手,娇嫩白皙,却因为自己的执拗和看不清而血债满满。 算了,巫苓想,自己每天脑子里啊,绕来绕去的都是这点事儿,还不是因为自己执拗,固执的不肯走出去。 就像小灵说的,她给自己画了个圈儿,虽然明知道在圈子里终究是不好,但是就是不肯离去。 天上的白云一团团的,一望无际,看这天气,大概也不会有秋雨,估计会晴天许久。 看着蓝天白云,巫苓倒是觉得心情好上一些了。 呆呆的坐在院中,感受着阳光,巫苓甚至有些困意,迷迷糊糊的想要打瞌睡。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却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公主公主!婧嫔求见!”碧瑶找了公主半天,才瞧见她竟然坐在院落中,心中一暖,公主竟然也知道出门来晒晒太阳了,这是个好兆头。 “公主?”可是走到近前一看,却发现巫苓竟然朦朦胧胧的睡着,但是迫于有人来找,她还是不得不叫醒她。 巫苓睡觉一向都不深,更何况是这种迷迷糊糊的假寐,于是睁开眼侧目瞧了瞧,发现是碧瑶,轻启朱唇淡淡问道:“婧嫔是谁。” “婧嫔是帝君后宫的嫔娘娘呀!此刻正在宫门外候着呢,您见吗?”碧瑶轻声询问着。 秋天了,很多落叶在空中飘着,有那么几片落在了巫苓的袍袖上,可巫苓却没注意到,或者根本没心思去拂掉它们,碧瑶瞧见了,便轻轻的将这些落叶一一拂去。 “她可说了所为何事?”看着这略有些亲昵的动作,巫苓倒也没排斥,她能看得出,这个侍女是个善良懂事的,也是个一心为自己好的。 “并未曾说,不过奴婢瞧着,应该是没什么事,她并不慌张,也并不着急。”碧瑶微微一笑,据实以告。 她本身便觉得,公主与后妃,应该没什么来往。更何况,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一大清早便带人前来,肯定是有事找公主,公主又是不喜见人的性子,她当然得详细问问了。可惜,那个婧嫔倒是拐弯抹角得躲避着,也不和她这小小的侍女多说,这她才来请示公主的意思。 “嗯,让她进来吧。”听完之后,巫苓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应了声,略微坐起身。 听到了主子的命令之后,碧瑶便行礼退下,过了不多时,便从门外走进一个俏丽女子。 她身穿一身枚红色纱衣,内里搭配着奶白色的襦裙,腰带上缠着金丝,走起路来更是显得身姿纤细,摇曳娉婷。她头上的朱钗更是秀丽,也很独特,是一串串红色的珠玉穿起来的,坠在漆黑的发髻上,显得无比的妩媚。 “拜见七公主。”她倒知礼数,见到巫苓先行了礼。 婧嫔身为宫嫔,只是一直常在自己的宫中,并不怎么四处走动。再加上巫苓也不是爱动的人,故而两人倒也是从未见过,这初次相见,自然要多多注意礼节。 婧嫔第一眼见到巫苓便觉得,自己面前这女子,真如传言中一般,如坚冰包裹着的火焰一般。 那赤红色的发梢随着微风轻轻的撩起,像极了院中的柳树。那两颗眼眸,也是如传言中一般,是深深的火红色,看起来灿烂晶莹,甚至比黑色的眸显得要透亮许多,也显得有些妖异。再加上她的脸,看起来好像缺了些气色,似乎是营养不良似得,嘴唇也并不是朱红,而是盈盈的淡粉,倒是突然现出些温柔之感。 她的衣衫看起来,红色配着黑色,腰间的腰带带着一层暗金丝,袖口上领口上,也绣着那几不可见的暗金丝,凸显出有些沉稳的魅惑。总的来说样式怪怪的,特别是那袖口上绣着的符文,倒是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诡异。 婧嫔心中沉了沉想,不愧是七公主又是国师,这气势自然与常人不同,也难怪帝君唯独喜欢她。 但是这七公主个子小小的,甚至比自己要矮上半头有余,还真不像传说中那样力拔千钧撒豆成兵呢! “多礼了,本名相称便好了。”巫苓倒是不知道仅仅这么一会儿,婧嫔脑中便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儿,只是缓缓抬手将她扶起,看着她,勾起嘴角,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那我便不客气了。”婧嫔也笑了笑,她倒是能够看得出,巫苓这笑容,笑得很是无力,显然是在敷衍,但是那双眼眸,却是真真的漂亮,看得她几乎失了魂。 相对来说,她虽然并未侍寝,若不算品阶,只按位分算,她也算是巫苓的嫂子,二人之间也是不相上下,故而并不需要多礼。巫苓也没有摆自己在朝中品阶的架子,虽然笑意有些无力,却也是真的没有挑理,所以,婧嫔从先前的有些战战兢兢,变成了对巫苓有些好感,言谈上也稍微放松了些。 她一边观察着巫苓,一边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儿,心中算计着,该如何开口,不过还未等她说,巫苓便单刀直入的问了。 “敢问来此所谓何事?”瞧着这秀丽女子,巫苓心中倒是有些笑意,分明脸上写着找自己有事,却是犹豫着说不太出来的样子,便径直开口,让她不要拐太多弯。 朔后宫的女子她并未见过太多,只有寥寥几人,但也皆算得上是真真的秀色,可见母后挑选这些女子,还真是用了心。且这婧嫔,倒是瞧起来比顾盼盼要靓丽许多,也比顾盼盼显得稳重不少。 见巫苓未曾坐下,碧瑶处事机灵,转眼便明白了,藤椅只有一把,若是巫苓坐了,那么婧嫔就要站着,摆明了是欺负人家,所以赶快离开,去后厢拿了一把藤椅过来,安静的放在一边。 婧嫔也不客气,她既然来了,就不是来矫揉造作的,于是笑了笑便坐。巫苓本也不是多事之人,也跟着一同坐下,二人相视,微微一笑。 坐下之后,婧嫔才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有求于公主的。” “你说。”巫苓安静的听着。 她绞了绞手中的手绢,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眼中带着些春水般的柔情蜜意,最终终于说出口。 “我想求求公主,让帝君明日秋祭,也带上我可好?” 第二百零三章 事关太后 “这……”巫苓犯了难。 这种事儿,她怎么好决定?这还不是朔说了算?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而不是去直接找朔呢? “公主……我知道这有些难为情,可是……我真的很想和帝君一起去秋祭。你也知道,咱们帝君日日操劳国事,根本也不曾入后宫,曾近侍寝过的姐妹,也只有一人……若是这次秋祭能够带上我,那么……” 她有些说不出,脸上也带着些红晕,任谁都看得懂因为什么。 帝君出巡,定然是玩的开心,此时若是有妃嫔陪在身边,先不说到底是否能侍寝,在众多妃嫔之间,也能拔个头筹,若要是能够趁这个机会与帝君鱼水之欢,要是运气好的话,再怀上个子嗣,那么,是不是就更加的幸运了呢?地位也算是永远的稳固了。 “不不。”巫苓摇摇头道:“此事并非我说的算的。” 倒也并不是因为难为情什么的,只是因为这事儿本是朔说了算的,巫苓确实不愿意多说什么。 而且,若是可以,她宁愿不跟着朔去秋祭,也实在是不愿意朔到处去跑。 母后既然下令让自己杀他,那么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样一来,说不定暗杀的人,除了自己还有别人,若是想要杀他的人是母后,那么巫苓是应该护着,还是放任? 她不知道,她只能躲避。 “公主,只当我求求你了。”婧嫔咬了咬唇,她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人都称七公主心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冷若冰霜,怪模怪样的,但是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称七公主看起来,除了寡言落寞一些,倒也没什么坏心。还有她宫中的人,都说她是个好主子,即便是看到有人犯错,也从不多说半句。 由此,婧嫔推断,若是此事来求求巫苓,肯定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她看着巫苓的脸色,巫苓看起来既不是同意,也不是为难,果然,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脸,让人看不太清她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再次绕了绕手中的手绢,婧嫔缓缓开口:“其实,我知道公主与帝君之间的关系,只是……我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也不想打扰什么。世人之间的说辞,便由他们去说。可是……只求公主,成全我这一次,让我和帝君有个相处的机会。你瞧,自从我们这一批姐妹进宫,帝君也一直不入后宫,只是整日的陪着你,我们后宫的妃嫔也皆知晓因为什么……只是……帝君若是总只陪着你一日……这……子嗣……不不……后宫中的妃嫔也可怜的紧……她们不好意思来求你,也不敢……但我……是真心想求求公主……” 巫苓一直侧身瞧着,看着巫苓却一直是那样的脸,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身旁的侍女见到两个主子说话,也是懂事的撤了老远,她倒是也能够放开了说,不用在下人面前顾忌着脸面。 可是她越说,便越觉得有些解释不清,她不想让巫苓误会自己是来找麻烦的,她也知道巫苓在帝君心中的地位,故而更不想让帝君就此留下坏的印象,这样得不偿失。 “公主?”见巫苓半天没言声,婧嫔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心中揣测着,是否是公主不高兴了? 内宫之中人都知晓,帝君打从少年时就宠惯着七公主。到后来,七公主战功赫赫,变成国师,屡立奇功,帝君更是喜欢她道心眼儿里。 这些,后宫的人就不敢揣测到底是因为男女情爱还是因为兄妹之情了。反正总而言之,这七公主,在帝君眼中,七公主的分量,绝对比她们那后宫一群的妃嫔什么的来的重要得多。 既然是这样,那么说话必定就是要斟酌着说的了,不然的话,若是一不小心惹了公主不高兴,那么下场很有可能就像那个不懂事的家伙一样,被帝君赐死。 她心中思咐的不懂事的家伙,自然是顾盼盼,那个女子平日里便是嚣张跋扈的,谁曾想到,她竟然为了争宠,敢跟七公主动手,结果被一路打进了冷宫,又莫名其妙的赐了白绫,最后连帝陵都没得进去,被帝君遣送回了老家,连娘家都跟着吃瘪。 这么大的影响,自然是她要慎重考虑的,所以和巫苓说话,她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说。 但正因为如此,所有的妃嫔也皆不敢来说,就连那个家世比她好很多的,一入宫就做了妃的焓妃,不也是没这个胆量来说么? 事情就是这样,谁敢开口,谁就有可能是赢家,就有可能获得成功! 婧嫔心中想了也是许久了,直到那小侍女都泡了一壶茶奉上来,公主才略侧了侧头,将茶壶端起,缓缓的斟了一盏茶给她。 茶水冒着轻柔的烟雾,丝丝水汽蒸腾着,巫苓微微一笑道:“先喝茶。” 巫苓捧着茶杯,心中也是不解,她看得出,婧嫔是鼓着万分勇气才过来的,说话间也是一直看着自己的眼色行事,故而她得想一想,这事儿,该如何与婧嫔说,才会不影响到她的心境。 婧嫔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巫苓,等着她开口。 半晌,巫苓才缓缓开口道:“这事儿,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还是全靠朔的意思,我会跟他说,但是决定权,在他。” 巫苓说的话很中肯,本身出巡的事儿,她也算是个‘携带品’本身也是没有什么权利说什么的,但是既然婧嫔来求自己了,她也不能拒绝人家,只能说,尽量帮忙。 可是婧嫔一听倒是不大高兴了,脸上有些更紧张的神色道:“公主说得对,此事确实还是帝君做主。可是……众所周知,帝君最宠着公主,要是公主肯为我说说话,这不是胜算也大些?” 看着婧嫔期待的神色,巫苓心中思咐,她竟用到了胜算二字,那么就是说,她将这视为一场赌博,关键赌注就在自己,赌自己心软,替她求情?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若是按照民间来说的话,她与朔,才是真正的夫妻,可朔……她这样做,也固然是为了夫妻之情,无可厚非。 巫苓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婧嫔连忙又开口道:“若是公主肯帮我,我可以告知公主一件秘密之事,这事只有我知晓。” “哦?”一个单音。巫苓显而易见没什么兴致,口中的茶喝完之后,又缓缓倒了一杯,礼貌性的等着婧嫔开口。 “但是若是公主不能够帮助我的话,这事儿我便不能告诉公主了。”她脸上有些为难之色,过了一会儿见巫苓没什么反应,而后又添了一句:“这事事关重大,若是我说了,很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在公主不能保我稳定青云的情况下,我是万万不能说的。” “哦。”又是一个单音。 巫苓掩袖,将口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抹了抹唇边的茶渍之后,放下杯子,似乎在考虑。 至少在婧嫔眼中是这样的,公主悠哉喝完茶之后,心中考虑着她说的话。 而在巫苓那儿,却全然是没了话可说,所以才会这样回答,她所能告知的已经都说了,无论是这个婧嫔说不说出她自己认为‘事关重大’的那句话,她都没什么兴致,故而只是应了一声而已。 若是朔,肯定就能够看出。但是婧嫔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巫苓,所谓是心眼儿多的人,看谁心眼儿都多。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此时的婧嫔便是看着巫苓的面无表情,觉得这七公主的城府颇深,这样都能够沉得住气,她不得不拿出杀手锏了! “其实……七公主……此事事关太后,若是不方便……那我便不说了……咱们就权当我今日没来过罢了。” 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是婧嫔却仔细瞧着巫苓的眼色,只见巫苓在听到了太后两个字之后,眼中一颤,似是有些动向,但是依旧未曾说话。 婧嫔一看,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再添把火,又道:“这事儿……还和上次……灵秀宫起火有些关系呢!” 巫苓听罢,立刻抬眸望着她,婧嫔在看到巫苓的眼神之后,心中一抖,险些把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 她的眼神怎么会这么恐怖?坚定的好似万马千军都撼动不了,却又犹如一潭千年寒冰池一般,让人看了便觉得打从脚底开始往头顶冒着丝丝的凉气,冻得像三九之冬一般。 “公……公主。”她有些害怕,这感觉就好像看到了地狱魍魉一样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随时会被眼前这戾气甚浓的眼神给刺穿,魂飞魄散。 “接着说。”巫苓略微眯起眼,状态从先前的闲适悠哉转眼间便化为猛兽一般的蓄势待发。 “那……公主答应我,我便说……” 巫苓未做声,而是一直那样看着她,看得婧嫔打了个冷颤之后补充道:“好吧,只求公主尽力向帝君说说……” 她也知道,自己若是再逼迫,便是要挟了,届时谁的面子也不好收。 且这还不仅仅是面子的事儿,这还涉及到她的终身荣耀,她全家的荣耀。凡事都有利有弊,她若是急于求成,惹毛了巫苓,在帝君面前说那么几句坏话,谁知道她的下场会不会变得像顾盼盼一样? 婧嫔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来这儿了,那些姐妹都不敢来招惹七公主还是有原由的,只是事已至此,便不得不说。 略微镇定了一下之后,婧嫔才缓缓开口…… 第二百零四章 半年以前 “事情是这样的……” 婧嫔缓缓开口讲述,巫苓坐在一旁,微微蹙眉,听着她说。 不久之后,巫苓便听出了来龙去脉,手心略微的紧了紧,若是如此,那么可见母后应该是另有打算了。 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婧嫔她们入宫时候,那时候巫苓还在床上昏迷着,什么也不知道。故而那会儿怎么选秀什么的,也只是听诗蓝顺嘴说了几句。 对于选秀这个事儿,诗蓝好像不是很想告知巫苓,巫苓也不会主动去问这种杂乱之事,所以她知道的也不真切,今儿才算是知道了全部。 婧嫔进宫之前,是汉阳巡抚之女,在汉阳,下属有很多小城镇,当时选秀的时候,是从帝都散出命令,而后至全国各地下发选拔秀女的数量,各个州县便要在自己的管辖之地寻找秀丽的女子,然后自己挑选出美丽的,按照名额送进帝都待选。 之后被选中的,就有可能留在宫中,最后再在帝宫选一批,帝君留下自己喜欢的,其余的便可赏赐一些银钱归家。 汉阳有个名叫雇佴的小城,城不大,几乎等同于村落,但也算是风景秀丽。因为四面环山,所以出去的路很远,几乎是与世隔绝,城中的人倒也是自给自足,世代耕种。 但是这次选秀声势浩大,婧嫔的爹爹给所有的州县都下达了命令,和数量。 当时秀女们当然第一站就是在汉阳,而陪着爹爹一起看秀女就是婧嫔当时的乐趣。 那时候她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很不同的女子,这女子周身穿着红色的衣衫,然后长相也和一般的秀女很不相同。 据她描述,就是小小的个子,长得也很纤细。很大的眼睛有些凹陷进去,挺拔的鼻梁,还有丰润的唇,虽然算不上是秀气可人,但却是别有一番风韵。 婧嫔的父亲选中了一些女子之后,剩下的便遣送会各个州县,留下了那些他认为可以过关的秀女。 当时很多女子都是欣喜若狂,因为普天下的女子都知道,帝君是新帝继位,年轻有为,而且当时正好是后宫空虚,所有人也都知晓帝君在继位之前是没有正妻的,故而现今也没有新的帝后。 女子们都算计着,自己是第一批入选的秀女,进宫给的位置自然不会低。 所以当时所有的女子都做着自个儿将来能够母仪天下的梦,包括婧嫔。 可是在众多秀女之中,却有一个人显得不高兴,正是婧嫔那日瞧见的那个长得很特殊的女子,她沉默寡言,也不跟其它姐妹说话,行事也是独来独往,就连用膳安寝,也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远处或是不显眼的地方。 也许算是好奇,婧嫔便和她开始搭话,起先只是问问她一些可曾是住的不舒服啊,还是别的什么,后面便算是成了这女子的唯一一个姐妹。 从交谈中她知晓了这女子名叫涵煜,她是一个家族中被排斥出来的孤女,正好年龄相当,所以便被送到汉阳做秀女了。 她不开心的原因是,因为是孤女,她一直也没有人照顾,舅舅死得早,舅娘对她并不好,更是在这次送她走之后直接就拆了她的屋子作为了田地。 所以,她觉得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也觉得,和周围那些大家闺秀有很大分别,不知为什么会选中自己。而看着周围那些陌生的人,便更是令她感到不开心,非常不想进宫去。 婧嫔听完之后,就给涵煜讲了现下的情况,和进宫之后的前景,又保证了无论如何她都会和她相互扶持,要是涵煜落选了,她就让自己爹爹在汉阳给她一块小地方盖房子,届时也不算是无家可归,要是两个人一起落选了,就做一辈子姐妹好了。 婧嫔当时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子很可怜,真心的想要帮助她,涵煜听完之后,看着婧嫔温和的目光,这才略略打起些精神来。 果然不负众望,两姐妹一起过了初选,并且在选会上见到了当今太后,还一起因此而激动。 帝君对这次选秀多么的放在心上,连太后都亲自来了! 之后便是正式的殿选了,本听闻这次帝君会亲自出现,可是事与愿违,因为帝君最宠溺的当朝七公主,也就是巫苓,得了一场大病。帝君一直陪伴着她,寸步不离,太后称,她来选也是可以的,所以女子们也都跃跃欲试。 婧嫔给涵煜找了最好的侍女来打扮,她的样子本就特殊,有些异域人的感觉,这一打扮起来,更是与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有所区别,甚至比一向觉得自己面容姣好的婧嫔也觉得略逊一筹。 殿选结束,两姐妹果然不负众望,全部都被留下了,婧嫔心中算计着,自己的父亲是汉阳巡抚,也许将来封位分的话,是可能比涵煜高些的,也算是安全。 另外她知道,涵煜与所有的女子看起来都不同,特别是听闻帝君特别喜欢当朝七公主,而这七公主也是一身的红衣,更是传闻她是红发红眸,沉默寡言,那不是和涵煜差不多么? 所以婧嫔想,说不定涵煜就能够因此而得到帝君的喜欢,平步青云,届时身为姐妹的她,也不会受到冷落。 所以她非常庆幸自己认识了这个女子,也开始梦想着自己将来在宫中的日子。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三日后,本应该有接引的嬷嬷来接她们入宫,然后很快就到封位分的日子,两姐妹应该是一起进宫,一起册封的。 可涵煜却不见了,一大早好像便出去了!她找了几个侍女问了问,发现涵煜前一日夜里根本就没有回来。 婧嫔有些急了,当时并不知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大批队伍马上就要走了,幸好当时她给涵煜请了侍女伺候,侍女说,好似在头一日下午,被宫中的人给请走了。 被宫里的人请走了?婧嫔当时有些愣住了,不是今日便会进宫吗?为何如此着急的提前便将她叫了过去? 思来想去,婧嫔觉得,所有的构想都不成立,唯一可能的就是宫里面有人看中了她,想要交代一些特别的事儿? 婧嫔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儿,她好羡慕,她多希望那个被宫里人请走的是自己。然而她当时也有些生气,因为涵煜竟然没有对她说那么一声。 再之后,众人就都进了宫,却没有见到涵煜!多方询问,也没有她的音讯!从那以后,涵煜就一直没回来。 不仅如此,就连帝君也没有出现,连赐封号,赐品阶,也都是太后全权掌握。 她们只能日日期盼着帝君什么时候能够抽出空来,到后宫来转转,给她们一个机会。 婧嫔不由得觉得,这好像有些怪异,但是当时也算是战乱不休,帝君这样也算是情有可原,所以那些可怜的做着梦的女子,依旧在等着。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每日都在想,涵煜究竟去了哪里,许久之后便从一开始的担忧化为了怀疑,但是她人在宫中,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只能等稍微稳住脚之后在探究这个事儿。 时间又过了许久,终于有一日,她竟然在花园南角遇到了她,当时她怀中抱着一样东西,神色匆匆。 “涵煜!”她当时开口轻唤,那张脸,如此特别,她肯定会认识的。 涵煜愣了愣,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正是这一眼,让婧嫔确定,那人就是她,倒是消瘦了好多。可是婧嫔不明白,为何她会在宫中? 册封封号和品阶都没有她,然后她还在宫中,这不是很奇怪吗?! 正当她想要上前问问的时候,却发现,涵煜脚步极快的离去了,甚至她大声呼唤,都没有回头。 这让婧嫔更觉得奇怪了,涵煜竟然躲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在宫里?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一个个问题冲击着婧嫔的心……这件事,疑点太多了! 之后婧嫔便着重注意着宫中的动向,也因此而知晓了关于巫苓的事,更是在之后,花钱收买了几个侍卫和侍女,带口信回老家,彻底调查这个涵煜。 她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便在这调查之中,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 老家带来的口讯表明,这女子是已经绝迹了的一个族群的旁系庶女,身体里遗传了她们族中的一些异处。 也是因此而被排斥,因为她们这一族中的人,都被称为是兽族,也许是因为长相问题。但更多的,却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家族,修炼的是暗咒。 也不知道祖上吃了什么东西,她们这个族群的人,竟然能够控制火焰!且他们自幼便学习咒法,祖祖辈辈,世代相传! 这在婧嫔理解来说,就是道士一样的群体,却因为骨血问题,而产生了遗传。 可是这不是与传说中的七公主不谋而合吗?也正是因此,婧嫔才会认为,此事绝对与巫苓有些关系。 因为涵煜是这一族里面的最后一人,又是庶女,所以并没有受到好的待见。 她的舅妈在舅舅死去之后,对她便是越发的不好,选秀之时,买通了人,将她送了上去,随后便将涵煜父亲留给她的唯一一间小屋霸占了。 这些都是无用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女子是能够控制火焰的! 第二百零五章 与人私通 这让婧嫔感到特别震惊,细一查,才知晓,只是控制,与七公主身带异火还是有区别的,但是这确实是个疑点。 不久之后,买通的侍女也带来了消息,当时进宫的那一日,正是太后派人将她带走了。 因为调查此事,风言风语也灌进婧嫔耳中不少,所以她也算是知晓了大概。 这就不用再调查了,一定是因为她与七公主相像,也能够为国家做出贡献,所以太后才将她留用。 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直到灵秀宫起火。 本身宫中起火,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么多年,帝宫也有很多宫殿被烧毁,人人都说,是有个天火妖女在作祟,甚至还有更多人称,这天火就是七公主带来的。 可是当日,七公主却是拼尽全力灭了这场大火,当时婧嫔在人群中,是看得真切的。 所以,婧嫔觉得,此事有蹊跷。 可是有蹊跷又怎样,毕竟是与自己无关的事儿。 随后,便是这次的机会到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所知晓的消息能够给自己带来益处,故而才来找巫苓谈判! 巫苓听完所到一半的时候,面上愣了愣。 能够控制火焰? 那么她是与自己一样,因为本身的异处而被人排斥的吗? 巫苓本身刚听到她被人排斥的时候,因为这些事她都能够感同身受,所以还为这个女子感到悲伤。但随后听到婧嫔说灵秀宫起火之事,巫苓便突然明白过来,母后留下这个女子为自己所用,是另有所图! 这个想法让巫苓不禁觉得有些恐惧。 这是什么意思?母后已经不信任她了吗?母后是想要另外训练别人来代替自己? 应该不可能,那么就是母后另有它意。 但是此时巫苓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这就是因为太后怕掌握不住她,怕她真的难以对朔下手,而留了一招后手。 可是……那又为何偏偏要找一个与自己如此相像的?能够控制火焰的女子? 巫苓一直低头沉思着,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婧嫔略略咽了咽口中的吐沫,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公主此番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嗯。”巫苓点点头,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婧嫔说的话中,所以没有什么心思与她讲话。 “那……”婧嫔再次看了看巫苓的眼色,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便先回去了,还望公主能够在帝君面前美言几句。” 她唯一的期待,便是这个消息,能够让巫苓觉得,自己是和她站在一条路上面的,能够伸出手,帮她一把。 现今宫中形式并不好,太后算是后宫独大,然而太后好像并不怎么待见这些嫔妃,只在其中找了一个点名伺候了帝君之后,便再也没有管过她们的死活。 所有的后妃,现在都等同于在漫漫长夜中挨着,等什么时候帝君突然降临,赐自己一夜良宵,然后诞下小帝子…… 可这终究太远,等待也是最被动的,她只能出手,然后这七公主,帝君最喜欢的人,最娇惯的人,定然是她心中的第一人选了。 婧嫔说完告辞之后,巫苓也一直没有回话,只是低头沉思,她看公主好像是因为这个事情而烦扰,也知道自己是等不到回答了,便默默的离去。 她走了之后,巫苓脑中依旧想着这件事。 母后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原由?这么多年,也有很多异人被母后拉拢,这件事儿,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这个女子可以使用火焰,那么对于母后,必定如当初的自己一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肯定会拉拢在自己身边,这也毋庸置疑。 可是,灵秀宫那个事儿,摆明了是冲自己来的。 这代表什么?母后在怀疑自己么?还是想要彻底让那个女子将自己取代? 是啊,巫苓想了想,这么多年,虽然母后交给自己的事情,自己都全数办到了,可却总是不情不愿的。对于母后来说,定然是喜欢完全听话的,能够受自己摆布的。 可是那火焰之中,却带着能让灵力翻腾的符咒,这女子,也是研究符咒的吗?还是说,母后也像当初对自己一样,教导了她? 母后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如她所猜测的,为了留一个后手? 巫苓承认,自己的脑子,遇到这种事儿便不太好用了,且方才婧嫔叙述的时候,她就有些震惊的难以控制自己的脑子,所以此时想些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 巫苓独自一人仰躺在院中的藤椅上,犹如婧嫔没来之前一样,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太阳便挪到了正当空,整个庭院被晒得暖洋洋的。 碧瑶瞧见那婧嫔走了之后公主一直心事满腹的样子,也不敢来打扰,但是如今都正午了,公主也该用膳了,于是她便上前问了一句。 得到的答复,依旧是不爱吃饭。 碧瑶不由得觉得,公主当真是生了一副铁打的身子,不然还真的难以承受住她自个儿的这份折腾。 叹了口气后,碧瑶默默退下,虽然公主说不吃,可她身为侍女,依然得准备,端上来之后,公主若是想吃,随时都可以动筷子。 可是,在碧瑶才刚刚准备完之后,便听其它侍女说,宫中有一位妃嫔与人通奸被发现了!甚至惊动了帝君! 这事儿当真是震惊之极,她立刻就告知了公主。 然而公主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碧瑶已经见怪不怪了,说完之后,便恭敬的在一旁站着。 当碧瑶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叙述整个事情的时候,巫苓忽然觉得,不知是不是所有的侍女都是这样的,会默默的关注着帝宫之内所有的事儿,然后向自家主子禀报。 但是细一想也是自然的,这帝宫就是一个巨大的家庭,若是对别人不了如指掌,别人却对你的动向全然知晓的话,那么定然是会落于下风的。 之后听碧瑶说,这次与人通奸的,竟然是帝君唯一临幸过的姮嫔! 此时刚在巫苓宫中回来,满心忐忑的婧嫔听到自己宫中的侍女说起这件事儿之后,却是高兴至极!这是不是代表,一个劲敌夭折了?她已经开始期待着帝君带自己秋祭的样子! 而巫苓却想起那日自己跟着母后的时候的情况,她那时候眼盲,故而对着姮嫔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朔临幸了她,母后也有意带她去听那闺阁之音。 一个时辰后,帝君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帝君仁慈,念及她岁数尚幼,又是初犯,便原谅了她。但是却褫夺了她的封号,将她贬为庶人,赏了一笔银子,跟着与她私通的那个侍卫离开了帝宫。 这样的处罚方式看起来有些轻,毕竟这可是给天子戴绿帽子的事儿,任谁人能够忍受得了? 可是巫苓知道,朔并不喜欢后宫的那些妃子,他本身可能也因为自己对她们的耽搁而纠结吧,这样的处理,也只是一些……歉疚。 巫苓想,若是可以,朔可能一个后宫的女子都不想要罢…… 不知道为什么,她因此而感到高兴,却又带起一抹苦恼。 她知道朔是为了自己,可是那又如何,历来便未曾听说有哪一朝的帝君迎娶公主,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帝君后宫只有一人的。 若是如此,那么银眸帝子岂不是少之又少?恐怕会绝了根儿罢…… 正如巫苓所想,帝君之后又下令,若是谁在老家有青梅竹马,或者是为此时动荡不安,帝君没有空闲去后宫之事而烦扰,便可以请令出宫。有喜欢的可以直接离开,没有喜欢的,帝君也会指给王公贵戚,也省的在帝宫之中孤苦。 这事儿,让所有的妃子都觉得很奇怪,帝君竟然这样对她们! 可是她们不甘心,帝君现在还年轻,自己也并不年老,周围几个国家的边境也都平的差不多了,且云国还有七公主,那个战无不胜的国师,稳定之日还会远吗? 所以,没有任何人请令出宫!她们宁愿赌一把! 这么久了,所有的女人也都看得清帝君是个有情有义且仁慈的男子,并且容貌上也是万里挑一的!这样的男人,还是这一国之君,怎能比任何人还让她们心动?怎么能让她们不想赌一把? 姮嫔的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巫苓本以为,这就是个小小的插曲,可却未想到,过了不多时,母后来了! 这是太后第一次来未央宫,她每次来未央宫的时候,都会想起曾经那个与自己争宠的女人,会想起那个先自己一步诞下帝子的女人!那会让她觉得整个牙根都是痒痒的!所以她以前从不曾踏入这宫殿之中。 可如今这宫却是巫苓的,她来,也是理所应当。 她领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进了未央宫,一举一动皆是如仙子驾临一般灵动优雅,真难以让人想象,她竟然是太后!这么优雅妩媚,保持的如二十几岁少女一般的女子,竟然是太后! “参见太后娘娘!”侍女们见到太后亲自来了,自然是战战兢兢的下跪行礼。 “嗯,你们都下去,本宫要与七公主说会话~!”太后莞尔一笑,随后所有侍女皆退下,院中只留巫苓与太后二人。 身边正好在婧嫔离去之后,留下两把藤椅,太后便款款走来,撩起裙角坐下,瞧着巫苓,笑出声。 “母后在笑什么?” 巫苓看着母后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觉得那其中似是有个漩涡,漩涡之中藏着无尽的心机,让她几乎被那些心机拉住灵魂,拔不出来。 第二百零六章 太后驾临 “母后问你,方才婧嫔来过吧?”太后掩唇一笑,眼中的那种心机之感再次加深。 “母后……怎知道。”巫苓一愣,略咬了咬唇,难道,母后派人监督着这里? “母后自然知晓,不过……婧嫔与你说了些什么,便不用母后细问了,巫苓心中可有数?”太后看向巫苓,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的完美无瑕。 “有数?”巫苓不懂,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嗯……想来她若是无事,也不会找你的。不过没关系,母后不是为了她的事来的,母后此次来,倒也就是路过。”见巫苓有些疑惑,太后心中便有些猜疑起来,难道婧嫔没有与巫苓说那些么?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提这个事儿,她今日来,倒也不是为了婧嫔来的。 “路过?”巫苓越来越不明白,母后这么说,是在绕什么弯子? “是啊,母后是刚从姮嫔宫中回来的,那个女子呀……唉。” 太后这一声叹息,倒是让巫苓更加不明不白了,母后就是这样,说话,不是一刀子攮进她心里,就是这样绕着弯子,不停的试探。 “对了,母后宫中做了珠玉丸子,方才已经命了侍女交给你的宫人了,若是下午腾出些空闲,便趁着酥脆吃了吧。” 巫苓有些受宠若惊,眨着眼眸看着太后,半晌,口中才喃喃回应了一句:“多谢母后。” “有什么好客气的,你我是母子呀!巫苓一直未母后解忧,而母后却一直在忙碌着,一直也没有顾得上巫苓,母后知晓巫苓爱吃甜食,也知晓巫苓喜欢脆的,今日诗蓝做了些,母后便想巫苓定然是许久未曾吃了,又想着回来的路上会路过这里,便给你带来了。” 提起诗蓝,巫苓又是怔愣了一下,缓缓开口:“诗蓝……现在如何了?” “啊,那个丫头啊。”太后和煦一笑,挥挥手道:“那丫头糙皮厚肉的,打几下板子死不了,只是常与我叨念,很是想你,若是能再回你身边便好了。” 巫苓未言声,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对不起诗蓝。 虽然诗蓝有时候行为很古怪,这也是让她那一日没有挺身而出维护诗蓝的原因。 可是,毕竟自己没有抓到她任何的尾巴,至于那次告状,甚至先前的事,说深了,也是为了自己。 巫苓越想,心中便越是愧疚不已,她似是太对不起诗蓝了。 这个从小陪伴自己到大的姐妹…… 太后瞧着巫苓的眼中漾着一抹痛楚,再次补上了一句:“其实啊,母后也曾问过,诗蓝说,她当真是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她觉得那七王妃并不是什么好人,才会这样的威胁她的,她当时也是护主心切,若是公主生气,也并无错处,她只是希望,公主能等哪一天消气了,带她回去。” 太后学着诗蓝的语气重复着,听得巫苓心中越发的难受,整个心口都开始一抽一抽的隐隐作痛。 太后瞧着巫苓的眼色,便知晓,这个女儿还如先前一般单纯好拉拢,仅是这几句,便露出了歉疚的神色。她勾起唇角,不着痕迹的邪笑了一下,转而道:“哎呀,你说母后难得有时间陪巫苓来闲聊一阵子,却总说些惹巫苓不开心的,咱们换些别的说。” 巫苓低垂着头,心里不甚好受,但是还是回应了一声。 “嗯,姮嫔之事你可知道?” 太后突然提起姮嫔,她这次,绝大部分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她想要利用姮嫔的事情,让巫苓知道,忤逆自己是什么样的下场。 虽然她心中明明知晓,对于巫苓,用硬性的法子根本没有用。但是若是配合上母子情深的戏码,那么定然会好用的。 “知道。”巫苓点头,方才刚听碧瑶说过。 “那么母后不妨就告诉你,姮嫔惹母后不高兴了,故而母后不愿在宫中留她。”她说的倒也爽利,因为知道巫苓是个不会转弯抹角的人,所以她也不打算再饶弄,不然,凭巫苓那个脑子,也不一定能够理解。 “这是何意?”巫苓蹙了蹙眉,什么叫不愿留她? “她是母后安排的唯一一个侍寝过的妃嫔,却不加以自制,到处去炫耀,弄得后宫人心惶惶,四处猜忌。故而母后不打算留她在宫中,或者说……母后不打算,留她。” 巫苓先前还不明白这‘留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只细一思虑便明白过来,母后不打算留她的意思,是……打算杀了姮嫔! 她看着母后略带些深意的面庞,本是那么灿耀的几乎让天地失色的脸庞,怎么此时看起来,竟如此的丑陋? 太后看到巫苓略微抖颤一下的目光,便知道她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再次妩媚一笑,眼波流转,似是根本不将人命放在心中。 “只可惜……你那个帝君护着她,留了她一条命,若不然……咯咯咯……” 太后笑得欢欣,可巫苓却觉得从头到脚的冰冷。 究竟是因为姮嫔侍寝之后,与众多嫔妃说了许多事?还是因为姮嫔与母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亦或是,根本有什么不能够告知自己的事情,母后只是简单的说了说,而并未告诉自己其它。 这些猜测,都是有可能的,母后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巫苓心中自是明了,只是不愿相信,仅仅是因为这样一小点儿的事,便……要人性命。 是啊……她有什么可不相信的,这么多年来,母后不是一直这样么。 巫苓轻声叹了口气,眼光飘向地面,看着母后栾叠的裙角,勾了勾唇,苦笑。 “巫苓也莫要心慌,只要你完成母后让你做的事情,那么母后自然不会亏待与你的。母后不是答应了巫苓么,只要最后这件事做的好,巫苓便报尽养育之恩,母后恩准你再也不用回帝宫,天高海阔,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的工作,自然会有人接替你的。” “接替?呵……”巫苓鼻端溢出一声轻哼,在太后听来,竟是不屑之意。 巫苓何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记忆之中却是没有,但是聪明如她,自然知晓,她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万万不会这样。 “巫苓知晓了涵煜的事情是吗?”她谨慎的问道,但是面容上还是一贯的优雅,犹如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是。”巫苓也不否认,知道便是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 听到巫苓承认了之后,太后也很镇定,她早就做好了巫苓知晓这一切的准备,故而说辞也早便想好了。 “母后也不瞒你,母后早知道巫苓会有一天离开母后……”太后有些难过的样子,甚至眸中竟然溢出了一丝泪花,她伸出袖口轻轻的抚了一下眼角,继续道:“唉……母后这一生啊……与巫苓是一样的,执拗的想要完成自己想要的事儿。可惜,母后错过了人生中最好的时机,错过了最想要的。现在母后只有睿了,母后也只想让他以后的一生衣食无忧……” “难道现在他不是衣食无忧么?”身为一朝王爷,几乎与坐拥天下的帝君没什么不同了,相比来说,还不需要做那么多琐碎的事情,这不好吗? 可是巫苓看着太后难过的面庞,心中也抽搐了一下,似是有些疼,没说出后面的话。 “母后想让他接替祖宗的江山,想让他做这世间最英武幸运的男子,让他知晓,他有一个非常爱他的母后。”太后这话,不仅是为了煽动巫苓,也是为了试验巫苓对自己的心。 “为何一定要……”巫苓这下更加没了话,看着母后满是期待的面容,她也说不出什么了。 “所以,母后现在要靠着巫苓呀,这次秋祭,便是个完美的机会,巫苓一定要给母后带回好消息来。”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前面都只是铺垫,是试探,是警告,这才是,她本身来到这的意思。 她心中焦急,巫苓虽然答应两个月之内动手,可是她知晓,巫苓一定会将这两个月的时间拖到最后,说不定还会延期。 可是这次秋祭,是多么好的机会?帝君若是死在了外面,那么……不是省却了很多麻烦么? 大可推到敌国此刻或是早饭百姓身上,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可以用。 所以太后才不会错过这次好机会,她要让巫苓清楚,这次是个万里挑一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定然是她这一生中最懊恼的事情。 巫苓听到了母后这么说,转瞬间也明白了一切。 她是来催自己动手的。 虽然自己答应了,可是母后依旧不放心。 不放心自己对朔的感情,不放心自己对时间的把握。 巫苓淡淡一笑,看着太后。这眼光,看得太后心中忽然没了底,暗暗咬着牙根,不知巫苓会说些什么。 她觉得,巫苓越发的不好控制了。 可是不行,再怎样,巫苓也比自己宫中的那个涵煜要强大百倍,她必须要让巫苓听从自己! 静默许久,太后心中想着该如何劝诫巫苓,却听到巫苓沉默之后,并未说出叛逆之言,而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好。” 第二百零七章 侍女争斗 太后倒是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 巫苓已然是心如止水,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争辩的。 她想的,就只是顺从。 虽然自己心中已然是那种颓废的感觉,但是毕竟,她是母后啊,是她深爱依赖的母后…… 太后得到巫苓的答案后,顿感无趣,本以为还要发扬一下自己的脑力,与巫苓斗智斗勇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还觉得有些无趣,撇了撇嘴,心中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见巫苓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太后只得悻悻的离去。 碧瑶见太后走了,才敢上前,却发现公主整个人冒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若是让她形容,那便是觉得,公主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气息缠绕着,像是被无数亡灵侵袭了一般。 这让她半天没有说话,淡定了许久,才渐渐靠近她,轻声问道:“公主……太后带来的珠玉丸子……准备好了……公主……” “稍后我会吃。” 得到答案之后,碧瑶便赶快去准备,不一会儿便端回了许多珠玉丸子。 诗蓝最擅长的便是做这种小甜点了,香的甜的软的糯的脆的她都信手捏来…… 巫苓口中嚼着这丸子,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外面不知是什么做的,但是里面是放了些脆骨的。 没有任何油腻味儿的脆骨。 她……如此了解巫苓。 巫苓吃过后,看着盘中仅剩的几个小丸子,再次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唤道:“碧瑶……” “哎!是!”碧瑶本身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这乍一听到公主喊自己的名字,倒是吓了一跳。 她伺候公主也有一阵子了,公主从未主动叫过她的名字。她本以为,做了主事宫女,会变得非常的疲惫,整日伺候公主是个非常小心翼翼的活儿,可是却未曾想到,伺候这个公主,比任何人都省事儿。 不过她依旧是心惊胆战,猜测着巫苓叫自己是什么意思。 公主却半晌没有说话,一直低头沉思的样子,碧瑶甚至觉得,自己手指的末端都在颤抖。 要知道,公主一向喜欢安静,然而刚刚婧嫔来说了些什么,惹她不高兴,太后又驾临未央宫,又惹得公主如此……她实在是想象不到,此时公主会说些什么。 “你……”巫苓缓缓张开嘴,有些难以开言,最后还是看了看紧张的碧瑶,轻声叹道:“将诗蓝接回来吧。” “公主?您……”碧瑶头皮一紧,连忙就跪在地上,磕头哭道:“可是碧瑶伺候的不好?惹公主不开心了?公主……” 巫苓打断她的话,疲惫的笑了笑扶起她。 “并不是,你还是你的主事宫女,接回诗蓝,只是图我的一个安心,以后……便让她在后厨工作吧,为她安排个清闲的工作。” 碧瑶深深的吐了几口气,才压抑下自己抖颤的心,回复道:“是……” 幸好……幸好公主不是赶她走…… 可是……公主叫诗蓝姐姐回来,她也不太高兴…… 碧瑶咽了咽口中的苦涩味道,行礼退下,准备去接诗蓝。 当碧瑶去长乐宫接人之时,她看到太后娘娘脸上的笑意,总是觉得那不是个好兆头。 可是毕竟她只是个侍女,并不能说些什么,而且,自己毕竟是主事宫女的位置,即便是诗蓝回来,她也依旧没有自己地位高,若是有什么不对,也能够应对。 当碧瑶领着诗蓝站在巫苓面前的时候,巫苓心中的歉疚便越发的浓郁起来。 诗蓝却也知晓巫苓的性子,并未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许久不见,公主可曾安好?” 她们之间,竟变得生疏了。 “好。”巫苓应了一声。 主仆二人之间,似是隔了一层屏障,不过,巫苓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原因。 诗蓝的眼圈通红,可是却一直忍耐着没有掉下泪珠,应该是怕她会觉得心中不好受吧。 行过礼之后诗蓝便去到了她应该去的位置。 巫苓依旧坐在院中,就那样坐着,脑中什么也不想,什么思绪也没有。 耳边只能听到淡淡的风声,还有秋天干涩的叶子在树上哗哗的响动的声音。 而这边,碧瑶引领着诗蓝去到自己一开始工作的厨房,心中想着要给她安排些什么工作。 她承认自己有些害怕。 她想要一直伺候七公主,要知道,七公主是她见过的所有的主子里面事情最少最少的,即便是有什么做的不太对,她也不说,似是没看见也不在乎一般。 这样的主子,怎能错过? 可是正因如此,诗蓝和公主相处的时间却长到她不敢想象,诗蓝对于公主的了解,也是比她深的多的多。 难保什么时候自己犯了错误,或者公主像今日一样忽然便想起了她,自己便又回到后厨做这些工作了。 人活一世,虽然碧瑶并没有害人的心思,可是,她依旧想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 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 碧瑶心中挣扎了许久,而后觉得还是算了,当初自己当差的时候,也没见诗蓝姐姐欺负过自己,反而也是得过且过。 自己不能恩将仇报。 “以后你便在这厨房吧,公主交代过,让你做些轻快的工作。我也便不为你安排了,你只要在有空闲的时候,看看谁人有活,搭把手,帮个忙便可以了。” 诗蓝噗嗤一笑道:“让我在厨房么?你是在逗我,还是在做什么?” “你这是何意?”碧瑶看她似是有些不愉快的样子。 “我是何意,你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你觉得伺候公主当真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你觉得公主真的如同你想象的那样好么?” 诗蓝的目光犹如一根根钢针刺入碧瑶的心。 原来自己心中思虑了半天,最终决定不惹事圣菲,可是人家却不一定是这样想的,偏要争个你死我活。 “我……”碧瑶心中一紧,咬咬牙回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占了你的位置,我何曾占了你的位置?若不是你离开了,我也不会做这事儿,若不是你惹怒了七王妃,你会被逐出未央宫吗?伺候公主是否简单我是不知晓的,但是我当真觉得公主就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好!” “嗤……”诗蓝嗤笑一声,咄咄逼人的回道:“公主喜欢吃些什么你知道么?公主喜欢做些什么你又了解么?公主冬日里面喜欢吃些什么你心中也不曾了解吧?” “我……我确实不了解又怎样!确实你认识了公主许久,但是那又如何,我会尽心竭力的伺候好公主,我也会让公主尽量的高兴!” 两个侍女的战争如火如荼,碧瑶觉得自己气势似乎低人一等似得,没有办法,只能掐起腰,像个小茶壶一般的开始对垒。 “你想的太天真了,你觉得这事儿单单是我惹怒了七王妃这般简单。公主身边的事情,多的你想象不到,你也不知道公主与太后之间到底是如何的,这些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能伺候好公主?” 碧瑶听过这话之后,突然明白了,她一开始是觉得诗蓝有些语无伦次,可是现在才知道,这并不是诗蓝语言上的错误,而是她的一种形容方式。 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开口说的事情。 碧瑶瘪了瘪嘴,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听诗蓝又道。 “当初我对你也不算是不好,如今便是你报恩的时候了,明日开始,我去伺候公主,这宫中主事宫女依旧是你的位置,月钱也都是你的,你想要得到什么,我倾数都给你。” 碧瑶轻笑了一声,她这样让着自己,谁人知道究竟为了什么?或者说,她说的是真是假也未可知。 真让她去伺候了公主,那么后果不一定是什么样的!所以她一定得保持警惕。 于是碧瑶稳了稳心神之后,淡然回答:“对不起,伺候公主是我的本分。我拿这份月钱,就没有理由让别人给我做我分内应该做的事情。” 诗蓝听罢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原本表现的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会在爬到自己头上之后,忽然改变了呢? 只听她继续又说着:“公主伺候的好不好,自然也轮不到你来说。我大发慈悲将你安排在这里,并未安排至一些脏乱之处,你便要谢谢我了!至于公主与太后之间的事情,自然也轮不到我这做奴婢的来操心,我只要安安分分的伺候好公主便好了!” 她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话,让诗蓝无言以对。 她本以为这碧瑶还像从前似得那般听话乖顺,殊不知,那时候碧瑶的听话,仅仅是对于比自己等级高的侍女的一种尊重。余下的,便是对于自己本身工作的一丝尊重,兢兢业业的对待。 诗蓝仅仅是愣了一瞬,碧瑶便又开口道:“以后你便在这里工作吧,若是有朝一日,公主派遣你回了她那里伺候,那么我二话不说,全凭公主吩咐。另外,记得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想太多无趣的事儿。” 话毕,碧瑶转身而去,留下一个战胜的背影。 而诗蓝,却在原地,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看着她,气的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心中愤愤不已! 哼!贱蹄子,你等着,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的位置夺来然后再把你践踏在脚下!让你知晓我的厉害! 第二百零八章 秋祭之路 秋风瑟瑟,烈阳高照,照的整个湖面都是波光粼粼的。 远处都是往来的游船,在碧波荡漾的湖水中,显得那么的宁静安逸。 人们的眼光,却聚集在其中一艘较为破旧狭小的木船之上,只见那船上,立着如同天人般的一男一女。 男的白衣飘飘,衣衫上带着些盘金丝线,在阳光下晃得亮锃锃的,加上那暗金色的腰带,也是彰显出他气质的不凡出尘。 而女的,却是吸引目光的重点。 她身材娇小,却夺人眼球,一身黑红相间的宽袖衣裳虽然显得有些怪异,但真正让人驻足的,却是她的眼眸与发色。 秋日里,烈阳暖暖,几乎晃得一切都变成了金色,就连她红色的眼睛,也灿耀的仿佛带了暗金色。身后被阳光晃得有些暗红色的发,洋洋洒洒的飘散于空中,许是因为她并未将全部头发束起的原因,那细致和顺的秀发,竟然几乎拖到了脚底。 众人皆知,拥有这样一头红色头发的是何人,现今巫苓也算是引领了云国女子的潮流。 自打那日,不少女子见到巫苓站在星辰殿受封时俯瞰天下的气势,她们便忽然觉得,原来女性的地位也不是很低!至少女子也是可以做国师的! 故而,不少女子开始在容貌装束上学习巫苓,不久之后,帝都之中穿着红衣的女子的数量便呈飞速增长,女子皆以红为美,甚至连绣鞋襦裙,也皆是红色居多。 而因为巫苓愚笨的不会梳髻,故而总是在头顶简单的一盘,余下的洒落下来,也成了一种简约的潮流。 女子们,全都刻意在模仿这个给整个女性群体添了光彩的国师公主。 甚至有的人因为无法模仿巫苓的红色头发,甚至用针线自己缝制了红色的细绒彩条别在头发上,也能够显得肌肤白皙,放眼望去,大街上,用这种头饰的女子,人数还真是不在少数。 但是相比巫苓天生的红色头发,自然还是原模原样的巫苓更夺人眼球。 但巫苓此时却正为这一头秀发而发愁。 本来朔带着巫苓,是根本不需要再带任何侍卫的,但是后来朔发现,侍卫该带还得带,若不然,恐怕要控制不住这国师大人降临的暴乱场景了。 因为这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她几乎快将自己包起来了,如今朔带着她走到哪儿,都会有百姓驻足围观,甚至会有热情的人上前搭话赠送物品,那日被百姓围堵的情况屡见不鲜。 而且她依旧学不会打理头发,此次出门,根本没带侍女,所以如今她的头发被自己搞的一团乱。 巫苓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头发还算是顺滑,但是,毕竟它们那么长,在风中也是容易缠搅在一起的,届时回去,又不好梳了。 如今是在秋祭的路上,巫苓本以为,是体察民情,扶危救难。可是,这一路走来,她发现,这根本就是朔偷懒寻得的假期。 一路上,赏花泛舟,品诗作对,总之悠闲之事做了个遍。 或许,巫苓想,也当真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扶危救难的事儿,才会导致这一路上,也就是游玩。 他们目前处在的位置叫淮都,这个地方的水尤其多,其中他们脚下的这处千凝湖,便是整个淮都最美的地方。 放眼望去,两岸皆是山峰,最远处的对岸,则是另一个城镇。两个城镇相对而立,一般的往来,皆是需要坐船的。 他们现在就是正在往对面而去,一路上风景秀丽,只不过,因为近期临近中秋,游船非常紧张,二人起了个大早,才租到了这么一艘小船。 船家是个老人,但划起船来却不见比任何人逊色,途中听他说起,自己这一生未娶,一辈子都在湖上泛舟,但家中有个小女儿,是在外面收养的,很乖巧可爱。 说起他女儿的时候,老人家的脸上,都露出一种让人忍不住与他一起微笑的表情。 转眼间,游船靠岸,岸的另一边,今日有个小小的集市,听说会有许多杂耍的和卖东西的,二人在客栈也是闲来无事,便来瞧瞧。 因为知晓巫苓是国师,故而二人下了船之后,老船家像是生怕他们给钱似得,撑起船桨便将小船迅速划走了。 巫苓不禁心中有些笑意。 难怪刚才朔要掏出一锭银子塞进老船家自己带的饭食兜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他早就猜到了老船家一定会不要他们的钱。 而那个老船家却一边划船一边想,为啥没听见二人要给钱的声音呢?难道他们也忘记了? 正常来说不是应该推拒一下嘛?不过想归想,他倒是真的没打算收钱,只想着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再跑两个来回,晚上便能够赚够开销,回家给女儿买些好吃的。 直到日头正午,他打开自己带的饭食,才瞧见那明晃晃的一锭银子! 那么大!够他买一艘新的小船了! 船家抱着那一锭银子,心中想着,国师果然是个爱惜百姓的女子……因为这一锭银子,老人家差点感动的哭嚎出声。 事情就是这么巧,巫苓与朔在这边在市集上逛了许久,直到突然瞧见一缕黄色的灵光从巫苓眼前飞过,巫苓驻足。 她看到朔的眼光闪了一下,便知晓,他也瞧见了。 这灵光很是浓郁,应该是什么东西成了精灵。 转眼间灵光炸落,幻化成了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裳的‘小女孩’蹦跳着跑远了。虽说脸蛋稚嫩的吹弹可破,是可以称之为小女孩的,可是,巫苓却当真不敢妄自猜测她的年龄,连苍松那千年的老松树变成人都显得无比年轻,灵界又怎会又年老年少之分? 但是,灵光虽然浓郁,这灵气却是淡的都几乎散了,巫苓略微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又是个木系的,本应该是绿色的灵光却淡的变成了黄绿色。 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这个灵兽在虚张声势? “哎,这个怎么样?”朔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卖披纱的小摊给巫苓看。 “什么?”巫苓的眼神还在那个小女孩消失的地方,不过灵物在人间游荡的也有不少,巫苓本也不打算多管,继续跟着朔看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东西巫苓可以暂时戴着,哈哈……隐藏的万无一失啊!”朔挑中了一袭红纱,戴在了巫苓的额上,顺手整理了一下身后。 那东西是由一条链子以及一片片薄纱组成的,覆盖在巫苓的头上,薄纱顺势下落,看起来,就像是隐藏起了她红色的头发一般,那头发与薄纱覆在一起,看不出到底如何。 “就只差这红色的眼眸了,巫苓只要少看人眼睛便好了,届时咱俩也不用被追的满大街跑了。” 巫苓噗嗤一笑,若说这眼睛,每次都是他引起来的吧?众人一见那颗银眸,便知晓不是帝君便是王爷,谁人还敢放肆?谄媚的地方官更是多的数不胜数了。 不过巫苓也不说,一路上跟着他,看着那些有趣的事儿。 特别是那些杂耍儿,记得上次看,还是她眼盲的那时候,只能听着,听陌影大声叫着精彩,听周围人叫好,而她却瞧不见,只能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 这次她倒是看到了真的,见到那些喷火的能人异士,才知道,陌影当时为什么会那般兴高采烈。 因为场面当真是太壮阔了。 “哎!就是那位女子!对,请你上来陪我们配合一下,好吗!” 看着看着,巫苓忽然发现,那些人中,其中一个一直在喷火的男子,将手指指向了自己,笑着邀请她去跟他们一起玩。 巫苓看了看朔,得到一个肯定的目光之后,也觉得自己此时带着头纱,别人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玩玩没什么所谓,便踏入了圈中。 “请你拿着这个,若一会儿有火焰飞出来,请莫要害怕!”男子嘱咐了一句之后,便去一旁喝了口水。 巫苓左右手各持一盏火把,那男子便一口火焰喷出,大概隔着有两丈远,他竟然将那两个火把引燃了!周围立刻叫好声一片! 随后,灭了火把之后,他又让巫苓持着火把站在三丈开外。 即便是正常情况下,别说喷火,就是喷水,也鲜少有人能喷出三丈远,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男子心中得意,他自幼便是学习这个的,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表演结束后,再次叫好声一片! “再远点!再远点!”人群中一个人喊道。 “好!那咱们就再远点,大家让一让!”男子用脚步划开路线,心中计算着大概的力道。 “再远点!怎么也要五丈远才好看啊!”刚才在人群中的那人,再次喊道。 五丈……杂耍人心底一沉,他还从未试过这么远,虽然也是可以达到的,但是此时是人拿着火把啊!若是测算不精的话,就很有可能烧了那个手中拿着火把的女子…… 思咐再三,他决定还是人命比较重要,摇头拒绝:“您看,这五丈似乎太远了些,咱就是图一乐呵,公子您也就看一乐呵吧!” 这公子倒也不回话,从腰带中掏出一小锭银两来丢入圈中道:“五丈。” 第二百零九章 两相冲突 “这个……”杂耍人脑袋上的冷汗顷刻间就冒出来了,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巫苓。 巫苓知道他在害怕什么,轻声说了一句:“无妨。” 杂耍人捏了把汗,既然这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就……来吧。 他有些惧怕的样子,一般邀请女子,就是为了在火焰喷出的那一刻,拿着火把的女子的尖叫声会带动下面的人的感觉,可是,这个女子看起来,并不是很怕的样子。 而且,她一直低着头,感觉有些……阴郁。 杂耍人无法想太多了,下面起哄的声音越来越猛烈了,他的心也跳的仿佛是自己第一场表演似得。 口中灌满了高度酒,他便鼓足气将手中的火引燃,而后喷了出去! 长长的一道火舌,冲着巫苓而去。 但是……或许是他太过紧张,当真如他想的一般,没有算计好力道! 那火舌太过猛烈,若是不注意闪躲,定然会燎到头发烧坏脸! 火一喷出去,底下的人便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而朔倒是没有动,嘴角带着一抹平静的笑意。 汹涌的烈火在高度酒的作用下,滚滚而来,但巫苓并未动,任由那火焰席卷在自己身上,霎时火焰几乎侵占了她的全身! 电光火石。众人瞧着那被火烧灼的人儿,皆惊异的瞪大眼,还有几个女子吓得失声尖叫。 但下一瞬,只见台上的女子手微微动了动,所有的火焰便以一种奇异的形态消失,只剩下那两把已然引燃了的火焰! 而那女子,却依旧是不动如山,手中举着那两把火把。 这无疑是一场完美的表演。 众人从惊异转为惊愕,最后忽然明白过来,可能这是杂耍人的另一种表演形式?那火焰里面掺了些什么? 一个人带头鼓掌之后便是掌声如雷,无数的铜板被丢进圈中,杂耍人也从先前的惊悸转为狂喜! 再看那女子,似乎有了些变化,但巫苓此时也注意到了,手腕一转便将那两把火把上的火焰收了,而后放置在杂耍人的储备台子上,从台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人群之中。 杂耍人没看清,只当是她走了,忙着捡钱,并无暇顾及其它了。 而朔却明白,巫苓遁走的原因,是那些火焰烧灼了他刚给她买下的遮着头发的红纱。那红纱不比她身上的衣裳,并不防火,且还易燃,火舌卷过,自然便什么也不剩了。 她是在担心自己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之后,又会难以收场,才会跑的如此之快。 朔不由得笑了笑,他还从未见过巫苓遁走的样子呢,当时她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没费多大力气,朔便寻到了她,巫苓瞧了他一眼,似是早知道他很快便能找到自己似得。 “唉……”朔叹了口气,不知是否是在一起太久了,如此了解,还真是没意思。 闹腾了一会儿,这集市也快散去了,二人正打算打道回府,巫苓却感受到了先前的那股微弱的灵力,而站住了脚,看向灵力飘散过来的方向。 朔见她站住脚,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那边传来了一声女子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而后好似被人捂住了嘴似得戛然而止。 “去看看。” 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巫苓便飞速前去。 朔连忙跟上,不得不说,巫苓走路的速度太快,若是闲逛还好些,像此时,他几乎要抛却风度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他叹了口气,也索性自己比她高很多,手长脚长,才勉强跟上她的步速。 转角的巷子中,三个流氓混混似得人,围着一个小女子,这女子一身的淡黄,容貌秀丽如山中的精灵一般,很明显,这几日见色起意了。 女子跌倒在地,不停的向后退着,口中喃喃着些什么。 其中一个混混看了看,脸上邪笑了一下,给另外二人使了个眼色,便扑了上去。 狭小的巷子,本来往来之人便在少数,故而他们觉得这也算是天时地利与人和了,扑上去之后,那黄衣裳的小女子张开嘴便尖叫了一声。 “小乖乖,还是留着一会儿哥哥疼你的时候再叫吧。”一个男人在她喊出声之后,便捂住了她的口唇。 女子眼中几乎溢出泪水,一直不停的摇着头,身子也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三个男人要制住一个女子易如反掌,转眼间她身上的薄纱衣便被扯了下来,露出内里的衣裳。 几个人瞧着,几乎眼露凶光,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瞧瞧这内里下面是什么样的一具身体…… “啊!……” 正当其中一人伸出手,要伸手扯破她内里的衣裳之时,不知哪里飞来一颗石子儿,正中他手骨的脆弱之处,霎时整个手腕都没了知觉! “奶奶的!哪个犊子暗算老子!” 男人暴跳如雷的一跃而起,揉着正抽筋的手腕子大骂出声! 可他话音刚落,又是几个小石子飞来,准确命中那余下按着女子手的两个混混,他们皆如第一人一般,痛的缩回了手,猛劲儿的吹着。 巫苓与朔在远处的墙头隐藏着,可这石子儿却不是巫苓丢出去的,而是朔。 他一脸玩心渐起的看中哪里,便将手中的小石子儿弹向哪里,那小石头和着风声从手中弹出,竟也是一打一个准儿。 巫苓这才发现朔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弱,至少在一群人类之中,他还是有很多办法能够制衡别人的。 例如这种丢小石头砸人经脉,便应该是苦练骑射之时学来的吧? 朔满眼的笑意,似乎将这作为一种乐趣儿了,看着几个人恼怒的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自己,更是玩心大的将那石子儿嗖嗖嗖的弹出去,打得几个人哎呀妈的叫。 巫苓无奈的瞧了他一眼,表面上看,是气度万千的帝君,没想到,他竟也有这种贪玩的性子。 “不要惊讶,每日面对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奏章,我已经快崩溃了,好容易找到些消遣,自然要玩个够。” 几个男人见情势不妙,似乎有人在暗中帮助这黄衣女子,便打算直接将她掳走再说,可是在碰触到她的一瞬间,朔手中又飞出几颗石子儿,打得他们缩回了手。 “杂七杂八?”巫苓从来不知道,在朔眼中,那些奏折竟然是杂七杂八。 “是啊……很多地方官为了加强自己在帝君心中的存在感,什么芝麻绿豆的事儿都要写一写上奏,可想而知,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呵呵……”巫苓低笑一声,她似乎可以想到这情况。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帝君发牢骚呢…… 几个混混在被朔的小石子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之后,终于气愤之极的离去了! 那黄衣女子站起身,看了看巫苓这边,轻轻的行了个礼。 巫苓蹙眉,她竟然能够看到自己。 但是旋即她便反应过来,这女子并不是普通的人类,自然能够感应到自己身上的灵气。 正如那日与笙笙在庭院中捉迷藏一般,怎会看不出有人躲在远处? “多谢救命之恩。”那女子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定定的望着巫苓的位置,又行了个礼。 此时再藏,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二人便从墙头上跃了下来。 “你是……?”那女子见到巫苓后,愣了愣,口中问了一半,却咽回了另一半,转而看向朔。 在她眼中的这红衣女子,虽然长得怪模怪样,却是拥有人类**的。 但是因为有灵力,所以即便是人类的肉身,她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只是瞧见这女子身边站着的男子,却是实打实的人类。 巫苓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朔,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朔明白这女子有什么话想对巫苓说,便略微让开了几步,给她们一些私人交流的空间。 可是那女子似乎依旧谨慎得很,还是定定的看着朔。 “不要瞧我,你们该说什么说什么。”这眼光看得朔有些头皮发麻,苦笑着又退后了几步。 直到确定这个人类不会听见自己说什么的时候,那女子才缓缓开口。 “敢问您是仙还是灵?”她问的小心翼翼,因为自身比较孱弱,相比之,巫苓的强大在她眼中就好似蝼蚁望塔一般。 “人。”巫苓淡淡答道。 “人?”女子愣了愣,但是旋即便释然了,觉得可能是这女子不愿透露吧,也不多问,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秦莹,是灵界一株结了果的灵草的一片叶子。” 这弯子绕的可大,巫苓有些迷糊。一株灵草,结了果,叶子? “是这样的,我本来只是一缕孤魂,但是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个灵物携带着那个结了果子的灵草来人间处理事情的人。之后那灵草掉了一片叶子,意外与我的魂魄结合了,我便落入了一个垂死的小乞丐的肉身中,如今已有五年了。”她比量了一下自己,解释着。 “那你又想说什么?”巫苓瞧着她,明白了,原来是受了灵气影响的鬼魂。 “想求您赐我些灵气,我的灵气越发的淡弱了,已经很快便支持不住了……很快就连这具身躯也稳不住了……” 巫苓听着她的话,便明白了,旋即开口:“抱歉,你是木灵,我是火灵,两相冲突。” 女子一愣,霎时便红了眼圈,如被判了斩立决一般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 第二百一十章 绝丽容颜 朔一回身看到的便是这一幅场景,而他本以为巫苓会附身将她扶起来,但巫苓却没那么做。 她面无表情的退开,眼见着这女子在地上抖颤着,转身回到朔身边。 朔只听到轻柔的一句:“走吧。” 他回头看了看,那女子脸上带着许多种神色,悲伤、懊恼、震惊…… “为何不帮她?” 离开了那个路口以后,朔才轻声开口。 他记忆中的巫苓,似乎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会为了很多事情去赴汤蹈火,也会为了朋友或熟识的人去尽量付出。 而巫苓之后的回答,更是让朔觉得,她没错,是自己想太多。 巫苓说:“我心虽善,却不泛滥,没必要为了随便一个人去耗费属于我的一切。”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更何况,她与我灵力不相容,我即便想帮,也帮不上。” 朔心中一转,似乎也是这样,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也并不代表遇到求助便一定要答应。 巫苓与朔前脚才离开,后脚便又听到这女子的尖叫声,还有几道匆忙的脚步声,显然是那几个家伙没有跑远,半路又折了回来。 “唉……”巫苓叹了口气,挥手抛出一道火焰。 那火焰化为一条并不巨大的蟠龙游荡而去,钻进那狭小的巷子里,一声爆炸之后,只听见几个惨绝人寰的叫声后,又是一阵匆忙的逃窜声,随后再次万籁俱寂。 二人本想离去,却见秦莹从那小巷子里面飞速奔跑出来,撩起裙子便跪在巫苓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巫苓蹙了蹙眉,脸上有些无奈。 “求求您!您一定有办法救我的!”秦莹脸上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一颗接一颗,还真是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可是对于巫苓来说,眼泪,没有任何作用。 这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都比眼泪来的实在。 虽然她没有,但若是有,巫苓也不会用眼泪来祈求他人。 朔也没有说话,他尊重巫苓的选择,既然巫苓说不能帮,那么必定是帮不了,于是他只能在一旁站着,看着。 “你先起来。”巫苓站在原处,俯视着这个给自己跪下祈求的女子,也有些苦涩在心中荡漾开。 若她也会这样祈求,若她也会哭,是否母后便不会这样对待她了?是否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不……若她会哭,没有咬牙坚持着当初的训练,也许母后早就放弃她了…… “不,您答应我我才起来!我知道您一定可以救我的!”她眼中泪花闪闪,却依旧拦在巫苓面前不走。 “我救你一命,是因那船夫一年仁慈,撑船半生,且默默的未收我们的银子,这样的好人,是该得到好报。”巫苓淡漠的解释着。 “你……你遇见过家父?”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在你身上,辨识出他的味道,他也说过,家中一女,那么定然是你。” 巫苓早先在触碰她的灵力之时,便发觉了这点,所以才会有所关注。若不然,这人世间这么多带着微弱灵力的灵物,为何巫苓会独独注意她? “可是……可是……求求你……”她不知该怎么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灵力的关系。 自己五年前死过一次,那种冰凉入骨的感觉,她不想再试一次了! 这**五年来被灵力滋养的越发的水润,她之前的肉身连这千分之一都不及,她怎舍得离去? “你很贪婪。” 巫苓淡淡的甩下这么一句话,便再次踱步离去。 秦莹只能将目光停留在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身上,却突然发现,他是银眸! 云国上下皆知银眸乃江山主宰,银眸为尊,见者即跪,那么,他是王爷还是……帝君? 于是她将那种期待的目光转移到了朔的身上。 朔听见巫苓这样说,虽然不解是何意,但是,他自己知道,对于这件事情,巫苓绝对比自己知晓的要多得多,他还是不说话为好,避开了秦莹的目光,与巫苓并肩而去。 秦莹蹙了蹙眉头,再次追上去,站直在她面前嚷开了:“姑娘说我贪婪,请问我哪里贪婪了!” 巫苓也不掖着藏着,声音虽平淡,却直戳她痛处道:“你以为你这绝色秀丽的容颜是天生地长的吗?你若不是有意用灵气改变面貌,又怎会弄得几乎维持不住?” “这……”秦莹有些尴尬了,她没想到这人竟然全都知道。 巫苓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她要灵气,是在说谎。 她没有在别人面前戳穿她,而是说自己不愿帮助,也算是够给她面子的了。 她若不是一直以来都浪费着那稀少的灵气改变自己的容颜,又不加节制的使用,怎会耗尽至此? 美貌当真如此重要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灵力耗尽到虚空,这本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灵魂也稳不住了的时候,才知道害怕?知道收敛? 其实……若是她现在收手,不再维持这副皮相,剩余的灵气也能保证她与正常人一样安度余生,只不过相貌似乎要恢复从前了。 这些,巫苓相信,秦莹都是知晓的,她只是不想放弃这绝丽的容颜,故而冒着灵魂压制不住,也不愿回复原来的相貌。 “姑娘……还请您帮帮我,我本不是灵物,我……我根本找不到肯帮我的人,你的灵力这样强大,怎么就不肯帮帮我。” 巫苓抿了抿唇,有些不悦。 她是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么?她说自己是火灵力,与她两相冲突,就像笙笙,她的灵力进入笙笙体内,笙笙会痛的如万蚁钻心。 虽然巫苓曾经想过,若是让笙笙帮忙也是可以的,她们同属土灵。 但是笙笙却是属于半灵兽半妖兽,它们那个族群,在灵界,妖气不纯,在妖界,又有灵气。 即便是她现在努力的克制自己身为妖的一半血脉,可是终究是不行。 这样一来,巫苓也是没办法帮上她,只能抱歉。 眼见着巫苓没有答复,她竟然面上逐渐阴郁起来,从头上扯下一只簪子,直抵在喉头。 “姑娘!你若是不帮我,我便死在你面前!” “你这又何必。强人所难,当真好吗?”巫苓叹了口气,不是不愿帮,是当真帮不上。 “还请姑娘帮帮我!”她的泪珠再次坠坠而落,哭的梨花带雨。 “你可不要后悔。” “我不会!”她站好了,心中想着,她身体里的是灵力,她说的什么土啊火啊的,肯定都只是推辞的借口而已!只要她能帮自己,只要她体内的是灵力,自己就不会死! 可下一瞬,巫苓灼热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颈项。 一瞬间,仿佛万千根针同时从那里刺入,顺着血脉,流进了心脏里面! “呃……啊啊……!!”她感受到之后,立刻便跳开了,可是身上还是出现了一丝变化。 只见她原本翠玉无瑕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层青灰色的胎记,犹如一个巴掌大小,覆盖在整个左脸上。 这……像极了当初国师的那个小门童。那个因为脸上生了胎记而被家人丢弃的门童。 不由得让巫苓心中一抽,开始时候那种毫无关系的感觉,也渐渐的开始好转。 原来是因为面上有青斑,才会这样……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秦莹见巫苓这般瞧着自己,便一愣,而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那并不细滑的地方又出现了,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开始抖颤,死死的抿着唇不出声。 “如今你该知晓,不是我不帮,是会反噬的。” 听了巫苓的话,她脸上便更是一片死灰之色,就好像一个垂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绳后却发现它断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巫苓柔声安慰着,却见她泫然低泣起来,抽抽噎噎的委屈至极。 这表情,却比先前更让巫苓心中抽搐,仿佛那儿有一道筋,随着她的抽噎而扯动着生疼。 “这胎记不是生在你自己脸上,你当然不知晓。当所有的人围着我,唾弃我的时候,我心中是如何?当所有人都唤我臭乞丐,丑八怪,我心中又是如何?” 她苦涩的笑着,磨腻着脸上那丑陋的胎记,脸上出现一抹孤寂的笑容。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我爹爹将我带回家。虽然粗茶淡饭,却让我拥有了家庭的温暖。当我学会用体内灵力维持面容的时候……” 她越说越苦涩,整个人几乎处在一种阴霾之中,巫苓看得出,她是在消耗自己的灵气。 即便是死,也不愿意承受这痛楚…… 她的经历,让巫苓想起自己。 自己被人唾弃,被人称为怪物,又何尝不是宁愿死去,也不愿意在这人世间苟延残喘遭人践踏? 可是,她们之间的灵力势如水火,火克木,她想要帮也帮不上啊…… 最后巫苓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平摊出手掌看了看朔。 朔自然了解的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在她掌心之中。 这种默契,甚至吓了秦莹一跳,难道二人是心意相通的吗? 只见巫苓将自己的红发扯下一缕,用身旁柔嫩的草叶捆了捆和银子一起交给秦莹道:“你拿着我的头发,到帝都的七王府,去找七王妃,她说不定会有办法。”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旬匆匆 “为何你又突然决定帮我?”秦莹伸出抖颤的手指,缓缓接过那缕红发,还有……那沉甸甸的一锭银子。 从来没见过的,那么大的一锭银子。 她觉得心中像突然多了一盏火炉似得,烧灼着,让她的泪水汹涌的更加厉害。 这种温暖的感觉,驱动了身体内这么多年积压的委屈,泪水,此时不再是祈求的泪水,而是委屈的,是悲苦的,是咸涩的泪水。 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压抑与愤恨混合而出…… 巫苓没有说话,而是招呼了一下朔,便离开了。 秦莹一个人,低头望着手中的银锭子,出神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向着巫苓走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迅速离去,口中叨念着:“帝都……七王府……七王府……七王妃……帝都……”好似生怕会忘了这一线生机一般,一直念着。 巫苓与朔渐渐走远,朔心中也是暖暖的,他知晓了巫苓先前为什么没有帮那个女子,并不是因为她说的那样,因为她能力不够。 她说的,只是一部分。 更大的原因,却是巫苓本身肯定与这女子相排斥。方才巫苓碰触那女子的时候,她反射性的便跳开了,看得出,并不是因为被巫苓身体的炙热烧灼到的跳开,而是犹如被刀斧砍到一般的痛意。 随后她脸上生出了那块青斑,朔便更知晓怎么回事了。 因为巫苓本身与她相斥,故而不帮,也因为这女子是有些贪婪的想要得到美貌,巫苓认为,没必要耗费自己的灵力,帮陌生人实现愿望。 但是之后她却发现,这女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那脸上的青斑便正是她难以说出口的原因。 巫苓……又心软了。 朔笑了笑,总觉得,这样的巫苓,才是真正的巫苓。 而他一开始猜测的,笙笙并非凡人,也正在此时得到了解答。 巫苓让她去找笙笙,那么代表,笙笙也是知道这种事情的。 难怪他记得,老七好像娶妻很多年了,王妃为何还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便是这般原由。 巫苓也是,现在巫苓虽说二十有四,但看起来,却只比他刚认识她的时候,成熟了一点点,还是那般的绝色,瞧着,依旧是那二十岁左右的相貌,近几年也没怎么变过。 也许,真如巫苓所说,灵力是可以维持容貌的。那么巫苓这样,是否也是灵气带来的好处呢? 正想着,巫苓便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得,微笑了声,回答道:“我并未刻意用灵力维持容貌。” “哎?”朔挑了挑眉:“你如何知晓我在想这事儿?” “你一直瞧着我的脸上看。” 她的回答让朔不由得有些尴尬,真是想赶快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他这般直愣愣的看着女子的脸,研究人家的容貌,还被人发现直戳出来,也当真是丢尽了颜面。 可是他分明没看的那么明显,只是略略的瞧了几眼而已……果真,在一起久了,什么都瞒不了她。 巫苓瞧见朔有些不好意思,也并未理会。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眼光,也是永远放在他身上的,只是他不可能发现而已。 朔默默的在巫苓身旁走着,巫苓也不出声。 二人在湖边等到了游船之后,便返回了客栈,一路上,谁也未曾说话。 朔在这,是住客栈的,他并未兴师动众的盖行宫,只是将那客栈包下来,不动声色。 回到客栈之后,夜色也是擦黑了,可二人却并无困意,朔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古琴,抬到了后院中的廊亭下,开始摆弄起来。 琴音依旧那么美妙,如流水一般轻柔,听得巫苓几乎沉浸在过去。 那个当初她一抬首,便瞧见的笑容如星月般璀璨的少年,那个对月弹琴,却比月光更加温柔的男子…… 从那时起,她的整个人,整颗心,便一直未曾离开过他。 九年了,眼看过了明年春天,就是十年了…… 十年匆匆,他们竟然一晃,便一同度过了快十年。 十年确实匆匆,巫苓对于朔的记忆,不太多,却几乎占了全部。 除了那些血腥的不愿想起的记忆之外,便只剩下了他。 十年……多么漫长,又多么让人难以回首。 那不堪的十年。被无数的鲜血和人命侵染的十年,被罪恶感和压抑感紧紧包裹住的十年。 这十年,她有时是在等待,有时在混沌中,有时在昏睡中……可是唯一相同的,便是这十年之中,一直有他。 他的容颜,随着时光而改变,变得成熟,变得更加像一个男子,一个俯瞰江山的帝君。但他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就如同现在的琴声一般,那么温柔,像水,像月,让她痴迷的拔不开。 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 她的一生,早已在将手交给母后的那一瞬间,便定了下来。 巫苓何尝不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过她同时也想,若是上天再给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依然会将手交给母后。 依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渐渐的靠近这样温暖的他。 月光柔和的洒落下来,照在他的发上,漆黑的发,淡白的衣,宛若谪仙。 最后看着看着,巫苓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尖酸酸的,眼中也有些火烧火燎的刺痛。 她在哭……她竟然为了过去在哭,为了执拗在哭。 可是那泪水,却依旧流不出眼眶,只在眼睛内出现一瞬,便消失不见…… 巫苓愣愣的看着脚下的地面,听着朔弹着的曲子,看着自己穿着的暗红色的绣鞋,出神的看着那上面的花纹……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止了琴声,踱步至她身边,她也不知晓。 “呵呵……巫苓依旧那么爱发愣……” 熟悉至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呆愣,一抬头,仿佛又看见多年前对着自己笑的那个少年。 “巫苓要不要试试?”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把琴,很多年前,他也曾这样说过,但现今早已物是人非。 曾经,巫苓还是个连琴弦都没有摸过的人,可在那之后,她却在思念中默默的学会了抚琴。 巫苓坐在琴旁,心中想着他曾讲过的,无弦琴的故事,将小手搭在琴上,学着他的曲调,弹出心中的乐章。 从开始的相遇,温柔轻盈的曲调,甚至让她觉得,那不是流泻在自己手中的…… 到后来,那带着些悲凉隐忍的琴声,则深深刺痛了朔的心。 直到……巫苓手一抖,琴声戛然而止,止于……她的回忆——刺杀帝君,推睿上位。 那凄苦的仿佛不是人间的曲调,压抑隐忍的低沉曲调,是朔此生听过的,最令他心痛的悲鸣。 可他却不能说什么…… 巫苓双手按在琴上,久久不能回神…… “巫苓……” 许久之后,只听朔淡淡开口。 “你想要什么……?” 他一直,都不知道巫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么与众不同的巫苓,不爱荣华富贵,更不爱金玉琳琅。 笙笙虽与她一样,但却能直爽的说出自己爱酒,爱天下的美酒。 可巫苓不同。 许是性子的原因,巫苓一直将自己埋得深深的,这么多年来,朔从一开始见到的,如冰山一般的巫苓,到后来,会主动对对她客气的人友善的微微一笑。 可是扪心自问,他可曾见过巫苓发自内心的笑意? 有,但寥寥无几。 他无法从中推测出巫苓到底想要什么。 相伴许久,他甚至能从巫苓的眼光、动作、神态中看出她想什么,她想做什么,她开心与否。 可就是看不出,她心底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这问题,也着实难倒了巫苓。 她想要什么呢? 她想要的……谁也给不了。 早在儿时的时候,就早已破碎了。 她想要一个和普通人一样的面容,想要一个和普通女子一样的家庭。 可是,那都早已消失不见了。 从她私自走出家门,父母被人折磨致死之后,便全都改变了。 现在她想要的,只是履行当初的承诺,为母后做一切她所能做的。 可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最后,母后却要在她心头再剜一块肉下来…… 多么……可笑。 可她不后悔。 既然答应了母后,那么此生便都是母后的,她说什么,巫苓便会做什么。 或许会有人说她愚笨,古板,执拗。 可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愿欺骗,不愿失言。 即使看待这世界的目光中满是死寂,即使面对这尘世的面容满是悲凉,可她却依旧希望,眼中所看到的全部是善良与美好,自己所面对的全然是欢欣与微笑…… 但她知道,自己对于云国,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云国贡献的国师、是曾征战沙场的女将……可暗地里,她却是一只暗兽。 太后豢养的暗兽。 只为了杀戮,为了踏平她儿子登基之位而存在的暗兽。 朔看着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巫苓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变,但眼中,却是藏不了的凄凉。 那种入骨的凄凉,仿佛被千年寒冰所包裹着,无论如何也捂不化。 朔低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大掌覆在她搭在琴弦上的小手上,低声说道:“若巫苓愿意,即便是性命,我也可以给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妃嫔陷害 巫苓抬起头,那双红灿灿的眸中漾着些不明的东西,似是震惊,似是不解。 朔勾起嘴角轻笑,咽下一丝苦涩。 他看懂了她的表情。 巫苓其实一向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内心。 她想要的,是他的命啊。 竟被他猜中了。 不过转而朔便不再想这事儿。 他说的是真的。 当初父皇曾说过:“这江山,万人想夺。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坐在这位置上,太凉,太累。连人世间最简单的情爱,也无法拥有。会背负着比常人多数十倍数百倍的枷锁……” 父皇的低叹声到现在还在朔脑中回荡,犹如昨日。 继而他自登基以来,便知晓,做帝君并不是这世间最悠哉之事,反而是最苦累之事。 甚至……树敌千百人之多也是常有之事。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想要自己性命的,竟是巫苓。 也罢,早他便想过会有今日之事,故而也不算是震惊不已,只当是南柯一梦罢了,若有这一日,他便受着! 巫苓此时也从他眼中读出一些异样的情绪,他分明是觉察到了什么,却不着痕迹的掩藏了起来,巫苓不明白他觉察到了什么,但她还是没有明说。 此时这个事情已经引出了导火索,若是引燃,那么必会爆炸。 母后让她在秋祭路上杀了他,自己应下了,可是……她不想是现在。 正当二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娇嫩的呼喊声:“帝君!等您用膳许久了,还不回房吗?” 是婧嫔。 巫苓那日与朔说完之后,朔问了她为什么,巫苓并未明说,只简单的说了说,但朔却都明白了,默默一笑,准了。 于是秋祭那一日,便带上了她,也让她成了六宫之中最让人羡慕的妃嫔。 唯一一个,帝君带去秋祭的妃子。 继那个只被临幸过一次的姮嫔被赶出宫之后,第二个即将与帝君有所接触的女子。 这让后宫众人都觉得,帝君是个专情的男子,先不说宠溺着那个一直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义妹国师,就说唯一临幸过姮嫔,之后便再不踏入后宫,这姮嫔一走,秋祭就带走了另一个妃嫔。 这证明什么? 一则,公主的事情,证明帝君知恩图报,是个明理的好男儿。 二则,后妃的事情,证明帝君喜欢姮嫔,如今姮嫔背叛帝君,帝君便将感情转移在另一位妃嫔身上了。 知情的众人皆知晓那日婧嫔曾找七公主说过什么,这隆恩也是七公主求来的,当下便后悔当日不是自己去的未央宫! 可是后悔也无用,如今跟来的,到底是婧嫔,不是任何别的妃子。 别的妃子也只能看着婧嫔的鸾轿出宫,咬着牙,心下想着,此次秋祭,帝君带了七公主和婧嫔,那么若是宠幸,隆宠自然是那唯一的妃嫔独享。 于是想着想着,她们便发现,其实吃醋并无用处,唯一解恨的,只是在手中暗暗扯碎好几块手绢儿罢了。 可是此时的婧嫔,却不似宫中那些人说的那般快活,谁晓得,她也是暗自看着那七公主与帝君你侬我侬,也暗自咬着牙扯碎多少块手绢了! 天知道,帝君出巡已有七日,这七日之中,有两日在路上,余下五日驻扎。 那两日,他与巫苓骑着马,在先前走着,二人虽不说话,可是婧嫔却依旧能够瞧得出帝君眼中的柔情蜜意几乎似那泉水一般要洒出来了! 虽然早知道帝君对七公主肯定不是一般公主的待遇,但听见与知道,和亲眼所见是有差别的! 更何况,还是在她做了帝君带她去秋祭的美梦之后!这种感觉,分外刺眼! 可是虽然她也想和帝君共同骑马在前,但奈何自己不会骑马,见到那高大的生物便觉得害怕,于是只能忍着不听不看。 可是未曾想到,如今倒是更加的猛烈了,帝君出门巡查,实际上就是游玩,到各处走走瞧瞧,看看民风。 这是多么优哉游哉的事情?若是一对璧人,那么将是多么美的场景啊! 但,帝君出巡,带的,都是巫苓! 都是巫苓! 她咬了咬牙,忍住了,至少每日还能够在夜幕擦黑之后,见到帝君带着七公主回来。 可是,当她日复一复的笑颜相对,却换得的都是帝君的冷眼和忽视后,她竟然后悔了! 后悔自己愚蠢的以为只要笑脸迎人便可以换得帝君的好感!后悔自己错误的以为秋祭就能够给自己带来爱情的收获!后悔自己……满怀信心的嫁入帝宫,以为入选为妃便可以获得所有此生想要的东西…… 她真是……太天真的。 可是…… 可是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 公主和帝君怎么可以这样亲昵! 当她转角出来,瞧见帝君轻柔的靠近巫苓,而后覆上她的手,柔声说着那她此生可能都无法听到的情话:“若巫苓愿意,即便是性命,我也可以给你。” 即便是性命!帝君尊贵的性命!都可以给她! 为了她,帝君六宫空置半年余! 为了她,帝君不进后宫不封妃! 为了她,帝君夜夜睡在朝务殿! 为了她!他做一切都是为了她! 婧嫔隐忍了七日的醋意,终于从心底爆发开来,她不管了,她为何要躲着这端静公主?她身为公主,自己是她哥哥的嫔妃,自然是嫂子,为何要怕! 淡定了许久之后,婧嫔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森白的笑意进了屋内,只犹豫了一瞬间,便从包袱中拿出准备已久的东西,回身快速洒进了汤羹之中,随后仿若无事一般的出门招呼着二人,口中吐出轻快盎然的句子。 朔听到婧嫔婉转的轻唤声,回过头,淡淡疏离的笑了笑,松开巫苓的手,不着痕迹的吹了一下。 巫苓忍不住,笑了,带着一丝疲惫的苦涩。 果然,他与自己所有的接触,都是有代价的。 也便只能碰碰手了吧…… 她这样的身子,也没什么进一步可发展的,即便是冰块一样的男子,也会瞬间被她的灼热烫伤,这是早就知晓的。 可是当朔的手移开的时候,她依旧觉得,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她……还是想要触碰,想要关怀的。 可惜,上天不允许,打从她出生那一刻,就注定好了。 “公主,愣着干嘛呢!今儿有你爱吃的小菜,快去尝尝!还有蘑菇汤,我记得几日前你曾多喝了一碗,想必是爱喝,特地交代后厨多做了些,你也快尝尝与那日味道相同不?” 她突然之间的谄媚,让巫苓有些不适应。 之前虽然她表现的好似两人是一个队伍里面的人,可如今,却好似闺中密友……甚至给巫苓一种,她在攀附自己的感觉。 不过巫苓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她凭什么攀附自己?她想要帝君带她去秋祭,自己也说到做到了,故而没必要攀附自己。 到了席间,朔倒是不客气,他身为帝君,自然是想坐哪里坐哪里。 但这次,她却是没有挨着巫苓坐,而是坐到了正位上。 要知道,身为妃子,被带出行宫,那么自然她的位置,就是在正位边上,这是帝君在给自己机会吗? 可是他刚才不是还在和巫苓说着那些本不该属于兄妹之间的甜言蜜语吗? 婧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坐在了朔的身边,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吃吧。”朔拾起筷子。 他承认,自己现下有些心境不稳,故而还是不要多说什么,只是保持适当的距离。 他知道,那一瞬间,自己从巫苓眼中猜测出了东西,巫苓也一定一样。 那么,就让二人好好的保持下去,谁也不要说破。 就这样下去……一直,到巫苓动手的那一天…… 朔面无表情的将饭食送进自己口中,优雅尊贵的动作,仿佛此时不是在吃饭,而是与刚才弹琴一样,都是附庸风雅之事。 婧嫔愣愣的瞧着,甚至忘了自己正在吃饭,直到巫苓默默的盛了一勺那个她先前提到的蘑菇汤之后,她头顶便开始一阵一阵的湿热。 她要喝了……那里面,她放了从老家带来的剧毒毒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能够立刻就让人浑身抽搐倒地,犹如发了羊癫疯一般,即便是大夫也查看不出。 原先是以备谁在宫中将自己害了,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害回去,可她却未曾想到,这药,却给七公主先试了。 婧嫔死死的盯着巫苓用小勺向自己碗中盛汤的动作,那有些乳白色的蘑菇汤正一勺一勺的被巫苓盛在自己的小碗中,柔白的蘑菇汤晃了晃,被巫苓拿起,放置在自己面前。 婧嫔觉得,要喝下这毒药的仿佛是自己!并不是巫苓!她的心跳的,犹如那被猎人抓捕的兔子一般,根本就找不到路子了。 她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小手绢,看着巫苓将碗放下在面前,却未曾喝,似乎是还没什么情绪。 啊啊啊,这似乎是她这辈子过得最慢的时间了!不过没办法,即便现在帝君有些变化,但依旧留不得她! 她没了,云国也不会大乱,她没了,帝君才会彻底死心! 直到巫苓拿起碗中的小勺舀了一小勺蘑菇汤准备送入口中之时,婧嫔几乎难以呼吸了,整颗心都随着跳动在喊着:‘喝啊!喝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汤中有毒 她瞧着巫苓拿起那只印着翠绿藤纹的瓷碗,勺子与碗磕碰出清脆的声音…… 太慢了,一切都太慢了,她好着急,可是越着急,眼前的画面便好似慢的要命。 终于……她要喝了……要喝了……婧嫔坐在原地,几乎瞪直了双眼瞧着这一切…… “慢着。” 忽然间,一道男声打破了这奇异的宁静。 婧嫔侧过头,发现竟是帝君。 巫苓手中的动作停下,安静的看向朔。婧嫔则立刻挤出一抹乖巧的微笑问道:“帝君这是怎么了?吃着饭呢,为何突然喊了慢着?” 朔嘴角又勾起那温柔的笑意,只不过此时,好像蕴藏着一些邪肆的感觉,倒是像极了睿平时张狂笑着的样子。 “本君乃这席间最大,那碗蘑菇汤,本君还没动,你怎敢喝?” 朔的眼光,看向巫苓,口中笑意未减,但巫苓看得出,他的眼眸之中,没有一丝笑意。特别是那只银色的眼眸,更是如同被冰封的深潭一般冷冽。 巫苓有些茫然,心中猜测着,他是在生气吗?是自己刚才惹他不愉快了?思虑了一阵,巫苓未得出结果,只得放弃。 好吧……还难得见到朔发脾气,她只能认命似得放下勺子与碗,并且不再动碗中的汤。 朔见她不再动,瞧了瞧那柔白的蘑菇汤,指了指,对婧嫔说道:“给本君来一碗,尝尝鲜,婧儿来帮本君吧。”说完,朔便看向了有些木然的婧嫔。 一句婧儿,几乎击碎了婧嫔的心,当场让她颤栗了一下!像是饿了三天的路人被烤鸡砸到头顶似得狂喜!这么多天来,帝君从未叫过她的名字!这让她几乎快手舞足蹈了! 可是……帝君让她做什么?给他盛蘑菇汤? 不不不……她怎么能做那个,那汤力有毒啊……是……为了害巫苓而下的毒啊! “帝君……臣妾记得您,似乎上次并不爱喝那蘑菇汤啊……” “方才婧儿不是说了么,你是特地交代后厨多做了些,本君自然也不能错过了这好意,快些盛来。”朔的一双鸳鸯眸,望着婧嫔。婧嫔总觉着,自己虽然面对着一张温柔的笑脸,可灵魂却好似掉进了冰窟窿中似得。 “这……”婧嫔觉得,自己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为何偏偏是那蘑菇汤!为何偏偏是在这一日!为何偏偏是在她下完毒之后帝君才给了她机会?!为何……帝君竟要求自己给她盛那万恶的蘑菇汤?! 婧嫔没有说话,也迟迟的没有动,朔的脸上略微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些:“怎么?你不愿服侍本君么?” “怎……怎么会!”她立马眨了眨眼睛,俏皮的笑了,搓了搓手中的冷汗后,拾起了蘑菇汤中的大勺子,向小碗中添着汤。 那一勺一勺的莹白,落入自己手中的小碗里,婧嫔犹如自己的心也跟着沉进去了一般,凶烈的跳动着。 巫苓坐在一旁,听着婧嫔心如擂鼓的声音,觉得,似乎她的机会来了。 朔刚才是否是瞧出了什么,故而愿意给婧嫔一个机会? 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只为了让婧嫔能够给他盛碗汤? 唔……巫苓低头沉思了一下,这似乎有些没来由,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也不能按照一般的事情去想。再说她那个愚笨的脑袋也想不明白什么。 婧嫔的心跳越发的快了,巫苓甚至怕她的心脏会突然爆掉……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婧嫔看着手中小小的汤碗……愣了一下。它竟然满了……这时间……怎么就不能长一点儿?! 抖颤着将那蘑菇汤递到帝君眼前,婧嫔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意:“帝君请用。” “嗯。婧儿好乖。”朔伸出手,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一下,似是夸赞,似是宠溺的小动作。 这种柔情,似乎先前只有巫苓才拥有的,如今瞧见他施展在另一个人身上,竟有些碍眼。 巫苓起身,直觉的想要离去,却听到他拍了下桌子,不容抗拒的道:“坐下!” 于是她便也不知是怎么,反射性的便坐了回去,比那街边的猫儿狗儿还听话。 对于睿,也是这样,巫苓曾经也不解过,他们的命令,有时候巫苓下意识的便会遵从,好似履行过千百遍。 对此,她也算甚是不解。 朔见她乖巧的坐下,便将目光转至已经有些拿捏不住表情的婧嫔身旁。 婧嫔一直努力的安慰自己,有什么好怕?有什么好怕? 于是她想出一招万无一失的计策,脸上立即变得有些镇定下来,且浮现出一丝暧昧…… “帝君……” 她忽然扬起一抹笑意,随后身子一转,便坐在了朔腿上,心中算计着,帝君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自己略施一些小手段,便可以蒙混过去! “帝君方才为何捉弄人家……” 她甜腻腻的声音,还当真是让巫苓觉得有些不适。 她本身是个非常不受外界干扰的人,她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即便旁边在杀人,她也能淡漠的走过去。 可是如今,她想要忽略身旁这一幅如胶似漆图,却刚伸出筷子,便被这声音倒足了胃口,顷刻间不想吃了。 而最让她觉得心头有些不适的,是朔之后的句子。 “嗯……因为想晚上唤你侍寝,自然要先培养下感情。”朔顺手便抚上她的腰,在她腰间一收,婧嫔口中一声轻哼,便有些控制不住的酥软。 侍寝!侍寝!侍寝!! 再怎样的女子,也抵不过坐在自己一心所向的人怀中,被他揽住的感觉冲击。再加上朔口中说出的话,更是让婧嫔有些晕头转向,那种强烈的狂喜感觉,几乎要冲破她的心脏!就连灵魂都好似飘上了天! “帝君你太坏了!”她拍了一下朔的肩膀,抿了抿唇,脸上有些娇羞的神色。 朔轻笑了一声,清朗的声音倒是更让婧嫔有些受不住。 “先用完膳,体力充沛才好。”言下之意,我自然要吃饱了再与你行大礼。 婧嫔欢喜的点了点头,却听到他接下来却伸手拿起那印着青藤花纹的小碗,眼看便要喝下了。 “哈哈!”她妩媚的笑了一声,而后顺手便将朔手中的蘑菇汤接了过来,眨了眨眼道:“臣妾喂您。” “好啊。”朔挑了下唇,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巫苓,只见她此时好像又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他的喉间,再次溢出一声轻笑。 “那……来哦,张嘴。”她轻柔的舀出一勺蘑菇汤,顺便嘟起唇,风情万种的吹了吹,而后递到朔的唇边,娇俏的笑着,喂给他。 朔张开嘴,刚打算送入口中,却发现身上的婧嫔猛然间一抖,而后手中的汤碗一歪,竟然洒了一地。 “哎呀!”她吓得连手中的勺子都丢了,竟也忘了什么似得,连忙跪下行礼:“帝君恕罪,臣妾并非故意的!” “没关系。”朔笑了笑,转手从一旁再次拿来一套勺碗道:“再盛一次便好。” 这话倒是当真让婧嫔没想到! 这帝君到底是多想喝蘑菇汤啊!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抓着不放?! 难道……他看出什么破绽了? 婧嫔瞧了瞧那洒落在地上的蘑菇汤……不会的,她家这毒药是祖传的配置方法,无色无味,也并无腐蚀性,只是寒性偏大,喝了会抽搐,剂量大就抽搐而死而已。 只要不咽下肚子,就不可能看出破绽! 婧嫔一笑,转而趴伏在朔腿上,用柔柔的声音哄劝着:“帝君……人都说,**一刻值千金……人家如此迫不及待,帝君竟然还要喝那蘑菇汤……难道说……帝君是个没吃饱饭便使不上力的男儿?”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激将法,总之,她不能让朔喝下那个汤! 若是巫苓今日没死,便是她造化大,从今以后帝君的心放在自己身上,六宫独宠,那么自己还当真谢了她这个媒人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自己想的倒是好,朔心中,想的倒是另外一码事。 “可是,那是你的心意啊,万万不可浪费。” “浪费了便浪费了嘛!人家整个人都在这里,帝君又在执拗什么蘑菇汤……”婧嫔不高兴的嘟起唇,跪趴在朔的腿上,万分不高兴的看着他。 朔伸出手指,在她唇间点了点,而后拉她起身,转而伸出手来,又盛了一碗汤,悠哉道:“其实这心意啊,谁享受都是一样的,本君今日看起来,似是没有这个好福气了,不如,婧儿替本君喝下它?” “不不不,这怎么使得!”婧嫔听罢便有些难以接受,连忙起身拒绝,眼中满是惊愕的神色。 “怎么就使不得了?你是本君的嫔妃,是本君心爱的女子,又有何不可?”转眼间,朔已经将那碗汤递至她面前,温热的蘑菇汤散发着异样的香气,却在婧嫔眼中,如死亡通牒一般。 “帝君……不……”婧嫔眨了眨眼,眼泪泫然而下,委屈道:“臣妾蘑菇过敏的……” “瞎说,本君上次还瞧着,是你喝完说好喝才叫七公主喝的,怎会过敏呢?”朔又将蘑菇汤向前送了送,她推拒着,挪开自己的嘴。 “帝君!”婧嫔眼见着这情势不太对,心中一抖,直接便跪在了地上哭嚎出声! 第二百一十四章 孰能无过 “帝君我错了!” 此时若是她还不知道帝君是看出了眉目,故意耍弄着她玩呢,那么她就是傻了。 所以,这时候最好就不要在装傻了,立刻承认错误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朔却依旧面带笑意,似是听不懂似得。 “婧儿这是说什么呢?本君没说你什么啊,快些喝了这汤,将肚子喂得饱饱的,一会儿才有力气。” 他的话语,温柔的好似那初夏清晨的微风,几乎让婧嫔有些承受不住。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理解错了?难道他根本就没发现? “帝君……嫔妾不想喝那蘑菇汤……”她侧过脸,泫然欲泣。 “若说是本君的命令呢。”朔的声音冷冷的。 巫苓在一旁,已经忍耐不住了。 这二人先前一直在自己面前鸳鸯恩爱,如今又出这么一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朔倒是玩的悠哉。 他早就看出了婧嫔的野心,一开始只是觉得,只是个对自己用情的女子,只要远离她,她便自然而然的知难而退了。 可却未曾想到,竟然引起了她的不平。 当她提到那蘑菇汤的时候,朔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先前她对巫苓,多说是恭敬有度,而刚才却突然好似变成了好姐妹似得,便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直到她紧紧的盯着巫苓的勺碗的时候,朔便怀疑那蘑菇汤,绝对有问题。 旋即他便要自己喝,遭到拒绝后彻底确定,那蘑菇汤里面定然是有猫腻的,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猫腻。 当她找各种理由不喝那汤的时候,朔当真是佩服这女人的狠毒,更佩服她的表演能力,堪比那街上的杂耍人,演的出神入化的,好似真与自己夫妻伉俪一般。 “帝君……”婧嫔心中实在是难以平复。 帝君的表情当真是好难猜测,她看不出帝君到底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但……当帝君面容上露出那一丝冷笑的时候,婧嫔便明白了…… 她并不愚笨,这表情代表什么?只能代表他是已经知道了,但却一直在玩弄着自己而已。 “臣妾知罪,还请帝君发落。” 没有哭喊也没有求饶,她只是跪下,咬着牙道歉。 她刚才将那毒药洒进汤中的时候便早已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可却未想到,没有害到巫苓,倒是独独将自己搭了进去,也算是得不偿失。 怪只怪事出匆忙,她未曾计划,一时冲动便做了,也算是失算…… “哦?你错在何处……?”朔的嘴角勾着奇异的笑,看得巫苓尤其不解。 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在做什么? “错在毒害七公主,那汤中被我掺了药。”既然早已知晓,那么便没必要隐瞒了:“要杀要剐,随便帝君。” “呵呵……你以为,本君真如你想象的那般仁慈而不敢杀你?”朔站起身,捋了捋刚被她拽的有些褶皱的衣摆,低垂而视的一双鸳鸯眸满是冷意。 “是。”她能赌的,也就是帝君心软,会原谅她。 “你可知,澄嫔的下场?” “知道……”她抖了抖。澄嫔因为伤了七公主而被打入冷宫,后不知怎地,干脆被赐了白绫,听说还是闹了两次之后才彻底吊死的。 “知道便好。”朔注意了一下巫苓的表情,只见她没有任何阻碍的,再次开始吃起了饭。 她开始明白了。 怪不得朔一直让她喝那蘑菇汤,定然是她做了什么手脚。 对此,巫苓不想多管,故而提到顾盼盼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反应。 因为后来她知道了这件事,所以现在也并不是很惊讶,依旧是小口小口的进食。 “还请帝君饶我性命……只求帝君饶我一命,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婧嫔跪倒在地,声音如同坠落地狱一般。 “好。”意外的,朔竟然答应了。 婧嫔抬眸,看到的,依旧是那冷冽的眼光,与邪肆的笑意。 “来人。”朔一出声,门口便冲进来四名侍卫。 “帝君有何吩咐。”四人异口同声。 “传本君旨意,婧嫔,为人下作,暗害于人,故,发落瑱江,永世不得出。” “是!”几个侍卫架起了婧嫔。 婧嫔心中一冷,而后脚下便软了! 瑱江,是整个云国最热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毒虫蛇蚁,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更有甚之,谣言传说,那里的人天生以折磨女人为乐趣,甚至吃人肉!死法不亚于千刀万剐的分尸! “帝君饶了我!帝君!”她拼了命的挣扎开侍卫的钳制,扑到朔脚下,恳求着:“求求帝君,您还是杀了我吧,我不要去瑱江,我不要……” 她一边哭泣一边磕头,恳求了许久,直到发髻散乱,金钗都掉了,朔也没说话,身边的侍卫也并未敢上前抓人,虽然帝君下了命令,但是那毕竟是嫔妃…… 直到,巫苓出了声。 “仅仅如此,便将人送去那毒物聚集之地,不怕人说你狠毒么。”她放下碗筷,拾起身旁的绣帕擦了擦嘴唇,显然是最后一口饭菜吃完,才幽幽开口。 朔略微一笑,这的确是巫苓的态度,虽是问句,语气却好似早已敲定了他狠毒。 “那,公主说该如何?”朔悠悠反问。 “公主!”婧嫔此时为了自己不去那恐怖的地方,吓得再次冲着巫苓磕头。 见她那样,巫苓也于心不忍。 谁没有做过错事呢?谁没有自私过呢?谁没有起过害人之心? 就连她,不也是这样的么?若要去瑱江,那么自己才是首当其冲要去的那一个啊。 她为了不辜负母后,做了多少错事? 她为了自己遥不可及的亲情,自私的害了多少人? 她为了这一切,手上多少条性命? 所以,和面前的自己比起来,婧嫔显然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巫苓忽然很想笑,难怪自己姓巫…… “放了她吧。”巫苓看向朔,眼光坚定不已。 “为何?”朔倒是很想听听她的想法。 “一念之差,错在冲动,若可改,便无妨。” 巫苓说的在情在理,无论是谁,都有一念之差的错误,一时冲动便会造就打错,如果能够改了,便可以了。 “那便听你的。”朔点点头,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卫便应声退下。 “多谢帝君,多谢公主!”婧嫔连忙磕着头,谢谢公主不计前嫌保了她一命。 “若有下次,严惩不贷。”朔也不多说什么,既然原谅了,便没什么好说,于是再次悠哉的坐下用膳。 婧嫔本也是饿着肚子,但这一吓,现在浑身都是软的,且心脏也跳的毫无力气,若不是她此时还有知觉,真是以为自己要死去了。 “嫔妾告退……”她的声音,也似是劫后余生一般,毫无了力气,告了退后,便迅速回到自己屋内。 难以相信,她竟然有惊无险了,她……差一点便去了那恐怖的瑱江。 那让她惊恐的一夜,之后的一夜,便都坐着重复的噩梦,梦见那些恐怖的食人族,将她大卸八块,各种蛇虫鼠蚁都爬向她……几次都尖叫着醒来,直到太阳升起,她的精神,濒临崩溃。 而新的一天,朔自然要带着几人继续赶路,到下一个城镇去瞧瞧。 婧嫔被侍女搀扶着勉强上了马车,精神也是不怎么好,蔫蔫的,上了马车之后,便低垂着头,一直也不说话。 朔与巫苓依旧在前面骑马,可这次,二人的骏马离得倒也并不近,直到……旷野中出现了一大片山菊丛。 秋季正是秋菊开放的好时节,这里的秋菊,似是被何人一直照料着似得,开的甚是美丽。 黄色粉色紫色的秋菊,一朵更比一朵盛开的硕大,大片大片的覆盖着田野,丝丝缕缕的秋菊瓣偶尔随着风的吹拂而落下个一两篇,更显得尤为美丽。 “瞧,秋菊丛。”朔指了指,翻身下马,走近那秋菊丛。 巫苓并未下马,而是骑着马慢悠悠的走过去。 秋菊丛边上,还有一些供奉的糕点香果之类的,显然是这附近的百姓已经将这妖异的秋菊认定为是有神仙庇佑的。 “万菊齐开,争奇斗艳,真是历来秋日之中算得上奇景的美好。”朔伸出手,感叹着,鼻尖嗅着淡淡的菊香,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 而巫苓眼中,瞧见的却是中间那最大的一朵,不,是一棵。 看起来比任何一颗都要大,它蔓延出的根茎,几乎占了所有秋菊的三分之一还要多! 正如巫苓所说,万物皆有生灵,差别只在于,集聚的灵气强弱与否。 而此时巫苓眼中的那朵硕大的秋菊,身上正散发出翠绿翠绿的灵气,应该是个精灵了。 那灵气越发的浓郁起来,巫苓甚至发现,朔的眼光也被它所吸引,看向那边。 此时在这儿的,便只有巫苓与朔二人,那秋菊的灵气凝聚结束后,缓缓出现一个小人儿。 身高大概一尺左右,很像三五岁的孩童,梳着包子发髻,两边带着黄色与粉色掺杂着的流苏坠子,衣裳也是漂亮的黄绿色,裙子是脆盈盈的幽绿。 只见她伸了伸小小的胳膊,身后便绽出一对蝉似得薄翼,震了震,忽然飞至巫苓面前,捧着巫苓的面颊,飞速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怨灵作祟 “你是火灵!好烫呀!” 她堵着嘴唇抗议,声音奶声奶气的稚嫩不已,还带着软软的鼻音,听得巫苓的心,也似化成了一滩春水。 “你是精灵?” “我是!”她笑哈哈的点头,虽然外貌上有些小,但是确实是个可爱的。 巫苓也微笑了一下,礼貌性的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小手。 她不敢过多的触碰,毕竟自己是火灵之身而她是植物灵,过多的接触,便会导致她的灵气受损,本体受伤。 别说在人间的花灵,就算是苍松,也会刻意避免与自己的触碰与距离。 小小的精灵噗嗤一笑,握住了巫苓的手指,但是也似仅仅一瞬,便再次伸出舌头露出一个俏皮的面容。 “好啦好啦!同是灵物,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她又是一笑,挥了挥小手道:“若是有缘,咱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嗯。”巫苓瞧着她语笑嫣然的行了个小小的礼,而后飞窜进那大片秋菊之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天上的云层有些怪异的变化,巫苓抬眸瞧了一眼,略微测探了下风,招呼了朔一声。 “要降雨了,要走了。” “啊?”朔也抬头,看着那晴朗的蓝天,哪里有要下雨的样子? 可是巫苓说的,他从来都是一百个相信,所以赶快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巫苓随后跟着。 抬着轿子的侍卫见帝君与公主策马而去,便也加快了脚步,而此时坐在轿子里面正在发呆的婧嫔,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磕了头,磕的生疼,她愤恨的用手砸了一下轿内的坐垫,虽然坐垫松软,但依旧弄疼了她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即便是这样,也不送她回宫,还要让她眼睁睁看着帝君与巫苓的你侬我侬! 为什么,为什么帝君就这样都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婧嫔越想越觉得生气,越觉得动怒,只觉得心中闷闷的,也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什么,竟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越喘不上气,便越是觉得自己心中憋闷,委屈。 她的委屈,实际上,都是来自于巫苓。 故而,她便将这仇恨记在了巫苓头上。 是巫苓害的她不能得帝君宠爱,是巫苓害的帝君六宫虚空,至今还没有子嗣!是她!都是她! 都是她! 婧嫔狠狠的咬着牙,甚至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发出了叽叽咯咯的声音,可见她的恨意到达了一定程度。 她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不……她不能让帝君就这样下去…… 即便是死了,她也得拉着巫苓一同下地狱!让巫苓与她一起死!让帝君恢复正常! 她死死的攥着拳头咬着牙,而后不久,便听到天上有些闷闷的炸雷声传来。 连老天爷也动怒了么? 这样的女人,留着自然是祸害,她一定会……一定会扯着她一同下地狱的! 这边轿子落地,公主与帝君自然是策马而归,早早便到达了。 侍女总觉得,婧嫔娘娘下轿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怪异的神色,透着一种奇怪的冰寒,甚至觉得,有些怨毒。 虽然侍女觉得可能是错觉,婧嫔娘娘性格虽然不算是和善,但是也绝对不是怨毒的人,想来便是弄错了吧…… “来人,准备纸笔!”婧嫔一声令下,小侍女们立刻到处去找笔墨纸砚来。 四样齐全,摆在婧嫔面前,婧嫔挥挥手,示意侍女们将门窗也关好,才执笔在那纸上写下漆黑的小小字。 字迹娟秀却字字透着怨怼,直到所有的写完之后,她便将纸装进信封,用蜡油覆盖住后,招呼侍女来。 “将这封家书交给汉阳巡抚,罗千旭手中,这是银两,可能办好?” 小丫头伸手接过那小小的银锭子,连忙点头道:“当然能,当然能,娘娘请放心,奴婢必定会找人快马加鞭,几日内便会送到!” “算你懂事。”她挥挥手,转身回屋。 不知怎地,也许是与那贱公主生气,她总觉得脖子有些累得慌,甚至胸口闷闷的上不来气,就连整个背上,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看来可能是天上打雷的事儿,自己也心境不佳,于是她便决定,自己睡一觉,便好了。 于是婧嫔混混沌沌的躺在床上,伸手捉着衣服的领子,十分的难过。 若是此时有身带灵力之人靠近,必然能够瞧得见因为她身体内的怨怼而招惹来的怨灵。 这怨灵正咧着血盆大头,抱着她的脖颈与她一同卧在榻上,它身上的黑色鬼气,渐渐的侵入她的身体,让她的灵魂变得更压抑。 所谓时间阴阳两面便是如此,那有一大片秋菊生出了善良和煦的精灵,便会有另一种东西,也就是与之相对的,仇恨怨毒的精灵出现。 而刚好在那儿,婧嫔整个人处在一种阴郁之中,便招惹上了这个东西,它身上的怨念,渐渐的感染婧嫔,即便是她愤恨的人此时毫无错处,也会被想的一千个一万个不对,从而想方设法的要除掉对方。 “巫苓……七公主……端静……你死期到了……”婧嫔在睡梦中,依然因为那怨灵的影响,而破口大骂。 “咦嘻嘻嘻……名字好多的样子……就让我来替你吸干她的灵力吧……”怨灵张开血红色的大嘴,那满身的黑色气息看不出实质,但却能看出那锋利的爪子,已经渐渐的侵入婧嫔的心中,好似要将她包裹起来,而后与她融为一体。 窗外的雨,过了正午时分,便开始下了起来。 小侍女不敢耽误娘娘的吩咐,找了最快的马,叫上最快的男子,替婧嫔娘娘送信。 而巫苓此时,正站在窗前瞧着那淅沥沥的雨。 秋天的雨,下一场便少一场,如此大的雨,更是少见了。 天空中云层滚动不休,能见到很多若隐若现的东西在里面翻腾着。 巫苓的眼睛好使,但是却也看不太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眯着眼睛再瞧,也是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刚刚明明瞧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涌动着,难道是气流?还是闪电?她不太清楚。 “瞧什么呢?”朔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捡了一件大袍子覆在她身上。 “瞧这雨。”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大袍子,微笑:“你觉得……我会冷?” “不管你会不会冷,为你盖袍子,只是我该做的事情。”朔也是微微一笑,说的感人至极。 的确是感人至极,巫苓搂了搂手边搭落下来的袍子,虽然自己身体一直是暖的,但却当真是暖了她的心。 天上忽然炸开惊雷,这惊雷的声音,甚至让巫苓想起了那日她曾在雨中淋着,而朔半路赶来将她搂进怀中的事儿。 那是她和朔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也是自己用着诗蓝的身体,能够将所有的感官都调动起来。 她清晰的感受到了当时抱着自己的男人的心跳声,还有他温热的胸口,他的体温,源源不绝的传导给她。 就像现在。 这袍子,对于浑身炙热无比的她,当真是没什么用处。 但是巫苓的心,却是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的心。 巫苓有时候会想,也许它早就冻成了一团。 也许它早就被那些淋漓的伤疤给毁了,而后……又长出新的疤痕,疤痕那么多,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巫苓会想,自己的心,也许是黑色的吧…… 她轻声笑了笑,朔听见她的笑声,也听出了笑声中的凄苦。 可是他能怎么办?巫苓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默默的帮助她分担她心中的痛,凭着自己的力量保护那么强大的她。 又是一声惊雷,巫苓抬眸望向天空,却再次看见了天空中云层有滚动不休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是青色的,又带着点儿黑色,有点儿像隐藏在草丛中的蛇。 “你有看见云层中的东西吗?”巫苓抬手指向自己看到的地方。 朔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乌黑的一团云,于是摇了摇头。 “青色的,一大团,你没看见吗?”巫苓再次指了指。 朔再次摇了摇头。 巫苓有些纳闷儿了,今日那小精灵飞出来的时候,她瞧见朔眼中怔愣了一下,而后目光便顺着那小精灵飘了过来,直到小精灵捧着自己的额头亲了一口之后,他还抿唇一笑。 这都证明了,有时候,朔是可以看得见这种东西的。 虽然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可以看见的,但是巫苓知晓,他一定是能够看得见,不然他万万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可是如今这东西朔看不见,那么代表着什么? 她再次看了看朔的表情,那么认真的看着天空,眯着眸仔细的看。 巫苓低头思考了一下,前几次出现的,都是灵气,那些都是灵物,所以朔看得见。 那么,就是说,朔是看不见妖气的? 想来确实是这样,朔从未对笙笙表现出犹豫的神色,因为笙笙是半妖半灵的动物精灵,故而他才看不出。 那么此时在天空中的那一团是什么?是妖么?那青灰色的东西,是妖气? 巫苓信他,他定然是没看见。 朔看不见的,是妖。那么上面飞的东西,便是妖? 第二百一十六章 王爷出事 云层上面的东西,几乎总是一闪而逝,甚至连巫苓也看不清楚。 若是看不清楚,巫苓便不再看,闲适的坐回椅子上,倒了杯热茶,啜饮着。 反正这世间多得是的怪异之事,也没必要全部都要弄清楚。 雨越下越大,倾盆而至,屋外的垂柳甚至也被雨水折断了不少,可见这雨点力道之大。 可巫苓心中知晓,大雨一般都不长,很快就会全部结束。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雨便渐渐小了起来。 空气中夹杂着一种刚刚降雨后的清新之感,有些冷冽,有些寒凉,却依旧沁人心脾。 与花香不同,正是这种自然的清凉,才让巫苓觉得舒适。 她一般情况下感受不到寒冷,故而感受一下下雨后空气的清新味道,也是好的。 很快的,大雨便迅速过去,天空中的云层也散了开,那云层中怪异的景象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横跨两侧的巨大彩虹。 五彩缤纷的样子,巫苓看着,还当真觉得心中舒适了好多。 可是远方的云,还是那么的不通透,可能,未来的日子里,会有好多场雨等着落下呢。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没几天,百姓便都换上了略厚些的衣裳,颇有些迎冬之感。 这雨季甚至没有个停下的时候,一转眼,便过了十日有余,但这雨,却是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偶尔,巫苓还是能够见到那天上云层涌动着东西,她有些觉着,这雨,似是下的并不简单。 但是那又如何,与自己无关,并且看起来,也对百姓没什么大影响,反而在秋季下下雨,也似是不错。 “这整日的降雨,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呢。” 朔看着花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口中轻叹着。这雨时大时小,有时候落个三五个时辰便停下,有时候犹如河流溃堤一般的降下个一两个时辰。他担心,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多久,便会形成水灾了。 “再过三日,便差不多了。”巫苓也抬首望了望天空,看着那天上的云,心中计算了一下时节,回答道。 “但愿吧。”朔又叹了口气,这里这样下雨,只是不知道帝都如何了。 帝都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雨,若是真是全国都这样下,恐怕很快便会国库吃紧,到处填发赈灾粮饷与灾款了。 正想着,便瞧见屋外慌忙的奔过来一个侍卫,他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但口中却慌张的喊着:“帝君,帝君,帝宫里来的加急信函!帝宫里来的加急信函!” 直到他奔跑直朔的面前,匆忙跪下行了礼,将手中的信函交到朔手中,才抽出空喘了几口气。 天气有些阴冷,他口中的炙热气息,甚至形成了一丝淡淡的白雾,犹如冬季。 朔疑惑的接过信件,心中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情,会在秋祭途中差人送信给他? 打开信件一瞧,那字迹娟秀,是太后的信。 朔看过之后,脑中便嗡的一声。 上面竟然写着帝宫出事了!七王妃伤了睿王爷,此时睿王爷性命垂危,太后下令要端静公主赶快回宫! 七王妃?那个小女子?她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去招惹睿?还伤了他? 怎么可能伤了他? 难道是因为睿嗜酒,而笙笙去偷酒喝起了冲突?不可能,这应该不是会发生的事情,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 睿出事了为何不找太医诊治而必须要快马加鞭的来寻找巫苓?让她赶快回去?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巫苓坐在一旁看着朔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沉,伸手接过信笺,看完之后,眉头也渐渐蹙起。 她想到的,倒是与朔不同。 她觉得,笙笙是不是体内的妖气没控制住?不然万万不可能失手伤人。 原因是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她怎么会碰见睿?若是妖气未曾控制住,那么此时睿应该早已不是性命垂危,而是当场毙命啊! 而且,自从朔继位之后,睿一直深入简出,每日在他的王府中躲懒偷闲,也不见他惹是生非。 笙笙则更不可能杀入睿的王府里去啊,还将他打得性命垂危? 难道,这事儿,与她差遣过去的那个秦莹有关系? 二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脑中想的问题不同,但是结果都还是一样的,眼光中都写着,立刻回宫看看再说。 可是这里距离帝都,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三五日才能到…… 巫苓看了看朔道:“我必须先动身回去,你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原路返回?” “我自然要跟你一同回去。”虽然他与睿之间有些隔阂,但是毕竟也是同胞兄弟,他出事朔怎能不管? 更何况,他乃是一国之君,宫中有事又岂能不回? “那我便先行一步,你随后跟上便是。”巫苓将手中的信笺整齐的折叠好,装在了腰带之中,而后,命人准备了蓑衣等雨具。 并不是她害怕淋湿,而是在雨中奔跑时候她身上的灼热会蒸发水分,她怕像上次一样吓到周围的百姓。 “你与我一同策马不好吗?”朔此时竟有些害怕她会出什么事儿,而不放心地叮咛着。 毕竟事出古怪他不可能不多想。 “无妨。”巫苓摆摆手,不以为意。 既然母后快件叫她回去,那必然是等不及的事情。不然以母后的沉着,怎样也会等到巫苓回宫之后再说。 再加上,信中写道,睿危在旦夕,她甚至觉得心中有些没来由的惊慌,整个心都焦躁了起来。 说实话,虽然她与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却一直觉得自己与睿之间有些莫名的联系,让她如此的放不下他。 穿上雨具之后,巫苓向朔告了别后,窜入雨中,一闪身,便没了影子。 屋内此时只剩下朔,丝丝凉意几乎沁入骨髓。 “来人。” 侍卫静立以待。 “通知婧嫔,备驾回宫。” “是!” 简单的交代,侍卫退下之后,朔握了握拳,看向巫苓离去的地方。 究竟是你心中惦念着太后,还是惦记着睿……?竟然连这短短的几日,也不想等,非要匆忙而归…… 离开了城镇之后,巫苓的速度便更加迅猛,她预计着,自己应该能够在天黑前抵达。可预计和现实终究是有一定的分别的,若是途中遇到城池,她便不能速度如此之快,心中担忧着会撞到人,故而待她到达之时,天已破晓。 晨曦之时,太阳才刚刚露头,天色有些朦胧的淡绿色,倒是很像巫苓梦中的情景。 未到时辰,宫门未开,巫苓想着,若是睿出了事,母后定然在睿府中,便先折去了睿那里。 睿的王府名字叫‘邺翎王府’,也还是巫苓第一次来这儿。 邺翎,有什么寓意么? 巫苓抬手敲门,门上的衔环狮子雕刻的无比精细,甚至比起帝宫中的宫殿雕刻也不差毫分。 “请问找谁?”开门的,是个垂暮老人,头发已然花白,腰也微微弓起,他浑浊的眼,看了一眼巫苓。 红发……红眸……红色衣裙……这不是公主吗? 他匆忙下跪行礼道:“公主驾临,奴才失礼了,还望国师恕罪!” “无妨,太后与王爷可在?”巫苓望了望里面,还好,没有挂白绸,证明睿此时应该还没出什么事儿。 “在的在的,奴才这就引公主进去。”老人迈起沉重的步伐,连忙引着巫苓入内。 邺翎王府内里不小,装饰也是花样繁复,但是却能够看得出,有些地方缺边断角的,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霖阳殿,是睿在王府中的寝殿,巫苓跟着老人进入,发现那榻边坐着的一袭紫砂薄衣的女子,正是太后。 “参见母后。”巫苓出声,下跪行礼。 太后的反应似是有些缓慢的样子,缓缓的回过头,看向巫苓。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也有些低沉,似是疲惫至极的样子,又好似大病初愈。 巫苓抬头,看向太后的眼眸,她的瞳孔此时黯淡无光,眼白之间带着血红,显然是熬夜许久或是一直流泪。 她还从未见过母后这般颓废的样子,心中一抽,不由得有些心疼。 “睿……怎么样了。”巫苓张开口,却发现,问这个事情,虽是必然,但母后的眼中,却又出现痛意。 “他……”太后垂了垂眸,指了指床榻上的人道:“你自己瞧吧……” 说着她便起身,动作极其缓慢的走到茶桌边上,倒上一壶温水,缓缓饮下。 虽然动作依然优雅入骨,但却能够看得出,已然是心力交瘁,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阴郁的状态之中。 “母后还是应该多歇息一阵。”巫苓边说着,边将目光转移到床榻上躺着的人身上。 只见他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棉被,脸颊上的伤痕恐怖至极,似是被什么猛兽的爪子所挠到了,那已然包扎好了的地方,依然渗出丝丝血迹,看得人心惊胆战。 巫苓伸出手,将他的被子撩开。 只见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内里衣裳,身上也皆是那种被挠过的伤痕。 巫苓伸出手,握住他的掌心,略微探入一些灵力感知了一下…… 他体内有妖气,正是笙笙的妖气。 笙笙为何会突然发狂?甚至将睿抓成这副模样? 第二百一十七章 狌狌发狂 随后巫苓从太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果真与她猜测的不谋而合,是因为笙笙发了狂,闯进了睿的府上,抓伤了他。 至于太后叫巫苓回来,则是因为,她认为此时定然与正常事件有所不同,但看那睿身上的伤,便不是一个人类所能造成的。所以太后心中知晓,这种事情,自然必须找巫苓才可以解决了,所以才快马加鞭的找她回来。 至于笙笙那边为何发狂,太后则让巫苓自己去问问,显然是心力交瘁,没心情说太多。 巫苓听罢,连忙去笙笙所在之处问询。 必须要知道事情的因果,才能够救他。更何况,他身为一个凡人,身上的伤口虽然看起来狰狞,但是真正麻烦的,却是体内的妖气。 妖气侵体,若是平常之人,自然会立刻死去。但若是没死,几日之后,便会演化成另一种状态,半人半妖,且无神智。 这样自然不是巫苓想要看到的结果,所以巫苓火速去寻笙笙。 听太后说,此时笙笙正被关在地牢之中,因为怕她再次发狂死太后特地命人用最粗的铁链栓着,一切等睿醒来再说如何定夺。 巫苓到达地牢,守卫见是七公主,便放了行,见到笙笙时,巫苓大为震惊,果然如太后描述的一般,她此时被关押在地牢的最深处,锁链加身,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甚至满是泥泞,但还是狂肆的尖啸着,甚至可以看到口中的獠牙。 “笙笙。” 巫苓唤了她一声,过了半晌,笙笙才抬起头,看了巫苓一眼,那眼中满是浑浊之态,好似一个宿醉未醒之人。 巫苓咬了咬唇,看得出,此时笙笙浑身上下都是妖气,灵力似是被抽空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七姐!” 一个略有些焦急的男声传来,巫苓听到喊声,回过头来看见是雲枫正匆忙赶来。 “七姐,你怎会在这。”雲枫手中拎着一个食盒,看样子是给她来送饭食的。 可是巫苓瞧了瞧笙笙那副样子,心中想着,她现在这副情况,看起来定然是不能吃食物了。 “笙笙这是怎么了?怎会无故伤人?”巫苓关心的,却是这事情的始末。 只有知道了所有,才能救出笙笙,救出睿。 “唉。”雲枫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讲述:“前几日,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来府中敲门,说是七姐让她来的,手中还捏着一缕红发……” 他话中所说的话倒还是被巫苓所猜中了真的与那女子有些关系。 当日那秦莹接下了巫苓的头发之后,便向家中告别匆忙赶往帝都,只求能够快速见到巫苓口中所说之人。 当她到达之后,笙笙倒是显得不那么想帮忙的。 她的心态与巫苓一样,自己并不是拥有纯净灵力的人,她体内的灵异还要与妖气相制衡,若说纯净的木灵,还是苍松比较适合。 可是笙笙找了苍松,却发现苍松却在此时陷入了彻底的沉睡之中,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笙笙便一口回绝了她。 可是这女子哀哀凄凄的哭喊着,祈求着,表明自己只要一点灵气便好,故而她只得勉强答应,试上一试。 但是笙笙却因为不能告诉雲枫,而找了个较为隐秘的地方,向她体内输送灵气。 可是输送到一半的时候,笙笙便发现了不对,故而赶忙叫喊了起来,雲枫闻讯而来,才看到了那场面。 笙笙整个人都被吸附在那个女子身上,而她此时身上却泛着一种奇异的绿光! 雲枫当时立刻扯开了她们,那个秦莹立刻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而笙笙则是也是气若游丝。 雲枫生气的质问她一切是怎么回事,笙笙这才告诉了雲枫。 她说她本就不是人类,与巫苓一样,几年前她说的是真的,巫苓也不是人类,或者说,巫苓也不是个纯粹的人类。 她们体内都有一种名为灵气的物质,那种东西,融在血脉之中,体内算是比人类多了一根引导所用的灵筋,还有内丹。 这个女子与巫苓一样,拥有人类的肉身,却不知为何沾染了灵气,沁入血脉,但是她没有灵筋也没有内丹,故而灵气只是一度消耗,而无法存储。 但是当笙笙体内的灵力和她链接到一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灵气现实陷入了无底洞之中,有些收不回来了! 而当笙笙喊来了雲枫之时,她体内的灵气几乎快给那个秦莹给吸干净了! 正说着,雲枫便发现,那秦莹似是有悠悠转醒的状态,起身说了一句“我这是在哪儿”之后,眼神便变得混沌无比,有些好似不像个人了似得! 雲枫记得,笙笙当时说了一句:“我灵力并不纯净,她许是吸了我的妖气,体内在转化,快将她锁起来!” 可是当时雲枫只见面前一闪,颈间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他虽然是失去知觉了,但是醒来的也是极快,因为家中有个伶俐的侍女,见秦莹手中拎着已经软弱无力的笙笙窜出了殿外,便急忙冲了进来。 一看到王爷倒在地上,便连忙弄了盆凉水劈头盖脸的浇了下去,雲枫一个冷颤便醒了过来。 大脑恢复意识的瞬间,便是连忙冲出去,寻找二人的身影。 经过一路的问询,雲枫发现,这去的路,竟然是邺翎王府,他二哥雲睿的府上! 而那时候的笙笙,已然被秦莹吸收干了所有的灵力,一点压制妖力的东西也没有,在靠近王府之时,便化为了半人半狌狌的形态,而秦莹,更是不知被笙笙丢到了哪儿去。 当时的百姓都有见到,一个长得很是丑陋的白面猴子尖叫着朝王府冲了进去! 雲枫说,他到达邺翎王府的时候,一进门便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儿,这酒,正是笙笙最喜欢的东西! 虽然雲枫也是才知晓,但是在上次苍松出现的时候,他心中便有了这个准备,所以知晓了笙笙这个样子,他也没什么震惊之色,只是想着千万别闹出事情才好。 但是此时他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才想起来,为什么,当时邺翎王府会出现那么浓重的酒气?难道是有人故意要吸引笙笙进去么? 之后便是笙笙陷入狂乱之中,见人便抓,直奔着酒香而去。 那些酒,似是能够恢复她的神智一般,但却在路上,遇到了睿。 她见到睿的时候,便驻了足,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 据下人说,睿当时认出了她,因为笙笙最喜欢穿粉色,特别是那套像莲花一样的裙子,她最是喜欢,故而睿有可能见过,看穿着打扮,也是认得出来的。 笙笙在听闻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瞧了瞧睿,便朝他扑了过去! 睿自然是毫无还手之力,那些侍卫在扑上去解救王爷的时候,也是刚碰触到她,便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浑身麻痹的退后几步,而后便昏倒在地! 睿被她抓的血肉模糊的倒在了地上,而笙笙似是还不够,还低下头,要吸食他的血液。 虽然是不是吸食血液,雲枫并不知道,他只是在后来私下问了邺翎王府的下人,下人是这样叙述的而已。 之后笙笙便在咬破了睿的脖子之后,尖啸了一声,如遭雷击般颤了颤,昏倒在了他身上。 二人叠在一起,都失去了神智。 这时雲枫才到达睿王府,刚一进院落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 之后便是太后闻风赶来,怒不可遏的将笙笙打入了地牢,无论雲枫怎么劝说,也是无果。 是啊,满朝皆知,太后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嫡子,最疼宠的便是他,虽说不是帝君,但怎么说也是个银眸王爷,地位自然尊贵无比。 普通王爷的妃子伤了他,自然是难辞其咎,被下入地牢也没有办法。 而雲枫只能盼望着帝君赶快回来,也好救笙笙一命。 笙笙在这地牢中已经呆了六天了,水米未进且还锁链加身,每日都是混沌的尖叫着,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般,时而还会看到她口中化出尖利的牙齿。 巫苓听罢,蹙了蹙眉,觉得这事情好似不太简单。 秦莹固然需要灵力,可是她并不认识笙笙,不会丧心病狂的吸干笙笙的灵力,一则,她没有必要,也用不到那么多。二则,她也没有那个本事。 笙笙怎么说也是个开智灵兽,就算是体内的灵气与妖气各占一半,也绝对要比那个只因为一片灵草叶子而落魂的秦莹要强上百倍。 那么,秦莹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她人如今又去了哪儿? “你可知,秦莹去了哪儿?”巫苓看向雲枫,而雲枫自从开始叙述,眼神便没有离开过在那地牢中锁着的笙笙,眼中满是心疼。 “我已经命人去抓捕了,当日我本想陪着她一起,但心中想着,不能让那个女人跑了,故而我这才没有陪着她。”雲枫咬了咬牙,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那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我派出的人,几乎搜查遍了整个帝都,都没有她的影子。”雲枫叹了口气,勾了勾嘴角嗤笑道:“如今我也就只剩帝宫没查了,帝宫之外,即便是口井,我都派人捞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第二百一十八章 火终克木 巫苓倒是没听出他说的其它,但却注意到了他说,帝宫未曾搜查。 “你是说,你没有进帝宫查看,是么?” 对于巫苓的提问,雲枫略愣了一下,眼神涣散的恍惚一阵,才点头称是,而后一只手抚着额头,似乎是太阳穴很是疼痛。 “我见你身子也是支撑不住了,这样,你且先回去,待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去通知你。”巫苓瞧着他这样,也跟着有些心酸。 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巫苓却依旧看得出,雲枫对于笙笙的宠溺和疼爱,都是一点不亚于朔对自己,沧对溪的。 “可是……”雲枫的肩头抖了抖,垂眸看了看被锁在地牢之中的笙笙,眼中满是不舍,却好似张不开嘴说。 “没关系,笙笙兽体,她即便是一年半载不进食,体内的妖力也会维持性命,只是在她灵气修养回来之前会混沌一些,你还是暂且远离,比较安全。”巫苓一向低沉的声音此时也变得有些轻柔,只因瞧着那雲枫,心中着实是不忍。 她难得安慰一次人,雲枫也听得进去,犹豫了许久之后,咬咬牙离去了。 看着那在地牢深处被锁着的笙笙,巫苓心中暗自承诺,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此时若是由头算起,还终究于是巫苓一时心软,让那秦莹来找笙笙寻求帮助,从而才会造成此次的麻烦,若是没有此事,笙笙此时还是和雲枫过着快乐的小日子,睿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那么,很自然的,巫苓又将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于是她便决定,付诸于实际,开始探查。 既然雲枫已经搜索遍了全城,那么,巫苓认为,很明显的,堂堂一个王爷都搜查不出来的,自然就肯定是没有的。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在帝宫之中,因为只有帝宫之中没有搜查。 而如果秦莹若是在帝宫,便证明帝宫之中是有人帮助着她的,究竟是谁?那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日遇到秦莹的时候,巫苓是记得很清楚,她的口音,绝对不是帝都的口音,虽然与当时那些当地人有些差异,但是也绝不是太远的地方的。 那么就是在帝都的宫中有人认识她?所以才帮着她? 巫苓百思不得其解。 回邺翎王府向太后报备了之后,便赶快潜入宫中。 除了邺翎王府的人,以及雲枫,其它人,都不知道此时应该在秋祭的巫苓已经折返,并且悄悄的潜入帝宫之中。 想要感应一个怪异的灵力很简单,宫中此时,除了苍松,其它都不会再有任何较深的灵力存在,故而巫苓只是略微一感应,便找到了一处所在。 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宫殿,小到……它只与巫苓在未央宫的寝殿差不多大。 装饰的也不算是金碧辉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几乎相当于下人房的那么个地方。 可是它却是宫殿。 宫门牌匾上写着“锦绣宫”三个大字。 锦绣宫?巫苓不知道宫中还有个锦绣宫,以前在宫中只听闻长乐未央二宫算是较为大的两宫,还有四个小型的宫殿。 可这个……也太小了。 巫苓进了门,几乎内里好似农家院一般的装饰,与帝宫外面的装饰格格不入。 “呵呵……你竟然……寻了过来。”一个有些混乱的声音传来,声音之中带着些诡异的磁性,就好似一个人唇齿贴在水中说话,发出的哇啦哇啦的响声一样,既怪异,又不清楚。 “秦……莹?”巫苓一愣,此时的秦莹,身上带着一种浓烈的妖气。 是因为笙笙吗?可是笙笙的妖气并没有这么大! 而且笙笙是土系的,秦莹就算是吸收她再多的妖气,也不可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巫苓啊巫苓……吼吼吼……”她噘着嘴笑着,感觉好像唇齿之间有些奇怪的东西。 巫苓垂手而立,静默以待。 她记得,曾经有一个先生曾经教导过她:若是敌人放肆而张狂,那么一定不要被她的表情或言语给激怒,你只要站在原地,淡然的看着,一切,变都会不攻自破。最后看的敌人心中发毛,他自然而然便稳不住脚了。 秦莹笑了许久,此时她就连眼眸都是暗绿的神色。 很不幸的,巫苓在她身上,嗅到了一丝古灵神卷的气味儿。 古灵神卷……不是被风崖拿走了么?她记得,上次在朝务殿,风崖葬身火海,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那么,古灵神卷被别人拿到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异处? 正想着,巫苓只觉得面前一阵狂风大作,无数的落叶卷着飞沙袭击在自己的脸颊。 她匆忙的退后两步,甩了甩袖口,足下一用力,踏平在地,稳稳的站住脚后,手中开始运起灵力反击。 “呵呵……”巫苓开口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屑。 “你……笑什么!”依旧伴随着那叽里咕噜的声音,巫苓觉得,秦莹此时说话,都几乎会从口腔中喷出大量口水似得。 “笑……火终克木。”巫苓虽然脸上笑着,可是眼瞳中的冰冷之意却渐渐加深,灵气不停的盘旋,几乎在瞳仁内都形成了漩涡。 秦莹愣然的看着这一切,忽然长大了嘴巴,从口中吐出一条巨大的带着黄色粘液的蔓藤! 这蔓藤顶端似是开着一朵裂成八瓣儿的黄色花朵,在内部有许多触须。 而那蔓藤,则是在末端一直连着她的舌头的,也就是说,她的舌头此时已经变成了那个带着黄色粘液的恶心蔓藤!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被人妖化了? 巫苓侧身飞速躲开,这个东西恶心至极此时她虽然完全可以伸出手将这东西抓住,但是看着那黏糊糊的橙黄色液体覆盖在蔓藤表面,巫苓竟然犹豫了一瞬,没有下手。 这一瞬间,秦莹便将蔓藤收了回去,而后口中便又再次传出那种叽里咕噜的笑声。 巫苓又是一笑。 每次见到巫苓的笑意的时候,秦莹都会下意识的僵硬一下,好似在挣扎什么,最后又放弃了挣扎似得。 “现在,该我了。” 战斗中的巫苓,向来皆是与众不同,所有的师父都曾告诉过她,敌人,和你站在对立面的敌人,那么,就一定要用他的办法来回敬他。若他想杀你,那么你便也必须杀了他,否则就是后患无穷。 所以巫苓每次动手的时候,都不会手软。 只要决定了杀,便会杀到底。 秦莹见巫苓的态度忽然转变了一百八十圈,有些诧异,口中再次甩出那条长蔓藤,噼噼啪啪的攻击着巫苓。 长蔓藤抽打在地上,正砸在巫苓的腿下,每次都被她轻巧闪过,地上出现了一丝又一丝黏滑的痕迹。 巫苓步步紧逼,秦莹步步后退,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但说是战争,此时秦莹却能够瞧见巫苓身上冒着的红色光辉,显然灵力已经储存到了一定的地步,那么,她为什么不出手,只是一味的躲闪? 她口中的蔓藤犹如长鞭一般,抽打着巫苓,有时候,巫苓的裙边差一点便被碰上,她便会重新算计这个角度似得,再抽打过来。 渐渐地,那条蔓藤上面的粘液,被地上的脏东西给包裹了起来,此时那蔓藤已经是满是灰尘土壤,秦莹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她无法收入口中了! 巫苓挑了挑唇,纤薄的有些苍白的唇带起的笑意此时看起来竟然尤为恐怖。 只见她在一瞬间伸出手来,刹那间捉住了那条已经干燥了许多的蔓藤! 手心有些不太舒适,似乎被冻住了一样的感觉,巫苓知道,既然生着那粘液,便定然不是普通的东西,应该是有腐蚀性的。 虽然它没有腐蚀了地上的砖石,而且粘液也残留的没有多少,但此时巫苓握着它在手中,却依然是冻得有些没了知觉。 竟然带着冰冻能力么?巫苓心中否决了这个答案。 应该是有毒的,会在触碰到的瞬间进入人体,而后产生的麻痹以及毒性,会让手以及手臂觉得被冻住了。 其实也就是失去知觉,觉得有些凉意而已。 她的‘舌头’被人抓住之后,也显得有些慌张,匆忙挪开了身子,而后狠狠的拽了拽,却还是未曾脱离巫苓的钳制。 还是那样,巫苓既然决定抓,便不会再松手。 事情,似乎僵持在这里了。 但这只是秦莹个人认为的,巫苓虽然被麻痹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 她仍旧可以控制灵力,将它们传导进秦莹的身体内。 当巫苓体内的灵气渐渐旋转而入,第一个接触这灼热灵力的,便是她的舌头,秦莹立刻开始呜呜嚎叫了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巫苓说不出,也感觉不到,只觉得,看着面前的她疼痛,自己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是谁将她变成了这般怪物似得模样? 又是谁指引着她,或者说,是谁如此的阴险,竟然先一步将她套入这个圈套之中? 巫苓觉得自己有些迷茫了,这一切的未知迷雾,究竟是怎样的奇特?又是谁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仇敌相见 正想着,巫苓便发觉,此时自己的火灵侵入之后,她虽然面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却也未曾显现出太过痛苦的神色! 只听她口中再次出现那种唧唧呱呱的声音,而后数百条纤细许多但依旧带着粘液的蔓藤再次从喉咙中爆出!向着巫苓冲来! 巫苓这辈子也许都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总之就是各种五颜六色的粘液糊在一起,伴随着那缠卷着的‘舌头’一样的蔓藤向着她身上抽打。 一条好躲,这数百条如暴雨一般的东西,她还当真是躲藏不了! 既然躲藏不了,那么就没办法了。 巫苓咬了咬唇,手心已然是一片麻木之感,她强行挪开了手,经脉之中的火灵冲散了那种东西。 她手心中竟然都开始冒出了泡泡!就像是鱼类口中吐出的泡泡一般…… 恶心的粘液。 巫苓甩了甩,心中有些不悦,不喜欢手上有这种恶心且让她的手不听使唤的东西。 她不想与秦莹再这么玩下去了,现在看来,秦莹应该是失去了神智,并不认识自己了。 可正当巫苓出手想要了结了她的时候,却听到了远处的树丛之中,出现了一丝怪异的声响。 秦莹显然也注意到了,自从这声响出现,巫苓发现,古灵神卷的气息,闻起来,要比刚才更加浓烈许多。 难道周围的这个东西,是带着古灵神卷的么?还是说它修炼了古灵神卷? 巫苓不知晓,于是决定,引蛇出洞! 她踏前一步,做出要攻击的招式,却在秦莹出招防守的时候虚晃一招,整个让她扑了个空,而后反手一拽,便将她搂进了怀中,死死的钳制住脖子。 显然巫苓这一招只能有一点点的钳制作用。 因为人家的武器根本就在口中,从而便巫苓不得不躲避着那从口中甩出来的,几乎很轻松就能够抽打到自己面颊的上百条细蔓藤,和一条粗蔓藤! 那蔓藤最终还是抽打在了巫苓的身上,霎时她便好似被冷冻住了一般,几乎整个人都难以动弹! 当她僵硬的倒在地上的时候,秦莹口中发出了一声让人心惊胆战的笑声,伴随着那些恶心的蔓藤到处游窜,倒显得有些仿佛置身水中似得怪异。 旋即,巫苓便听到,有脚步声接近自己。 她暗自握了握拳,体内的灵力迅速的盘旋着,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她要快一些了,不然恐怕届时自己的身体还依旧被麻痹着。 那脚步声渐渐接近,随之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低沉笑声。 有些张狂的野性,也包含着谨小慎微。 这声音很是熟悉,巫苓心中浮现的那个名字,刚巧也是和古灵神卷有些关系的。 风崖! 真的是他,在上次那场烈火燃烧之后,他竟然没有死去! 她竟然没有彻底的杀了他! 巫苓此时后悔自己只是折断他的手臂,而没有彻底的杀死他,本以为他会葬身于自己的灵火之中,却未曾想到,他的生命力这般顽强,竟然还没有死! 而更让她感到无语的是,这时候,风崖的出现,自己是一点也占不到便宜的。 上次风崖学了古灵神卷之后,整个人虽然变得癫狂至极,但是却出现了妖化的情况,而现在的巫苓却是没有那么多灵力能够撑得住,让自己魔化。 而且前两次魔化,也皆是意外,她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再次活着回去。 风崖轻笑了一声,伸手触摸了一下巫苓的身子,口中笑:“哦呦,还是这般的热,当真是吓死我。” “那便别碰。”巫苓冷冷的回应,看也不看他一眼。 难怪秦莹会变得几乎成了妖体,半人半妖的样子看起来尤为恐怖,难怪秦莹会显得有些焦躁,一直叽里咕噜的说着些有的没的,也难怪她会吸食笙笙体内的妖气,吸收完之后还能在妖化的笙笙面前逃了个无影无踪! 原来竟然是风崖在这儿!风崖也是木系的灵力,他想要帮助秦莹的话,可能只需要浅浅的灵力便够了! 风崖应该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了正在寻找笙笙的秦莹,随后引诱着她,给她下了些计谋,让她听命于自己。 再之后,他便将体内的灵力连同他学古灵神卷学坏了之后所产生的妖力都一同输入到了秦莹体内,布下这精密的计划。 因为妖力给的不多,秦莹定然没有感觉,只是听命于他,或者是受了蛊惑,才去找笙笙。 如此一来二去,笙笙的灵力与妖力与秦莹体内被风崖灌入的灵力与妖力产生共鸣,这才被秦莹吸附住,难以脱身。 自然,因为秦莹本身还是属于灵力居多,那妖力,也只是风崖耍的一点小手段而已,所以笙笙的灵力才被吸了个干净,之后发狂。 那么,帝子府的酒香,便更可以解释了。 派出了秦莹之后,风崖算计好了时间,潜入邺翎王府,之后进入酒窖,打翻那些名贵的好酒。 听到自己的酒被打翻的声音,睿自然会被引起注意,从而带着愠怒前去查看。 与此同时,在附近的笙笙,也一定会被吸引过去,这么说来,二人此番事件的发生,都是因为这风崖!全是他在暗中捣鬼!全都是他计算好的! 可是,巫苓想,为何他会针对睿?为何会将他卷进来?而且,风崖没死,一直在帝宫之中,为何她未曾感受到他的灵气或者妖气呢? 思虑着,巫苓突然想起来,从前每次进宫,都是可以感受到苍松的灵力的,那么是不是代表,木系的苍松和木系的风崖,她竟然未曾注意?也就是说,风崖在不狂暴之时,身上是不会露出太多的妖气的。 这一点,从此时正在巫苓身边一脸诡异笑容的风崖身上,便可发现。他身上没有多重的妖气,被掩盖的,非常好! “其实,我还蛮喜欢你这幅冷淡的样子。”风崖伸出手,将修长的几乎好似白的透明的手指伸到了巫苓的颊边,然后一路向下,渐渐的抚摸她的头发。 巫苓能够听到自己耳边火灵吞噬木灵的声音,但风崖似是不以为意,一点也不在乎,几乎抚摸着她的面颊。 “当初,我很想除掉你。可是……如今的我,学会了古灵神卷中的所有禁咒,我突然觉得,这世间,除了你,没什么能够让我悸动的了。”风崖一边摸着她顺滑的红色头发,一边笑着说。 这头发多美,多长,每次他看见巫苓的时候,巫苓都会稍微变一点儿。 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 一个人类,会变化的人类。而她却拥有灵力,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儿么? 故而风崖觉得,巫苓是个有趣的存在,且他与巫苓之间的仇恨,已经不能用单单的报复来解释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定要抓住她,看她那张冰冷的脸漾出痛苦的神色。看她那波澜不惊的表情,渐渐地变为哭泣隐忍,甚至嚎啕大哭的求着自己原谅。 这样,才是有趣的游戏。 可是,他自己想了半晌,却未见巫苓回声。 “怎么不说话呢?”他柔声问着,声音里面,带着些焦躁。 “有何可说。”巫苓听得出他话中的焦躁气息,也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被注入了太多的那种麻痹液体,从而到现在火灵还没有将那些东西彻底拱出体外。 风崖心中想着,上次,哦对,就是巫苓让自己很震惊的那一次,她脸上生着魔纹,那么美,那么漂亮。 那漂亮的红色头发向着四周摊开,因为灵气的原因而四散拂动,眼睛是晶莹的一片赤红,那么璀璨,也那么凶厉。 最最漂亮的,便是那双眸下方带着奇特的红色纹路,蜿蜒盘转,似是火焰的形状,向着鬓角之内拓展,渐渐的埋藏在发梢里面,与那红色的头发几乎融为一体。 之后的日子里,他曾多少次回忆起这张脸? 他有多么想将她那红色的秀发攥在手中,然后一根一根的将它们拔下,看看,那么特殊的她,是否会喊痛,是否会觉得,自己变得丑陋,是否会心疼这一头美丽的头发。 他还很想将那双眸,那红色的,迎着日光几乎是流光溢彩的红色双眸,用手抓抠出来,看看它们,是否能够在自己手中绽放开来。听听那眼眸原有的主人,是如何哭泣哀嚎的。 他更想,将这张漂亮的脸蛋划花,连带着那魔纹,一同消失,永远消失! 魔纹! 她竟然有魔纹! 凭什么?! 自己入魔的时候,便是被魔纹所控制!而她,竟然得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能够引导着那魔性,像使用灵气一样使用魔灵!! 风崖想着想着,面容便变得阴郁了许多,有很多不明的表情从他的眼眸中飞窜而出,落在巫苓的眼里,便像刀子一样。 巫苓怎会看不出他凶猛的杀意? 其实若说是杀意,也不尽然,那种癫狂的笑意,似是想要将人折磨致死似得快慰。 风崖挑高一边嘴角,最终依旧未曾抵得过心中的好奇。 这样的巫苓,实在是太惹他好奇了。 身为人类,竟然拥有火系灵力,拥有内丹,甚至拥有魔性! 他承认他羡慕,但是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个游戏,他还没有玩够! 第二百二十章 挖去双眸 “好多男子,都喜欢你这与众不同的脸蛋。喜欢你那淡漠的神情,喜欢你那执拗骄傲的性子,喜欢你那异于常人的心态。可我不,我喜欢你的红。你身上的红色已经深深的融入到了我的记忆之中,如今……我一瞧见红色,便会觉得,是如此美丽。美丽的让人,想要……付之一炬。” 风崖那张妖异的脸,离巫苓越来越近,口中说着堪称温柔的话语。 那双暗绿色的瞳眸,对上巫苓的火红,一边是有些笑意盎然的癫狂,而另一边,却是满目的不屑。 听了风崖的话,巫苓便明白了,此时的风崖,已经陷入了魔乱的状态之中,甚至于连性格都改变了。 身体里的灵力冲击着,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开这种麻痹状态。 可是此时,风崖却伸出手来,将躺在地上还动弹不得的巫苓一把捞起来,打横抱在怀中。 他看着她的神情,满是爱意,却是那种怪异的爱。 得不到的,诡异的,癫狂的……暴虐的。 那种,看起来好似一只捕食的动物,面对一只总是抓不到,总是踢伤它的猎物的时候的眼神。 “我要让你知晓,当初你不顺从我,将内丹送给我的下场。”风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看向巫苓的脖子。 这是什么表情? 巫苓看到他这副神情便明白了,他要喝自己的血么? “若你喝得,便下口罢。” 巫苓也不怕他,无论是魔化还是妖化,有什么要紧?自己终究是火系,血脉之中都流淌着火焰,他一个木系的,再怎样也喝不下口。 “啧啧。”风崖叹了一声,并未正面回答,反而是踱步走开。 秦莹站在他身后,那些怪异的舌头,此时已经缩回了口中,只是嘴角还残留着许多土壤,她也不以为意,有些呆愣的傻站着。 只要一瞬,只要一瞬。 巫苓安慰着自己,因为她实在是讨厌风崖的触碰。 终于,血脉深处好似发生了一瞬间的崩裂与爆炸,巫苓脑中一响,便挣开了这种让人愤怒的麻痹,起身便越开老远。 “哎?”风崖挑了挑眉,没有很惊讶的样子,似是知晓她能够解开,但是脸上还是多了些不悦的神色。 巫苓没出声,她体内涌出的火焰,代表着她此时的不悦。 “呵呵……如今的你,当真能与我斗?”风崖眼中笑意渐深,仿佛知道些什么。 巫苓略侧了侧眸,心中思虑了一下他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前阵子受了伤,体内的灵气都放了出去?此时也不剩多少了? 不,巫苓并不在意这个。 虽然现在小灵处于沉睡的阶段,但是她依旧不害怕。 多少次的经验告诉巫苓,她的这副身体,诡异之处还有许多,灵力的深度,与表面上看起来,根本不成正比。 只不过,好似有些什么必须要深究的东西,她还没有发现,故而,此时只能用这么多灵力。 每次她被逼到死角的时候,不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风崖也知晓,上次巫苓看起来,也只能与自己打个平手,却意外的魔化了,才导致他被打的几乎毁了灵根丧了灵气。 若不是他的竹心还在,用仅存的一丝灵气修养了一阵子,恐怕当真是不可能活得过来的。 也是这,让他对巫苓的恨意更加多。 “灵秀宫失火,是你做的。”巫苓说的,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肯定,灵秀宫的那件事,是风崖做的,或者,风崖至少是知晓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的言之凿凿。 “啧啧。”他又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发出了两个怪异的舌声。 但是这就无异于是承认了,他同时心中也赞着巫苓的聪慧,竟然仅凭一句话就猜测出了自己。 巫苓身上的火焰越来越浓烈,她几乎是在燃烧生命,这一次,她不会再让风崖跑掉了。 “收收你的火吧,若是你想让你那个母后的儿子活下来的话。”风崖挑唇一笑,露出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这表情现在在巫苓眼中却是尤为的恶心,但……她依旧暂时收了火焰。 “你这个性子……呵呵……”风崖笑了笑,伸出手指,摸了摸唇角,掩藏起一个笑意。 这样的巫苓,他应该怎么办呢? “快说。”巫苓伸出手掌,示意若是他不说的话,那么她依旧会出手。 “好吧……”风崖摇了摇头,好似认命了似得要挟道:“若是你将你那双红眸送与我,我便救他。” 巫苓抬眸,看向他笑意盎然的脸,眼中有些阴云密布。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的双眸么?他如何保证自己将双眸献出去之后,他就能够救睿,而不是食言? 九年前,莺妃与他达成共识,之后还不是在见到更有利用价值的自己,便毫不留情的将莺妃杀死,甚至连她腹中有尚未出世的孩儿也不甚怜惜。 故而巫苓咬了咬牙,并未回话。 她知道,以风崖的性格,会说些什么,至少会说些威胁的话,这样她也能从其中得到一些消息。 果然,风崖在巫苓安静下来后,便缓缓开口:“你那个狌狌朋友啊,可当真是个好家伙,体内的妖力不纯,进到人的体内不会马上死去,但是……三个月之内,依旧会毒发生亡。” “毒发身亡?”巫苓听到这儿,眉间忽然抽搐了一下。 “没错。”风崖抖了抖手,又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解释着:“若是没有我的解药,那么,三个月之后,他便会彻底被磨没了人气,而死去。” 风崖的话,让巫苓很是震惊。 说实话,她也从未遇到过,有人类的体内被侵入妖气。 这种情况几乎是难以见到,甚至连古书上面都没有记载。 具体是为什么巫苓不知道,只知道,若是要人体里侵入妖气,需要一个非常大的巧合。 是的,就是基本上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人不能那么铁齿,有些时候,书里面没有记载的东西,不代表它没有解决之法,也不代表没有什么奇怪的方法可以达成。 但是,要想要人体内沁入妖气,本身便是对那只妖有很大伤害的事儿。 这种伤害,甚至不亚于毁了那只妖的半条命,若是小妖,更说不定会直接魂飞魄散,连**都不剩下。 人类,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与灵物与妖魔相比较,能够平衡九界,能够在人界占据主导之位,自然也是有不同的。 这不同之处,便是,人气。 人气,其实解释起来,也是包裹着人类的一种气息,若是往深了追究,便是三魂七魄。 妖物与灵物,都是没有魂魄的,或者说,也不是没有,只是灵魂的形式与人类的魂魄有所不同。 所以,一般的大妖怪,是不会和人类有接触的,小妖怪呢,逍遥自在,更不会主动去向人类体内分自己的妖气。 只因,那纯粹是在消耗自己的寿命。 就像如今的笙笙,若不是笙笙有那么五六百年的道行,恐怕早就烟消玉殒了。 巫苓这一瞬想的多,风崖见她没说话,再次开口威逼。 “想清楚,我只是想让你受些折磨而已,若不然,那什么王爷,恐怕很快便死了。” 巫苓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半晌,她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无尽的疏离之感。 “想要,便自己来挖。” 话毕,巫苓手中火焰喷涌而出,一个闪身,便站在风崖身边,随后便将那火焰抛向四周。 一个硕大的火圈出现在庭院之中,风崖笑了笑,根本不将其放在眼中,他以为,巫苓根本不敢杀自己。 不过他错了。 巫苓本身便是一个若要动手,便绝不留情的人。 只几招,风崖便被逼的无路可去,喘息着,体内的灵气根本不管用! 巫苓的火灵,在面对他的时候,绝对占有主导地位,更何况,每次战斗,她都是拼尽全力! “你若杀了我,便别想那王爷活着!”风崖咬牙切齿的反击。 还未等巫苓回话,便听到而后嗖嗖的风声,下意识的躲避,只听啪的一声!秦莹竟然在身后暗算了她! 但这人呐,就是不能起歪心眼儿,若不然,害人害己。 秦莹口中所抛出的蔓藤,刚巧砸在了风崖的脸上,此刻他那张还算是俊俏的面庞,已经满是泥泞。 更不巧的是,风崖此时面部肌肉已经开始抽搐,巫苓知道那滋味儿,冰冷一片,好似被冻住了似得。 看到巫苓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脸上的肌肉纠结的更加厉害了。 可是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只因是被他的妖力所染,几乎便已经认他做主了,看见他有危险,自然是拼尽全力的释放毒液。 所以……风崖此时,不仅整个脸犹如坠落冰湖,就连身体,也是动弹不得。 巫苓转过头,看着已然吓得都挪不动步的秦莹,本想伸手了解了她,却在灵力出手的瞬间,缓了缓,只是打晕了她,并未要其性命。 无论如何,那个船夫,孤家寡人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只要风崖一死,秦莹身上的妖力散了,便没事了。 只不过,她也许,此生都没有灵力了。面容也会不可避免的恢复至原先的状态。 届时巫苓会想办法,将她的灵魂稳住,让她在那个躯壳里安静的度过一生,也算是善终。 现在…… 巫苓回过头,宛然一笑对风崖道:“该你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水分流失 风崖打了个冷颤,浑身的麻痹,让他躲无可躲。 巫苓渐渐的靠近他,他心如擂鼓,从未觉得如此的惊悸,但是他没办法,只能愣愣的看着巫苓接近自己,而后抬起手…… 一股凶厉的火焰喷涌而出。 若是他能说话,定然是威胁,或是破口大骂。 可是这些都没有。 他被自己下的圈套给圈住了,再一次,毁在了巫苓的手中。 片刻之后,这世上,便再没了风崖这个人。 他惊恐的看着巫苓是如何,让他毁灭的,直到一丝意识也没有了。 这一次,巫苓几乎倾尽了全力,甚至将他烧的渣都没有留。 当真是渣都没留。 巫苓拍拍手,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又消耗了绝大部分,虽然有些虚空之感,但,并没有什么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巫苓每次杀完人,都会觉得有强烈的负罪感。 但这次没有。 风崖甚至没有魔化的机会,就被巫苓消灭了。 她只要一想起,风崖在暗中算计着自己,算计笙笙,算计睿,便会觉得浑身上下的恶寒,一股浓浓的恶心感觉从脚底蹿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地上的秦莹,此时口中的舌头也缩了回去,和普通时候没什么两样。 巫苓附身将她抱起,而后步出宫门。 一个小侍女低头路过,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其实巫苓知晓,这个侍女应该是瞧见了什么。 不过没有关系,巫苓叫住了她。 她一愣,旋即转身向着巫苓行礼,身上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就连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 “参见……公主。” “嗯。”巫苓点头道:“传我命令,今日起,宫中翠竹,全数砍光,一棵不留。” “这……”侍女犹豫了。 虽然公主的位分不低,可是毕竟还有那么多主子娘娘,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又如何能做得到? “你只要说,传国师令便好了。” 七公主是国师,人人皆知。当日国师册封火神的时候,帝君曾下令,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时帝君甚至说过,若是自己犯错,国师甚至有权利可以让他下帝位。 可见国师地位之高…… 小侍女抖了抖,连忙应了声,看着七公主转身而去,而后长出一口气。 公主的气场,太吓人,特别是那双琉璃似得红眸看向她的时候,她甚至吓得腹间麻酥酥的,有些想要如厕的感觉…… 巫苓抱着秦莹,一路送回了未央宫,交代了碧瑶,将她的手脚锁起来,关在了一处卧室内,交代侍女,若是她醒来发狂,便不要管,若是她恢复正常,便可以正常伺候着,直到自己回来再说。 若是她要走,必定要过了十日,确认无事,再放她离去。 碧瑶应了声,她总觉得公主今日很是不同,似是有些愠怒,故而也不敢搭茬,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实际上她开始还想问问,公主秋祭玩的可否开心,为何提前回来了,可是看着她冰霜似得面容,一肚子话,全都咽下去了。 甚至还有和巫苓告状的话,也都一句没说。 这段时间巫苓不在,碧瑶可吃了很多亏,诗蓝联合了很多侍女欺负她,交代的工作也不做,吩咐做的事,也是没有一件做的好的。 虽然她是主事宫女,好不好是她说了算,可是毕竟一个宫,即便是公主不在,也还是要整洁利落,现今却是乱的一塌糊涂。 不过虽然碧瑶没有说话,巫苓也看得出来怎么回事,柔声交待:“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碧瑶很是聪明,自然知道公主说的是什么意思,低头下跪行礼,送公主离去。 巫苓离开之后,并没有出帝宫,而是直奔兴圣宫而去。 兴圣宫是苍松的住处,可是都快要到了,巫苓也没有感受到苍松的灵气。 “参见公主!” 兴圣宫的侍女看起来不多,且普遍偏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苍松本身不是宫中之人,只几个新进宫的小宫女伺候便好了。 巫苓到来之时,她们正坐在院落之中嗑着瓜子聊着天,闲适不已。 见到巫苓,几个小侍女吓得匆忙扔了瓜子,站成一排。 “你们主子呢?”巫苓开口询问,顺便环顾了一下这周围的摆设与布局。 收拾的还算干净利落,还算这几个小丫头没有白吃粮饷。 “主子……”一个侍女低声回答:“主子睡了半月左右了……一直没醒……我们去唤,也不甚搭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时不时的回头看向一个屋子,到最后巫苓也听命白了,挥了挥手,便向着她总悄悄看的那个屋子走去。 推开房门,便是一股湿湿的潮味儿,一个身着暗绿色的人,裹着大棉被仰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苍松?”巫苓唤了一声,渐渐靠近他,可是苍松依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睡得踏踏实实的。 巫苓这才反应过来,到目前为止,她依然没有感受到苍松的一点点灵力! “苍松?”她有些焦急,连忙将苍松翻过来,却发现,他的面容都开始变化了。 一种,很苍老的感觉,皮肤上的水分流失的很多,有种皱巴巴的感觉,根本看不到平日里的英姿。 就连身体,也是有种硬邦邦的感觉,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是虚弱。 巫苓蹙了蹙眉,起身,转身迅速离开。 几个小侍女见到公主风一阵儿似得走了,也是面面相觑,什么也没说出来。 巫苓飞一般的离开了帝宫,奔着从前的帝子府去了。 她记得,那时候,她打败了一个水精灵,或者是怪物,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留下了一个满是水灵力的珠子。 那个珠子,与她本身的火系相斥,故而巫苓打从捡到它的时候便将它不知抛向哪儿去了。 不过虽然目标地点未知,巫苓却知晓,它一定在帝子府中。 且巫苓自己本身的活动规律也很简单,只是在自己的屋子,与庭院中,她基本哪儿也不去。 可是巫苓在闯入帝子府之后,在自己屋子里面翻箱倒柜,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细细的感知了一下,也未曾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水灵力。 那珠子哪儿去了? “是谁!”屋外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巫苓知晓,是留在府中看守的福伯。 “我。”巫苓回复了一声。 听到是公主的声音,福伯略微一愣,敲了敲门问道:“奴才可以进来吗?” “可以。” 福伯迈进了屋子,看见公主在找寻东西,便也没有问,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巫苓也没多说,一边翻找着床褥,一边纳闷儿。 她究竟将那玩意儿放在哪儿了? 不过细一思考,可能是不太会出现在自己床上,她当时便很讨厌那珠子的水灵力,所以肯定不是贴身放着。 以前也偶尔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水灵,她闭上眼睛安静的坐在床上想了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开始感受不到那个珠子的灵气了呢? 大概在……她失去记忆之后…… 从那以后她便再没有回过帝子府,一直是在宫中,自然是感受不到那珠子了。 “福伯,在帝君继位以后,都有谁来过我屋中?”巫苓抬眸问福伯。 福伯低下头,抚着下巴沉思了一阵子,缓缓开口:“诗蓝姑娘回来过,说是为公主准备衣衫。” 诗蓝…… 巫苓心中一冷。 又是她。 每次关键时刻,都总是她。 巫苓立刻告别福伯,转去了未央宫。 当诗蓝见到公主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几乎吓一跳。 “公主……你怎么不出声……”她刚才一回身,便瞧见公主站在自己身后。 天呐,公主走路都不出声的,她甚至低着头缝衣服,都没有听到公主开门的声音! 不……诗蓝略抬眼看了一下紧闭着的门,和敞开的窗子。 公主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故而公主应该是从窗子翻进来的。 然而这样都一声也没有,也太恐怖了! “你在做什么。”巫苓没回答,只是看着她在缝制什么东西。 “没什么。”诗蓝将针线放下,也没说什么。 “晴天白日,你应在做工,为何在屋内,可生病了?”巫苓可没忘记刚才碧瑶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么的可怜,好似有无尽的委屈想要倾诉,却碍于自己的心情,而没有说出口。 这府中,能够给碧瑶气受的,也就只有诗蓝了。 “回公主,奴婢近日感了风寒,有些不适,便未曾出门。” 她的回答冠冕堂皇,但是也能够看得出,她有些惧意。 巫苓没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最终看得诗蓝毛骨悚然的开口问:“公主来找奴婢所为何事?”不会是只为了睁着眼瞪她的吧? “来问你,我有一颗冰凉的珠子,包在破碎的衣衫内,你可见过?” “没有”诗蓝回答的利索。 “说实话。”巫苓咬咬牙,这是诗蓝第一次当面骗她。 若没有,便不要闪躲,眼神闪躲,便证明所说非真。 “公主……”诗蓝眯了眯眸,有些想要挤出眼泪似得样子。 巫苓没说话,那目光中透露出的冷意已然告诉她,若是再说谎,那么后果将会是什么。 最终诗蓝终究是抵不过巫苓眼中的冷意,轻轻的打了个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饶命!那颗珠子,奴婢本以为是公主随手丢弃不要的东西,故而……奴婢家中母亲生病很重的时候……奴婢……奴婢将它……当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水系灵珠 “当了?”巫苓愣了愣:“当去了哪儿?” “城南的庆春典当行……”诗蓝抿了抿唇,还是说了。 问到了位置巫苓便不打算多说什么了,时间紧迫,但她过转身,在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的诗蓝。 虽然诗蓝此时看起来是有些惧意的,但是巫苓总觉得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不知道。 不过时间匆忙,她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再管。 城南。虽然巫苓不怎么去,但是还是勉强能够找到的。 不过巫苓刚要走出门口,却发现,自个儿身上一直都是不带银子的,便再次转身回去,打算问问诗蓝自个儿的银子都收在哪儿。 去典当行赎东西,不带银子岂不是折腾? 她的银子一向都是诗蓝给她收着,好像自从碧瑶来了,也从未搜罗出以前的银子,故而巫苓还是觉得,应该去问诗蓝。 不过也是,巫苓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在宫里宫外跑了好几圈了,若说折腾,也并不过分。 可当巫苓转身返回时,却瞧见,诗蓝瞄准了院墙,上下望了望,而后足尖轻点,一跃而上! 她双手扒住墙头,顺势一翻,便翻出了未央宫! 诗蓝有些本事巫苓是心中有数的,上次笙笙打她板子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太柔弱的样子,打完了还能跑能跳,笙笙也说她有功夫。 可是巫苓却未曾想到,她却是个这么有本事的!蹿房越脊,动作这么灵巧! 于是巫苓尽量淡化自己的气息,默默的跟上她。 以巫苓的速度,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类能够与之抗衡,诗蓝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巫苓越发的觉得,似乎诗蓝的秘密,很快便会破茧而出…… 走到半路,巫苓便知晓她是奔何处而去,是太后宫中。 果不其然,她钻进了太后宫中一个小寝殿,而后屋内便传来了翻找东西的声音。 巫苓嘴角微微勾起,原来,那东西不是当了,她在骗自己。 但是这次巫苓倒是未觉伤心,她被诗蓝骗了多次,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只要那珠子还在,便可以了。 片刻之后,诗蓝便翻出了珠子,护在心口,感激上苍没有弄丢。 她得赶快将那珠子给扔了,以绝后患!就扔到院中的枯井中便可以了! 可诗蓝却未曾想到,她一出门,便看到如一簇烈焰般杵在门口的巫苓! “公主……”诗蓝惊讶的等大双眸,双手想将那珠子藏在身后,却没有巫苓动作快。 巫苓掠至她身前,几乎诗蓝还未曾见到巫苓动,珠子便已在巫苓手中。 依旧是令人讨厌的水灵,刺痛她的手指。 巫苓用袖口覆盖住那珠子,所幸她的衣服对火焰以及水都有隔层的作用,故而隔着一层衣物,便觉得能好很多。 诗蓝还是说不出话,她心如擂鼓,张大了嘴想要解释一番,却一张嘴合了开开了合,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没说话,巫苓倒是出声了。 “这珠子,我便拿走了。若你今后再惹是生非,故意欺骗,莫怪我不念旧情。” 话毕,便闪的没了人影。 诗蓝站在院中,依然保持着被巫苓抽走珠子的姿势,呆愣的看着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巫苓持着珠子,赶快赶至苍松所在的住处,几个小侍女都没见到她如何进的屋子,只感受到一股烈风吹过,主子寝殿的门便开了,公主赫然站在里面! 而后巫苓挥手关上了门,将那珠子至于苍松胸前。 “唔……” 苍松似是有感觉一般皱了皱眉,而后那紧皱的眉头竟然慢慢的舒展开来,露出了一脸的舒适模样。 片刻之后,苍松长出了一口气,他脸上的褶皱渐渐变得不见,又是光润的样子,再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眸,打了个非常大的呵欠。 “呵啊——我睡了好久……咦?巫苓你回来了?”苍松一睁眼便瞧见巫苓,心中竟然有些掩藏不住的欣喜。 这种一睡醒身边便有人守着的感觉,当真是极好,甚至让他有些欢欣雀跃。 再一低头,胸口处摆着一个满是水灵的珠子,这珠子流光溢彩的,虽然并不算平滑,但其中的灵力还算是充沛。 他霎时反应过来,是巫苓带了这珠子救了自己。 苍松属于挪根期,从土壤中没办法再汲取养分和灵气,只能等挪根期过了才能吸收日月精华。此时便全靠着朔的龙气活着,如今朔出宫秋祭,苍松的身体便日渐枯萎,只等着朔何时回来,何时才能够恢复。 可如今巫苓却又用另一种方式救了他,让他感觉体内充沛至极!当真是许久没有这么舒适的感觉了,舒适的想要睡一觉! 可是他抬头一看,巫苓面上竟然是一副紧绷之感,显然是不太高兴。 “怎么了?”他疑惑的起身,整理了一下睡得皱巴巴的衣衫。 那是他的叶片变的,此时他的身子虽然被那满是水灵的珠子滋润到了,叶片却还没有来得及吸收,依旧显得有些皱巴巴的。 他运了运灵气,将自己体内满是水分的灵气通至全身随后身上的衣衫便真如吸饱了水分的叶片一般舒展开来。 “可好了?”许久未说话的巫苓终于出声。 “好了。”苍松被问的有些怔愣,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那便快随我走。”巫苓二话没说,拉起苍松的袖子便掠出屋外。 虽然被巫苓弄得应接不暇,但苍松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跟着巫苓一路飞窜。 二人甚至未走宫门,而是直接从高墙上翻越而出,只为了走最近的路。 飞窜之时,苍松借机问了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巫苓简单的回答了几句,苍松自己脑中补充了一下,了解了大概。 就是说,有人暗害了笙笙,害的睿王爷受伤了,笙笙也被下进了地牢里,且此时也是妖气发作,自己难以管制自己。 巫苓的意思是让苍松跟着去看看睿还有没有救,若是有救,笙笙便没有什么事情了。 二人一路飞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邺翎王府,进入府邸后,直奔睿的寝殿而去。 当苍松掀开睿的被子的时候,竟被那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天呐……他体内为什么有灵气护持?是你放的吗?”苍松转头,一脸惊讶的问巫苓。 “不是。”巫苓摇摇头,她只是摸了一下睿,确定里面有一股妖气便出去想办法了,并没有向里面推注灵力。 更何况,这火灵,一般人类是受不住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 “他体内有一股妖气,嗯……是笙笙的妖气,不过还有一道很有暗劲的灵力护持着他的心脉,若不然,肯定早就命归九泉了。” 对于苍松说的,巫苓当真是摸不着头脑,她不明白,那股灵力是谁的?还很有暗劲? 苍松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太后,转而言道:“不知太后可否挪一步?草民与公主有话要说。” 太后一直坐在一旁,这是第一次,太后没有露出那种高人一等的表情,基本上就是坐在一旁不出一声。 苍松禀告了太后之后,她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现在的她,无论巫苓找了谁来,做了什么事情,只要能救他的儿子,她都可以接受。 况且这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且也知礼仪,她也很放心。 于是太后思虑了一下后,优雅起身,又转身瞧了瞧安静的躺在床上的睿,低叹一声,离去。 看到太后出门走远,苍松才缓缓开口:“啧……这灵力啊,可比巫苓的也不相上下呢,难道是有什么高人在暗中助他?” “别说其它,他可还有救?”苍松这话说的,让巫苓更加迷糊,不过巫苓倒是不想知道有什么灵力什么的,她只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救。 “当然有。”苍松笑逐颜开道:“笙笙是土灵,妖气同理,也是土系妖气,你用那灵珠,便可以将她的神智唤醒,而后将这灵珠与王爷放在一处,这灵珠里面的水灵能够渐渐的中和她的土系妖气。” “多久能痊愈?”巫苓瞧了瞧床上的睿,此时他脸上的爪伤还是很严重,渗着丝丝血迹。 巫苓自小就知晓,母后心中,只有这一个儿子,装满了她的心,如今这事儿,想必母后会心疼死了…… “这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我们还需要去求一样东西。我说的这灵珠,只能稳住他,让他体内的妖气不再侵蚀他而已。若要彻底根除,需要找银精花的花粉和花蜜。”苍松又突然说道。 “银精花?”巫苓愣了愣,似乎从未听说过这种花朵,又觉得有些耳熟。 仔细在脑中搜寻了一下,发现,似乎在哪个古文书籍中曾经看到过。 但银精花并不是人间的花朵,相传只有仙界才有。 “你说的,是仙界蓬莱,银精花么?”巫苓有些记不太清,因为只是一朵花的话,她也难以记起整套书中的介绍。 “不是,是灵界,这花朵,现在不仅仙界有,灵界也有。”苍松摇摇头,露出一个笑脸。 “灵界如何去?”巫苓已经迫不及待了,她不愿看母后消沉的表情,只想着尽快解决这个事情,便算是结束。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云山山顶 “想去灵界之前,咱还得先把这边儿的事情弄明白,再说。” 巫苓点点头,明白了苍松的意思,旋即步出门外。 “巫苓……啊,果然火一样的性子。” 苍松笑了笑,难得见到巫苓如此着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随后苍松与巫苓再一次赶回宫中,巫苓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行动,自然要带些银子。 虽然苍松说灵界并不需要用到银子,但巫苓还是带了,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他们去了地牢,看到雲枫依然守在笙笙身边,那食盒里面的东西也没动,笙笙依然在地牢深处吼叫着。 巫苓本属于火系,本身这就并不适合她做。 苍松虽然虚弱,但是引流还是能做的。 于是苍松祭出灵珠,盘旋在生生头顶。 苍松是木系,水灵能够起到作用。笙笙虽是土系,虽然水系的灵珠与她本不是一个脉系,但却能够填充她体内的一些灵气,也能够起到作用。 不一会儿,笙笙便安定下来,似是脱力了一般跌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 直到她吸收够了,人也清醒过来。 “笙笙!”雲枫赶忙冲着地牢深处焦急的唤着。 “相公……”笙笙听到他的呼唤声,渐渐抬起头,发出了一声带着哽咽声的回应。 见到笙笙彻底清醒,雲枫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也是一副脱力的样子,长舒了一口气。 巫苓看着地牢中的笙笙,她非常想将笙笙释放出来,此时的笙笙非常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可是她无法违逆太后的命令,笙笙依然救不出来,只能先暂时保持这样。 她心中计算了一下,朔大概还有两三日便会赶回帝都,如今应该在路上。 能够解太后之命的,也就只有身为帝君的朔。 巫苓拿来纸笔,简单的写下了前因后果,将它交给雲枫,交代待朔回来,便交给他,朔自然会下令放了笙笙,届时便无事了。 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巫苓与苍松拿了灵珠,将其放置在睿的身旁后,便准备着去灵界。 苍松带着巫苓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口中默念咒语,拽着巫苓的袖口,片刻之后,又是那种流光飞散,再睁开眼,二人又处于一片山明水秀之地。 灵界似乎永远给人一种安静闲逸之感,就连潺潺的流水声,也让人心旷神怡。 “银精花,我听说,在云山顶处盛开,既然称为云山,自是非常之高,很多高阶的灵物都生活在那儿。” 巫苓点了点头,反问道:“云山所在何处?” 苍松伸手一指,在遥远的几乎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山峰。 “我灵力不够,移形恐怕是不成了,我们只能凭着腿脚而去,巫苓可莫要嫌我慢。”苍松打趣儿的挥挥手。 巫苓看了看那山,她心中算计着,人界与灵界的时间差很大,本身时间在灵界流逝的就很快,若不快点,恐怕便会耽误很多事儿。 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说的是不是便是这样的情况。 虽说是苍松速度慢,但是巫苓扯着他,他也不得不快,只用了不到半日,二人便站在山峰脚下。 此时灵界应该是春夏交替之际,云山脚下各处都是蝴蝶飞舞,各式各样的蝴蝶,许多漂亮的蝴蝶甚至巫苓在人间都从未见过。 “走啦。”见到有些发愣的巫苓,苍松提醒了一下,迈步向山上走去。 真不愧是云山,此时站在云山脚下,巫苓才看清,山顶云缭雾绕,甚至还有一条瀑布坠落而下,带起的水汽,扬起一丝冰凉清冷之感。 二人渐渐向山顶走,实际称走也不正确,正确来说,是飞跃。 很快的,他们便到达了云山山顶。 巫苓从未感受过这么清澈浓厚的灵气聚集在一点之中,正是这云山山顶,四周无数的灵力汇聚在这一点,甚至让人觉得,就连灵魂都舒适无比,更别说那美丽的风景了。 正瞧着,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咯咯笑声,随后巫苓和苍松回过头,见是一俏丽非常的女子,亲热的唤出苍松的名儿。 “苍松~!”她娇滴滴的笑着,向着苍松迎了过来。 苍松也露齿一笑,随即也唤出她的名儿:“端木~!” “哎!”她又笑了笑,两个人好似傻瓜一般抱在一起,而后用手掌上下磨蹭了一阵。 “你的树皮有变粗糙了耶。”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而后感受了一下评价道。 “那自然了,我们可有几百年没见了,上次还是你到我那儿去,我瞧了你一眼呢。”苍松再次咧开嘴,似乎看到这女子便让他很开心。 “话说,你不是说要老死在原处么?怎地如今也挪根化形了?” 苍松抚了抚脑袋,有些尴尬的回道:“才知世间美好,到处走走,算是乐趣。” “哈!开窍啦!”她淡淡一笑,转而瞧见站在苍松身后不发一语的巫苓,歪了歪头问:“这位是……?” “哦哦!”苍松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巫苓,便连忙伸出手来介绍着:“这位是巫苓,是人界的一位奇女子,连鬼枯藤都看不出来她的实体是什么,但是据猜测应该是不朽灵物转世,你就且将她当成人类吧!” 那女子眨了眨眼,莞尔一笑,那笑容清澈的几乎天地失色。 这并不是巫苓第一次瞧见这么美的女子,第一次,是在山林之间,她看见母后的时候。 这是第二次。 “你好,我是端木珊,是这云山山顶的一株千年的银杉树,与苍松算是故交。”她伸出手来,示意要与巫苓交握。 巫苓犹豫了一瞬,但还是伸出手,微笑道:“我是巫苓。” “啊哈……”端木珊被烫的缩了一下手,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尴尬的解释:“抱歉,我忘了你是火系。” “哈……巫苓要习惯,端木就是这样的一个傻乎乎的女子。” 巫苓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端木珊报以微笑。 “此次来云山,所为何事?” 苍松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讲给端木珊听,端木珊听完,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轻言道:“你们……是来找银精花的花蜜?” “是。”巫苓点头,看这端木珊的表情,她忽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能帮帮我们么?我欠了巫苓一个好大的人情。”苍松也跟着打圆场,可是端木珊依旧是眉峰紧锁。 “这可不行……”端木珊无奈的耸了耸肩道:“这不是我不帮忙啊……灵界每千年一次大寒,届时是一年四季皆是寒冷的,银精花处于那么久的冷冽之后,才会开花,虽然我也只活了一千多年,但是在我发芽不久后,我看到过一次,那次我还差一点冻死了,所以这银精花,自然不是好得的……” 巫苓咬了咬唇,她活了一千多年,刚发芽的时候见过一次?那……岂不是说,银精花也很快就要开了? “还有多久?”巫苓眯了眯眸子,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倒是不多……还有……大概三十年……” 三十年! 若是真等到银精花开了,睿就算是可以救,也是垂垂老矣了!再说他们哪有那么久的时间在这儿等银精花?! “有没有其它的方法?”苍松听了也是嘴角抽了抽。 对于一棵树来说,这三十年当真是弹指一瞬,只要站在山巅上看看风景,看看往来的动物,春风夏月,四季交替,三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巫苓是人类,她是会老的,硬等三十年,岂不是要白了头发?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端木珊撇撇嘴,看向了远处…… “快说,别卖关子!”苍松敲了一下她的头,端木珊吃痛的咬了咬唇,倒是并未生气,反倒是漾出一丝甜美的笑意。 “其实……银精花就是遇到极寒就会开花,你们可以去寻河伯要他的冰河水,那基本上就是世间严寒了,只不过怕太过猛烈,需要用另外两样东西来中和。” “是什么?”苍松焦急,巫苓站在一旁,虽不说话,心中倒也是紧张的。 如今倒是让她想起了当初自己救睿的时候,也是到处去要东西,灵界之人皆心善活泼的印象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只是巫苓有些怕这一次不是那么简单,若要完成,是不是要消耗许多时间,或者说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可以。 巫苓倒是不怕付出什么,只怕这东西,她拿不到,她没有,届时便白忙活一场。 “你先说说,除了冰河水之外,另外两样是什么?”苍松身为男子,又是灵界的本土居民,自然比巫苓反应快些,凡事不放在眼前便不去头痛它。 “因为冰河水太过冷冽,要将那一年的寒意全部沁入银精花中,所以需要灵鸳鸯的羽毛加以护持,需要两种千年古树的精血,保证它的精气不会被冻散。” “千年古树……啊哈,你在开玩笑。”苍松拍了拍胸脯道:“你我不就是!” “是啊,那这千年古树的精血是解决了,可是,灵鸳鸯的羽毛呢?”说到这个,端木珊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样子。 “拔两根毛似乎没多难吧?”苍松无奈的捂脸笑了笑,不明白为何端木珊会露出那么为难的表情? 第二百二十四章 灵鸳吵架 端木珊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是是,拔两根毛似乎当真是没多难,可是……灵鸳鸯夫妻……最近……在吵架啦!”她说完之后,捂了捂脸,好像因为这件事而很是尴尬。 “呃……吵架?不是灵鸳鸯感情和美,在一起快六百年了一直恩恩爱爱,怎么会说吵就吵?”苍松也是愣了一下,满脸的质疑神色。 “这还不是最郁闷的,最郁闷的还是河伯的冰河水,你们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弄了。”端木珊叹了口气,那样子,好像在说,冰河水,真的很难弄。 “成了……你不要离开,待我们回来,问你要你的血。”苍松咧嘴一笑,似乎没有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那祝你好运咯。”端木珊伸伸舌头,在苍松肩上拍了一下,而后转头对巫苓道:“要加油。” “好。”巫苓略微颔首,随后跟着苍松离去。 端木珊望着二人的背影,微微的叹了口气,在心中期待着他们能够顺利回来。 路上,巫苓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思虑着方才端木珊所说的话。 “云山我虽然不熟,但所幸还是知晓河伯和灵鸳鸯都是住在哪里的,你放心。”苍松以为巫苓是不高兴,似是怕她难过一般柔声安慰着。 “嗯。”巫苓再次点了点头。 她倒是不会难过,只是有些担心,万一完不成会如何。 不过……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朔那张温煦如水的笑容竟然出现在她眼前,好似在笑着说:“加油,我相信你。” 无形中,巫苓便好似多了许多力气似得,走路也变得更加快了。 苍松惊讶于她的转变,连忙跟上。 苍松说,灵鸳鸯夫妻住在碧波湖,是云山山腰的一处静怡之地,两只鸟儿已经在那里生活了有几百年了,一直相亲相爱,那份爱意,还当真让云山的其它灵物羡慕的五体投地。 可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巫苓眼中的场景,可是与苍松所说的……差别甚大。 一座圆木搭建的小房子里面,传出了一阵凌厉的女性叫喊声,声音之尖利,真可谓是百鸟惊飞。附近的小飞鸟,也皆听见便扑楞着翅膀飞远。 “你走开!你这个家伙!你就去和??渠聊天去吧!再也别回来找我!” “呃?”苍松一愣,停住了脚。巫苓也站定,不知此时是否还应该靠近。 巫苓知道??渠,那也是一种灵鸟,她曾看过古灵神卷中显示出来的灵兽图,里面有它,??渠和鸳鸯倒是很像,但是在巫苓的理解来说,??渠倒更像野鸡。 它们有着长长的尾巴,身材也是野鸡那么大,黑色的羽毛红色的脚,颈间有一圈淡金色的羽毛。 总的来说,还是很漂亮的一种鸟类,但是巫苓没见过真的,所有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书中呈现出来的景象。 屋内再次传来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甚至还有茶杯破碎的声音。 “你这样是否有些无理取闹,你闹得也够久了。”一个略有些沙哑的男声传来,带着些奇异的磁性,并不是那种嗓音破碎的沙哑,而是仿佛天生就是那样的。 “我无理取闹?!好啊!你去找那只??渠,她不无理取闹,你和她聊得那么高兴,自然不嫌弃!”又是一阵摔打的声音。 巫苓和苍松满脸尴尬的站在门外,这脚,是迈也不是,退也不是。 二人互看一眼,本以为对方都有好方法,结果……全都是一脸愣然。 果然……在吵架。 “你若是再这样逼我,可莫怪我生气。”男人的声音中满是隐忍,却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啊!你和我生气!呜……你生气便罢,谁人也不去管你!你的心反正也不在我这儿了!人都说鸳鸯多情,换个配偶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你我在一起百年,也早该厌倦了!我这就给那??渠挪地方!” 屋内再次发出一些异样的响声,巫苓苍松二人看不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屏息凝神的听着。 “你放开!我……我也去找个新的爱侣!”女人也已然带着哭腔,许是被男人拽住了,有些委屈的鼻音加重。 “你敢!”男人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已经停留在崩溃的边缘了。 虽然她的声音满是委屈,但是依然是执拗的说出违心的话:“你瞧我敢不敢!我早便不爱你了,只是看你可怜而已,如今一拍两散,我正是自由高兴着呢!” 随后……整个屋子里面陷入诡异的寂静。 巫苓与苍松互看一眼,而后房门猛的被打开,一个穿着一身灰褐色仿佛农妇一般的女子从中冲了出来。 看到她那一瞬,巫苓几乎愣住了。 她的长相,若是在人间,或许还能够算得上是美人,若是打扮打扮,与朔后宫中那几位也算是能比一比。 可是,这容貌,在人间或许还算是不错,在这灵界……巫苓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甚至一般的可以。 穿着上,她也是真的朴素至极。只是简简单单的灰褐色的对襟棉布襦裙,腰间系着腰带,就连衣袍也不是广袖,而是最简单的圆袖。 许是皆是灵物所化,所以在巫苓的印象中,那些灵物皆是美丽的优雅的灵动的……总之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难以形容这些满是灵气的生物。 女子瞧见屋外站着的二人,登时一愣,旋即看向巫苓的眼神便加重了一丝恨意,随后略抽了抽鼻子,拂了一下袖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刚离去,那屋中的男子便追了出来。 巫苓定睛一瞧,几乎笑出声来。 这……这男子生的……倒还真的是比那天上的星辰还要灿耀,甚至比女子还好看! 那细长的眼睑,微薄的嘴唇,到让巫苓想起了那个美丽至极的星耀。 只是二人的气质有些不同,眼前的这位看起来……更美一些。 而且,他身上的衣袍,带着一层暗绿色,阳光照耀在那衣衫上,便折射成五颜六色的流光,晃得比朔那身金龙袍还厉害。 巫苓细细的思虑了一下,得出了结果。 这便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动物界之中,一般都是雄性比较漂亮,雌性因为要照顾幼崽且还要躲避天敌,毛色基本上都很暗淡。 尤其是鸟类,以鸳鸯为最,雄性漂亮至极,而雌性却普普通通。 也难怪那女性的灵鸳鸯看起来,要略微平淡普通。 此时他正一脸焦急的看向外面,直到瞧见站在自己家门口的巫苓和苍松,略微一愣,开口不悦的问:“你们是何人!” “你好,我是巫苓,他是苍松,我们此番……”巫苓话还未说完,便被那男人所打断。 他挥挥袍袖,不悦的大声道:“你们爱是谁是谁!请离我家远些!不然莫怪我不客气!” 话毕,便转身回屋,连木质的房门,都被摔得嘭的一声巨响。 巫苓与苍松又是面面相觑。 好嘛……这是吃了闭门羹了。 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来之前便知晓灵鸳鸯夫妻两个的心情不是很好,这样的情况,也算是正常。 “现下该如何?”苍松的眉头抽搐了一下,被人拒之门外的感觉,还当真是不爽啊。 甚至连话都没有说清楚,人家便转身回屋,将他们晾在门外了。 巫苓略垂眸沉思了一阵。 刚才灵鸳鸯夫妻的话语之中,很明显是那女子因为一只??渠而吃醋生气。 两人吵架的原因,也定是因为吃醋和较劲。 这解决起来便很简单了,只是…… 巫苓抬眸,看向苍松道:“此事要想解决,倒也不麻烦,只是或许苍松要以身涉险了。” “嗯?”苍松不是很明白,什么叫以身涉险? 巫苓微微一笑,看向那女子所去之处,示意苍松低下头来。 苍松低头,巫苓便在他耳畔说出自己的想法,苍松微微一愣,挑唇笑道:“如此倒是可为,只是巫苓说不定会受伤。” “这倒不至于,只是要赌一赌了。”巫苓咬咬唇,似是做了决定一般。 “赌什么?”苍松不敢保证,巫苓这般以身犯险,究竟能否成功。 “赌那女子……依然爱。”巫苓抬眸看了看天空,湛蓝色的天空,比人界要透彻许多。 方才那女子的话,在另外一个女子听来,就是爱到至深而无理取闹。 确实是无理取闹,但也是因为她不满意自家男人与其它的鸟类说话,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即便是巫苓这样感情上的木头疙瘩都听出其中缘由了,更何况那屋内的男子?那女子的爱人? 他们,也只是,互相较着劲,执拗的不肯低头而已。 甚至连那女子说,去重新找个伴侣,巫苓也不甚相信。 只因方才从屋内出来的时候,那女子脸上暗淡的表情,和微红的眼圈,都显示着,她说的话,并不是由心底而发,只是一时生气。 其实,巫苓猜,她虽然在屋内的时候喊着让男人放开,但其实更想让他来追自己吧? “这样……”苍松也咬唇考虑了一下,最终想的也与巫苓差不多,点头道:“成,那便听巫苓的,咱们这便去找那母鸳鸯。” 第二百二十五章 恩爱和合 这就是人类和灵兽的区别。在巫苓眼中,那是个女子。在苍松眼中,那就是个母鸳鸯。 灵山之中灵气缭绕,云雾飘散,四处皆是生长的茂密的丛林。 苍松身为树木,左右一问,便问到了那女子的所在之处。 顺路还问出了许多关于二人之间的事情。 例如这公鸳鸯名为光赫,母鸳鸯名为幻薇,他们是在六百年前还是鸳鸯形态时候,便相互喜欢,共结连理,共同努力修炼,直到四百年前在一起化身为人,一直是恩爱缱绻到现在。 二人的恩爱,在云山还真可谓是佳话,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代表恩爱情长。 但最近云山来了一只??渠,这??渠生的妖娆,比自认为普通至极的幻薇要妩媚许多。 这只??渠,名叫什么大伙倒是真就没有问过。只是最近??渠也是与光赫在一起说话多了,有些故意黏着光赫的意思。光赫也躲不开看起来很是活泼的??渠,每次婉拒也没什么效果,??渠依然是我行我素。 也巧了,每次还都给幻薇瞧见,就这样,让她瞧见了几次二人聊天,在一次??渠故意向着长相俊美的光赫身上贴的时候,幻薇的脾气便上来了,从此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一来二去,便吵闹个不休了。 ??渠见此,更是鼓动着暗中使力想要拆散二人,想要与光赫在一起。但光赫每次都以物种不同拒绝了她。 物种什么的,在??渠眼中还真是没什么用。灵物生命漫漫千百年,还是多为在一起陪着为主。 本身灵物选择伴侣也并不仅仅只局限于自己的物种,别说物种就连天敌,雄雌,都没什么所谓。只要相处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快乐安心,便可以了。 这点,巫苓感同身受。只听那老树说起不分雄雌,便想起曾经也在这灵界相处了百余年的星耀和鬼枯藤。 之后光赫依旧在拒绝,最终??渠愤而离去。 可??渠走了,幻薇的气,依旧没有消去,依旧是每日的吵吵吵。 这一吵,便吵了有月余了,打破了四百年的寂静,几乎是闹得云山鸡飞狗跳,大家都说,几乎每日都能听到幻薇的尖叫声…… 苍松与巫苓很快找到了幻薇躲藏的地方。 是一片寂静的小湖泊,很小的一片,此刻只有一只小鸳鸯安静的飘在水上,偶尔低下头,在水中扎个猛子,再浮上来。 二人渐渐接近她,巫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布下了一片硕大的禁锢圈子,之后一片赤红渐渐在空中漾开。 当圈子落下之时,幻薇便发现了,在水中扑腾了一下,而后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青光向着天空冲去! 可惜巫苓的动作比她要快,早就落好了网,她没能冲出去,反倒是撞得头晕晕的! “你们是什么人……”倒在地上的鸳鸯眨眼之间幻化成人形,看着面前刚见过的二人,有些略微抖颤。 “捕猎的人。”巫苓微微一笑,渐渐靠近她,脸上的表情,尽量狰狞恐怖。 “呀!别过来!”她尖叫一声,壮着胆子道:“我家相公是与我心意相通的!若知晓我出事了定会来救我的!届时你们逃也无处可逃了!” “那更好。”原先巫苓还打算让苍松冒着危险去通知一下呢,这样一来,根本不用通知了,只要静坐以待便好了。 幻薇看着巫苓那双赤红色的眼眸,更是吓得心如擂鼓。 这女子是什么东西所化?为何竟然看不出她的原型?!她的眼睛怎么会是那种颜色?是火凤吗?是神兽?还是仙人……? 幻薇推测了一下,不敢定论。 因为她只瞧见了巫苓放出了一个巨大的禁锢圈。那种禁锢,连六百年道行的她也放不出,就连比她强上许多的相公也未必可以。 所以此时幻薇的心中满是惧意,害怕巫苓对她动手,一步步的后退着。 那禁锢圈已经彻底的凝结成功,此刻三人就像被扣在一个红色的罩子里面一般,外面的景色便全数看不清楚了。 幻薇眼见着巫苓慢慢的一步步向着自己款款走来,威慑力那么强,甚至让她跌坐在原地无法动弹! “吱——!!”她发出一声类似于本体的尖叫声,巫苓猜测,或许她在召唤自己的相公吧。 巫苓体内的火灵开始渐渐汇聚,最后聚集在掌心之中,眼见着巫苓身体里所散发的灵力越来越强悍,幻薇几乎吓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听轰隆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炸了巫苓的禁锢。 可巫苓手中捏的那火焰,只是摆设,真正的灵力,还是都存在了禁锢圈之中,那东西撞了一下之后,并未撞开,紧接着便是第二下。 “相公!” 当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声传出,巫苓明显感觉到了禁锢圈外的灵气飙升的飞快。 似乎差不多了。 巫苓散了手中的火焰,加固了那层禁锢圈按,而后蹲在幻薇身前,对她微微一笑。 “你……你想干什么……”幻薇向后退了退,惊异的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不是正在和相公吵架么?你看……他来救你了。” 巫苓的笑意,让幻薇突然感觉到,这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虽然一开始凶悍的灵力布满禁锢圈内,但是此时,她身上确实波澜不惊的什么也没有了,显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幻薇咬了咬唇,纳闷的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需要你们夫妇身上每人一根羽毛,对你们来说,也许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偏偏时机不对,赶上你二人在吵架。所以便决定帮你们一把,有些唐突,还望莫要介意。” 幻薇长出一口气,明白这女子是在帮助自己,没了性命之危,这才略略的放下心来。 可旋即第三声巨响便传来,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冲撞。 虽然正在生气,也是刚刚吵完架,但是无论如何,幻薇也是个女子,女子就避免不了心软。刚刚经历过的事情,若是真的,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相公这般待她,还真是让她感动至极,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气,便全部消散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你若应允,我便收了灵力,也省的伤了他。” 巫苓心中明白,外面那光赫是用尽灵力在破她的禁锢。 鸳鸯本身便不是具有攻击性的动物,况且巫苓的火灵,对于灵鸳来说,也算是难以突破的屏障。 “嗯嗯嗯,你快收了。” 幻薇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哭了起来,听到巫苓说这话,立刻抹了抹眼泪,爬起身。 巫苓挥手,屏障收了,转眼间眼前落下一片暗绿! 轰的一声,绿光散尽,光赫杀气腾腾的站在二人面前,伸手便将幻薇护在身后,满脸的怒意燃烧。 “相公……”软软的一声呼唤,让光赫紧绷的面容稍微缓解了一些,回头看她好像没什么事情,才放下心来。 “你们是何人!”同样的问题,这次却满是火气。 巫苓咬咬唇,没法解释了,只求幻薇能够想想办法吧。 幻薇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小的动作,便让他的心境平和了不少,但身体却依然紧绷着,严阵以待。 安慰了一下他之后,幻薇简单的说了这一切,开始光赫表现的很不满,一副二人多管闲事的样子。之后他瞧了瞧幻薇与之前所不同的态度,也便不说什么,扛起了她,便迈步离去。 “喂喂,我答应了人家,拔毛给他们的。”幻薇在他身上锤了锤,提醒他不要食言。 “你答应了,我可没有。”他的言语之中,似是还带着些冷意。 “别这样嘛……”幻薇眨了眨眼。若不是这二人帮助,或许自己还在生闷气呢! 想想也是,灵界平淡的生活养成了自己骄纵的脾气,跟他闹了月余,他也一直未曾说什么。 像今日这样的离家出走,也发生过了很多次,每次他也都是在入夜之前,便来寻她。哄回了家之后,还是因为她越想越吃醋,找个什么小事儿便与他吵闹。 其实……也都是她的过错。 若是刚才的事情是真的,当真遇到了这么强的对手想要伤害自己,恐怕她此刻早已尸骨无存了,又怎能还被他扛在肩上,享受着他默默的关爱? 鸳鸯多情,像他们这般在一起这么久的,且还一直生活在一处地方的,几乎寥寥无几。 云山上,也只有他们这一对。 她也该知足了。 “呜~相公……”软软的娇嗔声,彻底让光赫没了脾气。 他回头看了看那二人,不满的撩起了袍子,从袍子下面拔出一根尾羽,随后又伸手探进幻薇的裙下,拔了一根羽毛。 “哇哦!”幻薇吃痛的皱眉噘嘴,怒道:“干嘛用这么大力!”还挑她最粗的一根毛……此刻尾巴都麻了…… “惩罚你。”她闹那么久,拔根毛,痛一痛,也算让她记住。 光赫面上不悦,但心中也有稍许心疼,自己下手确实狠了些,顺手抚了抚。略微安慰了一下后,一伸手,两根羽毛,一根亮丽至极,一根黯淡无光,飘落至巫苓面前。 巫苓伸手接下了两根尾羽,见这对恩爱的夫妻消了怒火,缓缓的走回属于他们的家,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河伯之居 看着二人身影渐渐不见,苍松叹了一句,心中想着,不知这拔毛,是不是和落叶一样疼。 “巫苓这也算做了件好事啊。” “也许吧。”巫苓收好两根羽毛,转头看向苍松:“现在,是不是该去找河伯了。” “嗯。不过我们似乎要先做些预备。”苍松竖起一根手指。 “预备?”巫苓不解。 “简单来说,就是给你介绍一下河伯的习性,省的你到时候弄不清楚状况。” “好。”巫苓点点头,安静的听他说。 “河伯是云山中的一位老灵物了,是山川精灵。基本上也与低阶的仙人有一拼了,但是他的爱好,却是种植。只因这云山植茂水美,他才在这里定居的。河伯实在是爱惜他那些花花草草,若是损伤一点儿,恐怕便会发狂,故而巫苓一会儿可千万莫要使用火灵,万一烧毁了植被,届时说不定不好收拾了。” 苍松一边走,一边向巫苓解释。 巫苓默默的听着,不就是不能使用火灵嘛,若是正常取冰河水,又怎会有用到灵力的情况。 很快的,巫苓便跟随苍松到达了一处静怡之地。 与整个云山差不多,都是那种花花草草遍布,只不过这里的花草显得很整齐,应该正如苍松所说,是那河伯所种植的。 更远处,还有几块田地,里面种植了一些麦穗稻子普通蔬菜,还有一大片葫芦田。 “有人吗?” 巫苓与苍松看到了一座小房子,这房子看起来与一般房子有所不同,所有的房子都是建筑在平地上的,而这个房子,却是建筑在水中。 从水中支出了四根柱子,这四根柱子支撑着这个房子,让它在水中稳稳的屹立。 甚至,还有小小的码头,看起来,像是曾经有船停泊的样子。 可试问这灵界飞禽走兽不少,能够幻化的也皆拥有灵力,谁还需要坐船?无非是附庸风雅的游船娱乐罢了。 当即巫苓心中便断定,这河伯,许是个爱玩乐的。 “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叫了许久也没人接茬,巫苓心中有些焦急,没办法,只能先跨水而过,到那房子门前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好吗?”苍松心中有些顾忌。 一向听人说,这河伯的性格古怪,一点小事儿都会暴躁如雷,他生怕巫苓一个做的不对,河伯便气恼了,不给帮忙。 可未等苍松说话,巫苓便已经先一步跃了过去! “等等我。”苍松心中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您好?”巫苓敲了敲门,发出咚咚的声音,可门里面却没有回音。 “请问有人在家吗?”苍松绕了个弯子,到右侧的窗边敲了敲窗子。 一片寂静,甚至只有风吹湖面泛起的波澜小小的声音,唰唰的响个不停。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说话声。 “你们找谁?” 巫苓和苍松回过头,见是一个身穿暗绿色袍子的老者。他脸上已有一些褶皱,胡子也是留的老长,却依然显得英姿飒爽的与年轻人也不差毫分。 他身上的衣衫显得飘逸至极,身后还系着两条长长的飘带,此时他人正浮在空中,一脸纳闷的看着,正在查探他家门的两个人。 “您好,我们找河伯。”巫苓出声,向着他鞠了一躬。 “哦,找他所谓何事啊。”老者笑了笑,反问道。 巫苓其实见到他的一刻就猜出了这人可能就是河伯,但是介于他并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他说。 “是这样的……小女子的一位朋友受了伤,听闻这云山中的银精花可救,便来此找寻。可之后又得知,银精花千年一开,距离此番开放,还差三十年。因我等皆是凡人,故而无法等太久,才出此下策,来叨扰河伯。” “哦。”老者点点头道:“那这么说,你们是来找河伯帮忙的?” “是。”巫苓再次俯首鞠躬道:“还望河伯能够网开一面,将冰河水赠与小女子,救人一命,也算功德。” “功德倒是人人想要,可惜,河伯今天不在。”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那么就是死不肯承认他是河伯了呗? 苍松心中此时也有些困惑。 明明在他印象中,河伯就是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他真的不是河伯? 巫苓倒是不信他的话,若不是河伯,定然不会多管闲事的问这问那,更何况,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显现出了一切。 这倒是,很像要与自己逗乐一番的感觉。 “那既然河伯不在,小女子可能就要再次久等了。”巫苓虽然猜出一二,却并不敢肯定,于是决定……测试一下。 “那便等吧,哈。”老者从空中渐渐飘落,搬了个藤椅坐在了码头之上。 巫苓悠哉的等了一会儿,发现这老者虽然状若闲适,但实际,一双眼总是偷偷的打量着自己。 “苍松,你瞧这花多漂亮,不知可否采摘一朵两朵带回人界?你说,她们可否有灵力?”巫苓仿佛聊家常一般的与苍松说话,果不其然,一提到这花朵,那老者便有些坐不住了。 “没有,这些花都是很普通的花朵,若要拥有灵智,恐怕还需要一阵子。”苍松实话实说。 这些花朵本身便是河伯没事儿播种种下的,却刻意的让它们只是保持着植物的形态,春种秋落,所以就算在这灵气充裕的灵界,也一直也没有形成精灵。 “那便好,那我便偷偷采摘几朵带回人界。”巫苓说罢,便靠近这些花,抬起手,似乎当真想要摘下一朵两朵的。 就在巫苓的手几乎掐住了那花茎的时候,老者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喊了一句。 “住手!” “哎?”巫苓似是惊觉,连忙回头看了一眼,问道:“老者可有事?” “主人不在家便私自采摘别人的花朵,你们有没有教养!”他一甩袍袖,当真是气恼之感。 “您这样说……好像也很对。”巫苓似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收回了手。 见她收回手,老者脸上才出现了一丝放松的表情,但旋即又紧绷起来了! “既然不能摘,那我摸摸便罢,也当是喜欢这些东西了。”巫苓伸手,想要触摸那些花和花叶。 “你你!你放开!”老者一看,连忙扑了上来,挡住了巫苓的动作。 “老者又怎么了?”巫苓又详装什么也不知晓一般的眨了眨眼问道。 “你你你……你自己是火灵你不知道吗!你碰过,这些宝贝疙瘩不就死了吗!”老者暴跳如雷的样子,还当真如苍松所说的河伯一模一样,是个爱花草至极的人。 “唔……”巫苓再次眨了眨眼,莞尔一笑道:“若如此,那便连根挖去,带回人界吧。” 老者一听更是气得火烧眉毛,连忙护在了那些植物身前。 “你们哪儿来的野人!怎么这般的不讲道理!主人没在家,你们就这样没礼貌吗?看我不将你们赶出云山,赶出灵界!”他的话已然有些语无伦次,但却还是在捍卫着自己的土地。 “别别别,巫苓是和您开玩笑的。”眼见这老者生了气,苍松连忙出声哄劝。 老者却一脸不耐烦道:“谁与你们开玩笑了?就这般玩乐?当我是何人?!” 苍松哑口无言,巫苓却笑了。 “其实……若是您一开始便收了玩乐的态度,直截了当说您是河伯,我们又何苦用这种激将的方式让您着急呢?” 巫苓的话,突然让河伯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上了当了! 他咬了咬牙,脸上保持着淡定的样子道:“我根本就不是河伯!” “那您此刻身上的水灵力又怎么解释?” “拥有水灵力的可多着呢,可不止老夫一个人!如果说拥有水灵力便是河伯的话,那么天下拥有水灵力的便都是河伯了!” “可是刚才您分明那么宝贝那些花草,传闻中河伯便是如此。”巫苓客客气气的回答道。 “你……主人不在家,你们私自动人家的东西,我怎可以不管!”老者说着,更是宝贝的瞧了瞧自己身后的那些花朵,保证其没有受到一丝伤害,才继续转头据理力争。 “好吧……那我便不妨说说,若是河伯不能即刻回来,我便马上放火烧了这。”巫苓说罢,手中的火焰便凝聚而出,炙热的火灵盘旋,甚至当真有一把火烧了全部的架势。 “哪来的泼皮!人界都是你们这种没礼貌的人吗!”老者动了怒,水灵也在体内旋转了一周之后倾泻而出,护持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一个若有似无的圆泡泡。 “人界倒是只有一个我,只是不知,云山是否有许多您这样的人。”巫苓说话也不客气,字字捡着让他生气的说。 战争一触即发,苍松站在一旁,甚至不明白这二人怎么会说着说着,就要动手了,甚至两方一水一火,马上就要开战了! “巫苓,咱不是说好了,到了河伯家,不要轻易使用火灵嘛?”苍松连忙打和,也生怕巫苓一个不高兴,就烧了全部。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寻找葫芦 巫苓自然没忘记,但是眼前这老者死活不承认自己是河伯,倒也是真让人头疼。 “还不快滚!”老者当真生气了。 “这又不是您家,您有何权利?”巫苓不动如山,干看着老者气的面红耳赤。 “你……你牙尖嘴利,老夫讲不过你!” “过奖,巫苓倒是觉得,老者您可爱至极。” 这一来二去,二人手中一水一火便消去了,只是那老者如个生气的娃儿似得,不说话。 “你们还是快走吧,免得河伯回来了,杀的你们片甲不留!”老者背对着巫苓,鼻端哼哼着,满是不满的声音。 “我记得鬼枯藤曾说过,若要救人一命,便要做好自己命数尽散的觉悟。巫苓已然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会怕被杀的片甲不留?” “哎?”老者回过头来,犹疑的问道:“你认识鬼枯藤?” “几面之缘……”想起鬼枯藤,巫苓心中有些酸楚,脸上仅剩的一丝笑意也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冰冷。 “那你可曾见过他手中的乾枝花?”老者焦急追问,好像那是个好重要的东西一般。 “未曾见过。”巫苓据实以告。 老者脸上登时便出现了一丝遗憾的表情,垂头丧气的不再说话。 “呃……是不是黄色的,好像兰花一样,开花小小的,一串串的攀附着向上的?” 说话的是苍松,老者立刻转移了目标到苍松身前,目不斜视的问道:“就是那个!鬼枯藤当真种出来了!” “是啊……他为了给星耀治病嘛,那个东西入了药了。”苍松也没办法隐瞒。 这事儿显而易见,鬼枯藤种出了世间难得的花儿,这老者也喜欢,只不过,此时苍松也开始怀疑,这老者其实就是河伯,于是也明白过来刚才巫苓的寓意。 巫苓是想通过折腾那些花朵印证这老者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么爱护植物,若是,便肯定是他说谎,他定然就是河伯。 “入药了……”他脸上一片惋惜之情,咽了咽唾沫,不甘心的追问道:“那可有留下种子?” “自然,只不过鬼枯藤那里好久没人居住了,不知那罐子是否还在……”苍松被他盯得向后退了两步,有些头皮发麻。 “这样……”老者点点头,终于决定了似得道:“我其实就是河伯。” 面前的二人,一点面目变化也没有,河伯尴尬的咳了咳,好吧,他似乎早就被发现了,但是依旧还要维持气度。 “方才我便是瞧见你们两个后生有趣,便与你们玩玩,你们说,你们是来要冰河水的?”他这话问的,倒是有些引诱的意思。 “是。”巫苓与苍松异口同声。 “我冰河水目前只剩下一罐了,若给了你们,那我便什么都没有了。”河伯露出了一丝困窘的样子,但是却还夹杂着一丝其它的感觉。 “那您是怎样想的呢?”巫苓几乎已经猜测出他接下来要怎样说了。 “这样……你们要拿那个乾枝花的种子与我换,我便给你们冰河水。”河伯方才的困窘消失不见了,那另一种表情渐渐占了上风,竟然是狡黠之色。 “那可能抱歉了,我们……无法给你。”巫苓的表情,很严肃认真,看起来并不像开玩笑。 “为何?你们不是认识鬼枯藤吗?找他要来几粒花种……不不,一粒就够了,只要一粒,我就能种出来……届时开花结果,我自己收种子……” “不……”巫苓打断河伯的话,略抿了抿唇道:“鬼枯藤已经在几年前……死了。” “死了?!”河伯差一点跳起来,眼珠子也几乎瞪出了眼眶外,吵嚷着:“那家伙怎么可能死!他不是能死的玩意儿啊!” “此话怎讲?”巫苓听出了一些端倪。 几年前她也曾疑惑过,鬼枯藤死的时候,没有留下原型,只是化作了点点星光溃散,最终连个安慰的东西也没有给星耀留下。 “不不……是我太激动了。”河伯稳定了一下自己的神态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嗯。”巫苓点头:“鬼枯藤已去,我们自然没有权利将他的东西转赠给您。” “你这孩子……”河伯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睛金灿灿的,很漂亮的样子……却好像带着那么多的漠然和哀伤。 身为山川精灵,河伯本身对别人情绪的感知便要强一些,他能够看得出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红衣女孩儿,有些与众不同。 确实,巫苓在他眼中,就是个小女孩,看这**,也只有二十几年的样子。 别说二十几年,就是一二百年,在他河伯眼中,也是小小年纪,不值一提。 可她却与众不同,刚刚所露出来的火灵,虽然并不是那么猛烈,却精纯,那种纯度,甚至比许多修炼六七百年的火灵兽还要纯净。 是因为心态纯净?还是有何机缘? 想着想着,河伯竟然对巫苓产生了一丝好的印象。 首先,她着急救自己朋友,若是常人,听说自己要用乾枝花换,而那主人也已经去世了,不得立刻折返去找? 可她没有,她竟然说,主人已逝,她没权利转赠别人的物品。 这还当真让河伯佩服了一下。 这一来二去,河伯倒是对这面前的红衣女孩儿并没有先前那种敌对的态度了。 “你叫巫苓是吧?”河伯捋着胡子开口问道。 “是。”巫苓颔首,恭敬回答。 “这样,我反正也无聊。我觉得你这个孩子蛮有趣,陪我做个游戏怎么样?” “这……”巫苓看了看身旁的苍松,在得到一个确认的眼神之后,点头应允:“您说吧。” “刚才我说了,我这冰河水,只有一罐了,若是你们能找得到,我便无偿赠送给你们。” “此话当真?”苍松一听,瞬间觉得自己从地上窜到了天上,甚至比久旱逢甘霖还要欣喜。 “自然当真!”河伯拍了拍胸口,煞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气势。 “我们可以怎么找呢?”巫苓看了看四周,这么多地方,他们哪儿找去? “你们可以用任何方式,只要找得到。但若是找不到,那便自己悄悄的走吧,除非拿回了乾枝花,否则老夫就不换。” “哦。”巫苓低头应了一声。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这云山茫茫,要找一罐根本没有见过是什么样子的冰河水,可谓是不可能。 即便是二人倾注了所有的耐心,一直在山中找,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找得到的,少说十天八天,多则三年五年都有可能!谁又晓得河伯是不是真的将罐子藏在了云山之中? “能不能……告诉一下具体位置?”巫苓虽然知道他是故意为难,但还是不得不张口问。 万一找到了呢?睿岂不是就有救了? “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巫苓有的,河伯可能都不稀罕,实在没法说好处二字,只能求河伯大发慈悲。” 巫苓站在原地,一双赤红的眼眸清冷如星,望着河伯也没有丝毫的祈求之态,却给了河伯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么诚挚,想让他告诉她……位置在哪儿。 河伯挣扎了一阵子,伸手一指:“在葫芦田,你们去罢。” “多谢河伯。”巫苓再鞠一躬,脚尖轻踏,便飞身至那一大片葫芦田中。 苍松随后跟上,追随着巫苓的步伐,穿梭于葫芦田之中。 “我的天,好多葫芦。”到了葫芦田之后,苍松惊讶的叹了一声,随即弯下身敲了敲其中一个,问道:“喂,你开智了吗?” 巫苓看着他傻傻的样子,甚至有些想笑。 苍松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立刻泄气的耸了耸肩。 巫苓知道他在郁闷什么,他本以为,同为植物,可以沟通一下,帮助巫苓找到藏在葫芦田中的冰河水。 但方才那些花朵也是河伯所种,都被刻意压制着不集聚灵力,这些葫芦又怎么可能有灵智?只是一片很普通的葫芦田而已,甚至连与苍松对话都不能。 一个又一个青色的小葫芦挂在藤蔓之中,从手指大小到巴掌大小到水桶大小的都有,规格不一,形状也不一,当真是千奇百态。 二人立刻开始在葫芦田中寻找开来,拨开一个又一个,摇一摇,晃一晃,都是空的。 “这么多,要找多久!”苍松在查看了一大片葫芦之后发现,这些葫芦多的,好像让他根本忘记了自己刚才查探了哪一个! “……”巫苓也正是头疼这个事儿。 这里的葫芦,开始巫苓以为,只是一片葫芦田而已,现在才发现,蔓延的这一片,至少有上万个葫芦。 若是要找,恐怕要费一番苦工。 还不算二人找着找着找懵了,回过头便不知自己查过某一只的事件。 “巫苓,我们似乎要重新找了。”苍松趴在低处瞧着贴近地面挂着的小葫芦,叹了口气。 河伯种的葫芦结的异常的多,还有许多那藤蔓之中隐藏着的小个儿的,有时候根本瞧不见!说不定落掉个几只,届时筛选不出来,说不定又要重新再找!便当真是郁闷了! 这活儿,可两三天都不一定完成! 正当苍松头痛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脖颈后面有些闷热,好像是……火灵?! 第二百二十八章 罚种青瓜 他一回头,正瞧见巫苓漂浮在半空之中,衣袂飘散,大红色的罗裙被炙热的风吹得簌簌的响。 而她的手中,却汇集了一手的火灵,高举过头,已然爆出了一个大火球!那火球噼噼啪啪的燃烧着,转眼间便向着整片葫芦田炸来! “呃!”苍松一惊,旋即看见大片的火焰……在葫芦田中烧了起来。 他慌忙退开,那火灵凶悍,刹那间就遍布整个葫芦田!葫芦田满布的枝叶都连在一起,那些葫芦藤蔓一棵接着一棵,更有甚之,很多葫芦被这灼热的火烧的砰地一声炸开。 天!巫苓竟然将那些葫芦……烧了!!! 苍松心中一阵抖颤……这可如何是好,巫苓竟然将所有的葫芦都烧了!河伯爱惜植物如自己的性命一般,若是知晓,这冰河水哪还有着落?! 苍松看着眼前的烈焰燃烧,整个葫芦田霎时满布烈焰,火焰蔓延的极快,几乎眨眼之间,葫芦田便被烧的只剩一片废墟。 焦糊的味道充斥着二人的鼻端,巫苓收了力,从空中落下,火焰熄灭,只剩一片焦黑。 苍松一脸木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先前若说是见到火焰那一刻是惊悸,是凌乱,那么此刻便是无力。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巫苓一向冷静的人,怎么会突然发火将葫芦田烧毁了? 可苍松却眼见着巫苓步入那些被烧的黑乎乎的葫芦田,在其中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他凑近巫苓,巫苓却未曾答话,一直在寻觅着什么。 既然巫苓不说话,苍松只能撇撇嘴,安静的站在一旁,一直看着巫苓在那一堆废墟中寻寻觅觅。 过了许久,见巫苓这般找寻,苍松也跟着找,遇到什么不一般的东西便挖出来瞧瞧。 最终,他瞧见巫苓蹲下,在一堆黑色的粉末中刨着,十个手指头都染成了炭黑的颜色,挖到下面,竟然露出一只青灰色的小葫芦来! “就是它。”巫苓将它挖出来,轻轻的吹了吹,那黑色的粉末落尽,翠绿色的小葫芦晶莹剔透。 手指尖传来的冷冽气息证明了它就是她所要找的东西!那个能够救睿性命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却只有一个手指那么长,可谓是所有葫芦中最小最不显眼的。若不是葫芦田被烧的焦黑一片只剩粉末,想必二人是怎么也找不到的。 “冰河水!”苍松看着巫苓拿着那绿色的小葫芦,忽然明白了! 巫苓是心中焦急,没办法在这葫芦田中一直寻找,故而才用了这种方式寻找。 既然是冰川水,集天地之冷冽,那么自然对于巫苓的火焰有一定的防御,所有的葫芦都烧成了飞灰,它也没有任何事。 苍松不禁佩服巫苓的脑子,但,该考虑的依旧是……怎么向河伯解释? 想河伯河伯便到。 苍松感觉身后传来了一丝异动,回过头,便见到一脸僵硬的河伯。 “我……我的葫芦……田……”河伯看着那已经被烧成一大片光秃秃的灰褐色的葫芦田,嘴角抽搐,欲哭无泪。 “抱歉。”巫苓俯身,向着河伯鞠了一躬,咬着唇,满眼的歉意。 她实在是不想浪费一时一刻。 现在睿在人间体内满是妖气,那些妖气对于一个身为人类的睿来说,定然是痛苦万分的。 巫苓心中明白,朔当日被黑灵侵体之时,便是因为体内有龙气才得以多活了几日,争取了时间。星耀曾经说过,只要是能够继承天下的,有君王之命的人都有。 她记得……好像星耀也无意中说过……溪也有,睿也有,只不过没有朔体内的浓醇而已。 溪是因为生来便是银眸公主,才有龙气?那么睿呢?以后他当真会继承江山? 对于这点,巫苓一直是不敢多想的。但是她知晓,眼下睿此番便是与当年朔被黑灵附体是一样的,若不赶快救治,恐怕体内的龙气被吞噬没了,那么即便有那水灵克制,也是回天乏术。 巫苓不敢想象若没了睿,母后会是怎样的…… 故而巫苓才心急到出此下下之策,只因河伯曾说——可以用任何办法。 在巫苓眼中,言下之意,也算是一种点拨。意思就是,只要能找到冰河水,随你们怎么做。 河伯依然看着那片干枯的葫芦田,牙关打颤。也不知是惊讶的,还是气的,看得苍松的额头直冒冷汗。 半晌……河伯拂了拂袖口,转身咬牙道:“你们……拿到了便给你们!” “多谢河伯。”巫苓又是一礼。 “别谢!我从来不欠人情,也不给人欠人情。”河伯转身,面容上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巫苓抬眸看向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咳咳……好吧……女娃你很聪明,听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可是……我也未曾让你……唉!”河伯叹了口气,再次瞄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心肝葫芦田道:“你俩,得赔我的葫芦。” “赔?”巫苓一愣,看向河伯,发现他竟然有一丝狡诈。 “是!”河伯扬了扬袖口,一道烈风拂过,葫芦田上的黑灰尽散,飘落至四面八方,想必不多时,便会再次化为养料,只待这片田地长出新的东西,便会变成滋养之物。 春耕秋种,年复一年,其实植物,也就是这道轮回。 即便是遭遇意外枝叶尽散,也会回到生养它们的土地之中,只待时机来临,便可以再次坡芽出土,又是一道轮回。 他之所以说随便他们怎么做,便是明知巫苓身为火灵,若是找不到那冰河水,肯定会用这种方法。 他可谓是已经算计到了。 但是他没算计到的是,巫苓竟然动作这样快! 当机立断啊这是!瞧见自己找不到,便马上用了这种方法,省却了时间,也加快了事情进展。 是的,加快了进展。 河伯本以为,他们会先找上几日,实在找不到了,才会用这种法子。 届时,他已经将大部分的葫芦都悄悄转移,损失也不算很严重…… 可是……可是……他还没来得及!! 河伯捂了捂脸,罢了,命该如此,不过他肯定不会干吃这个哑巴亏的。 “你俩,留下一个,陪我在这片田里面种青瓜!种的和葫芦一样多才能走!”河伯甩着袖子命令道,小胡子一甩一甩的,满是不高兴。 “呃?”巫苓和苍松一愣,种青瓜? “是!不能用任何灵力!我要纯正的,可以吃的青瓜!才不要种出什么精灵来!”狡黠一笑,河伯看向苍松,眼中带着些怪异的神色。 苍松哈哈的尴尬笑了两声,转头看了看巫苓,又看了看河伯,心中似是知道河伯看向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这老家伙,根本就是看着那些葫芦不舍得摘或者懒得平,又想种青瓜,才刻意为难。 这样既平了这片葫芦田,又有人来帮着他种青瓜,何乐而不为? 再加上,似乎自己是知晓鬼枯藤那种子是放在哪儿的,他留下自己,定然不会光为了种地,更多的,估计是想让自己帮他找那种子吧? “怎么样,欠债还钱,你们毁了葫芦田,自然要还。”河伯见二人都未曾说话,有些等不及的催促了两句。 “好吧,既然河伯这样说了,那么咱们又能够反驳什么呢,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苍松拱手回礼。 河伯根本没看巫苓,证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他特地说不准使用灵力,巫苓是火系,摸过的种子还能不能好好生根发芽都是个问题。但苍松终究是木系,他本身的木气,即便不故意释放,也能够滋养着那些小小的种子。 合着这老家伙是想找个帮他无偿播种浇灌的人,真是老奸巨猾! “嘿嘿……”河伯看着苍松了然的表情,也不遮掩,笑得奸诈道:“果然后生可畏,你们这便算是答应了。” 巫苓蹙着眉头看着河伯,突然发现他好像是蓄谋已久了。 自己……是否是着了他的道? 巫苓越想便越觉得不对,是她决定用最快的方法找到冰河水才用这种方法导致河伯震怒,可是为何如今看起来好似是苍松在受着? “我来还。”巫苓站前一步,坚定道:“此事与苍松无关,是我放的火,只求河伯网开一面,让我先回人界救了朋友,再回来履行承诺,赔您的葫芦。” “呵呵……”河伯尴尬的笑了两声,也是坚定的摇头回答:“不成。”那长长的胡须随着他的动作略略摇摆。 “怎么?”巫苓不解,不是河伯自己说要赔他的葫芦么?如今为何又不成? “你是火灵,我让你种地岂不是委屈了你。你摸过的青瓜不晓得会不会直接熟了?哼,那老夫吃什么?我看着,还是这位年轻人好一些,老夫要留他。”河伯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摆在身前指着苍松,颇有一副训教先生的样子。 “可犯错的是我。”巫苓想要解释却发现河伯根本不看自己只看苍松,于是只能收了声,满脸无奈的转头也看向苍松。 她自己惹的祸,为何要连累别人来承担? 第二百二十九章 银精开花 “好啦。”苍松微微一笑,扶着巫苓的肩膀略微弯下腰安慰着。 他看见巫苓一副纠结的样子,便知道巫苓也看出来河伯是打定主意扣下自己了。不过这又能怎么样?春种秋收,不过一年时间,他寿命千百年,一年时间,弹指一瞬。 更何况,种种青瓜而已,与生养自己本身的土地相处,他也算是乐得自在。 巫苓抬眸看向依旧一脸笑意的苍松,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她……是不是害了苍松? “一年而已。”苍松注意到巫苓越来越自责的表情,咧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巫苓的头,手心一片暖意。 在他心里,这交易还算是划算。 实际上河伯定然是早就想要他帮忙种地,不好意思说,才故意下这个圈套给巫苓钻。 但是东西拿到手,事情也按部就班的做了,又怎能反驳? 巫苓咬咬唇,捏着葫芦的手指渐渐收紧,心中一片酸楚。 “快走吧!一年之后你就能瞧见我了,那妖气可不等人,你若晚了,可便永远见不到那王爷了。”苍松拍了拍巫苓的肩,让她不要那么在意这件事。 他知晓巫苓是个容易自责的人,什么事情,什么过错,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即便是这次中了河伯那个老奸巨猾的圈套,巫苓也会全数怪罪在自己身上。 “咳咳……说的好似老夫多么……哪有一年,春种秋收,半年而已!”河伯捋了捋胡子,满脸的不自在。 苍松看了河伯一眼,意思是: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河伯则尴尬的转开脸,有些脸红。 他也知道自己算计的有些过了,但是,除了想要这年轻人种地之外,他自然还有别的道理,只是不方便此时交代而已。 若不然……他一向正直,又怎会算计这小小年纪的女娃儿? 当真是丢尽了老脸。 “好啦巫苓,快去吧。”见巫苓还是愣愣的看着自己,苍松心扭成一团,心中更是痛骂着那个河伯。 算计什么不好,算计巫苓! 在苍松眼里,巫苓倒是与自己一样,更适合做一棵树。那么安静的,只需要站在原处,感受着其它人的活动,感受着春风夏雨,便是欢乐。 可是她是人类,性子还这样怪异。 苍松有时候会想,凭巫苓那一身的能耐,若是自私一点,若是凶厉一点……便不会这般让人心疼了。 可是他同时知道,若是巫苓当真是那么自私,他便不会被她所吸引了。 苍松承认自己喜欢巫苓。 很简单的喜欢。 那种鸟对天的喜欢,鱼对虾的喜欢,谈不上什么缘由,就是喜欢。 从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的安静,喜欢她别扭的性子,喜欢她像根木头一样的外表,可内心却燃烧着一团又一团的烈火。 即便自己与她相克,不得触碰,也是喜欢。 甘愿帮助她,甘愿一直默默的看着她,只要感受到她那份灵力,苍松即便是虚弱的熟睡中,也会露出笑意。 只因她是巫苓。 苍松低下头,叹了口气,而后无奈的笑了笑,手间轻点了两下,登时手指上便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口子,从中滚落出一滴精血,落下之后,瞬间化为一颗莹绿色的珠子。 巫苓知道,这精血百年才凝一颗,先前救朔的时候便耗费了几颗,如今又让他流出一颗…… 她有些歉意,却又不是该如何开口。更是犹豫着没有伸手去接。 “哎呀……巫苓……”看到巫苓的表情苍松便明白巫苓在想什么了,叹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得,拿着吧。” 他抓起巫苓的手,飞快的将那颗珠子放在巫苓白皙的掌心之中。 巫苓看着那粒精血,怔愣的出神。 苍松实在是看不得她又木头了,于是在他紧迫的催促下,巫苓才拿了冰河水转身离去。 巫苓永远忘不了,她抛下苍松之时,那次转身有多么沉重,明明一起来的灵界,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人转身。 望着那抹渐渐离去的红艳,河伯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 “老家伙,笑什么笑。”苍松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没事没事。”河伯掩口,将所有的笑意掩藏在指下。 苍松一向是灵界出了名的性格温润,没想到也有气恼的时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只种地,别的什么都不干。” “呃……”河伯看了看一脸了然的苍松,无奈耸肩:“我就只要一颗,你知道放在哪儿。你与我一同去偷……不不,一同去借。来年开花打籽儿了再放回去,人不知鬼不觉……” “不管。” 苍松笑了笑,转身低下头开始查看土壤,只剩河伯一人尴尬的站在原处。 半晌之后,他才又开始哄劝苍松与自己一同去鬼枯藤处‘借’自己心心念念的花种,但依旧是被拒绝。 这边厢巫苓匆忙拿了几样东西回去找端木珊,端木珊听闻苍松被河伯扣住了也是扑哧一笑,但却并未说什么,只是像苍松一样,割破手指,取了一滴精血出来。 她的精血,是那种带着些褐色的暗绿,也许是树木品种不同的缘故,落进巫苓手中,一瞬冰凉。 二人飞快到达云山山顶,苍松被河伯那个老奸诈给留下了,那么端木珊就只能自己帮助巫苓。 巫苓见到那银精花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 很普通很普通的一株花,总共不过一尺高,一尺长的叶片如小小的弓箭一般从地面上伸展出来,枝枝向上,最中心处纤细的叶片之中伸出了一根暗黄色的花茎,上面包着一颗花蕾,此刻正含苞待放。 按照端木珊所说,这种形态它至少还会持续三十年,什么时候灵界大寒过去,什么时候它才会开放。 且开放也只能开三日不到,便会迅速枯萎凋谢。 它的花瓣中蕴藏着云山千年的灵气,花开花落,届时云山会被它的灵气所包围,对于一些低阶的灵物来说,算是盛宴。 巫苓按照端木珊的指示,将灵鸳鸯的羽毛烧成碎屑洒在银精花身旁作为滋养。而后又将两棵千年古树的精血洒落在它的根部,那两颗珠子一落地便好似被土地吸收了一般渐渐融化。 “差不多了。”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之后,两颗古树的精血彻底溶于土壤,端木珊点点头,示意巫苓可以倒冰河水了。 巫苓撬开装着冰河水的葫芦,刚打开盖子,便冒出一阵冰冷的气流,随后她将冰河水缓缓倾倒在银精花的周围。 为了防止它过度冷冽冻坏了银精花,巫苓刻意距离它根部稍远一些。 同为植物,端木珊虽然也算是对银精花有所了解,但是她依旧拿不准自己出的这个主意有没有效,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银精花。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时辰过去了,银精花的叶片上皆冒着冷冽的气息,显然是吸收了冰河水,但却依旧并没有开花的意思! 二人蹲在银精花身前,皆是心中一片焦急,生怕这招不好用,先前的一切努力也都是白费了,就连苍松的一年时间,也是白牺牲。 日落,晨升,一夜时间转瞬即逝。 巫苓心中有些发慌,整整快十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银精花竟然一丝反应也没有! “是否是……哪里做的不对?”巫苓咬着嘴唇瞧着银精花,真是恨不得自己变成这朵花替它开放。 已经等待了一夜了,难道……真的是有什么没有做对?还是冰河水什么的,根本不好用? “这……”端木珊也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睁睁的看着那花没有一丝反应。 按照常理来说,若是冰河水太过冷冽,银精花会不会枯萎?可是它并没有,还是先前的状态,一点没变。 “差了哪个步骤么?”端木珊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那银精花的花苞。 只听花苞啪嗒一声,那包裹着花蕾的叶片便崩开了,吓得端木珊迅速缩回了手! “开了?!” 只见,因为端木珊的触碰,银精花似乎是解了禁锢似得,啪的一声爆开了,随后一股温润的灵力伴随着花香扩散开来,二人瞪大双眸看着这惊奇的一幕。 花朵一片一片的迅速绽放开来,转眼之间,一颗再平凡不过却带着无数灵力的白色小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它的叶片是白色的,花心却是橘黄色的,还带着一个孔洞,似是与根部相连。 “别愣着,快收集花蜜!”端木珊反应的快,连忙按住花心挤了挤,一滴又一滴橘黄色的油脂似得东西被挤了出来。 巫苓看着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在下面衔接着。 她从未想到……花蜜竟然……是这样采的。 “哎呀,银精花就是这样啦,我听那些老树说,若是你不挤,过个一时半刻的,它也会自己落在地上,重新被土壤吸收,到时候我们就白忙活。”端木珊看巫苓愣愣的样子,一边挤着,一边唠叨着解释。 “这样……会不会损失药效?”巫苓用手掌接着,可是她是火灵,眼见着那花蜜渐渐的水分被蒸干,变得凝固粘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无妨无妨,要的只是花蜜,水分蒸干没关系,若是它变成了块状,更方便你携带了。” 端木珊挤了许久,直到那其中的花蜜全数被挤出来了之后,巫苓手中的花蜜也当真如同她所说,被蒸干成了凝胶状的物质,贴合巫苓的手心,变成了一小滩。 第二百三十章 解除妖毒 “哈……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以为会很艰难呢。”端木珊拍了拍手道:“巫苓快些拿着花蜜回到人界吧,河伯那边你不用担心,苍松本就是灵界的,在灵界过个一年犹如弹指一瞬。” 巫苓默默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表达了谢意。 端木珊对于这安静的女子倒是有些好感,她生于灵界,很少去人间所以对人界的人类印象并不是很深刻,现在看来,人类也是蛮好的。 只是,她看起来,有些哀愁的样子。 身为灵物,对于他人情绪的感知自然是甚是灵敏,不过端木珊与巫苓不熟,帮助她也全是因为与苍松有些交情,现今任务完成,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稍加安慰,便道了别,挥袖离去。 巫苓看着端木珊笑着化为一道灵光离去,手中握着那个银精花凝结成的花蜜,心中百味杂陈。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河伯葫芦田的方向,随后闭上眼,施展移形之术,离开了灵界。 再睁开眼,便是人间邺翎王府之中,人界此时已是傍晚,身旁的一个下人瞧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七公主,吓得笤帚一丢,大喊着:“七公主回来了!!!” 巫苓步入殿内,睿还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太后坐在他床边替他擦拭着脸颊。 他脸颊上的伤势已经好多了,想必是因为那水灵珠子镇住了笙笙的妖气,才得以让他的**恢复了一些。 “那位绿衣公子呢?”太后见回来的只有巫苓一人,不由得心生犹疑,轻声问了一句。 “他……”巫苓张张嘴,没法解释,掩盖道:“他有些事,很久以后回来。” 太后听罢便未追问此事,毕竟那人的死活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东西带回来了吗?”她想知道的只有巫苓去找的那个东西是否找到了。 巫苓看出母后的眼光,略沉了一下眸,黯淡道:“是。” “是现在用,还是?” “现在吧……”巫苓看得出太后眼中的焦急情绪,几乎烧的整个眼眸也和巫苓一样变成红色了。 太后连忙让开身子,正如巫苓所想,她早已无法忍受了。 看着睿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她从未有过这种揪心的感觉。 睿从小到大身子一向都很好,除了幼时挑食总是不长个之外,倒也没让她操过什么心。 可这一次,她可当真是熬尽了心血。一闭上眼,便会梦到刚被笙笙抓伤的满是鲜血的睿哭嚎着喊着母后的样子,然后惊悸着醒来,看着他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睿……其实很久没哭过了。 他是男子汉,早已不会像儿时一般什么都用哭泣来表现。 但是……她是母亲。她依旧能够感受得到,自己儿子的痛。甚至当她每每看见睿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峰,便垂眸欲泣,心中止不尽的苦涩。 当巫苓的双手抚上睿的颈子,将那些被抓伤的伤口露出来的时候,太后侧过眸,不忍再看。 可是明明是根本没看,她的心,却依然是跟随着巫苓的动作而绷紧。甚至连她故作淡定而伸手去喝茶,指尖碰触那冰冷的茶杯,也是不由自主的微颤的,杯盖发出轻微的喀嗒嗒声。 巫苓缓缓推动着那花蜜之中蕴含的灵力,将其推入睿的伤口之中,那些花蜜填合了伤口,同时也顺着伤口流进身体之中。 睿在昏睡中开始略微挣扎起来,双拳紧握,牙也是紧紧的咬着。 巫苓知晓,可能是因为体内的两种灵气互相吞噬,互相冲击引得他极度的不适。可她是火灵,无法帮忙,只能干看着。 心中有些怪异的情绪。 很心疼。 她和睿的交集不多,这么多年,睿故意躲着她,她也故意躲着睿。 可是仍然是每一次靠近之后,都会有那种怪异的感觉出现。 就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那种眷恋与依赖,融于血脉。 那些花蜜席卷着水灵珠中的水系灵力,灌入睿的体内,甚至……潜移默化了那些水系灵力,让那些灵力变得好似冰一般冷冽。 金木水火土,巫苓还从未见过冰系,不由得觉得有些惊异。 若是这系灵力能够留下来,那么那些书卷之中,便又有可记载的了。 全部的花蜜落入睿体内,巫苓将被褥重新给他盖好,挑了下唇角,起身退开,静立于太后面前。 “干得不错。”太后歪了歪头,心中知晓睿已无事,心情大好,赞扬了一句。 “嗯。”母后这样说,巫苓反倒不知该回答什么了,只是恭顺的站着。 “巫苓……”过了半晌,太后才缓缓开口道:“母后有事问你。” 此时太后已经全然淡定下来了,她心中知晓,睿不会有事了,但是,该说的还要说。 “母后请说。”巫苓的心,跳了一下,隐约猜出了母后想说的是什么事情。 “此番秋祭,母后本以为你会动手……”太后手中茶杯放下,发出咯的一声,抬眸看向巫苓。 巫苓的心,随着太后说的话而猛烈的跳动,她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一只呆呆的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但是……”太后话锋一转:“也多亏你没有动手,不然王爷这病,也不知会不会受影响。” 巫苓默默的听着,听太后说话,就好似听那庙中的和尚讲经,需要动一番脑子,还不一定能理解。 偏偏巫苓的脑子并不是特别好用,她连思考都抓不住重点。 她一向直来直去,要做就做到底,是属于一条路走到黑都不去想路为什么会黑的那种人。 但是这么多年和母后相处也让巫苓知道,无论母后说什么,自己只要一直安静的听着,母后便一定会自己说出最后想说的话。 果然,在太后绕了几个弯子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母后希望,虽然秋祭已过,但巫苓答应母后的应当还是做数的。虽然这初时与巫苓所定的时日算是赶不上了,但巫苓要知道,母后不怪你,也不催你,你心中也得自己有数……” 巫苓低着头,并未接话。 虽然巫苓一直是沉默的不说话,太后自然是知道这个女儿的心思的,每次与她谈话,若不下猛药,她自然是不会乖乖听话,立刻就范。她依然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唯一能够困得住她的,就只有自己曾经对于她的恩情。 于是太后重拾旧话。 “巫苓可别忘了,是谁将你从山中带出来,赐你这一身本事的。若你用这本事反我,那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可懂得?” “……巫苓懂得。”沉默半晌,巫苓接话,依然不肯抬头看太后一眼。 每次看到太后骄傲的目光,满是杀意,就会让她觉得来自灵魂的罪恶。 “罢了,巫苓离去吧,若是何时母后心中有了定数,再通知巫苓。”太后扬扬手,示意巫苓可以离去了。 “是。”巫苓恭顺的行了个礼,打算退去。 “对了。”太后突然抬眸,唇瓣轻轻弯起,又是一个标准的微笑后道:“你临走之前,交代帝君放了那个抓伤王爷的小蹄子这事我知道。” 巫苓不明白太后所言何意,但她知晓,太后每次绕弯子之前,都会这样,只要稍等,便能得到最后的话。 “呵呵……巫苓总是这样沉默,母后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太后抬手,将自己的头发撩了撩,优雅入骨的动作,却带着些轻蔑。 “巫苓听母后说。”她淡淡回答。 其实也不是巫苓不回答,只是她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母后说话,让她有一种被压在山峰之下的感觉,试问如此的倾轧,任谁还能说得出话来? 巫苓只能保证,母后交给她做的事儿,她全部照着吩咐办到,便好了。 “好了,巫苓也不必头疼,母后也没什么事儿了,你若是疲惫,便回宫休息,若不疲惫,便去瞧瞧老七吧。” 太后坐在睿身前,摸了摸他的脸颊,见到他的脸色比先前好了不止一倍两倍,心中也是跟着放松了许多。 巫苓倒是一愣……老七?雲枫? “雲枫如何?”她不明白为何母后会突然说雲枫。 “痛失爱妻,自然心碎。” 太后回答的顺口,甚至看都未曾看巫苓一眼,仿佛那根本与自己无关,她说的这话,就好似茶余饭后议论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一般。 “痛失……爱妻?”巫苓睁大瞳眸,不肯相信。 难道母后的意思是,笙笙死了? “莫要多问,自己去看便是。”太后故意解释的不清不楚,让巫苓心中焦急,她才会觉得有趣。 巫苓行礼退下之后,便迅速赶往七王府。 太后看着巫苓离去,附身抚摸着睿的脸颊叹了一声:“儿啊,这么多年,你为了她,甚至不肯娶妻纳妾。唉……要说你与帝君可当真是兄弟两个,一个不入后宫,一个不纳王妃,还都是为了她。呵呵……真想不通,我儿喜欢她什么呢?那个一根筋的丫头……常常面无表情的不像个活人。” 说着,她顿了顿,而后蔑笑了一声:“不过都无妨了……很快了,很快母后就把一切都解决了,到时候这个巫苓便会彻底的消失在你眼前,帝君也是,他们全部都会消失,都会不见。我儿,你可不要着急啊……母后会让你站在权利的最巅峰,让你不费一丝气力便稳坐江山,让你拥有全天下的美人。若你想要,那有七分像巫苓的女子,母后也赏给你,以解你的相思……” 第二百三十一章 离家出走 这边太后对昏睡中的睿念叨着,这边巫苓急急忙忙的赶向七王府,生怕慢了赶不上。 靠近王府大门,巫苓只见明晃晃的‘枫霖王府’字样的金扁挂在府门上,两侧也是龙飞凤舞的大红柱子与对联,未瞧见那些白色的丧帐,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那么笙笙便不是死了。 巫苓了解太后,自然是知道她说话喜欢绕弄的别人脑中混乱一团。 所以她所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巫苓同时也知道,她不会拿这个事儿逗弄自己,还是肯定有些什么事的! 巫苓抬手敲门,朱红大门上衔环的狮子门栓显得有些愚笨的样子,嘴角向下咧着,好像哪个顽皮的孩童故意将它的嘴刻成了这个样子,没了平常府门口狮子的凶悍,却多了一丝憨厚之态。 “找谁啊……”门缝拉开,是个苍老的管家,旋即瞧见来人,他连忙下跪道:“哎呦!拜见七公主,拜见国师!” “无须多礼。”巫苓抬手示意他起身,柔声问道:“最近府中……可有事?” 老管家愣了愣,看向巫苓的眼神变了变,叹了口气,打开门请巫苓入内,旋即才开口:“您……唉……请您随老奴进来……老奴慢慢讲给公主听……” 巫苓颔首,进门之后跟着他一路前行,老奴一边走,一边给巫苓讲解,巫苓从中,听出了事态的端倪。 她万万没有想到,母后告诉她的竟然也算是真的。 笙笙,离家出走了。 对于雲枫来说,也当真是痛失爱妻。 巫苓刚一进厅殿,便瞧见雲枫跌跌撞撞的走来,口中喊着七姐,哀哀凄凄,他竟是一身的酒气,那翠绿的儒袍此刻染了些茶渍,脸上的鬓角胡须也显得重了许多,而坐在他身旁此刻显得有些尴尬的,正是朔。 “参见帝君。”许久未见,巫苓见他,竟是反射性的附身行礼。 “你回来了?”见到巫苓有些生疏,朔有些不悦,但看巫苓一身的风尘仆仆,脸上便没有表现出来。顺手将险些跌倒雲枫拽起,扶他坐回到殿内雕花椅上。 “嗯。”巫苓看向雲枫这副样子,无奈轻叹。 “七姐……七姐……你帮我去寻笙笙好吗……七姐……”雲枫捉着巫苓的袖子,依旧是保持不住平衡,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显示出他如今究竟有多痛。 巫苓瞧着雲枫一个七尺男儿,如今酒后,倒也是扶额落泪,心中积聚的那些悲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借着酒气,才发出来些。 竟……像个孩子。 巫苓听笙笙说起过,雲枫自生来便如众多帝子一般没有银色的眼眸,没有继承江山的机会,母妃自小就告知他,要与那两位有银眸的帝子有些距离,万万不可惹怒他们。 所以雲枫自小便知道自己的地位,也知道自己没有天命,又因为母妃的教育,故而与两位银眸帝子也一直是若即若离的状态。只是在上次封了国师之后,因为笙笙才与身为大哥的帝君有了几次交集。 他并没有巫苓年岁大,故而在巫苓眼中,也就是个孩子。 这个用情至深……却爱上了异族的弟弟。 “你怎能让他喝酒。”巫苓责怪的看了朔一眼。 “呃……只喝了两杯……”朔想解释,可张开口却发现,自己解释的好无力。 原先他只以为雲枫喝多了,便会去睡觉,老老实实的休息一阵子,也不会整日的面色阴霾,想着离开的七王妃,才允许他喝上两杯。 可是朔发现自己错了。他当真是只喝了,两杯,便醉成了这幅样子。 偏巧,巫苓还在这时候回来了! 自己……就变成了教唆弟弟喝酒的坏兄长了。 巫苓倒是信了他的,与朔心中想的一样,二人是兄弟,巫苓了解朔的酒量,故而雲枫也是那种少喝个几杯就会耍赖装醉的那种。 是的,装醉。 巫苓觉得,雲枫只是心中压得太紧无处发泄而已。 他堂堂一个男儿,还是王爷。哭,哭不得。闹,闹不得。只能借着这酒后的一点点醉意,释放一下心中的阴郁。 这并无错处,对他本身也是个好事儿。 可是笙笙究竟去哪儿了? 之后巫苓简单的问了一下,在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朔给她说,巫苓走了之后,他快马加鞭,只比她晚了半日就回到帝都。看到她写的信,问过了众人,得知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便下令放了笙笙。 对此,太后没有异议。因为她当时一心想着自家儿子的事儿,心中也知晓这就是巫苓吩咐的,所以,明知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干脆也就不说话了,只等着巫苓回来带回那东西救儿子而已。 而笙笙,却在被雲枫接回王府之后,搂着他哭了两个时辰。 雲枫以为她被吓坏了,一直哄着。 之后她突然说想吃云锦糕,雲枫便立刻找人吩咐给她去做云锦糕,可没想到,回到寝殿,却发现笙笙不见了。 茶桌上留下了一封她所写的信。 朔将那封三人皆看过的信交给巫苓,巫苓拆开来看,信中的字体歪歪扭扭。 ——雲郎 自笙笙第一次见你,你便让我如此唤你。可我却一直喜欢唤你相公、雲枫、枫。第一次见你,我便喜欢上了你。喜欢你身上清新的香气,喜欢你清澈的眸子。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喜欢。 你待我比人界的任何一人都要好,可是……我骗了你。 先前我曾说过,我有很多没有告诉你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本以为,我能够隐瞒一辈子,却未曾想到,这么快,便被你知晓了。 当你看到我的原形时,我记得你那怔愣的表情,你一定吓坏了吧……对不起…… 此事也让我知晓,我不该再瞒你…… 正如我开始所说,我是狌狌,三哥认为我名笙笙,便唤我笙笙,也让我因此而认识了你。 与你在一起之后的日子,是我此生最开心幸福的回忆。 我是妖兽,是狌狌,是一种灵妖参半的种族。这让我明知我是妖兽,却还想着我本有一半的灵血,若我能够克制,我便能与你长相厮守。 但我却忘了,你我本就是不同之物。 我命千年,而你只百年。 我妖气浓重,而你只是凡人。 我与你白头,只会损你的福荫福报,更加会损你的阳气寿命…… 雲郎……以前都是笙笙自私,而今笙笙明白了,趁现在为时未晚,笙笙回到妖界,加紧修炼,争取脱了这一身妖气,早日成果。 而雲郎,放心的找一个贤惠的妻子,白头到老,幸福百年。 笙笙此生虽然没机会与雲郎一起白头到老了,但笙笙在妖界,也会日日祈祷雲郎幸福康健的。 愿来生能够永结连理。 爱妻,笙笙留。 巫苓看完所有,安静的合上那封信,转头看着醉的如同一滩烂泥的雲枫。 笙笙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定然不是如信笺中所说的,愚笨至如此,会不知道自己妖气对人类有所损伤。 况且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提醒过她此事,她显得不以为意。 究竟是那时她根本没想与雲枫天长地久,还是如今突然反应过来? 巫苓转头,看向此刻正安慰着醉的有些癫的雲枫的朔,轻声开口:“宫中翠竹可曾全数砍光?” “嗯。”朔点了点头道:“就连凝香园中父皇曾喜爱至深的三棵寒竹都砍了。” 一提到这,朔便有些想笑。 当他回宫之时,下人自然是第一个来禀告他,国师下了命令,要砍光宫中所有的青竹。 朔当时一愣,不过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巫苓会下这种奇怪的命令,但是,既然是巫苓所说,即便是这命令再怎样奇怪,他也准了。 况且这还是巫苓第一次下令,如此的难得,他自然是全数的支持。 之后朔细一思虑,觉得巫苓这话中有漏洞,还特地下令,不再用砍的,而是砍完之后连根拔除。 所以半日之后,宫中偏门之中,便运出了三马车翠竹,全是此番命令下折损的竹子。 巫苓垂眸低吟一声,似是回应,似是呢喃。 既然所有的翠竹都砍光了,朔还特地补充了,将所有的竹子连根挖了,那么挑唆笙笙的是谁?或者根本就没有人挑唆她,是她自己想不开? 巫苓心中一团乱,看着那张纸,看了又看,里面除了对雲枫表达自己的爱意和告别之外,也没说什么别的。 唯一一句便是要回到妖界脱了一身妖气。 纵然生下便是妖,又怎可能脱了一身妖气?她既然说成正果,就是要去成仙? 可是即便是妖仙,也是带着妖气的,她又为何说脱去一身妖气? 巫苓有些怀疑,但是却怀疑的没理没据。 朔见巫苓刚回来,便差人将酒醉的雲枫送回寝殿之后好生照看,他则带巫苓回宫歇息。 他也是在路上的时候便一直是快马加鞭,本三五日的路程,硬是一日半便跑了回来。之后又在雲枫这里耗了许久,几天几夜的未曾合眼,此刻也是困倦至极。 于是朔带着巫苓回到帝宫,原本打算将她送回未央宫之后便回自己的寝殿就寝。 可却未曾想到,一进未央宫门口,便瞧见未央宫上下乱成了一团! 第二百三十二章 侍女横死 “帝君!公主!您们可回来了!呜呜……”碧瑶见到巫苓与朔回来,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倒在二人面前。 “发生何事?”巫苓还从未见过这个一向表现的很聪慧的侍女如此慌乱。 “公主……呜呜……”碧瑶摸了两把眼泪,勉强镇定了一下道:“未央宫中这两日……已经死了三个侍女了!且半夜还总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说这未央宫中闹了鬼,吓得大家夜不能寐!” “有此事?”朔倒是不太相信会有鬼魅之事。 “死的是何人?”巫苓一边走进殿内一边询问。 碧瑶在后面哭的一抽一抽的跟着,一边走一边回答:“回公主,死的是厨房的一个小侍女,和一个老侍女,另外一个是司农殿伺候花草的小侍女。” “知道了,你退下吧。”巫苓淡淡回复。 见公主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惊讶,碧瑶有些愣然,迷茫的看着巫苓,喃喃道:“公主……” “此事待我一会儿去查看。”巫苓直接步入厅内,坐到正殿之上,端起茶杯啜饮。 碧瑶退下之后,朔坐于巫苓身侧,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巫苓便开口了。 “帝君不打算查探一下么?” “查什么呢?” “自然是我宫中琐事。” “既然是巫苓宫中,那么便巫苓说了算罢。” 二人对话极其简单,一人一句又答得迅速。 巫苓转头看向朔,看到他全然信任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恭送帝君。” “哎啊。”朔叹了一声,垂头故作丧气之态道:“真不喜欢巫苓如此生疏的样子。” 巫苓微微一笑,挥手示意朔可以离去了。 朔难得玩闹的学着幼儿一般嘟起了薄唇:“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巫苓一人舍得赶我走了。” 巫苓无奈只得不理他,待他走了之后,才开始咬唇考虑这件事。 未央宫还从未有过死人的事情,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两个是厨房的人,一个是司农殿的,本身好像没什么关联。 之所以朔在之时巫苓没有多问,便是因为她此番离去之前,曾与风崖发生过争斗,虽然风崖被她灭了,但是巫苓依旧不得不防。 她更怕是灵界或者妖界的事儿,若是无端端将朔卷了进去,便更是不好。 故而才不让碧瑶在他面前多说。 虽然当时她好似胸有成竹似得,但是……她还真就一点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儿。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未央宫此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灵气或者妖气存在,除了巫苓自己,没有任何气息。 若说与灵妖两界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么巫苓只能怀疑是诗蓝了。 因为走之前,巫苓拿走了诗蓝偷藏的珠子,但却没有处罚她。若是她当真有胆子的话,可真是有可能杀人。 但她还是真心希望此事与诗蓝无关。 放下茶杯,巫苓招来了碧瑶以及让她带来了未央宫中的全部侍女,共三十九人。 此时身为主事宫女的碧瑶跪在最前,后面跪着五六个看起来地位比较高的,最后面的则是小侍女以及位分稍微低一些的厨娘之类的。 巫苓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起身说话,不用那么跪着,所有的侍女谢恩之后,纷纷起身,整齐站好。 之后碧瑶断断续续的开始叙述,几个站在后面的侍女补充,巫苓坐在主位上听着,心中记着。 “第一个死的侍女是一个新来的小侍女春兰,因为是新来的故而总是毛手毛脚的,但因其年幼,大家还算都对她很不错,凡事也都帮助她做。” “在昨日午时便被发现倒在了厨房门口,当时她双目红肿好似哭过了一样,大家都以为她是与谁生气了哭的昏倒了,可是触手一摸,就发现竟然是冰凉冰凉的。大家这心就都焦了,连忙叫了大夫来瞧,可大夫一看,便挥手离去说已经没救了……” “双目红肿呢?大夫没说什么缘由么?”巫苓听罢,问出了一些疑问。 “公主……”碧瑶侧了侧眸道:“侍女卑微,大夫怎肯多看?见到没有救了便二话没说拂袖离去了……” “没事。你继续说。”巫苓低下头,略微咬了咬唇。 “第二个是一个老侍女,咱们平时都叫她吴妈,因为做了许久,以前也是伺候莘贵妃的人,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也没有什么过错。” “昨日黄昏之时,她也是被发现在厨房之中,她倒在灶台上,当时灶台正生着火,因为不知公主何时会回来,所以每天吴妈都会定时去烧些热水,以免公主回来了没有用的。当时她正躺在了大蒸锅上面,我们发现的时候……”碧瑶略微哽咽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她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看不出样子了……” 巫苓未出声。 “虽然她是当日第二个没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吴妈年岁大了,若说是突染急症也未必是不可能的……故而便找寻了宫中的丧仪官将她抬走预备送去掩埋了……” “可是没想到……还没入夜,便又传来消息,司农殿的小清,在给院中秋菊剪枝的时候,突然就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待我们去看的时候,她身上整个都肿了起来,特别是手,仿佛被细竹条抽过似得肿成了一大团。” “嗯。”巫苓听罢询问道:“这三人可认识?” “认识。”碧瑶点头:“春兰与吴妈因为都是负责厨房膳食的,故而会比较熟识,有时候也见常在一起说话。小清虽然交集不多,但是小清也在未央宫做了一年有余,大家没事也会在午休的时候闲聊几句。” “尸体可还在?”巫苓抬眸看向所有的侍女,其中一人明显抖了一下。 “只剩小清的还未送走。”是碧瑶回答的。 “其余二人谁送走的。”巫苓眯着眸子看向那个有些发抖的侍女,她的心跳极快,仿佛快要蹦出口腔似得,呼吸也变得不均匀起来。 “是奴婢。”碧瑶又回道。 “你。”巫苓指向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奴……奴婢……桃月……是是是……司农殿殿……的侍女……”她的回答磕磕绊绊的,一双眼也是溜来溜去的不敢瞧着巫苓。 “你可是磕巴?”巫苓起身,缓缓走向她。 看着那双恶魔一样的红眸越走越近,她竟然吓得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公公公主!这人当真不是奴婢杀的真的不是奴婢公主明鉴奴婢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桃月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连下的磕头,直磕的额头上都泛出了红痕。 若说刚才是个磕巴,那此时便当真是口舌伶俐说话极快甚至连抑扬顿挫都没有了。 “呵呵……”巫苓听罢咬了下下唇慢慢绽出个笑意,也倒是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你这是做什么,公主还没说人是你杀的。”碧瑶连忙扶住桃月,想巫苓解释:“公主明鉴,桃月与奴婢也算相识许久,桃月是个胆小的姑娘,万万不会杀人的。” 碧瑶其实心中明白,这么久了,公主在未央宫中的时候,桃月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走。私下里也问过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只说是害怕公主。碧瑶猜测,她可能就只是怕公主那双看起来很嗜血的眸子,也和她解释过了其实公主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她就是害怕,就连方才听说公主要叫来所有侍女的时候,也是死活害怕的不来。 奈何公主下令又不得不从,她位分又不低,不能站在后面,本以为忍一忍便过去了,没想到公主竟然直接就将她点出来了。 巫苓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她吓得那副样子,没有说话,伸手指了另一个侍女问:“你认识这个桃月么?” “回公主,奴婢认识。”这个侍女连忙跪下,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虽然她也是有些害怕的样子,但是根本也没有像这个女子一般的吓得几乎都失了神志。 “她胆小么?”巫苓又问道。 “这……”那个侍女看了桃月一眼,有些不敢说话的样子。 巫苓勾了勾嘴角,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看起来有些不悦,她抬手指了另外一个自己认识的侍女。 “采香,你说。”正是上次巫苓在诗蓝身体里面的时候,和自己说话颇多的一个,巫苓还蛮喜欢她的。 采香跪在人群的最后方,听到公主叫她名字之时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稳坐在正前方的公主。 她当初是和诗蓝关系颇好的侍女之一,如今诗蓝下了位,碧瑶当家主事,连带着几个侍女也都不受待见,做的活儿都不是最轻巧的活,基本上位置已经低下到最下面了。 又因为公主基本上也不管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故而就算是被打压,也没有任何机会说句话,只能忍着。 她没有想到,她伺候公主时间也不短了,总与诗蓝姐姐一同送东西送膳食,但是一直也没和公主说过话,怎么这公主竟然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可不是个翻身的好机会? 但见公主定定的瞧着自己,采香不怕也不抖,笑了笑,便说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畏惧红色 “回禀公主!桃月姐姐大家都认识,平时玩闹的时候并未见其胆小!夏季之时还有时候下水逮鱼,跟大家玩的特别好!有时候开些玩笑什么的,也不见桃月姐姐气恼的!” 采香口舌利落,且跟着诗蓝许久,也并不怕巫苓,又不是碧瑶那一党的,回答的既利落又不偏袒。 可她这么一说,虽是实话,却反而好似证实了碧瑶说谎,弄得碧瑶当时便脸色不善了。 巫苓虽然不会全数信了她的,但是也算是心中有数,转而又问道同是后厨的李婶。 她认识的这两个,也都是她在换到诗蓝身体里的时候认识的。 “李婶,你说说。”巫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嘴角上挂着她自己认为还算温和的笑意。 可巫苓知道,自己终究是个不爱笑的人,就算是强行绽出笑意,也无法做到像母后那般,看起来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李婶毕竟算是老厨娘,见公主称自己李婶,也是颤颤巍巍的跪下回答:“老奴不敢,公主称老奴芳春便好。” “嗯。”巫苓点点头,问道:“你与吴妈可熟识?” “回禀公主。”李婶恭敬回答:“奴婢与她很熟,总是同在后厨做事,认识许多年了。” “那你便说说,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因为干的年头多了,总是偷懒。但是对待一些自己手中必须做的事情,也算是兢兢业业,多年来,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她主要负责的,便是烧水以及储存果蔬。” “那天她出事之前的一个时辰,还与老奴聊得欢欣,说自家的女儿就快要出嫁了,要好好保重身子,等着看小孙子出生……” 李婶说着,便抹了把泪,许是真的认识了许久,一提起吴妈,她心绪也有些不稳。 问了一圈儿,巫苓最后又将重点放在那个一直很紧张的桃月身上。 “说说吧,为何只有你如此害怕。” 巫苓问这么多人,也算是想知晓,下人们,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 她也知道,自己面目并不与常人一样,这么多年,也算是习惯了。只是,她不知在自己宫中众人又是如何想的。 于是巫苓先问了一个不认识的,看起来有些害怕,又问了两个自己算是有过交集的,看起来虽然恭谨,却也算不得是害怕,只有桃月,吓得仿佛见了鬼魅。 桃月见公主又看向自己,面容也变得极其僵硬,磕磕绊绊的回道:“公主明鉴,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奴婢只是……只是……只是情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而已……” “哦?”巫苓略勾唇,她和小清之间,发生过纠纷? 此话一出,众侍女便长吁短叹,甚至有窃窃私语的。 巫苓暗暗听着,其中有低声交谈以为别人听不到的侍女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那天啊,我也亲眼瞧见桃月打了小清一巴掌,还让她去修剪秋菊,不剪完不能吃饭呢!” “是吗?那会不会……” “就是……刚才碧瑶还说她胆小,我们可没见她胆小,胆小怎会做这种杀人的事。” “嘘嘘嘘……不要乱说,不然被人听到了,你岂不是要杀头?” 几个侍女从低声交谈突然就变成了默然不语,生怕自己因为说多了什么而被抓去杀头。 巫苓倒是真的听见了,只是未予置评。 “你为何打她?”巫苓觉得,若现在说她杀人,可谓是太过牵强,至少还是要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听到巫苓的问话,桃月又抖了一下,缓缓解释:“她……因为她骂奴婢……她以下犯上。” “如何以下犯上?” “最近奴婢交代她做的事……她都没有做。院中的桃树她未曾修剪,草坪也没有修剪,花也忘记上肥……她……她最近和宫中的一个侍卫走的很近……整日里便不在未央宫中,总是……总是私自出去找那个侍卫厮混……奴婢……奴婢说了她两句,她便说奴婢年岁一大把没人要才会这样不理解……还骂奴婢一辈子嫁不出去……奴婢才……一时生气……打了她一巴掌。” 她一直跪在地上,不肯抬头瞧着巫苓说,话便好像是对着自己身子底下的地缝儿说的。 说着,碧瑶便搂了搂她,好似安慰一般。 巫苓明白了,可但看这桃月长相虽不是一流的,却也是正常的丫头,没什么缺陷,怎么会这岁数了还在宫中? 还有碧瑶,她们两个,算是宫中年岁不小的侍女了,碧瑶二十有一,看这桃月似乎比她大上几岁,但也不会多太多。 “奴婢不想嫁。”她回答的简单,仍旧未抬头看巫苓一眼。 “你为何不敢看我?”巫苓直截了当,却瞧见桃月又抖了一下。 “奴婢怕红。”她回答的,也是直接。 “怕……红?”巫苓倒是有些笑意。 这回答当真是有趣,自己这全身上下皆是红色,她若是怕红,可真是个最好不过的理由了。 “是的公主,奴婢与桃月相识已久,桃月初入宫的时候,瞧见那红色衣裳的女子,皆会害怕的发抖。见到一些红玉珠子也会害怕,故而奴婢才会说她胆小。而且,桃月本身是分在厨房工作的,因为见到那红色的火焰也会害怕,故而才调去了司农殿做了这么多年,许多老侍女都能作证,还请公主明鉴。” 见到桃月有些受难,碧瑶自然第一个站出来解释。 她的话说的虽然不算是偏袒,但是相对于这个‘怕红’的理由,就显得有些弱。 人群中立刻便有了许多窃窃之声。 “切,真是一个护一个,平日里便是狗仗人势,仗着那个碧瑶当了主事宫女自己也跟着做了司农殿的主事侍女,怕红?怕火?怎不见她怕那红色的花儿呢?那便也不要司农好了……” 一个侍女嘟囔着,抱怨着自己的不满,以为自己站在最后面,便没人能听到。 另一个侍女跟着掩唇偷偷笑了笑揶揄道:“大家皆是女子,她说她怕红,不如说自己怕天葵,每月的月事,都要别人打理好了才行~!那玩意儿才是真的红呢~!哈哈哈~!” 她的笑声略有些大,引得周围几个小侍女都看了过去,那个一开始说话的侍女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提醒道:“你可别乱说话,她分明说的是怕公主的红,你这话要是被公主听到了,以为你将她与天葵比在一起,若是恼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哦。”听了那个侍女的话,另一个侍女才咽了咽口水,立马噤声,不再说话。 此时大殿之内一片安静,在巫苓耳中,只有桃月砰砰的心跳声。 怕红。 这确实不是个好理由。 这世上谁人会怕红呢?若说当真有,也是有过什么与红色之间的交集吧?古人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是因为曾经受过迫害,便连带着对其它的东西都害怕。 那么她被什么东西吓到过? “桃月留下,其它人都出去,碧瑶,你去叫人将小清的尸身抬到这儿来。”巫苓灰灰袖口,吩咐着。 桃月听闻这话,立刻抬眸看向巫苓,只看了一瞬,便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抖了一下,旋即跪回原处,依旧低头垂眸,死死的咬着牙不出声。 待众人退去之后,巫苓尽量放柔声音道:“你起来吧,莫要害怕。” “……是。”桃月又抖了抖,才站起身,依然不敢看巫苓。 “我知晓,人不是你杀的。”巫苓看着她这样的动作,略侧了侧头,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点了点,发出嗒嗒的声音。 “公主相信我?”因为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故而桃月再一次抬头,正瞧见巫苓那双赤红色的眸子正看着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不是故意,而是腿软。 巫苓此番便是真的相信她怕自己了。 不是怕红,是怕自己,怕她巫苓。 “听你口音,好似好熟悉,你家在哪里?”巫苓依旧柔声问着。 “回公主,不值一提……” 巫苓并未说话,满屋子的寂静,让桃月又开始害怕起来。 “奴婢知罪……”她突然跪了下来,颤抖着开始磕头。 “哦?”巫苓倒是来了兴趣,如何算是‘知罪’? “但奴婢并不是……并不是杀人。只是隐瞒……隐瞒了一些而已……” “嗯。”巫苓也相信人并不是她杀的,柔声道:“只是问你家是哪儿的而已。” “奴婢命苦,自小家中父亲早亡,母亲再嫁,便将奴婢卖入了帝宫之中。进宫之前……奴婢……是……墩坞人……” 她颤颤的说着,时不时的用眼角打量巫苓的表情与动作。 巫苓听罢便心中一沉,双眸眯着看向她。 难怪会觉得口音很是熟悉……墩坞……那个巫苓曾经生活了八年的地方……那个她出生的小地方,父母世代扎根的地方。 巫苓很少回忆自己幼时的家乡,甚至已经忘记了究竟是哪儿。她想,若是桃月不提,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起这两个字。 桃月见公主表情不善,以为她改变主意了,不相信自己当真没有杀人,于是,抖颤着继续解释着,她接下来的这句话,可当真让巫苓犹如一颗心被数千匹骏马拉散了一般。 她说:“奴婢幼时曾与家人在街上遇到过一只红毛怪物,父亲上前将其按住,结果……那怪物身上喷出火,烧伤了我父亲。而后它抬头看了奴婢一眼,那刺目的血红与火焰,奴婢这辈子也不会忘……自此,便畏惧红色。” 第二百三十四章 厮守终生 巫苓一愣,旋即嘴角微微勾起。 只能说她这就是故意的,先前若说是故意告诉巫苓自己害怕红色,是纯粹的引诱,现在,便是想要巫苓想起自己身为怪物一样的生活。 这事情很简单,两人之间是有些仇的,当初,巫苓第一次发狂的时候烧伤的男人便是她的父亲。 虽然那段回忆痛苦不堪,巫苓总也不想去想,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即便是不想,那些记忆也是放在那儿动也不动。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改变过去的回忆,能够改变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所以巫苓一点也不想逃避。 “你起来吧。” 意外的,桃月没有听到公主发怒,眼中掠过一次诧异的神色。 “很意外吧。”巫苓淡淡一笑,而后从座位上站起身。 “的确。”桃月想,本以为,自己这些话,会引得公主生气,然后会引起那段不美好的记忆,甚至会愧疚自己,补偿些什么也未可知。 可是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既没有伤害到她,也没有对自己有利。 “谁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呢?同样的,你也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在想些什么。” 巫苓缓缓走向她,而后却没有停留在她面前,而是直接走到了门口。 桃月没有说话,她不明白公主是什么意思。 过了半刻时间,碧瑶便带着几个侍卫抬来了小清的尸体,用白布盖着,看不清楚下面是怎样的一副情况。 巫苓蹲下身,掀开那层白布,果然如碧瑶所形容的,她的全身都肿胀着,身上的衣衫绷得紧紧的,显示出她之前应该是一副正常的模样,而如今,却变得如同一个落水的胖子一般。 巫苓略微感受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灵力。 就是说,这件事,是人做的。 不过旋即,她发现,这个女子的手心,缭绕着淡淡的黑雾。 便是碧瑶曾说过的,她的手心如同被藤条抽打过一样,泛着条条红痕。 原先巫苓以为,当真是被抽打的,可是巫苓看到了小清指间的一个小小的黑眼儿,那些淡淡的黑雾,正是从那小眼儿中出来的。 巫苓感受不到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因为它实在是太淡太淡了。 那黑雾应该是凝聚了许久,在巫苓看得这个时间内,便消散于空中了。 也就是说,先前的猜测是不正确的,这事儿,并不是人做的,是妖? 可是那并不是妖气,如此黯淡的气息,若说是妖气,那么得是多么脆弱的小妖? “找御医,看她指间的伤。” 巫苓放下白布,交代了几句。 又过了一时半刻,御医便匆匆赶来,查看了她手上的伤势之后,颤颤巍巍的禀报。 “启禀公主……她是,被一种动物给咬了。” “嗯。”巫苓已然猜到了,她所疑惑的,是这动物,为何会带着黑气。 淡到让她分不出是妖气还是鬼气的黑气…… 难道,只是误会?咬到她的……只是一个曾经与鬼物或者妖精接触过的小动物? “咬伤她的,究竟是何物?” 御医愣了愣,随后跪倒在地:“公主恕臣无能,还需回去找寻所有御医一同商讨,才可以得出结论。” “那还不快去!让公主在这儿等你?”说话的是碧瑶。 她的话语显得有些焦急,巫苓侧眸看了她一眼,她的神态,并不自然。 不过巫苓没说话,看着御医背着药箱又匆忙离去。 “公主,这尸体放在殿中总归是不好,奴婢让他们抬到庭院中去吧?”碧瑶看着巫苓道。 “嗯。”巫苓点头,默许了她的提议,之后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在招呼着那群人出去之后,便站在庭院之中,装成焦急的看着外面的样子,似乎……很在意那个御医是否会很快回来。 而且,她还会时不时的偷瞄巫苓,看巫苓是否在看自己。 终于,在她觉得巫苓没有看到自己的时候,彻底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在她走了之后,巫苓唤了此刻站在院子中的采香,让她此刻迅速带人去宫门外等着,若是见碧瑶和御医单独接触,便即刻绑了她,若是和许多御医在一起,便不用。 过了好半晌,采香终于回来了。 并没有绑了碧瑶,碧瑶和一群御医一同回来的,御医们聚在一起,看了小清的伤势,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公主,臣看出此女是中了什么毒了。”御医群中,一个长袍广袖穿着暗灰色衣衫的男子拱手恭敬道。 “说说。”巫苓挥手示意他但说无妨。 “这是臣老家很稀有的一种幽灵蚂蚁咬的,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这种蚂蚁只在夜间活动,咬完人之后,人就会当场失去知觉,若是在被咬之前曾经服用过蜂蜜,就会全身浮肿,产生奇怪的反应。” “有何依据?” “这两位臣家乡的同僚都能证明。”他指了指人群中的两人,那两人也赶忙躬身点了点头。 “启禀公主,奴婢也是司农殿的,小清当真是在那日曾经服用过蜂蜜茶,还说是自己特质的,邀请奴婢来尝,要给她的相好送去呢!”一个小侍女站出来说道。 “你老家在哪儿?”巫苓点了点头问那御医。 “回公主,臣家乡在汉阳。”御医恭敬回答。 “呵呵。”巫苓听罢便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没多说,挥手示意那几个御医离去便算完了。 御医们也知晓公主心中有数了,纷纷行礼退下。 之后巫苓又让所有的侍女离去,此时屋内,只剩下了,碧瑶和桃月二人。 巫苓背对着二人,心下想着,要不要给她们一次机会。 若她们交代出实情,并不是很严重的话,她是可以原谅的。 毕竟现在诗蓝再不能用了,巫苓不能忍受诗蓝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 相比较来说,碧瑶看起来,要刚正不阿许多,况且,头脑上,对事的反应上,也是与诗蓝不查毫分的人。 “说罢,否则不留你二人。”经过诗蓝一事,巫苓深知,身边人若是有算计自己,即便是三头六臂一百个脑袋,她也防不过来。 更何况是巫苓这种从来若不是事情顶在了面门上便不去考虑的人。 碧瑶垂手而立,倒是桃月略微的抖颤了一下。 巫苓回首,看向她,桃月又抖了一下。 “不说么?”巫苓有些不解,这二人看起来,皆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显而易见,这死人之事,也与她们无关,那么她们在害怕什么?有什么可抖的? “公主,我都说。”桃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而后看着巫苓的眼眸,缓缓流下泪来。 碧瑶看着她那副样子,也是侧过脸,默默的陪着她跪下。 巫苓发现,这二人的感情,似是不一般。 “公主……奴婢相信您已经猜出了,奴婢说的,正是您儿时的事情。那时候奴婢还年幼,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您逃走了,那些奴婢都知道。可在您走之后的第二年,村子里就闹了蝗灾,奴婢父亲母亲因为没有银子,整日的吵架,而后奴婢父亲积劳成疾,母亲一个人带着奴婢,根本没有办法生存下去,所以……她就改嫁了。” “继父待奴婢并不好,没过个几年,就和母亲商量着,把奴婢卖给当时新成立的燕春楼,就是莺莺燕燕之地。所幸,母亲考虑着奴婢毕竟是母亲亲生的,她不想就此糟蹋了奴婢,便变了个法儿将奴婢卖进了宫里,因为一般的侍女给的银子较少,所以母亲当时给奴婢签的,是死契,就是奴婢最后就算是老死在宫中,也再也离不开这个地方。” 碧瑶紧紧的抓着桃月的手,桃月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而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 “之后的日子里,奴婢就做了一个小侍女。奴婢相信您同样能猜到,奴婢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是故意惹您生气,惹您愧疚。奴婢赌您的仁慈,赌您的心,赌您不会杀奴婢,奴婢算计着,您能够在听到奴婢说那些话之后,就将奴婢彻底逐出宫中,死也不想看见奴婢。” 她说罢,便嘤嘤的啼哭了起来,而碧瑶却顺势将她搂在了怀中,拍着她肩头安慰着。 “为什么?”巫苓不懂,即便如此,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说那些话招惹自己? “因为……在进宫第三年,奴婢就认识了……碧瑶。”她转头看向碧瑶,随即向着巫苓磕头道:“公主请息怒,接下来的话,全是奴婢一人所言,若是公主觉得奴婢败坏了未央宫风气,心有不悦,心有怒气,请全都往奴婢一人身上撒便是。” “你说便是。”巫苓还不明白,有什么能让两个小小的宫女还败坏了风气了。 “不,我来说。”碧瑶抚了抚桃月,在巫苓面前跪直了道:“若公主不悦,请一同惩罚奴婢。” “你这又何苦……”桃月咬了咬唇,看向她。 两个小丫头一个抽抽噎噎,一个誓死捍卫,巫苓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直到碧瑶开口。 “我与桃月……决定相守到老,若公主认为我二人愿做一世的恋人,便如此认为吧。我二人皆一生不嫁,厮守终生。” 此话一出,便惊了巫苓。 她们说什么?厮守一生?相恋一世? 第二百三十五章 自行处理 “是的公主,正因如此,小清说那番话,才会让一向性子柔软的桃月生气。”碧瑶叩了个头,继续道:“碧瑶感谢公主大恩,让桃月能够洗清罪名,方才奴婢心中担忧着,生怕这事儿与桃月脱不开关系。奴婢未曾说谎,桃月当真是个胆小的丫头,若没有奴婢这么多年的保护,她恐怕早不知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碧瑶这一句句说的并不像掺假,巫苓也当真是信了。 可是两个姑娘,终生不嫁,当真好吗? “还请公主成全,奴婢与桃月,皆是死契,入宫前的遭遇也差不多,故而才会相互扶持走到现在。如今奴婢幸得公主垂怜,做了未央宫主事宫女,那么还请求公主,放桃月一条生路。” “先前都是她想不开,趁着奴婢不在,才说那些话惹怒公主,奴婢其实早就知晓桃月在入宫前是见过公主一面的。从奴婢想要将她调来未央宫做些轻巧的活的时候,她便与奴婢说了。” “公主进宫之前如何,与奴婢们没有关系,桃月也不该瞎说,奴婢在此替她道歉,还请公主原谅。” 碧瑶一番话,说的血泪与共,感人肺腑,一旁的桃月早已哭的双眼如同核桃一般。 就此情此景,巫苓又如何说不成? “可你二人毕竟都是姑娘……这样……”巫苓有心将二人的死契解了,出了宫去,也算是能重活一次了吧?到时候各找夫家,过完此生,不也是幸福的吗? 况且刚才桃月话里的意思,不正是她想要自己逐她出宫么? 可是说到半路,巫苓反应过来了。 桃月要出宫,许是怕碧瑶因为她而被连累。她现在是未央宫主事宫女了,假以时日,若成了自己的心腹,那么想问公主讨个如意郎君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桃月怕自己身为女子,耽搁了同为女子的碧瑶,才会冒险让巫苓逐自己出宫。 巫苓叹了一声,这事儿,太乱了,她管不了。 人活一世,还是自己主张为好,别人说什么也不做数。 “罢了。”她挥了挥袖口道:“你二人之事自己定夺,若想好了,明日我交代人为你二人准备嫁妆,谁嫁谁娶,自己定夺。” 既然星耀与鬼枯藤同为男子,也能够相处在一起百年有余。溪与沧在众人不知晓的时候,也是两个男儿之身共处,现今虽是身份揭晓,却依旧缱绻恩爱。 所以两个女子又如何? 人活在世,不过百年,两个在宫中签了死契的女子决定此生不嫁,相守百年,似乎也没什么错处。 她俩的意思,或许并不是想要做一生的恋人。 而是皆看淡了这个社会,看淡了这宫中的喜怒哀乐。不想大婚,只想相互扶持走完这一生。 更何况,巫苓觉得,她们现在年纪还不算大,说不定能年纪稍大些,便能够想得开了。 两个侍女听到巫苓的话之后愣了半晌,而后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拼命地跪地磕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巫苓受不了这热烈的气愤,连忙摇了摇头道:“你二人先别忙着高兴,侍女死亡之事,还未尘埃落定。” “难道说公主还是不肯相信桃月是无辜的吗?”碧瑶一愣,看向巫苓的眼神也有些疑惑。 “并不是,而是现在需要你二人帮我办事。” “公主请说。”两个侍女跪趴在地,心中此时除了恭敬再无其他。 即便此时巫苓说要她们上刀山下火海,她们也会为她赴汤蹈火。 “碧瑶,你带人,将宫中所有汉阳人全部请来未央宫。桃月,你去通知帝君,我宫中事情我自行决断了,若他没有异议,便告知与你就好。” “是,奴婢领命。”二人异口同声,而后离开未央宫,各奔去路,她们心中皆知,公主对于此事,已有定论。 一边,碧瑶带人,称国师有命,请所有汉阳人到未央宫一叙,言语间满是客气之态,让人看不出究竟发生何事。 一边,桃月恭敬的去汇报帝君,言语之间也全然说了个明明白白,让朔明白发生何事。 朔自然知晓,自己宫中哪个是汉阳人,也知晓,谁和巫苓有如此大的仇怨。 一个时辰后,巫苓宫中便来了九个汉阳的女子。 其中有两位是后宫的妃嫔,四位是在宫中当差的下人,其中侍女一名,侍卫三名,余下三位便是刚才为小清诊断的三位御医。 “公主金安,今日还是奴家第一次见公主真容,当真是如画中仙子一般。” 说话的人,是宫中的玉贵人,她在宫中算是仅有的几个地位不是很高的女子,故而见到巫苓,基本上也是以长辈之理相待,直接便屈膝行了大礼。 巫苓见这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长得倒是朱颜玉润,眼睛有神,鼻梁小巧,粉唇如同凝脂,一头漆黑的秀发整齐的盘在脑后,头发右侧别着三朵橙黄色的花儿,花儿边上还坠了三颗同颜色的珠子,想来是对自己的容貌十分在意。 在看她的衣裳,也是橙黄色的,脖颈间带着一套金色的长命锁,腰间是奶白色的绸带捆着,总的来说,算是非常普通的穿着,特别就特别在,她手中还拿着一把团绒制成的扇子。 虽说现在是秋季,但这把扇子却不知是天鹅还是白鸭的细绒制成的,在她手中拿着,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整个人也是恭而有礼,甚至比宫中某些比她出身好地位高的嫔妃要端庄不少。 故而巫苓仅第一次见她,便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 “可不是,咱们端静公主便如那朱砂画出的美人一般,别有一番韵味儿。”这次说话的,便是婧嫔了。 上次秋祭,巫苓匆忙之间忘记与她道别,再加上最后发生那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独自一人先行回宫,而婧嫔却是与朔一起回来的,半路上朔也是自己先行带队赶回,她坐着马车,半日之后才到。 还有那四个侍人,也皆没说什么,进门便跪着,巫苓让碧瑶带他们以及那三个御医到远处稍事歇息。 一则怕这些人久在这里精神压抑,二则,也是本就没他们什么事。 巫苓请了所有汉阳人,不过是个借口,想要顺理成章的将自己心中想请的人请来。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有趣的事儿。 “不瞒两位,今儿我请所有汉阳人来,便是看了婧嫔的面儿,想请婧嫔倒有些不好意思,便想了此招儿,想必嫂嫂们不会介意吧?” 巫苓话中也是恭敬之至,甚至称她们嫂嫂。 “公主说哪儿的话!臣妾怎受得起您的嫂嫂!”婧嫔的声音有些越发的尖酸,任谁都看得出,有些不高兴的神态。 或者看起来,更似是骄傲的样子。 玉贵人此时并不敢说话,她有些害怕。 先不说先前与公主并不熟,就说瞧着公主那双宛若赤琉璃一般的双目,还有那赤红的发色,她便觉得,有些莫名的害怕。 本身红色便是比较惹眼刺目的,配上了巫苓这种低沉的性子,更有另外一种感觉。 所以玉贵人有些害怕,她并不敢多说什么。 她心中也知晓,上次婧嫔来求了公主,然后帝君便在秋祭的前一天临时决定带她前去。所以,婧嫔与公主算是旧相识,人家两个怎么说话都可以,自己可万万不能出了过失。 巫苓也听得出她话中的尖酸,自她上次在自己汤中下了药,巫苓便知道,这个人不似一开始一般的样子了。 实际上,巫苓秋祭之时曾私下问过朔,为何自己只是一提,便带她来了。 朔的回答是,巫苓所有的要求自己都会答应。巫苓笑他也学会油嘴滑舌,他才说,最近前朝后宫都逼得紧,太后也催,朝臣也催,都催着帝君早日生下帝子或者公主,也算是后继有人。 虽然他还没有要子嗣的意思,但是若是秋祭的路上,带上个嫔妃,也能略微堵一下朝臣的嘴。 刚巧这时候巫苓便求了此事,他略微思虑一下,便答应了。 当然,这事儿只有巫苓一人知晓,婧嫔是一直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的,只当是公主面子大,一求便应。 巫苓本这件事儿也没打算将玉贵人卷进去,但是碍于玉贵人并不是下人,也不是臣子,所以没办法将她请到外面,只能跟着一起听着。 待二人屁股坐热之后,桃月也回来了,在巫苓耳边说帝君同意巫苓做任何处理。 有了朔的话,巫苓心中便有了数,吩咐让桃月上茶,而后不动声色的与二人聊着。 过了一会儿,桃月端来了热茶,玉贵人与婧嫔接过手中。 玉贵人依旧是安静的喝茶,也不说话。而婧嫔却在品了一口之后,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而后,只见她拼命的咽了咽,而后又好像咽不下去似得,使劲抽了抽鼻子。 “姐姐怎么了?”她这幅样子,吓坏了坐在她身边的玉贵人。 玉贵人放下茶杯,刚想替她顺顺气,却看到,婧嫔似是反胃一般,剧烈的干呕了起来! 随后,呕了几下之后,口中便吐出了青绿色的带着黑色的东西!满满的吐了一地!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怨灵入心 “姐姐!”玉贵人可能是胆小,一看她吐了,便瞧了瞧自己的茶。 她本以为,是公主在茶中下了毒,刚才喝着这茶的时候,便觉得有种奇怪的灼热感。 与开水的感觉不同,一种喝下去,浑身都热的想要出汗的感觉。 可是婧嫔反应如此之快,她却没有事儿。 “呕……”婧嫔还在呕吐,一口又一口黄黄绿绿的混着黑色的脏污从口中喷涌而出。 “姐姐莫不是怀孕了吧?要不要叫外面的御医来瞧瞧?”玉贵人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看了看坐在主位之上一动不动的公主,又看了看依旧在呕吐的婧嫔,心下抖了一下。 “奴婢这就去叫御医。”桃月非常懂事的行了礼,跑到院落中去请那三名御医。 玉贵人看了巫苓一眼,巫苓依旧那样淡然的坐着,好像知道她为什么呕吐似得。 她想……她可能有些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公主之所以请所有汉阳人,就是因为,婧嫔是汉阳人!二人前阵子才随帝君一同去秋祭的,这事儿可谓是满宫皆知! 难道是秋祭路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不不不……还是婧嫔姐姐怀孕了的可能性大些……谁晓得帝君有没有在之前曾经暗自临幸过她?不然秋祭怎么会公主说上一句,就带她去了呢?还是有些感情影响的吧? 玉贵人一个人猜测的有理有据,巫苓一直看着不停呕吐的婧嫔。 只见随着她呕吐出来的那些东西,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影子渐渐在她身后显现出来。 唔……难怪婧嫔有胆子害她宫中的人,原来是有邪物作祟。 巫苓看着那影子,心中似是明白了婧嫔为何突然胆子变得这般大,竟敢杀人害命,此时就连在玉贵人眼中只是她吐出的一些恶心的污秽物,在巫苓眼中,也是一团又一团的黑气。 方才巫苓见到婧嫔之时便有所怀疑,故而便用指甲划破了小指的指尖,挤出了一滴自己的血,用灵力包裹了起来,以防它们燃烧开。 之后在手中凝聚了一阵子之后,变成了一颗炙热的红色晶体。 待它温度褪去之后,将它交给了刚来汇报的桃月,随后交代桃月去给二人泡茶,顺便将这晶体丢进茶壶中。 本身这晶体便是巫苓的血液所凝聚的,更是蕴含着她许多的灵力。 巫苓将大部分灼热散去了,只留一小部分。 平常人喝了,只会觉得那是一杯普通的热茶,而要是被妖气侵染的人喝了,便会如同体内被硬灌入灵力一般生疼。 婧嫔只是被一只普通的怨灵跟上了,所以喝了这茶也并未觉得哪里疼痛,只是体内的污秽之气被挤压排出,此时的她,已然是满头大汗,甚至吐得连簪子都掉落下来了。 在她吐了许久之后,才渐渐的安定下来,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似得。 “御医请来了!快给婧嫔娘娘看看吧!”站在外面的桃月故意将事情说得很慢,以至于让她再多吐一会儿,才请御医入内。 婧嫔此时早已吐得分不清黑天白天了,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也是模模糊糊什么也见不着。御医捉住她的手,她才感受到有人在探看自己的脉搏。 “启禀公主,娘娘这是体内燥热所致,应该是上火了,吃些清热去火的药材便会好转。” “哦?”巫苓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嫂嫂终日在深宫之中绣花赏景儿,怎会上火呢?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血口喷人!”婧嫔一听巫苓,这般说自己,立刻便联想到了自己所做的事儿,他一只手便指着巫苓痛骂了起来:“你这个骚贱的狐媚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婧嫔此刻迷迷糊糊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己心中也不甚有数,故而也算是全部发自本心。 在她心中也当真是把巫苓当做一个勾引帝君的狐媚子了,从在秋祭之路上,她便一直如此觉得,不然也不会对巫苓恨意满满。 但是周围的人此刻却是清清醒醒的,什么都知道。她这话一说出来众人便都蹙紧了眉头,特别是站在旁边的几位御医吓得几乎开始牙关都打了颤。 天呐……主子娘娘竟然指着当朝最受宠的公主鼻子叫骂…… 说出去,这是一件不知礼仪的事儿,但是在这宫中人人谁不知巫苓的地位在帝君心中有多高?婧嫔怎会去敢骂她呢?? “娘娘……您,您怎么能这样说公主……公主她……”其中一个御医想要替公主说说话,或者说,她想要借机会说两句打个圆场,省的事情闹大了,今日在场的人也皆不好说。 “嘻嘻嘻……不!不不不……!我偏要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被她公主的面容给蒙蔽了!我早就受够了!当时在秋祭的路上,她便一直不给我好果子吃,身为公主,却明里暗里的勾引着帝君,让帝君整日的陪着她!常常嬉闹到没有分寸!甚至还诬赖我说,给她下了毒,让帝君惩处了我!你们说,她是不是,**的骚蹄子!” 婧嫔指着巫苓不停地叫骂着,口中难听的话说了一箩筐,但是似乎还是没有说够,嬉笑着,辱骂着她。 巫苓听着她说这话,心中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婧嫔生起气来倒是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分明是她给自己下了毒,还要说,自己无赖她给自己下了毒,这说出去也当真是笑话。 不过巫苓未曾说话,只是一直静静的坐着,听着她这样叫骂。 是非黑白总有人知,焦急地解释,或是立刻站起身来与她对着叫骂,皆不是个好主意。 反倒此时,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巫苓不解释,在场的人也皆心中有数,公主本就是个并不爱说话的人,平时也显得过于沉稳,怎会是个不分伦理准备去勾引帝君的人呢? 况且,大家也都知晓帝君平时疼宠七公主,甚至秋祭带着她,不就是带她去玩儿的吗?这又有什么不对?只有这爱吃醋的婧嫔,分明是公主求了帝君给了她机会,却又反咬一口说公主浪荡,还当真是奇怪! 若说解释,那么只能说,此时的婧嫔有些疯了!所以众人很自然的认为,婧嫔此时的确是疯了,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疯言疯语。 婧嫔自己独自骂了一阵子,难听的话说了很多,甚至玉贵人已经被吓得脸色发青,面无人色了。 玉贵人本就胆小,在宫中哪见过这种阵仗?她多说便是看看花草与后宫姐妹悠闲聊天,根本也没见过这种根本没有一点优雅仪态的吵架了! 但是玉贵人不傻,同为后宫妃嫔他知晓帝君一直不进后宫,所以婧嫔心中憋闷才会说出此等的难听言语。其实,一切也都是,她太过爱帝君才会如此。 巫苓一直默默的听着,直到她的叫骂声引来了好多下人的围观,包括刚才请来的,另外几个身为汉阳人的侍女侍卫。 他们都是别的宫中的,想必今日之事,给他们看去了,回去也能够绘声绘色的说上一阵了。 巫苓不打算将婧嫔如何。她知晓,婧嫔如此做,必然是因为她心中深爱帝君。 猜也猜得到,她只是要了家乡的剧毒毒物,之后丢到了巫苓的未央宫中,想要将巫苓杀死,却未想到,巫苓未曾回宫,只害了几个侍女。 巫苓细一回想,自己与帝君所做之事也的确有些过分。当时她是求了帝君将婧嫔带去秋祭,却忘了婧嫔本意是在秋祭之中攀附恩宠,借机稳固地位。 可她,不但没有让他享受到帝君恩宠,还与帝君整日游玩而忽略了她。 巫苓垂眸,那阵子自己确实有些放肆,因为身上背负着母后给的弑君的命令,总觉得也没个几日这般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了,便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活着,尽可能的答应朔的要求,便未曾注意身为后妃跟在朔身边的婧嫔。 巫苓知晓是自己的错误,所以也没打算要做什么惩罚婧嫔的事情。 婧嫔在汤中给自己下毒那件事儿,也是巫苓自己求了朔原谅她,巫苓并不后悔。 况且,巫苓看得到那漆黑的影子是怨灵。是婧嫔心中的苦楚所招惹来的东西,归根结底,还是怪她自己没给婧嫔一个快乐的秋祭。 那怨灵本身已经与婧嫔本人融合在一起,操控着婧嫔的意志,如今被巫苓打了出来,虽然还是能与婧嫔在一起,但却会渐渐的失去主导权,婧嫔还是会是原来的模样。 直到这怨灵自己心中知晓,已经难以融入婧嫔体内,便会自己散去了。 而婧嫔,此时她所做的一切,便由她自己承担吧,也算是对那三条人命所付出些代价。 片刻之后,巫苓见情势越发的控制不住,婧嫔已经开始打砸东西之时,才开口命令。 “婧嫔嫂嫂今日心情不佳,来人,将她送回宫中,好生休养,隔日再请御医查探。” 巫苓就这样三言两语的送走了婧嫔,同时也解决了婧嫔体内的怨灵。 玉贵人也在自己带来的侍女搀扶下跟随婧嫔一同离去了,她今日也受惊不轻,要回宫好生休养一下了。 临走的时候,那怨灵转头望了巫苓一眼,目光有些空洞的幽怨,可是更多的,却是惧怕。 巫苓知晓,这怨灵此番知道宿主要对付的是自己,即便是能够再融入她体内,也会逃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两股灵力 没个几日,这件事便在宫中传开了,众人皆知,六宫皆晓。 这个婧嫔,虽然未曾受到任何处罚,但此时整个后宫都是一片萧条之色,谁又有空去管她?自然是几乎处于一个人不搭狗不理的状态。 巫苓知道,此时婧嫔这样莫过于是最好的结果,她身上的怨灵在失去了与婧嫔之间的链接之后,会慢慢变得孱弱,巫苓便是等着它离开婧嫔身体的那一刻,给它致命一击。 她之所以没当场动手,而是多此一举将它打出来之后再动手,就是因为想给婧嫔一个机会。 正如她当日给他下毒一般,巫苓并不怪罪,人世间的轮回有时候,就是七情六欲贪嗔痴恨,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没必要因为他人而过于苦恼了自己。 这就是巫苓的想法,别人贪嗔痴恨,我便只坐着看着便好。 唯一让她感到惋惜的,便是未央宫死去的三个侍女,这三个侍女才当真是牺牲品,也算是因巫苓而死。 若不是她,婧嫔也不可能恨到如此地步,也不会害了这三个人,所以,到底还是她的错。 这一日,巫苓在院中静坐许久,身边站着的是碧瑶桃月二人。两人也不避讳,站在公主身后,也没有其它侍女在主子面前的那般拘束,时而还说两句悄悄话,轻声的打闹一番。 巫苓只是闭目听着,时而勾起嘴角微微笑一笑。 桃月如今也被巫苓调到了她身边来,司农殿毕竟是个辛苦的地方,终究不适合女儿家做。虽说桃月已经做了许久了,但毕竟她与碧瑶之间还是有那么一份情谊在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比分开了要好。 且巫苓为二人向内侍府要了她们的卖身死契,从此便是彻底解除了这份禁锢。 这也算是巫苓给二人的礼物吧?她解了这份死契,另外还赏了她们不少银子,其中喻意自然是既给了她们自由又给了钱,一切困窘的困境都被巫苓给解除了,巫苓当然希望她们能够各自寻找良人,生下健康白嫩的娃儿,不过若是二人依旧是决定这样,她便全然只有祝福,不会说其它。 巫苓其实还很是羡慕这种两个人纯净的感情,就像她,此生都逃离不了这炙热的罪恶,终其一生可能也没有机会能够与自己心爱之人相知相守,更别提子嗣后代之说了。 另外,那三位侍女的尸体,巫苓吩咐下葬了,之后给她们的家人不少银子,特别是那个家中女儿快要大婚了的吴妈,巫苓给了双份,就当是替吴妈为没出世的小孙子做了礼,也但愿她在天有灵,能够有些许欣慰。 树上的鸟儿吱吱的叫着,如今一转眼便已经入了秋末的季节,即便是太阳依然高挂在天上普照大地带来温暖,可那叶子也挡不住已然变冷的风,瑟瑟发抖着,渐渐变黄。 又一阵风吹过,巫苓忽然睁开双眸! 那双赤红色的眼瞳中流光溢彩,她侧头,望着某一个方向,随后飞速的窜了出去! 正说着悄悄话的两个侍女一转头已然看到了公主窜出门,只那一瞬,她们便连忙惊呼一声,追了出去。 巫苓之所以这般焦急,是因为,她感受到了笙笙的灵气! 除此之外,还有风崖! 为什么会这样?笙笙不是说自己回妖界了么? 巫苓本以为,她那种闲不住的性子,会和星耀一样,没个几日便会难受至极的跑回人界来,况且妖界时间过得比人界要慢得多,如今在人间已过十日有余,那么就是说,笙笙若是回了妖界,那么也许便是过了月余了。 可巫苓猜对了笙笙会回来,却没有猜对她竟然和风崖的灵气一起出现! 风崖不是死了吗?! 上次巫苓可是亲手毁了他的灵身,之后又命令侍人将宫中所有的竹子全都砍掉了,且她前几日还特地问了朔,宫中竹子是否全数除干净了,朔还说他特地下令连根都挖掉了,为何此时风崖竟然还有灵力?? 不,现在不能说风崖体内的气息是灵气了,他身上现在一丝灵气都没有了,只有妖气,全然的妖气! 甚至除了妖气,还有一丝淡淡的魔气。 难道他又再次魔化了?! 这魔气并不是正常来说的魔气,却掺杂着一些奇怪的感觉,巫苓此时感受不出来,只能一路向前飞窜,只求快速找到风崖所在之处! 可是走到半路,巫苓却突然感受不到那股怪异的气息了! 就好像凭空被某种东西将那种气味收走了似得,空气只是空气,没有魔气也没有妖气也没有灵力。 一切都仿佛是巫苓自己和自己闹着玩儿似得。 巫苓停下脚步,看向周围。 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只有如刀锋一般的秋风吹拂着,那些黄了叶子的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巫苓望着四周,密切注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自己。 “谁?”她试着叫了一声,果然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喵……”一声类似猫一样的声音传出,接着,那草丛边儿动了动,可是巫苓觉得,那边并不是一只猫,若是一只猫的话是无法,带动那么大的幅度,弄得整个草丛都在动。 她手腕略微翻转,释放出一丝灵气,随后迅速地击向了那边的草丛! “咔!”一声怪异的轻响声传来,随后,被巫苓的灵气炸到的那个东西再也无法保持安静,开始呼呼的低喘了起来,随后一跃而出,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巫苓见到那东西之后登时一愣,那是一只青灰色的大猴子,它的四肢都带着青灰色的毛,肚皮略有些发白,尾巴也是白色的! 而且,它的脸也是白色的,衬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瞳,它面上的表情与受惊的人类很像,但是旋即就变成了痛楚的表情,口中也开始嘶吼起来! 这是一只狌狌! 虽然这东西和一个小型的朱厌很像,但是巫苓见过笙笙的半兽体,不仅仅局限于古卷上的画图,若是巫苓猜的没错,她便有可能是笙笙! 巫苓在宫中感受到笙笙的灵力,如今又看到了一只狌狌!这是巧合吗? “笙笙?”巫苓开口唤了她一声,可是那狌狌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呲着牙凶狠地叫着。 “啊……!!”身后传来了凌厉的尖叫声,是女子的声音。 此时正追来的,便是巫苓的两个侍女,碧瑶和桃月! 两个侍女刚才发现公主不见了,便一路追随着,询问着周围的路人,沿着公主的足迹,一路寻找。 可是这才刚看见了公主,便瞧见了这么大的一只狌狌!二人吓的,当时便说不出话来,腿都有些软了! “公主……”碧瑶还算是见过些世面也心中明知道这公主与众不同,故而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桃月!去!去七王府!请七王爷雲枫进宫!碧瑶!去看帝君是否安好!”巫苓转身便挡在了两个侍女身前,而后大声命令道。 “啊啊啊……是!”桃月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面前都甩着尾巴的大猴子,直到听见了命令之后才结结巴巴地回复了一句。 两个侍女慌忙离去,而那狌狌却在听到七王爷的名字之后,忽然有些怔愣的歪了歪头,巫苓看得出来,它似乎还有一些神智,于是再次张口唤她的名。 “笙笙!”可是这次,她唤笙笙的名字之后换来的却不是有反应,而是一声剧烈的咆哮,随后那狌狌扬起了爪子便朝着巫苓劈了过来! 巫苓急忙闪躲,笙笙现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被谁蛊惑了,还是被谁所控制住了?所以巫苓害怕若是此时出手伤了它,说不定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她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躲! 狌狌一直伸着爪子挠着,口中剧烈地咆哮着,可巫苓一直躲来躲去也觉得这并不是个办法。 一转眼小半个时辰便过去了,两个侍女竟然还没有回来! 狌狌却突然蹙了蹙眉,转身便要逃窜,巫苓无奈,手中迅速祭出一道火灵力,拦住她的去路! “吼!”狌狌回头愤而吼了一声,呲牙咧嘴这样子看起来甚是恐怖! 巫苓后退了几步,她不能让这个狌狌跑了,现在雲枫还没来,虽然还无法确定面前这个狌狌到底是不是笙笙,可是,无论是不是,她也必须要拖住它,直到雲枫到这来为止! 虽然巫苓无法确定雲枫到这来能不能彻底认出它是不是笙笙,但好歹也有一丝希望! 况且巫苓可没忘记,刚才她可是还感觉到了风崖的灵力! 风崖那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巫苓不得不防着! 可是雲枫还不来! 巫苓左顾右盼了一下,心中焦急如焚,咬了咬牙,再也等不了了! 不管它是否是笙笙,但它的确是一只狌狌。且巫苓还在之前感觉到了笙笙的灵力,那么十有**它就是笙笙! 她不能让它逃了! “笙笙,对不起了!”巫苓牙关紧咬一步跃于空中,化手为刃,狠狠的劈在了那只狌狌的勃颈之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 邪恶计划 狌狌哀嚎了一声便被巫苓劈倒在地,挣扎了几下,身上的筋似乎被折断了似得再也站不起来! 它嘶吼着,在原地踢蹬了一阵,才彻底的安静下来,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巫苓心中依旧焦心如焚,她方才命令两个侍女分别一个前往朝务殿,一个前往七王府,可此时这两个侍女却没有一个回来的。 若说七王府较远,小半个时辰无法到达,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是去朝务殿快的话只需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即便是来回耽搁些,小半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巫苓垂眸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狌狌,这地方比较偏僻,还当真不算是人来人往。 刚才碧瑶已经知道此处,若是此时自己走了,她也能够将雲枫引到这里来吧? 可是巫苓转念一想,不行,刚才自己已经感应到了风崖的灵气,若是风崖在半路上加害了雲枫几人可如何是好?! 不不……她即便是守在这里,风崖半路加害,自己也是没有任何感知的! 巫苓此时当真是恨自己分身乏术,不能变出三五十个巫苓到处去看看,是否安全! 可是她最为担心的,还是朔的安慰。 桃月是最近的,为何她还没回来?! 最后巫苓无奈,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狌狌,心中做了个决定。 只见她稳稳地扎了个马步,在手中驱了个力量符咒,然后拎起狌狌的两只白色的大爪子,便将它扛在了肩上! 所幸,虽然是妖兽,但它却并不重,巫苓扛着它,依然能够与正常人的行走速度差不多少,想必要是到朝务殿的话,也就只需要一刻钟左右! 巫苓想,若是自己到了朝务殿见朔安然无恙,便放下手中的狌狌,直奔七王府而去,定能寻到雲枫与碧瑶!他们安然无恙便好,若是有事,自己也能够帮得上一把! 可若是朔此时出了事,她现在这个决定便是万般的对,风崖也与自己一样分身乏术,两边儿也只能顾得上一边儿。 所以,巫苓选择了离自己最近,也在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朔的方向。 而此时的朝务殿,正如巫苓所猜测,风崖正站在正殿之中。他现在已经完全魔化了,整个人癫狂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狂肆的笑着。 就是上次,上次他就是被击败在这正殿之中,差点被烧的魂飞魄散!可这次!这次不会了! 半个时辰前,朔正趴在木桌前小憩,却被一股奇异的感觉给突然惊醒。 醒来之后,便瞧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奇怪的男子。看样子有些眼熟,朔略一思考,便认出了这是上次扬言要取自己狗命的男子。 只不过这次看起来,要比上次显得更加怪异,上次他脸上带着一些诡异的图案,而这次,却是满是黑色的图腾,整个人像是中毒了一样,就连眼睛,也泛着漆黑的邪气,让人不寒而栗! 外面的侍卫全部被打伤,甚至有几个已经丧了命,身首异处看起来甚是恐怖。 偌大的朝务殿,竟然几乎被踏平了。 朔还记得,他上次自称青竹妖。 青竹……妖? 他忽然明白过来,难怪巫苓要将宫中的竹子全数砍断,原来这家伙还没有死? “参见……帝君……!哈哈哈……帝君!”风崖大笑着,一身的灵力控制不住的倾泻而出,再被他本身吸取回去。 他在魔化之中,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及灵力的,但是,他必须尽力控制,因为,他的灵力一旦流泻出去,便会引得那边未央宫中的那位惊悸,届时恐怕是会立刻赶来坏了他的好事! 所以即便是再难以忍受,风崖也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体内怪异的魔气,在它们散出体外之后,再强行汲取回来,这样巫苓就不会发现自己,他就可以悄然的接近这位帝君了。 朔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上次他来,显然就是狂乱的想要要自己的性命,而这次看起来不同,好像看着自己,眼中带着些有趣的样子。 他的那双带着些暗绿色的眸,看起来妖异无比,甚至在朔看来,几乎是带着些蛊惑之感的。 只见风崖从胸口处掏出了一颗暗紫色的珠子,这颗珠子他用过许多次,唯独失败了一次。 那便是在二王爷睿的身上,上次他拿出这珠子蛊惑二王爷,最后还被嘲笑了一番!害得他计划了这么多年,只能靠笙笙来将二王爷拿下! 所以风崖有些怀疑,怀疑那男子身上有什么异处!他四处求人打探,才得知,原来这江山以银眸为尊。 为何会有银眸呢?只因那银眸之中,盘踞着龙气,是祖上传下来的。 带着龙气的人,便可以继承天下,这龙气,甚至可以抵御妖魔邪祟!若是被修行的妖兽或灵兽得到,便可以平白得到非常大的灵气!地位越尊崇,那龙灵便越精纯! 所以,普天之下,如今龙灵最精纯的是谁呢?自然是帝君! 难怪那棵松树精总是赖在帝君身边不肯走!本以为他是替那巫苓守着帝君,可风崖却未曾想到,松树精本身便想借着这帝君的龙灵补充他自己的灵气! 风崖愤恨自己没有早发现这一点,若不然,恐怕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便另有其人了! 其中最让风崖感到惊讶的便是,带有龙气的人,便可继承天下!还可以抵御妖魔邪祟!虽然风崖本身便是妖魔邪祟,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天下啊! 天下!听起来,多么的尊贵!若是这天下的主宰是自己,再加上拥有了纯粹的龙灵之后,他是否将所向披靡?! “哈哈哈哈哈……”一长段大笑之后,风崖看着那坐在金龙宝座上的帝君,心中畅想着,以后说不定,坐在这儿的,便是自己了!! 可是,风崖是个多疑的人,凡事不论是传说亦或是别的什么,只要不是摆在他面前的,他便不会信!于是风崖渐渐的靠近朔,依旧是保持着那有些吓人的笑意。 朔纳闷儿的看着风崖如此狂肆的笑着,甚至能够瞧见漆黑的喉咙,心中想着,他为何笑得这般开心? “帝君!帝君!哈哈帝君!”风崖摇晃着朔的肩膀,吵嚷着:“帝君!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实现哦!” 风崖兴致勃勃的拿出手中个那颗紫竹仙子留下的宝物,这东西他用了那么多年,万无一失! 如今只需要一试!若是他像上次那个睿一般,失败了,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便代表他所听来的,银眸与龙灵的传说,是真的! 他体内也真的有龙灵!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无比的龙灵!能够让他变成这俯瞰天下之人的龙灵!! “什么?”朔倒是没反应过来。 一个笑得像个路边的疯子一样的家伙站在自己面前,浑身还冒着些诡异的黑烟儿,特别是……他手中还举着一颗紫色的珠子问自己是不是有愿望?! 朔简直快被眼前这一切给弄得神经错乱了。 “你疯了?”朔挑了挑眉,上身也并未动,只是与他淡定的对视着。 这男子暗绿色的瞳仁一直在眼眸中跳动着,这是癫狂的状况,朔虽然不太明白妖怪什么的事儿,但是至少也是与巫苓经历了不少,他难以猜测,妖怪之中,是否也有疯癫之人? “三帝子曾说过你们云国,是被诅咒过的国家,那么,便由我来解除这个诅咒吧……”风崖缓缓的伸出手,渐渐的抚上朔的肩头。 “诅咒?”朔倒是未曾听说过这件事,不过这话听起来,老三还曾经与妖物有过接触? “是的,哦对对,诅咒不好诅咒不好,我想你心中一定眷恋着那个红毛女子,只要你对着这个紫色的珠子说出心中想要的东西,它就会帮你实现的哦!”风崖极力的哄劝着,希望朔能够遵从自己的心意,顺利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哦?”朔挑了挑眉,表示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看向自己眼前这颗看起来很漂亮的珠子。 晶莹剔透的,其中有些紫色的气流在旋转着,看起来,倒是很像一颗眼睛。 像巫苓开心时候的眼睛,只不过颜色不同而已。 风崖见到朔的表情后,立刻大受鼓舞! “此乃三百年前紫竹仙子化神之珠,可为凡人解忧。”他缓缓说出那句曾经蛊惑了他所有目标的话。 他坚信,不论是妖灵还是凡人,心中都有所想所要的。所有的有生命以及有思想的东西,都是有执念的,他们心中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所以一旦欲念被勾起,那么,自己便是成功! “好东西。”朔微微一笑,唇角微微勾起。 “所以,你是想要解除云国的诅咒,还是要那个巫苓呢?只要你对着它,说出心中想要,你便能够获得一切……你想要的,你想得到的,你所付出了而得不到的,全部,全部都可以拥有……” 风崖那双眼,紧紧的盯着朔,看着他的面部表情,看着自己手中的化神珠。 其实,根本并不需要他说出,只要他此时心中被勾起这份想要想得到的欲念,就会彻底的陷入这个漩涡,拔不出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抢夺龙灵 此时的巫苓,还正在与狌狌缠斗,她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风崖下的一个调虎离山的套儿。 风崖紧紧的盯着朔的眼睛,可是半晌之后,朔口中却说出了让他感到怒火攻心的话! “抱歉,我并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心中想要的东西。”清亮的嗓音,微笑的面容。 朔拒绝之意明了,也让风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这凡人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要你一试!”他甚至豁出去了,不想用任何东西他交换,只希望他能对这只珠子许个愿望而已!而已! 无偿的替他,达成一个愿望,难道他还不愿意吗?! 朔又是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淡漠疏离,缓缓地推开了他手中的珠子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丨九,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自己心中全部想要的东西。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中没有的东西我是不会强求去要的。” “可是他对你很重要,你真的不想要吗?只要对着珠子许一个愿望便可,只要一个便可!”风崖紧紧的盯着朔的一双鸳鸯眸,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表情,甚至有些祈求。 他依旧不放弃,心中想着,只要这凡人心中动一点念头,只要一点点,自己便能测试出到底是不是如此! “抱歉。”朔又是一笑,他并不会傻到对一个,两次企图伤害自己性命的人加以信任。 更何况,现在外面尸横遍野,全部拜他所赐,他又怎能相信他? 风崖听到这话之后彻底的崩溃了,他不相信面前的凡人竟然没有一丝渴望!体内的魔性,就快要压制不住了,他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就要陷入狂乱了,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让这凡人顺从自己的意志! 可是朔面上波澜不惊,他竟然面对这种诱惑没有一丝反应!难道他猜错了吗?他根本不喜欢巫苓? 不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据他观察,这帝君根本就是喜欢巫苓的,无从抵赖!就好像上次那个睿一样! 他体内的魔性在狂烈地涌动着,向着他的心脏以及大脑汇聚而去!想必很快,他就要陷入狂乱之中,再也无法自拔!所以他必须要尽快趁着此时还有一丝神智,完成心中想要! 实际上这也正是风崖所不解的地方。甚至连自己这种妖物都有心中想要的东西,难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类就没有想要的东西吗?就没有渴望想得到的东西吗? 不不不!不可能!一定会有的!是他自己没有猜到,还是面前这人实在城府太深,就连身为妖物的他都难以打动?! 一阵微微的嗡鸣声传来,着声音极小极小,却是风崖所熟悉的灵力的震荡频率。侧眸望去,风崖感受到一丝火灵渐渐溃散,那炙热的灵力正奔着朝务殿来! 是那巫苓?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还是说,只是凑巧她只是想要到这来瞧瞧?! 风崖沉吟一阵,看了看面前的帝君。 他,不想再等了!此时他已经明知道自己的这种诱惑不可能成功!而巫苓又在接近朝务殿的路上,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那么,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你不想许愿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愿望,你必须实现!”风崖看向朔的目光,带着些幽怨的神色。 他从未有过如此挫败的时候,唯独几年前蛊惑睿的那一次,他失败了,整个心头阴郁不已,这是第二次。 “说来听听。”朔倒是没有直接拒绝,而玩味的看着他,让他道出心中所想。 此时,可是两个男人的较量。一个身为凡人没有一丝灵力,单凭自己的意志与聪慧,一个身为强大无比的妖物,却被执念所困,心中全然被那缕偏执所占据。 “我要你,交出体内的龙气,让我,做这江山的主宰!”风崖放肆的说出心中所想,狠狠的盯着朔的双眸,那双眼如同地狱而来,带着满满的欲念与邪恶。 他并未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何不妥,反正面前的人无论答应与不答应最后的结果也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死。 “很伟大的愿望。”朔点了点头,那只让风崖所羡慕的银眸,此时熠熠生辉,其中瞳孔中盘绕着的红色的那部分显得越发的灿耀诡异。 “那你还不快交出来?!”风崖的确等不及了,他能感受到巫苓此时离自己越来越近,想必不消一时半刻她便能够到达这里,届时,便不好解决了。 朔笑了,平静的笑意,笑得好似面前这人是一个田间的无赖一般,让他所看不起。 风崖讨厌这种笑意,他讨厌别人如看蝼蚁一般的看着自己,就如那巫苓! 风崖承认,巫苓是真正的有实力这样看着他的人!可面前这人却没有!他只是一个,真正如蝼蚁一般的凡人!凭自己若想掐死他,便是瞬间的事儿!! “龙气!我要龙气!”风崖狠狠都咬了咬牙,手中,灵力脱手而出,幻化成万千光点,向着朔体内袭去! 可朔的脸上却再次展现出那种笑容,让风崖看了几乎气愤到癫狂的笑容! “龙气岂可给?”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的,仿佛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一般。丝毫没有受到眼前这人暴怒的心态所干扰,平静的微笑,平静的看。 风崖当真急火攻心!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必须要解决了面前的人才能解他自己心头之恨! 他竟然一直在耍弄着自己玩儿!若是一开始便未曾想给,为何又故意那般做作的看着自己!让自己认为他是动了心念的,让自己心头涌现出希望?! 那么……此时不给,便只能强抢!! 虽然无法证实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但是风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先把这龙灵抢到手,之后再看到底该如何运用! 他当初想要得到那古灵神卷便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却未曾想到却因此而入了魔,神智狂乱! 可是他不后悔!上一次,他便是做出了破釜沉舟的举动! 他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撕成两半,一半为灵,一半为魔。有魔力的那一半,便私藏与青竹之中,而有灵力的那一半,便是上次被巫苓彻底灭掉的那个风崖! 他当初想若是自己能够成功,能够成功得到巫苓,得到她体内的火灵内丹,那么自己便不用再去取回那份拥有魔性的神魂,若是自己失败了,那么自己将彻底堕落成魔! 也就是说,上一次,风崖败了,故而此时的风崖身体内已经没有一丝灵力了,全然是魔性! 对此他还要感谢太后。 当他听到国师下令砍断宫中所有青竹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的末日快要到来了。 只因那时他的魔性还未成,至少需要个三五日,他那拥有魔性的魂魄才会彻底在青竹之内凝聚成形!若是此时砍除了本体,他便会烟消云散! 可是那无知的太后,竟然在听到这命令之后便驳回了!因此而保住了他一命! 他也曾与太后交易过,可太后曾说,她想要的,她要亲手送给自己的儿子!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她将这当成玩乐! 故而风崖喜欢这个披着人类外表,其实内心比妖魔更甚的太后! 不过……风崖此时摇了摇头。 没有机会咯。 那个太后想要的,是天下,而这天下,如今是自己的! 谁人敢夺! 届时这宫里宫外,所有的人类,都是他风崖的玩物! 尤其是那个巫苓,他要让她知晓,得到了龙气的自己,是怎样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风崖哈哈大笑着,看着面前的帝君,伸出手来,便扼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举向了空中! “上一次!上一次也是这样的!可惜,没有真正杀死你,当真是个遗憾!可这次不会了!这次你将尸骨无存!到阴间再去做你的帝君吧!哈哈哈……帝君!”风崖的笑声此时已经带着奇怪的叠音,仿佛是万千鬼魅汇聚在一起的声音。 “呵呵……”朔笑了笑,那只银眸中的红色始终盘绕不散,在瞳仁内跳动着。 “红色的丝线呀,很漂亮哈哈哈……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很快了,很快那只银眸便是我的!这天下也是我的!人界,以后就连人界,也会全部是属于我的!”风崖依旧狂乱的笑着,甚至于口边竟然渐渐的生出了邪恶的獠牙! 可是,正在张狂笑着的风崖却发现,朔的手,竟然动了动! “你在做什么?要反抗吗?无知的、渺小的、尘埃一般的人类啊,竟然想要反抗!”风崖捏着他脖子的动作越发的用力。 那火灵距离这里还有一小段距离,风崖想要玩乐一下。 他想要在巫苓进来的瞬间,咔吧一声,掰断这人类的脖子,然后再当着她的面吸尽他所有的龙灵! 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一副神情呢? 惊悸?痛哭?还是像上次一般狂乱的变换成魔,然后将自己碎尸万段? 哈哈……他忽然好期待,好期待这一幅场景发生后究竟会如何!于是,他捏着朔的手,微微的松了松,只等着那一抹红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就在这一瞬间,风崖却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一股奇异的,他从未见过的强大气流正在盘旋,甚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竟然顺着他捏着朔的手臂直接窜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眼前的帝君,再次露出,那种让他愤怒的笑意……! 第二百四十章 完美计划 只见一道带着淡淡光辉的小小印记,出现在朔的手中,正是上次在藕花湖畔朔露出来的雲印,此刻正熠熠生辉,在朔手心中盘旋轻转。 只因帝祖有训,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露出此印。 此乃雲氏传族之印,银眸帝子皆有此印,溶于血脉中,除证明血脉外,一无所用,只是本身能御任何妖邪,近体既死。 朔知晓风崖在看什么,便趁着他走神的功夫,手掌翻转,雲印出。 只是一瞬间,那雲印便顺着风崖的血脉而入。只这一瞬间,便入了他的心脉! 风崖皱起眉,感受到体内的异样,而后瞬间睁大双眸,不敢置信自己体内此时的变化! 他此时就像一个被水灌得鼓鼓的青蛙一般,浑身剧痛的鼓胀着!甚至连眼珠也涨的刺痛不已!好像下一瞬,便要彻底爆开了! 风崖只是想了一下,便当真彻底爆开了! 砰地一声,风崖身上便像是被刺破了洞一般纷纷炸开,一道道黑气从体内喷出后便飘散在空中! 整个朝务殿,此时满是风崖体内所散出的魔气,混合着朔体内所爆出的金光,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渐渐的挥散于空…… 直到他掐着朔的手,也渐渐的化为了烟雾。 朔不悦的咳了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几乎觉得自己差一点被捏碎了。 这还真好似上次被老三扣住脖子一样的感觉,不过听这妖物方才所说,应该他也曾与老三有过接触? 朔沉吟一瞬,心想,既然老三都已经死了,就没必要多想些什么了,痴人说梦罢了。 云开雾散之后,朔便勾了勾嘴角,瞧见朝务殿门前站着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红色身影。 “巫苓。”这场景多说有些奇怪,外面的侍卫七七八八死了个差不多,帝君一个人站在有些黑气缭绕的正殿之中。 而他见到巫苓的第一瞬间,竟然笑了出来。 朔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精神不正常了,可能……和那个刚才被自己的雲印灼死的妖物一样。 “嗯。”见他只是脸上被沾了些黑色的东西,总的来说还算无事,巫苓便放下心来。 砰地一声,撂下了她肩上扛着的白面猴子狌狌。 “这是何物?”朔略好奇的踱步至她面前,蹲下身研究那猴子。 “这是狌狌。”巫苓面无表情的回答,伸出袖口将他脸上那点滴如墨汁的东西拂去。 “笙笙?”朔低下头,略诧异的看着那白色的猴子。朔知道笙笙有些异处,却未曾想到,此时摆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只动物。 “是。”巫苓点头,依旧是木讷。 巫苓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刚才她到这的一瞬间,便瞧见一道金光闪过,似游龙一般,而后便漫天都是风崖的妖气与魔气…… 可是……那么多妖气与魔气,却不见风崖本体。就好像,他溃散了一般,再也消失不见。 巫苓站在殿门口怔愣了半晌,最终她明白了……朔……自己保护了自己。 他已经,不用她保护了。 这样,也好。 “公主!”一声轻唤,叫醒了巫苓,巫苓转头,见是桃月带着侍卫与御医来朝务殿救驾。 原来桃月到此的时候,正瞧见朝务殿内的风崖和帝君似是在谈判似得,殿外的侍卫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桃月吓了一跳,但登时便明白发生何事了,可是她当时心中犹豫着,究竟是回头找公主去,还是就此通知侍卫救驾? 她思虑了一下,觉得还是通知其它侍卫好一些,毕竟公主此时还被一只猴子缠着,知道帝君受难更会心忧! 对此,巫苓没评价桃月做的对或者不对,桃月一心为自己一心为帝君,没什么对不对的。 除了戊守的侍卫之外,没有一人受伤,还算庆幸。 所以所有人此时的目光都在那些受伤的侍卫身上,巫苓无事可做,便蹲下身看那狌狌。 这会儿自从风崖散了之后,巫苓发现,那狌狌的眼神也越发清澈透亮,巫苓靠近她,她也不挣扎了。 过了不多时,碧瑶便带着雲枫到朝务殿来了,碧瑶伶俐,知道回到原处未曾看到公主,那么公主必然是奔朝务殿而去,所以便寻来了。 那只狌狌在见到雲枫之时,眼中竟然落下了泪来。 见此,巫苓便确认,她定然就是笙笙了,也许是因为风崖的禁锢仍旧在,所以她才一直变不回来。 雲枫抚着她的额头,见到她的兽性虽也是一愣,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流露出那种只给笙笙的目光。 待到殿内黑雾全数散去之后,那狌狌也似是缓过来了,双手一支,便站起身。 它本就是被巫苓劈中了颈间的麻筋,浑身抽搐麻木,这会儿风崖的禁锢也没了,后颈的麻木也散了,自然能够站起来了。 那巨大的白面猴子看起来,比颀长的雲枫还要高上一头,壮硕不少。 那一瞬间,场景有些奇异。 可下一瞬间,白猴子却扭身一转,吱的一声便跃出了宫墙,消失的无影无踪! “笙笙!”雲枫喊了一声,诧异于她为何逃走的这样快。 他刚想去追,便听到宫门处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唤:“相公!我在这儿呢!” “笙笙?”他转过头,似乎有些不解为何那狌狌从前面逃走,而笙笙却从背后出现。 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雲枫便敞开怀抱,瞧着笙笙笑意吟吟的奔向自己,将自己几乎扑倒在地。 他的小妻子本就不同,所以有些事,便无须考虑了。 二人相拥许久,甚至毫不在乎众人的眼光。 一个侍卫靠近帝君询问:“帝君,刚才逃走的那只灰色的猴子……要属下带人去追吗?” 听到这话,雲枫和笙笙噗嗤一笑,有些忍耐不住,转过身说了几句悄悄话。 朔也是脸上憋着笑,故作严肃对他吩咐:“一只猴儿而已,由它去吧。” “是。”帝君之命自然不能违背,侍卫领命退去,继续做他该做的事情。 众人忙着收拾残局之时,便有人发现公主不见了。 朔瞧见她离去了,只是未曾拦她,此时这儿太过混乱,她那种爱清净的性子,离开也是自然的。 巫苓离开朝务殿后,便直奔宫外。 她心中有些压抑,莫名其妙的压抑。 看到笙笙,看到雲枫,看到那一切的一切,她都觉得莫名的压抑。 熙熙攘攘的市集,满是落叶窸窣的树林……巫苓脚下如风,不停的穿梭。 没有目的,只是一路快速的行走,不想停下来,也不想做些什么。 走着走着,巫苓便又走到了自己几年前曾上过的那座山。 帝都中最高的那座山,巫苓一直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是它离帝都很近。 巫苓不开心的时候,便总是看看那座山。山上个断崖,很熟悉的断崖,巫苓曾经在那里呐喊过。 那是在那个犹如牢笼一般的帝都之中,唯一能够瞧得见的东西了。 巫苓站在山巅之上,她心中压抑的情绪愈演愈烈,甚至于有一种快要爆炸了的感觉。 刚才朔可谓是九死一生,巫苓瞧见了,那杀死风崖的,是朔体内所爆出的东西。几年前巫苓也曾见过,在那战场上,她在闭上双眸之前,瞧见的便是这个? “呵呵……呵呵呵……”巫苓跌坐在山峰上,口中全是痴傻的笑意。 嘴里虽笑,心中却是苦的。 巫苓有时候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脑中在想些什么,想到某些事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觉得心中乱糟糟的,便不再想。 是啊,她一直在逃避,她知道,朔也在逃避。两个人都在逃避,当过去的有些事没有发生。可是那些事确实发生了,抵赖不的。 “呵呵……”巫苓又笑了一声。 她与朔,在这近十年的时间内,依旧如此,便是二人都在逃避。 巫苓知道,朔知道了某些事,只不过,他不说。巫苓也知道,母后逼迫自己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 她恨,恨自己为何如此执拗。为何偏执的明知道帮母后是不对的,却还是依旧去帮她。 甚至答应替她杀了朔。 这件事,巫苓计划了许久了。 事情计划的很好,正如小灵所提点的,朔并不一定要死,让他假死一阵也可。反正这对于巫苓来说,易如反掌。 可巫苓下不去手。秋祭之时,有很多次机会巫苓都能下手,可她无法狠下心。 即便朔甚至说出那句——若巫苓愿意,即便是性命,我也可以给你。 巫苓不知道朔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不过朔那么聪明,自己又愚笨不已,他自然是看出了什么,只是他未曾说而已。 若是他没看出什么,是断断不会说这种给她性命的话的。 巫苓有些害怕,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只要她动手,母后那里的养育之恩便算是报尽了。 朔也曾说过,若江山再与他无关,他想要与巫苓一同到山间做一对普通兄妹。 巫苓一直记得这句话。可是如今时间已经过了快十年了,他是否还是这个想法,她不知道。 这天下于他,究竟是重要还是不重要?是否还像之前一般,根本不将那些名利地位放在眼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秋去春来 巫苓深叹了一声,伸出手抱紧了头,她的头好痛!每次一想这些,便会觉得被逼上了悬崖一般痛! 过了不知道多久,甚至天色已经一片漆黑,星月爬上了天空,月光如水倾泻于大地之上,朦胧的覆盖着。 巫苓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帝宫的,她只知道,自己一直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风崖这件事,对巫苓又是一个打击。 巫苓又陷入了整日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的状态,就像个失魂落魄的人,整日的在自己房中憋闷着。 碧瑶和桃月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是也会变着法儿的哄着巫苓吃饭,可她也是每次少吃一些,便罢了。 一日又一日,她似乎变得更加清瘦了些。 本就细瘦的身子,如今更是显得风吹既倒似得。 她就像一个假人,除了有一颗会跳的心脏之外,其它与人类皆是不同。 巫苓其实特别想要掏出自己的心脏看看,看它是否真的如人类一样?还是说,她连这跳动的心脏也与人类不同? 朔自然知道巫苓不开心,他也知道巫苓因何而不开心,只是一直未露面。 两个人什么也没说,经历了上次那场劫难之后,就好像有什么变了,不再像先前一样。 或者,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巫苓觉得,这样才是真的自己,才是真的朔,这样才是对的。 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一切都是错的。 可偏偏母后的命令,将二人捏在了一起,逃也逃不开。 这一阵子,巫苓每日不说不笑不打不叫,不用与任何人接触,不用参与任何争斗。 这让她疲惫的心,稍许好转了些。 时间流逝的非常快,转眼间大雪纷飞,无数晶莹的白沫从天空中洒落,落在巫苓身上以及掌心之中,便迅速的消融,变成一滴水珠,而后再次蒸发于空,凝结在空气中,成为看不见的小冰晶落在地上。 宫中的梅花,也竞相开放了,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红的粉的一片连成一片,伴随着那扑鼻而来的梅香,一切都显得尤为美好。 听闻,前几日帝君曾经与后宫中的玉贵人共同赏雪,一直看到了日落,口中也算是有说有笑。 哦对,现在不是玉贵人了,是玉嫔了,朔临幸了她,转日便升了她的位分,现如今,她是此时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嫔。 巫苓想,朔会喜欢她是有道理的。 她性格安静,且有些小小的却喏,但最重要的是,她很善良,也不多事。例如:那日婧嫔在未央宫所发生的事情,玉嫔回去未曾多一句嘴,权当她自己不知道,一句也不说。 这段时日,朔常常出入后宫,像个正常的帝君一样,开始临幸妃嫔,后宫也终于不是那一片死寂沉沉的样子了,那些妃嫔脸上,也渐渐的有了笑颜。 巫苓知晓,前朝再也压制不住了,一方面来自大臣的压力,一方面来自太后的压力,都让朔不得不这样做。而且,好像帝君登基后有一段时日没有子嗣,好像有些什么影响。 太后就好似玩闹一般的,想要控制帝君。朔也不像原先一般,他不反抗了,反倒是乐得自在,太后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明面上,是儿子孝顺太后,暗地里,却是让太后觉得自己没了玩乐。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巫苓同样知晓,朔好像也在故意逃避些什么。 上次那件事之后,两个人甚至未曾拌一句嘴,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吵嚷,甚至可以算是……未曾有过交集。 如此突然,她与朔,就像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一般了。 谁也不去管谁,谁也不去关注谁。 不……巫苓想,或许不是。 自己日日都会想着他,而他却不一定如此。 巫苓突然发觉,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朔在努力的讨好着自己,自己却不能再前进一步。 就连如今,她依然被过去所困扰着。 被那些满是血腥的红色所困扰着。过去,似乎变成了一道锁链,紧紧的捆绑住了巫苓的心……让她即便是挣扎,也挣扎不开。 巫苓已有几个月未曾看见朔了,她每天都会站在自己的寝殿之中,望着那茫茫的飞雪,望着朔朝务殿的方向。 第一次,得知巫苓如此失魂落魄,朔没有出现。 第一次,巫苓于他近在咫尺,却看不见他。 很奇怪,巫苓有很多事都弄不清楚,包括她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很奇怪,巫苓也弄不清楚朔,为何他突然会变得仿佛不是巫苓所认识的那个朔。 但是这没有错。巫苓承认,这没错。 一个正常的帝君,除了心系百姓,自然是要出入后宫繁衍子嗣的。 一点错也没有……没有。 瑞雪兆丰年,今年云国算是国泰民安,这个年,过得也是尤为喜庆。 巫苓听着外面吵嚷的节日歌舞声,心中也略好受些。 这段时间,她也安静下来了。 好多先前想不通的事情,她也似乎是想通了。 她这一辈子,生来就是罪过,就是妖孽,即便她努力的想改变,可是却依旧在妖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亏欠母后的,很快就会还干净了。 巫苓替她扛下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罪孽,可却未曾想到,这养育之恩,终究是需要杀死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来偿还。 虽然巫苓不想骗太后,但是,她做不到真的杀了朔。 真的做不到。 她只要想一想,便会痛的五脏俱焚!甚至,整颗心都要炸开了似得! 巫苓眼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只要瞪着窗外那炙热如火的太阳,看着它东升西落,一天便过去了。 日日如此,一个月便过去了。 转眼间,冬去春来,积雪融化,滴滴答答的悦耳至极。 随后脆嫩的春草从花园中渐渐冒了出来,带着露珠,伸直了腰杆,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儿也竞相开放起来。 春天,就这么来了。来的这么快,甚至让巫苓觉得,闭上眼,还是去年秋天。 许是她的生活太过空寂,记忆向前翻找,这几个月全是一模一样的,唯一有差别的,便是去年秋天的那天了。所以,她也好像只记得那天。 时间,又拖了那么久。 朔在初春的时候,曾来过未央宫几次,皆被巫苓挡在了外面。 她不想见他,不知自己有何颜面见他。 母后弑君的命令,每日都会盘旋在她脑海之中。她几乎快被这给逼疯了,可是她能做的,却仅仅是沉默,只有沉默。 又是一年春雨时,巫苓瞧着那窗外的春雨,似乎又瞧见了当初那个一身红衣,紧张的坐在廊下,等着母后所安排的大帝子来寻自己的人。 十年了,一切都是按照母后计划的,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这回当真是整整十年了…… 巫苓笑,嘴角带着一抹苦涩。 以前的她,从不会露出这种难看的笑意。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学会了露出这种笑容,掩盖心中的想法。 即便是心中再苦涩,也能转变为笑容。 一个小侍女从宫门口跑来,打着油纸扇,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那个小侍女巫苓见过,是曾经伺候过朔的。 难道朔出了什么事么? 巫苓起身,可她刚站起来,便又笑了笑,坐回了椅子上。 不不,现在朔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若是他出事,他也完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巫苓后来有想过那日的事,也明白了龙气的作用。 如今的朔,在人间,是万万人之上的帝君,无人敢欺。而那些妖魔,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更何况……现在要杀他的人,不是任何人,是自己啊…… 若不是母后未曾追究,她根本拖不了这么久。 小侍女进了廊下,收了伞,随后示意那几名侍卫等在外面,轻轻敲了敲巫苓的门。 “进来。” 在得到了巫苓同意之后,小侍女微笑着进来,附身行礼:“端静公主万福。” “嗯,来此何事。” 小侍女见公主冷淡,也是习以为常。毕竟跟在帝君身边许久,也是知晓公主性子的,莞尔一笑道:“帝君有道旨意,让奴婢传达给公主一声。” “嗯。”巫苓鼻端发出一声轻哼,似是自己听见了。 侍女得到回应,从袖间抽出一道金光熠熠的圣旨,也不读了,只跪在地上奉于巫苓道:“帝君说了,此旨意不用与公主诵读,请公主自行观看。若同意,帝君便下旨,若不同意,便当帝君未曾说过。” 巫苓未做声,伸手接过圣旨,简单看了看,丢于一旁。 “同意。”简单的两个字,依旧是面无表情。 “是。”小侍女倒是未曾想到公主答应的如此之快。 作为传旨的,她自然知晓那其中写了些什么,也知晓帝君在写这圣旨的时候,犹豫了多久。 她本以为,公主也会犹豫许久,可却未曾想到,她竟答应的如此迅速。 不过既然公主应允了,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小侍女再次行了个礼,悄然退下了。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未央宫便再次进入那种安静的仿若无人的境地之中。 巫苓叹了口气,望了望那桌上摊开一半的圣旨,上面是朔熟悉的字迹。 意思是,马上便是春天了,近日忙了许久,抽出一阵空闲,可以外出踏青,问巫苓是否要去。 巫苓瞧见那字儿的时候,便知晓,自己无法再拖了。 她会……在这次踏青之后,完成一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多谢解脱 可是,不知什么缘由,却让朔,在踏青的前几日,改变了主意。 巫苓现如今不关注前朝的事情,她也不想关注,不想听也不想看,只想知道结果。 结果就是,那踏青,一直拖到了快入夏。 正午时分,帝君降旨,让未央宫准备好公主出巡的事宜,隔日便要南下游玩了。 是的,踏青变成了出巡,到南方去玩玩。 帝都现在只是绿意盎然,花朵还并没有特别的。但听闻南方此时已有大批的花朵开放了,争奇斗艳,漂亮至极。 所以朔将目的地选在了南方,打算去南方瞧瞧。 朔在正午降旨之后,曾经来过未央宫,结果自然是一样的,未曾见到巫苓。 此时,正值深夜,巫苓仰着头,望着天上的繁星,周围一片安静。 明日,明日便是最后一日了。 巫苓知道,出巡并不是只仅仅一日,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 她心中所烦扰的,不是该不该对朔下手的事儿,她如今,愁不来这个。 她愁的是,她明日就必须见到朔,躲也躲不开。 巫苓一直是个胆小的人,虽然她自己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可如今她知道了,她就是胆小。 她一直在逃避,直到现在,事情都快堆在了眉毛下面,她才知道忧愁。 可巫苓的忧愁,依旧是坐在繁星之下,愣愣的出神。 她没有姐妹,也没有好友。就连笙笙,现在也并不来找巫苓了。原因不在笙笙,而在巫苓自己。 任何人来找她,她都是不见。 因为她别说是招呼客人,就是连动一下,都懒得动,面上的一个表情,都扯不出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是死的,一路睡到天荒地老才好。 可是避无可避的,巫苓望着那繁星一夜,很快的,月落日升,天边起了红云,外面仪仗队来未央宫接她了。 好像上次秋祭一样的场景,再次出现在巫苓眼前。 “巫苓。”那个许久不见的人,依旧那般英姿飒爽,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的最前方,温柔的冲她伸出一只手,唤着她的名。 在他的马匹身边,还有一只小马。巫苓知道,那是准备给她的,一如上次秋祭,和上上次出征。 朔为她准备过很多次马,皆是这种看起来比正常的骏马要小一号的,好像生怕她手短腿短上不去一般…… 一切,就好似一场梦一般。 时间过得很快,出巡一眨眼,便过了几日了。 这几日,与秋祭差不多,但却一直是二人骑着马巡游似得,从一个城,走到另一个城……一路向南。 朔曾问过一次,巫苓为何显得有些不开心。 巫苓回答了一句:“没有。”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没有。 她多希望,自己能像多年以前那样,变成那个没有心的人,只为了完成母后的任务而活着。 可是面对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没办法做到没心。 一点都不可能。 她的心,一直焦躁不安。只要一看到他,便会如此,从未改变。 转眼,出巡便走了一半,巫苓也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等了。 一切,就这么结束吧。 那天,天很热,是近来唯一的一日甚好的天气。 朔骑着身姿矫健的骏马在队伍的最前方走着,周围全是百姓磕头叩拜,口中喊着帝君万岁。 可就在此时,天色却忽然转变,一股强烈的风吹来,几乎吹得那些百姓站不住脚! 随后,一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翩然落下,落在了朔马前十几米的距离。 “国师!是国师啊!”看到那熟悉的红发与红衣,百姓们都纷纷叫着好,却又被风吹得掩住了口,连眼睛都睁不开。 朔微微一笑,翻身下马,似是要迎接她,又似是要问些什么,嘴角噙着笑意。 可是那女子,却是面无表情的,那双赤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腰身也略微的弓起,就像一只等待扑食的野兽一般! 四周一片混乱,百姓们皆被那大风吹的迷了眼,朔却好似一点也不在意的走向巫苓,口中唤着她的名字。 巫苓的身子依旧弓着,她从未如此紧张过,甚至让她如十几年前在山中一般,如一只一般的野兽的状态。 是啊,她如今就是一只野兽。她不是巫苓,只是野兽而已。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野兽。 她的双眸依旧眯着,看着朔一步步的接近她,向着她张开双臂,似乎见到她很是高兴。 可巫苓却分明瞧见朔眼角闪过一丝悲凉,他微微一笑,眨了下眼眸,低声说了一句:“多谢解脱。” 多谢解脱…… 哈哈哈哈…… 巫苓刹那间全都明白了! 朔……他全都知道!他全都知道! 朔脸上的笑意变也未变,甚至有许多百姓看到此状,也都奔逃回家了,他依旧不动如山。 眼见着巫苓抬高了双手,一股股灵力从她体内挥散开来,那么多的红色灵气聚集到天空之上,霎时间风起云涌,天地间都好似变色了一般,就连天空中的云层也聚集到了一起,惴惴的滚动着。 风,越来越猛烈,甚至如同翻滚的巨浪一般,所有的人皆被那风沙吹得睁不开眼,仪仗队伍都被吹得四分五裂,此时,巫苓面前,只剩下朔。 七尺男儿,傲立天地。不畏狂风,不惧骤雨。温儒俊朗,胸怀天下。死生由天,富贵由命。 巫苓记得,曾几何时,那教书的师父曾说过这么一句……不知是哪本古书上的,还是他自己杜撰的。 总之……巫苓觉得,用来形容此时,再合适不过。 本是正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刚才还天色尚好,云淡风轻,所有人皆是优哉游哉。 而此时,天色却突然变得如同落日时分的火烧云一般,人群也散的七七八八,整个街道之中,只剩寥寥几人。 巫苓的身上不停的翻滚着那些赤红色的灵气,就连天边都卷着赤红色的巨浪,随着那些巨浪在天边涌现,一大股火灵力混合着咒文也从巫苓体内蜂拥而出,一股脑儿的攻击在了朔的胸膛上!就如那狂风一般,猛烈的让人看不清! 那些凶悍的灵力啊,倾尽了巫苓体内所有的灵力!就连那些凶兽都承受不住的,炙热火灵。 刹那间,朔的身上赫然出现了许多道狰狞的血口子,口中也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可他却死咬着牙关不出一声,脸上,依旧挂着先前的微笑,眼光,也依旧那般的宠溺。 随后,他便被那凶猛的力道直直的击飞到了宽广的护城河之中。转眼间,那汹涌的河水便将他卷了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啸的狂风骤然停止,天边的红云也悄然散去,巫苓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却显得那么的疲惫…… 宽大的袖袢翩然而落,如一片轻盈的落叶一般,她双眼一闭,就那么虚弱的倒在地上,一如十几年前,她第一次发狂,在母后面前杀人的样子。 解脱了……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结束了。 巫苓此时想笑,想对天地笑,对太后笑,对所有人笑。 她那么累,那么累,如今,突然在这一刻,轻松了…… 她看着朔最后留下的那个笑容,心中却是比自己被那些灵力击中了还要痛楚。 养育之恩……终于……还完了。 极度的消耗,让她再也无力承受。 不仅仅是身子,还有心。 巫苓累了,她倾其所有,这一生,都活在执拗与不安之中,这一世,都处在罪孽与自责之中。 这一次,是当真的结束了。 赤红的双眸缓缓阖上,那一瞬间的晶莹璀璨,只有巫苓自己知道,她是在哭……面无表情的哭…… 身上的灵力消耗的一丝不剩,过度的虚脱,让她身体变得好似坠入了冰窖中一般,寒冷一片。 仿佛又回到了她跪在大雨中,能够感受到寒冷的那一天。 可是她知道,永远不会再有人将自己拥入怀中,让自己感受到那份独有的心跳了。 永远。 风吹云散,艳阳再次重现人间,普照大地,如之前一般,安静祥和。 如果街道上,没有那倒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和周围凌乱的景象,那么刚才的一切,就仿佛从未发生过。 人群再次聚拢,百姓们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刚才发生了什么?国师刺杀了帝君?! 百姓们几乎将那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口中议论着,怎么会如此?国师为何会突然发狂杀了帝君?! 一声马鸣,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忽然辟出一条道路,百姓们侧目望去,是另一支队伍,领头的男子器宇轩昂,一身紫衣,飘然如仙,面容也是如刀锋雕刻一般极致的唯美。 他翻身下马,如神祗降临。一双冰冷的鸳鸯眸看向周围,让所有百姓不寒而栗。 如今天下,只有两人拥有银瞳,百姓自然知晓此为何人。于是他们纷纷下跪,人群中寂静无声,甚至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巫苓,她,又瘦了那么多。 他俯下身,轻柔的抱起俨然晕倒的巫苓,将她揽在自己怀中,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生怕碰碎了某件奇珍异宝。 翻身上马后,睿将巫苓放置在自己怀中,看着她安详如幼童一般的睡颜,搂紧了她,微微一笑,而后叱喝一声,策马而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新帝登基 耳边有些奇异的声响,带着些熟悉的味道,似乎能够引诱着周围的游魂都驻足停下来瞧瞧。 不……哪来的游魂,那好像……是一屋子的侍女…… 巫苓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一直是徒劳无功。 眼前全部都是幻象,不是亲眼所见,朦朦胧胧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巫苓……醒来啊……” 谁?谁在叫她? “巫苓……已经七日了……难道你要如以前一般,一睡便是半年吗?” 听得出,这话中带着些笑意,有人在抚摸她的脸庞。 是谁? 那冰冰凉凉的手指,有些熟悉的感觉。 巫苓挣扎不开,也想不起来。 “巫苓……为何只有沉睡之时,你才不会在我面前掩盖你自己的心意呢……” 那抚摸着自己面颊的手,带着丝丝的凉意,沁入心脾,让巫苓觉得甚是好受。 这股感觉,甚至仿佛一把烧的正好的柴火,突然淋上了些水上去,不至于熄灭,却能够减缓温度,更能够长久燃烧。 “巫苓……”睿轻声的唤着她的名。 曾几何时,他一直想这样唤她的名,可却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他不想让巫苓为难,所以一直不加靠近。 如今……巫苓竟然动手杀死了当朝帝君。 睿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依旧选择信任巫苓,信任她所做的一切的事。 巫苓并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女子,她也不是那种有城府有心计的女子,所以她做的事情,也不用往复杂了想。 既然不用想的复杂,那么睿干脆便就不想了,只是满足于自己如今算是彻底得到了巫苓了。 那一袭红衣似火,红发也是那么炽烈,唯独那双红眸,还没有睁开。 睿既期待,又有些胆怯。 堂堂七尺男儿,竟说胆怯。可是那又如何,他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胆怯又有何妨? 他不知道巫苓醒来会如何,也不知道巫苓睁开眼,第一眼瞧见的是自己,究竟是欣喜还是苦恼? 那日睿接到他母后的命令,让他一路跟着南巡的队伍,一直跟着,却不要暴露马脚,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可以自行主张。 睿不明白母后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母后下令,那他便遵从便是。 更何况,这南巡的队伍中,还有巫苓。 远远地望着她,早已成了他的习惯。 虽然每次瞧见那并肩策马的二人,他皆是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握碎手中的马鞭来解自己的怒意。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巫苓竟然在某一日,要求坐轿子,并不与朔并肩骑马了。 当然,这是睿猜的,他也不知巫苓究竟是怎么说的,只知道,队伍忽然便只有朔一人骑马,而后面,却多了一抬轿子。 他一路上一直默默的跟着,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却看到了那意外的场景。 那红衣红发的人儿,几乎是从天而降,随后挥手间,便将帝君打落河中! 那地上的那么多血,全都是帝君在受到重击之后所吐出的,而那人儿也是在耗尽精力之后便摔倒在地。 睿骑着马,在原地怔愣了一阵,好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着百姓越围越多,睿便警醒过来,连忙策马上前,将巫苓抱起,一路带回了帝宫。 更让他张目结舌的,便是他带着巫苓回到帝宫的那一日。 摆在他眼前的,是琳琅满目的珍品,这些东西他都见过,朔在登基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曾经用过。 母后似是预算好了一切,只等着他回宫,就连登基的新龙袍,都给他准备好了!甚至比朔原来那一身暗金纹路的还要细腻奢靡。 而他的母后,此时竟然还正在私下里准备他继承帝位时候要用的东西!生怕遗漏了哪一件! 睿瞧着他母后的一举一动,未曾言声,只是将巫苓带回了自己的王府之中,找了几个御医查看了一番之后,确认无事,便放下心好生照料着。 三日后,帝君未归,南方那边早已传出了消息,帝君被国师刺杀,落入河中,尸首无存。 百姓们几乎成了被开水烫翻的蚁群,人心惶惶,一个是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让云国变得四海升平的英明帝君,另一个是曾经战功赫赫不知保护了云国子民多少次的尊贵的七公主!百姓心中的火神!帝君亲封的国师! 而就这样的二人,竟然有了意见不合!国师一怒之下,竟然将帝君杀死,甚至连尸体都打落河中,连个全尸都未曾给帝君留下! 流言蜚语四下流窜,自然是越说越难听,许多百姓甚至已经诚惶诚恐,好似生怕那国师会突然发怒,而后将整个云朝都覆灭了,甚至会用她体内那奇怪的火焰,将整个云国烧的一丝不剩! 多么恐怖的消息四处传播,以至于那些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流言,马上便又兴起了。 与此同时,更猛烈的言语是,废黜国师,严惩不贷! 大家都认为,国师此举,不是要篡位抢夺云国江山,便是受人蛊惑!总之,是她杀了帝君,她便是罪无可恕! 这言语几乎是一呼百应,虽然此时护着她的,是现今唯一一个有着银眸的王爷,却也耐不住流言蜚语。 “我的儿,若要救她,你必须是帝君。”太后带着些蛊惑的面容,噙着唇角与自己的儿子说话。 “若你是帝君,那么此时,惩处不惩处她,便是你说了算。她是去是留,也是你说了算。”帝后依旧噙着一抹笑意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话语,似是要挟,似是哄劝,让睿几乎进退两难。 这儿子,她生的,她养的,她瞧着他长大的。她的心血,全都浇灌在他身上了,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想要的是什么?软肋又是什么? 睿当时看着床上如睡着了一般的巫苓,犹豫许久,面无表情的点了头。 随后便是隆重的登基大典,新帝继位。 继位大典办得隆重而又气派,好似准备了一年半载一般,样样齐全,根本不像是匆忙之中而登基继位的。 百姓们虽然依旧沉溺在帝君去逝的悲凉之中,但是听闻新帝继位,也是略略有了些主心骨儿。 朔现在已经被人认定是必死无疑,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人想过给他留一条后路,或者是有一天他若是回来了又当如何? 所有人皆认为,被国师击中,且国师还用力过猛的到现在还没醒!那帝君哪还有活着的可能了?? 所以,现下全部的大臣都算计着,新帝继位,自己可要抓紧些,好好巴结一下帝君才是,莫不要落在别人后面,残羹剩饭都是吃别人剩下的。 想想也对,云国先前因朔的日夜操劳而内里渐渐强大起来,外防也因为国师在这附近几个国家威名赫赫所以他们不敢来犯,故而,此时的云国,也可谓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内忧外患全部没有,既不担心战事随时起来,又不担心云国会亏空,大臣们自然也是过着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睿听了太后的话,顺利的成了新帝,文武百官,满朝叩拜。 而他,当这帝君,也无非是为了护住巫苓而已,仅此而已。但若说还有其它非分之想的话,那么睿便是想到,就做到了。 例如,他登基第二日,便下了一道诏书,先前帝君的后宫皆散去,从此以后,六宫只有国师一人。 这什么意思?这意思便是他要强娶国师?还是说,新帝以后是打算将国师纳入后宫的? 众臣惊愣不已,全部联名反对新帝继位便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且不说国师现今正在昏睡之中,也不说六宫只为一人而留,就说,那国师真正的身份,乃是七公主啊!是太后的义女啊! 身为太后的儿子,竟然要强娶自己的义妹?! 且他还是帝君!这岂不是让数万万云国百姓笑掉大牙的荒唐之举! 很显然的,睿这个举动,受到了所有朝臣的一致反对。 不过睿与朔不同,他这个人,不喜欢去考虑些什么狗屁大局,什么朝廷官员,还有那些官员们所说的什么劳什子千秋万代的功与名。 在他心中,自己想要的,想得到的,就要尽全力去得到,即便是背负骂名又如何? 那些功名什么的,能放在口中食用?还是能在集市中换成银票?亦或是说有了那些功名自己便不会老不会死? 既然什么用也没有,那么同理,骂名也如此,若自己不理,活的开心,便不用去管其它人怎样说怎样做。历史上怎样记载自己这个帝君都好,那也是一纸空文,根本没有屁用,自己若是死了,长埋于黄土之下,又怎会知晓? 不过事情也总有例外,如此洒脱不羁的睿,也有软处和会考虑的事情。 那就是,除非对面的是自己珍惜的哪件宝贝,会因为自己的靠近而会损毁,他才会斟酌再三,考虑一下是否要靠近。 正如巫苓,先前巫苓便是那他靠近了,便会损毁的至宝。 可如今不同了,别说他登基做了新帝,就说他依然是睿王爷,或是平民百姓,他都会将巫苓困在身边,再也不会让她逃了。 再也不会。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界莲女 一片的青山绿水之中,几片白云缭绕在空中,显得无比的宁静。 一名约莫十六七岁上下,身穿轻纱白衣的少女,此刻正坐在自家门前,歪着头,瞧着随风摇摆的柳树愣神。 她一头美丽的黑发飘然如瀑布般垂落,眉如月眸如星,秀挺的琼鼻,两腮带着淡淡的娇俏粉色,小巧的樱唇显得如同脆嫩的莲心一般,不施脂粉的脸如出水芙蓉,肩头手肘等细腻处更是如玉脂般的如霜如雪。 她叫安莲儿,是武氏族群的圣女,这圣女之说,来的也是有趣。 这还要从她的身世说起,从未有人知晓过的,身世。 她,本是生于仙界瑶池的一朵稚嫩雪莲,只开得神智,连灵物亦称不上。 那日与他初见,那人一身白衣飒雪,立于瑶池之畔,眉宇间尽是温润,她染得他的灵气得以化成人形,遍身灵气均是他的味道。 自此,她便贪恋上这个给予她生命的人,日日盼着他能够再来这里,望着瑶池尽头苦苦期盼。 恍惚百年,她再未见过他,鲤鱼仙子见她如此愁思,告诫她道:“那人乃是混沌仙尊,不是我等可沾染之人,你若早早放下,也可省却相思之苦。” 她抬眸看向她,不解问道:“混沌仙尊何等位分?” 虽然她明知在这仙界,是不容许有七情六欲存在的,但她亦知自己对他的牵挂,早已融入血脉,放无可放。 “既称仙尊,便是位于上仙之上,可那人傲物,不愿为仙,七界之外又辟出异界,称之混沌。”鲤鱼仙子侧目低叹,她的样子,似是告知她们虽为仙子,与之相比却有多么渺如尘埃。 闻言她怔愣半晌,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世间竟有人能在七界之外另辟新界,难怪鲤鱼仙子要如此告诫于她。 他不是仙界之人,在混沌界便是如仙界天帝般的人物,那次只是受人邀约才来此一次。 他是一界之主,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借助了他身上的灵气才得以成形的莲花仙子,身份果然悬殊如天地云泥。 瑶池青烟惑人眸,更迷人心。在她眼前似是又出现那日立于小小莲花之前的男子,温润如玉,倾国倾城。 温倾,便是他的名,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娆,真真是天界万千仙神比之不上的魅色。 仙界时光飞逝,恍恍惚惚又不知几百年,那人容貌于她脑中却越发清晰,她日日盼望着,他何时会再来瑶池,让她看上一眼也好。 鲤鱼仙子见她此般,也弃了告诫之言,每每叹口气,便离去。 之后许是她懒得瞧她单相思的面容,便再不来找她,瑶池本就安静,少了那只活跃的鲤鱼,便变得更加寂寥。 “唉……”莲儿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这一盼,便从天上,盼到了人间,盼的丢了仙根,落了人身。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甘愿的。 莲儿抿唇一笑,低下头,瞧了瞧绑在自己小指上的红线。 这红线是月老给的,就在……她本以为,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见到那温倾大人之时,鲤鱼仙子给了她希望。 那日,鲤鱼仙子再来瑶池,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姻缘书意外沾染浊气,月老称若有人愿救,可赠与一世情缘以当报答。 可问题是,若是救那书,无论仙神,皆会魂飞魄散,灵气尽散,仙根不复存在。 这一世情缘又岂有性命重要?何况仙界悠哉,谁又肯为一世情缘弃这永恒之命? 第二个、混沌仙尊温倾不知何故投胎为人,已落轮回。 听到这第二个消息后,她知道了,她便是那愿为一世情缘舍弃天命的痴人。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立刻赶往月老处告知她意,月老掐指一算,知那温倾此番为人,是为一番情缘而去,与她有缘无分,问她还可否愿意。 知他已有心爱之人,她心一颤,但即便有缘无分,她亦甘愿。 月老见她痴傻,便称会帮她尽力改变他的姻缘,尽可能的为她牵绊住他多些时日,甚至改了他的命格。 他本该诞于一皇家,悠闲一生,与爱人谈笑品茗自在非凡。因月老为她擅自改他命数,早生一月,成了未来的王,命数一变,天下皆变。 她不愿考虑什么天下、什么仙身,只要她与他有那一世情缘,死又如何?这命,本就算是他给的。 姻缘书浊气侵染她身,一身灵气皆毁,待她情缘尽时,便不复存在。 月老将一截红线系于她的小指,而后问她:“可曾后悔?” 她嫣然一笑道:“不曾。” 转身,坠落人间,等待那一世属于她的情缘…… 这一等……就是十七年。 在她坠落凡尘之后,一睁开眼,便瞧见一缕缕青烟淡雾浮于湖面,靡靡水汽蒸腾在众多莲叶莲花之间,淡红色的小鱼点缀其中,竟是与瑶池仙境不差些许的人间仙境。 开始只是一个蓝绿色的大湖泊的样子,后来没过几日,便生出了一片片洁白无瑕的莲花。 在那莲花之中,渐渐拱出一朵巨大的白莲花苞,那白莲就是她诞于人间的媒介,她的灵魄出生在这里。 转眼间花开花谢,冰落雪融,春夏秋冬一眨眼便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精魂借助这莲花的灵气凝结,再次成为一抹蓝色的精气,之后变得有手有脚。 终于,巨大的白色花苞绽放开来,她从白莲中探出头,微蓝的湖水映照着她看起来很是稚嫩的面容和嫩藕似得手脚,像是个小娃娃。 在她的额间,嵌着一颗蓝色的晶莹宝石,熠熠生辉,映衬的一双略微有些水蓝的眸子,妖异灵动。 那是月老给她的灵玉,也是在她吸取了天书浊气之后还得以维持精魂不散的原因,它是她灵气的凝聚,在她情缘尽时,她将散尽其中…… 她伸出手来,撩拨着那清澈见底的湖水,看着她倒映在水中的可爱相貌,心中欢欣不已。 不知那仙尊大人,现下又在何处? 一想到他,她便心中一片暖意,恨不得早日将体内之气凝成,好等待他的到来。 她如笋子一般的小手尾指上,挂着一截缥缈的红线,此时不知飘向哪里,她望着那个方向美美的想,是不是,仙尊大人现在就在那边呢? 不久之后,她借助这硕大莲花吸取足够的灵气,转生至湖边不远处的武氏村庄中的一位农妇腹中。 十月怀胎,她在腹中听着娘亲的心跳,想着,许久之后,她也会有这样一颗心,依旧眷恋着他的心。 因有月老红线牵着,她不会忘却前生之事,她依旧知她因何而来,又如何会去。 她出生的那一年,那湖中的所有莲花似是与她有了感应,竞相开放,整个小小的村庄蔓延的全部是荷花的香气,于是她便有了在人间的名字——莲儿。 她生在云国的一个名为武氏一族的小村落中,因为现今天下战乱不休,故而隐居于此。 且武氏还有个秘密,那便是不知哪位异人来此,见此处乃世外桃源之地,便在此布下封印,若是一般的普通人,是难以进入打扰的。 所以几十年来,虽然云国战乱不休,但武氏却依仗着这封印而得以悠哉自在。 在她出生之后,那朵巨大的莲花迅速枯萎,开始族人皆惊慌不已,还以为是天降异兆。后有人从那枯萎的巨大莲花之中搜寻到了一块莲花形状的玉石,淡蓝色的玉石似是寒冰一般,摸上去像是将手沁入冬日河水一般冰凉,散发着寒气。 这块玉石现在属于她,因为在她的腕上,有着一个与它一模一样的淡淡莲花印记。族人都相信她就是那巨大的莲花转世,认定了她将是给他们村庄带来祥瑞的人,将她奉为圣女,祈求圣女保护族人。 事实上,她也确实算是那莲花转世,这玉也确实就是她的。它正是她在转生之前额间的凝玉,无法伴她投胎,故转化为实体,它就是她的命。 灵玉重回手中,她的灵力有了媒介,在一次危急时刻,她动用体内的灵力,救了一个溺水垂死的孩子。这让村里人更加认为她就是天生的使者,于是这圣女之名算是彻底落下了,责任是守护整个村庄。 随着她渐渐的长大,她爱上了这些善良的人类。 人类,比天界那些上仙诸神要有趣得多,拥有七情六欲,自由自在,宜喜宜嗔。 有时,望着那些洁白的云层,她会想,她并不后悔来到人间。 天界纵然好,却多得是寂寞寥落,少有欢声笑语。 想着想着,莲儿便露出了个俏皮的笑颜,她小手指上的红线,颜色已经越发的鲜红了,不知这是否代表,仙尊大人就快要来了? “莲儿莲儿!你快去瞧瞧,那边出事啦!” 一个穿着干活用的破衣裳的大婶朝着莲儿奔跑过来,可脚下却未曾注意,一个打滑,险些摔了。 莲儿连忙伸出手稳住了她,莞尔一笑道:“牛婶,怎么了?” “你随我去便知晓了!”牛婶拽过莲儿的手,便拉着她一路小跑。 莲儿被弄得有些惊慌失措,跟着牛婶跑着,跑了不远便瞧见一条小河,河边本该是一群浣衣的妇人,如今却聚在一起不知在瞧些什么。 “呀!”钻进人群内,莲儿惊呼一声,而后迅速捂上了嘴。 她看见,那河边躺着一个浑身湿漉漉且满是血迹的男子,而她尾指上的红线,正连着他!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仙尊大人 她从未见过任何外人来到村中,族里的牛婶此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而她,却是满面的震惊。 她渐渐的像那河滩下面小心走去,蹲下身来,仔细的观察着她。 她的心,此时跳的便仿佛是那湍急河水中跃出的鱼儿一般,就差从口中一跃而出,落在他身上了。 在她见到那张虽满是凝血却依旧惊为天人的面庞时她便知道了,他就是她此生要找的男人,曾经傲视天地的混沌仙尊! 他整个人宛如冰玉雕砌而成,一袭略显奢华的暗金色袍子显示出他的不凡,乌黑的头发湿哒哒的铺在身后,只有几缕碎发落于额前,五官俊逸,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完美。 而且,在她与他的小指上,皆缠绕着一根淡红色的红线,那是月老给的,她的一世情缘…… 她的……一世情缘……终于等到了…… 她赶快伸手搭上他的灵脉探查,他伤的很重,却有一股奇怪的灵力镇住他的心脉得以保他不死,这股灵力与她的灵力相冲突。 果真是转生了……他体内竟然一丝属于前世的浩瀚灵力也没有了,只有那怪异的灵力缠绕着心脉。 身为莲精,她体内的灵力是属水的,可那护着他心脉的灵力却是火属性的,霸道强悍的火灵在她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便长驱直入的侵入她的身体,将她的水灵力烧蚀了大半! 莲儿虽然惊异于那股凶悍的灵力给自己带来的伤害,但一颗心却依旧处于狂喜之中,抿了抿霎时便变得苍白的唇,撤了手,却依然眷恋的瞧着面前的男子。 “终于等到你了……”灵力虚空的她虚弱的笑着,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满是喜悦。 感受到她微凉手指的抚触,他微长的睫毛抖了抖,苏醒过来,睁开双眼望向她。 她几乎顷刻间便沉醉在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眸之中了,那是双鸳鸯眸,右眼是如墨的纯黑色,而左眼,却是晶亮的银色,瞳孔中盘绕着红色的图案,甚是妖异。 朔睁开眼,瞧见面前一脸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子,缓缓坐起身,晃了晃头。 他的记忆有些凌乱,有点衔接不上,片刻之后,脑子才彻底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调整好了一切。 回忆起那最后一瞬间的时候,朔心头有些微微的刺痛感,并不是心痛,而是真的刺痛…… 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袖口还滴滴答答的流着些水滴。 莲儿一直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了。 “你好,在下……朔。”朔略一拱手,做了个自我介绍,却带的身上的伤开始隐隐疼了起来,就连心口,也不甚舒适。 “我叫安莲儿……你可以叫我莲儿。”莲儿看着他,甚至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他……虽然面容上有些许改变,但一举一动,还是像极了她痴痴的盼着的那个人! “莲儿,嗯……”朔不知为什么,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有些熟悉。 至于哪里熟悉,他想不起来,总之便是觉得,面前这小女子非常合他的眼缘,让他的心脏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可是旋即朔眯了眯眼眸,觉得自己头脑一阵晕眩,刚想伸出手来支撑一下,却手下一软,失了力气,而后那双鸳鸯眸便缓缓的合上。 “喂喂!”莲儿吓了一跳,这说这话呢,为何说昏倒便昏倒了?? 莲儿连忙再次伸出手来触及他的灵脉,片刻之后,她明白了。 他体内的那股火灵此刻开始起了作用,就好像一道闸门,被她给打开了之后,便开始了自动修复他的身体。 很奇怪,他好似是被火灵所伤,而体内又有火灵护持。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莲儿不懂了,但所幸便不再想了,松开了手,招呼着岸边几个路过的男人将他扛上岸,带回了家中。 随后她找了几个同为男子的村民,替他换了衣裳,虽然武氏村庄没什么好料子,比不上他穿着的富贵,但比起让他一直穿着那一身湿哒哒的袍子,还是要好得多。 傍晚时分,朔醒了过来,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莲儿为他煮了些百合莲子粥,说能清除一些体内的污浊,也能去火。 之后他告诉她,他姓雲名朔,取皎洁明月之意,而他对于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闭口不提,只表示再不愿离去,在这林中终老此生便罢。 这冥冥之中便是顺了莲儿的意思,她本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便是等着他的到来,如今他就这么突然来了,还说以后再不走了,莲儿自然是欢喜得很! 可在傍晚时分,武氏的族长,却叫了莲儿去。 莲儿安顿好了他,交代他莫要到处乱跑,以防这山间会有野兽,还要顾及自己的身子,说了许多话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族长是武氏一族的领袖,基本上便是带领族人打打猎之类的,偶尔也会离开武氏村庄,到外面去采购一些村子里面需要用的东西。 所以,整个武氏,唯一不与世隔绝的,便是族长了。 此时他一副猎户的装扮站在屋内,显然是刚刚打猎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衣裳。 “族长您找我?”轻轻的带上门,莲儿站立在族长面前,微微一笑。 “恩恩。”族长点点头,伸手示意:“莲儿,坐。” “哈,不啦族长,我家里还躺着个伤员,您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吧!”莲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也不隐瞒,直接便说自己心中惦念着雲朔,怕他自己身子不好,想起床做些什么身边又没个人。 “咳咳……莲儿。”族长略微清了清嗓子道:“我此番找你,正是为了你捡回来的那个男子。” “嗯?”莲儿歪了歪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族长,等着他接下来补充他想说的话。 “云国古语有云:拥银瞳者,可拥天下。莲儿可曾听过?” 莲儿摇了摇头,前世她一直在那瑶池之畔痴痴苦等,而今生自生下来,她便没有离开过这里,她知晓这天下现今是云国,却不知它的发展与来历,更不知云国什么古语之类的话。 “你捡来的那个男子,姓甚名谁你可知晓?”族长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口。 “嗯嗯!他说他姓雲名朔,全名既是雲朔。”莲儿答得迅速,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意。 “唉……”族长叹了口气,随后缓缓道:“看来我猜的没错……莲儿,你可知道,如今乃是云国,这天下,是姓雲的,雲……是帝姓。” “帝姓?什么是帝姓?”莲儿不明白,这姓氏,也是有区别的吗? “云国为何称云国呢?自是因为开疆辟土者,乃是雲姓,且听闻那人生来便带着异瞳,一只眼眸,是银色的。”族长抚了抚下巴,缓缓道。 莲儿眨了眨眼睛,明白了,那么就是说,那仙尊大人这一世,是帝王咯? 这她早就知道啦,月老曾说过,因月老擅自为她这一世情缘改了他的命数,早生一月,成了未来的帝王,那么,这样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我才说,这雲姓,乃是皇姓。更何况,这一黑一银的鸳鸯瞳,只有云朝帝君与少部分帝子才有。如今天下帝君尚未有子嗣,有银瞳者,只有二人,一是当今帝君,二是帝君之弟,睿王爷。” “嗯嗯嗯!”莲儿恭恭敬敬的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耳边垂下的两绺头发随着她头的动作上下摇摆,像拨浪鼓似得欢快。 “你这丫头,你有没有在听呐!我是说,你捡回来的这个,不是帝君,便是王爷!咱们惹不起呀!”族长终于忍不住了,若不是自己面前此时站着的是个女子,还是个小丫头,那么他肯定老早便将那骨棒敲在她头上了。 “嗯!我有在听,我知道了族长!”莲儿依旧是点头如捣蒜。 族长见此,只能略略沉下眼眸。好吧……这丫头依旧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也不指望着她能够听得进去了,只愿苍天保佑,别给武氏带来什么祸端才好…… 过了许久,莲儿见族长不再说话,吐了吐舌头,顽皮的眨了下眼眸道:“族长若无事,莲儿便先回去啦!” “你……唉……”族长本想说些什么,却一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摆摆手,示意无奈。 莲儿笑着离开了族长的家。 于她,他此生曾发生过什么并不重要,他是什么身份也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温倾。是她思慕千年的仙尊大人,曾经触不可及的男人,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一世情缘。 现在,他终于是她的了。 那根轻柔的红线绑在他的小指上,与她的小指轻柔的缠绕,这是月老给她的能力,能够看到红线的能力。 在这天地间,绝大多数人类都需要月老来牵线,为他们找寻适合的配偶,牵丝拉线,最后在红线的魔力下结成佳偶。 还有另一小部分人,情缘至深,执着于曾经,以至于天生便带着红线,只为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爱。 可莲儿知晓,自己即便是有这根红线,也只是像月老所说的,有缘无分,根本不可能多渴求些什么。 因为……她早就看到,在他的无名指上,则绑着除她之外的另一根妖娆的红线,孤独的盘绕着,延伸向远方……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口吐鲜血 又是一个清晨,和每一个普通的清晨一样,太阳照常升起,在东方照耀着大地。 床上整整昏迷了七天的巫苓,竟然嗖的睁开眼!而后猛地坐起身,瞪着自己面前的床幔出神! 随即……当记忆恢复的瞬间,无尽的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巫苓低着头,心中空白一片。 “呀!公主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巫苓侧目望去,发现是碧瑶,但是自己身处的地方,却不是未央宫的寝殿。 “这是……哪。”巫苓揉了揉有些发钝的太阳穴,深吸了口气。 “这是邺翎王府,是……是……是帝君带您回来的。”碧瑶手中端着一只铜盆,他本来是想要帮公主擦一下身子却未曾想到一进屋便,瞧见了公主已经坐了起来。 “帝君?”巫苓心头一颤,旋即看向了有些颤抖着的碧瑶,帝君?朔带她回来的?可是,朔分明…… 巫苓想要张口问问,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她怎么说呢,帝君为什么没死?没被自己打死吗?呵呵呵……多没用的借口。 碧瑶听见公主这样问,心中也是一沉,她该怎么解释呢?公主昏迷了七天。这七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该怎么说呢?如果告诉了公主的公主又会如何?以公主的性子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 “说。”巫苓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一直狠狠的盯着碧瑶,她能够看得出碧瑶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可究竟是什么事呢?她为什么会被送到邺翎王府来,朔呢?朔又去了哪里? “不不……公主还是先好好休息……待公主休息好……”碧瑶放下手中的铜盆,想要逃走。 她当真是不想隐瞒公主的,可是,这要她怎么说怎样才能张开这个嘴告诉公主一切呢?况且公主心中也应该是非常明了帝君已经死去,如今是新帝登基。 这……不是公主自己做的事儿嘛? 可是,还未等碧瑶逃走,只见巫苓飞速下床,扼住了自己的脖子!那凶狠凶狠的力道以及恶狠狠的眼神,都仿佛要生生地将自己撕碎! “说。”巫苓狠狠地掐着碧瑶的脖子,那凶恶的面容好似活生生的变了一个人,不像是碧瑶所认识的那个公主。 “帝君……帝君他被您杀了呀,现在,现在是睿王爷登基了,他现在是,新的帝君……” 巫苓听罢愣了愣,旋即手上一软,便松开了碧瑶的脖子。 是啊,她早就应该想到,母后所安排的这一切最后不就是让睿登基吗?睿现在做了帝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也就是为了让他登基,事情的发展就是应该这样,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会觉得如此的……后悔…… 是的,巫苓在后悔,她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或者说,她从手中的灵力喷涌而出袭向朔的那一刻,心中便开始后悔。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她之前所做这一切,便知晓自己会有一日会后悔……却依然做了。 巫苓愣愣地站在地上,缓缓开口问道:“如今……已经过了几日了?” 因为一直昏迷着,所以巫苓并不知自己躺了有几日。 她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但是却无法确认时间。就好像前几次一样,从神志不清楚,到睁开眼睛,一晃便过了半年。故而她生怕如今已过了半年,那该怎么办?她到哪里去找朔? “七……日。”碧瑶毕竟是个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巫苓自然会害怕。 “你下去吧。”巫苓叹了口气,她想要静一静,想仔细地回忆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她竟然昏迷了七日之久…… 说实话,巫苓并没有打算真正的,杀死朔。她在自己的灵力中,参杂了一道护持符咒,那道符咒会保证自己的火灵不会伤到他的心脉。 又费尽全力下了一道恢复咒,无论他受了多重的伤,也不会死去。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睡便睡了如此之久!七天了,已经整整七天了,且自己还被带回了帝都! 朔去了哪儿?他又能去哪儿?巫苓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故而如今满心的担忧,全都演化成了自责! 静谧许久,巫苓抬眸望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站在地上的碧瑶,低声的嗤笑了一声,随后体内灵力溢出,推门便离去了。 如今她人在邺翎王府,睿此时已经登基。那么他自然肯定不在王府之中,巫苓也不会觉得有人带会拦着他。 可是她未曾想到的是,睿此时竟然没有在帝宫之中,反而还在王府!她一出门,便撞上了他。 “你要去哪儿?”睿闲闲地站在门外,勾着唇角看着她。 此时的睿,一身黑色的衣衫紧紧的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子,那双鹰鹫一样的鸳鸯眸,显得无比的迅猛。 他早就已经听见了屋内主仆二人的问话,可是,却未曾进屋,正如那天所想,他心中有些胆怯,若不是巫苓突然推门而出,想必他此时依然还是站在门外,或者……转身离去了。 不论是何事,遇到了巫苓,他便全然是妥协。 可此时巫苓急匆匆的,想必是要离去!他又如何能让她走! “休要你管。”巫苓看也未看他一眼,侧身想从他身旁过去,却被手长腿长的他一把拦住。 “在邺翎王府,便没有我不能管的事儿。”他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在巫苓看来,这容颜与朔还是有那么三分相似的,虽然面容上并不是特别相像,但是……气质上却很像。 故而她一看到这笑容,便想起朔,此时更是焦急。 不过巫苓事先有准备,她怕到时候会百密一疏,所以在朔身上种下了自己的灵力,所以只要略微一感应,便知道他的位置,若要找寻,也会很好找。 况且,他的眼眸与众不同,云国谁人不知银眸为尊?只要不死,他在哪儿都不会被人欺负。 见巫苓不说话,睿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二人便不说话,只是互相瞧着。 见睿一个劲儿的低头看着自己,巫苓倒是有些不悦,咬咬唇礼貌道:“让开。” “若不呢?”睿才不会让,他前些几日才下定决心,此生皆不会再放她离去。 可是睿扪心自问,若巫苓哀求自己,又会如何?他定然会狠不下心……但愿巫苓不要露出那种祈求的表情…… 事实正如睿所想,巫苓怎会祈求? 若她会祈求,她的人生早便不是这样。 她所会的,除了一条路执拗的走到黑,就是逃避。 如今,她选择的便是逃避。 睿只见巫苓又向另一侧钻去,想要闪开他的禁锢。极其快速的伸出手来再次拦住她,死活便是不让她再挪动一步。 巫苓焦心了,她着急想要知道朔去了哪儿,而睿一直如此拦着她。 她咬了咬唇,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上许多的男人,闷声道:“让开。”这句话,要比先前那句沉上许多,似是要挟。 “不让。”睿笑着反驳,支着一只手,死活就是不让巫苓从他怀中过去。 虽然巫苓的本事睿很清楚,但是他笃定,巫苓定然不会向自己动手,绝对不会。 碧瑶站在屋内看着王爷……哦不,看着帝君和公主玩如此幼稚的你躲我抓的游戏,也挑高了眉,惊讶不已。 这下巫苓当真动了气,她先前不动用灵力便是怕撞伤了他,他半年前才将体内妖气拔出,听其他人说他这么久以来,身子一直都不好。 可如今巫苓已经急火攻心,她没办法再考虑许多了!转眼间,那红眸便如同灌满了鲜血似得凝红,死死的看着睿,咬了咬牙,挥手间灵力溢出,将他推开,下一刻,巫苓人已在三丈开外! 可是……再下一刻,巫苓却觉得整个灵力都断了似得,衔接不上,甚至在飞窜的途中,硬生生的卡住了! 体内明明在她这七日内也算是恢复了一些灵力,可怎么……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动也动不得? 她瞪大眼眸,发觉自己的双腿竟然也动不了了!就如同一根木棒一样扎在了地上!拔也拔不起来! 当她想要伸出手捶捶她自己的腿的时候,又突然惊悸,哪里是光腿不好用了,如今是全身都麻痹了似得!不像她自己的身子了!她甚至连动一下也做不到! 灵力在体内乱窜,虽然不多,却杂乱无章的横冲直撞,又没办法安静下来顺气,巫苓只觉得自己的经脉都快被挣断了! 下一瞬,只见巫苓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便全然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睿一惊,慌忙冲上前伸手揽住她,只感觉她的身体烫的犹如要烧起来了一般!鲜血大口大口的从她口中喷涌而出,甚至将她的衣衫染成了深红色!地上也满是她的血迹! “来人!赶快叫御医来!叫御医!”睿将巫苓打横抱起,伸出手来擦拭她口中持续不断的淌出的鲜血。 可是那鲜血,却似是剧烈的腐酸一般,将他手腕上的皮皆灼烧的没了一层! 第二百四十七章 伤了根基 睿不敢再动,只能将巫苓放在榻上。 她口中的鲜血还在涌着,颊边一片通红,若按平常,她体内所吐出的鲜血便全部会化成火焰,可这次却没有,鲜血就是鲜血。很正常的红色鲜血,除了,热得要命。 碧瑶所拿来擦拭她血液的巾帕全部被灼的不成样子,另外几个听到帝君呼唤的侍女进了屋,瞧见帝君的手竟然受了伤皆吓得张大了口,其中一个还算是反应快速,连忙抽出怀中的手帕给帝君,细心的帮他包扎起来。 睿看着榻上的巫苓,她口中的鲜血一直向外涌着,甚至四肢也有些抽搐,但一双红色的眸子却依然清亮亮的。 这意思是,巫苓此时是明白的? 事实上他猜对了,巫苓此时就是心理明镜的,她能够感受到全身的气血翻涌,所有的灵气都走错了地方似得! 但是她依旧动弹不得…… 睿看着巫苓,忽然反应过来,普通的太医可能根本无法诊治她! 于是睿夺门而出,找了府中腿脚最快的人与骏马,到太后宫中去要那个曾经诊治过他的巫医。 巫苓不知道,在她还未曾从秋祭中赶回的时候,太后曾找过一个巫医为睿看过体内的妖灵,也正是他看出了一切,和太后说明,才让太后明白此事非找巫苓不可。 只是不知道半年多过去了,那巫医是否还在帝都? 睿交代完看那人策马离去,心中忐忑的回到屋内,可是,要他看巫苓此时口中大口的鲜血向外涌着,他依旧是于心不忍。 进退两难,既想要陪着她,又难以看这幅场景。 终于,在睿几乎要暴怒的情况下,那巫医终于来了。 虽然太后不是特别赞成自个儿儿子如此对待巫苓,她恨不得就此将巫苓抛出门外再也不管。 可没办法,毕竟是睿说话了,她也不得不顺从,叫了那巫医去。 巫医伸手想要抓巫苓的灵脉,却在触及的瞬间被烫的松开了手,满脸诧异的望向睿。 睿一个冰冷的眼神,巫医便吞了吞口水,硬生生的握住了巫苓的灵脉,探看着。 不多时。 “启禀帝君,公主体内乃是灵脉异乱之象,乃是心浮气躁所致……又因为……曾经动用过太多灵力伤了根基。” 睿以为他指的是巫苓上次的事儿,心中思虑,她为何会倾尽全力去杀朔?明明只需要一个指头便能够完成的事儿。 旋即巫医便又开口解释:“公主体内灵气多次虚空,都是未曾将养回来,便又强行使用,此次,是当真伤了根基。” 睿蹙了蹙眉:“多次?” “是。”巫医恭敬回道,不停地低眉顺眼的瞧着面前站着的帝君。 听巫医这么说睿倒是有些奇怪,巫苓这么多年来,又有多少次耗费到灵力虚空呢,算上在雪国的那一次,她回来昏迷了半年。也就只有两次而已,那么其他的时候他都做了些什么?为何会,将自己的身体使用的如此彻底? “臣有一家传灵丹,虽然珍贵,但此时给公主服下想必情况会好转。”巫医说着便从袖间掏出一漆黑的丹药,交给侍女,交代她们用开水化掉,给公主服下。 “若有效,便赏。”睿自然知晓这无疑口中的‘虽然珍贵’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想必就是觉得,若是平白拿出,很是心痛,所以便强调了一下这丹药的珍贵性,也让自己觉得他立了大功,好多赏些什么。 巫医听到帝君此话,心中偷偷一笑,觉得自己又赚大了。些这丹药,虽然名贵,却不是祖传,那是他自己打造的丹药,若想多得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确实也有些本事,他一搭巫苓的灵脉,便知晓此女子绝非凡物,体内灵力之浩瀚让他几乎汗颜,所以他拿出的这丹药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即便是平常的丹药也能产生些效果。 碧瑶亲自动手将那些丹药,化在了温水之中喂与巫苓服下,和着她口中的鲜血有些难以灌下,一口下去便又呕上来许多。 见此,碧瑶便慌了手脚。匆忙的拿着锦帕,擦拭着,一边擦拭,却又觉得浪费了手中的药,心中焦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妨无妨,这丹药臣还有几粒,您放心喂下便是。”巫医看着这一切明白过来,将手中另外两粒丹药也留下,顺路交代道:“能给公主服下多少便服下多少,剩下的,过几个时辰之后再喂于她服下。” 巫苓却是在服下那丹药后不久,口中的鲜血便不再往出溢身上的抽搐也,减轻了不少,双眸冷冷的看着某处,仿佛是无意识的人一般。 “巫苓。”睿坐在榻边,瞧这巫苓这幅半生不死的样子,心中也是疼的宛如刀子在割。 巫苓虽然身子恢复过来了,但是却依然一动不能动,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只能逆来顺受,于是这在床上一躺便躺了一个月有余。 她准备去寻找朔的事儿,也是一耗便是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直照顾着她。 但是露出的温柔面貌,甚至让巫苓觉得几乎与朔重合成一个人。 睿表明,如果她愿意,便可以立刻立她为帝后。 巫苓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听到这话的不是她自己,也不是任何人,是空气,是没有任何知觉感觉的空气。 她现在,真的就像一抹空气一般,每日太阳东升西落,她也没有感知,眼前几乎是黑暗一片,即便是能够看到光明,也是一片黑暗。 躺在床上的这段日子,巫苓想了许多,总之来说,翻来覆去还是那些事儿,她是个倔强的女子,恨不得立刻南下奔到朔的身边,可却耐不过身子不能动的困窘。 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甚至连手指也不能动一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顶,发愣。 碧瑶每天都会准时的来伺候她,甚至会往她口中喂一些饭食和水,生怕她饿到。 其实巫苓能够感觉到饥饿的,可是当一个人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会死去之时,饿,就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碧瑶是个干净的女子,她甚至每天会帮巫苓擦洗身子,晨昏定省似得换衣和擦洗,日日不落。 睿也一如当初的朔,每天都来陪伴巫苓,有时候坐在榻边看着,有时候坐在茶桌旁,有时候,则是怕她觉得烦,干脆只是在门外,一边晒太阳,一边用眼角撇着屋里的人儿。 此时,云国国泰民安,身为帝君的睿,似乎也轻松许多。虽然每日上报的奏章还是不少,但睿却是基本上从不自己亲自审看,而是交给自己身边一个,自幼教他学习书文的先生也算是太傅来处理,这样一来,他便变得更加有时间,每日都在邺翎王府之中。 这一日,太后在自己宫中,也是翻来覆去一夜未睡。 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每天不将心思放在朝政之上,却将心思放在巫苓那儿,这不是与当初的朔一模一样吗? 若是长此以往,她不敢保证睿是否会因此而变成一个昏君。 不不不,睿的性子她最了解,自己如此逼着他继承了帝位,究竟是对还是错? ,太后并不愚笨,他能够看得出自己儿子对着姜山一点意思都没有,那自己如此为她拼搏,这么多年,是否也是错的? 并不是,他为自己儿子寻得一个好前程,哪里有错?分明是这睿一点也不争气,身为他的母妃,她必须要给他一些警醒了! “来人!叫帝君回宫!整日的流连宫外,像什么样子!”太后心中有气,穿衣裳的侍女也被她骂了个遍,最后衣裳还是自己动手穿上的。 总之就是,今儿她看谁都觉得生气!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侍女们见太后如此生气,纷纷也不敢靠前,皆是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只有几个贴身侍女躲也躲不开,被太后骂的,几乎狗血淋头。 瑞接到母后的命令便赶忙赶往宫中本以为有什么事儿?却,在看到太后的一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母后这是生气了?”瑞悠哉悠哉地靠近太后,一勾嘴角,似是儿时撒娇一般,却又带着些男儿的风韵。 “你这般如此,我自然生气!”太后心中正憋闷,也不看他,管他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便知死了心肠的不说软话。 “儿子怎么了?”睿祥装的一脸正经,仿佛自己什么也不知晓似的,瞪着眼睛看向太后。 “身为帝君却一直不思朝政,整日地将心思放在那妖孽身上,你说你!你当真是不想母后好了!”见他如此太后心中的怒意便更盛,甚至伸出一只手来指点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打个几巴掌才算解恨。 “怎么会?儿子一直很顺从母后,我胡说什么儿子边做什么便是了。”顺从到他根本,不曾反驳太后的意思,她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了什么,这还不够吗?呵呵! 可是在太后耳中听着这话,却并不像是讽刺,而是奉承。她未曾想到睿竟然如此软言软语,心中的气也消了许多,长叹一声道:“其实母后也并不是想与你生气,只是你现在与以往不同了,你不是王爷了,你现在是帝君,你见你哥哥曾经做些什么?你心中还没有数吗?他能够如此快的让云国变的安乐祥和,那么你,现在这样便如坐吃山空一般,若是邻国知晓,又该如何作想?” “邻国会作何感想,儿子并不知晓,但儿子知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睿的回答,有些不卑不亢,但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未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像,先前的朔一般,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脸上皆挂着笑意。 “那你便说说你心中是如何想的!”太后一甩手,坐在自己的,雕花椅上,靠着,松软的椅背,看向垂手而立的睿。 第二百四十八章 立她为后 不知何时这儿子竟然变得,让她觉得有些陌生,虽然她自诩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可是有些时候,太后当真摸不准这儿子的脾性。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变了呢?太后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抓紧他的心,让他顺从着自己的意思才能将将来的路走得又稳又好! 静谧许久,睿微微一挑眉头看向太后,口中轻声道:“我已对她说了,若是她愿意我可以,立刻立她为帝后,任何人都阻拦不得。” “你!”太后听完这话,心几乎被闪电劈中一般,呆愣着颤抖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最终咬咬牙,嚷道:“你怎能如此做?你可知当初你哥哥有多喜欢巫苓,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比你离巫苓要近得多,为何不踏出那一步?!” “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如何一概而论?”睿摊了摊手,他既然能够这么多年来一直与巫苓保持距离,就是怕伤了她。 可如今,她竟然能动手杀了朔,便代表,实际上巫苓与朔也许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虽然睿非常想问一问究竟是因为何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冒着天下之大不为,动手刺杀帝君。 可睿问不出口。 他曾想过,自己对巫苓如此用心,结果又会如何? 他承认,这么多年来,看着朔对待巫苓,也不比自己差。如今没了他,他接着宠惯着她,她会不会也有一日,不记恩情的动手杀了自己? 他还记得,当时巫苓对朔动手的时候,朔甚至躲也未躲,好似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 不过,若是自己也真的有这一日,他也许,也会和朔一样,甘心死在她手中。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似前世今生的纠葛一般让他如此的放不下她,从第一眼见到她,便觉得,自己这辈子来这世间,就是为了找到她,将她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守护着,不让别人触碰一下。 他曾经为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而感到幼稚,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当真是如此。 还记得幼时第一次看见她,便觉得,她就是自己此生最重要的珍宝,可是那时他还年幼,分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情什么想法。 母后不让他来找她,他便听话的,不来找她,他本以为母后说的是真的,她不喜欢别人来烦,可是现在想想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他曾经后悔自己当年的做法,但是后悔又有何用?更何况,如今巫苓已经属于他了,若是他再不把握,想必,便没有机会了吧…… “总之,你不能这样做!你从明日开始,必须准时上朝准时退朝!在帝宫之中老老实实的呆着!一个帝君,不上朝,不看奏章,像话吗?”太后果真是动了怒,她从未对这个儿子如此大声吼过,可是,那种心血毁于一旦的感觉真的让她觉得,十分的苦恼崩溃。 “是。”睿听完之后竟然微微一笑,点头便应允了,这太后听后觉得受宠若惊。 “你说什么?”她没有想到这个意思一向很冰冷倔强的儿子竟然能够,如此听话的直接点头称是? “儿子说的是自己同意母后的意思,每天准时上朝准时退朝,在帝宫之中老老实实的呆着。一个帝君每天上朝看奏章才是像话,对吗?母后?”睿的嘴角一直挂着,温柔的笑意,甚至在太后看来,有些奇怪的诡异。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露出这种表情,甚至太后此时竟然觉得一整颗心都在颤抖着,她有些害怕,不明白自己儿子脸上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何一向有些叛逆的儿子,竟然会变的,如此……乖顺。 难道当真是因为那个妖孽吗?儿子竟然因为她,变了这么多?不不不……太后心中强烈的拒绝着,若是因为她……那么自己此时、以后,恐怕都是步步艰难。 “母后,怎么了?儿子说的不对吗?难道,母后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睿微笑着,一步一步,向太后走去,最后站在她的椅子旁边,垂眸笑看着她。 太后也抬头望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的双眼。那双鸳鸯眸,那么特殊,那么熟悉,与她从前的夫君一模一样,而那夫君,却是死在自己的命令之下…… 太后每每想起此事,便会觉得,心中有一些……困窘。 睿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甚至,连她暗中训练巫苓,暗中豢养杀手的事,睿一概不知,太后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隐瞒这些事。 可是她就是不想让睿知道,她不想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在自己儿子的心目中是一个残忍的杀人魔头,是一个能够,杀死自己夫君、自己儿子的父亲的女人…… 或许,她并不像是自己所表露出来的那般,残忍无情,她只是在恨,恨当初那个男人为什么会以为自己如此的肤浅,只为了要那些,金银绸缎,只为了要这天下的尊贵,便将自己抛弃,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这冷冷的宫中…… 她恨,恨自己的夫君为何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将所有的爱分给自己?与她生一群孩子,每天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可是没有办法,她的夫君是帝君,注定了这一辈子便无法,将爱分给同一人,她是帝后,要挂着母仪天下的面容活着。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早已认了命,做了帝后,是这天地间位分最高的女人,便足够了。 可是,她又为何如此呢? 她为何如此?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想疯狂的报复,疯狂的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甚至……她也曾想过放弃。 在她将巫苓送到帝子府之后,在她瞧见那莘贵妃一直忍辱偷生也不曾多一句话之后,在她瞧见巫苓紧紧的咬着嘴唇隐忍的时候…… 她都曾经想过放弃。 可是,更让她生气的是,在他身为帝后的时候,曾听说过帝君竟然将自己的儿子列为了第二继承人选,也就是说,帝君曾经心仪的是朔! 虽然这与太后心中想的一切都是不谋而合,先让朔上位,解决了边疆的难题,解决了百姓的困苦,自己的儿子上位之时便是顺水推舟什么也不用做。 可是她就是觉得生气,她就是觉得很生气!帝君竟然如此对待她和她的儿子!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答应自己的不算数了呢?!为什么当初曾经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将来若是生了银瞳帝子的话,别让他做帝尊弟子,接管这天下!? 为什么,他曾经告诉她的,独宠什么的……都是假的?! 在她怀孕的一个月后便知晓了另一个妃子也怀孕了?而且家世地位还那样的低?! 两个人先后怀孕的日子差不了一个月,也就是说,这男人抱着她,在他榻上曾说宠爱你一生一世的时候,过了一个月,他便又到别的其他的妃子的榻上去说同样的话? 呵呵呵……当时,她便知道,这男人说的一切,都不能相信。 唯一能相信的是什么呢?只有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这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即便与那个男人有什么关联,也是从自己的身体里生出来的,她定然是不会让他吃亏,会用尽自己此生,护持着他保护着他,让他幸福安稳的走完这一生。 她知道,睿天生便是一个极其懒散的人,他甚至懒得去管理这个国家,可是她想让他做帝君,想让他做这天地间最高贵的男子。 即便是睿从小便不思进取,不爱读书,也渐渐的开始不是那么顺从自己的意思了,可是她终究是他的母亲,打从出生开始便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孩子做这天下间最幸福的人。 若生出来的是女儿,她便是云国最受宠的公主,她将拥有她所想要的一切。 若生下来的是兴尊弟子,那么,即便无法继承江山,她也会让他做整个云国权势最大的王爷! 若生下的,是带有银瞳的圣尊帝子,那么……她将会为了他付出一切!只为了让他坐上那个金龙攀附的宝座! 剧痛生产之后,她睁开双眼,见到这儿子带有银瞳之时,她便知道,自己此生都将会为他而活…… 所以,太后瞧着睿的眼眸,缓缓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柔声道:“母后……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睿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笑意虽冰冷,却也算是诚恳:“儿子自然知晓……” “所以……儿子,做个好帝君,别辜负了母后的一番苦心……”太后眨眨眼,心中有些酸楚,甚至有些想要流泪。 “一番苦心?”睿挑了挑眉,母后究竟做了什么费了如此大的苦心,甚至露出那种从未露出过的脆弱笑容? “不不……没什么。”太后别开眼,他依旧不能告诉睿自己所做的一切。 甚至,他担心睿总与巫苓相处,巫苓会告诉睿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害怕,十分的害怕…… “若无事,儿子便先回去了,既然要彻底入宫,也要准备。”睿恭敬的挪开身子,缓步于堂下。 太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隐去眼角眉梢的酸意。 这次的谈话很奇怪,太后从未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如此有礼仪的孩子……他竟然第一次将自己放在眼中,竟然……变得会考虑她的感受了。 可是,第二日,太后便发现,自己错了,彻底的错了。 因为……她那个乖顺的儿子,竟然抓了她话中的漏洞! 他果真是彻底地进了宫,每天准时上朝准时退朝,也老老实实的在地宫中呆着,偏偏,他将巫苓,再次迎进了未央宫!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深情陪伴 巫苓现在全身依旧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所以,无论睿怎样折腾的她也不能提出异议,只能任由他将她搬进了未央宫。 太后此时便是有口难言不过所幸睿并没有提出要娶她为帝后,依旧是将她作为公主养在了未央宫。 所以这件事便让太后暂时按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没有冲到未央宫,将这件事闹大。 但是对于太后来说,是心疼儿子不愿让儿子因此而烦恼,但是,那前朝的群臣却,天天上奏帝君,要求他处理此时正在昏睡中的巫苓。 大臣们觉得,国师确实是有本事,但是,有一句话叫: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众人觉得,国师虽然战功赫赫,但她却抵赖不得曾做过弑君的错事,俗话又说一步错步步错,众人总是抓着她这个错处,便想要逼死她。 原因嘛,很简单,一个人若是站在世界的顶端,那么下面的人便全是针对于她。 反之,站在她上面的那个人,却是一直护着她的,以前有朔,现在有睿,一直不变。 睿每日都在未央宫陪着她,他果然变成了那个每天按时上朝按时退朝,一直待在帝宫的好帝王。 长乐宫的太后按兵不动,前朝的大臣又被打压的不敢说话,日子过得也算是过得去,只是对于睿来说确实是有些烦恼,他并不想做什么狗屁帝君,甚至每天看着那些奏章便会觉得头痛欲裂,烦也快烦死了。 “有时这世上的事就是有趣,先前我一直盼着你醒来,如今你每天瞪着眼睛却不理我,你说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在逗弄我?” 睿时常如以前的朔一般,对着巫苓自言自语,不过与朔不同的是,当初巫苓是一直在沉睡之中听不到他说的任何话,可现今的巫苓却是睁着眼昏睡,只是不能动而已。但她的神智却是清醒的,所以睿说了什么她都能听得见。 “那帮老古板,整日里,让我处死你,要不然就是让我将你丢弃在外,任由你自生自灭,可是我又怎能这样做?你可知晓你在我心中,究竟是何等的分量?” 睿一边说话一边叹息,口气竟是满满的无奈。 他突然很想笑,自己竟然也有无奈的时候…… 想必也是人成长了之后,生活境遇开始发生了改变,束缚也变得多了起来。 巫苓听着他说话心中阵阵抽搐,她在他心中究竟如何分量? 会有什么分量呢?有什么分量可言呢? 他与她,也仅仅是比陌路人,稍增一些交织罢了。 可是睿却并不如此觉得,也许是性格使然,睿的性子或许巫苓有些相像,两个人皆是心中有话便不向外说的性子,巫苓有什么想法朔并不知晓,睿有什么想法巫苓也不知晓。 有趣的事,此时的睿却是,睿如今自己做了帝君,是这天下位置最高的男人,他自然而然的会产生一种,骄傲的想法,或者说,睿觉得自己此时有权利能够占有巫苓,有权利能够将她揽在自己怀中。 先前巫苓选择了朔,睿一言不发地接受了,如今,巫苓自己放弃了朔,甚至亲手杀死了他。这都让睿觉得,心中虽是震惊却欣喜更多。 “不知何时你才能开口说话,我其实很想告诉你,在我见到你的第一页,便喜欢上了你,一直到如今从未改变过。” “想想也当真是可笑,一个稚嫩孩童只想什么呢?我那时便觉得你就是我此生,要寻找的东西,若是没了你,想必,我的人生,也变得没有了意义。” 巫苓听罢,便诧异地想要看向他,可是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只能默默的听着,处在这种无力之中。 他是什么意思?说自己一直很喜欢她吗?可是,她又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 巫苓心中苦涩地笑了笑,她没办法接话,也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能够说些什么…… 这种尴尬的情况,不知,会持续多久? 可最让巫苓感到烦心的是,她现在躺在床上这么久了,想来也已经有十几天了吧…… 巫苓数着日升月落,每天都心急如焚。 朔去了哪儿?这成为她心中唯一惦念的一个问题。 巫苓体内的灵气因为那巫医给的丹药而渐渐恢复。可是即便她的灵气恢复了许多,却依旧无法动弹! 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动弹了呢?难道是…… 巫苓不敢想,她害怕,她怕自己永远都再不能动弹,就这样永远的躺在了床上。 虽然这是她曾经的愿望,她曾经很希望自己能躺在床上睡个天荒地老,可是,却在如今这境地实现了愿望,真是可笑。 日复一日,相同的场景,每天都重复。 巫苓一直躺在床上,如今已有月余。 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她不知道朔去了哪。她每天心中盘绕的,依旧是这样一个问题。 而讽刺的是,她心中想着朔,陪伴在她身边的却一直是睿。 这一个月来,睿好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他整日地陪在巫苓身边,甚至连口中说出的话也有先前有所不同。 先前的睿给巫苓一种高傲阴冷的感觉,可是如今却觉得他也是温柔的。 甚至,与朔相比,也不差分毫。 时光飞逝,对于睿来说是幸福的,可对于如今的太后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她整日地听着自己的探子回报帝君说:“今日去了未央宫,帝君今日又去了未央宫,帝君……他还在未央宫……”她的心就好似火烧一般,非常的不悦,甚至不悦的一颗心快要爆掉! 每一天,太后每天坐在自己宫中,可她的魂儿却一直在未央宫中。 终于,这一日太后终于忍受不了了,对着身旁的下人们喊:“将帝君给我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下人们听到太后的命令,忙不迭移的赶快去请帝君。 前任的帝君通常都在朝务殿,而如今的帝君想要寻他便只要去未央宫即可,即便他不陪伴巫苓,也是在未央宫中,休息用膳甚至就寝,几乎不离开未央宫一步。 睿只是害怕,害怕自己错过巫苓醒来,怕他一眨眼巫苓便又不见了,所以即便是他答应了母后,常在帝宫之中,他也坚决不会离开未央宫半步。 所以他基本上每日除了上朝之外,便整日地在未央宫中,甚至连奏折都搬到了未央宫中去批改。 众臣皆叹这国师是祸水,两任帝君皆为她如此。 若说前任帝君是兄妹之情,还算可以解释,可如今的帝君,却是刚一上任便表明了自己的心迹,这是让天下人唾骂行为! 可是如今,天下拥有者银瞳之人只有两人,朔已经死去,唯一能够接替江山省的只有睿。 所以众臣从开始呼唤将国师处死,变成了赶快让帝君成立后宫,虽然帝君曾夏国后宫只有一人之命,但,他们依然,兴致勃勃的,向帝君推荐自己家的女儿,以及王公贵族家的女儿等等。 睿听闻太后召见,心中一沉,明知她想说什么却又不得不去,当睿前往长乐宫后,便见到了一脸阴沉的母后,如同那日一模一样,可他依旧作出恭谨的表情道:“母后安康。” 太后一甩袍袖,那纷飞的袍袖如同她此刻的心情,那么狂乱甚至想要随风飞散!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后,你看看你有多久没来给母后请安了,从前你不是帝君之时,隔三差五还知道想着点儿母后,可如今呢?你只是想着未央宫那个妖孽了!” “母后这是说谁是妖孽?”睿不卑不亢,脸上却出现一丝不悦的神色。 “我说谁是妖孽你自然心中有数,他若不是妖孽又怎会作出如此之事?”睿冷冷一笑,对太后说道,他怎会作出此事母后心中难道什么都不知晓吗? 太后眼光一凛,甚至觉得一颗心结成到了冰块。 他知道了吗?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暗中查到了什么? 可是此时太后却知道自己死也不能承认!于是她只能弱弱的向睿试探道:“母后心中为何会有数?” 睿瞧见太后的表情,心中有些纳闷,但是却依然没有怀疑,只是悻悻说道:“当初我记得母后曾与我说过许多,现如今再翻找那些旧账也无济于事,只愿母后不要再干扰儿子的私事。” 他所指的,只是曾经太后曾经与他说过的,妹妹不喜有人打扰这句话,他不明白为何母后那时会骗他不让他去找巫苓。以至于,分明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她,却拱手让给了别人这许多年! 但是在太后心中,理解却是,他知晓了什么? “你的私事,你竟然在与我谈你的私事,我后对你来说就是个外人吗?难道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仅仅浅薄于此吗?”太后的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面对这个儿子,她永远无法运筹帷幄。 “儿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母后您要知道,而是对待巫苓是认真的,一切皆是出自本心。” “你!你这个逆子!”太后张口便要骂,可是,话到一半却怎么说不出口。 睿一拱手,脸色冷冷道:“既然母后没有其他事,那么儿子就先告退了。”说罢他甚至没等太后回话,便拂袖而去。 望着睿的背影,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凉薄…… 第二百五十章 不忍别离 之后的发展何其可笑,那些朝官竟然为了此事而拒不上朝,皆是一副誓死抵抗的模样,只为了让睿将巫苓处死! 本来他们的目标已经从这上面转移开来,可因为睿的不卑不亢,众臣们便将所有的炮火又指向了巫苓。 他们觉得,如今帝君如此与这妖孽有脱不开的关系,甚至有人口出狂言道若不处死国师便自尽以示忠心! 睿自然觉得,这是,无比可笑的事情,怎么?他若是不做这百官罢朝,云国便就此消亡了吗? 一般来说,历史上每一次,群臣罢朝,结果都是帝君妥协。 这话算起来也便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的缘由,可是睿不同,他生来便是一副孤傲的性子,甚至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帝君的位置甚至于云国会怎样,在他心中这些皆什么也不算,他唯一在乎的,也就只有巫苓。 睿看着百官上奏的写满了寻死觅活的奏章,全数推于地上,挑唇一笑。 他记得谁曾说过: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便由他们去罢。 结果这罢朝,最后便衍变成了帝君公然的假期,每日不用上朝,他更是乐得清闲,可是群臣忠贞不二,他们不能看到帝君如此放松自己,便自动恢复了朝政,一切一如往常。 帝君胜,百官败。 可这一天,睿上朝回来却未见巫苓,旋即心中一冷,她去了哪儿?难道她醒了吗? 此时刚巧碧瑶端着清晨的洗漱用具踏入公主的房间,一进门便见到全身几乎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帝君,忽然吓得不敢出声。 她又看了看榻上,便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公主竟然不见了!那榻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好似从未睡过人一般! “来的正好,你可知公主去了哪里?”睿转身,冷冷地看向刚进门的碧瑶。 而此时,碧瑶也是一脸的震惊,更是被帝君着冷冽的表情,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今日她还未曾来陪伴公主,这乍一见,公主不见了,她也是不明为何,张开嘴,结结巴巴的解释:“回禀帝君……奴婢……奴婢……并不知公主去向……” “你整日的工作便是伺候她,为何会不知她去向?”睿听她说的话后,更是心中怒意直线蹿升,眯着眼眸狠狠的看向碧瑶,甚至几乎要将她撕碎,一双拳头也是握的咯吱作响。 “可是奴婢……奴婢……”碧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确实她整日的工作便是伺候公主,可是除了伺候公主,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里毕竟她是主事宫女,有许多额外的事情要她监督查看,所以,才未曾顾得上公主,也当真是罪过。 若说一般公主皆是许多贴身侍女伺候着,可巫苓不同,巫苓喜欢清静,所以基本上只有碧瑶以及桃月二人伺候。 可偏巧最近桃月偶感风寒,无法伺候公主,碧瑶也曾想过找寻其他的侍女来伺候公主,可却怕他们笨手笨脚的做错了事,或者说她考虑了公主的情况,觉得不想让更多的人接近她,这也算是一种保护行为,却未想到,好心办了坏事,竟然让公主……失踪了 “来人,将她打入死牢!公主若不归来,便秋后问斩!”睿一声令下,其它几个侍卫便冲了进来,将碧瑶拖走。 “帝君!帝君!奴婢冤枉啊帝君!奴婢真的冤枉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去了哪儿!帝君,饶了奴婢吧!”碧瑶就这么被拖走了。 宫外的大臣或许不知晓,但宫内的侍人却皆知晓,二王爷当初在宫中之时是何等暴虐,记得原先,这二王爷一个不高兴便将人就地处死,这也是常有的事儿。所以那些侍卫不敢不利索。 庆幸的是,帝君如今说秋后问斩,还算是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时间,意思是若是公主回来了,便免除她死罪,放她归来。 所以所有的侍卫只能叹息着,心中祈求公主早日回来,也能够免除他人罪过。 睿在之后又问了未央宫中许多人等,众人皆摇头说不知公主去向,甚至未曾见过公主出未央宫宫门。 几个守门的侍卫也皆吓得跪在地上,求帝君原谅。 睿见此心中便满是怒意,他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竟然全是一群废物!却也只能怒道:“若公主出了什么事,唯你们试问!”便拂袖离去! 他陪伴了她这么久,她竟然在醒来之后一声不吭的便离去了!睿此时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委屈! 七尺男儿,为感情所委屈!这更让睿觉得自己没劲透了!为了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女子如此上心,当真懦弱! 巫苓此时正是在南下的路上,一身红衣飞散,穿房越脊,甚至比骏马跑的还要快速! 起先,天不亮她便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了知觉,随后过了不久,手指以及腿脚便有了感觉,能够慢慢移动。 可是当时睿还未上早朝,她便只是按兵不动,暗自活动着自己的双手,并缓缓的将自己体内的灵气运转开来,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她似乎便能活动自如了,张张嘴,便是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面吐出。 巫苓惊讶于自己躺了这么久,竟然还有能够站起来的机会,她几乎欣喜若狂,为自己很快便能找到朔而欢喜! 这么多年来,虽然与说之间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关系,可是,这还算是巫苓近期与他分隔时间最长的一次!特别是如今眼下的这种情况,她几乎日日躺在床上担忧!这种担忧几乎毁了她的一颗心! 她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吃饱穿暖,或者有没有人欺负他,亦或者,他是否真的活下来了? 故而在巫苓身子全部恢复之后,只是略微一感应,便觉察到了他此时所在的方向,一颗心放下之后,只等着睿去早朝之后,他前脚走巫苓便身形一晃,迅速离开了未央宫。 那些宫人们肉眼凡胎,自然见不得巫苓如此迅速的挪移,而巫苓也只是略施小计,便躲开了所有守门侍卫的眼光,轻轻松松地便出了帝宫的大门,飞速前往南方。 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躺在床上静养,身上的伤早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那巫医给的丹药也却是对她体内的灵力有些作用,竟然此时用起来,如鱼得水。 其实巫苓不想承认的事,自己此时,与这丹药确实没什么关系,驱使她的全然是心中的牵挂。 她曾在临行之前,给睿留下了一封信,因为,她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确实是个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一个月以来,睿对她说了许多话,巫苓也确实听进心里去许多,但是她对于睿永远是另一种感觉。 就像她梦中所见,朔和睿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两个人。 虽然睿与巫苓的交集并不多,巫苓也曾经自欺欺人的觉得,睿对于她只是比陌生人多那么一点点交集而已,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几次三番,她与睿相见,都是……与任何人感觉都不同的。 可是虽然睿与常人给她感觉不同,却与朔也不同。 对于睿,她只是牵挂惦记,甚至于有一种,割舍不开的感情。可是朔对于巫苓来说,却是真真实实的难以分开。 只是这几日不见,巫苓便觉得好似有半生未曾见过他了!此时她心中的焦急也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甚至于,她恨不得立刻飞身南下,寻找到他看他安然无恙才好。 而睿此时却翻遍了整个帝君也未曾找到巫苓,却听到下人禀报说在公主房间寻得书信一封,立即呈给帝君观看。 睿将信封拆开,抽出信笺,上面只有寥寥几字,是巫苓的脾气,信中只表明了她自己心情不好,故而暂时辞去国师之位出门散心一阵,待到心情好了自然会回来给他一个交代。 她心情不好,为何不会与他说她想要去哪儿,他自然会陪她去,为何又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她可知晓他心中会有所惦念? 睿握着那封信件,心中,有些委屈。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看完这封信之后,他原本非常暴露的心情却变得渐渐的平稳下来,原来巫苓并不是一声不吭的便逃走了,她至少也给了他一个交代给了他一封信,让他知晓,她此时人在何处,也知晓她会再次回来而不是丢下他永远的走了。 睿攥着巫苓所留下的信笺许久,而后长叹了一声后,低声对侍卫说道:“放公主那侍女出来吧,本君累了要休息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侍卫领命退去,将碧瑶放出死牢。 碧瑶原本已经做好了在大牢中坐穿牢底的准备,甚至,她觉得自己可能难逃一死。 因为看了许久,她早知道,公主对于帝君的感情。 虽然不知为何公主会对帝君动手,但是公主并不普通,总有异于常人之处,也许公主是在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况下作出了那许多事也未可知,所以碧瑶从未怀疑过公主对帝君的感情。 如今突然来了几个侍卫将她从牢中接了出来,碧瑶倒是觉得有一丝奇怪,听侍卫说,公主是留下了信件也给帝君交代了自己的去处,帝君才放下心来。 听闻此事碧瑶才明白过来,可是无论如何这也不是她一个小小侍女该管的,她所能做的,便只有请苍天祈求,祈求公主顺利安康,早日归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忘记过去 青石流水,莲叶上晶莹的露珠照耀着她的眼睛,面前是一座精致的小石拱桥,桥下是个清澈的池塘,塘中种满了白莲,此刻盛开的更加美丽,水中的小小红鱼成了白莲和莲叶的点缀,煞是美丽。 在那精致的小石拱桥之上,坐着一位穿着白衣的,俏丽女子,而他身前正站着一名颀长健硕的男子,手中拎着一把斧头,正劈着些木头,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只因莲儿曾与朔描述过她以前‘家乡’的样子,他便答应为她造一座这样的家,让她不再眷恋。 其实……她眷恋的哪是‘家乡’?而是立于瑶池之畔的那个男子……而已。 只是因他,那场景才在她生命中挥之不散,难以忘却。 于是朔留在了这里之后,便在这曾经的小湖边为莲儿盖了一个小木屋,又花了好一段时间将那小湖改造成池塘的样子,她日日坐在木屋前看着他忙来忙去,心头似是幸福的快要融化。 只因她一句话,他便如此去做,甚至未曾怀疑过生于此处长在此处的她,怎会有以前的‘家乡’? 曾经的混沌仙尊与现在的朔,难以融为一人,却本质上的的确确是一个人,都是那样的淡然,傲视天下般的眼神让她心动。 而朔竟然默默的接受了两人的关系,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看起来,却与恋人没什么分别。 他们每日一起上山打猎,莲儿则是到处看着美丽的风景便好,而朔便负责了捕猎以及找寻可以食用的蔬菜。 毕竟是成年男子,他的身子恢复得非常之快,只用了不消十日,便能够正常的下地行走了。先前的伤,可是几乎让他丧命的伤,不过莲儿也知道,若没有那道护着他心脉的灵气,想必此时他别说下地行走,就连有没有这条性命都不一定。 不过莲儿却存了一点儿私心,她未曾将这件事告诉于他,只让他觉得是自己救了他的性命。 而朔一开始上山,当然是只能带回些蔬菜之类的东西,猎物是根本一只也抓不到的,而如今经过这么久的锻炼之后也能够每次皆带着许多猎物回来,让武氏村庄里面的人羡慕不已。 只有朔自己知晓,他也是曾练过武艺,曾经在十几位帝子之中也算是佼佼者,只不过在那朝堂之中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还不如装作手无缚鸡之力来的要稳妥些。 虽然自己想的很是美好,想着若是有人刺杀自己的话,也便觉得自己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翩翩公子而放松警惕,可是他却没想到最后刺杀自己的竟然是…… 朔已经听闻,当今唯一能够接替江山的二王爷在他被刺杀后许久便登基做了帝君,天下又是新一人的天下。 而她,帝君特地下了一道旨意表明,后宫只为国师而留。 想必好事将近了吧…… 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苦涩地一笑,随后忘却那个自己根本不想提起的名字。 虽然这一切他都是心甘情愿,可如今却觉得,既然如此,便重新开始也罢,忘记先前的一切,包括她。 夏秋交替之际,莲花开的那样的清静美丽,空气中皆荡漾着莲花温柔的香气,沁人心脾。 也是在那一日,莲儿终于见到了他手中另一根红线绑着何人。 “看我还捉不到你!”一身黑衣的朔看着躲在一棵粗壮柳树后的她,勾了勾唇角向她扑来。 他身材颀长,若要抓她,肯定易如反掌,偏巧有这棵大树作为屏障,她如鱼得水的多次绕过他的攻击。 “嘿嘿,你捉不到我~”顽皮的扮出一个鬼脸,她伸出一只手嘲笑着他。 “啊哈!抓到了。”他趁机抓住她的手,将她轻轻一带,拥入怀里。 “嗯……”他的胸膛炙热宽厚,她被拥在其中,心如擂鼓,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身暗黑色的粗木麻衣,依然无法遮掩他的贵气,更显得他整个人高贵淡雅中又透着些与生俱来的从容气度。身后的晨光从他身后洒下,从她这个角度看来,他依旧如前世的仙尊大人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渺如尘埃。 这让她想起了初识那日,他立于她身前,她仰头看着他,那一眼,便让她追寻了千百年,甚至从仙界追到人界,放弃一切的追寻,心系于他。 “莲儿……”朔将她搂在怀里,低下头来望着她,那双绝美的鸳鸯眸似是直直看进她的心底。 她害羞的垂下头,却看到他抱着她的手上的一丝红线突然闪烁,不是属于她的那一根,它渐渐伸展,蔓延向远处的林中。 她相信如果不是这根红线,她可能永远不会发现她。 她顺着那红线望去,便发现,在那林中正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微风吹动,衣角翻飞,她淡漠的望着她们的方向,似一抹孤独的火焰。 她,就是那个让他甘愿放弃仙尊之位,放弃整个混沌界变成人类的女子? 那个与他,有着真正缘分的女子……? 可是为什么……他们之间看起来……有些奇怪…… “莲儿……我真怕……怕你有一天会突然离开我,从我怀中飞走……”他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叹着,眼中漾着些许凄凉。 “傻瓜,不会的。”闻着朔身上好闻的味道,她轻笑着回答:“除非你带我走,否则我哪儿也不去。” “嗯,无论怎样,我都会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他闭眼低语,似是承诺。 “嗯……”她知道,这句话代表的不是一生,而是永生永世。 她靠在他怀里,温存了好一会儿。那红衣女子一直漠然的看着她们,直到黄昏落去,才消逝了踪影。 巫苓是三日前到达此处的,当时发现,这里被一种奇怪的灵力所护持着,她试着破了破,发现这屏障还算是好破,但若是彻底破开,恐怕会影响此处的状态。 这里的屏障,是让人误认为某处是被一颗巨大的石头所困的死角。然而若是破开,便会发现,石头其实只是一个灵气结成的幻象,破开后,石头便灰飞烟散,路也便通了。 既然有人特意留下屏障,便可能是想为云国留出一处世外仙境吧?她又何必为他人添烦扰? 故而巫苓放弃了将那入口处的灵气结成的石头破开,转而研究其他方法。 唯一能够顺利进入的地方,似乎只有顺着泾河顺水向下。 也就是说,除了鱼鸟,其它都别想进入。 于是巫苓便只能顺水而下,所幸袍子并不沾水,身上也炙热,只不消一阵子便干了。 可巫苓才走出密林,见到村庄,便听到了熟悉至极的声音……而待她定睛一看,则是看到了让自己几乎一颗心沉入谷底的片段…… 一个多月……他便在如此在此寻到了心仪之人了吗?难道从前她所认为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不……她有什么资格认为呢……她此次来到这儿,不就只是为了看看他是否安康么? 如今瞧见他不仅安康,还找到了心爱之人,她应该高兴……至少……自己的这个决断,虽然断送了他的帝位,但不仅护住了他的性命,还替他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 只是……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曾经在来的路上想了千万种与他相见之时的场景,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然而,这种心情却并不是任何情绪,只是呆了,傻傻的呆了,她站在远处看着,看着二人嬉闹,看着他与她头顶着头说着那些甜蜜的话语,看着他笑得欢欣,露出那种曾经只对自己才会露出的温存笑意。 她只觉得……大概是为他高兴而心头泛起些甜蜜,与自己心中那些苦涩中和在一起,最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混沌。 是啊,她无论再这样伤心又如何呢?他如今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那么就够了。 于是巫苓就那么呆呆的瞧着……她看得出,那女子并不是个绝对的人类,虽然离得远,但巫苓依然能够感受到她体内的灵力。 是个水灵力的……人。 竟然是个人,不是拥有 巫苓很奇怪她是什么东西,与自己一样,拥有人类的**,同时,又拥有灵力。 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外貌上就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而自己却生来便是这副模样? 巫苓本以为这整个世上就只有自己是这样的,却未曾想到如今突然遇到了一个与自己几乎相同的人,可是她虽然心中对此有些兴趣,却不敢靠近,生怕惊了他与她之间的温存。 待到日暮沉落,巫苓觉得自己也该离去了,否则被人发现,也是不好的,但巫苓知道,那女子应该早就知道她站在这儿,因为她看到她频频向这边望。 是个感觉很敏锐的女子呢…… 巫苓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大概会有这样一个人,因为,当她的灵力传输回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一个拥有水属性灵力的人破除了他给朔的禁锢,也让他顺利的活了下来。 所以巫苓当时便确定自己是该感谢她的,所以此刻巫苓心中,一丝恨意也没有,只是满满的感谢……与感恩。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相濡以沫 就在巫苓转身的一刻,却见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 而以她的实力竟然连她何时站在自己身后都未曾发现,这不由得让她吃了一惊,慌忙地退后了两步。 只见她身上穿着一套暗绿绣着唯美的青云花图案的内衬,外面只搭了一件略有些透明的广袖长袍,那长袍上也带着些流光似锦的叶片,竖起的领口处也绣着深浅渐变的叶片,随着底下的三颗盘扣渐渐向下,巫苓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但却仍旧能够瞧得出这衣裳不似凡物。 而这女子的面容也算是姣好,远山般的秀眉,凝玉般的面颊,配上一双暗紫色的瞳眸,眼神里,竟没有多少生机。 巫苓不知自己这样觉得是否对,只是看她的眼眸,如眼盲一般茫然,但是她却在抬头的一瞬间与巫苓对视,这让巫苓确认她的双眸并没有问题,只是有些苍茫似得感觉。 而看着这暗紫色的眼瞳,巫苓便确定,此时自己面前站着的,绝对不是人类了。 “你是巫苓么?”这女子似是见她没说话,便主动开了口。 “是。”巫苓点头。 “原来你便是……”她欲言又止,转头看向屋巫苓,眼中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笑意。但是却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你找我有何事?”巫苓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但是感受到她体内的灵气,却是至精至纯的,想来不是灵物便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总之不是妖魔,不用太过提防。 她嘴角轻轻勾起看向远处,缓缓道:“我也不知该与你说些什么,只是想看看你罢了。” “看我?”巫苓不甚明白,她有什么好看?况且,她并不认识这个女子,既无交情,又有何要看的? “我叫晓瑾,我的名字,是以我本身之物而命名,那么你现在该知晓我是什么了。”她依旧望着远处,许久也未曾收回目光,那目光之中,甚至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关怀。 “嗯,我一直知晓你非凡物。”巫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边,朔怀中抱着那身穿一身白衣的女子,二人皆笑得开怀至极。 “明白便好……”她略微低下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改变。 这一瞬间,让巫苓明白,她与自己几乎相同,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可是,却同样为了心中放不下的人而不得不努力前行。 “那你可知道,那边那个女子也非凡物?”她再次抬起眸,目光却又落在了那个女子身上。 巫苓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二人似是有交情。或者说这女子干脆便是为她而来的,若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想看自己?而眼光也一直不离那女子所在的方向? 晓瑾轻笑一声,笑意中全然的冷漠与疏离,随后转头问道:“你可爱那男人?” “爱?”巫苓也露出一丝苦笑:“我又有何权利说爱?” “是啊……世人皆无权利称爱。”晓瑾低下头,轻声补了一句:“只是不愿离开。” “可我,却甘愿离开。”巫苓转身,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 她走的利落,只要见着他欣喜,比什么都强。 可是……为什么此刻她的心,空空的,好似丢了…… 见巫苓离去,晓瑾未曾回头,只是一直远远地望着那白衣女子,直到日暮西垂,夜色已深,才长袖一挥,迅速离去。 自此以后,莲儿心中便总会出现那红衣女子的影像,有时候望着朔的背影她会想,他爱的究竟是自己,还是自己手上连着的这根红线?而自己这样思凡入尘,扰人姻缘,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没有月老给她的这根红线,他也许还会像当年一般,看也不看她一眼,他依旧是那遥不可及的混沌仙尊。 她常常会望着湖面,看着湖中倒映的那抹纤细的影子,粉眉黛目,肤如凝脂,一袭白衣如出水芙蓉般轻盈俏丽。 可她知道,无论这皮相生得再美,真正的混沌仙尊,爱的仍不是她。 而是……她手中这掌控人姻缘的红线…… 她不知道,一个人拥有两条红线会如何,但她知道,自己这条,并不是会走到最后的那一条。 那日,她曾偶遇天界挚友晓瑾,她也曾问过她,究竟为了什么这般执着? 她也想不通,她究竟为何这样执念不休,究竟是因为她染得他一身灵气才得以成形,还是因为她沉迷于他温柔的目光,皆不可知。 那红衣女子每隔一阵时日便会来此,并不靠近,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像个雕塑一般的望着,默然不动。 她与任何人都不同,她像是一簇惴惴燃烧着的火焰一般,一身蹙金广绫长尾红鸾袍,宽大的袖上绣着诡异的图腾,烈火一般及地的赤色长发,清澈明亮的瞳孔亦是血腥的红色,弯弯的柳眉,狭长的凤目,就连微卷的睫毛,也是赤红色的。 她的相貌与气质,太过特别,与所有人类皆不同。 夏去秋来,不知不觉,朔已在这里住了半年之久,这半年来,她听到许多风言风语。 包括他这一世的身份。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此生是帝王之命,这天下都是他的,而他却不是她的。 那日听族中长老说的不全,可后续,部落里面的风言风语,便算是传开了。 众人皆说,从前云国大帝子文武双全,平息边界战乱,战功赫赫。先帝驾崩后便被帝后册立为帝。可大帝子登基后不久便被刺客袭击,落入泾河不幸身亡,帝君无嗣,二帝子顺继帝位,如今已是二帝子雲睿掌管天下。 刺杀他的,正是跟了他数年的火神之女,也是国师,那个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以一身敌万军的奇异女子。 这些她也知晓些,只不过,此时知晓的,更为多些便是。 他们还说,这个火神之女天生的红发红眸,御火而来,挥手间火焰翻飞,被御赐为‘火神’,是云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更是当今太后的义女巫苓,号‘端静公主’。 这巫苓,因那一双赤红色的血瞳与赤色长发,少时被人称为怪物,逃入深山与猛兽为伴,自八岁便被太后收养,十四岁便与朔住在一起,搬入了他的帝子府。 朔疼宠她多年,给她一切她想要的,娇惯于她,宠溺于她,对她,甚至比那些嫡亲的公主还要好。 甚至,宫中两大奢华宫殿,一长乐,二未央,长乐宫太后久居,未央宫曾是朔母妃莘贵妃的寝殿,莘贵妃死于一场烈火意外,她逝世之后朔便将未央宫赏给了巫苓。 她还听闻,巫苓是个极其寡言的女子,知道她的人,都说她性子很是奇怪,除了朔,几乎没有任何能让她的情绪掀起波澜的人。 她刻板执拗的,就像一只手工匠人打造的娃娃。除了会像人类一样的活着之外,便好似唯独与人类差了一颗心,一颗会喜会悲会跳动的心。 但她的本事却是有的,朔一半的战功,都是巫苓帮他打下来的。 巫苓于他,是君臣,是兄妹,更是难以割舍之人。 大家都说,帝君养虎为患,本以为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却未想到,差点死于她手。 只有莲儿知道,那女子哪里是刺杀他?她几乎是倾尽全力的护住了他的心脉,就连她这曾为天界仙子的灵力都难以撼动,反被伤了七八分。 莲儿想,她……也是有苦衷的吧? 人类,活在世上,特别是卷入了帝王家之中,定然是会身不由己的。 思及至此,莲儿突然想起月老曾说过,他本该诞于一皇家,悠闲一生,与爱人谈笑品茗自在非凡。因月老为她擅自改他命数,早生一月,成了未来的王,命数一变,天下皆变。 莲儿登时一怔,那……此事说来,便是她的错? 恍惚数日,莲儿心中竟一直盘绕着是非对错,日日望着手中日益黯淡的红线发呆,直到那日她亲眼见到那火神之女与他的谈话。 她躲在树后,看着朔扛着一卷木柴似要进屋,本打算突然钻出吓他一跳,可却没想到,却有人比她早一步出现。 “朔。”那一袭红衣如风飘散,静立于朔面前,仰头望着他,眼神一如当年的她。 “有事么?”朔侧过身子,眼中有的不再是笑意,而是寒冰般的冷漠,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带一丝情感。 “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人?”她紧咬着下唇,声音中满是凄凉,那低沉的嗓音,不若平常女子般悦耳娇俏,却沉寂如水,别有一番异处。 朔并没说话,目光中的冰冷更盛。 “请你告诉她。”巫苓抬头,莲儿清楚的看到那赤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泪花,却落不下来,全然蒸发在空中,晶莹璀璨的红眸,如红莲之心。 “以前是我最爱的妹妹。但从你对我母妃下手的那一天,便什么都不是了。你走吧,新帝俨然继位,我不愿再回去,就当我死了罢。”朔的声音,如平静的湖面一般,看也不看她一眼。 “呵呵……”她低笑了一声后,转身离去,落寞的像那秋风中黯漠的枫叶。 而她却听到朔在她走后低叹了一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莲儿笑,好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二百五十三章 秘密计划 巫苓问过了,便也就心死了。 她明白,朔知道了一切,也当真是不打算回去了。 那女子待他极好,二人在这世外仙境之处,也是悠哉自在,比之前危机四伏的帝宫要强上百倍。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所有,那么便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只要他能够过得很好,她心中,也便没了牵挂。 那日巫苓曾去问朔,他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的,朔的回答,生硬冰冷,好似在她面前站着的,早已不是那个从前的人了。 巫苓注意到,躲在不远处的那个身上带着水灵力的女子。 这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瞧见她,巫苓发现她长得甚是俏丽,甚至身上洋溢着一股清纯可爱的气息,想来也是个淳朴善良的女子。 那么将朔放在这样一个地方,交予她手中,巫苓也算是放心。 之后巫苓便回到了帝宫继续做她的国师,她每日日子过得都很是匆忙,甚至忙的一刻也不得闲。 虽说国师一直是个闲职,做也可,不做也可。可巫苓现在只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几乎自己的事要做,不是自己的事也要做。 她甚至忙碌的,几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也没有,每日睁开眼眸便是不停的卜算占星,日日瞪着那些星斗变幻,记录下它们的运作规矩,以及预示的情势。 也幸好先前师傅曾教给她的,她一直未曾忘却,如今做来也算是得心应手,稍有些困难,也只需稍加努力便能克服。 不过巫苓想,也许过一阵子这样的情况便会好了,当她能够将心底的这份自责与不安释怀之后,一切便都会变得如平常一样了。 睿见巫苓回来自是欣喜,但他也能够感觉到她这次回来,整个人明显发生了变化,于是也不敢再逼迫她,也不敢再惹她不高兴,生怕她又留下封书信便逃走了,故而只将华贵珍宝倾数搜罗来送于巫苓。 虽然他明知巫苓不喜欢这个,可他就是想送,他想让全天下的女子皆羡慕她,想让她得到所有女人都做梦也未曾得到的东西。 只是,若是想要再近一步,想来也需要时日。 他并不怕等待。 所以没了睿的叨扰,巫苓也使自己尽量忙碌起来,日子过得,如弹指一瞬。 巫苓还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个百十来,那么这一生便匆匆而去了,也算到头混了白首。 可偏偏总有人不愿让此事彻底过去,或者说不甘愿这事情发展到现下这样的情况便完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太后见巫苓这次出外回来之后就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得,心下自然有些犹疑,于是便派了人去调查事情始末。 那些探子皆是太后一手训练,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便是他们效力的时候,故而全部竭尽全力的帮助太后打探前因后果。 几日之后,所有探子归来,向太后汇报情况。 虽然他们查不出公主此番离去究竟去了哪里,但却意外地查出,帝君当日并没有被国师彻底杀死,而是被打落在泾河河水之中! 他们问了当日在场的百姓,百姓们皆说帝君被国师打伤,掉落到了河水之中,而国师本人却昏倒在地,是如今的帝君将她带走了。 故而帝君这算是死不见尸,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帝君根本就没有死! 太后本就多疑,听了探子们的汇报之后更是觉得事有蹊跷,便命人顺着井河向下游寻去,不消半月,便查到了帝君真正的所在之处! 他们说那是一片,隐匿之处,曾有人在其内见过一个银眸男子,现普天之下,除了如今的帝君,便只有先前的帝君拥有银眸,那么不是他又是谁? 而他现今和那村庄中的一个俏丽少女交好,整日的同食同寝,甚至连出门也是一起,想必是已经暗结连理了。 太后咬牙切齿的听着面前的探子汇报,手下的雕花椅子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听闻帝君未死,太后心中气恼,狠狠的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目瞧着手下的探子,想要命令,却又觉得皆是一无所用!更是被闹得烦心的要命! 太后想找巫苓,可如今她根本信不过巫苓了,她没想到巫苓竟然敢胆敢骗她! 虽然这么多年来她让她做的事虽然基本上也是全数做到,但是却也每次皆是她费了一番力气她才肯乖乖听话! 故而这一次,太后更加没有把握了! 她几乎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包括这几次要挟巫苓,也皆是心有城府,才去实行。 可如今,太后没有把握能够掌控住她,却又打从心底觉得自己被人欺骗甚是不悦,所以不知该如何是好。 日升月落,太后心中皆没什么好主意,她该怎么做?是将巫苓召来,再次对她下令让她对朔斩草除根,亦或是想其他更可靠的办法? 太后心中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几日,当太后见到自己一时兴起而收留的与巫苓几乎相似的女子涵煜时,一丝笑意爬上她的脸颊。 这下,她似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太后勾了勾嘴角,突然觉得,此时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叫来涵煜而后轻声交代了几句,涵煜便不发一语领命而去。 太后觉得,虽然这丫头样样不如巫苓,但好就好在她比巫苓要听话,甚至杀人绝不手软,这样的杀手,才配留在长乐宫中,才配做她的心腹。 如今有没有巫苓,想来是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可以利用此事,然后朔永远沉寂。 曾有句古话说的好,哀莫大于心死,她会让他的心彻底死去,让他即便是活着,也是痛不欲生。 等着看,这事情到底有多有趣!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拖住巫苓,让她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身边,然后那边才会顺利进行! 思及至此,太后心中下了一个决断,对身边的侍人命令道:“来人,去给本宫准备一套盛装,顺便将帝君叫来。” 侍人早已见怪不怪,太后总是下这样的命令,便垂首领命,恭敬退去。 侍卫去找寻帝君,而侍女则负责为太后准备她所要的华美衣裳。 当睿听闻,母后唤他,便心头一沉,他似乎已经猜测到,此事又是关于巫苓。 太后大概又要无理取闹了吧?可是为儿子,他却不得不去…… 于是睿前脚踏进了长乐宫,后脚便见太后一身华美服装从长乐宫迎了出来,满脸的笑意似是得到了天下至宝一般。 “母后这是何意?”睿瞧着她打扮得甚是艳丽,甚至穿了许久不穿的绫罗服饰,那一身渐变的凝紫色和堪比少女款式的衣衫显得她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听到他的问题后,太后似乎觉得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莞尔一笑道:“因为我儿子即将大婚,母后我自然要穿得艳丽一点!你瞧,待你大婚之日母后穿这件衣裳可好?” 说着,她便原地转了一个圈,那身上的长袍广袖随风飘散,仿佛顺风而落的蝴蝶一般轻盈俏丽。 “什么?大婚?”睿的脸色稍稍一变,但随即沉着下来,只眯着一双鸳鸯眸瞧着太后。 他十分不明白她是个什么意思?今儿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是的呀,大婚,想把你登基也有一阵子了,也该是要充实的后宫了,原来你哥哥不是也是登基数月之后母后为他安排的嘛!母后很有经验哦,自然会为睿选到沉鱼落雁的美人的。”太后才不管睿此时面色已然不善,依旧我行我素的继续说着。 “你不要说了。”睿一甩手,转过身去,咬牙气道:“我不是早便下令后宫只留给巫苓一人,其他的,恕不能从命!” “这个……”太后故作隐忍道:“若是……我儿,依旧执拗于此,那么母后也只能顺从你的心意吧!” “你说什么?”睿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眉峰一挑,转身看向太后。 母后怎么可能这样说?她不是一直认为巫苓是妖孽吗?不是一直执拗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兄妹吗?如今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太后见到自己儿子呆愣的表情,又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优雅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若不是你一直不肯放弃,母后也断然不会同意此事……” “母后的意思是同意了?” 睿与太后毕竟是母子,故而也算是心有灵犀。她的脾气睿也是知晓的,这么多年来睿与她算是恭恭谨谨,不远不近,也便只是比其他的帝子多些亲情而已。该孝顺还是孝顺,但与平常的母子还是有所不同。 故而睿觉得此事并不这么简单,他不相信母后会突然间转变,更不相信,她竟然会因为自己的喜怒而改变她的意思。 所以在睿看来,太后此番突然转变心意,就有一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 太后自然看得出儿子心有怀疑,露出一个诚挚的笑意,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咬咬唇道:“儿子心中所想……母后又如何会不知,你日日惦念那巫灵,甚至日夜难安……母后心中皆有数……所以……去努力吧儿子,母后应允了。也希望你能够不放弃心中所想,即便是全天下之人皆与你作对,你也要坚持下去,莫要放弃呀……” 第二百五十四章 武氏遭劫 玄天幻境之中。 “这一切,终究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平淡的好似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冰冷如冬日之湖。 站在莲儿面前的,是晓瑾,天池之瑾。与她一样,都曾只是个灵气微弱的小小花朵,摇曳在微风之中,瞧着那些高阶仙人们走来走去的小小花朵。 天界之人皆没有时间概念,莲儿不知与她认识了晓瑾有多久,只知道,她一直是个没有感情的家伙,就像她的本体,一棵草,会开出小小花朵的草。 仅此而已。 而此时,莲儿看着晓瑾手中的玄光镜中的场景,摇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火,到处都是火,熊熊的足以燃烧一切的火。 一个穿着红色绣着暗金色符文斗篷的女子,仰天狂笑着,在她的身上,包围着一层又一层的火焰,但火焰似乎不会烧到她一般,而是向着周围飞速的扩散着。 火焰四处溃散,引燃了树木,也殃及到周围的木屋和草房,牛羊们恐惧的叫着,人们慌乱成一团。 烈焰熊熊的燃烧着,男人们拼命冲进火焰里,带出自己的亲人子女,女人们哭泣着,莲儿呆愣的看着曾经的家园在这怒焰中即将毁于一旦…… “跟我回天界,我想办法救你。”她淡紫色的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一抹喟然。 莲儿再次摇头,看着手上那越来越淡的红线,凄然笑道:“我既入了凡尘,便再未想过回去。” “因你,这天下战乱。因你,混沌仙尊的一世情缘几乎消散。因你……”晓瑾的声音平静的如一泓秋水,但却再次搅乱了莲儿的心。 晓瑾看到莲儿的反应,并未作声,手腕翻转,化散而去。 随后一缕轻盈的灵力沁入莲儿的身躯,犹如泉水一般汇聚。此刻莲儿开始明白,有些人看似淡漠,看似无情,却依旧默默的关心着心中在意的人。 是否,正如那眷恋着朔的奇异女子一般? 幻境消失,无数凄嚎声自耳边传来,莲儿出现在那树林之中,看到那一如玄光镜中的画面,手中灵气顿时倾泻而出,水灵化作一片雾气笼罩了大地,盘绕着,将所有的火焰包裹起来。 随着水汽蔓延,火焰渐渐熄灭,焦黑的树干显现出来,到处都是火焰烧灼过的痕迹,与潮湿的如同沼泽一般的地面格格不入。 “莲儿!莲儿你出来!!”朔身上的衣物显得有些凌乱,显然刚才也是在拼尽全力的护着族人。 那红衣女子也注意到周围来了奇怪的人,四处张望着,那宽大的衣衫上,罩了一层暗红色的大袍子,袍子一直覆盖在她的头上,让人看不清楚面容,只觉得满是赤红色的阴森。 而她身上穿的那件,正是前些日子总是站在密林之中的那个女子身上的衣裳。 莲儿渐渐从树后走出,轻盈的步伐,好似根本没将现下的情况放在心上,也根本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额间缓缓出现了一道暗蓝色的凝光。 “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会死的!!”朔焦急的看着莲儿,一只银眸因愤怒而变为淡红色,那体内的雲印控制不住的即将冲破禁锢展现出来。 他不知道为何巫苓会出现在这儿,为何会如此狂乱的将这村庄全部烧毁! 她……以前并不是这样霍乱的人! 可是……朔全无底气。 这么久了……他似乎一直看错了她。 从他打赌巫苓定然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之时,便彻底输了,彻底的知道,自己并不了解巫苓。 也不明白,为何她会在本放弃了一切,远远离去之后,又折返回来,发怒的烧毁了整个村庄! 若……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巫苓,他可能早已控制不住的祭出雲印,将面前这红衣女子打得魂飞魄散! 可……终究是不忍…… “君若不相忘,莲亦记永生。不盼常相依,只望常相忆。”莲儿微微一笑,知他心中所想。再次施展手中的灵气,全身的灵力皆被调动而出,攻向那红衣女子。 女子手中的灵火越来越嚣张,已经蔓延了大部分森林,所幸那股潮湿的雾气并没有让火焰燃烧起来,只不久,便熄灭了。 她心乱如麻,紧紧的咬着下唇,可是为了保护族人,保护朔,她不得不这样做。朔不知道,可她却知道,这女子并不是巫苓,巫苓留在朔体内的灵力曾烧灼过她,那浩瀚之力,顷刻间便可毁了她。 究竟是谁冒充了她来此作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到此结束。 无论是为了族人,亦或是朔,她都必须与她拼死一战。 莲儿咬了咬牙,嘴角绽出绚烂的笑意,释出晓瑾留在她体内的仙灵,在空中化出淡蓝色的结印,口中念了几句咒文。 月老曾说,待她与他姻缘尽散之时,便是她归去之日。 默念此咒,仙灵尽散。 随后,一朵巨大的莲花出现在众人面前,莲花的心,缓缓渗出蓝色的液体,这些蓝色的液体,落地生根,蔓延出更多的莲花。 平地上生出莲花的奇景让周围族人惊呼出声,纷纷瞪大眼眸掩住口唇。 莲儿看着朔,而后在她眼中,缓缓滑落出一滴泪,同样是一滴淡蓝色的泪。 那是精灵的眼泪,精灵从不轻易流泪,精灵的泪,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 莲儿是大自然的精灵,她的泪滴到了那块莲花玉上,玉石散发出美丽的光芒,映照着火焰,美丽异常。 跟着,在莲花玉散发出的光芒下,地面上的莲花都开始旋转起来,缓缓围住红衣女子,直到所有的莲花,连带那个女子,统统淡去,消失不见。 一切几乎从没有发生过,那个女子,就这样死去了,而莲儿的身体,却仿佛失去了常态,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莲儿!不可以!!”朔痛苦的喊出声:“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到这里!是我打破了这里的结界,要死也是我去死,为什么是你!不要!” 莲儿微笑着摇头,曾经或许如宝石一般的眼眸忽然变得没有焦距,眼前只见到朦胧一片,与那曾连接着她们小指的红线消散于空。 这条她用尽她的一切换来的姻缘线……就这样结束了。 为了这条线……她甚至害苦了他,让他的一生都因她而变。 可他永远不会知晓。永远。 再无力气,就这么直直的从空中坠落下来,如同一片枯叶,越向下,越迷茫…… “莲儿!!” 朔的呐喊声回荡在她耳边,她就这样消散在空中,唯一剩下的紫色精元缓缓的融进莲玉,她本就是一朵莲花,也许,宿命的安排,千年的等待,也只为一个他。 莲玉静静的躺在朔的手中,她能够听到他在呼唤着她,也能够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她也知道,不消多时,她连这一点点感知也会消失不见。 部落长老轻叹出声,拍了拍朔的肩膀:“你命中注定非池中之物,生来就是将要主宰天下的君王,你有你要去做的事,这也是我们武氏注定的劫难,与你无关。莲儿生来就是武氏的拯救者,这也是她的命,同样都是命中注定,你也不必太过伤悲。” “什么命中注定!她不认命!谁稀罕什么君王!谁稀罕什么天下!她都不要!她只要莲儿!!”朔紧紧的攥着她的玉莲花,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那只银色的瞳仁中,似乎也有些什么在跳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如此的对待他?!为什么?! 他待她不好吗?他有哪里对不住她吗?! 为什么?即便是她下定狠心要杀死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怪罪她,甚至于,当她站在自己面前询问自己的时候,他也并未对她说狠话。 朔觉得,巫苓虽直却不愚,她定能懂他话中之意。 那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便是他阐述自己此时的情形,他不希望在与她产生过多瓜葛以给她带来麻烦。 当时的朔,已然明白巫苓站于哪边,更明白,巫苓没打算再动手杀自己一次,无论是为了帝位,还是别的什么,他皆看得出。 可自己此时还活着,势必会给巫苓带来困扰,于是他阐述心中意愿,表明这天下与富贵皆可抛却,只为让她如愿。 可这还不够吗?这还不够吗?她还要赶尽杀绝的屠杀了整个村落!甚至于如今与他朝暮之人! 莲儿于他,算不得情爱至深,却也缱绻。他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的便是她,那时候的他,犹如新生,而她,也算是他新一次生命中,至关重要之人。 即便如此,巫苓还是不肯放过!不依不饶的做出此等之事! 朔分不清此时究竟是心伤为多,还是苦涩为多,只能紧紧的攥着那块莲花玉,宣泄心中如巨浪般的怒意。 莲儿在玉中,仅存的一丝神智,感受到他的暴怒。 他在恨吧?他恨那些个命中注定!更恨他的无可奈何!他明白,是莲儿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他,也换回了整个武氏村庄人的性命,更为那红衣女子的事儿,而伤心吧…… 她化身的莲玉,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听着他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的嘶吼,听到他,叫她的名。 “莲儿,我说过,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不会丢下你!我们还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莲儿,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 “莲儿……” 莲儿好想再次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告诉他,她会永远记得他…… 可是,她做不到了…… 耳边似是响起月老曾问过她的话,他问她:“可曾后悔?” 她当时笑道:“不曾。” 如果现在他再问一次,她想,她依旧会笑着回答…… 不曾。 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忆,漫漫千年,只系君心…… 第二百五十五章 颓废至深 朔将莲儿葬了,连带将她结成的那块莲花玉也葬在了坟中,在她坟前守了三日之后,潦倒的离去了。 武氏一族的人一直安慰着他说同样的话,让他照顾好自己,说莲儿是生来便是,注定了保卫武氏一族的圣女,所以即便发生此事也不必太过忧心之类的。 他置若罔闻,从族中酒窖买了三十坛烈酒,而后回到了先前与莲儿在武氏森林之中所建的茅屋之中,将所有的酒坛堆于屋中,痛饮了一阵之后,便醉倒在地,直到醒来,便再次喝到醉晕过去。 这样颓废的日子,他不知过了有多久,日复一日。睡,也不知自己睡上了几日,吃,也是随便找些什么果腹便罢了,他现在觉得自己与死了也没什么分别,灵魂不在,剩了这肉身反倒苦难。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不知此时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力之中,每日头脑中盘旋的便是那仅有的回忆,与莲儿之间的回忆,与巫苓之间的回忆,甚至于自己在登上帝位之前的回忆,那些回忆皆本美好,可现如今却怎会变成这样? 正如他所想,他对巫苓难道不好吗?他觉得自己几乎倾尽了所有,甚至于,一个兄长该给的他全数给了,一个兄长不该给的,他也全数给了。 除了向她表明心意,将她迎娶回宫做帝后,还有何事未做呢? 可是,那是为了保护她啊!若是他当真这样做了,恐怕此时天下之人便会耻笑于她,而她也会彻底的烙在历史的烙印上,成为继三百年前那祸国公主之后又一被印上耻辱烙印的勾引皇兄的公主。 只因……从开始之时,他们便是兄妹啊!是兄妹啊!!即便不是亲生,巫苓在天下人眼中依然是嫡亲的公主,他们若是相恋若是百年,便是做了那乱了伦理纲常的孽障之事。 他又怎会舍得让她背负如此沉重的孽障? 他有些后悔,似乎自己不该顾忌着责任与天下,早早的带着她如先前所说到那山野林中去过这一生,说不定此时…… 说不定此时什么呢?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没选择的事情终究是没选择,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多年…… 他只是没想到巫苓最终还是站在了太后身边,更没有想到,自己陪伴了巫苓整整十年,却不敌太后对她那仅仅几年的养育之恩……更是在自己决定抛弃一切之后……赶尽杀绝。 养育之恩,她对巫苓的培养,朔也曾经调查过,那培养,几乎像玩弄她一般,将所有的苦楚与痛堆积到她身上,让她在沉默中爆发,去追溯她体内那至高无上的神秘力量。 即便如此,他这十年的疼惜与宠爱,依旧未曾赢得过那几年之内的痛楚与责罚。 巫苓啊……那个死板板的性子,,那个一切都不说也不做只是将一切都默默含在腹中的女子,他又能如何呢?! “呵呵呵……”朔低声的笑着,再次抬起那浓郁的烈酒灌入口中,辛辣的酒,入了口,顺着喉咙而下,带起一股灼热的刺痛。 多日只喝酒而不思饭食,已经伤了他的内脏,可是即便是痛,却也远远抵不上心中的刺痛。 他对巫苓,失望透了。 可偏偏……又狠不下心来对付她。 他曾是银眸帝子,这江山的上一任主宰,若是他此时回宫,即便是睿与太后不肯让出帝位,他也依然能揽到一群先前死忠于自己的人。 届时这天下是谁的,还说不定。 可他不忍心回去。 他是个男人,心中便着有男人该有的城府与担当,他不忍心将自己的弟弟活生生的从帝位上推下去,感受一遍自己心中所感受到的难堪与苦楚,更不忍心给巫苓带来苦恼。 朔靠在炕沿儿边上,苦苦一笑,全然是酒味儿的口中,竟然能够尝出苦涩。 之前,他是帝君是这天下之主,再往前,他是弟子,是帝王家的血脉。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众叛亲离的潦倒之态,甚至可以说这一生也是顺风顺水即便有什么困难也是手掌一翻便解决了,所以对他来说,这世上可能没什么算是困难的事。 这还是……第一次。 全因他整颗心,都交给了那个他此生认定的最该疼宠的女子。 可是即便巫苓这样对待他,他依旧狠不下心来,彻底将她从心中掏出去。 他以为自己很爱莲儿,甚至有和她共度一生的想法,如今她为了保护自己,保护武氏一族,彻底消失了,朔说不出心底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只觉得,除了苦涩,便全然没有别的了。 若是巫苓此时像莲儿这般彻底地消失了自己又会如何?? 朔想罢,鼻端一声嗤笑,仰头,又是几口烈酒灌下,引起一阵阵抽搐般的痛楚。 此时他心中自嘲着,自己怎就这般犯贱?就到了今时今日心中对她依旧是念念不忘,甚至将她与自己心中心爱之人做对比! 她哪有半点在乎自己?!若是有,又怎会因他一人甘愿灭武氏全族?!若是有,当初与自己南下出巡之时又怎会狠心动手?!若是有,又怎会听从太后之名,对他父皇母妃下杀手?!若是有,当年他即将登基之时,他便不会从中阻挠,杀大臣,害忠贞……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温柔豁达的人,其实,他也有无力之时,只是不想展现出来。 巫苓于他,说不清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巫苓性格执拗,他对巫苓,其实很多情况下是心疼,心疼她执拗的性子,心疼她所承受的一切。 想着想着朔便不再多想,如今此时多想也于事无补,想再多,也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暴怒情绪,让自己越来越如困兽一般,即便嘶吼也于事无补。 他也相信,莲儿不会就这样死去。莲儿和巫苓不是一样的吗?都是那种神乎其神的异人……有着人类的外表,体内却拥有另一种力量。 他觉得整颗心似乎乱成了一团,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故而只能不去想,只能日日这般,用酒来麻痹自己,企图忘记一切,甚至能忘了自己是谁才好。 其实,这其中的因由,还是要从太后说起。 她鼓励了睿,要睿对巫苓展开死缠烂打的攻势,并且教导睿一步步如何去做,如何去掌握。 睿对她的态度也是将信将疑,不过,有些情况下,太后说的却也是戳到了睿的心坎儿里,他渐渐觉得她说的有可能也有些道理,似乎可以,斟酌使用。 于是在半个月内,睿去看巫苓的次数便大大的增加了许多。 巫苓似乎是故意躲着他,根本不回未央宫,而是日日在星辰殿之中。 “她不回来,你便下令让她回来,将她困在宫中,掌控在手心之中。” 这是太后给睿的建议,睿思虑再三,同意了。 巫苓被这道命令召回了未央宫之中,但睿虽然算是软禁了她却也不怎么上前。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觉得以他对巫苓的了解巫苓是断然不会喜欢如此的,故而他决定,还是带巫苓再缓一缓,等过些时日自己再按照太后的指示做那些太后口中所说的事缠烂打之事。 况且这死缠烂打也确实不是睿的性格,他宁愿将巫苓放在自己身边,顺从她所有的意愿,即便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他也算是够了。 倒不是他心中软弱,只是他觉得自己与巫苓之间始终隔着那么一道墙,跨也跨不过去,现在所说所做的一切,皆是为时过早。 同样的,既然太后能够觉察到,睿也自然不会不知,巫苓这次回来便整个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心中疑惑了许多,但是那些对于他来说去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儿。 他认为,无论发生何事,都与他无关。就是说,即便他曾经怀疑过朔还活着,也依旧影响不了他。若是他还活着,他回来,便接替这帝位,也乐得自己清闲。 可睿错就错在,他太过信任太后,太过信任自己的母亲,甚至从未找人调查过她,虽然睿曾经怀疑过巫苓与太后之间有些什么关联,但是终究是摇摇头,心中将这想法否决了。 一个是他心中惦念至深的人,一个是他的母后,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那么多,便就此作罢,也不再管那些无聊之事,只是,每日做着那些帝君‘应该做’的事儿。 事情就发生在半个月之后,那一日太后派人将在未央宫中的巫苓召去,说,有事对她说。 巫苓之所以这么久不回宫便是,觉得遇到太后有些尴尬,甚至会难以措辞。 她不知道该和太后说些什么,虽然曾经说好讲明,那些养育之恩什么的,早在巫苓做完最后一件事之后便烟消云散了。 可是话虽如此,太后,却依旧是将巫苓养大的人。这份恩情无论怎样也是割不断的。 于是,思虑再三,巫苓还是前往了长乐宫。 可这次去长乐宫,却让巫苓至死也没有想到,太后的这一段话,甚至影响了将来云国的国运,以及她与朔,与睿,未来千年的命运…… 第二百五十六章 真相大白 当巫苓到达了长乐宫中,太后便好整以暇地站在巫苓面前,对着她妩媚的微笑。 一见到太后的这种微笑巫苓便打从心底散发出一种冷意,总觉得,她这样的笑意带来的,从前是命令,如今便只是让自己心中震撼之事吧? “巫苓,许久不见,你倒是瘦了许多。”太后迎了上来,满眼的笑意。 “巫苓一直如此,母后倒是越发艳丽。”巫苓抬头,本以为,母后会一直如自己心中那般美丽,可如今的太后身上穿的绫罗绸缎挂饰繁多,几乎数不胜数。 巫苓觉得,她甚至将所有能够挂在身上的首饰几乎全都挂在身上了,腕上颈间无一不落。 这种感觉虽显得华丽不已,却也着实有些喧宾夺主。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太后依然是那个当年将她的小手攥在手中的俏丽女子,可毕竟岁月催人老,十几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光阴似箭,她的眼角眉梢也开始出现了浅浅的皱纹,甚至,连嘴角也有些向下垂着,许是肌肉并不像先前那般的紧绷了。 之前她身上的衣裳穿得再华美,也无法将她那几乎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容颜比下去,可如今,也只能靠着身上的金银绫罗,来凸显自己的美了。 “唉,看着你的眼光母后便知晓,巫苓心中并不是如此所想的。”太后虽然在乎自己的俏丽容颜,但也知道岁月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呀,这人脸上该长些皱纹便也是长就长了。 她是个知道自己心中想要什么的人,现在他心中所想要的马上就可以得到了,只差这最后一步。 当然,先前所想要的事,让睿顺利的登基做天下最强的男人,她已经做到了,唯一差的只是将朔赶尽杀绝,让他永无继位之可能。 可是,前些日子她改变了主意,她不想赶尽杀绝了,她只想让他心中痛楚,让他痛道自生自灭,让他到死都是痛的!为他那与自己争了一辈子宠的母妃赎罪! 可是啊,这便需要巫苓来配合了,太后自然明白,巫苓对他的感情,定然是不愿配合自己的,于是便找了那与她相像的涵煜。 她让涵煜乔装成巫苓的样子,并仿造了一身与巫苓身上常穿的那一套鎏金红鸾袍一摸一样的袍子给她,只要加了个帽帘遮住那张脸,便当真与巫苓一模一样! 太后觉得自己这个计谋当真是无懈可击! 事实也确实如此,三日前探子曾经回报,韩愈成功的将那个传闻有些异能的女子引了出来,并与她同归于尽,朔也陷入潦倒之中,日日酗酒不停,想必如此下去,也撑不了十天半个月了。 如今,事态的一切进展都按着太后所期待的方向在行进着,一丝也不差。 也就只差这最后一下,若是这最后一刀成功捅进五菱心中,让她瞧见自己有多成功,这一切便就都成了。 所以……这好戏,马上便上演了。 太后婀娜多姿的靠近巫苓身边,微笑着瞧着巫苓,柔声如女儿家闺房密语一般轻声道:“不瞒你说,母后最近收到消息,说朔呀,竟然还没死呢!” “什么??”巫苓抬头望向太后,心中有些冷然。 那个地方有着封印,她本以为,若自己不说,旁人此生便都不会知晓朔还活着,可是,太后又是如何知晓如何查到的?! “巫苓莫要害怕,母后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巫苓办事不力,留下了个小尾巴。不过你放心,母后已经派了别的杀手,去将你未办完的事情,全数办完了。”太后掩唇一笑,心中更是笑开了花。 她喜欢看巫苓这种表情,被自己全然玩弄在鼓掌之中,惊愣不已的表情。 巫苓闻言神色一凝,整颗心似是沉了下去一半,母后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派人,将朔……? “母后一看你的表情便知你心中想的是什么咯。巫苓猜对了,母后早已经找人,装扮成了你的样子,替你完成了你的任务!”她又扭了扭腰,话说的轻柔似水,似乎根本不是自己苦心孤诣的阴谋,而只是替巫苓着想,让她不必劳心费神地亲自出马,而找了一个人替代她而已。 巫苓无力的勾起唇角,她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这样快,母后竟然作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有生以来第一次,巫苓对母后如此失望。她不是只想要夺朔的江山吗?为何又在他根本不打算回来之后对他赶尽杀绝?甚至于,苦心孤诣地制造这场阴谋,为了让自己伤心吗?为了让他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眼前吗?他根本不会回来又何必斩草除根呢?! 太后见到巫苓震惊的眼神,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甚至连脸上的那些皱纹也漾满了和煦的神色:“不过巫苓放心,母后的探子是派出去了,但也并不是想彻底杀他,只是想警告他一下,却未曾想到,他在这短短几个月内就找到了心中所爱之人,而那女子对他也非常之好。甚至于……母后的探子觉得,她,竟然易于常人,与巫苓竟有些相似之处呢!” 巫苓未说话,冷冷的看着太后自说自话。她是为了求得更多的快慰么?而太后并未管巫苓如何,喋喋不休的继续说着。 “那女子竟然杀了母后派去的刺客,与她同归于尽了!母后其实也不想的,母后其实并不想对她赶尽杀绝的!母后只是……只是……哎……母后也并不解释了,母后能解释什么呢?解释什么巫苓也不会听罢了,只是母后曾记得,他在此之前曾经向巫苓表明过心迹,说喜欢巫苓。可是,才这么短的时间,他才离开帝宫,就爱上了别人,巫苓不觉得很讽刺吗?!” “并不,巫苓只觉母后狠心。”巫苓双拳握紧,咬牙隐忍,忍着自己保持理智,不要对太后动手。 方才太后说了很多,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宛如一把锋利的钢刀插进巫苓心中,此刻巫苓的心早已被太后的那些字句伤的鲜血淋漓。 其实事实不是如此吗?只是她自己执拗地一直认为,太后是喜欢她的是爱她的,是将她当女儿看的! 可是巫苓心中明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梦想一切都是自己的梦魇,梦想与梦魇只是一念之差,却还要自欺欺人! 可笑的是,她竟然在此时才知晓,一切究竟为何物!自己做的,全数都是不对的!而且,她竟然害死了,那个他深爱着的白衣女子!那个是朔心爱之人!是他心爱之人! 她做的错事还不够多吗?她竟然,害死了他心中最爱的人!! 巫苓咬紧牙关,甚至尝到了许久未见的血腥味儿,转身便想走,太后却出声叫住了她。 “别想着去找他,你别忘了,如今的帝君可是下过命令,让你不能出帝宫。”太后的话,言之凿凿,带着胜利的笑意。 “你以为睿能拦得住我吗?”巫苓转身冷冷地眯了眯那双赤红如火的眼眸。 太后从未见过巫苓对自己露出那种表情,那种鄙夷的憎恨的甚至不屑的表情!太后知晓,母子情,这厢便算是断了。 可是那又如何?她根本不在乎和这个女儿之间的母子情分什么的!母子情分都是她自己凭空杜撰出来的!全部都是巫苓自己心中所臆想出来的!自己可从未将她当过女儿,又怎会在乎他此时什么心情什么心态又如何对待自己?! 可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心中有一丝疼痛了,看着巫苓痛苦的表情,为何没有先前那般快乐?那全靠折磨一个人所带来的喜悦与欢乐,为何突然全数没有了?太后的眼神抖了抖,略微避开巫苓凌厉的目光,强迫自己继续下去。 “若你想伤了睿的心,也大可这样做。”太后心中知晓,巫苓对睿有一丝莫名的牵挂,太后抓着这一丝牵挂,让自己的儿子,给她下了绊子,控制着她,不让她离开帝宫。 她觉得看着巫苓焦急,她觉得自己应该能获得一丝快乐!那人生中仅仅的快乐呀,先前,看着自己夫君的那些妃子一个个被自己陷害的惨之又惨,她便会觉得非常的开心!如今,也就只有看着这个女儿,这个一直傻傻地信任着自己的女儿,她才能从其中获得一点欢乐! 可是太后有些担心,不知道若是有一天睿知晓其中缘由又会如何?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是为了他好,她所做的一切也全部都是为了他!为他铺平脚下的每一块砖石!为他扫平路途中每一个障碍!都是为了他! 巫苓勾了勾嘴角,无力的垂下肩头,她突然好累。 她不想伤害人,她已经将朔伤的够深了,故而巫苓心中知晓睿也是那个真情实意的对自己好的人。 睿的性子,对待所有人皆是冷冰冰的,唯独对待自己,与对别人的差别好似天地云泥。 她不知道自己哪儿值得得到这么多,但她如今明白了……她不能再伤害对自己好的人…… 她曾听碧瑶说过,那日她留书出走之后,帝君并未见到她留在桌子上的书信,故而大发雷霆,甚至急的,满帝宫的找她。 所有的人皆从未见过他=睿这般着急的模样,无论是身为二王爷还是身为帝君,皆是如此。 那样冷淡孤傲的一个人,竟然能为了她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眼眸中皆如现出了滚滚惊雷一般。 先前她未曾珍惜朔对她的好,如今又让她怎样拒绝瑞呢?若是她再一次跑了,睿又该如何? 巫苓……迟疑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解开心结 之后的对话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太后嘘寒问暖的问着巫苓最近心情如何时遇如何?甚至于连如厕如何她都问了,只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吧? 巫苓一声不吭,心中几乎是空白一片。 其实她早便知道,自己对于母后来说,只是一个玩乐的玩物而已,只要能让她笑,别的便什么都可了。 当她离开长乐宫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巫苓看了眼天色,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竟然难得地出现了疲倦之感,那么深沉的无力感。 他知道,那是从朔身上传来的,自从上次巫苓在他身上种下了自己的灵气,便能够略微感知他的心情。 这也是上次巫苓站在远处看到朔与那女子嬉闹之时,心中传来一丝喜悦的幸福之感,她才能够确定朔是当真是爱上了这个女子,才放心地离去。 他如今如此疲惫吗?他在做什么? 巫苓一点儿也不怀疑太后说的都是假的,但看她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便知晓这一切都是真的。 故而巫苓现在只想尽快去找朔,可她不知自己该用什么理由离开宫中,她想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永远离开了帝宫,又不会伤害到睿。 巫苓觉得自己真是差劲透了,从前朔待她那么好,她却一直执拗于过去,虽然自己心中一切都清楚,却一直自欺欺人的自己骗自己。如今母后将所有的话表明,她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不像先前一般,一直是自己自说自话。 这样也好,打今儿起也算是真真儿的报尽了那养育之恩。 朔身上那种无力感一直向她体内传来,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感觉甚至让她觉得昏昏欲睡。 巫苓一步三晃的朝着未央宫行进,她本不想回未央宫,可是奈何此时困倦之感太浓,甚至已经奇怪地掩盖住了她心中本来的伤感。 巫苓摇了摇头,打起精神。 她此时不应该回长乐宫,而是应该尽快想出办法来才是。 这时却听到自己心中,忽然传出了一个小小的声音,那声音很是熟悉,是小灵。 “巫苓呀,好久不见了呀,我这才刚刚睡醒,便被你给影响的几乎哭出来了,为何我每次一睁眼你便如此的压抑呢?” 巫苓没说话,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既然小灵是住在她心中的那么想必不用她说什么,小灵也已经知晓了一切了吧? “是呀巫苓。刚才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你,你快些回未央宫,我有话想对你说,待到入了梦我便不用耗费灵力与你讲话了。” “你有什么意见吗?”巫苓听着小灵的口气便觉得她似乎有些胸有成竹的感觉,难道小灵对此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我现今还没有什么想法,但我的灵力支撑不了许久了,我觉得我应该能帮得上忙,你快些回未央宫睡觉!我会在梦中与你说话探讨,届时,再考虑到底该如何做!” “哦。”巫苓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强打起精神,回到了未央宫中。 “公主您回来啦,刚才帝君来过问您去处呢!”她刚一进宫门便见到碧瑶从远处迎了过来。 “你可曾告诉她我去往何处?” “奴婢未曾明说,再说奴婢也不知公主刚才去了哪儿呀。公主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要不要用膳或是休息?” “嗯,稍后我自行回房安歇,你该忙什么便去忙什么吧,不用管我。”巫苓有些失魂落魄,她并不想与碧瑶多说,只是直接,越过了它,向寝殿走去。 碧瑶点了点头,看着公主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巫苓脸色本就不好,一直是苍白的毫无气色,许是被那红发红眸衬的。但是此时却更显得像一张纸一般,惨白的连嘴唇都没了颜色,像是刚刚受了什么打击? 碧瑶想要问问,却又害怕公主因此而恼怒,她知晓公主的脾性,若是公主不想说,那么谁人也问不出。故而她想了想便摇头作罢,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巫苓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路进到寝殿,甚至未脱衣裳与鞋袜,便靠在了榻边闭起眼眸。 入睡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巫苓似乎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体内的那股奇怪的困倦,可能是小林在向自己灌输睡意,希望在梦中看见她。 她许久未见小灵了,自从上次小灵耗尽心力救了自己以后便再未说过话,可能对于小灵来说,痴痴地保护巫苓实在是太过辛苦,需要养精蓄锐。 “哈哈,巫苓你猜对了哦,我还没有赶来,你就想我了是吗?”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巫苓的梦中,依旧是那么轻盈可爱扎两个丸子一样的发髻。 此时是在睡梦之中,巫苓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迟钝,脑海中的事情需要很慢才能记起来。 “巫苓对不起,因为我现在能力有限,所以构建的梦境也并不是很稳定,与你本身的梦并未完全隔绝,所以你现在的思绪是混沌的,不过并不影响只是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会尽量说得慢一些让你好理解的。” “嗯。”巫苓点了点头,难怪小灵这次出现会显得有些啰嗦,原来是怕自己理解不了。但巫苓当真是听着她的话确实是觉得有些难以吸收。 她此时就像是一个落入水中的人听着外面讲话,一半儿的神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甚至脑海中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 “巫苓不要害怕,那只是你的另一场梦,还是我的能力不够啦,咱们不要多说别的,我现在就想问问你刚才你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心痛甚至将我唤醒了呢?”小灵撅了撅嘴,似乎有些不满,她看起来也是有些不精神的样子,巫苓明白了,小灵住在自己心中,刚才母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在自己心中掀起了强烈的波澜,甚至,唤醒了小灵。 “是啊是啊,巫苓刚才痛得几乎小灵都要哭出来了呢!”小灵撒了个娇似地抱了抱巫苓的颈子,又在她的脸颊啵的亲了一口:“巫苓是这世界上最最善良的人!也是这世界上最最可爱的人!正如我说你只是自己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圈中,不过现在小灵知道巫苓已经跳出了那个圈子。一切呀,都赖那个恶毒的老妖婆,巫苓从今以后再不听她的,做回自己便好了。” 巫苓点了点头,脸上苦涩一笑,她知道小玲这样说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一切终究还是自己的错。 她先前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作出了那许多事,而如今自己忏悔的心竟然无法用言语才能表明。 也许,也只有小灵才能知晓她此时心中的自责与无奈。 “巫苓不要自责了哦,小灵帮你想一个办法,我只问你,你将来还打算回来吗?你对那睿还有牵挂吗?” 巫苓抬眸想了想,她其实想说自己对睿确实有牵挂,那种牵挂已经仿佛深入骨血,似乎打从上一世他们便认识,只不过,巫苓当真是不想再回帝宫了。 “巫苓,其实做人都要选择,若你选择留下便不要再去管朔的事,若你选择离开,那么你就要彻底的离开,永远不要给自己再回来的机会。” 巫苓不明白小灵这话是什么意思。 彻底的离开? 小灵抱着她的颈子磨蹭了一下,不满的喃喃道:“巫苓,其实我发现你的性子很奇怪,该柔软的时候不柔软该刚硬的时候不刚硬,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你拿不准主意,该反驳的时候你却又去默默接受,真不知想你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巫苓嗤笑一声,站在原地默默地听着小灵训话,其实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若不是自己拥有着怪物一般的身子想必也早便死了吧?多少次的死里逃生,甚至小灵一直给自己出谋划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好友。 巫苓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一群对自己非常好的朋友们,甚至对不起那此时正在帮自己种青瓜的苍松。 “所以,如今便是你要下定决心的时候了,若是此时你还摇摆不定,那么我还真就瞧不起你了!”小灵伸出小小的手指,在巫苓鼻尖点了一下。 “此话怎讲?”巫苓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涩。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个性格摇摆不定的人,故而才做出这么多的蠢事。 小灵见到巫苓脸上露出这般苦涩的笑意,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再次搂了搂巫苓的颈子低声说道:“其实巫苓,此时就连住在你心中的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我却明白,你对于那可恶的老妖婆只是一种眷恋而已,你在怀念着从前有母亲时的时光,对母亲的歉意,让你将所有的一切都弥补在了她身上。可是你要知道,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你做的这些,在她眼中也许只是笑柄。而且,曾经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真的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若是你一直这样想下去的话,影响的将不会是你的现在,甚至于你的未来,乃至整个云国的未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永远离去 “此话怎讲?”巫苓不明白自己的未来怎么会与整个云国的未来有关联? “难道不是吗?因为你,曾经那么英明的帝君竟然险些死在你手下,虽然我明白巫苓并未真的想要杀他,可是确实是因为你他如今才再也不想再做帝王,你想想,如今是他弟弟登基,两人是兄弟又怎能互相争夺呢?而睿当真是个能做帝王的苗子吗?” 小灵的一番话,说的巫苓无言以对,甚至脸上已经有些如火烧一般的刺痛了。 她该为此而感到脸红。 “所以说,你所做的并不是仅仅代表你一个人啊!其实巫苓,你我其实就等同于是同一个人,只是我们的想法并不相同,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再如此下去,你便会阴郁成疾。”小灵松开巫苓的脖子,越说越来气,甚至绕着她转圈儿的飞。 “你看我仅仅是沉睡了这么一小段时间,你便做出此等之事,幸好幸好,你上次理解了我所说的话,并未将朔斩草除根。否则呀,现在你有的后悔了!” 巫苓想告诉小灵的是,她现在已经后悔了。 其实她本以为自己对自己所做之事永远不可能后悔,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她后悔了,甚至后悔这么多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 人就是这样,在自己给自己构建的梦境之中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一旦所有的梦想破灭了,那么就会如同跌入黑洞一般自怨自哀。 “附耳过来。”小灵见她不出声了,便也撇了撇嘴不再数落她,反而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有悄悄话要说。 巫苓抿唇一笑,缓缓靠了过去,其实她想说,反正也是梦境,无论是否贴着耳朵说悄悄话也是没有别人知道的吧? “那可不一样哦巫苓,其实有些时候说些悄悄话,会增加一些趣味的呢!就好像巫苓如今不开心小灵便要想着方法逗巫苓开心。”小灵嘻嘻哈哈的如同玩闹一般,她此时正如她自己所说正在逗着巫苓,希望巫苓能够笑一笑。 “如今这般,我又怎能开心得起来?”巫苓说话的声音低沉如流水一般,小灵能够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是一般的低落。 她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如今便更是显得低迷得几乎不像是活着。 “唉。”小灵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嬉闹,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严肃之态:“巫苓可考虑好了?是否要留在帝宫?” “不。”巫苓摇了摇头,眼下她哪还想要再留在这深宫之中,他只想要尽快去找寻数,只有见到他安然无恙,她才能放下心来。 “那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彻底的死去,便好了。”小灵耸了耸肩说的一派的轻松。 “死去?”巫苓狐疑的看向小灵,什么叫死去? 小灵看了巫苓的表情之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随后贴近巫苓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算是点拨她的话。 巫苓听后,犹豫的看向小灵:“如此欺骗,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既然你永远不打算回来了,死不死的,没什么所谓!” 巫苓垂眸,觉得小灵说的那个方法或许可行,心中思虑着自己该如何去做,或者说,如何去实施。 “好啦,现在既然你已经学会思考了,甚至变得有精神些了,那么我便要回去补眠啦!哎呀,被你这样吵醒我还真是觉得困倦了!武不过,巫苓要答应我,再也不要让自己沉浸在那些痛苦之中了。你若是这样那么小灵也会跟着你不开心的哦!” 小灵眨了眨眼眸,深深地望进巫苓的赤红如血的眼瞳之中,她眼中带着浓浓的眷恋之情,甚至让巫苓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如今仅剩的温暖。 “最后亲巫苓一下,你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哦,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本心,因为巫苓的性情小灵最相信了,不要让其他的事件蒙蔽了你的双眼。而且无论巫苓做了什么,小灵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哦!” 最后,小灵紧紧的拥抱住了巫苓,巫苓低头看着她小小的身子似乎给了自己无尽的力量,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了她。 “那么,下次再见。”小灵在巫苓怀中磨蹭着,似乎有些不想离去,但是她的身影却渐渐变得虚幻,好像没有过多的能量再维持了。 于是,片刻之后,巫苓从榻上醒来,看到碧瑶正蹑手蹑脚的站在自己身边,便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闷的太阳穴。 “公主,奴婢吵醒您了吗?”碧瑶显得有些歉意,此时她手中正在拿着一个鸡毛掸子,似乎在替巫苓打扫房间,而巫苓先前未曾听到任何响声,可见她已经故意地放轻了动作,便摇了摇头。 “呼。”看到巫苓摇头,碧瑶才缓缓舒了口气,原先她便看出公主的气色并不好,其神态也不比往常看起来轻松,心情也是有些郁闷的样子,她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不能做到疏解公主的心结,若是再添麻烦,可当真是对不住公主了。 “对了,自我回来便未曾见诗蓝,她去哪儿了?”巫苓坐在榻上,抬头问碧瑶。 他此时怀疑,太后所派出的那个她口中所说的探子会不会就是诗蓝呢?其实她心中早就有数,诗蓝并不是忠心于自己,可是却未曾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终究还是为太后效命。 不过巫苓这倒并未曾有怪罪诗蓝的意思,毕竟这么多年了,自己也是被困在这其中一直为太后效命,若说真正愚笨的人当属自己而并非别人。 如此,她又有什么权利去腹诽任何人的忠心与否呢? “回禀公主,诗蓝自从上次公主去跟随……前任帝君南巡之后便不见了……她未曾与任何人说过去向。” “嗯。”巫苓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 那么就是说,诗蓝是明知道自己南巡之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故而才在那之后便离去了? 巫苓曾知晓诗蓝的功夫,她算是女儿家之中的佼佼者,为太后效命的,没有几个不是有真实力的。即便体内没有异术,她也是有些功夫的。 这么说来,巫苓便能够推测出事情的始末了。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么此时便是该执行小灵说的话之时了。 “你给我准备一套丧服。” “啊?”碧瑶一愣:“公主您说什么!?” “丧衣。”巫苓再次强调。 看着公主依旧漠然的眼光,碧瑶觉得公主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尴尬的咧了咧唇:“那是……侍奉死者穿的吧?这时候……宫中也没有丧宴……公主穿那个不好吧……” 她说着说着,看着公主的眼光便越来越退缩了,最终默默地行了个礼:“……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给公主准备。” “等等。”巫苓叫住她,而后交代了一句:“你去告知帝君,说公主不见了。” “啊?”碧瑶转回身,听得模棱两可,什么叫公主不见了? 即便是她自认为算是聪慧,也难以理解公主话中的意思。公主这一会儿找丧服,一会儿又说自己不见了,究竟是要做什么?! “莫要问了,顺便将桃月叫来。”巫苓挥了挥手,她也不知自己这方式是否可行,心中唐突。 “是。”碧瑶永远是,公主不让自己多问那么点不妥问,即便是好奇,她也依旧招办。 片刻后,碧瑶找到了一套曾经放置的丧服交给了巫苓,并且叫来了桃月。 此时桃月与碧瑶皆恭谨的站在巫苓面前,等待吩咐。 “一会儿,我想麻烦桃月你件事。”巫苓起身,将那套纯白色的丧服套在自己赤红色的鎏金红鸾裙外面,整个衣衫,便呈一片细白之色。 “公主您但说无妨。”桃月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公主竟然说麻烦,她们做下人的,生来便是为主子效命的,何来麻烦? “一会儿,若是帝君问起,你便说,我方才前往太后宫中,回来便有些疯癫之态,出宫去了。” “是。”桃月点头,询问道:“若是帝君问您去往何处呢?” “那你便说,你并不知晓,只见公主状态并不好,似是从太后宫中听了些什么。”巫苓垂眸,她其实连说谎都不会,更别提布局了,若不是刚才小灵教她该怎样说,自己恐怕也是有口难言。 “是。”桃月领了命,伸手将巫苓尚未抚平的领子摆正铺平。 “碧瑶,当帝君踌躇之时,你便说我当时口中疯癫的喊着要去断崖。” “是……可是公主……”碧瑶越听越不对劲,公主这又是准备丧服,又是要去断崖,甚至还说自己疯癫的要离开地宫,难道公主有什么打算吗? “多余的莫要问了,我会记得你二人的。”巫苓微微一笑,缓缓伸手拍了拍碧瑶与桃月的肩膀。 两个侍女,认识并没有多久,却尽心竭力的为自己做事。 巫苓对此很是欣慰。 话毕,巫苓微微低头,似是表达敬意一般,而后身形一晃,便夺门而出,再下一瞬,人便消失了踪影! 碧瑶与桃月互看一眼,她们身为侍女,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更是能揣测几分主子的心意。而后二人狠狠的抿了抿唇,抹去了眼角的泪痕,而后按照巫苓最后的交代去通知帝君:公主不见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闭门思过 巫苓站在断崖之巅,猛烈的风吹得她的衣角猎猎作响,一直穿着的红衣已经换下,现下是一片的白衣飞舞,就连挽着红发的一根镂花长簪上都镶嵌着一朵白色的梅花。 周围的树木依旧翠绿,那些脆嫩的枝叶被断崖上的风吹的簌簌作响,这声音宛如他第一次教她抚琴一般杂乱而没有头绪。 随后,只见一男子,策马而来,身后远处跟着大批侍卫,他到达断崖之后,便倒抽一口冷气,见到了此般的巫苓,立刻翻身下马,压抑不住的愤怒低吼道:“巫苓你做什么!” 听闻两个侍女报告,睿一颗心立刻揪了起来,便想也未想奔向断崖!却未想到一入眼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公主!那是公主!”一群杂乱的声音传来,在侍卫们靠近之后见公主站在断崖之上,也是惊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巫苓低着头微微一笑,他来了……不过,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他了。 在多年之后……巫苓在天火幻境之中则总是想起这一幕,她觉得对不起睿,每次想起,便会觉得心殇。 可当时的她,却只能走那一条路,且退无可退。 巫苓转头,看向睿。他显然是一路飞奔至山上,此时有些抑制不住的低喘着,他身后跟着的侍卫也皆累得脸色涨红,大口大口的喘气。 睿被她的眼神一惊,那赤红色的眼眸之中满是悲凉之色,那种漾进灵魂中的悲凉…… “巫苓!别冲动!不要冲动,乖点,我带你下来。”睿明白是太后对她说了什么,可是此时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步步向前,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低声哄劝着她。 可母后究竟说了些什么?! 巫苓看着睿焦急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不舍。可自己有什么权利不舍?自己又为何会不舍?! “事已成定局,我不得不离开。”巫苓终究还是不愿对他说谎,只用了‘走’这个字眼儿。 睿如被雷击……难道,一切都是个阴谋吗? 难道……朔上次被击落河中其实并没有死,巫苓离开,就是为了去看他?!只是不知何故她又回来了,且如今,朔是真的死了?!太后告诉了她朔的死讯,故而她才会变得如此疯癫?! “你……你是因为朔吗?”睿瞪大眼瞳,那只银色的眸,轻轻的颤抖着,他生怕巫苓一个想不开,彻底从他面前消失。 “嗯。”巫苓默默回应:“我随他去。” 这是小灵事先交代的,让睿认为朔的事情是个阴谋,是巫苓与朔设计好的阴谋,如今败露了,朔彻底死了,巫苓追随他,跳崖。 这样一来,若巫苓离去,睿也算是不会再有什么牵挂了,想必阴郁一阵,便会好了。 而睿此时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他只担忧她的性命!! “乖,别闹。你要什么,我全数给你!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她要什么呢?她老早便知晓,自己可以要的,早已全然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愧对于你,心有不安,如今得偿所愿,随你而去。” 俯视着那高耸的断崖,巫苓默默一笑,而后便纵身从那断崖上一跃而下,翩然的如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坠落崖底。 犹如一直缠绕着她的那个梦境一般,飞速而落…… 身后的睿慌忙伸出手,却未拽住她的纤细身子,只能扒着断崖看着,溃然的呼喊着。 他的眼角有一滴泪痣,而一滴眼泪,正从此处滑落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睿自打成年便未哭过,而此时,却是犹如灵魂也随她而去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喟然的跌坐在地。 “你何必为他而生,又为他而死呢……” 睿凄凉的大笑开来,巫苓啊巫苓,你宁愿葬了性命,也不愿要我给你的万千宠爱! 这江山,不要也罢! “一半人下崖低寻找公主,另一半人,跟我回宫!”睿大喝一声,翻身上马。 历来的帝君在宫中行走之时皆用八人大轿以及仪仗队伍,而从前的朔比较喜欢散步似的行走,而如今的睿却喜欢在宫中策马。 因为曾被太后教导过说在宫中策马有损威严,故而他已经许久未曾在宫中骑马,如今睿一路回宫,甚至进了宫门也未曾下马,一路骑行飞奔至长乐宫,当众侍人瞧见帝君带着一身冷冽气息回来的时候,皆知晓发生何事,灰溜溜的留着墙边走。 长乐宫依然雕楼玉砌富丽堂皇,只不过如今看起来却显萧条许多,也不知是太后年老,不善照料亦或是其他。 瞧见帝君,老远的便骑着骏马飞奔而来,几个宫女吓得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其中一位反应够快,迅速推开长乐宫大门,只见帝君竟然,并未勒紧缰绳,反而是,夹紧马腹,以更快的速度,充入长乐宫中。 几乎是在长乐宫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帝君,策马飞驰,进入宫中几个胆小些的宫女甚至被吓得失声尖叫,抱紧头蹲在一边儿,生怕被马蹄踩中。 马儿一声狂傲的嘶鸣过后,竖起马蹄突然停下,只见在帝君骏马之前,立着一翩然而来的紫衣女子。 “怎么,睿是要踩死母后么?”,太后板着一张脸,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睿,口气满是冰冷的怒意。 睿翻身下马,立于太后身前,低声咬牙怒道:“你与巫苓说了些什么!” “呵呵!”太后听睿这般口气便明知巫苓从中作梗,定是告诉了睿什么,笑问一句:“你且问母后与她说了些什么,那母后倒要问问,她与你说了些什么?” “巫苓什么也没说。”睿咬着牙,步步向前,太后甚至被自己儿子的这种恨意逼得步步后退。 “什么也没说,你这是在欺辱母后么?你认为母后是那种人吗?你叫那个妖孽过来,问问母后可曾对她说了什么!”太后颐指气使地指着身旁的两个侍女大声怒道:“你们俩去未央宫,将端静公主请来。” “不用了母后。”睿冷哼一声看着太后略带愤怒的眼睛,压抑着怒火:“就在刚才,巫苓,跳崖了。” 太后这也算是失算,她未曾想到巫苓竟然能说这些,实际上这些也并不是巫苓所说,而是小灵所布下的局。 巫苓心性单纯且没害人之心,不会想到这些,而小灵,交代巫苓要她说自己刚从太后宫中归来,便是算计到睿听闻此事之后,自然而然便会联想到此事与太后有关,所以来质问乃是必然之事。 其实小灵当时非常想痛骂巫苓一顿,骂她是不是贱!要对太后如此忠心!可是当感受到巫苓心底的那种痛之时,小灵却又无法开口,只能安慰着,强颜欢笑的逗着她。 心底痛的犹如翻江倒海,脸上却苍白的面无表情的人,看起来,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所以这也算是小灵的报复之心,太后欺负了巫苓这么些年,巫苓则一直因为她是而母后而时刻顺从,就连她最后将她伤的那么深,巫苓也是一直恭谨的听她说完,才咬咬唇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说。 可是小灵不同,虽然小灵本身是憾灵咒,乃太后当年所赐,但小灵本身与太后则并没有交集。 她在巫苓心中,故而巫苓的一切心情小灵都是知道的,巫苓没有恨意,可不代表小灵没有,小灵对于太后的恨甚至比巫苓还要强烈! 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她!若不是因为她!巫苓又怎会变得半人不鬼的样子?!如今,巫苓自己的内心都是冲突的她自己都还不知晓! 若不是因为她,巫苓与朔又怎会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 若不是因为她,巫苓今日又怎会落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这个恶毒的母后,身为人的母亲却能作出这等之事! 明明是收养了巫苓,却根本不将他当女儿看待! 为了让巫苓帮她达成愿望,甚至不惜用母爱来作为引诱! 这么多年来,巫苓一直自欺欺人地被她所骗,而她也一直乐此不疲的欺骗着她! 小灵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错误的是巫苓。但是归根究底,若是没有太后,巫苓又怎会这般?所以小灵愤恨的将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在了太后头上。 难道事实不是如此吗?小灵认为,这件事若是告知任何人皆会如此认为,若不是因为她,巫苓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种别扭的要命的性子! 所以全都在她!让她儿子骂骂她,都算是轻的! “你说什么……巫苓……她跳崖了……”太后听见睿说巫苓跳崖霎时一愣,但看睿的表情却又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没想到巫苓竟然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处理此事,更未曾想到,无论经受多么残忍的事也未曾想过去死的巫苓竟然在只是被冷嘲热讽了一阵之后就跳崖了! 难道是因为巫苓觉得自己找涵煜假冒她,她百口莫辩,愤而跳崖? 看着太后的表情睿便明白一切皆是她做的,故而此时她即便说些睿也不想听了,只是冷哼一声,翻身上马,调头离开长乐宫。 一个时辰之后,合宫收到帝君圣旨。 【太后,私涉朝政,荼毒国师,罚闭门思过一年,期限未到,不得出。】 第二百六十章 千年之约 当太后接到这份圣旨的时候几乎气得七窍流血,将长乐宫里的东西翠玉琉璃之类的东西几乎全砸了! 伴随着那些清脆的东西落地的声音,还有太后愤恨的在寝殿中尖叫着的声音陆续传出。 可她却无可奈何。 那是他儿子下的命令啊……竟然是亲生儿子对母亲所下的命令…… 她闹了一下午,最终,虚弱地坐在了地上,悲凉的笑。 难道这都是报应吗?从自己抱着要抢夺这江山而将巫苓收养回来到自己训练她,用我爱来欺拉拢她,让她归顺自己开始,都注定了将来会得到此般的报应吗? 可,她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他!而他,却为了那个妖孽而将她关了禁闭?! 她是他母亲啊!是母亲啊! 那个妖孽算什么?!算什么?!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将这儿子惯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哈哈哈哈哈……”太后仰头狂乱地笑着,笑得双眼通红,甚至那张曾经俏丽不已的脸如今也变得扭曲的可怖。 直到日落西山,长乐宫中才渐渐消了那些泣血般的笑声,一切,再次归于平静之中。 巫苓则是落到崖低,她下落之时,其实便做好了一切准备,若是死了,便弃这一生,重新投胎生人,忘记这一世的罪过,一切都能下辈子再还。 可她一身灵气护体,只是在重击之下进入了昏迷状态,不一会儿便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摔伤了手脚,其它并无什么。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巫苓将一身雪白的丧服脱下,再度露出那一身红衣,随后,立刻赶往南方武氏部族。 巫苓几乎倾尽全力,才在第二日正午之时到达,南方天气炙热,骄阳似火。 且刚到了那里巫苓便发现,原本封禁着整个部落的封印竟然不知何时被打破了,那块巨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巫苓顺着巨石消失后所露出的缝隙而入,发现整个部落萧条不已,似是刚经历了什么浩劫,许多族人正在检修房子,有些房子还残留着一些烧毁的迹象。 当巫苓进入武氏部落之时,便发现许多人见到她便惊恐地四散而逃,口中喊着:“那魔女又来了!”而后纷纷回家关门闭户再不出! 巫苓登时便愣住了,不过片刻之后便明白过来,太后曾说过,他派了涵煜假扮成自己的模样,到武氏部落来搅乱了……那些火焰的痕迹,就是她留下的吧。 婧嫔曾说过,那涵煜是有纵火的本事的。 对此巫苓并不想解释,她在武氏部族中行走,最终被一个男人给拦住。 “你并不是那日到村中来的红衣女子,是吗?” 巫苓抬头,见是一个猎户打扮的男子,看起来穿着与村中之人皆差不多,只不过气势上要比他们强横一些,想来也是个管理者的样子,犹豫了一瞬,点头。 “你跟我来。”男子转身,引领着巫苓,一路向南,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 枫树摇曳,莲花香气扑鼻而来,在这片密林之中有一颗极大的柳树,在那柳树之旁则孤零零地伫立着一座小小的孤坟,那坟上并没有墓碑也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是一个低矮的小坟包而已。 那坟包上的土是新掩埋的,显然是近期长了什么东西,若巫苓猜的没错,这便是那日她曾看见的那白衣女子的坟墓吧。 而在不远处,有一间小小的茅屋,似是新搭建的,巫苓能感应到,朔,近在咫尺。 “我是这个村落中的族长,你也可以叫我村长。我想你到这儿来是为了探寻什么东西吧?而且我见你从入了村落之后便开始东张西望,想必是在找这个。” “你又怎知我在找她?”巫苓转头看那族长,只见族长嘴边含着笑意,似乎根本不将她视为敌对关系。 “全然是猜的,虽然这里与世隔绝,但火神之女的名号,我也曾听闻过,你与那男人有关系。”他的话言之凿凿,仿佛根本确认自己不会看错一样。 “你又怎知我并不是那日来村落中的女子?”这族长看起来有些精明,他眼中的精光时而闪现,有些像从前在山林中猎豹的眼神。 “因为你进村东张西望之时,我注意到你在看路,若是来过便不会作出这样下意识的动作,所以我猜测,你,根本从未来过这里。” 族长说罢,呵呵一笑,伸手捉住一片柳叶摘下攥于手中,手指捏合了一下,放在鼻端闻了闻,低叹一声,似是品到了香茶一般,之后才又开口。 “而且,那日那个女子虽然穿着与你一模一样,但她却蒙着脸。明眼人一看便知,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见到她的容貌。而你却是光明正大的进入村落,见到人群躲着你面上还露出惊愣的样子,这不是很明显的差别吗?再加上,若说那女子才是那个火神国师的话,我族圣女已经与她同归于尽,又怎会再出现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呢?况且,看着你的眼神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并没有恶意。” 巫苓不得不说这族长非常聪慧甚至观察入微,他会注意每一个细节,之后心中便能得到答案。 也难怪他是族长,就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来说,若是没有一个这样的族长来带领的话,想必很快便会萧条没落,彻底销声匿迹。 “这坟中只埋了我们圣女莲儿所化出的莲玉。朔亲手葬了这朵莲玉之后,便一直在茅屋中酗酒,我曾去过,但并未有结果。其实……心病啊,还需心药医。” 巫苓的目光渐渐飘远,看着不远处那座孤独的小茅屋,他在酗酒吗?从不酗酒的人竟也开始酗酒了…… “好了,想必你们之间也有许多话要说,那我便先离去了,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他是个好男子,通情达理的,你只要与他解释清楚,他不会……”说到一半,族长见到这红衣女子渐渐低沉的目光,开始觉得此事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是,所有事情涉及到国仇家恨之后便会变得复杂,哪又是他一个小小族长能够算计得到的?于是他低笑了一声,潇洒的转身离去。 巫苓从族长的话中得知,莲儿真的因为这次火灾而死去了…… 她不是拥有灵力吗?怎又会死去? 巫苓蹲下身,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那低矮的坟包,透过土壤,他仅仅感应到一丝微弱的水灵气,甚至不如蝼蚁灵气聚集的要多,但是所幸还有,那便证明这坟里主人魂魄的还未彻底散去,还带着一丝灵智。 她侧眸,望着那茅屋。 既然你如此爱她,那么我便顺从你的意愿…… 正如她所说,这一生她都亏欠于他,愧对于他,若说这一生一世之中,巫苓最对不起谁,那便是朔。 “愧对于你,心有不安,愿献生生世世,在千年之后,亲手还你一个爱人。”巫苓低沉的嗓音渐渐随着夏季的风而飘远,低沉得几乎不可闻,或许她说这话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随后,她渐渐调节体内的灵气,按照古灵神卷的方法,调动体内的火灵内丹。 火灵内丹,巫苓不知自己何时拥有的这东西,但,她的内丹,是她体内储存灵气所用,所有的灵气,皆汇聚在内丹之中。 当初风崖想要这颗内丹,便是因为如此。 巫苓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而后又因本身的热量而消失不见,随后,不知过了多久,从她口中缓缓吐出了一个红色的精元似的球,这个球彻底从她体内飘出之后,便罩在了埋着莲玉的坟上。 一丝暗红色的丝线从内丹中飘洒而出连接着巫苓的身体,而那丝线的另一侧便连接着那低矮的坟包,缓缓向其中注入她的灵力。 巫苓体内的灵气几乎被内丹全数抽空,缓缓灌入坟中。 许久之后,她支撑不住而倒下了,直到她醒来后,那内丹还依旧漂浮在坟上,她继续灌注,直到仪式完成。 失了内丹的巫苓,开始觉得体内有些暴躁之感,甚至灵气也并不协调的到处乱窜。 鬼枯藤曾说过,若有一日她体内的内丹丢失,便会失去压制。但所幸,巫苓此时并未觉得自己压制不住自己,只是没了内丹有些糟乱而已,且她体内的大部分灵力皆消失不见,只剩下**之中遗留的灵力可用。 是的,内丹作为储存灵力的东西,若是没有了,对巫苓也产生不了特别大的影响,她的灵力依然存在在体内。 只不过没有了内丹之后,她体内灵力减少了许多,汇聚的速度不如先前那般快了,有些亏空之感,整个人也陷入疲倦之中,连呼吸,也有些费力。 临走之前,巫苓把内丹埋在了坟墓的最下层。 她刚才下了咒语,这内丹里的灵力,会缓缓汇聚到那坟中的莲玉里面,滋养着莲儿的灵魂,这是一件长久的事情,至少需要千年之久。 不过这也是巫苓仅仅能够做的了,若要救她,只能用这种方法。 她方才在吐出内丹之前便想好了一切,千年也仅仅是弹指一瞬,这一世她毁了他的姻缘,那么便下一世再还吧! 下一世……下一世他会与她重逢。 巫苓想,若自己这妖怪一般的身子当真是不会死去,也许她还可能活着,还可能记得。 届时她会尽力弥补此生的错,让他们在一起,恩爱百年,缱绻一生…… 那么接下来,她该去找朔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印魂之咒 那天,天热的似乎发了狂,烈日高悬,地面上也似燃起了火焰一般炙热。 在那烈日之下,一座小小的茅屋,此时却整个漾着炙热的光辉,似乎散发着比太阳还要炙热的光辉。 巫苓站在这茅屋之中,咬着唇,看着眼前让她心脏揪紧的一切。 一个男子,抱着一坛老酒喝的满身酒气,摇摇晃晃,身上还有多处深可见骨的伤痕正向外渗着血液,染得他的黑衣透着些许暗红,他也不以为意,依旧醉的逍遥。 他整个人宛如冰玉雕砌而成,面庞虽说棱角分明,却也带着那么一丝俊逸的柔和之态,一袭略紧身的黑衣完美的包裹着他健硕的身躯。头发有些醉的迷乱,却依旧不显难看,几缕碎发落于额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完美。 巫苓瞧着他这样,心中有些抽搐。 他与人打架了吗?为何会浑身是伤?还是说……他在自残? 巫苓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从她踏入这小茅屋的那一刻,他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抱着酒坛子喝的过瘾。 她知晓,他一向酒量不好,可如今闻着这满屋子的酒气与堆积在角落之中的空坛子,想也知晓他喝了有多少…… 巫苓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她刚才将内丹祭出,这会儿才觉得有些迷乱,似是体内有另一个自己一般,控制不住…… 面前的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视若无睹的仿佛根本就当她是一团空气。 他是朔,曾经是掌管这天下的帝君,她爱着朔,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却亲手杀了他的父皇,母妃,生生将他推下了帝位,还害死了他的爱人。 巫苓无声的夺下了他的酒坛子,抛了出去,坛子应声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也溅了一地的酒香。 “哦,可惜了好酒。”朔听见响声,踉跄了两步,略抬气惺忪的醉眼看了看,一只银眸,一只黑眸,邪气至极。 他也不理会她,直起身摇摇晃晃的又抓起另一个同样的酒坛子,拆开红布封口,仰头狂饮,烈酒从嘴边溢出,染湿了黑色的衣襟。 巫苓再无动作,只是一言不发的抿着唇站在他身前,就这么看着他喝的烂醉如泥,伤痕累累的心中尽是心酸与苍凉。 曾几何时,她也曾是朔身边最重要的人,现在,却落得他看她一眼,也嫌多余。 直到他再也站不住,干脆就坐在地上继续豪饮,半坛酒下肚,朔搂着酒坛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叹了口气,巫苓将已然醉倒的他扶起,放到那小小的炕上,抚摸着这张自己眷恋至极的面颊。 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既不缺男子的英武,又拥有些许魅惑之气,即使现在已没了曾经的笑意盈然的温柔,也依旧是自己的眷恋。 巫苓不知晓,自己怎就鬼迷心窍了这么多年,甘愿受太后摆布,为了那心中的一点缺漏,就对他做出这许多残忍之事。 而且,她当时为何要回宫……若是她能够在最后时机拦住太后的人马,他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况。 看着朔身上那些伤痕,巫苓满心的后悔,化为苦涩。她这样的家伙,就该下了地狱,受尽折磨,才能还清在人世间的罪孽。 她忽然明白过来,这哪里会是他自残或与人打架所造成的?,他根本就不会是一个自残或是想要随随便便就放弃生命的人,若说他身上总会出现这些伤痕那么必定是太后派人来‘斩草除根’了。 巫苓用了不到一日便到了这里,那么就是说太后在告知她一切之前便已经派人来此,打算彻底将他杀死! 那么太后在怕什么?怕他再回宫继位吗? “在天难为比翼鸟,此生只慕连理枝……”曾几何时,不知谁人曾说过的话此时浮现在巫苓的心头。 看着朔因酒气而氤氲的脸,巫苓咬咬唇,长出一口气后,取来一把刀子,搭在腕间。 “巫苓!你要做什么!”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是从巫苓的心头高喝出声。 巫苓并未回话,但她知晓,小灵是知道她要做什么的。 随着冰凉的刀锋划过,剧痛传来,她白皙的细腕裂开一道血口,妖异的红色血液便顺着血口流淌出来,这些血液流到床上,呈一个不规则的图形蔓延开来,散发着异样的光辉。 “巫苓!你这样做你会死的,连带着我会一同消失啊!”小灵几乎急得快要从巫苓心中跳出来了,可是她并没有实体,唯一能够见到巫苓的方式只能是在梦中,如今这种情形她却只能干看着,甚至连阻止也阻止不了! 巫苓忽略了她的话,既然本就是同根而生,那么便避免不了了。 小灵身为憾灵咒,若巫苓死了,之后再有人练那憾灵咒,依旧会再次召唤出她,故而,小灵并不会彻底死去,只是会短暂的回到那本书中而已。 “巫苓啊!你可别再做傻事了,你为了他就这么将自己的命豁都出去真的好吗?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呀!莲儿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他们此生此世便没有瓜葛了,你这样强行为这二人续缘,会让你葬身其中的,真的划算吗?!”小灵几乎是在怒吼着了,巫苓从未听过小灵如此焦急狂乱的叫喊着,可她置若罔闻。 朔说,她是个不撞南墙心不死,撞倒了南墙不回头的人。 此时她认准了这件事,便会一直做下去。 更何况,她已经对莲儿下完了咒,这事情已经做了一半,便没有退路了。 要做,就做到彻底! “巫苓!!!!”小灵嘶吼出声,甚至震的巫苓的心都在颤抖,可巫苓依旧不与她搭话,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咒术仪式。 小灵见她当真是铁了心,规劝也劝不回来,竟然就在巫苓心中呜呜的哭了起来,哭了许久见她依旧没有反应,她也不再说话,抽了抽鼻子,安静了。 因为灵力不足的原因,这一次,她的血甚至没有燃烧的很热烈,只是散发着灼热的光芒而已。 这场景让她想起自己儿时第一次被太后拉到庭院之中强迫她与那一群怪异的人对弈的事情,与此时几乎一样。 太后想要验证她的能耐,又担心她会突然发狂体内灵力太多人控制不住,便是先将他的两个手腕全数割破,放出血来让她变得虚弱,当时那场景倒是与现下有些相似。 朔已经宿醉不醒,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是皱着眉头,似是心中有着道不尽的心殇。 是因为自己吧……巫苓万分歉意。 可她除了如此,并没有任何办法。 她在他身上下了一个咒语,这咒术需要用身体里的全部血液来引导,所幸巫苓体内还剩余一些灵力,能够剩下一小部分血液,也不至于她会彻底死去……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巫苓觉得自己越发的无力,手上的皮肤甚至变成了苍白的渗着些暗紫,这是失血过多的样子,她不以为然。 没了内丹,灵气的使用变得难以平衡,再加上失血过多,她已经几乎看不清面前的朔了…… 一道灵力从她的心口处蔓延开来,虽然并不多,却也支撑住了此时即将倒下的巫苓。 “巫苓,既然我劝你你不听,那么我便只能与你一起承受了。但愿,你以后的路会好好的走,当我灵力耗尽便会回到憾灵咒之中,届时……” 小灵不忍心再说下去,只是默默的帮助着巫苓,二人一起向着这需要消耗强大灵力的咒术释放灵力。 此时的巫苓已经混沌不清了,只为了自己心中的一丝执念而行动。随着落下的血越来越多,血液流汇集而成的图案也越来越复杂,直至绕着他形成一个巨大的矩形图腾,粘稠红艳的血,仿若火焰盛开,诡异而美丽。 踉跄了两步,在巫苓几乎放空了自己体内所有的血液后,图腾竟诡异的开始旋转起来,真正的火焰,暮然在那血液中惴惴燃烧。 这血液凝成的火焰就这样突然燃烧起来,带着她的温度,似乎与她的红,融成了一团。 很快的,他将会忘记一切,这咒语名叫印魂咒。 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咒术,将一些片段刻印在人的灵魂上,并设定好时机触发,引着人的魂魄强行进入幻境中,去了解施咒人想要他了解的东西。 然而这个咒术却是需要极大的灵力才能施放,还得伴随着施咒者本身体内的血液,与之融为一体。 若咒术可成,那么无论这个人转生多少次,只要魂魄在,咒术就在。 一千年的契机,太过遥远,这咒语的反噬,几乎毁了她,如今她的双目甚至看不清东西,连两只耳朵也一直嗡嗡作响。 虽然还能支撑一会儿,不过……没了内丹,灵力尽散,就连血也几乎放空……想必,她是活不了多久了…… 千年,只要千年…… 这千年一过了,莲儿便会收尽巫苓内丹中的灵气而再次凝聚魂魄化成人身,而他,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恢复记忆。 虽然巫苓不知千年后会怎样,但终究是她的一番心意。 只愿朔能在想起一切之后,与莲儿再续前缘罢。 这一瞬间,她有些想笑,可是苦涩的唇角略微弯起,却被无以言表的苦涩带的一阵阵的抖颤,最终,她无奈的垂下嘴角…… 男子被这炽热的图腾围在中央,随着图腾的转速加快,血液所形成的烈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他心口汇聚,不停的向内涌入,被他慢慢吸收,直至不见。 她赤红色的眼睛,混沌异常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眼中漾着数不尽的爱怜的悲凉。 “用我的命,换你千年之后记起一切,再去爱莲儿吧。” 话毕,她摇晃着站起身,慢慢朝着门外走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撕裂灵魂 ——三日之后。 清晨,鸟儿站在树上高唱,唱出一曲曲动人的歌谣,阳光顺着树丛洒落下来,照的林中斑驳,晶莹的露珠感受到阳光,也漾出灿烂的笑颜,场景美的,不可思议。 在一片晕眩之中,茅屋中躺着的男人,揉了揉额角,迷蒙的醒来了。 满屋子的醉人酒香,几乎不用呼吸就能主动钻进人的鼻孔里,一地的空酒坛子以及许多未开封的烈酒,显示着他在此之前究竟喝了有多少酒? “这是哪儿啊”?整个头大的好像是一块腐朽的木头一般,他狠命地摇了摇头,终于驱散了那混沌的醉意,随后穿鞋下地,摇摇晃晃地步出室内。 饿的要命。 室外此时阳光普照,他在感受到了一丝丝炙热的阳光之后,心底的醉意也算是减轻了不少。 他坐在院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迷茫,他刚才想的是这是哪儿,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何止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甚至自己又是谁?! 他忽然惊觉自己竟然忘记了一切,好像很重要的什么东西?他低头瞧了瞧自己,有些东西,只要回忆一瞬便可以想起来,有些东西需要回忆很久,所以他断定自己应该不是全数遗忘了所有,只是暂时醉的想不起来罢了。 于是男人坐在庭院之中,抬起一只手,遮蔽着迎面洒落下来的阳光。这阳光这样炙热,甚至带给他心中一股暖意,但这部暖意却并不与烈阳有关,而是,一抹红影。 那是什么,那是谁? 他想到此处便觉得心底犹如突然翻起惊涛骇浪一般,甚至刺痛不已!就好像触碰了一些根本不能触碰的界限一般! 他匆忙不敢再想,只是思虑着回忆着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许久,他才想起曾经的些许,自己叫雲朔,似乎应当以前曾是这国家的帝子,后来继承了帝位成了帝君,太后并不是他的亲生母后,江山还算稳妥,至于再多,他就想不起来了。 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又低头猛想,甚至想的脑仁儿也在发痛。 哦……好像是因为自己被刺客偷袭了……偷袭他的人是谁?那一抹红影……记不太清。 好似是太后的阴谋,他心中竟然一瞬间便浮现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但偷袭他的那个身影,以及在这十年之间,有些经历确实彻底断开了……好像缺了些什么?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这些便会觉得心底里似乎是无尽的刺痛感传来,那种刺痛就好像有人禁止他思考这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由得有些怒意浮上心头,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握紧了双拳站在院落之中,许久. 他被人偷袭了,那么最后有人救了他吗?所以出现在这茅屋之中? 可是他在这庭院之中也坐了许久了,却并未见到有人过来啊…… 不知不觉中,伴随着一缕微风,远处飘来一丝莲花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他的心情无端端的变得好了不少。 好像除却那让自己想不起来的许多片段之外,还有关于这清香莲花的,记忆也丢失不见了。 同样的,他只要一想到类似的事情,便会觉得心头刺痛!即便是他咬着牙坚持再想也是根本记不起来! 如此反复多次,他终于放弃了,也不再想,他相信若是有朝一日得到了什么机缘,自己也可能突然想起来的吧? 略微休息一下,他在这茅屋之中找到了许多食物,虽然只是干冷剩饭,但也是足够果腹。吃过饭后,他便在心中计划着,该如何返回帝宫之中。 站在门前,眺望远方,透过密林,他看到远处似有村落,他觉得自己似乎应当去村落当中问问究竟发生何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此时还有可能被各路杀手追杀之中。 如今太后盯的应该是自己,既然敢派人来刺杀他,那么有一次便有第二次,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此时只是悄悄的回帝宫才是上上之策 所以朔想到这些,心中便觉得恨意满满,他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痛恨,只是觉得若此时不回去将所有的总账一笔算清,那么便是此生白白为人! 计划周详之后,他便收拾好行装,准备回到帝都,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全! 一路上他听着南方的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四处打听多注意,也知晓了如今天下的局势,原来睿已经继位,太后依旧是太后,只不过,听闻不明为何太后竟然被禁足在长乐宫中,而禁足她的正是她的亲生儿子,当朝帝君睿! 他记得自己曾经应该有一处软肋,但是此时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于是,像先前一样,想久了他便不再想了,好些东西都记不起来,甚至这十年之间有很多断断续续的东西也忘掉了,睿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自己不搭不理了呢? 有很多环环扣扣都对不上,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总之就是,一团糟乱。他将这一团糟心的感觉算到了太后的头上,打算回去好好质问她一番为何派人刺杀自己? 朔走的并不快,因为银子有限,所以并没有办法很快回到帝都。这一路走走停停,也浪费了有十来天的时间。 这十来天的时间,朔是从南方向北方走,可是他却发现,越向北方走,这天气便越是炙热!甚至让百姓,有口难言的炙热!晒的原本此时应该翠绿的稻谷,都似是提前成熟了一般金灿灿的! 回到帝都之后,他才发现,百姓们说的果然是真的,睿现在已经继承了帝位,成为了新的帝君。 长幼有序,本来此时即便睿已经登基,他也只算作是代理帝君而已,这江山还是朔的,可太后听闻后便从长乐宫中,奔了出来,拼命的阻止,甚至叫人将朔赶出了帝宫! 朔也并不客气,既然此时进不了帝宫,那么便杀回去罢了,如今在帝都之中曾经与自己交好又手中握有兵权的只有崇暝。 朔立刻赶往崇暝府上,与他商讨夺回江山之事。 其实他心中本已做好被拒绝了的准备,若是被拒绝他会试着去再找别人,总之,不会让,自己的帝位白白落入他人之手。 还是如此窝囊的方式! 但崇暝却出乎意料的痛意了,甚至与朔开始研究起夺回江山的战略。 崇暝久居帝都,自然知晓皆发生了何事,再加上他与巫苓曾是故交,也是关注着她的,巫苓刺杀朔的事情他知道,新帝君扬言后宫只为她一人而留,他也知道。 如今此番,先前的帝君回来了,对于巫苓,朔只字未提,崇暝本想说上个一两句,可是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怎么说?他没办法说,如今巫苓被逼的跳崖死去,而朔自从进门便未提过巫苓字片语,想来也是知道了此事而不愿再提那么自己又何必,多言多语,惹人烦恼呢! 因为连日的大旱,甚至,帝都的,江河也有枯竭的迹象,所有的稻谷植物,皆快被晒死。故而崇暝提议,在地下储存一部分水源给自家的士兵引用,然后再等上一阵,若是这大旱继续,便待到宫中守备皆最弱之时杀进宫中! 这不失为一个好计谋,朔决定,就按照崇暝所说,先按兵不动,安静的等待着,顺便储蓄水源。 天气果然变得越来越热,甚至有时百姓能在天边所看到一丝红晕,就好像一个硕大的所散发着热浪的东西冉冉升起,且每一日都变得更加清晰!他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有的百姓甚至猜测,是会有灾难降临! 终有一日,江水枯竭,帝宫彻底陷入瘫痪之中,所有侍卫皆虚脱的难以行动。 当太后见到朔再一次站在自己面前之时,便知晓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数白费了,低叹了一声认命的跌坐在地不再说话。 翌日,帝宫之中传出消息,太后被赐死,而睿却因为护持母后遭到拒绝而反叛,最终因为无人肯帮忙而不了了之,不知人去向何处。 帝君仁慈放他一命,并未追究,云国再次属于这位曾经英明的帝君,百姓上下欢腾。 可云国虽平定,可这大旱却一直未曾过去,终于,那天边的红云越积越多,旱情也越来越严重。 虽然帝君派发了不少银子到全国各地,可却依旧阻止不了这场千百年来也未曾见过的大旱。 骄阳似火,烈日当空。 “哈哈哈……”狂乱的如魔神一般的红衣女子,驻足在天际之上,跪在地上的百姓无不颤栗,皆感受到这股来自天空的炙热烘烤。 她是巫苓,生来就是个怪胎,她的肉,她的血,都拥有着至高的灵力,也随时如怒火燃烧。 “愧对于你,心有不安,愿献生生世世,在千年之后,亲手还你一个爱人。” 曾经的承诺回荡在耳边,巫苓狂乱的漂浮在空中,空气中都是炙热的味道,树木干枯,江水枯竭,百姓们跪在地上向着天空叩拜。 她的内丹,随莲儿而葬,只需再滋养她千年,便可换得重生。 她的血液,入朔的身体,封住了他的记忆,也在他的灵魂上刻印下了此生之事,只待千年之后,他便可渐渐在梦境中想起。 到时,若她还活着,她会实现这个承诺,让他与莲儿,千年之后,再续这段生生被她给搅了的姻缘。 可她知晓,自己可能不会再活下去了,甚至……难以再见他一面。 凡事有因必有果,没了内丹的压制,她一身的灵力,控制不住的暴乱而出,祸害了这天下的百姓,也带来了大旱。 她像一只巨大的太阳一般浮在天空,身上的灵力源源不绝的奔涌而出,窜入天际,化成红云散尽在这天下,带出一股又一股的炙热气浪。 可她却虚弱的无法控制,即便是偶尔恢复些神智,也奈何不得自己这具身子。 鬼枯藤所说没错,自己没了内丹,当真变成了霍乱这天下之人。 此时,整个天空,都仿佛被火焰焚烧着,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可巫苓隐约知晓,虽百姓受苦,但朔却借助这大旱,帝宫兵力不济,轻而易举的便杀了回去,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帝位。 许久之后,大旱过去,那天边的火云就此散去,积聚在云层之中的水汽倾泻而下,一场又一场雨,救活了云国的百姓。 百姓们再次向着天际叩头,向老天爷表示感谢。 巫苓终究耗尽了灵力,砸落在地,可却并没有彻底死去,只是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在某个山坳之中,躺了数日。 可她却不甘愿,咬着牙拖着疲惫的身子,撑着,回到了,那个武氏的小茅屋之中。 曾经……他也曾在这里。 她甘愿为他去死,却不甘愿最后也没有见到他一眼…… 低叹一声,唇边的笑意带着悲凉,赤红的璀璨眼眸缓缓合上,这一世,爱到绝路,覆水难收。 她,一步步的将自己逼向了绝路,怪不得他人。 感受到这具**的力量渐渐消逝,灵魂脱体而出,在这小小的茅屋内,光华尽显。 转头,巫苓面无表情的瞧着那几乎不像个人形般的自己的肉身,回忆着此生所有的事情。 如今魂魄离体,该是她去幽冥界投胎转世的时候了…… 可是,她不愿! 她宁可带着这苦痛的记忆,黯然千年,也不愿轮回转世,彻底忘了他! 巫苓突然挣扎起来,疯狂的吼叫着,像是一只凶兽一般!脱离了**的灵魂红发暴涨,张开如爪一般的双手,硬生生的撕裂了自己的灵魂!魂魄一分为二,她整个人皆痛苦的不停颤抖! 痛苦,但甘之如饴! 那一半的灵魂,就代她去幽冥界报道转世吧! 苍白的手挥起,一道红色的光辉出现,她回首望了一眼这属于他的江山,扯出一抹黯然的微笑后,走进了那片荒芜的混沌。 就让她,将这剩下的一半魂魄封印千年,等他记起一切,再来偿还欠他的这份情。 待到千年之后,她会亲自向他忏悔,她的罪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印魂咒开启 千年时光,转瞬即逝。前世诺言,今生再续。 冰凉的风吹拂着树叶,扬起一阵诡异的沙沙声,楚灵站在一片树林间,周围雾气笼罩,让她看不清前路,只能隐约摸索着向前迷蒙的走着。 隐约的滴水声传来,空洞洞的回荡,楚灵顺着这清浅的响声走去,渐渐地,面前出现了一丝虚幻的光点。 “我怎会在这?”疑惑的搔了搔头,楚灵向着光点慢慢靠近。 但就在她怔愣的这一小会儿,突然之间,所有的黑暗霎时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的红!! 炎炎的烈日高悬当空,红色的光如火焰般映红了天边,整个天空,都是不自然的红,宛如夕阳西下。 在这烈日之下,除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之外,别无他物,一切,都是茫茫如云,场景美得,似乎有些不像真的! 那山巅之上,只有一座寂寥的小屋,孤孤单单的矗立在那,迎着烈日,俯瞰云海万物。 楚灵在空中漂浮着,随着意念,渐渐下沉,脚尖点地飘落在了那小屋之前。 小屋之中隐隐的传来抚琴声,低调的弦音,凄凉似水,那高山流水般的节奏,也仿佛,正在诉说着什么伤心之事。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木质的房门,在那小屋正中央之处,正坐着一名女子。一张红木桌,两把红木椅,身前一把古琴,右手一壶清茶,这便是她的全部。 这女子,仿若曼珠沙华一般红艳似火,她一身的红衣长而曳地,宽广的拂袖上绣满了诡异的金色符文!而那一头如天边火云一般的红色秀发如瀑布般直直垂落脚下!弯弯的凤眉,一双狭长的眼睛轻轻闭着,就连微颤的睫毛,都如火焰一般赤红! 楚灵有些惊悸的吞了口唾沫……这种颜色若说是正常的……那么可太吓人了,这是缺少色素吗?还是用特殊方式染的? 她弹琴的姿态优雅端庄,晶莹如玉的嘴唇与全身的红艳比起来,似乎缺了些血色,只是盈盈的淡粉。如玉脂般的修长手指覆于琴上,漾出悠扬的曲调,可是在楚灵听来,却是奏出一曲心殇。 突然,这悠然而略带悲凉的琴声戛然而止,似乎断的有些突兀。 “千年已过,我依旧弹不好这首曲子。”冥界使者一般的勾魂嗓音,轻柔的回荡。 只见那女子缓缓睁开双目,眸间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整个眼瞳也都是晶莹的赤红色,但那瞳孔中,却是抹之不去的苍凉。 “千年?”楚灵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怎么就遇上了这个奇怪的女人?还有……这女的是人么?那眼睛的颜色,也太吓人了点…… “是啊,一转眼便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她站起身,望了望窗外那一轮血日,抿了抿唇,拉出一个浅的不能再浅的笑意。 楚灵看着她,觉得隐隐的有些熟悉,怯怯的开口道:“对不起打扰一下,你知道这是哪吗?” 女子侧过身,淡然的望着她,抬手指着窗外的一片赤红道:“这里是封印我的天火幻境。” 封印?这里是个封印?封印她的? 楚灵凝视着她,这样的红色,不止一次在她脑中闪现,可是一直想不起来,影影绰绰的,已然折磨了自己快小半辈子了。 “你是谁?” “巫苓。”她轻轻开口,声音轻柔似水。 楚灵一震,巫苓……?她叫巫苓?? 这个无数次她做梦都会梦到的名字……这个此生都无法甩开的名?! 她转头,看向楚灵。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厉如鬼魅!甚至一瞬间便深刻在楚灵的脑海之中! “印魂咒即将开启,你们的命运,也即将改变。”她说话的依旧柔柔的,却字字铿锵,震得楚灵浑身一颤,整个眼前漆黑一片。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将作者的话插在这里,但作者仅此保证,用户不会因此而多收钱的哦n_n! 这一章开始,就是千年以后的事情了,镜头暂时会跟随现在‘暂时’的女主角【楚灵】几章。 不过不要激动,我们的主角依然还是巫苓!哈哈……只不过,巫苓还在通往幸福的路上努力呢!(呜呜……她困着呢嘛……) 从这一世开始,她与我们的男主角,就没那么多束缚啦,可以任意为之所为,他也依旧会继续宠溺娇惯着我们女主的~! 至于为什么开篇要跟着楚灵呢,您向后看就明白了,嘿嘿嘿……要是您现在就猜出来了,就证明您真的是认真看梦梦的书了。 都是前世今生的缘分错丫……哈。 唔……好吧,表达一下好感!要是您喜欢文里的哪个人物,或者喜欢作者~!那么就来我们的小家族群吧:,。 爱你们爱不够!不过我依然要撤出了,要是亲爱的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可以通过上面的群号来找作者聊聊哦! 转世后的男主稍后出场~!性格大转变,请等待剧情大逆袭吧~!啊哈哈哈哈~~~~! 从现在开始,就是日日变甜了呢……哎呀…… 作者:慕汐梦留。 ——————————作者说完了—————————— 再睁开眼,眼前的红衣女子早已不见,楚灵此时正躺在车后座上,耳畔是风吹过的声音。 “醒了?”驾驶着车辆的男人回过头,看着她温柔的笑。 “嗯。”定了定神,楚灵抚了抚被风吹散的发,回想起来,现在正是和他一起去冒险的路上,而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是楚逸,楚灵是个孤儿,因从小痴傻和体弱而被亲生父母抛弃,正是楚逸把她带回了家,从此便成了她的妹妹。 他对她甚至比对亲生妹妹还要好上百倍,也是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楚灵的身子才渐渐好转。 “饿了没有?”楚逸随手在包里翻出一些零食,伸手递给她。 无论什么时候,楚逸都会对她关心备至,无论大事小情,一律一手包办,有时候楚灵真觉得,遇到这样一个哥哥,也许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饿啦!”楚灵开心的接过,在狭小的车厢内站起身,从中间的位置硬挤到了副驾驶,挨着他坐。 楚逸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让楚灵觉得,自己似乎要立刻溺死在那双温柔的眼眸中了…… 他真算得上是个绝无仅有的美男了,一头柔软的墨色头发既不造型也不做任何熨烫,平日里服服帖帖,显得乖乖的。而此刻被车窗透进的风吹的略微凌乱,却平添几分不羁。棱角分明的轮廓与那优雅的唇,如墨般深邃的瞳仁,外加倒三角的标准男性身材,真是让所有女人疯狂尖叫的好条件。 而且,他的性格绝无仅有的温柔,还是个妹控!是的……楚逸非常恋童恋妹,遇到可爱的小宝宝都会忍不住逗几下,这既让楚灵觉得开心,又让她觉得纠结。 开心的是,他非常迷恋身为妹妹的她,纠结的是,偏巧‘妹控’这种事,绝无可能变成‘妻控’! 叹了口气,楚灵无奈的开始吃起零食,反正楚逸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只要他控自己就成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斑驳的树影清晰的投射在小路上,夕阳西下,暮色渐沉。而此时,楚灵却看见了这车的角落隐隐冒着些黑气,这黑气虽然缥缈,但势头却是向着楚逸握着的方向盘缠绕而去,似乎要抢夺主权。 楚灵虽然从小痴傻,但自从她身体好了之后,便有能看到一些异常的东西,身体中也有些奇怪的炙热感流动着。再后来,她了解了自己身体内的气流实际是灵力,古书中曾有记载,灵力,即是天地之灵气汇集于本身,是在千年之后的现在,早该不存在的东西。 正因为有了灵力,她才能看到那些正常人类所看不见的东西,鬼类,亦是魂魄,这黑气,正是阴魂的力量。 黑气占据方向盘之后,越发飘散,渐渐地席卷整个车辆,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了。楚灵打了个困意浓浓的呵切,从身上带着的百宝兜中,掏出了一只瓶子。 “嘘。”她把食指竖起,冲楚逸做出噤声的手势,眼睛到处搜寻那东西的藏身之处。 楚逸看不见那些奇怪的东西,但还是乖乖放慢车速,从后视镜中注意着她的动作。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楚灵发现了一只黑金色的甲壳虫,这黑气的来源,正是它。看来楚灵猜的没错,果然是一只惦记着害人的枉死鬼。虽然她体内的灵力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是对付一只可怜的小鬼,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集中精力,控制着身体中的灵力汇集于两只手指中,红光一闪,迅速的抓住了那只小虫,塞进了事先准备好了瓶子里。 楚逸身为他的哥哥,同时也是楚灵最信任的人,所以他是知道楚灵有些异处的,看到这一幕,便明白了。 “我不是给你带了零食,还要攒口粮?”他似是调侃般的挑了挑眉笑道,整张俊逸的脸上漾满了温柔,还略带一丝俏皮的邪气。 “什么呀!”楚灵嗤笑一声,知道楚逸实在调侃她心目中的偶像贝爷,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去吃虫子吧? 楚逸不语,默默的等着她解释,他似乎很喜欢她讲关于那些他看不到的东西的事情。 “只是一只在这撞死了不晓得多久的鬼,附在小昆虫上,想找个替身。”楚灵晃了晃瓶子给楚逸看,瓶子里立即传来吱吱唧唧的怪声。 此时瓶子里面除了一只常见的甲虫,还隐约能看见一张异常狰狞的脸,正咧着嘴嘶嚎,而瓶子上也出现了一些诡异的金色符咒,蜿蜒附着在瓶身上,随着小鬼的挣扎而渐显渐弱。 “那你抓了它,就不打算放了?养作宠物?”楚逸眼中有些诧异的神色,让楚灵不禁想要逗逗他。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养做宠物吧!” 看到楚逸瞬间垮下的俊颜,楚灵心中像是忽然出现了一只爆笑的小人,笑得满面通红,可是本尊又必须保持严肃的样子。 瓶子里那位听到楚灵的话以后顿时白了脸,努力嘶吼着,张开大嘴啃噬着瓶子口,想要脱离禁锢,似乎不愿做个宠物。 “呃……”这下,不光瓶子里那位脸色不好看,楚逸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连忙不再讲话,专心的开车,注意看路。 第二百六十四章 美丽的女鬼 其实鬼类并没有人类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人死为鬼,鬼亦生人,其实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因果循环。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人鬼,亦有其它妖仙神灵,他们之间均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只不过那些,以楚灵的道行来说,还太深远,无法探究。 如果鬼魂能够帮助别人完成一个功德,也可以投胎转世。更重要的是,养着它,关键时刻也许能够帮上忙! 楚灵随手将瓶子塞进了随身带的小布兜里面,略微整理了一下那个杂乱的小兜。 那是她随身携带的百宝兜,里面总装着一些日常用具,或者她不知从哪捡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一定什么时候便能够用上。 楚灵有些怪癖,有时候会捡些垃圾,或许只是在别人看起来那是垃圾,但在她眼中看起来,那都是充满了灵气的宝贝,或者其它什么奇物。 这个还多亏她那种奇怪的能力,能够探查到常人所看不见的瑰宝。 没过多久,天便已经完全黑透了,许是有山的遮挡,这里的夜色昏暗异常,风也渐渐阴冷了,吹拂着脸颊,透骨的凉。 “哇!荒山野岭!荒无人烟!荒郊僻壤!”楚灵扒着车窗兴奋的四周望着,看着周围黑乎乎一片,觉得这和电视里面演的,是一模一样的! “小傻瓜啊,你要不要先想想,你这么几个荒了,我们要去哪里住?”楚逸再次笑了笑,缓缓的放慢车速。 “啊?!”楚灵张大了小嘴,不会要露宿荒野吧?她才不要,说不定会有很多蚊子臭虫什么的。 楚逸挑唇一笑,前面的路已经不适合再开车,于是他将车停在一片安全的荒地上,默默的背起登山包,打开车门下了车,楚灵连忙跟紧,在这么‘荒’的地方,走丢了可不好! 他们远远地看到一处微微透着亮光的地方,便顺着亮光走,来到了一处农家院前,不大的庭院却透着说不出的沧桑感。 破旧的木门上面似乎结了些蜘蛛网,还落了许多的灰尘,看起来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走上前,楚逸抬手敲门,可是敲了有一阵,始终没有人来开门,两人大着胆子又敲。 “咚—咚—咚—”许久,吱呀一声,门竟然开了…… “咦?是两个年轻人?”开门的是个矮小又黑瘦的老婆婆。 楚逸和楚灵立刻露出最安全无害的笑容。 “一定是过路的吧?天这么晚了,快请进吧!”婆婆将他们让进屋子里继续道:“呵呵……我姓孙,你们叫我孙婆婆吧,婆婆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总是有像你们这样迷了路的年轻人来投宿,老婆子欢喜的很呦!” 孙婆婆开心的带着兄妹俩进屋,热心的又在屋里加了一根蜡烛,利索的动作丝毫不像个年迈的老者。 “婆婆我们不是迷路,是冒险,嘿嘿,来旅游的。”楚灵笑着,但一双眼却是紧盯着这个老婆婆,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只是直觉而已,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呵呵……”孙婆婆发出嘶哑的笑声道:“那就多住几天。正好婆婆一个人,无聊的紧。多好的姑娘啊。婆婆年轻时,也像你一样漂亮。” 只一瞬间,楚灵的脸蛋就染满了红霞的,露出害羞的神色,藏在楚逸身后不敢出来,楚逸低下头用食指撩拨了一下她热热的脸蛋,似乎觉得可爱的很。 “很晚了,你们也一定累了,早些休息吧,婆婆带你们去东屋,这还是以前我儿子住的屋子,可惜啊……”孙婆婆持起一根蜡烛,引领着兄妹俩从漆黑的过道走向里屋,烛光摇曳,晃得她脚下的影子时隐时现。 这一句,‘可惜啊’刺激的楚灵的脊背有些发凉,那个诡异的、不寻常的感觉在楚灵心中渐渐扩大……越演越烈!她紧紧的攥着楚逸的胳膊,突然感觉这个地方,似乎很不正常。 楚灵回头看了一下那个佝偻着腰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她俨然吹熄了蜡烛,只能听到她鞋跟发出的嗒嗒的回响声,这声音很是急促,这证明她走的很快。 这房子,似乎在角落里都透露着些许的阴气,这让原本就黑的屋子,看起来更加阴暗。 或许……他们不该住在这里。 深夜,月半高悬,夜空如墨,窗外的风呼啸的刮着,带起的风声像凄怨的鬼魂啼哭一般的诡异。 整个屋子内,依旧是一丝光线都没有,只能感受到莫名的寒意沁入心脾,让人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颤。 楚灵和楚逸原本睡在一张炕的两侧,可是渐渐的,楚灵慢慢卷着被子滚向了楚逸身边,警惕的四处看着。 “喂……?”楚灵裹着棉被死死的抓着楚逸的脖子,心中的恐惧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把楚逸弄醒,至少陪陪她也好。 “嗯?”楚逸睡的正香,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挪开影响他呼吸的小爪子,继续瞌睡。 “你别睡啊……”不知为什么,进了这间屋之后,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越睡越觉得阴森,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寒冷向着她袭来。 虽然她已经裹着被子努力的靠近楚逸以寻求些温暖,可是这附近阴森的程度,似乎已经超过了她的预计,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而楚逸看起来则睡得香甜,一点也没有不适的样子,楚灵猜测,这种寒冷,有可能和她的体质有关,楚逸是感受不到的。 “是冷了吗?”楚逸感觉她在抖,习惯性的帮掖好被子,只剩个小脑袋在外面。 楚灵虽然盖着被子,但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微颤,抓着楚逸脖子不放松。 “乖,松一点,你这样死抓这我估计明天我也会变成鬼的,看你到哪里去找我。睡觉……睡觉……”楚逸试图像儿时一般拍她入睡,可是还没拍几下,他自己就先沉沉睡去了。 “喂喂!这屋子阴气好重!别睡!”如此沉重阴冷的鬼气,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不禁郁闷的想要尖叫。 坐起身,楚灵看着睡的像死猪一样的楚逸,又感受了一下周遭的阴气。这种阴气是她所没感受过的,似鬼非鬼,难道是什么怪物? “算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楚灵也来了脾气,将眼睛轻轻闭起,借住灵力开启了阴眼,再睁开眼,幽暗的夜色中,她的眼眸如同夜明珠般幽幽发亮,透露着些许红色。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见到一个人影,看起来是个女人,她的身形极其模糊,像被一团雾气笼罩一般看不清面容。 这人影浑身散发着异样的寒气,似真似幻,既不似鬼,又不似妖,或许只能勉强称为魂魄。 她一身淡白月牙色古装,从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年代恐怕已十分久远,既然魂魄多年未散,也就绝非一般小鬼。 楚灵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面貌,但又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被她发现了,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她正满脸柔情的枕在楚逸身旁,紧抱着他。 也就是说,楚逸左边胳膊搂着楚灵,右边胳膊被那人形魂魄抱着,形成一种拉锯的局势。 奇怪,明明看不清她的脸,楚灵却能感觉到她的表情,甚至是一个细微的眨眼动作。 楚灵突然想起楚逸曾经提过的梦境,他的梦中就时常出现一个看不清面容但又对着他笑的女鬼,难道这是本尊? 只见她轻轻的抚着楚逸的脸颊,将自己的唇对上他的,当唇片印上的时候,楚灵看见她落泪了,一种魂魄所不该有的东西,一滴晶莹的蓝色泪珠。 楚灵两眼一翻,倒下。 天啊,她承认他老哥是旷世的大帅哥,还是十足的滥好人,但也不至于连鬼魂都迷上他吧?让她死了吧! 她似乎注意到她的反常,雾气一绕,便消失没了踪影。 看着玻璃窗外的清冷夜色,楚灵忽然没了睡意,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让她的大脑似乎都错乱了,此时正是初夏,院子里刚抽出枝条的柳树随着风在月光下轻摆着,倒影在地上显得如此的闲逸。 披上外衣,楚灵出了房门,倚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柳树下,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她何尝不像是一颗星星,每日围绕在如月一般的楚逸身旁,只希望他能够看自己一眼,或许现在他还算是她的哥哥,可是毕竟不是亲生的哥哥,她又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 对楚逸而言,她是他的妹妹,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女孩,楚逸一直以来都在加倍的弥补着,希望她能够幸福。 然对她而言,楚逸并不是哥哥,而是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幸福的男人,只是男人而已……这些,楚逸又可懂? 楚灵懂得些卦术,又加上自身的异处,固然可以算得出楚逸和她的缘分其实并不多,若是要结为夫妻,可谓难上加难。但对于夫妻缘分上的卦象上的显示倒也是很奇特,寓意是,她既是他的妻,又不是。 她不懂,何谓既是,又不是? 先前上午梦到的红衣女子再次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印魂咒开启,命运转变,不知是真是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哥哥的梦境 可此时,正倚在树荫之下的楚灵,却突然瞧见一抹青黑色的鬼魂嗖的掠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灵默不作声,暗自观察着他的动作,若只是个路过的野鬼,倒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过了一小会儿,那鬼影见楚灵没有注意到它,便朝着屋内移去。 糟!楚灵一惊,楚逸此时正在屋里,她不会是和那女鬼一伙的吧? 思及至此,楚灵悄悄运起灵力,蓄于掌中,弯着腰轻轻地向着鬼影腾挪。 只见鬼影慢慢张开了爪子,似乎准备进到屋里,它的十个爪子都缭绕着阴森森的黑气,这黑气,比普通的小鬼要浓郁许多,显然来者不善。 楚灵急忙抬起手,可是慌乱中却又思及,若是这灵力一出,伤了屋里的楚逸,可怎好? 那就只能用控制系的法术了,可以她的少许灵力,要结一个控制系的结界,似乎有些强人所难,就算强行结出来也不具备控制力,只是虚有其表。 但是现在迫在眉睫,只能虚张声势了! “御天之雷,且听我命,罩!”话声落,一个暗紫色的噼噼啪啪闪着电火花的罩子从天而降将鬼影扣在其中。 楚灵看着罩子里的鬼影,悠哉踱步至它面前道:“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怎么样,厉害么?” 罩子里的鬼影发出充满敌意的噬噬声,两只尖利的鬼牙也呲出口外。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袭击人类?不怕阴司鬼界的判官将你打入地狱么?”楚灵绕着那罩子走了几圈,观察着这个东西。 “哈哈——”鬼影嗤笑一声道:“吾乃符鬼,有灵符护魂,当然不惧那些阴司冥鬼。” “喔,听起来倒是厉害,那说说吧,为什么要害我们?”楚灵见它不卑不亢,也不多废话,直接问来意。 “奉主人之命。”符鬼仰起脸,看了看将它禁锢住的御雷罩,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嘴角却微微上扬起来。 “喔呦?主人?奉什么命?”楚灵口中啧啧有声,勾着嘴角瞧着它,但见此鬼额间有淡淡银光画下的符文,难怪比一般鬼类阴气重得多。 符鬼原来微笑的嘴忽然裂开,露出一副厉鬼的容貌后仰头大笑,“想见我主人,那就来后山罢!哈哈哈……” 只见那符鬼的十个指甲陡然伸长,硬生生插入御雷罩中,撕破了御雷罩的结界,之后竟化作一条黑影直飞向附近的一座荒山。 “看来还真小瞧了你,竟然这么不怕死。”楚灵揉了揉眼睛,都怪自己灵力不够足,对付厉害一点的鬼魂什么的还是不行。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楚逸怎么样了,可别让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进屋后的楚灵看到楚逸还在睡,就放了心。在她看起来,楚逸全身都是优点,就是总是爱睡觉,尤其是近几日,几乎日日都赖在床上。 楚灵默默的坐在炕边,看着她心爱的‘哥哥’,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优雅的唇型,处处彰显着华贵,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的天神,在她最凄惨的时候出现,给予了他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也让她从此便恋上了他。 记得初见他的时候,她一身的破破烂烂,却对面前那个干净的,好看的大哥哥有着莫名的似曾相识之感,似乎错过了,便是毕生之憾。所以她强撑着瘦弱的身躯跟着他走了许久,用那时候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着,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也许正因为自己的傻与脆弱,激起了楚逸的保护欲,将她带回了家,求着父母收养了她,让她从此告别了孤儿的身份,活了下来。 楚灵有时会想,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可此时楚逸却突然皱起好看的眉头,似乎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困境。 楚逸这家伙,不是一直都是个乐天派么?难得也有让他皱眉的事情。 楚灵眼中漾出笑意,伸手抚上了他的眉头,可是,触及楚逸额间的一瞬间,楚灵震惊了! 她全身的灵气开始紊乱,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就连太阳穴都突突的跳动着,而后愈演愈烈,所有的血液都霎时翻涌,就连灵魂都似乎感受到共鸣而震荡起来。 “哥?哥?”楚灵忙摇晃着他,可这却让她身体里的灵力汹涌的更加厉害! 楚逸的面色沉寂如水,眉头越加紧皱着,一丝略带些暗红色的气息从额间溃散出来。 这是……灵力?! 楚灵似乎有些愕然的看了看楚逸额间溃散出来的灵气残余,她确定,这不是自己的灵力! 她因为有这灵力的缘故,童年几乎都是痴傻的,而楚逸则是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怎也会有这种稀奇的东西在身体中? 楚灵不知该怎么办,便提起自己体内灵力全数汇聚在右手食指,按在楚逸眉间,试图将那诡异的灵气给压制回去。 可是她的灵力才沁出指间接触到楚逸的身体,便被一股强劲的灵气给弹了回来,那灵力很是霸道,甚至将她掀翻在地,连她的右半边身子都震麻了! 见到这,楚灵慌张的爬起身来,抬起左手,急忙捂住楚逸的口鼻,试图用这种办法强迫他从梦中醒来。 ——印魂咒即将开启,你们的命运,也即将改变。 破空而出的女声进入了楚灵的脑海中,而她也再次被楚逸身体中的强劲灵气给弹开,跌倒在地。 印魂咒吗?那个梦境,难道是真的?! 楚灵呆坐在地上,隐约的想起曾经看过的古籍有记载,那是种失传已久的咒术,将一些片段刻印在人的灵魂上,并设定好时机触发,引着人的魂魄强行进入幻境中,去了解施咒人想要他了解的东西。 然而这个咒术却是需要极大的灵力才能施放,因为无论转生多少次,只要魂魄在,咒术就在。 也就是说,在楚逸魂魄上施印魂咒的人,不容小觑! 被施咒者一般的表现就是贪睡,气色差,并且时常有奇怪的魂魄围绕。 这些,楚逸都满足了。 “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楚灵的心越发七上八下,像是被一块巨石砸在心头一般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泪珠似是断了线一般的从眼中滑落。 楚灵很少哭,但这次,却像是触及了灵魂一般的控制不住。她恨,恨自己这微乎其微的灵力,无法保护楚逸。 其实在她的心中,也总是盘绕着一些挥之不去的阴影,她似乎总觉得,这些事情,是与自己脱不开关系的,甚至,因她而起。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总之就是这样觉得! 而现在,救楚逸才是要紧事! 灵力不够,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魂魄的力量!虽有损伤,但为了他,即便燃烧些灵魂又何妨? 楚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倔强的站起身,轻轻的闭起眼,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再睁眼,空洞的黑瞳隐隐透出暗红,犹如黑夜中的晨星。 来自魂魄的力量源源涌进身体中,现在灵力足够,她便运起灵气,强行进入楚逸所在的幻境! 一阵天晕地旋的感觉之后,楚灵真开眼,见到一副美丽的画卷。 楚逸的梦里是一片安静的世外桃源,她看到楚逸正在前方不远处慢慢的走着,看样子这就是楚逸被引魂所让他观看的场景。 楚灵悄悄的跟着楚逸向前走着,小心的不被他发现,这曲曲折折的小路并不好走,但是却是越走越豁达,直到眼前出现一副如诗如画的人间仙境。 小桥流水人家,可能就是形容这里的吧……? 一座精致的小石拱桥,桥下是一个干净的池塘,塘中种满了白莲,此刻盛开的更加美丽,水中的小小红鱼成了白莲和莲叶之间的点缀,煞是美丽。 再往前走过了小桥,更是出现了更多的小池塘,而塘中无一例外全部种满了白色的莲花。 亭台楼阁,流水叮咚,好一副人间仙境似的美景! 莲花的香气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感觉,让人顿时感觉轻松不少,就像一个异度空间一样,美得让人难以相信这只是个梦境。 一对男女,正在这池塘边嬉戏着,楚逸走到二人附近,而楚灵不再靠前,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 楚灵定睛一看,不禁在心中发出赞叹,好漂亮的女人,那绝美的容貌又似在哪里见过,迷离的很。 虽然听不到那对男女在说些什么,但那场景还是深深触动了她的内心,女子一袭白裙随着微风荡漾,男人的身材颀长,一身黑色布衫却掩藏不了身上所散发出的贵气,此时他在女子身后不停的追逐着,陪着她嬉闹着。 而这个梦境的主人楚逸此时也是一副吃惊的神色,瞪大了眼。 眉如雾,眸如星,嫩红色的红菱小嘴在那嫩白肤色的掩映下更显娇艳欲滴,修长的玉臂,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有那一袭飘然欲仙的白衣,一切都美丽的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 “莲儿?”楚灵的心中忽然浮现出这个名字,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曾经对楚逸是这样,现在对那个女人还是这样,可就是想破了头,也记不得她是否认识这些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前世的记忆 她非常想看看那男人的长相,想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楚逸的梦中? 终于,在楚灵急切的盼望中,那男人才转过身来,他仍是笑,好似拥有了天地至宝般幸福的笑。 楚灵又是一惊,随即愣在原地。 那男人与楚逸神似异常!虽然样貌上有很大差别,左边的眼睛看起来是银色的,穿的衣服也是古代的服饰,但是那似乎真的是楚逸!不会错! 空洞的声音突然传来,缓缓的吟出一首诗。 “莲中有玉,玉中有莲。请君谨记,前生誓言。” 随后楚逸的梦境渐渐的虚幻,就连楚逸也变得缥缈起来。 楚灵想要再靠近,想到楚逸身边去,可是却发现脚下好像生了根,使了再大的力气也不能再向前挪动半分! 这时,楚灵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悦耳的女声,陌生却又熟悉。 “你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楚灵回头,看到上次在她梦境中的那个红色的女人,同样赤红色的头发长而曳地,一双血眸,正淡漠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楚灵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摆出战斗的姿势,手中的灵力暗暗凝结。 为什么,自己此时在楚逸的梦中,而这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这里,到底是谁的梦境?!又是谁在做梦?! “我就是你。”女子血红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并没再次说出那个让楚灵心悸的名字,而是一语道破。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灵震惊于她眼瞳的颜色,神色变了变。 她……也总是发现自己眼中一闪而逝的红艳,和眼前这女子极其相似。 她明知道一切,却死活也不敢相信! “你是借助我的力量来到这儿的,不是吗?你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来自于我。”巫苓侧过眸,微微勾了勾嘴角,漾出一抹凄凉。 “你是……”楚灵有些诧异,不得不承认,她可能是自己的前世。 “是,就是我。”未及楚灵问出口,她便点点头,转身道:“你跟我来”。 楚灵跟着她向前行走,虚幻的场景再次变化,回到了那个满是红色的被她称之为幻境的地方。 那个苍凉的小木屋与她梦中的一般无二,依旧只有古琴一把、桌椅一套、清茶一壶。 她漠然的望着楚灵,随后优雅的坐下,伸了伸手,示意楚灵也坐。 楚灵有些心悸,这么简单的屋子,却有两张椅子,难道,真如她所说,等她许久? 随后,巫苓宽大的拂袖中窜出一抹红光,未及反应,便进入了楚灵的身体里。这红光并没有给楚灵带来任何的不适,反而让她的脑海里钻进了许许多多的回忆…… 直到所有的回忆掠完一遍,楚灵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巫苓。 她所给她的,全部是她自身的记忆,还有关于那个站在莲儿身侧的男人,也就是楚逸的前世,朔的事。 “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我在临死之前许诺,要在千年之后,亲手还他一个爱人。于是,我摒弃了一半的魂魄,将自己封印起来,只待千年。” 楚灵愣然的听着她淡漠的话语,仿佛不是在诉说自己曾经的死亡,只是在讲个与她无关紧要的故事一般。 “你,就是我的另一半灵魂。”她抬眼看着楚灵又道:“生来,就注定爱他的灵魂。” 天旋地转!不过如此!! …… 当楚灵醒来的时候楚逸还在睡,或者说,还被禁锢在印魂咒中,待到结束,便会醒来。 楚灵揉了揉疲惫的双眸,相信它们现在还是像她一样的赤红色。这一眨眼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速度和节奏快的让有她些接受不了。 巫苓曾是生来的红发红眸,被村里人认为是怪物,父母都因此而被杀死,她独自逃到荒山中生存,当时的国家叫云朝,帝君有十九个帝子,但却只有两个可以继承江山的,一个是楚逸的前世叫朔,另一个是帝后的儿子。 帝后的儿子只比朔晚生了七天,便与江山失之交臂,帝后并不甘愿,听说了巫苓的异处,便从山中接出了她,而后教导她巫蛊之术,让她接近朔,然后利用她身体里的强大灵力渐渐暗地里杀光了所有他身边的人,也包括他的父皇和母后。 最后,在对他下手的时候,巫苓心软了,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爱上了他,便用尽全身的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得以保他不死。 再见面,他已然爱上了别人,那女子就是莲儿,天生地长的莲花精灵转世,巫苓就此死心,她觉得,自己手中的罪孽太多,不如就让他和那个清幽如月的女子在一起,反而心静。 可帝后并没有死心,她恼怒于巫苓的背叛,派人化装成巫苓的样子,杀了莲儿的全族,也包括莲儿。 莲儿已经转了世没有本体,只有一块与灵魂相连的莲花玉,为了救全族的人,她舍了性命,灵魂附在了那块莲玉上。 巫苓没有解释,于她,整件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又何必解释? 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巫苓更加自责,于是吐出了内丹与葬于埋着莲玉的坟冢,用内丹本身的灵力滋养着她不死,千年之后便可再塑得肉身。又用尽浑身灵气充足的血液在他身上下了印魂咒,千年之后他便可在梦中想起此事,然后便可以与莲儿再续前缘。 只为这一个承诺,她撕裂了自己的灵魂,将一半封印起来,而另一半,则成了现在的楚灵。 多么痴傻的行为!楚灵竟然无言以对! 这女子的一辈子,都痴傻不已,让楚灵汗颜。 整理了一下思路,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帮楚逸找回禁锢着莲儿魂魄的莲花玉,可这莲玉在哪里呢? “孩子,你在做什么呢?”刚收拾完的孙婆婆走进卧室,阳光下的她看起来,比昨夜要慈祥上许多。 “啊,没做什么呀,呵呵,婆婆,我正在想今天去哪里玩呢!”楚灵坐直身子,却有意的低下头回避孙婆婆的眼睛,怕她看见自己眼中还残余的暗红色。 前世的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吧?在那个不时尚,不疯狂,不化妆,不染发,更没有美瞳的年代,红发红眸的她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封建的人们的谩骂和仇视,他和莲儿固然可怜,可是巫苓也是可怜的人啊,哥哥至少有爱他的人,可她呢?她千年的寂寞又有谁能懂,所有的孤寂只有她自己承担,谁又对她付出过什么? 那是一千年啊……在一个地方,苦苦的等待一千年,究竟是何等的苦楚与哀怨?是多大的力量才能支撑下去以不至于疯狂? 而坚持下去的理由,竟然是要为自己心爱的人与其它女人再续前缘!! 想着这些,楚灵好像难过的要哭出来,也许只是因为她就是她的灵魂,所以才会这样想吧…… “呵呵……要是没什么目的的话就去后山玩玩吧,那里是我们武氏以前的部落呢,婆婆老了,又只剩一个人,才搬了下来,那儿有很多酸果子吃的,还可能碰见小动物,以前我儿子在的时候,很喜欢去那里……”说着说着,孙婆婆不禁流出泪来。 “嗯嗯……好的呢!我们去!”看到孙婆婆这个样子,楚灵赶快打断她的话。 “哈哈,人老了,话又多,别介意,我煮了好喝的鸡蛋汤,快些来喝吧,喝饱了就去玩。”婆婆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饭菜。 楚灵安静的没有讲话,后山…… ——想见我主人,那就来后山罢。 后山?武氏以前的部落?巫苓曾经的记忆虽然模糊,但是好像也有关于这些的词汇…… 部落?主人?莲儿?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关系……? “唔……”挣扎了许久,楚逸终于从那个空洞的梦中醒来。 “你醒了?” 楚逸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双眼红红的楚灵,满脸关心神色抬手抚了抚她的眉头道:“熬夜了么?眼睛怎么这样红?” “没……没有啊!”楚灵不太自然的拨开了他的手,隐去眼中的莫名哀伤,不再看他。 在她知道了楚逸与莲儿还有自己前世之间的纠缠情感之后,还怎能坦然面对他的亲切抚摸与关怀?那就像是残忍的刀子在割她的心。 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再不会属于她了…… “怎么了?”楚逸看了看被她拨开的欣长手掌,有些诧异的勾了勾手指,又看了看正低着头的妹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啦好啦!快起来吃点东西吧,婆婆为我们做了鸡蛋汤,听起来好好喝的样子。”楚灵赶快岔开话题。 “是吗?呵呵……”他淡淡一笑,似有些心不在焉,起身穿衣。 直到楚逸下了床,楚灵跟在他后面,心中想着,一会儿无论如何也要去那后山上看一看,一定会找到有用的东西。 哥哥,这就当是帮你一把了…… 每次触及到‘哥哥’这个词汇,楚灵就有些不自然的心酸,是啊,对楚逸来说,他只是她哥哥而已……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有秘密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逸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昨夜的梦,或许是因为知道她是了解鬼神之事的,不想让她因一个可真可假的梦境而为他担心。 可是瞧着楚灵有些通红的眼睛,和总是时不时的偷偷注意自己的状态,楚逸觉得,他的隐瞒也没什么用,她一直在担心着! 但是他仍旧不想说,也不知该如何去说。 “你有事!”楚灵看到楚逸对他隐瞒,不由得又有些心酸,他竟然有秘密了。 他竟然对自己这个最最亲切的,最最宠爱的妹妹有秘密了! 楚灵一向明白自己在楚逸心中的地位,所以有些时候才很肆无忌惮的缠着他索要温柔,可是……如今瞧见这情景,楚灵竟然抖了抖下唇,委屈了。 委屈过后,她直直的看着楚逸,似乎表明自己一定要他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才能够放过他! “没……没有……”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楚逸挫败的抓抓头发,半天才开口道:“算了……灵儿,你别问了,等我想好该怎么说,再告诉你行不行?” “嗯,这还差不多。哈!”楚灵这才扬起笑脸,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挽住了楚逸的胳膊。 看着楚灵的笑脸,楚逸则再一次失神了,不知又开始回忆起了什么。 “喂!回魂啦!”楚灵拉着他走到一大锅冒着香气的鸡蛋汤前。 像他们这种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少爷小姐,是从未见过这种大铁锅的。 所以面对着这种东西,两兄妹都好奇不已,楚灵甚至转圈观察了一大圈儿,这儿吹吹,那儿戳戳,最后捡起一个大汤勺,将铁锅的盖子掀了开来。 掀开锅盖的一瞬间,满脸的蒸汽便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热汤香气,喷向两兄妹的鼻端。 “嗯~好香!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孙婆婆还真是热情好客,这么一大锅,不知道要用掉多少鸡蛋呢,哈哈!~”楚灵笑得别提多开心,美美的从锅里舀出热汤,迫不及待的闻了闻,才心满意足的装进碗里等吃。 楚逸笑了笑,没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后接过她手中的碗筷,端上孙婆婆的小桌子,楚灵则笑哈哈的盛下一碗。 待楚逸转身后,楚灵太后,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再次氤氲,所幸鸡蛋汤的蒸气隐去了她眼中的雾气,才不至于让她在楚逸面前出丑,她吸了吸鼻子,揉干净眼中的泪花,长出一口气。 强颜欢笑果然好辛苦,就只这么一小会儿,她就几乎累得精疲力尽…… 如果可以,她宁可现在根本不认识他!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安排?为什么她偏作为他的妹妹出现?为什么要让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之后才让她知道前世的那些破事! 为什么自己要是前世所撕裂的那一半灵魂?!为什么自己的前世偏影响着自己让自己作为注定不顾一切爱他的灵魂出现?!却又身负着帮他与其它女人再续前缘的使命?! 梦,破灭了。 楚灵愤恨的咬紧牙关,恨不得将手中的勺子一个劲儿的向墙上凿,直到凿出个大坑再凿穿了整面墙才算完!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 她不能让哥哥看出自己的任何破绽,自己依旧还是那个乐天的妹妹。 仿佛由灵魂中传出的一声低叹…… 老天爷……你真是太残忍了。 楚灵死咬着牙,撑着面前的墙壁,她的五根手指在墙上压着,压得指间都发了白,牙齿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上天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自己不是别人?不是楚逸所认识的任何人?为什么? “灵儿,你怎么了?”一道男声从头顶传来,是楚逸。 楚灵心中一惊,先前的浑身软烂之感越发的严重,让她甚至不想说话,也不想动,这一瞬间,甚至提不起气来! 怎么办! “灵儿?”楚逸见楚灵竟然没有反应,只是抓着墙一动不动,不由得有些心慌,连忙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转过来,可楚灵却在一瞬间勾起一个笑脸,然后张开嘴巴大大的:“哇!”了一声。 吓了楚逸一跳。 旋即楚逸温柔的笑了笑,收回了手,略弯腰看着她的眼睛:“你在捉弄我吗?” “是啊!”楚灵仰起脸,脸上的笑意,满满的都是幸福。 成功遮掩过去了,呼~ 见她好像真的没什么不对,楚逸才端起另外一只盛好了鸡蛋汤的碗,牵着楚灵进了屋。 楚灵跟在楚逸身后,被他牵着手走,低头瞧见那交握的十指,笑容僵在脸上……一瞬间,双瞳又没了焦距。 饭菜尽数端上桌,楚灵坐在楚逸身边,强压下心头的痛楚,脸上依旧漾着幸福的神色。 小桌子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吱吱嘎嘎的直晃悠,上面也有许多划痕,楚逸坐在旁边吃饭,生怕一不小心弄碎了这个年久失修的小木桌,对于手长脚长的他来说,盘在炕上,用着低矮的小木桌,还真是个痛苦的事儿。 不过,有面前那好喝的鸡蛋汤来找补,也算是划算了。 “多吃一些,婆婆的手艺可是全族最好的!”孙婆婆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大有一副孙儿陪在奶奶身边的感觉。 “嗯嗯——!”楚逸嘴里含着饭食,含糊不清的笑着回答着。 楚灵侧头看着他,埋首进饭碗之中,隐下一滴泪。 她的哥哥啊……她的天神啊…… 就这样算了吧……算了。 不过如此。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她会帮他,再续前世之缘,替前世的他,完成心愿,让他与莲儿在一起…… 也了了这段跨越了千年的错爱。 早饭过后,楚灵便按照先前的计划,打算去后山一看。 据孙婆婆说,那座山也没有什么正经名字,以前叫武氏族在的时候它叫武氏山,后来武氏灭了,就叫荒山,而附近的人就叫它后山。 武氏,正是楚灵此刻脑中所记忆的,那千年之前的小部落,只不过如今看来,真是变化颇大。 当初怎么也算是个世外桃源人丁茂盛之地,如今只剩世外桃源了,人丁倒是一个都不见了。 楚灵和楚逸两个只走了许久,才到达了那座山,远看不是很大的一座山,近看倒是……巍峨不已。 入目所见,果然是座高耸入云的山,就像一块巨大的天然未雕琢的翡翠巨石一般伫立在眼前,整个山体的最高处还似乎漂浮着几簇云朵,若即若离,在缥缈的山巅影影绰绰,像极了楚逸梦中的那片山林。 夏季的晨风暖暖的吹着,可是,随着二人渐渐的靠近山体,却觉得那暖风好似没有吹这面前的山上来,整个山都散发着凉意,就连远处闪着绿幽幽光线的大树们,也看起来森冷冷的。 越靠近这座山,楚逸的表情越是冷硬,或许是这座山与他梦境中的太过吻合,而有些发怵。 楚灵也注意到了楚逸的异样,她的心中现在也是一片混乱,可是冥冥之中,她却又能感觉到,只要上了这座山,答案,不久就会自动浮出水面了。 “哥哥,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呀?”楚灵似乎想要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情绪,轻轻抓住楚逸的掌心,手中之中一片热热的感觉。 哥哥的温度,真好。 而楚逸此时却没有感受到温暖,在听到楚灵说‘鬼’这个字儿的时候,反倒是浑身绷紧了一下,略抿了下唇看向她。 这丫头,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说些非常不该说的话,也当真是让人不悦呀。 不过虽说是不悦,楚逸倒也没发脾气,反倒是用自己的手掌将她冰凉的小手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兄妹两个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楚灵所感觉到的阴气越重,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还有……一股莫名的悲伤。 或许是梦境中的感觉偶然来到了现实中,显得那么不真实的恐怖…… 脚下突然传来的吱吱嘎嘎的声响换回了楚灵的神智,而低下头,入目所见,却是一具森森白骨,那白骨依靠着大树呈坐着的姿态,身上的衣服早已烂成片片破布,腿骨已经被楚灵给踩碎,看起来年头已经久了,骨骼已经开始风化。 “这里怎么会出现白骨?”楚逸反应迅速的拉着楚灵退后三步,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身后,与那白骨保持一段距离。 楚灵在感应到是很弱小的鬼类之后,便略放下心,走上前像朋友一样伸手拍拍白骨的肩膀,贴近他的骷髅脸说话。 “喂喂,你出来,别睡了。”楚灵伸出手指,在那白骨的头颅上敲了敲,而后在那凹陷的黑洞洞的眼眶之中,伸进一根手指,晃了晃,好像对此很感兴趣。 似乎一股寒风从背后吹过一样,楚逸顿时脊背发寒。 “再不出来我揪你出来了,到时候你会死很惨,出来不出来?”楚灵与白骨对视,见他并不打算出来,于是她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它已经凹陷进去的骷髅鼻梁骨,开始恐吓。 楚逸更加恶寒,而后满脸黑线,估计这世上只有楚灵才会去吓唬一只鬼了。 那个小鬼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体里有灵力,犹豫了许久,终于从骨架中显现出来。 是个中年男人,很强壮的样子,穿的像个古时候打猎的猎户。 楚灵心中暗笑,看样子是恐吓还是有成果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背我下山 “简单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此山有什么历史?你都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给我听!” 楚灵命令着,毕竟,像这种山中‘坐地户’可不好找,或许能够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鬼魂开始向楚灵絮絮叨叨的讲述他的一生:“我是这山下的猎户,平时靠打猎为生,但是后来山上动物就少了……” 楚逸听不到,但是也知道楚灵是在‘询问囚犯’所以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待,只是表情有些奇怪罢了。 鬼魂说的话很快且有很多没用的东西,还有很多都听不太懂,但是楚灵还是勉强捡出重点,他叫孙毅,住在山下,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妈妈,至于这座山,则与孙婆婆话中说的一样。 “那这么说,你是孙婆婆的儿子?那你怎么死在这了?” 那个鬼一愣,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解释了一大堆,楚灵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倾听。 这鬼是多久没有说过话了?一开口,就连珠炮似得讲了一火车皮,听得楚灵迷迷糊糊,但是也还算是勉强听出了具体的事情。 那就是……他是饿死的。 饿死的!楚灵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自家山中打猎饿死的!看起来,这是个傻鬼…… 鬼魂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似乎有数万年未曾开口了,好容易找到个能与自己说话的,自然要说个够似得。 “你知道孙婆婆一个人过的有多苦么?你就这么丢下她……”楚灵打断他,开始数落,心中满是心酸与恼火。 这情绪,当然也有她自己的,。 鬼魂也低下了头,抽了抽鼻子,魂魄是没有眼泪的,但这确实是哭泣的动作。 楚灵忽然不忍心再骂,心里竟然突然变成了懊恼和不舍。 一人一鬼就这么沉默下来,楚灵默默的看着他,楚逸也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候,时间似乎一下子凝固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略微紊乱的呼吸。 许久。 “对不起。”楚灵首先承认错误,她不应该对待一个鬼魂这么苛刻,且还因为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才数落别人,是自己不对。 鬼魂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向一个鬼道歉,不过嘴边还是漾出了些笑意:“没关系!” “好了,我们把你葬了吧,这么多年都没有入土为安,苦了你了。”楚灵似是有些歉意,捡起那段被自己踩碎的大腿骨,心中歉意更浓了。 “你们上山做什么的?”鬼魂见自己的大腿骨被捡走了,连忙跟上。 楚灵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来意,毕竟瞧着这家伙,也不是什么有灵性的东西,脑子笨的跟什么似得,说了也没用。 “来旅游。”她一边解释,一边继续捡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骨头,将它们凑成了一堆。 但是此时鬼魂哦了一声,然后又开始唠叨,本来楚灵是不想听的,但却无意中听到他口中却念叨着一些家族宝藏之类的字眼,然后抬起头瞧了瞧,发现鬼魂点了点头,然后迅速飘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指着那个地方说着什么。 宝藏?楚灵脑中一个激灵,快步走向那块略有些隆起的小土包处,不知这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莲玉? 附近所有的土壤上面都长着那种小毛毛草,随着风荡漾着,只有这里的毛毛草长得特别肥大,好像土底下埋着化肥似得!显然有什么不对! “来帮忙。”楚灵赶快按照鬼魂所指的地方动起手来,可是就这样用手抠土,实在是太伤神了,抠了半天,也抠不下去,于是喊楚逸一同帮忙。 “嗯。”楚逸答应着,左顾右盼的找着一些能够挖土的东西。 周围只有树杈,楚逸只好找了一根结实的,把它弄断成锋利些的样子,插进土里,利用杠杆原理压着。随着树杈一起一落,深处的土壤便被掘起,他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挖掘着,直到那些暗黄色的土壤被从深处一点一点挖了出来,地上已经是一个小洞了。 “哇。”楚灵见他将杠杆原理都用在挖土上了,不由得笑着调侃:“敢问挖掘机学校哪家强……” “哈哈。”楚逸有些控制不住的笑了笑,继续挖掘,而后口中接到:“中国楚逸永飞翔。” “不要脸。”楚灵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也跟着抿着嘴笑道:“还永飞翔呢,漫天飞‘翔’,可真是坏菜啦!哈哈!” 楚逸瞧她笑得开心,也跟着笑,手上的力气也用的多了些。 男人的力气果然要大上许多,没多一会,楚灵就从土中看到一抹蓝色,急忙用手扑开周围的土壤,随后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盒子,虽然脏了点,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华贵与年代久远! 楚灵激动的将它挖了出来,抚掉嵌入缝隙中的泥土,手掌间感受到它流露出的丝丝缕缕的灵气,这股灵气凉凉的,应该就是巫苓所说的放置莲玉的盒子。 这盒子上是有灵力封印着的,而且这个封印的强度不是自己能解开的,她无法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或许应该就是前世的她所设下了的。 楚逸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伸出手拂去她额角的汗道:“既然找到了,就赶快下山吧。” “嗯,知道了。”看着楚逸对自己的样子,楚灵更有些不知所措。 楚逸对她这么好,那种无微不至的温柔让她心悸,而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楚逸! 难道要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盒中的,是你前世的妻,而我此生的愿,便是助你们再续前缘……? 上下左右观察了很久之后,楚灵才转身对着身后的鬼魂说道:“为了感谢你送我们的宝贝,也为了感谢孙婆婆收留我们。这座山的其实风水还不错,我就浪费些时间,替你找一个保佑家里老人安享晚年,人畜平安的优良墓穴替你安葬可好?” 鬼魂点了点头,拼命地抱着拳头说着谢谢。 之后,楚逸就这样满脸黑线的抱着一副枯骨,陪着楚灵走了小半座山,才停到一棵老树下。两人七手八脚的又弄树干掘出一个小坑,将孙毅的白骨安葬了进去。 只见华光尽现,空气中渐渐化出一个虚晃的人影,甚至连楚逸都看见了,人影似乎在摆手,又似乎在道谢。 下山路上,楚灵的心中,似是被万斤大石压着,明明是出来旅游的,可现在,却弄成了寻缘…… 还要把她自己爱的男人,亲手送给别人,这感觉,真是太酸爽了,爽到让她不敢相信。 偷偷的抹去了眼角的泪痕,楚灵笑着对楚逸道:“哥哥……” 从今以后,也就只是哥哥而已了吧…… “怎么了?”楚逸伸手揽着她,“累了吗?哥背你。” “不是。我刚才一直试图开启它,可是我的灵力似乎不够,现在我忽然发现这个东西可能有咒封。就是说只有它主人才能开。”楚灵听到他的话之后,鼻子又是一酸。看着他温柔的脸,强迫自己止住眼中氤氲的泪。 “好咯……”楚逸再次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道:“这世上有些东西,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你得到了也没用。乖,顺其自然吧。” “嗯。”楚灵点点头,低下头抚摸着那透着些冰凉的小盒子。 盒子不再是刚从泥土里抠出来时脏兮兮的样子,被她用小手绢擦得干干净净,银色的盒子镶嵌着蓝色的宝石,似乎有了灵性。 那蓝色的宝石,让楚灵似乎想起了梦中的那个莲儿,还有依偎在她哥哥身边的那个女鬼的眼泪…… 这一切,是不是早就已经注定好了? 咬了咬牙,楚灵决定,他的莲玉,干脆还是让他自己来保管好了,因果循环什么的,还是要自己去化解。 “臭东西!我不要看到它!你帮我收着!”她嘟起唇,做出一副郁闷的样子,伸出手臂将那盒子交给了楚逸。 “好…我给你收着。”他伸手接过,看着盒子,眼中一惊,或许他也觉得似曾相识。 “好饿喔!哥你背我下山~!”楚灵撒娇似得笑着挽着楚逸的手臂,狡黠的笑着。 “嗯。”楚逸揣好盒子之后乖乖蹲下身,直到感受到她趴上了肩头后,稳稳的起身,背着她下山。 楚灵埋首在他的肩头,闻着自己所迷恋的男性气味,搂着他坚实的肩膀,一抹酸痛再次用上鼻尖,眼中的泪无法抑制的流下来。 记得有人说过,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很多烦恼,但是,痛苦和快乐只取决于内心。再重的担子,笑着也是挑,哭着也是挑。再不顺的生活,微笑着撑过去了,就是胜利。 楚灵苦笑了一下,最近自己好像把一年的泪水都哭光了,再次抹干眼角的泪,她默默下了决定,以后,绝不再哭。 既然,此时他还在她身边,还是她哥哥,那么她也有理由要她的温柔和宠爱!别的什么……以后再说罢! 只要是为了他,再重的担子她也会去挑,她会撑过去的,一定会!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事情有蹊跷 回到孙婆婆家之后,吃过了饭,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大地,像极了巫苓封印自己的幻境,楚灵便借口饭后散步,躲到牛棚角落里暗自观察。 虽然他们顺利的拿到了装莲花玉的盒子,可是这一切似乎太简单了,还有山上的那个鬼魂,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没有讲明到山上的目的,那个鬼魂就直接告诉他们山上有他们家族的宝藏,既然是家族宝藏,为什么又要透漏出来? 可是事情又没有什么不对,似乎所有的不对,也都只是她的直觉,也许,太天衣无缝,就是漏洞。 楚逸正在院子里的老树下研究那个盒子,孙婆婆也凑了过去,楚灵就这样默默的看着。 “年轻人,你在干嘛呢?”看楚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孙婆婆看似饶有兴趣的凑上前。 “啊啊?婆婆~我在研究这个小东西啊,似乎总觉得似曾相识。”楚逸抚摸着盒子,有些失神。 “这个?你们在哪里找到的?”看到盒子,孙婆婆的表情忽然发生的变化,伸出干瘦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盒子,眼中流露出爱怜却又无奈悲伤的神情。 “就在……就在那个不远的山上……忽然就发现……”楚逸的舌头似乎打了个结,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了,看起来他也无法开口向孙婆婆诉说关于他死去儿子的事情。 “是我儿子告诉你们的吧?”孙婆婆倒是蛮不在乎的甩甩手,而后看到楚逸惊讶的脸,解释道:“呵呵,这个东西啊,以前是我们部落一起守护着的东西,除了我们武家的人,是谁也找不到的。” 楚灵默默的听着,看着,忽然发觉这孙婆婆眼神里的清澈和果断就像她矫健的步伐一样,不像是个年迈的老人。 或许更奇怪的地方在于,她没有任何疑惑于他儿子已经死了,又怎么告诉他们这对‘普通’兄妹宝藏所在的呢? 孙婆婆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而是淡定的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楚灵越想越觉得不对,趴在牛棚之中,暗暗的听着二人的对话。 “您,都知道了?”楚逸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是灵儿告诉你的?还有,武家??” 楚灵翻了个白眼,她的嘴才没有那么快,看来这个孙婆婆有些古怪。 “事到如今,婆婆就告诉你吧…”孙婆婆就这样抱着茶杯在楚逸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久的都有……快要一千年了。这里啊,还只是个小小的村落,也就是我们武氏的祖先,是我听以前的老人说,我们武氏每一代都会出一个圣女,这个圣女生来就是为了守护我们的圣物,那是一朵冰玉莲花,从祖先曾经从一朵巨大的莲花中取出来的。她,曾属于一个名叫莲儿的圣女。”婆婆指着楚逸手里正折射着诡异蓝光的盒子。 “莲儿?!”楚逸一惊,甚至有些无法呼吸了,迫不及待的等着听孙婆婆讲述接下来的事情。 “是啊,是莲儿,她是生来的守护者,不,不是守护者,那朵莲花根本就是属于她的,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非常尊敬她。族长说她生来就是为了拯救部落保护部落的。她出生在莲花盛开的季节,而且那一年的莲花盛开的异常美丽,到处都洋溢着莲花的香气,就像是莲花仙子转世……她是生来的守护者,也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婆婆,什么使命?她…是不是遇到了一个男人??”楚逸小心的刺探着。 “是啊,改变她生命的男人……”婆婆看了他一眼,似乎若有所思的继续道:“那个男人似乎是发生意外后来到这个村落的,谁晓得那是不是意外呢,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呵呵~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奇怪。” “那个男人天生就是个王者,是主宰他人生命的人。莲儿生来就有异能,可以救人。又好心,所以就救了他。” “救了他?生来就有异能?”楚逸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她非常非常的厉害,但是有一个弱点,莲花属水,是水生植物,莲儿和这块玉一样。都是寒性的,所以非常怕火。那个男人是顺着村里的河飘来的,听说是个有钱有权的人,但是这种人啊,偏偏就总容易被人暗算。在河边洗衣的妇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像一个死尸,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可是生命力却异常的旺盛,也许真的是命不该绝,或者是他命中注定该有此一劫,然后因祸得福,遇见莲儿……” “后来呢?”后来就发生了他梦中的情景吗? “呵呵,后来啊,后来他们就相爱了啊,哈哈!”婆婆笑的灿烂,就像是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一样。 “就这样了?”楚逸看起来有些失望。 “剩下的啊,就是部落里的秘密了,嘿嘿,年轻人,如果有缘,你会知道的,婆婆相信,因为这朵冰玉莲花现在属于你了,不是吗?” 孙婆婆微笑着转身离开,就这样楚逸一个人继续在原地发呆。 楚灵的脑中也回荡着孙婆婆的话,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武氏为什么会没落的只剩孙婆婆一个人了? 她看到楚逸似乎很木然的样子回了房间,或许是困了,楚灵没多想,但余光却看到,角落处有一个很显眼的拉环。 楚灵平生最爱的就是探索与发现了,于是,她就开始研究这个拉环,确认没什么危险之后,她就拉动了拉环。 一阵吱吱嘎嘎的倒牙声音之后,牛棚的墙壁赫然开始晃动,慢慢的,一面墙开始平移,最终出现了一个暗道。 楚灵惊讶于这里竟然还会出现暗道,看来孙婆婆家还是有些诡异的,这让她不由得想要进去查看一番。 于是她便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头,使劲全力丢进了漆黑的暗道里,咚咚的回响声显示这个暗道非常的长。 “星火之召,燃!”楚灵抬手使了一个小小的法术,用灵气聚集在她的手心里燃起了一株小小的火苗。 可是当她前脚刚迈进洞里,洞门口的石壁就迅速的关上了,速度快的似乎是想把她困在里面一样! 楚灵眨巴了一下眼睛,愣愣的看了看石门,又看了看手里的星火术。还好,虽然是法术创造出来的火焰,但是要想燃烧也是需要氧气的,这里的氧气很充足,肯定还有别的什么出口。 仔细观察了一下洞口,似乎没有什么能从里面打开的机关,既然出不去,那就继续向里走吧。 进了山洞,楚灵惊奇的发现这个石洞也许是天然形成的,里面的石壁滑腻腻的,似乎长了青苔,洞顶还有一些类似钟乳石结块的东西。 借着微弱的灵力火光,楚灵发现,这个洞还真是很漂亮,洞的尽头有个点点光亮一闪一闪的,像个萤火虫的屁股。 都怪自己,没事瞎捅咕那个拉环干什么,现在看起来好像被困了。楚灵有些自责,但是谁能知道,牛棚后面,还有这么一片奇怪的天地? 随着楚灵的慢慢前进,那个萤火虫的屁股似乎越飞越远了,楚灵不禁暗咒一声,继续向前走。 这条路是挖空了一座山吗?!这牛棚后面到底是有多大啊!! 洞中一片寂静,楚灵似乎走了很久,这路竟然越来越宽阔,都快要变成扇形了!而这么走竟然还没有走到洞的尽头,她想,再这样走下去,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了。 “有没有搞错啊喂!”空荡荡的回声传来,楚灵气愤的跺了跺脚,她可不想独自死在这个山洞里。 “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面的声音,楚灵查看了一下脚下,脚下似乎有个拳头大小的小洞,她刚才似乎把一块石子儿踢进去了? 她低下头研究了一下,洞口太小,火焰照不进去,楚灵只得贴在地面上用耳朵倾听着,下面果然有些水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一直回响着。 “既然有水,就能有出口!”楚灵暗暗地注意听着水流的方向,朝着水流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许久,地上凭空的出现一个向下的空洞,楚灵才发现,原来只是一条暗河,从下面的一个小洞中流出,而水流到空洞下方之后就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消失了,仿佛是个无底洞。 与地下空洞相对,石壁上空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空洞透出阳光,看来这就是空气的来源,这里也许是个地下暗井,不知道什么年代的人为了水源而挖出来的,年头久了,就变成了这样。 在洞的另一侧不远处有一点幽绿闪闪发光,这就是刚才的那个萤火虫屁股? 楚灵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副枯骨,人类的枯骨。 不同的是正常人的尸骨是惨白色,中毒或烧死的骨头是黑色,但这副骨架却是滢绿色,晶莹晶莹的,像一块玉一样的绿色,离远看还真的就像一个萤火虫的屁股在幽幽发光。 这让楚灵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鬼怪异志上面的记载,上面就有一种绿色骨骼的人类记载,不过已经灭绝很久了。 第二百七十章 发现神秘洞 相传上古时期有一种异人族,当时人称濮巫,生活在山间,上古时期是有很多巨大凶兽的,人类要生活在山中,有时候是很危险的。 当时的濮巫一族,为了能修炼出与众不同的身体,于是从出生起就食用一种圆形,有翅膀,生百足的虫子。 这种虫子多半生活在地下岩洞或墓中,它们身上有一种特殊物质能够改变人体机能,使大脑活跃,长久食用就可以获得异能,百毒不侵。 不得不承认,为了生存下去,而一直吃虫子,是有多恶心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这种虫子身上带有的这种可以刺激大脑的物质,会导致内脏和骨骼被逐渐侵蚀,也因此濮巫大多短寿,也许活不到三四十岁就挂了。 在他们死后尸骨会迅速腐烂,如果在阳光下死去,他们会化得比粉末还干净,但如果在比较阴暗或没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死后的濮巫的骨头便会呈滢绿色,磨粉可治烧伤,但依旧见光即化。 也是这一特性,让本就人数稀少的濮巫们彻底变成了历史的谜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族群。 楚灵想,看来这个家伙就是古代的濮巫了?因为在这洞中未见阳光所以保存了下来? 唉,可怜的濮巫,看来中国古代的人民已经开始研究如何使自己的大脑变得发达而可以使用一些特异功能了,看来人类的大脑要是真的开发完全了,也说不定会变得像濮巫一样短寿,楚灵觉得还是现在这样最好了。 不过也是,人各有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一阵子的风光的人大有人在,缺了这种人,社会就溃散了。 这个洞也真是够奇怪的,这么多水流下去竟然安静的一声都没有,好像是个无底洞。 楚灵不停的抵着脑袋查看这个洞口,深的可以啊,这潮湿滑腻的地方,显然不是很适合攀岩下洞啊,搞不好会死翘翘的。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想起包里还有个小鬼可以用,楚灵立即拿出了瓶子,砰地一声拔出塞子。 瓶子里的小鬼感受到塞子被拔出来,立刻化作一股青烟飞了出来,落到楚灵面前,不过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灰白着一张脸,与那个符鬼倒是有些相似。 “下去看看,水流有多深。”楚灵命令道,又补充了一句:“别想着跑,本姑娘有一百种方式抓你回来!” 小鬼听闻一颤,立即又化成了一缕青烟从洞中潜了下去。 楚灵心中乐呵,有些时候,当鬼的没有这副笨拙的身躯,要比人类来的轻松的多了哈!要是一不小心成为了个孤魂野鬼,那可就几乎是长生不老了呀!真是幸福呢! 不过……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的,无论做鬼有多么好,她也不想当鬼!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楚灵看了下手表,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小鬼依旧是没有回来。 楚灵开始着急,绕着那个小洞口团团转,难道……下面还有许多濮巫?把那个小鬼抓来吃了?! 她连忙向着洞中看了看,可是只能直上直下的看,至于前面有些什么,她是一点儿也看不见! 焦急的又等过了十多分钟,小鬼才晃晃悠悠的从洞中飘出来,只见它的颜色比先前淡了许多,先前的灰白色,现在几乎已经接近透明,看样子像是受了伤。 “下面……有一道符咒……”说完,这小鬼就虚弱的只剩下一点点光点,缩进了瓶子里,再不动弹。 符咒,为何这山洞中会有符咒? 楚灵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濮巫生活的地方都肯定会有一些异处,他们本身就属于异类,生活的地方再怎样也不足为奇。 她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怪事,让她非常的想下到洞中一探究竟,也许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有些时候,楚灵的好奇心,比猫还强。 收起了一些濮巫的细碎的骨骼,简单的用黑布包裹了一下,以免见到强光化掉。 传说濮巫骨是可以治疗烧伤的,磨成粉敷在伤口上,消炎镇痛,伤口好得快,还不留疤痕,也许以后可以用得上。 楚灵忽然觉得,要是被她发现了大批濮巫骨,她似乎可以去开个烧伤医院,保准门庭若市! 可是濮巫骨是很脆的,不能就直接包裹着丢进包里,低下头,她看了看装着小鬼的玻璃瓶子。 瓶子里面只有一只死去多时的甲虫,是那时小鬼附体的时候的小虫,其余基本上都是空的。 “你没有实体,这个瓶子给你用有些浪费,挤一挤哈,好生修养。”楚灵把濮巫骨装进了装着小鬼的瓶子里,拍了拍瓶子之后把它收进了自己的小布兜里面。 现在要怎么做呢?这洞这么深,她该怎么下去? 四周望了望,楚灵发现了一种看似很结实的藤蔓,从上面的那个洞中生长下来的。 楚灵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不向着太阳生长,还向下长的生物呢? 但是时间紧迫,楚灵没时间多思虑,便顺着一个最粗的蔓藤爬了上去,抽出随身带着的小刀将其它的蔓藤割断,然后再爬下去,捡起刚刚割断的蔓藤,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把它们拧到了一起,弄成绳子状的条蔓,慢慢的抓着它下进了洞里。 洞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黑暗,从上面洞里流下来水统统涌向了前方,很奇怪,并没有水流下落的声音,水落下来,自动掉落在了一处暗河中,就好像这河水是有粘性的,水落下来就被吸进去,只有少量蹦出来的水点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有些古怪,就好像看到一个瀑布,却没有听到水流声,这是违背常理的。 不知道是不是磁场引起的,楚灵好笑的看着这些水,水里面偶尔还会飘过去一些细小的类似小鱼的东西,那有可能证明这个河水其实是来自于活水的。 再向前走,隐约可以看见些与众不同的潮湿粗糙的石头墙壁,墙壁上画了一些类似壁画的图案,画中很多的小人朝拜一种狰狞的大虫子,这也许是以前濮巫的信奉吧,毕竟濮巫是靠吃虫子获得异能的,崇拜虫类也不是不可能的。 继续向前,滴滴答答的流水声渐渐的不见了,洞里面越来越黑,楚灵有些看不清了,但这洞中洞氧气含量却不是很少,不会导致呼吸困难。 手中再次燃起了小小的火焰球,照亮了周围的一些景物,行走起来,也更方便了。 很快的,楚灵走到了一处墙壁前停下了,和所有的墙壁不同,这处墙壁上没有壁画,在这昏暗的洞中洞的深处显得那么扎眼,金色的石墙,上面镶嵌着许多红色的石头,石头的排列就像蜗牛壳一样卷卷而成,汇集在了中心处,在石壁中心有一个碧绿碧绿的宝石镶嵌,不像是天然形成的,看起来是机关之类的样子。 而且它,看起来……很漂亮啊! 女人总是无法拒绝美丽的东西的,于是楚灵伸手摸了摸那块绿色的石头,奇异的是,她的指间接触到了很强的灵力! 这应该就是小鬼所说的符咒了,可是楚灵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样子的符咒,更不知道该怎样打开它。 可就在楚灵研究这块绿色石头的同时,万万没想到,这块石壁隐约发出了一些共鸣的声音,嗡嗡的好像开始震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楚灵的手被死死的吸附在了这块绿石头上,开始源源不绝的吸收她的灵力! 楚灵吓得六神无主,却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也抽不回自己的手,就这样任由这块石头吸收她的灵力,随着灵力一点一滴的被吸食殆尽,石壁的震动开始越演越烈,轰隆隆的好似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楚灵只听见了咔嚓一声,石壁开始断裂!就在石壁开裂的同时,石壁开始不吸收她的灵力了,她的手可以拿下来了! 迅速松开手,楚灵踉跄了几步!浑身的力气皆随着灵气而抽空,消失不见了! “火行天煞,护!”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楚灵给自己做了一个护体罩,随后,金色的石墙砰地一声崩裂开来,炸开的石头蹦的到处都是,还有不少砂砾击打在她的护体罩上面! 楚灵靠在湿哒哒的墙壁上,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及时的保护了自己,不然现在估计已经被炸死了。 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的尘土,本以为灾难已经过去了,但抬起头,楚灵发现自己有些脚软,因为她看到黑暗中一双幽绿幽绿的眼睛,如同烟雾中的两个大灯泡,正闪闪发光的注视着自己。 “我的天,什么家伙!”楚灵撒腿就往回跑,她不知道,这个巨大的石门后面竟然封印着一只妖兽。 “嗷呜——”大妖怪怒吼了一身,像许多野兽一同吼叫一样的声音,却更加刺耳,包含着被封印许久的愤怒与仇怨! 楚灵一边飞奔,心中一边哭泣,哥哥啊,这下她是要完蛋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怪兽小恐龙 楚灵在洞中不停的飞奔着,想要甩开这个大怪物,可是这家伙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个洞里的一切,无论怎么样也没法甩掉它。 楚灵跑着跑着便发现自己越发的没力,她身体里面没有了那灵力的支撑,此刻已然变得四肢酸软无力,整个人轻飘飘的向前栽。 随着这个怪兽渐渐从烟雾中显现出来,楚灵本就虚弱的快要瘫软身体,现下可是真的吓得根本就挪不动腿了,慌乱的躲进了身旁的一处石缝里。 这石头缝是天然形成的,一块大石头因为年代久远而风化碎裂出了一条不宽不窄的缝隙,正好能够容纳下一个侧身的人,楚灵钻进去之后,颤颤巍巍的看着那个让自己心中惊悸不已的庞然大物! “啊嗷嗷呼嘶——”怪兽依然在狂乱的叫着,两只堪称圆润硕大的鼻孔不停的喷着鼻息, 而那两只霸王龙一样的脚爪正不停的摧毁着离它很近的石块,两个幽绿幽绿的眼睛看起来也是恐怖至极。 看起来,这家伙是个水怪,但形态却又像一只霸王龙,它全身都覆盖着看起来很坚硬的暗绿色鳞片,胸前有一块与众不同的荧光绿色的鳞片像是镶嵌进去的宝石,正在闪闪发光,原来刚才石头壁上吸收她灵力的玉壁其实是它胸前的一块鳞片。 楚灵认为,它总体看起来像一只硕大的蜥蜴,长着绿色的大眼,看起来是水生物,有着扁平的嘴巴,从额头开始延伸一直至尾巴上都有绿色的鳍状物,嘶吼的时候能看到嘴里错乱尖利的牙齿,显然是个不好惹的货色。 楚灵努力回想有没有在什么古籍上面见过它,可是并没有相关记载。 这看起来倒有些像是奥特曼里面的小怪兽嘛,它去出演一定会艳惊四座!楚灵毫无头绪的想着,但随着这个怪物的闹腾,整个山洞似乎都要塌了,楚灵只能继续努力观察它的特征,希望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观察它的同时,楚灵看见它的大尾巴根上似乎插着一根骨头,不仔细看就和它绿色的鳍混在了一起,那就像是濮巫的骨头,碧绿色的大腿骨。 为什么濮巫的骨头会插到它的屁屁上……? 楚灵想,如果借着这根骨头,爬到它的头顶,再用东西插进它的脑子,也许是可以制服它的。 楚灵摸了摸包,掏出一把瑞士小刀,就是刚才割断树藤的那一把,现在派上了用场。 “你的出场率今天很高呦!”楚灵似是在逗刀,又似是放松精神般的调侃道。 就在大怪物还在发狂的同时,楚灵抓紧时机,从石壁缝隙中钻了出来随后纵身一跃,抓到了怪物身上插着的那根绿色的骨头,但想法和实际操作总是不同的,她没有想到的是,虽然骨头看起来插得很深很结实,也的确是这样的,但她低估了这个怪物的力气! 感受到自己的伤口受到了威胁,怪物吼叫一声,开始疯狂的甩尾巴!坚硬的尾巴在岩壁上面抽打,撞得整个小山洞都在摇晃! 它的力气可真大,只甩了几下楚灵就晕头转向,更重要的是,那块骨头似乎被拔出来了一些,要抓不住了。 楚玲非常努力的抓紧那块骨头,甚至,手指已经快要插进了那怪物的背鳍之中,可是却依旧阻挡不了它怪异的力道! 就在怪兽最后一次甩它的大尾巴的时候,那块小骨头终于无法承受楚灵身体的重量,和楚灵一起从怪物身体上飞脱了出,还害的她重重的撞到了石壁上。 砰的一声!楚灵便砸在了石壁上!甚至撞得整个脊背都快要碎掉了!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的疼痛着,让她半天没缓过来。 “咳咳——”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幸好先前身上下了保护咒,不然这下可真是要死掉了。 不过虽然没死,楚灵也撞得头晕晕的,本就虚脱的身体,更加的虚弱不堪了。 “嗷嘶嘶——”那大怪物怪吼怪叫了一声,眼睛上幽绿的颜色渐渐地淡了下去,变成了正常的深绿色,瞳孔微缩,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普通的大恐龙。 楚灵惊恐地看着它,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发现它似乎有些变化。 但是,她却说不好究竟是哪儿不对,总觉得他身上的戾气似乎消散了许多。 大家伙原地不动,努力挥动着自己短短的前爪,似乎想要转过它胖胖的脖子回头看看自己的受伤屁屁。 可是它看起来实在是太胖了,鳞片又很硬,无法回过头看自己的屁屁,前爪也不够长,无法碰到自己受伤的地方。 看来这个家伙真以从前的恐龙有的一拼,那么大的身子,脑袋倒是不怎么大,脑子估计也就跟恐龙一样是只有核桃般的大小吧! 见它不再发狂,楚灵猜测着,有可能是因为那个爆炸,骨头插进屁屁里面让它疼痛,才这样鬼吼乱叫的发狂,现在看起来柔顺多了。 不过看它刚才的架势,楚灵不敢贸然向前了,只靠在墙壁上,保持浅浅的呼吸,并四下观察有没有什么可以逃命的地方,万一怪物又发起狂来,也许可以第一时间逃走。 如果我还能回去,我一定要告诉老哥我今天竟然见到恐龙了!楚灵挫败的靠着墙壁想…… 怪物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小人,它挪开了自己的大尾巴,低下头看向楚灵,楚灵则害怕的不敢移动半分,只能看着怪物的大鼻孔慢慢的靠近自己。 它喷出来的气息湿湿的,热热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也许这家伙是吃海鲜长大的,不知道吃不吃人肉? 怪兽闻了闻楚灵的气味,似乎没有什么不满,吸了吸鼻子,又伸出了舌头,用舌尖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楚灵被这湿热的大舌头舔了一下,震惊的不能自已,不会是这家伙要吃掉我吧?!先尝尝味道是否可口? 但是怪物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吃掉楚灵,却是和她大眼瞪小眼的看了有一会儿,便甩甩尾巴,一头扎进了地下暗河中,扭动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还在震惊中的楚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没被怪物吃掉! 这东西看起来很明显是个肉食动物吗?而且它刚才对待自己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凶恶,可是那尖尖的牙齿却是厮杀与嗜血的象征! “轰隆——” 楚灵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悸中脱离出来,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巨响,好像哪里的石壁又崩塌了。 她被那巨大的坍塌声吓了一跳,而后突然反应过来,赶快整理了一下,准备到那边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临走前她还不忘捡了几个石壁上崩出来的红石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总是有捡些奇怪东西的癖好,不认识的东西不代表它没有用处,对吧? 也许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够用得上!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某些东西还能救命呢! 最重要的是,它们看起来,还很值钱~! 打成一个戒指,项链什么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灵将那些红色的小石头揣进了包里,然后高兴地拍了拍,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冲着那发出巨响的地方走了过去。 当楚灵顺着声音走过去后发现,这里的墙壁被撞了一个大洞!形状就是一个大鸭梨的形状,看起来是刚才那个大怪物从这里冲了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洞穴,向外张望了一番。这个洞外是一片绿草茵茵,阳光很刺眼,看起来已经早上了。 不知不觉竟然在洞中折腾了一个晚上,哥哥在家要是找不到自己一定急坏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楚灵便决定回家了,冲着大概的方向,走了回去。 她不知道,在它身后的大石头后,每一块石头后面,都露着几个翠绿的小脑袋偷偷的看着她,叽叽吱吱的说着什么。 楚灵之所以没有注意那些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着急回家了!她生怕楚逸因为她而感到揪心。 再说,现下这个情况实在是太窘迫了,所有的时间都不能浪费!她不能让楚逸为自己担忧! 可是还没走几步,楚灵就踉跄了起来,开始呼吸不顺,头晕晕的,眼前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灵气消耗过多,总觉得身上软软的,使不上力。 终于,几分钟之后,她的身体终于挺不住,晃晃悠悠的倒下了。 远处偷看的小东西们,看到她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一致决定,无论怎样先救人再说! 下一刻,它们便扭晃着小屁股纷纷走了出来,一只两只…… 短短一会儿就出现了几十只和刚才的大怪物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怪物!随后它们张开锋利的满是利齿的嘴,非常小心的叼起楚灵的衣服,齐心合力的向着一个方向拖了过去。 楚灵临闭上眼的前一秒钟看到的就是一群长尾巴的“小恐龙”把她拖走了…… 天呐……这世界,还能不能再雷人点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诡异的梦境 而与此同时,楚逸也正在梦中焦急的看着眼前的景物。 火,到处都是火,熊熊的足以燃烧一切的火,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一个穿着红色绣着暗金色符文斗篷的女子,仰天狂笑着,在她的身上,包围着一层又一层的火焰,但火焰似乎不会烧到她一般。 火焰四处溃散,引燃了树木,也殃及到周围的木屋和草房,牛羊们恐惧的叫着,人们慌乱成一团。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他的心中充满着悲伤? 烈焰熊熊的燃烧着,男人们拼命冲进火焰里,带出自己的亲人子女,楚逸也想冲上前帮忙。可是却无能为力。 因为他根本就是无形的,只能以灵魂的形式默默观看,甚至连伸出手来也会穿透过面前的人的身体,根本碰也碰触不到,就连它发出声音对面的人也是闻所未闻。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本就是不存在的。 这里是过去,换句话来说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楚逸知道,这又是梦…… 曾经出现在他梦中的,恐怖的森林里,突然出现了个小小的村落。 现在他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这里的人烧死吗? 不,不应该这样,那她呢?莲儿呢?? 楚逸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她不是天生就有异能,可以救人吗?那现在她去了哪里? 忽然,楚逸记起孙婆婆的话。 ——是啊,她非常厉害,但是有一个弱点,莲花属水,是水生植物,莲儿和这块玉一样,都是寒性的,所以非常怕火。 莲儿怕火!! 楚逸忽然变得焦急,莲儿,莲儿!莲儿在哪!! 这种焦急,好像是来自灵魂深处,让楚逸不由得战栗。 他好像早已预见了一切似得,甚至心底此时已经有了答案与结果。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莲儿绝美却痛苦的面容,就仿佛莲儿正在被烈火灼烧,他的心,突然痛的不能自己! 他努力地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境并不是其他也不是真实的,虽然与孙婆婆说的很像,但是总归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可能只是听了孙婆婆说的话而后做了这样一个梦而已,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忽然,一片雾气笼罩了大地,就像是他第一次做梦般浓浓的雾气,而后火焰渐渐的熄灭,只剩残余,焦黑的树干显现出来…… 到处都是火焰烧灼过的痕迹,与潮湿的如同沼泽一般的地面格格不入,人们得救了,楚逸知道,那是莲儿回来了,可是莲儿自己…… “莲儿!莲儿你出来!!”楚逸看见了那个很像自己的男人在不停的叫喊着:“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会死的!!” “君若不相忘,莲亦记永生。不盼常相依,只望常相忆。”莲儿微微一笑,似乎丝毫不对自己的处境担心,缓慢的吟出一首诗。 随后,莲儿与那个看起来很邪恶的红衣女子发生了打斗,女子的火焰咄咄逼人,很多次都快要烧伤莲儿了。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甚至快要渗出血来,楚逸知道,她在害怕,可是为了保护族人,保护爱人,她不得不这样做。 火焰越来越嚣张,已经蔓延了大部分森林,所幸那股潮湿的雾气并没有让火焰燃烧起来,只不久,便熄灭了。 莲儿的神色暗了暗,咬住下唇的贝齿,也松开来,念了几句咒文似的东西。 随后,一朵巨大的莲花出现在众人面前,莲花的心,缓缓渗出蓝色的液体,这些蓝色的液体,落地生根,蔓延出更多的莲花。 楚逸看着莲儿绝美的面容,还有她淡然自若的神情,心中再次一颤。 男人也看见了莲儿,莲儿此刻正飘浮在空中,她美丽的脸庞充满了无奈与伤悲。 莲儿流下了眼泪。一滴淡蓝色的眼泪。 男人知道,那是精灵的眼泪。 精灵从不轻易流泪,精灵的泪,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 她是大自然的精灵,是他的瑰宝,他怎么可以失去他!! 她的泪滴到了那块莲花玉上,玉石散发出美丽的光芒,映照着火焰,美丽异常。 跟着,在莲花玉散发出的光芒下,地面上的莲花都开始旋转起来,缓缓围住红衣女子,直到所有的莲花,连带那个女子,统统淡去,消失不见。 这一切的一切,楚逸都可以感同身受。 他甚至觉得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些,此时的心,随着事情的发展而剧烈的跳动着,甚至要跳出胸膛! 但是他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也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却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看着这一切像原来一样在自己眼前播放一遍,直到结束。 “莲儿!不可以!!”男人痛苦的喊出声:“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到这里!是我打破了这里的结界,要死也是我去死,为什么是你!不要!” 莲儿微笑着摇头,目光里透着虚幻,宝石一般的眼眸忽然变得没有焦距,她就这么直直的从空中坠落下来,如同一片枯叶,越向下,越虚幻,一身白色的纱衣,也逐渐变为透明。 “莲儿!!”莲儿就这样也消散在空中,唯一剩下的紫色精元缓缓的融进莲玉,她本就是一朵莲花,也许,宿命的安排,千年的等待,也只为一个他。 现在,楚逸终于明白莲儿说的“莲中有玉,玉中有莲”是什么意思了。 “唉…”部落长老轻叹出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命中注定非池中之物,你生来就是将要主宰天下的君王,你有你要去做的事,这也是我们武氏注定的劫难,与你无关。莲儿生来就是武氏的拯救者,这也是她的命,同样都是命中注定,你也不必太过伤悲。” “我不!我不要!什么命中注定!我不认命!谁稀罕什么君王!谁稀罕什么天下!我都不要。我只要莲儿!!” 男人紧紧的攥着莲儿用一生守护的玉莲花,严重流露出愤恨的神色,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那只银色的瞳仁中,似乎也有些什么在跳动着。 是的,他在恨,他恨那些个命中注定!更恨他的无可奈何!他明白,是莲儿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他,也换回了整个武氏村庄人的性命。 楚逸清楚的明白此时这个男人在想着什么,就好像他的想法会传达到自己心中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但是,楚逸冥冥之中却感觉到这男人与自己有些什么关联!或者说,两人长得如此相像,是否,有着前世今生的联系? 男人此刻似乎很暴躁,却又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怒意,紧攥着莲花玉的手指关节被压得发白。 楚逸觉得这男人似乎有什么异样,他猜他绝对有本事平息刚才的那一场磨难,或者说刚才这男人是有机会将那个红衣女子彻底杀死或是阻止这一切但是他却没做! 楚逸之所以这样判定,是因为他看到了男人眼中的后悔,是后悔啊,若是没那个能力,为何会出现后悔的神色?不正是因为他有能力而没去做吗? 同样的楚逸依旧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他也不多去思考了,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一切结束。 楚逸看着男人那只银色的眼睛,还有他身上溢出的一些淡金色的光晕,全身僵硬。 “莲儿,我说过,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不会丢下你!我们还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莲儿,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 “莲儿!!…” 坚定而决绝的声音在梦中回荡着,这是一个男人的誓言,楚逸知道。因为楚逸现在彻底的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自己。 这是多么令人震撼的事实,若不是那种怪异的感觉和预卜先知,他是定然不会写相信这一切的!! 又是一阵风沙吹来,楚逸眼中的景物再次变得模糊…… 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暗,他似乎被囚禁在了一片黑暗中,动弹不得…… 楚逸在这荒芜一切的黑暗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炽热的地方,烈日炎炎,整个天都是红色的。 远处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在那山巅之上,隐约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衣袂飘飘。 楚逸看不清她的身影,但却感受到一股又一股心痛席卷而来。 为什么……这个红衣女子又是谁?为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楚逸就觉得透彻心扉的伤痛。 一种……被背叛的伤痛…… 琴声……又是琴声! 楚逸听着那如涓涓细流一般涌入脑海般的琴声,心下的伤痛越演越烈,灵魂深处都震荡开来。 那琴声无比的熟悉,甚至,他伸出手来,皆能接住那些美妙的带着哀伤的音符来。 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充满了悲伤,悲凉的,甚至想要痛哭失声! 是什么让他这样……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女子的身影,只是一闪而逝,就连那炙热的山巅,也一并消失不见。 那样的红色……是刚才梦中放火的那名女子吗? 是她……带他进入这梦境的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届时会帮你 又是遥远的琴声,眼前一片漆黑,楚灵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只有很远处有一个很小的小光点,于是深吸口气,爬起来冲着小光点走了出去…… 那琴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召唤一般吸引着她。 睁开眼,楚灵见到一个红发红眸的女子,身穿一身古装,她正是前几天见到的‘前世’。 “你醒了?”她嘴角微微动了动,很僵硬的一个笑意,赤红色的眼眸看着楚灵,没有一丝人类的感觉。 “喂……我这是在哪儿?”楚灵揉着迷迷糊糊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顺路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还行,都没问题。 而后她转头看着四周,周围看起来是个古代的卧室,正是两次梦中所见到的小屋,却比先前的多了一个床,自己现在正躺在床上。 这比上次更让楚灵觉得没来由的寒冷,上次因为她来,屋里多了椅子,这里平白多了床,看来这个前世是算计好她会来,还有来的方式。 虽然叫人喂很不礼貌,但是楚灵就是没来由的不想称呼她,因为她根本不想看见她。 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其它人! 特别是上次她的话——你,就是我的另一半灵魂。生来,就注定爱他的灵魂。 凭什么她要因为她而爱她的哥哥?那明明是她的哥哥!和她有什么关系! 楚灵怨念的看着眼前一身诡异衣袍的女子,心中更是增添了不少的愤恨与哀怨。 凭什么?!真是的! 而那女子却瞥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开口说话。 “你在我的幻境里。” 楚灵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谁不晓得这是幻境?上次都说了这是幻境!只不过……她开始进来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罢了…… 而且她根本不想知道这是哪里,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她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你很虚弱,如果在你恢复之前再强行使用灵力你就会死。还有,我叫巫苓。”她像是知道楚灵在想什么一般,再次自报了家门。 “喔,好巧,我叫楚灵。”楚灵闷着脸讲了个冷笑话后,突然想起自己的事,而后焦急道:“那我要多久才可以使用灵力了?” “半年。”巫苓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品着茶,根本就不抬眼看楚灵。 “那么久?不行啊,还有个符鬼跟着我哥哥!”楚灵焦急的下了床,坐在巫苓的对面的小木凳上,那个专门为她所准备的小木凳。 “你本身魂魄就不稳,并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所以你所有的灵力全部来自你的灵魂,如果你再强行使用你的灵力,那你就将会魂飞魄散。” 巫苓放下茶杯,转而看向楚灵,她的语气,突然的变得很严肃,表示这不是在开玩笑。 或许在楚灵看来,巫苓就从没笑过,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是玩笑! 不过让楚灵感到惊异的是,她眼中,竟然有着担忧……是在担心自己吗? “可是……哥哥该怎么办?” 楚灵突地想哭,为什么自己要进那个破山洞,差点死掉了不说,还耗尽了灵力,帮不到哥哥! 眨了眨眼,楚灵憋住了眼中要掉下的泪来。 在外人面前哭,只能显示出自己的无助而没有任何多余的作用! 可是……她真的很无助…… “必要之时我会帮你。”巫苓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楚灵。 和当初的她多像,一个全然为了他的灵魂。 只不过,千年之前的自己,被执念所困,做出那么多幼稚的事情。 这千年来,她在这天火幻境之中也想了许多,从最开始的灵魂被撕碎虚弱的痛楚,到后来的只为了找到他而坚持。 她的一生,和楚灵一样,其实全然就是心系着他。 看着巫苓,楚灵忽然像获得了希望似得,抬手便抓紧她的袖口,连忙问道:“那你要怎么帮我?你会把你的灵力都给我吗?” “会。但我的灵力如果进驻你身体过多,我们的灵魂就会发生互换。你的灵魂会渐渐沉睡,而你的身体,就会由我来支配。”巫苓淡然的警告,对于她的慌张情绪视若无睹。 “不可以!那我不是就等于死了一样!”楚灵听见这个话几乎发疯一般的咆哮开,甩开巫苓的袖子,满脸的不悦。 她这不是耍着她玩呢吗?要是让她贡献出这个身子,不是比死还难受!? “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总有一天你会为我所用。”听着她的咆哮,巫苓依旧是淡淡的口气。 “不不!我不要!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要就这么死了,我要赶快回去!”说着,楚灵离开木凳,奔着门外而去,想要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选择在你自己,我不会强迫你,只有我能救他,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 巫苓依旧坐在椅子上品着茶,好像一直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淡然、言之凿凿。 这甚至让楚灵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被人算计好的笼中鸟,迟早有一天会被拔光毛,炖了汤! 楚灵拉扯着门,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看来也是有封印的,她不禁有些发怒。 “让我离开这里!”转头,楚灵看向巫苓,咬牙切齿的样子,甚至好像将她当成了敌人,恨不得用牙齿生生撕碎了她!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巫苓,如果你想通了,就叫我的名字,我会帮你。”巫苓漠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由她折腾着。 “那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楚灵放弃挣扎,坐回巫苓旁边。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巫苓,在她眼里,她就是个巫婆,恶巫婆!但是毕竟她和自己都很爱楚逸。 或许,楚灵对楚逸这种依赖和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兄妹,也许是因为她只是巫苓爱他的灵魂…… 自己……生来就已经是注定了要‘爱他’而已。 然而,却是因为她。 楚灵现在似乎俨然接受了这种想法,这让她觉得心酸的要死,哥哥突然好像不是她哥哥了…… “无论你我,都只是全心为他,你的爱,只是因为我而爱,而我的存在,也只是因为他而已。”换句话说,无论是巫苓还是楚灵,爱他的心都不会变,也一点都不会少。 或许没有人会懂爱上自己哥哥的感觉,可能就连巫苓也不懂,也许,由楚灵来解决这一切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记住,需要的话,叫我的名字。” 在一片朦胧的话语中,楚灵渐渐苏醒了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虚弱。 这种来自心底的虚弱的感觉,连睁开眼睛,都要储蓄一会儿力量才可以做到。 “嘶嘶唧唧——”一开眼,就看到一群晃动的绿尾巴飞快的向周围退散,只一小会,便都逃得远远的。 看来它们很怕她呢……楚灵虚弱的一笑。 她发现旁边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躺在一块光滑的石壁上面,身旁放置了一些新鲜的山果子,还有已经有些风干了的小鱼。 而刚才那些小动物虽然跑的飞快,楚灵依然看到了它们的样子。 像小霸王龙似得,大肚子小爪子有着鳞片背鳍和长长的尾巴,与那山洞中的大恐龙生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那些小家伙们救了自己,还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她吃。 看来它们是很善良的种类,只是不知道那个山洞里的‘超大号’去哪了。 没心思想太多,看了一眼天色,她先前从山洞中进去的时候是傍晚,等到出来的时候太阳很刺眼应该就快中午了了,现在醒来又是傍晚了,太阳快要落下山了,那么至少现在过了一天一夜了,要赶快回去。 风干小鱼是没办法下咽的,毕竟是生的,顾及到自己的情况,楚灵还是吃了几口那些酸的要命的山果子,便下了地准备回家。 口里满满的都是那小果子的酸味儿,几乎让她倒了牙,胃里也不怎么舒服。 可是,她发现,不仅仅如此。 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无法走那么远的路途回家,只一沾地,便觉得整条腿都不听使唤的疲软,使不上力。 更何况,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样虚弱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回去的。 哥哥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个看起来野心勃勃的符鬼,有没有找他麻烦,如果有,那该怎么办? 孙婆婆只是个老人,根本没办法对抗那种妖鬼,楚逸更是不能自保。 楚灵心忧不已,可是偏偏又无可奈何! 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就是这个道理了。 “唉……”想到这,楚灵哀叹一声,算了……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 “巫苓……你……帮帮我。”似乎咬断了舌头似得,她终于叫出那个女子的名字。 虽然实在很不愿意求她帮忙,但是现在能求的,也只有她。 唉…… 楚灵听到来自自己心底深处的一声叹息之后,身体立刻开始变得麻麻的,随后来自巫苓的灵力如同泉水一般从心脏涌向全身,很快的全身都有了力量,她又变得神气活现。 所有的灵力都回来了,甚至比先前还要多! “哈!谢谢你!哥哥我来了!” 楚灵美美的笑了,随后奔向洞口,朝着差不多的方向飞跑回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人形腊八粥 另一边。 楚逸被困在梦中许久,就那样呆愣的看着四周空洞的黑暗,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 就仿佛完全静止了一般…… 他默默的蹲在那一片黑暗之中,眼前还是那些火焰,和刚才的那一抹赤红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逸醒了,但是他没有睁眼,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世界。 他甚至……甚至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是在做梦,什么时候是醒来。 他梦到的这些事情是真实存在过的吗?孙婆婆闭嘴不说的难道就是莲儿救了全村的人,最后结成了莲玉?而孙婆婆也有意无意的说过,这盒子里面正是莲玉。 这么说来他的梦就有可能是真的。如果不是,山中挖出的宝盒又该怎么解释?是偶然,还是必然。 那一闪而过的红衣女子又是谁?与他的梦境有什么关联? 楚逸的脑子明显发生了错乱,身上的无力感与腹中的饥饿感一直在提示他,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了。 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一个和他一样对神鬼之事一无所知的人身上,都会茫然无措的吧……? 会不会一口咬定,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 可是一个普通的梦境又怎么可能绵延这么多天,而且明显是由一个倒叙播放延伸,让他了解一切? 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天天让他做这些奇怪的梦?又为什么这些怪梦还是天天可惜连续上的,就像看电影一样? 还有那梦中真实的感觉以及那些自己以前根本没有过的想法,都让他感到无力,梦中的自己无比的清明,思维什么的都很活跃。 这些,都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梦境的真实性。 哀叹一声,楚逸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刷白一片的天花板,觉得自己的大脑此时与这天花板也没什么分别,白茫茫的,一点思绪也捋不出来。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来查周公解梦了,可是他知道,这次的梦境和普通的小预知梦不同,那骗小孩的东西也许根本就没有用。 该怎么办? 楚逸皱起眉,有些困顿,他并不认识什么大仙之类的朋友啊!如果有那种朋友,他肯定能给他指点一二的! 毕竟这么古怪的事情,让他不由得想要去咨询大仙的吧…… 大仙……?! 楚逸突然脑中一亮,大仙是没有,不过能通鬼神的倒是有一个! 这种时候怎么能把那个机灵古怪的楚灵给忘了?! 楚逸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坐起身,披上外衣便冲出门去。 “灵儿?灵儿?”楚逸到处叫唤着,寻找着自家妹妹。 可是没想到,他四下找寻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楚灵的影子。甚至连每日清晨都在院子里坐在石凳上晒太阳的孙婆婆都不见身影。 怎么回事?她们都去哪儿了? 直觉告诉他这里仿佛不太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逸茫然的到处看着,楚灵不在,这里似乎变得安静的有些过分了,这种安静让他似乎又分不清梦境和真实了。 难道现在还是在做梦呢? 楚逸听着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这么真实的梦? 好吧……刚才的那个梦境,比起现在,也不见得虚幻到哪儿去。 如果不是梦境,楚灵和孙婆婆都去哪里了? “喀喀喀——” 身后突然传来的不知名的声音,稀稀疏疏,仿佛千万条虫在一起啃咬一块木头,弄得他头皮发麻。 楚逸一转身,只看见一条灰白色的影子,正远远的漂浮在半空中对着他木讷的笑着,那张脸,看不清面容,却能够感觉得到那种藐视的笑意。 那种仿佛洞察一切,傲然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这条灰白色的影子漂浮在空中,显然不能发出那种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那么是什么东西发出的那种让人倒牙的怪声? 楚逸有些呆愣,能够漂浮在空中的显然不是人类,可自己为什么能够看得到它?而且还能够看得到它在笑? 这种东西,即使自己不想承认,但唯一可以解释出来的,就是它是个鬼魂吧? 因为有楚灵在的缘故,楚逸是信这些的,他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更相信这世界上有任何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可是面前这诡异的一切却仍然让他怔愣不已。 因为即使这世界是有鬼魂存在的,可是自己过去这二十几年内确实没有看到过任何的鬼魂,楚灵有这个能耐而自己却没有啊,为什么他能够看到那怪异的东西呢?! 还是说这真的只是他的梦境而已? 楚逸彻底迷糊了,现在的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幻,这感觉简直是太烧脑了。 摇摇头,楚灵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想,而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现在孙婆婆和楚灵都不在,院子里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现在没什么威胁,但是总归也是只鬼,自己还是不要和他待在一起好了。 而楚逸刚想要开溜,却发现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陆续出现了一群宛如腊八粥一样黏糊糊的泛着黑色臭气但是却会移动的人形物体! 且它们正在以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姿态向着楚逸缓缓的移动着,前进的时候,脚拖拉在地上无法抬起,才发出了那种虫噬的声音。 楚逸吃了一惊,这是些什么鬼东西?! 它们都各个淌着半尺长的口水,楚逸真不知道自己哪里令它们这样“垂涎欲滴”! 楚逸看了看那些‘腊八粥’又看了看自己,现在他的脑中乱成一团。这是什么情况,面前出现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树皮一样的外表,枯瘦的手爪,青黑的颜色,从它们光秃的下颚还勉强能够看出牙齿的存在,有些的身上还穿着破烂的衣服,证明了它们在变成“腊八粥”之前都是和他一样活生生的人。 是活人啊?! 这一番理解让楚逸顿时肠胃里开始翻涌,恶心至极,甚至一张嘴都快吐出些酸水来。 可是现在确实顾不得作呕的冲动,逃命才是第一位!显然它们全部都来者不善,无论是不是做梦,它们的目的显然就是要攻击自己! 楚逸狠狠的掐了自己胳膊一把,霎时痛的呲牙咧嘴,胳膊上也留下了一块青红色的印子。 这足以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在做梦,即使是梦,自己也是会痛的,所以绝对不能被这些家伙碰到!不然的话,即便自己,在梦中被咬死了,也是会疼的,得不偿失! 四下观察,这些‘腊八粥’们本来移动速度上虽然很慢,但是数量上却占了优势,硬拼的话,不是上策。 但看样子已经无处可躲了,所有的出口已经全部被堵住了,唯一的可能便是爬上院子里那棵百年大树上! 那棵大树看起来健壮无比,而且很高,伸出的枝杈足以让他踩着攀爬向上,更何况这树的叶子如此风貌若是他藏在其中可能也不会很惹眼! 楚逸只得在心中祈祷着,也许这些腊八粥们早已不会爬树!自己钻进叶子中后,它们看不到自己了,自然就走了! 时间紧迫,说干就干!楚逸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向着古树狂奔而去! 这棵百年古树的树枝在风的作用下左右摇摆着,树叶发出了一阵阵沙沙声,似乎在招呼着他快些过去。这声音在楚逸听来也简直是天籁,他只想迅速奔向大树母亲的怀抱! 可是还没有跑到树下,楚逸便看到那只灰白色的鬼影迅速漂浮到那棵古树上面,拦住了他的去路!就仿佛它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正咧着嘴嘲笑他的愚昧。 郁闷。楚逸看着那个白色的影子,心中对它的怨念又深了一层。 “你丫是逗我玩呢是吧?”愤怒的竖起中指对着白影,楚逸明显看到那个白影皱了皱眉。 晴天霹雳!楚逸有些震惊,这是个有智商的鬼啊!他竟然能看懂自己竖中指是什么意思! 随着‘腊八粥’们一步一步的前进,楚逸知道自己无路可走,只得迈开长腿便转头向后院跑去,心中祈求着,赶紧让自己脱离这可怕的地方。 而相较于自己,此时的楚逸,却更担心的却是消失不见楚灵和孙婆婆。 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被抓走了?还是去哪里玩了? 楚灵是比较爱玩的,也许只是出去采个蘑菇探探险什么的,但愿不会有事。 孙婆婆也总有许多事要做,例如…… 楚逸想了一下,似乎他还真的没有见到孙婆婆总是做些什么,不过,也但愿她没事。 而且就那些东西的外貌看来,它们就是传说中的僵尸了! 楚逸一边跑一边惊叹,竟然能够见到僵尸,还是活的,也真是幸运啊! 就是可惜了楚灵现在不在,楚灵在的话,一定会同样觉得很幸运。 最重要的是,楚灵在的话,她的鬼主意多,而且也对那些死了的东西有很多研究,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来对付他们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受伤被围攻 当楚逸跑到通往后院的小道时,却错愣的停滞不前,脑中的思绪也被打断。 那里不知何时早已守了几个僵尸,它们并不动,显然只是为了阻止他出去而特地站在那里的。 它们直愣愣的看着他,甚至口中的口水,也在渐渐的向下滴着而不自觉,那枯黄的手臂弯曲成一个奇异的形状,看起来甚是恐怖。 楚逸本来想着后院可能还有可以逃走的路,只要迅速逃走,就能远离这场噩梦,但现在看来,后院是过不去了,它们是有备而来的。 已经无处可躲的楚逸,只得哀叹一声,硬着头皮又跑回前院,再次向着那棵老树上爬去!也许与鬼影相比较,还是这些恶心的像‘腊八粥’一样的僵尸更恐怖些。 人类总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可以接受的东西,明知道它有多么恐怖,也不会去注意,或者可以说,注意到了也不愿意相信。 楚逸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富家公子哥,爬树,这种事情是打从生来便没有做过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爬到那个又高又粗的大树上去,先前站在树下好半天也没动上手,要不是身后有僵尸催着,想必他连上树都是很困难的。 此时楚逸抱着那大树抠着树皮渐渐向上攀爬着,楚逸爬树的本事虽然不算是厉害,但是这群僵尸的移动速度也不算快,再加上他身高腿长,爬起树来隐约觉得重心不稳,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一点窍门,顺利攀爬。 当他几乎使劲全身力气才爬到了与鬼影相对的另一条树杈上骑坐好的时候,僵尸们才到达树下。 两方对决,才刚刚开始。 僵尸们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绕着树干嘶吼,像是在对着楚逸叫骂,它们的喉咙里一同发出令人倒牙的咯咯声,枯瘦的手臂也都凭空挥舞着,攻击着树干。 那干枯的树皮,被僵尸们用锋利的爪尖层层掀起,露出细白的树心,看起来尤为渗人。 楚逸骑在树杈上,两条腿死命的缠住树干,虽说是个七尺男儿,但他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几乎能感觉到额头上的冷汗唰唰的往外冒着,毕竟被一群僵尸围攻是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这种犹如科幻电影般的大场景大制作的情况能够被他遇上,是不是刚才说幸运有些简单?他应该对天地叩拜,然后大喊三声感谢老天爷? “嘭嘭——”其中一只暗红色的僵尸智商明显高于其他的僵尸,它开始用身体猛烈的撞击树干。 这个僵尸撞击的力道竟然大的惊人,两人合抱才能合围住的大树竟然被他撞得一下一下的开始震颤,枝叶窣窣的飘掉落了一地。 楚逸也随着树的震动开始摇摆,他紧紧的抓着树干,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但是他现在大脑竟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回过头,见漂浮在大树另一侧的那只白色的鬼依然悻悻地笑着,不明白为什么?总之看到它那张脸,就让楚逸感到,恨不得扑过去撕碎它算了,那么让人,气愤的一张面容! 许是撞击的力道过大,僵尸身上的烂肉开始纷纷落下,流出**的红黄相间的粘液,肩膀上的白骨也露了出来,随着它的继续进攻,书皮碰到了它的粘液后开始变得软烂,树枝也摇晃的更加厉害。 其它的僵尸看到它这样攻击树干,开始表现的很不解,但是很快的,也都加入了撞树的阵营当中。 “砰砰……”僵尸们似乎都领悟了这项技能似得,开始拼命地撞击着面前的大树。而且它们似乎很有策略的样子,一个接一个,换着班来。 就这样,当一群僵尸围着一个树干不停撞击的时候,楚逸就知道,这棵保命树已经保不住他的命了! “啊啊啊——~”没几下,大树已经被僵尸们撞得开始剧烈摇晃,根部不稳,叶子也纷纷飘落,看来树心也开始腐蚀了。 身软腿软的楚逸开始抓不住那剧烈摇晃的树枝,而对面树梢上那只浅灰色的鬼影依旧笑着看着他,那么的不屑与轻蔑,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够看得到他的死亡。 “笑个屁!”楚逸愤怒的看着对面那个一直咧着嘴笑的家伙,虽然惹不起,但骂两句还是可以的。 而且他突然觉得,刚才选择爬到树上躲避僵尸是多么愚蠢的决定!他上来是容易,可是下去,就难了! 很快的,僵尸们流出的脓液越来越多,树干变得不堪一击,几下过后,曾经粗壮的大树竟然硬生生的被撞倒了!那软塌塌的树皮,看起来就像刚出锅的包子皮一样脆弱。 生死迫在眉睫啊!! 怎么办,横竖都是死,就在大树即将倒地的一瞬间,楚逸心一横,纵身从树上跃下,扑向了其中的一个僵尸! 楚逸心中想着:即使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死,你也是我的垫背的! 楚逸给予僵尸迎头痛击,僵尸看到楚逸向自己扑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愣然的抬着头,随后只听……“噗——!”的一声! 垫背僵尸被飞跃而下的楚逸撞得七晕八素,胸骨碎了好几节,整个胸腔都瘪了进去,摔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而它的粘液也喷了楚逸一身。不过楚逸现在也顾不得身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恶心液体了,撒开腿就逃。 刚才那一下飞跃,连僵尸的胸腔都撞瘪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疼?现在每跑一步,都觉得万箭穿心似得难受! 就在落地之后身后的大树,发出一声巨大的断裂声,随后哗啦啦的便倒下了,落地的一瞬间,还砸扁了几个未来得及逃跑的僵尸。 院墙不高,大概只有两米五的样子,楚逸一米八多,要在平时他可能手一伸就上去了,可是此时他胸腔仿佛碎了一般,要抬起手也是痛的要命,要翻过这面墙去恐怕很困难。 楚逸四下看了看,倒是院墙上挂着一把翻玉米的钉耙可以做武器使用。 现在只有和这群家伙拼命了! 僵尸们发现他,逃跑到一半儿竟然折返了回来纷纷愣了愣,随后做出反应追随他向前跑,但是,他们的速度毕竟没有楚逸快,很快楚逸便冲了过去,抄起了耙子,疯了般的四下挥舞。 僵尸们将楚逸逼到了墙角,渐渐围成一个半圆,缓慢的想着他行走过来。 似乎像是错觉,楚逸总觉得胸前沾了僵尸粘液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痛,难道这粘液带有腐蚀性?除了能溶解树皮还能溶解皮肤? 楚逸低头瞧着自己的胸口,看起来并没有流血或者溃烂,只有一滩刚才垫背僵尸留下的恶心粘液,但却是火辣辣的灼痛是能清楚感觉到的。 他不敢用手去抹,这种粘液隔着衣服都能让他感觉到如此的疼痛,若是抹到手上岂不是自讨苦吃? 楚逸靠着斑驳的红砖墙壁粗重的喘着气,觉得面前的僵尸似乎开始重影,一个两个,看不清楚,耙子挥舞的也不再准确。 随着僵尸们的逼近,楚逸眼睛看不清,于是开始呈扇形攻击所有企图靠近他的僵尸,耙子的威力不大,但他的疯狂却足以将那些僵尸砸倒在地。 随着他挥舞的动作,疲惫感和灼痛感越来越强烈,这致使楚逸的呼吸开始越来越不顺畅,动作也越发迟缓。 每个被击中的僵尸都会倒在地上一小会,之后又像先前一样爬起身,它们淌着口水,不知疲倦的一步步靠近着,楚逸则越来越疲惫,眼睛也更加无法聚集到同一焦距。 僵尸们无休无止的进攻着,那耙子作为战斗武器,此时也丢了许多个齿钉,边角破碎的很是恐怖。 那些僵尸们则被楚逸攻击后,有的丢了肉,有的断了骨,有的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粘液淌的到处都是,可是它们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停的前进,攻击! 倒了,站起来,又倒了,再站起来! 楚逸即使体力再好,也比不过一群没有生命的东西无休无止的缠斗。 支着耙子,楚逸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快速粗喘着,开始只是胸口上的疼痛现在已经蔓延到全身,他已经抓不住耙子了,手指似乎不再听使唤,渐渐地从耙子上滑落下来…… “吼吼——!”僵尸们发出了胜利的声音,再次挥舞着青灰色的爪子向着楚逸进发。 而没有等到僵尸到达他面前时,楚逸便朦胧的看到,那个鬼影已经先一步漂浮在他的身前了。 眼睛,像是被什么遮挡住了似得带着一层薄雾,实在是难以看清,楚逸现在甚至看不到那个鬼影是不是还是一副嘲笑的面容,只能纷纷的咬着牙。 而下一瞬,他的胸前一痛,彻底脱力,手中耙子一松,身体失去平衡,彻底扑倒在地。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我的灵儿…… 就在楚逸倒在地上的前一刻,他看见了一道红光闪过,响起一个熟悉而又低沉陌生的声音。 “符鬼!休伤吾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她心中的痛 炎炎之日悬空,红色之光如火般映红了天,一切皆如霞光凝聚之红,宛如日落时分。 在烈日下,山巅之上,惟一寂寥之屋,独立山巅,俯瞰万物。其它一切,皆如茫茫云海仙境。 琴声缓缓传来,低调之音,如此凄凉,其如高山流水之节,亦若,正在倾诉些什么。 在那屋中,此时独坐一红衣女子,一张朱案,两把朱椅,身前一把琴,右一壶茗茶,此乃其尽,与外在一样寥寥几物。其一身之衣长而曳地,广之长袖拂而落于琴上,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其弹琴之姿优雅端庄,晶莹如玉之唇略显病弱,如玉脂之修指覆于琴上,漾出悠扬琴声,一双眼微闭狭长,则微颤之眉睫,皆如火焰烧于眉目之间。 忽然,琴声止辍然,断的突兀。 “千余年过,我却依旧不能弹完整首曲子,心有旁骛,难以维系。”巫苓低叹一声,每每琴声至此,皆会想起那日与秋祭庭院之中,朔曾说过的话。 ——若巫苓愿意,即便是性命,我也可以给你。 质朴至极的话语,那时的她,为何却未曾听出他话中之意? 若是那时候她知道珍惜,想必也不用在这天火幻境之中苦熬千年…… 巫苓缓缓张开双眸,离开弹琴的朱案,她看向外面的一轮红日,与那夕阳映照如眸中燃火一般,那一双眼瞳皆是赤红,甚至因是灵魂的原因,比千年前更显暗红低沉。 千年前的她,为了不去转世而撕裂了的灵魂,在转世千年之后,灵魂竟然渐渐复原了。 而命运总是匪夷所思的,巫苓身为主体,是能够感应她的灵魂不全,生下来就是痴傻的,然后也正因为痴傻被父母抛弃后,被转世的他捡回了家,收养成了妹妹,今生名唤楚灵。 也同样的都名叫灵,这样的话……是不是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所以巫苓知道,她一定会借助自己的灵力,而借助灵力之后,楚灵所感受到的,巫苓也能够感受得到。 巫苓本身的灵魂,也在这千年之间,完美复原了。 就是说她和楚灵,现在是两个相关联的,完整的灵魂。 今生的他,姓楚名逸,是个与前世完全不同的男人,从与楚灵之间的感应来看,虽然不是亲生的妹妹,但是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他应该对她很好吧? 巫苓苦笑了一下,千年已过,命运的转轮,现在,已经开始转动了。 楚逸的印魂咒已经开始生效了,他开始在梦境中回忆过去了。 “是呵……千年了。”巫苓站起身,望了望窗外那一轮血日。 那轮血日从不落下,在这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 这里是她自己创造的世界,设了千年的封印,除了她与这把古琴,其它的一切,都是虚幻。 适才封印崩裂,才提醒了她时间,看来,她在这里已有千年了呢,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此时的楚灵,则正在赶回去找楚逸的路上,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现在更是布满了薄汗。 先前因为楚逸因为印魂咒渐渐开启的缘故总是做些怪梦,所以决定带着楚灵出门冒冒险,散散心,但是,一切就在他们到这荒山中冒险之后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们寄宿在一个叫孙婆婆的老人家里,楚灵因为遗传了巫苓的灵力,所以是可以看到鬼灵的,所以在当天夜里便看到了一只女鬼抱着楚逸,还落下了一滴鬼类所没有的眼泪。 第二天便有一只符鬼找上门来,企图对楚逸做些什么,但被楚灵发现之后逃走了。 据记载,此鬼属于阴阳参半,由生时修炼,一直到死后,也比其它低级鬼怪灵力高。若被高人或妖力高超者寻获,在其额间画上符咒,便可得此鬼助力,因为其主人,此鬼的鬼力也可获得倍增。 所以,这让楚灵认为,是有人故意放出这只符鬼,显然是有什么目的。 之后楚逸就一直被印魂咒所束缚,沉沉的睡着,于是楚灵心慌了,向巫苓借了灵力,进入了他的梦境,同时知道了楚逸的前世,以及自己存在的原因。 她并不怨恨,而是积极地帮助楚逸寻找那块莲花玉,可是,在找到莲花玉之后,她却误入了一个山洞,被一个封印着巨大恐龙的封印给吸光了灵力,全身瘫软而昏倒在地。 再睁开眼,她便到了巫苓的幻境之中,巫苓警告她,不可以再用灵力,否则便会魂飞魄散,必要之时,她可以向她借些灵力,但代价是,进驻过多灵魂会互换。 她很担心,担心那只符鬼会对楚逸不利,所以不得不又向巫苓借了灵力,这才有了足够的体力,返回孙婆婆家中。 而当此时的楚灵一路跑回孙婆婆家,推开门,入眼却见到一片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院子里面七零八落的,还有许多七灵尸? 所谓七灵尸,既是下葬整七个月的尸首,以米酒,生姜汁液,拌入符水,用特殊的咒语祭奠,每月一次,直至七次才可以成。 生姜去湿气,米酒乃植物之精,为尸体提供精气,符水辅以屏障,七月后这尸体再起身,便比一般的僵尸厉害得多。 而楚逸此时正在与一个鬼影搏斗,身上血迹斑斑,口中喃喃的倒在地上,而伤害他的,正是那日逃走的符鬼。 “呃……”楚灵突见此情景,灵魂深处为之一颤,顿时只觉得胸口闷痛至极,捂着胸口,大口喘息。 因为楚灵身体里现在绝大部分是巫苓的灵力,所以,楚灵知道,巫苓是醒着的,并且能够随时感知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看到楚逸受伤的那一瞬间,她感应到身体内的巫苓就像发狂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强行进驻自己的身体。 “你竟,强行夺我魂魄!”楚灵拒绝着,两个灵魂在一具身体里挣扎,抢占。可是以楚灵的道行却丝毫阻止不了巫苓的强横! 痛,除了身体上的痛,还有心痛,一股强烈到窒息的心痛感觉涌了上来,她知道这感觉不属于自己,是巫苓的。 巫苓在心痛吗? 巫苓心中的痛意,竟然如此让人难以承受?! 楚灵不知巫苓都经历过什么,即便是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但是仍旧无法感同身受。 可如今,感受到她的在乎,她的痛,楚灵甚至觉得,自己开始时觉得自己痛的撕心裂肺的感觉,简直是不值一提! 她对哥哥,究竟是怎样的执念? 未及反应,楚灵的身体便已自动直直冲向前方。 “符鬼!休伤吾兄!” 巫苓本身只蓄力给楚灵的灵力,只似流泉,缓缓地赋予她的身体中而已。 可是当她感应到,面前倒下的人,正是她思念了千年的人,顿时心火怒然,不管不顾的强行占了一半楚灵的身体,只想要了面前小小符鬼的性命。 被巫苓称作符鬼的正是那道漂浮的鬼影。 此刻,他正漂浮在楚逸身侧,眼看楚逸心力即将耗尽,想要的东西可以拿到了,竟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而这时楚逸才看清,这道红色身影的主人正是失踪不见的妹妹楚灵。 “符鬼,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几次三番来范?!” 楚逸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瞧见,楚灵的双眼隐隐显出红光,声音也不似平常清亮欢愉,有些低沉,似乎有什么不对。不过他此时却无暇顾及其他,身上的痛觉似乎更加汹涌。 他实在无法看清更多,身体的无力感,让他觉得有些莫名的恐惧。 “哈哈,无冤无仇又怎样,主人有命,定当效力!”鬼影笑的更加邪肆,眼中尽是不羁放荡:“又或者,你们直接交出东西,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阴灵护体,做我的鬼侍,我一定让你少受着折磨。” “即便是死,我也要护他周全,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护他周全。”符鬼看着面前的女人,不觉得她有什么厉害之处。 “呵……”说话间,巫苓双手微收,食指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圈,之后一道红光赫然出现在掌中,随后在红光中点画了几下,留下了几个奇妙的光点后,指尖轻扫,红光便如千万个红色的短剑,飞速射向围攻的僵尸们,被击中的僵尸们瞬间化为一滩血水,散发出一道道浓重的黑气。 所有刚才几乎逼死楚逸的顽固僵尸,竟然顷刻间被她消灭光了。 看到此景的符鬼的笑容更加放肆,他伸出手,从指尖释放出一条金线,这道金线如灵蛇一般钻进了楚逸的体内,只见已经疲惫的直不起身的楚逸立刻站了起来,表情痛苦万分,四肢如刚才那些僵尸一般,僵硬难行,隐隐可见眉心一道金光闪烁。 “这是我家主人自练的血蛊,入肉生根,很快的,你哥哥就会变得如那群僵尸一般,非人,非鬼,永世不能再入轮回,只能为我主所用!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符鬼缓缓的漂浮的更高,脸上的笑意也是更加的深沉。 一个小小符鬼敢如此放肆,他背后必定有支撑他的人。 而楚逸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他并不像那些僵尸动作缓慢,而是速度极快的向着巫苓袭来。 巫苓的动作有所迟疑,不敢再轻举妄动,怕一个不小心,便伤了他。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代我爱她 “哈哈哈……”符鬼漂浮在天上,仰天长笑。 楚灵眼睁睁看着符鬼欺人,在哥哥身上下了可怕的巫蛊,心神开始散乱了。 她知道巫苓在想些什么,也知道巫苓在顾忌着什么,自己刚刚失去了灵力,一点忙也帮不上。况且,就算自己没有受伤,也只能勉强与这符鬼打成平手,或者还不如符鬼,又如何救得了哥哥?而自己占据这一半的身体,没有任何作用,只会徒增累赘而已。 楚灵本是至阴之躯,且生来就有阴灵护体,因为这道灵,让她生来就有阴力,能识百鬼,游于阴阳,亦能辩前世今生。 常言道,世人皆有三魂七魄,如若不定,必遭厄运。也因为这道灵的存在,让楚灵三魂不定七魄不安,常常受阴阳颠倒之苦,她也算过,知道这道灵是自己前世的执念所化,要想去除,只有成全这个执念。 或者说,她才是那道执念,没有这执念,或许就根本不会有她。 她也曾经算出过,自己的前世是个法术极强的灵者,深深地痴爱着他哥哥的前世,但两人的感情却没有得到善终,以至于二人都已转世,这强大而又充满执念的灵仍是痴痴挂念,不肯离去。 最终却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楚灵刚巧被楚逸给捡回家,成为了他的妹妹。 再一次,成了他的妹妹。 楚灵知道现在该怎样帮助巫苓,可成全她的结果确是以前的楚灵万万不能承受的。 那就是让这个灵魂永久的占据自己的身躯,代替自己与楚逸永远在一起。 以前的楚灵,不仅不能承受,甚至连想一想,也觉得不可能,甚至会觉得凭什么?凭什么要成全她而牺牲自己? 但先前的危急关头,巫苓不管不顾的强行占了楚灵的半个身体,现在的楚灵已经是一半的自己一半的巫苓。对楚逸的感情,她说也说不清,好似不再是起先的感情,突然多了一种执着,一种眷恋…… 这也似乎改变了她的思想方式,她和巫苓,似乎多了些再也剪不断的牵绊。 甚至连巫苓的心痛,皆是她根本承受不住的痛。 楚灵似是在拉锯战一般,略微挣扎,又不想抗拒,细细思考了一遍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自认为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从此,你来做楚灵,我做巫苓。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本是最简单的愿望,希望与自己最在乎的人,永远在一起。无关亲情亦或爱情。 那么,就让巫苓代她,用她的手,来与楚逸‘偕老’。 我们一起转世,一起渡劫,那么现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那么爱他,你一定能够救他的…… 现在就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我所做不到的,都由你替我做吧。这个哥哥,还有这副臭皮囊,从今以后都是你的了。 巫苓察觉到楚灵的心思,她放弃了抵抗,缓缓的让巫苓占据了自己的身体,楚灵感受到来自灵魂的倦意涌了上来,慢慢的,陷入了沉睡中…… “看来……哥……再见了。”楚灵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攻击着巫苓,满身黑气已慢慢变得如僵尸般的哥哥,缓缓闭起了双眼,再睁眼,已是满目的血色,赤红的眼瞳所显出的尽是苍凉。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缓缓伸出手,这双手,已是另一个人。 “怎么?吓怕了?”符鬼邪肆的笑着,望着面前缓缓散发出戾气的人。 “怕?”巫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今楚灵陷入沉睡,这具身体完全由自己操控,一个小小的符鬼在她看来便只如蝼蚁一般。 巫苓抬起手,口中吟唱着咒文,缓缓的,似点点星光汇聚,她面前呈现了一个巨大的符咒。 “这是!千年前的咒文!你是谁?!”符鬼后退了几步,神色震惊不已。 “火神巫苓是也。”她淡淡说道,与此同时,符文瞬间溃散,幻化为猩红色的利刃袭向符鬼。 千年的禁锢,虽不及以前灵力的十分之一,但,对付一个小小符鬼,早已足够。 之后,这符鬼的主人,便是下一个。 从今以后,所有想要伤害他的人,都是她的敌人,誓死以敌。 符鬼甚至没看清刀刃是如何击中它的,就以溃散为星沫,没留下一丝痕迹。 此时,远方的深山木屋中,一个黑袍男子感应到巫苓的灵力,邪魅的略带一丝兴奋的笑道:“终于回来了。” 接下来便是楚逸了,符鬼已死,但楚逸依旧被血蛊控制着。 她低下头,引出自身的一点灵力,趁着楚逸毫无章法的攻向她的时机,伸出食指在他的眉心一点,他便瘫倒在地。 扶起楚逸,巫苓看着他苍白的脸,面容虽改,但不变的气息却是她眷恋千年味道。 略微感应了一下,巫苓便轻易感知到莲玉的放置处。 果然,过了太久,结界已经松动了许多,才会有这么多的窥探者想要夺走它。 巫苓轻易的催动自己当年布下的符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青绿色的莲花冰玉坠铺垫在金箔上,千年过去了,依然宛如崭新。晶莹剔透的莲花栩栩如生,它的中央镶嵌着一颗淡蓝色的珠玉,正是莲儿当年留下的那一滴泪所化,也是莲儿的精魂所在。 将它带在楚逸的颈项间,巫苓开始缓缓地催动自身灵力,细腻的灵气经由莲玉慢慢注入到楚逸身体内,缓解他身上的伤势,逼退那诡异的蛊虫。 巫苓自己的灵力本属于火属性,如果大量使用的话,并不可以直接注入凡人体内,强行推注便极大可能导致楚逸内脏损伤。 但莲玉属阴,既有莲儿的水属性,又被自己的火灵力护持千年,经过这么久,两股灵力早已融为一体,所以此时巫苓的火灵力借由莲玉为载体进入楚逸体内,最好不过。 还好那个阴邪的血蛊,没有在他体内存在太久,还没入肉生根,只是去除起来费力气一点。 巫苓缓缓的推进灵力,净化着那个东西,不知过了多久,楚逸才缓缓苏醒过来。 “灵儿……”楚逸一睁开眼,便发现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看到楚灵好好的在他眼前,松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 先前所经历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惊异惧怕,甚至让他以为这只是个梦境,直到真实的‘楚灵’出现,他才略放下心来。 看着她认真的对自己胸口做着什么,楚逸露出了个虚弱却暖心的笑意。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灵儿的手,竟然第一次让他觉得,这么温暖…… “别说话,保持体力。”虽身心疲惫,但巫苓却眷恋着,抓着自己的那双冰凉的手,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温柔。 多讽刺,细算起来,却不是给她的。 楚逸乖乖闭嘴,直到她起身,表示结束。 身上不再刺痛,也没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觉,楚逸看着面前的妹妹,觉得有些异常。 二人都没有说话,相对无言许久,感受到拉着自己的手缓缓松开,巫苓心中哀鸣,脸上却依旧毫无表情,是他觉出异样了吗? 他是知道自己并不是他妹妹了吧……他会赶她走么? “你是谁?”果不其然,楚逸发问了。 她由头至尾都没有笑过,他的灵儿从小就爱笑,即使赌气也忍不过五分钟就笑了! 开始他还以为她是担心他,所以才那样凝重,现下却有半小时没见她笑了,而那双时不时闪耀着暗红色眸子,一直在提示他,站在面前的一定不是灵儿! “巫苓。”她淡然道。 “那灵儿呢?”楚逸焦急的问,心中想着,难道这还是一个梦?在自己妹妹身体里的,竟然是另一个人?? 巫苓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既然已经被他看出了,那她也没必要再留下。 待她解决了那个符鬼的主人之后,便会想办法让楚灵回到这个身体里和他团聚。 巫苓背对他,沉下眼眸中的哀伤,低头回答道:“你先好生休息,我还有事去办。” “别走!”他又拉住她的手,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对他:“无论你是谁,我都会看好我的灵儿!” 无论是不是梦境,他也都不会松开妹妹的手! 泪,千余年来从未有过的东西,从巫苓眼中滚了下来。 巫苓无法自控的咬着嘴唇痛哭起来,一滴滴豆大的眼泪滚出眼眶掉落在地,好似要把她千年来的苦楚哭尽。 楚逸伸出手拥抱着她,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这是一张怎样的面庞啊,孤寂,痛苦,自责,哀怨…… 千年的泪,都汹涌的好似要在那一日全数流尽,巫苓哭了许久,终于承受不住这般折腾,晕了过去。 她刚刚入了楚灵心体,身体本就排斥,又强行催动符咒,再将灵力全然输给了楚逸,此刻宛如中空的擎天大厦,轰然倒塌。 此刻的楚逸,虽有许多许多的不明所以,也很震惊,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像灵儿一样爱着自己。 看着她的目光,他就知道,她身上,一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楚逸微笑着轻叹一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回到屋内。 虽然你不是我的妹妹,但我也会像保护妹妹一样尽力保护好你。 至少你哭泣的时候,我能给你一副怀抱。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世界颠覆了 楚逸将已然晕过去的巫苓抱紧屋内放置在炕上后,看了一眼窗外院内的一片狼藉。 孙婆婆看起来还没有回来,看来得尽快把那些痕迹收拾干净。 于是十分钟后,楚逸一边挥舞着大笤帚,一边扫的尘土飞扬,把僵尸们留下的恶心粘液掩盖起来。 院子里还有着那些个僵尸们留下的恶臭,也让他有些作呕。 那个耙子已经被他搞坏了,但愿孙婆婆不会生气的吧? 最后……楚逸握着那个残破的耙子,看了一眼那个被僵尸们撞断的大树,心中叹了口气。 这树,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挪动分毫,绝对不是他能够掩盖过去的了。 那他该怎么和孙婆婆解释,这棵树倒下了的事实?? 难道真要说自己被僵尸袭击了?可是谁会信啊?还是说自己无聊用耙子砍树,既弄坏了耙子又搞倒了树? 这也不会相信吧!这二人合抱才能搂住的大树,即使拖拉机也撞不断吧?更别说个小耙子? 再次仰天长叹一声,楚逸认命的丢下耙子走向屋内,还是等孙婆婆回来再说吧! 当天夜里,就有一伙人偷偷的潜入孙婆婆家的院子里,或者不应该说是人,而是一群鬼怪。 而孙婆婆却一直没有回来,对此,巫苓只是嗤之以鼻,并不做任何评论。 当然,这座院子现在就是一个大型的牢笼,它早被巫苓下了大型的禁咒,无论妖怪还是鬼类,一律只能进,不能出。 下午巫苓体力不支晕倒,待到半晚时分便已苏醒过来,果然,有了身体恢复的速度就是不一样,这具身体虽然与以前的有一定的差别,但也足够她使用。 当她醒来的时候,便看到楚逸正一脸关心之色的端着一碗米粥站在她面前道:“你醒啦?快喝了它,我在里面加了鸡蛋。” 看着楚逸略担忧的脸,巫苓犹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他给的稀粥,贴着碗边喝着。 楚逸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给妹妹带勺子。 却又苦苦一笑,现在,妹妹虽然还是妹妹,但是换了一个灵魂,便与他,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楚逸取来了勺子,巫苓默默的接过,开始用勺子吃。 楚逸觉得,这个‘妹妹’似乎安静的有些恐怖,自己没有给她勺子,她也不说,接过就直接贴着碗边喝,给她拿了勺子之后,她就接过去,然后乖乖用勺子吃,也不置一词。 他有些不太适应聒噪的楚灵突然变得好安静的感觉,这让他几乎觉得天翻地覆。 吃饱后,巫苓放下碗,只轻声道了句谢谢,便地出屋,开始到院子里翻找一些能用上的东西。 楚逸撇了撇嘴,安静的端着被喝空了的饭碗,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巫苓是算计着,这事儿肯定不会到此结束,所以她必须尽快的未雨绸缪,才能万无一失。 之后巫苓在无意中看到了许多的蜡烛,于是心中想到一个计策。 傍晚时分,巫苓便带着楚逸躲在孙婆婆家的一个小小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看起来好像主卧,坐北朝南,但是却显得有些破败脏乱,好似很久没有收拾过了。 那个孙婆婆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不过据巫苓推断,这些事情的发生,与那个老太婆是脱不了关系的。 虽然楚逸曾经强烈的抗议过说孙婆婆是个很好的人,还列举出她许多的好处,例如做饭很好吃之类的,但是巫苓就是直觉的认为她的家里充满着鬼怪的味道。 这种感觉,楚灵也曾经有过,不过,被那天晚上看到的女鬼盖过去了,她以为散发出阴气的,是那个女鬼,没另作他想。 但巫苓不同,她能够感受得到,这种阴森之气,不是一日两日与鬼类接触便可以留得下来的,除非屋主本身就是鬼类。 甚至,除了鬼类,还有类似妖类的味道。 而且就算与那个白衣女鬼有什么关系,巫苓也心中有数,并不可能全部都是她的原因。 如今楚逸生活在这个安定祥和的世界中,并不会经历战火纷飞,而且巫苓从楚灵的记忆中发现,现在已经不是千年之前那样,除了人类,只有数量庞大且与人类关联比较大的鬼类还算常见,其它的七界神魔,全部都渺无音讯了。 她也曾经试图感应过这附近的灵气,少之又少,几乎等同于没有。 别说是灵物,就算是普通的植物动物,身上携带的灵气也是微乎其微。 是在这千年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她略微试探了一下楚逸的话锋,听楚逸的意思,现如今的人类把神仙妖魔鬼怪全部设定为信仰,或者,传说故事。 就像是楚灵记忆中的一样,除了还有少部分人相信有鬼或者神存在,其它的,基本上都认为是传说了,没有任何人相信或者见过妖魔灵物。 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现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没有其它的神仙魔怪了,只有少数的鬼类游荡在人间? 那她嗅到的淡淡妖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巫苓一边思考,一边吩咐楚逸去把其它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了,只在他们躲着的那个屋里点了数十只蜡烛。 当楚逸回来时,便看到小小的房间被蜡烛的火光照的通明瓦亮,丝毫不亚于白天。 “你点这么多蜡烛做什么?” 楚逸不解,难道她是要做法?电视里的神鬼天师什么的,做法似乎都需要摆祭坛,然后点些元宝蜡烛,之后用酒什么的一喷,就算完工。 可是他并没看巫苓找到元宝蜡烛或者酒什么的,只有满屋子的蜡烛。 以前也曾经见过楚灵用这种玄之又玄的方式做些什么,但是他仍旧是想要问问,现下这是要做什么。 “照亮,我怕黑。”巫苓淡淡的答道。 其实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吸引鬼类只朝着这个屋子行进,她才好行动,不过,这些不需要楚逸知道,他只需要安静的呆在一旁看着便好了。 前生的楚逸,身为帝君,是有龙灵气护持的,那是一种另类的高阶灵力,不属于五行中,却又高于所有灵力。 而今生的楚逸,则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类,巫苓觉得,没有必要对他说太多,那只会造成他的困扰,甚至会让他觉得身陷危难之中。 这些都不是巫苓想要看到的,她只想让他快乐,平安,而不要一丝一毫的担忧。 曾经被楚灵抓住的小鬼在布袋子里挣扎着,濮巫骨也在那个瓶子里,被小鬼的动作弄的与瓶子发出一些清脆的声音,它的灵体感受到很多的鬼怪在接近这里,所以害怕的不停在瓶子里面撞来撞去。 楚逸则感受不到鬼气什么的,只一直摆弄着脖子上戴着的佩玉,想着这块玉看起来似乎很古老的样子,一醒来就带在脖子上。 楚灵曾经说过,这块玉上面有咒封,只有它的主人才能打开,那么很明显,这块玉现在被打开了,所以它的主人就是现在占有楚灵身子的巫苓。 这是一千年前的莲儿的东西,被她给封住了,而且很明显不是埋了一年两年,孙婆婆曾说过的故事有理有据,自己的梦境也是真是不已,所以楚逸觉得,很有可能巫苓也是千年之前的人。 楚逸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心脏丢了一拍,千年前的人,真的有可能再出现在现代世界? 下午巫苓问她魔物妖怪什么的,难道真的确有其事? 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和动植物还有鬼的事实,楚灵用了十几年。 但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人鬼动植物,还有别的什么妖魔鬼怪,巫苓只用了一下午,且还没有确凿的和他说,他就已经信了。 或许是因为,他今天也算是亲眼见了僵尸,不论他之前的梦境是如何的古怪,那究竟是梦,可是现在,那些僵尸和鬼怪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现实生活中,这就好像在他的大脑中引爆了一颗炸弹,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不知道为什么,巫苓说话很少,即使用着楚灵的**,脸上也一直是波澜不惊,说白了就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楚逸觉得掷地有声,她绝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所以楚逸相信她,那是一种直觉,直觉的信任。仿佛信任她,就是他的本能。 巫苓与楚逸就这样一直在屋内的炕上坐着,看着眼前通明瓦亮的蜡烛影子摇来晃去,却都相对无言。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事实上,两个人都有许多许多想对对方说的。 楚逸很想问清楚她的身世,关于她说的那些他以前从想不到的事情,也想问她楚灵去了哪里的事情。 巫苓只是很想说她很想念他,她有多对不起他,有多……爱他。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其它的什么,总之此时的寂静,甚至连呼吸都听得到。 直到一只灯笼鬼率先进入这个大牢笼里面,它还浑然不知它正处于一个危险的地带。 巫苓紧紧的盯着门口,但又怕楚逸会害怕,便低声道:“有东西进来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换我保护你 听到这话,楚逸直觉的将妹妹护在身后。 人的灵魂永远不会变这话说的果然没错,面前的楚逸似乎已经转世了许多世,可是遇到危急的时候仍旧会下意识地将自己护在身前,无论自己此时灵魂究竟是谁,但他终究认为,被护在自己身后的是妹妹。 想着以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朔即便是知晓自己的能耐,也是会下意识的将自己护在身后,或者做出保护的动作,与如今的楚逸一模一样。 而命运弄人,而千年过去了,他的初衷,可能依旧只是‘保护妹妹’。 看着这与当初的朔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与神态,巫苓眼圈渐渐变红。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鼻子酸酸的,眼睛热热的,像是要流出泪来,可是偏却心情又不是不开心的心情,只是显得有些酸楚,她不知道这浓浓的酸楚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总之,在她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咽下喉头的哽咽,笑了。 是的,巫苓笑了,笑得很凄然,她将楚逸拉到了自己后面道:“现在由我来保护你。” 楚逸愣了愣,没敢做声。 现如今的妹妹和先前的妹妹天差地别,在这一天之内他便已经领略过多次了,所以根本不敢插言,一切便由她说了算便是。 可是退后归退后,楚逸依旧绷紧着神经,做好一切准备,心中想着,若是当真出什么事情了,自己身为男人还是要冲在最前头的。 二人安静的谁也不出声,都在等待着。 楚逸一边等,一边偷偷抬眼瞧着如今的妹妹。 样貌丝毫未变,还是先前的楚灵,可是那种凝重的神态,还有眉宇之间所散发出的悲凉气质,都是从前的楚灵所根本没有的。 这个女子太神秘了,神秘到,楚逸虽好奇不已,但却根本不敢开口询问。 只看那目光,他便知道,她有一个什么样的过去。 他又怎么忍心再让她重复一遍? 所以只能自己暗暗观察了。 直到一只小小的灯笼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下,它很聪明,一下子就发现了巫苓和楚逸的存在。 巫苓别开眼,装作看不到它,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而楚逸,即使想看,他也没那个本事。 灯笼鬼看到屋内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它,于是大喇喇的走进屋内,开始巡视。 这只鬼长得奇怪,长长的手臂,枯瘦的四肢,但肚子却很大,皮肤有些暗绿,一双大眼叽里咕噜的四处看着,那如干树枝一般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小灯笼。 它也叫提灯鬼,好巧不巧,几乎是最喜欢亮光的,所以才被巫苓这满屋子的烛火通明给吸引的第一个大胆走了进来。 巫苓默默施念咒法,掌心中化出一根金光闪耀的绳子,待到它接近自己的一瞬间,便迅速一扬手,将那灯笼鬼给拽了过来! 她没有说话,只将嘴微微张开,吐出一股艳红色的气息,随后这股气便从灯笼鬼的口鼻直直钻入它的身体。 灯笼鬼吓了一跳,立刻开始挣扎起来,但是被巫苓禁锢的紧紧的,只能感受着巫苓的灵气缓缓进入体内,平复着自己内心的阴霾。 这些鬼类其实都是被人操控的,巫苓这样做,也只不过是帮它脱离苦难,之后为自己所用。 “你在干嘛……?”楚逸拉低了声音,因为他看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能看到巫苓自己折腾着什么。 “做法。”巫苓直到所有的红气都送入了灯笼鬼的体内,才放下它。 楚逸连忙闭了嘴,他虽然看不到那个鬼,但是却可以看得到一丝淡淡的红色气体从巫苓口中飘散而出,渐渐缠绕着一个东西。 她口中喷出的红气是什么?是楚灵曾说过的灵力什么的么? 楚逸不明白了……乖乖的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一声也不敢出。 现在的灯笼鬼看起来要比刚才那个样子精神多了。巫苓满意的点点头,抽回它身上的绳子。 那灯笼鬼也乖乖的呆在地上,并不动,也并不逃走。 感应到又两只小鬼进了院落中,许是见灯笼鬼久久没有回去,又来探路的。巫苓眯起眼,谨慎的藏起身子,隐藏起灵力,让那些东西尽量看不到自己,避免再次被发现,徒增烦恼。 当这两只小鬼出现的时候,楚逸明显感觉有一个方位的空气好似变得有些蒸腾,就像是温度太高了一样,看着有些扭曲。 楚逸指着那个似乎温度很高的地方,巫苓也注意到了,这个东西在楚逸眼里看来,或许只是能看到温度的变化,就像蜡烛上方的高温点,是人类的肉眼可见的。 但在巫苓眼里看来,那却是两团青绿色的鬼火,这是赤炎鬼,是被活活烧死的小孩子的灵魂加以咒术炼成的。 这种小鬼不常见,通常它们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火灾出现,而此时,这俩小家伙似乎正在算计,从何处放火比较好。 白天的符鬼是有人故意派来的,赤炎鬼也是有人故意用咒术才能炼出来的,看来它们身后有着不一般的人物。 巫苓抿嘴低笑了一声,这个人还真是以为自己很是厉害,殊不知,如果他的这些个鬼被她摆平了,强制禁锢于这些鬼身上的怨气就会反噬在施咒人的身上。 相信他是轻看了这对兄妹,所以才放这种低级鬼怪来。 因为暂时用着楚灵的身体,所以巫苓是能够理解楚灵的部分记忆的,只不过有些话对于巫苓来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只因她脑中突然蹦出楚灵曾经记忆中一句类似于调侃的话——放小怪给主角长经验升级的boss不是好boss。 巫苓再次低笑了一声,这个年代的奇怪话语还真是多,不过,她是不能升级的,也没有经验,但也许这些小怪是要转战阵营了。 左右手各祭出一根金丝,巫苓转眼间便缠绕住了这两只青绿色的小鬼。小鬼被缠住的一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这种声音楚逸虽然听不到,但却莫名的觉得毛骨悚然,而且,这次他能够看到,巫苓祭出的金线正缠绕着那个温度很高的影子。 巫苓收起金线,再次往两只小鬼的嘴里送进了自己的赤色灵气。 两只小鬼只挣扎了一阵便很快的安静了下来,听话的像两个乖孩子般安静的站到了灯笼鬼身旁。 “楚逸,靠后。” 巫苓安静的躬下身子,她感受到许多的鬼怪进入了她的禁咒圈里,应该是刚才那两只小鬼的尖啸声导致鬼怪们不再一个一个的进来,而是一拥而上。 楚逸赶快听话的靠后一些,却不知道是不是与那两个高温生物靠的太近,有些热,觉得头上渗出了一些细腻的汗珠。 随着鬼怪的慢慢接近,巫苓开始想办法,这数量绝对有三十只以上,各式的鬼类都有。 巫苓在心中暗笑一声,这个人还真是够聪明,派各种小鬼来试探敌人,可惜,一个都回不去了。 一个鼠兒鬼探头探脑的第一个进到门内,另一只食火鬼也被屋子里燃烧着的蜡烛火焰吸引的迈了进来。 食火鬼最爱火焰,所以对于这些燃烧着的蜡烛,它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巫苓暗暗祭起灵力,手中的金索俨然开始在手中盘转分裂,不过时机还不到,如果现在就动手,余下的鬼怪便会望风而逃,即使它们逃不出巫苓的禁咒圈,但这样大的一个院子,要到处捉鬼也是够麻烦的一件事。 此时她没有内丹,楚灵体内的灵力也是在转世之后消磨的少之又少,所以唯一能够提供灵力的来源只有她自己的魂魄。 也就是说,巫苓此时需要燃烧自己的魂魄才能够产生灵力,所以巫苓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她必须一击必中。 外面的鬼类在见到屋内的食火鬼已经开始吃屋子内的蜡烛火焰了,才放心大胆的一个个涌进屋内。 楚逸此时的汗水更加多了,因为他眼见着屋内的蜡烛在没有风的情况下一个一个的灭掉了。 这种情况以前在家的时候也遇到过,那天外面有一群修马路的工人不小心挖穿了他家的电线,导致晚上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与楚灵在家秉烛夜谈。 就是那次,蜡烛在没有风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的灭掉,每次点燃后没多久便又灭掉,最后被楚灵额露青筋的大骂了二十分钟之后便再也不灭了。 事后楚灵告诉过他,那是一种食火鬼,专门在火炉等地方吸食火焰。也许是那天乌漆墨黑的,兄妹俩啃了两片面包便搞定,所以食火鬼才会没有炉火可食,转去吃蜡烛。 这让楚逸理解了,这种鬼对人还是比较惧怕的,所以遇到了,大不了臭骂一顿便可。 这样整齐的一个一个灭掉的蜡烛是会很诡异,巫苓生怕楚逸吓个好歹,于是便侧目注意观察着他的举动。 但下一秒,楚逸的反应却让巫苓大吃一惊,只听他提起浑厚的嗓音便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巫苓全身一震,全屋子的鬼怪也都被他这样一骂,纷纷停止了动作。 这什么情况?! 第二百八十章 去角落里睡 被楚逸这样一骂,所有的鬼怪都愣住了,足足有半分多钟没有一丝声音,均呆愣的看着这个凶狠大骂着自己的男人。 蜡烛果然不再熄灭,其实那是因为正在吸食火焰的食火鬼也被楚逸给吓愣住了,举着爪子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三十多只鬼怪一同瞪着眼睛看着面前骂着自己的普通人类,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但在巫苓看来,这时候若是让那些鬼怪们反应过来而四散奔逃的话,可能后果就是自己要满院子去追杀了。 故而巫苓赶快乘着这些鬼怪统统发愣的档儿,手中的丝线盘绕出手化为千万丝光线缠绕住它们! 一瞬间,光芒尽散,袭向所有的鬼怪,当鬼怪们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却早已无用,那些金色的绳索缠绕在它们身上,渐渐聚拢,将它们拘束在了一起,霎时间小小的庭院中充满了鬼类的尖啸,鬼哭神嚎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它们嗷嗷的想要挣脱那金索的钳制,可那是巫苓的灵力所化,即便是再厉害的鬼,也终究只是鬼类,敌不过巫苓的灵力禁制。 楚逸看到巫苓有所动作,乖乖的闭上了嘴,不再骂那些鬼怪了。 同时自己心中猜测着,是否她是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了想,楚逸忽然觉得,若是自己能够看得到巫苓眼中所能看到的东西便好了,那么他就可以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 楚逸忙着看,可巫苓却没空多想,此时只顾着控制着那些挣扎的恶鬼。 “嘶嗷嗷嗷——!!”这群鬼怪纷纷呲着锋利的牙齿,挥舞着爪尖,撕咬着,尖叫着,想要挣脱开那金色的炙热绳索。 待到所有的鬼怪都被缠绕住,巫苓的口中开始吹出一口又一口的红色灵气,可鬼的数量毕竟太多,无法迅速搞定。 一波又一波的红色灵力从巫苓口中被吹出,扩散成道道分散向那些小鬼,从它们的眼耳口鼻和天灵盖缓缓汇入,但是那被净化的刺痛与巫苓火灵的灼热却依旧让那些鬼怪们叫嚷个不休。 现在这情况看起来,好好似屠夫杀猪,一屋子的待宰的猪声嘶力竭的叫来叫去,震耳欲聋。 巫苓瞧见楚逸的脸色有些发白,便嘟囔着念了几句咒语,手心中便出现看一个小小的符文,转眼间化成一道红光,飞至空中扩散开来,变成一个圆形的罩子从空中罩了下来,唯独将楚逸隔绝在了外面。 她这样做是有道理的,鬼类本身就属于一种异类,这些鬼类一起嚎叫,他们的嚎叫声几乎犹如千万钢针齐齐刺入耳膜,虽然楚逸听不到,但是依旧会对他的大脑产生刺激,让他有不舒服的感觉。 而巫苓注意到楚逸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受到了这些鬼怪所散发出的磁场所影响,变得有些不适。 她放的这个罩子,可以隔绝这些鬼怪所产生的声波,将这些鬼怪们的声音被屏蔽在里面,省的对楚逸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但是所有的鬼怪一同挣扎着还是让巫苓有些顾不过来,加上她又分心布置了隔离罩子,场景似乎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过,很快的,它们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巫苓的眼,似是灌满了鲜血般红艳,她张大了嘴,凝聚出全部的灵力,一口又一口的红色灵力喷出口中,落到了众鬼怪的身上,鬼怪们被巫苓的金线捆着,动弹不得,只能慢慢的被她同化。 就像是一栋烂尾楼一般,它能够经得起几百年的腐朽,但只要其中一处发生了断裂或者倒塌,那其它的地方也都会很快坍塌破碎。 每一个鬼怪的倒下,都会让巫苓的灵力能够再省出一分,越来越快,直到所有屋内的鬼怪们都倒下了,只剩下一两个还岿然挣扎着,不过也只是强弩之末而已。 楚逸并不知道巫苓在做什么,但是看着她略凝重的表情,还有忙碌的动作,便知道,好像是在解决什么大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鬼怪们终于都被巫苓给收拾掉了,她低喘了口气,缓了缓神智。 巫苓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她刚刚有了身体,这具身体与她之前的身体,灵力根基上相差甚远,而且巫苓没有内丹,所有的灵力,都是来自于她的魂魄。 楚灵这具身体可用的灵力少之又少,也导致了有很多的咒术是无法使用更无法驱动的,一旦灵力用尽,就只有用蛮力硬干,或是继续燃烧巫苓自身的魂力。 在这世间,是充满各式各样的灵气的,天地间一切有灵根的东西,都是可以吸取这些灵气加以储存的。 人类也把它们解释为日月光华或是别的什么,只算是呼吸吐纳的一种,潜移默化中便提高了自己。 而内丹就像一个泉眼,它会缓缓的补充,如果你强行用尽了,伤了它,那便要更久的时间才可以补充完。 特别是巫苓的魂力,用过了,便永远不会再补充回来,灵魂会渐渐变得残破,直至消失。 因为她没有内丹,所以她更无法储存灵力,她的内丹在千年前随着莲儿的咒封一起埋在了土里,只为了滋养她,也为了互相克制,让莲儿的气息不会那么明显而被人乘虚而入,让她能够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修养,最后便可以再次重生,与楚逸相聚。 现在拥有了这些鬼怪,哪怕用他们做挡箭牌也是可以的。更何况,它们生前几乎也都是人,巫苓利用完它们之后,就会设法超度它们,让它们有机会投胎转世,免得继续受禁锢折磨,也免得被利用而祸害人间。 所以这也算是功德,而不是恶事。 三十多只鬼此刻都安静的站在一起,乖乖的等待着新主人的吩咐。 它们现在不再是被控制的鬼怪了,眼神似乎也清明了不少。 或许对于它们来说,巫苓给予它们灵力,解了它们的禁锢,只是设法让自己与鬼魂们相通,虽然刚才同化的时候身体十分痛苦,但是比起先前被一些禁咒所束缚折磨,释放过后的它们要舒服得多。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见到巫苓低喘的声音,楚逸蹙了蹙眉,低问出声。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的不对,害的巫苓好像很累的样子。一股自责感从心底涌了上来,让他的心境开始摇摆。 先前楚灵在的时候也是,他弄不清楚那些怪力乱神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也闹出不少笑话,楚灵都会在之后笑话他一阵。 之后遇见类似的事情楚逸会记住而不再犯,这次,他没经历过,便擅作主张,开始时本以为自己是好心帮忙,而最后却看着巫苓变得越来越疲惫,心里也越来越摇摆。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犯傻了?给她添了麻烦? “你帮了大忙。”巫苓浅浅一笑对楚逸说道,眼中的宠溺胜过千万,也略过了千万句刚才楚逸那么做可能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巫苓本来的计划是,先不动声色的等所有的鬼怪都进入屋内,再把她的禁锢咒术缩小到这个屋子的范围,之后一个一个解决的话,会轻松许多,楚逸刚才惊动了它们,如果被它们逃出了这个屋子,那么就要满院子的去寻,所以她才强硬的一起动了手,着实费了些力气。 这使得她不得已燃烧了自身的魂力,而楚灵身体内的灵力也被全部耗尽,不用其它方法的话,或许要恢复许久。 但是那是她牵挂了千年的人啊,即使做了傻事,在她眼中,也是好的。 看来他这辈子,不是很聪明的人呢。 “是吗?谢谢。”楚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现在还没有学会怎样与这个用着自己妹妹身体的陌生女人好好相处,与她说话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用对妹妹说话的语气,还是用陌生人说话的语气。 这种尴尬已经持续很久了……她的眼神,她的话语,都让楚逸的心,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不过,他确实是还想把她当妹妹一样看,直到楚灵回来为止,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 巫苓看了一眼天色,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证明很快就要天明了,不知不觉,竟然几乎折腾了一夜。 “明天我们还要做些事,现在好好休息吧。” 巫苓看了一下那一大堆鬼怪,呲牙咧嘴的凶相,她指了指屋子的一个角落,命令他们到那儿去,霎时所有的鬼怪便都乖乖的飘到巫苓指的那个角落里去呆着,挤成一团,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新主人。 “我们要去角落里睡?” 楚逸看不到那些挪动着的鬼,只能看到巫苓指着角落说休息,他对她的手势很不解,以为她在对自己说话,疑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炕不睡,要去睡角落呢? “嗯。”巫苓应了一声,眼中笑意颇深,不过脸上倒是没有表情,只是允自脱了鞋子,钻进了褥子里,暗自观察着楚逸的动作。 楚逸愣住了,看着她钻进了被褥,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自己去角落里面睡?? 第二百八十一章 痛并快乐着 巫苓默默的看着他的反应,猜测着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只见楚逸真的以为巫苓是让他到那里去休息,颇为委屈的走向先前巫苓指着的角落里,委屈的蹲下身,靠着墙壁倚好,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惩罚的宠物狗。 巫苓看着他委屈的表情,眼里含着笑意,如果告诉他,他蹲着的地方,有至少三十多只鬼,他会不会像个姑娘一般跳起? 其实正蹲在墙角里的楚逸心中也了然,他仰头望着天花板,想着巫苓这样做,许是根本不喜欢他,亦或许,只是因为古代的女子的礼数是比较多的。 他并不埋怨巫苓,一个大老爷们,在墙角挤一晚,有什么的? 只不过,楚逸望了望四周,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怎么感觉有些冷啊? 巫苓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招手说道:“一起睡吧。” 楚逸愣了一下,没想到巫苓竟是逗他的,也诧异于,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代表,实际上,她并不讨厌自己是么? 楚逸竟然有一丝小欣喜! 巫苓也愣了,自己怎会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瞬间沉下眸,不知该如何解释。 但下一秒,她眸中的笑意便又回来了,因为楚逸像是生怕她反悔一般,迅速奔向炕边坐下,脱了鞋袜和外衣便钻进了褥子。 巫苓震惊于,他竟然一点男女有别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放肆的躺在她身侧,与她共枕一个枕头,还……脱了外套。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楚逸超级熟络的揽过她的脖颈,将她圈在怀里,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中。 巫苓愣了许久……原来,被人搂在怀里,是这么温暖的感觉。 巫苓哑口无言,心,几乎跳了出来,半晌后,才挤出一个字:“你……” 楚逸咧开嘴,露出了一口白牙,调侃道:“我抱着我妹妹,你有意见么?” 其实楚逸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担心在这村落之中,巫苓会冷。 因为刚才他自己就觉得很冷,一个男人都觉得冷,更别说一个柔弱的女孩了。 要是楚灵,他肯定迅速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取暖,可是现在在他怀里的可不是楚灵,是拥有一个淡漠灵魂的巫苓,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这样僭越的动作,只得故作轻松的找了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 听到他的调侃后,巫苓垂下眼,顷刻间的欣喜化为乌有。 是啊,他对楚灵是亲情,而自己在想什么?在想着那些根本不能发生的事情…… 巫苓是能够通过这具身体来回忆楚灵的记忆的,所以有些事情,她不用问太多。 而从楚灵的记忆里,她回忆出,楚逸真的是很经常的这样抱着楚灵睡觉,而且还会很小心的给她搭盖被子。 这让巫苓有些……难堪。 楚逸看到怀里的巫苓似乎不开心了,才发觉自己或许真的有些失礼了,悻悻的收回了手臂,改为自己抱着自己的动作,心中想着该怎样缓解这种尴尬。 巫苓或许是寂寞了千年,这突然而来的怀抱,即使尴尬,即使难堪,即使不是给自己的,可那又怎样?温暖的就是她巫苓。 事实就是这样,的的确确是巫苓自己在吸取这温暖的爱意,而他突然离开的双手,却比刚才的话语更让她的心,冰冻的厉害。 巫苓的眼睑垂了下去,对于他的给予,她无法承受,对于他的离去,她更是无法挽留。 可是那双温暖的手臂,却再次伸了过来,以同样的姿势将她圈了起来,那温暖的胸膛,再次贴近,巫苓甚至听到了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仰起头,巫苓看到楚逸与前世傲然的气质相差许多的面貌,但是那种闪烁在眼中的聪慧狡黠却是相同的,还有那温柔的眉目也与曾经几乎重叠。 这一刻,她巫苓几乎看到了曾经的朔,那么温柔的用他自己的方法娇惯宠溺着她的朔…… 如果楚逸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开心死,从来只有人夸他妹妹楚灵聪慧伶俐,但他这个做哥哥的,从没有被人夸过一句聪明狡黠之类的话语,顶多是很温柔,很谦让,很帅气,很暖男之类的。 对,夸得最多的,就是,很妹控。 他就是妹控,打从第一眼见到楚灵开始就牵肠挂肚,从未改变。 说实话,楚逸有时候不觉得自己是‘妹控’,因为第一眼看去,他根本没发现那时候的楚灵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个好像要饭的似得小孩,嘴上带着傻乎乎笑意,挥舞着脏兮兮的小爪子,一把拽住了他不撒手,抓的他刚买的新衬衫上留下了两道永远也洗不掉的印子。 本想着发火的楚逸,却在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彻底没了脾气。 之后无论他怎么问,那小孩儿就是不答话,看起来有些痴呆的样子。 楚逸当时犹豫了很久,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多养一个小孩儿不会有任何问题,也能给她更好的治疗,便带她回了家。 父母开始的时候并不赞同留她在家,只不过,当楚逸给这小玩意儿洗过澡之后,才发现,自己彻底沉沦在那双眼睛里面了。 那双眼睛里面的依赖和信任,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而且……他发现,这是个小丫头! 那时候看来,才到楚逸胸口的楚灵看起来能比楚逸小上七八岁左右,后来测了骨龄,说是发育的不好,实际上也就和楚逸差三岁。 最后父母终于拗不过他,留下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花钱找人办了领养,上了户口,起了‘楚灵’这个名字,让她彻底成了楚家的一份子。 那时候起个灵这个字儿,是因为当初的她实在是傻的不能再傻,若不是楚逸悉心照顾,可能走路也成问题,真不知道那么羸弱的她,当初是如何坚定的抓着他不放手的。 不过,既然她当初没有放手,那么现在,自己也不会放手。 无论面前的是谁,那种眼光,和当初第一次看到楚灵眼底时候的目光,大相径庭,都是让他割舍不开的眼神。 想到这,楚逸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他抵着巫苓的脑门轻声道:“现在,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要抱着巫苓,你介意吗?” 轰的一声,这句话在巫苓的心中炸开,仿佛一万只炮仗竞相燃放,哇啦啦的炸了漫天。 听着楚逸的话,巫苓虽然激动的心如擂鼓,却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沉下眼眸。 只因为,当他说出她名字的一瞬间,她的泪便又汹涌的涌了出来,喉咙哽咽。她相信,若是此时开口,说出来的话,也一定是支离破碎的吧? 前世的她,无论经过什么样的挫折与困苦,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因为她明知道,前世的她身体炙热异常,以自己身体的温度,眼泪未及流出眼眶,便会蒸发不见,所以哭了又有什么用呢?她只能将所有的苦痛都深埋在心里而已。 可是,这就好像是一场发酵,千年之后,她深埋心中的痛,本以为早已经腐烂不见的痛,不知什么时候便扯出一丝,痛的不能自已,之后这伤痛又再次卷土重来,引得周遭溃烂,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勾出一块,再让自己的心头,徒增压力。 可今生的她,却好似变成了林妹妹一般,用眼泪还给了面前的男人。 楚逸感受到怀中人的异样,他的脑袋也许真的搞不明白女人,他看不懂楚灵,怀中这个用着楚灵身体的女人,更让他看不懂。 无声的抚掉巫苓流下的泪,楚逸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一副漠然的神情,又明明总是在哭,有很多难过的事情的样子。 她的泪水,让楚逸无所适从,楚灵从小到大虽然也总是哭,但是基本上都是撒娇耍赖或身上哪里痛才会哭,而且哭起来没完没了,但只要楚逸解决了她的问题,或者满足了,她便不会再哭。 而巫苓不一样,她的泪水,明明只有几滴,但这深沉的泪水却好像随时会把他淹没一样,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但这次楚逸没有松手,依旧紧紧的搂着她,希望借此能够缓解她心中的痛。 而他也知道,巫苓不讨厌他的怀抱。即使讨厌,他也得硬着头皮抱!毕竟她用的可是楚灵的身体,如果没有照顾好妹妹,那他这个当哥哥的就失职了! 直到过了许久,楚逸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只是想说,今天孙婆婆不在,没有烧炕,我怕你会冷。” 就这样一句简单的关心,就像一把锋利的铲子,深深的插入了巫苓的心头,又掘出一块伤痛。 巫苓不禁觉得,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眼中的泪再次滑下,可是心中,却满是酸楚的甜蜜。 伤痛,就是这样,如果将它掩藏在心里,它经过发酵,会更加浓烈。但如果把它挖出来,即使会痛的不能自已,也许在下一刻,或是更久之后,这块伤就会慢慢好转,长出新肉芽儿,之后便会像之前一样好,就像从未有过。 所以现在的巫苓,痛并快乐着,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同的灵魂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楚逸睡醒了,看到屋外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窗户打开着,偶尔有一两丝暖暖的微风吹过,让人感觉到无比的舒适。 楚逸趴在炕上,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还卷着被子,伸了个懒腰,迷糊的打着哈切看着坐在炕边的巫苓。 巫苓似乎在忙活着什么,手里面拿着针线,还有黑色的布匹,缝制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起的很早,当楚逸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她坐在了炕边,手中拿着针线弄着什么,身边还堆着许许多多的黑色的小包包,看起来这些都是她亲手缝制的,上面有一个诡异的用金线缝制的类似符号般的东西,楚逸没见过,但又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楚灵以前是很少做针线活的,老妈说她甚至连袜子破了都不补,直接丢掉,没有老一辈人的节俭。这新奇的样子,让楚逸赖在温暖的被窝里拄着下巴看了许久。 现在的巫苓,虽然和楚灵是用的同一个身体,但是没了楚灵的古灵精怪,却徒增了一抹温柔妖异,就连此时的眼神,也显得柔软的要命。 看得楚逸这颗心啊……不停的荡漾起来了。 这想着想着,就突然又转回到妹控上面去了。 楚逸发现自己之前对楚灵爱不释手,如今对这个巫苓,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很奇怪的感觉,他说也说不清。 若说是妹控的话,就可以解释的完全通顺了。 以前的楚灵呢,是机灵古怪的,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欺负楚逸也是欺负的顺手,但却是个真正依赖他的。 如今的巫苓呢,是低沉温柔的,眼神永远的毫无波澜,但却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楚逸,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但看这,便足以看出她对他是用心的。 这两种性格可谓是截然不同,却呆在同一个身体里面。 一冰一火,水溶于火,相得益彰。 这让楚逸知晓,同一具身体里,先后住着两个不同的灵魂的话,竟然能够给人这么不一样的感觉! 还有,楚逸扒着炕沿儿瞧着,发现巫苓似乎也太勤劳了些! 要知道,昨天收拾完那些鬼怪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些微亮了,楚逸没看时间,但相信绝对已经是下半夜了,现在她身边堆的小黑包可能已经有二十多个了,变成了一个小堆堆。 可见她很早便起来开始做这些东西了,不由得让楚逸觉得她会不会有些辛苦? 不过看着她专注的神情,楚逸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 直到巫苓将全部小包包都缝完了之后便一声不吭的抱着它们下了地,之后便一直重复着把什么东西塞进包包里的动作,两只小手缠啊,绕啊,显得柔软至极。 楚逸虽然已经与她相处了有一天了,但是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用着有一张聒噪嘴巴的楚灵身体的巫苓,她则安静的像个假娃娃。 “你在做什么?”看了一会儿,楚逸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样看着一个人在折腾来折腾去,实在是很好奇。 “整理。”巫苓淡淡的答道,眼角眉梢动都没有动,好像一个活生生的蜡像。 “整理?什么意思?”楚逸也来了兴趣,揭开被子,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继续看她。 现在对于楚逸来说,看着巫苓折腾什么就好像观赏一盆花或者一箱水族,那么安静的,却有趣好看。 “把它们装进口袋里,不然等一会儿太阳毒辣了,它们就晒死了。”又装好一个,巫苓把它们放在了随身背的小布包里。 巫苓早上察看了一下这个布制的小背包,它曾经是楚灵的宝贝,真的很像是个百宝箱,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有好些东西都是可以用的,看来楚灵真是个爱收集些古怪东西的丫头。 屋子里面有些用剩下的布片,还有针线,正好可以拿来用,把鬼怪们装进小布包里,既可以随身携带,又能保证安全。 楚逸不解的想了半天,不知道巫苓所说的‘它们’是否是昨天的那些奇怪的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他自然是隐约已经感觉到了,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默默的下地,楚逸已经把外套穿好了,其实他一直习惯赤着上身睡觉,楚灵倒是不在乎,但不知道巫苓是否会讨厌,所以他是穿着外裤睡觉的,也没有脱去衬衫,只把外套脱掉了而已。 “你是把那些鬼装进去,然后用的时候丢出去麽?” 楚逸穿好衣服后,像只大狗狗一样慢慢接近巫苓,拎着小板凳,坐在她旁边。 “嗯。”看着他谨慎的样子,巫苓被层云包裹的心,又散开了一些。 随手再次捉来一只青绿色凸牙鬼,巫苓手心一绕,便将那凸牙鬼拽到身前,灵气一散,它便变得越来越小,随后变成一团小小的青绿色鬼气,任由巫苓将它装进了黑色的绣着符文的小口袋里面,封紧口袋。 “哇喔!”楚逸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惊讶道:“原来神奇宝贝是中国的!” 巫苓的回答,让楚逸确定了那些东西就是‘鬼’!没想到……鬼也能被装进布包里面……!那不是和神奇宝贝一样么? “神奇宝贝?”巫苓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日本的一部动画片,小时候灵儿很喜欢看,一群小孩与一群小怪物的故事,把一个小怪物装进一个红白相间的球里,战斗的时候丢出去,它们就会打架,很好玩。”楚逸挥着手比比划划,做出一些装进去,丢出去的动作,说的煞有介事。 其实楚逸也没看过许多,所有的‘经验’都是在楚灵霸占电视机的时候,跟着一边打瞌睡一边看来的。 巫苓不懂他说的日本是什么,但是也听了个大概,问道:“你说的是召唤兽么?” “什么?”楚逸惊诧,她怎么会知道召唤兽?难道她也是看过动画片的? “就是一只有灵性的小动物,然后通过契约与人类建立情感,然后一起成长,一起修行。”巫苓一边抓一只鬼,塞进包里封住,一边解释道。 巫苓没有过契约兽,她一直认为那东西是个累赘,以前世的她来说,不需要契约兽便可以拥有极强的实力,况且契约兽的死伤会直接影响到主人的,所以不愿去收个拖后腿的小家伙。 更何况,契约兽也是需要照顾的,她连自己都在水深火热中,又怎会去拖累一只不相干的小灵兽。 前世的母后手下便有那么几个,本身自己的灵性虽差,却机缘巧合的收服了一两只灵性比较好的灵物做宠物,战斗起来,自然如鱼得水。 就像星耀,便是狐狸的一种,若是真有厉害之人,说不定也能够收服。 例如……鬼枯藤。 “那你看的是数码宝贝!那个是可以进化的,宠物小精灵不能,它只能装进球里,用的时候才丢出来。”而楚逸以为她说的是另一部动画片,苦口婆心的解释着。 “数码宝贝?”巫苓再次不解,难道现在对于契约召唤兽,都叫这个名字了? “恩恩,就是一群被选召的孩子们,到另外一个世界,带领着一些数码宝贝,消除邪恶,解放世界!” 对于这部动画片楚逸的记忆最为深刻,因为那是楚灵是最爱看的,小时候总是每天准时守候在电视机前,楚逸像往常一样抢不到遥控器,也只得一起看,所以他所有关于电视里动画片的回忆,基本都是楚灵喜欢的频道。 “到哪个世界?”巫苓也来了兴趣,这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似的。 “我……我忘记了,好像就叫数码世界。”楚逸挠了挠头,突然糟糕的发现,时间太久,不太记得了。 “还有数码世界么?”巫苓不知道什么是动画片,手中忙碌,又要和楚逸对话,所以也没有从楚灵脑袋里回忆这些,只当他说的都是真实的事,听得一脸认真。 “现实中是没有啦,那只是动画片里虚构的世界,就是一个大屏幕,上面站好多个小人,演戏,演戏你懂吗?” 楚逸看着她认真的脸庞,瞬间明白过来,其实两个人都在自说自话,连忙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给她形容,以便于自己面前这个‘古代人’能够听得明白。 “喔,是皮影戏吗?我还以为,七界之外,还有其它的世界呢!”巫苓略微尴尬,觉得自己似乎太认真了,竟然将故事里面的事情当真了。 “哈哈!我讲的是动画片,就是别人编的故事而已,和你说的皮影戏差不多,有颜色有声音的哦。”楚逸觉得,巫苓这样略尴尬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每当巫苓露出那种几乎以前楚灵从来不会露出的样貌的时候,楚逸的心,都会突然间猛烈的跳动起来。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巫苓的眼中也有些笑意,随即抓起另一个小包包,手中动作着。 “对了,你说的七界,是什么?”楚逸也来了兴趣,虽然这听起来,好像网络游戏,但他明知道,巫苓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更加迫不及待。 第二百八十三章 都是中国的 “七界,你现在身处人界,在人界之外,分别还有六界,分别是灵界,妖界,鬼界,神界,仙界,魔界。”巫苓眼睛都不抬的解释道,手上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止下来。 楚逸瞪大了眼睛,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地球上,还有其它的异度空间?这听起来是多么刺激的一件事儿啊,甚至比上次被僵尸围攻也不相上下! “但这是千年前的事,我不保证现在它们还有没有了。”其实,也都是传说,巫苓也没见过真正的仙和魔,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去过几趟灵界以及一次妖界,不过灵兽妖兽和鬼怪倒是在她以前生活的人界很常见。 “你是说,也许时过境迁,其它的几个什么界都没有了?”楚逸也是满脸的狐疑,这么说不一定哪一天,人界也消失了? 她这么一说,他倒觉得可信性有些下降,毕竟古人是比较封建迷信的,若都是道听途说也未尝不可能。 “是,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共有九界,除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还有混沌界和虚妄界,不过,并不常为人道,也没人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不被记载,我也只是看书看来的,没有见过。”巫苓不愿在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她不会说的太死。 她也是怕楚逸听多了,会觉得害怕,对他来说,其它几界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知道也罢。 生在人界,便乐在人界。 楚逸则听得满脸认真,混沌界吗?听起来有些耳熟,是曾经在哪个游戏里面听过吧? “其实九界之内,万物皆有灵性,也各有生存之道,相辅相生,因果循环。谁知道是否在九界之外,还有其它什么呢?或者,还有另一个人界也说不定。”难得,她也想开个玩笑。 “另外一个人界哇?”楚逸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 “这世界上人类所不知晓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仅仅靠上古书籍所记载的那些,也可能仅仅是凤毛麟角,其实还是那句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在世界的哪一面还会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呢!” 巫苓想,如果有另一个人界的话,会不会有另一个巫苓?她会是像自己一样?还是会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再入轮回? “哈哈!要是还有一个人界,我一定要去看看另一个人界的你会不会很可爱!”楚逸开心的打趣,不自觉的竟说中了巫苓心中所想。 再次听到楚逸爽朗的笑声,巫苓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可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她。 “对嘛,多笑笑,我的灵儿就很爱笑。”楚逸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楚灵’的小脑袋瓜。 “我是巫苓。”笑意瞬间从巫苓的脸上消失,为什么他总是要不停的提醒她,她不是楚灵而是巫苓的事实呢? “无论你是谁,现在你都是我妹妹。”楚逸淡然答道,心中明白巫苓被他不经大脑的一句话给刺伤了。 巫苓对于楚逸表现出的这种态度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她抢占了她妹妹的身体,他应该表现出一副不可接受,或者是仇恨的表现,为什么他脸上会出现那种不可思议的豁达,好似全然不在乎她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下一刻,楚逸的话便解开了她的疑惑。 “灵儿曾对我说过,人各有命,早已生来便注定好了的。她说,如果有一天有人替代了她和我在一起,一定要比对她更加好的对待那个人,不然灵儿就会不开心的。” 其实楚逸很笨,楚灵当时的话的意思是,兄妹两个是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的,如果他将来娶了老婆,一定要对老婆更好。但楚逸笨的要死,偏偏就理解为,楚灵早就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不由得傻傻的开始佩服妹妹的预知能力。 她竟然早就知道有个人会代替她和自己生活一段时间!真是太厉害了! 巫苓也只是又抿嘴一笑,继续着自己手中的活计,将那些小鬼一个个收拢起来。 这次楚逸没敢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笑意。 先前的楚灵很是爱笑,所以楚逸每天都会瞧见她张着嘴哈哈的笑,可如今才一天没见到她的笑意,楚逸就好似浑身长了虫子一般的难受,期待着,面前的人能够高兴的笑一笑,也算是解了瘾。 楚逸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很快的,一个又一个的小布包在巫苓手中奇异的鼓了起来,就像里面装了一兜空气,或者一个小气球一般,渐渐鼓了起来。 楚逸想起那个包包上的符咒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眼熟了,在他和楚灵一起来这里的路上,楚灵就曾经用了一个画着类似这种符咒的瓶子捉了一只附在昆虫上面的小鬼,他还依稀记得那小鬼在瓶子里面被禁锢的呲牙咧嘴的尖叫样子,看起来那么的恐怖。 楚逸想着想着便明白过来,看来这个符咒似乎有禁锢鬼的功效嘛! 他不禁为自己的聪明而大笑了三声:“哈!哈!哈!” “你傻了么?”巫苓看到楚逸愣愣的看着那些包包,之后看着看着便开始大笑出声,样子似乎有些自负。 “因为我经过一番推理得知,你绣上去的这个符号有禁锢鬼怪的功效!哈!哈!哈!”又是大笑三声,楚逸觉得现在真是底气十足了。 他这样傻乎乎的实际上也只是想逗面前的人笑一笑而已,却未曾想到自己却只能用这种蹩脚的方式来逗人,也是醉了。 “那是防晒的。”巫苓淡淡的解释道:“鬼都怕阳光,这个符咒能够吸收阳光带给他们的伤害。” 她笑也没笑,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依旧是安静的仿佛一个蜡人似的,默默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犹如瞬间掉入了万丈深渊般,楚逸的脸突然就变为了不明所以的抽搐,窘迫的抖着嘴道:“你一定饿了,我去做些吃的!”之后楚大狗狗便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进了厨房…… 原来,你转世了之后,变得这么可爱。 巫苓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继续,眼中一直充满着笑意。 楚逸杀进厨房之后,挫败的看着乱七八糟的厨房,脑中还想着刚才的事情。 这个妹妹好难相处,嗷嗷嗷,整个就是个冷冰山,呜呜…… 楚逸自己在墙边儿不停的捶胸顿足,但是却拗不过自己就是想把她逗笑的心态。 他就不信了,冷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吧?再说看起来,这个妹纸也并不讨厌自己的样子,她都能容忍自己昨夜将她揽在怀里一夜了,肯定是不讨厌的! 想着想着,楚逸便开始拎着大勺子到处寻找食物,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够变成饭食…… 直到巫苓把所有的小鬼都装进了小布包里面,楚逸做的吃食也好了,阵阵香气从那小小的厨房里面飘散出来,到挺像模像样的。 巫苓不由得赞叹,今生的他还真的是变了许多,做出来的吃的,闻起来真的很香。 待他将所有东西端到巫苓面前恭请冰山女王大人享用之时,巫苓倒更是有些吃惊,看着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一大桌子香喷喷的吃的,之时看起来,有些太多…… 也就半小时左右,楚逸就做出了一大锅疙瘩汤,怪只怪孙婆婆的大铁锅真的太大了,他用起来有些不习惯,所以一不小心可能就做出了十人份还多!整个是一盆疙瘩汤摆在小木桌上面,冒着热气。 还有昨天剩下的馒头,都硬掉了,扔了也怪可惜的,于是楚逸把它们切开,上锅煎了一下,煎的两面金黄酥脆。又煎了些鸡蛋,用材料卤好了之后又煎了一下,再添上一片生菜,夹在两片馒头片之间,一个迷你蛋堡便出现了。 楚逸非常有成就感的看着这满桌子的‘杰作’,美得脸上都差点飞出小桃花来了。 巫苓一直很惊讶他短时间内竟然能搞出这样多的花样,其实花样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多。 这么多的汤汤水水和馍馍,他们怎么可能吃得完? “这个东西,很好吃。”尝试了之后,巫苓手中掐着那个夹得层层叠叠的干粮汉堡。 “哈哈,没吃过吧!这叫汉堡!”楚逸眉飞色舞的介绍着,从她这几天的说话来分析,这个巫苓肯定不是现代人。 “是没吃过,不过我们那里也有。”巫苓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直到再一次确定她真的见过类似的。 “那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做的。”楚逸不相信,怎么可能? “我们那里通常是给辛苦种田的男人吃的,因为这东西可以吃的很快,通常在农忙时节做得多,女人们做好了送去,男人们便拿出来就可以吃掉,不耽误活计,也是用馍馍,夹了肉或者鸡蛋,还有菜,酱,凑合在一起,吃掉。各家的女人都会做不同样式不同口味的,很常见的。” 当楚逸听完介绍后,张大了惊讶的嘴巴,半天也合不拢,最后磕磕绊绊的道:“原来汉堡包……也是中国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树木的心思 这顿早餐吃的巫苓心中暖暖的,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给她弄吃的,也是唯一一次让巫苓吃饭出家的感觉,她的心,竟然一直是酸甜交织的。 明明很快乐,却想要哭。 人类的眼泪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既能表示开心,又能表示不开心。 不过巫苓没哭,她事实上还是很讨厌自己哭的,她把悲愤化为了食量,硬生生的吃掉了半锅的疙瘩汤,还有四个干粮汉堡。 那可是足足的五人份!楚逸一直略微震惊的看着巫苓细嚼慢咽的吃了一个小时,然后惊讶的看着巫苓只是略微鼓起的小腹,心中想着那半锅汤都去哪儿了? 饭后巫苓靠在炕边,好不淑女的挥着小手拍打着小腹,发出咚咚的似乎涨肚的声音。 楚逸有些无语,那小小的身子,怎么会塞得下这么多食物?现如今吃的太饱,已经胀气了,不由得心疼的口中训斥了两句:“吃不下便剩了,吃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还有午餐晚餐,不会饿着你的。” 巫苓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因为我不想你做的东西浪费掉。” 其实巫苓也是为了补充楚灵这个挑食毛病导致的身体的虚空而用灵力浓缩了一下胃里的饭食,现在它们的密度变低,像个硬生生的大铁球在她的胃里。 虽然重量没变,吸收起来也稍困难,但这就像吃了一块压缩饼干一般,她可以两天不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或者虚弱。 楚逸听了巫苓的话却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从前灵儿懒得做饭,父母不在家,又不能总是吃外卖,才轮到他这个大男人亲自上灶,虽然灵儿嘴上不挑,但是也总是好吃的就吃很多,不好吃的就丢在一边径自娱乐去了。 所以由此见得,巫苓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她会很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 同样的,楚逸也吃的尤其多,觉得撑的快要走不动路了,捂着肚子靠在炕头哈哈大笑,他笑,巫苓也笑,不知不觉的,楚逸竟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巫苓‘冷冰山’的判定,好像不太对…… 她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实际上却是个内在很温暖的女人,这种感觉很奇怪,甚至于楚逸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甚至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 就好像邻家姐姐瞧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宠爱有点眷恋有点温柔,反正说也说不清,总之楚逸觉得,她肯定不是面容上所表现出的那种冰冷的人!若是挖掘的深了,一定也是个温柔可爱的。 稍作休息后,楚逸和巫苓一起跑到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进行了短暂的肢体活动后,肚子终于不再感觉那么撑了。 虽然只是楚逸觉得不是很撑了,他不知道的是,巫苓胃里的食物经过浓缩,即使短暂运动后,也还像一个硬硬的大铁球一般在胃里晃动。 院子里面曾经被僵尸们撞倒的树的叶子已经枯黄,挪也挪不走,只能任由它在那里了。 僵尸撞树的事件就在昨天,可是那对于楚逸来说,却好像很遥远。 还是打从心底不太能接受真的有僵尸这种生物吧?即使听巫苓讲过了其它几个什么界的事情,也还是一时难以改变认知。 毕竟读了这么多年国家教育,书本上可是都将这些划分为封建迷信的,哪可能有什么这个界那个界的…… 而且,从吃饭时候的聊天,楚逸知晓了巫苓以前的国家,叫‘云国’,若按朝代来算的话,是云朝,大概在一千年前的一个朝代。 说实话,一千年前的中国很大,楚逸无法猜测究竟这个云朝是在哪儿,又有多少疆土。不过,巫苓是说中国话的,她的口音有点儿奇怪,说话的节奏很慢,慢条斯理的。无法确定的是,这也有可能是个人表达问题。 总之,在楚逸眼中,巫苓所说的那就是中国话,可是一千年前,中国却并没有云朝这一朝代,根本没有任何记载。 楚逸本以为,是因为云朝存在的时间特别短,之后被推翻了,历史上就没留下记载。毕竟,古代的事儿,还是那些古代人说了算的,他们想要毁尸灭迹到后人一点也看不到也很简单。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有趣,据巫苓说,云朝存在了至少有五百年之久,至少在她离开之前,已经有五百余年了。 存在五百年,历史上无缝衔接,那么把这个地方记在哪儿去了?或是根本不存在?巫苓是骗自己的? 可是她那个样子不算是说假话,虽然对于自己的问题,巫苓回答的虽然言简意赅,可却当真是秒答,似乎是根本想都没想的就回答了。 这就证明,想要构建一个上下至少五百年的朝代,不是先前设定了许久只为了骗自己,就是……根本就是真的。 可要是真的,历史上为什么没有记载?! 事情似乎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想着想着,楚逸彻底迷糊了,站在院落之中,呆呆的看着那棵已经倒了的大树。 看着看着,楚逸突然不再想了,思维转到了另一侧,他突然觉得好对不起这棵树。 按照巫苓的话来说,万物皆有灵性,不知道他那天的那个爬树的错误决定是否害死了一个生灵。 人家天生地长,和自己没有一点瓜葛,只因为自己有危险,就害死了它,这么粗的树干,不知道要生长多少年。 楚逸凑到了那棵树前,蹲下身,轻轻抚了抚树干和树桩,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道歉:“对不起。” 他是有些窘迫,觉得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像个小姑娘一样,也是害怕巫苓知道他有这么娘炮的一面,觉得会丢面子。 而巫苓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楚逸说的,她也都听到了。楚逸所不知道的是,在巫苓眼里,蹲在那里的,不止有楚逸,还有一个淡绿色的影子。 那是这棵树的精元,似乎也是个老树,只是还没有彻底化成人形,巫苓想,因为树木还没有彻底枯死,所以他还没有离开吧? 而他此刻正像楚逸抚摸树干一样温柔的抚摸着楚逸的头,像一个长者,大度的原谅孩童错误后一般,温和的笑着。 原来……世界也会是美好的。 你也是那么温柔。 巫苓的心,似水波一样荡漾,试问有哪个人类会去向一棵树木道歉呢? 那些不是被砍伐用作盖房子,就是当做柴火来燃烧的树木。 然而楚逸就这样做了,虽然他不道歉,那棵树也不会记恨他,但他道歉了,用一个人类的认知,去站在一棵树的角度思考问题。 不知道这是否就是难能可贵的意思? 前生的朔,也有很多类似的难能可贵,只可惜,自己当时并没有注意。 所有的神智都聚集在那些根本是过眼云烟的事情上,而根本性的忽略了自己本该注意的事情。 想着想着,巫苓甚至有些想念苍松……那个曾经因为自己烧毁了河伯田地而留下给河伯种地一年的苍松。 那棵有着一颗赤诚心的松树,还有星耀,鱼精诺诺和她的飞鸟爱人,不知他们现在都可好? 还有……沧和溪……雲枫和笙笙……也不知,雲枫身为人类,和笙笙最后究竟怎么样了? 想了许久,巫苓默默低下头,千年已逝,物是人非,多想也无益,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若是有缘,还会再见。 之后楚逸走进屋子,看着巫苓若无其事的迅速收拾好绣着符文的小黑布包,把它们一个一个装在了百宝兜里面。然后便又开始默默的收拾他们开始时候带来的行李包,整理里面的食品和物品,又在屋子里面翻找了一通,找寻一些可以用得上的东西。 她的速度异常的快,楚逸就这样坐在炕上看着她走来走去,不停的打开抽屉柜子,翻找着些什么。 “孙婆婆不在,翻她的东西……好像……不太好吧……”楚逸有些咋舌,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人微言轻了,以前在楚灵面前是这样,在这个巫苓的面前,更是这样。 巫苓只回答了一声嗯,其它什么都没讲,只拍了拍手上粘上的浮灰和蜘蛛网,便继续翻找。 其实巫苓倒是很想说楚逸真的很笨,昨天她都告诉过他不止一次孙婆婆有古怪,今天竟然还在做滥好人的帮她维护东西。 不过倒也很可爱,前一世藐视天下的凌厉慧黠变成了现在的憨态可掬,虽然同样是一副温柔坯子,但这温柔和傻气融合后,反倒成为了另一番感觉,让她也蛮喜欢的。 前院、后院、牛棚、小屋,转眼间,巫苓便跑遍了整个院子,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被她搜罗来了,绳子、刀、蜡烛、鸡蛋、矿泉水、手电筒、还有许多杂七杂八能收罗来的都装进了包里,俨然一副要远行的准备。 楚逸就这样坐在炕上看她忙来忙去的样子,以前每次出门都是楚逸准备东西,楚灵只需要享受就好了,难得楚逸也可以享受一次,躲一次清闲。 最后甚至连菜都被她给装进了背包里,不过巫苓左手握着一颗鸡蛋,右手捏着一根鸡的翎羽,随即便又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放下鸡蛋和鸡毛,再次出门寻找,却走来走去,手中还是空空如也,看起来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 她在找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这里没有鸡 巫苓手中刚才拿的那根翎羽楚逸见过,有一天早晨楚灵也拿出来过,只不过他不知道那是楚灵在锅台角落里发现的,用来搔他痒,却没有成功的小东西。 而它现在却被巫苓给发现了。 “我们是要出去吗?你在找什么?”直到楚逸见到巫苓里里外外的找寻东西,却一无所获,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确实是,我在找鸡。”巫苓回答。 原来她在找鸡! 楚逸瞪大了眼震惊不已,心中想着,要说她带了许多用具,没有任何问题,总会用得到。带了蔬菜,也勉强算是没有问题,关键时刻是可以果腹的。 但没听说过有人出门在外却需要带一只鸡!难道在野外的时候可以杀了它,然后用蜡烛烤来吃吗? “菜不长在地里,却存在菜窖里。”巫苓看出了楚逸的诧异神色,指着自己刚才淘弄来的蔬菜,现在这些蔬菜都被她整齐的整理好了,并重新打成了一捆捆的样子。 据她这几天观察,现在的这里,很明显是个偏远的地方了,不似一千年前般繁华。也没有了村落和集市,一切都生活需要都得自给自足,要想出去一次也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 可是,匪夷所思的是,这里却有许多食物,类似菜、面粉和鸡蛋。现在正是夏天,菜应该生长在园子里,待到吃的时候现拔来吃不是更新鲜么?可是孙婆婆却把这些菜放在地窖里,估计存不过一周便会全都坏掉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除非是有人故意安排好了……这些东西,一周之后便再也用不上了,这样就可以说得通了。 “也许孙婆婆自己一个人吃不完,怕菜长得老了,就提前摘下来储存起来呗。”楚逸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他家里冰箱里就存了许多的菜。 “后院的菜地已经干裂了。”巫苓再次举例,心中笑意渐深,原来他这么笨。 “那菜拔了,当然不需要再浇水了啊!”楚逸又反驳,不明白这些和她找鸡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觉得,巫苓有些所问非所答,弄得他有些迷糊。 巫苓无奈的勾勾嘴角,看来转世了,可能就真的是变了一个人了。她现在真的很想敲敲他的头,问问他上辈子的聪明都跑去哪了? 以前若是遇到类似的这种事情似乎巫苓本身会显得比较愚钝,而朔则会将一切都想好弄清摆在她面前捋顺,然后一点也不用她麻烦的解决好所有,甚至都不会让她知道。 而如今这个楚逸还当真是个木鱼脑袋,硬的敲都敲不开啊。 试问如果孙婆婆真的需要蔬菜的话,春天种菜,夏天就收获了,为什么不再种一些秋天食用?难道吃光了就要出去买了?这里这么偏僻的荒无人烟,距离集市远的要命,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一个人,要走多久才能出去?会荒废仅有的菜地么? 但是她偏就不太想说出来,难得只是想多逗他一会,看看这个笨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反应过来。 “那你如何解释这抽屉等地方都是结满了蜘蛛网的?”巫苓伸出蹭的如黑色的小爪子般的两只小手给楚逸看。 在巫苓翻找东西的同时发现,这里的表面上虽然是打扫的很干净,但抽屉等隐蔽处却全是灰尘和蜘蛛网,如果这里常有人住,那么怎么会长蜘蛛网?显然是已经废弃了许久,直到最近才刚刚有人住进来的,这个在楚逸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就该发现,却该死的这么久才发现。 而长满蜘蛛网的角落,抽屉,却没有发现一只蜘蛛或小虫,是什么让蜘蛛们放弃了网,而离开这里?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里出现过鬼怪或者妖兽,阴气让昆虫类不舒服,所以才急忙逃离。 这样她刚才想到的便更是可以说通了,事情似乎,就是这样的。 “也许孙婆婆一个人并不需要打开太多抽屉,况且她很老了,又一个人住,自然是不喜欢到处折腾的。”楚逸又解释,谁没事会不停的去开抽屉呢? “好,那么最重要的,这里没有鸡。”巫苓坐到他身边,看着他冒着傻的几乎烟儿的脑袋,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楚逸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没有鸡有什么很奇怪的么? “只有鸡蛋和鸡毛,却没有鸡,这不是很奇怪么?”看到他还没动,巫苓再次提点,拿着那根翎羽摆在他面前,今天宁可什么都不干了,也要让这个大笨蛋搞清楚情况。 “只有鸡蛋没有鸡为什么很奇怪!”楚逸此时还一头雾水了,无奈道:“没有必要所有的人想吃鸡蛋就一定要养一只鸡是吧?” 叹了口气,巫苓继续道:“没有鸡,鸡蛋是哪来的?” 没有鸡,鸡蛋自然是买来的,不然谁家想要吃鸡蛋,难道要先养一笼子鸡么?不是吃光了再去买就好了么? 再去买……就……好了?! 楚逸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有多么的偏远,可不是在城市的家里,出门就可以买到!在这里,如果想吃鸡蛋,不养鸡的话,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而且回忆一下,孙婆婆家似乎有很多的鸡蛋,上次的鸡蛋汤,满满一大锅,早上的疙瘩汤,他也放了六个鸡蛋,篮子里还有至少三十个! “那为什么不养一只鸡?”楚逸百思不得其解,挠了半天脑袋,也没有搞清楚。 “公鸡属阳,辟邪。”巫苓看着他似乎自己被自己给绕弄住了,只得继续耐心的给他讲解。 “公鸡辟邪……可是公鸡又不下蛋!”某个傻蛋还是一点也没有进入状态。 “这里长满了蜘蛛网,证明曾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菜地荒废到干裂,肯定不是荒了一天两天了。蔬菜存在地窖里,证明根本不是自己种的,而是买来的。我看过刚才的鸡毛了,那是公鸡的,证明这里曾经是有鸡生活的,而现在一只鸡都没有……”她顿了一下,又道:“证明这里有许多秽物,但屋子主人并不想阻止它们进来。” 楚逸此时才觉得这个巫苓真是厉害!他和楚灵在这住了好多天都没有发现古怪,而巫苓只一早上就发现了这么多不同。 “你这么说是对的,可是为什么不养些母鸡呢?养母鸡的话,不就不会辟邪了么?这么简单的事儿,多容易解决!”楚逸不得不说巫苓说的是对的,可是‘公鸡又不下蛋’这个理论在他脑袋里面根深蒂固的难以改变。 巫苓真是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用力抿了抿唇,轻叹口气,耐心解释:“首先,所有的动物,特别是禽类,到了下蛋的时候都属于发情期,那么这时候,是不是会吸引异性呢?有母鸡,是不是就会引得山中的野公鸡或者远处人家的公鸡到这里来呢?” 楚逸眨了眨眼:“可这附近并没有人家。” “说对了。”见他难得聪明了一回,巫苓继续解释:“用一筐鸡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用一笼子母鸡?还是也许会影响大局的东西?” 楚逸想反驳一下,却有些找不到言辞,似乎她说的……真的很对。 “而且,孙婆婆莫名其妙的失踪后便有许多秽物公然找上门来,你不觉得巧合么?”说罢,巫苓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可能太久未曾说话了,先前明明是很不善言辞的自己,这么一件小事便能与他扯出这么多话来。 虽然照比以前的楚灵差上许多,但是与她自己相比,也当真是说了太多,而且有故意绕弯的嫌疑,她大可以将所有事情一句话便说明。 可她没这么做,因为这样笨笨的他,很好逗,看着他傻兮兮的样子,她觉得心情也变得很好。 楚逸终于哑口无言,这个巫苓虽然没有楚灵爱讲话,但是对于他来说,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一针见血!扎的他心痛啊! 按照巫苓的推理,楚逸得出了一个非常非常震惊的结论,那就是,孙婆婆与这一切都脱不开关系!而且很有可能是摆明了有人在这挖了一个坑,只等着他们来跳! “那……那……”楚逸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出些什么。 “那什么那,快来帮忙收拾,这个拉来拉去的东西怎么弄……”当巫苓收拾完该装进包里的所有的东西,然后把它们摆好之后,才发现,这个包包的扣子和楚灵小包包的扣不一样,那个是一只纽扣样的,她会用,可是这个…… 楚逸走过来一看,这是他的双肩包,而巫苓所说的拉来拉去的东西,只是‘拉锁’卡住了而已,当楚逸非常轻松的拉上了这个包,满心以为着巫苓会非常崇拜自己,可是转头一看,她已经开始收拾其它的东西了。 喂……说好的崇拜去哪里了?! 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低头拉紧背包拉链的一瞬间,背后红光一闪,巫苓在他背后,加持了一个小小的咒文。 楚逸本想趁机调侃一下巫苓连拉链都不认识,但却发现,巫苓非常安静的紧盯着门外,眼瞳的颜色渐渐加深,而且有习惯性的弯腰动作…… 这代表着……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惊现罗刹鬼 “唔……看来暂时走不成了……”巫苓揉了揉鼻梁,暗暗道。 楚逸偷偷的朝外面看了看,窗外的小鸟还站在小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太阳正是最温暖和煦的时候,映的整个院子暖洋洋的。他除了一片晴朗的日光外其它什么都没见到,不禁有些疑惑的想,大白天的会有鬼出现么? “我本来还打算去找你。”巫苓略勾起嘴角,淡然的冲着空气说道,脸上拒人千里的表情,好似在迎接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又好像她根本就是在等着瓮中捉鳖。 楚逸又四下看了看,还是一无所有,知道巫苓又在对着鬼说话,而且看她的眼神,貌似距离也不是很远,不由得紧张兮兮的退后一小步。 巫苓注意到楚逸的表现,突然笑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她本身是至阴之躯,又做了千年的生魂,这些东西在她眼里早已经无处遁行,可是楚逸的表现确实证明着人类看不到面前有什么东西,那么这家伙便是施展了隐身术的。 “连太阳都不怕,何必怕个人类。”巫苓又道。 就这样,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刮过,卷起了一层薄灰,渐渐的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旋风中间赫然出现一道人影!随后在那风落之时,那道人影也渐渐凝实了起来。 楚逸看到,这道人影现身之后,是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样子,面容长得虽然姣好,但是却有些过于黑了,青黑色的皮肤,粉色的眼睑,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又穿了一身的黑色紧身衣,还套了一件薄披风,更显得没有品位。而她的头发则有些暗红色,和现在的巫苓的发色有些相似,但最渗人的是她有一双类似猫一样的眼睛,此刻正闪着绿光。 楚逸想,这女的若是细算起来的话,可能像山寨版的阿凡达,长咧了的那种。 “果然是你,孙、婆、婆?”巫苓冷冷的话,看不出温火,一字一顿的表达,确认自己是已经知晓,而不是试探。 巫苓知道楚灵记忆中的孙婆婆长什么样子,她虽然面貌上发生了一些改变,不再是衰老的满脸皱纹的孙婆婆的样子,但是眉眼之间那种媚态,还有身材和长相是依旧能看出来这就是孙婆婆。 楚逸心中略一怔愣,这个女人是孙婆婆吗?那巫苓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她假扮成孙婆婆在这招摇撞骗? 楚逸是个直心性的人,平时也不会耍什么心机,他从不说谎骗人,别人说什么他也都会当真。同样的,他也不屑去骗人,他觉得,有那个智商,不如用在正地方,就算不说正事学习工作什么的,哪怕是打网游多练练手速也比玩心机要强得多。 为什么总是有些人,打着朋友、亲人的幌子欺骗别人情感呢? 他不傻,只是愿意相信而已。 在某些情况下来说,楚逸是很讨厌自己被欺骗的,更讨厌骗人的人,所以这次他却被耍了个彻彻底底,所以顿时对这个孙婆婆的好感一落千丈,恨不得吐上几口。 “我以为我已经困住你了。”长相丑陋的女人轻声开口。 据她多天的观察,这个楚逸是个彻底没用的人,但那个楚灵,却好像有些玄机,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一转,就好像有很多心机似得,且她的目光也看起来贼兮兮的,仿佛看破了什么。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必须要支开楚灵,才能把楚逸身上的东西放心弄到手。 在来这之后,她偶然发现,这个院子里是有一个机关密道的,所以她特地在那个密道上装了个拉环,让它变得更显眼,做了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然而不知道出来方法的话,是再不可能走出来的了。 当天楚灵一走进那个山洞不久后,她便召集七灵尸,命令符鬼准备楚逸一醒就开始动手,逼问他让他将莲玉打开奉上,谁知关键时刻,竟然她又回来了!而且好像又成长了许多,轻而易举的就杀死了符鬼! 符鬼死后,她受到反噬,失了部分灵力而现了原型,不能再变成孙婆婆出现,所以更是不适合回来。这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改为密切观察。 巫苓也正是由此推测出孙婆婆嫌疑最大,符鬼的血和主人是相通的,如果它死了,饲主就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符鬼是她炼的,所以当符鬼出现时,孙婆婆当然不适合在场,而楚灵又被困住,所以院落中才只有楚逸一人。 “雕虫小技。”巫苓鼻端发出轻轻地一声嗤笑,侧目一撇,缓缓笑道:“或者我更应该改称你为……罗刹鬼?还是罗刹妖?”似乎单纯以年龄来算的话,她是受不起巫苓的一声婆婆的。 她早就闻到了一种非鬼非妖的气息,想这罗刹鬼是已经有些小成,或是有人指点,脱离了鬼身,开始步入妖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吃了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怎地就总能一眼识破她的诡计?甚至看破了真身?! 罗刹鬼细细的端详了她一番,除了……脸蛋看起来还算不错,有些灵气,其它的,罗刹鬼不认为她有哪里厉害的。 毕竟和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天,自己都没被发现,这会儿怎么就突然被发现了? “黑身朱发绿眼、可控百鬼、心思缜密、女性为多、常化为美貌妇人,是为罗刹鬼也。你说,这哪一样,不是你?”巫苓似是闲闲的掰着手指头细数着她的特征,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似乎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哦。”罗刹鬼应了一声,这样一说的话,那么还是说以前她不知道,现在自己露出了原型,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可厉害的。 可就在罗刹鬼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巫苓却适时地补上了一句:“你现在这样,还当真不如化成老妇人要好看,是哦?楚逸。” 楚逸一愣,咋还有自己的事儿?不过巫苓说的倒是真的,这女人还真是丑的要命,都不如化成孙婆婆时候来的好看,匆忙就点头应了:“是的。” “你……”罗刹鬼气急,张开嘴便吐出一股火焰攻击巫苓,那火焰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与热浪纷飞而来,直扑巫苓面门。 而巫苓只轻吹口气,这一小股火焰,便全数被吹散,化得连火星儿都没有了。 巫苓笑叹这罗刹鬼真是将她看轻了,也不想想,她能连夜收服那么多鬼怪,用这点小火焰,又怎能制得住? 罗刹鬼狐疑道:“你是何人?” 巫苓勾起嘴角,并没答话,心中盘算着,刚才的火焰,似乎闻起来味道还不错,虽然品阶低了些,不过用于楚灵这具不怎么灵光的肉身,却适合的很。 于是便在记忆中回忆着,有没有什么可以汲取同类火系灵力的咒文可供使用,最好能够相辅相成,毫不浪费的。 “她是我妹妹。”楚逸在身旁站着,他不知巫苓为何不答,以为她是有难言之隐,不能告诉外人身份,就多了句嘴。 按说除了她叫巫苓,她是一千年前的云国人之外,她也没多告诉楚逸任何关于她的事情,但楚逸偏就认为她就是信任他。 “耍我。”罗刹鬼扮成孙婆婆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兄妹关系?楚逸说这话,在罗刹鬼听来就是耍着她玩儿! “不敢。”楚逸撇撇嘴,现在对于他来说,面前的早已不是孙婆婆,只是个要坑害他的家伙。所以就连耍弄,他都懒得开口,若不是此时还在对峙,恐怕她早已不被自己放在眼中,抛诸脑后成为路人了。 巫苓对于他刚才的话心中倒是小小的欢喜了一下,他这算是维护自己,还是承认自己?她悄悄的瞥了楚逸一眼,只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却踏前了几步,脸上一副‘你若动我妹妹我便和你拼命’的样子。 倒像极了起先朔的那副姿态。 想起朔,巫苓的心境便又不甚平稳,连忙甩甩头,让自己忘了那不高兴的回忆,专心面前。 罗刹鬼也没多废话,既然敌人根本无意说和,自己为何又要徒增烦扰?于是她冷哼一声,扬起一只手臂便甩出一股青蓝色的妖火攻向楚逸。 那妖火似是惊雷又似闪电,雷霆万钧的气势倒是骇人不已,噼里啪啦的便砸向了楚逸,待到达楚逸面门之时,已经宛若一条蛟龙出海一般的霸道强横了。 巫苓脚下一动,立于楚逸身侧,轻轻抬手,而后手指一转,便全然接住了她的妖火。 那妖火遇到了巫苓白皙的手指就好像打在了千年寒冰一般,那出海的红色蛟龙从龙头到龙尾一路被吞噬个无影无踪! 巫苓勾起嘴角讥讽道:“就这点本事?” “还没完呢!”罗刹鬼的嘴突然撕裂开来,更加汹涌的火焰带着闪烁的妖灵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汹涌的朝着巫苓喷去! 这股火焰比先前要宽上许多,似是一双大掌狠狠的压向巫苓,气势上当真是不输给任何当初还拥有内丹时候的巫苓能够释放出来的招式。 巫苓抬起双掌,迎合向她,这次她虽然抬了两只手,但是依旧轻而易举的便挡住了她的所有火焰,连手心都没有被烧黑。 “还是火候轻了些。”巫苓再次嘲笑道,确实,罗刹鬼的鬼火,也并不算是高阶火焰,但是用它养身也是够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还嫌品阶低 罗刹鬼怒急,突地嚎叫一声,咬破双手手指,将其血液化为一个符咒,浮于胸前! 只见随着她蓄力的同时,她的腹部也渐渐鼓起,犹如怀胎十月即将临盆的妇人一般,旋即又一声怒吼,她的腹部赫然裂出一道口子,凶腾地火焰便从中奔涌而出,竟好似一个大坝放水般的攻击!可见是被巫苓气的几乎用了全力! “来了么?”巫苓暗自一笑,腾出另一只手,化作一面绿色的护盾样式闪闪发光的东西,完完全全的抵挡住了她的火焰。 站在后方的楚逸看不明白这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够看到从那女人腹中喷涌而出的可怖气流,甚至还有那淡淡的发红的颜色以及带着热浪的风。 而巫苓手中则握着一个东西似得,抵御着面前的气流。 这感觉太不好了,楚逸迫切的想要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却无能为力! 罗刹鬼就这样愤怒的想要把面前的女人给烧焦,烧的一丝也不剩!想着想着,她腹部喷出的火焰,也更加汹涌,而她却忽略了巫苓的笑意,和巫苓渐渐发红的眼眸。 “哎呀呀,差一点就烧伤我了呢。”巫苓依旧笑着看罗刹鬼愤怒的脸,继续火上浇油。 她需要更多灵力的火焰,自己这具身体空洞了太久,一时难以填平,想来即便是吸干了面前这罗刹鬼,也不见得真的能够抵上什么。 罗刹鬼虽然被愤恨蒙蔽了双眼,但楚逸却注意到了她渐渐发红的眼眸,这感觉太过熟悉了,仿佛一闭上眼睛便能看到从前的种种,一双炙热的几乎如烧红了般的眼眸。 说实话,这时候的楚逸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这面前的一切看起来都太像做梦了,或者说,自己最近这一段时间都一直在做梦吗? 随着火焰渐渐被巫苓吸食的一干二净,罗刹鬼突然明白过来,她并不是想要攻击自己,而是在吸食自己的火焰。 这个想法让罗刹鬼自几乎想要对着自己的脑袋砸上一拳,责备自己怎么会被眼前的她所迷惑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将自己的灵力双手奉上?! 当然,如果不是想要吸食她的灵力补充自己的话,巫苓又怎么会给她那么多时间来蓄力,正常来说,像这样蓄力过久,早被打死了。 罗刹鬼旋即收了灵气,暗退一步,呲起牙愤怒道:“你竟然吸我灵力!” 罗刹鬼忽然发现巫苓眼眸有些发红,心中猜测着她应该是与自己同样的火属性!暗地里责备自己先前怎么没注意,竟被白白吸取了这么多灵力?! “我还嫌品阶太低。”巫苓抹了抹嘴角,笑得有些奸。 她早上吃了楚逸的饭,虽然填饱了**,可是灵魂还没饱,体内的灵力空空如也,她当然得想办法吃东西咯,而这送上门来的罗刹鬼,自然是完美选择。 这时候罗刹鬼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何自己召唤来的百鬼都没有回来!也明白接下来无论自己放任何法术都会被吸得一干二净给对手补充营养了! 这可如何是好?接下来若是再动手,恐怕吃亏,可是若不动手,又得不到那东西…… 罗刹鬼咬牙切齿的思虑再三,最后决定不再冒险,嘴上做出再次喷涌火焰的举动,暗地里准备着偷袭。 这样一来,更能保证稳妥,即便失败了,也能够试探出她究竟有多少实力! 巫苓当然知道她不会那么傻,都识破了对方在吸取她的灵力,还给对方送大礼,但是没道理送上门来又不要…… 随着火焰的喷涌而出,罗刹鬼早已做好准备攻击向身旁的楚逸,反正自己的目的就只是楚逸而已!看着巫苓只顾吸食着自己的灵力,并没有发觉她的动机,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罗刹鬼心中暗想,哼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你一会怎么求我! 而当她的碰触到萧辰的胳膊的一瞬间,竟好似手上抓了千万根针一般,痛得她立刻收回了鬼爪。 “不问自取,视为偷。”巫苓依旧是那般的不温不火,吸食完先前罗刹鬼所喷出的所有充满灵力的火焰后,手中竟收拾起东西来,显然根本没有对敌的意思。 罗刹鬼一愣,看清楚她这意思了。 她是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利用了自己之后,便打算收拾包袱走人了吗?! 楚逸不敢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这个时候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两个女人对决。 “啊——!!!”罗刹鬼怒吼一声,两只手一同抓向楚逸,无论多么痛,她都不会放手了! 显而易见,罗刹鬼这样做,就是意气用事,她若是好好想想,不这么冲动,或许就不会中计。 当她这次捉住楚逸,就确实想放手都放不开了,呲牙咧嘴的承受着那种撕心裂肺的仿佛万千钢针从手心刺入一般的感觉,却如何努力也挣扎不开。 楚逸就这样看着一张黑色的鬼脸在自己面前呲着大牙嘶吼着,却怎样拔也拔不动他的身子。 楚逸身后被巫苓划上的红色符咒,华光尽显,熠熠生辉。 楚逸感受到自己身后什么东西正在散发着亮光他想要回头看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太清究竟是什么,只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后背一片灼热,那股灼热的感觉变好似一股灼热的火焰不停的灼烧着他的脊背。 “我说过,不要偷我的东西。”巫苓的嘴边,噙着一丝笑意,来到正抱着楚逸的罗刹鬼身旁。 罗刹鬼此时却除了嘶吼再也无法想到其它,她的十个手指现在就像是插到了带电的钉板上一般,既拔不出来,也无力带走,还痛的钻心。 这才是真真的拿不起,放不下。 楚逸此刻则是拼命地将自己的头拉后一点,再拉后一点,离那个丑陋而且散发着恶臭的鬼脸远一些,再远一些。 这罗刹鬼不知是刚才吃了些什么,嘴里一股子恶心的铁锈味儿,她一嚎叫,楚逸的满脸便都喷上了她的口水,臭味更加厉害,就像是打碎了一筐臭鸡蛋一般,让他顿时肠胃翻涌!想要吐出来了似的感觉,为什么偏要让罗刹鬼和他面对面啊!! “嗷嗷嗷……”罗刹鬼不停的嘶吼着张大了嘴尖啸着,那张青绿色的鬼脸也似乎被这痛楚给折磨得变了形状。 随着罗刹鬼渐渐嘶吼的没了力气,血液竟好似被抽空了一般,青黑色的脸颊颜色更深,像个骷髅似得丑陋凹陷,直到她几乎晕过去了,才软软的倒下来,身上的先前很饱满丰润的肉,现下成了皮包骨似得,整个鬼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 “这这……”楚逸冷然的看着那个在自己面前好像一个软软的皮球被放空了空气一般的罗刹鬼,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好自为之吧。”巫苓说完话后一抬手,罗刹鬼便好似一张纸片一般,被她袖口带起的一阵风扇出了门外,软软的无力挣扎。 “她死了?!”楚逸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连人死都没见过,何况是鬼死。 “没死。”巫苓抬起手,从他的肩膀到手臂到胳膊肘和手腕子由上到下摸了几遍,最后还拍了拍他的胳膊后,才接道:“留她一条命。” “你在给我解咒吗?”楚逸看着巫苓奇怪的动作,疑惑是不是刚才罗刹鬼碰到他的时候,给他下了什么咒语,不然罗刹鬼怎会突然变得那么瘦? “没有,我讨厌别人碰你。”顺便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不过多余的话,巫苓并没说。 她在心中略微鄙视了一下自己,多么自私的心啊,但是她却算准了罗刹鬼要的是他,当时她感受到有些不轨的东西在外面鬼鬼祟祟,所以早早的便在他修理拉锁时便在他身上下了防御咒,以防有人偷袭。 他身上的龙灵根,是不可多得的修炼至宝,只有做过君王的灵魂才有此灵根,天地间,寥寥无几。 楚逸却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话语给说的红了脸……窘迫道:“我为什么会吸干她的血?” “我给你下了咒,在你弄拉锁的时候,她的灵力是被我吸来了。”巫苓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背,抹掉了这个正流转着华光的符咒,符咒不能在凡人身上留太久,符咒的力量与血液融合后会导致这个人连续许久都会做噩梦。 楚逸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自己吸了鬼血,而是她在自己身上下了咒,这样才放下心,幸好没有吸了那个鬼的血啊,不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都要变臭了啊! 楚逸挥挥胳膊,还依稀能够闻到那个罗刹鬼在自己身上残留下来的恶臭,连忙奔向厨房弄了条湿手巾将自己擦干,确定气味不是特别大了之后,才又转回到屋子里面。 “你真厉害!”楚逸竖着大拇指赞叹着。 巫苓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家伙真是一点也没遗传到前世的智商和王者之风啊。 将他的背包丢给他,巫苓便迈出门口,回身看到楚逸竟还没追来,催促道:“再不走不要你啦。” “走!马上走!”楚逸回魂,赶快把背包背好,跟随者巫苓的脚步出了门。 第二百八十八章 山中现翅兽 天空一碧如洗,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一样。 这后山,树木繁多,山体高耸,偶尔可见两朵白云缭绕其间,景色也算是秀美。但这绿油油的山峰,却隐隐缭绕着些许黑气,显得阴森森的。 不过这黑气也只有巫苓能瞧得见,楚逸是看不见的,但是他也能够楚逸到其它。 例如,山间没有虫鸣鸟叫,安静一片,且最诡异的是,这地上,几乎一朵花苞都没有,只有草与树涨势甚好。 这个楚逸曾经在梦中来过数次的地方,这个曾经挖出过莲玉的地方,这个前世曾经遇到爱人的地方。 此刻楚逸正跟在巫苓身后,疾步向前。他没有时间想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只是飞快的挪着腿,跟上巫苓的步伐。 巫苓一直走的非常快,闭口不言为什么来这里,其实也不是她不说,是楚逸根本没来得及张口问,一路上都在赶。 这个赶,自然就是他一直赶着巫苓。楚灵的身高不算高,一米六多的正常女孩的身子,巫苓此时用着楚灵的身体,两条并不算是长的小腿,不停的挪来挪去,竟然走得飞快!连楚逸这一米八多的个子,也要疾步才能跟得上! 很快的两人就爬到了半山腰,埋葬孙毅的地方,楚逸看了一眼那个小坟包,不禁有些汗颜。 现在连孙婆婆都是假的了,那孙毅自然也是假的,还害的他们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刨了个装尸骨的大坑,还给他找了个好坟头。 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被鬼骗的一天,是否又要冲天大喊三声感谢? 可是问题也就在于此,既然孙婆婆是假的那么孙婆婆的儿子又是谁假扮的呢?是一个鬼扮演的吗?还是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因为当日楚逸并没有看见什么,所以也没办法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后续听楚灵说了那么几句才知道大概情况。 但是虽然他知道的并不清楚,但却也能够猜测出此事有诈!而且还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骗局,他相信楚灵,因为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根本不可能欺骗自己,她当日看见的也一定是一只鬼,那么就是一只鬼竟然对他们行骗了! 真是细思极恐的情况啊,楚逸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卷入这么可怕的困境之中,天天夜夜梦魇不停,遭遇丧尸围困,被罗刹鬼拥抱,甚至还曾经被一只见都没见过的鬼给骗了!! 楚逸一路跟随着巫苓极速前行着,一边走一边被那阴冷的寒风吹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他四下望一望,觉得周围安静得仿佛自己此时置身于枯井之中似得,他打趣的想,若是此时谁在枯井之上丢下一粒小石子儿的话,想必会震聋他的耳朵吧? 巫苓就好像是很熟悉这里的样子,她穿过了一片又一片的树林,一点绕路的样子都没有,直到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前。 那是他们挖出莲玉的地方,时隔几天而已,所以现在还是个浅浅的小坑。 巫苓从包里抽出一把巴掌大的小铲子便开始挖土,那大概是铲花盆土的,根本使不上力,楚逸搞不清楚她在做什么。 楚逸站在巫苓身边,直愣愣的看着她费力的在挖土,犹豫着,是该伸手帮忙,还是让她自己来。 在他心中,巫苓与楚灵不同,是个喜欢凡事自己动手做的女人,或者也可以解释为,楚逸觉得她比自己更厉害。 楚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笨手笨脚的,一下手,就又把她的计划给打乱了。 笨并不是傻,他也是有脑子的,就像上次抓鬼那一次,他看到巫苓一开始稳扎稳打,但在他怒骂之后,却显得有些急躁了。 虽然最后结果没变,但巫苓的额间还是忙出了一层薄汗,显然都是自己的过错,他给人家帮了倒忙。 最主要的是,巫苓是一句埋怨他的话语都没说,还安慰他说他帮了大忙,这就让楚逸更加的觉得无地自容了。 一个大男人需要女人的维护也就罢了,还给人家添麻烦就更是他的不对了! 楚逸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直到他的思绪被巫苓那略冰冷的目光给打断。 “帮忙啊。”巫苓看着他这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觉得有可能是被自己刚才在他面前干掉那个罗刹鬼,把他给吓到了。 “喔!……”楚逸顿了顿,因为巫苓的这句话,被打断了一切的胡思乱想。随即又开始使用杠杆老办法,撅了一根木头棒斜斜的插入土壤中,然后用力下压,便是一大块土被带起。 巫苓挑了挑眉,看着他,这个倒是真的比这个小破铲子来的快得多,看来他也不傻啊。 勾了勾嘴角,巫苓收起了小铲子,也很快的加入树棍插土团队。 两个人似乎将这当成玩乐似得,楚逸力气不小,又是个男人,体重便比巫苓不知多上多少,于是只是轻轻一压,便撅起一大片的土壤。 很快的,一个半米深的小坑就出现了,楚逸看着这个小坑,果然是山间的土壤,比较松散,这要是城市里那种被人踩车压的土,能刨得动才怪呢! “算了,不用找了,没有了。”直到巫苓不再将棍子插入土壤,叹了口气后,丢下木棍,四下看了看。 “你在找什么?”楚逸不肯罢手,上次找莲玉的时候也是,楚灵都差点以为没有了,还不是被抠出来了嘛! “我的火神内丹。”巫苓依旧四下看着,耳朵动了动,忽然就如箭在弦般的冲了出去! “喂!”楚逸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只得也扔了棍子撒腿跟着她跑。 但是以他的速度,怎么可能追的上巫苓? 巫苓跑着跑着竟然一跃便跳到了树上,弓起身子趴在树上倾听,动作灵巧的像一只母豹子,楚逸还未看清楚,她便已经稳稳的趴在了树干之上,甚至整个人几乎融合在了大树上面。 这一幕几乎让他目瞪口呆,若是自己有这本事,当时被丧尸围困的那一天也不会浪费了那么多的体力才爬到了树上去!同样也不会在树上骑虎难下! 不过楚逸知道好像出了些事情,巫苓弓身子,在楚逸眼里,就是危险的讯号!他自己不能像巫苓一跃而上到树上,但是却可以躲!! 于是楚逸非常自觉的躲到草丛里观察变化,就算是帮不上巫苓的忙,也不能给她添累赘不是?楚逸此时非常郁闷的把自己的额头盖上了一盏闪闪亮的‘累赘’二字的大印章,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讨喜了!! “嗤嗤——”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这里,有些好似蛇吐信子一般的声音渐渐接近,还伴随着踩到了一些枯枝的声音。楚逸缩了缩身子,藏好,只露出一只眼睛从叶子中的缝隙偷看。 直到楚逸看到,远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妖兽,看起来它竟不是任何动物!至少它不是楚逸脑中曾经出现过的,属于‘动物类’的东西,它竟有蜘蛛的腿和鹿的身子,还有老虎的头,鱼的尾巴和牛的角,这整个一个四不像啊! 只见它昂着脖子边吱吱的叫了一声,那声音就好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声嘶力竭的感觉像是发不出声音而硬要叫似得。 而尴尬的是,这小小的声音,却是从那老虎的脑袋里面发出来的!这让楚逸有一种小时候家里看电视错频的感觉。主角明明是个漂亮妹纸,一开口却是个标准男低音。那么的格格不入。 但是看着这个四不像,楚逸此时真的已经被吓得挪不动脚步了,而巫苓在树上屏息凝神,安静的观察着这个怪物。 楚逸不认识,但巫苓却认识。这个怪物是翅兽,一般只有妖兽比较多的地方才有,是修炼不当陷入狂乱的怪物的结合体。 这附近有许多妖兽修炼? 翅兽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也没什么用,但它的血,可以净化凡人的躯体,从而达到凝练和提升的状态。 巫苓骑在树上,心中思虑着,是否应该杀了它,取些血给楚逸喝喝看,至少可以强身健体。 虽然楚逸看起来还是很健康的,但是巫苓也知道翅兽的血有多好,不给他喝一些有些浪费。 怪物似也乎注意到了地上的楚逸,它缩了缩鼻子,似乎闻了闻气味,一步一步的朝着楚逸所在的草丛走去。 它的八个大爪子,平行的在地面上向前行走,速度极快。 巫苓没动,她知道此时的这个怪物被楚逸的气味给吸引了,于是安静的等待着时机。 就在怪物想要一举扑住楚逸的时候,巫苓从树上一跃而下,正好骑在那个怪物的脖颈上面,在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刀,是楚灵的瑞士小刀,这把刀锋利异常,甚至粗电线都能一下割断。 巫苓挥着这把刀嗖的一声插进了怪物的颈动脉,瞬间血液喷涌而出,怪物被刀子刺中之后立刻癫狂起来,拼命的想要甩掉巫苓的钳制,整个奇怪的身体更是扭动不休的像匹脱缰的野马。 然而巫苓就像是手脚都刺进它身体了一般牢牢的抓着不放,抵死就是不松手了。 “嗷——!!”一声厉啸,怪物身上突然溢出青紫色的光芒!耀若明月! 第二百八十九章 喝下翅兽血 这次楚逸可看见了,这怪物身上飘出了各种各样的奇怪气流,甚至卷的地上的落叶也纷飞不已。 他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巫苓在上面骑着,几次想要伸出手帮个忙,都退缩了。 巫苓的表情,波澜不惊的,似乎根本感受不到那怪物狂野的甩头动作,而自己就算是帮忙,又能怎样,无非就是添麻烦罢了…… 巫苓死死的抓着那翅兽的毛皮,另一只手,握着那把深深插进翅兽,在它的脖颈上面割据着,血液疯狂的喷涌着,甚至就连躲在草丛后面的楚逸也被甩了一脸。 楚逸眼看着这一切,直到这个怪物流了满脖子的血液,巫苓才松开他的毛皮,从它背上一跃而下,随着巫苓的手松开的一瞬间,这个怪物竟然嘭的一声便倒了地,还没施展出任何的攻击,便已经一命呜呼了。 巫苓拍了拍手,弄掉手上沾的翅兽毛,果然,翅兽还是比较好搞定的,没浪费一丝灵力。 楚逸此时抹了一把刚才被甩到脸上的温热血液,然后慢慢支起有些酸软的腿,问道:“这就是那个千年巨兽?” “它还算不上。”巫苓将它脖子上的肉片了开,从楚逸的背包里拿出一只红褐色的木碗,接了它的一碗血液。 楚逸愕然,她竟然还在那个包里塞了个碗!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带的,但是随即他被递到自己面前的一碗血给彻底惊呆了。 “喝了它。”巫苓面无表情的道,驾着胳膊将那碗血杵在楚逸眼前,语气倒是带着些冰冷的强势。 “这……这不好吧?……!#¥%……”楚逸此时则是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巫苓,满脸的黑线,这种奇怪的东西的血可以喝吗? “对你有好处。”她并没有多做解释,本身就是传闻,也不一定是真事,所幸它也不算毒物,就算不能强身,也可以果腹,没坏处。 考虑到男子的消化能力一般都是比较快的,特别是爬山什么的,很耗费体力。虽然巫苓早上吃了很多东西浓缩在胃里此时并不饿,不过那并不代表楚逸不会饿,既然饿了,此时喝些翅兽的血,便再合适不过了。 在楚逸默默的接过碗的下一刻,巫苓便又开始大步向前了。 这林子寂静的太恐怖,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等着自己,但是她却又算计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允自猜测着。 等了许久,巫苓也没有见到楚逸追上来,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捧着那碗血发愣。 此刻楚逸的脑中满是黑色的小蝙蝠在不停的盘旋着,尴尬的不得了。 他看着那红色的一碗鲜血,心中犹疑着这东西能喝吗?从那八个爪老虎头的怪物体内放出来的血,自己喝了,会变成怪物不? 抹了把额间的汗,楚逸悄悄地瞄了一眼已经走了一段路的巫苓,却未曾想到,正瞧见巫苓转头看向自己,那双有些肃然的眼,好像正在监督他喝没喝这血。 楚逸赶忙将头低下,嘴贴着碗边,打算鼓起勇气就喝了算了!男子汉大丈夫,笑谈渴饮匈奴血,何况只是个怪物血而已,喝酒喝! 可……现实是,楚逸做好了准备也好几次也没下去那个口,让他喝生食,实在是太难了!这就好像生嚼猪腰子似得感觉!无处下口,心里还排斥! 远处突然传来了巫苓略显冷漠的声音,依旧是老内容:“不喝就把你丢在这。” 权衡再三,楚逸还是当即闭着眼咕噜噜的喝光了那一碗的血,冲了上去,一面快速的追上巫苓然后转过身迅速倒退以便自己能够和大步行进的巫苓面对面,一面还记得倒了倒空碗,以表示自己真的乖乖喝光了。 喝的太快,说实话,光是咽下去的时候,楚逸没感觉到任何的腥臭和恶心,如今嘴里还回荡着那个东西的血液,真的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不过那怪味却并不是恶心的味道,只是难以形容。 口感上就像是喝了一分香甜滑嫩又柔软的豆腐脑一般有趣,滑滑的,顺着食道渐渐向下,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份加了肉味儿的豆腐脑,对,也许还洒了五香粉,很奇怪的好喝味道。 楚逸想,或许这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着从一只怪兽身上放出的血的话,他会大赞一句:太好喝了! 巫苓看着楚逸一边小跑着倒退,一边砸吧着嘴回味的样子,不禁打从心底浮起一丝笑意,想要摸摸他傻气的脸。 “你在笑什——哎呦——!” 突然,楚逸哀叫了一声,还没等问完,自己就被一个巨大的横跨地面的裸漏在地表外的‘很坏很坏’的一根树干给绊倒了,此时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险些磕到了脑袋。 这下子巫苓是真的弯起唇笑了,甚至露出了那一口许久不见的小白牙。 楚逸觉得这样也值了,好久没有见到妹妹的小虎牙了,摔死也值得。 但随即他被自己的认知给吓坏了,这里是哪里啊?怎么那个‘很坏很坏’的树根还会缠人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只见那个树根像一条巨大的毒蛇一般伸出各种小触须把他给牢牢的缠住了,无论怎样撕扯,都挣不脱它的缠绕!甚至让他无论怎样挣扎也甩不开!! “巫苓,快帮我啊!”楚逸一边挣扎,一边啃咬,一脸的愤恨,而巫苓却满脸笑意的蹲下了身,就这样看着他被越缠越紧。 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在看一件不关己身的事情,微微带着笑意,看着楚逸被那可怕的东西越缠越紧,也不打算伸手帮个忙。 “唔……”楚逸已经脸色发青,喘不上气了,巫苓依旧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直到楚逸的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喇叭花,或者他觉得,这东西可能称为食人花更合适! 它的内部全部都是小绒毛般的刺刺,中间黄色的花心上布满了红色的光点,照的楚逸晕乎乎。它的一条根茎连着身旁不知哪一个树干,虽然移动的并不迅速,但是它现在已经张开了大喇叭,眼看着就做好准备要吞下他了,巫苓却依旧不为所动。 “恶毒啊你……”楚逸被嘞的脸都要紫了,却依旧无力招架。 也许下一刻就要死了,楚逸此刻的心中却有一些豁达,是否马上就能见到真正的灵儿了?也许……还能见到梦里死去的那个莲儿。 就在他已经迷迷糊糊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用力的跳了几下,之后手上便来了力气!伸手便将那些奇怪的藤蔓全数扯断,一跃而起! 等到楚逸反应过来的时候,食人花的根茎已经被自己下意识给硬生生的拽断了!那大喇叭竟然也碎了一地,瘫软的仿佛腐烂了似得。 楚灵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好像并没有使出太大的力来啊…… 而当楚逸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的时候,巫苓却又开始割断蔓藤的根茎,抽出里面似乎是银黑色的一根筋。 “你在干嘛……”楚逸有些生气,刚才自己都要死了,她都不救自己。 “这是最好的绳子。”巫苓抽出了一根又一根银白色的藤筋,将它们捆成一团。 “你用我做了诱饵?”楚逸的嘴角抽了抽,不错,现在从‘累赘’升级成‘诱饵’了。 “你没受伤,不是么。”巫苓明知道他会一点事没有,最后一刻自己也是会出手救他的,只是想知道到底什么程度下他才能自己救自己。 而且她也想知道,他是否还有自救的能力。 前生的龙魂,还在不在。 “我……!”楚逸无言以对,首先是自己跌倒的,其次自己并没受伤,也没有道理怪人家什么? 不过,心头上确实有些难过…… 楚逸就这样低着头,心里满满的都是不高兴,却又没办法回嘴,只能默默的郁闷。 “快走,丢了不找你。”巫苓又淡漠的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又开始向前走。 这藤蔓并不是一般的藤蔓,是食人花,而且看起来有些灵智,这山里太古怪了,连只有些灵智的植物,都敢公然吃人了。 而最让巫苓奇怪的却是楚逸,她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看看,楚逸身为人类,到底有多少力量可以自救。 但当她眼睁睁的看着楚逸在她出手救他的前一秒,如天神附体一般迅速撕碎了食人花的根茎和花瓣,然后又仿佛那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似得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种食人花的根茎很是坚硬,甚至可以承受百余斤的重量,如果是她,也要使些力气,甚至还可能要动用些灵力才能彻底扯断。 但楚逸做到了,以一个人类之身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 看来她需要再次好好观察一下他,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出现。 楚逸听着巫苓不温不火的话语,叹了口气,无奈的跟在后面走,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不在巫苓的眼中,甚至连她来这山中做什么都不知道! 气馁的仿佛变成了一个漏气的瘪气球,不过这个瘪气球还是很快的跟上了巫苓的脚步…… 第二百九十章 来拖剧情的 随着楚逸与巫苓的继续行进,就这样徒步的向着山上走,越往上走,就觉得越安静,安静的让楚逸又一次分不清楚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 山顶的树木更加高耸,也更郁郁葱葱,树木的茂盛遮挡住了大片大片的阳光,让这里看起来略有些阴森的恐怖。 楚逸上次来这座山的时候,是没有爬到山顶的,只和楚灵挖出了莲玉之后便回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快要爬到山顶,却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楚逸也不是没有爬过其他的山,那些山总是有些蚊虫鼠蚁,还在草丛间有许多蜘蛛,而这里不仅没有蜘蛛没有虫子,甚至连一只飞鸟也没有,安静得仿佛一片寂静的死潭一般,而且走了这么久,他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只蚊子也没有看见! 现在正是夏天,不可能在山上一个蚊子都没有!而且别说蜘蛛,连蜘蛛网都没有。 他突然有些战战兢兢起来,想起巫苓曾经无意中提过孙婆婆家的院子曾是废弃的,因为阴气太重所以被昆虫蜘蛛们放弃。 套用一下,是不是这连个蚊子蜘蛛都没有的山,也是个阴气很重的地方? 楚逸一边走,一边疑惑的推理着,不少疑问一个一个冒出来,再一个一个被他敲碎。 而巫苓心中此刻倒是也有些疑问在盘旋着,她千年前用灵气护住莲玉之后,她怕时间久了之后灵气会溃散,又或者随着莲儿的恢复,会有人觊觎她新生的灵智。 于是她把自己的火神内丹与莲玉一同葬下,相生相克,能够抵消莲玉散发出的精灵之气,也能滋养她。 可是,上次她解开寒冰莲玉的咒封时,发现咒封已经松动了,那就是说,她的内丹可能不见了。 到了那前世埋葬内丹的地方,他也感受不到自己的灵力所在,猜测着自己的内丹大概已经遗失,而且刚才挖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她的内丹,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测。 那么,是否是有人故意把她的内丹拿走了?还是……? 巫苓甩了甩头,她的内丹本不算是实物,她也不能肯定是否是千年前的本体死亡后,随着年代久远就渐渐消失的这种可能性。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是去山上找那个传说中的‘主人’。在她看来,罗刹鬼虽然可以控制百鬼,但凭她一个人是绝不会有这么大能耐的。 所以那个‘主人’,也许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巫苓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有些倾斜的落下,此时已经快过了正午了,再不快些的话,等到天色暗下来,便失了先机。 二人继续急匆匆地向前走着,巫苓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铁锈腥味儿,似乎像是血液的味道,从而站住了脚,仔细嗅了嗅那味道飘来的方向。 “咕——咕——”一声类似布谷鸟的啼叫声传来,婉转的鸟啼在这寂静的深山之中显得分外凄凉。 楚逸也侧着耳朵听了听,觉得有些古怪。 在山中,有一两声鸟叫其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如此寂静的林子里,突然出现一声鸟叫,却叫的人毛骨悚然。 巫苓此时开始集中精力,探看四周是否有异样。 楚逸看到巫苓的习惯性动作便明白,他的直觉没错,似乎又有什么东西靠近他们了。但是他此刻却觉得有些气血翻涌,全身上下没一块舒服的地方,也不知是被那藤蔓给勒的,还是喝了那四不像的血中毒了,总之就是神不清气不爽! 勉强站直脚,楚逸发现自己的眼瞳好像有些不聚焦,看着眼前的大树都似乎一个变成了两个,赶忙摇了摇脑袋。 “你怎么了。”巫苓安静的语气,似是能平缓心情一般,让周身火热的楚逸觉得似乎安静了一些。 “有些迷糊,也许是夜里凉到了。”楚逸抚了抚额头,自己似乎没有这么脆弱吧? 他的头有些痛,呼吸也有些不顺畅,甚至觉得好像有什么堵在气管里,呼不出来,又吸不进去,噎的他难受的要死。 巫苓看了他一眼,脸色似乎有些红润的过分,应该是刚才喝翅兽的血喝的有些快了,于是再次用手覆盖着莲玉给他过了些灵力。 看着那红色的光晕,经过莲玉后,渐渐变成了橙黄色,楚逸觉得,自己焦躁的感觉似乎减轻了许多,眼睛也再次能够看清前物。 哎?他怎么能够清楚的看得到那些奇怪的光芒了?! 楚逸再次定睛一看,自己真的能够看到那淡淡的橙黄色的光芒渐渐的向着自己的身体里输送进来,先前他是能够猜测到大概有这样的光芒,只是没有真正的看到过,如今真的摆在眼前,他竟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当那光芒缓缓地灌注到自己体内之时,他却又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透彻,整个身子仿佛沐浴在阳光里一般暖暖的,与刚才的火辣胀热一点儿也不一样! “好了。”巫苓收了手,看到他眼神再次明亮,就知道他不会有事了。 “谢谢。”楚逸看到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霎时忘记了刚才她见死不救的事情,双眼金亮亮的看着巫苓,就好像看到了圣母。 本身楚逸就是属于一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又比较笨,所以更不会浪费有限的脑容量去记什么仇。 “噶——噶——”又一声奇怪的鸟叫出现了,类似乌鸦般嘶哑的嗓音更加深了这林子里压抑的感觉。 “是罗刹鬼。”巫苓淡淡道,刚才她鼻端嗅出的铁锈味儿就是罗刹鬼的味道。 “它不是被你扇走了?”楚逸也闻到了这个至死不会忘的恶臭,随即反射性的后退了一步,看到巫苓警惕的望向四周,似乎在寻找罗刹鬼的身影。 那个罗刹鬼总是想着抓他,他可再也不想再与它来一次面对面的‘亲密接触’,那种口臭的味道,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闻! “自寻死路。”巫苓本留着一念的仁慈,只吸干了它的灵力,念它修行也不易,便放了它回了山中,给它留一条生路。可是它偏偏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硬闯,执意要找她的麻烦,那便怪不得她巫苓心狠手辣,不给它留活路了。 “现在怎么办?”楚逸也学着巫苓的样子四下观看,但却但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没有的树林。 唉,身为人类,还真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当个人类,不要卷进那些奇怪的风波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这情况,他不想卷,也卷进去了。 楚逸叹了口气,便抬起头等待巫苓的吩咐。 “你躲一下,但要故意露出些。”巫苓看了他一眼,略勾了勾嘴角道。 此话一出,楚逸顿时觉得自己又派上用场了,头上的‘诱饵’两个字越发的闪耀了。他再次迅速的藏进了周围的草丛,还非常听话的刻意露出了半只脚在外面。 不多时,罗刹鬼便又化作一股旋风显现了出来。 “没新意。”巫苓轻轻地叱道。 她本就着急,怕入了夜战斗就更难了,这罗刹鬼又来捣乱,拖延时间。不过看样子,它早上才被巫苓吸干了灵力,现在就又淡然自若的站在他们面前,很明显是有人帮它恢复了体力,它才敢再来放肆。 会是那个主人么? 巫苓不再多想,抬起手便准备攻击。 早上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现在没必要再与她多说废话。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认不出我了吗?还是你怕了?哈哈哈!”罗刹鬼见巫苓没有说话,勾着嘴角戏谑的笑了,随后还不忘揶揄几句,试探着巫苓的心境。 “既然是来拼命的,又何必多说?”巫苓但性格一向如此直来直往,前世的她会在战斗中倾尽全力,即便两败俱伤也毫不退步,那么今生的她即使灵力欠缺,也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不不不,我可不是来找你拼命的。”罗刹鬼摇摇头,对于巫苓好战的意思已然是领悟了,但是罗刹鬼并不想开始就战斗似得,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只是想要那个灵物,把它给我,这山中任何东西,你们都可以拿去。” “我来这山中寻的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没必要用任何东西来交换。”巫苓言之咄咄,表明自己根本不可能会交出罗刹鬼想要之物。 楚逸在草丛后面躲着,故意露出一只脚来,双眼借着叶片的缝隙查探着,看着二人谁也不让谁你来我往一句又一句,心中思虑着这巫苓说话倒是给力,一句话也不让对方占便宜,真真是和楚灵一样的伶牙俐齿。 不过巫苓的伶牙俐齿与楚灵是有差别的,若说楚灵算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那么巫苓就是把活的也能说成死的,她那种冷冰冰的表情,加上口中毫无语调的默然回绝会让所有人难以将话接下去。 这点楚逸已经经历过多次了! “好啦,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罗刹鬼耸了耸肩,似乎又要将巫苓的话题引向另一面,她闪躲的眼神就连躲在远处的楚逸也能够看得出,这家伙明显就是来拖剧情进展的嘛! “多说无益。”巫苓可没时间同她多废话,她还着急着探究这林中的事宜。 不过如今罗刹鬼出现,倒是省却了许多事!说不定可以直接探到他们的老巢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火神之巫苓 罗刹鬼还未来得及辩解两句,巫苓便已双手平摊,化出一对龙凤双刃,便展开了凌厉的攻击! 她握着双刃,飞速旋转飞身攻向罗刹鬼,剑刃带着一股灵力二化为四,四化为八,双双分裂,直到变成了若干幻影小剑脱手而出,飞舞着,围绕着,射向罗刹鬼。 躲在草丛后的楚逸紧张的观看着这一切,暗自郁闷竟然帮不上忙,但他看着巫苓,现在的巫苓与楚灵的身体已经渐渐合二为一,楚灵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许是气质上的缘故,她不似先前爱笑的楚灵,身上全是古灵精怪的意味,反而容貌上越发的冷艳,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感觉,让人望而生畏。 而楚灵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也渐渐的发生了改变,根根发丝都带着一丝丝的暗红色,很明显正在与巫苓的灵魂发生同化。 楚逸心下一抖,同化吗?那……灵儿是否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还未等他心中沉思,那边的局势便更加的恶劣了!甚至有些胶着起来了! 自己罗刹鬼迅速蹲下身体,躲避了大部分飞向它的红色幻影双刃,可是却忽略了巫苓手中的实体龙凤双刃,待到罗刹鬼想要躲闪已来不及,硬生生被速度卓越的巫苓旋转刺入,胸前旋即被转出一个大洞,鲜血淋漓的,恐怖至极! 巫苓几乎钻通了她大半个身子,之后收手,翻转,落地,轻呼一口气,动作一气呵成,几乎让躲在一旁的楚逸看的目瞪口呆应接不暇! 罗刹鬼能够看出,巫苓一上来就发动这种耗费大部分灵力的招式,显然是想要速战速决,于是拧紧眉峰,咬牙运起体内灵力,试图反击。 罗刹鬼是一种很容易便愤怒的鬼怪,先前巫苓也是抓住这个弱点,一而再的让它发怒攻击。但这次罗刹鬼学聪明了,眼见着刀刃插入自己胸膛旋转,转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但她却没有逃走,因为知道自己被她击中之后命不久矣,于是奋起反击! 只见她快速的腾挪起身形,然而这速度在巫苓看来却并不快,心中思虑着,是否是因为受了伤,而难以使出全力? 但罗刹鬼这般,巫苓也便起了杀机,打算趁此一击,要其性命,之后便一了百了了。 随后巫苓探出手来,化出万千灵力盘成道道金光攻向罗刹鬼,可罗刹鬼却并未闪躲,硬生生的接住了这攻击,随后逼近了巫苓! 巫苓招式已然出手,哪怕是看出不对,也难以收手了,这时罗刹鬼那微青的嘴唇缓缓荡漾出一丝邪恶的笑意,转而抬手化出一道凶恶的鬼炎直直的拍向巫苓的背心处。 这鬼炎几乎是化尽了她体内所有的鬼力,势要将巫苓打至重伤!才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 巫苓被这么一伤,震得立刻弹跳回原处。而罗刹鬼也伤的不轻,它只能倚靠着树干才能够勉强站立。 胸腹之中仿佛被火焰灼烧似得,几乎快要爆炸开来! “咳……”喉咙一甜,巫苓咽回一口血,这楚灵的身体还真是脆弱,只一点点鬼炎便承受不住了。 “哈哈哈——”罗刹鬼也是倾尽全力后落得浑身伤痕累累,只能倚着树干大笑出声道:“我是带着必死的决意来的,必为主人铲平前路!” 话毕,见巫苓再次咳了咳,咽下口中的血腥味儿后嗤笑了一声道:“人生就像卫生纸,没事尽量少扯。” 这是她觉得罗刹鬼啰嗦后,脑中蹦出的第一句话,不过很明显是揶揄人的话,她便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楚灵的脑袋里装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巫苓没事便会接收到一些古怪的话语,让她啼笑皆非。 虽然巫苓很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起来,应该是一句打压人的话,因为此时她瞧见罗刹鬼已经愣住了,一张嘴,开了合合了开,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似得。 楚逸也是一愣,不由得笑出了声,又赶快捂住嘴巴。 这是巫苓在开玩笑?这么现代化的玩笑?真的是她??? 罗刹鬼看到自己气势昂然的宣战,竟然被巫苓一句听不懂什么意思的话给驳回了。 但她知道,那就是揶揄她的话!便召起全身灵力,不要命的化出怒焰再次攻向巫苓! 见一股火焰喷出,巫苓挑挑眉,难道她在被自己吸光之后还不能学乖? 但罗刹鬼却在这关键时刻看到了楚逸露出的半只脚,不禁狡猾的笑了笑,临时跳转方位,灵力化成了千万只燃烧着的燕鸟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所有的怒腾火燕,一并冲向了楚逸所在的草丛,瞬间就把楚逸做挡箭牌的草丛引燃了! 火焰引起的热浪扑向周围的草丛,星星点点的火光引燃了那些木头和林中早已枯死的藤蔓! 楚逸情急之下弓起腿便飞跃而出,在落地之前诧异于自己竟然在危机情况下可以跳的这么高,这么远!十足的蜘蛛侠范儿! 可是,转过头,他觉得自己的头突然很痛,又好似进入了梦境一般,那夜梦中吞噬人的火焰重新出现在他脑海中,男男女女的哭喊声再次响起,挥之不去。 于是刚刚跃出草丛的楚逸就在巫苓和罗刹鬼中间硬挺挺的倒下了,没有一丝预兆。 巫苓略微平息了一下身体内的灵气,罗刹鬼趁着这会时间再一次提气,发出最擅长的口喷火焰的招数,这是她最后一点灵力了,马上就要耗尽了,不过对付一个人类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能够把楚逸弄死,那么主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巫苓看出她的意思,但是楚逸现在躺在他们两个中间,要是使用这种大范围招数的话,一定也会伤及到他! 她不能让他受伤! 于是,在巫苓未经思考便飞身而出用身体帮他挡住了这道怒焰后,火焰在巫苓身上砰然炸开! 现在的衣裳并不是钱是防水防火的鎏金红鸾裙了,火焰沾染的一瞬间,便将她身上的外套烧灼了大半! 巫苓匆忙的脱下外套,才幸免那火焰烧灼到了自己,但是下一瞬,这股火焰很不幸的钻入了巫苓的体内,与巫苓主动吸收灵力时不同,这股灵力没有受到牵引,突然进入巫苓体内,变得在巫苓体内横冲乱撞,导致她的火神之力竟然不受控制,陡然崩出体外! 如果罗刹鬼没见过什么叫怒发冲冠,那么现在就可以一饱眼福了。 巫苓的身体似乎是变化的更加厉害了,头发一瞬间因灵力的涨满而全数变成了前世的赤红色!随着身上的灵气喷涌而根根竖起,飘散在空中! 她身上的火焰四处飞散开来,似是一场火焰的风暴席卷向四周,风,染着火焰,不停的卷散,就连在她最在乎的楚逸都被火星烧伤了许多,可见巫苓是陷入了狂乱中,根本什么都无法顾忌了。 罗刹鬼愣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甚至于手指末梢都开始颤抖了,她瞧见了什么?是……什么东西突然从她体内若隐若现? 不多时,周围烟雾弥散,一个虚幻的影子渐渐从**中呈现出来,那是一个穿着古代双层广绫长尾鎏金红鸾袍的女子,她双目赤红,头发也是赤红,显然是火属性高阶灵力的象征。 罗刹鬼略吃了一惊,可是身体上却不容她后退几步,或者是逃跑,只能怔愣的看着这一切。 之所以她能够知道这衣裳的名称,是因为这件衣服罗刹鬼认识。 罗刹鬼在山中的日子也有三四百年了,见过一些当地人传下来的石刻和壁画,也听过一些故事,传说这衣服是在千年前的一个以一敌万的怪胎女国师最喜欢穿的,她赤发红眸,御火而来,挥手间就是火焰翻飞不休,且一直以护持帝君为己任。 她战功赫赫,为当时的国家做了建立了很大的功绩,被民间的人称为‘火神之女’,再后来好似经历了些什么,这个火神之女贡献越来越大,帝君干脆给她封了个‘火神’的封号,成为当时唯一的女国师,甚至是当时女性所崇拜的人。 不过,传说就是传说,总是没头没尾的,说这女子虽然神奇,可是却来的奇异去的也奇异,有人说她杀了当时一直看重她的帝君,但是后来却依旧是那个帝君执掌江山,可见传说总有出入。 没人知道那时间发生了什么,许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久远,只知道这神话一般的火神女国师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再也没了消息,之后云朝便开始大旱,所有人都道是有人惹怒了火神,火神带回了她的女儿,让民间干旱困苦以赎罪。 于是人民们纷纷画下她的画像或是刻成石像,私下供奉着,希望减轻一些罪孽。 这面前的女子真的是传说中的火神?!罗刹鬼没有心跳,如果有的话,相信此时一定会跳的从口中一跃而出。 千年前的石像与画像流传到现在早已无法明确表达出她的样子,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与穿着的样子,所以无法判定面前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她。 不过…… 罗刹鬼却突然想起,符鬼临死的时候给她传达的意念便是杀死它的人的名字。 依稀记得,当时它所说的是…… ——‘火神巫苓是也。’ 第二百九十二章 神秘蒙眼男 罗刹鬼乍见巫苓真身时的确觉得有些吃惊,但转即所有的恐惧便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因为她想起来了!那时符鬼传回来的意念名字就是‘火神巫苓’!! 是火神巫苓啊!千年前的人!竟然活到了现在! 罗刹鬼当时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便猜到这女子会有什么不同,例如她可能属于妖鬼之类的甚至于灵物或仙人,这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平凡的人类,罗刹鬼能够区分出来人类与灵物之间的差别,所以此刻罗刹鬼被自己震惊不小。 于是罗刹鬼下意识的转身,迈起僵硬的腿,拼尽全力晃晃悠悠的想要逃走! 此时的她已经无法考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逃走,只是打从心底的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是一种生理本能,遇到危险之后便会闪躲的本能,此刻她已经吓得的没了主见,完全是本能控制着身体。 见罗刹鬼转身要跑,巫苓睁大的迷乱的眼,待双眼聚焦之后盯住她的身影,旋即身形便挡在她面前。 周围灼人的火光忽的冲天而起,不似罗刹鬼所发出的小火焰,这巫苓身上的高阶火灵力所引起的滚滚热浪瞬间几乎烤干了周围的灌木丛,火焰迅速蔓延了整个森林,焦糊的味道也满布整个森林。 烟尘弥漫,到处都是烧的灰黑色的雾气,整个山顶处被映照的犹如地狱一般,一股股热浪直冲天际。 那漂浮在天际之中的女子,如魔神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心中颤颤。 此时的巫苓,与罗刹鬼之间近在咫尺,只见巫苓的两只红眸俨然没有了眼白,整个眼眸晶莹剔透,就像是一只兽类一样的赤红的眼眸,既没有瞳孔,也看不出焦距,眼眶几乎要爆裂,撑的眼角陡然裂出几道红痕,嘴里也全部都是热气喷涌而出。 罗刹鬼吓得神智几乎不清,依旧是伸出鬼爪抠着树干才勉强站立。 这是怎样一副狰狞的面容啊…… 而巫苓的额间,一只红色的菱形红玉嵌在皮肤内侧,似乎从肉中生长出来的似得,此刻熠熠生辉,散发着赤红色的耀眼光芒。 那是……星月炎? 罗刹鬼依旧想要逃走,但整个身体却被巫苓的高阶灵力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觉得四肢树干一般僵硬,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巫苓。 巫苓瞪大狂乱的眼,望着面前的青黑色的人影,旋即伸出一只手,抓紧了罗刹鬼的脖子,随着巫苓手臂上血管的鼓起,一波又一波的火神之力汹涌而出,继而灌入罗刹鬼体内,撑的她几乎爆炸。 这种凶悍灵力直接冲入身体的痛苦,是根本难以忍受的,前世巫苓曾用这种方法做过了许多次,却从未有过像如今似得这种狂乱。 原因很简单,巫苓的身体内此刻没有内丹的压制,灵力本就暴乱,再加上罗刹鬼体内的鬼气进入了她的体内,肆意冲撞,导致她神志混淆,所以目前,根本不是自己的神智在控制自己,只是下意识的决定,就好似动物一般。 就这样,罗刹鬼痛苦万分的仰着脖子被巫苓掐的动弹不得,巫苓的高阶火灵力是她身体所承受不住的,更何况,灌入的灵力如同大江东去一般奔涌澎湃! 罗刹鬼不明白,面前的女人怎会这样狠毒!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干脆的,反而要浪费力量折磨她! 可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人鬼通用,罗刹鬼此时想的便是自己,可她却没有想过,究竟为何面前这女子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她? 但是巫苓此时的神智却不是很清楚,没有什么理由,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应该杀掉的敌人,不仅要死,而且要活活折磨死。还是那句……是敌人,就必须杀掉。 让她……不枉在这世上走这一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刹鬼本是鬼身,没有呼吸,被掐着脖子显然不会被掐死,但是这一波又一波的灵力鼓胀着她的四肢百骸,在她的身体里汹涌奔腾,烧的她所有的骨头都剧痛难当,宛如被万兽撕咬一般。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无法死去,却又必须承受着的感觉,直到自己的极限。 可是极限又在哪里?她又能够承受多少? 罗刹鬼不知道自己能够承受多少,她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自己难以承受的痛,浑身上下都在痛,自己此时仿若置身在火焰中又仿佛体内根本就全数是火焰燃烧!说也说不清,只能张着嘴,被掐着脖子吱吱嘎嘎的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罗刹鬼看着巫苓决绝的有些恐怖的目光,突然有些后悔来招惹这个女人。 她本以为只是很简单的处理掉一个有些异灵的人类而已。 没想到却招惹到千年前的神魂! 但是她却再也无力挣扎,只能默默忍受巫苓给予她的火焰地狱,直到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巫苓的火神之力,轰然溃散,爆炸成了片片飞屑,消散而逝。 罗刹鬼就这样爆炸了,在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爆炸的一瞬间爆炸了。 也算是解脱,再也不用承受那种痛苦了,被掐着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活着的这三四百年来从未受过的罪。 巫苓眯着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敌人……消灭了么? 她转身,看到了火焰中的楚逸,此刻他几乎浑身都被巫苓体内所喷涌而出的炙热灵力所引燃。衣服上燃烧着火焰,有些地方的皮肉都似乎烧焦了,整个外在看起来,就好似一具漆黑的焦尸。 她飞身落下,平稳着自己的气息,有些迷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最终还是眯了眯那赤红璀璨的眼眸,扫视了地上的人一眼,随后一口气吸干了他身上的火焰,抄手夹起他,飞身下山。 可还未等巫苓运起灵力离去,眼前便闪出一道黑影。 “想走么?”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伸手拦住了巫苓的去路。 巫苓略一怔愣,眯起眼看着面前的人,难以聚焦,勉强才看清人在何处。 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但巫苓处于狂乱中,神智无法集中,这种念头只是稍纵即逝,很快的便又陷入无法控制的状态。 强行疏散自己的心神,许是先前灵力流逝的不少,巫苓体内那些霍乱的鬼气也随之散去了许多,此时镇定之后,也勉强能够稍微看清楚面前的人。 只是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认真观察,大脑才会做出反应。所幸那男人也并没有打算战斗的意思,就那么稳稳地站着,任由她迷迷糊糊的上下打量着。 只见拦住巫苓的人身穿黑色长袍,甚至连帽子都遮盖的恰到好处,他身材颀长,手脚皆修长不已,与楚逸的身段差不多,却莫名的带着一股阴邪的味道。 他的脸生的甚是好看,只是左侧的眼睛用白布缠绕起来,白布上面又用红色的线绣的密密麻麻的符文,显然有古怪。 他的右眼与左眼不同,没有遮盖起来,黑色的瞳孔隐隐透着些冰蓝,更是衬得整个脸看起来似乎有些冷峻的邪魅。堪比女子一般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挑着,露出一丝丝放肆的笑容。 而他的身上,却是一派的冰寒之气,所到之处,巫苓引起的烈火全数散去,飘为蒸汽。 巫苓丢开楚逸,将所有的神力提起,进入备战状态。 楚逸被这样一丢,竟还昏迷着,没有半分醒来的意思,但是眼前却朦朦胧胧的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幻象。 他坐起身,发现并不是刚才巫苓战斗的地方,而是一个村落。 此时,一群男女老少,挥着锄头,棍棒追赶着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小女孩,这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六七岁,虽然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但却难掩她一身的灵气,她的发色赤红,此刻略微蓬乱的散落在身后,而她的一双眼睛,也因惊恐,变得有些棕红。 楚逸看着面前的景象,疑惑自己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杀了她!妖孽!怪物!”男人们追打着女孩,奈何一群大人却没有孩子的灵动,愤恨的丢出手中的棍棒砸在她小小的身体上。 女孩被棍棒砸中,小小的身体一颤,却也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奔跑。 楚逸提气便追,总觉得,这个小女孩似乎就是他掉在这里的关键点,可别追丢了!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个女孩,很是熟悉的感觉! 他清楚的记得,前一秒巫苓还在与那个罗刹鬼拼命,自己被火烧到之后一跃而出后就不知为什么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他试图劝诫一下,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追着一个小女孩跑?可是这些追这个小女孩的人们,似乎看不到楚逸,依旧恼怒的丢出手中的东西,或者捡起脚下的石头向她抛掷,口中叫骂不休。 看不到他么?那么就很有可能是他又做起梦来了。 呃……在巫苓和人拼命的时候倒头就睡?这也太无厘头了吧! 楚逸甩甩头,摇掉巫苓那张淡漠的毫无表情脸,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躺在哪里…… 不过,既然已经进了这个梦境,那么就顺其自然的看着吧。 此刻,他心中异常期待,这次的梦境,又会带来怎样的震撼? 第二百九十三章 真的叫初一 楚逸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女孩踩过的地方,茵茵绿草纷纷仿佛被吸干了水汽一般,变为枯死的干草。 小女孩就这么一边哭一边跑,她的泪水流不出眼眶来便会蒸腾,人们一直喊打喊杀的追着她,直到一只斑斓猛虎的出现。 虎啸声震天动地,人们吓得丢下东西掉头便逃。 老虎看了小女孩一眼,黄褐色的虎眼中满是贪婪,对于它来说,没有什么猎物比一个幼年人类更好捕捉的了。 “吼——!”老虎再次吼啸一声,抬起粗壮的爪子便打算攻击她。 而小女孩,满眼的苍凉,见到老虎后,没有逃走,只是木讷的蹲坐在原地,看起来,并不打算躲藏,也不打算还击。 老虎许是诧异猎物的反应,放下爪子,呲着牙改为缓缓接近,然后在确认她没什么危险性后骤然跃出将她扑倒。 钢刀一般的利爪,深深的嵌在她的皮肉中,带起一抹殷红的血迹。 而就在老虎张开大嘴准备咬住猎物的咽喉处的时候,小女孩突然睁大赤红的眼睛,搂住老虎的脖颈,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老虎再次嘶吼了一声,好似在惊异为何被自己的猎物给咬了,瞪大暗褐色的虎眼,脸上满是惊愕惧怕之色。 小女孩的牙齿似乎很锋利,咬住老虎的脖颈便扯下一缕肉,而她的力气,也似乎大的惊人,几乎是她身体两三倍大的成年老虎,竟然挣脱不开她的钳制,只有虎尾像根铁鞭一样挥来挥去,爪子甚至也深陷进了她的肉中,可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痛楚似得,只是狠狠的咬住老虎的气管。 转眼间,老虎便被她咬断了气,奄奄一息,只剩下腹部还有一些略微起伏,证明它还艰难的活着,但颈间已满是鲜血淋漓,想必命不久矣。 小女孩有些茫然的看了那只老虎半晌,最后手中化出火焰,烧焦了老虎的毛发,直到身上的肉燃烧出脂肪油后,她开始一口一口的吃下老虎身上的肉。 眼眶中的泪水早已不见,她的神情漠然的吃下那老虎的肉,就好像她吃的不是老虎,而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早餐。 烧成褐色的老虎肉看起来紧实不已,只是,那真的好吃么? 楚逸有些惊诧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她赤红色的眼睛和头发,脸上的波澜不惊和眼神中的坚毅,让他想起了此刻在楚灵体内的巫苓。 他并没有见过巫苓的真实样子,因为她自从出现就是在楚灵的体内,但是楚逸冥冥之中却觉得,这女孩,应该就是巫苓吧? 红色的发红色的眸,与附在楚灵体内的巫苓发怒时候的红色那么的相像。 画面转了转,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许多,可以熟练的控制火焰,但是场景依旧在这座山中。 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她除了衣服变得比较破旧之外,全身上下倒也都干净整洁,气色也很红润。 当她略微弓起身子,准备偷袭一只正在湖边喝水的麋鹿的时候,楚逸便更加觉得这个小姑娘就是巫苓了!因为那动作实在是太相似了!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巫苓总是一有些风吹草动就好似一只警惕的动物一般,因为她的童年,是像动物一样在山林中生活的。 时间在楚逸眼前过得很快,春夏秋冬转瞬即逝。 女孩就这样在山林中靠着自己的力量生存,夏天的时候她尽可能的多吃些野果野菜果腹,而尽可能的不去伤害动物。待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她不得不吃些野兔麋鹿之类的动物补充热量。 直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满眼的温柔妩媚,她伸出一只手,腕上的玉镯清明透亮。 “跟我走吧,从今以后,吾为汝之母。” 她带走了小女孩,并且找人给她制作了许多漂亮的衣服,首饰,还为她找了许多的先生教导功课。 在那庭院中,总是出现一个比巫苓矮小些的少年,他总是默默的趴在廊柱后偷看女孩学习功课的样子。 他的左眼,是银色的。 “别偷看了。”日复一日,女孩似乎早就注意到这个鬼鬼祟祟的少年,问道:“你是谁?” “我是睿,智也,明也,圣也。”少年摇头晃脑的重复,有可能是先生刚教的语句。 女孩轻笑了一声,看着他稚嫩的苹果脸道:“睿,日也,深明也,通也,故不该挑食。” 小少年听懂了她的揶揄,本就有些生涩的紧张,现下更是涨红了脸。 此时那个女人走了过来,依旧是穿的犹如天下掉下的仙儿似得华美,之后她说了些什么,带走了那个小少年。 自此以后,那少年再未出现。 楚逸隐隐觉得,那个女人的脸庞有时候似乎有些过于尖酸,他偶尔接手父母公司代为管理时便经常能够见到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果然,随着小女孩一天一天的长大,女人果然开始折磨她,让她学习一些残忍的巫术。 楚逸亲眼看到,那些巫术,有些需要割腕取血作为引导,而更有些,则是要以疼痛作为根基,需要剧烈的疼痛才能激发出身体的全部护体灵力,女人就这样让人硬生生的打折了她的双腿双手,一次又一次。 女孩就这样被强迫着,一次又一次癫狂暴乱的爆出所有身体内的灵力,直到最终倒地不支。 周围七八个类似异人装扮的男人,每次都在她癫狂暴乱的时候,攻击她,也许是为了训练她的耐力。 楚逸想,这种残忍的磨练方式,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该是多么难以承受? 他从不知道,那么淡漠的,温柔安静的巫苓,竟然受过这么多折磨! 她甚至被那个女人关在满是毒虫的地牢里面受苦,即使全身被毒素侵蚀,她也不哭不喊,直到她学出了那套巫术,毁了牢房,女人才再次露出慈母般的脸庞。 楚逸看得心神震颤,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女人?! 他恨不得冲上去打她几巴掌,事实上他的确做了,但根本碰触不到,只能暗自恨的咬牙切齿。 突然有一天,又一个与女孩同龄的少年的出现,这个比她略高一些的少年围着她转了几圈,眼中闪着慧黠,调皮的冲着她做鬼脸。 楚逸看到,那少年的左眼,也是银色的。 他有些汗颜,难道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鸳鸯眼? 女孩无动于衷,只是看着他做这些无谓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终于,他忍不住,主动搭了话,告知她名字。 “那不如叫初一。”女孩淡淡的语气,直戳其意,噎的少年无话可说。 新月,月初,可不就是初一,被她这么一解释,虽失了文雅,却也不无错处。 最后少年摇了摇手中的金边折扇,笑了笑,走了。 下一刻,少年拉着女孩上了一辆马车,带她离开了那里。 从此以后,那个女孩几乎不再回到那个女人身边,而是与少年一起生活。 楚逸略松了一口气,至少,在离开那里之后,女孩偶尔会笑一笑,从一尊冰冷的娃娃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最重要的是,不用再受那些苦楚,让楚逸纠结的心,也随着她的笑颜松缓了许多。 但是画面到此,却不再进展,只是偶然间出现少年逗着女孩的片段。 楚逸走来走去,不见一个人影。 终于,他在一个长廊中里看到了正站在一个厢房内的她,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女子。 这是一个非常气派的古代房子,说深宅大院也不为过,所有的树木都经过精心的修剪,而厅堂内更是满是一派奢华之气。 正厅悬挂的一张仿佛鬼画符一般的大书法字,金线装裱,还有方正大印,字与字之间行云流水,并不是循规蹈矩,楚逸看不懂是什么字,也不知道是哪朝的字迹,但还是勉强能够看出写字的人笔法中的苍劲与霸气。 “朔,敌方大败。” 女子安静的步入堂中,堂中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一身月牙白衫的年轻男子,此刻正拿着一本木刻制的书卷之类的东西研读着。 “本不需劳烦你。”看到女子回来,男子放下书卷,略显歉意的微笑。 “为了云朝,何称劳烦。”女子在他身侧下位坐下,神情仿若刚从庭院中晒完太阳般悠闲,而不是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端着茶杯小口啜饮着。 男子起身,站于她面前,望着她因灵力消耗而过度赤红色的眸,轻轻的牵起她的手道:“有你,何其有幸。” 女子的红眸瞬间变得晶莹璀璨,似散发着光芒一般。楚逸看得出来,那是她在流泪,只不过,她的眼泪无法流出眼眶便蒸发不见了,她身上似乎温度高的很,就连她现在端在手里的茶杯里的水都在翻滚着,仿佛烧开了一般。 女子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掌,只道了句:“热。”便转身回了后室。 男子低叹一声道:“巫苓……我若不知你,该多好。” 少年已长成男人,楚逸认出他就是在先前梦中抱着莲儿的男人,原来前世的自己的名字是朔。 朔……刚才那个小时候的朔怎么解释的来着? 楚逸忘了,只得挖空脑袋想着,却只想到了朔风凛凛。 还想起了听刚才巫苓倒是说了一句“不如叫初一”,楚逸感叹了一声:这辈子,我真的叫初一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写书人肤浅 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说,古文中的朔,都指北方或者寒冷。 寒冷么?可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寒冷,倒有些……悲伤。 那女子真的是巫苓,那股冷艳的炙热,也只有巫苓才有的吧?原来那个小少年就是他,而巫苓看起来,很在乎他。 朔的一只银眸中,隐隐有些红光闪烁,这就是爱上莲儿的前世的自己,原来巫苓,也是和他有着诸多牵绊的人。 可是巫苓……似乎…… 楚逸不敢想下去,他沉下眼,心脏仿佛被谁紧紧的攥着,难怪巫苓会如此沉默寡言,若是他经历了这些,恐怕早已放弃自己,自杀了事了。 厅堂内似是发生了一些幻化,就像是电影快进一般,人物迅速移动着,转眼间便不知过了多久,连厅堂内的一些摆设都发生了变化。 依旧是这间屋子,前世的自己已经不见了,只剩巫苓一个人坐在厅堂中,先前那卷木刻的卷轴此刻正握在她手中。 巫苓看着那木刻的卷轴仔细瞧着什么,边上还有一只兔子正在跑远。 楚逸悠哉的走到她身边,看她手中的那卷木刻,虽然这木刻上的字迹依旧是自己不认识的,但好歹有几个,还算是汉字。 “终于知晓你为何总是藏着它不让我看……”巫苓轻叹了一声。 楚逸一听,更是着急想看,忙低下头,只看到巫苓二字,可是还未等细瞧,那木刻便顷刻间便化为灰烬,消逝于巫苓苍白的指缝之间。 “巫者,魔也,苓喻贱物,猪粪为苓……”巫苓垂下眼,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残屑喃喃道。 楚逸心中一惊,原来一个名字,也会是这么糟践人的? 先前那两个少年介绍起自己的名字都是满腹的伟大诗篇,怎么到了巫苓这里会被解释的这么惨? “母后……您竟是早就视我为贱物,从给了我名字起,便早已注定了么?” 楚逸一直默默的看着她,是啊,她的名字,应该是那个女人给的,欺负巫苓小时候在山里,没有她知识多么? 即使现在巫苓的话语极尽苍凉,可是脸上,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冷漠。 楚逸伸出手,摸摸了她虚无的脸颊,多美的一张脸,怎就包含着这么多痛苦与凄凉? 不同于巫苓的淡漠,门外现在却是门庭若市,似乎有许多人正在接近这里。 一队士兵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在这些人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男子,他身形颀长,皮肤白皙,样貌也甚是俊美,看起来也算是气质非凡,但脸上却有些苦涩的样子。 巫苓见到他,全身的灵气全部都喷涌而出,周身都隐隐透着红光,或者……应该是敌对的关系? “你来做甚。”巫苓身上温度骤然升高,右手紧抓着的木椅扶手,看起来已有些焦黑。 “恭贺国师再次打了胜仗。”紫衣男子抿了抿邪魅的薄唇,轻声笑道。 “不需你恭贺,回去复命去罢!”巫苓一挥手,宽大的袖袍一甩,看也不看那个男人。 “罢了,母后说对你甚是想念,希望你回去陪伴她几天。”男人垂下眼撇了撇嘴角,轻声说道。 巫苓没有说话,只优雅的从椅上起身,再次转身回了后室,不再管厅堂中的人。 楚逸当然知道那人所指的母后是谁,从刚才他们的对话以及巫苓的反应便不难推测。 他刚才就站在巫苓身旁,分明看到她轻抖了一下的身子,还有那咯咯作响的咬牙声。 巫苓离开不久,先前她坐的那把椅子,便无声倒下,顷刻间化为飞屑,落于地面。 其它的士兵见此情景立即抽刀而出,严阵以待。 楚逸心中讥讽,若巫苓想杀你们,怎会还让你们有机会抽刀? 紫衣男子望着巫苓消失的地方,轻叹一声,摇摇头,暗下眸中苦涩。 “巫苓……你为何不懂我。” 楚逸看着这个男人,他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觉得似曾相识,。 他在这里看了这么久,虽然只是片段,但很明显都是巫苓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事情的重现。 然而所有的重要事件里,这个男人都没出现过,不知为什么他对巫苓会有着似乎有些宠溺又很无奈的眼光,而巫苓又对他厌烦至此。 楚逸甚至从没有见过巫苓动气的样子,在他眼里,巫苓虽然是个温柔的女人,但从来都是个面瘫脸,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表现出恼怒的样子。 时间再次转瞬即逝,之后的日子里,巫苓一直都不开心的样子。 是啊,要是遇到这种事,换谁都会不开心。 楚逸没办法帮助她,只能一直跟着她,看着她。 此刻巫苓正坐在长廊之上,抬眼看着飞翔在院落各处的鸟儿。 她的衣裳变得华美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比先前变化了不少。 “巫苓?”身后传来朔的声音。 “嗯。”巫苓应了一声。 “你……看过了?” “嗯。”巫苓再次答了一声,鼻音略重。 “哈哈哈……”朔暮然朗声大笑。 “你笑何事?”巫苓眼中痛意渐深。 “笑写书之人肤浅!”朔甩开折扇,坐于巫苓身侧。 巫苓略狐疑的看着他依旧带着笑意的眼角,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巫者,天心最仁,悟天道,通天理,有无穷之力,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为巫。”薄唇微勾,朔笑着看巫苓的一脸茫然。 “苓者,药也,生于枫树下,状若无依,而救天地万物也。” 巫苓依旧愣然……心中似是思绪着什么,但是转瞬脸上便出现了一丝释然的神情。 楚逸冲着朔竖起一个大拇哥道:“哥们!牛!” 虽然他听得一知半解,也明知道朔根本听不到他的赞叹,但他看到巫苓拨开乌云见月明的脸蛋,就是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个朔真是太能掰了! 之后巫苓又回到了那个女人那,只匆忙的见了一面,女人说了什么,楚逸听不清,但看到巫苓瞬间惨白的脸,顿觉不妥! 画面又是一转,楚逸竟又见到了前世的自己,他骑着高头大马,后面是仪仗队跟着,周围全部是磕头叩拜的百姓,想也应该是巡游之类的盛大活动。 楚逸看着他,穿的真是灿耀,看他的样子也是个华贵的人,至少是个有权利的人,否则也不会有百姓对他下跪。 那么巫苓呢? 说巫苓,巫苓竟然就从天而降,飘然而下,一甩袍袖,便落在朔身前不远处。 朔看到巫苓,欣喜的翻身下马,笑着准备迎向她。 可是巫苓却没有走向他,反而略微弓起了身子,双眼微眯的看着他,眼中隐隐透着些红光。 楚逸经常见到她这个动作,巫苓就像是一只野兽,每次一有些风吹草动就好似豹子一般的弓起身子,注意猎物的动向。他冲到朔的面前拼命挥舞着双手大声喊着危险,可是朔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迎着巫苓的方向走过去。 为什么朔对巫苓那么好,巫苓还要攻击他?! 是因为那个恶毒的女人吗?! 楚逸分明看见朔眼角闪过一丝悲凉,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多谢解脱。” 楚逸急的满脑袋汗,懂得朔早已知道巫苓要袭击他的事,但是却还是向着巫苓伸开双臂走了过去。 她马上就要攻击你了!快跑啊! 可是楚逸的话只是堵在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见着巫苓抬高了双手,霎时间风起云涌,天地间都好似变色了一般,而天空中的云层也聚集到一起,惴惴滚动。 原来巫苓有这么强的力量!! 楚逸惊得长大了嘴,眼看着所有的人都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仪仗队伍都被吹得四分五裂。 本是正午阳光正好的时分,刚才还天色尚好,云淡风轻,却竟然只一瞬间就变成了落日时分的火烧云一般,巫苓的身上翻滚着赤红色的火气,就连天边都卷着红红的波浪,随着波浪的涌现,一大股火焰之力也从巫苓体内蜂拥而出,一股脑儿的攻击在了朔的胸膛上,朔的身体上赫然出现了许多血口子,被直直的击飞到了宽广的护城河中,转眼间便被汹涌的河水给卷的没了踪影。 “巫苓!!”楚逸终于喊叫出声,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一些片段,断断续续的,涨的头好痛!! 呼啸的风骤然停止,天边的红云也悄然散去,巫苓宽大的袖袢翩然而落,身上的衣服也碎裂的不成样子,她双眼一闭,就这样虚弱的倒在地上。 先前的那个紫衣男子又出现了,他抱走了俨然晕倒的巫苓,带着一群手下迅速撤去。 楚逸知道自己的前世、那个‘朔’他并不会死,因为他掉进了河水中,他会顺水而下,遇见莲儿,而被他所救。 反而巫苓的处境比较让他担心,她那么爱他,又为何会去疯狂的攻击他? 突然,楚逸的身子缓缓飘起,有些无法平衡。 这是怎么了? 楚逸低下头,场景飞速移动,转眼间到了一处极为熟悉的林子中。 这是北山?还是从前的武氏部落? 第二百九十五章 换你千年后 他高高的站在云端处,高的,几乎都看不到地面上的人。 随着高度渐渐下降,楚逸看到了巫苓。 她一身的破败之色,而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是朔和莲儿。 一对天赐的璧人一般,嬉笑玩闹着,丝毫没有看到树后的巫苓。 “谁?”朔突然停下来,警惕的看着四周,他似乎感觉到了异样。 出奇的安静,楚逸知道,反正看到的又不会是自己。 过了许久,巫苓也没答话,朔便带着莲儿,扛着一捆柴火进了屋内。 巫苓靠在树干上,顺势而下,坐在地上,肩头耸动着,却没有一滴泪能落下,楚逸靠在她身边,无声的安慰。 他也只能做这些了。 之后巫苓离开了那里,再见朔是在一个飘满落叶的秋日,漫天的落叶纷飞。 “朔……”难以忍耐的思念,还是让她,叫他出声。 “有事么?”朔侧过身子,眼中有的不再是笑意,而是寒冰般的冷漠。 这眼神……巫苓知道,自从自己下狠心打伤他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人?”咬紧下唇,巫苓问出心中的疑惑。 朔并没说话,目光中的冰冷更盛,仿佛不认识巫苓一般。 “请你告诉我。”再次鼓起勇气,她真的,很想知道。 “以前是我最爱的妹妹。但从你对我母妃下手的那一天,便什么都不是了。你走吧,新王俨然继位,我不愿再回去,就当我死了罢。” “呵呵……” 巫苓低笑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亲手砍伐了为自己遮风避雨的枫树。 怨不得谁。 而楚逸却听到朔在巫苓走后低叹了一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在这里看了这么久,虽然只是片段,但很明显都是巫苓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事情的重现。 然而所有的重要事件里,这个男人都没出现过,不知为什么他对巫苓会有着似乎有些宠溺又很无奈的眼光,而巫苓又对他厌烦至此。 楚逸甚至从没有见过巫苓动气的样子,在他眼里,巫苓虽然是个温柔的女人,但从来都是个面瘫脸,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表现出恼怒的样子。 时间再次转瞬即逝,之后的日子里,巫苓一直都不开心的样子。 是啊,要是遇到这种事,换谁都会不开心。 楚逸没办法帮助她,只能一直跟着她,看着她。 之后的画面,一直只有巫苓一个人…… 她一直默默的做着国师的工作,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画面突转,转到一处民宅中。 当楚逸亲眼见到朔满身是血的躺在土炕上,奄奄一息。 巫苓眼中的痛楚,更是如钢针一般刺痛楚逸的心脏。 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朔的身边,为他擦洗着身上的血液,直到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一滴血都没有。 手掌轻抚在他胸口,巫苓的手下,泛起淡淡的红色光晕。 楚逸知道巫苓在救他,可是当他见到朔睁开双眼,看到巫苓,眼中流露出的,竟是……愤恨? “滚。”只说了一个字,朔别过头,不再看她。 巫苓浑身一震面色突的惨白,后又恢复淡漠的样子,抿了抿唇,手中依旧向外流逝着红色的光晕,缓缓进入朔的身体中。 朔伸出手,挥开她的手臂,瞪大眼睛怒道:“你既杀了莲儿,又何必救我?” 巫苓依旧不置一词,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不是她杀了莲儿啊!”楚逸急忙替她辩解,可是朔却根本听不到。 巫苓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看不出心中所想。 再次出现的场景在一个断崖边,巫苓站在崖山上,猛烈的风吹得她的衣角猎猎作响,一直穿着的红衣已经换下,现下却是一片的白衣飞舞,就连挽着红发的一根镂花长簪上都镶嵌着一朵白色的梅花。 这是丧服吗?难道她以为朔死了?楚逸好奇的走到她身边探看,可是却望到了巫苓眼中的一抹孤寂。 “愧对于你,心有不安,愿献生生世世,在千年之后,亲手还你一个爱人。” 未等楚逸反应过来,巫苓便纵然从那断崖上一跃而下,翩然的如一只白色的蝴蝶一样坠落崖下。而身后正是那紫衣男子的呼喊声,他和楚逸一起扒着断崖向下喊,可是那个紫衣男子看不到他,只是望着压下溃然呼喊。 楚逸看了他一眼,他的眼角有一滴泪痣,而一滴眼泪,正从此处滑落而下。 “你何必为他而生,又为他而死呢……”男人悲凉的话语,让楚逸听出,巫苓打伤朔似乎是不得已…… 他突然觉得头好痛,真的好痛!! 随着画面不断天旋地转,一幕又一幕旋转着呈现在楚逸眼前。 一片又一片的火焰,朔的脸一直出现在他面前,怜惜的面容、温柔的面容、宠溺的面容、决绝的面容不停的闪现,巫苓永远是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但是楚逸脑子中涌现出的她却总是在沉默,眼中漾着悲伤。 巫苓在一个小土包前吐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珠子周围撩绕着金色和红色两股气息,盘旋着,护持着。 她将那颗珠子留在了那里,苍白着脸颊走回了朔所在的屋子。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酒气,朔捧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子喝得烂醉。 巫苓无声的夺下了他的酒坛子,抛了出去,坛子应声落地,溅了一地的酒。 “哦,可惜了好酒。”朔摇摇晃晃的又抓起另一个同样的酒坛子。 这次巫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喝酒。 直到朔喝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醉倒在炕上,也没再与巫苓说过一句话。 巫苓叹了口气,将醉倒的朔扶好,盖好被子,抚摸着他俨然长满胡渣的面颊。 她咬咬唇,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取来一把刀子,割开了手腕的血管。 妖异的红色血液顺着血管流出来,虽然楚逸见巫苓为了学习巫术,割腕取血不在少数,但从未见她自己动过手。 血液流到炕上,呈一个不规则的图形蔓延开来。 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楚逸猜测这可能是什么仪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巫苓的气色越发的不好,血液汇集的图案越来越复杂,绕着朔形成一个巨大的矩形图腾。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楚逸明知道她听不到,可是就是不愿意干看着她自残。 就这样,巫苓几乎放空了自己所有的血液后,图腾诡异的开始旋转起来了! 如果楚逸没有见过僵尸,没有见过罗刹鬼还有怪兽什么的,那么他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么邪门的事情! 朔就那么被围在中央,血液被他慢慢吸收,直至不见。 巫苓赤红色的眼睛,混沌异常的看着炕上躺着的朔。 “用我的命,换你千年之后记起一切,再去爱莲儿吧。” 话毕,巫苓摇晃着站起身,慢慢朝着门外走去…… 楚逸好想去追上她的脚步,好想摸摸她苍白的脸,告诉她,你所有的难过我都知道,我不怪你。可是头却突然又痛的不能自已。 许多零星的片段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又在他没有抓到之前一闪而逝。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脑袋里会出现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撑的他的大脑几乎要承受不住而爆裂了! 巫苓狂乱的漂浮在空中,空气中都是炙热的味道,树木干枯,河水枯竭,百姓们跪在地上向着天空叩拜。 朔借助这大旱,兵力不济,轻而易举的便杀回王城。 巫苓最终耗尽了灵力,临死之前的一点灵智,让她强撑着,走回了朔的木屋之中,才安心的闭上眼。 而后她的身体中飘出一抹孤魂,那魂魄异常痛苦的将自己撕裂后,走入了一个赤红色的异域中…… 随着这些片段渐渐的涌入,一段又一段完整的衔接上,楚逸几乎痛的头要爆炸,可是当所有的记忆归为原位,楚逸却感觉一股冰冷的波浪袭来,渐渐把他卷入一个漆黑的深渊,耳边喋喋不休的回荡着先前的话语…… ——杀了她!妖孽!怪物! ——跟我走吧,从今以后,吾为汝之母。 ——我是睿,智也,明也,圣也。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你为何要救他! ——我究竟……错在何处? ——巫苓……我若不知你,该多好。 ——巫苓……你为何不懂我。 ——巫者,魔也,苓喻贱物,猪粪为苓…… ——巫者,天心最仁,悟天道,通天理,有无穷之力,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为巫! ——苓者,药也,生于枫树下,状若无依,而救天地万物也。 ——多谢解脱。 ——以前是我最爱的妹妹。但从你对我母妃下手的那一天,便什么都不是了。你走吧,新王俨然继位,我不愿再回去,就当我死了罢。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愧对于你,心有不安,愿献生生世世,在千年之后,亲手还你一个爱人。 ——你何必为他而生,又为他而死呢…… ——用我的命,换你千年之后记起一切,再去爱莲儿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是你皇兄 这边厢,巫苓正与那神秘男子对峙,混沌的双眸瞧着他些许面熟,可是却想不起究竟是谁。 “千年未见,你依旧美丽无双。”男人拦住巫苓的脚步后,也没有向前,只是站在原地,试图与她说话。 他的声音和煦悦耳,如春风拂过一般美妙,可却又带着一丝春的冷冽,让人觉得不敢靠前。 巫苓抬眼看了看他,两只眼睛无法聚焦,她只能用尽全力压制住心神中的震颤,努力看清来人。 男人宽大的黑袍遮掩住了他的身形,看起来,就像一个死神,他低着头,连帽的黑袍阴影覆盖住他的脸庞,看不出他此刻的的表情。 “巫苓……”男人用仅有一只的眼睛,放肆的看着她道:“一千多年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 说罢,他轻声叹了口气,这话似是问巫苓有似是问他自己,最终他摇了摇头嗤笑一声,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得到答案似的,再次将目光投在对面的巫苓身上。 巫苓迷了心神,实在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废话也不多说,左手招出一个火球就攻向他胸口,右手旋即一股怒焰从衣袖中窜出,化为一只火猎豹张开满是火焰的大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头! 男人躲开了火球的攻击,却并没有躲开豹子的攻击,硬生生被那呼啸而来的豹子咬中! 火焰豹子的气势甚是强横,甚至有一朝覆灭对手的意思!可奇怪的是,男人的肩头并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的创伤,就连他脸上也是一丝痛意也没有,反而是火焰化为的猎豹刺啦一声,就化为了蒸汽,飘向空中! 那凶悍凌厉的火焰豹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所化解了。 男人挥了挥手,挥散空气中的碍眼的蒸汽,对于巫苓如此强烈的攻击他甚至未曾生气,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柔声问道:“这么讨厌见到我么?” 巫苓瞪大血红的双眼,似是全身颤抖般癫狂的抬起手,四周一片火海呈圆形扩散,登时林木又烧焦一大片,无数的树叶被这蒸汽瞬间蒸干从树杈上飘落下来烧毁成粉末。 龙凤双刃再次出手,巫苓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的再次崩出体外,两把双刀再次二化为四,四化为八飞散而出,刀刀直刺向男人心口,毫不留情! 男人右脚跟蹬地,迅速退后三步远,而后左手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光晕,那光晕铺平在他面前,竟硬生生的接住巫苓的龙凤双刃! 两把闪着红光的刀,霎时与蓝光一起挥散于空中,形神俱碎!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巫苓瞪着眼,看到自己的双刃被毁,怒啸一声,咬紧牙关手中散出体内灵力,扑向男人。 她手中的灵力甚至是在癫狂状态下所发出的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度量!此时任谁都能看得出,若是受了他这一击究竟会如何。 可那男人不闪也不躲,满眼爱怜的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竟仿佛此刻凶厉扑来的巫苓,在他眼中就仿佛向自己投怀而来的爱人一般。 下一瞬,灵力在他胸前扩散开来,甚至震得整个胸腔都发出一声闷响,他却硬生生接下巫苓的攻击,面不改色。 “你要我性命,我便给你。” 他抿唇笑了笑,一丝鲜红的血液从嘴角之中溢了出来, 巫苓甚至连一瞬间的迟疑都没有,再次挥手祭出灵力,击中男人心口,侵入血脉。看着男人嘴边溢出的红液,巫苓脸上满是混沌的狰狞,呲着牙仿佛一只母豹子。 “你……”咽下心口上翻涌而上的灵力,仔细的看着她狂乱的甚至没了眼白的眼眸,男人眉头一皱,掐住她肩头愤愤道:“你竟失了心智!” 巫苓极力的反抗着,她不喜欢这种被其他人触碰的感觉,于是挥手便想甩开他的钳制。 男人伸出手掌,化出一抹蓝色云炎,轰然岿散为千万个光点,飘然落在巫苓的火焰上,竟瞬间将她的火焰冰封起来。 一道蓝色的光束洒进巫苓的眼,让她暂时安静了些许,不再是狰狞的恐怖,像只被驯服了的猛兽似得,突然退后许多步,隔着老远,歪着头看着男人的动作。 “巫苓……跟我走吧。” 男人伸出手掌,缓缓走向巫苓,随着他的步伐前进,他的脚下,赫然成冰,结成一朵一朵巨大的冰花,覆盖在被火焰烧焦的土地上。 温度瞬间下降,许多树木受不了这一冷一热,纷纷爆裂,就在此时,巫苓眼中的一抹水蓝渐渐散去,神智又开始狂乱,待她打算再一次起手攻击时,男人赶忙伸手,再次在她额间映入一抹冰蓝。 巫苓则再次安静下来,木那的看着他。 他满眼爱怜的抚着巫苓的面颊,那眼神中,竟是道不尽的心殇。 “我带你走。” 他的手,自上而下,打算将巫苓打横抱起,却忽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随后一旁的楚逸竟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片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还低头瞧了瞧几乎烧的全身都黑了的自己,嫌弃的用手拍了拍,漾出一个无奈的笑意。 而当楚逸缓缓站起来的那一刻,男人的身体竟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他的两只眼睛……竟是不同颜色! 一只黑色,而另一只,竟幻化成了银色! “皇弟……好久不见?” 笑意盎然的问好声中,似是带着道不尽的逍遥之态,傲然的仿佛这世界他皆不放在眼中一般。 而这熟悉的语调,竟让此时正处于一片愣然中的巫苓觉得鼻腔中酸酸的,不明为何。 当楚逸勾着嘴角站起身时,那男人竟然忍不住的拉着巫苓后退了几步,而此时,巫苓即使处于混沌之中,那目光,也依然追随着楚逸。 而此时的楚逸发现巫苓的身上已经到处都是血迹,四周的草木也已经烧得一把灰一样,甚至土地都黑了。 有些树木还被冰块冻结住,显然刚才他刚才做梦的那会,这里发生了不小的战斗。 巫苓看着楚逸此时一双鸳鸯样的眼眸,心中不明为何竟然悸动起来。她不由得眨了眨眼,试图再看清楚一些。 刚才男人的冰系法术让她暂时清醒了一瞬,虽然体内的火神力还因为罗刹鬼的那些鬼气处于暴乱之中,但是神智却恢复了一部分,可以短暂思考。 “你是谁?” 男人看着他由内而外散发着的气质,不像是他一直暗中观察的那个人,还有他刚才竟开口叫他皇弟,不由得有些紧张。 “喔,容貌变化了些,不过,睿,我可是还认识你的。”楚逸再次勾了勾嘴角,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一只黑眸,一只银眸,说不出的邪魅。 “我不认识什么睿!”男人宽大的黑色袖袍一甩,露出的一只黑眸中燃着怒火。 “是么?” 楚逸悠闲的伸出手,手中金光一闪,祭起一个小小的金色的符咒,上书一个‘雲’字。 “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再次退后一步,眼球甚至也被震撼的微微颤抖。不敢置信,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的话…… “我是你皇兄朔啊,睿?” 楚逸脸上依旧是一贯的温和笑容,嘴角好看的弧度让即使还迷糊着的巫苓,也移不开眼。而那鸳鸯样的邪魅眼眸,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温柔。 “皇兄?哈哈哈……!”男人放肆的仰天大笑道:“我皇兄死了有一千年了,睿也死了一千年了!!” “可是世事就是这样,一千年后,我们又见面了。”依旧是这样的慵懒悠闲,洞若观火,这或许是雲家男人的遗传吧? “你……”睿不可置信的眯起眼眸道:“我不信!” 楚逸叹了口气道:“千年过往,不要再纠缠了好么?就让它烟消云散,好吗?” 面对这个前世的弟弟,楚逸不知该如何做,不过事情已过了千年,又何必再恨? “不!!”睿嘶狂的咬着牙怒吼出声:“雲朔!你杀了我母后!我们不共戴天!不论是千年还是万年!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弑母之罪,你畜生都不如!” “可我放了你,雲睿。”楚逸笑着回敬。 当年的自己被巫苓封了记忆,或许是因为体内不受控制的火灵残留,他渐渐变得好战,残暴,开始只想着夺回江山,后来在夺回江山之后,杀了那一直搅乱云朝的太后,却放了他唯一能够继承帝位的亲弟。 “如果可以,我宁可不要姓雲!我恨你!” 当年睿亲眼看着最爱的人为兄长而死,而自己的母亲也被兄长所杀,他怎能不恨?! “若要细数,你母亲指使巫苓杀死我母后,饲养杀手,勾结臣官,又设计弑君篡夺帝位,我继位之后只为等帮你踏平前路之后而再次弑君。这般重罪,早已该把她娘家人都杀光了,包括你。我念她一片慈母之心,才只杀她一人,留你与你母家族人数百条人命。你怎就不知好歹?”楚逸细数种种过往,言之咄咄。 睿听着楚逸的咄咄逼人的话语,踉跄了两步,最终颓废的笑了一声,垂下眸苍凉道:“原来都是真的……我恨你千年,却是个笑话……” 第二百九十七章 恨上三千年 “你母后做的这些,害的当时天下的百姓受了多少苦难?原本我也根本没怎么想过要与你争这天下自己继位做帝君,可是却也成了她设计中的一环,只为了让我为你铺平前路,而渐渐被逼上了帝位,为了让我孤立无援,教唆杀手杀害云国所有支持我的良臣。这一切的一切,她当初瞒着你,我也未曾与你提过,只愿你能够安然闲逸。” “这……”睿承认,曾经听闻过此事,可是如今经由楚逸来告知他,不免让他觉得心颤。 “我母后当初也只是个温柔愚懦的小女人,因为父王宠爱,也被她设计毒哑,毒哑还不够,还要害死她才算完,后宫中多少女人受着她的算计,你当初不会不知。” “我……”睿彻底哑口无言,这些事情他的确知晓:“可是那又如何,谁能见得自己夫君宠幸她人?即便是有过错,也是情由心出,若不爱,又怎会狠毒?” “狠毒到,要暗地里杀害夫君,保子嗣帝位?”前世她向巫苓下达命令的那个梦境,楚逸看得到,也感同身受,巫苓那颤抖的唇,与苍白的面容,让他心揪。 睿咬着牙,听着楚逸一件一件的叙述,母后为了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莲儿纯真可爱与世无争,最终也因她的阴谋算计为护族人周全散尽精魂而死,巫苓也本是听话懂事,只想得到曾失去的母爱,却被她训练成暗中的杀手,让她为这一切痛苦自责了千年。如若要恨,我岂不是要恨上三千年?” 楚逸话说的一派的悠闲,这么多苦痛的字眼儿甚至连个重音都没有,他眼中已然没有任何怒火与恨意,只剩下淡然,仿佛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似得。 现在的他,虽然记起了前世大部分的事情,但他现在已经是千年之后的楚逸,云朝以及雲朔都早已不复存在,前世的事情,不如就让它烟消云散来的更好些。 “你恨又如何!那你就为你的仇恨来向我报复吧!”睿呲牙咧嘴的看着朔,那两只尖利的牙齿长的有些恐怖,大有凶兽之态。 “睿,我刚说的话,你似是没听懂,我说千年过往,不必纠缠,我也不想纠缠,我现在只是楚逸,不是雲朔。” 只是楚逸,不是雲朔。 睿没有再说话,只是愣然的看着巫苓,这个他心中牵挂了千年的女子,这个让他怎么也放不下的人。 “巫苓与你母后之间的事情,相信你也是知晓些的,你若是聪明,便知不该再纠缠于千年前的琐事。” 楚逸一句琐事,轻描淡写的概括了千年之间巫苓所受的苦楚,只有他一个人心痛就够了,睿只需要想通了,放下仇恨便好。 “可是……巫苓……”睿挫败的低下了头,心中有些苍凉。 他怎会不知道巫苓和母后之间的事情,或许之前真的不知道,只以为巫苓只是单纯的讨厌自己而已。 看着巫苓的眼睛他便知道,她曾经受过多少苦,而他也只是想要温暖她,让她不再对所有事都表现的那样漠然,只关心那个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人。 她是在乎的,并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他知道。 母后为何被杀,为何自己名正言顺继承的江山不日便成了篡位。 这些他都去调查过,调查出的结果,让他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这千年来,也确实是他自己在骗自己。 他将那一切的疑点,都定为了不存在,他信任母后并且想要追回巫苓。 可是,这一切,竟都是一场阴谋,从自己幼时便种下的阴谋。 千年之后,一切昭然若揭,他的心跳,似乎也不复存在了。 他心痛,但这心痛竟不是为自己的母亲,而是为巫苓。 为巫苓这千年来所受的罪,同样执拗了千年,他知晓巫苓心中所苦,也知晓她为何执着。 那种痴迷的眷恋,若是没有经历过,是断然不能够懂得的。 所以他痴痴的,以一人之身历尽艰辛修成半妖,只为了能够再见她一面。 也许只是见一面就罢了……让他知道,他爱她,也就够了。 可是再看见她,睿便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一心变成了只想要带她走。 是啊……他贪心,贪心的不得了!他想要彻底得到巫苓,想带她走!让她不再这样苦苦的等待而得不到幸福! 他想念了巫苓这么久,再次相见,她竟又在转世后的朔的身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睿茫然了,他不知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更不知,自己是否能够真的放弃巫苓。 千年的等待,如何放弃,又怎能放弃? “巫苓的事情,还得等她自己想通。”楚逸看着睿,低叹一声,淡淡的道。 巫苓此时红艳的眼眸紧盯着楚逸,她似乎能够听懂,又似乎听不太懂,歪着脑袋冥思苦想,想让自己混乱的脑子变得顺畅一些。 “你们走吧!再别让我见到你!”睿挫败的怒吼,他这一千年来承受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事实终归是自己的母后的错。他更在乎的,似乎是他惦记了巫苓千年,而巫苓心里,却惦记了皇兄千年…… 自己痴痴的盼了千年,找了千年,只为了能够化解她对自己的仇恨,抚平她千疮百孔的心。 如果没有母后从中作梗,对巫苓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或许巫苓也不会那样怨恨他,让他们千年之后的相遇,依旧无话可说。 睿愤恨的咬紧牙关,拳头攥在一起,渗透出冰冷的气息。 老天就连一丝希望也不给他!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朔说得对,所有的仇怨都已经过去了,千年前的事,追究也是无用。 楚逸默默的走向巫苓,睿就那样愣然的看着楚逸走向巫苓,心中猛烈的挣扎着。 他该不该阻止他? 自己已成半妖,妖做何恶事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可是……自己还有一半是人,当真要这肆意放纵下去么? 睿心中挣扎,但却看到楚逸在到达巫苓面前的一瞬间,再次倒了下去! 瘫软在地,又昏迷不醒了。 “巫苓……”他爱怜的看了看巫苓,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楚逸,叹息了一声,手掌一抬,一道蓝光照进巫苓天灵骨 巫苓迷茫的看着睿的动作。 “带他走,晚了就来不及了。”睿说完,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丛林里。 那道光芒照进巫苓的身体,稳固了她的心神,她悠悠转醒,面容渐渐恢复成先前楚灵的样子。直到眼里的血红色涑然聚集为一点,刚才听见看见的事情在脑海里撞击着,她愣愣的看了楚逸半晌,随即便夹起他,飞身下山。 远处的睿看着远处巫苓渐渐远去的身影,眸中黯然。 或许他与巫苓真的只是有缘无分吗?即使自己这般努力依旧没有一丝希望吗? …… 巫苓将楚逸带回孙婆婆家的院子,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全身上下都是烧伤,这些全部都是她做的吗?她有些心痛和自责,怪自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怪力,再一次伤了他…… 烧伤…… 巫苓的脑中似乎有什么在环绕,关于楚灵的记忆涌出了一些。 濮巫骨! 在楚灵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曾在山洞中捡到一根濮巫骨,濮巫常年食用的虫子虽然有毒,但通过濮巫几十年的消化吸收的积累,全部都凝聚濮巫们在骨骼里面后,却会转化为治疗烧伤的圣物。 巫苓急忙翻找着小布兜,果然在里面见到了几根被黑布包裹着的塞在瓶子里面的碧绿色濮巫骨。 但濮巫骨不可以直接用,它们见到强光照射之后会消失不见,所以必须等太阳下山之后再使用。 巫苓将楚逸擦干洗净,又坐回炕上,平稳了一下自己躁动的心绪。好不容易挨到了太阳下山,她身上乱窜的灵力也均回到原处。 她将楚逸身上烧的焦黑破洞的衣物脱下,又将濮巫骨磨碎掺了些水,抹在楚逸大片大片的烧伤上面,不得不说,楚逸真的是很健壮,即使身上全部都是烧伤,伤痕累累,也掩盖不住他的强健肌肉对巫苓的视觉冲击。 她将濮巫骨骼磨碎成粉末,用温水化开凝结为糊状,抹匀在楚逸身上那些烧灼成暗红色的皮肤上面。 好不容易才弄好,待到濮巫骨干了一些,巫苓赶忙弄了个薄被将他盖上。 巫苓身体内的火焰,与普通火焰不同,即便是普通的火焰,这般的烧伤,也会落下难看的伤痕,所幸濮巫骨的治疗效果惊人,它的凉毒,再严重的烧伤也会恢复的很好,连疤痕也不会留下,不会毁了楚逸的好身体。 也所幸受伤的是上身与手脚,若是下半身,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敢不敢坦然面对。 巫苓一直以为自己是麻木的,怎地看个男人就会这样悸动? 真是丢脸。 巫苓暗笑了一声,嘲笑自己的白痴,之后一股浓烈的倦意便涌了上来,这具**实在太疲累了,普通的凡人身躯,是难以支撑她的过度消耗的,此刻困倦袭来,她竟觉得有些迷眩。 眼睛缓慢的合了合,巫苓终于最后看了一眼楚逸后,长出口气,趴在炕沿上安然睡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最后的亲人 在梦中的楚逸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冰冰凉凉的,似乎像抹了薄荷似得,而他此刻正在一片黑雾之中,不停的游荡着。 这黑雾甚是奇怪,但楚逸不以为然,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先前的一切,他也都全部记得。 记得自己看到了千年以前的睿,几乎没有丝毫改变的睿。 巫苓身为一个魂魄,活了千年,最后落在了楚灵身体里面,还能够让他相信,可睿却是没有一丝改变,且变得和巫苓一样,身上总是带着那些奇怪的光芒。 他为何能活这样久?甚至保留着本来的面貌而一点没变? 楚逸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一直被困在这黑暗的梦境之中,即便是向前走,也依旧是一片黑雾,于是他无奈地蹲坐下来,抱着双膝想着曾经在梦中所见到的场景。 前世的自己还真是,娇惯着巫苓。即便是发现她杀了自己的父母,也能够淡然以对,只纠结了一阵便释怀了。 不过想想也是,那帝位的争夺、而与我诈,还有后宫的那些纠葛,都是身为一个现代人的自己所不能体会的。 而且刚才因为那梦境,楚逸更明白了母后眼中的世界,先前巫苓杀死她的时候,是母妃自己向前挪了一步,企图脱离这人世间。 果然与前世的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她果然是活的太累了,借由着此而彻底解脱。而看着她的眼神,他也能够明白,母后心中是知晓一切的,也是心甘情愿的。 当前世的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总会发现一些与之前想法不同的东西。 楚逸觉得,自己当初未曾怪罪巫苓,是那一辈子所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巫苓……先前的巫苓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而之后她又为了太后疲于奔命,她的执拗没有任何人能懂,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吧? 算了,刚才自己还劝着别人不要沉溺于往事,让它们烟消云散,而自己怎么就掉进这无限循环的洞里不停的想呢? 楚逸长叹一口气,在这黑雾之中坐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是头,他坐了许久,直到觉得自己甚至感觉困倦不已,打了个呵欠。 也难得,在梦中竟然能困,他便仰躺在地上,也不论这是哪儿了,总之先睡上一觉再说,嘿嘿。 还别说,他还当真在这梦境之中睡着了。 当楚逸醒来的时候,巫苓正趴在他身旁睡着。抬眼望了一下四周,是孙婆婆家的院子,应该不再是梦境了,是真实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很多绿色的粉末覆盖着的伤口,看起来是烧伤,不过已经被医治过了,一点都不痛,也不影响活动。 看着熟睡中的巫苓,楚逸忍不住轻轻的抚摸了下她的脸蛋,明明就是灵儿天真灵动的脸蛋,怎么会显现这么多的苍凉与落寞…… 这样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悲凉,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吗? “你醒了?”巫苓感受到他的抚摸,立即睁开眼坐起身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的眼睛已经变回来了,不再是先前的一黑一银……而是两只再普通不过的黑眸,深不见底,也没有那红色的纹路…… 楚逸看着巫苓,愣然的,脑中满是刚才的画面撞击,以及那些对话,应接不暇的从脑中闪过。 “你还活着是吗?!”巫苓见楚逸仍在发愣,急急的问道。 “是,我醒了,我还活着。”楚逸抓起巫苓的手,摆在胸膛上,让她感受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 巫苓喜极而泣,旋即低头,一抹悲哀掠于脸上…… 他刚才话说的那样清楚……很明显印魂术生效了,它已经让他想起了全部。 那这样,她是否会再次被他厌弃? “怎么还哭了?”楚逸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你……都想起来了吗?”她趴在他肩头,战战兢兢的问,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是。”楚逸不打算隐瞒她,不论是自己,还是朔,打从心底来说,都是不恨巫苓的。 巫苓没有再说话,渐渐地软下身来,从他的怀抱中松脱,嗓音支离破碎道:“那,我走了。” “好。”楚逸随即下地穿鞋,把衣服整理好,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焦臭的味道,皱了皱鼻子,好像自从来这里就没有洗澡了,如今已是好几天了,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你干嘛?”巫苓看着他穿衣穿鞋的动作很是不解,这是……打算送她出门? “当然是回家咯,虽然我身上的烧伤都不痛了,但是,我已经快臭了。”楚逸看了看他搭在炕边的外套,上面漆黑的一片污渍,还有几个烧焦的洞,先前的白色卫衣现下已经变成了灰黑色卫衣…… “喔。”巫苓默默道,不予置评。 巫苓就这样看着楚逸利落的收拾好东西,直到楚逸全部都收拾好了,翻出车钥匙,背上双肩包,虽然时而牵动伤口而痛的呲牙咧嘴,不过也总是会对巫苓抿嘴一笑。 巫苓的上一世,够凄苦的了,这一世,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应该好好照顾她,也算是弥补。 看着巫苓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楚逸强压心底的笑意,想着,逗逗她,也好。 旋即楚逸便装出一副很不以为意还有些薄情的面容看着她。 巫苓被他这样看得更加觉得心中有些唐突,不知是不是他真的想赶自己出去…… “出去吧,还看什么。”楚逸板着脸,突然变得一丝笑容都没有,口气也怪强横的。 “喔。”巫苓答允了一声,迈步走向门外,心中沉闷压得她喘不上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楚逸觉得,自己装凶的样子,是不是会像前世的朔? 不不,朔看起来并不凶,倒是睿整日里板着脸,看起来凶凶的,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曾经那个老七的小王妃也是只看了他一眼便吓得连最爱喝的酒都不敢去讨。 唔……楚逸晃了晃头,似乎自己的记忆变得怪怪的,很多东西在生根发芽,包括没有在梦境之中所见到的,他都慢慢想起来了,两世记忆,现在已经脑容量爆满哇。 楚逸背着双肩包,跟在巫苓身后,关上了小院的木头门。 巫苓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不是说送她么?为什么要关门? “一起吧?顺不顺路?” 楚逸看到她的表情后有些使坏的用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臂。 “不…不…不用了。” 巫苓舌头有些打结,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哪知道顺不顺路? “来吧,我带你一段,荒郊野岭的,一个小姑娘不好走。” 二话不说,楚逸便抓起她的手,向着先前停车的地方走去。 因为所有的记忆几乎全部回来了,所以他很庆幸自己竟然是在印魂咒开启时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开车过来的! 巫苓的心中有些疼痛,甚至比前世学习巫术时候的**的痛要更加剧烈,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朔,可是却偏又无法忘记他。 或许她早已把他当成了亲人,最后的亲人,而被亲人抛弃的滋味……或许,就是她现在这样吧? 既然要离去,又为何要多带她一段路?早走晚走,都一样的痛。 可是巫苓偏就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于是挫败的想,就当是眷恋他牵着自己手的温度吧…… 巫苓的灵魂也是炙热的,即使用的是楚灵的身体,也比常人的体温来的高一些,所以握着楚逸的手,总觉得是冰冰凉凉的舒适。 可是这手,究竟还是有一天不再属于她,即使是妹妹的身份,她都不配拥有。 ——以前是我最爱的妹妹。但从你对我母妃下手的那一天,便什么都不是了。 朔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这千年来,每时每刻,她都会想起朔曾经说过的话。 有喜有悲,但全都是她心中珍贵的财宝。 看着巫苓略显痛楚的眼神,楚逸强忍笑意,心中想着:这丫头还真是笨,再怎样我也不会丢下我妹妹的身体嘛,就自己个在那伤心了,都说了前世的事情就烟消云散了,她还不懂。 不过要不这样做,巫苓肯定是不肯乖乖跟他回家的,以她的倔强,自己怎么都要费一番心思吧? 更何况凭巫苓的速度和能力,她人若是想走,楚逸想要抓住她便简直是难如登天啊! 巫苓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是低着头走自己的路,也不敢抬头看楚逸。 楚逸看她这个样子,心中更是笑开了,都活了一千多年了,还像个犯错的小孩。 很快的,楚逸便找到了自己放置多天的车子,已经落了很多的灰,按了一下车钥匙,车锁便解了,楚逸扫了扫这些天车上落下的灰,开门进了车里,打开雨刷,清洁车玻璃,心中想着,看来回去该洗车了。 巫苓直愣愣的杵在外面,不敢挪动半步。 她在楚灵的记忆中知道这是一种叫车的东西,只要‘加油’,就能够跑得很快。 前世巫苓除了有至高无上的纯净火属性,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速度快,她不由得想问,车和她的速度比,谁更快些? “进来吧。”楚逸打开车窗冲着站在车外愣神的巫苓招招手。 巫苓抿了抿唇,依旧没有动地方,她以为,楚逸是会自己上车,然后把她就此丢在这里就算是结束。 可是,刚刚……他是在喊她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她不是楚灵 “喔对,你肯定没见过车。” 楚逸下车帮她开了车门,几乎是将她塞到了车子副驾驶的座位上,这才放了心。 车子启动,巫苓依旧愣愣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路上,巫苓都一直低个脑袋一直不说话。 之后路上开始变得有其它车辆来往,楚逸一边开车,一边感受久违的喧嚣,什么妖怪、僵尸、鬼什么的,就像做了一个梦。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楚逸微笑着问。 “我不知道。” 巫苓看着窗外,从楚灵记忆里回忆出来的东西,与亲眼看到的确实不同,‘车’竟然能跑这么快。 车是比她跑的要快的多,当然,是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 “那不如去我家吧?”楚逸终于说出这话,反正巫苓现在人在车里,他也想看看巫苓什么态度。 “你说什么?”巫苓一怔,口气顿时变得僵硬异常。 “我说,跟我回家。” 叹了口气,自从他回忆起之前的事,巫苓就变成只胆小猫了,其实这样也不错,可以让他享受一下妹妹乖顺的感觉。 “我不去,我还有事。”巫苓右手紧紧抓着车门,想要打开车门出去,又有些怕,毕竟车子跑的太快了,她不知道跳下去会怎样。 “有什么事?”楚逸悄悄的将所有的车门智能落锁。 巫苓要是真的想跳车出去,也是她能做的出来的事,不得不以防万一。 “我……”巫苓在车门上面徒然的挠着,她记得楚灵记忆中,那个扳手确实是可以开门的,为什么她打不开? “你什么你?” 楚逸看她急的像只小野猫,皱着眉头瞪着眼睛,两只小手胡乱的挠着,觉得也怪有趣的。 真是……太可爱了! “我还要去找我的内丹。”巫苓只想到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急忙脱口而出。 “内丹什么的不着急,哥有空再带你来。”一脚油门瞪出去,车子如箭离弦,发动机的轰鸣声盖过了巫苓解释的话语。 巫苓的脸渐渐的变了色,她觉得肠胃有些不太舒服,头也晕晕的,似乎是窗外的景色闪过得有些太快了? 楚逸看着巫苓不动声色,巫苓如今用着楚灵的身体,他身为楚灵的哥哥再清楚不过,楚灵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只要车速超过一百二,准保晕车,现下巫苓肯定晕的没有反驳的余力了。 而巫苓也当真是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几乎快吐了出来,怀疑自己这具身体是否生病了。 毕竟古人是没有‘晕车’这种疾病的,况且,楚逸提都没提,她也不可能从记忆之中回忆出这事儿来。 直到车子再次驶回了熟悉的公路上,朝着家的方向前行,楚逸才慢慢放下车速。 巫苓此时脸色已然不好,干呕着,眼泪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此时的她,哪还有时间想些有的没的,只是这具身体就将她折腾的够呛。 楚逸则是一直腹黑的微笑着,心中想着,箭在弦上,即使巫苓想反悔也不成了,他拉也得把她拉回家。 过了不多时,便进入熟悉的住宅区,楚逸家有一座三层的复式楼,算是小别墅,但并不是属于他的,他本人也是才毕业的大学生,如今这算是躲懒偷闲的在家。 这房子和钱,都是父母投资的公司运营所得的资产,他唯一的付出努力,也就仅在于假期时候帮那两个老顽童管理一下公司而已。 这不,最近这俩老顽童趁着楚逸和楚灵两个都大学毕业了,便声称自己要过结婚纪念日,一声不吭的留了个视频录像俩人就走了,跑去周游列国,要去做闲散野人玩。 楚灵本就没什么闲心管公司,她更愿意接触些奇门八卦的东西,公司就落在了楚逸一人的肩上,忙了个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清闲了下来,楚逸自己又连着做噩梦,于是便在楚灵的要求下,带着她一起郊外探险,谁晓得这一去,探是没有,险倒是经历了一堆。 “啊!久违的家啊……”楚逸将车子驶入车库,随即拉着巫苓下了车。 他得抓紧了,不能让她跑了。 虽然现在巫苓逃走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也要看管严谨。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一个凡人,万一给她跑了,他哪有本事找这勇猛迅速的小母豹子回来? 巫苓则是依旧有些迷迷糊糊的,下车之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不由得觉得那‘车’真是可怕。 即便是被楚逸拉着,也没怎么经脑子,晃晃悠悠的跟着他走。 推门而入,楚逸却震惊的发现——自己的父母竟然旅行回来了!! 什么时候不好,回来现在回来!!! “楚逸……”见到陌生人,巫苓这脑袋才反应过来一点,不由得喊了一下他的名。随即回忆出,这是楚逸和楚灵的父母,才放下了心,但是依旧是紧张的紧紧攥着楚逸的手。 “没事没事。”楚逸攥了攥她焦热的手心,安慰道。 “哎你这个孩子,放下公司的事情不管,跑去旅行,还弄成这个样子回来!你去挖煤了吗?!”楚逸的母亲司秋霖听见声音,下楼一看竟是儿子回来了,一看到楚逸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样子,顿觉嫌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楚逸的父亲,楚绍兴一脸的温润,赶快接下儿子身上的双肩包,却发现他脖颈和手上的伤和绿色的药痕,忙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凑巧赶上失火,不过现在没事了。”楚逸敷衍道,他很不会说谎,生怕自己哪里露出马脚,赶快嚷道:“妈,我快饿死了!什么时候吃饭!” “啊!失火?!我灵儿有没有事?!” 司秋霖听闻此事赶快下楼,然后惊恐的奔向巫苓,抓着她的肩膀,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女儿,直到看到女儿安然无恙,这才淡定下来,责备楚逸道:“幸好你妹妹没事,要不然你还吃饭?我把你赶出去还差不多!” “我果然不是亲生的……”楚逸苦笑着叹了一声,但却未曾生气,一边脱衣服一边上了楼,他身上臭的都快招苍蝇了,得赶快洗澡。 这么多年来,虽然楚灵是自己捡回来的孩子,但是父母对待楚灵甚至比对待楚逸还好,理由嘛,女孩子比较金贵,男孩子糙草一根,随便怎么饲养都好。 所以对此,楚逸也是见怪不怪了,更是觉得暖心。 巫苓看到楚逸一边脱衣服一边上楼,脸上一热,赶忙管好自己的眼睛,别开头,不再乱看。 “都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了!还净做些小孩子的事!丢不丢脸!” 司秋霖嘴上虽然骂着,但是看到儿子身上大块大块的敷着绿色药膏的伤,嘴上不说,还是低下头偷偷抹了抹眼泪,赶忙准备给这兄妹俩弄饭菜去了。 而楚绍兴却觉得隐约哪里不对…… 灵儿一进门便直呼她哥哥的大名,而且逸儿一边脱衣一边上楼,她也红了脸忙闭眼不看,这根本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知子莫若母,知女莫若父,这是有道理的。 “灵儿,你来。”楚绍兴挥了挥手。 巫苓眨了眨眼,看到‘爹爹’在对自己招手,才明白过来,这是在叫自己。 “是。”巫苓虽然微愣了一下,但反应过来后还是很听话的凑了过去,直直的站立在楚绍兴身前,依旧是战战兢兢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楚绍兴推了推老花镜,这灵儿是最会缠人粘人的,每次见了自己,都是一副鬼灵精不分老幼的样子,可是这个…… 感觉很疏离的样子啊。 “几天不见,更有个女儿家的样子了。”楚绍兴心中汗颜,嘴上却不动声色的赞道。 “是……”巫苓从小父母早亡,帝后与她之间的相处也是若即若离利用为多,所以巫苓也不知该如何与父母相处,有些慌乱。 虽然楚灵从前的记忆都与父母很是亲昵,但是……她做不到。 “无论你是谁,要记得,这永远是你的家。” 姜还是老的辣,楚绍兴一说出这话,马上觉察眼前的‘楚灵’震了一下。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她绝不是楚灵。 “是……”巫苓恭敬的答道。虽然震惊异常,但是却依旧没有展现在脸上。 “好啦,一会儿你哥哥洗完澡你也去洗个澡,好好泡一下,舒服舒服。”楚绍兴摸着女儿的脑袋柔声道。 “是……”巫苓不敢抬眼,但是父亲的大手摸在她的头上,有一种热热的感觉,心头,也很舒适。 甚至让她想起了,遥远的一千年前的事儿。如今再想起父母,觉得虚幻的仿佛根本不存在。 楚绍兴则是认真的看了一下她的发色,发觉了一些不对,不由得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而且,面前这个人,即使与楚灵长得再像,当父母的,也一眼便能认出。 楚灵才不会满口顺从的是是是,她只会蹦蹦哒哒的跳走,然后吐着舌头依旧我行我素。 不过楚绍兴自然按兵不动,心中想着,看看再说,便连忙继续笑着赶‘楚灵’上楼洗澡,随后若无其事的低头喝茶。 第三百章 她有偷窥癖 蒸腾的雾气中现出一高大的人影儿,巫苓赶快捂住了双眼,不敢再看。 楚逸看到她那个样子,不禁心中大爽啊,自从捡了那个鬼灵的楚灵回来,他就从未见过妹妹有娇羞的时候,这回他可算是过足哥哥隐了! 巫苓捂着眼睛,满面通红的感受着从浴室喷出的热气,她只是心中有些烦乱,不知道是否是被父亲发现了,才顺着楚逸的气息感应过来,没想到刚过来,便看到这一幕。 “没关系的。”楚逸拉掉她的手,证明自己有围着浴巾,很安全。 巫苓手被拉下来也依旧是紧闭着不敢睁开眼睛,直到觉得安全了,才略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楚逸没穿衣裳的上半身,惊呼一声,再次捂起眼睛。 楚逸倒是对这个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古代的女人可能确实是比较封建的,这样也很正常。 “那个……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可能比较封建,在现代,确实光着上身的有很多的,古代干农活不是也有打赤膊一说吗?” 楚逸轻轻的戳了戳涨成西红柿的小脸儿,顿觉可爱,甚至有小时候喜欢妹妹想亲亲的冲动了,这可是自从楚灵迟钝好转,学会讲话之后便没有了的事。 巫苓紧张的无以复加,虽说不是没见过男人打赤膊的样子,可是……那与她想念了千年的他怎么相同?当你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东西的时候,每一件东西在眼里都是不一样的! “好啦,你要去洗澡不?我给你放好了水。”楚逸心想,再这样下去,恐怕这个小脸会涨的爆开,还是赶快支开她。 巫苓被推到浴室里,直到楚逸笑着关上了门,她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 看着雾气朦胧的镜子,还有放满了热水的浴缸,脑袋里面涌出了好多楚灵以前的记忆,都是楚逸光着身子洗澡或是摆造型时候的样子,巫苓不由得慌了神,天啊,那个楚灵还有偷窥癖! 脑袋里关于这种画面越来越多,巫苓看着这浴室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能引出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忆。 终于,巫苓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鼻端一热,感到一股暖流流了出来,还来不及反应,便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结果就是楚逸刚关上门,便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咚的一声响,站在门前犹豫再三,轻轻敲了敲门。 “巫苓?”疑惑的问了一句,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他踌躇了半晌后,还是打开门闯了进去。却一眼看到巫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慌忙奔过去细一看,鼻子似乎都磕出血了,赶快扯了些面巾纸帮她擦擦鼻血再试图叫醒她。 “巫苓?”他摇晃着巫苓软软的身体轻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却发现她没什么反应。 难道是浴室太热了?刚才晕车没好这会儿犯了毛病?楚逸不由得有些自责,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打开水龙头,楚逸调成了凉水冲了冲手掌,直到手掌被冲得冰凉后,覆盖在巫苓红红的脸蛋上。 “唔……” 涨成西红柿般的小脸儿感受到面上的凉意才悠悠转醒,见到面前光着上身的男人之后一下子便跃起身,但她却也低估了自己的弹跳力,嘭的一声撞到了天棚,头撞得好像立即鼓了一个大包出来。 “喂喂,这是在家里,你不用这样紧张。”楚逸看着她的样子不幸笑出了声,很快被巫苓一记冷冽的眼光吓得闭了嘴。 “你出去你出去。”巫苓一手揉着脑袋,一手窘迫的推着他离开浴室。 楚逸被巫苓推出了浴室,再次关上门,还是忍不住露出笑脸,这个妹妹可比楚灵好玩多了。 巫苓甩甩头,强迫自己忘记楚灵那些曾经不堪入目的记忆,但是事与愿违,它们总是会不停的浮现在脑海中。 这个楚灵怎么有这种怪癖?说实在的,她也算是她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楚灵其实等于就是巫苓。 那么换句话说,她自己是否内在里也可能有这种不洁的爱好? 不不不,她和楚灵不一样,生存的时代不一样,虽然灵魂是分裂,但是她可不是这样的女人。 而且楚灵似乎也没什么错,她也只是因为爱楚逸,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事…… 再次甩甩头,巫苓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反正……反正已经过去了! 脱下衣物,迈进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渐渐覆盖全身,巫苓满足的眯起眼睛,好温暖!他亲手为她放的水呢…… 泡在温暖的浴缸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巫苓享受着这种简单的幸福,抬眼看到尽头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水流,不停的产生着热水,在记忆里她找到了这个东西的名称,水龙头。 以前在云朝,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能够用得起那种大木桶来洗澡泡澡,还要有丫鬟不停的烧水添水,才能保持水温不会下降,但是有了这个水龙头不停的放出水流,似乎再也不需要丫鬟了啊…… 再看看那些个瓶瓶罐罐,都太多了,巫苓摆弄了半天,在楚灵的记忆中都有它们的使用方法,但是感觉都好麻烦…… 她实在是不想承认,自己就是不太会用! 看着浴室里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巫苓都在记忆里面找到了答案,不禁感叹道,人类还真是聪颖,短短的千年之间,就发明出了这么多厉害的东西,与千年前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却真是极尽享受之能事。 “唔……”巫苓在记忆里翻找着洗澡应该怎么清洁呢? 沐浴液? 将沐浴液倒在浴花上,搓搓搓,很快的,满浴缸的泡泡几乎亮花了巫苓的眼。 这是什么物质!?怎么会这样漂亮?在灯光的照耀下,五颜六色的,真的只是用来洗澡的吗? 又想到刚才楚逸可能是以同样的姿势在这浴缸里面躺着搓泡泡……巫苓的眼睛开始不停的闪耀着红色。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估计就要错乱了,她可不想失控起来,把这漂亮的地方给烧掉了。 身体里似乎有些灵气不停的开始乱窜,巫苓知道,她必须强迫自己淡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她将整个头颅都浸泡在浴缸的水中,在水中吐出了一串大小不一的泡泡。 巫苓属火,实际上并不怎么喜欢水,所以也不会游泳。 结果就是,她呛了几口水后,果然好多了,脑袋里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浴室里一片白白的雾气,是因为巫苓浴缸中的水温度过高,或许体质的缘故,热的几乎蒸腾的水,她也只能感受到温暖而已。 不过,巫苓勾起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温暖就够了! 抬头看到浴室里面的水晶灯……五颜六色的晶体吊在头顶上方,里面的灯光折射下来,宛如七彩霞光。 巫苓好奇的看着那个灯,心想,它竟然会发出不同颜色的亮光,所以才照的浴缸里面泡泡显得那么漂亮吧? 这东西,竟然不是烛火,也不用担心水汽太大它会灭掉,真的是好美好神奇。 “灵儿!吃饭啦!”楼下传来一阵母亲的喊声。 “灵儿!下楼吃饭啦!!”母亲的声音再次穿透许多扇门,传到了巫苓耳朵里。 巫苓恍惚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对,现在自己是灵儿,可别搞错! 赶忙冲掉那些滑腻腻的泡泡,鼻端却闻到一阵特别的香味传来,这竟是楚逸身上的香味,是那个泡泡的缘故吗?比泡了一下午花瓣澡还香!怎么制作出来的?? 披上了那个刚才楚逸别在胯间的东西,白色的布,真的很软,不晓得是怎样纺织出来的。 巫苓真的有些迷糊了,她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中,寂寞了千年,千年后再出来,没想到世界的变化竟然这样大。 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仅人类的穿着发生了改变,其它的一切好像都变化了许多。 水流开始是从小管子里面流淌出来,而不是打上来的井水,灯光也不是蜡烛了,变成了一点儿也不怕水蒸气的东西,还有茅房似乎也有些变化,最神奇的还是镜子,已经变得如此清明透亮,能够反射出眼中所看见的一切而不是像千年之前的铜镜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楚。 而她所注意到的这些也仅仅是目前浴室中所有的一切,更别说外面那些稀奇古怪的她从未见过的东西了。巫苓甚至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该做什么用的又该怎么使用,只但愿自己不要弄错了出糗便好了。 说实话,先前在山中,巫苓还没有这种感觉,直到和楚逸回到家里才发现,真的很不同了。 不过……也有一种苍凉感从心中涌出来。 云朝……真的彻底不再存在了么? 而从楚逸的话里行间,巫苓能够听出,曾经繁荣昌盛的云朝,真的彻底的覆灭,且在历史上,也没有过多记载。 朔拼死而战得来的天下,朔的丰功伟绩,竟然在史书记载上,一笔也没有写。 就像,从未有过。 云朝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零一章 全新的世界 直到回到房间之后,打开柜子巫苓才发现,这里的衣服那么多,还有好多……裤子?! 这么短,真的……是裤子?虽然摸起来料子不错,但这似乎都太薄了些,还好奇怪的样式…… 翻找了半天,这一柜子的衣物,没有一件是巫苓看得上的。 虽然每一件的手感都很好,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织就的,但是有许多的是属于没有领子的,而有领子的,一般都怪模怪样,有的还破了许多的洞…… 当然,巫苓知道那个叫牛仔布,是楚灵记忆中的新潮流,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新潮流,未免真的有些奇怪! 至于裤子,倒是有几件勉强可以穿的,但是……云朝女人一般都是穿长裙,或者裤子外面套裙子的,楚灵或许是不爱穿裙子,只有很少很少的裙子,而且没有长裙,全是短的小纱料做的。而勉强算长的那种,也是带着上身的奇怪样式。 纠结了许久,直到母亲又喊了一声后,巫苓决定勉强找了几件可以穿的下了楼。 当巫苓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楚逸正在喝粥,抬眼看到巫苓这副尊荣简直是快要喷出饭来。 二老的眼神也有些忍不住的笑意,直接将脸埋在了碗里。 只见她穿了一个淡黄色的小背心,套了一个粉色的长袖,外面又穿了一个蓝色的立领的外搭,下身是裤子加过膝裙,丝毫不懂得搭配的样子,活生生像一个被胡乱搭配的模特。 特别是刚洗完的头发,盘了一个奇怪的发髻,还滴滴答答的淌着水,很显然巫苓还是没搞清楚怎么洗头怎么擦头。 “好了,不要笑,灵儿来吃饭。”练绍兴还算是反应比较快,他本身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也算见怪不怪的帮‘楚灵’拉开了凳子道:“来坐爸爸身边。” 司秋霖也赶忙挤出一个不是很自然的笑容,可见是憋得脸都要僵了。 “嗯!”巫苓非常乖的坐到了练绍兴身旁,忽略到楚逸的笑意,开始吃饭。 这是楚逸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讲究的吃东西,或许是因为以前并没有怎么注意,也或许是先前只有两人,巫苓也没有在意许多,现下才发现,她向着二老行了一个小小的礼,然后才抬起筷子把东西夹到自己的小餐盘中,细嚼慢咽。 轻柔的动作,优雅的仪态,仿佛她天生就是个公主。 楚逸的脑袋开始冒出泡泡,震惊的看着她。 这还是上次吃了五人份的疙瘩汤的那个巫苓吗? 这还是那个可以秒杀猛兽的巫苓吗? 好吧……楚逸觉得,自己应该适应,于是伸手拽了一个大块的餐巾布,利落的包裹上巫苓湿哒哒的头发,担心怕这样露着也不吹会感冒,顺便与父母对话。 “对了,你们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 巫苓看着他用垫盘子的东西包在自己头上,只是晃了晃头,不加在意,继续安静的咀嚼吞咽。 “因为这边公司报告说你跑掉了,我们不得不回来处理事情。”司秋霖看见女儿也不讲话,就低头细嚼慢咽,也觉得怪怪的,于是疑惑的看了几眼,不明为何。 “发生什么事了?”楚逸知道,他家的公司,因为父母没有野心所以做的不算大,但是生意特别好,安稳度日是绝对没问题的,这回出了事,倒是奇怪。 “不知道,突然出现了一个对手公司,把生意全线拦断了。”这才是他们两夫妻着急回来的原因,怕楚逸自己一个人处理不当。 结果……老两口匆忙赶回来一看,好嘛,自个儿儿子将公司丢给俩总经理,带着妹妹旅游去了! “严重么?”楚逸忙问道。 他也看出父母的意思了,心想自己任性带妹妹出去玩,不仅给自己带来了磨难,就连公司也受到了影响,不由得有些自责。 “没关系!有老爹在!”楚绍兴笑着打哈哈,打断老婆的话。 他不希望事业上面的事情,让两个孩子操心,更不希望因为生意上面的事情,而让孩子们感到自责或是出现其他什么负面情绪。 虽然他们老了,变得珍惜时光,所以总是把公司丢给儿子管,但那是因为公司运转正常,只需要有个主心骨就成了。不过要像现在,真正有问题需要解决的话,他还是希望儿女幸福快乐,其它的都留给他这个老骨头来折腾就好了。 “真的没事?”楚逸还是不相信,父母一向是这样,一个脾气急躁,一个洞若观火。 但脾气急躁的老妈,却是心直口快,没有老爸城府那么深,有什么说什么。 “放心。”楚绍兴转移话题道:“老婆你这个蛋饼做的越来也好吃了!值得表扬!” 司秋霖知道自己老公是什么意思,便也不再提生意上面的事情,故意给他夹了整整一个蛋饼放在碗里道:“好吃你就多吃点,我们都不和你抢。” 楚绍兴看了看那块大饼,又看了看爱妻,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逸看到老爸看着他碗里突然出现的那一大个蛋饼的表情,差点笑崩,幸好憋住了。 不过巫苓倒是眼里漾着笑意,她喜欢这种温馨嬉闹感觉,她从未有过的,家的感觉。 楚逸的父母在吃饭间谈论着许多旅游时候的见闻,巫苓瞪着眼睛听,叼在嘴上的勺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么多的奇妙的事情,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有幸听到这个世界这么多信息! 而且现在的国家是没有王也没有帝君了,则是一些叫‘国家领导人’的人在管理着这个国家,他们整合意见,之后再确认某件事情。 不得不说,巫苓认为这种模式还真不错,可以考虑到大多数人的意见。 各国的边界也不像从前那般战火纷飞,而是有一个什么‘联合国’管制着,不可以轻易挑起战争。 难怪现在人民这么富足,生活这样舒适,没有了战争,也相对有更多发言机会,人类,全然就剩下享受。 巫苓是没办法主动回忆楚灵的记忆的,只能通过一些参照物来搜索,有些像自动回忆,就像人看到某样东西,就会想到自己与它曾经的关联,才能从中获取信息。 例如母亲司秋霖说坐飞机,她脑中就可以找到楚灵关于飞机的记忆,像一张张动态图片一般显示在她的脑子里。 楚灵是坐过飞机的,那种在万里高空的云层中通过一个小窗俯瞰整个世界的感觉,震惊了巫苓。 原来,人类没有了灵力,也可以飞上天空,甚至比拥有灵力的人类以及那些灵兽妖兽还要更加贴近这个世界。 想到了飞机,记忆之中就自然而然地浮现那些潜艇核弹之类的另类词语,先前楚灵的记忆皆表现在那些奇门八卦以及山海经之类的书籍记忆,这些巫苓都曾经有所了解,故而也不算太难接受,而如今,这些异域见闻,引发出了这种让她难以理解更难以接受的记忆。 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能带来的危害甚至比拥有无上灵力的人类或是其他更加厉害。 难怪灵力已经渐渐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原因是人类的发展实在是太让人惊叹,这样的世界即便是拥有灵力的人类,也会变得毫无用处毫无特别之处,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类自行发展,不借助任何外力于特殊能量,灵力又怎会显出特异? 还有火车汽车冰箱电视……还有那么多她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的东西以及回忆,都够她消化一阵子的了。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巫苓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任由脑中那些曾经混乱的记忆盘旋着,慢慢从中抽丝拨茧,找寻着,他们的根本,慢慢了解慢慢接受。 不过这让楚逸觉得似乎有些紧张,尴尬的生怕让父母发现,原因是以前的楚灵基本上除了睡觉可能都在不停的讲话,更别说吃饭了。 呃……或者楚灵睡觉也在说话,她小时候甚至有说梦话的毛病,巫苓却安静的让人恐怖。 司秋霖也的确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她没有挑明,因为她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不正常的,所以也早就知道她会有任何变化都是可能的。 老两口早就做好了防患于未然的心理准备,所以接受起来,还是比较快的,看起来,也比较淡定。 楚逸见巫苓吃东西虽然慢,但是食物的量上,还是没有改变,依旧是正常量的两倍还多些。 “作为一个身量纤纤的女子,你这样吃真的好吗?”楚逸偷偷的靠近她耳边揶揄了她一句,笑得怪异。 巫苓则当做没听到,依旧默默咀嚼嘴里的饭食,不置一词,直到吃完。 被忽略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如果对方是她的话,这可能再正常不过,于是楚逸撇了撇嘴,悄然躲开,继续吃自己的饭,暗自里注意巫苓的动向。 “我吃饱啦!” 在巫苓放下筷子的一瞬间,楚逸连忙跟着喊道。 “恩恩,吃饱了就去休息吧,是不是累坏了?”司秋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温柔说道。 “知道了妈!”楚逸拉起巫苓的手就冲上楼。 两夫妻看着楚逸,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笑了。 无论女儿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他们都相信,儿子是可以保护好她的,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第三百零二章 奇怪的古装 楚逸则是再次带她来到了浴室,调好了喷头的热水道:“过来。” 巫苓向前走了一小步,怯怯的有些疏远,搞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楚逸揽过她,将她的头发用木梳疏开道:“你头低一点。” “喔。”巫苓应答。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巫苓还是很乖的弯下腰。 她能感觉到楚逸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替自己梳着头发,呼吸喷到自己的脖子上,巫苓的脸,再次红涨起来。 因为低着头,楚逸也没发现她的怪异表情,轻柔的把她的长发垂到浴缸上方,然后用水重新冲了冲,道:“以后记得,洗头要用洗发水,不然会洗不干净,腻腻的。” 特别是在山中的这几天,巫苓虽然爱干净,总是冲冲洗洗,但是总归没用洗发水,头发看起来有些毛躁。 当巫苓自己弯着腰,感受着曾经心爱的人正给她搓洗着满是泡泡的头发,粗实的关节在她的头皮上面搓揉,这种感觉,真的是……幸福啊! 洗完头发,他用手巾细心轻柔的帮她擦净头发上的水,之后异常温柔的梳理着她凌乱的头发,事实上楚逸也没给楚灵梳理过头发,这种长发洗完打了结,不晓得梳起来会有多疼,所以他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担心自己手上笨拙,弄疼了她,心里蛮紧张的。 梳理好了头发,他又帮她把头发用风筒吹吹干,并告诉她浴室这些东西都该怎么使用。 楚逸看着巫苓的头发吹干了,柔顺的披散在身后,便觉得顺眼多了,不过身上的这一套…… 于是楚逸赶快带她回到了楚灵的房间,找了两件比较看得过眼的衣衫让她穿上,可是巫苓却一直推拒着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穿。 “为什么不穿,你给我一个理由。”楚逸负气道,他从没发现巫苓竟然这么固执! “这些衣服很奇怪!”巫苓抵抗着,她还是无法穿这种胸口露出一大片的衣服。 “这已经很保守了,只是很普通的鸡心领。”楚逸没发现这衣服样式究竟怎么样奇怪,大街上穿这种衣服的数不胜数。 “我不要……”巫苓依旧摆着手,推拒着,她穿着这种衣服会觉得很尴尬。 “有了!这件,这件几乎到脖子了,这件可以了吗?”楚逸又拎出一件高领的衣服。 虽然夏天穿高领衫很奇怪,但是,再奇怪也比不过巫苓现在的穿着。 “这个……好薄,几乎遮挡不住……”她看着那短短薄薄的小衬衫,更加红了脸。 “那你先穿这个,再穿一件外套总可以了吗?现在是夏天,不适合穿太多。”楚逸做出最后一次让步道:“实在不行,穿好了,我带你出去买你喜欢的?” “好,我……我穿,你先出去……”巫苓憋红了脸,投降。 楚逸听话的转身出门,站在门口等,直到许久后,巫苓终于以一种像个人样的模式出现,楚逸才满意的拉着她下了楼。 “干嘛去?不是说休息了?”司秋霖在客厅里吃瓜子看电视,看到儿子女子拉着手要出门,转头问道。 “喔!巫……灵儿说她的衣服都不喜欢了,我带她出去买几件。”楚逸敷衍道,差一点说漏了嘴。 “又买啊,带钱了没?妈妈这有。”司秋霖赶快摸着身上的钱包,一路小跑过来,塞给楚逸。 “当然有,不过母亲大人您肯破费,那当然恭敬不如从命啦!”楚逸一脸笑意的收下母亲的钱包,然后拉着巫苓出门。 “真是的,这个孩子,还和妈妈拽文!”身后传来司秋霖的咕哝声。 “你做什么!”巫苓被他一路牵着,窘迫的几乎第一次低吼出声,她实在不想就穿着这样暴露的衣服出门! “带你去买衣服。”楚逸几乎半塞的将她塞进车子里。 “买……衣服?”她不能理解,挣扎着不让楚逸把她弄到车子里。 “嗯,买些你喜欢的新衣服。”楚逸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压制住她,所幸巫苓有所顾忌,怕弄坏了车子,反抗的力度也稍有减小。 “不用买了,我就穿这样就可以了。”眼睁睁的看着楚逸关上了车门,巫苓有些愤愤的看着他,她真的只是不想出门,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车子启动,楚逸飞快的开车带她前往最近的服装商场。 “你赶快带我回家。”巫苓再次挠门。 楚逸看了她一眼,再次悄悄的把车门落锁。 “你……”巫苓看着楚逸毅然决然的脸庞,心中有些气馁了,但还是想最后争取一下道:“带我回去。” 现在是在市内,没办法把车开的太快,所以让巫苓晕车这一招不会好用了,所以楚逸选择闭口不言,无论巫苓说什么,就只是专心开车,不再答话。 看楚逸不再说话,巫苓便也低下头彻底放弃,不再分辨,任由他开车带她去买衣服了。 直到到了商场,巫苓才惊奇的发现,还有穿着更暴露的,胸部几乎都要全部暴露在外面的女性她们也丝毫不会觉得尴尬或者脸红。 那两团肉肉,都几乎要跳出衣服外,而这样的穿女性,还不为少数。 根本没有穿着长裙和外搭的女人了,都是露着两条白嫩的大腿。有一部分稍微好一点的,她们穿着短裤、短裙,只用黑色的薄薄裤子样的东西包裹着大腿,甚至也可以看到里面嫩白色的肉肉……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现在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吗? 还有,楼梯!会自动上上下下的楼梯…… 啊啊,巫苓真觉得自己是开了眼了,那一千多年的寂寞怨哉,似乎全都补回来了! 还有许多的假人,只穿了上身的衣服,却没有穿下身的裤子,还有只穿裤子不穿上衣的,让巫苓看得恨不得呸两口,在云朝,是绝对不容许这种情况出现的,即使假人,也不能赤身**的出现在大街上啊! …… 逛了许久,巫苓也没有满意的衣裳,在她眼中,那些衣服,不是太短,就是太暴露。 还有那些薄的几乎透明的衣服,难道一千年后的天气比以前变得热了?人类的衣物为什么会变得又短又薄? “她们为什么都爱穿那种薄裤子?”巫苓悄悄指着一个短裙丝袜的女子小声道。 “薄裤子?”楚逸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笑道:“那是丝袜。” “丝袜?”一旦找到名称,巫苓就从楚灵的记忆中找到了这种东西,得到了细节,她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小嘴。 摇摇头,巫苓告诉自己,既然时代已然变迁,自己就应该顺应这个时代的主流,不应该表现的太过白痴。 于是继续在商场中挑选着自己能够看得上的衣服。 所幸楚逸以前被楚灵训练过逛商场的绝技,此时还并不算累,一直拉着她东晃西晃。 终于,巫苓好像见到了什么欣喜的,指着一家店,眼睛里面布满了希望的光辉。 “我可以买这个里面的衣服吗?” “可以!”楚逸跟着她,走近,抬头看了一眼招牌。 【cos古风专卖店】 楚逸瞬间满脸的黑线,说好买衣服,可这里面的衣服,真的可以称之为衣服么? 而巫苓却终于有一种找到家了一般的感觉,进到里面东看西看。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些衣服的做工,还真就没有她以前穿的那种好,不过聊胜于无! “我说巫苓,这里的衣服只适用于拍照,现代穿着这种衣服出门,会引起骚乱的。”楚逸揉着剧痛的额角。 “我不出门穿,可不可以。”巫苓做出让步。 “呃……好吧,尽量避免被父母撞见。”楚逸犹豫了一瞬,看着她眼中的璀璨样儿,瞬间萎了。 反正父母也不是总在家,如果她喜欢,买一些怀念一下倒是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半小时之后楚逸提着一大堆古风衣物从商场里走出…… 不过在回家之后,楚逸却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光了,她挑中的,几乎都是价格不菲的做工精细的古装,几乎都是红色黑色为主色调。 看起来,还是很符合巫苓现在沉静淡然的气质的。 楚逸扯过吊牌,看了看它们的名称,蝴蝶锦绣长衣、缀石榴红广绣宫装、常春藤曳地长衣、舍利皮鹤氅、镶边狸毛长裙、素色曳地镶金套裙、浅明蓝软烟罗…… “呃……”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弄得楚逸眼花缭乱,看起来这都是一些挺简单的古风服饰,这种奇怪形状的领子穿着不会不舒服么?也对,在电视上也是比较常见的,但是,怎地就有那么多花花绿绿的名字呢?女人果然是闲的……这种衣服,就应该统称为‘古装’! 楚逸不禁抬头幻想了一下古人说话,如果要介绍自己的衣服,就要说:“今天我里面穿了这个那个长衣……外面套了那个这个大氅……” 要说上五分钟吧?! 就这样,楚逸在自己的幻想中被逗得哈哈大笑。 换好了衣服,巫苓终于觉得自己像个人了,或许真的无法适应,先前穿的那些衣服会弄得她浑身的不舒适…… 随着巫苓迈出房门的那一刻,楚逸的眼睛就绿了! “漂亮!” 楚逸围着她,啧啧的称赞道:“不愧是我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又一记冷冽的眼光,楚逸暗暗想,如果不是经常出现这种冻死人的眼光的话,巫苓还是很可爱的! 不过,他的确没有见过妹妹穿这种古装衣服,先前巫苓穿现代装总觉得有些死板板的,但穿着古装,却没有一丝的不融洽,可见一个人的气质变了,穿衣服的感觉也会不一样。 这,才是巫苓! 第三百零三章 寒冰裹火焰 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落而下,照耀在满是少女气息的屋子里,粉色的格调,温馨的布置,与各式各样的毛绒娃娃。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古装女子,周身带着一股冷艳气息。 而在她身后的粉色大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双手倚在脑后,闲闲的翘着腿,无聊的与她说话。 “巫苓,你说我最近怎么不做梦了?先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就好像断了似得,现在每天睡得和死猪一样。” 巫苓瞥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自己睡得和死猪一样?那印魂咒已经完全启动了,所有该讲完的事情都说完了,自然不会再做梦。 “巫苓,你会不会做饭啊?”楚逸见她没回复,继续懒懒的问着:“话说古代女人不都是三从四德吗?应该很会做饭的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尝。” 巫苓依旧看着窗外不出声,她会做饭,但是的确厨艺不怎么样。前世曾与诗蓝调换过一阵身体,那段时间一直在未央宫的后厨帮忙,才勉强学会了某些食材该如何做,不过认真算起来,真不算是好吃。 “巫苓,你为什么是火属性,但是却冷冷的?这和你的气质不搭。”楚逸见她一直不给自己回复,也不气馁,这么多话抛了出去,却一句回答都没有,楚逸懒懒的翻了个身,乐此不疲的继续问话。 “巫苓?别总不说话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宁可和窗子说话,都不和我说话,那你不和我说话也好,小熊你总该理吧?”抓起手边的毛绒小熊,楚逸装作小熊说话的样子,将小熊面向她,摆动着它的四肢继续询问:“巫苓,理不理我?” 可是巫苓就是将他视作空气一般,不搭理他,但他逗弄巫苓时候的样子,却让巫苓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暖意。 他们已经在家住了许多天了,巫苓每天都会对着窗外怔愣出神一阵子……所幸最近父母都是很忙的,无暇顾及他们兄妹,所以楚逸认为巫苓的身份,应该依旧隐藏的很好吧? “巫苓??”又唤了一声,巫苓依旧无动于衷。 “巫苓……你说话嘛。”楚逸无奈,施展出软磨硬泡的绝招,他就不信,巫苓能一直将自己忽略到底。 “你认为你就这样躺在我的床上好吗?”温和低沉的声音,好似冰川水一般,不带任何情感,甚至这般有些责备的话语,在她口中说出来,也是毫无责备之意,像一只叙述的机器。 听见他的喊叫声,巫苓注意的却是其它,每天楚逸进入她的房间都大喇喇的直接躺在床上,悠闲对话,这让她觉得十分尴尬。 一个男子,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躺在女子床上,真的君子? “我认为没什么不妥。”楚逸厚着脸皮道,他最近又多了一个小乐趣,就是惹巫苓生气。 “再放肆赶你出去。”巫苓冷冷的威胁,听在楚逸耳朵里,每次都是一笑而过。 虽然巫苓真的很厉害,但楚逸深知巫苓是不会真的对自己下狠手的。 前世的记忆告诉他,巫苓一直是一个很凄苦的女子,幼时没有家,每天风餐露宿,因为她的红发红眸,被村里人称为怪物,赶到深山老林里去独自生活,她只能每天与野兽抢饭吃,所幸她是会放火的,能够吃到熟食,才活了下来。 之后她入了王朝,便是每日不停的学习巫术,提高能力,只为了让那个坏母后满意,努力的想做个乖孩子。被朔要回自己府里之后,又爱上了朔,面临着许多许多的艰难选择,她的一生过得都比别的女子要苦许多。 但是,她的一念之差,最后,她一心爱着的朔,却因为她失去了爱人。之后又被那母后暗算,与朔产生隔阂,她虽然为他跳下悬崖,但是却因一身的灵力护体,没有死去,见证了朔的潦倒与苦痛。 最后她无奈选择牺牲自己,为朔封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又将内丹埋下让莲儿重获灵气,只待再过千年莲儿便可以修出人形,与他再续前缘。 巫苓做的,其实已经是她能够做的所有。 其实楚逸知道,自己上辈子也不是故意说出那些决绝的话语的,只不过是气愤她做出那么许多背叛自己的事情,伤人性命,最后也只是想逼走她,让她好好的寻一个人家,过着安静的一生罢了。 却没有想到,这却是两个执拗的人,都不肯解释的误会。 也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对方好。 朔张不开嘴说自己其实不怪她,觉得对不起莲儿,只想着让她快快离开那个伤心地。 而巫苓,却是根本不解释那件事不是自己做的。或许她觉得,她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不差再背一个黑锅。 总归是欠了他的,多欠一次,又怎样?况且事情的起因,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 其实很多事情朔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愿牵连到她,巫苓的身份,巫苓对他的感情,就连她曾经日日算计着想要害死他,他也知道,并且心甘情愿。 可是就是因为朔的不解释,巫苓痴痴的自责了千年…… 巫苓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冰层包裹了千年的火焰,她很善良,很可爱,但是却总是带着一股忧伤的气息。 这种忧伤,让楚逸的内心揪的生疼。 他知道,巫苓和妹妹楚灵共用一个**,换句话说,楚灵很可能就是她。 但是,在他的眼中,楚灵与巫苓,早已是不同的两个人,她们一个天真烂漫,一个温柔沉静,虽然都有点凶却都不是坏心的人。 或许,巫苓若是没有经受过那些痛苦的事情的话,她也会像灵儿一样,是个活泼灵动的少女,甚至可能还会有点炸毛属性呢。 一想到这,楚逸的心便揪的更疼了,巫苓和楚灵总归只有一个**,他不想让巫苓离开自己,但更不想让妹妹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不见…… “我说巫苓,灵儿还能不能回来了,你是不是要做一辈子我妹妹了?”楚逸故作轻松的问道。 这是他心中久久盘绕不散的疑团,总是想问,却有些害怕答案,拖了这么久,真的问出口的时候,却觉得眼前所流逝的每一秒,都几乎快要变成了几个月甚至几年那么长。 静默许久,只听得到楚逸咚咚的心跳声,证明他真的只是故作轻松,心里却为自己妹妹能否回来而绷紧。 “我不知道。”巫苓垂下眼眸,她真的不知道,她一点都感应不到楚灵的灵魂,楚灵的那一半灵魂,就好似被冰封起来了一般,打从那一日起,便彻底消失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楚灵那个灵魂,到底还会不会苏醒过来…… “好吧……”楚逸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回你的内丹?” “内丹于我,不重要。”这些天的相处,让巫苓发觉,她似乎再一次爱上这个朔转世的楚逸,这是个不好的预兆。 “那什么重要?”楚逸记得回来的那天,巫苓还嚷着要回去找内丹呢?要是不重要,又何必冒险又回到那处山上,弄得差点丧命呢? “莲儿重要。”巫苓淡淡的语气道不出喜恶,她低下头,将自己心中的难过隐藏的颇深。 “莲儿?!”楚逸一下从床上惊坐而起道:“她还在吗?” 看到他惊诧的样子,巫苓一愣,旋即心中那酸楚之意更胜。 “还在,我曾试图感应过她的灵力,在你身上曾经有过她的灵力残余,证明她其实有接触过你。” 记忆中,楚灵似乎也看到了一个搂抱着楚逸哭泣的女鬼,虽然没有面容,但是,她依稀觉得,那就是莲儿。 莲儿是怎么成为了魂魄的? “接触过我?”楚逸仔细想了想,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撞过鬼的经历。 “嗯。”巫苓依旧冷淡,好似事情与她无关。 莲儿终究会出现,只要莲玉在手里,莲儿的魂魄就不会走太远。这块莲玉就相当于是她的肉身,只要肉身不丢,魂魄总会回来。 待到莲儿回来之时,便是她离去之日。 可是这副楚灵的肉身……该如何是好。 她走到哪不要紧,楚逸总会舍不得妹妹的肉身的……对于父母,她也不好交代。 聪明如她,早就看出了父亲的异样,可他们却不说破,依旧对她那么好。 这对于从来没有家庭温暖的她,是多么难能可贵。 天知道她有多开心。 “那莲儿什么时候会回来,你知道吗?”楚逸小心翼翼的问。 他也想知道。虽然记忆恢复了一些,但那些都是巫苓给他下的印魂咒,换句话说,就是巫苓曾经看见过的一切,和朔所有关于巫苓的记忆。 关于莲儿的,却少之又少。 巫苓淡淡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莲儿的魂魄似乎不在莲玉里,她一丝关于莲儿的灵气都感应不到。 不知是否与封印松动了有关系?亦或许,与丢失的内丹也有些关系? 如果这些真的还有关联的话,那么事情可能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三百零四章 天葵大灾难 “那好吧,不说莲儿了,你要不要下楼去吃口饭?你的早饭都没吃?现在会不会肚子饿?” 楚逸见她一天食量小得很,吃饭像只小猫一样只吃很少一点,而且吃的速度极慢极其优雅,根本不像那第一次在她面前开口就吃掉了五人份疙瘩汤的她。 巫苓依旧愣愣的看着窗外,没有回答他的话。 “巫苓?”楚逸无奈的撇了撇嘴,反正自己被忽略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耐心的等一等便好了吧! 可是半晌也没有听到巫苓答话,楚逸突然发现,巫苓又做出那种半弓着腰,集中精力的动作了。 不会是又有什么鬼怪来了吧?! 楚逸赶忙噤声,紧盯着巫苓的动作,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什么不测,好第一时间便反应下来。 但巫苓却许久都没有动,看目光……好像是在盯着地面??? 这似乎有些奇怪了,地面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楚逸悄悄的下了床,走近巫苓,想要看看她看着地面到底有什么不对,却发现她不是在弯腰,是在捂着肚子!脸上还有些怪异的表情?? 楚逸看不懂她的表情,但见她细致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黑色的眼眸里面时而闪烁着红色的暗光,显然是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了……?”楚逸悄声问,并再次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唔……”巫苓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脸上添了两朵红晕,没有多话。 “到底怎么了?”楚逸又问了一遍。 先前不管巫苓怎样将他当空气他也是只是笑闹而已,未曾当真,而如今,她看起来有些不对,竟然还不跟自己说实话,楚逸不由得觉得有些肝火怒然。 “我……”巫苓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更加红嫩。 “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吃坏了什么东西?你别不说话啊,你这样不说话我要担心死了!” 楚逸有些着急,他从未见过巫苓有抱病喊痛的时候,就连受了重伤,神力暴走,也丝毫没有过异样,就像受伤的不是她一样。 可是这次却是楚逸第一次见巫苓有感受到疼痛的表情,或许还有些其它的怪异,例如脸色问题,但是他没心思多想,他不知道巫苓有多能忍耐,只知道,能让巫苓觉得痛的,肯定是很痛很痛! “天……天葵……”巫苓支支吾吾的道,侧过眼眸并不看他,脸上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天葵?!”天葵是个啥东西? 楚逸一点也不明白,是有什么鬼东西进到她肚子里了? 这让他想起了孙悟空飞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她这会不会也是类似的事情? “天葵……就是……”巫苓的脸更加的红,又轻声道:“我自从变成鬼魂便不会有这种事出现了……” 楚逸的脑袋画了一个大问号,变成鬼魂后就没有了?现在又有了?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以至于现在竟然让她欲言又止,尴尬的仿佛快要钻到地底下去了。 天葵……总觉得很熟,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似乎是听说过……看她满脸通红,略微皱眉的样子…… 楚逸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巨大的霹雳——不会是那个来了?! 找到症结,迅速推理,今天是五号,确实是楚灵的生理期的日子,那么…… “你是生理期吧?”楚逸松了口气,看到巫苓更加红胀的脸颊,便明白他猜对了。 楚灵一向体寒,生理期的时候也总是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喊痛,还喜欢胡乱发脾气,叫嚷着让楚逸做这做那,似乎看着他忙碌她能好过一些似的。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让楚逸现在不至于慌乱了手脚。 “没关系!别紧张!女孩子都这样!!” 楚逸自认为巫苓也许是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把将她抱起,飞奔向卫生间。之后放下她,很快的便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一包卫生棉巾,拆开来,取了一包递给她。 “你会不会用这个?”楚逸看着她艳红色的眸子问道。 巫苓咬着嘴唇,看着那包卫生棉巾,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她能从楚灵的记忆里知道这东西是怎么用的。 “那你先换!”楚逸把棉巾递给她便很快出了卫生间的门。 暖水袋,暖手宝,痛经贴,生姜红糖水,这些都是楚灵以前常用的,楚逸很快的便把它们搜罗整齐,该加热的加热,该晾凉的晾凉,熟练的仿佛是日日都在做。 事实上,他是月月都在做,而不是日日。 天知道他这个妹奴究竟做了多少杂七杂八,以至于现在手到擒来,不会有一点儿凌乱出现。 但是楚逸东西都准备好了许久都不见巫苓出来…… 卫生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没有人在里面一样,楚逸紧紧的盯着那卫生间白色的房门,看着那雕工细致的白色花纹许久,最后甚至将上面那熟悉的花纹也是看的印在了脑海之中,巫苓依旧没有一点声音。 楚逸几乎快要将那卫生间的门盯出一个窟窿了,急着几乎团团转,最终决定还是要淡定,再等等。 他自我安慰道:“或许她只是第一次弄这个,没有经验,所以需要久一点,一定要耐心,耐心。” 仿佛特种兵接受任务一般,楚逸直直地杵在卫生间门口,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就差手中拎着两杆钢枪了。 可是直到红糖水已经不再出现热气,楚逸不由得皱着眉头有些担心起来。 她是不是还是不会用?或者晕血?再或者…… 当一千个理由从脑中飘过时,楚逸觉得还是有必要去看看她,即使男女有别,有什么关系!他是她哥哥! 对,他是她哥哥!有什么好在意!于是楚逸走到卫生间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你换好了吗?” 楚逸静静的听着卫生间里的回声,此时他的耳朵竖得老高,恐怕连一只蚂蚁发出声音他都能够听得到,可是听了许久,却未曾听到卫生间发出一声声响,直到他几乎快要破门而入了的时候才传来一声巫苓一句闷闷的回应声。 “我……没有。” 楚逸蹙了蹙眉,,虽然回复的有些慢了,但是回音状态上看起来与钢材质似乎没什么分别应该是没什么事情,那她是为什么,这么久没出来呢?难道是不会用? “是不是不会用?那东西有两个小翅膀,粘到小内内上就可以了。”楚逸比划着,回想着。 真没想到他竟然有教女生用卫生棉的一天,所幸以前在母亲教导楚灵卫生棉使用方式的时候,他恰巧在旁边,,当时的他也只是年幼好奇,自己肯定用不上这玩意儿,但是多听听多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现在他心中庆幸,幸好自己那时候学习了,老话说的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来没有任何东西是用不上的。 “可是……可是……”巫苓的声音更加的小。 “可是什么?”楚逸耳朵都快要贴到门边上了,简直是堪比一与一只蚂蚁在对话。 天……楚逸此时有些凌乱,他甚至在想,这要不是个妹妹,而是个弟弟,事情会不会就简单的多?他或者可以直接踹开门进去帮他搞定了!? 不不……楚逸揉了揉额角,要是个弟弟,或许现在人就不会坐在卫生间里,也不会出现生理期的问题了。 看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自从他将这个妹妹捡回来便可能注定了就有这么一天吧……? “我……那个……”再次传来巫苓的声音,楚逸勉强才听清了三个字,后边的全部消逝在了卫生间的门内。 咬咬牙,楚逸觉得,巫苓对于男女之事还是坚守老旧的观念,而且好像面子还特别的薄,所以自己再怎么逼她也是没有用的。 看来这事儿还真的不能指望巫苓自己来说,要她自己说的话恐怕咬破了舌头也说不出来,楚逸觉得还得自己来想,直到想出了问题的结果在问她,她说不定还能够回答。 是不是她就只是单纯的不会用? 不会,她既然点了头,就肯定是会用的。 是不是巫苓不会按马桶水冲厕所了呢?里面有那个不好意思出来? 不会,她前几日就学会了冲水。 是不是卫生间里面停水了? 楚逸连忙走到厨房试探了一下看到涓涓的水流出来边,否决了这个想法,不是停水了。 是不是…… 无奈,楚逸在卫生间门外走来走去,像个护持的哨兵似得,脑中则再次闪过一千个巫苓可能碰到的困难。 那些都不对,楚逸听着门里面的动静,一点声都没有。 那么……一切硬性条件排除了,就很有可能是软条件不具备。 不过既然是让巫苓难以启齿的,那么肯定是比较私人的情况。 例如贴身衣物或者小内内出现了问题……? 小内内上面沾了……? 呃……小……内……内?!! 天,楚逸脑中又一道闪电劈垮了他的天真,想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 那就是巫苓现在是一身的古装,而且在古代是没有小内内这一说的,那就很有可能…… 巫苓可能是不穿小内内的……! 第三百零五章 为什么伸手 事情果然和楚逸想象的一样,折腾了半天才帮巫苓搞定了这名为‘天葵’的大灾难,两个人皆感觉说不出的尴尬。 其中最为尴尬的,自然要数巫苓,生平第一次,女子如此私密的天葵之事,竟然让一个男人参与了进来,还从头忙到尾,甚至可以说成是无微不至了。 这也让楚逸知道了,身为一个女人,到底会有多少麻烦事等着。 此时巫苓却一副感动的模样坐在床上,看着面前楚逸搬来的保暖的东西。 楚逸深知自家妹妹是什么体制,所以现在巫苓需要的,和楚灵曾经需要的是一样的,他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的伺候着。 红糖水已经热好了,温度刚好是可以喝下的温度,也不烫,便递给了巫苓。 接过热乎乎的红糖水,巫苓感动的几乎落下眼泪来,所有的泪水都在眼睛里含着,只愣愣的看着红糖水冒着热气微微荡漾的感觉。 能够哭泣的感觉真的很好,而看着曾经心中惦念之人的心里也惦念着自己,更让她觉得感动的想要落泪。 “别哭啊,虽说女人生理期都比较多愁善感,但是没人惹你就别哭啦,不然很影响身体的,知道不?” 楚逸帮她擦了擦眼泪,以前楚灵有时候肚子疼得厉害,也会哭,他虽是个男人,不能理解这种疼到底有多疼,但是却也是心疼至极的,如今看到巫苓一样在哭,于是也认为是因为生理痛而哭泣。 此时的楚逸心中不竟觉得这究竟是有多么痛了,甚至连从不喊痛叫苦的巫苓也会眼中氤氲着泪?,想着想着他竟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心底里庆幸自己这辈子是个男人,而不是个女人。 “乖,不哭了。”再次哄了哄巫苓,楚逸笑得像个小丑,故意逗着她高兴。 “嗯。”巫苓听话的点了点头,她那颗冰封的心,在遇见楚逸之后,渐渐的又化开了…… 而现在,看到楚逸笑得很夸张的脸,心头又升起一阵温暖的感觉。 “把红糖水一口气喝光就好了。”楚逸指着巫苓手中的红糖水示意她,让她趁着红糖水还热,赶快将它喝掉。 巫苓乖乖的捧起杯子,按照他的要求,一口气喝光了整整一杯红糖水,觉得腹中热热的。 “乖乖躺好,你休息一下,我一会再来。”见她咕噜噜的喝光了红糖水,楚逸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房间。 巫苓看着楚逸离开,一言不发的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沉默寡言,开始变得阴霾,不再关心世事,不再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人类? 不过,自从她重新回到楚灵的身体里后,这种变成一个‘人’的感觉,便越来越强烈。 曾经那些被称为妖孽怪物的日子,好像根本不存在在她的记忆之中似得,已经遥远的被遗忘在千年前的记忆之中。 特别是天葵这种隐秘的女儿事,他都能够帮她照顾的好好的,可见他的这一世,是个多么细心的男人。 而且,自从她从这具身体中苏醒后,再具备流泪的功能后,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他抹去的。 巫苓抱着肚子躺在床上,怀里搂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正散发着热量的东西,不自觉的,连心头都被温暖了。 那些东西就是巫苓从前所从未见过的,千年之后才出现的奇怪物品,与从前的热水袋有些相似,但是却被包裹上了毛绒打扮成可爱的样子,相信少女们都会很喜欢这种东西吧! 而且,这屋子里,有很多很多楚逸的画像,都是以前楚灵画的,即使楚逸有些不完美的地方,也都被她奇异的画笔给诠释的变得完美。 每天躺在这样的屋子里,也许对巫苓本身就是一个折磨。 她不想看见那些有关于楚逸的画,却在每一个抬头垂眸的瞬间都能够看到那些东西,甚至连茶几上床头上所摆着的相片也全都与他有关。 而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全部都能让巫苓的心海边地翻动不休,惊涛骇浪几乎压垮了她那原本平静的心。 就这样,巫苓一个人在床上躺了有一个下午,直到听到敲门声。 “巫苓巫苓,你早上就没有吃东西,下午也没吃,这都快晚上了,我给你弄了点红糖莲子粥,还有可口的小菜,可好吃了,你把门开开呗?” 楚逸在门外一边敲着门,一边解释,温柔至极的声音像是生怕吵醒了他但更怕自己的喊声巫苓所听不见。 巫苓置若罔闻的睁开双眸看了看那扇紧关着的门,不打算回话。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不吃饭呢?红糖莲子粥可好吃了,你开门尝尝,我保证这是我这辈子所煮的最好吃的粥!” 楚逸依旧在门外哄劝着,他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甚至巫苓不回复他半个字也是心中明了,所以他早就下定决心,不论发生什么事自己该敲门敲门该送粥送粥,什么也不要耽误。 “不开。”巫苓转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回答。 “我知道你会有些郁闷啦,但是不吃饭是对身体不好的,你乖,把门开了。”持续的敲门声仍不停歇。 对于楚逸来说,或许巫苓能够回复他只言片语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于是继续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敲着门。 巫苓干脆把被子也蒙上,再不想听他聒噪,而心中不想让他进来的原因却是可笑的怕自己的心,再起波澜。 既然已经沉寂了千年,那么就不要让它再次跳动。 这具身体是楚灵的,自己没有任何缘由在完成一切之后还赖在这人间不走,扰乱这人间本应该有的秩序。 “巫苓,再一会粥都凉了,你不吃饭,我可是要担心死了,你再不开门,我就生气了。”楚逸继续敲着门,而且声音有增大的趋势。 巫苓才不怕他生气,不知为何,她甚至在楚灵的脑海中都翻找不出关于楚逸生气的模样。 或许这真是个温柔的好哥哥,竟然从未有过生气发火的面容。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停了,巫苓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喘了口气,庆幸着楚逸可算是知难而退了。 但……她为什么会有点莫名的小失落呢? 可谁知,过了一会儿,门却啪嗒突然开了。 “巫苓,我把粥热了一下,你快趁热吃吧,不然你身体该撑不住了。” 楚逸端了个小餐盘,餐盘里盛着装着粥的碗,还有其它装着小菜的小碗。那是他特别做的能够养血的粥,上面还漂着两个红枣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这么晚才给你送吃的?我刚才出门买了一些红枣什么的,想给你补补,别生气哦,乖乖起来吃。” 楚逸放下餐盘,用勺子搅拌着刚热好,还冒着热气的红枣莲子粥。 巫苓依旧不发一语,因为……先前所害怕的终于来了。 听着他那些温柔的几乎让人沉溺的话语,巫苓溺死在了自己翻滚不休的心海之中。 “对了,我其实买红枣倒是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但是我发现好像有人跟踪我,总是窸窸窣窣的哦,所以才绕了段路。” 巫苓听见他被跟踪,心底颤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释然了,反正他已经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于是还是蒙着被子不搭理他。 “我就说我长得这么帅,被跟踪也是正常的,所以一溜烟就跑掉了。”楚逸嘿嘿的笑着,吹着热粥,也不管被窝里面的人是否真的听着。 “但是我害怕啊,我妹妹长得更漂亮,万一坏人跟着回家了,看中我妹妹了可怎么办?” 听着他一句一句的逗着自己,巫苓有些想笑,与自己相比,他自己可能更加不能自保吧?但她却依旧忍住了上挑的嘴角,翻过身去,只耳朵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婆婆,却不再看他。 楚逸也见巫苓始终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又背对着自己,于是绕过床头,再次与她面对面。 “你怎么可以不吃饭,不论任何事,吃饭都是顶要紧的。”这是楚逸的人生格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哎,我给你再冲的红糖水怎么不喝呢?你现在身体最需要水分了,不喝水很快会嘴唇干裂,身体发热。” “你这暖宝宝都抱了一下午了,都不热乎了,拿来我给你充充电。” 楚逸一个人嘟嘟囔囔的教训着巫苓,巫苓都蒙着脑袋不说话,直到他看到巫苓并不买账,便自己动手开始在她被窝里摸暖宝的时候,巫苓却好像触了电一样弹开,涨红着脸愤而骂道:“你怎么可以伸手?!” 这是巫苓第一次用激烈的感叹句,或者说,炸了毛。 楚逸怔愣了半晌,抬着手不敢动。 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他很快便归结于那个的缘故致使巫苓的脾气可能变不好了,略委屈的解释道:“不伸手,我哪能拿得到。” “你怎么进来的?”巫苓没好气道。 “这是我家。”楚逸手里摆弄着门钥匙,也学着她的语气说着。 巫苓再次气的在床上跳起来,弹了弹,又钻进了被褥里,不再出来。 第三百零六章 无形的影魅 “最好还是别太乱动。”他记得楚灵每逢五号这几天,都会非常非常的乖巧,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是身体上倒是稳当许多,可见是需要安静的。 巫苓再次翻过身不理他,楚逸的嘴角抽了抽。 终于,楚逸所有的耐心在粥凉之前被磨光,他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妹妹。 掀开被子,楚逸抓出了把自己包裹的好像一颗大蒜一般的巫苓,揪起巫苓强迫她看着自己。 “来吃饭。”他端着粥,强硬的语气不容拒绝,巫苓好似看到他其中一个眼眸闪过一瞬银光。 是朔吗? 巫苓心中掠过一丝欣喜,这种强硬的温柔,是朔独有的,也是她曾经爱的。 是他吗?他还存在在楚逸的身体之中吗? 巫苓心底掩藏不住的悸动,从她看到那一闪而逝的光芒之后,心底便泛起了波澜。 就这样,巫苓乖乖配合,拿起勺子开始吃饭,直到一碗稀粥见底,才算完。 看她突然表现的这样乖,楚逸心下再次柔软起来,护妹情结彻底战胜了‘教训妹妹’的决定。 这个‘教训妹妹’活动,自此还未开始,便结束了。 巫苓乖乖的捧着粥,一口一口的送入口中,淡红色的粥甜甜的,暖暖的,可里面却偶尔可以吃到一两粒酸酸甜甜的枸杞,就如同巫苓现在的心情,甜中带酸。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巫苓总是弄不懂,她一直以为楚逸该恨她,即使不恨,也应该是对睿的那种态度,两不相欠也许就是最大让步,但是他做出的确实超乎她的预料。 他不仅时时总是对着自己露出温暖的笑容,甚至还在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加帮忙,温柔的解决一切自己所不能解决的,教导自己在这个新的社会应该怎样生存,苦口婆心的解释着一切自己所不明白甚至不理解的东西。 可是巫苓心中明白,自己抢占了人家妹妹的身体不走,更是为他带来了许许多多的危机。 如果不是自己强行下了印魂咒在他身上,那么此生他就会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 如果前世自己不是执拗地进了天火幻境之中而是乖乖去转世,那么此生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他依旧只是一个平凡的再平凡不过的人,安安乐乐地享受他所有剩下的快乐人生。 又怎么会不痛恨自己? 楚逸看着巫苓的目光,心中明了她都在想些什么,温柔的笑了笑。 “说实话,因为你现在是我妹妹,我说过,无论楚灵回不回得来,你都是我妹妹。”他这话算是说的很郑重,顺便抬手拍了拍巫苓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问题,此时的楚逸周身似是包裹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她一瞬间竟又仿佛看到了朔,朔也是这样宠溺她的表情,由着她在府里肆意妄为,捣毁了他最爱的一棵果树,他都没有责备她半句,只道一句人各有命,树也是。 前世的朔,是云朝龙种,又继承了帝位,身上是带有龙气的,身为君王,自然是有高灵护持的,这股龙气,也正是巫苓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在朔身上见到,便是现下楚逸身上的这种橙色的光晕,晃若天神。 记得巫苓第一次见到朔体内龙气之时,正是他第一次危在旦夕,也是巫苓第一次认识到朔在自己心中,不仅仅是陌路人,而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此时的楚逸站在她面前,颀长的身子倒是与前世颇为相像,而且与自己站在一起的时候,与前世所在一起的时候,也差不多相同。 时间如果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她奢望了千年的温暖,其实终究是属于别人的。 所有的一切全部是为了莲儿来铺路,若有一天莲儿回来,那么,此时面前的这个人便是全然属于她的。 而她,甚至连一直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就连这具身体,都是借来的,将来也要还。 楚逸看着她的表情一会一变,一会儿倔强的如一头小牛,一会儿又突然乖得像只鸟儿,这会,脸上似乎又露出了些悲凉的神色。 伸出手,楚逸打算再摸摸她的头,而巫苓却突然抬起头,整个眼睛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充满警惕的红光,使得楚逸的手,硬生生的停留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谁?!” 巫苓放下勺子,应声窜出,想起刚才楚逸说自己被跟踪的事情,更是紧张起来。 难道有什么东西跟着楚逸回来了吗? 而楚逸却是站在床边,正好是半抬手臂,所以眼疾手快的开了整个屋内的灯,不论是吊灯,顶灯,装饰灯,还是工艺灯,一瞬间全开,整个屋子瞬间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呈现在他们面前。 巫苓眯着眼睛四周查看,她其实什么都没看见,但她的嗅觉一向是极好的,她嗅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有些烧焦的味道,又有些咸腥的臭味,就像血的味道……和当初的罗刹鬼身上的味道很是相似。 还记得当初罗刹鬼身上不就是这股奇怪的腥臭的味道吗?记得楚逸还曾经说过,那像铁锈一般的味道他这辈子也不想再闻一次了。 可是巫苓不明白为什么这所房间现在如此清明透彻,却根本看不到任何异物入侵的样子呢?仿佛只是个房间而已,那这味道又作何解释? “楚逸,”巫苓靠近她耳边悄声问:“米粉面粉什么的有没有?最近的拿过来要多久?” 楚逸思考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所有的米面类的都在楼下一楼的厨房,等他最快速度扛回来也得有个两三分钟了。不过,他又悄声反问巫苓道:“你要做什么?” “这屋子里有怪异,但不知为何,我看不见。”巫苓早已自认为她都快变成鬼魂的鼻祖了,竟然还有东西她看不到的,不知是不是这天葵惹的祸。 先前还在她自己**里的时候,每当天葵到来,对她体内的火灵力似乎也会有一些影响,所以她判定此次身体内的虚弱与天葵到来有一定的关联。 “我懂!”楚逸马上做出一副我全都知道的表情,随即掀开床单一角,在一个床底的抽屉之中拖出一个小袋子来,猛地向前一抖。 眨眼间,这袋子里花花绿绿的粉状物质就都被楚逸散了出来,飞的满屋子都是! 楚逸被呛的咳嗽了两声,才惊觉自己可能散的有些多了。 “咳咳咳——”巫苓也被呛得止不住咳嗽道:“这是什么?” “哈……我也不知道。”楚逸笑着耸耸肩,替巫苓扇了扇面前的浮灰,随即又道:“这是灵儿以前画画的东西,干的时候是粉末状,用的时候就沾点水,就变成泥糊,可粘了,即便是不沾水糊在了手上也很难弄掉的。” 说着楚逸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然后指了指自己抖那个袋子的时候粘在手上的一些颜料,伸出手指搓了搓,真的只搓下来一小层,还有绝大部分颜色依旧粘在身体上。 巫苓心中一笑,是啊,这个楚逸,也有聪明的时候,竟然能够想到这样的招数。 就在粉末渐渐消散之后,房屋的角落里,似乎站着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影,此时正在悄然移动,而他每移动一下,地上都会多出一个脚印。 巫苓看得出,它是一只影魅,是天地间所有东西的影子,受阳光照射下所产生之物,也不知是哪个阴霾死角里生出的东西,生来就算是隐形的,只带一股黏湿的雾气,只道行高了,便可以遁形的深了。 之所以它现在还在肆无忌惮的移动,是因为它坚定的认为它现在的修为早已经可以摆脱米粉面粉这种能够识破它的东西了,它只要一抖,身上的面粉便会全数落地,届时它将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楚逸是用绘画颜料泼的它,楚灵生平最爱的便是她哥哥,其次就是绘画了,况且还是画它哥哥,岂会买不好的颜料?这种颜料楚灵用了十多年,是最粘,凝结力最好,覆盖性最好,且绝不掉色的名牌。 本来影魅也真的是顾忌着,怕无从逃过巫苓的眼,但是当它听到楚逸和巫苓的谈话,知道了这女子正直天葵,所以才更加放松了警惕。 听说人类天葵之水到来的时候,都会非常虚弱,就连有灵异的人类也会变得虚弱不已,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巫苓首先倒是顾忌了一下,要在这里打斗的话……可能会损失惨重。 于是巫苓淡淡道:“影魅,如果你若再不走,我便动手了。” “呃?!”影魅倒是没想到她竟然看见自己了,当时便惊慌地低叹了一声,她不是天葵吗?真是奇怪! 纳闷儿的低下头,影魅看到了自己身体上粘着的五颜六色的莫名粉末,它便知晓怎么回事了,抖了抖,也依旧无法抖落,更是让它纠结。 “滚。”巫苓再次恐吓,手中捏出一束火光,示意它再不走,自己便要动手了。 第三百零七章 它不是实体 可这影魅也是个聪明的,虽然先前大意,没注意到自己竟然被有粘性的粉末给吸附住了。 但是,它还是知道如果在房间里动手的话,毕竟心疼的不是自己。于是它依旧无动于衷,继续走自己的步子,狂的几乎要穿墙而过。 巫苓倒是没惯它毛病,抬手便是火球飞了出去,影魅躲也未躲,火球竟直直的穿过了它的身体,击向了后面的书柜,瞬间引燃了三五本书。 “你是打不到我的,我不是实体~”影魅得意的声音传来。 巫苓甩手又是几个火球翻飞,均穿过了影魅的身子,直接击打在了墙上。 “啧啧,说了你是打不到我的,我不是实体嘛,还要逞强。”影魅再次得意道,声音里全是戏谑之态。 楚逸肉眼凡胎,自然听不到影魅那种相当于鬼类的东西在讲话,他看着那个影子得意的样子,便明白了,只是吃惊的看着巫苓的小火球透过它,烧着了书架。 巫苓的火焰依旧与凡火不同,因为此时那对面的书架之上全然是书籍,所以火焰引燃的很快,故而巫苓赶忙迅速收了那些火焰,只剩下一些干巴巴的焙烧的焦黑的书籍在冒着青烟。 看着此情此景的楚逸心中抽痛不已……那些书,灵儿以前可是当宝贝的,听说是什么山海经啥的古本……这就烧没了。 巫苓也着实吃了一惊,这种彻底是虚无体的连灵力也打不到的影魅的确是比较少的,不知为何会跟上楚逸? 不过她现在本就灵力虚弱,又赶上天葵到来,所以灵力这方面只能虚张声势,要是与敌人硬碰硬的话,她必输无疑。 故而巫苓心中有些唐突却不能显露于表,只能默默的,在心中计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巫苓冷声道,心中虽然早已节节败退,但脸上却依旧不露声色。 “如你所知,我是影魅,为你的灵魂而来。”影魅倒是很诚恳,毫不隐瞒的便耸了耸肩道出真相。 “我的灵魂给你何用?”这点巫苓倒是很不明白了,要一人的灵魂做些什么? 影魅大笑几声道:“何人不知你的灵魂乃是天地间孕育而生的星月炎意外转世,众人只待你死去便可以夺你的内丹与灵魄,以助修炼,谁知你竟然把内丹给埋了起来,还把自己的魂魄镇压了千年,头一次听说过镇压自己的,啧啧啧。” 影魅大肆奚落着巫苓,甚至于已经开始站在原地手舞足蹈起来,楚逸根本看不出影魅的身形,只看到那影子身上带着一大片花花绿绿的颜料,现在原地手舞足蹈,看起来也是啼笑皆非。 听着影魅的奚落,巫苓倒是不由得心中一紧,星月炎么? 星月炎,是什么东西?为何自己未曾听说?听起来还是个宝物来着? “哼,我的事,与你无关。”暗自叹了一声,何时她成了这么抢手的好玩意儿?只道是人人厌弃的怪物呢。 “是啊,你的事情是与我无关,但是我家老大有交代那么自然就要为他办事,这一点你也管不了。”影魅嘚瑟个没完,就差在原地跳一曲踢踏舞了。 “如你所见,我的内丹早已丢失。”巫苓摊了摊手,自己若是此时有内丹面前这小小的影魅恐怕顷刻间便会化为微风散去,又怎会在此大放厥词? “现在你又进入了另一副身躯里,很难保这副身躯里也凝有内丹,不然怎还能使出火焰呢?所以,我要将你这具肉身也一并带走。” 影魅听了之后非但不放弃,反而又想要探究新的结果,猜测着巫苓的身体里是否有另外的异样。 巫苓冷哼道:“你有何本事带走我。” “现在我们手里有你的内丹,就差你的灵魂了。我若不是有备而来,又怎会单枪匹马?”影魅微微咧开嘴,笑了,那没有沾上一点粉尘的口腔漆黑的仿佛黑洞一般。 听着影魅的话,巫苓倒是诧异的挑挑眉,噬人内丹,夺人魂魄,他还当是个光荣的事? 不过此时自己也算知晓内丹的确切去向了,很可能就在这影魅口中所说的老大身上。 “内丹于我无用,你们要拿便拿去。”巫苓摆出一副大无畏的姿态。 “嘿嘿,我要的可不止内丹。”影魅再次嘿嘿一笑。 巫苓没回答它的话,只低头对楚逸悄声道:“你一会去偷偷打开一扇窗。” 巫苓看出对方显然来者不善,不一定会罢休,但是要在这里打架的话,她的火属性有可能会毁掉这个屋子,如果再一不小心神力控制不住的话,也是很有可能把整个房子都烧没了。 从古至今,房子都是顶重要的东西,她可不希望楚逸父母的心血,就那么被自己给毁了。 “什么时候开?”楚逸低声回问。 “越快越好。”巫苓交代。 收到命令后,楚逸就直接翻了翻床头柜的抽屉,找到一个小型的遥控器,就那么简单的一按,最近的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便好似卷帘门一般的被瞬间抽到房顶上的一个横条上。 巫苓又吃了一惊,不过很快淡定下来,毕竟大敌当前,不是耍白痴的时候。 她还真没看出这个窗子不是玻璃质的,还如此柔软的可以卷起!不禁再次佩服一下现代的工业科技。 想归想,巫苓动作上也一点没有放慢,只见她很快速的纵身一跃,一转身便跃出了五丈开外,从二楼直接跳进了庭院里! 至此,五颜六色的影魅想也未想便追了出去。 楚逸倒是没那个本事从窗子跃出去,但是他也是反应很迅速的直接冲出门,飞速下了楼梯。 待他到了庭院里时巫苓与影魅都已经动起手来,巫苓即使是使出范围性的火焰攻击,也伤不到影魅分毫。 反而影魅步步躲闪,丝毫不在乎巫苓攻击他,所有的攻击都从他的身上穿过,只能烧焦一些外面粘着的颜料。 巫苓试着幻化出一些实体的灵器来对付它,上次她的龙凤双刃被睿给毁了,现在只有一把剑可用。 她其实是不愿意用那种长的兵器的,因为以速度为先的她,还是觉得短兵器最趁手。 默念咒文,手中顿时出现一把闪着青光的长剑,这把剑不是火属性的,虽然无法借住她的火灵力,但也不是任何属性,所以用来攻击现在还不是很了解的影魅正是好用。 这还得感谢自己前世机缘巧合,为了救赎而杀入塔中,顺便缴获了这么一把剑,能藏纳于灵魂之中,故而才得以一直随身携带。 影魅嘿嘿的笑着,好像全然不把那把见当回事,继续咄咄前进,虽然巫苓的速度快,但是作为一个影魅,它的速度,也不慢。 巫苓抬起长剑,飞速砍向影魅的脖子,却再次扑了个空,整个剑身从影魅颈间穿了过去,没有伤到它一丝一毫。 这可如何是好,巫苓不禁在心中犯了愁,既然伤不到它,那何不放弃攻击,看看它究竟会怎样? 如果是充其量一个跟踪的家伙的话,倒是不用这样的草木为兵,大可等到她天葵去了之后再行定夺。 可是巫苓就那一瞬间放弃了抵抗,影魅便迅速袭来,不愧是影子,速度快的就一眨眼的瞬间,一记手刀便砍在巫苓的脖子上,登时巫苓便觉得全身一软,使不出力来。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碰不到它,它却能够碰触到自己呢? 巫苓很是不解,蹙着眉头看着面前这让她几乎难以理解的情况。 影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她思考,仗着自己也算是近五百年的道行了,再次使尽全力攻向巫苓。 这一下,手中似是闪着暗黑色的鬼力,夹着呼啸的风声,拍向巫苓背心处。 嘭的一声,鬼气四散!灰黑色的鬼气直直拍入了巫苓的背心之上,可是这一次,她即便是经脉逆流,也因为天葵之水到来,而施展不出前阵子在山中的变化! 巫苓因又被他打了一下,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内脏都在震颤,甚至一口没收住,便呕出一口血来。 她半伏在地上,口中一口一口的鲜血不停的向外涌出,内脏也是破碎般的疼痛。 说实话,巫苓似乎已经早已习惯这种感觉了,对于五脏六腑之中的疼痛,或是灵气翻涌,也早已视为平常。 此时唯一让她揪心的是,自己愧对了楚逸。 “很抱歉,我没有实现我的诺言……”痴痴的苦等了千年,造化弄人,却终究没有做到前世的承诺,亲手还他一个爱人。 巫苓抬眼看到此刻刚刚夺门而出的楚逸,她想要对楚逸说话,可是却无法说出更多,只能这样暗暗支撑,眼睛却越来越涣散,却仍旧痴痴的看着楚逸。 能多看一眼,也好。 楚逸见到这个影魅攻击向巫苓的同时就已经使尽全力奔跑过来了,可是就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巫苓就被它打得吐了血!当影魅再次挥高手臂的同时,楚逸张开双臂抱住了半伏在地的巫苓,挡在了她面前! 对于影魅来说,楚逸实在是太脆弱,速度上也不及自身千分之一,但对于楚逸来说,哥哥只是要保护妹妹而已,他,就是得保护巫苓。 “嘭!” 一声闷响,楚逸顿时觉得后背热热的。 这,就是被法术打伤的感觉? 第三百零八章 世界观颠覆 可是睁开眼,却看到巫苓的脸上挂着一抹奇异的微笑,转头见到一位褐色头发的少年已经开始于影魅缠斗起来,虽然他依旧碰不到影魅,但是影魅却被他的紫色光芒的法术给打得节节败退。 “楚灵,这算是还你一个人情。”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可是这声音在楚逸听来却很是熟悉。 映入眼帘的是两条深蓝色的穿着牛仔裤的腿,然后是穿着白衬衫的健壮身躯,再顺着上方望去,楚逸惊讶道:“萧辰!?” 面前的男人是楚逸高中时期的好友,萧辰,属于脾气火爆性子急躁的类型,他也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甚至家境上比楚逸还要好一些,父亲黑白两道通吃,生意有什么做什么来者不拒。 至于在那边替他们攻打影魅的清秀少年,楚逸不认识,但是猜也猜得到,这就是萧辰的另一半,姜希。 萧辰在一年前,还为了姜希的事来求过楚灵帮忙,所以楚逸是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的。 那就是萧辰找了一个名为姜希的男性伴侣,但是情况好像又不是那个情况,具体是什么样的楚逸也有些解释不清,只能说,那个姜希,与巫苓算是同类。 是的,姜希也不是人类,具体是什么,楚逸不清楚,关于萧辰和姜希这一年来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仅仅知道的一点点,也是当初楚逸来找楚灵的时候,楚灵当成八卦说给他听的。 楚逸抱着巫苓,看着她咬着牙喘息着,心仿佛也被影魅给打伤了似得疼,整个胸腔都揪的紧紧的。 “楚……”巫苓想要呼唤他的名字,想要抬起手触碰他的脸,可却发现自己根本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楚逸看着巫苓此时却再次咳出了许多血丝,显然是伤的不轻,脸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白纸,樱红色的唇瓣也失了血色,只有几缕红艳的血液沾染了下唇。 “没事没事,哥背你去医院,乖,你再坚持一会啊。”楚逸看见她这个样子也是急红了眼,忙抱着她安慰她,伸出手背擦拭着她嘴中溢出的的血丝。 但血丝却越抹越多,巫苓的一双眼,也从赤红色,变为了淡红色,楚逸急了,这是她很虚弱吗? 萧辰也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这个穿着红艳古装的女人,是楚灵没错,疑惑道:“你们兄妹俩怎地在家搞起了cos?还招来了妖物?” 不过萧辰觉得,看着那一身古装的楚灵倒是显得有些奇怪,与之前的楚灵有些,怪怪的差异。 一言难尽,楚逸也不打算解释那么多,只想着赶快背着巫苓去上医院。 可是不管他怎样挪动巫苓的身子,巫苓的嘴里都会不停的向外涌着鲜血,楚逸的一颗心几乎慌张的要命。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面伸手擦着巫苓口中不停向外喷涌而出的鲜血,一面安慰着她不要着急,可是真正着急的手指末端都开始发冷的,却是他自己。 “萧辰帮忙!”姜希在于影魅打斗时发现,对方虽然道行只是个半吊子,但也只是对他的光属性有一些忌惮,并伤不了他。 影魅总是能够巧妙的闪过他的攻击,即使打中,也不看他有什么受伤的样子,或许对于影魅来说,只是讨厌光而已! 但当姜希将影魅制住时却犯了愁,自己的攻击并不起效的话,该怎样才能战胜它? “哎!”萧辰听罢立马迈开大步闪向影魅。 影魅正与姜希僵持着,没有注意到萧辰的攻击,萧辰抬起手,就那么一巴掌,就把这影魅打得飞出了几米,嘭的一声!击落在院墙上之后一路下滑! 随后滑落到地上之后,身上的颜料纷纷落尽,显然死了。 “这就死了?”姜希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揍他揍了这么久,萧辰一巴掌像打蚊子般的就打死了。 这怎么可能!即便萧辰此时强大到无以复加,那也不会一巴掌就打死了自己这么久也搞不定的敌人那! 楚逸对此也震惊不已,看到那些颜料纷纷落尽,他一瞬间想到或许是这家伙逃走了?可是旋即心中又驳回这个想法。 这个影魅明显是冲着巫苓而来,不可能在见到萧辰之后,就突然间逃走。 而且姜希的话中说明了那个家伙的确是死去了,楚逸瞪大眼看着面前,这让他不可接受的一切,在他心中巫苓似乎已经属于神祗般的厉害的存在,没想到萧辰竟然更加厉害! “应该是你老公我比较厉害吧。”萧辰得意道,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每一个可以臭屁的机会都缺不了他。 楚逸疑惑的想,可是连巫苓都打不过它,还被它给打伤了,萧辰一个凡人怎么能碰到影魅? “你怎么碰到他的?”姜希也很疑惑,难道这家伙是个软吃硬不吃的?法术攻击无效? 姜希心中知道萧辰这个家伙是习惯使用蛮力而并不擅长使用灵力的,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这家伙,免疫法术攻击,但对力量攻击却毫无反抗之力。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我的巴掌都要陷进他身体里了。”萧辰搂着姜希,赶快香了两口,确认自己媳妇没有事。 “起开,还不赶紧看看人家怎么样了!”姜希还算是有正事,赶快去检查了一下巫苓的伤势。 楚逸紧张的看着姜希搭上巫苓的脉,其实他并不是在看巫苓的脉搏,只是在感受她体内的灵气。 只要灵气没问题,身体受伤是可以修养回来的。 但是姜希却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巫苓的体内……似乎很混乱。 “她似乎伤了骨头,现在也不好挪动她,而且她身体里的灵力很乱,似乎有两股灵力,这样如果带她上医院的话,很可能会惹出事。” 谁也不保证她会不会在医院里灵气爆出,然后做出什么人类认为很奇怪的事情。 当初他自己进医院的时候最为担心的就是被医院那些医生探查到自己体内的异处之后会不会将自己当成实验用品关在实验室里? 然后大卸八块之类的…… 也可能所有的灵界生物在人间行走的时候可能都会想这件事吧! 楚逸不得不承认姜希说的很中肯,但是还是止不住焦急道:“那也不能不上医院啊!”他可就这么一个妹妹,虽然灵魂换了一个人,但是依旧是他妹妹啊! 巫苓对他,无疑是重要的几乎快要融进了骨子里面。 “没事没事,还有救的。”姜希将怀中揣的一粒白色丹药似得东西置于巫苓额前,巫苓登时便昏了过去。 “她怎么了!”楚逸焦急的急忙揽过巫苓查看,觉得还有呼吸,才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急切的望着姜希。 “你这个妹奴,她只是暂时被姜希封住了灵识,也会少遭点罪嘛!不要担心!” 萧辰两只手一并用力,稳稳当当的将巫苓抱在手里。 “你做什么!”楚逸看到巫苓被抱起,连忙帮助萧辰扶稳。 也不是他不相信萧辰,只是这家伙从小便毛手毛脚粗心大意的没什么心机,所以此刻楚逸生怕萧辰伤到了巫苓。 “放心。”萧辰看了一眼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担忧的楚逸,随后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再之后,萧辰走到了楼体附近,望了望没有玻璃的二楼,做出了个冒险的举动。 楚逸只看见萧辰抱着巫苓,略沉吟了一下,便下蹲,跳起,一跃而上,踩在了那个没有玻璃阻拦了二楼阳台! 动作虽然没有巫苓快速,但是却也是着实跃上了二楼!! 跃上……二楼?萧辰?! 楚逸此时满眼的迷眩,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而姜希看到萧辰跃起的一瞬间,那张漂亮的脸竟然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蹙起,一副担忧的样子。 “嘭!”随着萧辰的进入,二楼处传来了一声闷响,之后姜希也跟着他跃上了楼,拍着他的胳膊说着什么。 转眼间庭院中便只剩下楚逸一个,楚逸也撒开腿便跑去爬楼梯上二楼,心中愤慨不已。 怎么可能! 要说这些怪力乱神的家伙们都不喜欢走楼梯,喜欢跳来跃去也就罢了,怎么萧辰也能这样!他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类! 楚逸和萧辰高中时期是同学还是同寝,一直生活在一起,他没理由不知道他的底蕴啊! 整个世界观,似乎在这一瞬间全数崩塌。 似乎最近出现的所有人都比自己强,只有自己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啊! 就连曾经是好友的萧辰,也找了个厉害的伴侣,然后现在变得看起来,也已经不像人类了啊?! 待到楚逸跑回到屋内的时候,巫苓已经好好的躺在了床上,姜希坐在她身边,嘴里吹出一口口紫气,盘绕过那个白色丹药之后尽数落于巫苓口中。 这时楚逸才注意到地面上不再是光滑的白色地板,倒满是细碎的裂缝,仿佛刚经过了地震一般!这让他想起了刚才萧辰跳上楼来的时候发出的闷响,于是疑惑的望向他。 而罪魁祸首萧辰此时已经一脸的歉意,窘迫道:“抱歉,不小心弄坏了你家的地……” 第三百零九章 巫苓的执念 楚逸现在显然没有时间与他计较什么地板的问题,相比刚才他救了他们的事情,他似乎更感激他些。 楚逸安静的不敢说话,只是一直认真的看着姜希口中不停的吐出那紫色缭绕的气息,那些气息落进巫苓的口鼻里,然后顺着就钻了进去,像极了电视上那些过度真气的片断。 所以此时楚逸猜测,姜希可能是在救治巫苓。 时间过了许久,直到姜希脑门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萧辰有些心疼了,靠近姜希问道:“还要多久?” 姜希听出了萧辰的意思,于是收了内丹,擦了擦汗,回道:“我没事,可是她可能挺不了多久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逸听了这话心中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吼道:“什么叫挺不了多久!” 这话说的,是否太过狠厉了些,难道说巫苓就要死了吗?怎么可能?!! “别对我媳妇儿吼,听他说完。”萧辰铿锵的字句,像是千斤般落了地。 萧辰自然知道楚逸对待这个妹妹是什么样的。 从小一起长大,楚逸一向都是将楚灵视若掌上明珠,所以他心中知道楚逸此时这样也是情非得已。 但是竟敢对她最宝贝的媳妇儿吼叫!萧辰也是心中很不舒服,随后口中嘟囔了一句:“妹奴……” 还说我是妹奴,你才是妻奴!楚逸在心里愤愤道,不过,却安静下来等待着姜希说。 “对于我刚才说的话可能有些唐突,对此我表示抱歉。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才探查她的身体,发现她是有灵力的,可是很奇怪,她的**却是普通人类,要说是普通人类,还是有些灵力的,而且与她灵魂的灵力是不同的两股。刚才她灵力几乎透支,我用内丹为她渡了些我的灵力,只是稍微缓解了她的伤势,可是我发现灵力却存不进去。她好像没有内丹,存储不了我给她的灵力。可见她刚才战斗时用的所消耗的灵力,都是在燃烧魂力,所以,如果魂力耗尽,就会魂飞魄散。”姜希完完整整的叙述后,紫气也已经全数进入了巫苓体内,于是收回了自己的内丹,咽回肚子里。 魂力燃尽……会……魂飞魄散吗? 楚逸浑身一震,他虽然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也大概明白过来,原来这么久的时间,巫苓一直在消耗自身的灵魂帮他。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再说姜希已经解释的这么清楚了,楚逸心里自然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她确实没有内丹。”楚逸闷闷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姜希摇了摇头,犹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巫苓这情况太过奇怪,对于姜希来说,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不由得也有些好奇。 于是楚逸便静下心,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他们听,萧辰和姜希听罢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你是说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她的内丹在哪里是么?”姜希消化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反问。 “也许就在我们探险的北面的一座无名山上。”从巫苓先前的话中楚逸推测出来刚才的影魅应该说内丹在他们手中。 想来那影魅也是那些人派来的,老窝肯定在山中。 “是有人抢走了它,现在还要抢走巫苓的灵魂,为了修炼?还是……?”姜希又问。 “是,刚才那个影魅就是,而且刚才巫苓与他缠斗了许久,字里行间也曾透露过一些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并且我们在三中曾经还碰见过罗刹鬼,巫苓也曾说过一些关于这的事情,所以我猜测还有其他人。”楚逸低下头思考,想着一切的可能性。 “萧辰。”姜希喊了一声。 “嗯,我在呢。”萧辰赶快弯下腰,一副悉听吩咐的样子,就差当场变成一条大狗点头哈腰了。 “如果我说我想帮他一下,你同意吗?” 姜希仰着头望着萧辰,他深棕色的满是宠溺的神色,这是姜希的眷恋。 “没有意见!”萧辰马上回答到,然后咧开嘴傻气的笑着。 没有办法萧辰对于姜希,从来都是唯命是从,只要是媳妇儿说的话就没有萧辰做不到的。 不过先撇开他和楚逸是好友的事情,本身以前在姜希出事的时候,楚灵也帮了他的忙,现在再帮她一个忙,当然义不容辞。 更何况他当时自己还答应了一定会报答,即使报答的不是楚灵本人,他想也是一样的。 没有楚灵,或许就没有萧辰和姜希的今天。 得到了萧辰的准许,姜希才腼腆的笑了笑,转头望向楚逸,开口说话。 “内丹进了身体,有可能导致你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姜希很郑重的对楚逸说道,他想,也许需要给楚逸讲清楚后果,好让他做出决断。 “可是,没有内丹,我可能两个妹妹都没有了。”楚逸挫败的闭上眼,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卷上心头。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想再也看不见妹妹,哪怕只是面对着她的脸庞也好。 可是又有谁知道,失去巫苓之后,楚灵真的可以回来么?而他,会不会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看待楚灵? 虽然他舍不得楚灵,但是也同样舍不得巫苓,舍不得这个千年来一心为了他受尽苦难的女子。 这两个人都让楚逸割舍不下,没有孰轻孰重。 “好吧,那你先照顾她,相信没多久她就能醒过来了,我和萧辰,回家去准备准备。”姜希点了点头,已经明白了楚逸的意思。 楚逸也略微点了点头道:“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 “没关系!当初楚灵指点我去找陆飘要血的时候也没说要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萧辰挥了挥手,直接抱着姜希便闪的没了影儿。 看着萧辰抱着姜希迅速离去的身影,楚逸再次张口结舌。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闪的这么快,一定是又从窗子飞出去了…… 楚逸回头,看见睡梦中的巫苓眉头依旧皱的紧紧的,脸色也是苍白如水,想起巫苓还在生理期,又受了伤,一定不好受。 赶忙找来了那些个可以取暖的暖宝宝,插好电,等它们变热了之后,迅速塞到了巫苓的身旁。 这时楚逸的脑中浮现出先前巫苓曾在自己伸手进被子里面的时候的炸毛神色,不由得有些心酸。 他多希望此刻巫苓能够立刻起身,哪怕是当场扇自己一个嘴巴,训斥自己不要伸手,也是好的…… 他安静的坐下,轻柔的抚摸着巫苓憔悴的脸颊,心中想着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安静的看看妹妹了? 楚灵与巫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同化,现在看起来,楚灵的脸已经像是另一副模样,同样的鼻子眼睛嘴,展现出来的神色即使在睡梦之中也能让楚逸一眼分清此时在身体之中的究竟是何人。 刚才姜希说,巫苓没有内丹,所以使出的所有灵力都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他究竟有哪里值得她为他这么一次又一次的付出? 甚至,以在这个世界彻底消逝为代价……也在所不惜,甚至一句怨言也没有。 前世的他,或许显得有些过于幼稚,他没有照顾好巫苓,只是想要巫苓开心,但是,却忽略了什么可以让她真正的开心。 楚逸知道,在云朝,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况且还是帝王家。朔也不是不喜欢巫苓,他大可以将巫苓娶过门,不去管巫苓到底是不是太后收养的义女,让她做云朝的帝后。 只是,朔却又执拗的认为,巫苓是个苦命的女子,再加上自己的情况一直是深陷于水火之中也是进退两难。他不想让巫苓无端的搅进这场王朝混乱中,才只把她当妹妹看,照顾她,保护她,怜爱她。 甚至也是像此时的巫苓一样,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也是当初朔一开始执拗地不进后宫的理由,可是后来他突然想通了,他想要让巫苓彻底断了念头,才开始在后宫之中走动。 自己前世对她的感情,也不止是他说的对妹妹的感情……这点楚逸很清楚。 虽然开始只是难掩好奇的将她带回了府上,但是,久而久之他便发现了巫苓的不同之处。 他渐渐知道了巫苓是为什么到他府上来的,也知道了她的任务是什么。 只不过,他一直努力的想要把巫苓带出这一场王权争斗,她不应该生活在这种混乱的争斗中,作为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可是巫苓偏偏又无法走出去,自己把自己绕进了这场混乱甚至一直执拗的,不管任何人规劝他,她也依旧义不容辞地帮助太后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以巫苓的性子来说,就是不管自己夹在中间再怎么难过,再怎么痛苦,也不会去背叛为难任何人,只要自己能够解决的,她倾尽所有也会自己解决,而不会去主动牵连别人。 这也是巫苓一直独来独往的原因。 楚逸叹了口气道:“或许这就是命运,不然,我怎会在一千年后又再次见到你呢?” 巫苓似是梦呓般的回应了一声,楚逸的手覆上巫苓如即将凋落的花瓣一般的脸庞上,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没有自己的话,睿便可以顺利登基做帝君,她的母后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害人,巫苓也不会承受这千年的苦痛,莲儿也不会被封印千年。 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啊…… 第三百一十章 花开花又落 很快,天便完全黑了下来,楚逸怕吵了她睡觉,把所有的灯都闭掉,就坐在乌漆墨黑的屋里陪着她。 此时的楚逸明明可以彻底走到楼下,而且觉得肚子里面饿的要命,一直叽里咕噜的叫着,但是楚逸不敢走,他生怕自己走了就会,失去巫苓,万一在自己离开的这点时间里面巫苓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是又有什么坏人到这儿来了,即便是自己帮不上忙也一定要在身边陪着她,才安心。 所以楚逸一直饿着肚子,只是看着巫苓就觉得全部都够了。 “唔……”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呢喃声,唤醒了正趴在床边的楚逸。 “你醒了?”楚逸赶快摸了摸巫苓的额头,感觉热热的,随即反应过来,她不是发烧,又急急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巫苓挑了挑无血色的嘴角,给了他一个微笑。 “肚子痛?!”楚逸赶快摸向她的小腹,可是还没有接触便想起了她正是生理期,经过这一番折腾肯定是痛的厉害,于是赶忙道:“你等等我啊,我马上给你把暖宝宝再充上电!” 他怎会忘了这个!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暖宝宝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凉下来。楚逸赶快点开了床头的小灯,摸出了床上只留有一些余温的暖宝宝们,一个一个插上电源。 本身巫苓虽然是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的,但是楚逸伸出手来触碰她的小腹的时候,巫苓也是浑身一颤。 一般来说,男子甚至不会进入女子闺房,即便是进入了也是以礼相待,绝不靠近床边,自己唯一两次被男人闯入房中除了一次与朔一起掉落异界之后,朔死皮奈脸的黏在自己身边非要与自己共寝之外,就是被那苍松来了屋里赖在床上睡了好几日那事儿。 所以,此时才是仅有的第三次,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楚逸。 当初与朔同在一起睡的时候,巫苓的心思很简单,只是简单的喜欢着朔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可是这次不一样,或许是身子不同,脑子里面的东西也不同,巫苓此时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他碰自己一下自己就像被雷劈打了似的,霎时面红耳赤,许许多多那些香艳的小画面直接就飘了出来,吓得巫苓直接咳嗽一声掩盖住。 所幸是脑子里面想的事儿,不会被楚逸知道,也不算太丢人,但是这个楚灵可真是自个儿的冤家,一个小姑娘儿,看那么多那种东西做什么呢?甚至还喜欢偷看楚逸,甚至形成了自主行为……真是让巫苓无以言表。 可是看着楚逸为自己忙来忙去,巫苓的泪水再一次不幸的流了出来,她没想到,自己受了这样重的伤竟然还能够再次活过来……还能再见到他……真好…… 刚才朦胧中感受到有人帮自己缕清了体内混乱的气流,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那人一定费了一番心力吧?楚逸又是哪里找到有灵力的人来帮她的? 此时的巫苓心中有着不少疑问,但是却始终未曾开口询问,只因能够见到他便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幸事,没有其他比这还要重要,所以此刻只要安静的看着他就可以了。 “你只要等一会,它们很快就充好了。”楚逸弄完了之后看到巫苓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立即又回到床边抓紧她的手,再次问:“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难过的?” 巫苓只虚弱的摇了摇头,其实她很想告诉他,自己是火属性的,是不畏寒冷的,那些个暖宝宝,有时候也许都没有她的体温高。 不过看着他紧张自己的时候,巫苓却突然感觉有些小幸福,无关于情爱,也许更像是拥有了家庭温暖般欣喜。 “怎么又哭了?”楚逸再次伸出帮她抹干了眼角的泪。 前世她的赤炎灵力让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碰她,她身上滚烫的犹如一个烧红的火炉般,只有朔肯碰她,即使手腕都被烫红了,也不曾怪过她。 而这一世,上一世每次都未及流出眼眶就被蒸发了的眼泪,第一次可以顺利的流出体外,却又是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帮她擦拭。 纠缠了千年啊…… 花开花落,缘起缘灭,沧海桑田,转眼千年已逝。 千年……是多么漫长,足以使一人从青葱岁月到垂垂老矣走上十个来回,足以让她在那几十万个望穿秋水的日子里,磨的没了心,没了苦,没了爱。 可是自己又可曾后悔呢? 答案是,没有。 巫苓望着楚逸笑了笑,为了这个男人,死也甘愿。 可是她却没有发现,自从她从楚灵的身体里苏醒后,嘴角的凄苦与自嘲的笑容越来越少,却多了些不由自主的笑意,发自内心的笑容。 或许巫苓永远没有了前世那种紧迫的压抑,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自由,现在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都是随心而出。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补偿吧,前世根本未曾触及的东西,到了今生可以自由使用,前世未及顾及到的人,到了今生也是,还有重新来一次的机会。 可是真的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自己的一切都是为可知的。 “笑了就好,没事别总哭,女孩总哭就不漂亮了。”楚逸将那些充好了的暖宝宝一个一个的塞到床褥里。 巫苓还没等再次心头生出尴尬的感觉,就注意到有两股强悍的灵气正在靠近这间屋子。 “有人。”巫苓话音未落,萧辰迈着大步子进了屋。 “我们回来啦。”他大声宣布。 楚逸心道,可算是走楼梯了。又突然想起他刚才那一跳,震碎了自家的地板,不由得寒毛直竖。 “这两位是?” 巫苓对于这两个闯进她房间的男人倒是没有什么敌意,刚才自己的身体里就像有一股暖流盘旋着,安慰着自己,而那个棕色头发的少年的气息和她身体里面的气息是相同的。 就是他救了自己吧? 但是这旁边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却是一副鄙夷的样子道:“咋么这么黑,你俩都不开灯的?” 楚逸忙不好意思的关掉了小灯,开了吊灯,屋里才算是明亮起来。 也是这才算看清楚,萧辰的手上竟然拎了两大包的东西,疑惑得问:“你拿的是什么?” “是我媳妇要带给你妹妹的,都是一些好吃的,鸡鸭牛肉补品什么的,给她炖了补补**。”萧辰咧开嘴,露出一口的白牙。 “那就不客气了,我说才又一年多没见,你怎么黑了这么多?跑去夏威夷还是海南岛了?”楚逸双手接过他拎来的东西,忙给他俩搬了凳子,还没忘了顺便鄙视一把萧辰。 “就说我好人有好命吧,灵界妖界都逛了一圈,还差点去了鬼界,所以啊,这脸就变黑了~!”萧辰几句话,轻描淡写的概括了一年多来惊心动魄的事情。 楚逸满脸的黑线,且不说他一个凡人,逛遍了什么这个界那个界的,就说随便逛逛也不会晒黑啊?不由得鄙视道:“那和你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我可正经吸收了好几个月太阳光华~!”萧辰大笑几声,随即又再次搂起身边的姜希狠香了几口。 姜希满脸红晕的提醒他道:“有外人在呢!” 言下之意,没有外人在,就随便亲?——这句话是在场所有人心中冒出的话,包括巫苓。 众人捂着嘴笑了笑,姜希放下东西,挑了几样,拉着萧辰到厨房煮些东西。 此时巫苓却有些疑惑。 “那两个人……”她望向楚逸,希望他能给个答案。 她本不是多事的人,但是这两个人,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而且,两个男人夫妻相称,还是很诡异的。 虽然那个叫姜希的,长得还是很美的,身材欣长,一头柔顺的褐发,黑宝石一般的眼眸,白皙细嫩的肌肤看起来如冰似雪,整个人都漾着一层淡淡的温柔气息,或许能让许多女子都自叹不如。 “喔!萧辰是我以前的老同学,后来误打误撞认识了姜希,机缘巧合就在一起了!”楚逸省略了一大堆艰辛困苦,对于他来说,让巫苓知道结局才是最重要的,过程什么的,都留着写成小说吧! “那……两个男子?”巫苓还是有些接受不能,虽然听说过,但却没见过。 楚逸知道妹妹楚灵是有多支持这两个外貌是男性的家伙,自己妹妹的腐女气,他不可能不了解。 但巫苓不是楚灵,很有可能接受不能啊。 而自从巫苓说出两个男人的这个话题之后,许许多多的回忆从楚灵的回忆中蹦出来,小说,漫画,动漫,多不胜数。 巫苓愣然,现在这个世界变化这么大了啊?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 “对了,那个姜希其实是雌性。或者可以说他的原身,是双性,挺特别的。”楚逸又解释了一下。 “喔。”巫苓对他们的兴趣,到此为止。 也没有继续从楚灵记忆中查找关于他们的事。 楚逸竟然用了‘雌性’这个词语,那么就证明,这个姜希并不是人类。 既然不是人类,那么也不必被人类的道德观念所束缚。 人家怎样开心,都是自己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一章 鬼哥与鬼妹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萧辰和姜希每日都来探望楚逸和巫苓。 姜希最喜欢的就是和巫苓聊天,虽然巫苓很不爱说话,但是她却给姜希一种另类的感觉。 常常游走于人间,所以与姜希接触的自然都是些人类,现在难得碰上巫苓,虽然姜希此时还不知道巫苓的真身到底是个什么,但是总归是有个有共同语言的说话的人了。 至于巫苓不爱说话的,但是姜希的还真就没往心里去,因为巫苓虽然话语简短,但是无论自己提出的任何问题都会完整的回答。 所以这只是说话风格的问题,并不是高傲的不爱理人。 而巫苓有时候眼睛里面的诚挚与认真,却让姜希更加感动不已,他有时候会在想,究竟在这幅身躯之下藏着怎样的一个灵魂?巫苓的真身又会是什么模样的呢! 先前姜希因为与妖的黑翼蝶王姜宇发生过一次争斗,那次姜希被姜宇吸走了内丹,之后就感觉浑身松软的没有力气,整个人难以保持平常的状态,甚至连人类都不如。 毕竟姜希也过过一段没有内丹时期的日子,知道有多么难受,所以总是带来一些有灵性的东西给巫苓试试用看会不会对身体好。 巫苓也同样是因为没有内丹的缘故,所以无论姜希给她吃些什么,都只能靠着身体养,也就是说只有身体好了,才会变得好起来,没有内丹的持续补充,灵力上终究是差上一大截。 之后巫苓的身体也在楚逸精心照顾下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可以自由下地行走了。 这也许是个奇迹,正常人的魂力燃烧了之后,魂魄便会缺失,变得呆傻,而巫苓的魂魄,竟然是可以自我修复的。 这是姜希发现的,先前巫苓的身体脆弱不堪,就连灵魂也是千疮百孔的,本以为永远不会再恢复了,可却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灵魂竟然有了自我修复的迹象! 现在巫苓魂魄已经开始自动修护,除了没有内丹,灵气还是无法储存,其它的一切都很正常。 多则百年,少则几十年,她的魂魄完全修复好,是非常有可能的! 姜希对于这个答案也很是震惊,任何灵物的灵魂之力用光之后,都不可能再补充回来,而巫苓却可以。 虽然修补灵魂需要很久,但身体上面的伤,楚逸可是能补的都给她补了,补得脸色红润,看起来一点伤痛都没有了。 之后许是山中的**oss见派出去的影魅没有回去,又派了两个小鬼来探探,于是这么一探,便被捉了个正着。 当他们发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家伙偷偷进入了这个宅院后,便开始计划着怎么对付这两个小密探。 楚逸父母此时正在公司,基本上晚上都会很晚才回来,所以白天几个年轻人都是自由自在的,愿意怎样玩儿就怎样玩儿?这时候也不用担心会有异物进入,而让自己的父母感到害怕。 只见两个小家伙前后照应着悄悄地溜了进来,而安照先前的计划萧辰与姜希,手在楼梯拐角不远处,就等着这两个小家伙上来。 不一会,只见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小家伙,蹦蹦跳跳的从楼梯上跑了上来。 可能是没有注意到正在密切关注着自己的两个人,小家伙竟然靠近了巫苓的卧室,想要扒开门缝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小冲天鬏晃来晃去个不停。 正想逮你呢,此刻萧辰勾着嘴角,正邪恶的慢慢弯着腰靠近着那个趴门缝的扎了个冲天鬏的小鬼,伸出长臂一把捉住了她的冲天鬏。 “嘿嘿,小鬼,偷看什么呢?”萧辰抓着小鬼的小辫笑得一脸的狡诈,凶狠的样子丝毫不像对着姜希时的那张脸。 小鬼发现自己被捉,表情一瞬间不淡定了,但是随即炸了毛,气呼呼的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想要啃咬萧辰的手臂。 萧辰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看起来还蛮可爱的小东西,这个小鬼类似于人类两岁左右大的娃娃,看模样是个小女孩儿,眼睛还挺大的,只不过白蒙蒙的,没有活人眼珠的那种光芒。 她穿着绣着大锦鲤鱼的红肚兜,光着小屁股,满脸的稚嫩,但是却生了两只很长的虎牙,现在正咔哧咔哧的咬着,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来,告诉哥哥,你在看什么呢?”萧辰露出了一副大灰狼似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鬼。 “用你管!”小鬼被捉住了头上的小辫,让萧辰给拎了起来,痛的在空中直蹬腿儿。 那胖胖的小腿儿,白皙水嫩的刚出锅的笋子一样。 “好吧,我可以不管你看什么,但我要问你谁让你来看的。”萧辰使坏的上下动了动手,一阵摇摇晃晃之后,小鬼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头顿时觉得晕乎乎的。 “我不知道……”小鬼被摇的眼睛似乎都被转出了圈圈,可是依旧嘴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你抓了我不要紧,我哥哥可厉害了,很快就会来救我的!” “哇,真的吗?”萧辰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看着她倔强而骄傲的小表情,萧辰故意做出一副吃惊而且蛮害怕的样子逗着她,心中想着,这是也就是现代,这要是在抗战时期,她绝对是个女烈士。 “当然!~”小鬼翘起小手,一副得意神色,好似忘记了自己的冲天鬏还抓在敌人手中,愤愤道:“等我哥哥来了,我一定让他打死你这个坏蛋……!” “那你看看后面。”萧辰怒了努嘴,示意她回头,心中憋着笑意。 小鬼娃娃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鬼娃娃被抓在另一个男人手里,那个鬼娃娃正是自己的哥哥,不由得心中悲戚,开始放声大哭。 “喂喂,哭什么!”萧辰凶道,又摇了摇她的小辫子。心道,都是个鬼了,还这么爱哭,小孩就是小孩。 可是小女鬼娃依旧是哭个不停,虽说是鬼魂没有眼泪,但是干嚎也是挺可怜的,就在那一边蹬腿一边哭嚎。 “再哭就吃了你!”萧辰抬起手便在那鬼娃娃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看着那个白白的小屁股,萧辰疑惑,原来人打鬼,鬼屁股也会红啊? 女娃被萧辰的一巴掌给拍的再不敢哭,她怎么觉得好像被火车撞了一下的感觉?! 虽然她没有被火车撞过,不过她想一定只多不少!这男人一点道法什么的都没使,为什么只是打了一下,她却觉得鬼魄都快被打散了? 姜希看着萧辰威胁女鬼娃娃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男鬼娃娃。 “小鬼娃,你要是再不说你是谁派来的,你的妹妹,可就要被那个高大的男人给吃掉了。” 姜希摇摇头,又继续露出惋惜的面容对那男鬼娃引诱道:“唉,要不然还有投胎的机会,被他给吃了,可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投胎么……呵呵……”小男娃怪笑了几声,脸上却略浮起一层苍凉的神色。 姜希看那个小男娃瞪着满是血雾的眼睛,虽然他满脸的怒意,但看着却也是个心疼妹妹的,与那楚逸的眼神几乎是一模一样,不由得再腾出一只手,托着点他的小屁股,不让他的头发被揪的那么疼。 先前他们曾经在房间之内说好了楚逸和巫苓两个负责引诱敌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而萧辰和姜希就在后面,等着,来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不过虽说是说好了拷问敌人,但姜希终究还是下不去手,不论是人是鬼,毕竟只是个小孩儿而已。 小男孩感受到自己的屁股被托住了,不由得也略微喜欢上了这个眼睛里面都漾着温柔的大哥哥,再看看自己的妹妹被那个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拎在手中,屁股上一个红色的大手印,还胡乱摇晃,悄声对姜希道:“如果,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能不能救我妹妹?” “能啊!”姜希赶忙点头。 “你怎么让我相信?”小鬼看不出这个看起来很白皙瘦弱的男人,哪里可以厉害到一口答应帮他从那么凶神恶煞的宛如一只大黑熊似得男人手里救出妹妹? 不过这也不怪小鬼误会。 萧辰本就长得高大颀长,后又和姜希在一起诸多历练,此时早已变得强壮不已,不说是肌肉暴凸吧,也是棱角分明显得很是强壮。 而姜希呢,因为原型比较纤弱,又并不是人类的缘故,所以,即使化形成人类也是显得比较纤细瘦弱,再加上性格以及对比物的问题,倒真是显得比女孩子还要温儒秀美。 两下一对比,小鬼还真觉得自己的算盘打得不太响,一个纤弱的像个小猫,另一个强壮的像个大狗熊,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是,小鬼错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按照身形比例来计算谁是否厉害的。 例如:夫妻。 姜希抿唇一笑:“我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小鬼满腹狐疑,看着对面的‘大狗熊’男人,心中发颤。 随即姜希抬头看了看萧辰,轻声喊道:“萧辰?” 萧辰立马抬头,露出标准的灿烂笑脸答道:“我在!” “你怕不怕我?”温柔的仿佛根本没有任何压力的音调。 “诶?”萧辰依旧摆着笑脸,但是随即立刻回答:“当然怕啊,我最怕你了,怕进了骨子里。” 姜希随即对怀中的小男娃道:“你看吧,他很怕我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温柔的宠溺 小男娃看了看刚才那个一巴掌把她妹妹鬼体都给打出手印的凶狠男人,对着这个温柔的像水一样的哥哥一脸谄媚的样子,心中顿时相信这个男人是很怕他的。 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心中怀疑着先前所怀疑的事情,决定试探一下,于是又道:“你让他也这样,也托着我妹妹的屁股,我就告诉你。” 毕竟在他心中所担忧的,就只有妹妹的安危而已。 “萧辰,你把那个女娃的屁股托起来。”姜希按照男鬼娃的交代对萧辰说道,两只眼眸几乎弯成月牙似得温柔。 “哎!”萧辰立刻像个乖大狗一样,立刻伸出大手稳稳的托住了小女娃的屁股,依旧是一脸的宠溺笑意。 姜希这微笑在萧辰眼里看来实在是太过魅惑了,如果现在不是正在审问这俩小鬼头,萧辰恐怕会立刻带着姜希离开,然后好好亲昵一番! 可是他不能,所以只能干看着眼馋。 此时在屋里密切观察着外面动象的楚逸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可真没想到,家世一流,性格又是那些小姑娘们喜欢的狂傲霸道的性格的萧辰,当初几乎看了全世界的女人都觉得不好而不理不睬的萧辰,各种小蜻蜓小蝴蝶小蜜蜂往他身上扑他都不要的萧辰,到头来却被这样一个同样和他一样身为男人身份在这人世间游走的姜希给吃的死死的。 或许这就印证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不是这家伙看不上女人,只是没有那个能让他爱到心坎儿里的人吧? 楚逸当然确定萧辰并不是个同性恋,不过姜希也的确有魅力,他的魅力在于那种神秘的温柔感,还有那偶尔流露出来的俏皮与可爱,真是不输给任何人间女人。 或者说,比那些庸脂俗粉要好得多了。 不过楚逸此时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巫苓,忽然觉得萧辰脸上的笑意似乎与自己面对巫苓的时候也大相径庭,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有些眷恋巫苓那独一无二的温柔了? 但萧辰这宠溺的笑容看在那个小鬼眼里,就是彻底加深了这个男人怕姜希的想法,于是信了姜希所说的话,只得乖乖道:“是鬼王派我们来的。现在我说完了,你可以让他放了我妹妹吗?” 姜希一蹙眉,是鬼王派他们来的?之后就没了?这也太敷衍了吧…… “不行。”姜希一脸的歉意对他说:“你不能只告诉我名字,还得给我详细讲。” “你!”小男娃愤怒的蹬了蹬小短腿,怒道:“刚才没讲这个条件!” 其实他心中也是拿定了这个肯主动托起他屁股的人,肯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才会这样耍赖。 可是没想到姜希的眼中却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凌厉光芒,转言道:“萧辰,你可以继续打他妹妹了。” 萧辰闻言“哎!”了一声,便又抬起手…… “别别别别!!!”小男娃挣扎着,急急道:“我说!鬼王是白猿王!是我们山里的千年圣兽!掌管着整个山中的鬼怪!!” 萧辰停下手,依旧托着那小女娃的屁股,心中笑道,原来姜希也有这般鬼灵精的时候。 “千年圣兽?”姜希也算是目前在人界中很是年长的了,自然是知晓灵界以及人界近年来比较厉害的生物。于是把心中听说过的千年巨兽都过了个遍,对于白猿王的记忆倒是没有,不过却是有个名叫豪沛的小白猴子有些印象。 不过那个小白猴子倒是和这小鬼娃说的有些出入,又再次问道:“可是名叫豪沛?” “你怎么知道?!”这个小男娃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他怎么可能知道大王的原名?! “就他也是千年圣兽?”姜希狐疑,他记得五六百年前它还只是个小白猴子,怎地现在就敢自称圣兽了?而且它分明没有千年的道行…… 那时候它只是灵山上一只顽皮的小猴子而已,后期到了人间,而且才只过了几百年,就可以号令百鬼雄霸一方了? 姜希沉吟了一下,想着,也许是它获得了什么机缘,变得厉害了吧,世间的一切,也都是有可能的。 “让他放了我妹妹!”小男娃叫嚣道:“我该说的都告诉你了!” “他住在哪里?”姜希才不认为他该说的都说完了。 “你说话不算话,我不要再和你对话了!”小男娃宁死不屈的表情,让姜希略有笑意。 “哦?”姜希挑挑眉,忍住笑意,温柔道:“真的不说?” “不说!”小男娃将头侧向一边,满脸的坚定。 “那我就只能把你吃掉了,真抱歉。”姜希抹了抹嘴,伸出粉嫩的舌头绕着上唇舔了舔。 “咕噜。”对面的萧辰看着这个动作,深沉的,咽了一口吐沫,眼珠子都快绿了。 他……他竟然在舔嘴唇,这是在吓唬小鬼还是在勾引自己? 姜希略撅起嘴,一道透明的烟雾从口中盘绕出来,绕着小男娃转了几圈。 小男娃明明恐惧的不行,在姜希手掌中瑟缩了一下,后又看了那个小女娃一眼,便咬着牙闭着眼,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 其实这并不是吞噬它的烟雾,只是姜希体内的灵力凝出来的,用来吓唬这小鬼娃所用的手段而已。但是,小男娃就是不为所动。 无奈的叹了口气,姜希还是无法把这个倔强的小鬼怎么样。 “不说算了。”姜希收回了缭绕的雾气。 他虽然捏死这小娃娃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终究还是没必要这样残忍。 可是,就在姜希收回了雾气之后,小男娃却突然开了口。 “我说!我说!就在北山上,那座山没有名字,就叫北山!他是山里千年的白猿!住在山里的一个山洞中!他还有控制百鬼的能力!他还有几个厉害的妖怪手下,但是我们地位低,都没见过!真的没见过!我都说了,你快让他放了我妹妹!”小男娃忽然一脸焦急的如弹珠一般全盘托出,姜希瞥见,果然,萧辰又在吓唬那个小女娃了,他才会这样着急。 自己吓唬他倒一点用没有,反而萧辰欺负欺负他妹妹,就把所有的倔强坚强都抛开了。 这小鬼虽然是敌方的,但是他这种护妹的样子,却让姜希不由得开始喜欢上他了,转瞬眼中一闪,微笑问道:“你可愿投胎?” “投胎?”小鬼娃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妹妹安然无恙之后,才面无表情的怪笑了两声。 “是啊,投胎,再次降生在人间,不用在这里继续受罪,毕竟一直做孤魂野鬼也不是那么回事,你说呢?”姜希哄劝着这个让他很有好感的小鬼娃娃。 “呵呵……”他又再次怪笑了两声又道:“还有机会吗?我妹妹只有鬼魄,我只有鬼灵,现在我们每人缺一样,余下的都在鬼王手里握着,我们魂魄不全,是根本不可能转世的。”小男娃的眼神瞬间更黯淡了些,不由得有些悲伤。 “没关系,我帮你要回来。”姜希松开他的小辫子,改为摸摸他的小脑袋。 “真的?”小男娃听闻姜希的话后,一扫先前的阴霾,瞬间转为喜悦之色,连忙捧着姜希的手亲了两下。 “喂!小鬼!谁让你亲我媳妇儿的!”一旁的萧辰不干了,姜希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亲,小孩也不行! “媳妇儿?”小男娃有点愣,看了看这两个男人,两个男人…… 随后他眨了眨眼,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震惊的看了看姜希,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眼睛一翻,似是昏死过去。 “哥哥哥哥——!”女鬼娃眼看着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昏倒了,张嘴又要哭,看见萧辰凶狠的眼光,扁了扁嘴,收住了。 她打从心底里怕这个男人,但是哥哥的情况,让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露出哭丧着脸的样子,虽然鬼魂没有眼泪,但她却实实在在的想流泪。 哥哥保护她太多了,甚至还为了她,做出了背叛鬼王的事情,不知道回去之后,鬼王会如何惩罚他? 女鬼娃再次扁了扁嘴,他们……还能再回去么? “喏,你把他们两个交给巫苓,看看还有没有可能转世。”姜希将已经晕过去的小男娃递给萧辰,是妖精之身,对于鬼界的事情还是不太通,巫苓能比他强些。 “好。”萧辰接过小男娃,随后听到姜希再次开口。 “我要离开一下,去姜宇那里打听一下关于这个白猿王的事情。” “不行!”萧辰立即反驳道:“我不准你去!” “呃?”姜希一愣,旋即也明白过来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突然神色一凛的反驳,淡然解释道:“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去打听一下那豪沛的事情。” 萧辰瞪圆了眼,尴尬了半天,想要再次反驳,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飞速转身回屋:“你等我一下!我把他们交给巫苓之后,我陪你一起去!” 姜希见到萧辰满脸的紧张神色,就知道这个大醋桶又灌满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哭笑不得道:“好。” 第三百一十三章 逆天合鬼娃 萧辰进到屋内,将怀抱中的两个鬼娃娃交给了正躺在床上的巫苓。交代道:“我媳妇让你给看看,他俩还能不能转世?” 巫苓抬眸,见这两个鬼娃娃,一个昏迷着,另一个瞪着眼睛看着昏迷着的哥哥,生怕他消失不见一般,眼睛里满是揪心的样子。 心底里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就好像看到了楚灵。 同样的神色,出现在自己布下印魂咒的梦中,楚灵满脸担忧的追入梦境,看着楚逸,也是这般神情。 割舍不下的,担忧与爱。 可让楚逸惊奇的是,这次他竟然也能看到这两个小家伙,楚逸看到那个还睁着眼的小鬼娃娃的眼睛雾蒙蒙的,一点神采也没有,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却被小女娃嫌恶的拍掉了手掌。 郁闷的流下一大滴汗,楚逸尴尬的笑了笑,原来,这小鬼也是很有性格的嘛! 不过他也还是很惊喜的,以前他是从来看不见那些鬼鬼怪怪的,不知为何,他竟然可以看到这对小娃娃。 或者可以说,这是楚逸第一次离‘肉眼可见’的鬼这么近,想想还有点小激动,不由得再次伸出手想要接触一下,看看是否‘肉手可摸’,只不过依旧还没有触及,就被小娃娃一口咬下来! 那尖利的牙齿扑哧一声陷入楚逸手腕的肉里,带起一丝殷红的血迹拔除!楚逸嚎叫了一声,呲牙咧嘴外加皱着鼻子摸自己的手,血在拔除的一瞬间立刻顺着牙印儿流了出来,刹那间鲜血淋漓。 但是总算楚逸刚才的目的也是达到了,这小家伙的确是‘肉手可摸’……不光能摸,还会被咬到。 姜希此时也走进屋,搬了个凳子坐好,反正要等,不如进屋等,还能看看小鬼是怎么转世的。 他对于巫苓有数不清的敬畏在里面,心中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少本事? 萧辰见媳妇来了,立刻舔着脸靠近,站在他身旁。 巫苓坐在床上,只撇看了一眼那两个小鬼,便摇了摇头垂眸淡淡道:“魂魄不全,无法转世。” 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魂为阳,魄为阴。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这两个鬼娃娃一个缺了三魂,是为阴,根本不可能转世。而另一个缺七魄,虽魂还在,但没有七魄固定,三魂不稳,就算强行转世也是痴傻,如同瘫痪。 就像……当初的楚灵。 也只是巫苓的一半魂而已,只不过巫苓撕裂的时候,也留了一半的魄给她,所以某些情况下来看,楚灵比他们幸运得多。 “再就没有别的好办法了吗?”姜希比两个鬼娃更着急,他不愿意看着这两个还算是善良的好孩子就这么永远做孤魂野鬼了。 更何况这两个孩子很合姜希的心意,故而更不希望他们弥留人间,受尽苦难。 “办法,倒是有……”巫苓抬眸,看向楚逸。 楚逸不明白为什么看向自己,摸了摸自己刚被咬伤的伤口,没敢说话。 “唯一的办法,便是取回他们的全部魂魄,不过……”巫苓接过两个小鬼娃仔细的感受了一下。 “不过什么?”姜希焦急问道。心中想着,如果是需要什么东西的话,他肯定会尽力给他们弄来,好让他们能够转世。 “不过要取回魂魄,势必会有一场死战。”巫苓不认为有为了这两个小鬼冒着必死的危险去抢回魂魄。 手上依旧感受着这两个小鬼的灵魄,还是有些功德的,可能是在离世之前父母所积下的功德。 也所幸他们可能地位低微,平日里只是做些通风报信的事,没有害过人,似乎,还有机会。 “确实会有一场死战。”姜希懂得巫苓的话的意思,郁闷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是啊,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做鬼啊。”楚逸也紧张起来,期待的看向巫苓,这对于他来说,如果不救他们,或许就是‘杀人’的感觉。 巫苓叹了口气,这屋子里,任何人的目光和请求她都可以忽略不计,唯独楚逸的不能。 要救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或许自己要再损失些魂力了。 值得吗? 巫苓看着楚逸期待的眼光。 值得。 “要是强行将一魂一魄融合到一起,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这两个鬼娃娃一个被夺了魂,一个夺了魄,显然是为了禁锢他们,除了夺回魂魄,想要转世,就只能合二为一。 不过将两只生魂强行合并在一起,这种逆天而行的行为,或许,后果会很严重吧?可能会招来冥府的人,届时可能会不好收拾。 “那怎么行!”姜希第一个反对道:“那不是就等于只能转世一个了吗?” 巫苓苦笑了一下,两个一起转世,不是也比永远不能转世受尽漂泊之苦要好得多么? 这成为生魂的苦楚,她受了千年,岂会不知道其中的寂寞与苍凉? 她也曾经摒弃了一部分魂魄,只为了能顺理成章的不用再入轮回,虽然痛苦,但却甘之如饴。 所以她知道,缺了魂魄是有多痛苦。 所幸她摒弃的那一部分,凭着来源于她的强大的执念与自我修复能力,落胎生肉,顺利转世,成了现在的楚灵,也给了巫苓新的机会。 是否算起来,这两个娃儿似乎也与自己有些渊源? 所以她是不是也应该,给这两个小鬼娃一个新的机会? 但这逆天之事,巫苓犹豫了。 她不知道强行将一个生魂拟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昏倒的那个男娃娃突然惊坐起来,瞪大空洞的眼睛凄厉的哭嚎着,鬼叫着喊着痛! “哇啊啊啊啊……”一时间,凄厉的鬼啸声充斥在小小的卧室内。 随后女娃娃也跟着喊痛,小手胡乱的挥舞着! “哥哥!哥哥!我好痛!我好痛!!” 姜希看到他们身上开始有些星星点点的东西开始挥散,脸上的血管也开始变成了黑色,显得狰狞至极。 “不好,是不是有人毁了他们的另一半魂魄!” 姜希想要帮忙,却不知道该怎样做,毕竟不是鬼类,不知鬼类之事,且姜希一向在灵界,关于其他几界的事情,都根本不知晓! “是!”巫苓回答后,赶快伸手散出一道红光,盖住两个鬼娃娃! 在巫苓红光笼罩之后,鬼娃娃身上的光点开始减少。可是虽然光点的挥散变少了,但是却丝毫没有减轻哭嚎的凄厉程度,依旧是刺耳的生疼。 生生被毁了另一半的魂魄,这痛楚,却要两个小娃儿来承受。 巫苓心中冷哼一声,这是有人在关注着他们呢!知道自己在为这两个小鬼犹豫不决,所以替她下了决断呢! 既然如此,如你所愿。 “救我妹妹!”小男娃嘶哑的哭喊,伸出小手指着妹妹道:“快把我的鬼灵给我妹妹!让她投胎!” “不要!我不要!”小女娃慌乱的摇着脑袋,脸上的黑色血管已经蔓延至脖子,像是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渐渐生长至全身一般,形成一股鬼态的妖异美丽。 这是鬼魄要异变的状态,形如僵尸,动如鬼魅,异变之后,再无人心。 “听……听话!”小男娃见妹妹已经开始异变,硬生生从牙缝间挤出这两个字,本就血红的双眼现下已经快要渗出血来。 小女娃的手脚开始抽搐,看着哥哥癫狂的样子,她也哭着道:“给我哥哥!把我的鬼魄给我哥哥!让他投胎!让他做人!” “别吵。”巫苓又是一道红光覆盖住他们,轻声道:“是合成一个,以后你们投胎后就会变成一个人,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 两个小鬼娃互看一眼,牙关几乎咬碎,喉咙中依旧是嘶吼的声音,吱吱咯咯不休。 随着红光的渐渐加深,两个鬼娃娃翻滚嘶吼的声音减小了,渐渐的,他们两个影子变得虚幻,慢慢融合成了一个孩子。 虽然依旧是鬼身,却比刚才显得要有人气多了,肤色变成了正常的白嫩,而不是刚才那种纸人一样的惨白。 随着巫苓的手落下之时,红光散去,一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娃儿出现在了床上。 “呼……”顺了顺体内焦躁的气息,巫苓道:“成了。” 萧辰紧张的瞪大双眼,惊恐道:“这一男一女……合了,是不是以后就要变成,阴阳人了?” 姜希翻了个白眼,无力的给了他腰间一下,萧辰却乐呵,享受这种温柔。 片刻之后,这小娃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不再是蒙着一层血雾和白雾的样子,而是漆黑的瞳仁,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润的红菱小嘴,他对着所有人发出咯咯的笑声,张开圆滚的手臂让姜希抱抱。 第三百一十四章 妹奴和妻奴 小娃娃依旧光着小屁股,穿着大鲤鱼的肚兜,滚圆的可爱。 巫苓撇撇嘴,自己费心救了他,结果张开手臂却要姜希抱,心下有些小难过。 姜希马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这个小孩,满脸微笑的抱紧在怀里。 小孩儿抱着姜希,猫似的在他的颊边蹭了蹭,然后拱起脸蛋轻轻的亲了姜希一口,又捧着他的脸咯咯笑着磨蹭,仿佛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 一旁的萧辰虽然吃醋到黑了脸,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亲自己媳妇的小家伙给从姜希怀惜拔下来!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因为他也深觉得这两个孩子蛮可怜的,现在变成了一个,才有了活路。那就委屈自己一下,把媳妇给他亲一口好了…… 不过萧辰看着这一幕依旧不高兴,脸黑黑的,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吃亏,心里决定一会儿一定得加倍亲回来。 小孩子蹭够了,又咯咯的笑了两声,看了看房间里的没一个人,随后张开手,冲着巫苓摆了摆。 姜希立刻领悟了意思,把小娃娃递到了巫苓怀里。 巫苓抱着软软的小娃娃,刚才的一丝醋意消失不见,只觉得心底里也变得软了许多。 直到小娃娃亲了巫苓一口之后,才轮到楚逸,楚逸手上依旧挂着刚才那个女鬼娃咬的洞,犹豫了一瞬间,才接过来,同样的,小娃娃在他脸上也亲了一口,再之后是萧辰。 直到每个人都亲了一下之后,小娃娃又咯咯的笑了几声,随后便突然化成光点散去了。 “他……?”姜希惊愣,不会还是死了吧? “投胎去了。”巫苓嘴边燃起一丝笑意,虽然现在自己的灵力少的可怜,但是帮助这两个小孩,也算是用的最值当的一次吧。 “但愿能平安一生。”姜希默默道,然后站起身对着萧辰道:“走啦!去姜宇那儿。” “哎!”萧辰应了一声,然后马上从凳子上站起身,却一不小心又搞坏了一把椅子,木头碎块儿当场碎裂一地! 看着这满地的狼籍,萧辰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次换成楚逸脸黑了,郁闷道:“哥们儿你现在到底有多少斤了?”怎么会动不动就弄碎东西? “没称过……”萧辰窘迫道。 “他压坏三个体重称之后,我便再不让他称重了。等到下次遇到测量吨位的汽车称,倒是可以让他试试。”姜希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坏笑着离去了,萧辰赶快跟上,一副生怕姜希自己会走丢了的模样。 “吨位?!”楚逸此刻来回品位着这几个字,吨位?汽车称? 想了许久,楚逸也没有想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却突然暗自庆幸自己家的房屋结构算结实的,在萧辰砸在地上的时候,也只是出现了裂痕而已! 妖界,如今共有四位妖王领导四方,分别是——黑翅蝶王姜宇、九尾狐王承御、天灵蛇王白韶玮、青翼兽王舜霆。 姜宇,是妖界的四方妖君之一的东方妖君,细算起来也与姜希有一定渊源,算是青梅竹马,又纠缠了几百年,所以萧辰每次见到姜宇都一副护食的样儿。 不过姜宇也没好哪儿去,他的妖后也曾经喜欢过萧辰,所以二人每次见面都会脸臭臭,脾气更臭臭。 那个白猿虽然自称是千年圣兽,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害人,那么就是入了妖道,所以姜希的打算也是对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他才会选择去问这个妖君那个白猿王的来历与动向。 到了妖界,一身黑衣的姜宇坐在王座上正抱着他的小妖后杜秋调戏的正乐呵,旁边的一群金甲侍卫戊守森严。 一感受到萧辰的气息,姜宇便赶快把杜秋藏在身后,恨不得揣进腰带里。 “怎么了?”杜秋从他身后探出头,不解的问道,随即看到萧辰进来,立刻笑开了眉眼,挤开姜宇,冲下王座喊道:“萧辰!” 姜希看着这一幕就想笑,杜秋还没跑下来,便又被姜宇迅速扯回怀里,紧张的瞪了杜秋一眼。 在紧紧的钳制住杜秋后,才又勾起那抹招牌的淡定邪魅微笑对二人道:“有何贵干?” 杜秋知道姜宇又在吃飞醋,所以只好乖乖不动,只是看着他们。 “是来查一个猴子。”姜希直奔主题,他可不想叙叙旧,然后又引起醋味。 “猴子?”邪气的眉毛拧了拧,姜宇疑惑道:“猴子你该去山里找,我这都是虫子。” 姜宇因为是蝴蝶王的缘故,当初曾经被人唾弃过,称他是软弱无力的小虫子,结果没想到这小虫子竟然手可翻天的修炼成了一方霸主,虽然才做了几百年的妖君,但即使现在妖界的几个千年灵兽神兽妖君也都要让他几分。 所以那些曾经无依无靠遭人唾骂的小虫子精们,即便是没有什么本事,姜宇也会收留他们,做些杂七杂八的零活,养在自个儿的妖城里。 姜希无视于他这种冷气森森的笑话,笑着回答。 “不是啦,就是以前在灵山上那个小白猴豪沛,你还有没有他的消息了?” 姜宇闻言沉思了一会,答道:“有,但不多,找他做什么。” 姜希简单的向姜宇说明了那豪沛所做之事,自己来这里一来是为了确认那白猿王是不是真的是当年的豪沛,二为了摸清他的底细。 二人对话期间,杜秋则是一直满脸欣喜的看着萧辰,要不是姜宇掐的紧,他估计早就蹦下去找萧辰叙旧去了。 毕竟在这妖界,杜秋还是很无聊的,有时候就会想想以前的事情,当然他小半辈子都与萧辰在一起,自然都以与萧辰有关的记忆为多。 萧辰看到姜宇这副模样,也不觉得尴尬,反正他们两个都是半斤八两,没什么可互相嘲笑的。 随后姜希等人被姜宇支开,由身边的金甲虫管家带去妖界的存储档案的地方查看关于白猿王豪沛的记录,他们前脚刚走,姜宇就捏住杜秋带着一双铃铛的小手,邪肆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森森冷意。 “你……你干什么。”杜秋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怯怯的后退了一步,却挣不开他的钳制。 “刚才你很激动?”漆黑的眸,几乎要瞪进了杜秋心里。 “没没没有……”杜秋头顶似乎都冒出了寒气,又开始语无伦次,直到撸直了舌头后又道:“只……只是有些无聊而已,想要找……”萧辰叙叙旧。 不过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杜秋就已经领悟了不该说这话,连忙咽了回去,可惜为时已晚。 “无聊?嗯?找谁?”妖异的目光晃了晃。 “不不不。”杜秋赶忙住口,他又岂会不知这是自家夫君动怒了的讯号。 未及他再解释,姜宇便将他连人抱起道:“以后,不会再让你无聊。” 冷汗再次冒下,虽然这听起来也许是情话,但只有杜秋知道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他可能又有几天不能下床,不能乱跑,也不能瞎想了。 他的所有可以用来‘无聊’的时间,都会被他恶意占满! 呜呜呜…… 待到姜希和萧辰查阅完一大堆书籍之后,回人界时已经快到傍晚了,楚逸急忙问他们有没有关于这个白猿王的消息。 姜希摇了摇头,只道:“它从前只是灵山上的一个猴子,先前还与我有过几面之缘,据姜宇说,他后来下了灵山也一直是本本分分,但是近百年来不知为何突然狂暴不已,但他也只欺负鬼类,并不害人,且盘踞在山上,也不下山,所以灵妖两界也没有多干涉他的。但是至于他为何这百年来日渐狂暴,还野心勃勃,便不可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楚逸心中一片烦乱,他**凡胎帮不上忙,巫苓也受了伤,如果萧辰和姜希不再管这事的话,巫苓肯定很快就会耗尽灵力而死。 “那有什么办法,只能硬抢了。”萧辰允自把玩着桌上的一个工艺玩具兵木偶,却不小心搞掉了头,只得再次尴尬笑道:“我赔!我赔!” “赔不赔的倒是不要紧,一个玩具木偶算什么,我现在面临的是要失去妹妹了……”楚逸脸上漾着凄凉的笑意,十分挫败的捂着额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有多么沉重。 “哎呀,这算什么,等明天我们一起到那山上去看看,不就得了。”萧辰说的一派的轻松。 姜希看着他傻气的举动,说去看就去看?那个白猿王既然有胆追到城市里来,就证明他很有实力。 “我看我们还是暂时暗自准备,据今天那两个小鬼娃娃的事情看来,很显然那个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巫苓话不多,但是总是可以直击要害,其他三个人闻言都点了点头。 “嗯,暗自准备!你的暖宝宝还热了不?我给你拿去充充电。”楚逸说罢又将手伸进被褥里掏出那些个暖宝宝们。 巫苓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动作,在楚逸看来这确实没什么要紧的,哥哥照顾妹妹是天经地义,可是巫苓虽说反应不再很大了,但是依旧会红了脸。 “妹奴。”萧辰暗暗鄙视。 “妻奴。”楚逸不甘还嘴。 “哼!” 两个大男人,像个孩子似得,谁也不理谁,各自忙活着心中惦记的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背负全世界 在那之后,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楚逸专心伺候着巫苓的身体,尽心竭力的做着巫苓爱吃的东西。 萧辰自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媳妇而不停的忙碌着,但是这忙碌倒是与目前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只是带着姜希到处去玩儿,晚上再回到楚逸家落一下脚,问问白天有没有事情发生。 楚逸对此很是不满,因为目前唯一有战斗力的就是这两个人,自己只是一个战五渣。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根本难以保护住巫苓,然而这俩家伙还一天到处去溜达个不停。 但是巫苓却早已算计到了,说只要准备着进山的东西就可以了,那两个鬼娃娃不回去之后,想必白猿王也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 事情果然如巫苓所料,白猿王果然再无动向,也再没有任何东西进入楚逸家里窥探,众人准备好进山的物品之后,安心的准备。 “媳妇儿,你看我和楚逸学着煲的红枣莲子汤,你快尝尝甜不甜!” 某一天的某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萧辰和姜希难得在家,没有出门闲逛。 萧辰见到楚毅亲自下厨为巫苓做了一碗红枣莲子汤,因为巫苓现在的生理期已经是最后几天了,马上就要结束了,所以自然要好好补一补,不然总看着巫苓那有些发白的脸,楚逸心中也是生疼的。 “你这东西是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看到那东西似乎很补很好喝的样子,萧晨也是食指大动,想着给自己媳妇儿来一碗,是不是也有补身子的功效? 燃气炉有两个,做法也很简单,就是把那些东西依次按顺序倒进去,每一个都控制好分量,再之后小火煨炖,炖成暖暖的草莓色,之后端过去,就算大功告成。 萧辰就这样和楚逸学做,然后端了一碗给姜希,一脸的邀功神色。 姜希看着那碗东西,温柔的接了过去,随后开始小口饮用,喝完后擦了擦唇,柔声回答:“很甜,好喝。” 楚逸有些纠结,这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姜希本身为男人,然而红枣莲子汤这种东西是用来补血补生理期的,他开始还猜测如果把这东西端给姜希,会不会让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什么尴尬好笑的事情? 但是结果什么好笑的事情都没发生,这不由得让楚逸觉得有些失望。 倒是巫苓 一语点醒梦中人:“姜希性格本就温润,而萧辰又是一心为他,想来不论是发生什么事情,姜希都会理解成幸福的美好吧!” 这种简单的爱意,又让巫苓想起前世时候经历的那些暖心的事儿,溪和沧之间,不也是这样的爱意么?什么都不在乎的爱。 楚逸耸耸肩,好吧,没好戏可看,还是看看巫苓来的实在。 三日后,做好准备的众人再次回到那个似乎拥有着无尽谜团的北山。 萧辰开一辆车,楚逸开一辆车,两辆车这么一前一后的行驶在路上。 除了拉载着巫苓和姜希,车内空余的地方也没有闲着,带了些棉被床褥和日用什么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明知道这是没什么用的东西,急用的时候也不可能回车里面来搬,但是巫苓就是让楚逸都带着。 她只是执拗的认为,既然有这么大一个‘移动背包’,为什么不尽可能的把需要用的都带着呢? 可想而知,楚逸这个妹控,即使是巫苓让他搬座山,他也会照做不误,别说几套床褥和日用品了,所有巫苓想要的东西,当下统统塞进后备箱与车后座。 而萧辰自是更不必说,还没等自家媳妇要求,便已经把所有能带的能用的东西都装进车里了,生怕他媳妇过得不舒服。 所以现在,两组人马,晃晃悠悠两大车,浩浩荡荡进山去。 再次把车停在了楚逸上次停车的位置,这个地方一天时间都照不到太阳,整日的阴凉,不用考虑荒野中被太阳晒得爆胎的问题。 当众人再次爬上了北山寻找白猿王的踪影的时候,楚逸终于很清晰的知道了萧辰的体重。 人说,一步一脚印,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萧辰了…… 山上的土,虽然不算是松软,但是萧辰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像是汽车轮胎压过一般嵌入土壤里一样。 楚逸摸了摸鼻子,还真奇怪萧辰那辆车是怎么承载他这么恐怖的重量的? 这令他更不禁想问萧辰,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虽然萧辰变得健硕了些,也黑了些,但以一个人类的体重,踩在土上绝对不会有踩在沙子上的感觉! 但很快的,一股阴森森的风吹得楚逸无暇再想其他,专心致志的走路。 因为他们将车放好之后,只背着旅行背包,装了些日用品,就直接上了北山。 这林子,还是与以前一样诡异,让楚逸还没有进入之前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似乎,灵魂上,就很排斥这个地方,每次都有这种感觉。 越往前走,诡异的感觉便越深刻,到处都是雾气,也不知为什么和他第一次梦中的场景这么相似。 路过上次曾经遇到罗刹鬼的地方,楚逸就想起上次的情况,再次不寒而栗。 这里还残留着巫苓最后一次的狂暴怒焰痕迹,烧的这的树木绝大部分的表皮都变得乌漆墨黑,干枯的树干像一条条蛇盯着众人,无形中又形成了许多压抑的感觉。 “媳妇你累不累?”萧辰夸张的笑着,老大一张脸,整个都要贴到姜希的小脸上了。不过他还是自作不知的谄媚道:“我背你吧?” “不累。”姜希推开他的大脸,一副嫌弃的模样,却暗自笑了笑。 “不不,你分明是累了,让我背一会吧!”萧辰不依不饶的扯着姜希的衣服,跟上他的脚步。 楚逸一脸的寒意,恨不得骂他两句,这怎么还有主动求着别人背一会的呢?真是太丢男人脸了! 他这样想着,便又鄙视了萧辰一眼,萧辰见到他这副模样,也不生气,伸开手臂揽着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笨,等你将来有了媳妇你就懂了。” “哈哈……”姜希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笑出声。 “知道我媳妇笑什么呢吗?”萧辰故作神秘兮兮的问。 姜希也竖着耳朵听,难道他就笑一声,也能被听出笑得是什么? “笑什么呢?”楚逸也很想知道。 “笑你是个妹控啊,怎么可能找得到媳妇?”萧辰捅了捅他,揶揄之意溢于言表。 “呃……”楚逸倒是被说中了,他还真是个妹控。 姜希愣了愣,自己分明是想到了萧辰当初好像的事情,怎么会被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曲解成腹诽他人了呢? 不过随即萧辰暗地里指了指巫苓,示意虽然巫苓一直走在他们前面,但是看起来,也是有累了的样子。 他想知道,楚逸刚刚还嘲笑自己想要和媳妇亲近的举动,那他妹妹累了,他会怎样做? 被萧辰这样一指,楚逸才想起巫苓是大病初愈! 虽然巫苓从来不会喊痛喊累,但是他这次也着实是粗心,竟然忘记了巫苓还受着伤的事情! 这时候巫苓也深深感受到自己体力的虚弱还是次要的,灵魂上的脆弱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的,虽然一直强撑着,但是只上到了半山腰就觉得体力上不行了,两条腿都很酸痛,腰也软软的迈不动步。 不过,她还是很铁齿的,一直咬牙装着什么问题都没有,还特地走在最前面,不让楚逸为她担心。 楚逸此时却非常不要面子的追上了她,这个混蛋萧辰说他是妹控,他就妹控了怎么样! 不能照顾好妹妹的哥哥,比被人说成妹控更让他觉得无能! “巫苓,我背你吧?”楚逸这句话,不算是问句,因为他已经蹲在巫苓面前用后背对着她,只待她趴上去了。 “不用,我不累。”巫苓还是嘴硬的不肯让他背,绕过他继续走。 心,暖暖的,为他那句话。 但是刚才身后所发生的一切,巫苓也都听到了,知道这句话说得和萧辰一模一样,如果自己真的让他背,不知道楚逸会不会再次被萧辰耻笑。 “没事,你分明是累了,就让我背一会吧!”楚逸再次追上她,口中如出一辙的话,让萧辰和姜希心中都憋了笑意。 看到巫苓的眼神,楚逸自然而然的就看出巫苓心中在想什么。 “乖啦,你这样我很不放心的。”拍了拍巫苓的脑袋之后,楚逸再次蹲在她身前。 巫苓听罢犹豫了一瞬,便不再强撑着,趴上了他的背,乖乖的让他背着继续走。 楚逸背着巫苓咧开嘴笑个不停,因为他心中竟然漾满了幸福感,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萧辰赖着非要背姜希。 原来,能将自己心中的宝贝背在身上,就感觉背负着全世界。 巫苓也是抿着嘴浅浅的笑,她真的很开心楚逸能够注意到她的一点点枝叶细节,还这么在乎她。 楚逸想,难道这就是关心和在乎?或者对关心在乎的人付出,也会有幸福的感觉? 不过……那莲儿呢?莲儿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他的记忆虽然恢复了大半,但是多半是关于巫苓的,因为那印魂咒多半都是来自于巫苓体内的记忆先行觉醒,而朔的记忆,还没有完全被挖掘出来。 所以有很多很多关于莲儿的片段都没有。例如自己顺水而下之后被莲儿所救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一直都没有想起来。 关于梦境里面的提示戛然而止,自从上次做完梦,然后碰到那些僵尸之后,便再也没有再做过关于莲儿的梦。 除以心中暗暗猜测,也许找到了白猿王之后,一切便都有分晓了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白猿王豪沛 “吼——!!” 突然之间,一声鬼哭神嚎般刺耳的尖啸声传来,甚至让树林也随之晃动。 楚逸抬起头,咋刚说刚白猿王,就来怪物了? “看来他知道我们来了。”巫苓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恐惧,也看不出心中所想。 当众人登上这座山的时候,山中诡异的寂静,就够让人毛骨悚然了,看来,他们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真是,得来不用费工夫。一声闷响后,尘土飞扬中,现出一只巨大的白猿。 他身高竟然能够达到百年大树那么高,每一步的挪动,都发出砰砰的巨响!身上的白色毛发,犹如森白的钢针一般根根树立!硕大的手掌与脚掌呈艳丽的红色,一条钢鞭似得尾巴挥来挥去,抽的林间的树木摇晃着掉下片片绿叶。 楚逸愣愣的看着自己曾经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家伙! 白猿王啊! 不是应该是白猴子吗? 楚逸抹了一把汗,好吧,确实是白猴子!只是看起来,个头儿和想象有些出入。 萧辰看着这东西也有些目瞪口呆。他本身就是人类,只因与姜希接触才涉及灵界之事,所以看到白猿王这样的东西也是不免有些震惊,但是旋即淡定下来,看了眼姜希,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 白猿王挥舞着利爪,轻而易举的便割断周围枯死的树木,为自己腾出一片空间,张牙舞爪的叫唤着。 现在虽是盛夏,然而却从白猿王口中喷出阵阵灼热的雾气。看起来就好像是冬日里站在室外的感觉,也证明白猿王此时身体内灼热不已。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奇怪的热气缭绕在周围,让众人觉得体内有些奇怪的感觉,可却又猜不到究竟是因为什么。 巫苓看得出,白猿王此时并不打算躲藏,这么快便现出身形,呲牙咧嘴的准备开始战斗。 众人也皆做好战斗准备,楚逸见此连忙背着巫苓跑到稍远些的位置,才放下她,而萧辰与姜希此时已经与白猿王动起手来。 萧辰的动作虽然不算利落,但是也是力拔千钧,姜希的法术看起来比较柔韧,能够对萧辰的强硬攻击起到中和作用。 不知是不是这白猿真的是用了什么邪门的修炼方式,他巨大的身躯似是钢铁一般坚硬,那些毛也好像盾牌似得,保护着白猿王的身躯。 因此萧辰攻击在他身上的每一下,都发出铁器碰撞一般的声音,而姜希手中散出的紫色光芒,也能够被巧妙的挡开,缭绕成看不见的雾气飘散于空。 “哈哈——送上门的美味。”白猿王看着姜希和萧辰,脸上露出一种爱惜的神情,还舔了舔厚厚的嘴唇。 那说话的声音虽然并不真切,却也着实是人话!让众人吃了一惊! 这白猿王竟然在入了妖道之后快速成长,还能保持神智?! 且白猿王这种神情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那便是猎手盯着猎物馋的几乎流下口水的表情,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将猎物吞噬入腹,消化殆尽。 白猿王挥起粗壮的长满毛发的手臂捶打着胸口,发出喔喔啊啊的嚎叫声,似乎在给自己打气,而它嘴上的暗黄色獠牙上也滴着口水,看起来恶心至极,那凶猛的眼神,更好似活生生要吞了所有人。 姜希有点搞不清,这还是六百年前那个小猴子吗?那小猴子那么可爱,现在这个,怎么看,也看不出可爱的模样来! “豪沛?”姜希试着叫了他一声。 他本是一只灵猴,借由灵山上的仙气,还有与人类接近的智慧,很容易便获得了灵智,明明有修仙的机会,为什么会堕落到这般田地! 而现在这白猿王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灵智了,只是一只空有武力与修行的低等凶兽而已。 他的进步实在是有些太过耸人听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由,让他在这百年之间竟然获得几乎等同于千年的力量。 “吼——!”白猿王再次吼了一声,对姜希的呼唤置若罔闻,慢慢的接近萧辰和姜希。 姜希看着小白猴,他现在变得太大了,看起来似乎比树还要高,他每走一步,山体都震颤一下,或许叫他小白猴不再适合,应该是大白猴了。 可是还没等白猿王动手,山里的树林间就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嘶吼,随后络绎不绝的吼叫声陆续出现。 “喔喔——嘎嘎——”一群群的小猴子从树丛间窜出,直直的攻向巫苓,巫苓轻喝一声,红光覆盖之处,到处都是毛发烧焦的味道。 小猴子们虽然来势汹汹,但巫苓的法术有限,只能烧焦它们的毛发作为恐吓,如若真要以死相拼,这样多的数量,巫苓恐怕很快便会应接不暇。 退后两步,趁着小猴子们惊恐的扑灭身上的火焰之时,巫苓掏出了小黑布包,快速放出那日抓住的小鬼们。 随后巫苓掏出那些小布包,一个一个打开,口中轻念着咒文释放着这些小鬼,小鬼们就陆续从口袋中窜出落在了地上,冲向那些小猴子们。 好在还有这些上次收服的小鬼们能够顶一顶,不然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小猴子们给骑上头顶了。 登时各类鬼怪们与小猴子们混战一起,咬的咬,挠的挠,好不热闹。 对于楚逸来说,这更好像看猴戏一样的感觉。 鬼类终究是比兽类强些的,当巫苓损失了大部分小鬼之后,白猿王的小猴子们已经全部横尸当场了。 但当巫苓想要召唤回小鬼的时候,白猿王再一招手,树上又落下了更多的小猴子,叽叽喳喳的冲向鬼怪们。 “我靠,孙悟空啊你!”萧辰见一群小猴子再次冲向巫苓他们,可惜鞭长莫及,又被白猿王牵制着,根本无法帮忙!心中急的火烧火燎的! 小猴子们再次攻击,巫苓便又唤出一片火焰直直推向小猴子们,火焰的热浪带起地面上一阵灰尘,又升腾起一股烧焦的味道。 所有的小猴子被巫苓烧焦了毛发,傻愣愣的站在地上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随后在下一瞬间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更加生猛的攻向众人。 萧辰与姜希对视一眼,下巴扬了扬,姜希便明白了其中用意,两人作势合力攻向白猿。 “吼!”就在白猿要反击的同时,姜希的身影却飞速向巫苓这边掠去。白猿王发现姜希逃走,身体又被萧辰挡着,不禁再次怒吼了起来,山间的树叶都被震得沙沙的响。 “笨猴子!”姜希一跃而起,站在空中,手中落下千万个光束,罩在小猴子身上,霎时那些原本被烧灼的厉害的猴子们此时就脱了毛,甚至露出粉色的皮肤,四散奔逃了。 就在姜希在后面解决了那群恼人的小猴子之后,又一种独特的热量袭来。 霎时整个天空都似乎漾起了一片火红,那奇怪的热量不停地散发出怪异的灼烧,随后越来越近…… 忽的,一道刺耳的鸟鸣声响起,旋即便是一道红艳的身影俯冲而下,带着火光,攻向姜希! 其他人都还没有看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只是瞧见一大片树木的火红,带着灼热的红光几乎让众人睁不开双眼。 “血凰?!”姜希认得这个东西,原来这里最大的对手不是白猿,而是血凰! 血凰乃是一种火焰凝而成的鸟类,也属于灵兽,但是看这情况,似乎也是已经入了妖道,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 紧接着,山林中似是发生了巨大的地震般,大地开始震颤,火焰冲天! “快走!”巫苓拉起楚逸,四处躲闪。 同为火系,她知道这个家伙的火焰有多么炙热。难怪白猿王想要自己的内丹和灵魂,这个鸟是需要吞噬火焰补充灵力的! 原来白猿王是想用自己的内丹和灵魂为这只鸟补充火焰灵力,难道白冤枉还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吗? “嗷!”山林中各类动物均嚎叫起来,尖啸声四下而起。 巫苓有些奇怪,刚开始上山的时候山里面是一只动物也没有的,甚至连昆虫也是少的基本看不见,更别提鸟了。可是现下确实好像有许多动物在山顶嚎叫,那些刺耳的鸣叫声几乎让楚逸承受不住的脸色发白。 白猿王抬起巨大的脚丫,眼中闪烁着嗜杀的光芒,也不管脚下有没有小猴子,便向下踩去。 那些小猴子在白猿王的践踏下,吱吱的惨叫着,却是被人忽略不计,当场踩死。 一道道戾气在他身上扩散,随着他的动作,众人发现,他的目标显然是巫苓!想要钳制住正拉着楚逸躲闪的巫苓! 而血凰的动作更快,它张开硕大的翅膀,凶猛的大嘴里喷吐而出的全部都是火焰,羽毛上也似燃满了火焰,它口中的火,也是直直的喷向巫苓! 楚逸直觉的扑倒了巫苓,下意识的打算用自己的后背来帮她抵挡一会,就算要死,也要比她先死! “滚开!”一声怒喝声响起,旋即那火焰便被莫名其妙的挡住! 只见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中迅速化出一面深蓝色的冰晶盾牌站在巫苓面前,完美的帮她抵挡住了火焰的攻击。 第三百一十七章 火凰与白猿 “轰——!” 更大的爆炸声传出,无数的惊涛骇浪席卷而来! 随着血凰口中吐出的一波又一波赤红色的火焰,这些如钢铁融化后的铁水喷到睿的冰盾上时,发出兹兹的声响!而睿的冰盾,竟然也有融化的趋势!两边开始渐渐的融化出水分! 周围的枯死树木也被这火焰蹦出的碎滴几乎烧成了灰烬,只要沾染上一滴,整棵树就全部烧毁,可见这热度真的到了能融化钢铁的能力。 楚逸抹了一把汗,所幸睿保护的好,不然这些铁水真的喷到巫苓身上,不知道会怎样! 巫苓站在睿身后,看着睿死死的顶着那扇盾牌,周围几乎风云变色,无数的炙热压力从天上席卷而下,渐渐地,睿脸上还是溢出少许的薄汗,显然有些吃力。 “吼!”巨大白猿王注意到有人来多管闲事,旋即怒从心中起,狠狠的拔起一棵大树便举高手臂,要丢向睿和巫苓所在的地方! 众人这边被血凰控制的动弹不得,而那边白猿王马上又发起了攻击!睿脸色一沉,实在没有办法再分出精力来与白猿王对抗,就连此时手中持着的冰盾也有渐渐融化的趋势,必须接续这里面源源不断的灵力,才能够保持冰盾不会失去作用。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以为要葬身于此之时,不远处竟然再次响起拔树的声音! 竟是萧辰! 只见他以手臂抱着树干,整个手臂上的肌肉瞬间鼓起,五指几乎嵌进了树干内,一声怒喝之后,一棵与白猿王手中几乎等大的苍天巨树竟被萧辰连根拔起!那撅起的树根上还带着黏湿的土壤!!萧辰当即使足力气以更快的速度丢向白猿王!!! 瞬间两颗木头的碰撞!轰的一声落下了片片木屑!!白猿手中的树干竟被萧辰丢出去的树给硬生生的砸断了!!! 霎时间烟尘四起,如雷鸣爆破一般的响声在众人耳边爆开! 楚逸听到这几乎惊天动地的响声,再看萧辰,心脏几乎停止! 萧辰的手臂上的肌肉依然是鼓起的,甚至连胸前宽松的衬衫也被撑的绷紧。他的怪力似乎第一次被诠释的如此完美,空手拔大树,这或许不是人类该有的技能吧?! 白猿王吼叫了两声,红着眼看着手中折断成两半的大树,愤恨的丢弃了它们,那两棵大树被白猿王的怪力所抛出,重发了好几棵树之后才停下。随即烟尘未散,白猿王便又抬起脚,飞速踩向萧辰! 那座大的脚掌砰砰地落向地面踩得地动山摇,霎时间刚才树木爆炸的灰尘以及现在尘土扬起的灰尘,让众人眼前几乎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萧辰被他追的到处跑,但却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偶尔绕过几棵树,随后做出一脸鄙视的表情,刺激着白猿王继续追逐自己。 他心中的对策是,能挺一时是一时,现在两边都这么紧迫,虽说自己有些压制不住,但是白猿王和血凰两个也没有占到便宜,自己就先拖住这个白猿王,等巫苓那边大家解决了那个鸟以后,再合力揍他! 姜希的紫光渐渐凝成实质,变成一束光弓箭,咻咻咻的射向血凰的脖子!转眼间血凰便不再吐出火焰,挣扎着扭了几下,似乎受了伤! 睿不由得赞叹一声,也缓了口气,对于这种高大的和会飞的对手就要用弓,自己此时应接不暇,有这种聪明人帮忙,真是愉快! “啵!媳妇儿你还会用弓呢!”萧辰路过姜希身后的时候,还抓紧时机,抱着刚落地的他香了一口,然后接着继续跑。 姜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却飘起了一阵红云。 血凰被射中之后哀鸣了几声,口中吐出更多巨大的火焰,姜希拉弓射箭,想要彻底将它的脖子弄断! 只见白猿王却忽然停止了追萧辰的动作,看了看二人,继而站住脚,抬起了他巨大的红拳头,朝姜希的头部狠狠的凿了下去。 姜希只关注着血凰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而巫苓和楚逸大声喊着提醒他,可又距离太远,等姜希反应过来时肯定已经躲闪不及。 嗖的一声,姜希手中的弓箭出手,转眼扎进了血凰的脖子上!血凰扑腾了几下之后,口中的火焰竟有转小的趋势,显然是喉咙受伤,难以维系。 这边血凰被控制住,睿便赶忙学着姜希的样子化出了一道冰弓箭,火速射出!可是白猿王距离姜希实在是太近了,弓箭赶不及! 白猿王这样使尽全力的一击,肌肉狰狞,拳头上都带着深蓝色的灵力光圈! 电光火石之间,喊声出口!弓箭飞出!却依旧是强弩之末,无力挽救! “嘭!”一声巨响!还伴随着一声胸腔之中传来的闷哼。 姜希回过头,见到萧辰正背对着自己!他双臂交叉,抬起胳膊擎着白猿王落下的拳头,凭着自己比姜希高的优势,硬生生帮他挡住了这下攻击!现下一丝血液正从他嘴边溢出来!两条腿也深深的扎进了脚下的土壤之中! 冰弓箭适时赶到,射入了白猿王的眼睛!白猿王痛吼一声,捂着面门垂直倒下!翻滚挣扎着想要拔出眼中的利箭,却又在碰触的瞬间痛的再次嘶吼不停! 萧辰则应声躺倒在地,咳了两声,更多血从嘴中涌出来…… “萧辰,萧辰!”呆愣住的姜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将他翻过身来,头枕在自己腿上。 “媳妇,我厉害不?”萧辰又咳了两声,笑道。 “厉害什么你厉害!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姜希锤了一下他,这时候还有开玩笑的心。 “这一下可疼死我的腰了,估计得好几天不能稀罕你了,你可得补偿我。”萧辰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腰,那个大猴子力气还真大。 萧辰的身体早就像钢铁一般结实了,但这大猴子一拳头砸下去,整个人都好像被震了三震一样,瞬间肠胃翻搅血脉倒冲!萧辰暗自庆幸,也幸好是他,换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得砸成了酱! “你知道你受了伤我会多伤心么!”姜希红着眼圈,痛恨他这个样子,抬手抹去眼睑的泪痕,克制着自己不要哭,但却依旧委屈的狠狠抿着唇。 虽然他知道萧辰的底子有多厚,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忍不住心痛! “没事啦,不哭,我多晒两天太阳就好了。”萧辰抬手掐了掐他的脸,他要是不挡那一下,在姜希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那个大猴子估计能一锤头凿死他,又哪是受伤不受伤的问题了? 而另一边,血凰此时早已甩脱了姜希的弓箭,挣扎着起身再次喷火,现下正与睿和巫苓等人对峙。 巫苓紧紧咬住牙关,看着对面的形势,她现在是一丝忙都帮不上,一丝灵力都不能放出来。因为这个血凰会吸收她的灵力火焰,她这样做,无异于给敌军送粮食。 所以就只能靠睿了,冰火相克,睿说不定是可以支撑一阵的,希望他可以…… 而睿却被血凰的火焰逼得步步紧退,万分无奈之下,睿沉声低叹了一声,随后抬起手,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他迅速拆下眼罩,露出一只银色的眼眸! 那是云朝龙子们的象征,只有生有一黑一银的正统龙子才可以继位,这个银眸,便是自身的护持,亦是龙根! 当年也就是这个东西,给云朝带来了无数的磨难,给他自己也带来了无尽的苦恼。 若不是为了巫苓,恐怕他会封印这只眼眸一辈子,永远也不再张开。 此时那银眸的瞳仁中,似是有一个小小的符文正在熠熠生光,随后迅速旋转,盘绕成复杂的图形。 可睿心中知晓,就算是自己解开了那颗眼眸的封印,也依旧只能与那血凰打成平手。 当灵力出手之时,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那源源不绝的灵力向着火凰喷涌而去,却总是发生断节的情况。 睿毕竟不再是人类之身,这龙气用起来,也是断断续续,丝毫不能撼动血凰半分。 血凰仰高了脖子,啾啾的叫着,翅膀上的火焰,如小型导弹一般翩然而下,砸落在地上,化成一片又一片的火焰攻击。 随后,睿深吸了口气,那只银眸中似乎有些华光在流转着,随着他手掌一翻,一道耀着流光的蓝紫色冰晶赫然现于掌中! 片刻之后,冰晶脱手而出,散落在空中,随后碎裂成千万个小小的冰块,犹如剑雨一边从天而降,砸在血凰的翅膀上! 血凰是火属性,虽然这些冰晶气势汹汹还带着些许龙气,可是未到它身旁便已经融化了一部分,所以攻击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悍,只是带起了很多燃烧而成的水蒸气! 这原本烟尘弥漫的树林,霎时变成了水蒸气缭绕的场面。 再出手,睿脚下出现了一片片巨大的冰花,这冰花缓缓蔓延开来,一步一步,随着睿的动作而扩散着。 这是高阶的冰属性大范围灵力,上次为了镇住巫苓狂乱的怒火用过一次。 这次再用,便是不成功便成仁! 第三百一十八章 恐龙救援队 脚下的冰晶越来越多,随着冰晶渐渐的吸收空气中的水汽,慢慢凝结,盘延向上,成了一座冰山的样子。 而这个冰山所散发的凌冽的灵气,正是血凰所讨厌的冰系,凉凉的气息,让它浑身的灵力都躁动起来!更是连叫声都变得尖锐了许多! “啾啾——”血凰口中再次喷出一道红色的火焰钢水,企图把它融掉。 那红色的钢水带着蒸腾的热气席卷在冰山之上,刹那间冰火相融的呲呲声不绝于耳,众人鼻端也都是灼热气息喷卷的感受。 就趁血凰低头的时间,睿忽然一跃而上,骑上了血凰的脖子,手掌中化出一把冰刃,狠狠的插进了它的脖颈中间! 那是鸟类的死穴,即使血凰是灵兽,也不能幸免。只可惜睿的力度不够,偏了几分,没能真的取了它的性命。 “吱——!”血凰痛苦的嚎叫着,在空中盘旋着,拼命煽动翅膀,想要把背上的人给摔下去。 不能坐以待毙,睿抓着血凰滚烫的羽毛,如果他不是冰属性护体,与它相克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早就被这炙热的羽灵给烧焦了。 睿再次纵身一跃,正好落在被血凰烧化了一半的冰晶上,像坐着滑梯一半从上滑到下,稳稳落地。 这血凰虽然受了伤,但被捅了一刀的仇它却不能不报,愤怒的尖啸了两声后,旋即穿越裂石的俯冲下来,身上的火焰与嘴里的火焰一同喷涌而出,似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睿猝不及防,只得再次放出大片的冰盾来守护,可是这次,血凰似乎是用了全力,他的冰盾,没一会儿就被融化了! 再次施展全力,放出一个冰结界,这是凝结了睿所有灵力的防护罩,将巫苓与楚逸一同圈在里面!这冰结界用了睿身体里剩余的所有灵力,所以比冰盾的硬度强一些,至少可以多支撑上一会。 可是多支撑一会,与立即去死有差别么? 答案是,有。 他不希望巫苓比他先死,即使奋战到最后一刻,他也会一直守着她。 这千年的爱恨情仇,似乎都凝聚在这一刻之间了。 即便是死了,也不枉此生! 眼见着白猿拔出了嵌在眼睛里的冰箭,怒气冲冲的也朝着睿冲了过来。 眼睛里面还滴答答的淌着血的白猿王,满脸都是愤怒的恨意。 此时这两个怪物都被激怒到顶点,用尽全身的本事对付着这几个人! 睿苦笑一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只想着趁机带走巫苓,却不知何时加入了这场混战。 “吼——!”白猿王嘶吼着,再次锤了锤坚硬的胸膛,发出嚎叫声,抡起大拳头砸向睿的防护罩。 血凰也不停的释放着火焰,结界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显然无法再撑太久。 “巫苓,真抱歉,我没办法保护你。”楚逸自责不已的看着巫苓,口中发出一声轻叹。 如果他作为一个男人能够有点用处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被逼迫到这种程度。 面对这两个巨兽,楚逸自认为自己只是个蝼蚁一般的东西,根本谈不上对峙,只能等着被活活捏死。 这种挫败的无力感让楚逸几乎放弃自己,可是正因为他是个小人物,即便是放弃自己也没有任何作用。面前的这两个怪物都是冲着巫苓来的,如果是冲着楚逸自己,他肯定二话不说的就冲过去让他们把自己杀了算了,也能够换得众人平安。 可是好笑的就是,现在这情况是即便他奉献出自己也没有任何作用,人家连看也不会看你。 巫苓看到楚逸挫败的脸颊,心中有些刺痛。 她又何尝不知楚逸在想什么,前世他是个站在巅峰的男人,而现如今,目前所遇到的事情都让楚逸想不通也弄不明白,更无力去抗拒,这些巫苓都懂得。 “你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没有任何人轻视于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重要,不必为了无法保护我而感到自责,因为我才是那个该保护你的人。” 楚逸听了之后喉咙有些干干的,一个七尺男儿,竟有要落泪的冲动。 在他脑袋里面忽然浮现出一个怪异的场景,是自己搂着巫苓,手覆盖着巫苓正在弹琴的小手,口中说着:“若巫苓愿意,即便是性命,我也可以给你。” 抬手便看到巫苓望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奇怪的微红,目光灼灼。 “巫苓,若有来生,你还会找我么?”楚逸微微一笑,问了个愚蠢之极的问题。 巫苓一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有来生自己还会找他吗?现在找他是为了当初的承诺,而在有来世,自己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还是为了当初的那个承诺吗? 不,自己会先找到莲儿,再去找他。 可是巫苓又怕,若是这个楚逸真的死了,在找到一个新的他,自己又会怎么样呢? 从心而论,巫苓觉得面前的楚逸就只是楚逸而已,不是其他的什么任何人。甚至难以和当初的朔容和在一起。 即便是心中明白他是朔的转世,也依旧根本就是两个感觉。 他就是他,即使再转世也不是现在的这个他了,就像现在的他并不是当初的朔一样。 楚逸见巫苓没有说话,伸手将巫苓抱在怀中,紧紧的抱着:“巫苓,如果有来世,你不去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巫苓深吸一口气,紧紧的攥住拳头,感受到一股怪异冰冷的气息袭来,微微一笑,拍了拍楚逸的肩头:“或许,我们都不会死。” 楚逸松开巫苓,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到了一阵砰砰的脚步声! “嗷呜——!!” 又一声巨大的怒吼声响起,随后便又是砰砰的脚步声,引得山体都几乎随之发出了震颤,显然又有什么怪物冲过来了! 巫苓竖着耳朵听,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 楚逸将巫苓拦在身后,虽然和其它人比起来,他不够厉害,但是他依旧只是个普通的哥哥,他也能够保护妹妹。 “嗷呜——!嗷呜——!嗷呜——!”似是累得喘息的声音,渐渐变大,白猿王也停下动作,回头看是什么东西来了。 随着一个绿色的恐龙似得怪物的出现,众人皆道,完蛋了,这下本就打不过,又来一个,而且看起来比前两个更大! “啾啾——!”血凰扬起修长的红色脖子落到一棵树杈上鸣叫着,叶子与树干瞬间被高温烤的枯黄焦黑。 “嗷!”绿色的大恐龙却没有攻向众人,而是扬起它胖胖的身躯撞向血凰所在的树。 血凰没想到它力气这么大,它竟然被撞得掉到了树下,扑腾了几下,刚站起来,大恐龙便又挥起脖子将它撞倒!在血凰被撞倒的同时,绿恐龙迅速张开大嘴,一口便咬断了它的脖子!血凰只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而这大恐龙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几乎看傻了众人! 楚逸呼出一口气道:“原来……是来救我们的!” 白猿王见血凰都这么快就被解决了,转头就要逃跑。 却发现,后面叽叽吱吱的陆续出现了一大批小恐龙,直接拦住了白猿王的去路。 这家伙竟然还带着救援小队! 小恐龙们爬上了白猿王的脖子,纷纷张开利齿啃噬着他的身体,眨眼间片片白毛飞落。 旋即大恐龙也赶到,然后它们叽叽吱吱的非常懂事的散开。大恐龙依旧是老招数,撞飞了白猿,之后它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再次一口咬向了白猿王的脖颈。 也许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坚硬,与那血凰的纤细脖子不同,这一下竟然没有咬死他。 白猿王睁大了双眼,被射瞎的一只眼睛还不停的向外冒着血液,他不敢置信,一向与他相安无事的它,怎会突然赶来杀了他!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随着绿恐龙的再一次用力,咔吧一声,白猿王的脖子,彻底断掉,一命呜呼。 而在场的众人却都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为了抢夺食物而打仗的?! 睿的右手再次幻化出一个冰盾,左手紧攥着巫苓的手,交代楚逸道:“要是它攻过来,你就带着巫苓跑,有多远,跑多远。” 楚逸应了一声,也紧攥着巫苓的手,巫苓温热滑腻的手心似乎溢满了汗渍。 大恐龙果然怒吼了一声,迈开大脚丫子冲向巫苓,发出轰轰的脚步声。 众人缠斗许久的两个山间巨兽,就这样被它几下搞定了,而且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真不知道,这么强硬的对手该如何对付! 但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它在奔跑的同时,身上的鳞甲渐渐幻化,好似纷飞重组一般,转眼间便化成了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奔跑着的长发美少年。 这美少年,皮肤白皙,身材欣长,绿头发、绿眼睛、绿衣服,这要是站在树林里,还真是一时半会辨认不出来。 “谁让你抓着我娘子手的!”他一巴掌便打散了睿幻化出的坚硬冰盾,然后抢回巫苓,还皱着眉抬手扑棱扑棱巫苓被拉过的手,像是一个小孩子心疼掉在地上的糖果一般。 巫苓彻底惊呆,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 尝过她味道 “娘子你吓着没?相公来晚了。”大恐龙变成的绿衣美少年一脸柔情的看着巫苓,声音也不似大恐龙时粗犷,而是如落泉滴水般细腻的悦耳动听。 看得出,他脸上有些惊慌的神色,上下打量着巫苓,生怕巫苓受一点伤似得紧张不已。 “你是……?”巫苓有些怔愣的看着他,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玩意儿是哪来的?为什么一出现就叫她……娘子?还自称是相公?? 不过这暗绿色的身影倒是让巫苓想起了曾经一起并肩奋战过的苍松。那个总是淡然的打着瞌睡的男人,理直气壮的占了巫苓的床睡了许久,自从河伯那儿一别,就千年未见了,也不知他现在怎样,好不好。 “我是彦清啊!你不记得啦?”这个美少年一副孩子样儿,眨眨眼睛,要流泪的感觉,墨绿色的大眼睛里闪闪亮亮的。 “我是不太记得了。”巫苓想了想,又道:“你确定你认识我吗?” 巫苓觉得,这家伙看起来是个灵兽,也有些道行了,如果真的认识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在千年之前见过的,而不是现在。 因为被封印的太久,巫苓自己也不记得千年之前究竟有没有在灵界等地方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之所以认为是一面之缘,也是因为巫苓曾经出入过妖界和灵界,也见过一些人,只不过那时她整个人混乱的要命,真的不太记得了。 说实话,她封印了千年,每天看着那天火幻境的太阳,也不知今夕何夕,连自己如今几岁了也不得而知,更别提千年之前曾见过谁了。 彦清点头如捣蒜,又补充道:“我尝过你的味道,记得住!” 这话无疑点燃了睿的怒火,一伸手拽回巫苓怒道:“什么叫尝过她的味道?!” 彦清倒是个好脾气的,又伸出将巫苓拉了回来,伸出比人类略微长一些的舌头,在巫苓脸上唰的舔了一口,之后咂咂嘴道:“就是这样。” 睿生气的再次揽回巫苓,全身都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两只锐利的眼眸看向彦清,已然做好战斗准备。 只见彦清再次咂咂嘴……皱着眉歪了歪头道:“好像不是这个味道了……”似乎有哪里不对? 此时巫苓的记忆终于转回正轨,脑中回忆起近期的一个片段,心中猜测也许是,所以试探着问道:“你是那山洞中的绿蜥蜴?” 彦清苦笑着点了点头,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然后委屈道:“我这么大,哪里像蜥蜴……” 巫苓也很无奈,在楚灵的记忆中,对于它的定位,确实是蜥蜴,但是现在并不是探讨这家伙究竟是不是蜥蜴的时候。 于是巫苓转问道:“那你是什么?” 彦清再次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道:“我也忘记了,我只知道,谁放我出来,谁就是我的伴侣了!所以那天是你放我出来的,我就认定你了!” “这是什么狗屁规矩!”睿不满的哼出声,脸色阴沉,更是握紧了巫苓的手,生怕被再次抢走。 他等了千年,巫苓要是在楚逸身边出现,他还能稍微平平心态,想着巫苓这么多年也就是为了找他才存在的。可是现在突然从山里冒出个像个大竹子似得玩意儿跑出来叫巫苓娘子,这是睿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的! “用你管!”彦清也不客气,呲起牙,对睿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这家伙刚才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拉过他的娘子,让他抓不到她的手。 对于食肉动物的彦清来说,对方这种讯号代表着兴趣和占有欲,也只有对某件事物有着强烈占有欲的人才会紧抓着不松手!于是也是一脸臭臭的看着睿,二人的目光刹那间电光火石,什么也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般的交集。 巫苓也沉默了,单看刚才它化身为恐龙时的惊人力量与庞大身躯,再加上刚才睿的冰盾连血凰的炙热火水都溶解了很久的,他竟只一巴掌就打散了,看也不会是什么小角色,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巫苓刚想抬头看看楚逸到何处去了,却没看到人影儿,张望了一下,才发现,此时楚逸已经去探望躺在地上的萧辰了,丝毫不关心这边的两股醋味。 对他来说,现下萧辰的性命倒是重要些。那边一个睿,摆明了为了巫苓而来,死也不会让巫苓死。另一个新出现的彦清,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也是满脸谄媚巫苓的样子,生怕巫苓一个不高兴不甩他似得。这俩家伙围着巫苓,巫苓不会有一点儿事情。 可楚逸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萧辰不过一米八五的个子,虽然看起来比上高中那会要强壮的多,不过多说也就一百四五十斤,怎地他就搬不动呢? 萧辰却笑了,拉开楚逸的手笑道:“不用抬了,我休息一会儿,等我的腰缓过来了,我自己就站起来了,别挡了我的太阳。” 楚逸听罢便给了他一拳,笑道:“这时候还管着晒太阳,晒死你算了!”可这话,说的却有些鼻酸。 他很感动,也很自责,感动的是,萧辰本来根本不用掺和进这麻烦的事情里面,只需要抱着姜希闲云野鹤就好了,却跋山涉水的赶到这来陪着他遭罪。自责的是,毕竟是自己带萧辰来的,却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能够保护住这个好哥们儿,还刚一上山就让他受了伤! 不过,总算一切都过去了,萧辰看起来状态还好的样子。 “晒死就晒死吧。” 哥俩相视而笑。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竟来个大恐龙,一下子就解决了两个难缠的家伙。 而睿和彦清却还在阴霾着脸将巫苓拉来拉去的,但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真要动手打架的意思,只是全在耍孩子脾气而已。 姜希查看了白猿王和血凰的尸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随身带着内丹一类的东西,看来巫苓的内丹被藏在别处了。 过了不多时,萧辰果然晒了一阵太阳之后便自己站起来了,而巫苓还被拉来拉去,一脸的木讷玩偶表情。 她怎么会遇到这两个奇葩…… 千年之前,睿像座冰山似得不让人靠近,虽然现在彻底修了冰系,但是怎么感觉上却并不如从前那般冷冽了?倒是有些怪怪的孩子性子显现出来。 是因为,他面对的是个孩子性格的彦清? 扯了许久,终于在楚逸这个和事老的劝解下,两个人不再拉扯巫苓,众人决定先行下山。 损兵折将太过严重,还是休息妥当,重整旗鼓为好。 睿常年住在这山里,自然是有住处的,众人商议决定,跟着睿去他家里暂住,既能够保证安全,又有了避风港。 下山路上,睿和彦清依旧是一个脸臭臭,一个献殷勤。 “娘子娘子,我背你吧?你走得动不?” 彦清虽是变了人,但是还有很多地方与人类不像,例如他的满嘴尖牙,走路姿势也有些奇怪。 此刻他正两手缩于胸前,弯着腰,小步跟着巫苓走,还是一副卷着尾巴的样子,满脸笑意的对巫苓讲话。 其它几个人内心发笑,看来雄性讨好爱人都是一个路子啊?不管是人还是恐龙,都会背媳妇这招。 巫苓瞟了他一眼,叹道:“你确定你是恐龙,不是大狗?”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像个宠物狗成精的可爱愚笨的样子? 彦清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确定,我不是大狗。” 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物种了,巫苓口中的什么恐龙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是,他记得犬类是长什么样子的,自己绝对和那个东西长得不像。 那东西浑身都是毛毛,叫起来是汪汪汪。自己浑身都是鳞片,叫起来是嗷嗷嗷,怎么能一样呢? 但是巫苓也不像是笨的分不清狗和他啊? 随即他看到了摆在自己胸前的两个小拳头,意识到可能是有点缺乏男子汉气概了,于是狠狠的挺直了腰杆,但还是解释道:“我还没有完全习惯化为人形,所以难免还是觉得我有两个小短手,而且我会很怕踩到自己的尾巴,不要介意。” 巫苓忍不住笑了。 转眼间下了山,一行人决定,反正时间还早,大家也都累了,还是到孙婆婆家的那个院子歇歇脚再走,反正也是被废弃了,没有人住。 等歇好了,回车上取出那些当时带来的日用品和棉被,再去睿居住的地方去休养生息。 推开尘封已久的院门,果然入目是一片的狼籍,这里的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的,显然是有人来翻找过,东西也都拆的差不多了。 所幸楚逸和巫苓当时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萧辰与姜希就找了个石凳子,到院子里晒太阳去了,萧辰把姜希搂在自己腿上,二人你侬我侬的好不自在,根本看不出萧辰先前腰受了伤。 见巫苓径自进了屋,彦清和睿也赶快挤了进去,楚逸当然也要跟着妹妹,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屋子。 第三百二十章 排着队爱她 楚逸觉得自己很可怜,在场的只有自己一个是个软脚虾,然而那帮‘大侠’全都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各做各的各找各的,谁也不管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了,只能由他一个人全权负责。 但没办法,能帮上点忙总是好的,楚逸一个人收拾着那些从车上搬来的物品,把它们分类整齐,准备一会儿到了睿那儿用。 而此时,摆着一副臭脸的睿终于说话了。 “巫苓,你和这个彦清,到底……”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到一半,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问,似乎有些不妥,毕竟自己也不是巫苓的什么人。 “我和他没什么。”巫苓淡淡的回答,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睿顿时欣喜起来,巫苓一向是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这么说,那就证明她真的与彦清没有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开始在乎自己的反应了,不再似千年前般对他那样的满脸漠然或者充满敌意,这是好兆头啊! 过了千年,当时巫苓再次见到睿的时候,是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并没有什么感情之说。 但是这次不同,这次自己是清醒的,而且睿摘下了眼罩,所以她见到容貌丝毫未变的睿,反而有一种见到故人一般的感觉。 这感觉以前就有过,是在巫苓百日就突然站不起身而梦魇的那一次,靠在睿的怀中,就像一只迷失了的雏鸟找到了巢一样。 那种亲切的,几乎让她感到心底发暖的感觉。 没有一丝她以为该有的仇恨。 楚逸说得对,千年之前的恩恩怨怨都让它随风飘逝好了,没有必要再将那些无理的仇恨强加在睿身上。 “娘子你怎么能这样说?” 彦清听到巫苓说和自己没有关系,立刻一副被抛弃的样子,紧张的绿色的瞳仁都缩紧了些,变成了墨绿色。 巫苓看了一眼彦清,没有做声,她知道彦清是认错了人,但是实际追究起来又并没有认错,她现在占着楚灵的身子,而彦清要找的,也正是楚灵。 所以巫苓不知道该怎样和彦清解释,只能漠然不语。 “巫苓跟我走吧?”睿见到巫苓这次并没有给他甩些脸子看,心中也是有些小欣喜。 “不走,我的内丹,还没有找回来。”巫苓坐在炕上,一动不动。 “我会帮你抢回内丹的!”睿再次说道。 “什么?抢回?不是被血凰吃了吗?”楚逸突然觉得像是见到一线曙光一般跳起来,这样说来,巫苓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没有,我之前有见到过。”睿沉了沉眼眸,并没说他之前为了抢夺巫苓的内丹与白猿王发生了多么惨厉的战斗,反正也没抢到。 而他知道,巫苓的内丹并不是最好的,他们想要的,或许是巫苓的灵魂,只有内丹,没有灵魂在一起是没有作用的,所以巫苓的内丹很安全。 “那你现在便去抢吧,我等你回来。”巫苓嗤笑一声,不予置评。 “不行。”睿退后一步,摇摇头,道:“除非你跟我走。” “你在威胁我?”巫苓挑了挑眉,脸上既没有怒意,也没有笑意。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回去。”睿抬起眼,真挚的看着巫苓。 他并不擅长与人交谈,不然也不会痴恋了她千年她还不知晓,依旧对自己恨意满满。 不过现在看来,巫苓好像也并不憎恨自己的样子。 睿知道自己的做法也许急切了一些,但确确实实是深爱着巫苓,迫不及待的每天都见到她,恨不得立刻就将她从楚逸身边抢走! 他找了巫苓也快一千年了,她的火神真身一直气若游丝,证明她没有真的死去,灵魂还在。 这一直是睿的希望,没想到,在苦守了千年之后,竟然再次感受到了巫苓的神魂出现!她的灵力,还就在他身边! 那一天,睿欣喜若狂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连山中的阳光都显得炙热不已!好似巫苓身上的那种温暖的温度一般! “她是我娘子!不能跟你走!”彦清又是一副护食的样子站在巫苓面前,满脸的不高兴。 “我不是你娘子。”巫苓又淡淡道,眼中没有半丝情绪波动。 “可是,是你用全身的灵力放我出来的。”看到巫苓的表情,彦清扁了扁嘴,声音更沉了些。 彦清确实非常委屈,开始向巫苓解释关于自己的事情。 因为他被关的太久,久到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物种,要做些什么,又有什么会的,都统统都忘光光。 甚至连自己身体中的灵力,他都控制不了。 这段时日勉强学会了固定心神,至于化为人形,他还是第一次,也算是强迫自己化为了人形,只怕大恐龙的外形吓坏了巫苓。 他本被是古老的濮巫一族下了咒语的守护兽,后来出了一些事情,便被濮巫给封印起来了。 也许是濮巫认为他的力量增长的太过快速,或者太难以控制,怕他以后会报复族人吧……? 当初他被封印的时候,被施下了两个非常恐怖的咒语。 一个是,若是想要救他出山洞,就必须要用尽全身的灵力,无论多少,必须全部耗尽。 被耗尽了灵力的人,轻则失去全部灵力,从此变成废人,重则失去性命都不为过。 另一个便是濮巫在他身上下的控制封印,让他只能傻傻的听命令。 这样即他使被放出来了,也是个凶兽,没有自己的头脑,也没有思想,甚至就算有思想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又会忘记时间,忘记想法,这样才不会对濮巫一族造成伤害。 不过他们很显然高估了彦清,他即使是现在,封印被完全解除了,也没有丝毫的怨恨,也不记恨濮巫一族,反而是欣喜与自己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那么一天! 原因还是在于他被封印的这个地方,在山体地下的洞中洞的一个山洞里,套了三个山洞,而且旁边还有其它的岔路。这么隐蔽,又不好找,还只有那么一块小石头是解封印的地方。 如果不是楚灵有小鬼飘来飘去的探路发现了它,那么楚灵也没那个好运气能把它解封。 久而久之,他便被人遗忘在那个洞中了,只能傻傻的等待着,随着濮巫一族的人全部死去,他身上的咒术也开始发生了一些龟裂,让他有时候可以思考一些东西。 例如,谁放他出去那个地方,谁就是他永远的伴侣了,他会追随他,哪怕下一刻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他那个时候,自己对自己许的承诺。 这个承诺他一直都记得,用仅有的记忆,一直刻在心底。 类似的承诺还有许多,比如饿肚子的时候会想,谁给他些好吃的,他就跟定谁了。 那个山洞窄小的要命,只勉强能够容纳他巨大的原身。 没有阳光,也没有食物,他在那个山洞中,痴痴的等待着,等待着有一天被放出去,或是死亡。 但是他知道,不可能再有人能够看得到他,注意得到他,他也只能傻傻的困在哪里,一直到生命耗尽…… 不知道在那个山洞中度过了多少年……几百年?几千年? 孤单,寂寞,饥饿,痴傻,这是彦清漫长岁月中的所有。 时光就好似弹指一瞬,又好像漫长无垠,彦清就在那个山洞中一直等啊等啊…… 心中明知道,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了,他会在那个窄小的山洞中,被一直封印到死。 但上天却可怜这个倒霉的小恐龙,派了另一个倒霉蛋来拯救他。 这个人就是楚灵,她刚巧去摸了那个石头,导致全身灵力被吸干。 要不是有巫苓临时过渡一些灵力给她,估计她也当时就挂掉了。 她又凑巧拔下了濮巫用自己的骨头施在他身上的控制咒,让他彻底的自由了。 所以彦清才决定,一定要实现自己说的话——找到那个人当伴侣!尽自己所能保护她! 可是当时他情况危急,保不准什么时候便又会发狂,所以只舔了一口,记住了她的味道,便赶快走了。 本来打算等他休养休养,便回来找她,可是却发现人去楼空,追随着她的味道寻找,也一直到一块草坪上就不见了。 当彦清说出一切之后,楚逸却笑了,他有可能是一直闻到巫苓跟着自己上了车,当然就没有味道了。 这让彦清觉得委屈的很,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时不叼起她带走呢? 可谁知,他却再次远远的就闻到了她的气味,便赶快赶来营救她了。 他回到山洞中,见到了一群自己祖先留下的后裔,简单交流了一下,就知道那俩是坏东西。所以这次见到他们欺负自己心爱的人,就一点也没有手软的把他们干掉了! 碍于上次她彻底消失不见之后,他荒芜的情绪和忧愁的心境,所以这一次,他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她半步!一定要让她当自己的伴侣! 听完全部,睿的脸更臭了,怒道:“你说当伴侣就当伴侣!我排号排了一千年,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彦清眨了眨眼,突地张大嘴巴,怒吼一声,露出锋利的牙齿愤愤道:“感情这种事又不是排号就有用!” 第三百二十一章 答应嫁给他 这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差点没将萧辰吓得从外面石凳上滚了下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屋里,心道,这俩二货抢媳妇打起来了? 姜希也是捂着唇笑,觉得未来可能会有好多好戏看! 果然,小房间里的噼噼啪啪的响声不断,各类东西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若有似无的争吵声持续出现。 萧辰还是赶快搂好了姜希,心道只要自己这个不被抢,其它的怎么争斗与他无关。 姜希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萧辰现在越来越小心眼儿了,甚至对于自己,就像忠犬护食似得,别人看他一眼萧辰都恨不得剜人家的眼珠子。 而且自从他重生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总是动不动就亲他两口,抱他几下,嘴也更贫了。 不过姜希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萧辰,他也蛮喜欢的,傻傻的执拗,况且这股执拗还是为了自己呢! 而屋子内的巫苓此时面对着两个像抢糖果的孩子一般打来打去的两个大男人,异常淡定的看着。 楚逸也是悠闲的坐在炕上看着两人打来打去,这比看立体科幻电影还够劲!而且还是一号位置,近距离观赏。 彦清十分不满的双手掐住睿的胳膊,呲出利齿,咯嗤咯嗤的想要啃咬。 睿拗不过这个原身非常巨大有力的家伙,手上使了点冰咒冻得他松开手,旋即一拳头砸过去。 彦清更是不服输,咬紧牙关打回去,二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直到看两个人看起都打累了,巫苓才幽幽开口道:“你要人找的不是我。” 两人当即停止打斗的行为,怔愣的看着巫苓。 彦清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刚才明明确认过了,只是味道稍稍变了一点点儿,应该不会有错。 巫苓又道:“你喜欢的是楚灵,我是巫苓,我们用同一具肉身,但灵魂不同。” 彦清更不明白了,疑惑道:“楚灵是谁?” “救你的人。是她救了你,所以灵力被耗尽,灵魂沉睡了,变成了我。” 之后巫苓言简意赅的向彦清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管他是否能听懂,反正她是说了。 睿听完后偷偷的舒了口气,原来他喜欢的不是巫苓,那他就放心了,不然又突然多了个情敌不晓得会有多郁闷! 彦清这样一想,也觉得有道理,难怪味道有些差别,歪着头想了想,又焦急道:“那我娘子呢?” “我不知道。”巫苓摇了摇头,沉下眼,诚实答道:“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巫苓一直难以保证的就是楚灵究竟还会不会回来,那个灵魂一直毫无声息,甚至根本就不存在的巫苓体内似的。 彦清的眼一瞬间变为兽样,瞳仁倒竖,露出锋利的牙齿,怒道:“我不管!还我娘子!” “滚开!”睿一巴掌推开他,早就看不惯他这个样子了,仗着自己体型庞大便盛世凌人! 一瞬间,小小的房间里再次充满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整个院子里寒气尽显,还有各种嘭击声! 萧辰坐在屋外,怀里搂着姜希,心中思虑着,这屋子里倒是怎么了,刚才才消停了一小会儿,这会儿就又打起来了?看样子倒是比刚才,厉害了许多。难道刚才只是闹着玩的,这会儿一言不合真的打起来了? 姜希捧住萧辰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下去:“别人的事情不要想太多,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专心晒太阳。” 本身姜希的意思也只是提醒萧辰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萧辰本身是可以靠着吸收太阳的光和热转化成自己体内的灵力,顺路还愈合身体的,可是他只是顺路啄了啄萧辰的唇,萧辰的舌头就,非常自然的舔上了他的唇,贴紧唇边呢喃着:“嗯,我不管,我就管你。” 随后就是推也推不走的难舍难分,姜希也早就习惯了萧辰的怪力,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的男人现在变成这样了呢?只能默默的受着。 可是同时姜希同时又担心萧辰的身体究竟受不受得住。 先前萧辰被白猿王拍中,姜希永远忘不了萧辰口中吐出鲜血的那一刻,好在萧辰现在身体强壮,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也要勤加督促,不能让他过分。 萧辰自然知道现在并不适合太过甜蜜,引火烧身也不太好,毕竟他不希望姜希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人看了去。 巫苓叹了口气,本以为等他们俩都打累了之后再说,就不会再有战斗了,谁知还是难以避免的又打起来了。 不过她也不担心,彦清虽然看起来很生气,但是却没有真正到动怒的地步,对睿也没有下狠手,否则可能早已经变成了原型一脚踩死他了。 萧辰很怀里抱紧被亲得有些脸蛋发红的姜希,知趣的搬着石凳坐远一点,省的殃及池鱼,也顺便为楚逸这个‘凡人’祈祷一下。 楚逸此时倒是很安全,默默的观看这场闹剧,就差拍手叫好了,但是却突然觉得眼皮有些打架,脑袋里面似乎有些星星在飞,下一刻便两眼一翻,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喂!”巫苓赶忙蹲下身查看他。 两人再次停下手,愣愣的看着楚逸像个僵尸似得倒在地上。 “不是我。”彦清有些害怕,他很收敛,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坏人,并没有打伤楚逸。 “也不是我。”睿耸耸肩,他也没放大范围技能。 “闭嘴。”巫苓受不了这两个上千岁的大男人像两个小孩抢糖果一样打起来。 巫苓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确认楚逸没事,只是又被引了魂,但这次却不是自己做的,她千年前下的那个咒,早就完成了。 旋即又一抹忧愁涌上她心头,难道在楚逸的灵魂上,还刻着其它的印魂咒? 应该不会,这种咒法几乎需要放空自身的血液,还需要非常强大的灵力为基础,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使用这种咒术的,而且发作时间也与她设下的几乎相差无几。 楚逸已经想起了关于她的所有,就证明她的印魂咒是成功的,现在俨然已经失效了,不会再引他进入梦眠。 思虑再三,巫苓也没有找到答案,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就任由楚逸睡在地上。 “你俩,把他抬上去。”巫苓气闷的指使道。 “我不抬。”睿对这个楚逸没有什么好脾气,毕竟他可是千年前的巫苓爱的要死要活的人的转世,所以见到他很明显没好脸色。 “我抬。”彦清倒是手脚利落的将楚逸摆好了放在炕上,然后乖乖的仰着头等待奖赏。 巫苓倒是真觉得这家伙不该是恐龙,该是个大狗,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果然见到一副美腻了的满足表情。 彦清非常满足于巫苓伸出手抚摸他脑袋的动作,他才不管着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全部’都是他要找的人,只要‘部分’是,那么自己就会对她好的! “巫苓,你跟我回去吧?”睿还是没有放弃,他早就做好了再被拒绝一千年的准备,别说一千年,再久也不气馁! “冰火不相容。”巫苓脸上挂着冷淡的笑意,甩出这样一句话。 “那我以后再不放冰!改别的套路。”睿倒是一副认真的表情,别说是废一系技能,就算是废全身灵力也干。 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睿就这样干脆的答应了,巫苓反倒有些感动。 睿等了她这样久,千年不算长,但对于人类来说,却是漫长无垠,睿竟也痴痴的爱了她这么久。 巫苓回头看了看此时正躺在炕上的楚逸,心头有些低沉的痛楚。 楚逸该有的,是莲儿,而不是她,那么她又何必在乎自己嫁给了谁? 况且还是一个同样为了自己,等了那么久的人…… “好吧。”巫苓点头同意,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淡无波。 “真的?!”幸福是不是来的太快了,睿竟然掐了一下自己,确认是不是做梦。 这种梦他做过千百次了,再真实的都有! 巫苓竟然同意了!她竟然同意了!睿几乎控制不住的欣喜若狂,差一点就要蹦出去了! “不行!”彦清立刻站起身,寒着一张脸表示抗议道:“虽然灵魂是你娘子,但我娘子的身体不就跟你走了!” “谁说我是他娘子?”巫苓有些怔愣,然后随即两颊飘起红云,转过身去。 睿见到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这一千年的队,果然没白排啊!! 刚才睿虽然高兴的快要发狂,但是总归是因为巫苓面无表情而有些心中忐忑,现在见到巫苓脸上浮现出红霞,倒是觉得希望彻底来了! 虽然现在她还是不承认,但是看到巫苓同意了,而且脸红了,他就不由得有些欣喜若狂,这是不是就代表了巫苓真的接受他了?!或者已经开始给他机会了?! “我不管!那我的娘子呢!”彦清扁了扁嘴,松绿色的眼瞳漾着些委屈。 “巫苓的身体也在我这!你爱要,等巫苓回到自己身体里后,那边那个就还给你!” 睿吐出舌头嘲笑他,气的彦清咬紧了牙,又是一声怒吼!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千年的追逐 什么?她的身体? “我的身体?”巫苓一愣,转头看向睿。 早已过了千年,她的身体应该早就烂成一堆白骨而后风化了吧? “是啊,只要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巫苓不太明白睿的意思,自己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他嫁给他了么? 可是巫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用着楚灵的身子,又怎么可能嫁给睿? 难道睿……真的有自己的身体?? 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千年我可没闲着,忙着找回你的身体,你的内丹,你的魂魄,如果不是为了找回你的内丹,我也不会住在这的山里。” 睿当年便存下了巫苓的肉身,之后现在有了巫苓的灵魂,只待抢回内丹后,再寻个机缘,巫苓便可以重生了。 呵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拼图游戏? 彦清在一旁眨着眼睛,神色有些怪异。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巫苓的内丹魂魄身体都分开了?这样太恐怖了…… 于是胆小可爱的大恐龙一边看着巫苓,一边用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了睿的话以后,巫苓震惊不已,这已过了千年,自己的身体怎还会存在?! “我是说真的。”睿那副认真的神色,让巫苓感觉到他真的没有说笑。 就是说她的身体在魂魄被封印之后,并没有枯萎消散,而是还存留在人间?! 怎么可能! 看到巫苓的表情,睿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个小小的决定,靠近巫苓身边,示意她不要出声,旋即把手揣进怀里。 只见睿珍宝似得从怀中掏出了个冒着寒气的黑色小盒子,轻轻的打开盖子,又一股更加冰冷的气息冒了出来。 但他没有全部打开,只露出的一小部分,其余的部分用手遮盖起来,似乎不能给别人看似得,现下一丝丝寒气正从他的指缝间的空隙里窜出来。 彦清是个好奇的家伙,立刻凑过去探头看了看,一个巴掌大的小女孩睡在里面。周身全部是冰覆盖着!不由得赞道:“好漂亮啊~!” 只见盒子中的小小女子像睡着了一般,一头火红色的美丽的秀发散落在冰层里,细长的柳叶眉,一双狭长的眼睛轻轻闭着,甚至连长长的睫毛都是深红色的! 那娇巧的小脸,粉腮微微泛红,点绛般的朱唇,都无一不彰显着完美。而那柔嫩的雪肌在周围冰晶的映衬下更是奇美,呈现一种诡异的华丽,宛如盛开的彼岸花般血色的娇艳,又像是一抹被寒冰包裹着的炙热火焰,让人心动不已! 彦清这一瞬间甚至看得呆了,觉得这女子生的实在是太漂亮了,不,不是漂亮,是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和感觉! 听到彦清由衷的赞美,睿一仰头,得意道:“那是!”他的妻子,怎能不漂亮! 巫苓的漂亮,在他眼里,是无人可比的,天下间再也没有人能生的比巫苓还要漂亮! 所以被人夸耀是必然的! 她的炙热,她的唯美,她的执着,她的一切,都是他所喜欢的,甚至甘愿成为半妖,即使为她受尽千年的苦楚,也甘之如饴! 这一点上,他和巫苓还是很相像的,同样都是那么的执拗,历经艰难险阻也要达到目的。 巫苓坐在炕上,也想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能让彦清那么惊讶的赞美?于是瞟了一眼,看清楚之后,随即飞身而至,一把抢过盒子,盖起来,满面通红。 这盒子里面正是她前世的身体,死后被睿放在这玄冰盒里面,才得以千年不腐不化,然而她却是没穿衣服的! 换句话说,这个赤着身体的自己,一直被睿拿在手中看了千年!! 即使死了,那也是自己的肉身!这让她怎么接受的了?! 看着巫苓布满红霞的震怒表情,睿随即便明白了她在意的是什么,于是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没总看……” “那你还是看过了!”巫苓的口气难得有些羞愤,但还是很欣喜的,自己的**,竟然还在。 “我自己的妻子,看看很正常。”他嘟哝着说道。 其实在这之前,巫苓没答应做自己妻子,他也是看了,所以……睿觉得自己这点上也很亏嘴,根本没办法理直气壮。 巫苓没了话,确实,不管以前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是他妻子了,刚才一时兴起答应的,现在怎好反驳? 彦清在一旁脸色阴沉,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让他听到这话,就好像两个人在秀恩爱似得。 可是自己面前的灵魂是巫苓,不是他要找的楚灵,也是没办法理直气壮的说话。 睿看到彦清有些不开心了,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不够漂亮,你要是喜欢,我帮你找个更漂亮的。” 彦清倒是也没客气,歪过头就一口咬在他的手上道:“用你管!”不管漂不漂亮也是他自己的事!在他看来就漂亮的很! 睿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上无故多了许多个渗着血的小洞,叹息一声。 巫苓此时还是满面的红潮,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对睿也许不是以前那么简单的恨意。 以前因为他是帝后的儿子,所以连带着也和他有些距离,除了幼时相见的第一面,其余便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所以这才忽略了他对自己的好? 当时的巫苓觉得,睿每次见到自己,都寒意满满,成人后第一次见他便是阵仗满满,对自己恶语相向,特别是在醉凰楼的那一次,几乎霸道的她不知所以,更是不明白睿为何会这样,于是每次都是离他远些,能躲就躲。 不过巫苓细想想从前,每次自己孤单失意,睿总会适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就算自己一句好言好语都没有,他也会一直守在那。 就算是以敌人的身份,无论揶揄还是奉承,他都是寸步不离,甚至自己在梦魇之时,睿刚好在身侧,也是一直柔声安慰着自己。 怪只怪那时候的巫苓,一直被自己一颗执拗的心钳制着,想也想不开,闹也闹不明白,那时候的她,想不通就逃避,所以才一直这样逃了千年。 可她却没想到,自己的逃避,却让睿追逐了千年,更是替自己找回了身体,还在替自己找寻内丹。 上次的事情,显然他对他母后做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也算是个正直的人,知道是自己母后的错误之后,便再不提此事。 这千年来,他为了自己,显然也费了一番苦心。 巫苓认得那个盒子,那是千年寒冰打造的玄冰盒,加以灵魂护持,也就是说,要灵物奉献出灵魂在玄冰盒中,才能够打造出完美的玄冰盒,保存东西。 且不说那玄冰盒有多么难得,他为了抢回自己的内丹也定然付出了许多,那血凰又怎肯轻易让出美食? 不过此时巫苓脑中倒是有些混乱,因为这玄冰盒让巫苓想到了先前楚逸存放食材的冰箱。 现在的科技真的很发达,这种难得的东西,竟然做到了家家都有的地步。 电,是古代没有的,电视电脑冰箱等等东西都要靠电,人类的进步,真是让人想象不到。 巫苓自己是个古代人,所以最为了解,古代时候的人们,根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人类会进步成这个样子。 可同样身为一个古代人的睿,竟然为了自己成了半妖,还找寻玄冰盒替自己保持着身体不腐,这一切,都让巫苓感动不已。 巫苓渐渐冰冷的身心,竟然因他做的这些,而再次燃起一小丝希望。 她竟然发现,自己,也是很喜欢睿的。 喜欢他难能可贵的好。 或许自己只是习惯了独自一人,突然间有个肯对自己好的人,她却有些受宠若惊。 这世上可还有对她好的人?她已经放弃曾经一心爱着的朔了,他该有莲儿在。 而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找寻一个新的爱人?特别是……同样对自己付出了这样多的睿。 上天真的给了她这个机会! 尸身未腐,内丹没化,灵魂也还在。 那就证明自己的确是可以有机会再次享受到爱? 自己是否可以回到自己原先的身体里?楚灵是不是也就能回来了? 这样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虽然她知道楚逸对她好,可是楚逸依旧也还是在乎妹妹的…… 如果楚灵和自己是可以同时存在的,那么…… 巫苓这样想着,眼中便漾出了笑意,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可以被人爱。 虽然她对睿,并不是像对朔那样牵挂进骨子里,但巫苓依旧满怀着希望,因为她知道,睿对自己,就像朔对她,一样。 试问这样的爱?自己又如何会不懂其中的苦楚?他竟能为了她做到这么多…… 睿看着巫苓的表情变化莫测,一会悲伤一会疑惑,终于待到她露出些欣喜神色时,赶忙伸出手来道:“盒子还给我好不好?” “不好!”巫苓立刻攥紧了盒子藏于怀中,自己肉身的这副模样,不能再让别人看见了! “呃……”睿无言以对,心中猛跳了两下,他其实恨不得挥自己两拳,没事干嘛把它拿出来显摆,现在好了,要不回来了! 巫苓将玄冰盒揣进自己怀里,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一瞬间,睿失了神,原来……这副身体也是蛮漂亮的! 他径自点了点头,心想,看来,只要是巫苓的灵魂,无论是丑是美,都能够让他失神……!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再回千年前 楚逸此时倒是悠闲,自从进了这个梦,呆了许久也不见人来,于是他只能在附近悠闲的晃悠着。 这是一座山,很优雅静谧的山,比北山看起来要闲适多了。 哗哗的树叶声不停的回荡在山林之中,楚逸走在这森林里面,脸上也带着些闲适的表情。 直到他走到了山的正中央,看到了一个照比其它地方看起来有些诧异的地方。 只是一个蓝绿色的大湖泊的样子,后来就生出了一片片洁白无瑕的莲花。 再之后就看着湖面正中央的一朵莲花,慢慢长大,变成一朵巨大的莲花摆在楚逸眼前。 周围其它的都是快镜头似的,花开花谢,冰落雪融,春夏秋冬一眨眼便过去了。 速度这么快,显然这里有什么与众不同,楚逸决定,就蹲在这看好了,说不定,这就是这次梦的主要观看场景。 作为这梦境的老客户,楚逸此时早已失去了惊悸,心底里只剩下满满的好奇。 也不知道这次做梦能看见点什么?楚逸就这样坐在莲花池边,边泡脚边等待,一派的悠然自得。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梦境了,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紧张情绪,反倒是左右张望着,仔细发掘着这个梦想要交代的东西。 但周围的景物变化的非常之快,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两年便飞逝过去了。 只不过,从荒凉的莲花池,到平底拱起的小山,莲花池越升越高,好像变成了山顶泉水一般。 看来这里经过岁月的变迁,变成小山了呢! 这种拱起的速度,就好像吹气球一样,楚逸惊异的看着这些变化。 突然,他笑了,因为他竟然有了一种身为天神的感觉。 看着世间忙忙碌碌的一切,小草春天发芽秋天枯萎,大树抽了枝桠后展开叶子再渐渐变黄凋零,枯萎成树干,来年春天再次如此往复。 再之后,山上的树木越长越健壮,从小小的嫩芽,没多一会儿就变成了参天大树,又来了一批人,飞速的搬着树木什么的就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房子。 这种感觉好像是在玩游戏时候的加速修建,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丝毫没有闲着的时候。 “嘿咻嘿咻……”男人搬着巨大的木头从楚逸眼前跑过,像一群一群的蚂蚁似得,转眼房子就盖好了。 楚逸前一眼看到一个妇女的时候,她还大着肚子,后一眼看到的时候,她就领着三个小娃娃了,再一眼看去,娃娃们都已经长大,女人脸上带了些岁月的痕迹,坐在院外洗衣服。 这也让楚逸生出一种,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岁月半点不饶人的想法。 这群人,似乎在这里安家落户了,生活的,还很幸福安逸的样子。 在之后突然有一年,楚逸看到莲花发生了一些改变,小小的莲心中孕育出一团蓝色的精气。 不怎么显眼,但是楚逸却注意到了,那抹小小的蓝色精气,有时候化为一团,绕着大莲花飞来飞去。 晶莹剔透的,和那湖水交相辉映,显得美丽至极。 也许三年五年,也许更久,春去秋来,一个小小的人儿出现在这团蓝色精气之中。 胖胖的小身子,穿着白色的小衣裳眼睛大大的,她举着嫩藕般的浑圆小手臂,翻滚在莲花中,笑意盎然。 转身,她看向楚逸这边,低头望了望湖水中的自己,摸摸了鼓鼓的白皙小脸蛋,笑得高兴不已,两个小酒窝,分外可爱。 楚逸看的几乎呆了,这么漂亮的小娃儿,为什么自从这个小娃儿出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下来了,几乎都是按照正常的时间来发展。 在她的额间,还有一颗蓝色的晶莹宝石,熠熠生辉,映衬的一双略微有些水蓝的眸子,妖异灵动。 这是莲儿吗? 楚逸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挂着的莲花玉,莲花玉上的蓝宝石,与那小人儿额间的蓝宝石是一模一样的。 小小的莲儿站在莲花中间,偷偷的看着这群人类忙来忙去,有时笑有时哭,精灵可爱。 随后面前再次进入那种快镜头的片段,那群人,春种秋收,垂垂老矣,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朵莲花也不停的在生长。 它越长越大,那小女孩儿偶尔还是会在莲花之中露个头,美美的滚上一圈,之后小女孩儿也越来越水灵,不满足于在莲花中滚来滚去,有时还偷偷跑到远处去看着村里的人劳作。 那群人看不到小女孩,依旧忙碌着自己的,看到某家的猪跑掉了,小女孩还会兴奋的拍拍手,跟着那小肥猪做游戏似得绕着飞。 但最后,突然有一天,小女孩不见了,那颗最大的莲花,开始干枯了。 楚逸有些紧张,为什么那朵大莲花会枯萎了?那莲儿呢?莲儿不就是那朵莲花里面的小姑娘吗?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着那朵莲花。 看来他们早已将那朵大莲花当做信仰来崇拜了,此时看到莲花枯萎,所有人都十分惊恐,口中议论纷纷。有的跪下祈求,有的向池中放些小花灯之类的东西。 可是莲花的枯死,并没有结束。 因这朵莲花特别巨大,所以花瓣也尤其多,一层层的剥落,露出里面的嫩花瓣,之后再枯萎。 直到所有的花瓣都落尽了,那个莲花的中间,似乎又结出了一个花苞之类的东西。但明显不是,花落了,怎会再生出花苞来? 楚逸好奇的看着,期待着那莲花的衍变。 当那个花苞展开,已经是不知多少年之后了,开始的时候下跪祈求的和放花灯的,已经又是垂垂老矣,拄着拐杖看这异相。 这莲花,竟然枯萎了百年之久! 楚逸不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有些诧异和震惊,更有些说不上来的压抑。 一群人划着木船,跑到那个花朵上,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供奉在了一处地方,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庙宇,每年都会有香火祭祀。 楚逸想,那取出来的东西,应该是那个荷花凝结而成的莲玉吧?而当地的人,就应该是过去的武氏一族。 他们把这朵大莲花结成的莲玉,当成了至宝,当成了信仰。 之后这里变得越来越热闹,不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而已,偶尔还会出现市集,小猪小牛满街跑,热闹非凡。 没想到那个孙婆婆是假的,是罗刹鬼假扮的,但她讲的故事却是真的。 当楚逸亲眼看着过去的事情一幕幕发生,再一次感叹,这种感觉,还真像是一个天神啊,哈哈! 有一年的春天,到处都是莲花的气息,那个莲花池里面的莲花也生长的尤其好,个个盛开的尤为灿烂。 所有人都惊悸的看着这一切,脸上都是掩藏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之色,甚至有小小的孩童绕着湖面奔跑。 楚逸心中知道,这肯定是莲儿出生的那一年。 果然,一户人家上空粉气缭绕的,之后便有小孩子的哭声在里面传出来。 楚逸好激动的望着那个小木屋,莲儿出生了!! 他飞快的凑近木屋,但是无奈进不去,也看不到,只能叹息一声,蹲守在门口。 之后又过了不久,只几分钟的样子,便有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孩子从房间里出来,年纪大概三五岁,灵动可爱,乌溜溜的眼眸四下瞅着。 她与那莲花里面的孩子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额间的那块蓝玉。 再后来孩子越长越大,越长大越漂亮,直到她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少女。 村子里面为她举行了祭祀,人们都非常虔诚尊敬,她也是面对谁都面带笑容,尽力帮助有困难的人。 之后的她,便穿着村里历年圣女均穿着的白衣,楚逸联系到罗刹鬼曾讲过的那个故事,觉得现在应该是由她来守护莲玉了吧……? 这一日,村子里顺着河水飘来了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拖到岸上,不少村民围着看热闹。 楚逸也跟上前去看,这个人正是被巫苓打落水中的朔。 莲儿就那样把他给救了,眼中带着热切和希望,之后朔醒来,什么也不提,便在这里生活着。 楚逸就这样看着,看起来所有人都对朔不错,他也有把子力气,砍柴搬东西全都能干,也没个帝子的样。 朔和莲儿每天都在一起,看起来两个人都很开心。 楚逸看着这些,一种满满的悲凉灌在胸腔里,多美好啊,青山绿水,美人在侧。难怪朔不在乎什么江山和天下了,那么沉重的江山,给他,他也不要! 但突然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女人,袍子盖住了脸,看不清是谁。 她放火烧了全村,所用的灵力法术也与巫苓相差无几,村子里的人奔逃着,哭喊着,和楚逸第一次梦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楚逸知道,这女人绝不会是巫苓,巫苓从来都直来直往,她不会做这种遮遮掩掩的事情。 虽然这人穿的衣服和巫苓爱穿的那种款式很像,也绣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符文,不过还是不难看出,与巫苓那件原版货还是有差别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要修炼龙气 莲儿因为这次火灾而死去了,和那个红衣女子同归于尽…… 朔亲手葬了这朵莲玉之后,便离开了那座孤坟,随后买来了许多酒,在茅屋之中痛饮。 楚逸看着这一切,甚至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这是他的前世,很多片段他都可以感同身受。 这个孤坟就这样矗立在这里,直到真正的巫苓来了,她遇到了族长,然后得知了一切,从口中吐出了一个红色的精元似的球,这个球不停的罩在了埋着莲玉的坟上。 许久之后,巫苓支撑不住而倒下了,直到她醒来后,又继续了一次,临走之前,她把内丹埋在了坟墓的最下层,在坟墓前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就进入了朔的茅屋。 茅屋中散发出灼热的红色气息,巫苓为了让朔不再伤心,将全身的血液放空,对朔布下了印魂咒,而用尽全身的灵力让让他彻底忘了莲儿,忘了巫苓,忘了一切伤心忧虑的事情。 这便是楚逸现在的能看到自己以前事情的因由。 后来朔醒了,在茅屋之前坐了许久,眼神很迷茫,之后摇摇头,回屋子收拾了一下,就彻底离开了这里。 远处的族长看到这一幕,做了个祝福的姿势,像是在祈祷。 之后的事情楚逸都知道,朔去夺回他的江山,然后杀了帝后,放了睿。 但是巫苓也让他彻底忘了莲儿,所以没有去追随,而是稳稳的继续着先前的事情。 这一千年前的事情,楚逸看了个完完整整。 而这个武氏的部落烧了个干干净净,大家也都搬走了,所以莲儿的坟墓,便成了一座荒坟。 四周的景物又开始变快了,一年一年的速度,又是眨眼间便春夏秋冬。 楚逸无聊至极的在这里看着这些景物变化,小小的坟包前来了一个小孩,小孩子手里折了一根柳条,随后在临走的时候插下了那根柳条。 柳条没有死去,而是生了根,所以渐渐地,在莲儿的坟墓旁生出了一棵大柳树,随风轻摆。 楚逸不由得想起一首歌曲,特别应景儿。 “那孤帆去悠悠,把她悲喜全都带走,千丝万缕堤上的柳,挽不住……那江水奔流……” “看春花开又落,秋风吹着那夏月走,冬雪纷纷又是一年,她等到……人比黄花瘦……” “她在夜里把灯点,江阔云低望几遍,云里几声断雁西风吹散多少思念……” “谁打马渡前过,回身唤取酒喝一口,低声问是谁家姑娘,如花似玉为谁留……” “看春花开又落,春风吹着那夏月走,冬雪纷纷又是一年,她等到……雪漫了眉头……” “听醒木一声收,故事里她还在等候,说书人合扇说从头,谁低眼……泪湿了衣袖……” 这歌里的歌词描绘,和这梦境竟然这样相似,也难怪他会突然想起这首歌了。 那歌词中的女子,和巫苓虽然相似度不高,但也是无尽的等待,不管是雪漫了眉头,还是封印了千年,她依旧在等待。 一年一年,时间过得飞快,沧海桑田就那样过去。 楚逸就这样一边看,一边唱,反正风景不错,也离不开这里,不如顺其自然,安得享乐。 但是随着那棵大柳树越长越粗,越长越粗,竟然发生了些改变,变得叶子通红,像一棵枫树似得。 春夏秋冬的速度不再变得那么快了,楚逸眼看着这大柳树,竟然化出一个绿衣小孩儿,与莲儿出现的方式差不多,也是一缕精魂。 那绿色的小孩儿生的也是好看至极,大大的眼眸水灵灵的四处看着,包含着无尽的好奇神色。 小孩儿走到莲儿的坟包附近低声叹道:“姐姐,你要何时才能醒来呢?” 他也不走远,每天就坐在莲儿的坟包上面,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有时还有一些细碎的白色雾气从莲儿的坟墓里飘散而出,小孩每次看到都会尤其开心,拍着手跳来跳去。 再后来,突然有一只很可爱的白色小猴子也来了,楚逸惊诧的瞪大眼,这是不是就是当初的白猿王?是不是那个姜希口中曾说过的,很可爱的豪沛? 确实很可爱,和在山里那个庞然大物截然不同,就是个眼睛很大很普通的小白猴子,很灵巧的样子,常常爬到柳树上去玩。 柳树小孩就这样认识了小白猴子,他们两个常常坐在树上抓来抓去,笑得咯咯的。 小白猴子和柳树小孩每天都在一起玩,小孩总给他讲一些事情,但是楚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自此以后,那个小白猴子便每天都来。 有时候小白猴子会站在莲儿的坟墓前想着什么,然后伸出爪子摸一摸坟墓上面的土。 直到又一天,白猴子带来了一只红色的鸟,也许便是当初的血凰了,它们挖走了巫苓留下的内丹。 而柳树娃娃却为了保护这个内丹而被他打伤了,这柳树娃娃也是刚成的形,比不上这个小猴子的灵力高,而血凰又是火属性的,他是个树精,很快就支撑不住,嘴里流出了绿色的鲜血。 血凰啾啾的叫着,巫苓的内丹红彤彤的,血凰口中好似有条细线似得,和那内丹周旋着。 眼看着阻止不了小猴子,柳树娃娃最后竟咬咬牙,整个身躯竟变成了暗红色!那暗红色的眼眸也和巫苓癫狂的时候眼底闪过的红光很是相似,再之后,它嚎叫了一声,化为千丝万点的红光,散进了莲儿的小坟头里。 那棵大柳树失去了精魂,很快的便干裂枯死了。 没了大柳树遮风挡雨,莲儿的坟包,很快便夷为了平地。 之后周围新生了许多的柳树,但却没有一棵能够抵得过先前的那棵柳树那般大。 楚逸隐约明白,可能是因为巫苓灵力的缘故,这颗柳树发生了改变,同时具有水灵力和火灵力,这还与莲儿也有些关系,但楚逸猜不到更深一层究竟是怎么回事。 场景不再改变,仿若定格。 楚逸四处看着,不明白为什么一只鸟儿突然飞着飞着定在了天空之中,就连柳树也不再摇曳。 “朔……?” 身后一丝轻响换回了楚逸游弋的神智。 楚逸转过头,看到一身鹅黄淡白襦裙的女子,不再是一身白衣的幽怨,看起来如月亮般清新美好。 “莲儿?!”他惊愣的瞪大双眼,看着莲儿出现在自己身后,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嗯……”莲儿歪着头,轻笑着,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儿。 “莲儿,你能看见我?”楚逸很是惊诧,这是第一次,在做梦的时候,有人看得见他,而且这个人还是莲儿。 “看得见。”莲儿向前挪了两步,仰起脸来看他,还伸出手来,摸了摸他。 竟然是可以触碰的!他分明感受到莲儿有些苍白冰凉的手指从脸庞滑过! 楚逸的两只手,似乎是不听使唤一般,硬生生的抬起,将她拥在怀中,吸取着她身上的香气。 看着莲儿绝美的面庞,楚逸有种灵魂震颤的感觉,似乎,自然而然的做出这些动作,甚至,他觉得鼻子有些酸,竟然想流泪。 不行不行,太丢人了。 “莲儿,你为什么不回来呢?”楚逸窘迫的埋首在她的发间,一股好闻的莲花香气掩住他鼻端的酸楚感觉,清甜甜的。 “我也想念你,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出现在人间,我还被封印着。”莲儿伸出手抚了抚楚逸的后背,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悲凉,只有轻盈的笑意。 “可是巫苓说莲玉的封印已经解了?”楚逸满是不解,抽身改为搂抱着她的腰,垂眸询问。 莲儿笑了笑,被他抱了一会,似乎享受着这种感觉。 过了半晌之后才松开了手,轻声道:“不,不是巫苓的封印,这封印只有你身上的龙气,可以解。” “巫苓给你下的封印吗?”巫苓的内丹已经被白猿王给挖走了,怎会还有封印? “我被巫苓封住之后,天长日久,身上的咒封便松裂了,露出的灵气,滋养了那棵小柳树,所以我们是可以沟通的,他知道了我的事情,也知道没了内丹我就会很快被别人挖走,所以他用他的精魂,护住了我。” “那怎会还有封印呢?”楚逸还是不懂。 莲儿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当然是小柳树设下的封印呀,他曾听我诉说过这个故事,所以危难之下将我困在了莲玉里,除了拥有龙气的那个人,其它谁也带不走我。” “那我要怎样才能救你?”龙气……他似乎没有啊。 “努力修炼自己,请巫苓帮你。”莲儿再次拥住他。 “嗯!我会的!”楚逸着魔似得抱着她不想松手。 莲儿就这样抱着他,直到周围的景物都渐渐虚幻,她也变得如梦似幻。 最后一个微笑,莲儿似乎踮起脚,吻了他一下,便化为点点辰星,飞散不见了。 “莲儿?!”楚逸凭空抓着她,怎么才说了几句,就这样消失了? 可是接下来,周围的一切也随之渐渐淡化,只剩楚逸一人,再次被困在了白茫茫的一片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她是谁老婆 白雾散去,身上的重力一瞬间减轻! “莲儿?!”楚逸惊叫着睁开眼,扑通一声从床上坐起,一身冷汗似得感觉,有些冰冷。 “鬼喊什么,你做梦呢。”巫苓淡淡的声音传来,她投湿了手巾,将他按倒在床上,手巾重新盖在他额头上。 这次的引魂似乎太过于强横了,他就这么一连昏迷了三天,还一直发烧。 不过巫苓知道这次并不是她做的,她的印魂咒上次就全部搞定了。 楚逸坐起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乎真的睡了很久,又看了眼周围,不是孙婆婆家的屋子了。 巫苓看了看楚逸舔唇的动作,知道他渴了。 可是刚才一醒过来就喊的那一声莲儿,真真的让巫苓心头仿佛扎了一根刺。 “这是哪?”揉了揉生痛的太阳穴,外面艳阳高照,楚逸猜测应该是早上或者正午? “睿的房子。”他们当天下午便搬离了孙婆婆家的小院儿,因为那里实在不适合过夜。 楚逸看了一下周围,像一个小小的木屋,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头制的,而且很明显都是自己的手工制品。 “有水喝吗?”楚逸试试移动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了,看来自己真的睡了很久了。 “有。”好嘛,谁不管他也饿不死,鼻子底下有嘴,自己会问的。 这一问,巫苓就忍不住了,哪忍心他烧了几天之后还不给喝水? 于是巫苓立刻起身给他倒水,楚逸看了看房间里,除了巫苓,其它人都不在了。 “他们呢?” “出去找吃的了,我们得吃饭。”巫苓将水杯递给他。 巫苓其实还是莫名的生气,不光是他醒来直接喊了一声莲儿的事儿。 当他被引魂的时候突发高烧,而且这高烧一连就烧了三天,当时把她吓得够呛,忙里忙外都不知道该忙些什么。 巫苓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为一个人担忧成那样,这要是自己倒是没事,可这是楚逸一个凡人,巫苓忧心忡忡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烧坏。 可是就在巫苓打算弄点水给他强灌下去的时候,他倒好,直接迷迷糊糊的唱起歌来了,看来梦的不错。 还莲儿莲儿的叫个不停,明显是莲儿给他设的印魂术。 楚逸接过巫苓倒回来的水,一口气咕噜咕噜的便喝光了,但是觉得胃里还是空空的…… “有吃的吗?” 巫苓脸色更不好看了,这家伙,起来就要吃要喝,一点没有生病的样子,白担心。 就算是报答他在自己天葵时候的好生照顾吧…… 巫苓简单的煮了点粥给他。 睿的这里,没有什么家具什么的,全部粗制滥造,就连锅,都是用大石头抠出来的一个弧形物品。 碗就更别说了,木头碗石头碗,难得他这么有耐心,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动手弄。 也难怪,巫苓自己被封印千年的寂寞是知道的,即使睿身在外界,也会有苍凉孤寂的感觉吧? 生命漫长而无味,又在深山老林里面,不抠点石头碗木头碗,还能做些什么呢? 楚逸一口气喝到整锅的粥见底,才罢休,抹了抹嘴,满足的舒了口气。 “巫苓,莲儿在玉里。” “我知道。” “她被人又封印了。” “我知道。”不然她不会还不露面。 “你的内丹,确实在白猿王手里。” “我也知道。” 巫苓沉下眼,白猿王和血凰都已死,她的内丹,彻底石沉大海了。 “我还可能修炼出前世的龙气吗?”楚逸看着巫苓,目光有些急切。 “……” 巫苓不再说话,因为这个她不知道,她只有一瞬间在楚逸身上看到过龙气出现,但并不清楚那是不是幻觉。 楚逸把自己做梦时候的情形讲给巫苓听,巫苓只是安静的听着。 “想要修炼龙气,不是一朝一夕。”巫苓叹了口气,再次道:“而且,龙气现,天地变。” “什么意思?”楚逸愣了愣,看巫苓的表情好像修炼龙气会很……难。 “龙气是一个时代的君王的象征,只有君王才有,你有了龙气,这个时代便会改朝换代。” “那怎么可能?!”楚逸瞪大双眼,这不是开玩笑吗?! 现在可是共和国了,一切是以飞机炮弹核武器来说话,不是靠着千军万马便可以打下江山的时代了。 再强悍的灵力,也抵不过一个核武器轰下来的破坏程度吧? 一个龙气,就改变一个朝代?要是遥远的岛国或者什么青蛙国兔子国的还有希望,就咱大天朝,楚逸想自己牛叉成什么样儿也拼不过啊! “你有龙根,修炼龙气有可能,但也要做好再次成为君王的准备。” 换句话说,便是只有你做了君王,或者有做君王的实力,才可以有龙气再现。 “我才不要做什么国家领导人好不好!”楚逸差点崩溃,他哪有那个脑子日理万机! “这不是你做不做的问题,是你能不能做的问题。”不一定非要做君王,就像前世的他,生下来便注定了是帝君,所以生下来便有龙气。 想到这,巫苓有些疑惑的看向楚逸。 他会有龙气吗? 龙气基本上都是命定下来的,像楚逸说的,用修炼什么的,巫苓心里真觉得没什么可能性。 毕竟若是龙气可以修炼,那么当初就没有人万马千军尸骸遍野的打天下了,全部都躲进深山修炼龙气,待修炼好了再平天下。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楚逸抬起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巫苓,要他做君王掌控一个国家,他做不到,也不想做。 “莲儿有告诉你别的方法吗?”巫苓挑了挑眉。 “没有。”楚逸沉下眼,看着自己胸前的莲花玉。 “老婆我回来啦!!”睿一脸喜气的拎着一只动物跑进屋,得意道:“看我捉到了什么?” “鹿?”楚逸直觉的觉得这个动物好像鹿,但是并没有鹿身上的花点。 还有,这睿的变化,似乎有点大啊。 记得他昏迷前,睿还是满脸的黑臭,与彦清争执不休,现在怎么喜笑颜开了? 而且他刚才,在叫谁老婆? “这哪里是鹿,这是狍子。”巫苓白了他一眼,果然是傻蛋,鹿和狍子都分不清。 这样的智商,如何修炼龙气?何以称霸天下? 楚逸并不在乎那是鹿还是狍子,只疑惑道:“你刚才在叫谁老婆?” “巫苓啊!”睿答得喜悦。 楚逸看向巫苓,巫苓并没有反驳,只是红了脸。 看来这事是板上钉钉了,巫苓一向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的性格,不反驳就是默认。 什么情况? 自己睡了一觉之后巫苓就把自己订出去了? 楚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竟然有一丝不开心的感觉,牵扯着心脏,丝丝缕缕的疼,他想,可能是因为一向偏疼的妹妹要嫁人了,自己这当哥哥的心也不好受吧? “你要娶我妹妹,怎么没问过我?”楚逸觉得有必要再难为一下他们两个。 “我娶巫苓,又不是娶你。”睿白了他一眼,没接他这茬。 “可是你该怎么娶?你又没有户口,没办法登记啊。换言之,现在巫苓至少在用楚灵的身体,楚灵是有户口的,她万一将来生个孩子,没有户口,那我的大侄子岂不是变成了黑户?” 睿再次白了他一眼道:“在云朝,结婚是不需要户口登记的!只要我爱她,娶了她,就会穷其一生对她好!君子承诺,此生不变!” “可是,这至少是我妹妹的身体吧?总不能说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跟你了。” 楚逸挠了挠头,看着睿一脸的信誓旦旦,他当然相信他会对巫苓好,只是实在是搞不懂,他们这发展的似乎有点快啊。 而且……他似乎突然觉得有些酸酸的,是不是烧还没退? “谁要你妹妹的破身体!”睿也来了小孩子脾气道:“我会帮巫苓回到她的身体里的!” 如果不是玄冰盒冻住肉身必须要赤着身体,睿还真就想再拿出巫苓的身体给他展示一下!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吸取上次的教训,以免再次被巫苓没收。 一想到这个,睿伸手摸了摸怀中的玄冰盒,这可是自己软磨硬泡,才从巫苓手中弄回来的。 没有了它,他连睡觉都不安稳了。 每天夜里,他都会看着巫苓的肉身在玄冰盒中安稳沉睡,才可以放心睡下。 虽然他前两天还和巫苓撒谎说没有总看,但是那是男子汉的面子问题,等到巫苓回到她自己的身体后,他自然会想办法将楚灵弄回来。 “回到巫苓身体里?”楚逸没懂。 “巫苓的肉身被我存起来了,等到时机成熟,就让他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你的宝贝妹妹就还给你!”睿满脸冰寒的愤愤道。 若不是因为巫苓用着楚灵的身子,他才不肯屈居人下,到处去折腾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琐事。 “楚灵可以回来?!”楚逸紧张的几乎要摔倒了,这么说巫苓和楚灵,一个都不会死! “不知道。”睿实话实说,甚至连巫苓可不可以顺利回到身体里,都是个未知数。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两吨的山魅 一碧如洗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炙热太阳,云彩都好似被太阳给烧化了,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蓝天一望无际,与墨绿色的青山连接在一起,景色美不胜收。 “我们回来啦!”萧辰和姜希漾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回到了小木屋里。 楚逸看到萧辰和姜希一起亲亲蜜蜜的搂着进来,萧辰还低下头轻轻的亲吻姜希的脸颊。 毕竟不是人类,姜希看起来长得比人类的女子还要水嫩可爱,这样看起来,即便是两个男人也是养眼的。 楚逸曾经以为自己是很排斥**这种东西的,因为毕竟是男人,以前他看到楚灵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都会有些恶寒,感觉脊背发凉。 但是面前这一对倒是没有什么违和感。 不由得想起楚灵曾说过的一句话:颜值好,什么都好。 这是有道理的。 “这就是你们打的猎物?”睿有些诧异的看着姜希怀里搂着的东西道。 只见姜希怀中抱了一只白毛红眼睛的小兔子,嘴里还嚼着什么叶子之类的,嘎吱嘎吱的吃的正香。 而那小兔子红色的眼角正有些呆呆的四下看着,仿佛带着无尽的憋闷,没什么智商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他打回来的猎物? “不是,这是给我媳妇抓的玩具。”萧辰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 姜希逗弄着怀中的小兔子,刚才这个小家伙差点被狐狸给吃掉,情急之下便钻到了萧辰脚下。 可能它只是单纯的嗅到了强大的气息,所以才躲到萧辰脚下的,那只狐狸也直觉的感受到面前生物的强大,退后,离去了。 萧辰知道姜希喜欢小动物,便捉了让他抱着,玩够了,再放了,也省的它因为那个狐狸的觊觎而丢了命,也算做了个好事。 不过睿很怀疑,萧辰那个宝贝‘媳妇儿’看起来很萌这只兔子,不晓得能不能变成‘食物’? “那猎物呢?”睿还是蛮正经的,毕竟萧辰也是有伤在身的,能抓到个小兔儿已经不错了,他手中的狍子已经够大家吃了,不必要求太多。 “在院子里。”萧辰倒了杯水,递给姜希。 姜希刚吃了萧辰给他在山间树林捅下来的蜂巢中的野生蜂蜜,味道极好,就贪嘴了些,现在嘴巴正干,接过来便喝了个光,不经意的舔了舔嘴唇,再次引得萧辰大色狼控制不住的香了几口。 大家都蛮好奇萧辰能打回什么猎物来,所以纷纷出了屋子。 楚逸当然也跟着走了出去,虽然他刚吃饱,但是他隐约觉得,萧辰抓到的东西,一定会让大家很震惊。 果然,入目所见,一个巨大的如小山一样的东西,被光丝一类的东西捆绑缠绕着,肥胖的肚皮,青灰色的皮肤,巨大粗壮的四肢,红色的眼睛,眼睑满是褶皱,鼻尖端还有一个大角,此时它正哼哧哼哧的挣扎着想要挣脱禁锢着它的丝线! “犀牛?!” 楚逸跳了下脚,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这普通的山里是咋抓到犀牛的?! 看起来,它也至少有一两吨重,能把它扛回来,看来萧辰果然不是人类了…… 在之后,楚逸再次被众人授以白眼。 “这是山魅,换句话说,是石头精。”巫苓敲了一下他的头。 山魅不会受化形控制,通常也没有修成人形的野心,所以想化成什么样就化成什么样,遨游在山林间,自得其乐。 也许这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石头以前见过犀牛,便化形成这个了。 “你抓了石头精?这怎么吃!”楚逸揉了揉脑袋,难道萧辰真的认为大家的胃口会好成连石头犀牛都能吞吃入腹? “当然能吃。”睿两眼发光的回答,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呃……”楚逸捡起了一个木棍,到山魅身上敲了敲,果然,真的是石头的感觉,邦邦硬。 敲起来,还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不是那种肉类的碰撞,而是石头的啪啪声。 萧辰咧开嘴,搂住楚逸肩膀道:“人家都是仙人,咱们**凡胎,就吃狍子吧。” “你可别揶揄我了,你还**凡胎?谁家的**凡胎能抬回来这么大的石头精!” 楚逸甩开他的肩膀,这里似乎就数自己最完蛋了,一点忙都帮不上吧,还没有常识,遭人白眼。 最可气的还就是这个萧辰了,明明他和自己一样是铁定的凡人,咋他就变成了这么牛的样子?而自己则就是个战五渣! 自己唯一可能修炼龙气的路子,看巫苓那副表情也是没有希望,老天爷极其不公平啊! 楚逸自己一个人几乎恨不得愤愤的跑到了角落里去似的。 上天真是不公,甚至连萧辰都可以从一个人类变成一个非人类,做出那么多看起来根本是人类做不到的事情,还娶了个妖精媳妇儿,自己怎么就越来越走投无路? 楚逸越想越憋闷,甚至有一种气馁的感觉。 “真的,你的这种感受我也有过,所以不要气馁,不一定什么时候幸福就到来了。”萧辰看出他的心事,安慰道。 当初萧辰追姜希的时候,也只是个凡人,对于那种精仙妖怪的事情一无所知,当他见到姜希第一次被打回原形的时候,那种无助感真是形容不出来,所以每次眼看着姜希被欺负时,自己即使豁出命都没有什么效果,那种挫败感,也太让男性心理受损。 所以姜希第一次出事的时候,还多亏了楚灵的指点,这才欠下了一个人情。 在萧辰眼里,虽然楚灵只是小小的点拨了他一下,但事关他和姜希的感情问题,所以这是个超级无敌大人情。 “我也吃狍子。”巫苓淡淡的说,虽然她是可以吃石头精的,但没有内丹存不住灵力,吃了一样等于没吃,也根本就填不饱‘**’的肚子。 萧辰暗笑了一声,拍拍睿的肩膀道:“这石头精,归你。你的狍子,归我们。” 睿非常开心的点了点头,也拍了拍姜希的肩膀道:“哥们,那就咱俩吃。” “我媳妇不吃荤腥。”萧辰默不作声的拉回姜希,他不喜欢别人的手拍在姜希身上。 “那你吃什么?”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只打了只狍子,便可以独享这石头精的精魂。 “我在外面吃过啦!”姜希腼腆一笑,刚才萧辰给他找了野生的蜂蜜吃,才一不小心引出这个石头精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睿二话不说,便开始吸食那个石头精的精华。 千丝万缕的精元汇聚成一道光线,被睿吸进嘴中。 这天地万物中,动物可以修成精仙的最多,其次是人类,但数量稀少,最少的便是这树木石头一类的了,可谓寥寥无几,不成精则以,若成了精,那它们身上经年累月吸收的日月精华便是至宝。 “走啦走啦,我们进屋。”萧辰看着那家伙吸收精华那一脸的喜悦,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对了,给彦清留点。” “嗯嗯嗯。”睿一边吸食,一边高兴的点了点头。 大家七手八脚的搞了一个大火堆,支了个烤架,便把狍子扒了皮,掏了内脏,穿在架子上烤了起来。 楚逸和萧辰都属于绝种好男人,对于烤肉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忙活着,收拾着,很快便搞定了。 两个绝世好男人忙活着,其它人便闲的不能再闲,到处去捡柴火,然后堆成小小的柴火堆,被巫苓用一把火点然后围着火堆聊着天。 “巫苓这技能真不错,走哪儿都能吃上熟食。”姜希抿着嘴笑得开怀。 “嗯……”巫苓默默点点头。 是啊,要不是自己会放火的话可能早在千年前就饿死在山间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炙热的火焰,可能巫苓也不会被赶到山中去,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利有弊,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睿看着巫苓,一如既往的淡漠,就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萧辰姜希等人或许不知,但几乎经历了一切的睿知道,巫苓幼时的苦楚,可如今说来,却如云淡风轻一般,就连巫苓嘴角的微笑也没有一丝苦涩。 看来千年的确足够漫长,漫长到让他轻易的就放下了当初那可笑的仇恨,漫长到巫苓已经可以全然忘掉当初的一切,面色如常的看待当初,讲述那曾经如噩梦般血腥的一切。 睿想要和巫苓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张开口,只愣愣的瞧着楚逸和萧辰在忙活着。 楚逸转世后变了很多,自己也变了,这千年,可真不是短的,足够让人改变思想,改变习惯,改变行为,改变一切。 直到烤的狍子的皮肤滴滴答答的淌出脂肪层来,香味儿才散了出来。 这里也没有食盐,虽然带了日用品,却也没有带调料,不过大家还是吃的喷喷香。 因为是野生的,不用调料会有些膻味,所以楚逸特地找来了一些酸甜气息浓郁的水分充足的果子,将它的汁液一层一层的刷在狍子的肉上。 慢慢的,随着狍子彻底的烤熟,香气四溢。 这味道……好像糖醋排骨一样,却比糖醋排骨来的有嚼头,味道也自然。 味道一好,当然很快便被抢食一空。 “哈哈哈……”楚逸叉腰大笑,没想到战五渣也是有用的,看来楚逸等于厨艺。 巫苓看着他呆傻傻的样子,也微微勾起唇角,抹去楚逸脸颊上挂上的腊汁儿。 楚逸因为她这个动作,霎时石化,同时石化的,还有睿。 第三百二十七章 彦清失踪了 大家分食狍子,巫苓对肉食不是特别敏感,所以吃的比较少,姜希也是个素食的人,只吃了几口尝了下味道便不再吃。 闲极无聊的二人,开始聊天。 “巫苓是天生就会放火的吗?”姜希很是好奇,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巫苓太过特异。 姜希知道巫苓是千年之前的人,所以十分想知道,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算是吧。”巫苓点点头。 “那巫苓有没有去过灵界?!”姜希的一双水眸闪闪亮亮。 “有。”巫苓微笑点头:“在很久以前去过几次。” 一千年前,他还是个小小的蝴蝶,根本没有任何灵力,只是出生在灵界的一只普通动物。 能够幸运的出生在灵界,就代表成仙的几率会高出很多,因为可以用有限的时间吸取翻倍的灵气,但是蝴蝶这种动物生来命短,所以没什么成仙的机会。 “那巫苓有没有见过我娘亲?我娘亲叫端木珊!”姜希看着巫苓,满怀希望的眼神灿烂不已。 “端木珊?”巫苓皱了皱眉头,好像很熟悉。 漫长的千年,她早已忘记了一些几乎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或事,但是于此同时,她心底浮现出一个词汇:“银精花?” 睿和姜希在听到这个花卉名字的时候,身体同时一颤! 当年到灵界为睿找寻银精花的记忆一涌而出,巫苓没有注意到睿和姜希的表情,咬了下唇:“端木珊,灵界的一棵千年古树。与苍松是旧相识。”至于是什么树,巫苓倒是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时隔太久。 “巫苓……你知道银精花?”先前姜希只是简单一问,却未曾想到,竟然引出了这个! “是啊,当初我去灵界正是为了寻它,为了……”巫苓看了睿一眼,莞尔一笑:“为了给一位朋友治病。” “可银精花千年一开!”姜希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千年……也就是说,巫苓赶上了银精花开放的日子么?” “是啊。”巫苓又是一笑:“我去的时候,银精花还有三年才成熟,且还只能在冬天,我那位朋友等不及,于是找了很多灵物强迫其开放。” 姜希听完之后倒抽一口冷气,随后愣了好久,眼圈有些发红的样子,缓缓走近巫苓,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巫苓拜了三拜。 “这是做什么?”巫苓不甚理解,立刻将姜希从地上扶起。 不远处的萧辰注意到这点,一阵风似得吹了过来:“怎么了!” 姜希一脸虔诚的看着巫苓:“银精花只在冬天开放,且转瞬即逝,故而十分珍贵……”先前他还不知为何会如此,只听母亲说过,一切都是命定,有一红衣女子提前让银精花开放,却没想到是真的,而那人正是千年前的巫苓! 随后在姜希的讲述中,巫苓得知,原来姜希是曾经汲取过银精花的灵物,且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姜希的原型竟然是蝴蝶! 那么柔弱的生物,生命转瞬即逝,基本上很难有得以成为灵物的机会,但因为巫苓强行催熟了银精花,才让姜希获得了机缘。 他与黑翼蝶王姜宇曾同为蝴蝶,姜宇发现了银精花后转身叫了姜希,在吸食之后二人获得了成为灵物的机会,更是认了生长的树木做母亲。 姜希和姜宇的名字只是在人间使用的,本身端木珊给二人起名一个叫凌希一个叫凌宇,后来发生了些意外,凌宇成了妖王与姜希势不两立,姜希为了躲避凌宇,才化名为姜希,凌宇更是直接将姓氏也改的和姜希一样,让他气愤不已。 不过多余的姜希并没有说,只说若是没有巫苓,很有可能姜希早已在一千年前死去,所以给巫苓磕头,算是报恩。 “不需如此。”巫苓微笑:“端木珊说得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与我没多大关系,只是你自己命中的机缘。” 再次谢了几次,甚至连巫苓都诧异于姜希的认真,有些难以接受,不停的微笑着。 楚逸终于忙完,见到众人这样,也是连忙追了几句:“那么久的事情就不想了,来来来,吃狍子。” 众人点头,开始吃狍子,其中最能吃的就算是萧辰了,独自一人抱着一根狍子腿,姜希为他擦了好半天嘴边的油,笑道:“看你这样吃,我也不想再吃素了呢!” “哈!”萧辰笑了笑,继续举着狍子腿吃的高兴。 倒是楚逸有点好奇:“姜希为什么不吃素?”巫苓不喜欢食肉楚逸是知晓的,如今看到姜希也不吃肉,不禁让楚逸有些怀疑,是否的灵物都是不吃肉类的?可萧辰为什么又啃得欢? 众人几乎憋不住的哄堂大笑。巫苓白了楚逸一眼,拉他坐下。 “傻蛋,你见过蝴蝶吃肉么?” 楚逸一摸额头,这才明白:“哦,原来即使变成了灵物,食谱依旧不会改变啊!” “这倒不是食谱的问题,只是天性吧。”姜希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几个人笑了一会儿,便继续吃着架子上的袍子。 但是直到整只袍子都被大家分食的一干二净了,只剩下彦清留的那一条香喷喷的大腿,睿也吃山魅的灵气吃的饱饱的了,可彦清却还没有回来。 大家开始还都比较好奇彦清为什么还没回来,是不是抓到了什么大型的猎物了?于是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彦清回来。 可是很快正午的烈日过去了,又一转眼天都快黑了,众人开始猜测,他就算是抓到了,也应该知道早些回来吧?几天下来,大家也对他有了些了解,他应该不是自己吃独食的那种家伙。 而且凭他那个身形,好像这林子里没有什么可以抗衡他的吧?抓什么也不至于要抓这么久啊……? 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大家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不好的想法…… “彦清是不是出事了?”巫苓是第一个问出口的。 这无疑成为了一条导火索,大家的心中都咯噔一下,萧辰道:“赶紧趁着天还没黑,分头去找,这林子这么大,万一出事,可坏了。” “我最清楚偏僻小路和山后,我负责小路山后。”睿主动请缨。 “好,我们分别搜这几条宽阔一点的路。” “慢着。”巫苓拦住众人,闭着眼睛沉思。 “怎么了?”大家停下脚步,看巫苓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楚灵曾经见过它,也到过它们这个族群生活的山谷。”巫苓闭着眼眸回忆着先前楚灵记忆中的片段。 记忆中的路线极其不明,原因是楚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那里,就连怎么走出去的,也很模糊。 “在哪里?”睿说实话,他在这座山里面也生活了有一百多年了,但是却丝毫没有见过类似他的龙。 巫苓仔细的回忆着,楚灵经过了山洞,是从彦清撞破的洞中穿出去的,所以并没有明确的方向。 而且被小龙们拖回山洞时她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也并不太清楚具体位置是哪里。 醒来时,便在一个石头山洞中,楚灵一心惦念着楚逸,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路线什么的。 回去的路上……场景有些混乱,也许是楚灵有些着急,绕了许多弯路,也不太记得到底有什么明确的标记。 “石头。这附近,有什么石头的山洞没有。”巫苓提出了唯一清楚的一个地点位置。 “没有太大的山洞……”睿不记得这山里有没有山洞。 “我刚才似乎见过。”萧辰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石头精,就是在那边逃出来的。” “那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保不齐能找到他。”楚逸道,既然萧辰说山魅是逃出来的,那么很有可能那便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不要在家蹲守?”睿突然问向楚逸,在这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能够自保,只有楚逸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不!我又不是娘们儿!”楚逸自尊心受挫。 “听话,现在是需要有个人在家呆着,如果彦清回来了,你就把这个放到天上。”巫苓掏着小布兜,竟然还掏出一盒窜天猴。 竟然连过年的鞭炮她都收集起来了……楚逸汗颜的看着那画着小猴子抱火箭的盒子。 楚灵是有收集癖,什么东西都有。而这个巫苓更是也刚巧全部可以妥善利用,这或许就叫相得益彰吧…… 考虑再三,楚逸觉得,似乎他们说的都对,而且彦清回来了,也的确需要叫大家回来。 “那好吧。”楚逸无可奈何的接过那盒窜天猴。 “走吧,行动。”萧辰搂紧了姜希道:“一会别走丢啦。” 姜希撇了萧辰一眼,他倒是希望这个傻蛋别丢了才好。 大家跟着萧辰,向着山中走去。 萧辰努力的回忆着,白天见到山洞的路线,可惜这山林中,最不缺的便是石头和树木了,饶了许多弯路,也没真的看见那个山洞。 在那附近找了许久,甚至连草木也都翻找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根本没发现巫苓口中所说的那彦清的小同类,连个脚印都没有。 当日打架的时候,众人也确实看到彦清带着一大批的小恐龙,所以能够确定,那所谓的同类,真的存在。 而且更让众人感到汗颜的是,他们似乎在同一个地方一直打转儿!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战白猿王 “这样找下去不行。”巫苓摇摇头,从布兜中掏出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是她曾经顺手从某棵树上拽下来的种子,赤红色的豆豆,很显眼,用来做标记最好不过了。 就这样扔豆扔了许久,依旧是没能绕出这个圈儿,但这些豆豆至少起到了它的标记作用,让大家清楚自己走过了哪些路。 姜希则叹了口气,拦下巫苓的动作,宠溺的看了萧辰一眼。 他心中知道,萧辰这家伙头脑简单,八成是忘记了具体路线,山林中大体都一样,这样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徒增麻烦。 就算是巫苓不停丢豆子,也是无用的,他们的目的,根本就只是那个石头山洞而已。 于是,姜希只是右脚轻轻点了点地,便轻盈的窜到了树上,借着树的力,跳到更高,随后漂浮在空中。 趁着现在夕阳还没下山,站在高处,也许是最简单不过的方式了。 很快,姜希便发现了远处的一个很隐蔽的石头山洞。 落到地面,姜希指着那个山洞的方向道:“就在那边。” 睿惊奇的看着姜希,虽然他早就感受到姜希是灵物之身,也知道姜希是个蝴蝶精,却未曾想到,他竟然已经强大到不利用本体就能够飞到天空中去。 一般来说,自然界的动物,本体强悍,成精之后也会变强,蝴蝶这种柔弱的动物,即便是成精,也不一定会很厉害,但姜希却表现出了过人的本事。 这对夫夫,看起来确实有很多很多的谜团啊。 一个是人类,却比他这个半妖还要厉害,虽然没有真的对阵过,但是睿也是亲眼看着白猿王那一拳被他硬生生接住的,换做是他,也承受不住那种纯粹的肌肉力量。 说到肌肉力量,萧辰也能和小山一般高的白猿王拼实力互拔大树,这就是不同之处。 而另一个,一直是温温诺诺,性格如水的样子,虽然法术伤害不是很强,但是禁锢上却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而最重要的是,睿活了千年,各类的妖灵也都见过许多,唯独没有见到过类似姜希的蝴蝶精,也从没见过姜希露出过原型。 各类妖物化成人形后,为了维持人的形态,本身的灵力相应减少,所以一般的战斗中,都会显现出真身。但姜希从没有过,他一直是以人类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以这就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是姜希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变回原型便完全有战胜敌人的信心,不过姜希显然还没厉害到那种程度。 第二种、便是姜希即使现出原型,也不具备太大的攻击性,所以才不化成原型,只以人形来战斗。 还有一种意外可能,就是原型太丑了?姜希会不好意思变?不过蝴蝶这种东西,貌似也不会丑到哪儿去。 不过现在的确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所以睿在犹豫一瞬之后,赶快跟上大家的脚步,朝着姜希指着的方向前进。 当众人按着姜希指的方向找到那个石头山洞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钻进山洞,洞里小小的水潭曲折蜿蜒,好似人间仙境。 “好像花果山水帘洞啊。”萧辰咧着嘴笑道。 “应该能通往别处的,上次楚灵不是从这个口出来的。”巫苓抚摸着石壁,努力回忆着,毕竟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记忆,回想起来比较麻烦。 “那我们再找找看。”睿伸手化出一个冰晶似得小鸟在扑楞着翅膀飞去前方探路,很快它便找到了正确的出口,又飞回来引路。 大家跟着这个冰晶鸟一路行走,很快就找到了那日楚灵走的路。 这个石头山洞的另一端,通往一个山坳,走出山洞,入眼所见,竟然是一番天地。它被周围的高山坏绕着,形成了一片如桃花源一般隐秘的美丽小山谷。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山谷,但借着夕阳的残光,众人还是勉强可以看清这一地的狼籍的。 各种小动物的尸体遍地,到处都蔓延着血腥的味道。 脚下踩着各类动物的尸首,巫苓觉得这味道似是有些作呕,让她又想起千年之前那场攻城战。 同样都是这样的血流成河,到处都是火焰和血腥的焦糊味道,不同的是,当年死的,那是活生生的人类。 那都是她的罪孽啊……怎么偿还,也偿还不完的罪孽…… “嗷呜——” 突然的一声尖啸,冲破山谷中的寂静。 “是彦清!” 睿看到了远处的一个绿色身影,它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在打架? 巫苓借着恍惚的夕阳余晖,眯起眼才勉强能看清,那是一个猴子。 “这不是白猿王吗?!”睿的眼神算是好的,看出那个浑身是血,与彦清在打架的家伙就是白猿王! 彦清现在已经是巨大恐龙的样子,两只眼睛变为了绿色,似乎可以穿透黑暗的莹绿,他的身上已经被白猿王挠出许多伤痕,皮肉都翻了起来,可是仍在疯狂的与它撕咬着。 一龙一猴此刻正在互相撕咬着,白猿王挥舞着几乎及地的手臂抓挠着彦清身上的鳞甲,而彦清的手爪短,并无法挠,只能伸长了嘴还击,咔哧咔哧的咬着白猿王的各处皮肤。 这一次彦清显然没有上次那么迅猛的解决掉白猿王,从他疲倦的样子来看,已经不知道在这里战斗了有多久了。那白猿王身上的血液竟然呈淡绿色,与彦清身上的是同一种颜色! 两个家伙同样的嘶吼着,互不相让的撞击着。 是彦清身上的血液在那些不要命的撞击时,粘在了白猿王身上,而白猿王本身,应该是红色的血。 那就证明现在彦清受了很重的伤,而那个白猿王却毫发无损! 可是它上次不是已经被彦清咬死了么?怎么又出现了? 还是说,这里有两个白猿王? “彦清!我们来帮你!”姜希沉不住气,一跃而起,飞腾到空中,手中射出几道紫色的丝线,钳制住白猿王的动作。 “吼!”白猿王愤怒的想要挣脱丝线,眼眸变成了彻底的白色,他是个纯血的白化猴子? 身体里缺少色素,便会产生白化的现象,人也有,动物也有,但一般都是红色的眼眸,兔子样的。 但这白猿王的眼睛却变成了彻底的白色,这有些诡异的古怪。 巫苓隐约记得,先前那个白猿王的眼睛,是红色的,那么这只也许就不是先前那只。 而拥有白色眼瞳的东西则少之又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站在面前的这个白猿王已经是死去的,才会眼珠发白,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它。 她轻轻眯起眼睛,看着那高大的白色身影,有两只白猿王么?还是有人将死去的白猿王复活了?事情似乎开始变得有趣了。 睿刚吸了山魅的精气,此刻也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他大喝一声:“极寒冰魄!” 一只暗蓝色的冰晶暮然从手中结成,分裂成数根冰针似的飞窜而出,根根刺进白猿王的背后,白猿王长啸一声,拍了拍胸膛,发出轰轰的声音。 冰针刺入白猿王的身体,只是让他的行动变得僵硬了一些,并没有其它功效。 这白猿王似乎比先前要强大了许多,身体变得僵硬了不少,甚至让众人措手不及! 姜希的钳制,令彦清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他巨大的龙腹一鼓一鼓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内鼓胀。 白猿王依旧凭空的挠着,撕裂的风声呼呼作响,脚下的尘土被他狂猛的力道掀起,带起扑朔朔的灰雾。 睿的极寒冰魄没有什么作用,于是再次腾空而起,化出巨大的冰箭射向白猿王,而这次冰箭却并没有射进他的身体里面,而是像有一层钢铁似得罩子在他的身体周围。 彦清挥舞着短小的爪子,再次砰砰的冲向前,用身体撞击着白猿王,张开锋利的大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咔嚓——” 白猿王甚至连血都没见,依旧好似有一层强烈的护甲一般! “似乎有人给他下了加持咒!攻击系技能无效啊!”睿再次飞射出冰针,这冰针能够射进身体内,是否是因为他身体外的加持咒是网状的?有很多小的突破点? 极寒冰魄毕竟只是能够牵制对手的招式,并不会造成什么大范围的损伤,而能够造成损伤的,却又无法近身。 彦清巨大的身体有些微晃着,随着夜色的渐渐深沉,众人发现,这里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外面本是炎热的夏天,可是这里却仿佛到了冬天一般冷,彦清的嘴里也吐出阵阵的凉雾。 随着姜希的钳制白猿王的丝线一根一根的崩断,萧辰不知跑到哪里又拔了棵树,在姜希所有的丝线被挣断的同时,使尽全力冲着白猿王掷了出去,正砸在他的面门上! 登时白猿王就受不过这种冲力仰面倒了下去,牙齿都被砸掉了几颗,咿咿呜呜的嚎叫着。 不过,这次可不会再给他起来的机会! 早知道他可以复活,上次便不会只杀死他便离开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体内有断链 睿上前两步,手中辗转腾挪出巨大的冰晶,在这黑暗的月色下,显得熠熠生辉。之后这冰晶暮然炸裂,化出九条冰龙飞腾向倒在地上的白猿王,顿时将白猿王凝结成了一块更大的冰块。 这冰块渐渐扩大,将白猿王包裹在其中! 这是他几乎最耗费灵力的一招,但综合算起来,杀伤力却不大,通常不紧急是不会使用这招的,但是这招却在这场战斗中占着绝对的优势,那就是可以由外而内的渐渐冻结敌人,最后连带着控制着敌人体内的水分,与冰晶冻结在一起。 换句话来说,白猿王身体外部的网状加持咒也会被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给冻结,而失去作用。 此刻白猿王被凝结在巨大的冰块里,动弹不得。 那灿烂的冰晶里面镶嵌着巨大的猴子,在夕阳余晖的折射下显得尤为漂亮,甚至好像琥珀一般,只不过那白猿王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的恐怖。 “破!” 随着睿的一声暴呵,将白猿王圈住的巨大冰晶砰地一声爆炸开来,白猿王顿时碎成了千万个冰屑,炸落一地。 爆炸的时候,睿胸口处明显一凝,口中一甜,硬生生咽下了一口血。 “彦清!” 与此同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胖胖的大恐龙彦清宛如一座小山一般,轰然落地。 落地后,它就保持着这恐龙形态,想要起身,但挥舞着短短的爪子挣扎了半天却徒劳无功。 姜希赶到他面前,他嘴里的牙齿都有些许碎裂开来,淌出绿色的血液,巨大的恐龙呜呜的叫着,口中喷出灼热的雾气。 所幸姜希可以做一些恢复性的法术,能够保证彦清不会太难受。 于是姜希马上唤出内丹修复他体内的灵力,一颗淡紫色的珠子从姜希口中吐出,盘绕在大恐龙的嘴边。 可是当姜希嘴里吐出的紫色修复灵气,通过内丹进入彦清身体内的时候,彦清的眼睛却更加的绿了,那墨绿色的瞳孔像个巨大的漩涡,变得锐利无比。 嘭的一声,从彦清身上炸出了一道绿光,随即从他的龙嘴里喷出一大口一大口的绿色血液!那些血液从嘴边不停的流下,彦清也显得痛苦不已,嗷呜嗷呜的痛叫着。 而姜希,也被这股气流击飞出老远,所幸萧辰反应快,跳起来接住了他,不然不晓得会被这惊人的力道击飞到哪里去了。 “怎么样?”萧辰赶忙看着自己媳妇身上是否有受伤。 “我没事!”姜希落地后再次皱起眉,腹中有些难忍的躁动。 “他这是怎么了?”睿赶忙按住彦清的身躯,他在不停的抽搐!嘴里也在不停的溢出血液! “咳。”姜希也是强咽回一口血,他不能让萧辰再为他担心。虚弱道:“他体内有断链。” “何为断链?”巫苓摸了摸他巨大的龙爪,试图安抚他。 当巫苓的手搭上他的爪子之后,彦清果然平静了许多,不过硕大的龙腹却依然在抽搐着,好似有更多的血液要再次喷涌而出。 “就是他身上的灵力不能好好的衔接,发生断裂了。”姜希解释道。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巫苓略显焦急的问。 “应该是有人强行剥夺了他的灵力,然后这些灵力并没有完全回到他的身体里。” 姜希其实他也是猜测出来的,毕竟不能够全然确定是不是这样的情况,能够决定一切的只有当初的经验,他曾见过一只其他的灵兽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也是不停的吐血,发生了魔化的情况难以维系原形,就是体内发生了断链。 “那该怎么办?” 巫苓抚摸着他抽搐的龙腹,厚厚的鳞甲已经断裂了好几块,露出里面粉白色的嫩肉,明显是白猿王攻击的。 她脑中飞速的转动着,到底是什么引起了彦清的这种情况。 他体内有断链,被人强行剥夺,之后又回到身体里?那会不是是当初封印他的人做的?! 既然可能与封印他的人或物品有关,那事情解决起来也不会很麻烦,只需要时间。 可是现在的彦清,还有时间等吗? 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从彦清的嘴里面流出,那些绿色的鲜血掺杂着其他的一些东西看起来很是奇怪,倒并不像真正的血液一般,如果说这东西是血液,那么解释为生命能源或许更为贴切。 彦清紧紧的盯着巫苓,眼中的情绪表达不清,却有渐渐溃散的趋势。 “我们是否应该先弄清楚白猿王为什么会复活?又怎么与彦清在这里打了起来?”睿检查了一下白猿落下的碎块,完全被他冻住的碎块。 这些碎块纷纷冒着黑气,看起来,与以前的白猿王,是不同的。 先前的白猿王死去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白猴子,会流出红色的鲜血,可是现在的白猿王即使被睿的冰块速冻住也不会流血,但是体内也没有一丝的红色只有暗暗的黑色,当冰块融化之后,那些碎渣残尸都变成了黑色的雾气飘向空中,看起来奇怪至极。 到底是什么让它发生了改变? “吼——!”又一次巨大的吼啸声,彦清嘴里涌出的血液更加的多了,渐渐在身下形成了一小滩。 而它暗绿色的眼睛,似乎也渐渐开始失了神采,先前是因战斗而狂乱发怒的样子,现在便是因体力耗尽,眼眸无法聚焦而瞳孔涣散。 看着眼前一口一口的吐血,巫苓心中越发焦躁,大家有难的时候,彦清出现救了大家,而彦清受了伤,他们却无能为力。 “嗷——” 彦清还在痛苦的嚎叫着,两只莹绿色的眼睛也开始渗出血液,很明显是在它的体内发生了什么! 巫苓不管不顾的伸出手,将灵力渡给他。 “不行!这样做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他!而且你会死的!”睿焦急的呐喊。 巫苓本身是火属性的,虽然看不出这彦清到底是什么属性,只不过一般用于救人的光属性和木属性居多,火属性攻击虽强悍,若是强渡灵力的话,可能会导致对方身体内受伤。 但巫苓依旧紧紧的抓着彦清的大爪子,将体内的灵力引流出来,换进彦清身体里。 众人紧张的看着这一切,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又是一波气流震向巫苓。 而巫苓则早就做好被震开的准备,一直紧紧的抓着他短粗的龙爪,只被气流的震荡击的口中一甜,没被击飞,只是倒退几步,血液难以阻挡的从唇角溢了出来。 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液,巫苓再次闪身回到彦清身旁,伸出手,再次度出灵力给他。 “这样不行。” 当巫苓再一次被震开,彦清抽搐的也更加厉害了,两只眼睛淌出的血泪让巫苓倍感心痛,那涣散的神情让巫苓咬牙也难忍的想要哭泣。 她摸着彦清的大脑袋,将头枕在上面,心中悲戚,难道她真的就这样无能为力的看着他死掉了吗? 曾经见到彦清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他的傻,他的笨,还有他的执着,被关在山洞中千百年的痛苦……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楚灵释放出彦清的瞬间,那个恐怖的凶兽样子的彦清…… 巫苓垂下眼,却忽的想起,当初楚灵在山洞里捡了两个石壁蹦出的碎石头。 那红色的小石头,像转盘一样排列在彦清曾存在的洞穴之中,也正是因为那巨大的洞穴崩塌彦清才得以释放。 连忙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小布兜,果然摸出了两个鸽子血似的石头。 这石头一被掏出来,便出现了许许多多细小的红丝,从巫苓手中消失,化作红光,慢悠悠的凝聚,而后主动飘向了彦清的身体里。 众人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一切丝毫不明白为什么巫苓从小布兜里面掏出的红色石头会进入到彦清体内,难道这红色石头是什么灵物能够缓解他此时的状况吗? 那些光进入到彦清体内之后,他的躁动减少了许多,大大的龙爪也不再抖颤,随着石头缓缓的变小,光芒化散,最后全数飞散进了彦清的身体里后,彦清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而身体里的血液,从先前的绿色,恢复成了参杂着些绿色的淡红色,证明这些石头的确是有作用的了。 巫苓眼中的忧伤终于淡去,一抹喜悦的眼泪滑出眼眶,掉在了彦清的大爪子上。 看起来彦清有些恢复基础的神智了,那眼神不再涣散,而是渐渐可以凝聚。 他甚至微微侧了侧头看了看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巫苓,巨大的龙嘴动了动好像在说出些什么,却沙哑的没有说出来,只是低呜了一声。 巫苓摸了摸彦清的头,心中已然有了定数,明白了这一切,只需要付诸实际去做就好了。 看来这个当初镶嵌在墙壁上的红色石头就是储存彦清法力的东西,而彦清可能因为并不清楚,所有并没吸回体内。 “睿,你去那边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被撞破的鸭梨型的破洞,里面有救他的东西!” 第三百三十章 娘子我好痛 当睿找到巫苓说的那个洞穴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而这洞里面更是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滴滴答答的水声十分微弱,还有一些空气从洞中流动出来,证明它不止这一个通气口。 所幸睿的冰魄在一定情况下还是可以发光的,虽然不抵火焰的炙热光芒,但是勉强能够看清前路。 伸手化出一盏玄冰,冰层中像点了盏蜡烛似得崭亮,睿就这样手里举着冰魄,然后摸摸索索的继续前进。 这洞里安静的仿佛是个完全静止的空间一般,只是偶尔有一些滴水的声音回荡着,与站在洞外所不同的是,这滴水声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哪里传出来的。 前行不久,睿就发现了,这里有一条奇异的地下暗河,然而它却没有通往洞穴外,而是不停的蜿蜒向下,暗河穿山破壁,在一个洞中气势汹汹的奔腾而下,如瀑悬空! 但这么猛烈的水流,却仿佛声音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般,无声的不知道奔流去了哪里,那滴水声,只是那暗河之中所蹦出来的零星水滴所发出来的。 睿突然觉得有些诡异,身子不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周围的一些都显得那么狰狞,怪异,那些黑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他袭来,似乎正叫嚣着想要把他给吞噬掉。 甩甩头,睿强迫自己不再看那个诡异的无声暗河,而是继续找寻巫苓说的红色石头。 他不明白那些红色的石头为何会飘进彦清的身体里,但看到彦清在吸收了那些石头之后血液竟然略微改变了颜色,便知晓了这石头可能和彦清的内部灵根挂钩。 沿着这个洞穴渐渐的向里走,越往里,睿越越觉得一种阴森森的寒冷沁入骨髓。 要说睿至少也是个冰系的,能让他觉得寒冷的地方,一定是有灵力非常强大的冰系东西。 石壁开始黏腻,周围的空气也更加的湿润了,这种森冷的感觉回荡在睿的身体里,更加强烈了。 睿捏紧了冰魄,仍旧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吱吱——!!”两只倒立着的蝙蝠朝着睿袭来。 睿直觉的伸出手抵挡,却被那蝙蝠锋利的牙齿给咬了两口,顿时鲜血直冒,那蝙蝠咬完了人之后,立刻飞也似的逃走了。 “嘶……”睿独自一人站在山洞之中呲牙咧嘴,不知该对蝙蝠生气还是该对着昏暗的洞穴生气,挤了挤手上的血,便继续小心翼翼的前进。 手上的伤疼痛至极,不知是否是因为那些蝙蝠久居洞穴之中,变的与普通的蝙蝠有些差别,此刻即便是睿也觉得手上丝丝作痛。 一步步向前走着,越向里面便越觉得,阴冷不已,睿隐约觉得,似乎马上就快到了那散落着红色石头的地方了吧! 果然,在一处崩塌的地方,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像巫苓刚才手中拿的那种红石头,掺杂在一些凌乱的碎石中。 与那些红色石头一同出现在睿眼前的还有一只亮晶晶的蓝色冰晶,那看起来是高阶的冰系灵力所凝聚而成的,上面画上了许多符咒。 虽然睿不知晓这是做什么的,但却明白,这东西既然存在在这儿,就是自己捡了大便宜的机会。 他本身便是冰系灵力,这东西放在这儿不是为了镇压彦清,就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总之不会是什么有益于人间之物,他若是放弃而不吸收的话,那才是大错特错。 打定主意之后,睿手中微微用了些力气便将那蓝色冰晶彻底切了下来,而那冰晶在接触到他手掌的一瞬间化散而去,直接侵入到身体之中,随着一阵刺骨的凉意散发全身,睿浑身抖了一下,倒觉得神清气爽, 所幸没有因此而耽误太多时间,睿吸收了那冰晶之后赶忙七手八脚的翻起衣衫装了许多红色石头,这么多的石头里面全都是彦清的灵力吗? 他有些震惊,现在的彦清就可以一口咬死血凰,又两口咬死先前的白猿王,甚至连变异的白猿王都不知道苦战了多久…… 如果再加入这些灵力,他会变得有多恐怖?! 难怪是要被封印和控制起来的家伙…… 直到所有的红石头都被睿捡的干干净净,他还特地又找了一圈,这种东西,可缺一个都不行。 当睿七手八脚的飞奔向原地,带回这些储藏着灵力的石头的时候,彦清已经又站起来了。正在晃晃悠悠的怒吼着,胸前滴满了口中落下的淡绿色血液。 姜希正拉着紫色的丝线控制着他,让他既不能攻击,又不会伤害自己。 看来是进入狂乱了。 而巫苓的嘴里也吐着鲜血,不知是被彦清打伤了还是怎么。 睿赶快飞奔到巫苓的身旁,焦急的帮她抚着背,脸上满满的担忧。 萧辰不敢动手,只是死死的抱着彦清的龙尾巴,勉强控制着他身体的平衡。本身彦清的嘴里就一直在向外面滴着粘稠的龙血,依旧这样狂暴不安,如果萧辰动了手,岂不是会伤的他更重? 而当他站起来后,便一直在摇摇晃晃,多亏了姜希的丝线提着,而萧辰也一直抱着他的龙尾巴,他才能勉强着力,保持平衡,一直坚持到现在。 可彦清实在是太重了,力道也是疯狂,就连萧辰,也有些抱持不住。 巫苓见到睿回来了,赶忙夺过睿捧来的红石头,一个一个的丢向彦清。 彦清在见到这些红石头的瞬间,再次轰然倒下,就连姜希的禁锢丝线也被瞬间扯断。 他看着巫苓,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好像在向她说他好痛,他好难受。 巫苓磨腻着他脖颈间的鳞片,安抚着他的大脑袋,红石头一个一个的被他吸收,直到一个不剩。 绿色的巨龙渐渐再次纷飞重组,无数的鳞片飞散到空中瞬间凝合成一道厉光,而后化形成了一个遍体伤痕的绿衣少年躺在地上。 这次他甚至连衣衫都化形不出,也许是鳞片受了很严重的伤,只在胯间有一条遮羞的绿色布条。 “呜呜……娘子我好痛。”彦清一边揉着身上的伤痕,一边坐起身哭嚎着,十足像个被欺负的孩子。 “没事,不痛了。一会姜希哥哥给你输点灵气,就好了。”巫苓看着他身上各种深可见骨的抓痕,也心疼的红了眼睛。 彦清本就白嫩欣长,外表就像是个十**岁的少年一般,这样的伤痕在他身上显得尤为突兀。 姜希听罢立刻吐出内丹给他,随着一股一股紫色的灵气进入彦清的身体,随即那股紫气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粗。 直到姜希脸色发白,气喘吁吁之后,他还没有吃够。 最后彦清乖乖的闭了嘴道:“你就千年的道行,我几口就可以吃光你,还是不吃啦。” 姜希也白了脸,这是多么恐怖的能力,自己千年的道行,在他身体里竟然如泰山之石般微不足道。 巫苓与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才,千年。那他有多少年了? “那你有几岁了?”萧辰倒是蛮好奇,这个家伙似乎真的很牛。 “久到忘记了,大概上古时期之前,就有我了吧……”彦清歪着头想了想道,他实在是记不清了,被封印了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全部忘光光。 “那有快万年了!”睿一甩袍袖:“搞什么啊!这么牛为什么不飞升成仙啊!” 话说,就算不飞升,活上近万年,也是极度无聊了吧?! “也许没有吧……我一直被作为守护兽代代传承,每天过的混混沌沌的,一直被控制,只有最近才算是自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彦清噘着嘴道:“我饿了。” 萧辰和姜希相视一笑,看来他没什么事了,知道喊饿,就是健康的象征。 “有有有,我留了大半个石头精给你!够你补充营养了!”睿连忙点着头。 “呵呵……”巫苓摸了摸彦清的头道:“我们回家吧。” 她心中是担心着楚逸,天色都黑下来了,这是在山里,而且凶险未知,如果有人偷袭了那个小木屋,楚逸十个都不够死的! 而楚逸此时也正担心着他们,坐在门前仿佛望夫石一般的紧盯着远处,直到看到几只黑影渐渐接近过来。 楚逸没有睿那么好的眼神,太远了看不清,于是便伸出手指点着数了数,一二三四五……正好五个人,那么就是他们找到彦清了,心才放下。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刚刚楚逸站在那茅屋前,瞧见远处天上一抹一抹的红光,像火烧云似得,但却突兀的有些恐怖。 他只见过巫苓身上偶尔冒出类似的红光,所以一直捏着一颗心担忧是否巫苓出事了。 这会儿巫苓回来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楚逸刚放下的一颗心便又提了起来。 “没事。”巫苓嘴角牵起一抹微笑。 “真的没事?”楚逸很不确定的再次上下观察着。 “嗯,没事。” 巫苓刚被狂乱的彦清体内出现的乱流所震伤,见到楚逸之后,一直微微的笑着,即便是体内闷痛不已,也尽量不让他看出来。 楚逸也不傻,自然能够看得出巫苓不太舒适,但也不好说话,于是闷不做声,眼角多瞥了巫苓几眼,见她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事,才略舒了口气。 而当彦清看到那只巨大的化形为犀牛的石头精的时候,顿时泪流满面的奔过去抱住了它的大身体。 第三百三十一章 拆门搭床铺 “嗷——真是好食物啊!”二话没说,彦清像是还身为恐龙时长啸一声,便开始吸食石头精的精气。 数道光芒从彦清口中化散而出,石头精感受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侵入身体内也是狠狠的抖颤了一下,闷声嘶吼着,可对此却也是无可奈何。 与睿吸食的不同,睿吸食的时候,只是一道线,仿佛小孩子喝酸奶般的感觉。 但彦清就好像插了好多根吸管的贪婪孩子,一脸美腻的表情迅速的喝着,还高兴的咂咂嘴。 巫苓宠溺的看着他,还有他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所幸随着他吸**气,伤口渐渐的发生变化,平复了许多。 而楚逸本身对巫苓这种宠溺的目光有些排斥,不明为何心底酸酸的,但瞧见彦清此时的状况,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彦清的一身恐怖伤痕,蹙眉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能把他打成这样?” 彦清都受了这么重的伤,难怪巫苓脸色不好! 楚逸的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觉得整个人的情绪都跟着巫苓旋转着。 “倒不是对手厉害,是他本身出了些问题,陷入了狂乱,不用太担心。”睿看到楚逸担忧的神色,开口解释,但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彦清恐怖的吸食速度。 这种能力并不是人人都有,每个人吸食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但是随着能力的增强,吸食量与吸食速度也是会成长的。 单看彦清这恐怖的吸食量,便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强。 一只巨大的犀牛样的石头精,很快被他喝成了迷你小犀牛石头精,而且还在渐渐的缩小,再缩小,已经仅剩一尺半大小。 “停嘴停嘴。”姜希连忙打断他,出手挥散了彦清连着石头精的大半丝线。 彦清眨了眨眼,不解道:“为什么不给我吃了?” “他修成精仙不容易,给他留条命吧。我让萧辰哥哥明天给你再抓一只大的好不好?”姜希说完之后顿觉不对,连忙改正道:“萧辰弟弟。” 无知的东西修成精仙要比动物修成精仙更不易,山魅被吸食的这些精元,估计二三十年就能养回来,但是要是被吸尽,打回原形,可能两三千年都不会恢复了。 “嗯,那萧辰弟弟,明天你要帮我抓。”彦清点了点头,乖乖的放开了石头精。 姜希解开了它身上的束缚,挥了挥手,示意它可以走了。 其实他心中也很抱歉把山魅当食物的行为,虽然他自己不吃,但是其他人也是需要吃的,食物链,吃与被吃,没办法改变。 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留这小精魅一条命,凡事多留条路。 山魅眨了眨黑亮的小眼睛,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一般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估计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山里了。 萧辰皱了皱鼻子,实在是听不惯这个样子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美少年喊自己‘弟弟’。 不过人家确实够格做太祖爷爷了,叫一声弟弟,似乎还是他比较赚…… 一下子就跟上古时期的家伙,称兄道弟起来了。 也是个美事。 萧辰想着想着,自己无奈的笑了起来,想来这也算是苦中作乐。 吸完了石头精的彦清果然身上的伤口好了许多,已经开始结痂的样子。 “哇哈哈,果然舒服多了,吃饱了就好想睡觉。”彦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双灿烂的眼眸眨了眨,看向巫苓:“老婆能抱我睡嘛?” 众人心下皆一惊,彦清的愈合能力真是恐怖,通过**元就可以愈合本体。 但听了彦清的话,睿和楚逸皆是一脸的乌黑,一同回复:“不能!” 在异口同声的回答之后,两人互看一眼,又显得有些想看两讨厌似得不再注意对方。 彦清撇了撇嘴:“我又没问你们。”随后靠近了巫苓:“能抱我睡嘛?” 巫苓说实话很难拒绝,彦清闪亮亮的眼神好似小狗一样,但…… 看了看两个周围的男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巫苓十分尴尬的摇了摇头。 彦清立刻垮下肩膀,满是伤痕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但可以睡一个屋子。”巫苓无奈,摸了摸彦清的头。 彦清立刻高兴起来,一路奔向屋子内。 倒也没用人麻烦,他自己在屋内转了一圈,打定了注意之后,跑出屋子外,挥起手便砍碎了一摞子稻草抱进了屋子,随后仰面躺在上面,露出幸福的笑容。 众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转眼便瞧见彦清嘴角挂着笑意睡去。 真是个小孩子,这就满足了。 巫苓也知晓他累了,于是在楚逸扛来的包里找了一张厚被子盖在了彦清身上,彦清乖顺的卷了卷被子,依旧甜甜的睡着,看样子似是倦极了。 夜深了,山中手机没有讯号,除了早早睡觉也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 睿的小木屋还是很小的,彦清睡在地上,香甜的一动不动,而此时屋里只有一个勉强叫做炕的东西能够睡觉,但也睡不下许多人。 巫苓是个女的,没道理一群男人让女生睡地上,而且山中的地,潮潮的,睿也舍不得。 楚逸是男人,可只是个普通人类,先前还在发烧,才刚恢复些,睡地上很明显也不是上上策。 睿倒是很乐意找个墙角什么的像彦清一样铺垫些稻草就可以睡了,但……要巫苓和楚逸一起睡觉,他接受不了。 楚逸倒是诡诈,咧着嘴气他道:“以前我也天天抱着巫苓睡,所以我可以睡炕。” 巫苓不置一词,看着楚逸呈口舌之快,也想看看睿究竟会想出什么办法来解决。 睿瞪了楚逸一眼,有气没处撒,在他看来,楚逸根本就不是想睡在炕上,只是想气得他翻白吧? 他又看了巫苓一眼,看起来并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只是闲闲的坐着,睿心中开始自己想办法。 以前怎么着他倒是管不着,现在巫苓已经答应做他妻子了,没道理还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即使哥哥也不行! 想到这,睿黑着脸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办法。 楚逸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睿。 前世这个家伙冷冰冰的不发一语,如今千年过去,他倒是变了许多。 处事方面,也许是长久的等待磨练下了那曾被他母后宠溺而成的霸气凛然,倒是多了几分孩子气,追逐自己想要的,打定主意不放手。 萧辰要了一床被子,抱着姜希蹦到树上去找了个安稳的地方之后,把姜希用棉被裹了个严严实实,变成一个可口的‘媳妇卷’搂在怀里睡了。 他才不想管这一家子嬉笑怒骂的事情,还是哄媳妇睡觉比较重要。 姜希并不是第一次在野外睡觉,但怎么说也还是第一次被包成卷搂在怀里,不由得有些脸红。 萧辰见到媳妇脸红的样子更是开怀不已的猛亲了两口,觉得这样萌爆了,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回家也卷成卷抱在怀里好了。 而屋里的睿,则越看那两个坐在炕上看他笑话的家伙就越生气,越生气脸越臭。 凭什么自己老婆在那看着别人逗他?凭什么楚逸就可以占上风,露出那种颐指气使幸灾乐祸的神情?! 睿咬着牙,只觉得这笑意和前世的朔没有什么两样,甚至看的整个一颗心都颤抖起来,恨不得上前与他拼上一场! 但睿心里知道,此时的楚逸只是个普通人,甚至不光是个普通人,在普通人里还是个病号,如果自己动手了的话很可能会导致巫苓出现厌弃自己的情绪。 于是憋闷至极的睿只能在原地走来走去,心中想着办法,想要平衡这两个让人头痛不已的问题。 不就是不能睡地么…… 大不了给他搭个铺! 睿臭着一张寒冰脸,奔去院子里,搬来两个石头凳子,又走到门前。 巫苓十分不解睿这是要做什么,他为什么恶狠狠的盯着那扇门看? 可是没来得及两人多想,只见睿双手用力,咚的一声,可怜的门板便被他硬生生的扯下来了! 随后只听一声轻哼,睿依旧脸色不善的将门板抱到石头凳子旁边,而后两块石头凳子左右各一个,中间搭上门板,形成了一个简易床铺。 这样既满足了不能睡地,又不用再和巫苓一起睡炕,完成之后,睿的脸色猜和缓一些,有些得意的看着楚逸。 巫苓则嘴角有些抽搐的看着那个正往里灌风的大门洞…… 转眼,铺上了被褥后,‘床’已经彻底弄好了,睿摆出一副恭迎圣驾的表情,请楚逸上去睡。 楚逸当然配合,又不是没做过王上,这点气势还是摆得出来的。 袖一甩,刚毅的嘴角一抿,眼光瞬间变得冷冽,之后大风起兮云飞扬,大哥转眼爬上床。 巫苓看他那个傻样儿就忍不住想笑,没有前世那般的霸气,硬要学,便只是满头冒着傻气儿的样子罢了。 不过巫苓不得不说,这样的楚逸,看起来倒是更加的平易近人,朔那样的威风神色,在古代身为君王或许可以,在现代可能就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出现。 贵气太足,可能会难以融入现在这个看起来都很平等的世界。 睿此时已经手脚利落的连带巫苓的床铺也都铺好了,自己也在炕旁边铺了个地铺道:“云朝未婚女子不得与男子同房同寝,但这是特殊情况,你别生气。” “嗯。”巫苓应了一句,和衣躺下。 他还想着她的喜恶,真是难得。 现在早已不是云朝,而成为过去的东西,不必太在意了。 包括曾经。 楚逸躺在门板上没多一会儿便睡过去了,睿也入睡极快,显然大家都是累的要命。 偏过头,巫苓看着两个转眼间便悄无声息的睡熟的两个大男人。 今后便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当然她还看到了那个正呼呼漏风的空荡大门……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很想再回去 此时的巫苓,有些难以言表的尴尬情绪,默默的笑了一下,翻身睡去。 清晨,娇艳的朝阳,已经从东边群山背后浮了出来,万缕红霞照射下来,与山中缓缓升腾而起的晨雾交融,变换成五光十色的光圈,那刺穿云层的阳光就像是丝丝缕缕的金线,纵横交错,与浅白色的云朵交相辉映,形成一幅美好的图案。 巫苓醒得早,此刻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仰着头,望着灿烂的晨光。 千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灿烂的阳光,虽是冬季,却也不尽相同。 那时候她还在朔府中,梳着两个小包子头的诗蓝第一次进到帝子府,随后带来了母后送给巫苓下令刺杀莺妃的信,从此奠定了巫苓的不归路,走了这许多年,还未走完。 望着那湛蓝的天,巫苓心中却有些惆怅。 她不会去后悔当初究竟做了些什么,只不过会感叹蹉跎了这么多年,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再决绝一点,那到最后或许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甚至还要追逐朔转世之后的灵魂。 心中有些缠绕着的东西,总也解不开。 关于莲儿,关于楚逸昨日所讲的梦境。 楚逸这辈子还有可能修出龙气来么? 要说她心中也是很唐突的,上次的蔓藤事件,便可以证明,楚逸还是有潜力的。 虽然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巫苓喂楚逸喝了翅兽血。 但至少他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有一股迸发而出的力量,可以徒手撕碎钢铁一般的蔓藤。 那些蔓藤不是普通的东西,即使用刀割,也不一定能割断,可楚逸偏偏三两下便扯断了。 这便证明,如果在逼迫的情况下,他是可以释放出护命的龙气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 莲儿说让他修炼龙气,可是这龙气岂是修炼便能修出来的? 天地间的各式各样的灵力多得很,唯有这龙气,不是一般的人便可以拥有的。 龙气现,天下乱,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真的要他修炼龙气的话,也会惹来许多鬼妖觊觎。 更可能会导致这天下真的易主。 可楚逸真的能够做到继承如今的天下?他真的有那个想法和概念? 很明显不。 楚逸看起来便是那种闲云野鹤的人,自己一个人独善其身,他能够开开心心的活一辈子,要是让他身上加什么过重的责任,可见是不愿意的。 这该怎么办…… 况且楚逸现在也二十一岁了,再修炼龙气是否有些晚?要哪一年才能真正的修炼出龙气? 皇族之人,有天命继承江山者,均有龙气,只不过品阶不同,睿也曾是龙裔,且还继承过一段时间王位,那么虽然已过千年,是否睿还是有办法让龙气再现的? “在想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睿也搬了个小凳子凑合过来。 自己的老婆,没道理自己不想办法讨好是吧?现下所有人都不在,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千年已过,睿心中清楚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子了,况且面对巫苓,睿从来也没有过高人一等的想法与态度。 “睿。”巫苓转过头看他,严肃的唤了一声。 “我在。”他挑了挑眉,到目前为止巫苓还没有这么正式的喊过自己的名字。 “你身上还有龙气么?”话一出口,巫苓便看到睿似乎怔愣了一瞬,后又恢复平静。 “哈哈……”他忽的笑起来,两只虎牙都露在外面,反问道:“千年已过,我纵使有,也毫无用处了,你问这做什么?” “你说,楚逸还有没有可能……修炼出……龙气?”巫苓问的断断续续,心,也断断续续,生怕答案是否定的。 “不可能。”睿答得果断,但在巫苓沉下眼眸后,又补充道:“已经转世,灵魂不再是以前那个灵魂了。也更不可能留存前世的龙气在身上。” 灵魂不再是从前的灵魂了……巫苓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似乎有什么不对。 “那上次你也亲眼见过他一黑一银的鸳鸯眸,那是云朝龙子的象征,先王那么多帝子,只有朔与你有,既然灵魂不再是朔,为何还会有银眸?” 这才是重点,而且,巫苓似乎也真的在楚逸身上见过那种橘色的光晕。 那是前世的朔才有的龙气,今生若是没有,又为何会显现出来? “我也不懂,或许,他的灵魂,还是以前的那个?”睿的汗毛忽然竖了起来,想到楚逸真的变回了朔,那巫苓是否会再次爱上他? 巫苓曾经那么爱朔,现在还爱屋及乌的拼出性命帮助楚逸,如果朔再次复活…… 睿不敢再想,他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那你试着引导他一下试试吧,上次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也曾自救过。”巫苓此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睿身上,如今能有龙气的除了睿再无第二人。 “那你上次怎么引导他自救的?”睿脸上出现了一些纠结的神色,他心中既想帮助楚逸,又有些想要逃走的心态,不想管这事儿。 “我喂他喝了翅兽的血,补了元气。”巫苓仔细回忆着当初的事情,觉得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这件事。 那日,巫苓也只是简单的想着他一个凡人,怕他身体承受不住,又刚巧遇到了那个贪婪的翅兽,才放了血给他喝的。 那东西的血,不腥不臭,味道极好,无论是补充营养,还是当美味来品尝,都是可以的。 “原来那个四不像是你杀的啊?”睿想起那日曾在山林之中捡到一只死去的翅兽,后来剩下的精元,当然全数进了睿的肚子里。 “嗯。”她也只是赌一赌,看自己不去救他,他是否会自己想办法自救,没想到,他没有想出办法,反而激发出了身体里的其它力量。 “那便再去找一个翅兽给他日日喝血,看看会不会有效。”睿随口一说,不觉得翅兽有什么大用。 “好。”巫苓点点头。 既然现在这事毫无进展,那么倒不如拼一拼,去找一只翅兽来放了血给楚逸喝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万一在像那天一样楚逸身体之中有什么开始变化,说不定也是可能的。 山中有许多那种四不像的怪兽,都是同一种类的妖灵,修着修着,就发生错乱,与其它妖怪混为一体了,久而久之,便成为一种新的怪物。 他们因为是多种动物融合而成,又曾经发生过错乱,所以智商颇低,而且攻击力也不是特别强。 最重要的是,多种精元的混合,也是极好的灵物。 “老婆老婆,你们在聊什么?”彦清又举着两个小爪子,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学着睿的样子喊老婆。 巫苓瞧着彦清身上还是带着那种动物习性改不掉,两只手永远缩在胸前像只大大的哈巴狗似的,却显得无比的可爱。 “这是我老婆!”睿生气的瞥了他一眼又道:“你现在是个人类了,不要做动物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睿现在一见到彦清,整个身上的肌肉都会变得紧绷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偏偏嘴上还总是忍不住揶揄他。 睿自己心中知晓,彦清这家伙虽然没有脑子,但是至少年纪比在场这些人加起来都多,而且很明显的是彦清惦记着巫苓,如果说这家伙真的倾尽全力将巫苓抢走,那么自己可能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彦清低头看了看,确实,自己的两只手又不由自主的挂到胸前了,于是干笑了两声,赶忙背到了身后握紧。 “没关系,不用改了,也挺可爱的。”巫苓笑了笑,反倒很喜欢他这种动物习性。 谁能想到这个至少有六千岁,多则上万岁的老家伙,还是一副孩儿心性呢? 也没有人规定灵兽必须是狂猛霸气的样子,更没有人规定灵兽变成了人类之后就必须按照人类的思维动作来行事,灵兽毕竟是灵兽,保持本性总是好的。 “我今天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好像封印没有解,我还是想要回到那个山洞里面去……”彦清撇嘴嘟囔着,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睿倒是冷眼看了他一眼:“那是你老家,你想回去是很正常的,昨天你不都回去了吗?” 旋即他挠了挠脑袋又道:“那才不是我的家,那是关住我的地方,昨天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回到那个山洞里去,才碰到了白猴子。” “你很想念那个地方?”巫苓不解。 “我恨死那个地方了!”彦清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咔哧咔哧的咬着,那个困了他那么久的破地方,他才不想回去! “那为什么还想回去?”睿看着彦清这样,也有些想不通。 他身上的谜团太多太多,有好多事情都是他们解决不了也看不清的,甚至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来历?究竟应该去做什么?又能够做些什么? 此时看来这彦清除了想要跟着巫苓之外,倒没有其他想法。 不过防备一些总是应该的! “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我似的。” 彦清不清楚此时看着自己满眼敌对的睿,只是无奈的对着巫苓摇了摇头解释着。 巫苓注意到彦清总是有许多还停留在动物时期的动作,例如总是会想要回头看看尾巴,咬牙,缩手…… 会不会,问题就出在这儿? 第三百三十三章 早死早超生 “你觉得彦清有没有哪里不对?”巫苓抬头看着睿,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彦清。 “没有,除了傻一点,其它都很好。”其实在睿眼里,他就是个小孩,傻一点,没什么坏处。 这家伙自从他看见他那天,就已经在心中奠定下来彦清痴傻执着的性格,要说唯一的特别也就只有傻乎乎,不过睿倒是知晓彦清在那洞穴之中呆了不知有多少年有绝大的关系。 人间不是有句话说,我脱离了社会的人就会逐渐变得痴傻,彦清就是那个脱离了正常社会的人,傻一点也是很正常。 “不。”巫苓摇头,指着彦清道:“无论何种妖物,一旦可以化为人形之后,便很少会露出本性的动作,你看他。” 此刻彦清又回头看了下自己的尾巴,他明明已经变成人形了,但是总觉得,尾巴就在身后。 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忘也忘不掉,明明已经完全化形成人类,但却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睿看着彦清这个样,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事实上彦清总是这样,没事儿就回头看看自己,睿觉得可能是刚刚化形之后不适应。 毕竟睿本身也是个人类修成的半妖,并不是灵兽,也没什么切身体会,也不知道灵兽修成人形之后,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你再看他的牙齿。”巫苓站起身道:“彦清张嘴。” “啊——”彦清很听话的便张开大嘴,露出一口的锋利牙齿。 那些牙齿,锋利不已,一口下去便能穿金或铁,根本不是人类的牙齿。 “正常化身为人形的,还会保留动物的牙齿吗?”巫苓摸了摸他的脸颊道:“闭上吧。” “嗯!”彦清被摸两下脸,就觉得自己是乖宝宝了,顿时摆出更乖的表情,眨巴着墨绿色的眼眸。 “不会……”睿也反应过来,道:“正常化身为人,都会有正常的人类牙齿,而不是满嘴的尖牙。” 虽然不知道灵兽化形之后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是睿心中清楚,正常的灵兽化形成人类之后会彻底的变成人类,只有那些半吊子灵兽强迫化成人形才会出现一些动物系列的特征,且多半以妖为多,像彦清这种能够活了万年的家伙,应该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们是在说我么?”彦清才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自己。 “所以他这样,肯定是不太对的。” 巫苓很笃定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若不是因为彦清本身,便是因为一些奇怪的缘由。 而这缘由肯定关系着彦清的神智以及他总是想要回到那山洞的情况。 “因为我是强迫自己变成人来找老婆你的呀!” 彦清摇晃着脑袋,两只手再次不由自主的缩到了胸前,向巫苓诉说着自己心中所坚定认为的理由,脸上笑得好不愉快。 “怎么算强迫?”巫苓摸了摸彦清的头,笑着问。 “就是本身我还没有完全足够的灵力能够化为人形,我就强行化了。”彦清点了点头,好像在自己肯定自己的话。 “不会的。”巫苓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再强行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 “唔?”彦清有些不解,身为巨大恐龙的他,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物种,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所说的话却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巫苓这样一说,彦清倒是有些犹豫起来,像是说不准自己究竟是怎样一副情况似的狠命地挠着头。 “不说这个了,不如我们趁着清晨,阳光明媚,出去逮几只翅兽去吧?”睿岔开话题,不希望巫苓总是围绕着别的男人。 “嗯,好。”巫苓配合的点头,起身。 楚逸确实需要一定的帮助,如果说楚逸身上的龙气真的能够再次出现,那可真是天大的造化要谢天谢地。 让巫苓信任的,便是梦中的莲儿。 莲儿也被封印了千年,应该不会欺骗朔,更不会欺骗朔转世的楚逸。 所以莲儿说龙气能够再修炼回来,巫苓便坚信龙气能再够修炼回来。 两个人前脚走,彦清就在后面缩着手,小步小步的跟着,不时的还向着左右瞄一瞄,瞧瞧草丛里跃过的那些蚱蜢,眼中充满了好奇。 “你跟着我们干嘛??”睿转过身,正看见彦清盯着蚱蜢认真的看,于是好笑的问。 “跟着老婆去抓好吃的。”彦清又自我点头模式开启。 巫苓和睿两个人刚才明明就是在探讨有什么吃的,所以现在肯定是一同去捕捉那好吃的!他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捕捉好吃的的时候? 睿脸色有些不高兴,许是因为彦清的一句老婆,让他彻底掀翻了心底的醋坛子,但旋即眼里露出些窃笑的神色。 “一会儿萧辰就回来了,你要是去,可能就吃不到他帮你逮的了喔!”睿再次引诱道,摇摇头咂咂嘴一副很可惜的模样。 巫苓看着睿和彦清,这两个其实真正对比起来,心性上都是小孩儿的老男人,满眼的笑意。 “可是我还是想去。”彦清可怜巴巴的。 对于他来说,那些好吃的东西就好像现在已经摆在眼前了,他又怎么能放弃。 “你要是去,抓到的翅兽也不是给你的。不如在家等开饭呢!我要是你,我才不去。”睿实在是不希望他和巫苓的单独时间,插进去这个家伙当灯泡。 很明显他对巫苓是没有放弃的,现在还学他老婆老婆的叫。 “可是你去了。”彦清很委屈的职责着睿的心口不一。 他实在很不能理解睿说的‘我要是你,我就不去’这句话,他看睿明明就想要去的。 “你看你看!萧辰回来了!!”睿指着远方的一个小黑点儿,看起来有些像一个人扛着一只大兽的样子。 “哪里哪里?”彦清也瞪大了眼睛看,看来看去都只有一个小黑点儿。 “离得远,你看不太清,一会儿他走近了,就能看到了!”睿继续骗小孩。 “是吗?”彦清的心性纯真,真就以为那是萧辰给他扛好吃的回来了,目不转睛的盯着。 “那我们先走了!一会萧辰回来了,你先吃,吃剩点留给我就行!”睿拉上巫苓的手,赶快闪人。 “好。”彦清依旧满心欢喜的盯着那个小黑点儿。 直到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彦清的眼皮已经开始有些沉重了,不由得打了个大哈切,开始叨念。 “为什么还不回来?” “萧辰走的太慢了……!” “呜……” 彦清就这样拄着下巴,打一会瞌睡,再睁开眼看看那个小黑点,再打一会瞌睡。 直到快到正午时分,萧辰和姜希才回来。 萧辰的肩上真的扛了一只大怪兽,被姜希的细丝捆绑着,已经昏死过去。 彦清看着面前扛着怪物的萧辰,又看了看还在远方的那个小黑点…… 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 可恶的睿!竟然欺骗自己!看他回来要怎么收拾他! 彦清知晓自己平时笨笨的,但却没有想到竟被人忽悠到如此地步,此时一颗心上下翻腾着,如果睿在的话,这头直头直脑的大兽可能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咬死睿。 彦清气愤的咬了咬牙,不过,还是很快的被见到食物的喜悦冲昏了头,赶快露出一副等开饭的面容。 “给我的吗?给我的吗?”彦清笑眯起了眼睛,奔到萧辰跟前。 “嗯。”萧辰把那个怪物抛到地上。 “昨天答应你给你抓的,当然是给你的。”姜希摸了摸他的头,为此他还自己牺牲做了诱饵。 “今天的你可以随便吃。”萧辰补了一句。 彦清看着那个怪物,依旧是特别大的一个,长着一个狮子头,脖子上面有许多的绒毛,身上有鳞片,还有一双与自己原身类似的小爪子,看起来很奇怪。 “这是什么啊?”彦清不认识这个是个什么东西,挠了挠头,这东西能好吃么? “我也不知道,他偷袭我,我就让萧辰打晕带回来了。”实际上是姜希故意放出自己虚弱的味道,吸引他来的。 萧辰其实也不认得这个东西,长得怪怪的,特大一只,但是却不是特别擅长攻击,力气也不大,三两下就被制服了。 而且很明显,它是个没有智商的东西,只会胡乱攻击,仗着力气比较大,所以肆无忌惮。 它可能也没想到,萧辰外表是个人类,其实是个力气更大的家伙,轻轻松松就把它放倒了。 这也是萧辰让彦清可以随便吃的原因,因为这怪兽看起来没有任何灵智,也没有任何智商,就像个没有灵魂的东西似的,一切都是凭着力气在莽撞。 它不存在任何大脑支配行为,唯一有的只是本性,但本性多了,也陷入混乱,甚至外表看起来也不像这人世间的任何生物与灵兽。 萧辰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来龙去脉,但是按照姜希的说法这东西就是世间灵物修行失败,身上的灵气化身而成。 各种灵物拼拼凑凑,自行组合成了这么个玩意儿,所以算不得有生命之物,早死早超生。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要好吃的 彦清摸了摸它身上的鳞片,唔,和自己身上的不同,像鱼的样子,凉凉的。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便张开了嘴,这个怪物身上的精气便开始缓缓地被彦清吸尽嘴里。 被吸食的翅兽突然苏醒过来,剧烈的挣扎着,然后再次被彦清一爪子拍晕,美美的食用着。 彦清一边吃一边咂嘴,这东西实在是太香了,混合着各种灵物的灵气,奇奇怪怪的感觉遍布四肢末端,充盈的不得了! 他甚至开始疑惑自己先前为什么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嘴下留情~!”一声大喊传来。 众人转头,看向出声之人。 只见睿一只手举着停止的动作,另一只手拎着一只狍子,大步跳跃着向这边冲来。 “唔?”彦清显然不肯停下嘴,不过还是很乖的放慢了吸食的速度。 “先别吃。”睿喘了几口气,打断他的动作。 “为什么?!”彦清沉下脸,很不高兴。 凭什么睿去抓好吃的不带他去,不给他吃,萧辰抓的,还是不让他吃! 先前的愤怒让彦清做好时刻战斗的准备,那墨绿色的瞳孔里已经泛出杀气,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扑出去,却在见到巫苓开始有动作之后,慢慢的停了下来,委屈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只是乖巧的看着。 “先放些血,给楚逸喝。”巫苓已经开始动手了,熟练的掏出小刀,划破它的脖颈上的肉,放出一大碗的血。 她和睿在林子里逛了一大圈,也没有见到一只翅兽,便又带了只狍子就折了回来。 谁知一到附近,就见到萧辰扛着一只翅兽丢在地上给彦清吃。 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彦清气鼓着脸,眼看着自己的午餐被放了血。不过放血的是巫苓,他倒也是发不出脾气来,挠了挠暗绿色的发,有些手足无措。 楚逸此时才刚睡醒,顶着一头的乱发,打着哈欠走出来,见到外面一片的阳光明媚,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了。 揉揉脑袋,楚逸眯着眼,有些不适应正午的阳光,转头冲着巫苓咧嘴一笑,道:“中午好。” 旋即模糊的意识便注意到周围好像有些什么不对劲,并且巫苓正在朝着自己走来在物流身后还有着一个怪异的大家伙,不知又是什么? “懒蛋。”巫苓低声骂道,随即又把一大碗血摆在楚逸面前道:“午餐。” “什么?”刚睁开眼便看到一大碗血举到自己面前,还要喝掉,楚逸表情震惊,心脏也不由得跳动加速。 “喝掉。”巫苓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这家伙上次不是还吃的挺香的,还砸吧嘴回味? 楚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怪物,和上次那个被巫苓杀掉给他喝血的那个怪物是一样的,都是四不像。 鉴于上次那东西的血腥味儿并不大,还有一股五香豆腐脑的香甜,上次自己喝完就意犹未尽,这次当然便没有什么顾忌的想法。 于是楚逸接过巫苓递过来的血,浅尝了一口。 果然,还是那种像五香豆腐脑一般滑腻爽口的感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拟的味道! “哈哈!”一饮而尽,然后楚逸略微回味的再次咂咂嘴,真是太好喝了。 巫苓看他这个样子,再次从那个翅兽身上放出一碗血,递给他。 楚逸迅速接过,再次一饮而尽,脸上全是满足的表情。 “真好喝哎,你们怎么又碰到这种怪物了?” 楚逸惊异于这东西的血,竟然一点儿血腥味都没有,还有一股淡淡的五香粉的味道,香气扑鼻。 还有,这个怪物的血似乎比上次那个的血要鲜啊! 舔了舔挂在嘴边的血渍,楚逸很难相信他咽下肚子的是一个怪兽的血液,明明应该是很恶心的东西。 不过也很正常,这就像是有人爱吃生鸡蛋,人们已经习惯了吃鸡蛋,但那还是鸡没成型之前的状态呢,细想想不是一样的恶心么? 只不过,自己喝的是生的而已,不知道若是做熟了,会不会比毛血旺还好吃? 巫苓看着楚逸再次喝光之后,又盯着碗底想着什么,非常知趣的又给他弄了一碗。 “谢谢!!”楚逸再次接过碗,喝了起来。 楚逸一连喝了五碗,才拍了拍饱饱的肚子,不再喝了。 彦清看着楚逸的动作,扁了扁嘴,虽然这怪物很大,但这么一碗一碗的,都快给他喝光了! 终于等到楚逸喝饱了,彦清有些愤恨的咬了口翅兽的肉,然后……出现了与楚逸同样的表情! 满脸的幸福都快从眼角眉梢飞出绿色的小花,彦清几乎快哭嚎出声,高兴的口中发出嗷呜一声轻吼。 原来……这样吃是比吸**气好吃百倍啊!! 这鲜美的味道,这咬在牙齿间的触感,都让彦清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彦清就这样撕咬着,一口一口的吞吃这翅兽的肉,满脸的喜悦之情。 可是翅兽很大且带着鳞片较硬,而彦清却是人形的,怎样的利齿,也吃不下这许多。 最后他瞥了下眉,似乎觉得这样吃不尽兴,干脆变回原形,用原身的大嘴巴撕咬着它的肉,果然还是大型肉食动物的身体吃的比较快,牙齿咬合,一抹带着血的白肉便被扯了下来,几下就吃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大家都定定的看着彦清近乎疯狂的吃相,这翅兽的骨头,也是很奇怪的样子,不是白色的骨头,而是淡蓝色的。 且那脊骨包裹的骨头,里面竟然是尖的,就像一条鱼那样,却微微发蓝。 楚逸是尤为震惊的,总觉得世间万物的骨头都应该是白色的,无论是人类,兽类,还是人类。 但是现在,与他之前的想法截然不同,他这段时间的经历,比他之前的十八年都要丰富多彩的多。 不过彦清可是连骨头架子都没放过,肚子一瘪,吸尽一大口气,那副骨头架子就像风化了一般变成了碎末,纷纷飘进彦清的大嘴里面。 “嗷~”鳞片再次纷飞重组后,地上躺着一个一脸幸福样子的美少年。 他的肚子,吃的圆鼓鼓的,此刻正在地上高兴的滚来滚去。 身上的伤,只剩下浅浅的一道道印痕,看起来是彻底的好了。 随后,他身上的绿色气息渐渐加重,曾经难以维持的衣物,再次出现,包裹全身。 两顿饱饭,就可以把如此重的伤,彻底愈合。 如此恐怖的愈合能力,他真的适合呆在人间? “好啦……”姜希拍了拍他的小腹,这真是个孩子,吃饱了,就开心的打滚儿。 “真的好好吃唉!”彦清这辈子几乎都一直处于在被禁锢的情况下,濮巫们收成好的时候,会给他喂一些鱼类,肉类。若是收成不好,半年吃不到东西也是常有的事情。 于是濮巫们见到他半年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就把他的饭食改为半年一餐……有时甚至拖到一年一餐。 而且彦清多半属于混混沌沌的吃下东西,也无关美味不美味,只是吃食而已。 再后来,濮巫一族,彻底消逝之后,他更是什么东西都吃不到了,也没人来喂他了。 所以彦清一直处于一种成年龙类的营养不良的状态。 或许可以说,他根本没吃过什么好吃的! 甚至连化形成人,都只能化出少年的样子,而不是健壮的成年人。 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营养没有跟上,年龄虽大,身体却不行。 所以这几乎是他这几千年来,第一次吃饱饭,还是这么好吃的饱饭,自然会欣喜的满地打滚。 说到饱……彦清咂了砸嘴,饱是有些饱了,但还没吃够!他还想吃更多! “我还要吃!~”彦清翻身坐起,瞪着眼睛,他觉得有必要自己要再去找些好吃的回来! “你还要吃?”睿也有些惊诧,这么大个怪物,他还没吃饱? “对!我还要吃!我自己去抓~!”彦清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想了许久才得出这个答案,立刻翻身而起! “哎!一个人怎么去抓,别闹了!” 睿说着,彦清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冲着其它的山上进发了。 彦清本身就比在场众人反应能力要快,所以动作上也比其他人要迅速,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便几乎消失不见了。 “媳妇你在家,我去看看他。”萧辰反应最快,赶忙交代了姜希一句,迅速追上他。 楚逸迷迷糊糊的看着彦清跑出去,打了个饱嗝。 果然,身体不同就是不一样,自己只是喝了几碗血便要撑死,而彦清肚子都圆鼓鼓,竟然还吵着要吃。 而另外几个人,看着彦清转眼间就消失的身影,也是满脸的黑线。 彦清这个吃货,为了点吃的东西,就自己跑了出去,再像昨天一样半路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办? 可众人也没往心里去,因为萧辰跟着,也不会出现昨晚的事情。 自从昨天晚上他浑身是伤的化为人形之后,巫苓就警告过大家,以后再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去打猎。 萧辰就这样一路跟着彦清的脚步,彦清一路跑,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心中只想着吃,丝毫不知道萧辰跟着他。 第三百三十五章 血凰再出现 “好吃的~好吃的~你快出来吧~” 彦清绕着一棵又一棵的树干找寻着,心中期待着从哪棵树后突然窜出些什么好吃的让他一饱口福。 傻蛋,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藏在树后面!萧辰暗骂一声,又不禁觉得傻的可爱。 啊哦,他怎么会觉得除了姜希以外的男人傻得可爱呢?! 赶快忘掉这一段,只有媳妇才是最可爱! 萧辰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对自己刚才的行为表示抱歉。即便姜希不在,他也不可以想着任何男人是可爱的。 “呜——”一声破风而出的声响掠过树林。 “好吃的!”彦清顿时来了精神,瞪大了闪亮亮的双眼看着天空中传来风声的方向。 萧辰略微皱了皱眉,这不像是那个四不像的叫声,而像是…… “啾啾——!”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破空的风声。 血凰!! 明白过来萧辰一惊,血凰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和那个白猿王一样,死而复活?! 想到这,萧辰霎时血气上涌,立即冲上前,拉着彦清向着木屋方向撒腿狂奔。 得尽快回去,彦清身体才恢复一些,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个血凰,自己也不是个战术厉害的,单打独斗也许会吃亏。 更何况,他和彦清,都是在地面上的,而血凰是在天上,他们占不到一点便宜! 彦清被萧辰这样一拉心中十分不解,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看到萧辰脸上紧张的神色而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十分不明白萧辰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做好吃的反而拉起自己就跑!所以略微使了点小性子,不想让萧辰控制自己。 “别动!快走!”萧辰愤怒的看向彦清。 有个会飞的媳妇,所以萧辰尤其知道这种地面生物与空中生物的差距,如果他们被追上,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彦清被萧辰的大吼声吓了一跳,撇了撇嘴,再次没敢搭腔,眼中满是委屈的神色。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情况可能有些突然,所以不再挣扎,顺着萧辰的力道奔跑着。 随着身后炙热感越来越强烈,树木已发出高温爆炸的劈啪声,血凰已经近在咫尺了! 没有办法,萧辰的移动速度真的不是很快,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说彦清是拖油瓶真的没错,彦清被拉着,血凰在后面,他还一脸疑惑的看着萧辰,似乎还没搞明白萧辰为何拉着他,丝毫没有危机意识。 这样下去被血凰追上便是迟早的事!! 萧辰急的满头大汗,奔跑的速度也越加的快速! 而彦清此时真的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心中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萧辰会突然出现,然后拉着自己就开始跑?! “喂喂……”他一边被拉着跑,一边扒开那些个碍眼的树枝。 萧辰跑在前面会下意识的伸手扒开前面的树枝,然后那些树枝就会抽到彦清脸上,虽然不痛,但也让他觉得十分不爽。 “啾啾——”血凰从高空张开两侧带着烈火的双翼滑行而下,嘴里散发着炙热的火焰。 “来不及了!”萧辰干脆心一横,指着血凰对彦清说道:“它更好吃!” 彦清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剧烈的转折,但是旋即因为听到了那句更好吃,而来了兴趣! “真的?”彦清认得这只鸟,与上次咬死的那一只是一个品种,早知道上次的那只就吃掉了好了! 真后悔,上次为什么不尝尝呢? 旋即彦清眼中的神情便换了一种,变成了一副抢蛋糕的样子。 周身的衣物翩翩飞尽,化成千万片龙鳞包裹全身,一个绿色的巨大恐龙形态再次出现,直到所有的鳞甲都覆盖在身体上后,彦清便迈着大步冲着血凰杀了过去。 而萧辰也没闲着,霸气的拔出一棵大树,伸出手掂了掂它的重量,随后在树上使足劲儿拍了一个大手印子之后,便用尽全力向着小木屋的方向掷了出去! 大树嗖的一声破空而出,树叶被狂乱的气流刮乱,随着树的飞出,打着旋儿翩然落下。 那大树被萧辰投掷出去,转眼间就只剩一个浅浅的痕迹在空中,萧辰觉得自己若是没估算错的话,应该会落在小木屋附近!他对自己的力道还是有把握的! 于是在几秒钟后小木屋这里正围着一圈已经开始烤狍子的众人……被飞来的一棵大树给惊呆了! 未及反应,一颗大树便轰的一声就砸进了火堆里,带起了一连串的火星子,顺便连狍子,也被砸成了狍子泥! 睿和姜希等人极其快速的闪开,倒是没受什么伤,只不过也比较惊愣。 “我靠!”楚逸是最后一个蹦起来的:“这大树几个意思?!” “这……”巫苓看着这个情况,张目结舌,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为什么天上会突然飞来大树呢? 其它的众人,或多或少反应能力都是比较强的,只有楚逸比较惨,因为这些飞出来的袍子油和火星子,因为他躲得慢的缘故,差点引燃了他的裤子! 楚逸一边拍着裤子上的火星一边心中郁闷的感叹,和这些妖仙鬼怪什么的混在一起,真心伤自尊啊! 谁也没被烧到,只有他烧了个狠啊!幸好带了换洗衣物,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萧辰出事了。” 姜希看到大树上拍着的手印,眉头紧蹙。 相伴许久,只有姜希最了解萧辰。 一般人是不大可能这么远拔棵树丢过来,而且还盖上手印,这附近,也就只有萧辰会想出这种蹩脚办法了。 “刚才树是从那边飞过来的!”睿眼睛好用,顺着树飞过来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边的天色似乎微微的发红。 “过去看看。” 于是大家赶快在商议后赶往冒着火光的方向。 可怜的楚逸手中握着窜天猴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感叹,他依旧负责留守。 憋了半天,楚逸终于放弃了挣扎,谁让自己没本事,留守也是正常的,自己跟着反倒让巫苓操心。 “唉……”轻叹口气,楚逸觉得自己和封面上的小猴子一模一样,悲惨的非要抱着鞭炮窜到天上。 这边厢两人和血凰已经开始了战斗。 彦清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有些深的伤口现在也只剩个浅浅的印子,移动速度上不怎么吃亏。 但是他毕竟是陆地生物,血凰能够在天上飞,上次算是侥幸,在血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彦清就窜了出去将它撞了个七荤八素。 但这次血凰貌似有备而来,也能看出地上的恐龙不会飞,故意在空中打着旋挑逗着,故意逼迫着彦清生气似得。 彦清并占不到便宜,只能挥舞着短短的爪子向上蹦着抓,尽力伸着脖子扬起大嘴咔嚓咔嚓的咬也就是咬不到,气的呜呜直叫。 而且就萧辰来说,丢大树可能更不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了,这就像丢筷子砸鸟一样,不可能的事! 该怎么控制住这个家伙?至少在众人发现这边出事之后明白一切才能赶过来啊! 萧辰急的抓心挠肝,不由得想起脖子上的炼魔坠。 那是一个小项坠,一直挂在萧辰的脖子上,是灵界的一个仙人给的,能够随着意念变化形态。 萧辰立刻抓下炼魔坠,握在手心,他还是很少用这个的,既然是飞行的敌人,那么就化一把弓箭出来吧! 意识一产生,炼魔坠便有了感应,一把暗绿色的弓便出现在手中,带着弓箭,散发着暗绿色的灵光。 可是萧辰脸上一滞,摸着那把弓箭直冒汗。 他并不会射箭啊! 虽然有些窘迫,但他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甚至摸都没有摸过弓箭这种东西啊! 那该怎么办,不能射箭,那还有什么是能够射击空中的东西呢? 随着意念形态的进入,果然一个东西出现在萧辰手中,竟然不是弓箭,而是一把手枪。 看起来它还有自主行为! 要是变成机关枪,那不是更加方便了?! 绿光一闪,手枪赫然变成了一把超大的机关枪,扑朔朔的冒着绿光,一看便是好东西。 早知道这东西这么好用,早拿出来用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于是萧辰喜悦异常的抬起机关枪大喊道:“彦清让开!!!” 彦清略微一愣神,回头便看到萧辰正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对着血凰。 他并没有见过枪,但动物的警觉性还是让他想要离那个闪着绿光的东西远一些。于是连忙后退了几步,血凰对于他的突然后退,也表现的不明所以,停止了攻击行为。 “突突突——” 随着机关枪的狂猛扫射,从枪里射出的却不是普通子弹,而是个个闪着绿光的星耀弹珠似的东西。 看破空而出,在空中发出嗖嗖的响声! 那是用萧辰体内的灵力凝结成的,萧辰体内的灵力不少,但却是后天意外强行灌注进去的,所以他并不能好好掌握。 他不知道该怎样引导自己的灵力,所以多半时候都属于以蛮力获胜。 学习引导身体里的灵力,是个比较耗费时间的课程,而萧辰才刚刚得到灵力一年多,还不会用,也基本用不上。 反正,以他的能力,用蛮力,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胜得过他,姜希也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二人活在人界,拥有灵力都不知道该何处用,又何必费头脑去想该怎样使用灵力呢? 而这个机关枪却好像是一个载体,把萧辰体内的灵力主动抽取出来,用于攻击敌人,不用萧辰费心引导。 血凰哪里见过这种东西,没到几下,就被攻击的四处乱飞,不敢下落。 “啾啾!” 愤怒的血凰口中再次喷出如赤红色的高温钢水一般的物质,碰到的树木石头,都统统被烧着溶解! 第三百三十六章 彦清大吃货 萧辰火速躲过这些炙热的钢水,跳到了远处一些,继续用机关枪扫射它。 那些淡绿色的小颗粒飞速奔向血凰,血凰躲闪不及,被那带着浓烈灵气的子弹击中,扑闪了几下翅膀,带起无数抹火焰! 那些火焰掉落在地上引燃了树干和灌木丛,周围看起来灼热一片,一副地狱似得感觉。 萧辰玩的正高兴,举着机枪突突突的扫射,血凰躲闪不及,干脆破釜沉舟,也不躲不闪,就直接朝着萧辰俯冲下来! 萧辰咬牙加紧冲击,而血凰步步紧逼,张开尖尖的鸟喙,继续喷发着炙热的火焰。 “这是你逼我的。”萧辰郁闷的吼了一声,左手继续扫射着它,右手抓起一块嵌在地下的大岩石。 手指抓紧石缝里,凭着强大的腕力硬生生抠出五个洞,只略一用力那巨大的石块变松散了起来,随后萧辰手腕一转便把那大石硬生生的从土中拔了出来。 血凰虽然是个鸟类,但看到这一幕也难免惊慌,不明白为什么对面这个看起来很像是凡人的人竟然能够徒手抓几只比自己体型大好几倍的石头,况且埋在土中的石头应该有多大的阻力这是鸟心中也是有数的。 巨大的石头就这样被从土中拔了出来,地上形成了一个大坑,萧辰又开始拔另一个大石头。 血凰惊愣的这一瞬间,便被萧辰钻了空子,趁着这个机会又拔出了好多块石头。 一块两块,许多的大石头摞在一起,堆成了一个小小的石头山,萧辰满意的笑了起来。 血凰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类似乎在做什么?立马做好战斗准备可是为时已晚。 只因这些石头堆的前面,便是一个又一个大坑,血凰嘴里喷出来的猩红的钢水全部流进了那些大坑里。这些东西根本难以接近消沉萧辰。 而萧辰,稳稳地站在石头堆上,向着血凰,发射更猛烈的子弹,无论血凰如何努力,它的钢水也漫不到石头堆上头。 当大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大恐龙彦清在一旁闲闲的咬着树枝看热闹,像剔牙似得,如果不是它的两只爪子太短,可能会拍爪叫好。 萧辰则站在一堆石头上,拿着一把奇怪的机关枪扫射着血凰,而血凰不停的往外吐着火焰红水,却因为萧辰的机关枪实在攻击的太快而不能进前。 此刻,血凰身上,已经有好多处伤痕,甚至连火焰似得羽毛,也脱落了许多。 道道狰狞的伤痕,彰显着萧辰的攻击究竟有多么恐怖,那些从机关枪里面不停涌出的绿色小子弹会给对面的大鸟带来什么样的危害。 “啾啾……”血凰猛烈的惨叫着,虽然明知自己占着上风,但却根本处于下风之位,拿对面的敌人毫无办法。 姜希看着萧辰终于学会不用蛮力解决敌人了,脸上露出笑意。 先前他只会拔大树,还都怪自己在他重新学习人类记忆的那时候总灌输他拔树的思想,导致现在大树都快要变成他的武器了。 想着,姜希掩唇一笑,那柔软的样子,看得萧辰心中一紧,机枪差点掉在地上。 不过现在并不是亲热的时候,还是先赶走这只惹人烦扰的血凰再说吧。 血凰眼看着一群人赶了过来,掉头飞转。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血凰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也知道再不走的话,恐怕是会死的很惨。 眼见着血凰就这么逃走了,姜希手中迅速丢出一条钳制的丝线,却并没有束缚住它,嗖的一声缠住了它火焰一般的羽翼,却还是被它掠过。 随着血凰迅速飞远,飞到远处的另一座高耸的山峰间后,竟然凭空消失在一处山体之间。 睿看着这一切,心中觉得似乎太过匪夷所思。 “萧辰你怎么样!”姜希已经奔到萧辰身前,跳上石堆。 “没事!”萧辰一脸的欣喜,刚才那种打鸟的感觉简直是太爽了啊! 彦清化成了人形的样子,蹲坐在地上,一脸的泫然若泣。 “你怎么了?”巫苓看他一副委屈的要死的模样,摸摸他的头。 “好吃的,跑了。”彦清指着血凰消失的地方,一脸哀怨。 “没事,下次再抓它回来。”看着彦清可怜兮兮的样子,巫苓心中也于心不忍,只能哄劝着。 “下次?怎么会抓的回来。”彦清扁着嘴,一脸的幽怨。 那样儿就不像是丢了吃的,倒像是自个儿丢了似得,呆愣愣的瞧着那血凰飞走的方向,嘴巴憋得能够挂油壶似得。 巫苓看了看那个山体,心中忽然觉得这似乎太诡异,怎会凭空掠进山体便消失了。 “他怎么会又复活了?”睿还是看着那个血凰消失的地方问道,而这几乎是所有人的疑问。 睿刚才有见到那个血凰,似乎与上次那一只不太相同,它身上的赤焰夹杂着一股黑气,与上次死掉的白猿王很相似。 巫苓心中此时也有疑惑,她依稀还记得上次打倒白猿王的时候,白猿王的尸块之间流淌着黑色的气息,以现在的血凰很是相似。 “不管它了,我们先回家,明天到那个山上看一看便知。” 睿再次望了一眼那个刚才血凰消失的地方,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似乎难以想起,于是以一棵巨大的枣树。 “我还要吃……”彦清苦着一张脸,整个脸上,全部都是皱巴巴的表情。 自从血凰飞走后,他脸上的表情一会一变,似乎超级舍不得到口的鸟飞走了。 “没关系,我再抓只狍子给你吃。”睿摸了摸他的头。 “好吧。”彦清瘪瘪嘴,尝尝狍子也是好的。 一行人忽略了刚刚的插曲,回到了小茅屋内。 楚逸依旧像个望夫石似得站在门前,直到数对了人数之后才放下心来。 “怎么样?没事吧?” 巫苓抿唇一笑,点点头。 楚逸每次都会第一个问她,脸上的关怀神色不是假的,让她感动至极。 倒是睿,每次看到楚逸的这种神情,都是要发作不发作的样子,脸上憋得青红交错,不知该如何发泄才好似得。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笼罩,当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众人围坐在小竹屋前烤着火聊着天。 晚风轻拂吹动着山间的树叶,嘶嘶作响,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点缀在一旁,也散发着属于自身的光和热。 巫苓望着这柔美的夜色感叹,月光不变,星光不变,但人和事却一直在变,现在已经不再是繁华热闹的云朝,而是一个新的时代, 虽然巫苓知道,繁华的背后,就是一个时代被另一个时代取缔,无论它再昌盛,也都只是昙花一现而已,终究时代是要进步的。 可她有些感伤,也许是在想那个称不上是家的地方,也想念从前。 那些个安然的坐在庭院中与朔一起仰头望月的日子,那些在星光下毫无芥蒂的笑闹的日子。 而在这样的夜晚,似乎可以暂时让大家不去想那些令人忧伤烦恼的事情,可以一边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一边观赏着夜晚的星空。 山间的夜晚总是很热闹的,周围小小的蟋蟀吱吱的叫着,还有一股奇妙的香气弥漫在幽静的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钻进大家的鼻孔,顿时引得大家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响。 那就是在火堆上支着的狍子,楚逸特别制作的狍子,袍子的油脂一滴滴的掉落在火焰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它已经开始散发出香气来了。 彦清一早就盯着那个背上有个大牙印的香狍子,目不转睛的焦急等待着。 那微微有些墨绿色的眼瞳此刻仿佛燃烧着怒火,看着面前的袍子像是生怕有人来抢一样,就连那双小小的爪子,虽然依旧缩在胸前,但看起来却是时刻做好了抢夺食物的准备。 狍子背上的那个牙印是他留下的,在还没有烤熟的时候,他就下了嘴,却被楚逸制止了。 楚逸要求他尝尝熟的狍子,说一定会让他喜欢。 彦清当时十分不满意,对于他来说,无论是生的熟的都是一样好吃,何苦还要在多等上一段时间,那不是强行折磨自己吗? 可现在闻来,楚逸真的没有骗他,熟狍子的味道真的好香,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它吞食下肚。 “好咯,可以开吃!” 楚逸一声令下,只见一抹绿色应声窜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扑到了狍子身上。 巫苓一惊,本身在众人都没有动的情况下,眼睛就开动了,甚至这动作仿佛迅猫捉鸟似得,让人啼笑皆非。 楚逸看着彦清的动作,手中一抖,抹掉了脸上留下的大颗汗珠。 难道为了吃,都不怕热么? 呃……至少也稍等他把狍子从火堆中拿出来再说吧? 楚逸举着本来打算将狍子从岔子上面叉下来的两条干净树杈手足无措,巫苓看着楚逸,暖暖一笑。 彦清尝到了楚逸烤的狍子才知道,原来人间的东西现在都是这样好吃! 大家也是看着彦清风卷残云般的吃掉了一只不算小的狍子后,依旧连骨头都不放过,全部吸进肚子里后又满足的满地打滚。 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连十秒都不到。 大家等于是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一个绿色的移动着的头在狍子上飞速转了一大圈之后,狍子就消失不见了。 原地好像还留着狍子留下的香味儿,可面前却是一点狍子渣也没剩下,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似得。 幸好睿早有准备多逮了一只,他算计到了彦清刚刚开荤,肯定食欲大好,于是便又拖出一只狍子重新交给楚逸收拾。 楚逸无奈的再次开始收拾狍子,萧辰负责扒皮,他负责抹上那种特殊水果做酱料,烧烤着。 于是在大家的笑声中,第二只狍子的绝大部分,又进了彦清那个大吃货的肚子里。 再次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巫苓笑了一声,如果这样幸福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那么,即便用她的一切来换,她也还是一句话,那就是,甘之如饴! 第三百三十七章 隐形的山洞 当第二天大家行进至血凰消失的那个高耸山峰找答案时,却没有发觉有任何不对。 上山路上,所有的树木,都是正常的树木,所有的石壁,也都是正常的石壁,甚至脚下也没有什么洞,整个山体与普通的山没有任何的不同。 大家都十分疑惑,昨天明明亲眼看到血凰从这里逃窜而去,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山缝之中,可今天到了这里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第二计划,大家分头找寻在各处有没有什么奇特的符文,或者隐蔽的山洞,可是也都是无功而返,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中树林。 “你确定它昨天消失在这里了?”巫苓皱着眉头,感受到这里确实有一些血凰留下的灵力,但又感觉好遥远。 “绝对。”睿拍着面前那棵大枣树,他的眼力好,很远的地方都能看清,昨天他就是用这个大枣树做标记的,绝对不会出错。 众人在林子里转了许久,围绕着那棵大枣树找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类似于山洞之类可以藏身的地方,几个人一筹莫展。 巫苓抬手,对着那棵枣树施展些灵力,淡红色的灵气沁入其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证明这东西跟本没有任何灵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棵树而已。 “我们稍往远处走走看。” 枣树没有任何破绽,巫苓觉得,那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这颗枣树上。 昨日血凰只是消失在这附近,并不一定是准确的这一处,也许是周围。 几个人点点头,开始准备分散寻找,看看周围有什么破绽没有。 “媳妇,拽紧我,别丢了。”萧辰依旧紧拉着姜希。 “嗯。”姜希听话的被他拉着,左右瞧着。 他能够感受到这附近有微弱的灵力,但是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到底是从哪儿散发出来的。 几个人分散开来,到处搜寻着,连地上的枯草都扒开瞧瞧,也没发现什么。 楚逸独自一人顺着路走了一阵子,偶尔抬头看看周围的树什么的。 他在众人里面属于最没本事的,所以心底也没觉着自己能够找到那种神乎其神的东西,于是只是顺着岩壁摸索着。 当众人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之后,巫苓才猛然发现,楚逸去哪了?! 四下望去,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根本没有楚逸的身影! “有没有人看到楚逸?”巫苓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漏了一拍,他若是出事了可怎么好! “啊?”萧辰左顾右盼了一阵,才发现,楚逸真的不见了! “楚逸!”巫苓整个人的情绪一下急躁起来,开口呼唤楚逸。 众人看到巫苓焦急的神色,也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这地方太奇怪了,甚至于让人摸不清路子。 “我在这。” 楚逸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带着点空洞的回音。 听到巫苓焦急声音的楚逸也连忙回复了一句,生怕她担心。 “哪儿?”五个人,五双眼睛,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儿。 楚逸诧异于他能够看到面前的五个人,而他们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于是向前走了一步,却感觉似乎撞到了什么,拍了拍,像是石壁。 然而面前空无一物,根本就是空气!怎么会有摸起来像是石壁的感觉?! 楚逸再次拍了拍,这次他甚至听到了手掌拍在石壁上面所发出的啪啪的声音,于是抬起手来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差别,心底里疑惑不已。 “我就在这啊!你们看不到我?”楚逸的声音再次传来。 随即传出了一点拍石头的声音,又听他道:“哎?我出不去了,你们真的看不见我?” “看不到,你说说你的位置。”巫苓顺着他的声音向前迈了一步。 “再往前。”楚逸挥着手指点她,可又反应过来她可能看不见,又道:“一直向前走。” 就这样,巫苓一直向前走,直到走到了一个大石壁的面前,闷着脸道:“没路。” “再走。”楚逸向前一步,想要拉她一把,可又出不去,撞到东西。 能够进来,却出不去? 巫苓闻言,又向前踏了一步,于是,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石壁里,消失不见了! 众人吃了一惊,尤其是睿,慌慌张张的奔向了那石壁。 “看到我吗?”楚逸在巫苓眼前挥着手指。 “能看到。”巫苓挡下他的手,真是笨蛋,既然进来了,又不瞎,当然能看到。 随后,睿、萧辰、姜希、彦清、也随着巫苓的脚步踏进了石壁里。 众人抬头观看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很隐蔽的山洞,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到里面会有这样一个存在。 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 洞里面潮湿异常,充满了一股天然气的味道,臭臭的,又有些咸腥味,与上次她在那影魅身上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看来就是这里了。 “啾啾——”一丝十分微弱的鸟鸣声传来。 “是血凰的声音。”巫苓安静下来,专心听着声音的出处。 “在底下?”楚逸也听出来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竟然是脚下。 “我们先试探着走走,看看这里,有什么古怪。” 一切都显得太过诡异,就好像上次众人在山林里迷路一般,睿想起上次山林间的事情,生怕这次像上回一样会出现难以离开的情况,于是学着巫苓上回撒豆,手中便凝结出了一个一个的冰豆,一边走,一边丢在身后。 可是这洞却像是一个蜿蜒的蛇,走来走去,总是转回到原点。 也索性一开始睿为了防范于未然向地上丢撒冰豆,这回看起来倒还真的用上了。 “不如我们试试怎么能下到下面去?” 睿认为,血凰就在下面,与其漫无目的的走,不如考虑一些实质性的问题。 “好。”异口同声。 于是众人一起望向萧辰。 “看我干吗!?”萧辰回瞪一眼,连忙后退一步。 “你来啊!”睿指了指地面。 萧辰顿时就蒙了,这货不是打算让他直接用拳头凿地吧?! “快动手吧,这里只有你有可能砸碎地面的。”楚逸也赞同这个想法,毕竟萧辰在他眼里可是力大无穷的。 萧辰略委屈的看了一眼姜希,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挥起拳头,砸到了地面上。 姜希心中有数,当初他能一拳头把千年旱魃的胳膊打弯,又一巴掌打死了影魅,拔大树什么的更是小意思,这石壁应该也不是问题。 萧辰思虑了许久,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那并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的地面,心里念了几遍上天保佑,希望这是空的。 如果这不是空的,他可能会因为徒手砸地而骨折什么的。 抬起手,萧辰鼓起勇气向着地面狠狠地砸了下去! “轰——” 萧辰一拳头下去,地面露出了一道裂缝,大概有一尺厚,下面果然别有洞天! “痛吗?”姜希似笑非笑的看着萧辰,心中早已算计明白这家伙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然痛。”萧辰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甩了甩手。 即便是正常人,用拳头砸地也是会疼的,他只是力大无比又不是根本没有痛觉,怎么可能不疼? 不过这下面别有洞天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竟然这么凑巧,砸碎了这一部分的地面。 “再砸。”巫苓伸开手臂,揽着楚逸向后退步一些。 这里所有人掉下去了都不会有问题,唯独他。 楚逸再次郁闷,心中长叹一声,已经沦落到被妹妹保护的地步了,唉! “轰——!!” 萧辰再次挥拳砸下去,随即伴随着石头碎裂的声音,地面豁出一个大坑,碎石落到下面,发出噼啪的响声,很明显下面还有一层地面。 萧辰独自一人抱着拳头黯然神伤,没想到媳妇儿也有一天不心疼自己了…… 呜……他竟然利用自己力气比较大,做着挖掘机的活,硬生生的砸开了一尺厚的石头地,这要是给别人看到了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怪物? “别装可怜了,等晚上给你吹吹。”姜希温文一笑。 萧辰立刻像得了骨头的狗似得站起身来,整个眼睛都冒着金光。 看到萧辰这副样子,姜希脸腾地一下便红了起来,吱吱呜呜的解释:“吹手!” “吹哪儿都一样。”萧辰美滋滋的想要抱姜希,却被正有些尴尬的姜希躲开,去查看那断裂的地面。 几个人围在那个洞口前查看着,向下望着。 断层并不高,当众人下到里面之后,巫苓在手中燃起了一小丝火焰照明,但却有些氧气稀薄,燃的并不旺。 “我来。”没道理让自己的女人探路,睿伸手化出一个晶莹的蓝色冰晶,照的洞内四周晶莹璀璨。 “我也可以帮忙。”姜希笑了笑,手中祭起一大团光晕,瞬间照的整个洞内如白昼一般。 “呃……忘了你是光属性了。”睿摸了摸鼻子,悻悻的收回了冰晶。 这姜希手中的光团,就好像一只高瓦度电灯泡一般,至少范围内的东西清晰可见。 “嘶哈——!”大地震颤,显然是什么大型动物出现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逆浴火重生 “嗷——!”随着那个巨型的东西越走越近,彦清的牙根也痒的要命。 每当有带着戾气出现的敌人的时候,彦清都会反射性的攻击,牙根痒,想要撕咬。 这是他自身的危险讯号,他嗷呜一声便瞬间化为一只大恐龙迎了上去,巨大的脚掌踩得洞穴噗噗直颤。 那边的影子渐渐从黑暗之中移动出来,一身的白色毛发随着动作而上下起伏。 而出现的,竟然又是白猿王!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白猿王看起来貌似要长毛一点,像用了海飞丝。 “靠,这白猿王,到底几条命啊!开挂了吧?干打不死!” 萧辰脸上出现了抽搐的神情,满面的不可置信。 他四下望了望,这里虽然是洞内,但是却宽广的很,打斗什么的,应该不会导致塌方。 “这应该是他的真身。”睿仔细的看了看那个白猿王,他的额间,有一个红艳的宝石似的存在。 那是他的灵石,百年前他来抢夺内丹的那次,他见到的白猿王额间就有这个,可见其他那两个可能只是他的分身而已。 可笑的是众人竟然都被那白猿王的分身闹得焦头烂额。 彦清与白猿王很快撕扯在一起,这次彦清明显占着上风,露出的利齿狠命的啃咬着面前的白猿王,牙齿镶嵌进去再拔出来便会带出一抹殷红的血液。 而白猿王也会因此而嚎叫几声,大恐龙与白猿王打得声嘶力竭,两只大怪兽撞在一起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几乎整个山洞都在摇晃着。 众人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山洞再次出现了异样的油画,好像还传出了一些怪异的响声。 众人侧耳倾听却发现,在远处山洞深处传来了一点点光芒,随着那光芒渐渐扩散,一抹暗红色的光芒透了出来! “啾啾——” 血凰! “靠!这只鸟也是!怎么都打不死!”楚逸几乎崩溃。 现在血凰也出现了,和那只曾经死去过两次的白猿王一样。 而这只血凰头上的毛,是焦黄色的。 萧辰心想,难道血凰和白猿王一样,这两个家伙就这样一直藏匿在山洞里面?化形出去,即便是死了也无妨? “嘿嘿!这里你可跑不了了!” 萧辰才不管这是不是原型,手上再次掏出他的炼魔坠,化出一把机关枪,便开始打鸟。 管它是什么呢,昨天没打够,今天他要玩个过瘾! 随着血凰的出现,它的身上的片片火焰照亮了这个黑暗的洞穴,更让众人眼前清亮了不少。 几个人都属于半吊子,唯一能有些实力的除了萧辰就只有姜希和睿,当然要稍微保留些实力。 萧辰很是认真的举着机关枪打鸟,子弹突突突的闪现出去,速度比先前更快。 一则是因为,上次萧辰也算是第一次使用炼魔坠,所以用起来并不觉得十分顺手,有时候还会出现灵力断开的情况。 现在是第二次,也算是有些经验所以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人枪合一,玩儿的倍儿开心。 二则是因为,外面天高树多,血凰自然好躲,可这里毕竟是洞内,对于萧辰的机关枪扫射,血凰竟有些慌乱。 乘胜追击! 姜希踩着石壁跃起,手中放出丝线禁锢住血凰,血凰被姜希逮个正着,绝望的在空中挣扎着,口里发出嘶鸣的声音。 萧辰趁着这个机会,抬起机关枪以最强的火力射击。 血凰被这猛烈的攻击正中胸膛,在空中扑腾了几下,便垂直坠落,化为一片蒸腾的火焰,死去了。 干掉了血凰,萧辰摆了个帅气的造型后问道:“媳妇,刚才我帅不?” “帅。”姜希难得赞扬了他一次。 楚逸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全身长满了集体打的,这就好像大冬天站在雪地里一般。 听着两个男人在互相称呼媳妇儿之类的词汇,还是会让身为男人的他觉得有些尴尬。 但目前看来两位主角却没有尴尬之下,只是有些略微羞涩而已,真是幸福啊! 彦清与白猿王这边也是撞得不亦乐乎,你一下,我一下,仿佛在比角力。 而彦清眼看着自己想吃的血凰化为火焰烧了个精光,竟有些呆愣,失神了一瞬。 白猿王趁此机会嘶吼一声,挥着大拳头砸向彦清。 萧辰反应迅速的对着白猿王抬起了枪口,又开始突突突的攻击他。 白猿王虽然算是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子弹打不进去,但是也抵不过这么多子弹的喷射惯力,向后退了两步。 姜希祭起一道紫色的光束,朝着他的面门打过去。 “睿!快!”萧辰一边突突,一边呼喊道。 睿明白到了自己上场的时候了,旋即手掌翻转,祭出一块巨大冰晶,再次施展上次干掉白猿王时的招数。 九条冰龙再次破冰而出,巨啸着气势汹涌的飞向了白猿王,应声炸开。 彦清很知趣的退开了一步,白猿王再次被九龙冰封给完美的凝结在了一块冰里面。 但这次九龙冰封却并未将他冻实,白猿王鼓起胸膛,竟然将他的冰撑出了裂痕! 随着那巨大冰块的暮然炸裂,白猿王随即破冰而出,跃向睿,拉起拳头,便狠狠砸了下去。 睿手疾的大喝一声,跃起身子,躲过一劫。 “轰——!”又一声巨响,地面竟然被白猿王这一拳头砸出了一个大洞! 整个山洞开始颤抖起来,无数的石块从地上滚落,甚至沿着那巨大洞穴之后散发出无尽的裂痕,让脚下变得有些虚无。 “嗷——!”彦清与此同时再次使出全力将他撞到。 白猿王的头磕在了石壁上,发出巨响,也撞的眼冒金星,失神了一瞬。 睿趁着白猿王迷糊的这一刻,九条冰龙再次飞出,这次将他冻了个结结实实。 “破!”再一声怒喝,白猿王身上的冰晶碎裂,毛发均被镶嵌在了冰块中,碎成了片片碎屑。 可真身并没有分身那样脆弱,白猿王虽然被冰魄冻碎了皮肤和毛发,但却没死,瞪着血红的眼睛,暴躁异常。 两只大拳头上鲜血淋漓,但依旧愤怒的凿着胸膛,打算做再一次攻击。 众人惊怒不已根本没有想到白猿王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依旧不会死,只是损失了一层皮毛而已! 而浑身的鲜血淋漓让白猿王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显然,现在已经是一场殊死的较量了!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如果让白猿王占了上风的话可能在场的几个人都不会活着走出去! “吼——!”彦清看见血液,眼眸似乎都变成了红色,巨吼一声,便冲过来咬住了白猿王的脖子。 白猿王身处在暴怒之中,又损失了一层皮肤,竟然对于彦清这样快速的攻击,失了反应,只是硬生生的被它咬中! 一口下去,一块肉便被扯掉,彦清本就牙痒痒的受不了,咬这么两下子,顿觉舒畅了。 不过口中的味道却臭臭的,不如那个四不像好吃,也不如楚逸烤的狍子香,于是彦清只是将他的精元瞬间吸光,这次彦清没有任何品尝的意思,动作迅速,白猿王一眨眼便又再次变回了一只小白猴子。 “为什么不杀了他?”巫苓看到彦清很难得的留了一口,难道是想像那个山魅一般,给他留条命? “给睿留的。”绿光一闪,鳞片纷飞,彦清再次化身为人,肚子吃饱,眼中满是幸福的神色。 “……”睿看着那只毛发秃秃,正瑟瑟发抖的小白猴子,欲哭无泪. 还真是给他留的,留的可真多。 不过睿还是乖乖的吸食了白猿剩余的所有精气。他可不希望,留着这个家伙当祸害。 而且彦清对于食物这样上心,肯给他留一口,显然也是在乎他的,不能驳了他的好心。 彦清就像个孩子,学什么是什么。 上次别人给他留了一口吃的,这是他就礼尚往来,学着给别人也留那么一口,虽然这一口看起来有些小,但也足够让睿感动,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收获的。 姜希看着倒是有些心难受,这小猴子,就是豪沛的真身,与当年在灵山上一模一样。 萧辰搂紧了他的肩膀,知道姜希最看不得这种死伤的场面,安慰道:“怪只怪,他走了邪路,谁也救不了他。” 姜希点了点头,不再看那一地的狼籍。 “你们来看这儿。”巫苓看着那个血凰留下的火焰,似是有些异动。 “又复活了??”睿赶忙把她拦到身后,紧张的看着那个小火堆。 “啾啾啾啾——” 一阵娇小的声音从火堆中传来,随即一只小小的红色的头颅从火焰中钻了出来。 那只小小的鸟,和刚才死去的血凰一模一样!脑门上也带着橙色的一撮绒毛。 小小的鸟儿从那一堆灰烬之中探出头来,眨了眨圆润的眼睛左右瞧着,脸上没有什么害怕的神情,倒是满满的全都是好奇。 “浴火重生?” 楚逸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鸟还可以复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死鸟?! 捡一个回去当宠物,那不是**炸天?! 第三百三十九章 收服小血凰 楚逸幻想着那小血凰被养大之后,像猎鹰一样的样子,脸上都是幸福而蠢笨的神色。 楚逸这个愿望,随即便实现了。 “这是它的幼鸟。” 巫苓抱起这个小血凰,它伸着脖子叽叽喳喳的磨蹭着同为火系的巫苓,以为她是妈妈。 同为火系,灵兽在某种关联下,失去了母亲之后,会自动认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故而产生好感。 “那可以带回去养么?”楚逸满心的想着,这下他们也算是有神兽的人了。 听起来像是打网络游戏似的,先是获得了队友,‘萧辰与姜希加入队伍’之后‘睿加入战斗’‘彦清加入战斗’随即还‘获得了灵兽小血凰’一只。 楚逸心跳加速,传奇一般的几天啊,即使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带走吧,放在这它也活不了。”巫苓心中悲戚,难怪血凰想要她的火神内丹,它体内孕育着这个小血凰,需要足够的灵力来保护自己,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怀中的这个小家伙么? 而血凰被那么轻易的干掉了,却不是因为萧辰的猛攻,它若是拼死抵挡,也是可以活命的,它却选择了以自身的灵气将这小家伙强行产出体外了。 虽然明知道面前一群来者不善的敌人,它却还是选择了孕育,只为了给这小东西一个生的希望。 无论是人类,动物,亦或妖兽,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爱的发狂。 这时,身后的彦清,却盯着巫苓怀中的小血凰,咽了口唾液,萧辰曾说过这个东西特别好吃,但他忍住了,吃这种小东西,好像不太光荣。 不过他还是馋得很,只能干看着解解馋。 巫苓看到楚逸对小血凰喜欢的紧,于是递给他抱着,楚逸赶快手忙脚乱的接过。 巫苓看着他一脸的欣喜,轻手轻脚的像是抱孩子一般的接过它,搂在怀中,脸上挂着初为人父的紧张和喜悦神色。 初为人父? 巫苓扑哧一笑,这个楚逸啊,还真是呆萌的要命。 楚逸抬起头,瞧见巫苓看着自己笑,那双略带些暗红的黑眸看起来美丽至极。 巫苓也刚好瞧见楚逸正看着自己,一脸的表情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反倒是带着点痴迷的神色,不由得也红了脸颊默默的低下头。 楚逸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有些过分,本身巫苓如今用着楚灵的身体,他对巫苓的感情说也说不清想也想不明白。 究竟是怎样的心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倒是觉得自己对待妹妹并不像先前那种感觉了,而且看了这张自己看了二十几年的脸,似乎也觉得发生了什么改变。 但巫苓是睿的女朋友啊,现在已经答应了睿的求婚,自己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情。 于是楚逸眯了眯眼眸,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挠挠头,苦笑一下。 相对无言,直到睿出声喊了一句,俩人才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你们快来看!”睿扒着白猿王凿出的那个大洞。 巫苓走在前,楚逸走在后。 可是楚逸心底的那抹苦涩却总是挥之不去。 今天想了很多遍的事情再映入脑海,楚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面对巫苓都会生出异样的想法。 甚至于巫苓此刻用着自己妹妹的身体,情绪也会发生改变。 虽然楚逸知道这可能与前世的感情有关,前世的自己,为了巫苓,即便是放弃天下放弃生命也甘愿,只要巫苓能够开心怎样都可以。 可是今生的自己却不仅仅局限于想要巫苓开心,他发现自己想要得到巫苓,想让巫苓为自己而笑,让那张几乎平淡的毫无波澜的脸,因为自己而产生表情产生情绪。 他会觉得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甚至每次巫苓冲着他笑,他都会觉得整个世界的花儿都开放了似的。 可是楚逸知道这根本不可能,现在巫苓已经答应了睿的求婚,无论巫苓将来是否能够回到他自己的身体之中,这都是未知数。 所以他要控制这股情绪,不能让它任其发展,试想如果真的有一天,巫苓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她也不会与自己再有任何纠缠,自己又何必这样冥顽不灵呢! 巫苓走在前面,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楚逸垂头丧气的样子,倒是看着睿的表情,思考着那边发生了什么。 当巫苓走向那个洞内的时候,洞中却渐渐露出了一丝丝的红光聚集在她的身体里,她的眼眸也不停的闪烁着暗红。 这是…… “我的内丹!”巫苓惊讶的瞪大双眸。 感受到这种熟悉的感觉,巫苓立刻靠近洞口,向下望去。 可是那个洞就好像没有月亮的星空一般,暗得几乎让人什么也看不清楚,即便是巫苓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只能感受到那洞中飘飞出来的星星点点的光芒渐渐落入自己身体之中。 “我先探探它有多深。”睿伸手凝聚,随后丢下去一个小冰晶。 随着那冰晶飞速的坠落,它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好似掉入了无底深渊一般,消失不见了。 “不然下去看看?”睿觉得,既然里面有巫苓的内丹,那么下去,势在必行。 他这千年来,一直为了巫苓的内丹而奋斗,如今内丹唾手可得,即便里面有万分凶险,他也是必须要下去的! 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将内丹抢回来! “可是这么黑怎么下去?”彦清有些头痛,这让他想起了囚禁自己上千年的那个黑山洞。 深不见底的,几乎让人看不清希望的黑暗,那么恐怖。 “姜希你不是会飞么?” 睿记得,每次大家遇到大型怪物而跃到空中攻击,都是只靠灵力支撑一会,而姜希就不是,他可以飞!一直飞! “不行,这下面太黑,我的眼睛一碰到黑暗就完蛋。” 姜希抿着唇摇摇头,而且以他的原身的飞行方式,不适合下洞。 “不然我下去吧!”睿叹了口气,做出破釜沉舟的想法。 他怎么说也是半妖之身,即便是下到洞中可能也不会摔死,多说是受点伤而已。 只不过不知这洞究竟有多深而已,万一只是障眼法所塑造出来的黑暗那么自己强行下洞很明显是正确的。 “不行。”巫苓摇头。 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内丹而让别人去涉险,更何况是这种看起来很深很深的洞。 下去了,并不知道底下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如果没有一个稳妥的打算的话,她是不会让睿贸然涉险的。 “那该怎么办??” 众人围着这一个小洞研究来研究去,都没有得出一个好办法来。 “我们也许可以顺着绳子下去。”楚逸提议。 “可是我们哪里有绳子啊?”睿蹙着眉表示无能为力。 谁也没想到会需要用到绳子,而且这个高度,不知道多长的绳子才够。 巫苓的眼光暗了暗道:“不然,我一个人先下去试试。” “那怎么行!”睿反对,下去也应该是他先下去!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以身犯险? “有绳子!”楚逸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上次缠我的蔓藤,被你抽了筋,你说这是最好的绳子,你还记得吗?” 巫苓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笑颜,看来有时候,呆萌的人也并不一定是傻,关键时刻还是能够用得上的。 于是她赶忙掏了掏小布兜,旋即一卷黑色的蔓藤筋被掏了出来。 几个人看到这蔓藤的一瞬都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喜欢攒东西这一点还真是随时都能够用得上。也不枉巫苓走到哪儿都背着那只小包。 当初睿还觉得怕巫苓背着那鼓囊囊的小包会觉得有些沉,可是现在看起来倒还真是个移动旅行箱。 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在房间里还有个可以储藏物间的东西,一直闲置着,看来,回去该找找,如果可以的话就给巫苓装东西用。 稍后,蔓藤筋的一边被丢进洞内,一边交给了萧辰。 萧辰拿着蔓藤筋缠绕在手上,脚下蹬着一块石头做着力点,说道:“准备好了。” 于是睿攀上了绳子,渐渐的滑动向下。 这蔓藤筋还真的是很结实,而且表面上还是皮状的,适合手抓着,不会滑落。 姜希丢出一条紫色的光束,一直向下照射。 虽然姜希丢下来的光很亮,像一个高度手电筒,晃来晃去的给他照亮,但是睿还是觉得下面似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一眼望不到底。 越往下攀爬,睿就越觉得洞中的臭气越来越重,而且还伴随着腐臭的血腥味钻进鼻端,令人作呕。 不知爬了多久,所幸蔓藤筋够长,睿脚下终于踩到了一处类似石板似的东西,长舒了一口气,冲着上面喊道:“都下来吧!” “走吧。”巫苓率先攀住了蔓藤筋,一路滑下。 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空间,竟然打破一层,还有一层,竟然有三层,那么说,这下面的下面,可不可能还有东西? 随后大家一个一个的从上面的洞里攀岩下来,到了最后,萧辰扒在洞口,一派的愁思,他该怎么下去?? 他既不会飞,也不会跳,而依他的体重,这个蔓藤筋是否能承受得住,还是个问题。 第三百四十章 深渊现血魔 姜希笑了笑,丢出一道禁锢丝,将他拽了下来。 萧辰真的是重的很,姜希使足了劲儿,才让他不至于跌倒,但是下落的速度确实是惊人的。 这一点姜希早就做好了准备,强大到为东方妖王的姜宇都曾被从三楼坠落的萧辰砸在身下,更何况这里的高度远高于三层楼? 直到萧辰下来之后,石板竟然震荡了一下,晃晃悠悠,那种感觉就好像这是一艘小船一般。 几个人强行稳住了身子,才不至于在这仿佛一辆汽车掉下来了似得冲击力下摔倒! 可是随着这猛烈下降的劲头,萧辰砰的一声落在了石板上之后,石板晃晃悠悠却带起了一股腥臭之气,直冲人口鼻,令人作呕不已! “我靠,好臭啊!”萧辰一下来便捂着鼻子直恶心:“这什么味儿?!” 一股海鲜被放臭放烂,难闻到极点,只要一接触到鼻子就直接钻进大脑呛得脑仁生疼的那种臭。 姜希祭出一个光团,照亮周围,这周围,全部都是红色的粘稠水浪似得东西,而这石板,似乎是这里唯一的一条路,也不知通往何处才是尽头。 “这里是血池。”巫苓淡淡道。 目前为止,还是有许多红色的光点在往她身上飞。 这是她的内丹正在召唤她,引导着她前进。 石板路并不好走,有些地方已经腐烂碎裂,脚一踩,便要塌下去。 姜希紧紧的拽着萧辰的手,姜希本身比较轻盈,在这种寸步难行的地方还算有些优势,但萧辰不行。 萧辰每走一步,石板就一直摇摇晃晃个不停,甚至让一直跟在后面的彦清和睿也摇晃个不停。 而那石板下面,就是滚滚的脓血,越往深处,远离那有些空气的洞口,便越是恶臭异常。 不知道是谁在这里弄了一个这么恶心的血池,灌满这么大的洞穴,要残杀多少生灵? 大家都捂着鼻子歪一步扭一步的向前走着,谁也不知道前面会出现什么东西,或者哪一步走错,就掉下去也未可知。 直到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红光,正悬于头顶。 “我的内丹!”巫苓惊呼,便要跃上去抓住它。 “别过去。”楚逸拽住她的手臂,拦住她。 “怎么?”巫苓不懂,内丹近在眼前,为什么不能拿? “你看,它一直在向着你这边飘,证明它是有感应的,可是,你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无形的束缚它么?” 就楚逸这样一说,巫苓还真觉得不对。 照理来说,内丹要是可以到她身体里,一定整个儿飞过来了,何必分散开来?只是星星点点的散发些灵气追逐本体,而内丹本身却无法回来呢? 虽然是人类,但是楚逸也是很聪明的,很明显的古怪,似乎想要利用巫苓急于找回内丹的心情而引诱着她。 就像引诱一只饿急的野猫,一粒又一粒的猫粮,它便跟着走了,直到最后自己跳进陷阱,然后被捕杀,做成羊肉串…… 呃……楚逸摇摇头,似乎想远了。 “巫苓,你可要注意了,虽然近在咫尺,但不要着急在这一瞬间。”楚逸的话让众人都跟随着点点头,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这事情看起来很是蹊跷,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更何况这内丹丢失了千年,会不会发生变化也不一定。 “是啊,你的内丹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我们也都不知道,不能贸然行动。” 就连姜希也没办法认定,一颗内丹脱离了本体千年究竟还能不能回到身体之中,回到身体里面后又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我知道。”巫苓抬起手,召唤出些许灵力,试图拉回自己的内丹。 可是内丹却根本毫无反应,就像刚才大家猜测的那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制着内丹,以至于内丹无法回归本体。 巫苓想着,或许在内丹后面,还有其它什么看不到的东西? 姜希也看出了巫苓的想法,于是丢了个光球过去,照亮内丹附近看看。 果然!巫苓的内丹正被一条暗红色的线牵引着,无法飘离。 那丝丝缕缕的光线缠绕着巫苓的内丹,以至于内丹虽然极力的靠近本体,却根本无法回归! “赫——” 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传来,巫苓的内丹,飘得远了一些。 “看来这是有人在钓鱼,用巫苓的内丹钓巫苓的灵魂。”萧辰倒是也聪明了一回。 “巫苓你去最后面。”睿打头阵,无论如何,现在也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了。 巫苓却拉着睿退后三步,警惕的望着她的内丹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不远处还有许多星光点点的东西在上下漂浮。 不像是内丹所散发出来的红色气息,倒像是一些繁星点缀在天空之中。看起来虽然好看,却又瞅着邪肆不已。 巫苓蹙了蹙眉,示意大家不要行进。 她在想,为什么这里会有血池?既然有血池,就必然有仰仗血而生的邪物! 那她的内丹就很有可能被那个邪物作为引诱她的工具! 既然是血池,那么这个邪物就真的是吃人的,或者可以说是,他要的,不单单是巫苓的灵魂,而是所有人的! 那些星光点点的东西看起来漂亮至极,闪烁着,引诱着所有人向前行进。 道理可能正是如此,这些东西正是这些无用来引诱众人。 但既然有内丹放在这里,就不单单仅是引诱而已,如果这邪物不做出什么的话…… 想到这,巫苓大吼一声:“蹲下!” 当众人反应过来之后,蹲下的一瞬间,一排腥臭的血滴带着呼啸的风声,嗖的擦着众人的头顶飞了过去! 那些血滴未曾撞到众人身上,直到飞到后面远处撞向墙壁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更是引起了强烈的臭气! “咕噜噜——”血池中的脓血仿佛被烧开,冒着泡泡。 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家伙,要从那恶臭的脓血之中翻滚出来!黏糊糊的血液飞溅,达到了四周的石板之上! 周围的几个人呆愣的看着这一切,甚至忘了呼吸。甚至因为那些浓血,翻滚,在石板上像海浪一般拍打过来,让众人没有了下脚之处,不得已,渐渐后退远离。 彦清原身是肉食动物,如今闻到了这腥臭的血液整个脸色难看的吓人,他从没有想到食物竟然能够散发出这么恶心的味道! 他从来都是认为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是可以吃的,甚至于连腐烂的肉也是可以吃的! 当初,他在那山洞里呆了许久,一直处于极度的饥饿之中,所以对待食物没什么挑剔。 只要是肉他就会发自内心的喜欢,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么让人恶心的肉!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即便是再饿上一万年也不会去碰一口这种东西! 几个人都停了巫苓的话下蹲,所以躲过了那些浓稠的血点攻击,但只有楚逸,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咳……”楚逸因为这一蹲,反而觉得有些不适,胃部开始翻滚了起来,全身上下也焦灼的疼痛起来! 就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正在胃里翻来覆去,咬啄着他的胃,他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只能感受着那火辣辣的让人痛恨的感觉! “打中你了?”巫苓注意到楚逸脸色不对,检查着他,似乎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楚逸抚了抚胃部,这种感觉上次也有过,两次都喝了那个四不像的血,他想着,可能是吃了生的,有些胃痛。 又或者,可能是这洞里面的恶臭就像天然瓦斯似的,可能也带着些毒气。 其他人都不算人类可能没什么影响,自己这孱弱的身体,在人类里面还算是佼佼者,和他们一比却根本就是柔弱不堪。 楚逸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说,省得给大家添麻烦。 “真的没事。”楚逸似乎为了强调自己没事不让巫苓担心,强打起精神来微笑。 巫苓紧盯着楚逸,发现他似乎真的很不对!他那笑容看起来却是痛苦不堪,难看至极的微笑! “若是有事便说出来。”巫苓焦急的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巫苓不知自己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境,可是如果为了拿回自己的内丹而让楚逸受伤,她是一万个不甘愿的! “没……”楚逸扶着石板,努力调整呼吸。 可是没过多久,那疼痛越来越剧烈,楚逸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从额头上沁了出来。 气血翻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楚逸感觉自己全身都像要烧着了一般,焦灼难忍。 “我送你出去吧?”巫苓瞧这楚逸这副样子心中也知晓他不舒服。 楚逸怎么说也是个凡人,让他在这样一个地方忍受这许久也真是难为他了,早知道这一次也不带他来,将他留在那茅屋之中就好了。 “赫赫——” 没等楚逸回答,怪异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而后从那腥臭的脓血中,渐渐露出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型的岛屿! “那是什么?”彦清是个好奇宝宝,见到气味不熟悉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就会集中注意力,瞧着那东西渐渐显现出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契机以成魔 随后它从腥臭的血池中渐渐浮出,血液从它的头上滑落下来,露出一张褶皱异常的脸。 “是大包子吗?”彦清依旧猜测着。 这东西看起来生活在那腥臭的血液之中,却长得好像是个包子。 彦清不由得在想,这东西究竟有没有鼻子?它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血池之中这样的恶臭? 别说沁在水池里了,现在彦清站在石板上都觉得自己的鼻子快要失去嗅觉了。 突然,脚下的石板开始不规则的晃动起来,犹如地震了一般!这摇晃的感觉,更加重了楚逸身体中难忍的躁动! 他微微眯起眼眸,发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不清,似乎看不太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使劲一眯眼睛倒是让他发觉那怪物的大脸似乎在……笑! “巫苓小心!”当血腥的雨点再次从天而降,密集的血滴,全部攻向巫苓,楚逸下意识的扑开她。 巫苓被楚逸护在身下,那些血滴仿佛炸开了一般再次袭击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而姜希此刻也被萧辰护在身下没有受伤,但萧辰却被几滴血溅到身上。 萧辰的防御力是卓绝的,这点楚逸知道。 那天在家里做菜的时候,他不小心将刀子切在了手上,结果深深的一道印痕下去,其实一点儿血也没有流,很快就恢复正常。 楚逸惊呆的同时萧辰才解释,说自己在上次死里逃生之后便拥有了这种奇怪的能力,防御力超强,力量也超强,甚至已经早就不在人类的范畴里,刀子什么的是根本不可能伤到他的。 但此时那些血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楚逸明显看到萧辰呲牙咧嘴的痛感。 而且他那后背上落到几滴血的地方,甚至像被浓烈的硫酸泼过了似的发出呲呲的声音,还冒出焦臭的味道。 睿但反应速度很快,几乎是在楚逸喊出那句小心之后就下意识躲开了那些血滴。 在场唯一没躲开的只有彦清,他甚至根本没有躲,而是一直好奇地看着从那血池里面渐渐显露出来的东西。 那些,落在萧辰身上像浓烈硫酸一样的血滴砸在彦清身上就好像小雨点儿一般,虽然也能看得出留下了一丝丝印痕,但是对于彦清来说,却好像根本没有碰触到似得不痛不痒,依旧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大家,似乎不明白众人都在做些什么? “你有没有怎么样!”姜希听到了异样的声音,连忙扒着萧辰的后背看。 “没事。”萧辰咧咧嘴,心中想着着腐尸血液似得东西,竟然还有烧灼和侵蚀的作用。 就连他的皮肤早已硬得连刀子都戳不穿,却能被这些小小的血点给打的生疼。 众人再一次觉得面前这个东西十分不好对付,打起事儿分精神看着那从血池中依旧咕噜噜冒着泡儿向外拱着的奇怪家伙。 随着那个血池怪物的身体全部浮现出来后,恶心的恶臭越演越烈。 它的外形,就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暗红色大包子,头上有一个有着些许的褶皱的揪揪。 光滑的面部上,有两个看起来是眼睛的空洞,里面长着白色的眼珠状物体。 没有鼻子,看起来突兀异常。再之下,便是它的嘴巴,似是在脸上划出一条纤长的红线,直达耳根。 然而它并没有耳朵,只是在嘴角处,生有两个鱼鳃状的薄片,此刻正起起伏伏,看起来正在喘息换气。 “赫赫——”怪物咧开一张大嘴,露出森白的尖牙,竟好似鲨鱼一般的利齿。 “是血魔!”巫苓眯起眼眸,浑身一震,这里竟然有血魔的存在! 血魔,只有在战火纷飞,死尸众多的年代中才有可能出现的魔物。 它们依靠血液生存,形态不一,既称为魔,通常都拥有非常恐怖的力量! 而且异常嗜血,血液,就是它的生命来源! 可是分明只生活在古代,甚至在死亡人数比较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魔物,为什么会出现在,百姓安居乐业,幸福不已的现代城市? 巫苓略侧了侧眸,看到楚逸以及众人都是十分紧张的神情,也叹了口气。 此刻实在不应该探讨为什么它会出现在现下这个年代。 看来,它想要的不是灵魂,也许是这几具充满着灵力的**和血液,故而才会引着众人来此,一层层打破常规,甚至不惜将白猿王和血凰弃了以让众人进入洞中。 楚逸紧皱着眉头看着巫苓好像在想什么严肃的事,他虽然不懂,但是依旧能看出在场众人紧张的神色,除了萧辰。 他似乎也不知道血魔是个什么东西,一脸茫然。 因为同为人类,虽然拥有几乎堪比几千年大灵兽的灵力与力量,但萧辰毕竟寿命也只有二十多年,见闻和阅历与楚逸一样,和他的实力不成正比,也是弱点所在。 此时包括正被楚逸抱在怀中的小血凰,也瑟瑟发抖了一阵,之后钻进他的臂弯中躲藏起来,不敢再露出头颅。 空气中充斥着恐惧的味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压抑,血魔是来自死亡的魔怪,已经不是妖类级别的,算不得灵兽,真切算来,已经可以算作是低等魔兽。 七界中,各有各的相生相克之道。 人界与鬼界相生相制,人死化魂成鬼,鬼亦投胎能生人,两方互相制衡。 灵界与妖界相生相制,万物均得灵气而生,一念净,则为灵物,一念浊,则成妖灵,两方意识不同,概念也不同。 仙界与魔界相生相制,灵物飞升,则为仙,妖物强大,则为魔,即为灵妖两界的升级版,也互相制衡着。 神界,先前与神界相生相制的乃虚妄界,但却在不知多久以前,它日益强大,神界与它无法形成互制,后就被神界联手其它几界,彻底消灭。 所以现在的神界是没有制衡者,但神界之人皆淡然,也不主动去惹其它几界,相安无事。 最后便剩下那个不知有没有的混沌界了,传说混沌界本身就是一个平衡之处,里面生活着七界之内的意外进入的人,内里就可以互相制约。 还有其它的原因,便是传说中所没有的了,毕竟谁也没有亲眼去看看那儿到底是如何。 这血魔,即称魔,即便是最低端的魔物,在场的人若是没有对应的仙阶的实力,也根本没有胜算能够打赢。 甚至,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死。 可是试问谁愿等死? 不过,既然它还停留在人间,就证明,它还没有彻底的成魔。 那么是否还是有一线希望能够活着出去的? 巫苓抬眸望了一眼楚逸,眼中的阴郁加深了几分。 现在还有一些时间,这血魔现在看起来还在妖魔的交界口徘徊,没有那么难对付,若是待到血魔真正苏醒过来,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到底还是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看起来,这次,是必死无疑的? 如果此时能有一个和他一样刚刚成魔的人出现,是不是会扭转局势? 平衡相对,若不能成仙,便只能成魔。巫苓这个灵魂,千年的腐朽,满是杀意,沾染的罪孽深重的比任何一人都要多的多。 “赫赫赫——”血魔好似在那巨大的深潭之中伸了个懒腰似的,带起另一股恶臭之气。 随着它的晃动,那石板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让众人站也站不稳。 巫苓深沉的叹了口气,看向楚逸,心中微微一笑。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就算是奋战到最后一刻,她也会保他平安。 既然没有成仙的能力,没有战胜的实力,那么,若是堕成了妖,堕成了魔,也要与它誓死一战! 如果楚逸此刻知道巫苓是怎样想的的话,一定会震惊不已。 她想成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说起来简单,这一念,却不是简单容易的事。 契机,一切都需要契机,而巫苓,正有这个契机。 千年的孤寂,千年的爱恋,千年的悲苦,这些都是她的契机。 成仙不能,成魔,却只在一瞬。 所有人都注意到巫苓的异常,她赤红的眼,紧盯着面前正在换气呼吸,准备随时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血魔。 眼眸中的戾气渐渐加深,身体中的气流疯狂倒转,巫苓知道,自己即将成魔,但是她不后悔。 如若舍弃一己之身,能够换得楚逸安好,那么便只是她的宿命。 从来,都只是,宿命而已。 红发暴涨,灵魂渐渐炽散,融进这具身体中,没有内丹,她只有誓死一搏。 众人看到这个样子的巫苓,眼中充满震惊。 “不要。”楚逸突然捉紧巫苓的手。 他虽然不懂巫苓在做什么,但是他似乎隐约知道,巫苓这样满身暴戾,绝不是好兆头! “朔……”巫苓有些迷茫,看着面前抓着自己手的楚逸,不知是楚逸过于冷,还是自己太炽热,冰凉的手掌帮助她理清了一些神智。 “巫苓……巫苓……你不能。”楚逸改为抱着她,喃喃的在她耳边念着,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只是看着她常常无论经历什么都能够波澜不惊的脸庞,就足够了,不需要她这样像是一只小凶兽一般保护他。 楚逸有种感觉,如果现在不抓紧巫苓,那么,他便永远也无法再抓到巫苓了。 他不能放开,无论是巫苓的灵魂,还是楚灵的**,他都不能放! 第三百四十二章 合力战血魔 巫苓眼中的炙热渐渐消散,她不舍。 是啊,不舍,入了魔以后,便与楚逸渐行渐远了吧……? 直到巫苓赤红的发色,渐渐变回了暗红,那是融合了自身和楚灵的颜色。 摸了摸她的发梢,楚逸感受得到,她已经平静下来了,身子也不再滚烫的要命。 睿瞧见楚逸抱着巫苓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却不能做声说些什么,只能隐忍。 他心中隐隐知晓,即便巫苓是答应了他一旦回到身体里便会嫁给他,可是她和楚逸之间终究会有一些纠葛结解不开。 此时自己如果强行上前解开这个疙瘩,到最后可能会落得得不偿失。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看着这一切隐下心头的不快。 彦清嘎达嘎达的咬着牙,面对着强悍的魔物,他的牙齿,痒的仿佛即将钻出亿万条虫一般! 但那个东西,看起来非常黏腻恶心,彦清有些无处下口。不知道一会真的战斗起来,自己是否能张得开嘴撕咬它。 “赫赫……”血魔眯起了眼,看来它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了,看着面前这些美味的食物,竟然咧开嘴笑意盎然。 森白的牙齿与狰狞的面庞交相辉映,让众人腹中翻涌。 尤其是楚逸,刚才那种难受的劲头还没有过去,因为看到了巫苓的异样,才会强行隐忍着安慰着巫苓。 可是此时一切都过去了,他身体中又开始翻涌那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没有先前那么猛烈,但也让他难以忍受。 彦清再也无法忍耐,血液中的躁动催促着它去战斗,转眼间,巨大的恐龙飞奔而出,张开大嘴咬向血魔头顶硕大的‘包子褶’。 只有那里看起来,还能够下得去嘴,彦清是这样想的。 “不要!”姜希大喊起来,凭彦清一己之力,很难伤得到血魔,反而会被打伤。 声音落下之时,彦清却已经咬到了目标,开始奋力撕咬。 但见血魔咧开一张血糊糊的大嘴,鳃扇动了几下,从更深的血池中,涌出了几只类似章鱼触角一般的爪,挥向彦清! 触爪力气之大,抽得彦清巨大的龙头晃了三晃,不过依旧死死咬住它的‘褶皱’不松口! 随后,血魔的再一次攻击,又加了些力气,直直的抽飞了彦清巨大的龙身,撞到了远处的石壁上。 这样恐怖的彦清,在这血魔面前,也没有还手之力吗? 看起来不是,彦清咂咂嘴,吐出了嘴里的血沫子,有自己的,也有血魔的,满嘴恶臭。 彦清呸呸呸的吐了几口,却还是忍不住腹中的作呕,这东西实在是太臭了,如果不是强烈的怒意,恐怕他真的难以张开嘴咬下去! 彦清的牙齿还有两颗留在血魔的头顶,那是他坚韧的证明。 对于肉食龙彦清来说,牙齿掉了没关系,反正时常都会再长出几颗来。 血魔头顶也流出了黄黄的脓水,顺着头颅流到灰白的眼睛上,它巨啸一声,似乎是发怒了! 触爪们,在血池中疯狂的搅动,带着难忍的恶臭,所有人都努力的站稳。 萧辰握住炼魔坠,化成机关枪,冲着血魔击打! 而姜希也一瞬间反应过来,加入战斗,一挥手,千万个光点洒出手掌,小小的光点飞到了血魔身上,带着灼热,似乎正在灼烧着血魔的表皮。姜希叹了一声,自己的攻击,还是这么脆弱。 睿的冰针也整齐的射向血魔。 人多力量大,一瞬间各种攻击波澜而起,血魔竟然有些应接不暇。 它伸出巨大的触爪,还不忘抹了抹自己额头上淌下来的遮住了眼睛的脓水,之后怪笑一声,张开大嘴。 “呼……!!”血魔口中的空气开始凝结。 “它还会发嘴炮。”萧辰似笑非笑的调侃一句。 随后一股恶臭的风吹向众人,转眼间,所有射出的拥有实体的东西,都纷纷调转势头,变成了血魔的武器,攻向众人。 姜希瞥了一眼这个粗神经的萧辰,紧抓着他凭空跃起,躲过了那些冰针子弹的袭击。 睿也及时挪了个位置,看着刚才站住的地方齐刷刷钉了一大排暗蓝色的冰针。 这嘴炮里竟然不是攻击,而是夹杂着灵力,而使他们的攻击反转而回。 真是高明的战术,可是这样一来,该如何再攻击它? 这里的众人,除了彦清,便没有近身攻击的了,全部是法术系啊! “萧辰!”想到这,姜希马上给了萧辰一个眼神。 虽然萧辰属于法术攻击的类型,但是这个家伙,从来不会用法术,只会用一身的蛮力,等同于近身攻击。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容多想,即使明知道是拼命,也得向前冲! 萧辰瞬间领会姜希的用意,转眼间手中的机关枪便化为了一把巨大的蟠龙钢刃,闪着绿色的耀眼光芒。 那把刀上面,盘绕着巨大的青龙,看起来虎虎生威,即便是气势也能够压人一等! 萧辰见过的刀身外形很少,只是偶然间见过青翼兽王舜霆用过的七星蟠龙刀,于是幻化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刀来。 咬咬牙,握紧刀柄,萧辰提高速度,用尽全身力量冲向血池中的血魔! 血魔挥舞着触爪,阻止萧辰的攻击,萧辰抡圆了胳膊,一刀砍向它的暗红色触爪。 “锵——”犹如铁器撞击般的声音传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砍中了血魔的触爪! 无数的灵力盘绕在刀锋之上,让刀锋变得无比锋利,血魔的触爪硬生生的被萧辰斩断。 可这触爪异常坚硬,即便是萧辰砍断了它,也觉得余力震得整个手都是一歪。 揉了揉被震麻的手臂,萧辰再次提刀向前! 血魔被砍断了一条触爪之后,自然明白面前这人是不好得罪的,显而易见,不会抬起处抓再次拦住那把刀,而是开始想其他的办法! 巨大的树桩绕来绕去,不与那刀锋作正面回应却也让那把刀显得有些无力对敌,砍也砍不中,打也打不到,显然落于下风。 楚逸站在原地强行压制着腹中翻滚的剧痛,看着面前,显得有些紧张的情势,整个心脏跟着揪起来! 彦清也张开大嘴,再次咬向血魔头顶的‘包子褶’! 他就是认准了那里,也算是动物的本能,因为无论是仙魔神怪,想要给予敌人最猛烈的攻击,头颈,都是至关重要的!这家伙看起来没有脖子,就只能咬它的头! 一人一龙就这样躲闪着血魔混乱的触爪攻击,一个一口咬住了它的头顶褶皱,另一个冲着脑袋上本应该是鼻子的地方,捅了进去。 恶臭再次蔓延,血魔灰白色的眼眸竟然溢满了血红。 发出了一阵奇怪的笑声之后,血魔的周身散发出一种奇怪的猩红色! 似乎是灵气的样子,但是却有些奇怪,那些灵气渐渐组成了一道奇怪的符咒覆盖在它的身上,显得整个身躯熠熠生光,坚不可摧! “认真起来了吗?”巫苓看着血魔从开始的淡然变成了残暴的样子。 她依旧时刻准备着,如果其他人不能取得胜利,那么,她拼死,也会送楚逸出去! 现在的巫苓与在场众人比起来和楚逸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差别是自己可以使用灵力。 但是那些灵力却是耗费了又难以补充回来,身体内存储的灵力和灵魂燃烧而形成的灵力显然是两种情况。 她必须做好把血魔一击即死的准备。 楚逸则再次皱起了眉头,才刚强忍下去的焦躁,又再次浮现出来,周身瞬间出现难忍的刺痛感。 他开始明白这股奇怪的刺痛和恶心感,并不是因为那些奇怪的恶臭。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自己先前曾喝过的那些血,在之前喝过翅兽血的时候也是出现这种情况,只是没有这么严重。 但是这次他喝了好几碗,算起来也比上次咽下的要多,会不会真的与那些血液有关系呢?难道那些血液是有毒的吗? 血魔长啸一声,挥开了咬着自己额头不放手的大恐龙彦清,他被血魔挥开,再次撞击到石壁上,眯起眼,迷糊了一阵。 而萧辰的刀,经过几次狠狠的捅刺,已经深深的刺进了它的脸上! 无数猩红色夹杂着青黄色的浓血从血魔脸上流淌出来,看起来恶心至极。 这也让众人再次闻到那股翻江倒海的恶臭,众人都想着赶快摆平面前这东西,好离开这奇怪的地方! 不然再这样下去,别说是战斗,就算吐也吐死了! “嗷——!”巨大的咆哮声几乎让整个山洞都颤抖起来,那些红色的灵气,向着四面八方溃散! 众人开始明白过来,那些灵气里面含有乌灵内丹里面的元灵,才会让血魔变得这样强悍! 随着它的巨啸,大家彻底看清,这个血魔,只是露出了一颗巨大的头而已,彦清和萧辰的攻击,彻底激怒了它,让他从血池中,站了起来! 头颅下方,是七条暗红色的触爪,和一条被萧辰砍断的半个触爪。 而触爪之下,是若干如树根一般的根茎,紧紧的抓着血池底部,如一只黏糊糊的章鱼一般! 第三百四十三章 掏空两座山 它那些暗红色的触爪不停地拍打着,恶臭的血水,在血水之中搅动着,脸上的笑意代表着可能有什么计划即将实施! 巫苓拉着楚逸后退一步,楚逸痛的浑浑噩噩的,脸上尽量表现的没有波澜,抓紧巫苓的手,眼睛盯着血魔那边的动向。 萧辰的刀刃依旧紧紧的镶嵌在血魔的脸上,那把刀甚至已经发出了嗡嗡的鸣响声,显然是吸血魔正在排斥着那把刀刃!想要将萧辰的刀逼退出去! 可萧辰却依旧狠狠地用力,身上的肌肉也鼓胀出来,将刀刃不停的向内推! 虽然他的力气大到足以,轻轻松松的拔出百年大树,但在这种根本没有借力点的地方也会差上许多。 一人一魔拉锯不休。 无数的疼痛让血魔变得躁动起来,更是嚎叫着不停的,抗拒着萧辰的刀子。 彦清在血魔彻底站起身之后也失去了着力点,巨大的龙爪插进了,血魔的脸上,依旧狠狠地咬着那包子褶似得头顶! 或许对于血魔来说,萧辰那把刀可能影响力更强一点,但是若没有彦清在那里狠狠地咬着,束缚着血魔的动作,可能两个人也不会如此顺利! 血魔依旧搅动着那些血水,整个身子还在不停的向上漂浮,一人一龙外加一血魔,整个都失去了平衡,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打斗着! “萧辰快回来!” 姜希突然大喊出声,随即身子如箭出弦一般的向前飞冲而去,手中丢出光丝缠绕住他。 血魔还在上升,如果萧辰没站稳的话,就有可能掉进血池里,如沼泽一般的粘稠血液,掉进去即使不被腐蚀,也很难再出来! 萧辰拔出剑刃,一股恶臭的血液溅到身上,顺着姜希的方向,接住他的光丝,荡回原地。 “你怎么这么冲动!万一掉下去怎么办!”姜希有些急了,对着萧辰胸膛拍打。 萧辰揽住他,用自己没沾染臭血的手抚摸他的背安慰:“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有事就晚了!”姜希心有余悸,若是自己刚才反应的慢,他可能已经掉落下去了! 萧辰不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姜希,安慰着。 血魔彻底发怒,八条触爪胡乱的抽打着,掀翻了许多的石板,就连洞壁也摇晃着,一些碎石崩塌下来。 巫苓无法攻击,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现在的局势脑中飞快的运转着。 她其实有注意到楚逸的不对,他抓着她的手,力气似乎大的惊人,脸上的汗,一层一层的溢出,不难看出正在强忍着什么。 但是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来注意楚逸的异常,只要他不被血魔吸收掉,其它的小病小痛,都不用在意。 巫苓叹了一声,温热的手掌渐渐传出一丝暖暖的灵力,传输到楚逸的手里。 楚逸的眉头渐渐散开了些,可能是有作用的。 虽然巫苓自身的灵力用一分少一分,不过,为了楚逸,即使燃烧全部,也是心甘情愿的。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对睿,对朔,对楚逸,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她自己也有些迷茫。 特别是在关键时刻,她脑中所想的,一直都是楚逸,是因为睿是可以自保的吧? 巫苓暗笑一声,慈母情结? 楚逸没有发现巫苓的异状,但却能够发现自己身体内发生了一些改变,整个胸膛热热的似乎有气流在里面流动,那些气流压抑着先前的疼痛让整个身躯变得平静下来,不再像先前那么焦躁难忍的震颤着。 睿瞧着两个人手拉手,眯起了双眸,彦清站在一旁,也是咬紧牙关紧盯着血魔。 巫苓感受到楚逸的身躯渐渐站直,知晓了他没什么事情,脑中飞速的转着。 这血魔一直没有主动攻击,面对所有人的攻击也只是反击而已,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顶多是挥挥触爪,放些血滴。 综合算来,以血魔这种魔物的能力来说,这个血魔应该算是资质比较差的,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智商,只会一些蛮力攻击。 也许它算不得真正的血魔,只是个失败的产物而已?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洞中,没有很多新鲜血液维持它吧,血魔的一切都是来自血液,是血液的供给不够才导致它没有发育成功。 这些恶臭腐烂的血,根本难以维持他的营养吸收。 且这个地洞看起来是最下层,上面全部是中空的,如果持续剧烈打斗的话,很有可能引起塌方,他们将被永远掩埋在这山中。 囚禁彦清的山洞,也是一个洞中洞,算起来,也是套了三个山洞,也在这附近的山中,几乎挖空了一座山。 是什么人这么有本事,挖空两座相邻的大山? 彦清是被濮巫一族世代囚禁的守护兽,为了保护濮巫一族而战斗。 那么,这个异曲同工的山洞会不会与那个山洞有什么关联?这个血魔,会不会也与濮巫一族有些什么关联? 或者,这个血魔根本就不是天生地长的魔物,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毕竟在动荡的时代看见血魔不足为奇,但是现代却是和谐社会,不会轻易的有厮杀,死伤也少之又少。 所有的死尸,都是正常死亡,而且在死亡之后会直接被送往火葬场火葬,连**都不会留下,又怎么可能会被弄来供应血魔? 所以血魔是不应该在现下这个年代出现的,只可能是有人特意养了一只血魔在这里。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有人挖空了两座大山,不一定是濮巫,但是,肯定与濮巫有关联。 这两座山,一个作为关着彦清的地方,一个滋养着这个血魔。那么这个血池,滋养血魔的东西,便也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进行如此大工程的改动,甚至不惜饲养一只血魔? 可是血魔不像是彦清,从彦清话语中可以知道,他的寿命非常之长,没有食物也只是饿肚子而已,不会死去,所以可以放任不管。 但血魔不同,血魔需要适时的补充新鲜的血液,年龄越大的血魔,就越贪婪,饿极了甚至会噬主。 彦清不知被关了多久,这个血魔却不会太久,这洞中的血液虽然恶臭,但是肯定都是新鲜的,那么养血魔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想要这么做的是什么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是巫苓很难抓住思维中有用处的东西,错综杂乱,几乎没有任何突破点,或者说,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她一无所获。 楚逸紧紧的拉住巫苓的手,转眼间血魔嘶吼一声像是有了动向,睿瞬间冲了出去,巨大的冰晶旋转而出,炸开无数小冰点飞向血魔,洞内的温度,直线下降! 血魔似似地嚎叫着挥舞着巨大的触爪,将那些冰晶弹开。所有的冰晶炸的山洞上,导致了山洞再一次晃动起来,许多碎石崩裂砸落在血池之中。 再次出手,睿的脚下,开始蔓延出巨大的冰花,随着他的脚步和冰花的蔓延,血池竟然犹如冰封的湖面一般,渐渐冻结! 睿是可以控制空气中水分的,而血液的绝大部分都是水分,即便是粘稠的血液,也一样,有足够的水分可控。 他能够凝结这些血液中的水分,或者,把血魔彻底钉在原处,动弹不得。 而血魔的触爪,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极寒,拍打着即将冻结实的血池表面。 血池渐渐凝结,甚至让血魔待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露出血池外面的触爪才能勉强挥动,随着血魔的拍打,整个血池,被凝结起来的冰面开始龟裂蔓延,再被睿重新冻个结实。 姜希带着萧辰落下地面,这下石板不再摇晃,随着血池的结冰,空气中的腐臭味道,也减轻了许多,众人都可以畅快的喘上几口气。 姜希本就不是战斗型,虽然有千年的道行,但就是个小脆皮,没什么用处。原身也是比较柔弱的一种蝴蝶,所以没办法长时间战斗,只能出一些控制系的招式,所以对于攻击血魔,似乎帮不上太大的忙,只能在关键时刻救救人,或控制一下对手而已。 而血魔却不是什么简单的魔物,它仰仗血液而生,自然也可以控制这些血液,只见它仰起头颅,根部旋转着,从血池中抽出一道尚未冻结的血液,那些粘稠的血液便如柱子一般,腾空而起! 随后,千万个血点瞬间破碎,破空而出,击向众人! 没有给大家一点反应的时间,攻击已经迫在眉睫! “起!”大喝一声,睿控制着已经凝结的血池表面,硬生生掀起一面墙一般的冰血,抵挡住了大片攻击! 那些血点全部攻击在血墙之上,再次炸出一股恶臭! 冰血墙轰然落下,因为并不是纯净的水分,所以坚固程度还是很一般,被血魔的血滴击穿后,碎裂成若干块! 其余没有被拦下的血点破空而来,与此同时,第二波血点又从血魔的方向呼啸着击向众人! 睿再次平摊手掌,在空中化出了一个弧度,还是那个血液凝结而成的冰盾,但是扩大了许多!随后整整一面血墙再次横空竖起在冰面上!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宁愿替他死 虽然曾经答应过巫苓不再使用冰系的法术,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巫苓随口开玩笑的。所以,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保护好巫苓,他这几天,一直努力加持自己的冰盾,让它变得更结实,不至于脆弱的被彦清一巴掌便拍散了。 如刀锋一般的血点被冰盾全数拦下! 然而血魔的攻击并没有就此结束,它的触爪陡然暴涨,抓向巫苓,被萧辰反应迅速的一刀挥开! 血魔挥着触爪,从血池中向前快速挪动着,再次攻击向巫苓所在的石板。 即使是被冰冻住的石板,也瞬间被抽裂开,巫苓上下的闪躲着,眼中现出狐疑的神色。 为何血魔会紧盯着她不放?对一个对准的目标永远是她? 巫苓紧紧的攥着楚逸的手,绷紧了全部的神经。 现在战斗情况看来不容乐观,几个人虽然实力都很强大,但是面对这种皮厚的血魔却是毫无办法。 如果不能顺利找到突破口的话,可能几个人最后的下场,只是筋疲力尽。 巫苓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心中早已做好了如果出事,第一个要保住楚逸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巫苓心中永远会第一个去想楚逸,或许是因为在乎或许是因为牵挂,她不想让楚逸涉一点险。 如果可以,她宁愿替他死。 血魔纠缠不休的转换着打法,智商虽然不高,但耐力却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直到姜希扔出一道光线禁锢住它的触爪,萧辰使尽全力,手起刀落,利落的斩掉了它的触爪。 暗红色的鲜活触爪落地后,依旧不甘的跳动几下,似是没有完成任务的悲鸣,血魔嘶吼一声,抽回断掉的一半触爪,痛的上下翻腾! 然而它却依旧坚持不懈,虽然触爪已经被砍掉了两根,但剩余的六根依然拼命地转向对面的巫苓开始抓挠!萧辰反应迅速,手起刀落向着那些触爪砍去。 血魔似乎有些戒备,绕来绕去的,并不给萧辰予正面攻击,只是闪躲加蔓延。 它的目标好像确定,只是除了巫苓外的其他人无论是撕咬还是攻击都无效,虽然能够引起他的怒气却不能让他转换目标。 它就是拼命的瞄准巫苓,想要抓住巫苓似得。 但血魔也有弊端,它下面似乎生了根,或许是为了吸取那些脓血的营养,而深深扎根在血池之内。 整个庞大的身躯是无法动弹的,只有那几条触爪,才可以顺利挥动。 萧辰只能拼命的缠着它,不让它的触爪挥动的太过猛烈!彦清也抓住时机,挥舞起短小的前爪冲向它,再次张嘴咬向它的头! 彦清的执拗,与巫苓似乎很相似,也许是同样被禁锢了千年所留下的习惯?虽然一个自愿一个非自愿!一个是天生如此,一个是后天被迫。 总之彦清就是觉得照着那一个地方咬,他相信,那里就是血魔的大脑,只要坚持不懈总会被他攻破! 大恐龙分离的跃起身体,砰的一声砸到血魔的大头上,咬住那个揪揪,狠命的撕扯着。 血魔刚失了触爪,又被彦清咬中,一时间愤怒的仰头长啸,挥舞着所有的触爪攻击着彦清。 即便是被巨大的触爪抽打的龙腹中肠胃翻搅,喉咙发甜,但是彦清也不是吃素的,凭他是个食肉动物,凭他的执拗,就是一直不肯松开嘴! 直到那块巨大的血魔肉被彦清咬断,随着他的身体一起被击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在石壁之上! 他吐出口中那块恶臭的肉,牙齿似乎也又断了几颗,不过没关系,至少目的实现了! 彦清大大的身子晃了晃,无法支撑的身体轰然倒下后渐渐缩小,变成了人类的样子,遍体鳞伤。 昏倒的前一秒彦清心中还哀叹道:近战还真是吃亏啊…… 睿赶忙奔上前去查看了倒在地上的彦清,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或许是因为长久的禁锢身子本就虚空,所消耗的灵力也是最近吃到些好的才得以储存。 而在被血魔这种强大的生物强行打伤之后,他的身体自然而然陷入了保护之中,昏迷过去。 也就是说现在强大的战斗力损失过后,他们的胜算更小了。 萧辰依旧在原地挥舞着那把青色的大刀,并不向前,只是守护着巫苓。 血魔死死的盯着巫苓,头顶的‘包子褶’彻底被彦清给夷为平地,此刻正冒着涓涓的脓血。 而从那小小褶皱中流出的血,似乎带着一些紫色,那果然是它的死穴吗? 姜希看着愤怒的血魔,脑中有个概念渐渐生成,没想到它发怒后的第一次主动攻击,竟然是冲着在一旁丝毫没有激怒它的巫苓。 即使是被萧辰拦下,也丝毫没有动容,没有奋起反击,却依旧攻向巫苓! 难道巫苓有什么特殊?血魔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一个丝毫没有引起它怒火的人? 巫苓刚才也怀疑了,现下也瞬间顿悟,或许血魔就只是想要她而已?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内丹?还是身体之内的灵魂有什么益处?才会让血魔露出这种贪婪的神情,一个劲儿的想要抓住自己? 她突然想起了以前影魅说的一句话——你的灵魂乃是天地间孕育而生的星月炎意外转世,众人只待你死去便可以夺你的内丹与灵魄,以助修炼。 星月炎吗? 巫苓没有听过,不知道那是何物,旋即眯起了眼,思绪翻涌。 如果说自己是星月炎转世这是真的,那么一切就此成立。 这些魔物只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内丹,但看那影魅的话中,内丹与灵魂共同使用是可以帮助修炼的,也就是说现在的血魔想要的是自己的灵魂吗? 若是血魔的目标只是自己的话,那么便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复杂化,也完全没必要拼死战斗了。 巫苓转身看着楚逸,眼中再次出现晦暗的神色。 楚逸此时刚刚压制下去体内那些混乱的状态和情绪,依旧有些呼吸不稳,在原地猛烈的换气,又被这战斗烦扰的心绪不宁,根本没办法专心控制体内的怪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彦清昏迷之后姜希也冲上去帮助萧辰,可姜希毕竟是辅助型,对萧辰这种纯力气取胜的人来说帮助不大,两人皆累得气喘吁吁也无法彻底撼动血魔。 巫苓神色阴暗,瞧着站在一旁的楚逸,喃喃的对一旁的睿交代了一句话。 “听我说,一会我去引起血魔的注意。你带楚逸离开,请你,保他性命。” 巫苓看着睿的眼睛,那眼眸之中一瞬飘红,满是坚定。 话毕,便飞身而出,冲着血魔狂奔而去! “你想干什么!!”等到睿反应过来,伸手去拦,却只抓到了巫苓的衣角。 最后的四个字,巫苓几乎一字一顿,睿对她的感情,看起来是无以为报了,她也不能完成答应睿做他妻子的要求了。 只愿睿可以记得曾经的感情,能护住楚逸,然后带他出去。 楚逸正浑身刺痛难忍,精神也随之涣散,没有听到巫苓对睿说了些什么,只感觉到巫苓炙热的手心,甩离了他的紧握,心脏丢了一拍。 “巫苓!!”睿的声音也回荡在漆黑的洞穴中,为什么自己没抓住她! 为什么她就那么淡然的去送死了!全都是为了朔吗!就连转世之后的楚逸,她也要甘愿他去死吗?! 难道在巫苓眼里,自己真的是一文不值的吗?! 无论他付出的再多,也无法得到巫苓的心吗?! 萧辰半跪在地上,以刀撑地,大口喘息着,即便力大无穷,也是会累的,而且以他的移动速度,根本阻止不了巫苓。 姜希也刚被血魔击中,在半空之中稳住身形,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唯独这速度,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没有比巫苓更快的。 血魔在看到巫苓纵身飞跃向它的时候,竟然再次咧开嘴,笑了。 巫苓也勾着嘴角,笑。 看来这是真的,原来血魔想要的,根本就只是自己而已。 那么除了她,在场的所有人,都完全有出去的机会。 但愿他们不要为她报仇,只要保住性命,朔曾经说过,天地万物,各有其命。 归根结底,还是宿命呵,看来她不能看着楚逸与莲儿携手百年了呢…… 命中注定,她是无法一直陪伴着朔的,千年之前是这样,千年之后……还是这样。 接下来的一切,都要楚逸自己去抵挡了,她再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他,只愿,他能安好百年。 血魔张开了大嘴,它是可以感受到巫苓绝望的气息,这样全然放弃自身豪不挣扎的猎物,他迫不及待想要吃掉。 巫苓的速度极快,因为先前的思考,所以让她的决断无比坚定。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巫苓做出这种寻死的举动,就那么飞向了血魔张开的大嘴里! 姜希手疾的丢出一条禁锢丝线,紧紧的缠绕住巫苓的脚踝,阻止她的动作。 但巫苓与血魔此时近在咫尺,近到可以清楚看出血魔眼中露出的食欲。 第三百四十五章 真龙气再现 “赫赫——”血魔再次发出那种渗人的声音。 略一抬眼,血魔便也看到了巫苓扭曲的目光。 多么贪婪的眼神,和自己一样,看来,这也是个贪婪的女人。 不过,越贪婪的灵魂,越是可口的食物,更何况,还是星月炎转世的灵魂。 美哉!美哉! 曾经的战无不胜的火神巫苓,竟也有沦为食物的一天。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心中想着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怨不得谁。 姜希的禁锢,只能拉的住巫苓的肉身,而那肉身,本身就是楚灵的,对于血魔来说,除了化作脓血滋养他,没有其它的用处了。 但灵魂不同,巫苓的灵魂虽然已经饱经沧桑,但依旧是珍贵的星月炎转世而生,价值非凡。 血魔张开大嘴,将巫苓的灵魂,从楚灵身体中拔出来。 巫苓甚至觉得,心脏都要碎裂,她从来不知道,从这具肉身中被强行抽出来,是这样痛苦。 不仅是灵魂被剥离的疼痛,还有,心痛。 最后望了一眼楚逸,他正眼神迷蒙的看着这一切,抬手,最后一秒钟,她将自己的魂力燃烧,抚平了楚逸身体中的灼痛。 这灵魂,留着也无用,不如,让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而下一刻,她余下的的灵魂,脱壳而出,如一缕青烟一般,被吸进了血魔的口中。 灵魂被抽离,楚灵的身体,就这样软软的瘫倒在地,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赫赫赫赫——”血魔发出了满意的声音,真是美味的至宝! “不!!”楚逸清明过来的同时便看到了巫苓凄迷的眼,血魔竟吞噬了巫苓的灵魂!!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些!! 他曾经眼睁睁的看着莲儿死,又眼睁睁的看着楚灵将肉身让出,现在又让他看着巫苓死去!!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每一个对他好的人都不得善果!! 适才被压下的刺痛感,再次强烈的袭来,如冰针一般,从他的心脏中穿过,既疼,又冷。 楚逸心中似是战鼓鸣泣一般震得他的耳膜轰轰的响,熊熊的怒火在他的胸膛中燃烧,他不由自主的,脚步踉跄的向着血魔走去…… 是它…… 是它杀了巫苓…… 是它吃了巫苓的魂魄…… 是它害得巫苓彻底失去了被人爱的机会!而他楚逸,从今以后也彻底没有妹妹了! 楚灵啊,那个与他同胎而生,朝夕共处的妹妹,就这样没了? 巫苓啊,那个与他有着宿世牵绊,无时无刻不再惦念着她的妹妹,就这样没了? 不!在他眼里,巫苓不止是妹妹,还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啊!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血魔白浊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渺小的普通人类,正在向他走来。 与其他人不同呢,他只是个普通人类,一直被他所忽略的无知人类。 但……不是送死的味道,这男人没有散发出绝望的气息,反而,有种让血魔觉得很压抑的古怪。 血魔略略侧了侧身,这种压抑感让它害怕。这是面对高阶仙灵才会有的感受,它虽然智商不高,但感官还是有的,对于绝对难以撼动的生物所散发出的气场,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睿也清清楚楚的看到楚逸身上燃烧而出的淡淡的橙色光芒,正恍如烈焰中的重生的枯草一般! 楚逸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深,甚至觉得,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燃烧起来。 为什么……楚灵……巫苓……莲儿…… 他心中早已没有其它的 随着这股橙色光芒愈演愈烈,最后这颜色,竟变成了金橙色! “这货是要逆袭么?”萧辰又不合时宜的调侃了一句,惹来姜希一个白眼。 这光芒…… 睿的心,跳的不能自已,这是龙气啊! 巫苓心心念念想让楚逸得到的龙气啊! 竟然还存在着,还在他体内!! 楚逸就这样,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迈向血魔。 直到颀长的身子在他面前站定,缓缓地抬起一只手臂,摊开手掌,闭上了眼。 “即为魔物……那么……” 睁开眼,楚逸的目光,似是星辰般透亮,看不出一丝恨意,而左眼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浮现出来,渐渐在瞳仁中旋转,最后落成后,整个眼眸,是银色的。 云朝皇子的象征,亦是他至高龙气的驱使权。 “就永远消失吧……” 淡淡的一句话后,楚逸的右手中,出现一个金橙色的光圈,光圈渐渐扩大,左眼中原本淡淡的符文,也浮现出赤红色。 银色的眼瞳中,赤红色的符文,暮然旋转,随着符文的飞速旋转,楚逸手中的光圈也越来越大。 气流狂乱的吹拂着,血魔看着面前的人类,突然有一丝惧意,迅速沉下了巨大的头颅,企图躲藏起来。 周围的墙壁,开始发生大规模的坍塌,震颤,石块滚滚而落。 睿感受到那股压抑的龙气渐渐散发出来,强横的根本是自己体内那些并不纯净的龙气所无法比拟的!萧辰怔愣的看着,而姜希也早已呆愣的忘记了虚空踏步,而渐渐跌落在石板上,张大了嘴看着楚逸。 勾起嘴角,楚逸收起手肘,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圈,眼中的小小符文,渐渐扩大,飞置于左手掌心中。 左手托着这个符文,将它镶嵌进右手中的金橙色光晕里面,融合之后,这个金橙色的光圈,竟然带着天火一般的炙热! 那些金橙色的光辉仿佛火焰一般炙热的燃烧着,像极了巫苓当初手中所释放出的怒火,带着强烈的恨意,带着踏平一切的怒火,燃烧着。 楚逸回过头,对着正在身后震惊着的睿道:“皇弟,带他们走。” 话音一落,光圈中的符文,如烧红的赤铁一般,陡然射向埋头在血池中的血魔! 血魔早就知道面前的人类已经进入一种无法撼动的地步,所以反应极其迅速的竖起一道血墙企图阻挡这道光芒! 可那浓稠的血液一点也阻止不了它的攻击力,血液被炸开,四溅而起。 血魔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的见这可怕的力量凝结物向着自己的面门袭去,登时被炸的面目全非。 而这符文,竟丝毫没有损伤,从血魔的大脑袋中穿过,直直击向身后的墙壁,墙壁被符文击穿,露出一片光明! 这是楚逸为了让他们迅速逃离,而击打出的洞口,他准确的感知到这山洞的薄弱处,一击,必破。 睿依旧愣着,萧辰已经休息过来了,扛起昏迷中的彦清,拉着睿大喊一声:“走!” 萧辰看这楚逸爆发了小宇宙之后,心中觉得他完全能够搞定这个血魔,绝对没问题! 而且这不是楚逸已经给他们通路了么? “我不走!”睿甩开萧辰的手。 “快走吧,这个洞快要塌了。”姜希也劝着。 “我和巫苓,同生共死!”说完,睿便纵身奔向血魔所在之处。 他得阻止楚逸! 若是让他杀了这个血魔,那么被血魔吞噬了灵魂的巫苓,也会随之消失! 没有了巫苓,他还活着做什么?! 睿为了巫苓追逐了千年,又怎肯眼睁睁的看着巫苓死? 如果吞噬了巫苓的血魔不会死亡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血魔死了,那才真是毫无生机。 巫苓再也没有复活的机会,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得了! 楚逸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懂这个弟弟在想什么,不过右手中,早已准备好能够置血魔于死地的光圈却开始强烈震荡起来。 再不出手,他或许会控制不住这个东西了。 血魔被炸的满面都是脓血,但是依旧咧开嘴,笑着。 看来刚才吃的星月炎的灵魂,似乎对他们很重要啊…… 明白了这个想法之后,血魔便张开大嘴,嘶哑的叫了一声,伸出一条黑色的巨大舌头。 随着它嘶哑的声音发出之后,楚逸手中的光圈也随之飞向它。 虽然没有仙阶的实力,但真龙之气,也是天地间仅有的。 而以这龙气凝结而成的灵力球,就算是余波,都够这血魔喝上一壶。 虽然对付面前的血魔根本没有必要倾尽全力,只需要轻轻的一些击打,便会让血魔在这天地间不复存在。 可楚逸却几乎用了全力,他恨,恨他吃了巫苓的灵魂。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好好保护好她,反而让巫苓三番五次的为他涉险。 这千年来,究竟是谁欠了谁? “不要!”睿被这光波震荡的向后飞出老远。 姜希凭空接住了他,但似乎早已来不及! 轻喝一声,姜希背后暮然长出两只巨大的蝶翼,拼命煽动起来,飞速带他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萧辰已经带着彦清和已经失去灵魂的楚灵的**先行钻出了那个炸出的洞,急切的在洞口观望着。 睿被姜希拼尽全力的钳制着带离洞外,他一直伸着手大喊着不要,因为他分明看到,那个血魔伸出的黑色大舌头上,站着一个红色的小小人影。 “那是巫苓!是巫苓啊!!”睿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然落下泪来。 他也在恨!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早早向巫苓表达心意!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没像个男人一般的保护住她!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朔…… 在光圈爆炸的前一秒,姜希拼着命带他飞出了这个洞口,随后洞中轰然爆炸,整个山塌陷了下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难道穿越了 巫苓缓缓的睁开双眼,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可以再睁开双眼的一天。 果然,再怎样都死不了么? 她嗤笑一声,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却发现脚步轻飘的让她几乎站不住。 巫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带着一点点透明,在阳光的折射下可以直接看到沙滩上的沙砾。 但是目光所及,瞧见身旁躺着的人却让她再次吃了一惊。 犹还记得,她被血魔吸食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血魔并没有吸收了她,而是把她化形出了体外。 就这样,她亲眼看到了楚逸全身散发着金橙色的光芒冲向血魔,那是比前世还要高阶的龙气,众人耗尽心力也想让他再次拥有的东西。 他眉宇间的淡然,好像他手中的巨大龙气凝结的光晕并不耗费一丝体力一般,让巫苓好似又看到了前世的朔。 那一瞬间的恍惚与迷茫,甚至让巫苓,感觉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 随后在睿的叫喊中,她看到那个光球冲着她飞了过来。 可是,在光球出手的一瞬间,楚逸也看到了她,那个站在血魔腥臭大舌头上的,她的灵魂。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光球被楚逸硬生生的拉后半拳的距离,打偏在了周围的一处石壁上,洞穴开始崩塌,无数的石子从摇晃的洞穴中脱落下来。 他是不想伤到她么? 可她只是一个灵魂,已经死去的东西,伤了又怎样。 龙气撞到石壁后,产生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石壁应声破碎,在半空中撕裂出了一个黑色的口子,口子渐渐扩大,变成了一个旋转着的黑洞,黑紫色的内部噼噼啪啪的打着火花,漩涡带着吸力,迅速席卷了整个洞穴。 那道光晕,没有攻击到血魔,可那余波的震荡,却是实实在在对那个魔物影响颇深,眨眼间便化成虚无死去。 楚逸皱了皱眉,似乎不解,不过,那巨大的吸力却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转眼便将他吸进了那个黑洞! 在巫苓以为自己要随着血魔死去的一瞬间,吸力似乎对灵魂也有影响,竟然将她从死去的血魔中抽离出来,也一同卷进了黑洞~ 之后发生了什么,便根本不知道。 而现在,她正和楚逸一同躺在一处沙滩似得所在,这旁边的海,是绿色的。天,也是混混沌沌的绿色的。 这是哪里? 巫苓依旧有些迷茫,脑袋里瞬间想起自己千年之前曾经总会梦到的场景,也是这样,一望无际的绿色的天,一切都是绿色的。 “楚逸?”她伸出手来,拍了拍楚逸的脸颊。 声音似乎随风飘散了一般,再没了实质。而她的手,也只是穿过了楚逸的脸颊,只剩下淡淡的光圈。 怔愣了一瞬,巫苓垂下眼。 她忘了,她忘了自己已经脱离了**,现在不是实质了。而楚逸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类,她怎么还触碰得到? 触碰不到,也叫他不醒,巫苓就傻傻的看着,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看看他了? 现在俨然是完全不同的人了呢……但同样,都那么地吸引她。 记得前世初见的时候,她还在揶揄他的名字。 王的两个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一个命名为睿,代表日,一个命名为朔,代表月。 帝后怀孕一月后,朔的母妃也怀孕了,帝君与帝后说好了先出生的名为日,是继承人,可天意偏偏弄人,朔早产了,比睿早七天。 帝君说过的话不可更改,帝后哭的要死才要回了本该属于她儿子的名字,但她的儿子却不可更改的成为了次子。 朔,新月,月之初。 犹记初见之时,他自我介绍后,她只淡然回了一句‘不如叫初一’。 而这一世,他竟也玩笑似的就叫了‘楚逸’。 这可算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巫苓瞧着他睡着,能够看得出胸膛略微起伏,心跳声也依旧缓慢而强烈,证明他没什么大碍。 熙熙攘攘的声音突然出现,像是很多人在交谈,巫苓顺着声音望去,有一些人正走过来,看样子,是古代人? 难道这里不是楚逸说的那个‘共和国’了吗? 这些人走到了楚逸身前,蹙着眉瞧着楚逸昏睡在沙滩上,低头交谈了一阵。 “他是现代人吧?”其中一个穿着淡蓝色儒袍的男子说道。 这男子看起来器宇轩昂,一双丹凤眼中透着些许凌厉,且身上的灵气也属于上阶,应该是个厉害的人物。 “看服装样式是这样的,可灵魂气息却感觉很遥远啊。”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略有些白发的老人回答道。 老人的眼光在楚逸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后,转了一周,望着巫苓所在的方向,使劲的看了看又闻了闻后,目光又落到楚逸身上。 巫苓甚至有一瞬觉得那个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不是老人只字未提,她还以为,那老人是看得见她的。 “那如何将他归类?”年轻男子又问。 “待他醒了一问便知。” 其它人依旧在围在周围窃窃私语,年轻的男子走到绿色的海边,捧起一捧海水走回来,就那么浇在楚逸脸上。 “噗噗……”楚逸鼻子里进了水,连喷带咳的坐了起来,赶快揪着鼻子捋了捋。 抬眼一看,一群陌生人站在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脑中顿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不是……在那山洞里……? 哦……楚逸揉了揉脑袋,想起来了,他被个黑洞给吸走了,可能是掉落在这了。 “小子,你是哪朝哪界的人?”老人朗声问道,居高临下的样子就像来自天界的审判者。 “哪朝……哪界?”楚逸又愣了。 他才刚刚醒来,面对着面前这一干人等,一点准备也没有,很自然的有些不明所以,特别是当他们问了一些古怪问题之后。 巫苓看着楚逸狐疑的脸,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当初她给她讲的几界的事情记在心上,如果记住了,那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他是人界的。 “我是人。”楚逸只给出了这么个肯定的答案。 特别是当他先前这么多天的经历叠加在一起之后,他什么铁齿的话,都不会再说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是人,铁定了是人。 蓝衣男子白了楚逸一眼又问道:“当然知道你是人,你是哪朝的?” “天朝。”楚逸闷闷的答,还能是哪朝,唐宋元明清早都过去了。 “天朝?”男子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皱了皱眉,回到老人身边问道:“天朝是哪一朝?” 老人也被这个答案给弄迷糊了,但看楚逸没有说谎的样子,不像掺假,断定为也许自己是知识面不够,又不愿被小辈发现,只含糊回道:“一个小国。” 楚逸听到这个答案后,爱国之心不由得暴涨,开口便反驳。 “我大天朝上下五千年文明古国!占地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位居世界第三!将近十四亿人口!怎地就成了小国!” 在场的人都露出了略微惊讶的神色,可能是震惊于楚逸口中说出的数据,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听过这个朝代。 “很大的一个国家啊!”周围的某个人听后发出唏嘘的声音。 “那是不是未来的某个地方?”另一个人接到。 “时空线一直不稳,搞不好就是什么没见过的小地方来的,谁晓得呢!” 周围人唏嘘不已,纷纷聊着楚逸口中说的‘大天朝’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拥有那么大的徒弟,还有不少的人口。 “那么,把他归类为古代吧。” 老人似乎忽略了楚逸的抗议,径自吩咐着,身旁的一个带着大框眼镜,有着山羊胡子的男人持着毛笔,在纸上唰唰的写着什么。 “名字。”他忽然开口,声音也像个山羊,哑哑的。 “侃大山。”楚逸回答,搞不清楚这些人在做什么。 老人又愣了一下,唏嘘道:“好奇怪的名字。” 楚逸摸摸鼻子,随口胡邹的,能不奇怪么? “好了族长。侃大山,人类,天朝人士,出生年代未知,记入古代谱。”男人木讷的汇报着。 老人很满意他的回答,毕竟是自己用了多年的人,直接一个‘出生年代未知’,就搞定所有麻烦。 楚逸看了看那些个满脸严肃的人,突然发现了些不对。 “这是哪里啊?”他忽然紧张的问道。 在场的人,清一色的古装啊。 他不会是穿越了吧?? 当楚逸问到这句话时,巫苓也正想知道。 看这里的天的颜色,肯定不是人界了。 而楚逸注意到的,却仅仅只是面前人的穿着而已。 老人哈哈笑了两声道:“以后你自会知道。” “切。”楚逸嗤了一声道:“老头还卖关子。” “无礼,这是师长。”蓝衣男子眼中有些燥怒的看着楚逸。 “市长?这是哪个市?”楚逸迷糊了,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老人再次哈哈的笑了一声道:“大山,你既入了我族,就跟着我们回族里罢。” “哦。”楚逸应付一句,反正对他来说,他也不是这里的人,任他们怎么搞都可以。 反正看起来眼前的这些人似乎也没什么恶意,与他们暂时交好也不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古现代并存 “起来吧,还愣着,我叫易洪,大家都叫我洪叔或者师长,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老人伸出手,示意楚逸可以起身。 蓝衣男子再次皱了皱眉,看向了易洪,一脸的不高兴,却又不想喜怒于色。 楚逸不再吭声,没有碰老人伸出的手,只是乖乖自己站起身,向他点了点头。 易洪又补充道:“待回去了,再给你安排住处。” “他不用做任务就可以获得住处吗?”蓝衣男子看起来不仅有些纠结,还有些……吃醋。 楚逸知道自己虽然愚笨了点,但是不至于看人表情还看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对着这个老男人吃醋呢?难道是因为他刚才的话? 易洪撇撇嘴,似乎很诧异徒弟会这样问似得,犹豫了半晌后,冲他摆了摆手。 “你过来。” 易洪拉着他走到略远一些的地方,并给其它人使了个眼色,不让楚逸靠近。 楚逸也没有这种听人悄悄话的爱好,开始打量起面前的这些人来,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巫苓倒是不顾及些什么礼仪面子的,现在弄清楚他们卖什么关子才是要紧的。 若是不在意,让他们使了什么诡计把楚逸骗了去,她现在这副样子,怎的也救不了他。 再说她现在是灵魂状态,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这儿,也不怕被人发现。 巫苓飘到那对师徒身旁,站到他俩中间等他们说话。 “子英,为师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你可知道为师为何要把他留下?” 易洪此时没了一副为人师长的样子,反而有些奉承那个蓝衣男子。 “不知道,我只知道师父没有按规矩办事。看他那个样子,明明是个后现代人。” 他的表情看起来虽然有些不以为意,但是实际上,满脸的在乎。 “你可知那个男人有何异处?”他卖了个关子。 “不知道。”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恶。 “他身上,有一股星月炎的味道。若是能借住他力,寻得星月炎,那么我们在混沌界就有立足之地了!” 易洪虽然放低了声音,凑近蓝衣男耳畔讲的,可巫苓就在他们中间,这句话听得一字不落。 再次听得星月炎这个词,上次还是影魅无意中说出的。 巫苓虽然活了千年,又精通这些怪异之事,但却从没听得关于星月炎的只字片语。 所以她也急切的想要知道,这星月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和自己是什么关系?是否真如影魅所说,她是星月炎转世? 他们此时说着关于星月炎的事情,是不是也就是因为楚逸平时接触自己而沾染上的气味?才会被他们发现? 另一个词汇也是很重要的,甚至听得巫苓一愣,易洪说得到了星月炎,就能在混沌界立足。 混沌界。 原来真的有混沌界么? 蓝衣男的反应与巫苓基本上差不多,如果灵魂的心脏也会跳的话,接下来他问的话,让巫苓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那星月炎,是什么?” 巫苓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易洪开始讲述。 “天地至宝啊,那还是上古年间的事了,那时候……嘘,此话颇长,等师父回去在与你说。” 巫苓差点跌倒,刚听得有滋有味,结果这小老儿又卖了个关子! 师徒二人再次回到楚逸身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山,随为师回去吧,我们该启程了。” 易洪招了招手,楚逸连忙跟上。 “这是方子英,以后是你师兄,其他的人,以后为师再介绍与你。”他指了指身旁的蓝衣男子,方子英微微点了点头,似是问候。 楚逸也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话,只跟着他们走。 巫苓捂着嘴偷偷笑了笑,侃大山,这名字也就楚逸能想出来。 不过面对一群陌生人,隐藏了自己的名字却是个聪明的行为,证明现在楚逸变聪慧了。 楚逸随着那群人到了一辆马车前,事实上,生活在城市中的楚逸,还真就没怎么见过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而那匹马,似乎也在盯着楚逸看,硕大的黑眼睛溜溜圆,看得楚逸背上的寒毛都竖起了几根。 楚逸靠近那匹马,伸出手来摸了摸马脖子,惊讶于那滑润柔顺的手感,就像摸一位美女的秀发一般,马匹看起来倒是蛮不高兴的样子打了个响鼻,不愿意被陌生人触碰。 楚逸笑了笑,没想到马儿的脾气也不小,伸手又摸了摸马鬃,随后上了马车。 巫苓也跟着上了马车,注意了一下周围。 后面那些人明显就是喽啰,不需要多加防范,反而这两个师徒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但是,再怎样她现在也只是个魂魄而已,除了默默跟着,默默看着,也没有其它什么事能做。 一共两辆马车,楚逸与那师徒两个共乘一辆,其它闲杂人等乘坐后面那辆。 巫苓也跟着进了马车里,一双眼紧盯着那两个师徒,耳朵也竖着,听他们有没有再说什么悄悄话,生怕错过了易洪讲解星月炎和混沌界的事。 一向淡然的她,竟然也有迫不及待听人耳语的时候。 不过,事关她的身世,还有楚逸在这里的安全问题,也顾不了许多了。 一路上,倒也是安安静静的,谁都不说话。 楚逸和那两师徒也是刚刚认识,而且看他们刚才偷偷谈话,就知道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所以也不主动和他们攀谈。 既然不想多聊,楚逸把头从马车的帘窗中探了出去,装作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这一看,看到马车后面有一个东西飞速驶来,楚逸的脑袋立刻像被人揍了一拳一般,当即嗡嗡作响。 是不是眼花了?楚逸揉了揉眼再看,远处那个,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车吗?汽车,还是奥迪,那四个圈绝对错不了! 一辆纯黑色的奥迪在这两马车后面飞驰的追着!楚逸甚至听到了小小的马达声! 怎么在这一群有着身穿古装的人的地方,还有人是开汽车的?! 楚逸差点奋起摔盐,这他丫的也太无厘头了!太无法用大脑理解了!!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啥他和一群板着脸的古代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而后面竟然有一个汽车开过去啊喂! 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 楚逸撅着屁股,头探出马车,整个拳头甚至把木质的小窗掐的死死的,隐忍着千万不要犯倔问出口。 谁晓得这马车上的两个人是什么玩意儿? 最近这些日子楚逸也跟着巫苓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事,所以相对来说也学聪明了一些。 凡事先忍着,等到事情自己开始揭露之后再慢慢抽丝剥茧才是最好的。 巫苓看到楚逸似乎有些不对劲,也把头探出另一侧的马车窗外看了看。 果然,她也看到了那个叫做汽车的东西,此刻正以比马车快很多倍的速度飞驰而过,带起一路的尘土飞扬。 巫苓也有些怔愣,汽车吗?马车与汽车一同出现,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这里的人很明显都是古代的人,突然出现一辆汽车,也确实是诡异了些,至少这应该是不对的。 巫苓看着楚逸气愤的脸,不由得下意识伸出手抚了抚,却再次穿过他的脸颊,手,还是淡淡的透明颜色。 楚逸看不到巫苓,只疑惑着自己到了个什么奇怪的鬼地方,喟然长叹一声便径自坐在马车里晃来晃去,心下全然是无奈。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边此时有人跟着他关心着他,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掉落在一个无亲无故的地方还遇到了一群奇怪的人。 整个心里全是满满的憋闷,还有孤独感在渐渐蔓延着,楚逸不知道那边的人都怎么样了?更不知道巫苓……怎么样了。 随着马车的飞奔,楚逸则又见到了更让他震惊的事。 道路左侧稍远处,一排排大厦高耸入云,板油马路,斑马线,红绿灯,超市,车辆来往行驶。 虽然比起城市来说,这里有些略显寂寥,但是确确实实是现代没有错啊! 而巫苓的头,在马车右侧,她所看到的,是一排排的小树林,小茅屋,小宅院,猪羊牛狗,青砖红瓦,俨然就是古代。 虽然速度比不上汽车,但是马儿也是很努力的,很快便到了地方,众人下了马车。 在楚逸下车的时候,那匹漂亮的黑马还再次冲着楚逸掀了掀唇,十分不满他刚才冒犯似得,怎样也要鄙视回来。 小喽啰们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在场的只剩下师徒俩和楚逸,以及灵魂式的巫苓。 这时候巫苓和楚逸才看到全景,原来,这里的中间是一条特别宽的马路,马路左侧是一排排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而右侧却是一个个青砖红瓦的小屋,就连走来走去的人,穿的也都是轻纱绸缎之类的古装。 这……不由得有些格格不入。 楚逸觉得很是头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才会到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但是,手上身上都是有触觉的,也能够闻到空气中的花香,难道死了和活着是一样的吗?他彻底迷茫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把天戳个洞 而巫苓却隐隐觉察到了什么,想起刚才易洪所提到的混沌界,也许,他们现在就正处在混沌界里面。 虽然不得不说,这个混沌界还是不知道有没有的地方,历史上关于它的记载,也少之又少,只有寥寥几句口耳相传。 但是听以前的传说,混沌界既然伫立于相互制衡相互征战的九界之中,可以自成一界,没有制衡它的另一界,其实就是因为混沌界实际上内在就是个平衡的所在。 开始巫苓还很不明白对于这种‘自身制衡’是何意思,但或许这种平衡,可以理解为,这里是个古代和现代并存的地方,两个时代共存一界之中,互相牵制,才会形成对本界的自身制衡。 这样看来,现下这种情况,就是有理可依,不算什么异处了。 这时楚逸已经跟着两师徒走到一个小宅院前了,看起来,还算气派,是个不小的人家。 “大山,为师与你说,你入了我古代籍,就不要跨过这条马路到对面去,会引起战争。”易洪突然指着对面对楚逸说道。 “啊?”楚逸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战争? 或许,他更不明白的是,这左看现代,右看古代,过个马路还会引起战争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明明他已经一肚子的疑问了,偏偏那个狡猾的老头,还不告诉他,真是气煞人也。 还有……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怎么说他也是应该入现代籍的啊,咋就掉进这一群笑都不笑的老古板里了? “我能去现代吗?”楚逸这样问,随即发现他们可能不太明白,解释了一下:“就是道对面去生活。” “不能。”易洪摇了摇头:“你入了我们的籍,从生到死都不可更改,除非有重大变故。” “例如?”楚逸又看了看马路对面。 “例如两界交战。”易洪似笑非笑:“这已经有几千年没有过了,想来……你到死也见不到咯。” 楚逸眯了眯眼眸,十分不高兴。 那就是说,自己死也得死在马路这边咯? 靠! 什么奇怪的规矩!什么奇怪的境遇!他分明是一个现代人怎么就规划到古代级别里了! 在这边什么东西他都难以适应,看着那房子都让他觉得头痛不已,暖气没有网络没有什么都没有要她怎么活!! 巫苓笑了笑,她倒是觉得,楚逸幸好跟着这群人,她本身就来自古代,对于古代的事情也比较熟悉些,凡事好辨别。 “总之,你小子现在已经定了身份,所以,不要再想着更换类别因为这根本不可能,你只要一踏入到对面的城市,定然会引起战争,我们相安百年无事不希望因为你这样一个人挑起战争,所以你自己看着办。” “哦。”楚逸应了一声,整个心里都是满满的无力感,觉得自己十分倒霉。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除了顺其自然也没有其他方法,还能怎么样呢? 凑合活着先,等他弄明白了这里究竟是哪儿?这群人又究竟是什么人?再想办法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如果他还能够回去的话。 “好啦!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既然你我是师徒,我就会对你好的!” 易洪见眼前这年轻男子似乎满脸的不高兴,于是连忙出声安慰。 他可不想这莫名奇妙降临到这个世界的人现在就出什么乱子,就算有乱子也是以后。 等他调查到了星月炎究竟在什么地方之后,再任由他想怎么样都可以! “哦。”楚逸闷闷的回答。 他才不想管什么师徒不师徒呢,现在他想的只是利用面前这些人而已。 不过他也不傻,这老家伙看起来满眼都是狐狸似的精光,想必也是想要利用自己吧?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易洪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一声俏丽的笑声给打断。 随后一个盘着发髻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迎了出来,高兴地扑进方子英怀里咯咯笑。 “哥哥你们回来啦!”她笑着依偎在方子英怀中,一颗小小的头颅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嗯。”方子英满眼宠溺的摸了摸那女子的头,转头对楚逸说道:“这是我妹妹,方若楠。” 楚逸看向那女子,方若楠的眼睛依旧盯着方子英,没有看他给她介绍了谁,仿佛无论是谁,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这个是……侃大山。”方子英又向妹妹介绍了楚逸,虽然这个名字,他说起来觉得很拗口,想了许久才想起来。 楚逸只向着她点了点头,她被抱在怀里,似乎也不能握个手什么的,再说人家看起来,很明显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他才不想自找没趣。 “哥哥你们把那个把天弄了个黑洞的人带回来了吗?” 她仰起脸看着方子英,笑得一脸灿烂,依旧看也不看楚逸一眼,那双灿烂的双眸之中,慢慢的都是崇拜。 这个场景让楚逸的眼神暗了暗,曾几何时,楚灵也是这样扑在他的怀里欢快的叫着哥哥的。 还有巫苓…… 虽然从未喊过他哥哥,但却也是会像这女子一般,目光永远追随着自己。 “哥哥。”方若楠仍旧在方子英怀中蹭来蹭去。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成年人,虽然是兄妹,但是亲昵程度却远远跨越了兄妹之间的情绪。 虽然楚逸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周围人却看起来见怪不怪,甚至还有许多侧过双眸不去看这奇怪的场景,仿佛早已见识过许多次。 楚逸看着这场景,虽然不觉得怪异,但心中却有些不舒服。 当初巫苓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和这女孩儿一模一样。 巫苓不爱笑,不爱说话,但目光却和这笑意盎然的小丫头一模一样,视线焦距永远凝聚在他身上。 再也没有人看着他的眼光能像巫苓那样,虽然包含着多种情绪,但凝结在一起后,全都变成了浓浓的爱意。 浓浓的……爱意? 楚逸晃了晃头,是……爱意么?巫苓……还爱着自己? 不……巫苓都答应了嫁给睿了,她喜欢的是睿。 “哥哥!”方若楠又一声叫喊换回了楚逸游移的神智,但却不是在叫他。 哥哥……这个词汇,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 “嗯嗯。”方子英答应着,指着楚逸道:“就是他。” 这时方若楠才恋恋不舍的从方子英怀中松脱出来,看着楚逸,一脸的疑惑。 楚逸也算在这时才看清了她,在楚逸眼里,这女子也算得上是个影视明星般的面貌了。 她身姿不算娇小,但也是干净可爱,一头靓丽的黑发一半整齐的盘了起来,另一半柔顺的直垂到腰,典型的古代少女。 远山般的眉,一双大眼顾盼生辉,娇小的鼻子,粉红的脸蛋,红嫩的小嘴,还有白皙的肌肤,看来能生成这样,父母也是费了一番苦心啊。 “你就是把天弄了个黑洞的人?”方若楠看着楚逸,微微皱起眉头补充道:“长得不错,但是没我漂亮。” 楚逸额间顿时出现三条黑线,这女的也太自恋了吧,先不说上来就评论人家美丑,他个老爷们,怎么能和女的比‘漂亮’? 不过若要说漂亮,面前这小丫头倒真是漂亮,只不过比起巫苓来说还差上许多。 楚逸想如果他见到巫苓又会如何评价呢?是否还会说‘没有我漂亮’?还是自惭形秽? “我在和你说话。” 看到楚逸被她的话震得石化当场,思绪不知飘到哪儿去,她又提醒了一句。 “啊,是。” 楚逸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刚才方子英都说了是他,那就说是就对了。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她一脸失望。 楚逸再次满脸黑线,难道他还得是个三头六臂七十二条腿的怪物,她才会觉得不失望? 方若楠噘着嘴,满脸的不满意,上下打量着楚逸。 这个人看起来倒真没有什么特别,虽说脸蛋上还算是不错,但比起自家哥哥来说还差上那么一截,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更何况这,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的面孔满大街都是,他又有什么特别能把混沌界弄出一个大洞呢? 而方若楠此时的视线却转向了另一边,看着空气怔愣了半晌,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眨了眨眼睛,不再言语。 巫苓发现,这一瞬间,方若楠的视线和自己的眼光对在一起。 难道这小丫头能看到自己?不然目光又怎么会重合?这几率也太高了? 很显然的,这丫头看到她之后,还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确认。 正当楚逸犹豫着该不该叫她一声的时候,她却突然说了话。 因为巫苓试探性的略微挪了挪步伐,这才让方若楠反应过来,又眨了眨眼,目光追随上巫苓,开口道:“咦?原来是两个人啊?” 巫苓一愣,眯紧了暗红色的双眸看向这小女子。 方若楠看着巫苓的灵魂,撅了撅嘴,满脸的不开心。 “你倒比我漂亮些,不过长得有些奇怪,怎么是红眼睛?兔子精么?” 第三百五十章 希望再见她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心如擂鼓,特别是楚逸,差点横尸当场! 她在说什么!她说了什么! 方子英皱了皱眉,他家的妹妹是能看得见灵体的,那么就证明跟着他们回来的不止侃大山一个人,还有一个鬼魂! 反射性的,方子英拦在了方若楠身前,眯起眼眸瞧着那看不见的地方,提防着。 楚逸的手,似乎都抖起来了,她……她说,红眼睛!比她漂亮!兔子精!两个人! 红眼睛啊! “巫苓!是你吗!”楚逸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冲着空气叫喊着。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吹了一个气球,比别人的都大都好,但是这个气球也比别人都薄,所以吹气球的人就会生怕这个气球被别人捅破,或者自行爆炸。 他怕极了,这个气球似得梦,会破。 那个女的说的话不像假的,是巫苓?还是兔子精? “是我。”巫苓淡淡的回答,明知楚逸听不见,可是就是下意识的想要回应他。 “巫苓!巫苓!是你在这吗?”楚逸听不见,仍旧在叫着。 “我在。”巫苓又叹了口气,这个傻瓜,既然看不见,肯定也听不见,怎地还傻傻的喊来喊去? “巫苓……”他有些绝望的垂下眼。 没有人会有这种掉落枯井中数年,突然有一天井口被人打开,又马上关上的那种感觉。 一丝阳光暮然照进阴霾的心底,可这阳光,却一不小心,又溜走了。 “嗯。”巫苓依旧回应着他,用自己淡淡的手,抚摸他的脸颊,虽碰触不到,但于心有安。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接。 “你这个人好烦!她都说了是了你还问!”方若楠突然指着楚逸的鼻子骂道。 楚逸的脑袋再次嗡嗡作响,‘她都说了是’! 她说……她是巫苓! “啊哈哈哈哈!”楚逸忍不住狂笑起来,看起来有些病态! 这突然止不住的笑意,让楚逸的心,就像插进了一根巨大的爆竹,瞬间引爆!炸得他的灵魂连带**一同飞上天空,幸福的融化成一大串亮丽的火花! 巫苓看着楚逸这般傻气的表情,竟也笑了,他原来是这般在乎她呢…… 可是这小女子,是如何看得到她的? 巫苓转头,正对上方若楠好奇不已的双眸。 其它人却都是一头雾水,看起来,也只有这个丫头能够瞧得见自己呢。 “大山。”易洪突然开口道:“这小丫头自幼就能感受得到灵体的存在,每个人身边都有那么一两个的,不必太在意。” 易洪以为楚逸是被吓到了故而露出这种神态,故而才开口解释一下,希望他能够略微淡定。 毕竟这种癫狂的笑意还是很渗人的。 楚逸欣喜的点了点头,慌忙抓住方若楠的手道:“你看到的,真的是巫苓!红衣红发的是吗?” “是是是。”方若楠或许是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捉住了手,竟表现的也有些慌乱。 “谢谢你!”楚逸真的一时冲动就差冲上前去亲这个女救星两口。 但此时方子英却黑了脸,默默的拉回了自家妹妹,还非常不自然的在她的手上抚了抚。 那样子,就好像楚逸是个病菌集合体,任何被他碰触的人都会感染生病似得嫌恶。 这种动作,虽然淡淡的,但是楚逸看到了,顿时明白自己有些过分了,怎么能突然抓人家的手。 古代女子可是很注重这点的,男人和女人碰一下都不行,巫苓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总是为一些小动作脸红炸毛。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他揉了揉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歉。 “没事。”方若楠有些窘迫的原谅了他,看着楚逸的眼光,变了变。 巫苓在一旁看着,看到楚逸这种动作后,本也是有些不舒服,但随即就释然了,他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而且自己有什么好不舒服的?楚逸爱摸谁便摸谁,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没权利干涉的。 “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让我也看得到?” 楚逸兴奋的看向方若楠,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希冀的神色! 方若楠蹙了蹙眉,似乎思考了很久才开口道:“有。” 楚逸似乎呼吸都停止了,一双眼紧盯着方若楠,等待着,她说出能让他见到巫苓的办法。 “不过,很难办呀。”她又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怎么说?”瞧见方若楠蹙眉的楚逸,当真是心如擂鼓。 “这样,你们先进屋,我再慢慢给你讲。”方若楠看了巫苓一眼,便转身回了屋。 楚逸连忙跟上,他现在才不想管那对师徒,他心中想的,就是跟住这个女救星,就能见到巫苓! 巫苓飘乎乎的跟着走,这个女子真的很特别……很像,楚灵。 那种活泼灵动的姿态,以及那种与人有异的本事,都像。 方子英与易洪互看一眼,都是不明所以的表情,也跟着进了屋。 易洪心中也算是大喜,这样一来,这个侃大山也算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这样对于找到星月炎来说,有益无害。 进了屋,楚逸乖乖的坐好,等着女救星开口。 方若楠似乎等待了许久,也想了很久,才缓缓的把能够让楚逸看到巫苓的方法说出来。 楚逸总结了一下,大概有三个还有希望能够成功的。 第一、为巫苓找一个与灵魂贴合的**进驻,必须是灵魂刚刚才离开的**,寿命不能尽,还得有灵力根基与巫苓自身贴合。而且一但进去了,不一定就出的来,要做好在那个身体里一辈子的准备。 这种方式方若楠刚说,就被楚逸给回绝了,先不说一具刚死的**有多难得,他不愿等太久,就说让巫苓呆在别人身体里一辈子,他还是不愿意。而且方若楠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让他去杀个人。 正常疾病死亡的不行,而被人杀害的那种,别说短时间找不到,就算是他真的找到了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死去,然后让巫苓的灵魂进驻在其体内? 第二、在这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一种恶鬼看守的灵泉,浇在鬼魂身上,可以暂时实体化,时间却不能持续太久,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种方式,楚逸觉得临时用用还可以。但是,那种泉水又不能常用。 总不能他想巫苓了,就给她浇点水?这不像养花一样了么? 而且巫苓要是想要和他说点什么话,也不能给自己浇水,所以这项暂时丢弃。 第三、在另一座山上,有一种野猪,活过百年后,身上会凝结出一种的物质,带在人身上就可以看得见鬼魂。 杀野猪,楚逸觉得就这个还算是靠谱一点,但是,百年的野猪,他没有太大把握。 杀人、浇水、逮野猪,三选其一。 权衡一二,楚逸还是觉得逮野猪比较好。 毕竟,他是希望能够总是看到巫苓的,即使拼了老命,也要逮头野猪回来。 巫苓默默的在一旁听着,这些方法都不好,恶鬼看守,百年野猪,都不一定是楚逸能够摆平得了的。 虽然巫苓看过杀死血魔的楚逸,但是在她眼里,楚逸还是那个傻傻的,自己都不能保护自己的小孩,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逸去以身犯险。 他想告诉楚逸,却知道,楚逸根本听不到自己说话,反而会被那小丫头听了个真切,此时开口,不甚合适。 这时一直默然不语的易洪突然出声。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再说吧,大山也累坏了,为师先带你去你的房间。”易洪说完便起身出了厅堂,等待楚逸跟上。 这样一说,楚逸还真觉得应该休息了,他虽然没有困,但却总觉得有些累。 也许是到了这个他本身不可控的地方,心头有些纠结吧。 “那么谢谢方小姐了。”楚逸学着电视里古代人的样子一拱手,跟上易洪的脚步。 巫苓颔首,对方若楠表示感谢,随后追随楚逸离开。 二人一魂从正厅内离去,只剩两兄妹站在原地。 “他……怎么那么傻?”方若楠悄悄的问方子英。 方子英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楚逸离去的背影,心头有些疑问挥之不去。 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中休息,只留下了几颗星星站岗,没了月色的夜,黑沉沉的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 风还在轻轻的吹拂着,楚逸没有关窗,现在正在木床上熟睡着。 他下午一回到房间,送走了易洪后,在这屋子里转了两圈之后,倒在床上便匆匆入睡。 巫苓看着他这样,便知道他是龙气耗的太多,这个**支持不住,所以才会如此疲倦。 刚才的那一幕,她瞧着真气不停的从楚逸体内散发出来,那股慑人的气势,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震惊。 楚逸一直睡着,现下已是夜半十分,风渐渐凉了起来。 巫苓想要帮他把窗户关上,可是手却触碰不到,穿过了窗棂,不由得又有些怔然。 她瞧着自己有些半透明的手掌,略微低叹了一声。 是啊,她已经适应了做人的感觉,突然间又回到了灵魂的状态,还真是好不适应。 第三百五十一章 现代转古代 “巫苓……”楚逸睡着睡着,突然嘴边溢出几句梦呓,翻了个身,咂咂嘴,又继续睡。 “我在。”巫苓嘴边溢出一抹苦笑,默默的回应着他。 她会一直在他身边的,无论他看不看得到。 突然,门前的一道不算白的影子吸引了巫苓的目光。 是谁大晚上不睡觉,在楚逸门前晃? 巫苓也算是仗着自己是个鬼魂,直接飘出墙外,偷偷看着那道人影。 那人穿着淡黄色的衣裙,躲在大树外面,偷偷的向楚逸屋内瞧着。 那是……方若楠? 巫苓侧了侧头,心想那个丫头为什么大半夜的在楚逸门前鬼鬼祟祟? 碍于她是可以看到自己的,巫苓并没有离她太近,省的被她给发现便不好。 巫苓一直默默的躲着,瞧见方若楠盯着楚逸的屋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而在她离开后,树后竟然又出现一个人,淡蓝色的衣衫,衣角随风轻摆着。 是方子英。 这对兄妹在搞什么鬼? 难道说,这个方若楠,也是不怀好意的? 若是没有什么利益的驱使,他俩这么晚了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巫苓眯着眼眸,打量着这对兄妹。 可是看样子,那个方子英却比方若楠更鬼祟,而且也没看房子这边的方向,一双眼,时刻跟着方若楠,却也是像巫苓一样小心的怕被她发现。 巫苓不再想他们俩搞什么鬼,又飘回了房中。 房中的楚逸却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口中默默的说着什么。 巫苓飘近他身边,现在天色还早,距离天亮可能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他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但楚逸叨念的声音太小也太含糊,巫苓听不清,所以干脆就在他身旁站定,就这么看着他。 “唉!”楚逸就那么叹了口气,又继续躺下睡了。 巫苓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是什么情况,坐起身来说梦话么?要不要这么可爱?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大天亮,楚逸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四下看了看,回忆起昨天的事。 他满心的以为在这里的事情,都是做梦呢,以为再睡一觉就能回去,结果的确睡醒了,可人,还在这里。 既然不是做梦,那么就该考虑一下这是哪,又该怎么回去。 今天似乎该再问问那个怪老头这是哪,可是那老家伙偏偏看起来贼的很,怎么问,就是咬紧了嘴巴不说。 对了,更重要的,他今天得去杀野猪,他得先能看到巫苓了再考虑别的! “巫苓?”楚逸喃喃的问了一句。 “嗯。”巫苓一直站在他身边,反正鬼魂也不用睡觉,她就一直这么看着楚逸,看到他睡醒。 楚逸听不到,可是也咧开嘴对着空气笑,他知道,巫苓肯定就在这附近呢! 今天,他要为能‘看到’巫苓而开始努力了! 整理好衣服,昨天睡得太快,连衣服都没有脱去。 他的衣裳被海水泡过,虽然已经干透,却又很多褶皱,还带着淡淡的盐渍白圈。 所幸是纯棉的衣裳,也不打紧,略微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抚平那些褶皱,楚逸便出了门,打算去问问哪有野猪。 “嗨!这么巧!” 刚出门,楚逸便看到了一抹淡绿,和一张超大的笑脸。 是方若楠,换了衣服,绿色的长衫,看起来更加灵动白嫩。 巫苓也一早就注意到了她,她已经站在门口许久了,从天亮时分就来了,却没敲门,一直在门口等着楚逸睡醒出门。 明明都等了一早上了,为什么偏要说‘这样巧’,这也太假了吧? 但巫苓知道,楚逸却不知道。 “怎么?”楚逸挑挑眉,不明白为什么推开门,就看到了她,见她手里还端着个小木盘,里面似乎摆了件衣服。 是巧合?还是她一直等在这里?她是……给他送衣服来了? “我听说你的衣服都被海水泡了,然后又脏了,所以给你送了新的衣服来!”她捧起那小小的木盘,笑得眼睛弯弯的,十足的可爱。 这样的她,一点也没有昨天爱答不理的样子了,反倒让楚逸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无利不起早’这种话,楚逸可是早就知道,他和这女子,又不是很熟,笑得那么亲热干嘛? “这不好吧。”楚逸脸上带着假模假样的笑意推拒着:“无功不受禄。” 巫苓站在不远处瞧着,默默一笑。 不知何时,这个愣头青也开始改变,变得聪明了许多,知道衡量别人对自己的利益心态,更知道该怎么游刃有余的回绝。 其实巫苓不知道,楚逸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是全身心的放松,不加任何掩盖,故而才会显得有些愚笨。 此时他自认为孤身一人,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没什么不好的!给你你就收下!”方若楠也不介意,笑的开怀,直接将手里的衣服塞进楚逸怀中,一副非收下不可的样儿。 “那……谢谢了。”楚逸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尴尬了一瞬,便作势要关门回房换衣服。 “哎哎!”她拦住楚逸的动作急忙道:“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换衣裳,你要进去坐?”楚逸更是迷糊,这个女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啊哦,是有些不妥。”她歪歪头思考了一下后道:“那我改日再来坐吧!” 说罢,她就连蹦带跳的消失在楚逸的视线中,只留下站在原地满脸黑线的楚逸。 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回到房间,楚逸脱下衣服后,又突然想起巫苓可能在屋内,开口道:“巫苓我是要脱裤子了啊,你要是不能看,就转过身去。” 巫苓其实从他开始解扣子的时候,就自觉的转过身了。但听到他这话,还是不由得脸上热热的,楚灵曾经那些怪异的回忆,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都脱离了楚灵的**,为什么还要让她记得这些东西!真是太折磨人了! “我换好了。” 听到楚逸说的话,巫苓才转过身。 这一转身,巫苓惊得向后退了两步。 楚逸身穿一身青蓝色的对襟丝光长袍,衣服的质感极好,领口与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的流云纹,显得一身的贵气。 腰间束着一条青色金丝纹带,整套衣服暗紫色的流光镶边更是衬托出穿衣服人的身材。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修长的身体挺拔笔直,整个人高贵淡雅中又透着些与生俱来的从容气度。 身后就是窗外的晨光从他身后洒下,从巫苓这个角度看来,他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渺如尘埃。 就连那副表情,也高贵的不染纤尘。 这这……这……这太帅了……巫苓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脸红起来。 “嘿嘿,帅呆了吧!” 然而楚逸一咧嘴,这些高贵不羁什么的,就立刻全部飞光光了,依旧只剩下满头的傻气。 唉……巫苓从心中小小的叹息了一声,想起以前在楚灵脑袋里总是浮现出来的那几个字,叫什么来着…… 对了,帅不过三秒。 巫苓想起这个词儿之后,便觉得,这词汇当真是为了楚逸而生的!形容的这般贴切! “还有个扇子?”楚逸看到那个放衣服的木盘中,还有一把折扇,好奇心重的赶快拿出来把玩。 楚逸其实是很想甩开扇子摆个造型什么的,但是碍于他不知道巫苓具体在哪个方位,于是作罢。 “嗯,你拿着这个更帅了。”巫苓也不在乎他是否能听到,反正她夸了。 “巫苓你说我个现代人穿这些,会不会有点傻气啊?”他又突然问。 “不会。”至少她觉得很好,刚才甚至还为他心跳了一阵。 楚逸本来就傻傻的,对人对事都没有什么坏心,在巫苓眼里,这已是很难得的好,没必要纠结太多。 “你说这料子是什么做的?和现代的纺织工艺有没有什么差别?”楚逸揪着那些衣裳查探着。 “我也不知道。”巫苓默默回答。 虽然她知晓古代的衣裳如何制作,却不知现代的衣裳都是如何做的。 “腰带倒是蛮不错,不过就是觉得有些多余。”楚逸本身便比较随性,穿惯了休闲装,此时瞧着自己正经八百的,倒觉得有些怪异。 “显得肩宽腿长,也蛮不错。”巫苓夸赞着。 更重要的是,她身为一个古人,本身瞧着楚逸穿古装就会比穿现代服装觉得顺眼。 两个人就这样在房间中‘聊着’,虽然只有巫苓能听到楚逸说话,楚逸并看不到也听不到巫苓回答,但是他还是一直主动找话题。 那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傻瓜一直在自言自语。 果然,当楚逸以一种古代人的面貌出现在了厅堂内的时候,立刻吸引住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厅堂中许多女子看向楚逸,露出心仪的神色。 楚逸本就生的高壮颀长,面容也带着些温儒贵气,如今从落魄的现代人摇身一变成为古代贵公子,倒也足够人吃惊。 特别他穿的那一身,还不算是书生的装扮,方若楠知道他今天恐怕要去打野猪,故而选了一套稍显舒适强劲的衫子。 “大山,来来,到师父这里来。”易洪离得老远便看到了楚逸,坐在椅子上冲他招手。 “呀呀,这套衣服果然很适合你!”方若楠也在,见到楚逸,便出竖起一根手指赞叹着。 果然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她就知道,大山穿上这衣裳肯定俊美非凡! 第三百五十二章 屠杀悍地猪 楚逸听见二人在唤他,便挪步过去,待走近后,才看到周围一些不认识的人也在看他。 既然不认识,那么也没必要多说话,于是楚逸默默的点了点头,便自动自发的走近易洪他们坐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在这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隔阂,不愿意多接触其它人。 或许是文化差异,也或许是时代差异。 “怎么这么热闹?”楚逸看了看那些挤挤压压的人头。 “哦,每天早上都是这样,手里没有任务的人就可以到这里来领取任务,他们现在在等马车。”易洪还没说话,方若楠就先开了口解释。 方子英一直站在方若楠身边,满脸的阴寒之色,就连看着楚逸的目光,也变得奇怪。 “领什么任务?”楚逸看着方若楠的笑脸,突然觉得,一旁的方子英脸色有些奇怪,似乎……对自己有点敌意? “我已经帮你领过了!你起得太晚啦。”方若楠说话间从袖间抽出一个木质的小竹片。 楚逸接过小木片看了一眼上面字迹虽然不是现代的字体,但是勉强连看带猜也看出来了,上面写着:“悍地猪。” 喊地主? 楚逸经不住想笑,这什么鬼名字!未免也太儿戏了点吧!他还叫地主呢! 不过楚逸还是憋住了,这个猪应该就是身上带着可以看到灵物的东西的那种猪吧?人家女孩子这么好心,替他领了木片,他该有礼貌些。 “谢谢你。”楚逸咧开嘴冲她笑了笑。 “啊啊,不客气!”方若楠也有些笑了笑,她怎么觉得,这男人穿上古装后,越发好看了? 这里人数众多,看来是不可能吃早饭了,换句话说,楚逸可能没赶上早餐时间,不禁想着,要不现在就找野猪去罢。 “对了!早饭我还给你留了一份,一会我给你端来!”方若楠又说道。 楚逸有些感动,她还记得给他留饭。 可是……人家凭啥为他操劳? 于是,‘无利不起早’这句话又浮在他心头。 “不了,我早上习惯不吃饭。”楚逸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 一旁的方子英依旧没有说话,脸色又紧了紧。 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楚逸是没放在心上的,在他心里,只想赶快找到那个野猪,赶快见到巫苓才是正事。 于是楚逸再次谢过了他们,就转身出了门。 巫苓赶快跟上,想要叫住他,他却又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家伙,也没问野猪在哪里,怎地就急忙忙的走了! 巫苓无奈摇头,果然,刚才瞧见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瞧着楚逸两眼放光的样子,巫苓还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就像自个儿有一块肉,要带给朋友所以没法吃,还被其它一群狼死死盯着的感觉。 她们要是和楚逸深接触,可能便会明白,有些人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不过巫苓也庆幸,所幸楚逸这一辈子是个单纯随性的人,并不是什么作奸犯科十恶不赦的坏人。 巫苓一路跟着楚逸,瞧着他究竟何时才能想起自个儿忘记问悍地猪在哪儿的事儿。 果然,出门三步远,楚逸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于是又掉头回去问了野猪的位置,再踏上征程。 方若楠噗嗤一笑,看着楚逸离去的背影在后面嘱咐似的喊着。 “记得把野猪整个带回来啊!” “知道了!”楚逸挥挥手,朗声回复,让她放心。 方若楠甜甜一笑,也对着他的背影挥挥手,身旁的方子英脸色又黑了一层。 门口有一大群等待着的马车,楚逸坐上了其中一辆,车夫轻喝一声,两匹马就嘶鸣着奔跑起来。 楚逸本来起的就不早,即使跟着出任务的马车一路前进,也是快到中午才到了有悍地猪生活着的山脚下。 这山看起来与曾经那座北山不同,那座山特别高,一眼望不到头似得,但这个,只属于一般般的小山。 楚逸远远望过去,那边还有更高的山峦,心中猜测着是否有其它的什么野兽也盘踞在那些山里,等着被其它人当成‘任务’带回去。 巫苓一路上心就不安,她不知道楚逸是否能够摆平那些野猪。 看到楚逸顺手摘了几个看起来像梨子的野果,一边走一边嚼的开心,巫苓心道,果然,在哪里他都饿不死。 楚逸就那样一边吃一边爬山,优哉游哉的走着。 除了这一身略微紧梆梆的古代衣服,他还穿不太惯,其它的还都觉得挺适应的。 特别是这里的果子也蛮好吃的。 “嗷呼呼——”一阵嚎叫声传来。 咦?是野猪的声音吗?楚逸丢掉果子,竖起了耳朵听着。 顺着声音寻去,果然,在一个大石头前面,露出了一个粉嫩的猪屁股,还有一个卷卷的尾巴。 那家伙看起来,也在享受什么美味,似乎是和楚逸刚丢掉的小果子一个品种。 这就是悍地猪吧?看起来也不是很猛,像家猪一样嘛!楚逸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或许不用拼命,也是能赢的! “嗷?”野猪发现有人靠近,警惕的转过身来。 这时楚逸才看清楚,这野猪长着巨大的獠牙,整个猪脸都是黑的,野猪一样,看起来凶狠异常! 但它却长了个诱人的粉色屁股? 巫苓在看到这只猪的一瞬间已经感受到了这只猪的杀意,它是只雄性悍地猪,也许是楚逸走进了它的领地? 楚逸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纠结于为什么这么凶的野猪长了个粉屁股。 悍地猪却没有给它半分考虑的时间,直接冲上前,两只焦黄的獠牙向着楚逸肚子顶去! 巫苓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想要出手帮忙,可早已身为灵魂的她,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却没有任何能力帮助楚逸。 下一瞬,巫苓分明看到,楚逸就在獠牙即将顶到他的时候,一闪身,人就不见了! 再看到楚逸时,人已然在十步开外,手中已经开始出现龙气的光团。 他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巫苓略微放了心,既然他还可以操控龙气的话,那这只算是动物不算灵物的东西,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悍地猪愤愤的喷了喷鼻子,吼叫了一声,又顶向楚逸。 “嘿嘿,小野猪!你是我的啦!”楚逸贼笑一声。 说话间光晕就已然出了手,嘭的一声便瞬间炸花了它的面门,悍地猪见风头不妙,立刻嚎叫着逃走! “喂喂!怎么逃了!”他还打算拿着个野猪好好练练手,看看自己到底多厉害了呢! 楚逸拔腿便开追,巫苓跟在他后面飘,悍地猪一路嚎叫着,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不跑了?” 楚逸也赶忙刹车,站住脚,看着那个脸上略微被他炸的黑黑的悍地猪,它怎么,看起来在笑? 那怪异的表情让楚逸心生犹疑,略后退了两步。 巫苓一回头,一只更大号的悍地猪正在后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它们,看起来,甚至得有快两米高! 那……那个不是雄性,只是个幼崽而已?这才是真正的雄性? 楚逸发现自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阴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遮住了阳光,于是回过头去看。 “我靠!”楚逸立刻惊了一拍,随后淡定下来:“大的来了一样揍!” 他一看到这么大个的家伙,马上涌起了斗志,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当他再次掠后,与大悍地猪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后,手中凝出龙气的光团。 “哼哼——”大悍地猪哼哼的叫着,速度却比那个小的更快,在楚逸光团还没凝结出手时它便已经冲了过去。 “小心啊!”巫苓提手便下意识抽出灵力来帮楚逸,可是手腕一转却什么灵力都没有。 楚逸果断飞出手中的龙气光团,一边右脚点地微一用力,便窜出七丈余高,迅速躲过悍地猪的袭击。 巫苓再次震惊……这家伙……已经可以腾起这么高了?而且速度这么快! 而楚逸身后的大石则瞬间被悍地猪撞碎,碎石蹦了一地,悍地猪被楚逸的龙气团炸到,也并没有受伤,依旧哼哼着准备攻击。 那只小野猪躲了起来,大野猪也不知为什么,对楚逸满是敌意,全身都散发着暗红色的气息! 楚逸躲开之后,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巨大的玩意儿再次腾空飞起,向着自己砸来! 没时间考虑太多,他只能默默的挪开身子,落向远处!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野猪的动作太快,虽然楚逸移动速度有所增加,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龙气使用的不太好,太慢了,与在那山洞里瞬间凝结来比,果然还是不行。 他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来凝聚龙气,只能被野猪追的到处乱窜! “叽叽吱吱——” 正当踌躇之时,一阵小小的声音传来,随后一股火焰落下,转眼就烧焦了大悍地猪粉色的屁股。 野猪嚎叫一声,却如同所有的猪类一样,无法抬头,不知是谁攻击了自个儿,双眼也变得愤怒赤红! “哎?”楚逸抬头,定睛一看,一道红色的影子盘旋在天上,口中正喷吐着赤红色的钢水一般的小火焰。 虽然火焰不是很猛烈,但是依旧烧的大悍地猪嗷嗷直叫的躲闪着。 那是……小火凰?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小火凰回归 这小火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不是应该留在人界了吗?为什么也会出现在混沌界,还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巫苓细细一想,那天它是被楚逸揣在怀中的,有可能也被吸到了混沌界。 但是它与他们却没有落在一处,适才楚逸动用了龙气,它感应到了,所以就飞来了。 楚逸想不明白,但他也不去想,因为此时楚逸根本没理解自己究竟在哪儿,所以也并不会去纠结小火凰为什么会在这。 他的认知很简单,自己都能来,小火凰有什么不能来的? 空中飞行的小火凰在地势上就占便宜,悍地猪怎样也碰不到它,急的在地上乱蹦乱跳,却依然毫无招架之力。 小火凰遗传了它母亲血凰的火系灵力,但却没有被它的妖气感染,反而被楚逸那日狂暴之时的龙气所沾染,故而现在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火凰,而并不是妖化后的血凰。 也就是说,它说不定可以彻底脱离妖道,进入灵界,化生飞仙。 小火凰的火焰很是猛烈,还掺杂了一点点从楚逸那里吸收来的龙气,带着光属性的火焰十分炙热的炸向下面的悍地猪,而悍地猪就只有哀嚎着躲藏的份儿。 它哼哼唧唧的躲来躲去,四处乱窜,被烫到屁股的时候更是满脸的苦恼。 火焰持续落下,山就这么大,且树木比较少,都是较为矮小的灌木,所以即便是悍地猪四处闪躲,也根本影响不到小火凰什么。 一波又一波的炙热烈焰从空中洒落下来,几乎每次都会击中悍地猪,将它烧的毛发纷飞。 “啾啾——”小火凰高兴的叫着,对它来说,这就像做游戏一般。 楚逸和巫苓站在下面瞧着,根本不用动手也不用多猜测什么,这悍地猪死定了,没悬念。 地上满是炙热的烈焰铺开,到处也没有闪躲的地方,只要挪动就一定会被烧到蹄子,悍地猪彻底放弃了抵抗,颓废的窝在岩石角落。 小火凰更是一点儿也不嘴软,喷出的烈焰一分不少的全都送给了那家伙。 果然,没多一会,大悍地猪就被小火凰的赤焰钢水给彻底烧死了,连猪毛都烧焦不见,只留下火烧猪肉的香喷喷气味。 在临死的前一刻,它还哀叫了一声,可能是在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楚逸才靠近,便被这香味给吸引的咽了两口口水,毕竟他早餐还没吃,只吃了几个酸果子,现在更是胃酸涌的厉害…… 可是不能吃,这是要回去留着交差用的,他还得靠着这个才能见得到巫苓呢! “啾!”小火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似乎在庆祝自己的胜利似得。 眼见着楚逸看着那被烈焰包围的悍地猪,小火凰吱吱的叫了两声,将剩余的火焰全数吸回腹中,随后还打了个满是热蒸汽的饱嗝。 “你怎么也来了,快来给我抱抱。” 楚逸看到天上的小火凰,霎时亲热的很,连忙张开双臂冲着空中呼唤。 “吱吱~” 小火凰听到楚逸叫自己,立刻俯冲下来,欢快的一头扎进楚逸怀中,幸福的叫着。 “哎,嘿嘿。” 楚逸仿佛抱着儿子一般揉着它小小的脑袋。小火凰则舒适的眯起眼睛,唧唧的叫着,两只小爪子踢来踢去。 巫苓看到这一人一鸟的幸福场景,也跟着抿着嘴笑。 “打一送一!” 楚逸高兴的看了看身后的小悍地猪,它被小火凰的气势给吓得晕了过去,此刻正吐着沫子倒在地上。 楚逸拎着那小悍地猪尾巴掂了掂,没多沉的样子。 看来,猪就是猪,见到这小场面就吓晕过去,真是不堪一击。 “现在……该把它们给弄回去了。”楚逸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回去,也许还能赶上午饭吧? 巫苓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楚逸放下那只小悍地猪在身边,两只手略用些力,就抬起了几乎有两米高的大悍地猪嘭的一声落在肩上扛稳当,之后另一只又手轻飘飘的捡起了家猪一般大的小悍地猪。 这……他变化的也太快了? 力量上,也提升了么? 但下一刻,巫苓则见到了楚逸憋红了的脸,果然还是很重的。 “哦,还真挺沉,要是萧辰在就好了。”楚逸提了提气,扛着悍地猪晃晃悠悠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嘟哝。 若是那家伙在,他或许就不用费力气扛这大悍地猪了,都交给他就好了,估计他能一只手指头就摆平了吧? 巫苓此时听见他这话却是恨不得敲敲他的头。 一点都不能自食其力么?一点力气都出不起的话,怎么才能离开这混沌界? 扛了没几步,楚逸就上气不接下气了,脑门上似乎都溢出汗了,这猪,真重! 巫苓也有些心疼,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扛着这猪。 楚逸虽然因为龙气复苏而成长了许多,力量也变得大了,但却终究只是凡人之身,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的重量。 他背着那两米多高的悍地猪,就像扛着一座小房子似得,跌来撞去,却始终不肯放下。 楚逸歪着脖子看着下山的路,路漫漫兮修远就是这个意思了,估计他肯定挺不到扛着这沉玩意儿下到山下就累死了! “呼……”他猛喘了一口气,拎着猪脚使劲儿再扛稳当些,却忽然明白过来。 唉?对啊!萧辰不在,可他也不必学那蛮牛死扛啊!脑子现在才是王道! 楚逸贼贼一笑大喊道:“巫苓到山下等我!” 这下可轮到他耍帅了,哈! 巫苓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只见楚逸将那大悍地猪向后拖了几步后,涨红了脸开始用力。 于是就见他轮着悍地猪的两只后腿,疯狂的旋转了几圈之后,突然丢出,悍地猪就以一种飞翔的样子向着山下冲去,落到地上也借着惯力接着向下滚。 “呦吼!”随着悍地猪庞大的身影被丢出后,楚逸也脚下一用力,笑着向着山下冲去,刚被汗水打湿的一缕头发在阳光下显得亮晶晶的。 “啾啾——”小火凰也欢快的向着山下俯冲下去,嘴里快乐的叫着。 巫苓看着这个男人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笑着飞奔,有些无奈。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觉得,这幅场景,真的很吸引她。 她是鬼魂,可以用飘的,也不会累,但移动速度却和如今的楚逸不相上下。 那还是在大悍地猪失去了惯力后,楚逸再次把它捡起来,旋转,再丢出去的情况下。 巫苓发现,楚逸变了许多,不知道他自己发现了没有。 他的力量,他的移动速度,都在短短的几天内提升了这么多。 …… 金色的阳光如同美酒般明媚徜徉,树叶的颜色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的可爱,偶尔跳过两只小蚱蜢吸引着马儿的目光,一切都是那么美丽。 一直山脚下等待着的楚逸的马车车夫,忽然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出现,一回过头,就那么瞪大眼睛看着一只巨大的悍地猪向着山下滚来,带着阵阵尘土与滚石。 而后面紧跟着的人,手里拎着一只小悍地猪,头顶盘旋着一只红色的鸟,也正快速的向着山下掠来。 仿佛……山崩一般! “架架架!”车夫吓得赶快赶着马车向前跑了几步。 马儿立刻领悟,带着车夫与车向前挪动了些许。 “咚。”悍地猪落地之时发出了一声巨响,正砸在刚才马车停着的地方。 “呼!”车夫呼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把汗,幸好他反应快啊,要不就被这大悍地猪给连人带车砸死了! 不过车夫还是很淡定的,毕竟他的工作就是送这群人完成任务,再把他们拉回去赚取些赏钱,见惯了这种震撼场面。 只是一开始拉这个小伙子来的时候,见他细胳膊细腿的,也没想着他竟然是奔着这种大家伙来的,早知道就不接他这个生意了,这也,太重了点儿! 马车和一般人间常见的马车不一样,两匹马,拉着一个小轿子似得坐人的东西,后面还带着一个斗。 楚逸抬起了大悍地猪,轰隆一声扔到了马车后面的看起来像个斗一样的东西里面。 看来这种马车就是专业,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这是干什么用的,现在就知道了,原来是装带回去的猎物的。 老板看着自己的马车被压得晃了三晃,这主顾逮的大悍地猪这么重,要拉回去可得费些马蹄,要加钱了。 “老板!走吧!”楚逸撩了撩额间满是薄汗的发,跳上了马车,长出一口气。 任务完成!期待见到巫苓! “这……这得加钱。”车夫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在他们这一行里面,漫天要价也是让人所不耻的。 不过不加钱,实在不划算啊。 “行行,你要多少都行。”楚逸满口答应着,反正这个猪看起来这么大,应该能换不少钱了。 “好咧!”老板大喝一声,两匹骏马使足了力气,狂奔起来。 “啾~”小火凰跟在后面,扑楞着两个带着些许火焰的小翅膀追着,像做游戏一样开心。 “我说主顾,那鸟也是你逮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车夫很黑心 常常与各种怪物打交道,拉各种尸体回去的车夫竟也没见过那种着了火似得小鸟,还乖乖的一路跟在后面,不禁忍不住问出口。 “算是吧!”楚逸没打算与他说那么多,要说他来自外星球什么的,这车老板肯定也不能相信。 在这里生活了一天,楚逸就发现了,这里虽然还是人类存在,但是天的颜色,还有许多物种都是地球上所没有的。 当然,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可能还在地球上,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生长的那个地方,也在巫苓的熏陶下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人间其实还有好多自个儿根本没见到的空间。 既然有,也就没必要惊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见到巫苓。 所以就赶快从这悍地猪身体里弄出能看到巫苓的东西,再与巫苓商讨吧! 巫苓安静的坐在楚逸身边,她不知道楚逸在想什么,但是看着楚逸满脸幸福期待的笑容,也着实为他高兴。 看来不光是力量和速度的成长,整个人也变得散发出奇怪的光辉,似乎,也要脱胎换骨成为新的人了呢。 一路奔波,后面的悍地猪太重,马儿累得直喘气,在车夫几乎不计后果的抽打下才勉强拉回了大本营。 到了门口,看起来人还都没回来,里面一片安静,小火凰便乖乖的落在了在不远处的房檐上。 虽然是鸟,但毕竟是灵兽,智商比人类只多不少,它当然知晓这里的灵气要比先前出生的地方浓郁许多。 反之,危险肯定也上升许多,雏鸟心态让它能躲就躲,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公然露面。 “我回来了!”楚逸从车斗里面掏出了两只悍地猪丢在地上,大喊大叫着。 “大山你回来啦?正好一会儿吃午饭。”方若楠从厅堂内走出来,后面还跟着易洪和方子英。 方若楠见到楚逸之后就笑得尤其开心,手上抓着的一个什么东西都丢开在一边,而冲着楚逸迎过来,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 而方子英则是自打方若楠奔向楚逸之后,原本很正常的脸,却渐渐阴了下来。 “你哥哥不用做任务么?”楚逸狐疑的看着那个依旧一脸冰霜的方子英,他没有出任务哎。 “不用,我哥哥出一次任务,够换半个月钱。”方若楠笑着看楚逸打回来的猎物,赞叹道:“厉害呀,这么大!” “那当然。”楚逸也不客气,他这个最少也能换一周的钱吧? 喉咙间火辣辣的,楚逸饿了半个上午,只吃了几个果子,连口水都没喝,累得不行,抬腿便打算先进厅堂内弄口水喝。 “主顾主顾!你还没给钱呢!”车夫以为他要走,连忙揪住楚逸的袍子边角喊道。 “呃。”楚逸立刻惊愣住。 对啊,他还没有给钱,怎么都忘了这个事儿!这可糗了! “你还没给钱呢啊?”方若楠瞪大了眼睛,一般都是上车就得给钱,怎么着他还没付钱呢? “啊,等用猪换了再给行吗?”楚逸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没欠过谁的钱,可是现在的确是身无分文。 “这……”车夫一脸的苦恼样子:“其实我也看得出你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许是第一次打猎,太难为你也不好,可是要是拉了一天车还没赚到钱的话,家里的老婆子又要吵。而且,我家里也是要吃饭的,我可不像那些拥有灵力的年轻人一样只要少出点力就能赚个不少……” 车夫开始唠叨,各种苦肉计全部上演,让楚逸觉得,自己赊账真是该天诛地灭的行为。 但他真的没有钱那!不赊账就只能卖血了。 正当楚逸一筹莫展的时候,方若楠却烦的要命的挥挥手。 “算了,多少钱,我帮他付了。”说着,方若楠掏出了小钱袋,看着车夫问价。 这车夫太能白话,乌拉拉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听的人心焦。 “五十文钱。”车夫连忙伸出了五个手指头,期待的看着这位肯抛头颅洒热血替人还钱的女英雄。 “五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方若楠的火爆脾气又烧上来:“你这也太暴利了!没见过要这么多钱的!正常来说一辆车费也就二十文!你这也太黑了吧!” “那……四十五文……这猪真的很重,而且我也要喂马。”车夫也略不好意思的收回了一个手指,又摆出另一只手:“我也不想收那么多,可刚才都说好了要贵一点,那位雇主也答应了可以适当多收些。” “不行不行!你再便宜一点!”方若楠才不认为拉个悍地猪,可以收这么多钱,车夫明显见钱眼开! “那……那四十文……你看,我的车轱辘都要压弯了,你看我的马儿累的。”老板指来指去,依旧竖着四个手指头。 方若楠看了看他指的,马儿倒是还很健康,不过那车轱辘……确实有些被压坏的痕迹。 “那是你的车太破旧!哪个运兽车不能装个千斤的重物啊!”方若楠咬死了不给他这些钱! “总之不能再降价了,真的不能再降了。”老板也摆出一副咬死了不肯再便宜的面容。 二人僵持在原地,说了许久,最终终于以方若楠妥协告终。 “算了算了。” 方若楠见他也是一副铁石面容,想到这个悍地猪也真的很大,不愿意再跟他废话,干脆的付了钱让就他赶快走! 车夫也没多话,接过四十个小铜板揣进兜里便驾着车,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楚逸看着方若楠和车夫砍价的样子,心中有些小疑惑,五十文钱,有很多么?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货币的概念是一概不知。 方若楠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将它系回腰间,一点也不以为意的进了屋。 “来喝水。”方若楠看着楚逸干干的嘴唇便知道他渴了,一进屋就主动倒了些水给他。 “谢谢。”楚逸接过水,大口大口的便喝起来,喝完又冲着方若楠笑了笑。 方若楠则是很贴心的又准备了湿毛巾,给楚逸擦脸,楚逸尴尬的自己接过,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摸着脑袋笑了笑。 巫苓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金童玉女也就是这样吧……? 高大颀长的楚逸拿着毛巾憨傻傻的笑着,纤细可爱的方若楠仰头看着他傻气的样子,也笑得一脸明媚。 现在的情况是楚逸在这个混沌界还是可以生存的,而且离开混沌界,也必然需要很大的力量或者机遇。 从昨天到现在看来,这个方若楠很有可能喜欢上了楚逸。 巫苓觉得若是她猜得没错,这个方若楠就是真的对楚逸有情,不然也不会无事献殷勤,帮楚逸做这做那。 楚逸人虽然呆呆的,没什么心机,但总归也是有一副好皮相,走到哪儿都不乏有女人欣赏喜爱。 巫苓觉得,楚逸要是也喜欢方若楠的话,那么即使不离开混沌界的话,楚逸也有人照顾了,可以安稳的活下去。 届时就,不需要她了…… 果然,巫苓才想到这,楚逸就凑到方若楠旁边一副谄媚的表情说着什么。 这时候……她不应该过去烦楚逸吧? 楚逸或许也很喜欢她…… 不,是真的很喜欢吧? 巫苓从来没发现……楚逸也会主动去讨好人? 她有些吃醋,可是……她凭什么吃醋? 心……似乎也有些痛。 鬼魂也是会心痛的么? 前世她不也是这样看着他和莲儿在山间嬉戏的么? 心,早在那时就已经碎了,现在,还会痛? “什么?!怎么回会这样!” 楚逸的一声惊叫让巫苓赶快飘到他身边去看看怎么回事。 “就是这样。”方若楠抱着手臂,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你是说,我这猪就值一百文钱?还掉你的车费,我也就剩六十文了?”那还得感谢方若楠替他砍价下来十文钱的车费,不然只剩一半! “我也可以不用你还,毕竟连你的衣裳都是我买的。”方若楠倒是大方,本就没打算要他的。 “不不,该还的钱,还是要还的。”楚逸摆了摆手,他从不欠钱,也更不可能欠钱不还。 不过这样说来……他还得要还她买衣裳的钱。 楚逸的眉头甚至都要抽搐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这几文几文钱的具体是值多少,但是换算一下,一百文钱也就可以坐两次马车! 在他眼里那就等于打车费,辛苦工作了一天,弄了个两米多高的野猪回来,结果赚了两个打车费? 在人间的话,一斤猪肉怎么也够个出租司机起步价了!何况两米高的猪,这里的人都吃肉不给钱的啊! 不过楚逸仔细一想,合着他不是被车夫敲了竹杠就是这交易有猫腻。 方若楠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解释道:“不要觉得有问题,这悍地猪虽然难搞定了一点,但本就不属于灵物,只属于动物。而且它身上只有猪尾巴可以用,其它部位的肉,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还都很难吃,卖都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猪尾巴做什么用啊?”楚逸愣了愣,原来这猪,很难吃啊?那就难怪不值钱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有没有动心 人类都是贪嘴的动物,不好吃的一律都活的特别滋润,例如老鼠什么的,没人吃,也不能入药,所以特猖獗。 方若楠似乎是看白痴一般看了看楚逸,从柜子里抽出一把长刀,然后出了门。 很快的,她又回来,刀上沾了些血迹,一根卷卷的粉色猪尾巴出现在她手中。 楚逸看到她又到抽屉中翻出了一截红线,捆住了猪尾巴,系了个扣。 再然后,巫苓就那么看着她把那根猪尾巴…… 踮着脚戴在了楚逸的胸前。 楚逸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猪尾巴愣了半晌后,整个面部肌肉群似乎都在抽搐。 猪尾巴?戴在脖子上? 一旁的易洪已经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而那个总是一副冰山脸的方子英,似乎也憋得惨。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告诉我这个猪尾巴就是能看到灵物的那个东西!!” “对,就是这样!”方若楠一插腰,笑得贼精八怪的。 “你让我一个大老爷们挂着一根粉嫩的猪尾巴在脖子上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楚逸几乎暴跳如雷,一个大男人出门脖子上挂跟猪尾巴,大家都会以为他是个变态吧?! “挂猪尾巴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看那个兔子精嘛,这不就看到啦?”方若楠伸手一指,示意巫苓就在楚逸身后。 楚逸听罢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淡定淡定,只要能看到巫苓,只要看到巫苓,一切都可以忍受…… 巫苓看到他面色像个青蛙,绿绿的,身上还挂着半截卷卷的猪尾巴,也忍不住,笑了。 当楚逸侧过身,看到的就是巫苓的这张笑脸。 他从没有见过巫苓,以前巫苓一直在妹妹的身体中,就算在梦中看到前世的巫苓,醒来之后,对于巫苓本身并没有那么真实的感觉,可是现在…… 他实实在在的见到了巫苓,那么长的红色头发,几乎垂落至地面,飘逸的红色衣裙,映衬着玉色的肌肤,还有那满是笑意的眼睛。 巫苓真的好漂亮! 楚逸形容女性的词汇量真的是少之又少,但就像方若楠那么好看的女人,都不及巫苓的万分之一。 她就像是一团在地上惴惴燃烧着的火焰,红色的一团火光直冲进楚逸的脑门,整个神经轰的一声,引燃,爆炸。 那么的安静,闲然,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形容她的美。 有的,只有撞击。 嘭的一声,印在了楚逸心口。 然后,楚逸脸红了。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窘迫的不知道往哪里摆,全身的肌肉仿佛全部错位了一般,僵硬的不能动,只能听到身体里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他见到巫苓了,他日思夜念的巫苓,却是第一次见。 这么真实。 连梦中,都是她模糊的影子,站在远处望着自己。 却从未有过如此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是真实的一个人。 而不是依附在任何人身体里。 是巫苓。 巫苓自己。 “巫苓你跟我出来一下。”楚逸僵着脸,迈着不太利落的脚步,挪出厅堂外。 不能让这群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副见了美女就变成花痴的傻瓜样,真是太丢脸了。 巫苓微微勾着嘴角,跟着楚逸飘出门。 她心情不错,楚逸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样貌,就是这种反应。 即使巫苓再怎么淡漠,对于心上人的这种反应,她也是控制不住的高兴的,这至少证明了他不讨厌她,他觉得她漂亮。 就像前世的朔一样,觉得她漂亮。 只不过朔心有城府故而并不表现在脸上,而是直接说出来,相反的,楚逸为人简单,虽然没说,却全都表现在脸上。 “巫苓,巫苓。”巫苓还没飘到跟前,楚逸就忙着唤她。 “我在。”她站住脚,立于他面前。 可是楚逸此时却不说话了,巫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整个人都很古怪。 一副……要哭的样子。 像个孩子。 “别这样。” 巫苓伸出淡淡的透着薄光的手指,但却暮然停留在半空。 自己要做什么呢?要触碰他吗?可以触碰吗?能碰得到吗?碰不到的话,楚逸一定会失望的。 他只是佩戴了那个灵物而已,自己本身还是魂魄的状态,他是肉身,巫苓知道,自己是碰不到他的。 “我好想你。” 楚逸低着头,依旧是一副冤屈的孩儿样,却碍于男人的面子,强忍着,所以弄得表情僵硬。 巫苓发现,这个楚逸,此时好像彦清附体了一般,怎么也变成了个傻孩子了? 真的很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脸颊,可是,巫苓再次意识到,自己碰不到他。 但下一刻,楚逸的怀抱就向她张开了,在巫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扑了过来。 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楚逸竟然没有扑空,而后把她严严实实的搂在了怀里,巫苓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男儿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巫苓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是灵魂的状态,楚逸抱着她,而她就那么被楚逸圈在怀里。 当她动了动后才发现,楚逸只是抱着她而已,仅仅是抱着。 他自己撑着胳膊,假装出一副抱着她的样子。 楚逸……是知道自己碰不到她的…… 可是这……却让巫苓没来由的觉得温暖。 楚逸不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抱着她,两个人似乎在不同的空间,却丝毫不受影响的抱着。 巫苓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桃花树,那黯然飘落的桃花,是否就是她的宿命? 状若无依啊…… 她,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凋零。 “以后,再别离开了,好吗?”他的声音有些奇怪,似是带着淡淡的鼻音。 是哭了吗?为了她? “嗯。”巫苓依旧淡淡的回应着。 不离开吗?她迟早要离开的。 等他找到了莲儿,或者……他决定与方若楠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离开。 她的出现,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而已啊…… 又怎么能让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呢…… 她不能,不能啊…… 远处的易洪和方子英看不到巫苓,只能看到楚逸自己架着胳膊,低着头做着奇怪的动作,但是方若楠能。 院内一株淡粉色的桃树,托着一树的花瓣,柔软的枝条随风荡漾,花瓣亦随风飘落而下。而在那树下,一身青蓝色襟丝长袍的男子欣然而立,怀中抱着一个美如仙人般的红衣女子……而那女子脸上虽然波澜不惊的从容,眼中却是满满的依恋与爱意。 此刻方若楠已经红了眼圈……抽着鼻子转身回了后厅。 方子英看着她,叹了口气,没有追上她。 这对兄妹之间,也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 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善良可爱,倒是像极了楚逸和巫苓之间转换过来似得。 这边楚逸看着巫苓,迫不及待的询问她之前的事情。 “巫苓,上午我厉害么?” 巫苓没想到,抱了许久,楚逸松开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 “厉害。”她由衷的赞言道。 “那有没有为我心动?”楚逸再问,一双眼紧盯着她。 巫苓心下一颤,为他心动吗?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他明知道,自己对于他的感情,又为什么要故意这样说? 他爱的不是莲儿么?又为什么要问她这样的话? 还是……他在这个世界孤独了……把她当成亲人了……? 是的,他还是把她当妹妹的,但是妹妹怎么能对哥哥心动? 他有莲儿,她……怎可心动。 一瞬间,巫苓想了很多,楚逸看着巫苓脸上的变化,整颗心都随着她的变化而颤抖。 “没有。”巫苓退后半步,别开眼,不再看他。 他们之间,有着天与地那么远的隔阂。 怎能心动? 楚逸一愣,脸上浮现出不解的表情,但随即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巫苓更加不明所以,这楚逸,还是和朔一样,让人猜不透心思,看不懂在想什么。 “笑我肤浅!”楚逸看着巫苓,眼中漾着些不明的情感。 巫苓浑身一震。 ——笑写书之人肤浅! 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几乎一模一样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可如今千年已过,物是人非,他不是当年那个狂傲不羁的他,她也不是当年那个执拗迷茫的她。 可……他为何笑自己肤浅? 楚逸看向巫苓的眼光,却和当初的朔一模一样。 宛若初见。 她惊恐战栗,他欣喜玩味。 一模一样。 “我不懂。”巫苓默默道,似是在问自己。 “若是不懂,就陪我去捡野猪吧,我还要还钱。”楚逸默默一笑,伸出手,抚了抚她虚无的脸颊。 巫苓漠然,他从未听过楚逸说‘若’,这种咬文嚼字,真的是他? “走啦!”楚逸招招手。 “嗯。” 想不通,便不再去想。 巫苓默默的跟着楚逸飘去庭前,看着他将那大野猪抗进屋内。 他是男人,总是要成长的。 巫苓觉得,或许自己对他有些保护过度了,所以他才会这样。 他这样的表现,全然是依赖。 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当成亲人的依赖而已。 掩去嘴角的苦涩,巫苓告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不属于她。 第三百五十六章 车夫干兼职 夕阳已落,暮色刚起,月半弯,星星闪烁其间。 但在东边的市集上,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涌动,整条集市像是一条长龙一般,热闹非凡。 楚逸听方若楠说,大部分人都会把自己逮到的猎物转到这个市集上面来交易,换钱,或者换取所需。 于是他便扛着自己逮到的悍地猪也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卖掉。 但具体来说,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卖,卖到哪里。 但是他看着大部分扛着东西的人,都聚集在一处,觉得应该是在这里吧,于是便走上前开始排队。 就当是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把这个说的根本不值钱的东西给卖掉。 他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一分钱,一切都要从头再来,所以蚂蚁也是肉,即使再小的钱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毕竟若是算起来,那天打车还欠着方若楠的钱,这些账不能欠,当然要还。 那只猪尾巴已经被他挂在了内衬里面,不然那么多人看着,他会郁闷死。 最让他高兴的是,不管是猪尾巴还是什么,总归是能够看到巫苓。 看到她,他的心就觉得踏实的多,笑容也变得多了些。 楚逸这边排着队,而巫苓则无聊的飘来飘去,左看右看。 巫苓左瞧瞧又看看,满眼都是高兴的神色。别人瞧不见她,故而也不会觉得奇怪,更是让她觉得自在的多。 她有好久没有看到这种古色古香的市集了,而且这里也有许多新奇的东西,她前所未见的东西。 不用担心自个儿红发红眸吓坏了别人,更不用担心别的,真好。 “巫苓,别走丢了。”略远处传来楚逸的呼唤声。 巫苓勾勾嘴角,虽然她还想继续看看,但是还是听话的飘回他身边。 这时楚逸已经快要排到排头,马上便可以卖出他的猪。 “一会把它卖掉,我再带你去看。”瞧见巫苓乖乖的站在自己身边,楚逸对着她笑了笑,似是安慰。 周围的人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个扛着个异常大的悍地猪的年轻人在和谁说话。 巫苓发现,自从楚逸再能够看到她之后,似乎转变了许多,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 转眼已排到楚逸,老板手持一支毛笔在册子上记载了什么后喊了声:“下一个。” 随后,他略抬了抬头,看到一个年轻人轰的一声丢下一只大猪,右手则拎着一只小猪。 “老板!这猪,能卖多少!”楚逸指着那只大悍地猪霸气问道。 老板再看了看那只猪,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道:“四十文。” 楚逸愣了愣,觉得这个数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便学着方若楠的样子问道:“可否涨涨?” 毕竟嘛,对他来说,这也就是人间一次打车费,说多了折合起来也就差不多四十块钱打天,他哪能干? “不能了,猪尾已去,余下无用。”老板文绉绉的晃了晃脑袋。 楚逸详细想了许久,才明白老板说的是猪尾巴已经拿掉了,别的不值钱。 可是这若是只卖四十文钱的话,他岂不算是白玩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声音好熟悉啊。 楚逸略低下头,眨眨眼,仔细看了看那个挂着眼镜的老板,看他这副模样,似是有些面熟,若是把这副碍事的眼镜去掉的话…… “哇靠!你黑我!” 楚逸突然拍着老板的桌子,发出轰隆的一声响,整个桌子在余震下差点跳起来。 他不就是那个拉着自己去抓猪!然后又把猪拉回来之后漫天要价的车夫吗?! 现在又在黑他的钱! “淡定,淡定,这只是在下的兼职,在下现在是账房,不是车夫。”老板又推了推眼镜,手下用了些力稳住自己的桌子道。 “你这是几个意思?”楚逸有些接受不能,合着这钱都给这家伙赚去了! “家里老婆娃娃都要吃饭那,不赚钱,可不行。”他又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像个文质彬彬的大叔。 可是楚逸知道,上午他赶车的时候,根本就不戴眼镜,他还能看到后面跟着的小火凰,显然眼力不错,现在戴个眼镜装文人。 “五十文,要就拿去!”楚逸咬咬牙,也不再贪心,十文钱也是钱。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就是这样了,他现在独在异乡为异客,没钱准会被人欺负,能赚一点是一点。 怎么说,也得比车费高些! “行吧。”他执笔写下几个字后,一小卷铜钱便出现在楚逸面前,后面四个男人,将他的猪拖走了。 楚逸拿起钱,便不再说些什么,打算趁着这夜市还算热闹,带着巫苓转转。 “喂喂!”身后的男人又喊住他道:“你的小猪不卖?” 楚逸一低头,是啊,他还拎着这个。刚才光顾着气愤来着,忘了还有一个。 不是说肉难吃,除了猪尾巴没什么用的么?这个又小,看起来又肯定没有五百年,它的尾巴也没什么用。 看情况,这个能值一文钱就不错了,还不如自己带回家炖了尝尝这异界的兽肉什么味儿,就算难吃,也是一种经历。 “这个你还要?”他有些狐疑。 “一两银子。”他竖起一根手指。 楚逸挑了挑眉,随后低声问巫苓道:“一两银子是多少文钱?” “八百到一千二不等,各朝代不同,铜板与银两汇率也不同。”巫苓稳稳的回答,有些机械小秘书的范儿。 言下之意,她不知道混沌界的铜板与银两的汇率是多少,只说了个大概。 巫苓回答的专业,也让楚逸瞪大了双眼,这小猪,能卖八百文钱以上?! 这价格,楚逸真想和那只大悍地猪一起撞墙而死算了! 老板不知他在和谁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以为是价钱不太合适,于是脸色有些异样。 “要不要卖?”老板催促道。 “要不要卖?”楚逸问巫苓。 “不卖。”巫苓淡淡道。 “不卖!”楚逸重复道。 “要多少钱才卖!”老板咬咬牙。 “咱多少钱才卖?”楚逸再次问巫苓。 “十两。”巫苓再次淡淡道。 “十两!”楚逸大声道。 “十两?!”老板惊得张了张嘴。 “十两。”楚逸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双手比量着价钱,心中想着,这巫苓可太会抬价了,也不知会不会让那老板暴走? 排队的众人纷纷驻足观看,看这离奇的讨价还价,看那个年轻人对着空气咨询着什么然后给出答案,甚是古怪。 老板的牙齿几乎咬的咯咯作响。 这……不收可惜,收了……只能赚到一点点。 楚逸听巫苓的,所以毫不质疑,巫苓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他不会让价。 大不了拿回家吃掉,也是吃回贵货,不亏! “收了!”老板见楚逸没什么心软的表情,当即大喝一声收。 有赚就赚!万一遇到喜欢的客人,还有可能多给一些! 周围人群纷纷低声探讨起来,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猪,可以卖那么贵? “楚逸,问问他这猪有何异处。”巫苓嘱咐道。 “等等!”楚逸听话的叫停。 “生意成交之后,可不能坐地起价。”他以为楚逸要变卦,脸色顿时变得阴寒。 “我可不是那种坐地起价的人。”楚逸暗指他上午的行为,又道:“我只想知道,这猪为什么比那个大的还贵。” 老板晃了晃头道:“悍地猪千年之后会有一次淬体,届时会变成幼兽的样子,特征是有獠牙。幼兽,是没有獠牙的。” 楚逸看了看自己手中这货,虽然还昏迷着,但是的确是有獠牙的。 巫苓则也明白过来,她第一眼看到这个悍地猪,就觉得它是个雄性,后来看到大的才以为是幼兽,却忽略了它的獠牙。 “那,这又不是灵兽,不就是动物么,活上千年有什么用?” “那你有所不知,这种猪能够淬体的特别少。所以,若是有人愿意养做宠物,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他笑了笑。 “宠物啊?”活了千年,当个宠物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是的,体型小,又可爱,重要的是,还可以看家护院。”他又解释道。 楚逸又看了看那个吐着白沫的家伙,它已经昏迷了一下午了,楚逸才不认为这家伙能看家护院,敌人来了,它肯定跑的最快。 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老板这件事情,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这猪,是只被吓晕的胆小猪。 “喏,十两,快把猪给我。”老板从抽屉中拿出了个褐色的小钱袋,丢给楚逸催促着怕他变卦。 “成交。”楚逸一手领钱,一手交猪,笑得别提多开心。 “下一个!”老板常规性的再次喊道,这个主顾拖得太久了,后面队伍都快变成长龙。 “走,巫苓,带你去溜达溜达。” 楚逸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巫苓,但却抓了个空,也不以为意,改为抓抓头,傻傻的笑笑。 两人在这热闹的集市上逛来逛去,挤来挤去,热闹没怎么看到,满满的都是人。 “有人在跟着你。”巫苓突然开口道。 楚逸小心的望了望四周,果然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找到了一个一直偷偷盯着他的人。 第三百五十七章 奇怪的小贩 楚逸装作没有看到那个跟踪自己的人,唤了巫苓一声,便该看什么看什么,只不过故意放慢了些速度而已。 那个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而且越发的鬼鬼祟祟,总是东张西望的看着什么。 而巫苓,当然是仗着自己是灵魂模式,大肆的直接飘到他身侧,直接观察起他了。 这是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人,蛮清瘦的,只不过衣服看起来有些臃肿,似乎穿了太多。 古装讲究的就是一个干净利落,而这个男人衣服却穿的层层叠叠,看起来真的让人没什么好感。 随着楚逸的慢慢前进,渐渐离开了人群颇多的地方,也更加显眼。 “少侠留步!” 那人喊出了非常狗血的四个字之后,快步追上楚逸。 “你是在叫我?”楚逸回过身,装作自己并没有发现他的样子,略挑了挑眉,表示惊讶。 “当然!” 那人神秘兮兮的来到楚逸身侧,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解开了大衣的扣子。 楚逸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这男人为什么表情怪异的在他面前解衣裳? 但随即他说出的话,却让楚逸差点倒地吐血而死。 “少侠,买不买光碟?” 他扣子已经全部解开,双手撑开露出内里,而衣裳内衬里面则缝着许多的小兜,里面清一色的全是碟片。 巫苓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很臃肿了,原来里面缝了许多东西。 而且她也很好奇的望着那些碟片,她没有见过,但是也知道大概是什么,应该就像一种记载体吧? “不买。”楚逸闷闷道,竟然在这古代派的集市上,出现了个卖光碟的小贩?! 试问他买回去有什么用处?是用来当做暗器飞别人么?还是拿来做水杯盖子? “那dvd有没有兴趣?”他再次提问,眼睛满是闪闪亮的神色看着楚逸,就好像看着金主似得。 “不好意思,我习惯用电脑。”楚逸漠然的接了他的话,似是调侃,表情却又很严肃。 “有的有的!”小贩突然向机器人接通了电源似得狂点头:“平板、手机、笔记本、液晶电视、台式电脑、微波炉等应有尽有,随君挑选!十两银子就卖!” 他刚才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卖了只猪赚了不少钱,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傻,这样的主顾,他才不会放过! 楚逸再次挑了挑眉问道:“电线都没有,买回去做什么?” 他心中想着,这也许就像是偷渡客吧,从现代那边偷渡过来贩卖产品的,但是一水的电器是怎么回事?还有微波炉怎么在那些电器里面显得这么有隔阂感? “电线我们也卖!也只要十两银子!”他又连连点着头。 “不要。”楚逸表示没有兴趣,转身要走。 “别呀别呀,买电器的话,电线给您打五折!”他拉着楚逸不放手,生怕他跑了似得。 “根本没有电源你要我怎么玩!!”楚逸的嘴角抽了抽,眼神似乎已经泛出杀气。 “电源?”他摸了摸下巴,似乎自言自语般道:“电源我知道在哪,但是接电线的话,也得收费的。” “你是说有电源?”楚逸忽然觉得有些云开见月,就是说这小贩知道可以偷到对面现代社会电的地方? “但您购物必须满十两银子!我就告诉你位置。”他咬咬牙,低声道。 楚逸叹了一声,看来这家伙是算准了他只有十两银子的身家,算计好了来敲诈的。 “要他打五折。”一直在身旁默然不语的巫苓忽然嘱咐,眼睛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打五折,就买。”楚逸转即对他道。 巫苓听到他这几次都是无条件的服从接受她的建议,不由得又笑了笑,真是个听话的男人。 “那不行,我这也是有风险的!”他摇摇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我们走。”巫苓默默道。 “那算了。”楚逸乖乖甩开他扯着的手,转身就要走。 那男人在原地愣了许久,终于在楚逸头也不回的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再次咬咬牙喊道:“我卖!” 巫苓得逞似得又微微笑了笑,竟看得楚逸有些痴了。 之后这个小贩领着楚逸回了他的大本营,这一路,楚逸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巫苓。 到了地方之后,一推开门,楚逸惊奇的发现,这根本就是个仓库啊…… 而且刚开了门就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还有一层层的厚厚积灰,显然是很久没人光顾。 果然,这些现代电器,在古代是卖不出去的,也不知这小贩哪根筋搭错了,跑到没有电的地方兜售电器……? 而且,这些堆的乱七八糟的冰箱电视显示器之类的各式家用电器之中,甚至还有……水表?! 楚逸几乎倒地,这水表,他确定可以在古代卖得出去么?古代的水不都是井底打出来的么,还需要收费? 不过此时巫苓却抿着嘴唇飘来飘去,一看就是见到了新奇的玩意儿。 想不到,巫苓这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其实也藏着一颗好奇宝宝的心。 “主顾,您就在这看吧,有什么喜欢的,就来问我价位,保证优惠!” 小贩心中想的是,只要能赶快卖出这些堆积的商品,好再去进一些新货才是正经事! 之后楚逸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商品,就觉得真是脏乱成一团,而他看着这些,竟然什么都不想买。 买个手机回去,没移动信号,买电视,也没有线信号,买电脑,更没网络信号…… 看来也就只有电磁炉什么的厨卫电器能用得上了,但是,在这里,楚逸并不是需要动手做饭的。 所以根本什么都不需要! 小贩见楚逸优哉游哉的这样,心里便瞧得出他没有什么买东西的意思,接口道:“您只要瞧得中什么就和我说,保证都便宜!” 楚逸继续在他的仓库之内瞧着。 有种逛超市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这超市太脏。 “老板,你这水表,真能卖出去?”楚逸悠闲的问了一句。 小贩瞥了他一眼,拿过了那块大水表似得东西,打开,竟然是个盒子,而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类似观音姐姐手中的玉净瓶似得瓶子。 “看着没,这是我这最好的东西了,灵泉水!不用这个盒子,我都带不出来!有了这个,死了八百年的魂形消散的老鬼你都能摸得到!” 听着小贩神乎其神的吹嘘,楚逸竟然有些飘飘然……这……不正是那恶鬼看守的灵泉么? 有了这个……是不是就代表着…… 楚逸将小贩拉的远了一些,轻声道:“这个多少钱?” “十两。”小贩头也不抬的说。 “……”楚逸算好了他会开这个价,平静的问道:“说好了的五折呢?” “已经打好折了!”小贩看到楚逸那个总是乱飘的眼神就知道,他身边肯定有灵体,要不然也不会打听这灵泉! 他怎么可能让价?! “五两。”楚逸学着巫苓那样砍一半,心中有个小人在偷笑着。 “不卖。”小贩嘴角勾了勾,似乎笃定他一定会买。 看着他的眼睛,楚逸明白了,合着这小贩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的,于是装作无奈道:“那就算了吧!” “那就算了。”小贩有些心虚,但依旧死鸭子嘴硬的不肯让价。 “算了就算了。”楚逸瞧得出他心虚的模样,于是抬腿便走,一点也不留情的样子。 小贩一看他真不买了,连忙道:“别介啊,卖了!” “卖?”楚逸一脸的得意忘形。 “卖!”小贩知道自己上当了,但依旧为了赚钱什么都肯干! 不管如何!不能让这个有钱的主顾跑了!他可是有着十两银子的有钱人! “小点声。”偷偷拿了银子出来,其实楚逸也不知道几两什么的,于是便整个钱袋都塞给了他道:“剩下的能买什么就买什么吧,记得啊,五折!” 反正他还有四十文钱做车费,明天辛苦一点,带上小火凰,再去打个什么猎物回来卖掉就好了! 巫苓依旧飘来飘去的在小贩这满是尘土的屋子里转来转去,好奇的不得了的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楚逸买了什么。 楚逸偷瞄一眼,心中道,巫苓没有看到他买了这个吧?或许能给她一个惊喜呢? “成交!”小贩看着楚逸笑得葵花一样的灿烂的收好了钱袋。 但是下一刻,楚逸看着他掏出一沓**,开始在上面写下售出什么的。 是的,给客户开**,他真够专业的,而楚逸心中此时想的却是,若是中奖的话,会有兑换处么? 随着楚逸看着他一张一张**开着,每样东西都详细标明,而且价位都不高,楚逸觉得自己误会人家了。 他一直以为这小贩百分之百是个奸商,没想到这家伙不仅不是,还挺老实的乖乖都给他打了五折,该送的东西一样没少,还总是要着意往上添。 而且,他剩下的那五两银子,似乎买了挺多东西! 电热壶、电冰箱、dvd什么的,小贩给他搜罗了一大堆,若不是楚逸拦着,他还要送他一个坐便器! 第三百五十八章 混沌星月炎 楚逸的眼角眉梢都在抽搐。 试问他在古代要个坐便器有什么用?难道要自己抠出一个下水道什么的自给自足?! 还是说,在这个根本没有坐便器的古代,把这个实实惠惠的大家伙摆在家里当工艺品供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观赏?! 楚逸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在一系列的古代人之间发展现代工艺的样子。 那感觉不要太爽啊! “要不是存货太多,我才不会这么便宜卖给你,还赠送你电线和免费送货,以后要记得常来。” 小贩撇撇嘴,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似乎写在单子上的每一个字都会让他像割肉一样疼。 “可是这么多东西,我该怎么弄回家?”楚逸看着那些现代化电器。 如果说能够接通电源的话,那么这些东西都会变成有用的东西,,可是现在首要的问题是他该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回家呢! “不然我出一辆车给你吧,你看看你还有多少钱可以付车费??”小贩似乎还觉得楚逸应该有钱。 “我兜比脸都干净,哪还有钱付车费?”楚逸苦笑。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是个商人不做没有利润的买卖。” “你这话说的,那就算了,你把钱退还给我,现在退货应该是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小贩没了气儿争辩:“算了,那就借给你一辆车好了……” 之后巫苓捂着嘴,笑看着楚逸背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沾满灰尘的东西放在小贩借给他的马车上。 这下子,楚逸又该有活做了,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那个古代的房子接上电。 他兴致勃勃的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生活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 再之后日子里,楚逸便结束了先前动脑不动手的贵公子生活,开始在这个异世界里面过起小日子,辛苦的搭建自己的小窝。 首先他每日晨昏定省的去打猎,从小怪开始打起,磨练自己体内的龙气,之后夜晚的时间就去集市卖猎物换银子,顺便去那小贩那里打探一些关于对面现代派的事情。 现在楚逸俨然成了那个小贩的常客,所有不好卖的现代商品,他统统都半卖半送的搬给了楚逸。 剩下的业余时间,他找到了小贩说的那个有电源的地方,类似一个矿坑,里面果然有一根电缆似得电源,楚逸完美发挥了自己作为一个现代男性的优点,成功的偷到了电。 再之后,当他的小屋在通上了电之后,变成了这古代派唯一的现代化古代房屋,到了夜间,只有他这间屋子是灯火通明的。 为了逗巫苓开心,楚逸甚至在小贩那里花高价买了许多红灯笼小彩灯之类的东西,整个房子被他弄得像要拜堂一样喜庆。 方若楠对此表示很好奇,总是有事没事就要求来楚逸家里‘坐坐’,而且一坐下来,就聊上许久。 楚逸当然也顺路从这个没什么心机的丫头嘴里套出了不少易洪那个老家伙守口如瓶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原来巫苓猜的没错,这里真的是混沌界,那个不在七界内的传说中的地方。 楚逸具体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不知道,但是据方若楠说,他出现的那一天,天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漩涡,然后从漩涡里掉下了一个人来。 这事震惊了整个混沌界的居民。她的描述,与在山洞中将他和巫苓吸走的那个漩涡一般无二。 在混沌界生活的人类分为两派,一派是古代人,一派是现代人。 每每有新人‘穿越’过来的话,都要先行登记,考虑其文化素质与穿着打扮定下分为哪一派,一经判定,不可修改。 穿越,不是主要意义上的穿越,而是被某种磁场吸引,或是通过别的途径,在一种特定情况下开启混沌之门进入混沌界。 但是,其实能开启混沌之门从而进入混沌界的人数还是蛮少的,多半还是本土居民自我繁衍自我创建,而像楚逸这种穿的惊天动地的,更是绝无仅有。 楚逸一直觉得,为什么自己看起来这么现代,却偏偏被易洪那家伙捞到古代来了? 对此方若楠的解释是,师长没有多说,只是说他身上有星月炎的味道,而且还有根本不属于现代人的气息。 楚逸不明白什么是‘不属于现代人的气息’,对于星月炎也没什么概念,但是巫苓却是对星月炎这个词语很感兴趣,让楚逸追着问问。 方若楠知晓的也不多,但是既然是楚逸问的,她即把能说的全部都说了。 据她的话来讲,星月炎其实本就是混沌界的第一股天地生成的邪火。 说是邪火,但是却是没有正邪之分的,只因为力量太过浩瀚,才被称之为邪。 巫苓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关于邪火、浩瀚这些词汇,在她脑海里逐个翻译,琢磨。 方若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混沌界是有领导者的,就是君主。 君主有两个,分别领导着两派,一边古代一边现代,也是从那时开始,两派开始有了分歧隔阂。 在古代人这边的君主名叫‘温倾’,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方若楠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来形容他,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在现代人那边的君主名叫‘泫倾’,是温倾的亲弟弟,方若楠用‘东边日出,西边下雨’来形容他,听起来,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二人是这混沌界的创始者,但却因为理念不合而每每总是相斗。 虽然泫倾没有温倾那么本事,但是温倾对于这个弟弟的宠溺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直让他保持着微妙的胜利状态,直到星月炎的出现。 星月炎出现的那一天,整个混沌界就像掉进了大火炉,它的热量,似乎散发不尽,就像天上的太阳落下来了一般。 泫倾对于这股邪火的兴趣不是一般的好,一直想要据为己有。 可是温倾却一直把持着它,不让泫倾靠近。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星月炎的力量太过强大,以泫倾本身是根本控制不住它的。 从此,被惯坏了的泫倾就开始了与温倾的星月炎争夺战。 这个战争持续了数百年,当然,他依旧处于微妙的胜利中,却总是夺不到星月炎。 之后不知发生了何事,星月炎和两位君主竟一同失踪了,从此混沌界群龙无首,只有留下的小城主之类的还在坚守岗位,但却没有了重要领导人。 有人说因为泫倾暗地里使了坏,导致星月炎被毁,两位君主也同时丧命。 可是这种说辞实在不为大家所信,还有一个说法是,两兄弟放弃成见,归隐山林。 当然,也没有几个人相信这个答案。 自此,两位君主与星月炎的去向成了历史谜团。 开始还有许多人去探究,但是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去查探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以了。 而在混沌界的一座名为寿峰山的地方,传说是星月炎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那里至今还有一处寸草不生的地方。 在旁边的泉潭,终日沸腾,就好像下面总有人烧火一样,大家都说,那底下其实就埋藏着星月炎。 也有许多人去找寻过这个力量异常强大的邪火,可都是无功而返。 所有人都对这神秘而又强大到让几千年前的领主争夺不休的东西充满了兴致。 听完故事后,二人皆陷入沉思,方若楠离开,楚逸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似乎在思考。 夜晚,闲云弯月,院中一棵大榕树旁。 楚逸与巫苓并肩而坐,倚于树下,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背后是他们的挂满灯笼的温馨小屋。 “巫苓,你为什么对星月炎这么有兴趣?” “因我曾听人说我与它有关。” 巫苓转过头,看着楚逸望着自己的黑色的瞳仁,或许是因为她不是实质的原因,里面一丝她的影子都没有。 他清澈透亮的黑眸,就像布满繁星的星空,那么涧澈,那么毫无杂质,不像她,一双血瞳,注定了血腥的一生。 总有一天,就连真正站在他面前的自己,也会不复存在吧…… 巫苓不是个爱伤感的人,她的炙热,她的冰冷,都是顺应本心而出,没人教导她对于爱这种事该怎么做,但她就是知道,不是自己的,不能要。 对于楚逸,不管他是把她当亲人也好,当仇人也罢,总有一天,会变成两不相干的人。 “我想家了。”楚逸望着天上的月亮,这个月亮,算唯一没变的东西吧…… 每当到了白天,天的颜色,海的颜色,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里不是人界的事实。 也不知,萧辰、姜希、睿、彦清他们,都好不好……还有……楚灵…… “我也是。”巫苓默默垂下眼,看到楚逸的手,抚上了她的手。 巫苓本体从来都是炙热的,她曾一度以为,既然是灵魂,便会失去温度,但不知为何,此刻抚在她手上的楚逸的手,冰冰凉凉的,像一阵秋风吹过耳畔,带来无尽的清爽与温柔。 巫苓看着抚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手,眼中满是不解,但耳边却听到了楚逸的轻柔呢喃。 “其实我是个傻瓜,竟不知爱人一直都在眼前。” 第三百五十九章 欲语泪先流 “你说什么?”巫苓再次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爱人……近在眼前……? 难道,他不想再寻找莲儿了?而是……想要方若楠了吗? 想起之前他们之间的种种,巫苓开始明白,可能的确是这样的。 她不得不承认,方若楠固然好,比起莲儿,是多了一份活泼灵动,不会过分温柔,也不会过分沉静,和她在一起,似乎永远都在新奇中,她是个不会让男人觉得无聊的女子。 而且方若楠对待楚逸,看起来也是十足的认真。 楚逸是个温柔敦厚的男人,那副清澈的孩儿心性是更是难得的好,无论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和楚逸在一起,都会是幸福的。 就算是巫苓自己,这个曾经双手沾满血腥的人站在楚逸身边,都能感受到温暖。 就像那些年战场上的厮杀,千万军士的性命,全然断送在她手上,可见到朔的一刻,她仍旧可以淡然处之,似全然忘却,可以泰然处之的想,因果循环什么的,等来生再说罢! 可莲儿呢?莲儿也等了这么久……虽然至今还未出现,但是,也不该放弃她啊…… 封印千年啊……其中的苦涩与孤寂,谁能比巫苓更懂? 巫苓这千年,更多的是自责,责问自己,为何要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 为何不听母亲的话,偏要出屋,为何要跟母后下山,为何要一直那么执拗的遵从母后的话,为何要伤了他身边人,为何……要爱上他? 这千年,她一遍遍的抚琴,一遍遍的弹尽人尽冷暖,却无法抚平自己的内心。 他教会她弹琴,却没有教会她怎么合理的梳理自己心中的情感。 他教会她的曲子,她一遍遍的弹。 犹记当初每每弹到情深,她的琴弦便会崩断,可琴弦已断,那三千痴缠未断,依旧缠绕着她的身心。 即便最后她可以控制琴弦不断,也依旧弹不下去,琴声,仍是断的突兀,仿若弦崩。 那根弦,无论崩断与否,都似一座城墙一般,生硬的阻拦了她的心。 封印,就像是一汪深潭,只有自己一个人,而陪伴自己的,只有过往的回忆。 她的天火幻境,莲儿的寒冰莲玉,同样都是封印,同样的慢慢千年,她又怎会不知那其中的酸楚…… 思及至此,一向无泪无恨的巫苓,竟然感觉到自己眼中有些氤氲,这是为什么? 为了莲儿?还是为楚逸如此轻易便摇摆的心?就连魂魄也是有情感的吗? 做了千年的生魂,巫苓从未有过哭泣的举动,故而也并不知晓作为一个灵魂,究竟是会不会哭的? 抬起头,巫苓疑惑的眼,再次对上了楚逸那双清澈的黑眸,他的眼中,满是认真。 “你……不要莲儿了吗?” 巫苓顿了顿,本以为自己的语气会是支离破碎,就像是被母后丢进毒池的那一次,但没想到,声音依旧轻灵,果然灵魂,是不会有感情的。 那刚才眼中的氤氲……也是幻觉么? 楚逸张张口,没有发出声音,或者是不知该如何说,似乎想了许久,才挤出一个字。 “要。” 巫苓看着他,他的眼中有一丝沉醉,还有一丝……挣扎。 他沉醉了什么,又在挣扎什么? 难道……莲儿成了他与方若楠之间无形的间隔吗? 巫苓一惊,仿佛当头棒喝一般瞪大了双眼! 她忽然明白了,千年前,她做出许诺,要帮助朔再续前缘的事情,竟然那么武断! 每个人,一生都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姻缘,前世的朔与莲儿,既是无姻的缘,而她,竟然想要将前世未了的姻,种到今生来结果。 那……是不是代表,她再一次阻碍了他今生的姻缘? 勾勾嘴角,巫苓无奈的笑了…… 原来,一切都是她在幼稚,一切都是她在执着。 她竟然……想要再次毁了他的缘…… 即便没有方若楠,他今生,也会有他命定的妻,有姻有缘的妻。 那么莲儿呢?莲儿即便是活过来,与他在一起,那究竟是圆了这份缘,还是毁了他另一份缘? “你……还爱莲儿么?” 巫苓问话的声音,低如蚊呐,她不敢想象,如果事情真的像她想象的那样,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存在? 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幼稚,如今想通了一切才发现,真的是自己一直在阻碍他找寻真爱! 前世的莲儿,若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被母后派去的人所杀。 今世……他又因她而卷入一场又一场的磨难之中,很明显依旧是因她而起! 时如静默,半晌没有听到楚逸说话,巫苓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又怎会不知,楚逸对莲儿,是什么样的感情? 时隔千年,即便是爱,也在轮回中渐渐消逝了,千年的时间,足够抹平一个灵魂的任何深刻记忆。 即便印魂咒还在,记忆找了回来,但是他对莲儿的感觉,也是不一定还在的…… 可是……若是真爱,又岂是说忘记就忘记?她痛了千年,执拗了千年,却也从未逃出过回忆。 再次轻笑……难怪自己当初宁愿撕裂了灵魂在天火幻境里自封千年也不愿转世。 原来那时的自己就知道,一旦转了世,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所有的记忆,无论痛苦的快乐的,都会不复存在了。 所以楚逸才在挣扎吧,当今生的姻碰上前世的缘,是她给他带来了这些困惑,所以,也理应由她来解决。 “既然如此,若要得到,必先失去,请你考虑好因果。” 巫苓起身离去,长袖随风摆拂,心也随风摆拂,原来,魂魄,也是可以感受到风的…… 楚逸哑然失笑,好一个若要得到,必先失去,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 月下孤影,独坐幽篁里,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望着巫苓单薄幽若的背影,楚逸在想,自己从不是一个感伤的人,但却在遇到了巫苓之后,渐渐坠落,进入一个奇怪的谜团之中。 她在想什么呢?她又是怎么决定的呢?她心中与自己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呢? 和前世一样,楚逸想不清楚巫苓的情绪,更是难以在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异样的想法。 巫苓不是个能把情绪隐藏的很深的人,但关心则乱,楚逸会细心的研究巫苓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可越看,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事情究竟应该是如何的他并不知道。 再说,还有很多事情他没有解决,例如一千年前的事情。 他要以楚逸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而不是朔。 他根本来说就是楚逸,对于朔的那段记忆,或许只是比看了一段电视剧来的深刻一些。 或许有人会对电视剧里面的情节感同身受,亦或许也会流下眼泪,但是谁也不会太过认真。 毕竟生活还是这样的生活,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活好眼下。 把当下的这个自己理清楚,之后再去想其他才是正事,以前的事情都过去,能解决的便解决,他只想看眼前。 不过,楚逸的确动摇了,他心中,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莲儿吗? 莲儿既然说了,龙气是能够解开封印的,如果她能够回来,她早就回来。 可是……莲儿如果真的回来,他这颗心,还会是莲儿的吗? 很显然不会,楚逸觉得此时的自己对莲儿,有超乎与感情,等同于爱的情感。 楚逸承认自己在前世,确实爱着莲儿,但是那种爱,真的说不清,若要深究,只算羁绊。 他身为半个当事人,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莲儿和朔之间,有一层无形的羁绊紧紧的束缚着,不想失去,不想离开。 如果羁绊算作是爱,那么他是爱莲儿的。 楚逸叹了口气,爱?朔已成过去,今生他已是楚逸,要的,还是莲儿吗? 上次梦境中遇到莲儿,楚逸不由自主的上前拥抱她,可是,浑身的僵硬,是不可逃避的。 纵然眷恋,纵然思念,但却没了爱意,那层羁绊已然不见,剩下的只有僵硬的隔阂。 爱,究竟是什么? 楚逸不懂了,他爱吗? 前世的巫苓,细细算来,是王后捡来的义女,也算是他的妹妹,即使前世的自己,再想保护她,再想替她遮风挡雨,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向她张开自己的怀抱。 因为是兄妹啊,虽然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凡俗世界的教条就是这样,即便是师兄妹,也是离经叛道遭人辱骂。 摇摇头,楚逸轻笑自己的傻气,看来,自己的前世,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巫苓站在回廊处望着此刻低着头的楚逸,心中百味杂陈,前世,她也常常这样望着月下的他。 皓月当空,对月吟诗,那时的他,一身白衣映月,不知是他在望月,还是月在望他,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巫苓抬起头,望着天上的皎洁皓月,隐下一脸的哀伤,换做笑颜。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你若是月,那么,今生我只望月。 第三百六十章 愿你能珍惜 自此,巫苓便不再日日跟在楚逸身后,而只就默默的在屋子里等着他回来。 就像一个母亲,明知道该远离自己已经成年的孩子,该让他独自出去闯荡,可是心,却依然牵挂着。 此刻楚逸去山中执行任务去了,巫苓独自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的大榕树,榕树长长的气生根向下垂着,随风摆动。 明明她不该再想,楚逸现在也能够独挡一面了,况且小火凰还跟在他身边,不会有任何事情。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即使管住了自己的脚,却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那日楚逸猎杀了悍地猪之后一跃而下的模样,仿佛刻印在了她的心中。 每每浮现,总是会心一笑。 巫苓抬手抚了一下心口,这里,曾经就是为他而跳的,现在俨然只是个灵魂了,再也没有心跳,可是,依旧为他紧紧的束缚着。 总是会想着,他在做什么呢?他可还好?会不会出什么事?有没有想自己? 巫苓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起来,更不知晓她这样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她曾经以为,答应了睿的求婚之后,自己就可以渐渐放弃他。 可是,这些日子看来,根本不能。她只能站在这庭院里漠然的望着树,望着风,望着那灰绿色的天,想着他此刻在做什么。 是啊…… 一个灵魂,能做什么呢? 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也不用睡觉,就像在封印中一样,全然只能回忆。 可她的回忆,先前全是朔,现在,全是楚逸。 满满的都是他,他的笑容,他的宠溺表情,还有……他犯傻时候的样子。 都让她觉得有趣,甚至回忆起来,也觉得高兴。 “巫苓巫苓!”一阵急促的喊声传来。 巫苓侧过身,循声望去,看到一抹天蓝色的身影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向着自己跑来,是方若楠。 “巫苓!我来啦!”方若楠一路狂奔,最后在巫苓面前刹住车,大口的喘息,似乎跑的很急。 “嗯?”她找她,会有什么事么?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方若楠又顺了顺气,又抚了抚耳边落下的碎发,才保持优雅的问道。 “门开着。”巫苓让开路,示意她可以自己进去。 其实不让开,她依然可以过去,只不过巫苓不喜欢别人从她身体中穿过的感觉。 知道巫苓一向寡言的她,也没挑理,点了点头,进屋坐好,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喝,显然是一路跑来累坏了。 “哎呀呀,还真是渴的要命。”方若楠喝了一杯之后,又倒了第二杯。 巫苓飘到她身旁看着她,等她开口。 可方若楠却站在原地踌躇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些什么, “究竟何事。”巫苓歪了歪头,看方若楠咬着嘴唇,好像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那个……我见大山不在家,有几个姑娘家的问题想问你。”她支支吾吾的开了口,略有些脸红,不知是疲惫还是羞怯。 巫苓没说话,点了点头,等着她问。 “你和大山……是恋人关系吗?” 她看着巫苓缓缓开口,似是挣扎了许久。 “不是。” 巫苓答得痛快,可猩红色的瞳孔,却暮然一紧。 “那……你爱他吗?” 方若楠虽然不算聪慧,但是从巫苓眼中时时流露出的关切与宠溺的神色,却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爱。” 巫苓漠然的答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她对他的爱,持续了千年,早已铭心刻骨,又何必隐瞒。 “那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方若楠疑惑的抬起眸望着她。 “我与他之间,没有为什么。”只有永远的错过和遗憾。 “爱一个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方若楠握着茶杯,一双手,紧紧的抓着杯沿,仿佛要按碎那个可怜的杯子。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巫苓眨眨眼,难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除了这种朦胧的诗,她实在是回答不出别的什么。 方若楠扑哧一笑道:“原来大山在你心中是美人。” 巫苓也跟着抿起唇笑,这方若楠就像个发光体,总是能影响着所有人一起快乐。 “我……”方若楠放下杯子,再次支支吾吾开口道:“我最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嗯。”巫苓默默的听着,她是喜欢上楚逸了么?看起来是的。 “我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转,总是想要看到他,若是看不到他,我会觉得心慌,即使我为自己找些别的事做,找朋友聊天,也会有些心不在焉。” 她开始低声诉说,头低的要命,让人甚至不知道在和巫苓说话,还是在和自己的脚趾头说话。 “嗯。”不过巫苓并未挑理,只是唇角微勾,赞同了她心中的想法。 “每次一靠近他,我就会觉得安宁,我会不由自主的嗅着空气中属于他的味道。”方若楠低下头,手抚着心口,似乎心跳的很快。 “是这样。”巫苓又点点头,自己刚才不也是站在门口想着楚逸么……心中满满的,都是他。 “可我想要一直在他身边,不愿打破这种安宁。”方若楠突然看向巫苓,那双眼中带着急切的期待,还有一些隐忍和却喏。 她看起来在害怕,可是,她在害怕什么? 是害怕站在楚逸身边的自己么?所以才来试探? 巫苓不太明白,所以还是决定问清楚。 “既然喜欢,为何不去追。” 或许对于巫苓来说,当初如果自己早早对朔表明心态,至少也不会在这千年里自怨自艾,后悔那些不该做的事情。 “可是,我不能喜欢他,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够在一起。”她似是无意的揉了揉眼睛,嘴角盎然苦涩。 “若是他愿意留下呢……”巫苓看到她嘴角的那抹凄凉神色,像极了千年前的自己。 她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命运像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没有那种勇气踏出第一步。” “有时候,你认为的命运弄人,却是上天给予你的另一次机缘,你握的住,便能得到,握不住,便会失去。”巫苓漠然的答道,强迫自己置身事外。 “不……我不想去反抗命运,我害怕失去,害怕受伤,我宁愿这样一直下去,却又……”她无法说下去,心头似是烦乱成一团,就连语言,也无法表达。 “爱情从来都是千回百转,不曾离弃,不曾伤害,又怎会懂得?”巫苓继续劝诫着。 可是于此同时,她心中又苦笑不已,不曾离弃,不曾伤害,摆在她面前的,全部都是鲜血淋漓的画面。 自己曾经硬生生的离他而去,伤他入骨,这种感情,他还会要么? 若不是她在他身上下了印魂咒去除了记忆,若不是他早已转世,恐怕他也是永远不会原谅她的。 “可我并没有什么理由,能够留得住他,终有一日,或许他依旧会离去。”方若楠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就连说话的音调也有些找不到腔。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理清自己,顺应本心。”巫苓淡漠的语调,似是波澜不惊,可她知道,自己内心正掀起怎样的风暴。 “我不要顺应本心!我好烦乱!我一想到这事情就会心乱如麻,我甚至,想要将自己封闭起来,待到过一阵子,也许就会忘记了。” 方若楠狠狠的抓了抓头发,有些慌乱。 越说这些,就越觉得整颗心都乱成一团! 巫苓勾了勾嘴角,摇头道:“为什么要那么痛苦的忘记一个人,如果你认为时间可以磨灭真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时间只会让回忆疯狂的席卷而来,刻入骨髓。” 这千年来……天火幻境的太阳,从不落下,她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那烈日,心中想着那抹皎月。 这也是天火幻境没有月亮的原因,她不想看见月亮,那会让她想起他,可是,看不见,就真的不想了吗? “我……巫苓,我不敢开口,我很怕。”她的两只眼眸似是颤抖着,内心也定然是风起云涌的。 “那你便可以试着想想办法,让他先开口,总有人要先踏出那一步,之后的如何,还要自己去修。” 方若楠瞪大了眼睛怔愣了半晌,而后两片朱唇好像豁然开朗般的扬起笑意,两只小手紧握成拳,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谢谢你!巫苓!”她笑着伸出手,作势拍了拍巫苓略显透明的肩膀。 “嗯,这个世界永远在变,我已错过千年,愿你懂得珍惜。” “我知道了!”方若楠笑着,似乎又充满了精力,飞也似的跑出了门。 望着方若楠远去的背影,巫苓不知自己心中所想,她似乎也像方若楠一样,心烦意乱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若要得到,必先失去。 她想要他得到幸福,他幸福,她就会快乐。可是,没了他,她又如何能够幸福? 天地日月,静恒无言,青山长河,世代延绵。 时间永无止境,所有人都是浩瀚时间中的一抹尘埃,相撞或是擦肩,没什么好惋惜的。 她的目的,从来都是让他幸福而已,无关乎是何人。 第三百六十一章 她的小计划 鸟儿在枝头高唱,春风吹拂杨柳,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显得如此的随和。 风如酥,花似火,正厅门外的大桃花树此时一片粉花翠浪,微风和煦,绿树含烟,漫天飞着粉嫩嫩的花瓣,飘落在地的花瓣也随着这微风泛起涟漪。 “巫苓,你若是飘进去,会被挤到不?”楚逸悄悄对她说着,眼中满是笑意。 此刻的厅堂里面人潮汹涌,都是来找易洪的,据楚逸说,今天是城主下来视察的日子,会光临在易洪家里,所以基本上所有的人为了一睹城主风姿,都挤到这小小的厅堂里面了。 “应该不会吧。”巫苓笑,也瞧着那屋内人挤人的壮观景象。 难以想象,这些,都是易洪的徒弟,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他收为徒弟了,也难怪楚逸无法幸免…… “大山!”方若楠清脆的声音传来,可人却陷在厅堂的人海里面挤不出来。 “来了。”楚逸眼尖,看到那个带着一只银铃的小手拼命的向外钻,大手一伸,将她扯了出来。 “哎呦!你就不能轻点。”方若楠勉强才站住脚,瞪着一双美目,揉了揉被楚逸扯痛的手臂。 “抱歉。”若不用力,她可能现在还在里面向外挤着。 “算了,师父刚才问你去哪里了,我才出来看看。”方若楠瞪大一双眼睛打量着楚逸,一边看一边点头。 巫苓注意到这副表情,依旧觉得,还是像她想的那样,方若楠定是对楚逸动了情,如今这瞧着楚逸怎么看怎么满意的样子。 “我一直在这外面,里面,太挤。他有事吗?”楚逸看了看那些熙熙攘攘的人头,比夜晚的东边集市还要多的人。 而这么多的人挤在一起,他根本没办法看得出易洪在哪里。 “一会儿城主来了,会提点最近有为的年轻男子,有你一个。”她递出一个手牌似得东西,塞进楚逸手中。 “有我一个??”楚逸不敢置信的接过那个手牌。 什么时候他还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的男子了? 只当是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怪胎,将自己家打扮得和他们所敌对的对面世界一样,而觉得楚逸是个和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此时若说他年轻有为,楚逸是如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是啊,你不知道,你抓的那只小悍地猪,被城主的女儿买走了,喜欢的不得了呢!”她笑得弯了一双眼,比量着:“就因为那只小悍地猪,城主特地点的你的名字,所以,你真的很应该感谢那只猪!” “呃……”还真有人买,还真有人喜欢…… 楚逸表示很震惊,不知这算不算拉关系走后门。 “我还是感谢你吧。”楚逸对着方若楠笑了笑:“若不是你让我抓那头大悍地猪,我也捡不到那只小的,所以都是你的功劳。” 方若楠听了之后腼腆一笑,低头摸了摸裙边。 楚逸这才回过头,在巫苓耳边轻轻耳语:“也要感谢你,不过等回去我再慢慢感谢。” 这话说的暧昧不明,方若楠离得不远,也能听到,只是觉得怪异不已,两个人并肩耳语,看起来真是…… 方若楠抿抿嘴唇,不再看。 巫苓也略微侧过一双火红色的眼眸,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楚逸一愣,这俩丫头怎么了? 难得在巫苓眼中瞧见不高兴的神色,难道自个儿这感谢她还错了? “怎的了?”楚逸略微碰了碰巫苓,虽然碰不到,却仿佛下意识的提醒。 “无事。”巫苓的声音闷闷的。 实际上,巫苓有些不快,但却不知为何不快。 楚逸喜欢谁都是他的事儿,方若楠愿意表达好感也是对的。 楚逸还想哄哄巫苓,但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城主来了城主来了!”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人群迅速列在两侧,给中间让出一条宽宽的道路。 只见正门处出现了疑似迎亲的红衣队伍,声势浩大的进了门,为首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领导人。 那人行至庭院正中,在庭院正中勒马驻足,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红相间的卷轴。 “这是圣旨么……”楚逸满脸黑线的调侃了一句,引得巫苓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 楚逸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原来巫苓没有生他的气。 “城主有恙,故不得来见,请以下人随在下移步城主宅院一聚。” 随后他朗声宣布着名单,随着一个一个的名字念出,一干青年从人群中逐个站出身来。 而方子英,竟然是那名单上的头一号人物! 在楚逸千盼万盼自己的名儿何时出现的时候,最后这男子才高声念道:“侃大山!”然后迅速收了卷轴,再次上马。 楚逸握紧了双拳,抑制不住的郁闷,合着他就得是最后一个? 且不说人名排序问题,就说凭啥方子英第一个,这又不是按字母排序的年代! 这还是楚逸生平第一次得倒数第一!若不是想看看‘城主’究竟什么样儿,他才不屑去参加那种无聊的聚会! 但是随后,楚逸就知道为什么方子英第一个了,许多人抱着拳到他面前说着恭喜又排头名、实至名归之类的…… 他经常得第一? 楚逸还没见过方子英显露出什么真本事来,在他的印象里,方子英就是个冰山冷脸男,一直默默无语。 可却没想到,这个一直默默的站在方若楠身后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本事嘛! 未及细想,来传话的那人已然一夹马腹,带着一干人等策马先行离开了,随后不少青年人跃空而出,跟上他的步伐。 楚逸没动,因为他见方子英没动,话说他在这个世界,其实还没认识多少朋友,算来算去就那么几个人,既然方子英是第一,那么凡事向第一看齐,绝对没有错! 这是楚逸小学时期就总结出来的结论了。 “时间还早,城主那老家伙,就是变着法的玩儿呢,大山咱先吃饭,等吃完饭再去,也闹腾的差不多了。”方若楠非常熟稔的拉起楚逸的手,迈进了厅堂内。 随后方子英也默默的跟着走了进去,脸上的表情不明意味。 厅里还满是人味,虽然人走的差不多了,但是先前大批人挤在这里时留下的味道,却让巫苓若有似无的皱了皱眉。 楚逸没错过这个表情,她知道巫苓的听觉和嗅觉一向是高于常人的,于是将周围的窗户全部都打开了。 不过巫苓看着楚逸,却是心中一寒,她哪里是在嫌弃味道,她是看到方若楠已经开始她的‘计划’了。 若是能够成功让楚逸接受她,楚逸也许今后就会留在混沌界。 混沌界照比人界来说,灵气充裕,生活在这里的人,体质也会非常健康,所以楚逸留在这里,是上佳之选。 巫苓驻足不前,没有距离楚逸太近,因为方若楠此时黏在他的身边,笑意盎然的给他倒了茶。 楚逸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他脑中当然还是那句话,无利不起早。 “大山哥,你说,我好看不好看?”方若楠眼中微波荡漾的坐在了楚逸的身边,若有似无的倚在他身上。 “好……好看。”感受到那纤细的身子,正在向自己身旁挤着,楚逸无声的挪开了一些。 “哪里好看?有没有巫苓好看?”方若楠不放弃似得再挤了挤,眼中的媚气更浓。 巫苓默默的站在不远处,为何要她与自己相比,自己这副皮相虽是顶好,但内在却是无比的黑暗与邪恶,沾满血腥的气息早已覆盖住那美丽的表象。 巫为魔啊……她就是个恶魔,这双纤细柔白的手上,有着多少人的性命?自己的这身灵气,又害了多少无辜? 不像方若楠,纯净似水,有一说一的性子,一双黑亮的大眼泛起柔波也是十足的妩媚,映的整张脸比院中盛开的桃花树还要美艳。 她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却又是平凡中的不平凡。 楚逸无言的看了看巫苓,发现她并没有表情,就那么欣然的站在不远处,看着方若楠的动作。 巫苓这是什么意思?一点也不在乎他吗?这其它女人都糊到他身上了,怎地也连个表情都没有? 难道她真是清心寡欲到一定程度了?还是她向来都是漠然的,对他好,也只是碍于前世的承诺而已?实际上,她是一点也不在乎的? “哪里都美,比任何人都美。”楚逸心口泛起苦涩,僵硬的挥起手臂,挽住了方若楠的肩。 同样站在不远处的方子英沉下脸,依旧没有动作,但巫苓俨然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难道这家伙是和楚逸一样?护妹护到一定程度了?连妹妹选择男人,他也会紧张? 方若楠一颤,感受到楚逸的胳膊覆上了自己的肩头,但随即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头枕在楚逸的肩头,小手顺势抚上了他的心口…… “够了!”一声怒喝,再一眨眼,方若楠已经距离楚逸三米开外,纤细的手臂被方子英钳制的动弹不得。 第三百六十二章 自幼许配我 “这是怎么了,哥哥?嗯?” 方若楠眨着黑亮的眼,一脸不解的看着方子英,眼中依旧流转着妩媚的神色,就在此时,她依然看着楚逸。 “你这是在卖弄风骚么!”方子英攥着她的手,似乎也在用力,双目瞪得仿若喷火一般。 方若楠身子一震,怒道:“我愿意!” “不要将你那些恶心的能力用在别人身上!”他厉声喝道,脸色越发的不好看,抓着方若楠的手也越发的紧。 方若楠踉跄了两步,眼中突然滑落下泪来,愤怒的甩开方子英的手,反笑着嚷道:“用在我未来夫君身上,怎算恶心?” 未来夫君?! 楚逸此时早已被这四个字惊得愣住,纳闷的看向巫苓。 巫苓则是一脸的淡然,依旧是那样毫无表情的神色,仿佛她一点也不吃惊,更仿佛她早就知晓此事。 楚逸一颗心不停的上下鼓动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口结舌,却插不进去话。 方若楠哭的厉害,但嘴角却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她的哥哥,仿佛看着深仇大恨之人。 方子英此时则是气的脸色几乎变成了紫黑,整个额头上都盘绕着戾气,巫苓甚至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了一丝灵力波动。 半晌后,方子英才默默开口,音调变得深沉不已,甚至已经能够让人听出已在发怒的边缘。 “你有何权利自选夫君?” 他眯着锐利的眼睛,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方若楠。 方若楠迎着他有些恐怖的目光回答,没有任何却喏。 “我为何没有权利?大山长得好看,人也老实,还很能干,选作夫婿是上佳人选!” 此刻厅内剩下的一些人目光都看向这边,似乎在关注着他们之间的事情,窃窃私语着谈论着什么。 楚逸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在方若楠心中是这样的吗?可是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 而巫苓似乎思绪永远不在正轨上,她的脑袋里,盘绕着方子英的话。 ‘恶心的能力’,难道方若楠除了能看见灵体之外,还有其它的什么能力吗? “你以为,你读了他的灵魂,就能够掌握他了吗?”仿佛是牙缝间挤出的字。 “至少可以了解他。”倔强的仰起脸,方若楠不甘示弱。 解读灵魂么……? 巫苓心头浮出一丝好奇,这方若楠,还有这奇异的力量? “那我便告诉你,为何你不能自选夫婿!” 方子英整个指节握的咯咯作响,忽的上前两步,再次钳住她的手腕,俯视着她绝美的眼眸。 “为何?”方若楠被这股戾气吓坏了,想要后退两步,却被牵制的无法躲开。 方子英没回答,气息越发的深沉。 方若楠看着面前一脸寒霜的哥哥,此刻他身上散发的不是一如往常的温柔样子,而是一股莫名的凛然霸气,还带着些侵略性。 直到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自己的脸上,撩起她一阵心跳。 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贴在自己唇上的触感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感受到他沁凉的唇舌,还有鼻端充斥着的他的男性味道,她有些心慌的用力挣扎了一下,却依旧被他紧紧的牵着,强迫着她接受他给予的赏赐。 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都好像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愣然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兄妹吗? 兄妹……可以这样?? “因你从幼时便许给了我。” 缠绕过后,他身上的张狂怒气似乎被方若楠柔嫩的唇瓣给抚平了,神色和缓的看着正低头换气的方若楠。 “我……”方若楠震惊了,什么叫,幼时便许给了他? 之后方子英讲了一个非常简短的故事,一如他本人,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他与方若楠真正的关系。 方若楠原名杜若楠,与方子英家是世交,可一场变故,让杜家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侥幸逃脱却危在旦夕的母亲。 她母亲临死前,杜夫人将才两岁的杜若楠托付给了方家,并交代非常喜欢方子英这个孩子,让当时七岁的方子英答应一定会在她长大后迎娶她,并且照顾她一生一世。 之后她的母亲撒手人寰之前,给了他一块玉佩,告诉他,杜家的女性都会遗传到一些异能,这也是全家被杀的诱因,希望方子英能够好好保守住这个秘密,保护好她。 这玉佩作为迎娶她的信物,亦是她为娘的心意,并再次让他承诺先前照顾她一生一世的话后满意的将小娃儿粉嫩的手交予他手心后笑着去了。 可是方家并不希望这个可怜的娃娃从小在他家就是寄人篱下的感觉,两岁的小孩,也不记得什么,所以从此改了名字,成了方子英的妹妹,在一家人的呵护下顺利成长。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方若楠出奇的淡定,甚至也没有红眼圈之类的女儿家脆弱的表现。 巫苓知道,方子英已经尽力将这件事说的简短,若要详细叙述,整个杜家上上下下多少口人全部被杀,那将是怎样一场血雨腥风? 而既然是拥有奇异能力的孤女,当初有能力杀掉她们全家的人,又怎会善罢甘休? 巫苓想,或许她知道了为何方子英会将自己磨练的尽可能的强,成为城中数一数二的好手,会总是不出任务,每次出任务也会尽力带回足够多的钱。 就连方若楠不知为何半夜去到楚逸的房间时,方子英都止不住担心的悄悄跟着。 都是为了这个妹妹啊,可是方若楠呢?会否辜负他的一片真情?还是说她依旧会专情于楚逸? 对于方子英来说,实际上他一直记得在她母亲去世前自己的承诺,他心中想的是即使她长大了并不喜欢他,他也会遵守承诺护她一生。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的想法似乎动摇了,当他看着方若楠总是去亲近别的男子时,身体所表现出的愤怒,是自己所不能控制的,他必须要得到她,她必须是他的! 可是……他真的就可以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束缚住她吗?她明明……那么喜欢那个奇怪的,总是很有新鲜感的侃大山。 “呜哇!!哥哥!!” 此间方若楠一直是个木娃娃的状态,一开口,竟然突然扑到方子英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甩了他一身。 方子英僵硬着手臂,一只手抬在半空,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似乎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这一幕,楚逸倒是曾经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 易洪坐在楚逸身边,作为师长,他的存在感却一直很差,但此时也是一脸了然的样子闲闲的坐在餐桌旁准备开饭。 楚逸甚至没发现这老头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会娶我吗?”方若楠有些焦急的抬首问着方子英,满眼挂满了泪珠,但那藕色的唇,却的的确确在笑。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欣喜的时刻!没想到上天竟然让她美梦成真! 从小便喜欢的哥哥,竟然不是她的亲生哥哥!而是自小许配的郎君! 巫苓说的对,有时候,你认为的命运弄人,却是上天给予你的另一次机缘! 她本以为,若是哥哥不介意,她会提出与他一起深居山林,做一辈子兄妹,一世不分开的兄妹。 她甚至还大费周章的想要借由别的男人,来试探他的心境!真是愚蠢! 方若楠真的快要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了,先前只求与他共度平凡的一生,而今,她竟有能够成为他的妻的福份! 世上的礼法,教条,束缚,统统化为虚无,再也没有能够管制她的了!以后这个男人,无论是兄长还是夫君,都可能只是她一人的! 鼻端依旧缭绕着只属于他的味道,还有……先前那两片冰凉唇瓣的触感……方若楠此时已经有些飘飘然。 方子英低头看着仰视着自己的俏丽脸庞,她眼中竟有一丝欣喜和焦虑,还有数不清的变化。 “若是……”方子英顿了顿,沉下眼。 方才是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对她做出了许多不可弥补的事情,还说了那些混账话,若是因刚才那一吻而给她带来焦虑的话,那么他是不会强迫她嫁于自己的。 若是她真的爱大山而不是他,那么他会以死谢轻薄之罪,绝不会有辱她女儿家的名节。 方若楠紧张的心跳加速,他会说娶她吗?会说吗? “不会。”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几乎震垮了方若楠的心! 这是为何?方才不是还说她是幼时许配与他的吗?方才他不是还霸道的宣称所有权吗?而今怎么一时三刻内全都变了?? 在她心中正在编织着美梦的时刻,就这样残忍的将它刺破? 不……她不能。 方若楠眨了眨眼睛,暮然一笑…… 巫苓看着她,心中一瞬刺痛。这笑容自己岂会不知……皮肉虽在笑,而灵魂,却是在哭泣啊…… “这……我便放心了。” 方若楠优雅起身,从方子英怀中脱开,淡然微笑,转身离去。 果然……她是不爱他的。 望着方若楠离去的背影,方子英握紧拳头按在膝上,他不能去找她,不能让她被父母之约而束缚。此刻他的心中,犹如插了百根倒刺一般,拔一寸,痛一寸,四分五裂,血流成河。 那么……他就用这条命,来弥补她的名节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他有去无回 自方若楠走后,厅堂内登时各找个事,没有一人再提此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接下来众人该吃饭吃饭,该做什么做什么,除了席间缺了方若楠一人之外,其它的事情,都很正常。 方子英一直坐在原地,很多人本习惯性的来祝贺,但瞧见方子英面色不善的坐在位置上,端着饭碗,却全然没有吃饭的意思,也被他身上的冷气逼退,找其他人去聊天。 所有人都聊着刚才城主来人说榜单的事情,以及鲜少的某些人,依旧注意到了楚逸,前来祝贺。 但楚逸依旧觉得,自己这个倒数第一,还是因为抓了头猪才上榜的优秀青年名头,祝贺都不如被遗忘。 一提起他就郁闷,故而也是低头猛扒拉饭菜,一声不吭。 巫苓虽不用吃饭,但是脑袋里却一直思虑着先前的事情,还有方若楠的话。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够在一起。 ——命运像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没有那种勇气踏出第一步。 ——不……我不想去反抗命运,我害怕失去,害怕受伤,我宁愿这样一直下去,却又…… ——可我并没有什么理由,能够留得住他,终有一日,或许他依旧会离去。 看了看那正在狼吞虎咽的楚逸,和面无表情的方子英,巫苓脑中自有一个概念渐渐生成,这方若楠,爱的根本不是楚逸! 或许那日她是心下早已认定她喜欢的是楚逸,所以才会未加思虑,今日一想,才觉甚是蹊跷。 方若楠这些话中透露的,分明是她爱上的是亲生哥哥的困扰,自己那日竟没有听得出来。 可是,如今方子英已经不再是她的兄长,而是已有父母之命的如意郎君,且该顺应本意的嫁于他。他也俨然承诺过护她一生,且做出的那些事,也是不可容忍的想要霸占她的样子,二人皆是有情的,何以会误会? 正常来说,说清楚一切之后,自然都是冰释前嫌,怎么会落得二人各自散去,一个隐忍落泪,一个面色青灰? 不过巫苓并没有多事,既然两边都有情,冰释前嫌也是迟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会比外人干预要好上许多。 饭毕,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城主家,方子英一直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其他人也不想当炮灰,所以敬离三尺远。 楚逸一路上一直注意着巫苓,本以为巫苓会想些什么,可楚逸依旧跪倒在巫苓那张丝毫看不出情绪的脸前。 不论她想的是什么,楚逸也根本猜不到,所以徒劳挣扎了半晌之后,终于放弃。 只要巫苓还在他身边,想些什么也不怎么重要。 穿过热闹的市集,转眼便来到了城主家,果然是城主,不光院子大得出奇,就连家门都是有重兵把守的。 “请出示手中的牌子,依次进入,到正厅等待。”门口的侍卫朗声道。 许多人熙熙攘攘的战成牌,出示手中的小牌子。 来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个手牌,楚逸也拿出了刚才方若楠给他的那一只,也出示了证件之后,才跟着一行人才进了院落。 院子里的道路犹如盘蛇一般,拐来拐去,若是没有人带路,恐怕想要准确走到正厅,难如登天那。 而且道旁两侧也种了许多茂盛的树木,无形的又遮挡了一些道路,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也许是为了安全系数高一些,为城主的人身安全作保障。 毕竟城主看起来可是这整个城池里面的最高领导人,自然会多受些保护。 众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先前门口士兵指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城主有令,请各位到偏厅集合,先前的少侠们已经移步偏厅了。”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兵毫无语气的说道。 “真是的,又来。” “搞什么,年年都这样。” “这老头,玩心又起。” 人群中此类话语不绝于耳,巫苓侧耳听着,开始在心中勾勒着‘城主’的个性,看来,她得提醒楚逸小心些了。 据那些人的话语,城主应该是个乐此不疲的愿意玩游戏的老家伙。 这样的人,是应该多防范一点,即使没有坏心,也保不准会掉进什么圈套中。 偏厅中已经汇聚了一些人,是先前就到来了,一个个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显然等了许久,甚至还有些已经开始猜起了拳。 又静待许久,终于漫步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普通的青色衣衫,但看起来应该不是城主,也许是仆人之类的。 他手中晃动着一大串各式各样的牌子,站定在一个钉满了钉子的木板前,依次挂好,最高处的,甚至还要踩上凳子才能放上去。 “传城主的话,可以开始试炼了,请大家上前来换取各阶级的凶兽牌子,成功猎杀后,换取赏金。”他挂好了牌子,拍了拍手,笑着宣布。 楚逸凑近了木板一看,上面是各种兽类的图案,有的他见过,有的根本没见过,在名字下方还有一行数字,挂的越高的,下面的数字就越大,应该就是他所说的赏金。 一些青年人开始领取着牌子,用手中的手牌换取凶兽的牌子之后,离开房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楚逸依旧没有动,因为被他作为目标的方子英也没有动,他一直没有换取牌子的意思,直到那上面的凶兽牌子都被拿的差不多了,他才动腿。 只见他轻轻一跃,手中赫然出现那个最高处的牌子,周围的人惊讶的神色,仿佛掉了下巴。 “这这……他怎么会选最恐怖的佞影虎?!听说那玩意见人就吃,当年一百多精英才勉强拿下它!” “那方子英去了必死无疑啊!他怎么会那么傻?难道为了赏金?” “是啊是啊,听说只有这佞影虎,无论生死,只要敢接,就赏一万两白银呢!就算死了,家眷也能拿到这一大笔钱!” “以他的资本,根本不缺钱吧?有朝一日,肯定能出人头地啊!” “听说他是上午发疯,亲了他的亲妹妹,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神智还错乱着。” 人群中再次传来唏嘘声,全是关于方子英选择的凶兽多么强悍的话题,还有方子英的选择多么可笑之类的。 巫苓倾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深觉此事不妥。 “方少侠真有魄力!”那青衣男子赞道。 方子英漠然转身,没有接那人的话,而是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僵硬着,面无表情的走到楚逸面前站定。 楚逸也瞬间僵硬起来,不知为何,每次面对这个浑身冒着冷气的方子英,楚逸都会不自在。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的寒气开的尤其高档,整个房间都快被他冻了起来。 方子英看着楚逸老半天,才缓缓开口。 “好好照顾楠儿。” 话毕,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庭院。 楚逸还不去明白方子英是什么意思,想叫住他,但却瞧见巫苓蹙着眉头,一脸的不解。 在方子英交代过后,巫苓一怔,但随即明白了方子英是何用意。 他是根本就没想打赢佞影虎!而是只想要那赏金,让方若楠衣食不缺的过一辈子! “听我说,你别选牌子,跟着方子英,我去去就回!”巫苓难得着急了一次,对楚逸交代了几句之后,便飞也似的飘走。 “知道了。”楚逸乖乖回答后,快步跟上了方子英。 巫苓一路上几乎脚不沾地的飘,她开始庆幸自己是个灵魂,不用躲避障碍物,一路穿行,就连房屋,也阻挡不了,迅速呈直线飘了回去。 其实按巫苓淡漠的性子,本不会管这些事。 可是,思及方若楠那日的神情,还有今早的举动,这件事她若是不管,那后果显然不会好。 方若楠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因楚灵是她的灵魂,这些年来,感应着楚灵对‘哥哥’纠结的心情,所以巫苓似乎也能感同身受。 既然上天给了他们机会,只欠缺一些机缘,那么,她会尽力帮到底。 巫苓回到易洪的院落中之后,游荡了许久,才找到了坐在树下望着方子英屋子愣然出神的方若楠。 “方若楠?”她开口呼唤,方若楠若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又叫了一声之后,方若楠才又略微抖颤了一下身体,反应过来。 “嗯?”听见巫苓在叫她,方若楠起身,揉了揉发红的眼,硬挤出一抹笑。 巫苓在她眼中一直是淡漠的,和她家哥哥一样,冷眼看着这一切,鲜少插言,但是每次说话,也是掷地有声,她主动找她,肯定是有事。 巫苓望着她有些发红的眸,哭过了吗? “怎么了?”方若楠又是笑了笑,但眨眼的动作依旧没停,显然是在憋泪。 “方子英接了个试炼任务,我听他们说,有去无回。”巫苓也不藏着,直截了当的说出原由。 听到巫苓的话,方若楠踉跄了两步后,定了定神,便话也不说的冲出了院落直奔城主家,颊边几滴泪,再次滑落。 哥哥,你可不能有事! 我不奢求和你白头到老了,我也不奢求做你的妻了,我只要你安好! 第三百六十四章 初见佞影虎 楚逸一路上跟着方子英,脚步倒腾的几乎快飞起。 不难看出,方子英是知道他在后面跟着的,所以故意走的很快,有时候身形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这让楚逸不得不一路小跑,还得时时陪着他玩捉迷藏,最后已经到了健步如飞的地步。 所幸他现在已经尽力的磨练自己了,速度上提高了许多,才勉强跟上他的脚程。 楚逸偷偷的抹了把汗,心想这方子英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自己可千万别跟丢了! 对于巫苓说的话,他可是奉若圣旨的,若是没有完成,可真就对不起她。 很快,方子英便到了一座白色的山体前。 整个山体犹如冰封万尺,通体雪白。 虽然楚逸不知道混沌界是否有冬天,不过家中院内的桃花开着,柳树也正绿,所以这里一定是春夏时节,不可能会出现白雪皑皑的山峰。 当楚逸跟着方子英走上山之后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雪山,而是一座白石山,整个山体上寸草不生,全部是一些白色的石头组成的! 就像一座人工建成的山峰,没有任何土壤,也没有任何树木,只有白色的石头,与白色石头之间缝隙所组成的山洞。 “吼——!”的一声大吼。 楚逸浑身一惊,头发丝的立了起来,这分明是虎啸声! 转眼,一只吊睛白额虎从白石洞中一跃而出,抬起爪子,昂首便是又一声虎啸,仿佛是在宣布自己的地位,阻止二人再靠近! “喂喂!”楚逸想叫住方子英。 那老虎看起来很惹不起的样子! 可是方子英却依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步步向前,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楚逸在叫他。 再之后,在这一声虎啸传出之后,那些白石洞中,开始陆续钻出许许多多的老虎,大大小小各式各样。 “嗷呜!”老虎们一同仰天长啸,伏着身子步步紧逼的靠近着方子英。 方子英抬手便幻化出一条青绿色的钢枪,枪尖寒光一闪,便是一道灵气飞窜而出,登时一只白虎便倒在地上! 见到这,楚逸才略微放心,看起来方子英是可以摆平这些老虎的。 随后,随着方子英游刃有余的动作,老虎们一只接一只的哀嚎倒下。 甚至连利爪都没有亮出来便败了,趴在地上,除了低喘之外,再无其它动作。 楚逸紧盯着他那条钢枪,心下羡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灵器。 自从来到混沌界之后,楚逸发现,这里的人,厉害一些的,都是有灵器的,灵器与一般的武器不一样,是能够传导灵力的武器。 先前他与巫苓都只是以气的形态攻击,而经过灵器传导以后,灵力可以更多变!而且,灵器厉害的话,整个人的灵力也可以节省。 就像方子英这条长枪,整个枪身都熠熠生光,被他持在手中,仿佛天神降临,看得楚逸两颗眼都要亮瞎了! 随着一只只猛虎倒下,更多的老虎从山洞中钻出,百多只老虎同时仰天长嚎,惊得楚逸打了个哆嗦。 从前只在动物园见过的凶兽,现在同时看到这么多,也算是壮观了! 在这之后,这山中渐渐传来各种叫声狼嚎、虎啸、熊吼、牛哞、马嘶、鹿鸣、猿啼、鸟叫等等各种各样的声音由远及近,此起彼伏的从山洞中传出,仿佛是这山是中空的,下面俨然一个动物园! 最后,楚逸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吼叫声,若说是虎,既是比虎啸更粗狂,若是是熊,声音却穿透性极强,在这各式各样的叫声中尤为凸显。 仔细倾听,那声音似乎也来自地下,随着一阵山石晃动的声音,渐渐从地底出现一物! 方子英站的笔直,而楚逸则是强稳住脚。 这会儿才看出二人之间的差距!楚逸不由得有些自叹不如! 那东西现身的极为迅速,青黑色的身体盘绕着阵阵黑气,坦克一般的巨大身躯,气势凶猛的破石而出! 随着它的出现,周围的猛虎全部缩回地底,再无声色。 楚逸定睛一瞧,好家伙,这分明是一只雄壮的黑虎,浑身冒着青黑色的烟雾,犹如恶灵之气,而那凶狠的面容之上,也是许多道粉色的疤痕! 看起来就好像经历过数万次战斗一般,它的两只眼睛都是白色的,此刻虎眼微眯,双爪微微前匍,似乎在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它就是佞影虎吧? 楚逸有些肝颤,他看起来似乎要比一般虎类大上十倍还多,而它这个动作,像极了巫苓即将袭击猎物时的动作! 捕……猎? “小心!” 楚逸一惊,看出它的计谋,它是想先按兵不动,待到瞄准敌人后再瞬间突袭。 楚逸未及反应便纵身一跃,扑下了正站在半空中准备迎战的方子英! 在他将方子英扑开之后的一瞬间,那佞影虎也将身一跳,向着方子英抓来,可却被楚逸抢先了一步,扑了个空,只抓到了方子英的衣角! 它落地后转过身来,愤怒的呲着牙低呜了几声,仿佛在宣泄它的不满。 方子英没有道谢也没有说话,手中一挥,长枪脱手而出,光芒大盛,直直飞向佞影虎! 只见那佞影虎反应及其迅速的跳开,四爪准确无比的踩住了方子英正飞在半空中的钢枪! 随后它借着钢枪的力量,骤然一跃,锋利的爪子从前爪中犹如几段闪着寒光的匕首一般,霎时袭向方子英! 楚逸见状不妙,迅速凝出龙气向着佞影虎面门砸去,楚逸就是这样,贯彻了‘打人不打脸’的秘诀,只要攻击,他一定是奔着面门去的! 他的龙气光芒甚大,先不说能不能将敌人击倒,就说亮瞎敌人双眼,让敌人暂时失去方向感也是个无比的好处! 佞影虎见到一团金光袭向自己,再改路子俨然来不及了,只得挥起双爪护住双眼。 “轰——” 光团击中佞影虎面门,它卷缩着身体垂直落下,砸落许多碎石。 毕竟事出突然,楚逸这龙气团并没有太长时间凝集,功效不算大,甚至没有伤到佞影虎一分一毫,不过也算是打乱了它的计划。 佞影虎抖了抖身上的皮毛,整个面容狰狞恐怖,似乎是被激怒了! “啾啾——”一团小型的火光适时地从空中落下,击中了佞影虎的虎尾,登时烧焦一片毛皮。 是小火凰,这小家伙,总是关键时刻赶到! 楚逸正欣喜着,以为会再次出现上次对峙野猪时的优势,空中灵兽与地面灵兽的差距,会让小火凰站稳有利地形,局势也会扭转。 可是,这佞影虎却嘶吼一声,张开巨大的虎嘴,一团黑色的雾气渐渐地在它猩红色的喉咙中凝结,迅猛的喷射而出袭向小火凰。 小火凰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便被击中,嘶鸣一声,身上仿佛燃烧了一团黑火一般从空中垂坠而下! 佞影虎应时飞扑而出,张开大嘴便准备撕咬! 楚逸又是心头一惊,也不管是否佞影虎与他同时跃出,搂住小火凰在怀里便将背部对准了佞影虎冒着黑气的大嘴。 “嗷——!” “呃!” 电光火石之间,佞影虎的虎啸声与楚逸的痛呼声同时响起,楚逸甚至听到了自己腰间骨骼碎裂的声音,似乎被咬断了一般疼痛! 但是佞影虎却没有再咬下去,而是直直的掉落在地,再次砸碎一部分白石。 楚逸勉强稳住身子,左手扶着腰,右手搂着小火凰! 回过头,他惊喜的看到,方子英正漂浮在半空中,原来他趁着佞影虎咬向楚逸的空档,钢枪脱手而出,用了最大的力气,击向佞影虎的腹部! 此刻那把钢枪贯穿了佞影虎的腹间,枪头滴着黑红色的虎血! 只见佞影虎再次嘶吼一声,冲着一块巨大的岩石横着撞去,力道之大,腹中的钢枪竟然被震了出来,带着血飞回了方子英手里! 而它似乎并不在乎肚子上正冒着卷卷黑血的血洞,两只晶亮的白色虎眼似乎也被怒气所染,精光闪现,变成了黑红色! 方子英钢枪一抖,所有的血滴便全数散开,只见他全身开始冒出暗青色的灵气,似乎蓄力进行最后一击! 而佞影虎也被激怒,四只虎爪忽然冒出黑色的火焰,整个虎身仿佛燃烧起来一般! 未及反应,便窜身而出,扑倒了方子英,虎爪像是根根匕首一般嵌入了他的身体,手臂之处,甚至已然被穿透! 而方子英手上的钢枪也斜插在佞影虎的心脏处,一人一虎僵持着,随着虎爪的渐渐嵌入,他的钢枪也一寸一寸的扎深进虎身里。 楚逸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着方子英身上的青光渐弱,而佞影虎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样子,他手中的龙气团渐渐蓄力胀大,却不敢飞脱出手,怕连带着伤了方子英。 就在这一瞬间,佞影虎昂起头嘶吼一声,震得整个山体都在震颤,之后张大虎嘴向着方子英的肩头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方子英的钢枪也再次彻底贯穿了佞影虎的心脏处! 佞影虎吃痛,再次吼叫一声,挥起巨大的虎爪将方子英扫向附近的石壁! 第三百六十五章 濒危发狂战 方子英被佞影虎扫开,楚逸躬了躬受伤的老腰,使出最大的力气跃向方子英的方向! 与此同时,手中的龙气球同时迅速向着佞影虎袭去,金灿灿的光球与佞影虎的黑色火焰纠缠在一起,好似难分上下! 可楚逸的计算失误,虽然他捉住了方子英的脚踝,但是没想到佞影虎力气这么大,楚逸非但没有揽住他,反而与他一起撞向了石壁! “嘭——!”力道之大,竟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石头搭成的石壁纷纷落倒,将他俩一同埋在下面! 楚逸只感受到一块又一块**的东西砸中头顶,砸的他晕乎乎的。 “哥——!!!”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唤回了楚逸的神智,透过石块的缝隙,他看到了巫苓与正扒着石块的方若楠。 “吼——!” 佞影虎张大了嘴,又发出一声巨啸,也不管钢枪插在身体里,便攻向了正在挖石头的方若楠,四只虎爪带着黑红的邪火。 “小心!” 石头嘭的一声爆裂开来,浑身是血的方子英应声而出,紧紧的抱住方若楠,锋利虎爪狠狠的拍在他的身上,又是几条狰狞的血口出现,深可见骨! “哥!哥!”方若楠看着倒地不起的方子英,整个人都狰狞起来,似是开始发生变化。 她的身上忽然现出粉紫色的灵气光,没有看清任何动作,佞影虎便被崩飞了三尺远,重重的砸在地上!带起一阵尘烟! 随后一道粉紫色的影子窜飞上天,她的手掌带着咧咧紫气,眼神杀气凛凛,全然不似平时嬉笑玩闹般的样子! 随着她渐渐向下,粉紫之气光芒大神,后又如陨石般从天而降,手掌直直的按在佞影虎的头上! “轰——!”的一声。 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佞影虎的头颅应声爆炸,黑红色的血液溅落一地,化成了数道黑气四处飘散! 巫苓震惊的看着她,难道这就是那所谓的特异之处?这就是那引起灭门惨祸的异能?! 灵气分类,虽说类别甚广,但也是同出一门,从身上的灵气颜色便可以看出五行属性。 蓝色为水,绿色为木,金色为光,红色为火,褐色为土,各种类之间相生相克。 同理可依,暗蓝为冰,紫色为综合,颜色越深便是灵气越加浓沉,掺杂黑气则是体内邪气附着,像楚逸的金橙之色便是光系加上乘龙气的效果。 可是无论哪一种,都没有粉紫色,若说有紫色,算是五行皆有,但说粉色,没有任何一种书籍记载说有粉色的灵气。 此刻的方若楠,似是魔神附体一般,手心渐渐使力,竟徒手将那佞影虎剩余的身子撕碎成片片黑肉,在她手中挥散成黑气。 即便佞影虎以化成黑气缭绕于山间,方若楠仍旧是发着狂,面色狰狞,双目血红!手中的灵气颤抖着,击向远处的山石之间,似是震得整个山体都在晃动着! 楚逸顶着满头包,眼看着方若楠这么狰狞的样子,心头突突的跳。 这还是那个可爱倔强的方若楠吗? 可是下一刻,死去佞影虎化成的黑气却又渐渐凝结,化成一个老虎的形状,直直飞向站在一旁的巫苓。 刹那间,黑气进入了巫苓体内,巫苓眼中浮现出一丝冷冽,随即身上也冒出了硕硕黑气,盘绕着,与巫苓自身散发出的一些诡异的红色渐渐凝结为一体。 方若楠忽的转过头来,似是疯狂一般杀向巫苓! “别!”楚逸的心脏似乎都跳出了口中,顾不得身上压着的碎石,龙气从身上飞旋而出,卷开了方若楠,而他也迅速扑向巫苓! 可是,巫苓即便被那黑气附进了体内,可依旧是灵魂,楚逸碰触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方若楠手中的紫气再次祭出,打向巫苓!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就像是上次与影魅的战斗一样,楚逸虽然碰触不到巫苓,但是方若楠的紫气却是狠狠的打在了巫苓的身上,震得她的魂魄虚晃了晃! 巫苓的魂魄似乎裂开了许多影子一般,似乎在挣扎着,一个红色的影子,一个黑色的影子,纠缠着,抗拒着! 楚逸知道,巫苓现在还有一丝神智,她不愿去伤害方若楠! 可方若楠此时不知为什么在发疯,巫苓若不动手,恐怕会被她打伤! 楚逸摸遍全身上下,找寻着上次那个小贩卖予他的宝贝灵泉水,上次他只是偷偷的涂在了手上一点点,便成功的触碰到了巫苓的手,这次也一定可以! 终于,在怀兜里面摸到了那个小瓶子! 幸好幸好,他一直贴身藏着,才没有被那些石头给砸碎! 迅速打开盖子,楚逸也不管什么浪费不浪费了,直接飞身而出,全部洒向了巫苓的身上。 水花从小瓶子里面哗啦啦的散出,变成无数个小水点落在巫苓身上! 灵泉水一落,便散发出一阵炙热的红光,甚至让巫苓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黑红相间的巨大光团! 巫苓的灵魂竟然渐渐合成了一个!那黑色的影子竟然被红色的她硬生生的吸收掉! 更不可思议的是,下一刻,她身上的黑火却渐渐大盛,黑色的气息占据了她的本体! 巫苓那本是赤红的眼眸变得深邃,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席卷了整个眼瞳,一如她上次进入狂乱状态一般没了眼白! “完了。” 楚逸见过巫苓曾发狂的样子,心底哀嚎一声。 本来方若楠发狂了就够难搞的,这下巫苓也发狂了! 只见两个疯了般的女人像两颗子弹一般直直的飞出,一道红光一道紫光撞击在一起,登时亮光交接处便被震出一道深坑,而余波也震得更多碎石从山上滚了下去! 轰隆隆的巨响充斥着众人的耳畔! 随后便是看不太清的战斗,一红一紫纠缠着,各种光波从中飞散而出,带着凌冽的灵气,仿佛下一瞬整个白石山都得被毁掉! 楚逸的腰被佞影虎咬伤,后又撞在石壁上后被碎石砸中,现在一点力也使不上,站也站不起身,只能勉强直着身子。 可是即便他能够动,试问现在这种情况又能帮谁?! 巫苓仿若盛怒之中,双眸沁染火色,周身黑雾笼罩,丝丝灵气从体内不可遏止的流泻出来。 方若楠娇喝一声,抬手便奔着巫苓面门打去!无数紫粉色光芒飞散聚拢! 巫苓飞身一闪,反手一道黑火从手中拍出,侵入方若楠体内! “呃!”方若楠晃了晃,眼神似乎定了定。 许是巫苓这一下激到了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恢复了神智,眨了眨眼,看了看巫苓。 “巫苓……”她喃喃的唤了一声。 可是下一秒,巫苓身体中所流泻出的黑气则再次让她陷入狂乱! 只见一红一紫两团锋芒又迅速扭转在一起,红光渐渐压过了紫光! “嘭——!” 两道光的攻击竟然爆出了巨大的声响,只见红光熠熠,紫光暗淡,方若楠直直飞出,瘫倒在地,唇边漾出一抹血丝! 巫苓则退后十丈远,她没有本体,不会有流血的情况,但是魂魄却越发的暗淡了,好像快要飘散了一般。 不能让她们再打下去了,否则非死即伤啊! 楚逸心一横,虽然没试过,但是也见过姜希是怎样用内丹救人的! 他没有内丹,但是看情况,只需要把灵力引出身体,传导给他就可以了吧? 于是楚逸撑着身子,爬向已经昏迷了的方子英,握住他沾满了鲜血的手掌,引导着体内的龙气缓缓输入进方子英的体内。 两个女人那边似乎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又再次扭打在一起,互不相让,各种光环满天飞,石块硕硕的往下掉。 快点快点!楚逸不停的在心里叨念着。 他从未觉得人生中有比现在更难熬的时间了,明明只有几分钟,却好像过了半年一样久! 终于,方子英竟然有了一些反应,抓着他的手,轻轻握了握。 楚逸一边加大龙气导流的速度,一边密切观察着巫苓和方若楠的动向。 “喝啊!”方若楠再次窜上了天,手中的灵气团像机关枪一样迅速击打向巫苓! 索性楚逸还不担心这种远程攻击,巫苓的速度和反应一向很快,方若楠若是一直采取远程攻击的方式,巫苓是不会受伤的。 巫苓一直躲避着她的攻击,亦没有还击。 “啾啾——”小火凰就好像知道楚逸现在急火焚心一般,口中竟然吐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球状的红色小珠儿! 楚逸一愣,后笑着吻了吻小火凰的白色小喙,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也有内丹?还懂得帮忙了! 在一人一鸟持续不断的努力下,方子英缓缓睁开了双眸。 “你醒了?!方若楠发疯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楚逸连忙撑着他的身子扶着他坐起来。 “有……”方子英还是很虚弱,眼睛看着发狂的方若楠,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盘龙玉佩,交到楚逸手中:“这是她娘留下的,关键时刻用,只要戴在颈间即可……”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可能爱上了 楚逸接过玉佩,想站起身,却在用力的一瞬间瘫倒在地。 他的腰似乎伤的很严重,即便连站立也做不到。 楚逸咬了咬牙,方子英太虚弱,他又被撞了腰,这该如何是好? “轰——” 一声巨响,那边的两个女人再次相撞,二人均是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一声鸟叫声传来。 “啾啾!”小火凰此刻虽然受了伤,但却是唯一一个还能动的,所以自告奋勇,主动衔起了玉佩便飞向方若楠。 这小火凰还真是个好宝宝! “话说既然这么好用,为什么不给她一直带着??” 楚逸埋怨道,既然这玉佩这么好用,就像那猪尾巴似得,一直戴着不就成了? 楚逸可是脖子上一直挂着莲玉和猪尾巴寸步不离的!即使那根猪尾巴现今过了快两个月了,已经只剩一条硬邦邦的骨头。 但是一条骨尾看起来也比直接的一根猪尾巴来的帅气多! 方子英牵起苍白的嘴角苦笑道:“此玉之阳力克她之阴力,但若要用,便必须在用后三日内阴阳交合,否则阴力减少,命数也会折损。” 楚逸楞楞的看着方子英,什么叫阴阳交合?然后他为什么还是一副那种奇怪的表情? “所以等回家,便为你们操办婚礼。”他似乎是宣告一般默默坐起身。 “操办……婚礼?!”楚逸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方子英说,阴阳交合?操办婚礼?他……和方若楠?! 方子英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楚逸,表示他绝对没有听错。 “呃啊?!不不!”楚逸脸色霎时惨白一片,怔愣了老半天之后才彻底反应过来,嘴角抽搐的反驳。 他这感情的乱事在他那已经够多了,对楚灵的牵挂,对巫苓的依恋还有对莲儿的歉疚,这三个女人已经让他自顾不暇了,又要来一个?还是硬塞的?! 以前听楚灵说一个女人中了蛇毒,被蛇咬在了胸口处,解毒人就被逼成了她相公的笑话,现在竟然真实发生了!! 自己竟然也被逼婚了,还不是父母亲人,而是个异世界的家伙! 他才不要做那种顶包的解毒人,还是谁咬的谁负责好了! “你不愿意?”方子英黑了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楚逸承认这件事搞得他非常乱,方若楠虽然也时常有意无意的亲近他,可是他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的,若是娶了她,巫苓该怎么办?! 想到这,楚逸一愣,巫苓吗?为什么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莲儿? 难道对于自己来说,巫苓要比莲儿重要得多? 楚逸自顾自的考虑着,从心底自然而然溃散出来的一点感情之源。 “为什么不说话?”方子英沉声催促道。 “我想你误会了,我根本不喜欢令妹。” 楚逸郑重的解释,眼睛看着正努力瞄准方若楠向下丢玉佩的小火凰。 方若楠速度也不慢,玉佩难以抛中,小火凰飞来飞去,就是没办法准确瞄准。 楚逸有些紧张的看着,而后突然明白过来方子英所说的阴阳交合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是那个吧!这冰块脸还真是够直白的! 方子英握紧拳头,整个人都在颤抖,许多伤口又挣咧开来! 为什么!他如此用心的对待她,楠儿却宁可喜欢这个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她的侃大山也不喜欢他?! 怪只怪命运弄人,她母亲把玉佩和她的小手一同交给了自己,可自己却食了言,又将她转交给了别人! “我妹妹喜欢你已足够!”他几乎声嘶力竭,既然楠儿喜欢,那便没什么重要! “我不。”楚逸眼中透着些不悦,方子英明明那么喜欢方若楠,为什么还要将她推出去?! “你竟然置她生死于不顾!!”方子英怒吼出声,双拳愤怒的敲击着石块地,连白石都沾染上了血腥之色。 “置她生死于不顾的是你不是我!!”楚逸也怒火中烧的大吼。 方子英一愣,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楚逸眼见着小火凰将玉佩抛下,正中方若楠衣襟,便指着她又回道:“现在玉已经带上了!我是不能负责不属于我的东西,谁揽的破事谁收场!” 言下之意,既然当初是方子英应下此事,当然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了。 “你……!”方子英无言以对。 的确,当初答应的人是他,便要他来负责也是顺理成章。 可是,他更不愿强迫她做她不愿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行夫妻之礼这种事,若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玷污了她,他便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 玉一上身,方若楠身上粉色的那股灵气便被缓缓吸入其中,直到她身上的粉光通通不见后,无声的软了身子倒下,在落地的一瞬间,被突然窜出的方子英稳稳抱住。 厉害!楚逸在心里称赞着,不愧是第一,都伤的像个血人了,还能反应这么快的接住方若楠! 不过从这动作中自然也能够看出,这家伙护妹到了怎样的一种地步! 结果楚逸还没乐呵一会,就发现了,危机其实还未解除,方若楠虽然好了,可巫苓依旧狂乱着! 此刻她便挥着手中的灵气,而后一排黑色的火焰暮然喷出,烧向方子英和方若楠。 方子英迅速的抱着迷迷糊糊的方若楠,躲过了巫苓所放出的火焰。 可下一瞬,方子英口中却止不住的鲜血向外喷涌。 方若楠身上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紫光,偶尔散发出来,楚逸想,那就是巫苓始终瞄准方若楠的缘由。 那玉佩吸收了那粉色的让方若楠狂乱的光芒,却没办法吸收! 转眼间巫苓手中挥散而出的火焰便再次砸在方子英背上,方子英如同一只护持幼崽的刺猬一样将方若楠紧紧的裹在怀中。 巫苓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手软的意思。 火焰砸过之后,她手中便凝聚了更大的火焰,浓浓的裹成一个球。 楚逸看着,咽了口唾沫,心中暗叫不好。 巫苓凝聚火焰看起来百分之百是在燃烧魂力,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几乎透明的看不见,然而……更加岌岌可危的,是方子英和方若楠两兄妹! 楚逸咬咬牙,在巫苓狂乱的根本不知自己攻击的是谁的情况下,狠狠的挺起腰。 他甚至听到了咔吧一声,已经撞的碎裂的腰骨,似乎更加严重。 不过没有办法,楚逸狠狠的深吸一口气,努力向着身后猛打出一股龙气! 龙气轰隆一声攻击在巨石上,楚逸借着这个力道,脚下一蹬,便飞闪向方子英身前。 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站不起身,只能靠这种方式来解决。 他死死的挡在方子英身前,无论巫苓这股火焰是否打下来,他也必须承受着! 巫苓举着那火球,渐渐向下,眼中掠过一丝黑色,歪了歪头,脸上有些诧异的神色。 “巫苓,巫苓你还认识我么?”古慈大声的叫唤着:“巫苓,巫苓。” 听着他的叫喊,巫苓依旧站在原地不停的眨动着眼眸,手中火焰没有收回,但脸上,却有些疑惑的神色。 “巫苓,别冲动,安静下来,乖,把你那些火收回去……” 楚逸伸出一只手劝导着,可开始的时候巫苓还能听进去两句,安静的站在原地,到之后,她眼中的黑红越演越烈,根本没法控制的整个灵魂都开始颤抖起来! 楚逸自知不敌,也只能将头脸护持下来。 “巫苓啊,千万别揍我的腰了啊……你下半生的幸福都在这了……” 似乎像是临终遗言也要欢快些似得,楚逸看着巫苓,像之前一样开着玩笑,仿佛能死的安详些似得。 巫苓看起来根本听不懂楚逸的这种玩笑,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狰狞。 楚逸能看得出巫苓本身的神智也在挣扎,可是,那红色的巫苓似乎被那黑色的气息所影响,变得如魔鬼一般。 他抿了抿唇,没办法,就算死,他也得拦着…… 楚逸瞧着巫苓手里那火焰球越来越大,没办法,死咬牙关,将体内的龙气再次散出来,化成一片巨大的类似盾牌一样的保护罩。 转眼之间巫苓手中的大火球便砸了下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颤了颤,楚逸死死的维持着那些龙气!可是却根本没办法与巫苓相较! 燃烧灵魂的怒意,在任何情况下都难以抵挡,而方子英此时除了低沉的呼吸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楚逸后槽牙都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却发现自己用龙气织就的保护罩渐渐被逼迫到最小,随后出现裂痕,开始龟裂…… “巫苓……” 楚逸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在龙气眼看着被巫苓的邪火逼迫的碎裂的前一秒,发现,自己舍不得她。 可能,这样大的火球砸在身上,最后除了死,也没有第二选择。 但楚逸这是才发现,他舍不得巫苓。 甚至没有任何时间去想自己会不会死之类的,他脑中想的,全是巫苓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过得好! 楚逸咧开嘴,在龙气保护罩溃散的前一秒,哑然失笑。 “我想……我可能真的爱上了你……巫苓……” 第三百六十七章 莲儿再出现 滚滚烈焰,这场景看起来就像煤气罐爆炸似的让人害怕。 楚逸本以为巫苓的火球落在自己身上之后,肯定会炸得自己尸骨无存,连块碎肉都不剩下。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那巨大的火球升空着天上然后再缓缓落下,带起无数的热浪紧紧的压抑着面门,仿佛整张脸都在烈火中烧灼着似得。 楚逸紧闭着眼睛,等待着自己死亡的一瞬间。 可是等了许久,他却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疼痛的感觉,于是略微睁眼看了看…… 面前依旧是熊熊烈焰,只不过奇怪的是那些火苗没有攻击到他身上反而是奔着胸口而去,全部都汇集到胸口里面! 楚逸连忙扒开自己胸口的衣裳露出里面层层的内衬,最后在紧里面发现了两样东西。 一条是他天天带在身上,为了能看见巫苓灵力的那条骨头猪尾巴,还有一个,便是自打巫苓苏醒过来便带在身上的那块寒冰莲玉。 而奇怪的便是如此,那些滚滚烈焰如同龙卷风被卷起一般似得,打着旋儿的被吸到那块玉里面,玉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但火焰却着实进入佩里面便是消失不见,随后玉佩开始散发出微微的红光。 “呃?”楚逸拿着玉佩,整张脸都是纳闷儿的神色。 只瞧着一阵咯咯的声音传来,楚逸好奇的瞪大眼寻找,而巫苓则是也歪着头到处的看。 声音竟然是从楚逸胸口处发出来的! “傻瓜蛋,我在这里呀!”空灵好听的声音,再次从玉佩中传出。 楚逸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口的莲花玉佩,心里根本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觉得哑口无言的厉害。 随后那火焰被吸收了之后,寒光一闪,玉佩之中赫然落出一人。 缓缓由蓝色的光芒凝聚而成,柳眉星目鹅蛋脸,此时正掩唇而笑,妩媚轻灵。 她跳跃了两步,来到楚逸勉强,略微侧目,又是一个淑女的微笑。 楚逸曾在梦中见过莲儿,如今她凝聚成人形自然也是认识的,但嘴巴张开了许久,却是没有一个字吐得出来,只觉得自个儿青天白日的是不是见鬼? “你又傻啦?”莲儿略微弯下腰,看着目瞪口呆的楚逸。 “没……没有。”楚逸勉强才说出几个字来。 莲儿复活了吗?她竟然能够从玉佩里面出来了吗? 是因为刚才那凝聚了楚逸体内几乎全部的龙气的保护罩被巫苓打碎,她吸收了之后所以能够出来? 只因莲儿曾经说过,要她能够出来,必须楚逸修炼出龙气来才可以。 但楚逸的龙气拥有也不是一日两日,她为何会在今天选择出来? 好多问题盘绕在楚逸的心里,但却不知该如何问,莲儿想说话,但此时几乎快透明的巫苓却再次动起手来! 无数的烈火再次凝聚起来,巫苓已然能看出体内虚弱至极。 但仍旧不是对着莲儿,而是对着正昏迷着的方若楠。 楚逸似乎能够感受到,巫苓现在是被佞影虎体内的黑气控制着。只因方若楠杀了佞影虎,故而她体内的黑气也满布着对方若楠的怨念,才对方若楠紧追不放。 即便是有人攻击巫苓的本体,也不受影响的只攻击方若楠。 且还是不顾后果的攻击,全部都是在燃烧巫苓的灵魂,才能够释放出来的火焰。 再这样下去……楚逸不敢再想。 “唉……”莲儿忽然低叹一声,对楚逸道:“看来我是刚出来便要回去了呢……你好生呆着,等我下次回来再与你说。” 话毕,莲儿身形迅速一闪,楚逸只见巫苓整个都被一股淡蓝色的光芒包裹起来,内里透着暗红,有些妖异的紫色! 楚逸能看得出,在那巨大的灵气球里面,两个女人好像正在厮打,但因为莲儿包裹的缘故,巫苓的灵气不再散开,而是缓慢的聚集在球里。 楚逸发现,刚才的莲玉便是吸取了那些灵气,之后莲儿出现时候所创建的这个保护罩的目的很明显也是为了吸收灵气,然而他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吸取灵气? 他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被圈在灵气球里的两个女人,灵气球太过朦胧,他只能看到两个影子来回晃来晃去。 最后砰的一声,那暗紫色的大灵气球轰然爆炸,竟炸的周围的山峰也有龟裂的现象! “小心!” 在楚逸发现自己头上正有一块裂石,刚才被佞影虎击中的方子英便横扫在了那石壁上导致石壁发生了龟裂的现象。 而如今这么一战更是将那些已经裂开的石头打散,从上面纷纷洒落下来,最大的一块儿看起来竟有半层楼高! 楚逸当即不由分说地护在这兄妹二人身前! 两个人看起来一个虚弱至极,一个浑身是血显然没有任何防范的机会。 可是楚逸体内的灵气也几乎用尽,刚才为了防守散出了不少,而后又被那玉佩吸取了许多,现在也是无力支撑。 先前想的是,如果能够扑在二人身前抵挡一阵也好,可那么大的石头对于血肉之躯来说,即便是,再结实的肉,估计也得压得扁扁的! 楚逸撇了撇嘴,看着那巨大的石块马上就要坍塌,没有办法,他只能尽力将这兄妹二人,向着旁边推。 一股龙气出手,抱着方若楠的方子英被再次击中,从而龙气所带来的余波也让他偏离了石头砸下来的中心。 “哎!” 此时回头的莲儿正瞧见楚逸的这个动作,吓得魂都快飞走。 眨眼之间巨石落下,楚逸被砸在下面,莲儿惊慌的叫了一声,就连此时被控制起来的巫苓也微微一愣,随后开始猛烈的挣扎。 莲儿的气息镇住巫苓,可此时巫苓却不仅仅是因为佞影虎的黑气而控制本体,倒像是本身在挣扎,红光大盛! 莲儿控制巫苓的灵气越发的暗淡,已经被巫苓身上的红气略微震开! 巫苓忙着挣脱,血红泛黑的双目紧盯着楚逸,莲儿则是直接飞扑至那巨石边上:“楚逸!楚逸!出来!” 没有任何回应,莲儿连忙伸手扒开那些碎石,可那石头过于巨大,莲儿搬开了小块儿的,大块儿的却根本难以撼动。 “楚逸!楚逸!你还活着吗?快告诉我一声!” 莲儿不停的叫着,只因还能够感受到楚逸的生命气息,她坚定楚逸没有死,所以手下还是依旧努力的扒散那些能够挪动的小石块。 “哎——” 一声弱弱的,仿佛低叹一般的声音传来。 莲儿听出这声音是楚逸,立刻松了口气般的笑,随后一抹红光如炸弹一般冲向那些石头! 巨石在挣脱开的巫苓的撞击下轰然炸裂!只见两侧是被石头压的凹陷进去的白石头,楚逸则正卡在石头的缝隙中间,捡回了一条命。 “阿弥陀佛……”楚逸嘴角抽搐着,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巫苓依旧是黑红缭绕,口中喷出的炙热气息都带着明显的黑雾,而那双焦虑不已的眼睛,此刻却紧盯着楚逸。 莲儿则是彻底被愣住,没有看着楚逸,而是看着巫苓。 巫苓的身影越发的消散,黑气再次散了出来,覆盖住先前在惊异之中而露出的红色,巫苓整个灵魂都在颤抖着,口中溢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唉……”莲儿低叹一声,看着巫苓默默道:“你赢了,我做不到。” 正当楚逸想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她便水袖一挥,带着蓝绿色的青光,像湖水一般的席卷巫苓。 巫苓狂躁无制的挣扎着,莲儿那水波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将她卷了进去。 之后那些水全部侵入巫苓的身体内,在水流涌入之后,巫苓那双暗红晶黑的眼眸渐渐的恢复如常,也能看得出有些神智渐渐回来。 楚逸长舒一口气,见此情景便放下心来,可是转眼一看,莲儿却越发的虚无,变得和先前的巫苓一样。 她笑了笑,对着楚逸交代:“千万别让她受刺激,这佞影虎的魔核本就是她的,但如今的她控制不住,反倒会被占据本体,我先压制,你只需要陪着她慢慢吸收便好,切记,别让她受刺激。” 莲儿那话,越说越虚无,到最后都如老式磁带一般若隐若现,语调也是七拐八拐的。 直到她彻底的消失在楚逸面前,化成一点星光,溃散于楚逸胸口的莲玉里面。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迅速,甚至于楚逸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巫苓便直直的倒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逸即便是腰快要断掉,也直接窜了出去,站不起来,却是直接趴在了巫苓即将倒在地的地方,巫苓软软的砸在楚逸身上。 因那泉水的缘故,巫苓此时是人形,楚逸担忧她本就受伤暗淡,如今虽在莲儿的帮助下恢复,可能砸在地上也会痛。 但当时她却是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考。 如一身是血,仍旧护持方若楠的方子英一般,想也没有想的直接扑了过去。 而巫苓这么一压,楚逸的腰则是再次嘎巴一声。 他想,自己这腰可能有的休息了…… 不过看着此刻躺在怀里安然无恙的巫苓,楚逸略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若是因她,别说断了腰,就算豁出命,他也是愿意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龙气渐觉醒 楚逸在原地休息了好一阵子。 说实话,若不是体内还有一点龙气支撑,他恐怕早就死了十几个来回。 巫苓压在楚逸身上,没了什么甚至,却也不再发狂。 方子英和方若楠兄妹两个躺在一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但在楚逸这边却能够听到那边二人稳稳的呼吸声,也不担忧。 现在正值中午,几个人一路趴在地上,等到夕阳渐落,淡红色的光芒洒了满地。 巫苓感受到那些阳光洒落在脸上,许久没有感觉的灵魂竟然有了温暖的感觉! 睁开双眸之后,巫苓下意识的挣扎起身,随后摸了摸楚逸的身子,发现他又呼吸,才松了口气。 这一口气松的,更是让她的神经提了起来,连忙又摸了摸自己,惊讶于自己变成了实体。 楚逸感受到巫苓,动了动身子,连忙张嘴询问:“怎么样你好些了没有?” 巫苓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够触碰到楚逸,又不再是灵魂状态。 先前的事情在大脑之中仍旧有一些记忆,她回忆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受伤?” 楚逸的嘴里面干巴巴的,说话也觉得有些沙哑,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答巫苓的话。 “我没什么事,你怎么样?” 巫苓的真的已经不再透明,反而是能够像人类一样,甚至在阳光的照射下,还有一个浅浅的影子折射在地上。 巫苓咬唇,觉得十分惊讶,回头看了自己的影子半天,支支吾吾地问着。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楚逸向她解释了当时的情况,以及自己向她身上洒了些灵泉水的事儿。 那些灵泉水大概能够支撑到明天清晨,届时巫苓会再次回复灵魂状态。 巫苓这时才明白过来,难怪那天在树下楚逸摸她手的时候自己能够感受到楚逸手上温度和触觉。 原来那时候他便在手上抹了这种泉水。 可是此时巫苓也忽然领悟到,楚逸竟然有一些事情瞒着自己,开始默默的行动! 而让人值得庆幸的是,这小子不再去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反而会去积极筹备一些事情。 对某些意外,也真的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两个人安静了好一阵子,将先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巫苓明白了一切,一直沉默不语。 而那边儿,方子英和方若楠依旧躺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楚逸心里开始做好坏的打算,方子英那家伙的本事他心里还是清楚的,受这么点伤,想必是没什么大碍,怎么说也是死不了的,要想恢复只需要一定的时间就可以。 只是不知道几个人是否要在这边过夜? 自己的腰受了伤,巫苓虽然不再是灵魂状态,但也是虚弱的要命,而且楚逸也不打算再让巫苓出去犯险。 那么现在唯一能够动弹的就只有小火凰,可是它毕竟是鸟类,既不能和人交流,又没办法独立完成一些事,也不是上上之选! 巫苓见他踌躇,突然开口:“楚逸,你试着调节你体内的气息,让它正常流转,看看可否能暂时将骨头接上?” 楚逸听了之后大惊:“什么?把骨头接上?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要有这样的本事的话,这世界上是否再也不需要医院?! 巫苓明白楚逸心中所想,只是微微一笑:“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本事,只不过龙气本就属于天地之势,又存在在你的身体里,那么你自己的身体受到损伤,加以引导是有可能能够恢复复原的。” “你确定?”楚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很不相信这个理论。 “我不知你身子伤成什么样,若是,不是特别严重的话,想必是可以快速恢复的。” 楚逸听了巫苓的话之后便开始慢慢尝试,将自己体内的龙气略为引导开来。 而楚逸毕竟没有内丹的缘故,引导出的龙气也是较为混乱,根本称之不上是气流,只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体内来回流窜。 刚才救援方子英的时候,因为心中着急,所以也不管究竟如何,与小火凰配合着,将他的身子略微调整。 可是此时,认真起来了,反倒觉得不太对劲。 那些气流在体内乱窜,根本不听话也没办法控制。 楚逸又挣扎了好半天,还是在巫苓默默的引导下,才开始逐渐进入正轨。 体内的龙气虽然感觉不剩多少,但在楚逸还是从根源处又发掘了许多出来。 一丝丝淡黄色的光圈渐渐笼罩他的身体,那受伤的腰骨被楚逸强行挺直,痛的他呲牙咧嘴。 反正在巫苓面前也不用注意什么形象,再说毕竟真的很痛能够叫唤出来也是不错的,他自己觉得能够分散一些注意力就好。 巫苓看着楚逸忍受着哼哼的样子,也发现他的腰伤的很是严重。 整根脊椎都略有变形,看起来是受过强烈的挤压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但是,即便是这样,他又是怎么窜到自己身子底下的? “呼……”楚逸长舒一口气:“所幸这龙气还有不少,在身体的各个角落里,走一圈就能带出来一点,真是幸运!” “嗯……”巫苓应着,看着。 她开始明白,楚逸体内的龙气并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源自于体内本就有的。 若说觉醒反倒更贴切。 只是不知他究竟何时埋藏下来这样的本事?之前在作为人类一样生活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出他的特别,和平常人一模一样。 或许,如果不是遇到了巫苓,楚逸可能依旧永远只是个平凡的人类。 娶妻生子,直到一生老去,再转世轮回。 巫苓也略微叹了口气,或许这样的一生更加好,没有她的搅乱,楚逸之前投胎转世的一千年,或许也都是幸福的。 楚逸不知巫苓心中所想,只是默默的坐在原地引导着体内的龙气四周旋转。 他没办法将那些龙气汇集在腰上,所以便引导全身来回流转。 这样也是有用,只不过耽误些时间。 终于在日暮苍黑之前,楚逸竟然能够扶着墙边儿,站起身来! 之后再小火凰的帮忙下他们再次叫醒了方子英。 方紫英体内的杂乱之气去除之后便缓缓醒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看方若楠,见方若楠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佞影虎早已炸得变成万千碎片,地上的一条黑色虎尾尤为显眼。 “走吧。”方子英起身,没事儿人似得走上前捡起了那条虎尾巴。 “哈……佞影虎这么值钱,这下你小子可富了!”楚逸跟着打哈哈开玩笑,依旧是个老头子一样扶着自己的腰。 “我宁可不要这钱。”方子英看了看仍旧趴在地上的方若楠,将虎尾巴别在腰上,抱起方若楠,稳当的背好。 巫苓抿唇,不做声,只是默默的看着。 “走啦巫苓。”楚逸发现巫苓在愣神,便伸出手来拉住她的手。 巫苓先是一愣,后想起楚逸此时能够碰触自己,也显得比较淡然,便被他拉着,乖乖的跟着走。 方子英背着方若楠,一行人慢慢下山。 走到山下之后,几个人实在是无力再走,便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出门匆忙,并未带银两,小二看着浑身是血的几个人百般刁难,并不打算让楚逸和方子英等人入住。 直到方子莹将手中的一块腰牌亮了出来,小二才略微缩了缩脖子嚷着。 “那其它人没有,不可进去!” 楚逸也有那块令牌,这是城主,认可的杰出青年标志,于是立刻也拿了出来。 “那这两个女眷怎么回事儿!”小二瞧着那红色衣服的女子,总觉得她有些透明,怪怪的。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看起来有些透明,就连此刻从窗外洒下的夕阳照在她身上折射出来的影子也是影影绰绰的。 店小二自然不敢再过刁难,但还是嘟囔着没有钱便不让进门。 方筱悠几乎恼羞成怒,但却又虚弱得不想多做解释,拿出手中的佩玉,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 那块玉佩看起来光泽十分漂亮,一看就是个值钱的物件儿。 “出门匆忙未带银两,这玉佩你们拿去,多出多少不用再找。” 小二见到那玉佩之后自然凉眼发亮,先前鄙视的脸上此刻剩下的只有谄媚。 他笑着将二人引领在房间之内,交代着。 “这是本店最好的客房,正好能够看到明早的日出,风景极其优美,不少大侠都选择在我们这儿投宿。” “你出去吧。”楚逸不想再听这家伙唠唠叨叨,于是立刻挥挥手让他赶紧滚。 “哎哎哎,有事再喊我。”小二点头哈腰的退下,恭敬的关门。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说的真没错。 刚才还满脸轻蔑和鄙视店小二在再见到那块玉佩之后,立刻变成了这副模样,将几个人捧的好像,天上掉下来的大财主似的。 一共开了两间房,楚逸和巫苓一间屋子,方子英和方若楠一间屋子。 但目前看来,天色还早,没到睡觉的时候。 楚逸便和方子英两个坐在一块儿,一起为躺在床上的方若楠输送体内的灵气。 可过了许久,他们才发现……这方若楠体内的伤,并不是灵气便能够填得上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会属于我 “怎么办?”楚逸蹙着眉头。 这方若楠此时,根本不是受伤,而是虚空! “我……”方子英抿了抿唇,那刀削一般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无奈。 楚逸忽然想起他先前所说的话,嘴角抽了抽,也是一脸无奈的神情。 他可没有忘记先前方子英曾经说过,要想救他妹妹,必须要什么阴阳交合然后再办婚礼才可以! 方子英脸色明显的尴尬,自然是不想楚逸多说这茬。 楚逸也明白,方若楠这不是一朝一夕或者一点灵力就能够解决的事儿,于是也淡定下来,随手拉住巫苓。 “貌似没有咱们什么事儿啦,咱俩还是早些回屋休息,不然明日可就屈居人后啦!” 说的好像开玩笑一样的话,但楚逸脸上却没有几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拉着巫苓的手,转身出了门,在离去的前一刻听到方子英在屋内低叹一声。 此时楚逸的腰已经好了许多,不但可以直立行走就连爬楼梯也没什么事情。 龙气在他体内默默的循环,甚至不用引导,只要自己便能够进行维护和修复。 这让楚逸不由得有些内心想着自己或许以后再也不用去医院那种地方治疗,若是生个小灾小病,说不定,利用这种方法就能够完全医好! 而且他甚至偷偷的在想,龙气不仅仅能医治自己甚至可以医治别人,他是不是也可以在古代这边开一个医馆什么的? 一边为其他人治疗一边赚些银两也比到处去打怪升级来的强! 可是想了半晌之后,楚逸才觉得,这个方法有些不好。 一则是因为,打怪升级虽然比较耗费时间也耗费体力,但毕竟能够磨练自己。 二则是因为,如果开一家医馆的话,他的目的并不是在这个世界赚钱养家生子等等。 他的目的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当这边有了牵挂又怎么能够放心大胆的回去? 还不如升级打怪来的直接既能够磨练自己又能够赚些银两,一举两得! 更何况,如果真的想要在这边生活的话,巫苓又该怎么办? 她现在只是灵魂状态,虽然灵泉水洒落在他身上,让她拥有一阵子,保持人形的时间,可是那终究不是长久打算,还得为巫苓的接下来考虑。 楚逸一路走,一路想着。 方子英是个死板的人,今天是方若楠晕倒的第一天,好像说什么三日之内阴阳交合。 楚逸根本不相信方子英能够那样简单的就做了他妹妹。 同样拥有妹妹,楚逸心底里是比其它人都清楚方子英的心理的。 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碎了,掌上明珠这话真不是说假的! 只有一个宝贝妹妹,如果楚逸换个思维,将这事儿放在自己身上。 楚灵是他的妹妹,也是他的童养媳爱人,然后关系还没确定下来,就要直接碰了她,他也是下不去手的。 “巫苓啊……”楚逸忽然叫了一声。 “嗯?”巫苓抬头,看向他。 “我真庆幸。”楚逸忽然抱紧巫苓:“庆幸你不是我亲妹妹啊。” 巫苓难得有这种实质的感受,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被楚逸钳制的紧紧的,没能逃开。 “你说,你要是我亲妹妹,我该怎么办?” “前生,我的确是你妹妹。” “那不是亲的,不算。” “方若楠也不是亲的。” “呃……”楚逸有些微愣:“这在说我们俩,哪儿就说上方若楠了?” “我以为你在说她。” 话题一下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或许不是沉重,只是因为巫苓的冷淡而变得让人难以接话。 “你为什么总对我若即若离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楚逸开始对巫苓进行‘驯化’。 这丫头性子太过冷淡。 既然楚逸已经明白了自己对巫苓的想法,那么自然也是明白了接下来究竟该怎样做。 巫苓实在很不明白楚逸这句‘若即若离’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对于刚才的事情有些内疚,才提不起精神来,并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 但她不知该怎样解释,于是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乖乖看着楚逸。 好嘛,巫苓这眼神让楚逸彻底没了话。 刚才的问话就好像打了水漂一样,完全石沉大海,人家巫苓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似得,什么也没回复他。 “我和你说话呢巫苓?” 楚逸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得到了巫苓的一声长叹。 “我不是故意的。” 楚逸心里一抽,嘴角也一抽。 “你不要总是战战兢兢的,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只是在问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害怕?” 因为能够触碰到的原因,楚逸将巫苓揽在怀里一起坐在床上。 巫苓对于楚逸的这个动作又像只兔子似得颤了颤,但终究还是没挣扎。 不是巫苓挣扎不过楚逸,而是楚逸真的没什么力气,巫苓若是挣扎的话,就很可能会伤了他。 楚逸自然知道,他也是拿准了巫苓的这个软肋,于是,心下一发狠,直接将巫苓按倒在床上。 “你做什么?”巫苓不明白,对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惊慌。 “巫苓。”楚逸贴近她耳边,思考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生死之时,我才彻底想通,我喜欢你,我不想再等,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属于我的。” 巫苓浑身一颤,看着楚逸的眼眸,似乎在质疑。 “别当我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楚逸不由分说,两只手撑着巫苓的颊边,便吻了下去。 巫苓被这一吻震惊的瞪大双眸,整个灵魂都是一颤。 “你……” “不要讲话。”楚逸微怒的训斥,随即开始缠绵起来。 巫苓如一僵硬的木偶似得任他亲,之后待这一吻结束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灵魂不需要呼吸,所以巫苓一直僵硬,甚至连话也不再说。 “喂,傻了?”楚逸略微戳了她一下。 巫苓如同离开水面的活虾似得,嘭的一声从床榻上蹦了起来,随后距离楚逸老远,脸色虽然没变,却能看得出显而易见的尴尬。 她摸着自己的嘴唇。 刚才……被亲了?! “你……”楚逸看着巫苓这样,也有些不明所以:“吓着了?” “我……”巫苓咬了咬唇:“没什么,早些睡。” 一声闷雷炸开似得,楚逸整颗心都裂开,随后不高兴的阴沉下脸。 “巫苓不喜欢我?” 回答楚逸的,只有安静的空气。 楚逸长叹一声,几乎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巫苓的性子,太过隐忍低沉,该怎么才能让她彻底接受自己? 楚逸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或许有些着急,亦或许……不该那么做。 然而做了就是做了,亲了就是亲了,没办法改变! 况且巫苓看起来,除了有些惊异的样子,倒也没有接受不了。 “巫苓,我喜欢你,让我为前生没负完的责任,继续负完?” 话虽然说的有点怪,但楚逸觉得还是情理之中,于是屏息凝神的听着巫苓回应。 但回应楚逸的,依然还是静谧,甚至连呼吸声都只是他自己的。 楚逸并不气馁,之后看着巫苓,直到巫苓脚下一动,想要夺门而出。 然而,巫苓却嘭的一声撞上了楚逸的胸膛。 “别想跑。”他伸直了手臂拦在门边,脸上十分的不悦。 “你究竟要做什么!”巫苓难得,竟然有些冲动的语气。 对于楚逸来说,这也比什么都没有的静谧回答要强得多! “我要做什么?我要你啊,很简单啊!” “你怎么要?莲儿呢?你不要她了?”巫苓眼中的痛意是掩藏不过的。 楚逸嘴角又是抽了抽,依旧郁闷于自己前世留下的烂摊子。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莲儿刚才出现了一瞬间,这就证明她不会再次被困在那个玉佩里面永远出不来。 想要结束这些事情可能也指日可待,或许只需要下次等着莲儿什么时候能出来,问清楚一切,再把那些该说明的事情全都说清楚,就完事了吧?! 于是楚逸微微一笑:“好嘛,不逼迫你,刚才是我着急了点儿。” 巫苓就像一只猫,而且还是流浪的野猫。 虽然对某些东西喜欢还眷恋,但却不敢上前,即便是有人来主动接触,也会吓得跳开。 楚逸知道巫苓的性子,所以也明白自己刚才有些着急。 这赶忙开始安抚巫苓,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巫苓则依然是万年冰山的意思,但却呐呐开口。 “对不起。” “为何道歉?”楚逸微愣,该道歉的不该是自己么? “我……”巫苓狠狠的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逸心中一痛,将她嘴唇从齿下解救出来,之后再次抱紧她。 “抱歉,刚才都是我太过迷茫,我……我不该那样做,你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便好。” 巫苓垂眸:“好。” 楚逸勾起唇角,默默的笑了笑,没让巫苓瞧见。 他们之间还有不少事情要解决,不过,巫苓迟早是他的。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朔想的是只要巫苓高兴便好,那是古人的想法。 如今的楚逸想的是,喜欢她,她就必须是自己的,无人可夺! 第三百七十章 我不嫁给你 第二日,楚逸就像没事人似得,该做什么做什么。 巫苓有些惊悸,昨日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人? 是一向显得傻乎乎的楚逸?他为什么看起来变化会那么大? “巫苓在想什么?”楚逸一边收拾包袱,一边看着巫苓笑。 巫苓被楚逸这种表情看得有点毛毛的,但想起来和先前也没什么奇怪的差别。 想了想,便觉得自己多心。 踏出房门后,楚逸小声问巫苓。 “不知方子英醒了没有?” 刚问完,就听到屋内一声惊呼。 “哥哥!你做什么!” 楚逸和巫苓一愣,旋即对视了一眼,只见房门嘭的一声打开。 方若楠穿的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 楚逸看着方若楠:“你……” “大山!你快劝劝我哥哥,他……他……” 方若楠蹙着眉想了好久…… “他怎么了?” “他……他……”她又是想了好久:“他要杀佞影虎……” 楚逸这算是明白过来,“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我……忘了什么?”方若楠转身看向方子英。 方子英好整以暇的坐在暗紫色的床铺上,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一点也不凌乱的样子,且脸上也没有什么波浪似得。 这让楚逸难以想象他究竟做了什么? 是方若楠本就该醒来?还是他对方若楠做了什么?! 方若楠此时还沉寂在思维里面,好像有点断片,好些个东西接也接不上。 “听我说,佞影虎已经死了,你哥哥轻轻松松就把他杀了。”楚逸挑挑眉,看向方子英。 “真的吗?”方若楠似乎有些不相信,蹙着眉头回去看。 方子英本在方若楠一出门就遇到楚逸觉得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办法,现下这种情况,他尴尬的难以动弹。 如今楚逸这么说,就好像男人之间给了些面子一般,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大山也有不少功劳。” “你丫就别谦虚了。”楚逸又是挤眉弄眼的:“赶紧,将你妹妹的脑瓜子整理利索,我们回城再说。” “嗯。”方子英说完,还没等方若楠搭腔,房门便应声关上。 楚逸心中猜测着,方子英有没有把方若楠吃掉? 不过就算是吃了,也与他没什么关系,吃掉就吃掉吧!吃掉了更不怕这冰山脸把妹妹硬塞给自己了,本就罗乱的事情,少一样是一样。 关上门之后,房间里面又传出一阵唏嘘声,看起来是方子英在想办法哄劝着方若楠,却是越哄越手忙脚乱。 “巫苓,你去棒棒她?” 经过一夜的时间,方若楠醒来,巫苓也变回了原来的灵魂状态。 巫苓低头沉思了一阵子之后,点了点头,随后慢悠悠的进了门内。 这次奇怪的是,方若楠并没有看见巫苓似得,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方子英。 方子英看不见巫苓,自然也不知道有人进了屋里,只是小声的对方若楠说话。 方若楠噘着嘴,很不高兴的趴在方子英身上。 “我还以为你会被佞影虎杀死,你不知道我会伤心的吗……” “对不起。”方子英闷声道歉,一双手搭在方若楠肩上。 “还有,以后你不准再去做那种吓人的事情了知道吗?你不晓得……谁……谁找我来着……巫……” “巫苓。”方子英提点着。 “对!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吓坏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去找你,恨不得飞去!你……” “对不起。”方子英再次握住方若楠的手:“我不会了。” 巫苓站在一旁听着,发现方若楠有些呆滞似得,甚至想不清楚自己的名字。 正当巫苓想的时候,只听方若楠哎呀一声,便突然起身。 “哥哥!你要做什么!” 巫苓一愣,方子英分明什么都没做? 而方若楠则是直接冲出门外,打开门便看到了在外面听门缝的楚逸。 “大山!你快劝劝我哥哥,他……他……”方若楠一见到楚逸,便连忙指着方子英告状。 “你哥哥又怎么了?”楚逸没听到巫苓的低声倾诉,倒是有些一头雾水的搞不清楚。 “他……他……”方若楠又是想了好久:“他要杀佞影虎……” 楚逸听完脑袋一懵:“他杀佞影虎?” “是啊,你快劝劝他,不要让他去!不然他会受伤的!” 楚逸摸着脑袋,嘴角抽搐的看向方子英,方子英则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竖起一只食指,表示让楚逸不要乱说。 楚逸有些震惊,但依旧按照刚才的套路回答。 “佞影虎已经死了,你哥哥二话没说就杀死了它,不要担心。” “是真的吗?” “真的。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吗?” 方若楠回过头看向方子英,疑惑了好一会儿:“他是谁?” 这下屋里几个人全都愣住了,只有方子英显得比较淡然。 随后收拾好东西,方子英走上前,摸了摸方若楠的头:“我是你哥哥。” “你不是……”方若楠后退两步:“不不……我……你不是,我要去救我哥哥……” 方若楠的神智看起来有些混乱的样子,甚至于已经分不清什么时间段,甚至于面前是什么人! “方若楠,你怎么了?”楚逸看着方若楠这样子心里一慌。 现在不光楚逸是慌的,就连一向镇定自持的巫苓也是这样,唯一镇定的只有方子英。 “她这样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但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没事。” 方若楠紧盯着方子英,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你是我哥哥?” “嗯。我是你哥哥。” “你……没有被佞影虎吃掉吗?” “没有。” “我还以为你会被佞影虎杀死,你不知道我会伤心的吗……” “对不起。”方子英微笑着道歉。 “还有,以后你不准再去做那种吓人的事情了知道吗?你不晓得……谁……谁找我来着……巫……” “巫苓。” “对!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吓坏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去找你,恨不得飞去!你……” “对不起。”方子英再次握住方若楠的手:“我不会了。” 奇妙的剧情再次上演了一遍,或许楚逸还不太知道,但巫苓已经看了一遍,自然是清楚。 方若楠可能真的被这件事情给吓得够呛,所以神智有些错乱。 方子英不停的安慰着方若楠,柔声细语的,甚至没有任何人看见过他有这样柔软的时候。 方子英抱着方若楠安慰了好久,之后突然看到方若楠瞪大了眼睛。 “哥哥!你做什么!” 楚逸捂上了自己的脸,心底十分清楚,所有的一切就又要再重来一遍了! 所以当事件再次重演之后,楚逸很淡定的下楼,然后找小二要了早饭。 因为第一天方子英给了一块很大的佩玉,所以小二很讲究的没有提收费的事儿。 白白嫩嫩的大包子端了两盘子来,还冒着热气。 “楠儿,来吃一个。”方子英捡了一个包子,便递给方若楠。 “我哥哥呢?”方若楠只是睁着眼睛看方子英,丝毫没有吃的意思。 “你哥哥一会儿便回来。” 方若楠还是没有吃包子的意思,反倒是坐在桌边嘤嘤的哭泣起来。 “我哥哥去哪儿了,我哥哥不要我了……” 喃喃的带着鼻音的语调,让方子英几乎捏碎了手中的包子。 他一把将方若楠揽在怀中:“没事的,你哥哥不会不要你。” 方若楠一直哭泣着。 巫苓站在一旁,实在是难以维系,也不再看这一幕。 方若楠的神智几乎崩溃,抽着鼻子,在方子英怀中哭个不停。 过了一阵子之后,她突然像过电一样,从方子英怀中脱出来。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方子英抿了抿唇:“没有。” “没有……哥哥……哥哥……”方若楠一直不停的深呼吸,直到最后,才放声大哭:“哥哥,你不能有事,你不能不要我!我不嫁给你,不嫁给你……” 方若楠几乎胡言乱语的话,让方子英捏紧了拳头。 所有人都能看出方子英体内散发出无尽的冷冽气息,那些凉气几乎席卷了整个小小的客栈。 “方子英啊,你别冲动,她不是那个意思。”楚逸试图劝劝他。 “没事。”方子英回答的很淡定。 “真的没事?” 这次没有回复,只听方若楠一直叨念着:“哥哥你不能不要我……我不嫁给你,我不做你的妻子,我不……” “嗯。”方子英几乎是用尽了体内的力气,才说出几个字:“乖……哥再不说娶你。” 巫苓和楚逸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觉得这两个人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解释,也好像解释不太清楚。 只有楚逸还勉强保持了一些神智:“方若楠是不是因为戴了那块玉才神智失常的?!” 长久的静谧之后,方子英才缓缓点头,方若楠则又进入了不认识方子英的状态。 她一个人抓起包子,往嘴里填补着,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那你还不赶快和她……那个?那不就好了?”楚逸急的直拍桌子。 方子英苦笑:“你还没看出来么?我……只会吓坏她,她喜欢的,是你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 要不要嫁他 楚逸差点一口包子喷在方子英脸上。 “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也就只有你这个呆瓜认为她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巫苓?” 巫苓默默的点头:“是。” 方子英听不到巫苓回话,但却能够看到楚逸信誓旦旦的眼神:“你妹妹喜欢你,只是吓坏了,我说的是真的。” 方子英没回话,只是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方若楠。 方若楠此时进入了不认识方子英的状态,正是最好询问的方法。 于是他轻声细语的递上了一杯水,随后问道:“包子好吃么?” “好吃。” “喝口水?” “不喝,哥哥说吃饭不能喝水。” “好乖。”方子英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又问:“还记得侃大山么?” “那是谁?”方若楠转头看向方子英,略微躲开他的触摸,好像很不喜欢。 “你最喜欢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方若楠一副受惊小鹿似得,摆明了不想和面前的‘陌生人’谈太多。 方子英气馁下来,看向楚逸,神情有些求助。 “你到底上了她没有!”楚逸也有些着急,嘴里的话算是口不择言。 方子英脸色一瞬间便化为漆黑,楚逸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但也不想改,这种事若是不直接问的话,恐怕是永远也没有结果。 待方子英想了许久之后,才闷闷的摇了摇头。 方若楠拿着自己的小包子可劲儿的吃,显然是忘记了佞影虎的事儿,恐怕此时连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晓。 楚逸看了看方若楠那副样子,想来也是,方子英肯定是没有碰方若楠的。 这家伙护妹到了一定地步,方若楠若是不松口的话,方子英肯定是没办法下决定和她鸳鸯和好的。 古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贞操比啥都重要,楚逸也懂得。 “要帮忙么?” 方子英不吭声。 巫苓默默的看着,不知楚逸究竟在卖什么关子,想开言提醒几句,却不敢吭声。 巫苓也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有想说不敢说的时候了呢? 或许是昨天的楚逸吓坏了她,从一个愣头青一样的小子,变成了贼兮兮的青年,是他的本质就是这样,还是说……他变了? 方子英过了许久之后,看了看方若楠。 方若楠转过头来,看到方子英,手中的包子掉在桌子上。 “哥哥!” “嗯。”方子英明显的喜出望外:“你认识我了?” “你要做什么!”方若楠大呼一声:“我哥哥呢!他要去杀佞影虎!” 长久的静默之后,楚逸再次开口:“你哥哥已经把佞影虎杀死了,你乖乖吃东西,一会儿你哥哥就回来娶你,你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不要怕哈。” 方若楠脸上忽然多出了些红晕,随后有些却喏的咬了咬嘴唇:“当真?” “当然是真的,你只要稍等一阵子,你哥哥肯定回来!” 楚逸轻声细语的哄劝倒是和先前的方子英有个一拼,但方若楠看起来很吃这一套,乖乖的坐下开始啃包子。 看起来,方若楠是一直也认不出方子英,若是没有人指点她的话,她可能认不出任何人。 方若楠又恢复了那种谁也不认识的状态,楚逸看着方子英,再次问了一遍:“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方子英看了看方若楠脸上那可疑的红晕,十分不想承认,心底里却是希望这抹红晕是因自己而起。 随后在挣扎了一阵子之后,狠劲的点点头:“要!” “要帮忙,也得付出点什么吧?”楚逸笑得更加贼精,手里拿着包子丢了个转,像是在谈判似得。 “你想要什么?” “我想想。”楚逸低头想了好一阵子,实在是想不太出,于是歪了歪头:“你想得到什么呢?” “我只想知道她心之所向。” “那好办,我保证是你。” 方子英深吸了一口气,手下狠狠的按着桌子,似乎也很紧张这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楚逸抬手喊了小二一声:“怎么说也来只鸡啊!这光吃包子谁能吃饱!那么大一块玉佩,来三斤牛肉都够了吧!” 小二很不好意思,犹豫了半晌之后,才大声回答:“一只鸡!三斤牛肉!” “嘿嘿。”楚逸贼笑了一下,撑起胳膊,对方子英道:“看在你请我吃牛肉和鸡的份儿上,我帮你搞定这个媳妇!” 方子英面无表情,看样子不是怀疑楚逸是否真的有这个本事,就是怀疑方若楠其实还是喜欢方子英的。 楚逸哈哈一笑,脸上便露出那种平易近人的表情,对话开始。 “妹纸,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方若楠怯生生的。 “我是你哥哥叫来,和你说点事的。” “我……不相信。”方若楠依旧很有敌意。 于是楚逸伸了伸手,随手扯下方子英腰上的另一块佩玉。 这家伙身为城中最杰出青年,身上压袍子的佩玉多的要命,也不差那一块两块的。 楚逸将那块玉佩摆在方若楠面前:“喏,你哥哥说了,这个玉佩你肯定认识,对吧?” “对。”方若楠伸手拿起那块玉,好好的看了看,然后贴在心口上:“这是我哥哥的玉。” “那你现在信任我吗?” 方若楠看着楚逸,想了好一阵子,才默默的咬唇点头,手上抓着佩玉的力道甚至压得手指泛白。 “来来来,不要这么紧张,咱们就是好好谈谈,你可以把我当成媒婆啊。”楚逸一瞬间亮出自己的招牌微笑,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这人傻乎乎的可以相信。 “我……媒婆?”方若楠看起来有些纠结的样子,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楚逸看了方子英一眼,看到方子英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于是坦然到:“我是替你哥哥来向你求亲的啊。” 方若楠手中的玉佩啪啦一声掉在桌子,嘴巴也吃惊的长成一个小圆圈:“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替你哥哥来求亲的,向你提亲,问你愿不愿意嫁他?” “不不不不不不……”方若楠小机关枪一样,快速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哥哥去杀佞影虎了,他去杀佞影虎去了……不,我得去……” 方子英一见方若楠受到惊吓,下意识的便要过来安慰,却看到楚逸竖起了手,示意他不要过去。 巫苓看懂楚逸的意思,这家伙是想要破罐子破摔。 方若楠的心病,在于她自己一直躲避着正确的答案,到最后谁也不想戳那块伤疤,所以每次到了那块之后,就自动重演先前的事儿。 这样确实对于方若楠来说有害无益,楚逸这个方法确实可能会奏效。 方子英依然担心妹妹,却又觉得楚逸好像真的在计划什么,手将桌角攥的嘎嘎作响。 “没事。”楚逸示意方子英淡定,转身告诉方若楠:“如果你哥哥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方若楠一听便开始颤抖起来,随后满脸的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哥哥不会死!不会!” “你干什么吓唬她!”方子英拍案而起,冲着楚逸吹胡子瞪眼睛。 “滚。”楚逸横一眼便瞪过去,转而再次问方若楠道:“你可知你哥哥为何要杀佞影虎么?!” 方子英正因为楚逸的态度而怒目而视,整个人都处于暴怒之中,几乎就要和楚逸动起手来,却突然听到方若楠小声的回答。 “因为……因为他不想要我……” “是啊,他不想要你。”楚逸顺坡下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要你么?” “我……”方若楠几乎放声大哭:“因为我是他妹妹!” 楚逸伸手,毫不温柔的抹干方若楠脸上的泪水:“我和你说,并不因此,而是他怕你不幸福。” “不幸福?”方若楠被楚逸那双大手抹得,脸一下便红了起来,但也没空多管,忙着追问。 “你哥哥把你当成童养媳,也当成妹妹,他想娶你,但是怕你不同意,你也知道你哥哥那个人,什么事儿都说不清楚,对吧?” “……对。”方若楠低着头,十分害羞的承认了楚逸的话。 方子英看着楚逸,也是满头的黑线。 楚逸听到方若楠的答案之后,再看了看那不知什么时候害羞起来的脸,就知道自己押对了宝。 于是楚逸十分高兴的大笑了一声:“所以,你哥哥杀佞影虎是为了赏金,让你衣食无忧的赏金,懂吗!” 方若楠听罢一愣,整个人又快进入癫狂的状态,一双小手挥来挥去:“佞影虎!怎么可能!我哥哥不可能打得过佞影虎的!听说当年几百个拔尖的人才将它控制在那里!我哥哥一个人……怎么可能!” “淡定。”楚逸按下方若楠的肩膀:“你哥哥已经赢了,他成功的杀了佞影虎。” “什么?”方若楠眨了眨挂满了泪花的眼睛,似乎很不相信楚逸的话。 “我说你哥哥已经赢了,马上便会回来。所以托我来问问,他拿到了杀佞影虎的钱财作为聘礼,而你,要不要嫁给他?” 第三百七十二章 是否该离开 楚逸信誓旦旦,方子英极其担忧,巫苓静观其变。 只有方若楠,整个人也不知是悲是喜,就那么戳在当场,咬着嘴唇不吭声。 鉴于她精神状态实在不是很好,楚逸只得在提示一句。 “你想好了吗?到底要不要嫁给方子英?” 方若楠这时候连呼吸都是紊乱的,她根本顾不得楚逸说的是什么,满脑子都是方子英其实是想娶她的! 过了许久之后,当所有人都几乎注意到这边桌子的怪异之后,方若楠猛地点了点头! “你同意?” 就连楚逸都觉得没什么希望,却没想到方若楠竟然点头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 方若楠看起来怯生生的,看向楚逸的眼睛也是依旧有些诺然。 “你问。” 方子英这时候看起来比任何人都紧张,和方若楠捏着那块玉的手一样。他的手也是紧紧的捏着桌子边,捏的指甲泛白。 “我哥哥……真的不嫌弃……我是他妹妹?” 楚逸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哈哈大笑了一阵,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 方若楠十分不高兴地看着楚逸,楚逸反而更加卖着关子,只是不停的笑着。 周围的两个人看着这一幕丝毫不知道楚逸在笑什么?更不明白楚逸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就像方子英一样,认为楚逸此时可能是在戏耍他妹妹,故而攥紧了拳头,看起来像有一试高下似的,不过此时理智让他没有动手,只是看着。 这时候的方若楠十分的期待,上下蹿动着,也不知在表达着些什么。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丫头就像疯了一样,甚至嘴里面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什么? 只有方子英能够听清,方若楠是一直在说着哥哥哥哥之类的话。 最后,楚逸在方若楠难以淡定的时候突然将她按在椅子上,大声的吼了一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 “你们两个永远在背道而驰!这样是不对的,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你哥哥其实很喜欢你,他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不信你可以等一会儿他来你问问看!或许之前你们二人之间有误会,或许更之前你们有过什么永远做兄妹的承诺,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哥哥永远都是顺着你的答案做决定!不信你回头去看看到底是怎样一副情况!一目了然!你都不用思考你就知道究竟应该是怎么回事!” 楚逸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方若楠只是呆愣的不停的眨着眼睛,看着此时在自己对面不停的巴拉巴拉的说着的楚逸。 旁边的两个人看着,也有些奇怪。 一向有些呆傻充愣的楚逸此时怎么会变得如此机灵?甚至,话也变得如此之多?这是否太让人奇怪? 这一幕,甚至又让巫苓想起了,前一日楚逸曾经对她所说的话,和对她做过的事。 这不由得让巫苓觉得脸上有些火烧火燎的难受,她不想思考这些,于是默默的退离了两步。 楚逸注意到这,随后眼光便望向她,有些奇怪的蹙了蹙眉。 为什么她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此时在这客栈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巫苓的神情,只有带着那猪尾巴骨的楚逸,还有之前的方若楠能够看出。 不过现在方若楠的全身心都在楚逸刚才所说过的话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一身赤红的鬼魂巫苓。 巫苓脸上的厌恶显而易见,但是楚逸此时,想的是——巫苓究竟是厌恶自己抑或是厌恶其他人? 看起来并不像厌恶自己而像是厌恶她自己本身。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觉得自己有什么不配的吗? 楚逸觉得,如果有时间需要找方子英兄妹俩好好的谈一下,采访采访。 都是兄妹的感情,应该没什么差别。 那么还是先解决了方子英和方若楠的感情之后再来解决自己和这个妹妹的感情! 不过方子英和他妹妹的感情,貌似只持续十几年而已,两个人之间的纽扣和嫌隙没有多大,况且他们也都是心仪对方,只是有一些小误会而已。 无论两个人最终的结果怎样,他们肯定都是相互喜欢着对方,甚至想要和对方结为连理。 但,巫苓和楚逸所不同的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跨越千年。 甚至,说严重了,楚逸的上辈子并不算是他本人! 究竟是如何,楚逸心里没有数,巫苓爱不爱,是一个问题。 就算是真的爱朔,那么她会爱上此生的自己吗? 完全几乎变了一幅面貌变了一副性格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的自己,可能吗? 楚逸正这样想着,只听方若楠,忽然,尖叫了一声。 “我哥哥要去杀佞影虎!” 事情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先的可是此时不同的是,方若楠侧目向旁边,看了一眼。 一眼便看到正一脸揪心的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方子英。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杀佞影虎了吗?你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正说着,她便赶快窜到了对方身边,上下的察看着!直到看到对方一点儿也没有受伤之后才略微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 方子英对于自己妹妹能够彻底认识自己了,也是震惊不已,看了看此时站在一旁,一脸得意的楚逸,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激动的将她拥入怀中! 不过楚逸此时倒是极其灿烂的笑着,他不是不在乎自己的感情,只因为此时无论巫苓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他也一定要得到巫苓。 不管她究竟爱不爱自己,只要自己爱她就够了! 两个人是一定会要在一起的!现在自己只要做到让她恢复肉身状态便好。 这事情太长远,现在想也轮不到那么多事,不如赶紧看看眼前这对有情人兄妹! 于是楚逸嘴角勾起了一个邪恶的微笑,看向方子英,鼓励道:“你不是说还有三天,她就要大限将至了吗?还不赶快去将你妹妹吃干抹净。” 这话说的,让方若楠当时便红了脸颊,这一幕看起来,方若楠现在已经正常。 楚逸算是错打错着,看起来极其难以医治的疾病,被他凌乱的路子彻底的治好。 方子英此时显得有些尴尬的样子,看起来很明显是因为古代的礼数比较正,又或者是因为这家伙前二十几年一直为他妹妹守身如玉,所以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两个人都尴尬至极,最后还是在楚逸鼻尖轻嗤,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意。 “别告诉我你不行,就这点儿小事儿,还非要等到你回家为你妹办好婚礼?哦不,不是你妹妹了,给你妻子操办了婚礼,之后你们两个才能够在一起吗?” 方子英没回答,好像有些默认。 “哈,到那时候,就像你说的,说不定会经脉爆裂而亡,万一死了,你可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妻子了哦?” 楚逸说的话让方子英浑身一颤,随后二话不说,铁青着一张脸便将方若楠整个人扛起向着二楼而去! 就是刚才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楚逸悠哉的拿起刚才小二送来的一只鸡腿,送入口中。 一只鸡和三斤牛肉动也没动,楚逸之所以要那么多,就是打定主意自己一会儿肯定能够成功,将这一对有情人送入洞房呢! 方子英看起来妥妥的是个练家子,他自然要算计一下他们入洞房的时间,万一时间真的很长,那就坐在这里光吃包子岂不是太可怜了? 所以来点儿鸡肉啃一啃,再来点儿牛肉时间打发的也快。 于是,整张桌子就只剩下巫苓站在一旁看着楚逸不停地啃吃着鸡肉。 楚逸一句话也不说,优哉游哉地只吃自己的鸡肉和牛肉吃得十分开心。 楼上自然是一点儿声也没有,相隔甚远,即便是他想要听点儿什么也听不到。 但是想也知道楼上的二人此时正在做些什么,青天白日的也算是很有兴致啦! 楚逸一边想着一边嗑了满桌的鸡骨头,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楚逸向着楼上看了看,现在怎么说也有半个时辰了吧,一个小时哎!这家伙要么是太过怜香惜玉,要么就真的是太强了! 不过,就这样看来,方若楠倒是找了个好相公咯。 楚逸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个已婚妇女,又回头看了看此时一脸淡然自若的巫苓。 好吧,谁让自己相中了这么个冷淡的女人呢?如果自己不热乎一点可能之后的日子要很难过了…… 楚逸的改变显而易见,自从打定了主意想要巫苓之后,整个人似乎变成了全能选手,什么都能够办! 这也让巫苓整个人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开始一向是什么都由她说了算,也什么都由她去做。 可是现在渐渐的发生了改变,楚逸渐渐变成了能够替代她的人,没有她在也是一样。 一切心情也能够替代他的一切想法,即使没有自己的话,楚逸也能够笃定一片蓝天,将所有的事情撑起来。 那么她应该为此而高兴…… 但是巫苓却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苍凉。 这么说来,他不再需要自己了吗?再也不需要自己在身边陪着他了么? 那……现在是不是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可我一人坑 巫苓越想越觉得有些不高兴。 但是,唯一值得高兴的,竟然是昨天楚逸曾经说过让她属于自己的话! 本是并不该奢望的美好,但此时却成为唯一的支柱。 想来也实在有些让人难堪。 楚逸当然看得出巫苓此时在想什么。 但是即便是这样想也是对的,事情没有分出结果之前,不论怎样想都是有道理的。 更何况,多想一想也有助于她理清自己心中的想法。 楚逸知道巫苓是个爱逃避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逃避了这么些年,错过了近千年。 楚逸记得,方若楠曾经私下里说过关于巫苓的想法。 但是楚逸不确认。 如果所有事情没解决之前巫苓会下定决心和自己在一起么? 所以这一切事情自然不能逼迫,还是顺其自然来的比较好。 终于,过了一个多时辰以后,楚逸已经嗑了一桌子骨头,那三斤牛肉也见了底儿。 就连包子也剩最后几个的时候,方子英才终于抱着方若楠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见方若楠那满脸红潮未退的样子,楚逸实在是无言以对。 这家伙究竟是有多如狼似虎?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够不知餍足的贪吃! “咳咳……该吃的我都吃没了,你丫既然这么厉害,再吃俩包子,咱回去交佞影虎的任务吧。” 方子英点了点头,却没有放下方若楠:“无需在吃。” 看得出,这家伙的心情很是不错。 楚逸翻了个白眼,方子英心情能不好么?人家刚‘吃’饱,吃的还是饕餮盛宴,哪像他,守着个鬼魂儿在这干啃动物肉。 收拾好东西之后,一行人踏上回程之路。 楚逸有些惊叹,方子英还真不是人,刚才劳累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再加上先前伤的满身是血的受了那么重的伤。 而现在,这家伙一路上抱着方若楠。 即便方若楠是第一次吧,他如狼似虎了点儿,但是……也不至于一路的搂着抱着。 楚逸作为一只面对女人只能看不能吃的单身狗,便是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暴突出来。 方若楠一路上脸都红的要命,对于一个古代女人来说,还真是被个男人一路的抱着是个很让人羞耻的事儿。 这可能就好像两个人鸳鸯和好被摆在大街上让众人看一样吧。 楚逸难以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理念,可能是现代社会长大的他,永远没办法理解那种淳朴的古代民风。 到了城池内,大家都还没回来,楚逸掂了掂自己手上的腰牌,哀叹一声。 尼玛,都领了任务,只有他,领了个屁。 陪着方子英抓了个佞影虎,结果任务还是人家的,根本和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啊! 楚逸十分郁闷,直到走到了城门口,见到守城侍卫。 守城侍卫戴着很沉重的盔甲,一伸手。 “入城令牌!” 楚逸上下掏了好一阵子,摇摇头,看向方子英。 方子英只是将方若楠由抱得改为背的,从腰带那挂着的一堆东西里面扯出了一块,侍卫便同意让他进去。 结果在楚逸跟着进去的时候,再次被拦住。 “令牌!” “什么令牌?”楚逸一头雾水,一块还不够呢? “出入城的令牌,领任务的时候都有拿!” “我靠!”楚逸一拍大腿,冲已经进去的方子英怒道:“我当时光顾着追你,哪知道还要拿什么鬼令牌啊!” “呃……”方子英背着方若楠,无言以对。 楚逸急的在原地打转,心中郁闷不已。 这个该死的方子英,当时他已经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想法,怎么还记得拿令牌呢?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见到他什么时候拿了令牌,不然自己也拿一块了! 正当楚逸上下踌躇的时候,那守城的侍卫却突然开口。 “你要是有点银子,也可以当令牌用哦,我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一只苍蝇飞进去了就好。” 楚逸侧眼一看,哎呀,这家伙也是个爱钱的。 那侍卫见楚逸没什么意思似得,又怂恿道:“你就给我个几两银子,我就让你进去。” 楚逸痴痴的笑了一声:“嘿,没钱。” 侍卫简直是无言以对,最后才开出一个手指头的价位:“只要一两银子!你就变成苍蝇飞进去!” 楚逸翻了个白眼,总觉得面前的这一幕有点熟悉。 再看看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侍卫,总感觉这人有些面熟。 楚逸伸出手来,想要掀起这人过于厚重的头发帘。 可是那侍卫躲了躲。 这更加让楚逸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又下手扒了一下。 侍卫再次闪躲开来,几乎快要跑到城墙上去。 楚逸脚下一蹬便追上他,随后伸手将他随身所带的佩剑拔出,一剑劈开了他脸上的钢铁盔甲。 侍卫吓坏了,蹲在地上一顿不动。 楚逸上前撩开他厚重的刘海,侍卫尴尬一笑。 “尼玛,又是你!” 侍卫笑了笑:“没有错……是我。” “你丫的,我就说整个混沌界这么贪财的只有你了!” 侍卫又是尴尬的笑了笑,站起身,保持原有的形象:“都说了家里有老婆孩子要吃饭,我不多做几份兼职,哪来的钱养活我的家?” “我类个去。” 楚逸一脸的无力。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开始的时候赶车送楚逸去打怪,之后狠敲了楚逸一笔的车夫。 之后又在集市上面遇到,那次他做了老板,又是狠狠的将楚逸耍弄到无言反驳。 这会儿又在城门遇到,显然是又要摆自己一道,向自个儿要点银子。 楚逸实在是气得要命,整个人隐忍不住的怒火。 之后抄起那侍卫的领子便将他提在半空:“你丫的,是不是整个混沌界你就可我一个人坑?!” “你比较有趣。”侍卫嘿嘿一笑。 “我去你的!”楚逸一脚便将他蹬去了城门之上。 轰的一声。 侍卫呈大字型摆在城门上,而后渐渐顺下,掉落在地上。 过了一阵子之后,躺在地上的侍卫依旧没有缓过来,却竖起了两根手指,默默道:“二两银子,就不计较你打伤公职人员的事儿。” 楚逸上下摸了一阵子,掏出十两银钱一把丢过去:“打你也真贵,我要再踹四脚!” 钱哗啦一声砸在侍卫的身上,这侍卫抱着那些零碎银子一个个的捡起。 “嘿嘿,你给我的,那你打吧!顺便免了你的进门费。” 楚逸想也没想的便踢下去,轰隆一脚,侍卫再次横空飞出,撞击在墙面之上! 这次看起来更加凶狠,不仅墙面上留了印子而且这侍卫也是猛的咳嗽了好几声。 “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楚逸十分震惊,这家伙简直就是赚钱不要命啊,看着被踹的直咳嗽,结果嘴角还是像上抿着,一副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 “当然!这么划算的事儿!你银子都给了,不准后悔的昂!” 侍卫整个人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样子,甚至一点儿也没因为凶猛的狠踢而退步。 就连巫苓站在一旁都觉得有些残忍。 楚逸有多大本事,她心中有数。 这一脚下去,侍卫都被踹的直咳嗽。 现在的楚逸,即便是遇到当初那种大个儿的悍地猪,也能直接一脚踹死,更别说只是个普通的侍卫吧? 如今看起来也倒是这人可能练过一些功夫,不然也无法承受这么多的兼职生活。 巫苓在心中为他默默祈祷,此时站在一旁的方子英默然不语,而方若楠则是想管,却被方子英阻止,只能捂着眼睛趴在方子英背上不看。 “快来啊!”侍卫见楚逸走神儿,连忙提醒着。 “呵呵……等着。”楚逸笑了笑,抬腿便踹! 之后侍卫刚好来往于地面和城门四次,加在一起,总共十两银子的。 楚逸感觉整个人都快崩溃,这家伙家里的媳妇孩子到底有多能吃,赚钱简直不要命啊! 不过他倒也是挺坚强,先前做车夫和老板的时候还没看得出身体挺强壮,这会儿被楚逸这种变态踢了五脚之后,竟然还能拍打拍打站起身来。 “划算!”他揣好了十两银子:“还要打吗?” 楚逸嫌弃的看着他:“算了,打你一拳二两银子,可以买只烧鸡吃了,我才不浪费。” 说罢,楚逸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城池之中。 反正是他送的!打完人还可以爽快的进城,真是过瘾! 这时候就听到后面的侍卫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这钱赚的,真简单!” 随后便是掂量银子的声音,或许这家伙正在暗爽当日楚逸卖悍地猪的时候,从他手里拿出的那十两银子? 他或许觉得,自己可能免费拿到了一头悍地猪? 楚逸满脸黑线,这就完事儿了?甚至被打的满身的土,还在嚷嚷着这钱赚的真是够简单?! 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这家伙或许也有难言之隐吧,要不然也不会赚钱都赚到不要命的地步了,也真是让人伤感。 楚逸又回头看了看只见他好整以暇地从地上爬起身正在拍打着刚才,自己留在他身上的脚印儿。 “唉。” 楚逸无言以对,跟着方子英渐渐向前走。 别人怎样他不管,只希望接下来,这家伙不会再出现捣乱,再来讹他的银子便好。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全尼玛是他 之后的事情很顺利,当方子英将佞影虎的尾巴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呆愣的表情,活像吞了个鸭蛋似得。 那青黑色的老虎尾巴此时依旧冒着让人心惊但澶的浓烟,仿佛依旧如它活着时候那般威猛! 众人围绕着这个老虎尾巴,说了半天,多半都是在猜测,这究竟是不是佞影虎的尾巴? 不过其中还是有几个人见过它的,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况且能够拥有这般形状的,也就只有佞影虎。 众人脸上的惊吓之情,是可以看得出来的,甚至于有好些个人看到这条老虎尾巴就会不由自主的发颤甚至倒退几步,企图离它远一些。 就连,负责提交任务的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也是满眼的震惊,半晌都没说出话。 大家都本以为当自由这个家伙领了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会有去无回,却没想到会回来得这么快,而且精神抖擞的样子! 虽然身上带着些伤,脸上也有些擦伤,但是却满面红光无比高兴! 就连陪伴在他身边的妹妹也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 先前在昨日早上的时候两个人好像还因此而争吵过,而如今却是冰释前嫌亲昵的不得了。 众人纷纷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只这样一天的功夫这事情会发生如此大的急转直下? 不仅混沌天界有名的凶兽被人杀死,而且看起来马上城主的册封,在方子英肯定是独占鳌头,全都城头一份儿! 如果能杀了这只曾经百余人才控制得住的凶兽,也真是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 那尖嘴猴腮也是愣了好一阵之后,才想起来去给方子英拿赏金。 而那赏金竟然是用大箱子拖过来的!看得楚逸几乎亮瞎了双眼! 知道那箱子打开之后黄橙橙的金子和闪亮亮的银子都摆在眼前,被亮瞎的可就不止楚逸一个人了。 围观群众甚至整个大厅中的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所有人都觉得佞影虎似乎不像先前那般难以制衡!若是自己当初接手了这个任务说不定此时领赏的就是自己! 故而许多人开始对于新的任务有着无限的期待!想要碰碰运气!接一些高层的任务! 如果真的运气很好的话,说不定也能像方子英一样,完成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得到大笔赏金之后,这一辈子便是衣食无忧,什么也不用再考虑! 很多人也都纷纷做了任务领了银子,没有一个人有方子英领的多。 但情况就是这样的情况,完成别人所完成不了的任务,自然会得到比别人更多的奖赏。 楚逸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金银被装箱带走,送回方子英家! 其实楚逸是不想再在这个无聊的地方再呆下去,当日里虽然自己作为城中最后一名杰出少年领了手牌到这里来凑热闹,可是终究因为方子英这家伙一个想不开领了最厉害的凶兽之后,一路忙着跟着他! 而他自己又没有领任务,又没有做,人物,那在这里呆着做些什么呢? 看着别人一包一包一袋一袋的银子领走,像楚逸这种现在已经快变成一毛不拔的男人来说,他几乎是看的眼珠子发红,恨不得伸手去抢些到自己怀里来! 最最让他生气的是刚才在进城的时候,一个没忍住便花了十两银子做了件毫无收获的事情!反而浪费了一些体力! 其他人对此并没意见,因为赚钱的只有他一个,别人当然不能有什么意见! 巫苓站在一旁,当然能看得出这家伙心痒痒的要命,想要出声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 她甚至连碰触也碰触不到,不过此时他心中想着,若是能碰到的话,恐怕自己也不会上前去碰触他的。 算了没什么事情,我还是走吧! 楚逸再次看了看这闹哄哄的大厅,实在是觉得毫无乐趣。 自己什么也不用干,只在这里像个稻草人似的杵着,反倒丢人! 于是想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决定转身就走,巫苓在他身后跟着一声不吭,他去哪儿她便去哪。 方子英想和楚逸说句话却被楚逸用手势拦住了,其实楚逸心中想的是什么方子英也知道,还觉得蛮对不起楚逸的,就连方若楠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兄妹两个互看了一眼,交换了心中想法后,再次点点头,确认了对方都是这样想的之后相视一笑,不再阻拦楚逸向外走的脚步。 可是临到出门的时候,楚逸却没能成功出门! 只见一群中金铠甲的侍卫从正门鱼贯而入,随后纷纷静立在两旁恭敬地竖着手中的钢枪,仿佛在迎接什么人! 这就像昨日的传讯官一般的排场,楚逸自然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抢道先行离去。 于是便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巫苓跟在楚逸身后,因为是灵魂的缘故,视力不受限制,故而能够看得到远处那骑在骏马上的人。 看清之后,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些笑意,噗嗤一声,很是突然。 巫苓是个很少笑的人,当楚逸看到巫苓的笑容之后,忽然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将会要发生! 特别是她看着的那个方向难道那边进来什么奇怪的人了吗? 故而楚逸十分好奇将会发生什么事,特意踮起脚跟向那边看着。 但,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许多人簇拥着一个人,进了正门之内。 他心中开始怀疑什么人拥有这么大的排场比?先前那几个故弄玄虚的家伙看起来还要严重许多!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心下咯噔一声,不会是城主吧?! 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老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们话中所说,是一个十分顽皮的人! 所以看到这儿的他,更加兴致勃勃的向着外面窥望希望能够看到那传说中的,十分乐于玩闹的老城主! 可是当那人渐渐走近之后,楚逸整个人似乎变成了石头一般僵硬在原地! 那人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坐在,枣红色的骏马上,马蹄子哒哒的响着,脸上也是贱贱地笑着,向人群内部走来。 随着他越走越近脸上的笑意自然也是越发的清晰,而楚逸则是,整个人更加僵硬的厉害! 只因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士兵!也是先前骗了楚逸许多钱的赶车老板!更是那个在骗钱之后还想算账先生! 这时候楚逸就有一种捶胸顿足,问问天地究竟是怎样一回事的心理! 刚才遇到这贪财的小兵的时候,他还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让他再遇上这个家伙! 这个整个混沌界都可着自己一个人坑的这家伙! 可是却没想到,转眼间就又碰到了他!他还变成了城主! 楚逸觉得自己一定是弄错了,或许这家伙只是个等级稍微高些的小兵,而来传些命令之类的。 总也不会是真正的城主罢? 可是人群簇拥越来越猛烈,许多人口中都喊着:“城主来了!城主来了!” 一些似乎很年老的见过这家伙的人也在喊着城主之类的话,这让楚逸发现,这人可能真的是城主! 那么就说自己先前花了十两银子踹了城主四脚! 还是说自己之前做城主赶的车,去杀了野怪! 然后又将所有的怪物卖给了城主! 之后城主又收了他那只猪送给女儿,然后点了他的名字做了城中杰出青年?! 这太无厘头了吧? 这个意思就是说,这一切都和城主有关系! 也就是说打从楚逸来到混沌阶之后,遇到的每一个陌生人几乎都是城主!这不是闹笑话呢吗?! 楚逸甚至有一种这家伙可能以后不会是城主,而会是混沌界界主的感觉! 主要这人实在是太善变! 声称家里有老婆孩子!需要赚钱!不停的打临工!才会坚守那么多份兼职! 可是身为城主,手里的银钱应该是花不完的吧?! 为什么还会出去打那些根本看不见钱的小工?!为什么还要贪楚逸这种小老百姓的一两二两银钱?! 就例如赶车老板,那破破烂烂的车,且这种职业更不像是一个城主所该做的事情! 收账、守城,他需要亲力亲为吗?! 无数个问题在楚逸脑子里飞来飞去!甚至于十分心疼自己先前散出去的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能买多少鸡鸭鱼肉啊!他得打多少个怪才能换回来啊! 楚逸的心在滴血,实在是气不过,恨不得找这个家伙理论一下!为什么他要这么干! 其实这些巫苓也在想,这只不过巫苓却没有楚逸那般用心的想。 她只觉得其他人的事情怎样都好。 人家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或许,老婆孩子需要花钱,也只是一个借口。 实际上,脱离城主这个沉重的负担的名头才是真的吧! 正想着,只见老城主从那枣红色的骏马上翻身而下,动作十分的不利索,丝毫不像个中年人,而像个老年人。 见到楚逸后,老城主笑了笑,继续下马,半天踩不到马磴子。 楚逸则是十分腹黑的走上前去:“城主……” 说着,便在下马下到一半的老城主的马腿窝,狠戳了一把! 第三百七十五章 钱分你一半 战马嗷的一声叫了起来,竖起前蹄便将城主甩了下去! 城主笑了笑,没挣扎,依旧是那副老弱病残差点摔死的样子,死死的抓着马背上的缰绳。 周围的士兵反应倒是迅速,几个人迅速扶住了城主的马,顺便将城主安稳救下。 下一刻,楚逸便被又一群士兵按住。 “你是什么人!为何偷袭城主!” “哦哦哦。” 楚逸没有慌乱,也没有不高兴,看起来倒是欣慰至极。 他只略一用力,便挣脱了那些看起来十分病弱的侍卫们,站在城主面前。 “好玩吗?” “挺不错的!” 那些侍卫再次想上前,却被城主拦住。 “都是误会,这位年轻人,是我的朋友,咱们早就相识,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大家不用太害怕,是吧,小兄弟?” “可不?”楚逸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城主咧嘴一笑,随后又是一副老弱病残的样子,然后着众人道。 “今日欢迎大家莅临鄙人府中,招呼不周,还请谅解。” 众人唏嘘,纷纷赞叹城主是个英明之人。 楚逸和巫苓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说实话,楚逸此时的心态就是恨不得直接走人,哪怕和巫苓回家过家家去也比在这有意思。 之后城主又说了一些歪七扭八的理论,就好像领导人站在台上通常都说的那些。 气势凛然歌功颂德,然后对各大优秀青年予以表彰。 整个就好像一个小型的国家会议,弄得还挺有意思。 再之后,众人散去,楚逸打算就此走人,却被城主差人叫住。 “还有什么事。” “城主说在偏听等您,去了便知。” 小兵一脸的正经,楚逸也没办法回绝,只能看了巫苓一眼之后,咂咂嘴,无奈前去。 方子英也在那儿,看起来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想必方子英不是在见到那人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城主,就是现下也明白了楚逸的苦逼遭遇,正在心中替他痛心疾首。 “咳咳,于是这次叫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与老夫我一起,叙叙家常,说说那些没什么意思的话罢了。” “哦。”楚逸满脸的无奈:“既然这样的话?城主大人,那在下家中还有事情,不陪城主大人多玩儿了,您还是到外面去挑那些看起来十分正经的有为青年去吧,想必他们会比在下兴奋许多,并且陪您彻夜长聊,我这边就不陪了!” 楚逸说罢,便是转身就要离去,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在这个无聊的地方多呆。 “哎哎!别这样!刚才我都和你的这位好兄弟说过了,今年他作出了对城中最杰出的贡献,那么明年我希望咱们这最杰出的人会是你,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年轻人,只要一看我就想起了我当初的样子,多么有趣的一段经历呀,你不觉得我们的每一次相识都十分美妙吗?” “抱歉老兄,我真的不觉得十分美妙,反而我倒觉得有些无厘头荒庙你知道吗?我要是个妙龄少女的话,咱们的相遇你用十分美妙来形容我根本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但你是个,糙汉子我也是个糙汉子,咱们两个之间会擦出什么美妙的火花来?” 方子英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是憋得一副快内伤的样子,笑也不敢笑只能坐在原地,憋的脸色通红。 楚逸看到这一幕之后心头更加气愤,这算是怎么回事儿?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城主看上了吗?可是自己是个糙汉子,这城主在玩儿什么花样? 城主在听到楚逸说这话之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可,之后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好吧年轻人,我觉得你说的还是蛮对的,我是有点用词不当不过我对你的兴趣很大,也觉得你真的能够成为我们将来城池中的支柱,还有一个秘密,不过现在不适合告诉你,若他日有缘我再向你详细论述吧!” “秘密?” 楚逸嗤笑一声,这个无厘头的城主能有什么秘密,还不适合现在讲? 不过他说的兴趣很大,倒是让楚逸觉得真是没什么意思。 自己不会在混沌界住上许久,他的目标还是等哪天有了机会回到人界。 毕竟父母还在那边,他不可能终其一生都在这边无聊度过。 城主点头,楚逸开始解释。 “老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和你直说,我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长久居住,我的目标还是走遍天下,不一定会在某一处做长久停留,所以你不用太花心思放在我身上。” 楚逸这话说的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全部心态,也能够让对方明白,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好吧,我知道了。” 城主无奈,明白了楚逸的意思。 之后城主就再没有提过有关于他的任何事,反倒是挥手让他们离去,做得好像老朋友似的,大家都很熟的样子。 回到家之后,楚逸也没在意那个城主。 只是再次祈祷,千万别再碰见那家伙。 方若楠十分踌躇的站在楚逸勉强,咬唇开口。 “大山,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那你说。” 楚逸坐在左边,这几天到毛烘烘的,他的心情也一直难以平复,不过现下总算是可以休息一阵子了,而正努力的,吞咽着水,给自己的身体补充水分。 “恩恩,这段时间你也帮了我们很多,特别是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多亏你,所以我和哥哥商量了一下……” 方若楠话还没有说完,方子英那边便轻出一个鼻音:“嗯?” 方若楠立即脸红:“我和……相公商量了一下……” 楚逸一口水差点呛进鼻子里! 要不要这样!秀恩爱也要分个时间和地点好吧,自己这边看着那一簇火焰似的女人,焦心如焚,他们那边喜结连理之后,还要当着面来秀恩爱简直是太过分! 方若楠连忙擦擦楚逸身上的水,慌乱道:“我们决定将银子分你一半!” “噗——!!” 这次楚逸则是彻底的把那个满身满脸,什么情况这俩人疯了吗?抱着金山银山不要要分给自己一半?! “你没有听错,我和相公就是这样想的,真的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虽然他那佞影虎是我相公接的任务,但是若是没有你的话,我相公可能早已死在那老虎的爪子下面了,况且……”方若楠看向巫苓:“也很感谢你,真的,巫苓……你是我一辈子的良师益友。” 巫苓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方若楠开口,才点点头,表示不用客气。 这时候方若楠拉过楚逸:“我想和大山单独说两句,巫苓不介意吧?” 巫苓摇头:“不介意。” 方若楠拉走楚逸,随后悄声道:“大山,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巫苓也在一起?” “这个……”楚逸侧目瞥向那边的巫苓:“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但是你知道的,我当然是觉得越快越好,可是你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对吧,急不得。” “嗯……这倒是。”方若楠点点头:“好吧!我会尽量帮助你们的!” “多谢多谢。” 楚逸摆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之后,两人一起回到正厅。 “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的银两,大家平分~!” 楚逸笑了笑:“虽然我的确很穷,也很贪财,但是要那么多钱也没有用,我都说过我是迟早要离开的,所以你给我那么多钱,我也不能用来买房子买地安置家用,根本用不上的!” “那不行!你就算终归要走,也是需要吃喝的!” 方若楠就是不同意他这个看法,巴拉巴拉的一张小嘴说个不停,使劲儿的劝着楚逸,希望他能够收下自己的心意。 最后楚逸无奈的只要了一千两银子,余下的,还是归这对小夫妻所有。 楚逸总算是肯拿一些,方若楠这才觉得高兴,重回方子英怀抱。 “嗯,若是嫁我,可要改回原名?” “谁说嫁人不能一样的姓氏?” “不怕闲言碎语?” “反正姓方也没什么不好的,我都这样许多年了,再说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不也一样要姓方吗?就这样吧,不需要改!” “好乖。” 楚逸满脸黑线的看着二人你侬我侬,随后憋闷的走出房间。 这俩人现在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就连那一天总是黑着一张脸的方子英现在看起来也是变了许多。 爱情的力量真的是十分伟大,楚逸看了看身旁的巫苓,不知,若是终有一天,她肯和自己在一起的话,会不会也变成一部其他的样子? “哎!”方若楠叫了一声。 楚逸回头:“怎么了?” “没事!就是告知你一声,最近都不要接任务啦,多带巫苓走走,我和相公马上就要大婚啦!” “呃……”虽然意料之中,但楚逸仍旧有点震惊:“哪天?” “后天!相公说越快越好!”方若楠脸上满是甜蜜。 “真幸福,祝你们百年好合!礼我就不送啦,到时候混吃混喝去!”楚逸再次露出一脸的痞相。 “万分欢迎!” 第三百七十六章 出嫁要从夫 两日后,方子英与方若楠大婚。 “恭喜恭喜。” 楚逸一大早便跟着忙活,像娘家人一样的爬上爬下。 他顺路将自己家的店员一路牵引到这里,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 方若楠平时便喜欢这些亮晶晶的玩意儿,通常,坐在屋里一看便是半日赖在他家不走。 她身为一个古代女人一直很好奇这些东西的运行原理。 但今天,方若楠作为新娘子,是要一直在老屋中等待着嫁过来的,故而还并没有看到楚逸准备的这些东西。 “哈!”大功告成! 楚逸看向四周,满意于自己的劳动成果! 到处都是亮晶晶的彩灯,在这个古代的地方,虽然突兀,却特别的很! 还有那些东龙,八八六十四个,都是楚逸亲手挂上去的,蜡烛灭掉就要点,后来楚逸干脆直接让小火凰弄出点灵力护着,才不会灭! 整个庭院里亮堂堂的,无比的美好! “辛苦辛苦!” 方子英递上一大把水果给楚逸,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性子突然变了我有些受不了啊。” 楚逸挠了挠脑袋,一座冰山忽然变得暖和和的这场景是有些吓人。 方子英一笑:“得妻若此,夫复何求,不是吗?我还有什么理由整日的蹙眉泛冷呢?” “合着你都知道?” “嗯,先前一直很犯愁于她的感情,以及将来的事情。” “现在,都是你的啦!” “也不尽然。”方子英忽然笑着叹了口气。 “为何?” “方家人的能力会遗传,再说,那些人若真是知晓她在此处,恐怕还是追杀不停。” “到底是什么势力在追杀?”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应该是埋得很深。罢了,今日大喜的日子,便不提这个,我去忙了,多多辛苦。” “不辛苦。” 楚逸送走方子英,回过头便见到坐在不远处屋顶的巫苓。 逆着光,尤其的好看。 小火凰在她身边跳来跳去。 那小家伙现在越发的聪明了些,知道躲着不认识的人,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 身为一个鸟类智商或许高的有些吓人。 不过楚逸也明白,小火凰并不是纯正的鸟类,而属于灵兽,再说,这世界上高智商的鸟也多的是,没必要为此而惊讶。 它妈妈是血凰,落为凶兽,它却彻底成了灵兽,想来也是机缘巧合。 巫苓伸手,在小火凰的头顶摸了摸。 虽然触碰不到,但小火凰依然会眯起眼睛,十分高兴的等着巫苓摸它。 巫苓先前乃是火属性,现在作为灵魂,她本以为早已没了根基。 但那日自己入魔后所使出的,依旧是火属性的灵气。 也难怪小火凰还依旧喜欢追着她不放。 楚逸就那么一直仰头看着,直到另一处需要帮忙,才立刻遁走。 巫苓安静的坐在房顶上。 所以只灵魂真好,别人看不见自己,自己也可以忽略其他人。 布置完这里之后,便只等着方若楠大驾啦,方子英马上便骑上骏马,浩浩荡荡去接新娘子去也。 这边时辰到了,方若楠便被喜娘叫上,匆忙盖好红盖头,美美的等着方子英来接。 方若楠走出闺房,就看到方子英和迎亲的花轿在不远处候着,方若楠看着不远处的心上人儿心头一暖。 方子英站在对面,也静静的看着方若楠,他铺十里红妆只为迎娶他心爱之人。 良久,方子英迎上去,搀扶着方若楠走进花轿,转眼间就到了方子英的府邸。 方若楠被喜娘扶着跨过火盆,接着被一群孩童推到正厅,正厅里声音噪杂,坐满了人。 子英牵着方若楠向面前的长辈们施礼,一拜二拜三拜。 礼成后,方若楠便不能在正堂逗留,被护送到新房。 天渐渐黑了,外院吵闹声熙熙攘攘的不断,新房里只有方若楠一个人,她悄悄掀开盖头,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一排排的彩灯,感觉幸福感止不住的溢出。 那小彩灯一看便是大山所为,方若楠无比感动。 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除了哥哥就是他…… 嘭的一声闷响,门被打开,貌似是方子英,步伐虽稳,却略有轻飘,显然是醉酒之态。 方若楠连忙放下盖头,乖乖的坐在榻上,一声不吭。 “呵!”方子英一声轻笑,踱步至她身边:“如此迫不及待?” “啊……”方若楠惊呼一声。 十数年的相处,方子英和她朝暮相见,又怎会不知他的意思。 就是说他看到自己偷偷掀盖头,故意揶揄。 “想必为兄以后没机会再听你叫哥哥啦,这会儿,叫两声,我听下。” 为兄?不是前几日还逼她叫相公呢?这会儿咋就又为兄了? “哥哥。哥哥。” 方若楠叫了十多年哥哥,自然顺口,丝毫不觉得尴尬,虽心慌,但叫也就叫了。 “嗯,为兄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呃……”方若楠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家从父,无父从兄,出嫁从夫,无夫从子。你可听过?” “听过。”方若楠乖顺的回答。 “嗯,那为兄交代你,以后定要听夫君的话才好哦?” 方若楠几乎快一口笑喷,他算盘打得真响,直接从兄长跳成了夫君。 但方若楠也只能憋着不吭声,随后只听床边啪啪啪三声大响,吓得她咬唇略微逃了些许,盖头遮着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嗯……为兄听人说,这东西叫振夫纲,便弄来玩玩。”方子英适时解释。 “咦?”方若楠此时彻底的迷糊,究竟是‘为兄’还是‘为夫’? 兄长振夫纲,听起来便好逗。 “来。”方子英将它交到方若楠手中,郑重的又问了一遍:“盖头掀了,便是礼成,你真的想好了吗?” “什么意思?”方若楠在盖头下蹙眉。 怎么着,这还不想娶了是咋的? “哈……只是,问问。” 问问……哼,她看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着呢! 方若楠只得点头:“当然顺从,在家从父,无父从兄,出嫁从夫,无夫从子。” “乖。”方子英忍不住笑:“你这一辈子倒是都随着我了?” “谁晓得我会嫁给自个儿的哥哥呢?” “嗯。”方子英点头,随手挑来花竹:“倒也是机缘巧合,不过总算是喜成连理。” 方若楠脸红,不吭声,眼前略微见了些亮。 随后她刚想说话,便被眼前的人堵住了唇。 太快了点儿吧?!不该聊聊的吗?!她还没准备好! 自从那日混混沌沌的发生了之后,方若楠这还是第一次在清楚明白的情况下鸳鸯和好,整个人忽然就烧成一团! “不是说了出嫁从夫?那如今为夫便从兄长成了夫君,你便要听哦?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太多话。” 方子英正是知道方若楠的性子,上次便是在迷糊中发生,待她反应过来,基本已快结束。 这次她会更加羞怯,故而他才故意转移了点话题,再加上……真的下了点**药给她,让她‘出嫁从夫’。 一阵子想不明白,该发生的便在发生一次,许久没什么尴尬可言。 方若楠只得秉承着出嫁从夫的理论,任由他上下索取,直到自个儿累得眼泪迷离的,她才知晓,那日楚逸曾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楚逸道喜之后,对方若楠揶揄了一句。 他说:“你家相公城中第一,那日我算着时辰,想必你在清醒状态下是受不住的,记得披盖头前喝点酒。” 方若楠思考了很久没明白,但还是听他的话喝了些。 若不是那点儿醉意,恐怕她真的要被弄得爬下床直接逃走。 不过……哥哥还算是温柔。 不,夫君,温柔的夫君。 方若楠抿着唇笑,方子英两滴汗落在她胸前。 “想什么呢?走神儿?”竟敢在这时候走神儿? “没有没有。”方若楠捂着涨红的脸不说话,更是在发声之后连忙咬住嘴唇防止轻哼。 更重要的是,要给他知道自个儿刚才突然想起了别的男人,他估计肯定会狠狠的收拾她的。 方子英对这反应倒是十分诧异,想也知道,这与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想到别的男人?” “哪有哪有!”几乎咬了舌头的轻软调调。 “唔……”他又是狠一用力:“骗我?” “哈……哈……”方若楠此时除了干喘便没了什么反应,只能搂着他健壮的身子,努力调整自己混乱的呼吸。 “说清楚,不然……”方子英坏笑着,向下拂去。 “唔!”方若楠咬着唇,连忙拉住他的手:“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以后不想了,只有你,都只有你还不成……呜呜……” “乖。”方子英挑唇微笑,却依旧没有停下身上的动作。 方若楠咬紧唇,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儿。 真是的,倒了什么霉,怎么先前那么宠爱自己的哥哥,忽然变得坏坏的呢? 难道这就是大家说的,妻妹不同? 随着他的动作,方若楠再次狠狠的咬了下唇,罢了,难忍是难忍了些……但终归是他。 她多年的愿望总算实现。 以后,白头偕老,连理与共什么的,就只和这一个男人。 想想就是幸福的! 感谢上苍,给她这个想都不敢想的机会! 感谢上苍,给她这个万里挑一的男人! 感谢父母……临终前,将她交给了他…… 让她这一生,都如有生父生母一般被呵护宠爱。 此生足矣。 第三百七十七章 黑火再出现 屋内之人幸福缱绻,屋外之人却突遭变故。 楚逸本在宾客中窜来窜去,却突然瞧见外面火光大盛! 许多宾客也都看到了这副景象,不由得觉得有些奇异的向外看着。 “那怎么了?为何一片火红?” “天边的火烧云吗?那只鸟儿是什么鸟,没有见过。” “不知道,看着场景很稀奇似得,但方子英在这,应该没事。” “方哥还忙着去照顾新娘子呢!哪有空来这里救你。” “哈哈——你这个家伙……” 众人哄堂大笑,继续吃喝。 只有楚逸,整颗心都是颤抖着的。 因为别人看不到巫苓,只有他能看到。 巫苓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房梁上,又变成了那种浑身漆黑的样子! 卧槽! 楚逸心中狠狠的一跳,根本不知该怎么办,吓得六神无主的。 不行不行,要淡定下来。 可是方子英现在正在洞房花烛,根本不能去搅合人家,那该如何是好!? 楚逸一筹莫展的站在原地,最终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的他,迅速挪开了身子,努力向着外面冲了过去。 只一阵哨声之后,小火凰便从天空之中俯冲而下,满眼都是怪异的神色,吓得羽毛也在微微的抖颤着。 楚逸抚摸着小火凰的身子,它的身子略微的有些烫,火灵外泄,显然是吓坏了。 但楚逸也吓坏了!巫苓站在房顶上,一动不动的。 灵魂,也能感受到风。 风微微掀动她的裙角,而她整个人身上的黑色烟雾也是只深不浅! “巫苓!” 楚逸试图叫她一声,可是巫苓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厅堂外面那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们全部都看向了这边。 他们或许以为楚逸在发疯,没事冲着空无一物的房顶儿干叫唤?! 于是楚逸也不好瞎叫,毕竟现在是方若楠和方子英的大婚之夜,人家宾客都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坐着,而且屋内还有两个洞房的人,他怎么好瞎折腾。 他选择搬来一座梯子,随后渐渐的爬到了房上。 巫苓略微侧头看了一眼楚逸,随后嘴角带出一抹微笑。 “忙完了?” 黑火瞬间消失,就连巫苓身后那些炙热的红云也皆消失不见。 那些宾客们看到楚逸爬到楼顶上之后那些颜色就都消失不见之后,也都以为是楚逸在那后面安装了什么东西。 没吃过猪肉也都见过猪跑,楚逸安装了那些闪闪发亮的只有现代社会才有的小彩灯。 所以这些古代人不会觉得这男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只简单的认为他真的是弄了一种会发出红色灯光的东西在房顶上。 然后那东西不知怎么坏掉了火发生了什么故障,到了最后,楚逸上去修理修理,便完成了。 大家想的简单,便不再想着这事儿,该吃吃该喝喝,看也不看。 楚逸却心慌的要命,略微示意巫苓坐下。 巫苓乖乖坐下,安静的看着楚逸,不知楚逸是什么意思。 楚逸长舒一口气,看来巫苓没有变成上次那个样子,不然他可是要郁闷到爆。 这就好像是辛辛苦苦的生了个孩子出来,然后养育到一半,孩子突然死掉,又要养活新孩子。 楚逸怕极了自己守护不住巫苓,更害怕身为灵魂状态的巫苓会随时飞走。 “巫苓,你知道阴曹地府吗?” “嗯,冥界。” “你……会去吗?” “大概不会吧。” 巫苓挑起唇角笑了笑,旋即看向不远处,那面的烈日只剩下一点点,月亮的光芒即将洒下来。 “那,若有一日回到人界之后,你还会去冥界吗?” “或许会。” “为什么?”楚逸有些焦急的连忙又问了一句。 巫苓转头看向楚逸:“因为所有人都是有生就有死,贪恋生的人多了,就不会再有新生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问,为什么在这里就不会,为什么在人界就或许会?” “因为冥界和人界以及灵界相通,生生循环,但混沌界不归他们管辖,也不和他们发生关系,自成一派,内外相制,就是这个意思。” “哦。”楚逸咬了咬牙:“若……我不带你回人界,我们就一直在混沌界,你可愿意?” “不愿。”巫苓叹了口气,回答的干脆不已。 “为何?!”为什么?宁愿投胎转世也不愿意在自己身边? “因你父母兄妹都在那边,你属于人界,而不是这里。” “……” 楚逸无言以对。 好吧,身为一个男人,他真是败给了巫苓。 他没有一样能比巫苓强的,即便是这般寡言的她,说起话来,也仍旧是说不过。 楚逸不情愿,但心中也渐渐的下了点决心,打算等到巫苓真的肯接受的时候,就好好教教她该怎样做一个好女人。 但…… 楚逸又看了看巫苓。 她还真不是个逛商场的料。 古代女人就是古代女人,或许,若真有一日,巫苓能够恢复本体,混沌界这种古代的风格才是巫苓能够适应的。 现代社会太新奇,楚逸知道巫苓并不喜欢。 过去的朝代就是过去了,不可能回来,他总不能带着巫苓总是隐居在深山之内吧?那多无聊? 两个人要在一起的话,要考虑的事情又很多,楚逸决定先不惊扰了巫苓,自己先慢慢考虑着,之后的事情,便之后在想。 现在唯一需要多想的,就是那个黑色火焰的事儿。 莲儿不是彻底将那东西给消散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巫苓的身上?难道还没有彻底消失? 出现这种黑色火焰的原因难道是佞影虎还没有消散完全?还潜伏在巫苓的身体里面? 这太可怕了,巫苓分明只是灵魂,怎么可能藏得住东西? 楚逸想着想着便是长叹一声,十分不高兴自己对于这种灵界妖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弄不清楚也帮不上忙。 这可该如何是好? 楚逸低着头想了老半天,巫苓本来也不爱说话,楚逸坐在她身边她没有意见,故而一直望向天上的星星。 巫苓心中想着的是楚逸的变化。 最近看起来楚逸变得尤其多,照比先前,似乎进步了许多,而且性格也发生了改变。 但巫苓自己也自己,自己也编了很多,尤其是最近这几日。 就在杀佞影虎回来之后,真的是一点也不舒服。 一个灵魂会不舒服吗?巫苓不知道。 但她总是整日的迷糊混沌,总是看着楚逸的时候,看着看着,视线就开始模糊。 有很多情况下,巫苓的视力都是无比清明的,因为是灵魂的缘故,所以根本不会有视力这一说。 巫苓自己也知道哪里开始不太对,甚至于身体也发生了什么改变。 虽然……她并没有身体。 长久的静默,月亮浮上高空,在青色龙骨上坐着的二人都是一声不吭。 直到楚逸忽然开口再次提问。 “巫苓,若是你一直留在混沌界,我回到人界,你会愿意么?” 刚才,她的回答,是自己的父母亲人都在那边,那和她本身是没有关系的。 楚逸忽然很想知道,这二者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差别。 巫苓想了好一阵,脑子依旧没有赚得过来:“我不明白。” “就是,我回人界,你不回去。” 巫苓身子微微一颤,咬了咬唇:“可以。” “为什么?难道不和我在一起,你就那么高兴?”竟然回答的如此快,想也不用想? 不是追逐了自己千年吗?不是为了自己封印了千年吗?? 那如今等到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轻易的放弃! 楚逸不得不承认,巫苓是他见过的女人当中,最不一样的一个。 她的性格,让人猜不清摸不透,甚至于,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却又灼热的让人心疼。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让人既觉得疏远,又会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 巫苓一直没有吭声,最终,那个木鱼脑袋终于想通。 “大概,我觉得,我在哪里都可以,但你必须在人界。” 巫苓从不说谎,巫苓觉得,楚逸必须在人界,因为亲人朋友都在那里,那是他生长的地方。 但自己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自己的出现就只是为了让他找到莲儿,现在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最主要的是,巫苓想通了。 楚逸有权利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任何一份缘分,而不会执拗于过去。 楚逸已经不是朔,朔的誓言实际上早已结束,只有自己这个木鱼脑袋还痴心不改的想着将来和以后什么的,真是太可笑。 巫苓轻轻的笑了笑,神智又是一瞬间的恍惚。 就是这一瞬间,楚逸没有纠结这些问题,反倒是看着巫苓身后又涨出一大股黑色的火焰。 和先前那些是一样的,只一股,随后顺着空气消失不见。 巫苓也转过头来,继续对着楚逸微笑。 楚逸抽了抽唇角,心底里开始明白。 或许,佞影虎并没有死,它也许还活在巫苓的身体里。 看来,打败佞影虎,依旧还要继续。 只是,此时的他们,真的能够打败隐藏在巫苓身体里的佞影虎吗? 他们又会不会伤了巫苓?!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有关星月炎 在那之后楚逸时常一个人陷入沉思,巫苓也不知每天都在做什么,常常会发愣。 但巫苓身上窜出火焰的时候却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会燃烧好几分钟,才渐渐消失。 这股奇怪的火焰,一般人看不见,能够看到的,只有楚逸和方若楠。 开始的时候,只有楚逸知道,再后来方若楠偶然看到之后,便也开始多加注意。 她发现,巫苓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总是比较容易散出那种赤红色的黑炎。 说是红色,还冒着黑光,说是黑色,还缠卷着红色的烈焰。 “你觉不觉得巫苓很奇怪?” 许多次以后,方若楠终于瞒不住这件事,去找楚逸商量。 “怎么说?”楚逸端着茶杯,看起来没什么焦急的样子。 楚逸知道方若楠在问什么,但也更想知道,方若楠眼睛里面看到的,和自己眼睛里面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一样的。 “我常常有看到巫苓一个人坐在房顶上,身上常常冒出那种红色的火焰,每次这种火焰冒出来的时候,巫苓的状态好像都不太对啊!” “嗯。”楚逸点了点头,优雅的翘起二郎腿继续喝水:“我知道。” “你知道?”方若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楚逸依然这样悠闲的样子,出口训斥:“不是我说你,巫苓不重要吗?你为什么会显得这么不认真的样子?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她?” 楚逸长叹一口气:“我怎么会不在意。” “不在意你还在这里喝茶水,口气悠闲地要命?你不会是嫌弃巫苓是个灵魂,你失望了?不想和她在一起了?” “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楚逸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虽然他承认最近真的因为巫苓是灵魂的原因所有觉得很头痛,但是绝对不会因为其它而放弃巫苓。 就算巫苓终生只能以灵魂的状态存在,楚逸也觉得感谢天地,能给他一生一世能陪伴巫苓的机会。 但,正因如此,楚逸担心的,倒是巫苓的身子。 虽然是灵魂,虽然已经确认了这里和冥界不相通,巫苓是不需要入轮回的。 但总也会‘死’。 这种死,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是彻底的消散在这人世间。 是灵魂都消散,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下也帮不上忙……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你真的不在乎吗?不爱吗?" 方若楠等了半天,也没见楚逸又反应,故而连忙推了推他。 正巧楚逸在这一下将手中的茶杯落下,方若楠扑了个空,直接跌在楚逸怀中! “我的天!” 方若楠连忙起身,却发现巫苓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呼呼呼……” 方若楠喘了好几口气,这可怎么办,灵魂就是好,都不用动,飘进来,别人一点也看不到。 巫苓虚弱的笑了笑,最近的日子过得十分混沌,虽然看到这一幕,但也觉得根本没什么心思来考虑别的,满心都是疲惫。 方若楠尴尬的看着楚逸,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自己这刚大婚几日,便被其它人瞧见栽倒在其它人怀中…… 方若楠看向周围。 这幸好进来之人是巫苓,她是个寡言沉默心胸宽阔的女人。 若是被自家相公瞧见,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心胸宽广的,但一遇到这种事,脸黑的…… “你在想什么?” 一句问话,打断方若楠的思考。 第一次,巫苓主动和楚逸讲话,而且,那一瞬间,方若楠看到巫苓的手,虚幻了一下。 楚逸揉了揉额间:“我没在想什么,你先去别处走走吧,一会儿入夜了,我再陪你。” 巫苓愣了一阵子之后,依旧是微笑着点头:“你先忙。” 看得出,巫苓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一直变得好像一抹孤影。 先前没人能够看得到她,她也不甚在乎似得,而现在楚逸也将她当成一抹孤影,甚至在她主动找他说话之后,还刻意忽略。 这是否有些太残忍? 巫苓在静谧了一阵之后,转身离去,安静的,彷如从来都不存在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若楠几乎气的快在原地跺脚,恨不得将那此时根本一点儿也不解风情的男人彻底给踩在脚下碾死! “嘘。” 楚逸竖起手指,没动,而是在看着巫苓离去之后,悄然揽着方若楠到了门边宽阔处悄声道。 “我最近在预谋一件事情,我说给你听听,我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巫苓,而且每次看到巫苓我都会觉得有点……怪。” “怪?”方若楠没有明白楚逸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但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就是,我每次看到巫苓的时候都会有点郁闷,想和巫苓说这个事情,但是又怕巫苓不同意。” “你想说什么?” “我最近也总是看到巫苓身上总是燃烧那种黑红色的火焰,我对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很了解,于是我四处找人询问。” “然后呢?”方若楠一听,立马警惕起来,看了看周围,催促楚逸继续说。 “你别急,然后我就自己考虑,是怎么回事,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每次巫苓在发生那种红色火焰之后,都会过一阵子就没什么事情,但是,她的身体却会变得更加虚幻一点儿。” “对对,刚才我也看到巫苓的手掌穿过了桌子!” “屁。”楚逸敲了方若楠额头一下:“她根本就是可以穿透桌子的。” “不不,是那种,彻底消散的穿透。” 楚逸听完,又蹙起眉头:“算了,反正先不说这个,而是说,我怕巫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儿。” “是啊,我也很害怕这个,怎么办?” “我问你一句不该问的,你保证你会全部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么?” “我会。”方若楠连忙点头。 巫苓在自己和方子英只见的感情帮了不少忙,之前方若楠想不通的时候就是巫苓帮忙回答那些感情上的事情,鼓励自己勇敢的去追。 而且,到了最后,方子英**的时候,还是巫苓出现在自己面前来帮忙的。 所以对于方若楠来说,即便是巫苓如此的沉默寡言,但是她仍然相信巫苓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真的是将巫苓当做姐姐来看待,一个,身上背负着很多压力,被自己圈进了墙角里面的姐姐。 楚逸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方若楠,你,能告诉我关于星月炎所有的事情吗?” “星月炎?”方若楠略微抬头,实在是很疑惑:“我上次不是都和你讲过了吗?” “你上次只告诉了我关于星月炎的来龙去脉,但……我怀疑,这和巫苓有关!” 方若楠当即倒抽一口凉气,捂住自己的嘴巴:“你说什么,这和巫苓有关?” “是。”楚逸点头:“我这么猜测已经很久了。” “哦天哪……”方若楠在原地踱步:“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这件事,千万不能,师父找那个东西很久了,不不,不止是师父,很多人都想要星月炎的,星月炎是混沌界的无上至宝,谁都想要得到!” “能详细讲讲吗?”楚逸示意方若楠坐下慢慢说。 “好。” 方若楠又再次四下张望了一下,之后将门窗都关好,才靠近楚逸,坐好。 “星月炎,说起来,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过了究竟有多久,大概有几千年几万年那么久了……” “呃?”刚开始听,楚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那时候,星月炎不知为什么,诞生在这混沌界的天地之间,是人类的怨念,和惊悸,各种负面的东西,化落在其中塑造了灵魂,之后又拥有了生命,就浓缩,开裂,具体我也没看到,反正是变成人了。” “变成人了?!”他一直以为星月炎应该是什么火啊石头啊之类的东西,是个人吗? “是啊……”方若楠点头。 “变成人,长成什么样子?是神仙那个样子吗?” 方若楠咬着嘴唇想了很久,最后才吐了吐舌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师父会不会知道?” “这个……”方若楠咬着手指甲,眼珠子一转:“你的意思是要我去问问师父是吗?” “对!而且越快越好,现在巫苓的事情非常紧急,我不光要弄清楚她是不是和星月炎有关系,我还得知道她身上那时隐时现的黑火是怎么回事儿!” “是是是……你说的是,那……那黑火怎么回事儿?你现在有数了吗?” “很明显是佞影虎,但是为什么附着在巫苓的灵魂里,我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具灵魂能让什么东西附着。我害怕长此以往,要不是巫苓消失,要不然,就会彻底被佞影虎反客为主,吞噬了巫苓,到时候更不好收场。” 方若楠越听越害怕:“我我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打听星月炎的事情,你在这等着,等夜深人静了,我们在院中那棵海棠树底下见面,到时候我把师父说的,转达给你,你,再做定夺。”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有座土凸山 月半弯,海棠树下。 楚逸焦急的等待着。 巫苓在不远处的屋内,歪着头,看着楚逸。 楚逸最近很奇怪,且还总是躲着她。 她不明白楚逸在折腾些什么。 这让巫苓的一颗心忐忑不已,更是一直在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过了半个多时辰,方若楠才急急而来,一边喘,一边和楚逸说话。 “有消息了吗?” “听我说,师父真的知道星月炎的事儿,但我打听不出来太多,只知道一直向北去,有座土凸山,那座山形状十分奇怪,还总是若隐若现的闪红光,你可以去看看。” “土凸山?”楚逸点头:“好,我这就带着巫苓去看看。” 十分钟之后,楚逸便带着巫苓,一路朝北而去。 “要去做什么?” 巫苓迷迷糊糊的,她只知道跟着楚逸,其它的,想也想不通。 “带你去找星月炎,顺便想办法,看看身上的黑火。” 楚逸一直觉得,那黑火肯定也和星月炎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一趟,必须去。 辗转一段路,巫苓变得越发的低迷,有时候甚至有昏昏欲睡的样子。 楚逸看着巫苓,越发的担忧,一路上快马加鞭。 到达土凸山,只用了三日,楚逸回头看见在马车上已经晃晃悠悠的像在睡觉似得巫苓,轻声唤了一句。 “巫苓,下车了?” 巫苓没有反应,只是略微动了动,意思是,有听到楚逸的话。 楚逸没说话,等了一阵子之后,巫苓才略微睁开眼眸,缓缓起身。 “走吧。” 随后巫苓便飘离了马车,落在地上。 一身的赤红,带着略微透明的色泽,在阳光下,连个影子都没有。 楚逸看着巫苓,心口抽痛的要命,但还是忍住没有多说什么。 巫苓就是这样,即便是身上有伤,难受,甚至痛楚,也不愿多说一句。 抿了抿唇之后,楚逸将马车停靠在不远处的路边,拴在有青草的地方。 马不比车,车可以直接停靠在路边放着,马还要吃草。 这马车是楚逸花了银子买来的,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他们可没办法再回到城内的。 放眼望去,这山,和上次和方子英合力打败了佞影虎的那座山相似至极。 不是白色,但也是寸草不生。 甚至不是石头山,也有泥土,但就是没有一棵草长在上面。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楚逸更加认定,这里就是和佞影虎有些关系。 也肯定和星月炎有关系! 这山周围,没什么人家,更没有什么动物的样子,想来就是因为物资不富饶,所以才导致这样的吧! 楚逸带着巫苓渐渐的向上走。 回头看看巫苓,她用白皙的小手遮着太阳,仿佛很讨厌那种炙热的感觉。 之前的巫苓不会这样,因为她是火属性,即便是掉在烈焰之中,也丝毫不会觉得热。 但现在这样的动作,却让楚逸没来由的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说来也巧,楚逸就这样走着,忽然看到山上的一抹红光。 巫苓似乎也见到了,脸上带着些疑惑的神情。 她蹙着清淡的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楚逸则是笑了几声:“不要多想了,咱们过去瞧瞧便知道。” 巫苓点头,略微提了提精神,跟着楚逸一路的上山。 楚逸的步伐十分快速,照比从前似乎又进步了许多。 这种进步,是**的进步,即便是将来他回到了人类社会,回到了正常的世界,这种身体上的进步也不会再发生太大的改变。 巫苓勾了勾嘴角,心中担忧着,这不知是福还是祸。 和其它人类差距过大的话,也不知道楚逸以后若是真的回去人界,会不会被其它人类所排斥? 巫苓实际上并不想楚逸有太大的进步或者变化。 诞生在人界的他本便是人中之龙凤,家境与相貌都已经算是超越了正常人许多。 如果身体上再发生改变,被人排斥将是必然的。 若以后真的回到人界,融入社会也会艰难许多。 总不能让楚逸跟着自己老死在山林之中吧? 或许她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亦或是消失不见彻底散去,那留下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会在深山老林里面终其一生。 想着想着,巫苓便想到了睿。 同样也是人中之龙凤,却为了她,在那枯寂的山林之中,苦苦守了千年,只为等她回来。 那一抹信念,和自己又哪里不像? 可是……巫苓知道,自己的一颗心,依然是牵挂着楚逸的。 既然自己已经逃避了这么久,那么不妨就再逃避一阵子。 等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以后,说不定许多想不清楚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能够摸清捋顺,到时候再抉择,也轻松许多吧? 正当巫苓想着,便忽然听到楚逸喊了一声。 “巫苓,你快来看看,这火焰是否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 巫苓勉强抬眼,又是神智不够,但是一抬头就瞧见整个山峰都是通红通红的火焰! 而且还有不少的红色火焰向着自己身上飞过来,就好似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力一直在召唤着这些东西似的! “落了落了!” 看到这一幕的楚逸尤其的高兴! 这证明他所猜测的没有错,也没有来错地方! 这里真的和巫苓有关系,而且还是很大的关系! 如果真的能够找到什么的话?那便是幸运至极啦! 楚逸前几天便听人说过这座山,也曾经有过一些思考。 有人说这座山,总会无缘无故的冒出红色的火焰,有时候还红中带黑,看起来就像火山爆发似的让人害怕。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而且最近闹腾得尤其凶猛,楚逸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巫苓的元神,来到了混沌界所引起的? 正看着,只听巫苓身上忽然传来了一些声音! 要知道,灵魂是没有声音的! 若不是楚逸此时能够因为那猪尾巴的一些灵气听到看到她,他也是根本不会听到任何声音的! 而且自从带上猪尾巴之后的他,也是根本没有听过巫苓除了说话之外还有什么声音发出过,就连拍打手臂这种声音也早已消失不见! 所以楚逸直直的盯着巫苓,直到看到巫苓的身体忽然一闪一闪的! 楚逸有些害怕!这会不会是要出事?! 他开始觉得自己没有打探好就带着巫苓来这里是不是个错误? 正想着,便瞧见巫苓的脚底越来越轻的样子,最后渐渐飘向空中! 虽然巫苓是个灵魂,但也一直是在地面飘着,从来没有飞到天上的时候! 所以楚逸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住她! 可他的双手却穿透了巫苓的手掌,没有抓住实质! 以至于巫苓在飞上天空之后,突然间迅速的旋转起来!就像一抹星芒一般飞速的窜向了那些红色的光芒之中! 楚逸的一颗心忽然揪紧起来,随后也是脚下生风的迅速朝着巫苓所飞去的方向快步而去! 巫苓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 她想抬手招呼一下楚逸,但是却发现此时就好像有一根绳子将她捆绑起来似的向那边拉!即便是挣扎也是无用! 那股力量十分的强大,甚至于她的神经都不听使唤! 转眼之间,楚逸便追逐着巫苓,到了那散发出火焰的地方。 或者也不能说是火焰,这无法称之为火焰,只能说是从地下所渗透出来的红光。 地面没有任何裂隙,也没有任何能够渗透出光芒的地方,但那里就是闪闪发光!看起来好像埋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巫苓又想要和楚逸说些什么,但依旧是张不开嘴,也没办法动弹一下,甚至连一个眼光也不能给他,整个灵魂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楚逸看巫苓的脸色有些木讷,看起来就像呆滞似得,什么也不能思考,也不能动。 但他也没想着这时候还去叫她,便发挥自己的长项,向着别处找寻能够挖着土地的东西。 既然这下面冒着奇怪的红光,那么他就把这下面挖开来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万一真的是个好东西的话,说不定也能就此救了巫苓。 而要是挖出什么坏东西的话,他也有这个信心能够将这东西摆平杀死,而且就算是失败了,有巫苓陪他一起死,他也算是心甘情愿不虚此行! 楚逸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回头看了看巫苓,便开始找东西挖土。 可他转转磨磨的找了好一阵子,却什么收获也没有! 这山上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青黑色的像是着了火烧光了所有的植物似的土地裸露于地面上!倒是与先前那北山有些相似! 故而楚逸又是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点能够挖掘之类的东西,连个带尖儿的石头都没有! 最后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楚逸破釜沉舟地握了握拳头,看了那呆滞的巫苓一眼,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 只能这样做! 他眯着眼眸,深呼吸几口气,随后从体内凝聚出了大股大股的龙气,迅速的砰砰击向地面! 第三百八十章 炙热岩浆虫 不知是楚逸运气好还是真的赶巧。 楚逸的龙气爆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光芒,随后那些土壤便被炸的四分五裂! “哈哈……” 楚逸笑了笑,感觉自己真的是太聪明! 有些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傻人有傻福,奔着这儿来了,还没怎么找,那东西便自己找上门,让他们发现在这里。 龙气渐渐炸开,土壤之中那种红色的气焰更下浓烈的溃散出来! 楚逸在心底里期待着,这里若是真和星月炎有关,便真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气! 即便是不是和星月炎有关,楚逸也能够确定,这里的这些红色光芒,和巫苓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 但让他感到好奇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在这儿时间也不会很短,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过呢? 四周没有任何大树也没有任何遮蔽物,这种红光总是漫天的飘散,不可能说没有人发现这里有这种东西。 难道真的是自己傻人有傻福,机缘巧合的来到这里,之后因为巫苓的缘故才发现这儿的东西么? 先前的人都没有长眼睛也没有长心?没注意到这儿的异状? 正想着,只见在那龙气落下之后,漫天的红光暮然炸裂!随后,一缕十分浓郁的红黑光芒从土壤下面涌动出来! 就像一只硕大的虫子一般在土壤下面拱来拱去,甚至,将整座山都带得摇晃起来,楚逸需要狠狠地扎稳在地上才不会导致自身摇晃!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下面,显然冒出红光的就是这个玩意儿! 不过既然能涌动的这般厉害显然是个有生命的东西,这还是他所未曾想到过的! 一直以为这下面可能会埋藏着一些,石头块之类的能量物体可却没想到,出现了一个有生命的东西,这可该如何是好?! 楚逸慌忙的退后了几步再次,稳住身子,随后看向那在土里面不停拱着的奇怪东西! 既然这是个生命物体,那他就要做好战斗准备! 楚逸知道,自己现在是主动攻击了人家,谁让他用龙气来炸开这里的土地呢? 感受到异样的灵气之后才会惹得这家伙,从土里面涌动出来吧? 楚逸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自己的步伐轻盈,慢慢挪到了巫苓身边。 巫苓依然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看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面发生异样的改变,似乎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从土壤里面钻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土地,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事实上巫苓看到了,也真的知道那下面有些什么恐怖的东西。 可是她依然动也不能动,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心中虽然有些惊异且,害怕她自己一个人无法处理这个东西,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即便是心中在担忧,也无法,出手帮忙只能这样默默的观看。 不过楚逸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 首先说现在巫苓是灵魂状态,只要不出现上次像佞影虎体内爆出的那种奇怪的光芒的话,巫苓本身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现在首先攻击这东西的是自己。 如果要真的是为了报复人而出来的话,出现的一刹那之后也会盯紧了自己,而不会管身为灵魂的巫苓。 转眼之间,那奇怪的生物便从土中,慢慢出现随后拱破了泥土,破土而出! 这是一只大虫子,一只有手有脚的大虫子! 手脚多的数不过来,但是浑身却冒着炙热的红光!且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整个身体都影影绰绰的,全是蒸腾的热气,和高温燃烧的空气扭曲模样! 如果让楚逸形容的话,他觉得用熔岩魔来形容这家伙再贴切不过! 它身上就仿佛是火山中心所燃烧的那些火山岩拼凑而成!一股股强烈的热浪扑面而来! 甚至在它有任何轻微的动作之后便会将周围烧的土壤也变成可怕的黑色! 现下楚逸终于知晓为什么这座山里长久以来没有任何植物生长是为什么。 这东西看起来十分厉害,若是盘踞在土壤之中的话,无论任何生物,植物都要扎根在泥土之下! 所以就算是能够生长,但根茎一旦深深扎入土壤之中的话,可能便会触及到这的炙热的东西! 这是任何植物也难以承受的,所以这是一座秃秃的山。 但是转过来想一下,便可知晓,能够影响到一整座山的话,证明眼前这东西不容小觑! 楚逸立刻做好战斗准备!看着那虫子,紧紧的抿着唇。 他能够感受到这东西十分的不一样,甚至于,可能……自己这次真是要拼命? 楚逸有些后悔没有带小火凰来,本以为到山上去找找星月炎不会发生战斗,现在却失了算! 可是没想到,在楚逸已经心如擂鼓,整个身体的龙气全部调动起来之后,发生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面前那十分可怕的大虫子,抖了抖身子,落下了几块炙热的红色岩浆之后,却露出了一副宠物般的表情,渐渐地爬上了巫苓面前,而后高高的站起身子甩起了尾巴! 他就像一只见到了主人的宠物一般,摇头晃尾的生日那些数也数不过来的爪子,都在上下一起律动着,仿佛真的很高兴似的! 巫苓依旧是傻呆呆的样子,眼神也是涣散不已,看向那大虫子,眼光甚至已然穿透过去,不知在看哪儿。 但那虫子一点儿也不介意,两只巨大的触须甩了甩,便想要触碰巫苓的灵魂! 楚逸眉头紧蹙,不知自己这时候是否应该动手! 这虫子看起来十分厉害,先前他以为是冲着自己而来,那么就不必多在乎这虫子。 可现在这虫子出现之后,却只是对着巫苓而去,不得不让他开始担忧。 但若是动手的话,楚逸又有些不太敢。 一则,是因为这虫子虽然像是怪物一样,但却真的没有露出什么凶猛的吧表情,也没有害人的意思。 二则,是楚逸害怕,现在这虫子本来还是很平静,若是自己真的动起手来,会不会惹得它彻底狂性大发,到时候得不偿失? 所以楚逸选择站在一旁静观其变,龙气就在手里不停的盘绕,等待着,若是这虫子有一点点伤害巫苓的意思,那么楚逸就一点也不会客气,直接将这龙气打在它面门之上,再和它拼个你死我活! 虫子吱吱的叫了两声,随后竖起须子,在巫苓的脑袋上,碰了碰。 像先前一样的那些红光,突然从虫子的天灵盖上面涌现出来,随后十分迅速的灌入巫苓的身体之中! 楚逸又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没有考虑这虫子会做这样的事儿,那么现在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他该不该攻击?! 巫苓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的状况,依然还是平静的站在原地,就像一尊娃娃似得,安静且面无表情。 红光还是一缕不差的灌入在巫苓的身体之中,随着这红光的注入,岩浆虫子的身子竟然渐渐的开始缩小! 开始是急不可见的小小的缩小,再之后,随着这红光越来越凶猛之后,这虫子已经和先前有着相当大的分别。 楚逸松了一口气,现在看起来,这虫子应该是没什么危害的吧? 首先巫苓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再说,若是真的想要伤害巫苓的的话,这虫子可能不会选择用这种牺牲自己的状态来做这一切。 那红光,或许就是这从子所凝聚而成的灵气。 结果显而易见,这虫子可能真的和巫苓有什么渊源,正在用牺牲自己的方法拯救巫苓。 而且,随着这虫子的慢慢缩小,那虫子体内所喷出的灵气也一点点的凝实在巫苓的身子里面。 巫苓的身躯整个儿变得有些扭曲,似乎也跟着产生了高温。 但是楚逸想要放手一搏,因为巫苓的身体不光是扭曲,且还有渐渐不再透明的状况。 开始的时候,巫苓是灵魂,和人类也没什么分别,后来在佞影虎的魔核落进巫苓的身体之后,巫苓的身子便一日日的虚空下去。 且灵魂也变得有时候若隐若现的让人担忧不已。 现在看起来,这虫子还真是帮了巫苓一个大忙! 但……它为什么要帮助巫苓? 好像是,长久以来盘踞在这山中,就是为了等待巫苓而来似得? 难道它真的和巫苓有什么渊源? 那么这只大虫子是星月炎吗?或者说,它和星月炎会有什么关系吗? 楚逸自己站在原地想了好久,很多奇怪的问题想不通,但也只能看着面前的一切慢慢的发生改变,心头揪的死紧,为一切担忧着。 直到这只巨大的,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岩浆虫子,渐渐缩小的只有一人来高,和巫苓面对面。 它的触须,依然链接在巫苓的额头上,红色的光芒越来越淡。 最后,一切都完成,虫子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反而开始焦躁起来! 它将触须拔开了巫苓的额头,随后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所有的虫足都在抖颤个不停! 第三百八十一章 俘获烈火剑 “吱吱吱……” 似乎是十分痛苦的嚎叫声,那只虫子扭动的越来越厉害,身子都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与此同时,巫苓也十分迅猛的退开了几步,整个人恢复神智,略微弓起腰,双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大虫子! 楚逸见到这反应,就知道巫苓反应过来了,随后靠近在巫苓身边。 “你怎么样了?” “没事。” 听到巫苓的答话,楚逸才算是放下一颗心,随后看向面前的虫子。 那岩浆组成的虫子开始剧烈的折腾起来,身体内炙热的岩浆不停的翻滚着! 最后,在十分尖利的一声虫叫之后,那只大虫子,竟然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爆裂开来! “快闪开!” 楚逸下意识的伸手拦住巫苓,巫苓则是眼见着那些炙热的岩浆爆开,打在楚逸身上! 所以巫苓想也没想的直接略过他!身子一凝,便挡住了那些炙热的岩浆块子! 岩浆掉落在地上,翻滚着,冒着炙热的火星字。 而那虫子却彻底消失不见!只化为一团巨大的红雾向着天空蒸腾,仿佛龙卷风一般! “巫苓!怎么样!烫伤你了没有!” 楚逸连忙拉着巫苓查看,刚才他怎么会忘记巫苓是灵魂,会穿透过去的! “没事。”巫苓又是摇摇头。 呃?楚逸愣了愣。 他看着自己抓着的,温热的手,还有巫苓那被高温的岩浆腐蚀过的略有发黑的袖口。 巫苓……竟然…… “巫苓!”楚逸激动的语无伦次,巫苓没有**,为什么会被握住!为什么会有体温!为什么能够遮得住那炙热的烈焰?! “啊?”直到此时,巫苓才彻底有了反应。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竟然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她没有**,怎会存在?! 可还没等巫苓细想,那面前的一团红雾嗡的一声,竟然开始剧烈的旋转起来! 楚逸拉着巫苓步步后退,直到那红雾散去之后,嗖的一声,不知何物破空而来! “戗!” 一把赤红色的祥云盘绕之剑直直的戳在巫苓脚前的石头地上! 巫苓一直处在怔愣之中,倒是楚逸最先反应过来,看着面前漂亮的几乎吓人的利剑,张口结舌。 “巫苓,它……可能认你。” 这是楚逸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词。 这把利剑破空而来,凭空的便扎在巫苓的脚底下! 显而易见,是认识她,更何况,这把剑很明显是那大虫子所变化而来的! 而巫苓现在有血有肉的状态,可能就是仰仗着那大虫子,向她体内输送那些红色的灵气所导致的! 楚逸真想好好感谢下那大虫子!让巫苓重新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于是楚逸很自然的想去触摸一下那把漂亮的剑! 赤红色的剑身,盘绕着淡金色的流纹,和巫苓一样,炙热的红色,却有着鎏金似得光彩! 可是,那把剑在楚逸碰到的时候,直接变得赤红,就好像烧热了的钢似得,将他的手燎了一下! “嗷。” 楚逸小小的叫了一声,转眼便瞧见食指上一个明晃晃的水泡。 这剑……还挺小心眼儿! 看来他真的猜对了这把剑真的是冲着巫苓而来,不会选择除她之外的任何人,这样也好,以后也不用担忧这把剑被其他人抢走。 越想着,楚逸便越想试试看。 于是他将手中的龙气凝聚了一下,略微形成了一层防护膜,之后便硬生生的抓向了那剑柄!将它从岩石缝中拔了出来! 可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出现了。这把剑在被楚逸握到手里的一瞬间就变得瘫软无力。 好像一把皮鞭似的软软的直指着地面,随着楚逸的动作,如柳树条一般的晃悠着。 看到这,楚逸有些哭笑不得。 这难道是它在表示不满吗?有灵魂的东西? 就在这精神松懈的一瞬间,那把剑再次脱手而出,随后直挺挺的插在巫苓脚前的地面上。 就仿佛它从未被人拔起似的,那意思便是只认识巫苓一个人而不会去选择其他人。 看来厨艺所猜的没错,这真是个好东西! 楚逸羡慕的看着那把剑,直咂嘴。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好命,能够得到这样一把剑? 巫苓也试着用手去触碰了一下那把剑,转眼间,利剑便自动落在巫苓手中,和对楚逸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呃……”楚逸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为何他拿在手中就软软的像柳树条一样荡来荡去,换成它认定的人就这样直挺挺的戳在手中,散发着一种锋利的光芒?! “呵呵……”巫苓看着面前的剑,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可我并不用剑的呢……” 楚逸叹了口气:“算了,怎么说这也是难得的机缘,看样子这把剑就是冲你而来,你便收下它吧。我先前不是也见你使过一种剑吗?看样子用的还算是利索,就算不会使以后学一学便好。我听人说,有灵性的灵器可是万里挑一的好东西呢!” “是吗?”巫苓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楚逸,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当然,当初我瞧着方子英手中放着的那把长枪便是好东西,所以着人打听了一下,能够遇到这种机缘,想必也是咱的造化!” “咱的?”巫苓又是笑。 “嗯。咱的。”楚逸拉着巫苓的手,似是有些调侃:“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咱的。” “哈!”难得,巫苓竟然开怀的笑了一下,那样子,竟和古灵精怪的楚灵尤为相似。 想来也是,楚灵便是巫苓撕裂的灵魂投胎转世而来,想必也算是她的一部分,怎能不像? 只见巫苓摸了摸那把剑,便将它交到楚逸手中。 “从今日起,它便是你的。” 楚逸不知所措的接过那把剑,咽了咽唾沫:“你这是何意?” 巫苓莞尔一笑:“我的,便是你的。” 楚逸有些感动,但还是笑了笑,便握住了剑柄:“那我当然不客气!” 他能够感觉到手中的这把剑满是灵气,甚至比当初方子英手里那把长枪还要酷炫!整个人笑得眉眼都是开的。 “嗯。不用客气。” 巫苓见这剑没有闪躲,便知道自己刚才成功。 她在和楚逸对话的时候,将身体内的灵气再次注入在这柄剑中,也算是某种沟通,让这剑可以接受楚逸。 这样一来,即便是楚逸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她也能多几分放心。 楚逸试着转了转手,这把剑还真没跑,不像先前似得,软软的还会躲开,就像有生命似得!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巫苓看了看这座山,想必也是没什么利用之处,便带着楚逸回去。 第一次,巫苓主动去抓楚逸的手。 楚逸看了看自己那把剑,他总不能举着一把利剑回去吧? 只见那剑锋忽然烧起烈焰,随后凝固起来,便出现一把剑柄,上面还有类似铁链盘绕的样子。 “呦,小样,表示贞洁呢?” 看到这链子,楚逸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估计这把剑想说,它还是巫苓的,只是暂时借楚逸玩玩,剑心被铁链锁着,永远是巫苓的。 楚逸不知这把剑为何会对巫苓有如此强的执念,但机缘这种事情,总是说也说不清的。 可是那把剑听到楚逸的调侃之后,却突然变得炙热起来,十分烫手,燎的楚逸的手心登时便通红一片! “我类个去……” 楚逸眼角眉梢抽搐了一阵子,也不惯着它的毛病,直接将它向后一丢,拉着巫苓便飞速下山! 剑又是锵的一声插在了石头缝里面,楚逸就这么弃剑而去! 但剑身有灵,眼看着这二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一怒之下,便横空而起,自行追上! 巫苓看着楚逸犹如训狗一般的训斥这把剑,也是笑而不语。 反正是送给了他,怎样处置,都是他说了算。 剑能够感受得到巫苓的决绝,开始的时候是用剑柄指着巫苓,那意思看起来是想说话。 或许想说,楚逸不要他,想问问巫苓是否收回成命。 可巫苓显而易见的根本没有收回它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弃暗投明,再次落入楚逸手中。 楚逸哼了一声,随后再次用了些力气,将这把剑抛出,随后自己再次带着巫苓窜下山! 这次,这把剑险些被丢到后山去,若不是剑身自己把持着力道,恐怕还真不知身在何处! 似乎是气急了一般,剑身突然冒出层层火焰,随后追逐着楚逸,硬要他将自己握在手中! 楚逸笑得贼精,一次又一次的将这把剑丢出去,随后自己窜去山下。 巫苓跟着他疯,也知他的用意。 一来一往,这剑早已不知被丢掉多少次,却每次都能准确的找到楚逸。 直到最后一次,楚逸将剑丢出去,随后驾着马车离去,骏马嘶鸣一声,便带着尘烟奔向城池内。 再后来,天色渐黑,楚逸便带着巫苓暂时投宿客栈,等到明日清晨再离去。 可没想到的是,在楚逸掏银子付款的时候,众人皆发出震惊的唏嘘声,随后一团烈火从正门窜入! “锵!” 一声巨响之后,染着烈火的剑,便直直的插在了客栈老板的桌上! 第三百八十二章 现代化电器 在众人唏嘘之下,楚逸知道了这把剑,名叫炎煌剑。 这还是那把锁链让其中一个高人给看了出来,众人评论了许久之后,才确定了它的名字。 不过对于楚逸来说,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倒是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训犬成功! 这把剑现在只要楚逸一离开自己的位置,就会觉得楚逸好像要丢下自己,剑身嗡嗡的,随时准备这拔地而起自行跟上。 这才是正确的情况,让它即便是别人也弄不走! 睡了一夜,那剑就在门口插了一夜,就矗立在楚逸和巫苓的两间房中间,死看着。 楚逸临睡觉之前还在笑,这回可好,哪儿是得了一把灵器?这是弄到一条猎犬啊!哈哈! 天亮之后,楚逸便拔了剑,带着巫苓回家。 这回这把炎煌剑是一点儿也不挣扎,被握在手里也不发热,也不瘫软,乖得不得了。 但唯一的不好之处是,巫苓又变回了正常的灵魂状态,谁也瞧不见她,身体也又变成透明! 楚逸本着略有进步的心态,不去烦忧这事儿,想着等回家之后问问方若楠和方子英再说。 可回到家之后的楚逸却彻底的懵了。 这是……谁家? 只见方若楠和方子英的家,看起来比自己的家还要现代化,并且也接上了电源,各式的灯光笼罩着。 那看起来,就好像一家夜店! 可尼玛这是一家大白天还点灯的夜店!也太奢侈了吧! “你回来啦?” 楚逸一迈进大门,方若楠便立即扑了出来,花蝴蝶似得转着圈,显然高兴不已。 “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楚逸越往里走,越看到一大堆的东西,甚至连电脑也是各种型号,大屁股电脑,液晶电脑,笔记本,平板电脑……这是时代展览馆么? “啊,我还没来得及说,你看看,我们弄得好看不?”方若楠指着那一大片的东西向着楚逸炫耀。 “我们?”楚逸倒是十分在乎她话里的‘我们’。 是说方子英?那个木头脑袋? “是啊,我和我相公一起弄得,我相公见我喜欢这些闪闪的东西,就给我买回来了!” 方若楠笑得灿烂不已,一想起方子英,她的心都快融化成一滩。 “就因为你喜欢,这就变成了灯饰城?”楚逸也是无语,对着那些转来转去的笑跑马灯和各种水晶灯调侃。 “呃……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很漂亮吗?”方若楠抿了抿唇,觉得楚逸的态度让自己十分不高兴。 “漂亮是漂亮,但你也得知道,凡事不能太过,这么多大功率的灯,电压会不稳的。”楚逸顺手拨开一个灯泡,只一瞬间,便闪了一下。 “是啊,这几天就灭了好几次,后来我哥哥找人花钱修好了,接了十多根电线,再也不灭啦!” 方若楠也觉得他说的对,无奈的耸了耸肩承认。 “我关掉了,晚上再开吧,白天开了也没用,这东西不能长时间开着。” 楚逸顺手拔掉了那些没什么用的插头和电线,不然就算是电能源是不花钱的,也会造成负担。 这些东西,若是在电压多次不稳之后,就会出现烧坏的情况,到时候方若楠估计又会心疼。 然而方若楠作为一个古代女人肯定是不知道电源磨损这种事儿的,也就没必要解释太多。 “好吧……我知道了。”方若楠听楚逸的话,毕竟在她心里,楚逸对于这些东西更了解。 “这是什么?”楚逸随手又看到个面熟的打字器似得东西,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的。 “说是发报机,我也不知道,长得好看,就买了。”方若楠抿着唇,又是笑的花一样的开心。 “天呐,你给谁发啊?”楚逸几乎仰面狂笑。 自己在家弄一部发报机,这是要和外星人联络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着觉得好看,我喜欢,我相公就买回来,反正也不贵,这些才花了不到五百两!” 方若楠急急的展示着自己的战果。 “不到五百两?!你俩现在真是暴发户啊!土财主一样的财大气粗!” 自己只走了这么几天,这里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这夫妻俩是不是有钱了烧的? “怎么了?我们买贵了?”方若楠看出来楚逸的意思,连忙瞪大眼睛询问。 “何止是贵啊,贵的离谱啊,当初卖我东西的那个小贩,我布置的那些东西也才十两银子!你这花的,太多了吧?你平时讲价的本事哪儿去了?” “人家也不知道嘛,我只知道,我喜欢,相公就付钱了!我也本就以为现代那边的东西应该是很贵的呢?” 她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原来是那么便宜的,只觉得好看,一样一样的都买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巫苓自然知道,这差不多就是上次那个小贩做的事儿。 那个小贩肯定是算准了方子英在杀了佞影虎之后得了一大笔钱,之后想方设法的上门推销。 再之后,又遇上了方若楠真的喜欢他那些怪东西,自然会卖的价格高许多。 “好吧,我服了你。”他顺手掂量着那些厨房用具。 也罢,现在微波炉电磁炉也都有了,方若楠也不用守着口大锅给方子英弄吃的。 现代化设备,不管是花多少钱,都是有道理的,也能够省事很多。 这可不是跟着岁月变迁,而是直接从贫困户变成了优先客户。 “别这样说嘛,反正钱又很多。我相公说了,有钱难买我开心,我开心,就是全都花掉,他也甘愿!” “话说是谁卖给你们这些东西的?”楚逸后知后觉的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是一个小贩啊,长得不高,贼眉鼠眼的,开始我还以为他是骗子呢!” “是……身上带着一堆光碟的?”楚逸开始形容那小贩。 “原来那亮晶晶的东西叫光碟啊!”方若楠随手就拿来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摆在楚逸面前。 “你竟然买了这么多!”楚逸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这小贩兄弟八百年卖不出去的东西全都给这个傻丫头高价买光了吧?! “是啊,就是不知道做什么用。”方若楠摇头,随后将那光盘像飞碟一样嗖的丢出去! 然后,那碟片就嵌在了墙面上! “哎呀,这样蛮好看的嘛!要不要都镶在墙上?!” “不不不,祖宗,这是用来欣赏的,你还是先看过了再镶墙上吧!”楚逸连忙按住方若楠的手腕,不让她继续。 “哦。”方若楠哼了一声:“可我并不知道这个东西要如何才能欣赏……” 楚逸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了一下。 “就是那个dvd,你自己放进去,电脑不是你也有么?还有笔记本,你买这么多,也没有网络,你玩什么劲儿,游戏机啊?游戏有没有装啊……” “我都……不知道啊。”方若楠噘着嘴,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有很多。 “你这个蠢丫头。”楚逸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分明都结婚了,还和之前一样,没分寸没高低。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方若楠眼中依旧只有方子英。 虽然楚逸能够感觉到方若楠对自己也是十分的好,但总归还是有些差别。 例如方若楠看着方子英的时候,依然还是目光不离的。 楚逸在的时候,和楚逸侃侃而谈,但方子英在的时候,她就乖得彷如吃饱了饭晒太阳的小猫。 这样的女人,也真是好。 楚逸忽然有些羡慕,羡慕方子英有这么个童养媳,一切都靠着自己的喜好去教育。 然后等她长大了之后,就突然娶她为妻,然后这就是事事顺心的一个小媳妇儿啊!还听话!多好啊! 就这方若楠的听话程度,绝对和巫苓成正比! 只不过,巫苓虽然听话,心底里却有很多东西压着。 人都说,岁月的沉淀,都会堆积。 方若楠没有经历岁月,但巫苓有,且还不少,虽然没堆积在脸上,心里却是越压越多。 楚逸想着,又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巫苓。 “我……反正我喜欢。”方若楠见楚逸不说话,还以为他有点生气,嗫嚅的解释着,不肯松口。 “你变任性了哦。”楚逸瞧着,方子英从和面走来,着意不让方若楠瞧见。 “嘿嘿……但是我的房子变得好漂亮哦!和你家一样哦!”方若楠果然没有看到方子英,倒是又和楚逸炫耀其自己家来。 “嗯……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另一个家,比这里更好看。”楚逸叹了一声,也很思念自己在人界的家。 这丫头这般喜欢现代化的电器设备和现代化社会,似乎也真应该带她回人界去玩玩。 “真哒?!”方若楠当楚逸说的是真的,一脸的好奇,几乎快扑到了楚逸身上。 而就在这一瞬,方子英脸色一沉,一伸手便将她拉了回来。 “哥哥!呃……相公,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吓人家一跳!” “哦?”方子英挑眉:“我若是不回来,你怕是都扑到别人身上去了吧?” “哪有……”方若楠红着脸,心怦怦的跳。 她就是有点激动而已。 方子英明白,楚逸更明白,于是二人便相视一笑,互看小丫头的窘迫之相。 直到,门前出现了一阵噗噗的汽车引擎的声音!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是人界的车 楚逸听到汽车声之后全身一凝,几乎呆愣当场! 什么情况!这里怎么会出现汽车的声音?! 虽然楚逸知道这里是混沌界,有现代和古代并存,但怎么说这里也是古代界。 现代界那些汽车什么的都在马路对面,只要是过来,就会发生战争! 所以汽车什么的,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楚逸连忙向外面张望着。 只见先前那个小贩西装革履的走了进来,满面春光的样子显然是在方若楠这里狠敲了一笔之后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楚逸狐疑的看着他,他看到楚逸之后也是一愣。 “嘿!主顾!你怎么在这里!” 楚逸的眉头抽了抽,这宝强一样的语调是怎么个意思?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 小贩指了指方若楠:“是这个女主顾让我来的,上次预定了一台双开门冰箱,但我没来得及弄过来,这会儿弄到了一辆车,就顺便拉过来了!” 楚逸向外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本以为应该是一辆货车什么的,但却没想到,是辆奥迪! 黑色的奥迪车,崭新的停在大门外,车身闪闪发光,很明显是新款! “你弄来的?”楚逸还是不能相信:“我记得,现代界的人是过不来的吧?你怎么进来的?” 若说上次这小贩是偷偷摸摸在古代界弄了仓库偷渡进来一批东西贩卖楚逸还可以相信。 但这次可是大摇大摆的开了车过来。明显就不是偷渡了吧?那些人怎么不拦着他?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有通关证明啊!他们当然不管我!” 小贩脸的得意,说的好像自己有多么勇武似得。 楚逸啊,的眉头再次抽搐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唐僧西天取经嘛?还带通关证明的? 不过这么说来,也不是两界之人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可以相互有沟通的! 这一点发现让楚逸高兴不已,这么说来?还是有可能到现在姐那边去居住的,只要找到了那什么证明就可以了! 楚逸想着,方若楠便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 “冰箱放在那边就可以了,我相公已经准备好了地方,只等着你们来啦!” “哎!好嘞!” 小贩答应一声之后便匆忙叫了人将那双开门大冰箱搬了进来,摆在固定的位置上,还帮助方若楠接好了插头。 楚逸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接受不了,这毕竟是古代,这小贩却一直向这边贩卖着现代电器,怎么说也是格格不入的。 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两边就此变成一样的世界?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当初自己被划分到古代界的时候,师傅曾经说过,一旦入了籍就不可能在改变。 就算得到了那份证明,说不定也不能在那边长住。 换言之,如果两边变成一样的话,也许他的生活就会得到很大改变,也会舒适许多。 至少那每天晚上不能点灯燃烧的蜡烛,就让他觉得受不了。 转眼间,那冰箱摆好了小贩也应该离去,只见他看了看门外那台车,又笑嘻嘻地转回身来问方若楠。 “话说我这台车你们要不要?若是要的话,我就不需要再开回去了,留在你们这里就好了。” 方若楠听罢想了想:“算了吧,这个东西我们见也没见过,我家相公也不一定会用。你还是原样搬回去吧,更何况这样的大物件儿我们不会用也白白浪费了钱。” “小姑娘,这可不是用来用的!这是用来开的!它叫汽车,这汽车跑起来,可比那骏马还快呢!到时候让你家相公带着你出去兜风,多快活啊!” “是吗!真的吗!” 一听那小贩这样说,方若楠顿时便来了兴趣,张着大眼睛向外面使劲瞄那辆车。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东西竟然跑得比马还快! 可是楚逸此时却有些接受不能,连忙拉了拉方若楠:“算了你还是不要买了,这东西是烧油的,在这边是买不到汽油的。” 小贩一脸的自恋表情:“还是这位主顾懂行!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这汽车你都懂!” 楚逸翻了个白眼。 能不懂么,他活了二十多年,连汽车需要用汽油都不知道的话,那不是白活了? “不过主顾你想的不对,这世界上没有我不卖的东西,想要汽油也找我啊!保证想买多少买多少!” 方若楠傻乎乎的又看了看外面那辆车,想了好半天才嗫嚅着回答:“算了,我还是不买了,毕竟这是个大物件儿,你还是原样弄回去吧。” 小贩一听便着急了,蹙着眉头想办法似得。 当初楚逸和他讲价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别看他推销时候花言巧语说了不少,但一当对方开始讲价,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楚逸早已见怪不怪,等着他自己降价。 “这样吧!嗯,我也不和你们多说些别的,只看你们买了我这么多的货物,如果你们真的将这辆车买下,那么以后的汽油我便全包了都不要钱,觉得怎么样?” 楚逸听了之后几乎下巴都快脱臼! 这小贩究竟是没长心还是怎么着?为了卖出一辆车已经廉价到如此地步了吗? 还是说这混沌界的油价低到一定地步,一辆奥迪车就可以附送终生的汽油?! 音乐,不过想想也是当初在人界的时候,车水马龙的,每一辆车都要烧油,所以油价才会高得如此离谱。 但是在这混沌界整个古代估计也只有这一辆车,汽油自然不是什么宝贝的,价格自然也不会很高。 而且当初听说混沌界地大物博,就现代界那点儿地方想必也是用不了多少汽油的,这小贩也真是太会做生意! 可是方若楠依旧是咬唇不语,等了好一阵子才犹豫不决的和小贩开口商量。 “不然这样吧!我去给你倒杯茶,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我相公回家了你和他再谈。” 小贩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坐下喝茶,等着方子英回来。 楚逸这会儿才想起来,方子英这家伙通常都不出去做任务,今儿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有回家,他究竟做什么去了? 他刚从外面回来,倒是不知道这家伙出门做些什么,只是听见自己手中的剑一直不停的嗡嗡作响,觉得心中有些不对劲。 不过剑虽然一直嗡嗡作响,但是也没有别的反应。 楚逸略微安慰了一下之后,炎煌剑才安静下来。 两盏茶的功夫,方子英便回来,手里拎着一头巨兽,丢在院子里。 没先进屋,倒是先去换了件衣裳,可能是怕方若楠闻见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觉得不舒服。 换好了衣裳之后方子英才进屋,随后方若楠向方子英说出了这件事情。 方子英想了许久,抬头看向楚逸,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楚逸眉头一挑:“我能有什么意见,你想买就买呗,反正人家说了附送汽油,给一辈子的呢,你就不用去考虑其他的了。” 方子英听罢,也是有些尴尬似的渐渐靠近楚逸,低声说出想法。 “可是我并不会开这东西,买回来什么用?” 看得出来,方子英其实对这辆汽车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于并不想买。 许是见到方若楠亮晶晶的眼神知道这丫头喜欢这些现代物件儿,所以也有些犹豫不决。 楚逸笑了笑:“那小贩不是说了吗,后续服务包的非常好,你可以让他去教你开车,反正这古代又不需要驾照,你出去晃悠一圈,试试,反正我觉得挺简单的。” “那好吧!”方子英答应的也利索:“东西留下,你教会我开车,就付钱。” 小贩眼神撇了撇楚逸:“这位主顾肯定会,学开车虽然简单,但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你就让这位主顾教你就好了,我给你,多备些汽油你看好不好?” 方子英又看了看楚逸,楚逸看了看巫苓。 巫苓抿唇一笑,还以为这家伙彻底将自己忽略了呢。 “学开车是小事,可以答应。” 于是楚逸点头,但也知道巫苓后续还有话说。 小贩见楚逸答应方子英,于是高兴起来,方子英示意方若楠给钱,于是兴高采烈的出去提车。 这两个暴发户甚至没有问这辆汽车究竟值多少钱,就付了款。 楚逸猜测那小贩之所以可以说汽油完全赠送,也是打定了主意这两个此时恐怕已经是城中第一首富人,根本不会去在乎那点儿小钱儿。 只要他自己多要一点恐怕汽油钱就双倍都出来了吧? 方子英等人离开屋子之后,巫苓才开口。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楚逸十分不明白:“有什么不对?” 巫苓示意楚逸向外看,只见外面方子英等人正在查看那辆崭新的奥迪汽车,方若楠一脸的兴奋之色。 “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楚逸看了好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看向巫苓。 巫苓素手一指,指向那辆车的车头处。 楚逸又是仔细的瞧了瞧,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车牌照,不是现代界的样式!是人界的!” 也就是说,这车,实际上是来自人界而不是现代界?! 第三百八十四章 空间琉璃玉 楚逸十分惊诧,于是立刻赶到外面。 “你这车哪儿来的?!” 小贩的脸色表现的十分慌乱,尴尬回答:“主顾,您这样问就十分不好了,怎么说我也是卖东西的,您直接问我货源在哪里,我怎么好说呢?您这不是不让我赚钱了吗?咱们多少也要给我一些活路是吧……?” 楚逸眉头抽了抽:“我不是问你哪里的货源,只是问你这车子从哪里来的?”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小贩一头雾水,对于主顾问自己的这种问题真的没办法回答的十分清楚故而只能有些尴尬的开始打马虎眼。 楚逸也明白这小贩是不想说自己在 哪里进货,于是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小贩犹豫了一阵子之后,还是摇头拒绝。 “不,我作为一个商人,是不可以向你透露货源的!这是坚决不行的!” 方若楠见楚逸几乎是着急的满头大汗,似乎也明白他有点什么原因,才会这样,于是拉开楚逸开口询问。 “大山,怎么了?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小贩侧耳倾听,似乎也想知道这些。 于是楚逸看了一眼巫苓,柔声问道:“巫苓,我将这件事全说出来可好?” 巫苓点头,于是楚逸示意众人进屋。 之后楚逸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自己来到这里的始末,方子英表现的十分平静,方若楠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楚逸。 “你是说,你叫楚逸,而不是叫侃大山吗?” 或许在方若楠心里,早就知道楚逸并不是混沌界的人。 而且,楚逸对于那些现代设备的了解也让她明白,楚逸或许是来自一个科技发达的地方,而不是古代。 他入古代户籍就完全是阴错阳差的事儿。 所以唯一让她震惊的,就只有楚逸原名其实并不叫侃大山而已。 看到楚逸点头,方若楠表现的十分不开心,嘟着嘴唇骂道:“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真名,你也真够能憋的!” 楚逸有点尴尬:“其实并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习惯了你们这样叫我。再说,你们这边的户籍登记都是侃大山这个名字,我叫这个名也是理所应当。” 方若楠只能点头,觉得楚逸说的还满有道理的。 但是那小贩却坐在原地一直一声不吭,好像是有什么心思。 对于楚逸所说的话,他也是一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好像那意思就是依旧不愿意告诉楚逸这辆车究竟是哪里来的。 楚逸焦心如焚,若是他承认这辆车真的是人界而来的话,可想而知,他肯定有关于通往人界的秘诀! 只可惜这小贩,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书义的样子,在看到楚逸焦心如焚的望着他的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地躲避目光,那样子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楚逸再次恳求了一遍,小贩才呐呐开口。 “其实我听明白你的话了,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根本不是这里的人想要利用我的关系回到人界那里。可是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能够去那里是因为我有一块玉,但是这块玉我死活也不会给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小贩的话说的十分的决绝,但楚逸却舒展开眉头。 虽然他并没有承认自己这辆车的确来自人间,但是却明确地说出了他有一块玉可以回到人界的事。 楚逸认识这小贩也不是一天两天,当然知道这是个财迷心窍的家伙,只要把钱拿出来什么话都好说。 于是十分高兴的开始和他讨价还价。 “你的玉真的不卖?” “那可是我的宝贝,死也不能卖!” “嗯。”楚逸垂眸深思了一阵,又再次开口说道:“那若是租呢?” “租?” 楚逸目光十分的恳切,看向小贩,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正是方子英前阵子得来的赏金的一部分,分给了楚逸。 他本该再拿的多些,但他一直以为只需要一点就可以,才只要了这一张。 方便携带,也不算小数目。 小贩看到这张银票的时候眼珠子都直楞起来,像是看到了天王老子似得恭敬不已。 “好吧,你要租多久?” “一年?”楚逸试探着,说了这个数字。 “一年?!那你的意思我这一年都不能往来于人界!我最近都赚了快一千几百两了,我怎么会借你一年?!!” 小贩显然舍不得,捂着胸口,看得出,那块玉就在那。 楚逸笑了笑:“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一千几百两是怎么赚的你自己心中清楚,如果没有方子英夫妇你这一阵子恐怕是入不敷出吧?我可是见识过你那灰尘满布的仓库,想必是一年半载也没人买的。我给你这一千两代表着你可以休息一年,并且不用四处奔波还可以有稳定的薪资收入。” 小贩并没有反驳,可能是觉得楚逸这话说的有道理。 想起自己先前的确是入不敷出的状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却诺着问道:“你该如何证明你不会拿了我的玉佩直接走人?” 楚逸嗤笑一声:“我为何要拿着你的玉佩走人?” “你也说了,你并不是混沌界的居民,你此番回到人界之后不见得还会回来。那玉佩该如何还给我?我岂不是为了这一千两银子便将以后所有一切的生意财路都断送了吗?” 此时楚逸又是笑:“这点你放心,这边虽然我真的不太打算回来,但是我绝对不会拿了你的玉佩就彻底离开。我会回来,而且这里还有我没有办完的事情。” 他还没有弄清楚星月炎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是断然不会直接回到人界便不回来的。 既然巫苓和星月炎有关系,那么他将一路追查到底。 此时方若楠则是默默的和方子英说了几句话,随后去了后厢房,取了一只小匣子出来。 “小贩哥哥,这是我和我相公的全部身价,我们来担保大山不会就此离开。我们相信他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你若是不信他,大可将这些钱财都存在城主那里,若是一年之期到了,大山没回来,这些钱就全部属于你。” 小贩看到这些钱的时候,眼珠子都直了,甚至比刚才看到楚逸的银票的时候显得还要惊诧不已。 楚逸也吞了吞口水,没想到方子英夫妇竟然能对自己这样。 也是咬着牙,十分感谢的看着他们。 “好吧,其实……我虽然是个贪财的人,但是我还是有那么点儿鼓起的,咱们就按照这位兄台所说的,一千两的价格,我这块玉就租给你们一年!我就当休假了,也不用将这些钱放在城主那里!” 小贩说着,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死的,将自己的衣裳扣子解开,然后掏出一块十分漂亮的琉璃玉。 小贩伸出手来,楚逸赶忙将银票递给他。 接到玉佩之后的楚逸低头看了看,透明的,带着些七色的光在里面。 看起来倒像是那种儿童饰品。 小贩示意楚逸附耳过来。 楚逸立刻贴向他。 “我和你说,这块玉佩的使用方法其实十分简单,你只需要把它戴在心口处,然后到混沌界古代和现代的交汇口,那里有一片海,你站在海中,然后将这玉佩和阳光折射,之后在海面上就可以出现一道裂隙,你进去,就好了。” 楚逸点头,努力的记住这段话。 合着他掉下来的那片海,就是人界和混沌界的交汇处吧? 之所以他会出现在那儿,就是因为那儿是混沌界通往人界的地方,如今要回去,肯定也是那里。 而且楚逸看了看自己胸口处的那些东西。 他简直快要变成一个活的项链展览器了,这一根猪尾巴,一块莲玉,再加上这么一块琉璃玉,藏在胸口里,就算是瞎子也能瞧见那里鼓鼓的。 不过楚逸还是戴上了那块玉,之后转过身看了看巫苓。 巫苓一直安静的笑着,巫苓楚逸什么时候回头,她都是站在原地温润的笑。 从没有过分张扬的情绪出现,但所有的一切心神,都是跟着楚逸。 楚逸有些感动,想要去抓紧巫苓的手,但是,巫苓自从昨日变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凝实过。 即便是楚逸将那把剑再给巫苓拿着,也于事无补。 小贩在楚逸收了玉佩之后,就拿钱走人。 楚逸则是感谢了方若楠和方子英能够替自己说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出来替朋友担保的,这样的情谊,他永生永世也是还不完的。 方若楠对此解释的很简单:“反正那么多钱,我和我家相公也花不光,即便是现在有这么多钱,他也是坚持出去自己出任务赚钱养我,不然他的功夫就会生疏。再说,我买了这么多的电器,已经够本了,不需要更多的钱,所以你根本不用感到难为情,也不用觉得亏欠。” 方若楠越这样说,楚逸便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古代都说,大恩不言谢,那我就不多说谢了!等回来,我给你们带人界的特产!” 第三百八十五章 终返回人界 之后楚逸带着方子英和方若楠两个开车在混沌界一路绕了一天,顺便教会了方子英开车。 方子英不愧是少年英杰,楚逸只教了几遍,他就可以自己开车到处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没想到啊,你竟然这样聪明,一教就会了!” 方子英骄傲的抬头看向方若楠,随后悄声回答:“若不然,我家娘子恐怕是不依。”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楚逸安安静静的整理出门要用的东西。 巫苓站在一边看着,心思有些沉重。 就快要回到人间了,这才第二天,他就急急忙忙的开始收拾东西,看也是知道心中早已焦急的想要回去看那边都是怎样了? 其实巫苓何尝不着急呢?但是巫苓心中更有些害怕。 她害怕自己,身为灵魂回到人界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当初,她在天火幻境当中之时也是灵魂,可是却从未来过人间。 一来人间就附身在楚灵身上,如今这要以身为灵魂的情况下回去,还真不知会怎样。 楚逸收拾好东西之后,看出巫苓有些担忧的样子,一双红眸四下看着,焦心不已。 只要再等等,只要他找到让巫苓彻底恢复人身的方法,一切就都结束了。 楚逸靠近巫苓,低头看着她:“怎么,在害怕吗?” “没有。”巫苓回答的音调十分冷硬。 “不必隐瞒,我看得出你在害怕。”楚逸伸出手来,在巫苓虚无的脸颊上刮了刮。 巫苓有些害羞的侧了一下眼眸。 楚逸甚至想去亲吻,可是明知亲不到。 前日巫苓恢复人形的时候,天知道楚逸是多想过去亲亲她。 可是上次发生过一次这样的情况,这点把这只小兔子吓坏。 所以楚逸只能隐忍。 之后巫苓默默的跟着楚逸,来到了那片海边。 没有任何人送行,楚逸说自己还会回来,所以根本不用担忧其它,也不用搞得像生离死别似得,所以不让人送。 他将那块玉按照小贩的说法操作,之后海面上果然出现了一道满是白光的裂隙! “走吧。”楚逸回头,捂住巫苓的手。 巫苓诧异,楚逸竟然能够触碰自己? 楚逸咧嘴一笑:“上次那个灵泉水的瓶子我没有丢,发现还剩下那么几滴,貌似除了牵着你的手,别让你走丢之外,也没什么作用了。” 巫苓抿唇一笑,之后被楚逸领着巫苓进入那道裂隙之中。 巫苓有些害怕的闭起眼睛,听到楚逸在身旁安慰着自己的声音。 低沉的音调让人感到舒心。 楚逸的声音就像泉水,能够抚慰巫苓的心,巫苓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之后听到楚逸叫自己的声音。 “好了,睁开眼看看。” 巫苓听话的睁眼,结果睁开眼吓了一大跳! “这是哪儿!”她有些害怕的缩了缩。 周围都是人,他们出现在一个公园的小林子里面,好多人看着身穿古装的楚逸瞪大双眸。 “这是清水市。”楚逸捂着脸,笑得隐忍。 巫苓没问具体是哪儿,但是跟着楚逸一直走。 楚逸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换上先前的现代装,不然也不会被人像猴子一样的狠瞧。 之后巫苓跟着楚逸到了一家商场,然后把手里带来的一些银子卖掉换了钱,买了几身衣裳,还有一只皮箱,最后坐上一辆很大很大的车。 “这是什么?”巫苓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车,有些好奇。 “高铁。” 或许是这小贩总是在清水市进货,所以传送点被弄到这儿。 楚逸很庆幸自己带了银子,还可以换点人民币,坐高铁回去。 回到楚逸的城市之后,楚逸没有带巫苓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奔向了萧辰和姜希的家。 确切来说是萧辰的家,和楚逸家差不多,也是那种大大的房子,看起来有好多层。 巫苓默默的跟着楚逸进了屋。 第一个看到楚逸的,是姜希,他手里正端着盘子,看起来是要吃饭。 而看到楚逸的瞬间,他手中的盘子便掉在地上。 “萧辰!楚逸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穿裤衩背心的男人嘭的一声便出现在楚逸面前! 巫苓有些尴尬的侧过身不看,姜希也觉得有点失礼,赶紧找了件十分大的衬衫给萧辰套上。 萧辰穿好衣裳之后抓着楚逸的胳膊:“你们竟然回来了,你们竟然没死,这几天的时间你们去了哪里?我们在那山洞之中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你们,你们有没有受伤?” 所有人都以为楚逸和巫苓已经在那山洞之中和血魔一起同归于尽,爆炸让所有人变成了碎屑找也找不到了,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便找了回来! “没事。”楚逸笑了笑,随后注意到他的话:“你说……几天?” 如果详细的算一下,楚逸可能已经在那混沌界居住了有半年有余,人间这边才过了几天吗? “是啊,七天了。我和姜希刚从医院回来,你妹妹的身子支持不住了,现在是植物人的状态,我们带她去医院挂了三天的营养水,彦清在那陪着。” “楚灵?”楚逸眉头瞬间紧蹙:“然后呢?睿呢?” “然后我们在想办法,睿自从当日爆炸之后就气愤的离开了我们,渺无音讯,之后也在山中找过,但是楚灵的呼吸越来越弱,不得已才先带回这边。” “你说睿失踪了?” “是。我和姜希马上也要动身,听说是可以找到救治楚灵的药,灵界的龟仙有这个本事,一会儿吃了饭就走了。” “好。” 楚逸深吸一口气,见旁边姜希和巫苓也在聊天。 “你怎么变成灵魂状态了?可怕太阳?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巫苓默默摇头微笑:“没有,我很好。” 姜希伸手便将巫苓的手抓在手中:“你不知道,当日你和楚逸在那山洞中一起同归于尽之后,睿有多癫狂,他……” 巫苓微微一笑:“我知道。” 睿的心思她都知道,现在人间才过了七日,而且,巫苓相信,睿肯定还会好好的。 也许会潦倒,也许会疯狂,但,现在还来得及。 “嗯,你知道就好。”姜希看到巫苓的样子,就知道巫苓胸有成竹:“来吃饭吧,一边吃一边聊。” 巫苓点头,飘在桌边。 萧辰有点尴尬,连忙让开了位置。 他还没有和灵魂相处过,所以不知道该怎样和灵魂同桌而食。 之后四个人坐在一起,楚逸这么久的时间,难得吃一顿现代饭菜,狼吞虎咽的吃了个饱。 “你不担心吗?”姜希看着楚逸的吃相有些不解。 不是应该担心妹妹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恨不得立刻到医院去看妹妹吗? 怎么他这会儿狼吞虎咽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这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为什么要担心?”楚逸又向口中塞了不少饭菜。 也不是说让他担忧就是好的,但是这种不担忧的状态才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楚逸咽下一口饭之后模糊道:“我自个儿的妹妹我清楚,她撑得住。再说,事情总要解决,没什么解决不了的,吃饱了饭,有力气才是重要的。” 几个人都很安静,安静的吃饭,不说话。 其实许久不见,大家应该都有很多话说,可是到了最后,却只有筷子敲击饭碗的声音和默默咀嚼的声音。 没有任何人再多说什么,这种情况下多说什么都会觉得有些尴尬。 许久,楚逸吃完了碗中的饭之后,十分高兴的,看了看众人。 “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姜希的手艺很棒哦!” 他心中也明白,两个人其实是一直在为自己和巫苓的‘死去’而担忧,突然发现自己活了,有好多话想说,可是却又发现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一切尽在不言中这种话用在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最好的了,他也知道对方两个人想说什么,所以即便不用嘴说出来,心中领了情便是。 姜希温柔的笑了笑:“喜欢吃便多吃一些,我家萧辰食量大,故而我做饭便总多弄一些,合你口味便好。” 楚逸放下碗筷:“够吃啦,下次我再来品尝,现在该去医院瞧瞧我妹妹去了。” 萧辰拍了拍楚逸的肩膀,楚逸点头,没有说话。 楚逸转身,叫上巫苓:“走了。” 巫苓看得出,楚逸现在比之前更像一个男人,能够默默的承受所有的情绪。 即便是他心中再惦记妹妹,也会展现给对方以及朋友安稳的表象,这样至少不会让其他人跟着自己胡乱的担忧。 随后四人一同离开家,萧辰和姜希奔向灵界,去询问能够让楚灵从身体里面复活的办法。 而楚逸,则是带着巫苓,焦心如焚的一路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照着萧辰和姜希留下的房间号,楚逸找到了楚灵的病房。 彦清坐在楚灵身前,一头的绿色头发显得尤其的突兀,但身上也换上了现代的衣裳,可能是怕引人注目。 他看到楚逸进门之后,愣了许久,才纳闷的问了一声:“你们是……巫苓和楚逸?!” 第三百八十六章 很快去陪你 彦清紧紧的攥着巫苓的手,看着楚逸,几乎生怕楚逸逃走了似得。 楚逸笑了笑,拍了拍彦清的手腕,而后转身坐到楚灵床前。 她的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头上也挂着吊瓶。 “巫苓,你看她,有变化吗?”楚逸十分担忧的问着巫苓。 “没有。”巫苓摇头:“和我在的时候一样,自己的灵魂,根本不存在一样。” 楚逸的眉头抽了抽:“那你……还能回去么?” 问这话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楚逸究竟如何的紧张。 当初方若楠也曾经说过,进驻一个人的身体之后,不到死去是不可能出来的。 那就代表,若不再经历一次被吸魂,或者正常的生老病死,楚灵都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 直到巫苓默默的摇了摇头,楚逸才略微放下心,但心头却不由自主的泛起苦涩。 他攥着楚灵的手,心中五味杂陈,告诉楚灵自己一定能够想办法救她回来,之后又狠狠的攥了攥楚灵的手,便交代了彦清守好楚灵,而后头也不回的带着巫苓离去。 “一定要加油啊……”彦清看着二人离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暗地里打气。 楚逸回家取了自个儿的车之后,转头问巫苓:“我们要去哪儿?” 巫苓一愣:“我不知道。” 楚逸笑了笑,看向巫苓的眼神无比的宁静:“你知道的。” 巫苓十分怔愣:“我……” “你仔细的想一想,睿会在哪儿等着你?” “可能,在山里。” “嗯。”楚逸点头:“你忘了你是在哪儿答应他的求婚的么?” 巫苓垂眸深思:“在……那山中的竹屋?” 楚逸一脚油门踩了出去,随后在飞驰了两个小时之后便到达了曾经阔别已久的北山。 虽说阔别已久,但也就只有巫苓和楚逸阔别已久。 人间才过了七日,反之,他们向小贩借了这玉佩之后,也只有十二天的时间。 混沌界的十二月,就是人间的一年。 到了山中木屋,二人却并没有看到睿的影子,巫苓直直的望着对面的山峰。 “我有感应到,我的肉身在那边!还有……我的内丹!” 楚逸望向那边,果然看到有一丝急不可见的暗红色。 脚下略一用力,楚逸便飞身而去,巫苓连忙跟上,随后在山峰的顶端看到了睿。 他就那么直直的站在山顶的断崖之上,不知站了多久,脸上十分沧桑,但那气质却依然仿若遗世独立的仙人。 “巫苓……”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那玄冰盒。 此时玄冰盒里面巫苓的肉身,还有内丹,都有了,可巫苓的灵魂却就此消失。 这不是命运的作弄还是什么? “巫苓,等我,我很快便去找你!”话毕,就那么一瞬间,睿便从山崖之上一跃而下。 他身为半妖,身体不如妖结实,从这里跃下去,这条命,或许就到此结束。 楚逸心头忽然一跳,身上背着的剑立刻脱手而出,直直的窜向跃下悬崖的睿! 这孩子怎么如此傻,当年便是为了巫苓执着的成了半妖,如今没了这念想,竟然做出这种傻事! 剑锋直戳睿心口,从他身子底下横插过去,而后结结实实的拦住了他下落的身子,将他带了上来。 睿本以为,从悬崖上跳下去,便是永远的结束,可是没想到,竟然横空来了一把剑将他接住! 他挣扎了一下,本不想被这剑带上去,可是却发现,这剑锋之上,带着一丝巫苓的气息。 “巫苓?”他怀疑自己是否是想念巫苓出现了错觉。 怎么看见一把剑也以为是巫苓?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睿不再动,被那把剑带着向上走,感受着最后一丝巫苓的气息。 直到剑身将他弄了上来,楚逸连忙长舒一口气。 现在的他,想要控制这把剑还真的比较困难,只是拖着一个人从断崖下面上来,就要消耗好大的气力。 主要还是睿一点也不配合,还挣扎,真是的。 楚逸抹了把汗,唏嘘了一句:“真是的……” 睿仰躺在地上,如同一个活死人似得,而后坐起身来,干笑了一声。 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看,面前的是什么人,便起身转过去,又要跳下去。 “睿!” 巫苓情不自禁的出口唤了一声。 睿听到了巫苓的声音,诧异的转过身来,便瞧见巫苓站在自己身后,还有那个本以为随巫苓一起死了的楚逸! 他几乎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看了半晌之后,才发现巫苓站在自己眼前! 真的是巫苓,活生生的巫苓! “巫苓!”嘶哑的嗓音,睿飞身而来,想要将巫苓揽在怀中。 可这一下,却扑了个空! “巫苓?!你怎么了?!” 睿伸手,又是抓了抓,可是却从巫苓的身体之中岔了过去,抓到手的,无非是一把空气。 巫苓挑唇,苦笑了一下。 楚逸也是,笑容苦涩之极。 一则是因为大家都看得到巫苓,果然,半妖和妖人就是不一样,哪像自己,还要到处去找猪尾巴才看得到。 睿看着这样的巫苓,满眼都是震惊。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 “没事,你莫要去寻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巫苓笑了笑,也是想要抬手触碰睿一下。 可楚逸却在这时候伸手拦了一道。 “喂喂,我还在这呢。” 睿忽略自己也就算了,巫苓也忽略自己,甚至还要伸手去摸! 睿这是才看到楚逸,那把剑现在已经回到了楚逸的背后,被他用个绳子背在身上。 才几天不见,楚逸看起来沧桑了许多,甚至,好像有些不像个人类了。 睿没有在楚逸身上见到先前皇兄的影子,但却仿佛见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且还是——对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睿不悦的反问。 楚逸只是笑了笑:“现在我想通了,所以,要和你争巫苓,你没有意见吧?” 睿听到这话有些震惊,但是还是略微张了张嘴。 “没意见。” 对于这种事情,一向都是男人之间的战斗,对方已经下了战帖,他没道理不接。 巫苓仿佛一个空气人似得,刚才是楚逸被忽略,而这回则变成了他。 只见睿向着某一处看了一下:“萧辰和姜希回来了!” “呃?”楚逸愣了愣。 貌似包括自己刚才赶去医院的时间,他们才去了三四个小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睿飞身而起,直奔先前众人聚会的茅屋。 楚逸紧随其上,二人的眼睛都盯着巫苓,速度不差毫分。 睿这才发现,楚逸何止气质变了,甚至连身子也变了,竟然能够游刃有余的操控灵气! 而且若是他猜得不错的话,此时楚逸身上所背的那把如火焰一般的剑,便是灵气了,而且,貌似还和巫苓有些关系。 睿有些不明白,这才短短几日,楚逸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和巫苓之间,仿佛变了许多,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楚逸发生了惊人的改变,甚至还拿到了灵器! 这种东西目前在人间大概是没有,所以睿推测,楚逸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去了什么异度空间,所以才会发生如此的改变。 是鬼界还是妖界?如今能够有如此作为的,想必是没有其它的了。 转眼之间,楚逸和睿,就像两个互相较劲的孩子似得,贫民的比试着,究竟是谁比谁先到那个茅屋。 而让睿和巫苓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楚逸。 而且,楚逸看起来还像是保存了实力,比睿先一步,还脸不红气不喘,从容淡定的站在茅屋之前。 但相反的是睿,不知是没有楚逸快气的,还是说真的费尽全力而累成了这样。 “你最近去了哪儿?”睿一边喘气一边问楚逸。 楚逸但笑不语,也没办法解释自己究竟去了哪儿,只是看了看巫苓。 “混沌界。”巫苓淡淡的解释,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睿。 “混沌界?!”睿的眉头紧紧的蹙起,十分不相信的再次确认道:“就是那传闻之中两相制衡,不知真的存在与否的混沌界?” “是。”巫苓点头:“我们在混沌界七个月,如今回来,人间过了七天。” 睿有些哑口无言,还没等再说话,萧辰和姜希便从茅屋之中迎了出来。 萧辰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比早上看到楚逸的时候要显得高兴许多。 姜希也是,嘴角止不住的翘起,好像也是有什么好消息急于分享似得。 “怎么样?楚灵还有救吗?” 睿翻了楚逸一眼,似乎在问为何不先关心巫苓。 楚逸没有答话,他并不是不关心巫苓,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先问楚灵的事儿。 楚灵现在人躺在医院里面,生死未卜,也不知那营养液什么的还能坚持几天,就连巫苓也没办法确切的探知她究竟怎样。 萧辰和姜希倒是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只是示意他们向屋子后院看看。 楚逸顺着小城和姜希的视线望去,只见屋子后面的后院,横卧着一只巨大的海龟,堪比一辆轻型卡车! 第三百八十七章 故人皆相见 “这是什么?”萧辰瞪大双眼瞧着那只巨大的乌龟! “龟仙啊!我们都叫他玄机老龟,就是他指点我们去找东西救巫苓和楚灵的。” “救巫苓?” “嗯,我们刚才在灵界放出了讯号,玄机老龟也找了朋友,连仙界的仙草都请过来了,都是为了救你妹妹!” “啊——”楚逸几乎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激动的说了声:“万分感谢……” “好了,咱先等等,一会儿等仙界和妖界的人,都来了,就好了,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彦清将楚灵带来,可能一会儿就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远处的山上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就这一瞬间,彦清便化作大恐龙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它的大爪子里面,正抓着的,就是楚灵。 “我来了~!”鳞片纷飞化作衣裳,彦清抱着楚灵出现在众人面前:“楚灵有救了是吗?是吗?” 楚逸注意到,彦清还按着楚灵刚打吊瓶留下的针眼儿。 这个小子还真不错,若是真的这么在意楚灵的话,或许把楚灵交给他,自己也能很放心! “等着等着,马上来!” 只见一阵青光闪过,众人面前便站了一名威武的大汉! “我来了,为何众人还都没到?”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手上的肌肉也是清清楚楚的喷张开来,甚至让巫苓有些害怕。 “你动作太快,他们都磨蹭。”姜希笑了笑,随后开口解释:“他是妖兽,舜霆,是穷奇的后代,妖界的妖君,我们以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来帮忙的。” 舜霆对众人略微点头,表示好感,之后便一声不吭的坐在不远处。 巫苓见这人浑身冒着巨大的妖气,但也有些神兽的味道,开始还疑惑,这会儿才明白,原来是穷奇的后代。 “为何要找穷奇的后代?”巫苓纳闷的问了一句。 “哦,是这样,我们刚才去灵界找玄机老龟问了怎么能救楚灵,他说很简单,需要天草根茎,千年蛇鳞,两只万年兽血。加上一个半妖做药引。” “然后呢?”巫苓有些不解。 “然后,我们便发现,妖界的两个妖君,一个是千年灵蛇白韶玮,有蛇鳞可用,一个是舜霆,是万年古兽,刚好我家媳妇的旧相识也是妖界的妖君嘛,便发了个信号,请求支援一下。” 巫苓默默的算了算:“还有一个古兽呢?” 姜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高兴之色的彦清:“这不还有一只吗?凑齐了呀!” 巫苓咬了咬唇,这或许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切都来的太快,让人高兴不已。 感激上苍,给他们这群人一个全部都能够活过来的机会。 “那天草根茎就是你们曾说的那个仙草?” “是啊,那可是上仙,若不是舜霆和他有点交情,恐怕是不会来。” “怎么说?”楚逸十分好奇。 照理来说,这些仙人妖君什么的,都应该很难请得到的吧?如今这仿佛是顺利的有点让人接受不能。 “嗯,因为天草在人间的名字叫叶文澈,他曾经爱上过一只小狐狸,而妖界总共四个妖君,舜霆,白韶玮,姜宇,最后一个是天狐一族的承御,那小狐狸就是他的本家,所以和叶文澈很熟。本身那家伙也算是万年古兽了,但想着万年古兽两只就够用,便没有劳他大驾,而是借用了三分薄面,请了天草来支援。” 姜希越说,楚逸便越觉得,姜希不简单。 本身只是个千年的蝴蝶,却认识这么多的神仙妖怪,能请的动这么多的大神。 这不由得让楚逸有点想知道,他们当初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奇遇?竟然能够结识这么多人? 说着,姜希便笑了笑:“我们去见承御的时候,一开始,那老狐狸真的不愿意帮忙。只因妖界和仙界势不两立,一般情况下,还是不愿意舍下老脸去求人的。但我们和他说清一切之后,他竟然主动帮忙,而且还问巫苓可好。巫苓,你认识他么?” 巫苓听到姜希这样问,才努力的想了想。 妖君,天狐一族,承御。 这名字似乎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想了半晌,巫苓才想起来:“是,我曾有过一个朋友叫星耀,也是天狐一族的狐狸,在陪他救朋友的时候,和承御以及他弟弟承瑄有过一面之缘。” 姜希点头:“这就对了,我说的嘛!星耀现在可是天狐一族的大红人,听说是除了妖君以外,修炼的最高的狐狸,但是貌似……” 说着说着,姜希竟然红了脸颊,看了一眼萧辰。 巫苓更加犹疑:“是……同性恋?” “你怎么知道!”姜希和萧辰异口同声。 “是……鬼枯藤吗?”巫苓有些担忧,前尘往事虽然隔得久,但是也不至于全部忘记。 一旦想起来,便会仿佛就在眼前似得,担心不已。 “你又知道?” 姜希这一句话,差点惊得巫苓抖了抖。 当初去见河伯的时候,河伯的一句话,就说鬼枯藤不是会死的东西,那时候巫苓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忙着去救睿没有多说什么。 这会儿,想来是和当初那句话有什么关系,鬼枯藤真的是个不会死的东西。 更何况,鬼枯藤当日死去也真的没有留下原型,这也是个证明的点。 “他们还好吗?”巫苓依旧有些紧张。 “当然好啊!”姜希笑了笑:“现在整个天狐一族,在鬼枯藤的帮助下,身体日益强健,姜宇都怕哪日妖界都归了狐狸族了呢!” 巫苓听罢松了口气,转而问道:“那你可知,妖界或者灵界,有一种猴子,名叫狌狌?” “知道啊。”姜希点头:“白面大猴子,现在灵界就有很多,都快自成一派了,千年之前还没有那么多来着。” 巫苓深吸了一口气,本身不想在问,可是却又忍不住。 当时,巫苓自己进了天火幻境之中,那些朋友什么的,都已经消失在她的记忆里面。 如今想起了一根绳子,另外的那些线索就蜂拥而来,包括当初的笙笙,都让巫苓觉得,思念的很。 她想问问笙笙怎么样了,但是,又怕知道些什么不好的。 毕竟,笙笙的相公,根本就不是妖,而是人,他们的缘分…… 想着想着,巫苓叹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你可认识笙笙?” “当然,白面大猴子,我不是回答你了?”姜希眨了眨眼,没明白巫苓为何会这样问。 “不是,是名叫笙笙的一只狌狌。” 姜希低头想了许久:“哦!你说的是雲笙是吗?” “雲笙?”这个姓氏,让在场的楚逸和睿都提起了些精神看向这边。 而巫苓更是紧张的几乎捏了一把汗。 “为何姓雲?她是何人?” “哦,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雲笙是八百年前到灵界的,那时候我还不大呢,她带着一群大猴子,和一棵松树玩的很好,好像是旧相识吧!然后那棵松树认识我母亲端木珊,所以我也和他们见过几面。那雲笙的相公是个人啊,不能在灵界呆着,就和那棵松树一起想办法,最后硬生生的把他变成了果树,你说逗不逗。他重新修炼,之后做了果树妖灵。话说一颗果树和一只猴子,也是绝配哈?那雲笙就是白面大猴子的首领,好像很闹腾似得,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只是偶尔听我母亲说过几句。” 巫苓听着听着,便露出笑意。 “那人定是雲枫了!”巫苓高兴的,几乎快跳起来。 千年以来,她从没有这么高兴的时候。 当年的朋友,全都完完整整的活着,全都活着! “是啊,所以,她按照人界的习俗,雲笙随了他夫君的姓氏啊。不会你也认识吧?” 巫苓抿唇点头,依旧是挡也挡不住的喜悦,恨不得现在就去见见笙笙他们! “灵界还真小,不会我说的人你都认识吧?”姜希也笑了。 想起当初,因为巫苓为了救睿,而造就了自己和姜宇,这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老天爷全都看着呢! “当然。”巫苓略微挑了挑唇:“你说的那棵松树,我也认识。” “真的?”姜希已经止不住的想笑,眉眼都弯在一起。 “嗯,他叫苍松。千年之前,和我有过一段缘分。” “缘分?”姜希瞪大双眼,看起来十分八卦。 巫苓略微咳嗽了一声:“不是这个缘分,只是很普通的缘分。” “呀,那可真是稀奇,不知道将你带去灵界转个几圈,会有多少认识的人呢!” “我当真不如你。”巫苓笑了笑:“你能请的动这么多妖仙为楚灵召唤灵魂,我的朋友,却只能在你口中听到近况,还是你比较厉害。” “哎呀呀,说的好像有些生分,不说这个,话说怎么这会儿没人来了?难道一个个的都爽我的约?” 巫苓又是抿嘴轻笑,这么久的时间,难得她能得知这么多朋友都健在的音讯。 这真是太让人感到高兴激动,甚至连一向少言的她,也止不住的想多说几句。 但姜希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我们见你们聊得热闹,便没有现身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是大恐龙 众人一回头,只见面前站着一名一身白衣的男子,仙风道骨,且生的白白嫩嫩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似得。 他呵呵一笑,看起来就像美人一般优雅灵动,甚至于有些奇怪的美感,让人会误认为站在面前的可能是一名女子,而不是男子。 “怎么?许久不见,这般想我?”白韶玮没管众人怎么回事,倒是直接奔着舜霆而去:“喂喂,你不想念我么?” 他伸出手来摆成五指的样子在舜霆眼前晃来晃去。 只见那家伙不但没有搭理他,反倒是像个石化的人一样,站在地上就不动弹,于是更加气愤的直接伸手便戳了戳他身上的肉。 “喂,我在和你说话。”见舜霆总是不搭理自己白韶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先前很温柔的调调也变得十分凶悍。 舜霆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正心情不好。” “呦。”白韶玮难得保持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笑道:“怎么?心情不好还能赶来救人,你可真是慈悲!” 这话说的,让周围几个人倒抽一口凉气。 不知道这事儿的还算一般,知道这事儿的都心里明白,可能面前这位穷奇后代马上就要发火了吧? 舜霆那个丫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提起的,一提起她可能心中就会窝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看来,白韶玮要倒霉了呢! 果然,舜霆没说话,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眸一直等着白韶玮。 “咦!不要这么瞪着人家嘛,谁都知道,一定是你那小媳妇又跑了?” 白韶玮虽然知道一提这个对面那位穷奇,就会发火。 可是不提那又没意思的很,还不如说一说,引得出火气也比沉闷着强,老也不见面,见面发发火也是好的。 舜霆依旧没有声音,但是可见手臂上的肌肉都喷张起来,似是要动怒。 “哦哦哦,我知道了,定是你那小媳妇根本就没找到!哎,我就说嘛,穷奇都是傻的,好好的媳妇,竟然能给跑了……” 白韶玮继续火上浇油,似乎把看人生气当成一种乐子,见着面前的人生气,他心里比谁都高兴! 或许不止着面前的人在场的哪一个?要是被他气得翻了白眼,仰面朝天的躺下,他会更加高兴。 可白韶玮话还没说完,只见舜霆手中青光一闪,便架起一把寒光凛凛的七星盘龙刀。 “少说一句不会死,信不信我割了你的两岔舌?” 舜霆一般情况下都是说到做到,他的脾气虽然不火爆,但却是个一根筋的家伙。 白韶玮的头皮有些发麻,连忙看向姜希:“小希希,你瞧,他又在欺负我。” 姜希垂眸,笑得几乎憋不住。 他一双金灿灿的眼眸似乎都会落出眼泪来,只是碍于面前这么多人,若是看到这明晃晃的嘲笑,恐怕是会对所有人都不好,故而只能一直憋着。 楚逸还有些好奇,为什么这家伙从来开始就一直在吵闹不休,而且最明显的是,也没说些什么为何姜希会笑至如此? 随后只见寒光又是一闪,萧辰手中的另一把看起来和七星盘龙刀十分相像的,由炼魔坠幻化出来的大刀,也架在了白韶玮的脖子上。 当日萧辰正是看舜霆拥有这样一把刀,所以才会幻化出这样的形态来。 他死挺着刀锋,几乎切进白韶玮的脖子:“你这死蛇,小希希是我叫的,你想怎的?” 白韶玮头皮这下更麻了,身子一扭,拜托这二人的束缚:“真是的,开个玩笑都不行,哼!” 巫苓瞧着这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身的淡绿,看起来全身上下都是尊贵的气势。 他看到巫苓正在看着自己,随后侧目对着巫苓淡淡一笑,颔首示好。 巫苓同样对着他点头,心中知晓,这人便是那天草叶文澈。 即便是众人都笑闹不已,巫苓也依旧是淡然的站在一边。 虽然不说一句话,却一直看着所有人。 唯一没有忽略她的,只有楚逸。 楚逸一直略微侧目的瞧着她,时而关注她,时而又会在她面前晃悠一圈儿。 而睿却不见人影。 巫苓有些奇怪,好奇睿究竟去了哪儿,却发现,睿此时人在后院,和那玄机老龟说着话。 她的耳力虽好使,但是这二人聊着什么,却好像特地被人屏蔽了似得,一丝也传不过来。 睿不是应该第一次见玄机老龟么?为什么会找他去聊天? 他们在说什么? 巫苓十分犹疑,想要过去,却又奈何于那边看得出明显是化了屏障,所以心下更是想不通。 “怎么了?”楚逸看到巫苓似乎有些蹙眉沉思的表情,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睿和玄机老龟说着什么,听不清。 “没什么。”巫苓收回视线,转而对着楚逸一笑。 楚逸十分想伸手摸摸巫苓的头,只不过还碍于巫苓是灵魂,而没办法动手。 转瞬之间,白韶玮那边,被两把利刃割着脖子,化为一副正经的样子,咳了咳。 “咳咳……闹也闹够了,我就是许久没见你们,觉得不热闹了,不过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就不多留了。” “要走了吗?”姜希抬眸问他,却被萧辰揽在怀里,禁止靠前。 白韶玮掩唇一笑:“不用这么护食,咱喜欢的是漂亮妞,谁喜欢平板男人?” 萧辰闷不吭声,反倒是姜希笑了笑:“那把鳞片交出来吧!” 那伸手向别人要东西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面前的是什么人,反倒是有些亲昵似得。 白韶玮撇了撇嘴:“哎!你们倒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好吧……”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一片巨大的鳞片。 真的是十分巨大,看起来,只一片鱼鳞便有巴掌大,晶莹剔透的白色,仿佛一块玉一般。 白韶玮一看到那蛇鳞便抽了抽嘴角,然后将它塞进姜希手中:“以后这种事可不要叫我!你知道拔鳞片痛死了!讨厌!” 姜希抿唇笑了笑:“好啦……知道了。” 随后顺手就将那蛇鳞递给了萧辰,转而点头向着白韶玮道谢。 “别假模假样的笑,遇到漂亮的母蛇要介绍给我知道没有?”白韶玮嘟着嘴,虽然看起来好像十分在意,但那眼中却是毫不在乎。 “知道!谢谢你啦!”姜希笑得开怀。 白韶玮侧了侧眼眸,看向叶文澈:“那家伙,比我还疼,你还是好好谢谢他好了。” 叶文澈只是优雅的微微一笑,随后也从手中拿出一只青色的盒子:“这是天草根茎。” 萧辰听罢接过天草根茎哈哈大笑了一声:“自己动手剁根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像剁家伙似得?” 话音刚落,姜希、彦清、楚逸,包括舜霆都忍不住笑了,且脸色憋得十分的难看。 大家都知道,萧辰这家伙是个粗性格的人,所以,那剁家伙,自然是让巫苓有些略红了脸颊。 楚逸第一次发现,巫苓竟然对这种带色笑话有反应,还会红了脸! 想摸她脸颊的情绪更加浓厚,万分期待巫苓能够回到自己身体里面去。 叶文澈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又淡淡一笑:“兄台剁过?” 萧辰有些吃瘪,脸色立马变成青灰色,尴尬的看向别处。 众人哄堂大笑,也不知是在笑谁,只不过瞧着众人都在笑,大家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只有彦清一个人站在一旁,默默的掰着手指头算着:“天草根茎、古兽血、千年蛇鳞、还有……还有……半……” 他心里一直担忧着此刻晕倒着的楚灵,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被救的回来?万一有点什么不好可怎么办?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抬头一看,竟是睿。 “你?”彦清十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嘴。 只见睿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下去了。” 彦清更是不明白,但转头瞧见那玄机老龟化成人形,走向众人。 他拍了拍睿的肩头,似乎有什么阴谋似得,而且他脸上的厚厚褶皱,也让彦清看不清楚脸色。 “好了,现在东西全了,咱们可以开始了,事不宜迟。” 在玄机老龟的帮助下,众人纷纷聚集在一起。 几位妖君被吩咐帮忙护法,以防那些自己所贡献来的东西灵气太强,而自行凝合成什么鬼怪便不好了。 两位古兽就此开始放血,玄机老龟在睿的房间里面转转磨磨的寻了两个大号的石头碗。 “嗯,这个就差不多了。”他将那巨大的石头碗摆在二人面前。 舜霆还没有动手,彦清就看了看舜霆的大刀,上面盘绕着巨龙,十分漂亮。 “借我用一下,谢谢。”彦清十分客气的,直接抄起了那把刀,便撩在自己的手腕子上。 只听锵的一声,刀身发出一声巨响,彦清疑惑的看了看这把刀,十分不解。 “你是……龙族?!” 舜霆的两道粗眉几乎拧在了一起,看着那被七星盘龙刀狠狠一割,却只有一道小口子的手腕。 “我……我是大恐龙。”彦清也不知自己该怎么解释,只能用先前别人评价他的词汇来形容。 第三百八十九章 彦清是龙族 舜霆依旧是十分纳闷儿的看着彦清体内所流出的血液。 “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你是龙族的后代?” 彦清听了这话之后明显一愣,似乎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支支吾吾的回答了一句:“大恐龙难道不算是龙吗?” 舜霆的眼角眉梢都在抽搐:“你变成原型我瞧一眼。” 彦清听罢,放下舜霆的七星盘龙刀,只是略微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退到远处,开始变化。 身上的衣物再次纷飞扩散,化为鳞甲样式包裹在身上,最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只大型恐龙眼睁睁的站在众人面前。 大恐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有点儿像在卖萌似的歪了歪头,眨巴着暗绿色的眼睛。 那硕大的肚子真的和侏罗纪的恐龙有些相似,可是只有舜霆摇了摇头。 “你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众人十分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倒也明白这颜清体内肯定有什么异样。 舜霆身为古神兽穷奇的后代也是见多识广,自然能够判定出他究竟是什么物种。 下一刻,只见舜霆持起自己那把青龙攀附的大刀,便攻向彦清! 彦清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向着自己袭来,虽然对方没有化成原形,但是也像是用尽了全力似得! 故而他肥嘟嘟的身子略微挪开,没有攻击,反倒是,顺势观察一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舜霆的动作极快,只是一闪身便将手里的利刃举起,随后挥刀而下,硬生生的砍中了龙身上的鳞片! “嗷!”大恐龙此时受到攻击内心彻底崩溃,觉得对方不像是在闹着玩儿! 牙痒痒的感觉让她浑身都焦躁起来,故而也挥着爪子向着对方攻击起来! “来。”舜霆招手示意。 彦清砰砰的迈开脚步,张嘴便咬向他! 一阵剧烈的争斗之后,巨龙大声的嘶吼着,和面前的人争斗不休! 所有人都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实,那就是舜霆手中的剑挥舞着,剑气所到之处连巨石都无不破开! 但当它硬生生的砍中巨龙甲片的时候,彦清却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顶多留个印痕而已! 这和刚才彦清用那把刀割自己手腕时候是一样的,明显用了很大力气却根本只划出一个不大点儿的小口子! 玄机老龟十分淡然的站在一边,口中说道:“你们两个玩儿够了没有?” 众人皆一惊,或许只有他才认为这两个人是在玩儿吧? 这硝烟滚滚,吼声四起的样子,任谁也不会认为这是在做游戏吧! 舜霆没有回答,只是怒吼了一声,便和彦清一样身上开始变化! 只见他也是一阵灵气包裹席卷,而后迅速化为一只巨大的暗红色野兽! 那野兽长得十分霸气,背生双翼,四肢健壮,如那云中之龙和风中之虎凝合而成的似得!只一挥爪子,便引得大地也震上几颤。 玄机老龟又是轻叹一声:“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要再玩,这可是人间,若是引得其他人来了,后果可不好收拾。到最后若被天界之人都知道了,免不了又要罚你。” 舜霆嘶吼一声,口边的须子随风而舞。 巫苓曾听说过穷奇这种东西,传闻就是龙和虎所交配而成的后代。 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虽然没曾见过这万年之前的古兽,如今亲眼见着,也是惊的一颗心几乎波涛汹涌的快要翻滚出来。 两只巨兽不停的厮打着,啃咬着。 他们都拥有着十分锋利的牙齿,互相啃咬对方的时候会发出咯嗤咯嗤的声音。 彦清身上生着鳞片,相对来说比较占便宜些,但却因为身子比较肥硕,而挪动的比较缓慢。 相对来说舜霆虽然咬不破彦清的鳞甲,但是速度上就比他要快的许多,撕咬闪躲的时候也利索不已。 他们两个一直在地上不停的撕咬翻滚,甚至看得旁边的人都有些无聊。 正如玄机老龟所说,他们还真就是在闹着玩,而不是拼死要击杀对方。 每次到了快要击杀对方的时候,他们都会互相留些情分似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那穷奇仰天怒吼了一声,霎时风云变色,就连站在一旁的彦清也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压力,不停地向后退着。 而此时众人心中更不明白,舜霆此举究竟何意?为何要引得彦清现出原形,还要与他大打出手一次? 舜霆动作十分迅速的咔嚓一口就咬中了大恐龙的爪子! 笨拙的大恐龙没有他速度快,几乎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咬中! 巫苓是眼睁睁的瞧着那个大恐龙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随后一身的鳞片纷飞化成人形,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哭丧着脸几乎不知该找谁诉苦的样子。 “我不和你玩了!”彦清憋着嘴,十分的不高兴。 玄机老龟趁着这个机会拿出刚才准备的石头碗,放在了彦清手底下。 借着那被咬破,正在涓涓流血的手腕,接了满满的一碗血,随后才捂住了他正在流血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拂便将那伤口密了起来。 虽然没好,只是止了血,但是众人心中都有数。 点小伤对于彦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场所有的人都曾领教过他的厉害! 只要随便找些什么,小灵兽之类的,让他吸食一下灵气,我怕很快就会恢复成原样。 这是玄机老龟才开口对着那一脸怨念的彦清解释:“你莫要怪舜霆,刚才你也看见了,他那把七星盘龙刀威力足以开山破石,上斩神兽下斩妖孽,可唯独不能斩破的就是龙族的铠甲,所以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彦清看了舜霆一眼,依旧苦着一张脸:“那他也不能咬人啊……” 舜霆此时也早已化为人形,但那满是肌肉的手臂依然鼓胀不已。 “这里便不知道了,那家伙曾经与龙族有些过节,说若是,终有一日遇到龙族之人定,要公平的对决一次。”玄机老龟讪笑着:“不过我看着倒是没什么公平,你们两个就像闹着玩儿似的,他也没有使出全力,更何况咬你那一口,或许只是因为七星盘龙刀割不开你的手腕儿,为了顺便给你取点血吧!” 彦清抬眸看向舜霆:“真的?” 舜霆黑着脸点头,十分不满意玄机老龟就这样将他过往之事说出来。 或许因为龙族实在太难遇到,他们常常隐藏在深海之中,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在深山之中的龙。 穷奇天生不是属风便是属火,根本没有那个下海的机会。 即便是终有一日落入水中,杀伤力也会大大锐减,又何谈公平? 所以如今这样已经算作公平,更何况他心中明知道对方是被人施了什么咒术,所以没办法变回原形只是变成这副肥墩墩的可怜样子。 彦清看到他点头心情还算好了些,本身她便是一副孩子心性,没什么可记仇的既然对方咬自己一口,也是为了帮助自己,那么就不必与他太过认真。 所以彦清十分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这话说的,真不像是心中腹诽脸上奉承的样子,而是全身心的在感谢对方帮助了自己。 听了他这话,白韶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人咬了你一口,你竟然还在那里傻乎乎的说谢谢?!” “确实该谢谢。”彦清依旧认真。 此时舜霆已经割开自己的手腕儿开始向着另外一只石头碗里面灌注自己的血液。 天知道这两只万年神兽的血该有多难得?而且在看到这些血液之前,竟还见到这么一场绝无仅有的对决,众人也真算是亮瞎双眼。 弄完之后,玄机老龟接过萧辰手中所拿来的千年蛇鳞和天草根茎,之后便转身不知道鼓捣什么,将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无数的红色黄色灵气飞了个满天。 舜霆靠近彦清,忽然开口:“你保持这样的形态有多久了?” “可能有个几千年了吧?我的脑袋不够用,也记不清楚反正自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彦清想了好一阵之后回答。 “那你可想变回原样?”舜霆微笑。 “原样?”彦清十分不解的挠着头。 “就是正常本应该是龙的样子,你大概是因为幼年期被人强行用了咒术改变了外形,所以到现在你因为根本不知自己原形是什么所以化不回去。” “哦。”彦清回应了一声,低下头:“那正常的龙又该是什么样子呢?和我长得很不像么?” 舜霆想了想,随后将手中的那把七星盘龙刀咔嚓一声竖在彦清身前前,指着那把刀道。 “上面所画的便是神兽中正常的龙的样子,你瞧瞧和你是否有些不同?” 彦清低着头,十分认真的对比了一下这东西和自己的差别。 许久之后才笑道:“同样拥有绿色的鳞片,龙角、背鳍、以及四只爪子、我们还是很相像的嘛!” 众人几乎快被他这话说的雷倒,这哪里有相像,粗细程度完全不一样! 第三百九十章 就这样挺好 舜霆也是微笑了一下,随后接到:“若你想要变回龙型,我可以帮你。” “是吗?”彦清看起来并没有十分激动似得。 “嗯,但你要和我回妖界。若想彻底化回原形,恐怕有得修,至少要百年之久。” 彦清呆愣了很久:“百年?” “嗯。”舜霆点头:“毕竟你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若总是不回复原型的话,你怎能再回归与云层或水中?” “我……不回去会怎么样?”彦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而罪魁祸首就是舜霆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怪蜀黍。 众人看着舜霆这样哄劝着彦清这个美少年,尤其是在萧辰和姜希的眼里,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喂喂……你不会是看我和我媳妇两个幸福,你便生出了想找个古兽配配对的想法吧?” 萧辰这人直爽,想什么,便问什么。 然而舜霆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个话题也着实让他黝黑的脸泛出一丝红痕。 “你在想什么。”意思不易察觉的尴尬:“我只是许久未见龙族,又见这小孩有点可怜,才……” “得了吧,还小孩儿。”萧辰嗤之以鼻:“且不说彦清本身是神龙的后代,就说它也活了万年,你干嘛叫人家小孩儿?” “你没觉得他一点儿仙风道骨的气息都没有吗?哪里像龙族的后代?” “我没觉得。”萧辰耸耸肩:“彦清这样已经很久了,自从我们见到他那天开始她就是这个样子的。” 萧辰猜测,或许是因为彦清在那洞穴之中被困了好久,所以智商明显的降低,像是个小孩儿似得。 想着,他便又补充了一句:“彦清自打从那山洞之中出来便就是这个样子,想来也是不见天日的久了才会如此,最近和我们相处的这些天我瞧着他,也进步了不少智商什么的也有提升。” “不不。”舜霆打断萧辰的话:“你觉得,他是智商低么?” “难道不是么?”或许可以用天真可爱来形容,不过遇事犯蠢。 虽然有很强大的战斗力,但也是智商低的表现。 “你的理解错了。”舜霆不屑的轻哼:“龙族自古以来便没有智商低的事儿,唯一的可能性只是他被束缚了生长,强行改变了外形,剥夺了从前的记忆,所以说,这家伙,很有可能是被人在幼年期便限制了生长,现在虽然有万年的寿命却依旧只是个幼兽而已。” 众人目瞪口呆,只听彦清自己提问:“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是个小孩儿?” 他这话当真问的是童言无忌,没有一点儿大人的感觉。 所有人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句话,谁都觉得彦清这件事不是好说的,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只有巫苓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你觉得你是孩子便是孩子,你觉得你是大人便是大人,只要心性纯朴,没有什么分别。” 彦清听罢想了很久,才认真的点点头,反问舜霆:“若我不变回原来的样子,会怎么样?” 舜霆也是一愣,有些犹疑的回道:“貌似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会一直保持幼兽的状态吧。” 彦清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可以回答你的话了。巫苓说的对,无所谓大人还是小孩,只要心性淳朴就没什么分别。我认为现在自己这样还算不错,我自从在那洞穴中出来便是这样,若是强加改变,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故。更何况我有很重要的理由要留在人间若和你回去妖界百年想必我这个愿望便难以实现,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嗯,你考虑好了便罢。”舜霆本身也没有逼迫他的意思,只不过是瞧着这人的确是十分淳朴,便心生怜悯主动想要帮忙而已。 “嗯,我考虑好了!”彦清十分认真地点头,且伸出手来便抓住舜霆的手,对他表示感谢。 舜霆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感谢,只是向他揭示出了他的身世来由而已有必要这样吗?但舜霆那张略有些古铜色的脸,还是再次泛出了红印,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咳了两声。 白韶玮站在一旁憋笑:“你这家伙,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从未见过你脸红尴尬的样子!这会儿子怎么凭空便出现两次?难道真像那家伙所说的,你喜欢男娃儿?” 萧辰一捂脸,表示刚才的事儿与自己无关,抱着媳妇别处乐呵去了。 而彦清似乎也根本不明白周围人都在说些什么,只是一味地咧着嘴傻笑!高兴于所有的东西全部凑齐,一会儿便能将心爱之人救得回来! 这还是自从上次分别之后他们第一次拥有见面的机会呢!他能不高兴么! 看了看正被他放在睿屋内床上的楚灵,彦清笑得更加开怀。 但一旁被揶揄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舜霆,却是马上就要发火的样子。 姜希曾经在妖界住过一阵子,心里明知道这几个,闲来无事的妖君一见了面便什么玩笑都开,只为将对方气的发火,然后自己优哉游哉地捡个笑话罢了。 而姜希知道,舜霆自然知道,故而催促着玄机老龟:“该准备的东西都有了,现在咱俩的血也已经放完,你还不去准备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玄机老龟咂咂嘴,明白这火气十分大的家伙迁怒于自己,但也是一声不吭的转身去准备那些东西,依旧是握在手中不知进行什么仪式似的,叨念几句咒语。 随后他手中便散发出各种颜色的光芒将那些东西凝结在一起,在之后所有的血液都消失不见而变成两颗通红,溜圆的珠子。 玄机老龟去准备东西,可不是白韶玮准备东西。 他瞧着舜霆竟然没有一点儿动怒的意思,顿觉不快,于是上去再添一把火。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帮忙你哦。你瞧这小男娃儿生得白白嫩嫩的,和你一样的岁数却长得比你,那你这么多,话说你这样想帮忙人家是不是也有什么企图?唉呀呀,若早知道你好,这一口的话,我们蛇族不少的小男孩儿都可以送给你呢——哈哈哈!白嫩着呢!真的!” 白韶玮袖口一挥一挥的,动作如仙人降世一般。 他本就生得漂亮,那一颦一笑更是仿佛美人般优雅却又带着些癫狂的意思,故意惹人生气都显得如此的漂亮有分寸。 然而舜霆却根本不这么想,即便是这个家伙长的再优雅漂亮,将自己塑造成绝世美人一般。 但毕竟是认识许久,又是亲眼看着他从接手妖界妖君的位置一路坐到现在,他的手腕舜霆再清楚不过。 这家伙笑里藏刀暗自伤人一张,嘴就能气的人昏过去那条两岔的毒舌,更是让人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拔下来切碎算了! 白韶玮很明显只是为了气的他面前的男人发狂。 一种恶趣味的调调在众人之间散开,甚至大家早已开始各说各话,装作不在围观这件事情,以便把自己从这个事情,里面摘脱出来。 可他却仍旧是不放过这个几乎隐忍的快要抽搐的家伙,巧舌如簧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极其有分寸,让对方方寸大乱却又没办法发火。 舜霆那张脸看起来极其让人心疼,几乎憋得快要爆炸似的即便是撞过去不看,白韶玮最终仍旧会转到他面前,气的他脸色泛白。 轰的一声,舜霆拔出七星盘龙刀便攻向白韶玮,显然是忍无可忍,必须要和他一决高下! 白韶玮的目的达到,咯咯笑着推开几步,高兴于在这么无聊的情况下还有人陪自己练练手。 两个人迅速打成一团。 “巫苓,你脸色怎么不大好。”楚逸看热闹之于瞧了巫苓一眼,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 可是巫苓现在身为灵魂,他已经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脸色这种东西了,一向都是正常的颜色没有任何改变,这次怎么会突然间,显得有些……怪异? “没什么。”巫苓脸色发生改变,是因为刚才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就在所有人都注意着那边吵架的两个妖君的时候,巫苓则看到屋内的玄机老龟再次和睿侧耳交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之间具体在商议什么? 这开始很让人好奇,而到最后就已经不是好奇的程度了,而是他们会故意屏蔽起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让外人听到。 若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又为何要这样做? 巫苓不懂,认识睿不是一天两天,他能够追逐自己这么久,宁愿守着这千年的苦寒也要成为半妖找回自己的内丹。 就这样的男人,巫苓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对自己有害的事。 叶文澈来自仙界,此时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几乎快进入禅定。 白韶玮和舜霆两个此时已经打了起来,一条巨蛇一只穷奇兽,挥爪甩尾,打得乒乓作响! 最后只剩下这玄机老龟,众人之中,只有这乌龟来自灵界,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玄机老龟,除了萧辰和姜希两个没人认识他。 他们带玄机老龟回来之后,也没有详细问问便将他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住。 那么这个玄机老龟,真的可以信任吗? 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害了睿的事儿?! 第三百九十一章 回到身体中 白韶玮和舜霆打了许久,两个人似乎没有真的掐架的意思,只是闹着玩儿一样。 直到打到玄机老龟配好了药转身准备出来时,两只巨大的兽才同时看了屋内一眼,嗖的变回人。 “嘿嘿——这么久没与你斗斗,你进步了不少。”白韶玮依旧妖娆不已,腰肢扭得甚至比女人还妩媚。 舜霆看起来爱答不理的,甚至连与他说一句话也嫌多余,直接抄起自己那把巨大的七星盘龙刀便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声不吭的等待接下来的是。 很快的,睿便从屋内出来。 “咦?睿为什么也在里面?”彦清突然注意到此时跟在玄机老龟身后低头沉思的睿,问了一句。 这回许多人都瞧见他和玄机老龟说话,特别是姜希和萧辰。 本身玄机老龟和睿并不认识,这样密切的交谈的确会自然让人觉得奇怪。 “你在做什么?”萧辰蹙着眉头,有些不解。 “怎么了?”睿脸色很不自然,但依旧保持正常状态反问。 “你和玄机老龟……在说什么?”姜希问的小心翼翼,因为察觉到睿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睿微笑了一瞬:“没什么,你们不要多想,只是老龟见我和他从前的一个朋友很是相似,便多聊了几句。” “只是如此?”巫苓不相信,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望着睿。 睿的眼光闪了闪,随后交代道:“真的只是如此。” 所有人听罢,都点点头,觉得既然事情是如此,便没有什么大概。 只有巫苓和楚逸互看一眼,觉得这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且不说玄机老龟是否真的认识与睿长得相像的人,就说,若是真的故交相见,又何必将睿引到房间之内,交谈时还特地屏蔽了所有谈话的声音不让别人听见? 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可隐瞒的,大不了在众人面前哈哈一笑便是过了,根本不必要如此做。 而且巫苓与楚逸认识睿的时间都不算短,睿脸上通常都会面无表情,甚至泛着些冰冷。 而此时,却为了解释这算起来微不足道的事而微笑不已,仿佛是在掩盖着些什么,更让人会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分明是有些什么事情在隐瞒! 于是巫苓又再次追问了一句:“你若欺骗,我定是永生也不再理会你。” 睿听罢便是一颤,随后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的笑:“好吧,我是在和玄机老龟商量救你的事儿。” “救我?”巫苓十分不解,现在不是说能够救楚灵吗?顺路才会讨论关于自己的事儿,怎么睿这般的着急? “是啊,现在楚灵没有醒,是因为你的灵魂寄存在她的身体之中,但若是楚灵灵魂唤醒之后,你的灵魂便没有了依托,你去哪儿?” “我……”巫苓面对睿这样的问题,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是看了看楚逸。 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起来:“所以我得向璇玑老龟讨教究竟该如何才能救你?更何况我手里还拥有着你千年之前的身体和内丹,他也说这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并且答应我能够将你的灵魂在这次转移之中顺路复生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但是接下来的路还要你自己走才行。” 巫苓听罢一直在愣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是这样?不需要你做什么吗?” 睿口中明显凝滞了一下,随后转眼玄机老龟便从屋内出来,岔开了这件事。 “现在所有能够唤醒灵魂转移身体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因为刚刚放出的两只万年古兽鞋里面的灵气有限,所以我们毕竟要赶在这些灵气飞散之前,赶快将所有的事情完成,大家的动作都要快一点。” 众人点头,而巫苓还想问问睿刚才的事情,毕竟事情还没有解决,让她一颗心总是有些放不下,心里总是会想着这件事,也觉得不妥。 但是,此时众人却没有给她一点儿说话的机会,点头的点头站稳的站稳,个个摩拳擦掌,好像准备着做些什么? 巫苓有点心慌的看向楚逸,楚逸则是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眼光。 “你害怕吗?”楚逸看着巫苓的眼睛都有些颤抖,像是在害怕。 巫苓摇头,她只是有些心焦,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没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楚逸看着巫苓的双眸,试图给她一些力量。 天知道,这样触碰也碰不到的感觉几乎让楚逸感到痛苦万分! 如果他能够触碰到巫苓,就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中稍稍安慰她一下,也能给她一丝鼓励,可是现在却只能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没多一阵子,旋即老鬼准备好了一切,巫苓站在炕边。 这里像极了千年之前的那个场景,虽然屋外没有那炙热如火的太阳,这也不是个草屋,但是仍旧不可避免地让巫苓想起了千年之前的最后一幕。 也是和现在几乎一样的场景,那个让她永生也忘不了的男人就躺在这炕上,喝得烂醉如泥的,就此永远地忘记了她。 你们的缘分或许到了那就是已经是尽头,可是自己却执拗地非要留下来,固执己见的以为他在之后的生命中还是需要自己的帮助,需要自己来偿还,这一生所欠下的罪过。 而巫苓如今才知道,睿还是当年的睿,但楚逸却不是当初的朔。 千年的时间,那么长,朔给巫苓的温暖,巫苓本以为并不多,也并不重要,然而,这千年的时间,却是全然靠着他给的温暖度过的,不然在那漫漫长日之中,她是如何熬得完的? 想起自己当初曾说的,若要得到,必先失去。 她失去了朔,却得到了楚逸。 这算是老天爷在弥补她吗?弥补什么?弥补她的蠢,她的执拗,和她的想不开么? 巫苓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老天爷竟然还能怜悯这样一个错了千年的女子。 执拗与将朔和莲儿硬拉在一起,将千年之前因自己而折断的缘分硬生生的接起来,却折腾了这么久,也没有成功。 而楚逸与朔,本不是同一个人,却享用同一个灵魂。 性格南辕北辙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却都是那么的温柔,眼中都只有自己。 若她能够早点知道,又何必蹉跎这千年? 她当初就应该想通,管它什么天火妖女,管它什么母后的知遇之恩,管它什么天下之人的骂名! 她就应该直接带着朔逃离天下!找一个没人注意到的深山老林去安享一生! 毕竟,巫苓已经算是幸运的。 普通人有谁有那个机会能够活上百年千年呢,像她这样已经是后知后觉了吧? 人生有多少个千年可以蹉跎?又有谁能真的蹉跎千年? 巫苓低叹了一声,她好想握住楚逸的手,告诉他,若是这次真的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 想着,巫苓突然卡住。 一旁的睿也正在看着她,炙热的目光带着久违的苍凉,让她感觉难以承受。 自己怎么可以忘恩负义,能够回到身体里这件事情,完全是睿在努力! 包括在这千年之间一直用玄冰盒守护着自己的肉身保证不腐烂,又费尽千辛万苦找回自己的内丹。 如今,又在这样紧要关头和玄机老龟商量,让他顺路将自己的灵魂填充回本该属于的**之中! 如果这件事不成功便罢,若成功了,她该如何感谢睿的大恩大德? 巫苓陷入了迷茫。 她没有失去记忆她当然记得在这之前,她答应过睿的求婚,是不是正因如此睿才如此努力的想让她恢复到身体之中去? 巫苓还没有想完,只听玄机老龟突然大喝一声,手中捧着的那几样东西大放异彩,漂浮于空中! 下面是两具**,巫苓和楚灵的。 巫苓的**被放在玄冰盒里面,小小的一只,睿到处找了个硕大的毯子,将玄冰盒包裹了起来,随后默念了几句什么东西,巫苓的肉身便化成和之前一样的样子。 那凤眉柳目都显得如此的清晰,几乎看得楚逸目瞪口呆。 这么久了,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自己,自己的身体。 这身子似乎早已不属于自己,不再是那么的炙热,而是被放置在玄冰盒当中,冻得眉头都带着冰碴。 那就是一具再陌生不过的**,千年未见,若不是那一头的红发还在那里,巫苓几乎不想再认出。 有没有身子又有什么用……现在的情势,她即便是醒来,又要面临许多抉择…… 转眼间那些东西所放出的光芒越来越大,渐渐凝合成一提,而其他的几位妖君仙君站在一旁也没有闲着,努力的用自身的灵气控制住目前的局势。 这样可以增加成功率,也能够压抑住这几位妖君之物所凝结而成的巨大冲天灵气! 那么多的灵气,很快便会招来在这附近的鬼怪,若是没几位妖君仙君护持,恐怕是难以完成所有。 巫苓瞧着这一切,只觉得整个心口蹦跳不已,灵魂产生了强烈的拉锯! “呃——”巫苓痛呼一声,小手捂在心口上,随后整个灵魂开始涣散扭曲起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愿笑坠黄泉 随即巫苓失去了意识,整个人都被吸入到了自己先前的身体里面。 那具身体先前被寒冰包裹的有些发寒,而如今在巫苓灵魂落入的一瞬间,冰开始渐渐融化,反而变成一句正常的身体。 众人皆被面前这场景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随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愣愣的看着。 其他的人则是该护法的护法保证这附近不会有什么怪物注意到此处的灵气扩散,而来,抢夺这几样瑰宝。 但此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就此出现,玄机老龟看了睿一眼,冲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就是现在了你躺到她俩中间去。” 睿也是点头,随后平躺于巫苓和楚灵之间,闭上双眼。 两个女子的身体之间留了一个空位,之前,众人还以为是,用于灵魂交换所留出的位置。 可现在当睿躺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那玄机老龟原来是早有预谋,那就是先前他与睿交谈时应该便计划过这个。 在场之人数楚逸反应的最慢,但是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下便将手里的炎煌剑锵的一生查在了炕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瞪着玄机老鬼。 虽然现在睿理论上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前生的弟弟! 睿睁开双眼,看着楚逸。 “你忘了,先前他们从灵界回来之时声称需要几样东西?” 楚逸略微低头想了想,大概是天草的根茎,千年的蛇鳞。还有两只万年古兽的血,余下的,他想了很久,蹙着眉头,最终才想起,当时姜希好像还说了一句,需要,一只半妖! 睿就是那只半妖! 楚逸反应过来之时,众人也反应过来! 彦清才明白,原来睿当时拦着自己不让自己细数究竟需要什么就是怕大家想起这个吗? “你是为了——”楚逸难以保持平衡的倒退了几步,不敢想象这事情的残酷性! 睿此时露出的笑意才是最为凄苦的,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巫苓。 “若能救活她,哪怕是灰飞烟灭我也会照做不误!” “可你为什么不和巫苓讲清楚!这样巫苓醒来会如何想如何看?” 睿愣住了,转而看了一眼巫苓,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颊。 若是平常,巫苓不会喜欢别人这样堂而皇之的触碰她。 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 在玄冰盒中那么久,巫苓都只有巴掌大,睿不敢碰,生怕碰一下,便戳坏了那粉嫩的女娃娃。 而如今,真实的巫苓摆在他面前,如千年之前一般无二。 千年,那么久,久到让睿的记忆已经开始出现了缺失。 或许巫苓也是一样,只记得楚逸,只记得——朔。 自己在她心中占到了多少地位呢?睿不知道。 睿只知道,若他不以这半妖之身出现在巫苓面前,那么巫苓恐怕永远也不会想起千年之前曾经有那么一个他。 在见到她的第一面便放肆追逐,却因为一些误会而错过,让朔成了守护她生命最久的人。 千年之前的睿,本已放弃,只要能还见到巫苓,便觉得可以。 可自从巫苓为了他涉险去灵界,千辛万苦的求得那珍贵的银精花为他续命。 他这条命,也早就是属于巫苓的了。 所以现在睿出现在这里,以半妖之身见到她,可能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让他能够在这最后关头救巫苓一命。 玄机老龟说——若是要救他,便要舍弃灵魂。 从此,他这个人是否还存在在这世间,谁也不再知晓。 所有人皆默默不语的看着睿,睿在哀苦了一阵子之后,露出释然的笑意。 “好了,若能救回巫苓,舍我一人,没什么的。” 说罢,他便躺在二人中间。 世间刚刚好,阵法驱动,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溃散为星芒,落在众人中间! 屋内就像刮起了一阵龙卷风似的,强大的灵气让人看也看不清楚,只有那几个护法的妖君上仙才能够勉强睁开双眼。 “呃啊——” 几个人之中,只有睿神智清明,也表现的最为痛苦,紧紧的攥着拳头,脖颈以及额头上全部都是蹦跳的青筋! 楚逸看着这一切,其实心中依旧是愤然的!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能够帮的上忙的永远不是他,他站在一旁就好像一个多余的人一样,不仅帮不上忙,看着一些还会觉得心中生疼,彷如撕裂! 许久之后,那台风似得凶猛灵气终于停止下来,众人没有看到那其中发生了什么,却见到此时躺在炕上,在两个女子之间的睿,却莫名的涣散! 仿若没了**似得,只剩下一缕清幽的魂魄! 猩红色的睫毛颤动,巫苓竟然这么快便有了苏醒的迹象! 她坐起身,感觉身子前所未有的虚软,如同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一般。 转头,巫苓看到了睿,看到和先前的自己一样略微透明的他,脸上一瞬呆滞。 众人皆屏息凝神。 她伸出手,摸了摸睿,却从他身体之中穿透。 “怎么会这样!”巫苓焦急不已,慌忙伸手,却又再次穿透。 睿摇了摇头:“我爱你。” 巫苓更是愣的几乎说不出话,难以接受面前的情况! 刚才睡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表现,除了有些苦涩的笑容之外,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 可如今,为何会这样? 为何会一醒来便看到睿变成了灵魂状态!为什么! 睿伸出手,抚摸在巫苓的手上,虽然穿透,却犹如有感应似得。 “巫苓。你,是这世界上最最珍贵的东西,是老天送我的礼物,所以我爱你。” 巫苓没有言声,或许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想哭,可却根本没有哭的能力!现在的这副身子,又回归千年之前的状态。 一滴泪,也流不出。 睿知道巫苓想哭,所以伸出虚无的手,在她脸颊上轻轻的抚触了一下。 “我爱你,故而为你坠落黄泉,也心甘情愿。” 爱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千回百转,为的,只是一句心甘情愿。 巫苓心甘情愿的为了楚逸而追逐千年,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那么他自然也可以。 为了巫苓,心甘情愿的笑坠黄泉! 可是,老天爷没有给睿更多的说话机会,灵魂虚无的连声音也维持不住。 他那双鸳鸯眸死死的盯着巫苓,比任何时候,看得都要深,仿若要记住巫苓一般! 巫苓伸手便咬破手指化出一道暗红色的印,嗡鸣着旋转在手中! 众人皆不知道巫苓要做什么,只见那灵印打在睿的身上,轰的一声,如同爆炸! 只那一瞬,睿便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了!巫苓你做了什么!”姜希被这面前的一切所惊呆! 巫苓为何要打散睿的魂魄! “我……”巫苓的嗓子极其的嘶哑:“我在他身上落了咒,若有来世,必有……感应……” 说罢,巫苓身子便虚弱的直直躺在炕上,血红的双目闭上,只剩下浅浅的呼吸。 醒来的时间太过匆忙,让巫苓根本来不及反应面前的一切。 她只知道,睿支撑不了多久,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论睿将来是否转世。 这道附魂印都会如同印魂咒一般死死的镌刻在他的灵魂上。 若有一日再相见,无论他变成了什么,只要灵魂还剩下一丝一毫,巫苓都能够立刻将他认出来。 “她怎么了?!”几个人一同质问出声,看向玄机老龟。 玄机老龟那双老眼仿若洞彻一切一般:“没事,只是灵魂刚刚回到**之中,会有些不适,她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好,没什么大碍,几天以后就会醒了。” 众人听罢更是松了一口气,楚逸整个人都是软的。 目前所经历的太多,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改变了这原有的一切。 楚逸不知道巫苓这样做,到最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但他只知道,巫苓现在复活过来了,以一种有血有肉的形态复活。 “还有……”玄机老龟却突然又补上一句。 “还有什么?”几个人几乎又是一同发问。 “只不过这丫头,我觉得还是魂魄不全的样子,我看不太出,觉得她身体中欠缺好多东西。”玄机老龟摸着下巴连连摇头。 楚逸顿时心中一紧:“那可还有救?!” “恩恩,我都说了没有大碍,该醒她还是会醒的,只不过我刚才说的,可能会成为她的一个磨难,你们要多加小心呐。” 楚逸挽住巫苓的手,十指相扣,巫苓手指带着淡淡的热度,比楚逸的身体要炙热许多。 他还记得前世碰到巫苓时候的感觉,这和当时没有什么差别。 巫苓又变回了原来的巫苓,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难以碰触的巫苓。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也算是近了一步。 转眼,楚逸又看向楚灵,另一只手握住了楚灵的手。 依旧是冰凉的,丝毫没有血液循环似得冰冷。 当他抬眸看向玄机老龟的时候,玄机老龟笑意盈盈的解释道。 “不要担忧,这个丫头也没有大碍,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她的底子没有这红发丫头好,可能要睡上许久了罢!” 第三百九十三章 善因得善果 随后在仪式完成之后,楚逸送走了那几位十分热心帮忙的仙人和妖君,姜希和萧辰也表示万分感谢。 白韶玮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不用客气,我们是看在姜宇的面子上才来的。” 萧辰当即便黑了脸,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仿佛被雷劈了似得! 然而白韶玮还不怕死的飞吻了一个给姜希:“你俩追逐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你仍然能请动他,也是厉害的,想必他依旧对你念念不忘着呢!” 萧辰的脸色由黑转青,整个人站在原地,这回可不是冒烟的样儿了,而是彻底着火。 姜希甚至能够看得出,这家伙浑身都冒着青蓝色的火焰,好像下一刻就已经憋忍不住,马上就要发火。 于是他连忙推了推白韶玮:“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要走就赶紧走!别说些撩拨火气的话,不然我们之间又该吵架了。” 白韶玮似乎看得出二人的感情挺坚固,但还是忍不住揶揄:“你俩几百年的青梅竹马,他又追逐了你这么多年即便是做了妖君也没有放弃的追逐你那么久,搞不好就有什么偶断丝莲也说不定啊,不要隐瞒了!” 白韶玮挑高一边眉毛,整个眼睛里全都是悻悻的看热闹的神情。 他这人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到处去挑火,看人家为了自己的几句话而生气,心下就会暗爽不已,仿佛不看别人发火,他就会毫无生机似的。 姜希和萧辰自然知道她这种品性,只不过仍然会为了他这几句恶意满满的话而感到生气不已。 萧辰几乎马上就要拔刀砍人,白韶玮啧啧两声:“行了吧,收起你的大黑脸,你那小媳妇儿,除了你之外,估计是没人想要的。还有,就算你体内灵气比我浓厚,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到你依然无法完整控制你体内的灵气,要是真打起来,你不见得能赢我。所以——要不要来试试?” 萧辰被他这几句话给气的更是浑身颤抖个不停,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音。 最后他无奈迈着僵硬的步伐转回走到屋里,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明知这家伙是个毒舌患者,那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好了。 屋外传来白韶玮的哈哈大笑声。 舜霆是实在看不下去,这个家伙将人家好好的小情侣非要弄的吹胡子瞪眼睛的生气,于是便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走,疑惑这家伙明明是一条活了两千多年的巨蛇,为什么还像个无知幼儿一样干这种愚蠢的事。 “谢谢。”姜希向着舜霆表示感谢。 舜霆没吭声,只是略微颔首表示不用客气。 姜希又转身对天草叶文澈表达敬意。 “谢谢。” 叶文澈笑了一声:“不用客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搞不好哪一天我也需要你们来帮忙,届时请记得这次我曾帮了你们便好。” 这次能将叶文澈请来还,要感谢承御。 或许叶文澈说的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将来的事儿,谁也不好说,谁能没有个三灾五难呢? 种善因结善果,若是将来真的需要对方帮忙的话,他们这群曾经被施以救命之恩的人当然会倾囊相授,尽力报答。 事情总会进入一个微妙的循环之中,因为当初萧辰追逐自己的时候曾经遇过困难,而当时楚灵只是随口说了几句,点播了萧辰才让他一直坚持下去,直到最后两人修成正果。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一直帮助楚逸到现在,更是为了救活楚灵,到处求人去办事。 本身他们对能请到舜霆和白韶玮,觉得没有什么难的,毕竟当初也认识,只要好好说说,对方会选择帮忙。 而说实话,当初姜希还真就为了去请叶文澈而感到头痛。 这家伙本身并不属于妖界,而是天界之人。 虽说不算上仙,但也好歹是颗仙草,定不会与妖界之人同流合污。 可他却因为意外认识了承御族中的女子,而承御又与巫苓有过一面之缘。 说到底依旧是种善因结善果,形成一个微妙的循环,今日你帮了我明日我便来帮你。 而且姜希没有告诉巫苓的是,舜霆之所以愿意帮助巫苓,其实也是巫苓自己种的善因。 舜霆有过一段稚嫩的恋情,说实话,这只活了万年的古兽,平时就是一座冷冰山。 他虽然外表长得凶悍,内心其实木讷不已,也没有什么女子愿意靠近他,更是因为本身便是万古神兽的后代又是妖君,所以情感很是空档。 但他那段恋情出现在近几百年之内,听闻是有一杜鹃仙子本应去到灵界却因一念之差迷迷糊糊跑到了妖界,所以便认识了这家伙。 但是那杜鹃仙子,不知是性格原因还是什么,几百年来一直和舜霆在打游击战,跑个不停。 而这只神兽,也因为本身木讷,而追也追不回来。 刚巧,那只杜鹃仙子其实,本不该获得灵气。 却曾经提过,自己是千年前某国家的一棵杜鹃花,因为遇到一个身带火系灵力的女子才得以修成精仙。 据舜霆转达那杜鹃仙子的话,是听说当初那红衣女子在花园之中,欣赏杜鹃花。 而她却意外遇到一男子向她讲述杜鹃花和莲花仙子的故事,再之后,不知为何她手中的灵气便沁入到杜鹃花之中,从此便获得了修成精仙的根基。 按照杜鹃仙子的描述,当初那女子一头红发,眼睛也是灿耀的火红色,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一点便和巫苓完美融合,这千百年来,还没有人见过像他一样红发红眸的女子吧! 姜希摇了摇头,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谁也逃不脱命运的纠缠。 送走几位妖仙,姜希转身回屋,见萧辰黑着一张脸,眼睛里却满是委屈。 “媳妇,你不会爱上别人的,是吧?”他呐呐的问着。 姜希掩唇一笑:“不会。” 萧辰这才点头:“那便好,我会永远爱你。” 彦清一直守在楚灵身边,甚至连眼睛也不愿意动一下。 他脸上带着笑意,似乎看到楚灵平稳的呼吸就会觉得十分高兴。 楚逸坐在炕头上,也是一脸的阴郁。 睿因为这件事而牺牲,说实话,谁也提不起兴致来。 不过,姜希想,睿也是种了善因,迟早会得到善果的! 之后巫苓一直在昏迷之中,楚逸形影不离的照顾着两个女人。 楚灵的呼吸很稳,巫苓的身子渐渐炙热起来,恢复到先前的状态,又变回了那个十分火热的女人。 甚至连楚逸每天打水为她擦擦脸都会冒出蒸汽,引得众人发笑。 楚逸有时候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妹妹。 他其实开始还十分担忧之后的事情,可现在却忽然豁然开朗。 无论之后是怎样的,巫苓也依旧活着。 她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而不是一个根本触碰不到的灵魂。 即便是现在仍旧炙热如火,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可以触碰的巫苓。 她那么美丽,就像一道灿耀的火流星,擦过天际,坠落在楚逸的心中。 三天过去,巫苓的赤红色睫毛偶尔会微微颤动,代表她可能随时会醒过来。 楚逸看到巫苓睫毛颤抖的时候高兴不已,他其实一直有点害怕最后玄机老龟所说的话。 他说巫苓体内依旧还是缺失什么东西,可能会成为将来的磨难。 可是,内丹回归本体,肉身是原来的肉身,灵魂也依旧是原来的灵魂,怎么会还缺呢? 楚逸考虑过是不是因为巫苓的一半灵魂撕裂化为了楚灵。 是不是化为楚灵的那一半灵魂是缺失的,所以玄机老龟才这样说? 但姜希和其他人也都说过,在这千年之间,楚灵的灵魂自己修补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已经和巫苓没有太大关联。 而巫苓也是,灵魂撕裂以后,自己也完美的修补好,变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所以理论上来说,巫苓体内应该什么都不缺。 那玄机老龟为何要这样说呢? 楚逸不解,所以只能继续等待着巫苓醒来。 五天过去,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当炙热的艳阳洒进窗口时,巫苓醒了过来。 双目无比沉重,沉寂了千年的肉身,第一次又被衔接起来,可以被使用。 巫苓略微动了动,却比想象之中更艰难。 楚逸守着巫苓一夜,因为两个姑娘睡在炕上,他必然要整夜的看着炉火。 现下已是深秋,即便是巫苓不冷,楚灵也会冷。 所以,在连续忙活到天亮的楚逸刚刚回到屋内之后,叹了口气,看着依然闭着双眼的巫苓。 “快些醒来吧,姜希和萧辰都盼着你醒过来呢,这几天每天都盯着你几个小时。” “快点醒过来吧。”楚逸握住巫苓的手,没有忘记添加一层龙气保护膜,能够坚持的更久而不被烫伤。 可他却突然听到巫苓长出了一口气,睁开那双灿耀的双目看向他,而后说出千年前的他曾说过的话。 “那你呢……你是否……也盼着我……醒来?” 几乎是反射性的,楚逸十分迅速的抬起头,看向巫苓。 仿佛又是千年未见一般,巫苓勾起虚弱的唇角,缓缓对着楚逸一笑。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一月变一日 许久之后,楚逸才反应过来,怔愣了半晌之后才勉强说出几个字来,那张嘴跟丢在了门外似得。 “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 巫苓想要强撑着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真的连呼吸都是困难的,更别说动动手脚之类的动作。 这具身子真的太久没用,看来还需要休息一阵子之后才能彻底使用。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吃的!” 楚逸慌慌张张的奔去厨房!甚至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也不在乎,就像逃难似得,直到奔到了厨房之后才略微松了口气。 在巫苓昏迷的这五天里,楚逸想过多少遍她醒来之后会怎样,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看到她之后落荒而逃! 天知道他有多少话想和巫苓说,可在这关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么软弱!竟然直接就跑了! 他打从心底觉得自己这行为太不男人,但跑都跑了又能怎么办? 于是楚逸在受挫之后,只能找点野菜面粉什么的,弄了些疙瘩汤给巫苓吃。 巫苓躺在炕上用力许久,但终究还是没能坐起身。 她的手脚就像变成了面条,软弱无力,动一下都难。 巫苓默默地努力使劲儿,渐渐的,身体也能够稍微有一点知觉出现。 她为此而高兴不已,更是听着楚逸 很快的,厨房冒出些淡淡的香气,楚逸端了一大碗的疙瘩汤。 真的是很大的一碗,就像普通的家用洗脸盆一样大的石头碗。 虽然楚逸不知道巫苓刚睡醒,是不是会有食欲。 但是上次她吃疙瘩汤的时候,一口气划拉了五人分的量这楚逸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楚逸伸手扶着巫苓坐起,旁边是依旧昏迷的楚灵。 彦清出去打猎了,几个人中,只有彦清需要吃特别多的东西,所以每次都是他负责打猎。 彦清现在也进步了许多,不用化身龙形也一样可以迅速抓到许多猎物,且动作迅速的不用人担心。 楚逸将疙瘩汤从大盆碗里面舀出来一部分放在一只小碗里面吹凉,之后送到巫苓唇边。 巫苓略微配合着张开嘴努力吞咽。 这么久没有吃饭,习惯了身为灵魂状态的她,竟也觉得不舒服。 楚逸继续呼呼的使劲儿将那疙瘩汤吹凉,然后送进巫苓口中。 “不用吹,我不怕烫的。”巫苓抿唇一笑,看楚逸紧张兮兮的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 楚逸也是尴尬的笑了笑。 “我这不是怕你刚睡醒不舒服嘛,还是吃点温的好,还是吃温的。”楚逸满脸的堆笑,对巫苓,就像伺候祖宗似得。 “不用——” 巫苓话说到一半,便被楚逸打断:“我说用就用,你这身子这么久没有进食,能不能吃得好尚不知晓,怎能不金贵一点?” 楚逸说罢便是继续呼呼的吹着,一勺一勺的,吹的无比认真,直到彻底温了才送进她嘴里。 巫苓一声不吭的吃,就像楚逸第一次见到巫苓一样,安静的可怕,却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怜惜这个安静的娃娃。 睿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说巫苓是这世界上最最珍贵的宝贝,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 对于楚逸,又何尝不是呢? 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便是几近痴傻的执拗性子,却都是全然是为了他,全身心的,包括灵魂,追逐了千年。 这样的女人,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对她好一点? 啪嗒一声,门开,彦清目瞪口呆得看着已经坐起身的巫苓。 “巫苓你醒了?!”彦清手中丢下一只野猪,随后奔向巫苓! “嗯。”巫苓已经缓了许久,此时也略微有了些力气,抬起手来摸了摸彦清的头。 彦清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面容,但还没等这笑容定住,就立刻露出了伤心的面容,清秀的脸突然颓废下去。 “怎么了?”巫苓一愣。 “我不高兴,连你都醒了,可是我老婆还是没有醒过来,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看看我。” 就像个孩子一般,心中十分不情愿似的嘟着唇,看向此时躺在床上的楚灵,幽怨的要命。 巫苓撇撇嘴,不知该怎么安慰彦清。 想来也是,他这样苦苦的守着巫苓这么久,满心的以为巫苓就是楚灵,到最后还没有看到楚灵第一眼。 此时见到巫苓醒过来,而楚灵却依然毫无知觉,心头自然会觉得有些失落。 “没关系的。”楚逸出声安慰:“玄机老龟曾说,楚灵只是身子底子稍微薄弱了一点儿,灵魂刚刚回到身体里面,又怕是会受不住那几位妖君仙君们的灵气,只消过一阵子便好了。” 彦清这才露出笑颜。 真的如一个孩子一般,只要哄哄便会好。 楚逸想,这个家伙以后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夫,想想还真是恐怖。 自己那个机灵鬼怪的妹妹遭遇这个看起来连智商都发育的不太完整的万年古兽,也不晓得会闹出什么有趣的事儿。 但打从心底来说,楚逸不排斥彦清,若是楚灵真的很久没有醒来,他可以很放心的将楚灵交给他。 楚逸在人间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七天。 当日里向那小贩购买玉佩的时候说好了借一年。 可是,楚逸万万没想到的是,混沌界的时间和人界的时间竟然相差如此之大! 混沌界的一个月,才能够折合成人间的一个月。 如今巫苓昏迷了五天,那就是说,混沌界早已过去了五个月之久! 再过几日,就是混沌界的一年之期,他必须得回去归还玉佩。 楚逸看了一眼巫苓,默默地低头。 从混沌界回人界,或许有很多种方法,更或许,那小贩的玉佩,他也可以时常借来用用。 但无疑的,他们想要从混沌界回来,可不是从某个省份到某个省份就可以的。 想必会十分麻烦。 最后楚逸不再想这些事儿,只是专心的喂巫苓吃东西。 彦清在一旁看着,时而叹口气,意思很清楚,就是十分担心楚灵,不知道楚灵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一转眼,又是五天过去,巫苓手脚都恢复了知觉,已经能够在楚逸的搀扶下下地走走。 她的双脚踩在地面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似得,只走了一小会儿,便觉得浑身酸软的不行。 但巫苓知道,距离回混沌界的时间,仅剩两天。 楚逸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当初借玉佩的时候都说好了是一年,但却没想到,一月变成了一日。 这时间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又没办法临时通知混沌界的人,所以巫苓必须要尽快让自己健康起来,不然会给楚逸拖后脚。 她总不能说回到混沌界的时候,就让楚逸抬着抱着自己吧? 这样未免太难为情了一些,还是尽量的自己学会好好走。 巫苓的努力楚逸都看在眼里,他一直笑眯眯的告诉巫苓不用着急。 她不好意思,可楚逸不是,他巴不得整日的伺候着巫苓。 巫苓这个人一辈子都是要强的,从没有为了自己能做到的事开口求过人一句话,这些楚逸都知道。 只不过,楚逸作为一个男人,却是更享受巫苓依赖自己的感觉。 正如此时,巫苓浑身酸软,想要努力锻炼,却不得不依旧让楚逸搀扶着她才行。 楚逸此时可算是软玉温香满怀,虽说有点烫啦,但是有龙气的保护,楚逸也只是觉得有点点烫而已。 他有点想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也拥有龙气,却不能如此游刃有余的使用,甚至接近巫苓也和平凡人一样会被烫伤。 如今算起来,他进步的不似一星半点儿,真可谓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谁晓得啥时候大运就飞到自个儿头上? 楚逸扶着巫苓一步步的走,从日出走到日头正中,之后回到屋内安心吃饭。 巫苓很好伺候,还和以前一样,给什么吃什么。 彦清就不是了,那家伙作为一只食肉动物,无肉不欢,一直吵着要楚逸去做先前他做过的那种糖醋袍子。 可难点在于,当初楚逸找到的那种植物已经过了季节,消失不见。 这山里面又没有真的糖醋,他怎么做? 彦清为此赌气了好久,直到看到楚逸找到了几只小辣椒,弄了个麻辣野猪。 巫苓不怎么喜欢吃肉食,所以只吃了一点猪耳朵补充体力,剩下的,便全数落于彦清腹中。 巫苓吃的那点还是楚逸硬逼着吃的,威胁她一个好身体必须吃肉也吃菜,不能营养不均衡,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大堆,巫苓才勉为其难的吃了些。 彦清一直想不通巫苓为什么会不爱吃肉,这或许就是一只食肉动物的悲哀。 他一点蔬菜也不喜欢吃,并且水果也不是十分喜欢。 索性萧辰和姜希并不和自己抢吃的,几乎整天都看不到人影儿,到处去巡山洒尿。 说起来有点难为情,他们拿了彦清的尿液,每天洒在各处,那些尿液代表这里有一只万年古兽。 气味加重了之后,其他东西要过来,就要三思而后行。 也免得一个照顾不过来,就出了事。 就这样,在众人的努力下,巫苓在两天内恢复正常。 唯一的遗憾是,到了回混沌界的时间,而楚灵,还没醒。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返回混沌界 已经是第十二天,楚逸不得不走。 看着还没有苏醒的妹妹,他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一边是答应了人家的一年之期,一边是走了就可能再也看不到的宝贝妹妹。 两相权衡,本是难以相较,却因为巫苓本身和混沌界就有着不解之缘。 那星月炎具体怎么回事还没有搞清楚,回混沌界就势在必行。 玄机老龟也说过,巫苓身体里还是缺少什么东西,不然她又怎么会自从醒来就一直浑身瘫软。 巫苓的状态楚逸一直都有看到,虽然他十分享受巫苓的依赖,但是巫苓的状态实在是十分的不好。 楚逸心中也明知道巫苓会有一定的问题,只不过表露的还不算明显。 假以时日,若是真的不加以关注,恐怕就会演变成玄机老龟所说的,这次事件会变成巫苓生命中的一次磨难。 所以楚逸毅然决然的决定带着巫苓回混沌界!无论将来能不能再回来,这一趟也是势在必行! 临幸之前,楚逸开着车回了一趟家中,带了些钱财和必备用品,又给方若楠买了些现代的礼物。 从女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偶,到新科技智能的新型玩具宠物,以及投影仪的物品,满满当当的装了一车。 当然,车也必须带去。 以楚逸的实力,在人界买台车根本就是小事,现在开的这辆车,就是新款高配,比方子英那台要强得多。 车还是开惯的好,小贩可以用那玉佩可以带车到混沌界,在古代界面大摇大摆的开,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既然要做好永远都回不来的准备,那么就必须要做好万全之策。 手边有一台车,无论将来做些什么,也比徒步走强,更比去租车强,搞不好会再次遇到那黑心的老板,敲诈他的银子。 在人界楚逸不缺钱,可是在混沌界可不是,楚逸还得养着他那个小家,怎么能不努力全都准备好? 他还买了几十个大存储的u盘和内存卡之类的东西,在里面存满了电影游戏什么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方若楠买了一大堆的电脑,却根本没有网络。 没网络,这是个硬伤,没有基本可以解决的办法。 楚逸总不能自己扛着一座信号发射塔弄到混沌界去吧? 虽然可能在对面的世界弄来些信号,但是也的确太危险,本身自己已经偷了对面现代界那边的电,若是再偷他们的网络信号,万一引起战争,便是得不偿失。 所以此时唯一能够解决的办法就是,下载无限多的电影以及游戏,保证他们在许多年之后仍然有新鲜的玩法和乐趣,也不会因为想要偷点网络而跑到对面现代界,冒着生命危险上网。 楚逸想着,忽然一笑,即便是她偷到网了又能怎样,下载了qq畅聊?想必方子英那坛百年老醋是要大动肝火的。 所以,没有网络,电脑和手机这种现代化的智能产品也只会变成一个空壳子,像方若楠那种喜欢新奇宝贝的人,翻来覆去的也只是没事按按键盘或是欣赏两张漂亮图片,想必没多久便会厌倦。 楚逸将一切都准备结束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返回山中,他本来心中想着,说不定奇迹会发生。 当自己安排完这边的事情以后,说不定妹妹就会自昏迷之中醒来。 可是当他回到那简陋的茅屋之后,看到的却依然是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样子。 所以此时的楚逸紧紧的握着楚灵的小手。 或许因为长久的失去灵魂,楚灵的双手变得极其冰冷,但即便这样,也照比从前要强上许多,最少她已经可以自主呼吸,并且还有醒来的希望。 “彦清,我该走了,我妹妹就只能托付给你了,不管你以后如何,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你会永远对她好。” 楚逸紧紧地瞪着彦清,这个妹妹,他不知宠了有多少年?不知宝贝了有多少年? 二十年来,楚逸已经完全习惯了照顾楚灵的日子,无时无刻不以楚灵为重,让她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楚逸也知道,现在自己有今天也全是依靠着楚灵。 如果没有楚灵,他又怎么会有机会认识巫苓? 并且他自从得知,巫苓与楚灵之间的关系之后,更是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 他生来便注定要做自己的妹妹,只不过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守在她身边。 彦清十分认真的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楚灵!” 楚逸摇摇头:“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他说的并不是能不能够照顾得好楚灵,他完全相信彦清能够认认真真的照顾楚灵,只不过他想要的是一句永远。 永远照顾楚灵,永远爱护楚灵,永远让着楚灵,永远呵护楚灵。 永远,不放弃楚灵。 他这个当哥哥的这么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唯一能托付的,此时就是彦清。 所以他能要的,楚灵想要的,都不是那一时半刻的承诺,而是永远! 彦清闹了挠脑袋,十分不明白楚逸的意思。 巫苓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那双红眸有些涣散的样子。 就好像一个近视非常严重的人,甚至连双眸都无法聚焦,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也只能暗暗地坐在原处,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嘴角带着微笑。 这几天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很多,甚至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例如手脚,它们并不像是先前一般凌厉迅速,而是瘫软得十分厉害,甚至难以挪动! 一开始巫苓只以为这是这具身子放置了千年的关系,努力的去适应,去磨练。 可是当她能够支撑起这具身子的时候,却发现这具身体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 甚至连当初曾经拥有过的灵力也一同消失不见!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十分正常的普通人! 哦,不对,不是十分正常的普通人,而是身体十分不好的普通人! 她就连快速走上两步都会觉得心跳变得很快,喘个不停,身体瘫软的身子就像一滩烂泥!想要立刻糊在地上似的!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也以为自己这副铁打般的身子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打从这次苏醒之后,她便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即便自己努力的克服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这一现象! 甚至——这两天更是连双眼都无法聚焦,总是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就好像,仿佛随时都会变为一片漆黑。 巫苓有些害怕,不是怕自己的身子支撑不住,而是怕楚逸为了自己白白的折腾。 他身为一个人界的人,需要的是在人界生活,而不是抛下亲朋好友,只身奔赴异界,只为了巫苓。 这些巫苓都知道,心中也十分感谢楚逸能对自己付出到如此的程度。 “你想明白了么?”楚逸那边还在问着彦清。 彦清那个脑袋,真是十分的不灵光,想不通楚逸内心纠结的事儿,更想不通自己说照顾好楚灵有什么不对? “他是想让你做妹夫。”巫苓适当的提醒了一句。 楚逸匆忙点头,说实在的,还有些不好意思。 彦清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便握住楚逸的手。 “我我我——你放心,我肯定永远对楚灵好!” 彦清信誓旦旦的言语和眼神,让楚逸心中的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下,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对,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那我就放心了,我这个妹妹,从此以后就交给你了,我若是回不来……”楚逸看了一眼巫苓,眼中有些湿润:“你一定要记得你的承诺。” 彦清狠狠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食言!” “嗯。”楚逸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彦清:“还不替我妹妹叫声哥?” 彦清脸色更红,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灵,大声喊了一句。 “哥!” 楚逸热泪盈眶,转过身抹了抹眼泪。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楚逸的软肋,从来都只是此时在屋内的这两个女人。 就连父母,楚逸都不担忧他们的将来,他只担心楚灵。 或许这样有些不孝,但那俩老顽童乐得自在,显然就是长命百岁悠然自得的主儿,况且有彦清在。 他相信,彦清能够答应照顾楚灵,就等同于会照顾她的父母! 亏欠感让楚逸眼眶湿润,又擦了擦之后,才默默地又摸了摸楚灵的手。 “哥要走了,以后你就好好的跟彦清,他是个好孩子,以后会让着你宠着你,还有能力保护你,你要乖乖听话,等着哥回来。” 这一幕,让巫苓也觉得有些心酸,默默地看向别处。 正说着,只听屋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干笑:“哈哈——我来啦,那两个丫头醒了没有?” 楚逸和彦清转头,只见玄机老龟正从屋外踱步而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 彦清更是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的扑了过去:“我老婆还没醒呢!你快来看看!她哥哥马上要走,你能想办法让她醒过来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 阿拉丁神珠 玄机老龟看了看楚逸,随后豁然的笑了笑,甩开拂袖向着屋内走。 楚逸连忙过来迎他,身上还背着硕大的背包,和彦清一左一右的跟着。 “小伙子,你今日是要远行?” 玄机老龟那双眼,仿佛只一看,便能够洞察所有。 楚逸无奈点头:“嗯,是啊,远行。” 不远行谁要背这么大的包袱?要带这么多东西? “有多远?”玄机老鬼忽然再次开口问道。 “遥远到……看不见的地方,甚至,还不一定能够回得来。” 楚逸不想回答的太深,毕竟面对面前这只玄机老龟,他心中依旧有些保守。 谁知道混沌界那种地方究竟会不会被外人所觊觎? 若是真的触动了某根心弦,带来无不必要的灾难也是不好的。 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自己马上要走了,还是不要给其他人惹麻烦的好! 玄机老龟似乎能够看穿面前的年轻人心中正想着些什么,也毫不计较,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对你想去哪儿没有什么好奇之心只是,觉得自己应该问一问,既然你不愿说,那就这样吧!” 楚逸觉得玄机老龟好像误会了什么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这事情真的没有办法说,如果说了那将是很长的一件事,我也解释不清楚,只希望你能够相信,我要去的地方真的很远,而不是在打马虎眼。” “好好好。”玄机老龟摆摆手:“你这年轻人看起来诚实老实,我便姑且信你一回,今日我来此是想看看你,你们家这两个丫头恢复的如何?” 巫苓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对着玄机老龟点头一笑,温润而淡雅。 楚逸几乎看呆,却得到了巫苓一只小小的白眼,似乎在责怪他没有出息。 玄机老龟笑了笑,随后抓上了巫苓的脉搏:“看来老夫先前所说的没错,姑娘的底子果然好,这才十来天便恢复了个差不多。只不过你身体里仍旧缺些什么让你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吧,但愿你终有一日能够恢复到原先的状态,努力吧!” 楚逸焦急的问道:“你前些天所说的那个缺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没有什么指示?我们也不能毫无目的的去寻找,还请告知一二。” 玄机老龟却摇摇头:“这丫头的根源颇深,若是要详细探究可能会在老夫之前,所以说就连老夫也不是很知道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的命运吧!” 楚逸听了更加的一头雾水。 上次萧辰和姜希曾经说过,这只老乌龟生来便拥有灵性,是那灵界之中少见的乌龟灵兽,如今又活了有一万两千年之久,知晓时间万事玄机,所以才被大家称之为玄机老龟。 可是就算活了这么久的老乌龟都不能算得出巫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而且刚才玄机老龟话中所说十分明显。 他说若要详细探究可能,巫苓的造化根源会在他之前。 那么也就是说,巫苓实际上若是探究本源的话可能会探究到几万年以前的事! 话说那时候盘古开天辟地了吗?有没有这个世界啊?是不是还是恐龙时代啊? 楚逸一头雾水,整个脑袋甚至都有些想偏。 他实在无法想象,几万年前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更无法想象,若是人间过了几万年,那么混沌界又过了多久? “那还有没有其它的拯救方法?” 楚逸仍旧是不死心,一脸形色匆匆的焦急询问着。 哪怕只有一点线索,也能够确定他将来的方向,不至于在茫茫人海中到处乱找,无法确定巫苓缺失的究竟是灵魂、**、内丹还是些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觉得,巫苓实在是太难了,她整个儿就一拼图。 睿又是找身子又是找内丹的到处拼凑拼了千儿八百年才拼成这样。 而如今,自己又要接过这条接力棒,继续拼凑她,还是拼隐形的东西,就连谁都不知道她缺了什么,又该去哪儿找呢! 玄机老龟摸了摸胡子:“其实我非常不想承认,但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也十分想知道这位姑娘究竟缺失了什么东西,而是你将来找到了那一部分记得要告诉我,让我也开开眼界。” 这话说的便是彻底掐死了楚逸幻想的路。 就连活了一万两千多年的玄机老龟都不知道的事儿,那自己又该如何解决呢? 真的要相信人定胜天吗?可是他这个人却是要穿过一万多年前去胜万年前的天,这该多难? 楚逸想了许久,看着玄机老龟似乎有话要说,于是点了一句。 “不然咱们外面聊?” 他看起来似乎十分在乎此时坐在一旁的巫苓,看起来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拿不准的样子,总是瞥着巫苓的动态。 楚逸猜测这家伙活了许久,被称为玄机老龟,那自然是说话一来一个准,此时可能是怕自己说的不准,丢了面子砸了招牌,所以,才一直隐忍着不说。 故而楚逸便先给了他台阶下,哪怕这件事是假的,听到耳朵里也比根本不知道要强上许多! 玄机老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青绿色的珠子:“这颗珠子里面有我的一丁点儿元神,若是你们将来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询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同等的,我想要知道这丫头身体里缺少的究竟是什么?若是你将来能够发现,也请务必召唤我向我诉说这件事情。” 楚逸接过那颗珠子:“你这珠子有地域限制吗?会收漫游费吗?搓一搓你就出来?阿拉丁神珠?” 玄机老龟一愣,想了许久才想起这是人间的新名词,这小子似乎在开玩笑,于是便笑了笑才接口。 “保证不收漫游费,不管你身在何处,只要你搓一搓这珠子,我便能够出现,比阿拉丁快。” 楚逸嗤笑一声,随后回答道:“即便我去了别的几界也可以吗?哪怕是天界?” 带着点揶揄的态度,可试探才是他真正的意思。 楚逸想知道这老家伙是否知道混沌界的事,若是能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也是十分好的。 玄机老龟也是笑了笑:“我活了这么久了哪儿没去过?基本上都去过了吧。所以说只要你小子能去的地方,我的元神就一定能够送到那里。” “那你去过混沌界吗?”楚逸忽然询问。 玄机老龟一愣,随后茫然了一阵子,再之后猛然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楚逸有些萎靡,就连活了这么久的老乌龟也不知道混沌界这种地方吗? 看来自己果然是想了太多,混沌界那种地方,又怎么能是普通人说去就去的? 若不是自己真的走了狗屎运,遇到了那卖电器的小贩,说不定也会永远困在那里,终其一生也回不来人间了吧?! 玄机老龟反复强调:“你不需要知道什么混沌界不混沌界,你只需要知道,若是将来你有一天遇到了困难,可以搓这颗珠子叫我出来。但是代价是,你必须在知道这丫头身体里缺了什么之后,才能召唤我,不然我会生气。” 彦清这才拽了拽楚逸:“姜希说玄机老龟办事一般都要代价的,他说萧辰为了能请得动这个老家伙,把自己珍藏了多少年的游戏秘籍都献出去了!” “游戏秘籍?”楚逸低声回问:“那是个什么宝贝?” “是啊,只因为这家伙最近突然迷上了人间的电子游戏,却是奈何于动作不够快而总是难以通关。”彦清说到这忽然很小声:“你也知道,乌龟啊,动作怎么会快,姜希说即便是真的教给他动作,也不可能让他一直胜利。于是萧辰那家伙脑瓜转的灵光,一下便想到了修改游戏的秘籍,这才哄得这老乌龟眉开眼笑的来帮忙,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惹得他生气,不然他就不给我看楚灵了。” 楚逸这才点点头:“那好吧,我知道了,看来这老家伙还挺有少年心,还玩电子游戏的。” 这时候彦清才裂开嘴问:“哥,电子游戏是什么?” 楚逸差点翻倒在地上:“电子游戏你都不知道?” 那他刚才巴拉巴拉的说了那么多,原来根本都不知道电子游戏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还在那讲的头头是道,绘声绘色的就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楚逸也真是服了自己这个妹夫,这理解能力真是太异于常人! 到了最后,彦清实在是没了和楚逸搭讪的兴致,连忙趁着玄机老龟空闲出时间的时候追问了一句。 “老龟老龟,麻烦你再看看我老婆的脉象,你看看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我已经等的迫不及待了!想要看着他醒过来见到我的样子。” “莫急。” 玄机老龟又是摸了摸胡子,随后走到楚灵面前,仔细的探查她的脉象。 “脉象依旧孱弱,但比先前要好上许多,这丫头可能很快就会苏醒了,恭喜你们。” 第三百九十七章 到达混沌界 “恭喜我们?” 楚逸和彦清异口同声。 “你是说我妹妹今天就能醒来?” “你是说我老婆今天就能醒来?” 玄机老龟摇摇头:“并不是这样,我说恭喜只是客套话,只是告诉你们,大概在三日之内就会醒来,但今天是万万不会醒来的。” 这话让两个人忽然变成了瘪气球一样,沮丧的耸下肩。 “好吧,看来我是没有这个命看着我妹妹醒来了,我今天非要走,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彦清,好好照顾好我妹妹。” 彦清仿佛被受命一般郑重的点头:“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楚灵!” 这话其实早已翻来覆去地说了许多遍,楚逸打从心里是相信他能够照顾好楚灵的,可是却依旧一步三回头的不舍得离开。 只因为这一去真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甚至连,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但该走还是得走,让彦清和玄机老龟留在屋内,楚逸带着巫苓,直接上了车。 车上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礼物,凭借着楚逸在人界的人民币买的。 等到了混沌界,本来赚银子就难,还说不准,什么时候被那黑心的小贩给在敲一杠子,弄走了手里的银子便得不偿失。 还不如在走之前就全都准备好了,也省的以后麻烦。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楚逸在那车里默默地擦亮了玉佩,然后感受到前方突然出现的裂隙空间,回头看了看那虚无的茅草屋,脚下油门一蹬,便开了进去! 可楚逸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凭空出现在海面上! 汽车噗嘟一声就掉进了海里! 巫苓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是楚逸反应的快,这辆车拉载了太多的东西,如果真的是狠狠的踩油门的话可能到最后连修理的机会都不会有! 于是他手中立刻凝出一颗巨大的龙气泡泡将车辆包裹起来,随后才从车窗户出去,推着车从海里出去。 直到整辆车被从海平面推了出去,楚逸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灵气收了回来,彻底的让那辆车暴露于空气之中。 同时心中感慨,幸好自己反应迅速,否则这辆车一旦进了海水恐怕还是根本就白带过来了。 周围几个打鱼的渔民看到这海平面上忽然冒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其身上还带着灵光有两个人类从里面钻出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没有见过类似于这种东西,但是却也知道,在城中的方子英家中有一个类似的东西。 所以也不知道是谁脚程这么快,去通知方子英从海平面上冒出了一个和他家那个叫‘汽车’的东西一样的庞然大物。 方子英本以为是现代界那边过来了偷渡的人,于是十分警惕地便跟着那群渔民去了海边,结果一个没想到却看到了正蹲在海边攥着衣角拧海水的楚逸。 “你竟然回来了?” 方子英表现的十分吃惊,看着楚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楚逸转头看向方子英。 一年过去,他好像成熟了不少,背上那把长枪代表什么?是为了打架而来? 楚逸上去便砸了他一拳:“怎么,见到我有必要这么吃惊么?” “啊。”方子英点头,随即又摇头:“没有,已经一年过去,本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楚逸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稍远处留下的一点点白色雪的痕迹,果然,好像比自己当初离开混沌界的时候晚了一个月左右的样子。 当初走的时候是深秋,现在空气也有点凉,可能已经是初冬。 那就是自己的时间点没有算错,当初自己在混沌界住了七个月,回到人间是七天多,那也不是完全准确的。 而自己在人界待了12天,或许混沌界累计的天数已经超过了12个月。 “抱歉抱歉,哥们儿我算错了日子,其实我在那边才待了十二天就赶回来了。” “十二天?”方子英也没有离开过混沌界,固然是不知道这个时差的问题的。 “这个事儿我具体再和你解释,先带着我这辆车回去,我给你喝方若楠买了不少的东西。” 方子英瞥了一眼那辆车,尴尬道:“这是你在那边的座驾么?” 楚逸点头:“是啊。” 方子英看了看:“是比我那个看起来要好看些,也能装。” 楚逸没搭理方子英,而是坐进了车里,探出头:“你自己能回去吧?” 方子英点头,他也是开车来的,只不过停车距离的比较远。 在楚逸走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方子英早已习惯了随时都开着这辆车出门。 这也让整个古代界的人都知道,城中有这么一辆机械的家伙,看起来比所有的马车以及板车都要来的阔绰。 两辆车相继绝尘而去,到了方子英家,楚逸才下车。 而方子英不知什么时候真的变成了地主老财,只这么一下车,便好多仆人过来接手楚逸的东西。 “你变成大总裁了?”楚逸揶揄着方子英。 这架势,这气魄,活脱脱一个古代地主现代总裁融合体。 方子英有些腼腆:“没有,楠儿有孕在身,我请多些人伺候也是应该的。” 楚逸惊楞:“方若楠怀孕了?!” “是啊。”方子英一边走一边用看傻瓜的表情看着楚逸:“你已经走了一年了,你觉得一年的时间,还不够我和楠儿怀孕的么?” 楚逸摸了摸额头,这才反应过来:“哦,对,我走了一年了。” 时间差总是不对,楚逸总是觉得自己也就走了十来天。 这就好像某人一闭上眼睛睡觉,却突然不知发生什么变化,就这么一眼万年,睁开眼睛就是一万年以后。 时间确实发生了改变,但是他没有经历,就始终觉得不太对。 就在这说话的大,只见,门内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美妇人,依旧是一身的鹅黄淡绿,脸上俏皮不已。 “大山!你回来啦!”方若楠十分高兴的扑向楚逸。 却在半路上被方子英拦住:“不要乱惹祸,不然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对对对。”楚逸几乎是口齿不清:“还是好好的稳住你的肚子。” 看着方若楠这肚子大的吓人,可能是,打从自己走了,便开始计划着造小人,现在看起来已经快要临盆的样子。 方若楠看到楚逸之后,连忙又和巫苓打招呼。 “巫苓,你也回来了。”本是没想到的举动,下意识的握了一下巫苓的手。 可是方若楠却真的摸到了巫苓的骨头和肉,是实实在在的肉身! “大山,你竟然,帮助巫苓拿回肉身了吗?” 楚逸点头,之后坐下:“这事儿说来话长,等一会儿我慢慢说给你听。” 之后楚逸用简单的时间来给方子英和方若楠两夫妇解释了自己在人间十二天内所发生的事情。 其实,说白了,就是,帮助巫苓找回**,然后等待巫苓苏醒,再之后就等着巫苓恢复身体之后,赶回混沌界。 方若楠吃惊的瞪大眼睛,靠近巫苓,摸着她火红色的头发赞叹。 “巫苓你的头发可真漂亮,细腻且柔顺。不像我,干枯又毛躁,还要常年去找皂角水洗才能柔顺,而你的头发,大山说就这样放置了千年,却还是这么柔软顺滑,真的是让人羡慕不已。” 楚逸本以为方若楠会说什么真不容易,或者恭喜复活之类的话,可是没想到,到最后,却是突然夸赞她的发质。 果然女孩子在一起,就是聊这些东西么? 巫苓伸手摸了摸方若楠的肚子,抬眸问道:“还有多久了?” 方若楠垂眸想了一会儿:“嗯,大概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小家伙很淘气,你伸手摸摸,能感受到他在踢人哦。” 巫苓伸手摸着方若楠的肚子,或许是巫苓的手十分炙热,只敢摸一下。 但内在的胎儿却真的感受到了这股温暖的灼热,伸出小脚丫便将方若楠的肚子踢了一个小小的包。 众人看着都觉得甚至奇妙,哈哈的笑个不停。 方若楠则是依旧抓着巫苓的头发赞叹不已,而巫苓则是盯着方若楠的肚子看个不停。 千年已过,巫苓何尝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是早在千年之前,巫苓心中就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有孩子,也不可能有任何生育的机会。 即便是,此时上天怜悯,让她能够和自己心中眷恋所爱的人在一起,但却依旧不会有孩子。 巫苓深深的,觉得自己是个拖累,即便是和他在一起可能也不会给他正常人的,思想和爱。 夫妻之事,她从不敢想。 从母后当初让她去勾引朔,并且教会她房事,她就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楚逸和方子英聊着几句可有可无的事儿,包括关于其他几个界的人,还有这几日的见闻。 却突然看到方若楠扒拉着巫苓的头发,一脸纳闷儿的出声:“巫苓,我记得以前你身为灵魂的时候,是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怎么现在里面夹了这么多的白头发?!” 第三百九十八章 青丝变白发 方若楠若是不说的话,大家还没有注意到,方若楠这么一说,巫苓才注意到自己细腻的红色发丝中真的夹杂了一些白色的头发。 方若楠不停的翻看着巫苓红色的头发,在里面挑出那些丝丝缕缕的白色发丝,找了许久之后发现,这白色的头发还真不少,在之前这可是一丝也没有的。 巫苓十分纳闷,拿着自己那一缕白色的发丝随后摇摇头,大概是身体和灵魂衔接的不好,所以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吧,想必过上几日便会好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吗?刚巧赶上你刚刚回到身体里面之后,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难道你不担忧吗?”方若楠看起来比巫苓更担心,扯着那一缕的白色发丝仔细观察。 “没什么可担忧的。”巫苓叹了口气,随后示意方若楠可以放下自己手中这些白色的发丝:“有些白头发没什么不好,算起来我这身子,虽然放了千年没有使用,但是岁数也摆在那里,有几根白发想必也是自然,好了便是好了,若是不好也没什么大碍。” 方若楠这才放下那几缕白色的头发,脸上虽然有些担忧,可是看着当事人却并不在乎的样子,也是勉强压下心中的急躁,转身走向方子英,步伐有些迅速。 只是心底里着急忙慌的,这一下几乎绊倒,还好方子英出手迅速,迅速将方若楠从半空中接住,随后震惊地长出了一口气。 “哦哦,幸好有你,不然我要贴地面了!” 方若楠左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右手使劲儿的拍着胸口给自个儿压惊。 方子英叹了口气:“你至于吗?为了人家的一缕白色头发便着急成如此模样,有一缕白发没什么不好,或者说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别的?反倒是你,怀胎已经快9个月,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若是走得不好,万一摔倒了可怎么是好?我整日都在说你,你却……” 方若楠听着方子英在哪巴拉巴拉的讲,脸上露出十分不耐烦的神情,伸出一只小手打断他的话:“你整日里对我说的都是这些现在有客人在,你还要说教我吗?” 楚逸在一旁扑哧一笑,实在是没有忍住。 没想到就像方子英这种冷冰山一样的男人,也总有一天会为了妻子儿女变成这种,复读机一样的状况。 方子英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去安于,自己妻子站在一旁,又是个不省心的人,,故而整个人的神经都挂在他身上没有时间反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担心她什么时候又会摔倒。 没多一会儿,下人们就将饭菜端了上来,又算是给,楚逸的接风宴,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可见这两个暴发户现在钱仍旧没有发光,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稀里糊涂的吃了一大堆,楚逸也不敢咽到嘴里的都是什么,只觉的,大部分都是好吃的。 这几天在山中他们多说也就是吃些野味即便是肉类也是那种柴的要命的难吃肉类,而蔬菜更是野菜居多。 秋季本就没什么好吃的,水果更是一样也看不见,如今这可真算是开了荤,楚逸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几乎看的方子英夫妻两个以为,这家伙离开一年的时间是不是一顿饭都没有吃,怎么会像个野人似的,风卷残云的吃了满满一桌子。 其实吃了一桌子并没有什么可,怕重要的是,他吃完之后竟然没露出一点饱胀感,而是舔了舔嘴,似乎没有吃饱的样子。 而巫苓一向是不喜欢吃肉类食量又小,坐在一旁安静的吃。 楚逸吃着吃着遇见小黄瓜之类的配菜还会主动夹到他碗里,巫苓之前便喜欢吃些脆生生的东西,类似于黄瓜青竹笋之类的更是最爱。 “谢谢。”巫苓安静的接过,随后继续吃。 方子英一直看着巫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巫苓,之前,只是听方若楠一直在形容巫苓长成什么样子,自己在一旁听着,想着一个身上穿着一身大红,有一双红眼睛红头发的人应该长成什么模样? 故而如今当巫苓重新回到自己的**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本人的模样。 看起来的确很漂亮,但是却和普通的漂亮是两种模样。 当初的事情,方子英也听说了不少,所有人都追着这姑娘说妖怪之事,照自己来看,也的确很像妖怪,正常人哪有生的红色的眼睛红色的头发看起来怪吓人的。 吃过饭之后,众人便纷纷回房,这一天,虽然不算折腾,但也的确算是出了个远门。 方若楠身怀六甲自然是需要早早睡觉的,而方子英即便是方若楠不想睡觉方子英也会强迫他回房,只等着还剩这一个月即将临盆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从而是整天整夜的守在他身边,就怕出点什么事。 夜来无事,楚逸带着巫苓在外面,游荡,两个人还都不算很累,在现代的时候早已习惯了夜色的生活。 即便是在山中那几天,楚逸也一直没有合眼的照顾着巫苓,故而时差还有点倒不过来,这夜色刚落,自然是没事闲逛。 逛过了之后,二人便找了地方睡觉。 方子英十分体贴的安排了一个屋子两张床,只因考虑到巫苓如今是肉身,不能和楚逸在挤在一起,才做出这样的决断。 楚逸对于方子英这个抉择,不知是该说好还是该说坏,总之是,省了许多事也多了许多事。 一夜过去,一大早,楚逸还没起,巫苓便起来。 她起身之后本想洗漱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一弯下,几缕白色的发丝垂了下来。 巫苓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头发变成奇怪的样子,随后踉跄了两步。 她回头看了看楚逸,楚逸依旧在酣睡之中,没有任何的感知。 巫苓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想着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好好的一头红色发,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变白了这么多,甚至比昨天只是丝丝缕缕的有那么几根白发相比,多了不止一缕两缕的。 昨日加起来也就只有那么几根甚至除了细心的,方若楠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 如今这,白色的头发,增加了这么多,想必是一眼看上去便能发现出不妥。 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这一切都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灵魂没有落好,才出现这样的状况吗? 正想着,只见一道白光飞过,却是从楚逸身前的玉佩之中所幻化而来。 转眼这道白光落在地上化为一芊芊女子,一身的白衣,就是当初的莲儿。 “莲儿?”巫苓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莲儿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楚逸,竖起食指放在自己嘴边,示意巫苓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随后悄声的走向巫苓座在巫苓边上。 纤细的手腕略过巫苓颈边,挑起一楼那带着白色发丝的红色头发,随后口中轻叹一口气。 “没想到这一天总归还是来了。” 莲儿又是叹了口气,随后对着巫苓,十分严肃的道:“之所以我没有回来,原因你应该是懂的,我想你这段时间也已经悟出来究竟是为何事?我和他的缘分只在上一世结束时变尽了,我死了便是死了,即便是借由着你的内丹复活,也是没有再多一世的缘分,而你和我不同。” 巫苓没有做声,听着莲儿缓慢的叙述。 “当年月老宫中的姻缘书沁入浊气,而我利用我得仙根将这浊气散去,换得与她的一世情缘。之前,他乃是混沌界仙尊,傲视天地独一无二的人却因为你转世成人,在这世间蹉跎千年。” “当年在转世之时,我便知晓他该与某一人有着一世情缘,因为我的加入,所以导致你们四分五裂,我想你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些年来,我也一直都是自责的,而你竟然以德报怨还救活了我的灵魂,虽然现在我非仙非鬼,但也乐得自在。” “话题有些扯远了,反正千年前的事情就这么简单,你也不要在将这事放在心上,我是深切的论究起来倒是我欠了你更多,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自责我心里也不甚好过,故而才将一切的事情说通。” 巫苓默默地听着,心中十分平静。 但莲儿的这种态度,也着实让巫苓佩服。 “好了,话不多说,今天,你头上会长出白发来及时,并不可怕你也不要惊慌,只是你必经的道路,我曾经在能够出去的时候想着其他仙界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你之所以会生来便是红发红眸,正是因为你在当初投胎之时太过匆忙,又因为心底里十分悲愤,故而灵气溃散。” “悲愤?”巫苓十分疑惑:“我当初投胎的时候为什么会十分悲愤?” “这个我也不清楚……”莲儿吐了吐舌头:“不过我倒是知晓,你当初的灵气,从体内溃散而出,化成了几样东西,其中一样便是归于你本体的佞影虎,另外一样我倒是不知晓,不过看起来那把焱煌剑有很大的关系。” 第三百九十九章 急需要用钱 “是吗?”巫苓侧目看了一眼戳在墙角的焱煌剑。 本以为剑身火红是灵性所致,却没想到,与自己有很大的关联。 “是呀,所以你要尽快作出决断,而且在之后的你会日益衰老下去……” 青蛙说到一半?整个人顿在当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随后咽下了先前的话。 巫苓转头一看,原来楚逸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早已坐起身,吃惊的看着二人! “你们在说什么?” 楚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竟然看到屋内的两个女人正在聊天,而且还在说些什么灵魂的事情。 难道莲儿是知道的? 莲儿这么久没有出现?而这乍一出现却突然在自己睡醒之后就冒了出来? 也不知怎的,楚逸忽然觉得莲儿好像在故意躲着自己? 也罢,就算是故意躲着也好,他现在的心思全部围绕在巫苓身上,也没空多想莲儿什么。 莲儿示意巫苓刚才的话题告一段落,而后坐在楚逸身边。 “这么久不见你可想我”莲儿的话语无尽的温柔,仿佛,包含着许多许多的思念。 这话不是在问对方是否思念自己,而是在阐述,自己的确有思念对方。 但楚逸知道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仿佛却是透过灵魂在看另一个人。 莲儿和巫苓的想法不一样,她思念的,是那个仙尊,是那个曾与自己有过一世情缘的朔。 而此时摆在自己面前的楚逸,虽然也是他的转世,但莲儿心中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到了尽头,故而也该有结束的时候。 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一切就都要结束,所以她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楚逸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思念莲儿。 实际上最近的他忙坏了,哪儿还有空思念莲儿? 对于楚逸的直白,莲儿没有表现的十分愤怒,反倒是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捂着胸口道:“人家可是十分的思念你呢,总是在寒冰莲玉里面听见你的心跳,想你在做什么。” 楚逸的整个头皮都是麻的,他有点受不了莲儿这样,故而转头看向巫苓。 巫苓面上波澜不惊,能够看得出莲儿其实就是在逗着楚逸玩儿,也是在缓和刚才的气氛,不想让楚逸将接下来的事情问下去。 故而巫苓没有出声,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没有任何帮助楚逸的意思,留着楚逸一个人在莲儿旁边坐立不安。 楚逸也是在这时候才注意到巫苓头上生了许多的白发。 原本如天边火云一般灿烂不已的红色头发,如今竟然夹杂了不少的白色头发在里面,看起来尤为怪异。 “巫苓,你的头发怎么了?”楚逸想要起身问问巫苓,却被莲儿拉住,诧异的垂眸反问:“你做什么?” “嘘。”莲儿卖了个关子,随后反问楚逸:“你喜欢小孩吗?” 巫苓在一旁听着,不明白莲儿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楚逸也十分的不明白。 但他只是一醒过来就看到这两个女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想来可能是与刚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吧?若不如此又怎么会突然提到喜欢不喜欢孩子的问题? “你老实回答我就好。”莲儿也不解释,只是要楚逸给一个答复。 楚逸毫不隐瞒的点头:“喜欢啊。” 他喜欢小孩儿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若不是如此又怎会将年幼的楚灵捡回家,一照顾就照顾了二十几年? 或许他早已不是喜欢儿童的程度,而是恋童僻的程度,这一点早有证实。 不仅恋童,且恋妹,喜欢粉粉嫩嫩的小丫头,包子一样的脸颊儿,多好看? 莲儿低叹了一口气,笑了,随后示意楚逸附耳过来。 楚逸犹豫了一阵子之后,还是将耳朵贴近莲儿。 莲儿悄悄在楚逸耳边说了一段话,楚逸越听越是震惊的瞪大双眼,随后一脸兴奋地看着莲儿。 “你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莲儿自信满满的点头:“当然不会有假!” “那……”楚逸刚想问些什么,随即看到巫苓依然坐在一旁,硬生生的改了个路子:“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莲儿摇头:“当然不会,这都是正常的路线,怎么会有问题?” 于是楚逸点头:“那大概什么时候?” “可能就是这一阵子吧,这个我也拿不准,还有,我刚才告诉你的话你要记住,不然若是赶不及,你可要抓瞎!” “知道知道。”楚逸点头。 莲儿这才是抿唇一笑,对着巫苓说:“好了,我也该走了,我在那莲玉里面修养了好久才能换出来这一会儿,但只说这么几句话我便是又困了,就不和你们多说了,我要回到预备里面去睡觉还有你不要总是挂着玉佩折腾,不然就将它放置在屋子里面比较好,我睡觉的时候总是会感觉晃来晃去的,都难熬。” 楚逸点头,突然发现莲儿还是个话唠? 而巫苓知道,不管是怎么样,莲儿心里依旧是惦记着朔的。 就是这样的莲儿,和自己也是一样的。 楚逸不是朔,但楚逸也是朔,这是一种其妙的情况。 或许莲儿只是想要和楚逸多说几句话,让楚逸跟自己更亲近一点儿吧? 故而对于刚才的耳语,巫苓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只当是莲儿在逗弄楚逸而已。 而且听莲儿说的话里,她出来一次不容易,这么久的时间也只才现身一次。 或许莲儿说的对,若是当初他们返回人界的时候将寒冰莲玉放置在混沌界,莲儿就有一年的修养时间,而不是如此急三火四的站在这里说几句就要回去。 莲儿说吧,看了巫苓一眼,又看了楚逸一眼,随后化为一道白色的光芒飘进了楚逸胸口。 楚逸则是真的按照莲儿的吩咐将这块莲玉摘了下来,随后放置在一个空的柜子里面,用龙气做了一个保护罩,能够保证在自己不再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动这个东西,更可以保证没有什么蛇虫鼠蚁来骚扰莲儿休息。 一切都弄好了之后,楚逸和巫苓说了几句,左不过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生理问题。 在巫苓回答了自己不饿不渴也不想如厕之后,楚逸才放下心来。 “那我再休息一下。” 说罢,楚逸就再次倒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假寐。 其实他心中想的是刚才莲儿口中所说的话,不知道这个事情若是真的成了真,结果又会怎样? 不过不管是怎样,该来的还是要来,总有一天要发生。 过了不一会儿,楚逸便装作睡醒了,从床上坐起来。 随后带着巫苓去吃饭,顺便和方若楠打听一下绸缎店的位置。 在混沌界这么久,楚逸还没有看到过能够做衣服的地方,自然要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方若楠咬着筷子头眨眼反问。 “你就别管了,哦对了,我还缺钱啊,你俩暴发户,匀我点钱。”楚逸说吧,便从兜里面掏出数十个u盘,随后哗啦一把散落在方子英夫妇面前。 方若楠好奇心比较重,戳了戳那从没有见过的小机械物品。 看着这个东西的样子和做工便不难发现这是现代界的产物,很有可能是,大山从人界带来的,所以立刻激起了方若楠不小的兴趣。 “这里面装了上千万部电影,估计够你俩看一辈子了,拷贝的时候我差点崩溃,还有很多很多游戏,很多很多视频笑话小说,你随便看随便听,记得给我留一份,我也买了台电脑没事在家玩。” 方若楠听着,脸色越发的惊奇:“什么是电影?” “就是你买的光碟,你飞在墙上的那个东西,里面带着……” “哦!——”方若楠拉了个长音,打断楚逸的话,兴奋的回答:“你说这个我就知道了,那光碟里面的东西都给我怀孕无聊的时候看光光了,你弄来的正好,相公,一会儿给大山拿一千两银子来,当我买的。” 方若楠果然是快人快语,说着就把那些东西都揽在自己怀里,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得。 楚逸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在管方若楠要钱似得,不过现在这个事情出的太着急,也没有办法临时周转钱,本来打算送的礼物,此时却变成了要钱的东西。 不过,想来方若楠也不会十分在乎自己这样,反倒是比较注意怀中的那些东西。 方子英微微一笑:“我家娘子今天早上给你们准备了一千两的银票,说是你们用得上,我如今还要为了她的大手笔再多花一千两,这回算是亏大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方子英还是迅速笑着将银票放置在楚逸面前。 楚逸脸上有些尴尬:“啊?这么多?” 白拿人家的钱也不好,送了东西,拿一部分,心还能好受一点儿。 于是楚逸退回了另一张银票:“其实我要个几十两就够了,因为有点急事,所以必须要用银子,来不及赚钱,多余不收,我就一张就够。” 方若楠依旧是一脸的好奇模样:“你哪儿这么着急用钱啊大山?” 第四百章 得去告诉大山 楚逸听罢更加不好意思了,再加上此时巫苓也是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于是开口闭口,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依旧很不擅长说谎,更不擅长去编瞎话欺骗别人。 故而整个脑仁儿旋转了许久才勉强想到了一个,不算是偏颇太大的理由。 “我要去给你儿子买点东西……” 方若楠听罢吃了一惊:“别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是儿子?” 楚逸嘿嘿一笑:“预感吧,其实男孩女孩我都会准备的,只看到时候能用上哪个了?我想你绝对能用得上男孩儿的那一份。” 方若楠有点红了脸颊,看向方子英:“相公,其实你更喜欢小丫头的对不对?” 方子英点头:“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若是男孩儿,我教他骑马打猎,若是女孩儿,你教她弹琴刺绣。” 楚逸扑哧一笑,没想到这家伙身为古代人想法倒是很超越年代的嘛,还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不知道会不会秉承少生孩子多种树的原则呢?! 不过更有趣的,楚逸则是直接用嘴回答了:“还骑马打猎弹琴刺绣呢,就你这样天天开着你的奥迪出门溜达,想必等你儿子到了学骑马的年纪,你早已忘记了马该怎么骑吧?方若楠更是了整日里盯着电脑看电影玩游戏,过了几年,更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弹琴绣花。” 楚逸这个槽吐得,让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只有方若楠,小手狠狠地一拍桌子:“谁说我家相公会忘了,就连我也不会忘!那可是打小儿就学的东西怎么能忘了?” 楚逸见方若楠有些认真,便赶忙咳了咳。 他有想到这个笑话会让两个人略微有些尴尬,可是却依然说了,只因为刚才的话题实在不适合继续下去。 即便是此时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没什么好说,也比刚才继续说那个不能再说的话题要强得多。 巫苓似乎没有注意到楚逸开始岔开话题,所以楚逸为了避免话题继续延续,所以直接将话题支的更远。 “对了,我给你下载了不少有关育儿知识的视频,还有在孕期的注意事项,我想总有一天你能够用得上,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赶上了,你没事可以去多研究一下。” 方若楠惊喜的瞪大眼睛:“还有这个东西呢?” 方子英看着楚逸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面也是写着:兄弟好样的! 楚逸眼光回他一句:那必须的! “不过。”楚逸还是对方若楠再次说了一遍:“特别是在孕期,也要注意看电影和玩游戏的时间,电脑那种东西特别伤眼睛,还有,在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千万不能多看电脑,不然眼睛落下一辈子的毛病,记住了?” 方若楠有点脸红:“这个你都知道……” 只因楚逸说话的语气和那教导生产的助产婆没什么差别,唠唠叨叨的讲了一大堆,几乎让方若楠有些承受不住的尴尬和害羞。 楚逸笑了笑,便不再说,直到吃完了饭,才安排着巫苓和方若楠一起在家看电影。 给两个小女子找了个哥斯拉的电影之后,就看到巫苓瞧着那怪物,嘴里纳闷儿的道:“好像彦清啊……” 楚逸挠了挠头:“是啊,是挺像,嘿嘿,你俩先看着,我有事要出去?” 方若楠很疑惑:“彦清是谁?你这么着急要去买东西?不一起看了?” 楚逸此时连衣服的拉锁都已经拉上:“我不看了,你俩慢慢看,彦清是谁让巫苓给你解释吧。” 说着,人就已经越来越远,仿佛已经十万火急了似得。 楚逸前脚刚走,方若楠就赶紧拉过巫苓:“哎哎,你有没有觉得,你家大山有点不对。” 方若楠的话,让巫苓有点略微红了脸颊:“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真的有!他今天一天都着急忙慌的!而且向着我们借了银子!他刚回到混沌界显然是不会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家里吃穿用度一切都有,他说是着急,给我们买孩子的东西去!可是我们的孩子什么也不缺,即便是想送礼也不用这么匆忙啊。”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巫苓也不明白楚逸究竟是怎么了。 就在此时那电脑上的哥斯拉忽然嗷的一声—— 就好像彦清发怒时的大叫一样,吓得两个小女子都向后缩了缩,仿佛它会从电脑屏幕里面钻出来一样! 随后方若楠看着那个恐怖的大家伙,缓了好久的神儿才反应过来:“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大山今天不对。”巫苓默默地提示。 “对!你不觉得不对吗?”方若楠直勾勾的盯着巫苓。 巫苓实际上也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她能说些什么呢? 这还是楚逸第一次有事情而不告诉自己,只是自己一个人去办事。 但是巫苓没有忽略,上午莲儿出现的时候,曾经在楚逸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或许是那几句悄悄话让楚逸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从而去做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巫苓不想去追问那些有的没的,只想等着楚逸回来,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直到这时候,方若楠才问巫苓:“哎?巫苓,你为什么今天把头发盘起来了?” 巫苓从来不盘发,或者说,即便是当初那快要到脚踝的头发,也是盘上一半。 不是红色的头发多么显眼,只是因为云朝女人都留长发,方若楠也是,一头的长发,留的水汪汪的。 但是巫苓还是第一次全部将头发盘起,不是方若楠觉得怀疑,只是先前的巫苓是灵魂状态,肯定没有盘头发这一说,后来盘上了头发,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方若楠转而一想,不对。 以前在他们认识的时候巫苓就不盘上自己的头发,那时候虽然是灵魂状态,可是却是死前前一刻的状态。 那就证明巫苓在死之前都是那样的发型,而昨天回来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显然没什么改变的意思。 所以不可能今天一早起来就换了一个发型,而且还是在昨天被发现了白色头发之后! 方若楠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对! 巫苓没想到方若楠在怀疑完楚逸之后就怀疑了自己,于是也没想隐瞒的实话实说:“我又生了许多白发。” 方若楠吃惊的瞪大眼睛:“怎么会生了那么多的白头发!我看看!” 昨天发现只有几根,今天既然她这样说肯定是又生了许多! 于是,方若楠急急的将所有的头发都散开,在巫苓还没有反应之前就看到了所有的白头发全部被包在里面! 一头的赤红包裹着里面根根银丝,看起来尤为突兀。 “怎么会这样!”方若楠十分吃惊的抚摸着那些头发:“你——” 这突然生了这么多白头发肯定不是好的预兆,而且细心的方若楠发现,此时巫苓的眼角眉梢竟然带着淡淡的皱纹! 显然她是在衰老,而且是以一种特别迅速的方式在衰老! “这太可怕了,不行,我要带你去看大夫。” 方若楠吓得够呛,此时也不想着再去看什么电影,只想着江湖灵赶快拉起来带她去看大夫。 巫苓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事实上她也注意到了,打从早上看到,就已经发现。 “没事。”巫苓稳稳的坐着:“这是正常的。” 方若楠吃惊的看着巫苓:“怎么可能?!做比昨天来说,你今天多长了那么多白头发,而且眼角已经开始出现皱纹!这怎么可能是正常的?!如果你不去看大夫的话,很可能明天就会生出更多的白发!然后,长出更多的皱纹这样下去不是很快就要死了吗?!” 方若楠连珠炮一样的话,让巫苓有些呆愣。 是啊,她一早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问题,或许玄机老龟说得对,自己身体里到底是缺了什么东西。 莲儿也说,自己生白头发的事情,很有可能和当初投胎有关系。 那时候一个整个的灵魂孕育成胎,就没有显现出什么怪异,只是红发红某的火系灵力压制不住,和怪物一样。 如今的自己重回当初的身体里,或许是排异现象,或许是其它难以平衡,总之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属于正常。 看着巫苓及其淡定的脸色,方若楠倒是不淡定了。 “这不行,巫苓,你听我的,绝对要去看大夫,你要相信,没什么治不好的!” 巫苓摇头:“你还不知道?我这不是身体的事儿……总之,要好,可能很难。” 方若楠吃惊的几乎合不拢嘴,也不知自己该再说些什么。 是啊,认识这么久,也知道巫苓不是普通人,普通的看大夫,肯定是不能将她治好。 “那也不能就这样下去啊!”方若楠觉得这太过可怕,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衰老,那得多沉重?! 巫苓倒是表现的依旧极为自然:“没关系的,或许过几天……就好了。” “你别骗我!”方若楠紧盯着巫苓有点闪躲的眼睛:“大山告诉我你根本不会说谎话!你看你闪躲的,不行,我得去告诉大山!” 第四百零一章 携手到白头 在巫苓的劝解下,方若楠思考了很久才放弃了去告诉楚逸的想法。 毕竟楚逸也不是小孩子,虽然男女有别,他不能像自己这样去触碰巫苓的头发慢慢研究,但是总也有一日能够注意得到。 而且两个人每天都在一起,比自己和巫苓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的多,也许,没等自己说了他就能够反应过来这事情是有些偏颇的,进而发现巫苓的变化。 到时候,也不用自己去多事说这些。 于是方若楠在考虑了许久之后才默默点头嘱咐:“那如果大山身为男子真的十分粗心,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的话,该要说的你还是要告诉他的知道吗?” 巫苓点头:“知道。” 于是两个小女子勉强放下心中的琐事之后又注意到电脑上那正在嘶吼着的哥斯拉,吓得一抖一抖的却仍旧要看。 方若楠并不是第一次看电影的,那小贩卖给她的碟片,一开始她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所以,当做飞镖嵌在墙上许多。 等到拔下来的时候也没办法用,如今,倒是享受了一把丝毫不卡碟的感觉。 两个人坐在屋内看了许久,而房子则是一趟一趟出来进去不停的嘘寒问暖。 各种好吃的零食都摆在一边,仿佛营造出一种电影院一般的感觉。 果然是孕妇为大,看着方若楠大腹便便的样子,巫苓也觉得心中尤为顺畅。 两个时辰之后,楚逸大包小裹的进了屋子,两个姑娘迎了上去。 其实巫苓十分好奇楚逸为什么如此着急的甚至借钱也要出去给方若楠买东西? 当初他们从人界返回混沌界的时候本身楚逸便已经返回在现代城市买了一大车的东西,其中玩具什么的,也买了不少。 当时说是打算给方若楠生了孩子之后再用,虽然没有想到回来之后她便马上大腹便便的快要生产,可是如此着急着要再买一批东西却显得有些怪异。 真的是打开那些包袱一看,却显得没有那么诡异。 那里面全然都是一些小孩儿的服装,林林总总,各式各样买了一大包! 他还特地回到了先前的车上取回了那些从现在购买而来的服饰,样式上虽然没有古代服装上刺绣来的细腻繁复,但是做工上去明显要好上许多。 两大包的衣服摆在一起,方若楠看得几乎神志恍惚,吃惊的感叹:“我就算是有八个肚子也生不出这么多的孩子穿这么些的衣裳呀! 楚逸没忍住,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其中有男有女你用完我用,咱们大家换着穿总有一天会用完就看你和方子英两个人是否努力了呗!” “换着穿……”方若楠看了一眼方子英,随后又看了看楚逸:“难道你和巫苓好事将近?” 楚逸愣了愣,脸上有点尴尬,但是却突然点头:“对对!好事将近!” “呃……方若楠听了当时一愣。 本是开玩笑的话可是没想到楚逸接的如此顺嘴,直接就点了头! 两个人看起来分别没有那么亲密的样子。 虽然当初巫苓身为灵魂,两个人同寝同食,现在也是住在一起。 可是仍旧是没有夫妻那种,丝毫离不开的感觉! 当然,对于两个人的情感方若楠也是有一些了解,知道他们之间难舍难分,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似乎没到快要生育子嗣的那一步吧?怎么会突然着急准备洗小孩衣服来呢?! 方若楠还想再问,可是巫苓眼中的淡然神色却让她没有张开这个口。 算了吧,现在反正也是多事之秋,没有必要多问这么多。 他既然打着给自己孩子买衣上的名头买了这么多小孩衣裳,就肯定是心中有什么计划? 或许不需要自己这样跟着屁股使劲的问,有一天真相会摆在大家眼前,或许……很快。 方若楠有种想法,总觉得巫苓头发变白,和楚逸买小孩衣服有点关系! 楚逸现在整张脸上笑意盎然,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最灿烂的星辰似的,或许看着巫苓,楚逸永远就是那副表情,傻呆呆的却让人忍不住的产生好感。 而且他正在努力的搜索着那些衣服,然后努力地挑出其中很漂亮的,小姑娘的样式,留下小男孩儿的样式存为另一包。 “大山啊……你究竟在做什么?” 过了许久之后,方若楠还是忍不住到楚逸边去问了一句。 或许她心中也知道这事儿应该避讳着巫苓一些,所以才会选择如此低声的询问。 楚逸看了方若楠一眼,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告诉她的,只不过五零的耳朵向来好使,即便是百米之外,刮过一阵风,想必他也是知道的吧,所以不可说。 “其实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送礼行为你不要想太多。”楚逸脸上的笑容让方若楠觉得,他或许真的只是这样想的。 但是还有什么怪怪的,于是想拉着楚逸再次问问。 却被方子英一脸漆黑的拉开。 打从楚逸回来,方若楠一天就围着自己说‘大山怎样怎样’,整颗心里装的都是他! 先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若不是她现在是自己的妻子,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孩子,他可真的要认为方若楠是个待嫁的新娘子,只等着楚逸来接了!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方若楠倒是知道方子英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于是撇撇嘴走开,和巫苓继续看电影愤怒的火鸡,笑得嘎嘎响。 正说着,那小贩便一身西装革履的进了屋:“哎呀呀,我的金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快,玉佩还给我,一年没有卖东西,我的手痒啊!” 楚逸连忙掏出自己怀中的玉佩,再三感谢。 而且这小贩的消息倒是真的很灵通! 自己才回来一天他便不知从哪儿赶回来只为要这块玉佩! 楚逸尴尬的笑了笑,这倒也真是个敬业的商人,而且他对自己稍微回来的晚了些而感到抱歉。 小贩却觉得没什么不好,他心中明知道人间和混沌界是有一定的时间差的,所以他算计着自己可能要等上一两年的时间。 却没想到楚逸真的如此讲信用,说是一年回来便一年回来。 晚了几天半个月的,很是正常! 拿走了玉佩之后,小贩和方若楠以及方子英寒暄了几句,随后楚逸带着巫苓返回自己的家中。 就是楚逸自己的那间屋子,昨天没有回去,是因为许久没有人住,巫苓现在不是普通的身子,而是人类的身体。 自然要事无巨细的都准备好,那间房子空置了一年搞不好有许多细菌! 现在巫苓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刚刚大病初愈,现在又面临这些事,所以,细心些没什么不好他今天特地在家那间房子彻底的打扫完了之后,才准备回去入住。 巫苓被楚逸带回房间,随后被楚逸赶去睡觉。 本身巫苓并不想去,可是果然是大病初愈的身体,才只是靠在床上一阵子便是困意满满,没多一阵儿便陷入混沌之中倒在床上睡熟。 楚逸默默的将被子盖在巫苓的身上,随后叹了口气,对着那些小孩儿的衣服愣神。 第二天一早。晨光乍暖,太阳才刚刚升起,阳光照耀在屋内形成一片灿烂的颜色。 巫苓从睡梦中醒来,一夜无梦,如此沉重的睡眠。 好久都没有这样睡觉了,就连昨日头一次返回混沌界,甚至也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 或许此时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放松了身心。 即便是自己生了一头的白发又如何呢?是人都有该死该老的那么一天,自己这一天已经延长了千年,没什么好牵挂的。 回头看了一眼楚逸,他正躺在床上打着呼,似乎睡得正香。 昨日巫苓睡的早,也不知他究竟什么时候才睡着。 屋内摆着不少饭菜,都是,像极了重病人吃的那种清粥小菜。 撩起一把水,巫苓正打算洗脸,可是,和昨日一样,只是一弯腰,头上的头发便全部散落下来。 没有一丝赤红,而是银白的一片,彷如万千的雪花落下,晶灿灿的银丝掉进水盆之中。 巫苓捧着自己的头发看了许久,有些想不通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皮肉上松懈了许多,是已经衰老的征兆。 “巫苓……”楚逸忽然翻了个身,呓语一声。 巫苓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到他仍在睡觉,口中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他没有看见。 巫苓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很在乎楚逸发现自己一头银丝的事情。 第一次,她将头发盘了起来,第二次,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丝红色也没有,只剩下白色。 甚至连眼前也是一片雪白,就连睫毛,都变成落了雪花一般的灿耀白色。 “呵呵——”巫苓呵笑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楚逸,低声呢喃:“若这样,那……不如离去……” 她不想,不想让楚逸看到自己老去的样子。 上天并不残忍,她也不会去责怪什么。 这也算是与楚逸一同携手到了白头。 生老病死,人人皆有。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楚逸的归宿。 且,睿为了自己能够回到这个破败的身体里,付出了太多太多。 那么,若是真的有下辈子,就让她好好来还这个两个男人罢。 第四百零二章 竟如八十妇 楚逸把清晨醒来没有看到巫苓的影子,之后心里便已经有数。 他知道这丫头可能是担心自己的情况,故而早早的躲了出去。 可是楚逸没有想到巫苓竟然躲了许久!竟然在中午吃饭之后也未曾回来! 看来这是打算永远也不回来了的节奏吗?? 楚逸有点担忧,不知道巫苓究竟去了哪儿? 故而他找了方子英和方若楠两个人帮忙找找。 方若楠挺着大肚子到处去寻找巫苓,就连方子英也找了许多人一起去找她。 可是结果却是根本找不到巫苓的一丝影子,她就好像突然人间消失了一般,在这混沌界消失不见! 可是楚逸心里也隐隐知道,如果巫苓不想被人找到,那么恐怕出动全部的人都找不到的。 关键还是在于巫苓自己,若是等哪天她想通了,恐怕就会自己回来的吧?! 果然,当楚逸放弃寻找巫苓之后,便发现自己身后总有个莫名其妙的身影在跟着。 虽然努力的隐藏下了所有的灵气,但依然被楚逸发现,这丫头或许就是巫苓! 猛然间的回头! 楚逸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他坚信自己绝对不是多疑多思!肯定有人在后面跟着! 现在楚逸整个人的敏锐程度要比先前高了许多,有个人跟着自己这么明显的行为怎么可能不知道!! 于是他改变行进的方式,只是慢慢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从而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再之后,又过了许久,楚逸依然觉得有人正在跟着自己,越来越近! 虽然步伐极其轻巧,但是仍旧让人难以忽略! 特别是那股带着些火灵力的气息,即便自己是个普通人恐怕也能感受到这不平凡的热度吧? 想来巫苓还真是个傻丫头,竟然以为这样就能够抛弃一切? 不过走了便是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既然走了,那就走得彻底嘛! 所有人找她都找不到!她却一路都跟着自己! 楚逸承认自己有些埋怨的心还是说巫苓这个人太过执拗,有些什么想法并不告诉别人也不和别人商量,真是该管教一下! 猛然回头!楚逸看到那抹纤细的影子再次躲了起来!就仿佛捉迷藏一般的和自己闹着玩! 又在自己回头的时候故意躲起来?这算什么事儿? 于是楚逸真的不再搭理后面的人,只是自己走自己的。 之后他收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了出去,没什么用的挪出去,有用的再搬回来,就像是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似的。 又去集市上买了很多日用品,加上车里面曾经带来的一些现在洗漱用具,将家里弄得一尘不染! 整个做了一套大扫除,之后满意地拍拍手在欣赏自己的成果一般。 “巫苓,你瞧我弄得干净么?” 房门大敞四开,楚逸大喊了一声!似乎在说给谁听! 而那躲在暗处的女子还真就浑身一闪,随后隐藏在房檐的角落里面。 难道被他发现了吗?怎么可能?自己明明这般注意? 巫苓也不想,早上走了之后她真的想安安静静的找一个角落看着自己衰老,那水盆之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的样子,已经年过四十,当楚逸看到自己这样的脸,又会如何作想? 所以,就像这千百年来一样,她再一次选择了退缩,退缩到没有人看得见的角落里,想要默默的衰老默默的死去。 就这样离开便罢了,永永远远的离开,安静的走。 可是到了最后,她却发现在临走的前一刻,自己仍旧舍不得楚逸。 她会像个母亲一样想再看他最后一眼,即便是看着他进行一些日常生活,看着她发现了自己丢失不见之后又会做什么事情,也觉得安心。 下午时分,楚逸实际上非常想喊巫苓来吃顿饭,可是却又考虑到那丫头真的倔强的很,她估计还傻兮兮的以为自己没有发现她一直躲在暗处没有走吧? 想来若是真的喊巫苓吃饭的话,可能到最后结果可能变成,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跑的无影无踪,自己再也找不到。 考虑到这个,楚逸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再容忍一下,只要一两天的时间,而且巫苓并不算是纯粹的人类,即便是和人类拥有一样的身子能够吃喝拉撒。 可是到了最后,也仍旧不会为了一口吃的而就那么死去。 就这样忍一忍吧,过去了便好了。 吃过晚饭,楚逸看着外面站着的偶尔出现的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渐渐感叹。 为什么她总是会这般的执拗?甚至做什么事情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这样武断地离开了自己,想跑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暗自躲起来就想自己离开? 真是十分痴傻的行为!让人痛恨甚至动怒的行为! 楚逸叹了口气。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随后渐渐的,躺在了床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楚逸早早的便醒来,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到院子里面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方若楠和方子英两个人看着楚逸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夫妻两个商量了一下,方子英扶着方若楠上前拉了拉楚逸的袖子。 随后问道:“大山?你不着急去看看巫苓究竟怎样了吗?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人影了,你竟然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跳舞?” 楚逸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我是在跳舞吗?” 方若楠点头,这样一大大二大大不停的扭来扭去,难道还不是在跳舞吗?? 楚逸没有回答方若楠的话,只是自己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屋子里面。 这只是一种调节身心的办法罢了,楚逸自己何尝又不担忧呢? 看着那昨日在自己门前站了半夜的影子,今儿一早却没有出现,想来是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丫头差不多该回到自己的怀抱了。 中午时分,巫苓没有再出现,而方若楠和方子英两个人急得不行,到处满城的去找却仍旧毫无音讯。 楚逸干脆便告诉二人不必再找,天黑之前,最迟第二天,巫苓一定会回来。 方若楠虽然十分相信楚逸所说的话,但是,也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太冷血了。 巫苓已经离开一天一夜了,想来也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这样身子怎么支撑得下去呢? 而楚逸对此倒是早就已经想开,没有解释些什么。 现在吃苦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让巫苓回来,而不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外面冷眼看着等死。 谁让她不听话的,不呆在自己身边而是到处乱跑,甚至还自作聪明地站在自己身旁呢? 想来现在挪动一步都很疲惫了吧? 楚逸忍住心酸的感觉,安静的等待着。 等待夜幕降临之后,便趁着夜色出门寻找。 夜色能够将他的身体笼罩起来,也能够让那个感官渐渐退化的人不在如此灵敏的注意着周围这一切。 几乎没怎么费力,楚逸便在花园之中找到了那道红色的身影。 此时她正蜷缩在一片草丛之中,不知是冷了抑或是虚弱了,总之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让人揪心。 而当楚逸出现在巫苓身后的时候,巫苓整个人吓了一大跳,随后便猛的一下跳开身子! 随后掩住自己的脸面蹲在地上不再动弹! 而楚逸则是心痛的看着此时蹲在地上的巫苓,整个一头的头发全部变成雪白雪白的。 “你不要过来。” 巫苓表现的如同一只受伤的小豹子似的让人更加心痛,而她正狠命的挡着脸,随后便消失在了楚逸的视线当中。 楚逸伸手,想去抓住那抹红色的衣角。 可是手伸到半路,却又收了回来。 现在带巫苓回去恐怕会激起她的愤怒之情,到时候免不了要说清一切,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一直进行到结束比较好。 于是他就看着那么消失不见的红色身影,随后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取了一份探子放在花园中。 若是巫苓能够回来,想必会自己取了这毯子用的吧!? 她依旧是那么的让人心痛,不过马上这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楚逸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找巫苓。 花园里面的毯子动也没动,而巫苓出现在不远处的山边,此时却早已老的根本不能动弹。 这一夜的时间,她究竟走了多久? 所幸方子英的人一直在寻找,看到她之后便没有声张,直接告诉了自己。 所以面对楚逸的到来,巫苓也根本没有任何反驳能力,只能眼角一直挂着泪痕,被楚逸抱回了屋内。 她脸上的褶皱,貌似早已超过了八十岁的老妇人,曾经赤红有神的双眸,也变得混沌不堪。 楚逸却是毫不在乎地揶揄着她:“饿了两天的滋味怎么样?让你乖乖的待在这里,你偏要不听,还到处乱走,若是昨晚就跟我回来,你也不至于老得这样快!” 巫苓的双眸看着楚逸,不懂他的意思。 难道他知道这一切? 楚逸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随后将巫苓放在床铺之上,拿出桌子上的早就准备好的清粥。 “两天没有吃饭了,你又恢复了病号的待遇,真是恭喜。” 巫苓抿唇,不发一语,却瞧见屋子里面准备了一大片的儿童用具。 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零三章 重生变稚儿 “你为什么会准备这些小孩儿的衣裳?”巫苓此时的说话声音已经苍老无比仿佛**十岁的老妇一般。 这话说出来之后就连巫苓自己也略微嫌弃了自己一下,侧过头去不说话。 “没什么啊,给方若楠的小娃娃准备的。” 楚逸回答的清清楚楚的,仿佛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有多大岁数,说话是什么声音。 巫苓心中有些奇怪,给方若楠孩子准备的衣裳不是上午就已经送过去了吗?为何又会留着放在屋里面? 而且,当时楚逸说的清清楚楚的,他预计方若楠腹中会生一个男孩,而为什么此时屋子里面准备的却全是粉嫩嫩的小姑娘的衣裳? 对于这个问题,巫苓在许久之后才问出口,然而楚逸却笑了笑没有回答。 长久的疲惫,让她在没多一会儿之后便睡了过去。 楚逸一直盯着熟睡的巫苓,包括她苍老的面颊,和白色的发,心中想着莲儿先前所说的话。 他算计着时间,貌似要比先前自己所预算的要晚了一天,不过今日怎么也是最后一夜了吧?! 时间如流水般划过,星辰闪耀,从星星点点,到铺满银河,到最后,晨光炸亮,所有繁星都消失不见。 楚逸从瞌睡中醒来,看了看身旁的人,随后扑哧一笑,忍住去亲吻的动作,连忙出去准备东西。 而巫苓,感受到楚逸在自己身旁动了动。 睡觉一向清明的她瞬间便醒了过来,随后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就连手脚也抬不起来,疑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她甚至动也不能动一下,连抬起手来看看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也做不到,只能傻傻的瞪着床幔发呆发愣。 许久之后,楚逸回来了,却是没有搭理巫苓,转而直接又奔了出去。 他似乎放在桌子上一样东西,啪嗒一声,只不过此时的巫苓没有任何转头去看看的力气,只能呆在床上。 她有点疑惑,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先前的,病症又犯了吗?记得那时灵魂刚回到身体的时候也是像这样抬不起手来动弹不得。 可是现在这样明显有些奇怪,她似乎有些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这次和上次有着很明显的差别,而且若说当初是动弹不得的话,那么现在的确不是只是肌肉没有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抬起手来。 巫苓自己躺在床上,想了许久,却发现自己的位置,有了些变化想要张嘴喊一声,却没有做到。 楚逸终于回来,巫苓张嘴唤了他一声。 “唔——” 诶? 巫苓不太明白,自己嘴里说出的是什么样的话,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甚至连呼唤他的名字也做不到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没事——”楚逸高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 下一刻巫苓发现自己整个人便被他一伸手抱了起来! 就那么轻盈的,像没有身子似得抱了起来! “我去给你准备奶瓶子和尿不湿啦,幸好,我还是赶上了,我若是再睡得晚些,你恐怕要哭着饿肚子了。” 楚逸看着此时被自己抱在手中的小小婴儿,只有一尺来长,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有眼珠子愣愣的看着自己。 而那双眼睛,再次恢复了原先的赤红色。 这是他所喜爱的颜色,心中所惦念的颜色。 一切终于回归本样,正如莲儿那天所说,巫苓会经历一次重生,让他准备好育幼物品,重新看着巫苓长大。 而巫苓这一次长大的时间却不用非常的,长或许只是几个月甚至一年左右便会找回先前的样子,让他不用着急。 然而这却算是一次彻彻底底的重生,打从佞影虎侵入身体之后,这次重生就已经在预备。 仿佛怀胎一般的慢慢酝酿,直到她回到身体里面,和内丹凝合在一起,彻底成功。 楚逸心底别提有多高兴了,他本来就连同如今看到自己怀中这份认真的娃儿,倒是觉得有种受不了要亲的举动! 一。 二。 三! 憋不住了! 楚逸将巫苓的嘴直接用小奶瓶子堵住,随后又亲又啃的喜欢了一阵子! 她在变成小孩的时候,比身为大人的时候要更加可爱! 身为大人这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虽然看起来是温柔,时而温暖,但是总也是个正常的大人。 而如今变成了小孩却别有一番风味,带着一股浓浓的可爱风,红色的眼睛圆溜溜的四处看着。 巫苓一边吞咽着奶瓶子里面的新鲜牛奶,在喝了个饱饱的之后,才喘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楚逸。 楚逸将这件事儿原原本本的讲给巫苓听。 巫苓诧异的瞪大眼睛,却没有办法回应一下。 她目前的样子,看起来还没有说话的能力,所以不管楚逸说了什么,她能做的,都只有默默的听着。 不过这样也挺好,她本就不爱说话,少言寡语的和不能说话也没什么差别。 她不知道自己多久能好?或许要再长个二三十年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心底有些担忧,但是却又无济于事,因为说也说不出来问也没办法问只能默默的忍着。 楚逸又是稀罕了一阵子,才放下巫苓,自己去忙着拆开那些小孩儿的衣服,嘴里还哼着歌,显得无比的高兴。 没办法,谁让一个恋童癖的患者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变成小孩的美事儿呢? 他想不笑都不成吶! 巫苓还小,故而不用陪着,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举起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在面前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自己手掌变得如同竹笋一般一段一段的,胖乎乎的。 而手臂就更是了,白嫩嫩的手臂上满是小坑坑! 真的如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似得! 而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缩小了很多,竟然是没有穿衣服的! 巫苓几乎有点受不了,像被雷劈了似得呆愣愣的举着自己的小手。 这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副模样? “不要着急哈,我问了方若楠,她说小孩子还是要穿比较宽松一些的衣服才好,这些衣服我光顾着好看,没有去挑很好的面料,还是等你长大一些在用。故而方若楠这会儿已经找人去给你重新布置衣裳,想必一会儿便能送到。” 正说着,方若楠便挺着大肚子从外面一路跑进来:“大山大山,快来瞅瞅,好看耶!” 楚逸吓了一跳:“我的天,你怀着孕能不能安静一点儿!” “没关系的!” 方若楠毫不在乎的拍拍自己的胸口,仿佛真的如铁打的女汉子一般什么也不在乎! “好吧,那也要注意一点。”楚逸叹了口气,随后开始和方若楠一起翻看着她拿来的那些用品。 屋里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外加一个小孩子,谁能想到他们之间究竟是有什么关系的呢? 方若楠和楚逸看起来倒像是一家人,正在为自家的孩子而忙碌着。 而此时站在屋外的方子英却有些眉头抽搐,他再也无法忍受现在这种状况了! 凭什么自己的妻子要对大山这个外人这么好?甚至为了他不停的劳碌奔波? 虽然说,他们有恩于自己,但是报恩也该适可而止! 想着想着,方子英突然释怀,反正方若楠对谁也都这样好,更何况,楚逸也的确有方若楠所欣赏的地方。 这种欣赏不会变成爱情,自己还是放宽了心比较好。 方若楠十分高兴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巫苓就第一个成了自己试验的小娃娃。 手边有这样一个现成的孩子来做模型,那么估计等将来她自己的孩子生出来之后也会相对来说有经验的多吧? 方若楠有些窃喜,随后拿着手里的奶瓶子喂巫苓,又给她折腾来折腾去的换衣裳。 方若楠折腾的开心,但是楚逸则很不开心,一把将巫苓抱在怀中不撒手。 “巫苓现在太小了,要玩还是找你自己儿子玩!” 方若楠哼了一声:“有巫苓在这里我就可以练练手嘛!” 楚逸不满的嗤了一声:“还是拿你自己的儿子做实验去!我家巫苓水嫩水嫩的,万一玩儿坏了怎么办?今天可是第一天,这小孩子小时候这么重要,玩坏了筋骨你怎么陪?” 方若楠哑口无言,随即辩解道:“我这不是还没有生呢嘛!” “那就等你生了再玩!”楚逸笑着将巫苓往自己的怀里面揽了揽。 这是他一个人的,不能分! 方若楠笑呵呵的伸手又将巫苓抱了回来:“那好那好,我只是看看,原来小孩子都这么好看呢?不知道我儿子生出来是什么样子,唉,整日的想来想去,如今发现,巫苓变成小孩子竟然这么可爱,这红红的小眉头。要是可能的话,要和我儿子定个娃娃亲的!” 楚逸立马浓眉一瞪:“巫苓是我的!” 方若楠哈哈的笑了几声:“好好好,知道是你的,我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等他——啊——啊!不行!” 她突然靠后了几下,惊得楚逸赶紧抱过巫苓扶着她:“你怎么了?!” “我!我要生了!” 第四百零四章 终会娶进门 方若楠的生产过程十分顺利,或许是因为她这个人比较折腾。 在临生产前一秒还在到处折腾那些育儿用品,所以导致生孩子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消耗体力,只用了大概两个时辰左右,便结束了一切。 楚逸抱着方若楠的孩子,也像看着自己的娃娃似的觉得粉嫩粉嫩的可爱。 事实也真果然如他所猜测的一般生了个漂亮的小男孩! 他先前所准备的那些男孩儿育幼物品全部归了他,而准备的那些女孩儿物品又全数都归了巫苓! 几个人凑在一起,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方桦冰。 冰这个字,是故意和巫苓凑在一起的。 虽然这个孩子身上没有带着任何异能,但至少巫苓是属于火属性,两个人又属于在同一天出生。 那便自然可以规划为两个相反的属性,对此方若楠和方子英夫妇没有任何异议。 烨这个字,是明亮光鲜,也是光辉灿烂的意思。 这个名字总的来说还算是不错但是连起来念就变成了方形灿烂的冰块,让楚逸仰着头哈哈的笑了半天。 日子过得很快,巫苓初期生长的很慢,都没有方若楠儿子长得快。 方若楠儿子吃楚逸所带来的奶粉,长到一岁大的时候,已经满屋子的爬,偶尔站起来走,还会叫娘亲爹爹。 而巫苓,依旧傻傻的,只会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吭声,眨着一双明亮的红色眼眸看着整个世界。 一岁,她还像六七个月的样子,就这个不说话,可算是急坏了楚逸。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虽然不知道巫苓小时候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她的灵魂并没有毁灭,依旧是那千年的灵魂。 即便身体变成了六七个月左右,可是却还是那个不爱说话也不爱吭声的巫苓。 所以楚逸在思考了很久之后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觉得巫苓是小孩子嘛,喜欢怎样就怎样,不说话便不说话。 不过话可以不说,脸蛋不可以不亲。 楚逸本来就恋童,故而终日抱着巫苓又亲又啃,欢喜不已。 一阵时间,巫苓会对于楚逸这种无礼的行为而感到愤怒,但是到了最后发现反抗不了,也没办法反抗。 自己的身体太过,稚嫩,且小,就算是挥手反抗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于是只能默默忍受,到最后的习惯了一切。 楚逸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好爸爸兼好哥哥好保姆,这种情况可谓是千年难遇,量他一千个一万个人里面也挑不出一个自己这样幸运的!会赶上这种事情? 楚逸真的很尽职,每天和方若楠一起带娃。 日日的穿衣洗手,喂饭把尿。 开始的时候,楚逸第一次要给巫苓把尿,被那时候手短脚短的巫苓挥舞着胖胖的手严厉的抗拒。 无奈之下,楚逸只能找方若楠来帮忙,就算这样,巫苓也是满脸的通红。 “哎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就当你是小孩子,没关系的。” 对于方若楠说这样的话,巫苓仍旧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小孩子。 思维上没有变成一个小孩子的话,怎样也不会接受目前这样的情况。 试问谁能够接受呢?就自己变成小孩突然不能言语不能动弹!需要别人照顾生活这种事情!也是让谁都接受不了的。 当时,事情就是如此,就算自己不想接受也必须强迫着接受。 毕竟日子还要一天天的过下去就算是巫苓心中不想,也是每天都被强迫着重复一样的事情。 小孩子的生活真的很简单,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最后的事情就是换衣服上厕所。 到了稍微大一点儿,楚逸不再伺候着巫苓喝奶,他开始在巫苓的生活里面加入了散步和水果。 一岁的时候,巫苓就学会了自己上厕所,除了不说话之外,自理能力上要比其他的同龄小朋友要高很多。 毕竟灵魂上是个老年人,她觉得自己就不要恬不知耻的装小朋友。 能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尽量自己做,就算是不能自己做的事情也要学会自己做。 就在这样的理念下,巫苓长到了一整岁。 开始的时候一岁的巫苓看起来还没有方若楠儿子大,可是没想到过了一岁生日之后,巫苓便开始突飞猛进的长大! 巫苓也开始接受自己身为一个宝宝,或许是天性,她开始和方烨冰分享玩具。 方若楠有时候会和楚逸一起坐在房间里面看巫苓和方烨冰一起玩。 两个人会笑的合不拢嘴。 这一年的时间,楚逸也算是摸清了混沌界,且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山头。 每天都开车去,然后打一些形体十分小的,但却能够售出很高价的灵兽和猛兽。 混沌界真的是个好地方,那么多的灵兽凶兽,逮多少,也没有灭绝的时候。 不过为了防止象地球环境变化时的情况发生,楚逸每次遇到那种超过千年的凶兽,都会避开。 第一个是战斗起来比较耗费体力,虽然价值很高,但是自己的生活并不缺少钱财。 他不需要为了自己赚那么几个钱,去祸害这些已经千年的生灵。 终于,一个月后,巫苓长大了些,可以自行走动了,除了和方若楠的宝宝一起玩,分玩具,有时候还会在院子里面看看小鸟,看看池塘里面的乌龟。 方若楠感叹于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不能长得这么快,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心里肯定也是笑开了花。 楚逸则是十分揶揄的看着他:“人家这叫重生,你儿子那叫新生,若是你儿子新生,和重生长得一样快的话,这辈子岂不是白活?” 方若楠撇撇嘴:“你说的这倒也对,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看着孩子快一点长大,虽然这样我就会变得很老很老,而且也明知道我自己没有重生的机会,但却……” “好啦。”楚逸笑着:“你今天变得感伤了。” 方若楠笑了笑:“没有啦,我家相公最近变得有点儿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是我很担忧啊。”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整天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家相公在一起的时间都多,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是有时候我心里会想,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我,可能就不会这样笨手笨脚的,没办法和他一起去做事。” 方若楠说的十分焦心,而楚逸更是有点感触。 “你不要这样想,毕竟你们两个现在是夫妻,你们经历了好多磨难才在一起,不能这样轻易的就放弃。或许你可能有点患得患失,在这段时间里面没有好好的休息,不然接下来的日子,这两个孩子先交给我,你出去走一走,反正你儿子现在已经大了,就算是放开手也不会有什么事,你觉得呢?” “不行,我舍不得这个孩子。”方若楠立刻抱住小娃娃,不高兴的叹气。 楚逸也叹气,方烨冰似乎感受到娘亲不高兴,也跟着哇哇的哭起来。 楚逸一看,连忙慌了手脚,直接将床榻上的巫苓抱了过来,随后揉着她的笑脸,拍拍手给他看。 方烨冰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玩到大的红眼睛姐姐,被叔叔抱着,做奇怪有趣的动作,这才笑开了花。 “哎,我也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结束这一切,其实说实话我挺享受的,但我就是怕,等我变成老头子了,巫苓才长回原来的模样。” 方若楠也才反应过来:“对啊,你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吗?” 楚逸贼贼一笑:“所以我就不能了吧,你们古代不是十来岁就可以结婚嘛,等巫苓十多岁的时候,我就将她娶过来好了。” 说罢,楚逸便低下头去亲巫苓的脸蛋,巫苓躲闪未果,抗拒未果,最后被亲了好半天。 方烨冰在一旁拍手笑:“姐姐,漂——娶姐姐。” 楚逸点头:“对!等姐姐长大,就娶她。” 没想到这小娃娃心思倒是挺细腻,自己和他娘亲聊天,这就能直接想到要娶巫苓。 看来也是一个天才少年儿童的种子,若是将来好好培育的话,到了最后,想必也是出彩人群。 可却没想到,这小子拐了个弯,从她娘亲手里面爬出来,然后一路坐在巫苓身旁。 “姐姐,我娶。”牙牙学语,还说的不太清楚,但已经能表达出喜欢! 楚逸哈哈一笑,看来自己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要多个小情敌那! “好,你娶。”当是逗小孩儿了,楚逸又亲了巫苓一下:“不过姐姐只给叔叔一个人亲。” 巫苓脸颊又是通红的一片,随后看着楚逸,又看了看有点儿不太高兴的扁着嘴的方烨冰。 “小砸,等你长大了,再和哥哥抢妹纸吧!”楚逸一脸的鸡贼,抱着巫苓狠亲。 虽然心底里真的十分担忧巫苓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等巫苓真的长大了,又会是哪年哪月。 可是,巫苓这样可爱,面对她的每一天,都是楚逸的美梦。 就算一辈子都这样,也挺好。 若是老天有眼,那他总有一天等她长大,将她娶进门来! 第四百零五章 我能不吃吗 被楚逸强亲,无可奈何,又一个月,七八岁的样子,抗拒,未果。\ 巫苓总是被楚逸强亲,所以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在几日之后便莫名其妙地飞速长大。 看的小冰冰几乎是快要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姐姐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快? 先前还没有自己大的,而如今,确实比自己高上不止一头! 之后只一个月的时间,巫苓便长成了七八岁的样子,正如她当年在山中跑出来的时候。 这时候的巫苓不喜欢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有时会想起在千年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自己被从家里赶了出来的事。 那时候的自己,便是这样的一张脸,赤红色的头发,与赤红色的眼眸,明晃晃的映衬当初的事儿。 她那么小,便在山中苟延馋喘的活着,而如今,又是这个岁数,身边却有楚逸跟着。 巫苓不喜欢出屋,有时候那些小孩子看到了同龄的自己,都会主动上前问好,然后约着自己到处去玩耍,去看那些小孩子们喜欢看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巫苓也会跟着到处去走走,可是到了最后却发现自己的确没有这样的心思。 小孩子们,无非是喜欢一些搞笑有趣的东西,而巫苓站在一旁说也说不出来,看也看不下去,只是有些无聊透顶的站着。 所以这样还不如在屋子里面呆着。 想必若是千年之前的自己,也是这样。 父母没有让自己在所有小朋友之间,有一个快活的童年,所以养成了自己这幅孤僻的性子。 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办法和人家融入到一起。 而且每次和那群小孩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让巫苓联想起当初自己不听父母劝告私自便出门的结果。 如果没有那件事可能现在之后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 楚逸打猎回来看见巫苓独自一人坐在床上,虽然平时见面也是不打招呼,但总会微微一笑。 而今天的她看起来倒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于是楚逸放下手中拎着的鱼,转而进了屋。 “小巫苓怎么啦?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难道和小朋友吵架啦?” 楚逸摸着巫苓的脑袋,一副宠爱小朋友的样子。 而巫苓则是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看着他:“不是。” 这家伙永远会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可是即便外表是个小孩子,自己内心终究不是。 自己没有失去记忆,依旧还是那个千年前的老不死,怎么又能算得上是个小孩子呢?! “难道你爱上了某个小盆友?”楚逸一脸的诧异,随后蹲下身:“宝宝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哦,不能喜欢别的小孩哦。” 巫苓现在六七岁的样子,正是萌萌哒小女生。 不如之前在山中晒得漆黑的样子,而是在楚逸三天两头牛奶鸡蛋的喂养下长得白白嫩嫩的。 且平时一点辛苦的活也不做,做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倒杯茶什么的。 虽然巫苓面上总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楚逸确实觉得这样的巫苓太诱人了! 恋童癖在这一瞬间发挥到了极致,怎么可能世界上有这么可爱的女娃儿呢? 既有成熟女人的淡漠美,又有小孩子的可爱外表。 楚逸甚至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忍不住,可能就等不到巫苓十二三岁了! 色狼的本性也在这一瞬间发挥到了极致,在巫苓又是一个小白眼翻过来之后,楚逸真的是没有忍住,直接扑上去啃了一阵。 啃着啃着,便啃到了嘴唇—— 柔软的好像没有似得!棉花糖!绝对的棉花糖! 楚逸快飞了起来,而巫苓则是一直愣然的看着面前扑过来的大脸! 怎么会这样?她没有闪躲是因为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这样的待遇。 反正楚逸亲过了便会该做什么做什么,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次却一发不可收拾! “你做什么!”巫苓愤怒的拍了拍,可是手小脚小,无论再怎么用力也没有任何作用。 或许对其他人还有那么一点儿作用,可是面对如今的楚逸,巫苓倒真的是束手无策。 “呃……”楚逸尴尬了一瞬间,但还是厚着脸皮再亲了一口:“我喜欢你,就亲亲你嘛。” 巫苓这次更是彻底无言以对,且就算是反抗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抓着床柱子在一旁呲牙咧嘴。 “美女,哥亲你一口,怎么表现的这么不高兴?” “没……”巫苓摇摇头。 其实说实话自己心底里依旧是高兴的,毕竟是期盼了很久想念了很久的人,这样对待自己,当然算得上是心底里所期待的事情。 可是正好赶上自己现在这个年岁,无论是出门亦或是看到什么反光的东西都会发现自己的样子。 继而想起自己的千年之前的遭遇,让她甚至想忘也忘不了。 就算是不想想起当初的那些事情,在被窝里睡觉也会在看到自己的手脚大小之后,联想到当年的事情。 那件事情压抑在心底里面太深太深已经,扎根到腐烂,拔也拔不出来。 “好了。”楚逸伸手抱过小小的巫苓,不知巫苓究竟是要怎样。 但是想也知道巫苓此时的确是为了自己当初的事情而烦恼。 楚逸拥有先前的记忆,所以,巫苓每次出现特别的表情,都会去联想以前的记忆。 从而就会发现他心底里真实的想法,以及当初在那遥远的云朝所发生的事情。 真的是让人无言以对,甚至控制也控制不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将心底里那点阴霾一点点的挥散而去,直到她心底照满阳光。 巫苓被楚逸抱着,感受他的温暖。 直到听到桌子上啪嗒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木桌上一跃而下!掉在地上摔了个半死! 巫苓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条青皮大鲤鱼!长了足有一尺来长!正在地上啪嗒啪嗒的跳着! 眼见着它已经从小筐里面蹦了出来,才慌忙地下地想要抱起那条鱼! 而此时有着恋童癖的楚逸看到这场景更是觉得心痒难耐! 哦,还没有一米多的巫苓,现在去抱有一尺多的大鲤鱼,小手还没有多大的力气,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抱了起来。 然后,踮着脚送到桌子上面去! 萌炸了萌炸了! 楚逸默默的看着,巫苓的身高不够,于是被那条鱼蹦跶蹦跶的又跳了下来。 巫苓不厌其烦的直接将那条鱼丢进筐里放在桌子上,然后再跳出来再放。 楚逸就这样星星眼的一直看,之后整条鱼都没了力气,在桌子下面,张着嘴嘎巴嘎巴地喘气。 楚逸才出手将巫苓解救出来。 “这条小鱼就放这儿吧,反正一会儿也会进锅里面变成一锅鱼汤,不论你怎么折腾,到最后还是吃进肚子里面,不用怜惜他。” 巫苓听了之后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世间万物就是如此,就算是不舒服又能如何? 于是便坐回自己的小床上,一动不动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楚逸则是又亲亲了一阵子之后,才放过巫苓,转身去坐鱼汤。 巫苓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悲还是喜,也想不清楚自己脑中究竟想要些什么? 这一切来得太快,甚至在自己追逐的时候一直追逐不到。 但却在即将要放弃的时候,他转过头冲着自己跑了过来。 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选择,更不知道究竟自己,选择哪一面才是对的,若是错了又该如何?? 巫苓迷茫了,但旋即却又觉得,巫苓未来如何,只要是楚逸引领着自己走,都是可以的吧? 自己脸上还留着楚逸的味道,嗯,被亲了这么久,感觉,也没那么不好。 甚至于有些习惯他的亲吻,和每天小孩一般的口吻。 没多一阵儿,楚逸就端着一大碗鱼汤进来。 “你现在长个太快,要多吃点好东西补补。”楚逸放下鱼汤,烫的连忙将手捂在耳朵上吹气。 不过巫苓虽然现在没什么灵力,但不代表她身子不火热。 她依然是比正常人热一点点的,所以楚逸还是没有将鱼汤弄的太凉。 巫苓一勺一勺安静的喝着鱼汤,果然是吹也不需要吹一下的。 楚逸在一旁看着,心中想着,巫苓是从不喝奶之后开始长个的。 巫苓一向不喜欢吃肉,所以在吃素。 所以就长得慢。 那么是不是代表,和那些平常的食物对比起来,肉类能让巫苓获得更多的营养? 看来有必要在以后的时间里面,多找一些见也没见过的东西做来吃吃看,或许一些大骨头汤之类的东西也真的能够补充营养呢!? 楚逸发现自己像个大妈妈似得,没事就研究怎么给巫苓弄点营养的东西。 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巫苓倒真的长得比先前快了许多,手脚也都拉伸了好多。 只不过,真的不爱吃肉的巫苓,看着那顿顿肉的心情! 简直就好像一只虫子爬进了鸟窝里面,一抬头到处都是鸟嘴的感觉! 天旋地转! “我能不吃吗?”无数次的询问。 “不能。”无数次的拒绝。 巫苓气馁的拿起筷子,随后一块块的肉吃进口中。 第四百零六章 世界都变了 “多吃点多吃点。” 楚逸心中期待着,当初巫苓就可能是不爱吃菜所以没有长的高高的。 如今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机会? 楚逸开始想要给巫苓各种补充营养! 看巫苓会不会变成比先前更漂亮!更漂亮!更漂亮! 哈哈哈哈哈——楚逸想着想着,便仰天狂笑。 吓得巫苓口中的肉丝掉在地上,丝毫不明白面前这人为什么像疯了一样的大笑不止。 巫苓虽然疑惑,但楚逸依然觉得自己这个点子实在是太棒!也忍不住的一直哈哈大笑! 现在巫苓已经适应了楚逸现在的情况。 他总是会想着些什么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笑出声。 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总也会跟着高兴。 于是一碗鱼汤下肚,到了最后,还是被送上了床,乖乖睡觉做一个良好的青少年儿童。 这日子一晃又过去一个月,巫苓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是十岁孩子的样子。 果然这日日的大鱼大肉喂下去,身高顿时蹿高了不少! 现在已经离先前的身高没有什么差别,如今看起来仅仅也就是,长相方面还略显稚嫩,和先前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出入。 可是唯一有变化的是,楚逸渐渐不怎么来了。 好像有些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还是在外面特别忙? 总是一天到晚的在外面忙碌,有时候会混到深夜才回来。 巫苓曾经疑惑过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碍于自己仍旧还是一副少年儿童的样子,出门也不太方便,会被那些同龄的小孩瞧见,到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异处便是得不偿失,所以巫苓平日里并不出门,就算心中疑惑,也只是张望一阵子便罢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与其心慌的到处去寻找,还不如在屋子里面安静的坐着。 反正巫苓也是个安静的人,不管楚逸究竟是否回来,她也能够独自一人坐在房中。 即便是发愣,回忆先前的事情,她也能想上一整天。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巫苓发现,楚逸还真就有些像是忙活不开的样子! 每天晚上送来的吃食,有时候也会晚。 这一天正赶上巫苓独自一人在家,发现有人在敲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许久不见的方若楠。 方若楠现在是娃娃的妈妈,所以也有些忙不过来,很少到巫苓这里来探望。 所以巫苓在,看到方若楠之后便微微一笑,进屋倒了一杯茶给她。 “哎呀!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许多!”方若楠见着巫苓的样子,也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但是旋即便开口问询:“巫苓你想要,搬到我那里去住几天吗?” 巫苓心中一动,脸上倒是没有显出什么诧异的神色,只是很平常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搬去你那里住呢?” 方若楠好像早就想好了理由似的快速回答:“最近小冰冰想你想的总是在哭,而他又小不能总是抱来和你一起玩儿,如果玩儿,的疯了的话可能很难抱回去了,你就到我那里去住几天吗?” 就这么说着巫苓却更觉得有些不对劲,本身方若楠就是很久才能看到一面的人,而如今又仿佛是特意而来。 急的脸上都有些出汗且面色发白,很明显在隐瞒些什么! 可是,她在隐瞒些什么呢?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呢? 巫苓摇了摇头:“不需要了,我自己在这里住也很好,现在,我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方若楠连忙摇摇头:“不好不好,你还是跟我回家吧,到我那里去住两天,就当去玩吧!” 可她越是这样说,巫苓便越觉得疑惑,方若楠从来没有说,如此盛情邀请自己回家过,所以一定有什么事情! 巫苓觉得什么事情还是不要藏得太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于是便直接和方若楠摊牌。 “我知道你这是为什么而来,所以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虽然巫苓并不知道,但是说不定这样一下的话,方若楠就能把心中所想的全部说出来。 方若楠尴尬的看了看巫苓的脸色,随后又是嘿嘿一笑。 “哪有!我只是来邀请你到我家去坐坐!那既然你不想去,就算了!但你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找我!” 方若楠如一阵旋风般刮出了门,甚至连口茶都没喝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巫苓站在原处疑惑不已,这方若楠现在在搞什么鬼? 而且最明显的便是,方若楠最后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一定要找她。 可是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话说的好像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联想到楚逸最近根本不怎么回来,而方若楠又…… 巫苓有点迷茫,想不太明白,于是便早早入睡。 接下来的日子外面的孩子似乎更淘气了是总会,点燃些鞭炮什么的炸的院子里面轰轰作响。 而楚逸更是时常的不回来,甚至有的时候,饭菜都是方若楠带回来,而巫苓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时间过得十分迅速,又是一个月过后,巫苓已然是变回了十三四岁,刚刚入宫时候的模样。 楚逸变化真的很大,不仅不怎么回家,就算回来也是显得很疲惫的样子,好像真的在外面做了十分辛苦的事情。 这期间巫苓曾经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可是结果仍然是相同的,他的嘴巴闭得死紧,什么也不告诉巫苓。 碍于现在巫苓仍旧是小,也出不去门,再说虽然巫苓确实有些疑惑,可是却没有疑惑到怀疑楚逸在做什么的地步,也没有必要出门去探究。 之后的日子里,楚逸基本上就根本没有空回来。 而且,就算回来,也不是和巫苓亲昵的样子,只是问问最近的情况,便赶忙的回去入睡。 几天后,巫苓实在是忍不住,跑到楚逸的屋子里去瞧了瞧。 之前巫苓不出门的原因,便是因为自己生长得太过迅速。 若是有人见过自己在十天半个月之后,见到自己的另一幅模样会不会吓到别人? 所以巫苓尽量减少自己出门的时间,并且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身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回原来的样子便好。 可是到了楚逸平时睡得屋子,却发现那里好像都没有人的样子,一尘不染,甚至已经到了根本没有人住过的感觉! 那他从自己屋里出去之后,都究竟去了哪儿呢?! 巫苓十分的焦急,不知道最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该怀疑吗?应该去探究吗? 他看起来现在完全有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也不至于让现在几乎自顾不暇的自己,去探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巫苓想了许久,也在那种困境之中被折磨了许久,终于,在恢复了差不多的模样之后,能够出门! 几乎是立刻,巫苓窜出了自己的屋子! 这么长时间过去?身体里的灵力未曾恢复多少,但总也算是够用,比先前自己在幼年的时候要强上许多。 出了门之后,巫苓发现——这城池之中本来有许多人,可现下却寥寥无几,只剩下几个背着大箩筐的赶路人! 这究竟是怎么了? 巫苓一路上便有些浑浑噩噩的,本想着赶快去找方子英和方若楠,可转念一想不如直接到外面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许多人都逆着方向走,城那边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似得。 一路前行,巫苓看到自己眼前的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 外面有许多开着飞机的人,楚逸说过,那是飞机! 许多的小飞机在城墙上嗡嗡作响的,丢下一小粒一小粒的东西随后那些东西便如炮仗一般炸上天空! 而楚逸则是站在城墙之上,剑涩飘逸,所到之处灰飞烟灭。 许久不见,他现在已经拥有这样的实力了么…… 猩红色的炎煌剑在他手中,如盘转的灵蛇一般,炸下的火星毫不留情的在敌军身上留下伤痕! 但对方的飞机和楚逸手中的炎煌剑比起来,真的是没有可比性的! 而且方子英也在,在逞强的另一侧,对付那些想要攀着梯子和绳索借着炸破的城墙,爬上来的小兵。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为什么古代和现代会突然发起战争? 而且按这种模式发展下去的话,古代就很明显会打不过现代界! 这些现代元素,若是全部用上,即便是这边有方子英和楚逸这种人,也是没有任何胜算! 突然,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楚逸看到旁边出现的一颗巨大的满是火焰的炸弹,立刻有些束手无策的大喊着:“快躲开!快躲开!” 那边站着好多个正在临时维修城墙的小兵,此时看到这一幕,他们几乎是目瞪口呆地没了反应!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突然一抹红色的身影窜了出来! 随后那巨大的炸弹便被那抹红色的灵气所包裹住,随后卷向远处! 那炸弹在落入远处之后,那红色的身影才化作一道黄窜了回来! “轰——”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 于此同时,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楚逸目瞪口呆。 “巫苓?!” 第四百零七章 混入现代界 巫苓听方子英说,这一年多的时间,混沌界城主突然归来。 古代界的城主渺无音讯,但现代界的城主却是真的回来了,且还在掌管大权。 他们的现代城主野心十分浩大刚一回来便命自己现代界所有的人,造起飞机大炮向着古代界,开始发起进攻。 没有任何人有准备战争就突然这样打响,千年未曾有过战争的混沌界,突然间变成了战火燎原的地方。 这样许多百姓都猝不及防,甚至连混沌界的城主也难以拿捏,那个,玩了即使的老顽童到现在看起来虽然还有那么点儿用。 但是现代界和古代界实在是差距太大,即便是领导人再怎么努力,到最后也依旧是会以失败告终。 现代界的实力极其雄厚,即使古代界这边有很多异能人士,苦苦防守,可是到了最后却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就算人类强大到任何地步,也不会赶得上飞机大炮以及炸弹所带来的危害。 这点巫苓早就知道,也曾经想过,人界就是因为人类消耗的太多,变得太强大,所以灵气才会日益缩小减短,到最后消失不见。 现在看起来混沌界也是如此,如果真的长期这样下去的话,到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和人界没什么差别。 而现在古代界和现代界都同属于混沌界,就像两个国家打仗一样,也和当初巫苓的梦境一样,将混沌且弄得民不聊生,根本没有可能在生活下人类。 勉强将这一波战斗进行到结束,混沌界的城墙已经几乎快被攻破,好多战士连夜才能将城墙砌上。 可是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即便是能够成功将城墙都修理完整,可是明日清晨之后,面对那些飞机大炮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瞬间就瓦解的分崩离析? 而且人类的知觉永远赶不上那些飞机大炮携带的灯光照射下来的灵敏,有的时候夜间突袭对于古代界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十分大的挫伤,是缓也缓不过来的挫伤! 夜间回到家之后,巫苓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找楚逸谈谈,便在桌子上沏了两壶茶,等待他回来。 楚逸则是在洗完澡之后,彻底弄的干干净净后,才一脸笑容的回来。 就好像先前一样,每次都是在战斗之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脸笑意盎然的便是进了屋。 若不是巫苓此时已经得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楚逸这副样子,她仍旧会觉得什么也没有发生。 会觉得外面依然是风平浪静,只有自己这里是闷闷的。 想到这巫苓不尽觉得心中有一阵难过的情绪出现。 许久没有这样的情绪出现,甚至觉得,或许是错觉…… 她轻轻地拍了拍桌面便唤着楚逸:“你来一下,我想和你商量些事情。” “哎呀,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楚逸明显在躲避。 他知道巫苓想说什么?更知道她想讨论什么。 可是此时此刻并不适合讨论这件事情,就算是说出口了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女人家如何能够只身犯险?到了最后,万一得不偿失,又该如何是好? 巫苓叹了口气,也明知楚逸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却不得不说。 “楚逸,我们商量一下,明天一起去现代界那边看一看。” 楚逸一愣,他本以为按照巫苓的性子肯定是想要自己过去,却没想到这次却学得出息了,竟然能够问出口和自己一起去的事情。 当初的巫苓,什么事都自己冲在前头,而如今是觉得自己也有独当一面的资格了吗?才会这样说? 楚逸觉得心里有些美滋滋的,可是到了最后却仍旧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到现在进去,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外面现在一直在打仗,乱的要命,你现在的情况出去不就是,徒劳的惹烦心吗?” “就算是打仗也没有关系!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我不应该尽一份自己的职责吗” “可是在这遥远的混沌界并没有你什么职责所在,你又为什么要以一个姑娘家的身份出去涉险犯难呢?” “但我是星月炎不是吗?” “这——” “不是曾有人说我生于混沌界吗?那这里不就是我的家?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了它而犯险?” “总之你现在刚刚重生结束,我禁止你出门!” “我……” “巫苓,外面现在在打仗,闹的人心惶惶的。虽然我作为一个现代人从来没有经历过打仗这种事情,但是如今这些天我也看得多了,生生死死就在一瞬间的事儿,还是能躲便躲好了!” “我的计划还是我们两个最好一起行动。”几乎不管楚逸怎么说,反正巫苓心中便是认准了这个死理儿,一万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倔强。 楚逸听罢便觉得有些头痛欲裂,巫苓的倔强,楚逸心中本就有数,就算是心想规劝,却也知道根本没什么规劝的能力,也根本劝不住她。 她说的也不是不对,完全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混沌界好。 可是楚逸就是觉得,巫苓这样做,完全就是在牺牲自己! 即便是现在没有牺牲!也是抱着牺牲的心态! 深入敌方本就是危险的事儿!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去做这种事情?! 巫苓本就不是一个苦口婆心能够劝别人的人,楚逸也是个苦口婆心劝了许久持续性失败,也知道劝也劝不住的人。 所以到了最后,仍旧是巫苓胜利,结果决定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到混沌界现代那边去看看。 但即便是这样楚逸仍旧在要求,如果到了门口便发现有很多很多的军队,会发生大范围的危险的话,巫苓是一定要跟着自己回来的。 这点巫苓觉得可以接受,于是便顺顺利利地接受了这件事。 两个人早早的便睡去,第二天早上养精蓄锐,决定到现代界去探一探敌情。 早先楚逸就带了一大堆舒适的现代衣服来,又将车彻底开了来,所以虽然是来自古代,但是对方现代界守门的一看这人很明显是个现代的人便将他放进了城。 “谢谢谢谢。”楚逸没有想到一切竟然进行的这么顺利! 这还多亏自己,当初图着方便将自己这辆车开了过来!现在也有装现代人的资本! 于是赶忙向着那守城的小士兵挥了挥手,表达谢意。 而那小士兵则是觉得一切都是应该做的,便也挥了挥手让他痛快离去。 巫苓藏在楚逸的车后备箱里,依旧是那副执拗的性子,执拗的不肯换衣裳,穿着古代衣裳进来,所以只能躲藏。 楚逸想,若是听他的话换上那些可爱的蓬蓬裙公主装,想必是好混进来许多。 只是略微打探,楚逸便得知,原来此时的领导人并非是真正的混沌界君主。 而是原来的混沌界古代方大长老! 在古代界那边是城主说了算,而现代界这边却一直是由一个叫大长老的人掌握全部的权利。 最近现代君主突然回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就突然发起战争! 现代界这边也是整天怨声载道! 因为一旦发起战争,虽然他们是很明显的胜利一方,但是还是会有不少古代界的偷渡客突然钻进现代界里面。 关于自杀式的爆炸袭击也是古代人能够做出来的疯狂事件,现在这边也是民不聊生。 他们想不通混沌界已经千年没有战争,大家都是相安无事,为什么在君主回来之后就突然要发起战争? 楚逸先前也是十分疑惑这件事,曾经问过关于方若楠这个问题。 方若楠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传说这个现代界城主,以前名字叫泫倾,就是方若楠曾用东边日出西边雨来形容的那个君主。 是被古代界君主宠的无法无天的人。 但是,那时候现代界还没有发展到这种地步,只不过说一边比较恪守本分,依然按照古代的风格进行学习和生活。 另一边则是尽可能的学习一些先进的东西,有趣的东西,让居民的生活过的自在悠闲。 所以说,泫倾是个有着典型现代人性格的君主,也难保说他不是那种有很大野心,想要趁着哥哥不在就吞并的情况! 楚逸在这么多天的观察中,其实早就有所发现。 就算是对方的君主隐藏的再深也不可能一面也不露,但是这仗已经打了一个月了,对方的君主却从未露过面。 楚逸只见过他们的大长老,他带着兵便向着这边示威,随即就是数十个小飞机嗡嗡的飞了过来。 所以楚逸到处去问,发现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位回来的君主。 那么这位君主究竟是回来了还是未曾回来? 大长老在做什么?为什么他能够拥有全部的权利决定是否打仗? 现在古代结合现在街两边实力相差的太过悬殊!若是打仗肯定是他们一马平川! 现代界这边,一切的发展都太过迅速,古代界真的有希望能赢吗? 楚逸心里惶惶的,只希望自己这次混入现代界能够有所收获,而不是一筹莫展! 第四百零八章 我来自现代 楚逸和巫苓两个人,在进入混沌现代界之后,就显得比较如鱼得水。 楚逸当真觉得自己就应该生活在现代界!而不是古代界那种地方! 从小就生活在现代的他,对于现代的交通路段以及情势都比较了解,更是能够反应十分迅速的,了解其内容。 如果没有那个混障师傅的话,想必他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就会被这些现代人给收走! 然后到现代世界去生活,也不用这么苦悲的发生这些奇怪的事儿! 不过也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即便是挣扎也没有什么作用,他还是乖乖的想着现在怎么给古代人出力吧!! 调查了好一阵子,他们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唯一的不对还是先前所发现的。 现代这边的君主一直也没有露面,唯一露面的只有大长老。 而且一直是大长老后领着所有的小飞机小大炮攻向古代人,也是大长老的主意,说转达君主下令,要攻击古代人方面。 要拿下他们的地盘,然后全部扩建成现代城市。 楚逸有些想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混沌界已经很久未曾开战,大家都安安分分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甚至连一条马路也不曾过! 在混沌界呆了这么久,楚逸唯一见过的往返两界的也就只有那卖东西的小贩! 其他的都是恪尽本分呆在自己应该呆的地方,根本不乱出去溜达,也不惹祸! 战争来的太过迅速,甚至让人猝不及防,想不通究竟因为什么会发起这场战争! 于是他们觉得这件事情绝对和那大长老有脱不开的关系! 君主回来没回来是一回事,大长老下没下令又是另一回事! 不是曾经有人说过吗?古代那边的君主和现代这边的君主是一对兄弟。 他们是一同消失的,那么为什么现代这边的君主回来了,而古代那边的君主却未曾出现? 而且介绍中曾说过古代那边的君主看起来比现代这边的君主要厉害一些! 就算回来也应该是古代人这边的君主先回来啊! 楚逸想不明白,所以就不再想,反倒是找些什么机会混到现代人中间去。 晚上回家之后,楚逸出了城就直接开车奔着古代城门而去。 确认后面没有任何人跟着自己之后,才算是长舒一口气,带着巫苓下了车。 两个人今天在现代界打探他了一整天,得到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情报,晚上回去和方子英整理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和现代界那边交涉一下。 但是交涉却不能仅仅是简单的交涉,因为毕竟人家那边飞机大炮十分狠厉,想要占领这边十分的简单。 这几天看起来明显就是在保存着实力,或许在等待着什么也未可知? 那他们就必须要弄清楚全部事件!才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划分为原点之后!整理清楚处理得当!才能彻底结束! 虽然听起来十分绕嘴,但是在楚逸心里其实就是找到他们最大的头目,然后了解他所有的目的,就明白这一切! 几个人商量了好一阵子到最后决定,那边看起来并不是好对付的,唯一可以利用的还是楚逸先前身为现代人的身份。 他和那边交流起来比较方便,不论是言辞用语还是说话都是沿用着他们的习惯,明显和古代人有很大的不一样。 这就能给古代这边带来巨大的优势,古代这边只需要稍微配合一下他,就能够让现代那边信任他的话! 商量好了之后巫苓,楚逸,以及方子英方若楠,都为了这件事情开始准备。 方若楠毕竟是女眷,所以心思比较细腻,而且也胆小。 他无数次的告诉巫苓和楚逸两个人一定要万分小心,不管任务有没有完成,抑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是危及生命,不论是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也要保住性命,跑回这边来! 楚逸笑着答应,但心中也有些心酸。 他能不心酸吗?他身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生在现代社会的男人,根本没有经历过任何斗争和残酷的打架事件! 而如今看着这些血液成河的场景,楚逸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上辈子为什么如此温温吞吞的下不定决心就那么要了巫苓。 或许在见过杀戮之后才知道生命有多么重要,或许在见过血腥之后才知道和平有多么重要,或许在见过平淡之后才知道刺激并不是人人都想要得到也想要拥有的。 或许,在知道一切保持原样比较好的情况下,就能够忍得住不去解开那传统的封条,不去让世人评说这件事情,只让它淡漠地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可他或许没有想到这一世的纠缠,这淡淡的宠溺却持续了千年之久,一直让他不停地追逐到自己的这一辈子,可是初一也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上辈子真的没有碰过巫苓,才给自己这么一个原封的大姑娘! 现在原封少女多难找!还是为自己苦守这么久的! 楚逸高兴不已,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即便是温吞了一点儿,考虑的多了一点儿,但总也是对的! 怀着这种激动的心情,楚逸缓缓入睡,身边?当然是强迫搂着巫苓! 现在巫苓虽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却比先前白嫩了许多看着也年轻了不少,自然是让他爱不释手! 他可不是上辈子的自己!该出手时就出手,即便是按在原地,也必须要抱! 到了第二天,楚逸便再次开车带着巫苓进了现代界的城池。 进城的时候那小兵好像昨日见过楚逸,所以显得有些起疑心。 “喂!你是哪里来的?” 楚逸立马点头哈腰的摇开车窗:“昨日我还来了,你还记得吗?” 那小兵好生的看了楚逸老半天,却还是没有想起来,不过当真就觉得他有些眼熟,又有些奇怪。 他想了一会儿,就想起昨日貌似有一个人日出便进了城!直到日落才出来!心中有些疑惑便出口询问。 “你为何每日都会开车进城?” 楚逸有些哑口无言,随后叹了口气:“唉,说实话,我是古代界那边的人。” 这小兵一听立马就十分严苛的对待起来,手里的小枪,咔嗒一声就对上了楚逸的脑袋。 楚逸有些害怕:“哎呀!”的叫了一声。 这可和古代那边有很大的差别!那些冷兵器不管怎样也不会一秒钟要人命,可是这机关枪什么的可就不好躲了,即便自己此时满身的异能!控怕也敌不过一颗子弹! 这就是古代和现代打仗为什么现代界步步逼近的原因。 楚逸连忙举起双手面带微笑:“哈哈哈哈,其实我是带着一些情报来投靠的,内容缘由有很多,且听我慢慢说。” 那小兵看起来似乎不相信,又把那枪靠近了楚逸许多。 “我该怎么才能相信你所说的话,你身为一个古代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楚逸就打断他的话,插口道:“不不不,我并不是古代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群众,被他们那边硬划分了过去,所以一直怀恨在心,不信你可以检查我对现代的设备以及东西都非常了解,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人能够学会的!” 那小兵看起来依旧十分疑惑,但是知道这楚逸开着车往来一两日,觉得虽然奇怪,但这家伙看起来倒真像个有现代气质的人,不像古代那边那些老古板。 再说那些老古板对待自己的头发都是兢兢业业的一点儿也不舍得剪掉,而面前这小伙子是半长的头发英姿飒爽的,并没有竖起在头顶。 而且衣着打扮也是现代界的打扮,所以想了一阵子,他就略微放松了警惕,随后示意楚逸可以下车。 最后小兵带楚逸去找到了他们的小长老。 小长老和小兵一样十分的警惕且害怕楚逸是那边派来的内奸,实际上,楚逸本身也就得意于自己是现代的人,所以刚巧赶上大小长老的电脑出现了一些问题! 老天相助! 楚逸便在脑门儿上顶着枪的情况下将的电脑修好!发挥了一个现代男人的完美技术! 看到这那小长老,才相信了楚逸所说的话,真的觉得他可能是个现代人。 不然若是一个古代人在接触不到这些现代电器的情况下,是肯定不会维修电脑的。 别说维修了,就临时用估计都麻烦。 楚逸口中所说的一开始降落在这儿的时候就被古代那边给收了去,所以一直怀恨在心的说法,现在得到了落实。 他们也派过探子去打探过,得知在古代那边的确有一辆现代系的车,整日里在街道上跑来跑去却调查不出那人到底是谁。 如今看起来就应该是这个小伙子。 而且,小长老在很快的情况下便调查了楚逸的车牌号码以及注册信息。 得知这辆车根本不是产于现代界的,说明是另有其处。 也就是来自于其他的现代世界。 这大大增添了有关于楚逸口中所说的事情的真实度! 当众人相信了楚逸所说的话之后,便将他奉为至宝的直接送到了大长老面前! 第四百零九章 奇怪大长老 这大长老看起来倒是比那小长老难收拾得不少! 他们是远远的看上一眼有很大的差别这家伙,让楚逸不得不警惕起来! 大长老看起来大概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身上穿着大袍子,看起来倒是不伦不类的有些古代风格。 可是那眼睛里却满是精光,眼角眉梢都挂着算计。 一抬眼看人的时候所露出的神情,都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觉得他是个硬角色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楚逸自然也是如此想,既然他能够到这现代城市来,就做好了大长老是个很难收拾的人的准备! 所以一见到他楚逸便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故意装作的很轻松,没有什么压力的感觉。 “大长老好。”楚逸笑得如花儿般灿烂,生怕面前这大长老不相信自己真的是对面所过来投靠的人。 还高兴不已的鞠了个躬,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尊重他的,但脸上的笑意,又摆明了自己是轻松的!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大长老神色悠哉,虽然看起来有一点点警惕,但是却不是很紧张。 他坐在自己属于长老的位置上,耷拉着眼皮看着楚逸,口里所说出的话却是古香古色的,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这大长老不论是说穿着打扮,还是看言行,都是一副古代人的风格,为什么会出现在现代界呢?! 楚逸忽然之间自己串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大长老,大概先前是来自古代的人! 或许从什么时候开始流窜到现代界,然后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坐上了大长老!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有无尽的野心!想要争夺到古代界的城池! 然后,利用现代的一些高科技技术去,侵占古代界的地盘! 这个想法让楚逸觉得有些恐怖,可是还没等想完,只见坐在高处的大长老手中的茶杯却嗖的一声向他丢了过来! 楚逸反应的迅速,本想下意识的去伸手接住那盏茶杯,可是,在这万分之一的时间又想了想。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暴露本事的好! 于是便集中精神,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跳向一旁!好像勉强才躲过了这盏茶杯! 大长老眼中散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神色,好像觉得这面前的年轻人应该不止这点本事? 可是这种瞬间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应该是最真实的,让他不得不相信。 “年轻人好身手!”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大长老只能相信楚逸此时是正常的反应,于是便不冷不热的夸耀了一句。 “大长老客气了!”楚逸依旧笑呵呵! 第一关就算是怎么过了去,楚逸也觉得这有些太简单了。 要是之后的考验都像现在这么简单,可能很快自己就要被加以信任了吧? 可那大长老却很显然没有再试探楚逸的意思,反倒是觉得此时站在楚逸身后那红头发红眼睛的女娃儿有些奇怪。 便指着巫苓问道:“这是妖怪吗?” 巫苓看到大长老指着自己,张张嘴没有回话。 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但这个问题倒是楚逸反应的迅速。 “不,并不是,这是我带来的朋友,有一些小小的异能,或许能在这场战争之中,出自己的一份力。”楚逸解释的有理有据。 “哦。” 大长老似乎还没有彻底的对这二人放下心,似乎还想试探的问几句,便略微张开嘴,卡了好一阵子才说出了一句。 “那让这姑娘给我表演一下,到底有什么小小的能耐?” 楚逸转头示意巫苓表演一下,但是却又悄悄地眨了下眼睛。 巫苓能够看懂楚逸的意思,大概就是让自己不要暴露的太多,于是心底里转了个转儿,便从手里面嗖得捏出一把小火球! 很小的火球,噗的一声便冲着大长老而去!瞬间点燃了他的衣角! 大长老吓得从座位上一窜而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灭掉了身上的火! 巫苓手中的活从来都是难以灭掉,若不是巫苓暗地里帮忙,恐怕这大长老就算是烧到死,也不会扑灭这火焰的。 巫苓其实很想就此彻底打死这大长老,就算结束,也不会有其他的战争。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大长老死去又能如何呢? 大长老的麾下有那么多的人,搞不好哪一个就能接替大长老的位置,然后继续去屠杀古代界的人。 杀一不能儆百所以,所以现在杀了他没有什么作用。 直到身上的火全部扑灭,大长老才算彻底相信了面前这两个人都有一些特异的能力。 但是,此时他只见识到了楚逸反应能力稍微有些快,却没有发现他和普通人有什么差别? 于是伸手便指了指:"你说你朋友有特异功能,我见识到了,那你呢?" 楚逸眨了眨眼睛,实在没想到大长老竟然会问到自己头上,所以也有些阴郁. 自己身上……这龙气是万万不能露出来的,一旦露出来,可能到了最后就不好隐藏。 况且当初在战场上的时候也只有自己,这金橙色的龙气漫天飞舞,所以他很有可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他的对手,与他对战了很久的人。 那么究竟该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楚逸脑中便是灵光一闪,随后手中便捏出一把小小的红光。 正是那炎煌剑! 炎煌剑一出手便嗡嗡作响的持续变大! 剑身所散发出的灵气仿佛吞天食地将那小小的正殿之中搅合的人人都难以站稳! “哈,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大长老,您也知道咱们现代人并没有古代人那些奇异的修行方式,但是我却在古代那边不小心捡到了这样一把剑,这把剑的能耐也是不小,说起来和这位姑娘也有些因缘。” 古慈手中拿着炎煌剑,只是微微一晃,这殿内许多的电器什么的,就被全部弄坏,还有那些个灯泡,也是受不了这种灵气的灼热,而纷纷爆裂! “好好好好!快收了你的剑!” 大长老一声令下,显然已经信任了面前的两个人! 他看着他们各有各的益处,心中思绪着好多自己侵略古代界的想法。 现在的情况是他不敢大动干戈,所以只能稍微点燃战争。 但即便是这样,古代界那边,也仍旧是基本上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 而此时从那边出来了内奸对他们可能更是不好,这两个人就是上天所送来的宝贝,应该妥善地加以利用! 想着想着大长老便越觉得开心,赶快叫着二人上前来站在自己身旁! 楚逸收了手中的炎煌剑,将整个巨剑不知收在何处。 这是他一早发现的功能,炎煌剑可以幻化成极其微小的样子,挂在自己胸前的寒冰莲玉下面。 一水,一火,也挺漂亮。 至于那根猪尾巴,楚逸是早就不带着了。 自从能够看到巫苓之后就再也不用戴那东西,不过丢倒是没丢,万一总有一天自己需要看个灵魂什么的也要戴上这东西! 那大长老虽然彻底相信了两个人的实力,但是却对他们的,来历依然有一些不相信。 于是便派了众人到古代那边去探究,果然是发现,当日楚逸从人界遇到意外掉落混沌界之后,便被那个贪心想要星月炎的师父硬生生地划分到了古代界。 这是大大的罪孽啊!人家被带到哪个界,一旦是定了下来,就再也没有改变的机会!也难怪他心底里会有恨意! 至此大长老便是全部相信了楚逸口中所说的话,更是将那拥有着异能的两个人奉若至宝,带到了城中最好的酒店去入住,只等他们派上用场! 而楚逸和巫苓两个人也高兴不已,没想到这大长老竟然如此好骗,只说自己的一些小优点,就能让他相信了自己的来历! 不过,得到认可的依然是楚逸之前所来自现代社会的身份。 如果不是如此的话,可能对方根本不会相信古代那边竟然会出内奸! 楚逸对此也是十分的揪心,没想到自己英明神武了一辈子,到最后却做了这么一回内奸! 唉,就当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了吧! 楚逸想得开,所以之后的日子就开始带着巫苓满城的乱转。 众人都知道他们虽然来自古代界,却是为现代界做事,也不拦着,故而将地形也是探了个透彻。 而这几天大长老却很消停的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去攻击古代城池。 正好给古代界在这几天的时间内稍微缓了缓。 但是他心中所要做的却不仅仅是侵略古代的城池,他若是想要将古代城池夷为平地,恐怕只是三两分钟的事情! 但到了最后却也未曾舍得的样子! 看起来只想要呢那繁花似锦的古代城池而已! 楚逸似乎觉得能够猜的到这大长老的野心究竟在于何处!只不过可能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沉淀! 等到什么时候若是再次发生战争,楚逸和巫苓能够帮得上他的忙的话,他就会彻底相信这他们两个人! 到时候才是真正战争的开始,才是看谁笑到最后的时候! 第四百一十章 敌不战而降 三日后,大长老饮酒设宴,让楚逸和巫苓等人去参加。 席间,大长老似乎是吃喝的高兴最后酒过三巡,脸上已然现出红晕。 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青蛙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贼精八怪的大长老,竟然在喝了酒之后如此的没有心机,问什么说什么。 在他们问了一系列问题之后才彻底明白,当初青蛙猜的是对的这大长老的确是来自古代界限。 “那你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只是为了活下去,哈哈……”大长老眼神迷离的看着桌上的酒,就连去摸酒的动作也变得坎坷,抓了好半天也没有抓到。 “可你为什么不回去?要用这种方式回去?” 青蛙十分的不明白,当初自己的户口被落在谷地古代那一边,没有可以改变的情况出现,老死都是那边的人。 那么如果大长老真的是生就是古代人,他又是怎么跑到现代城市这一边来的? “我回不去了,那边的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大长老,大长老!” “哈哈,对!敬大长老一杯!”青蛙是时候的拿起酒杯,再次冲着大长老灌下去! 大长老喝的高兴不已,一杯又一杯的下肚,竟然道出了另外一个秘密。 “当年啊……这边没有君主,是我,我一步步的熬上去的!如今!这边有了君主!还是我!都是我说了算!” “对对。”楚逸一副马屁精的样子,一边给大长老添酒,一边连忙再问其他的问题:“那君主呢?君主大人是什么样的人?” “他当然不会出来,哈哈,只因为啊,他是个只会睡觉的废物!”大长老笑得高兴不已,一杯又一杯酒的往肚子里面送。 “怎么说呢?为什么从未看见君主大人出来?” “那个废物,被我关在……嗝!”长老打了个酒嗝,就那么倒下! 也不知是真是假,说到重点部分的时候,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下,连一个让人反应的机会都没给! 不过大长老口中的话倒是足够让青蛙震惊的了,他为什么说君主是废物? 而且君主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正在被关着吗? 但问题是君主现在正被关在哪儿?又是怎么样了? 青蛙觉得自己应该去营救那个君主,或者说,应该把君主放出来让他重见天日。 这样也能让大长老的阴谋能够被众人所知晓,到最后这战争就会消失。 可是青蛙不能保证,就算这个君主被救出来之后到底会如何? 如果这个君主和这大长老一样野心勃勃,该怎么办? 如果这个君主比这个大长老更有吞噬的野心,又该怎么办? 古代界和现代界的战争就这样一炮打响,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自己救出了这个君主,到最后的结果是谁也不敢承担的。 所以青蛙此时想的就是,再问问,再问一问关于这件事情的细节部分。 那么到了最后,考量起来也比较方便,究竟该不该去营救那个君主,也是必然的情况。 所以青蛙给天鹅使了个眼色,示意天鹅弄醒大长老。 天鹅立刻领悟青蛙的意思,小手微微一转便捏出了,蚕豆大小的一抹火焰。 随后那么火焰便落在了大长老的脖子上,呲啦一下大长老便惊醒,十分惊恐的看着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下子酒倒是醒了,眼睛也清明了不少瞪着周围愤恨的骂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楚逸连忙安抚。 可楚逸话还没有说完,大长老又是暴跳如雷:“是不是这个会用火的小丫头放火来烧我!” “不不不。”楚逸又是连忙解释:“事情是这样,您喝多了,一直说君主被您关了起来,我们都怕人多耳杂被您听了去,才迫不得已用这种方法。” 大长老摸了摸后脖颈子脖子,被烧焦了一大片,但也是有苦不能言。 现在这情况,敢情这两个小辈儿的已经知道自己将君主关了起来,那么就是说自己可能刚才真的口不择言的说了些奇怪的话。 于是,领悟至此的大长老立刻笑了起来:“是吗?那我刚才是真的喝多了,没有这回事儿,君主好好的待在殿内,不是被我关起来了呢!” 楚逸也跟着笑:“没有这回事儿就好,来来,继续喝酒!” 大长老看了一眼那酒杯,也感觉自己脑中此时混混沌沌的。 刚才的确是有喝多,那么接下来就不太适合喝酒,也不太适合和这两个小辈儿继续待在一起了。 于是大长老又是哈哈一笑:“可能我喝的真是有点多了,现在有些迷糊想要回去睡觉了,你们两个继续吃吃饱了之后,自行回府。” 大长老就这么走了,楚逸摇摇头,没有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青蛙和天鹅两个坐在一起商量,最后的结果还是如果能够去营救的话还是去救那君主出来。 毕竟,这现代界还应该是由君主说了算,不能被这邪恶的大长老一直揽权。 就算是将现代界的君主救了出来,到最后古代界和现代界仍然避免不了要开战,也是事实,注定没有办法挽救。 两个人决定之后,便着意打听现代界君主所住之处。 因为是被大长老所关起来的人,所以,青蛙和天鹅打听了许久也未曾打听到关于这位被关起来的君主的消息。 或许大长老封锁的十分严苛,又或许不想任何人知道,总之这位君主神秘的仿佛从未出现过。 总之青蛙和天鹅最后付出了相当的努力,也未曾找到这位被锁起来的君主,直到这一日,战争再次来临。 大长老破天荒的带着青蛙和天鹅上了战场,而天鹅手中的火系灵力在对方眼里看来是如同魔神降临一般的恐怖。 又如同千年之前一般,挥手间千军万马便是覆灭。 不过,幸好之前青蛙曾经和方子英打过招呼,对方所派过来的,都是正常的马匹驮着稻草人的样子。 因为距离甚远,又满是战火硝烟,所以对方根本看不出来此时向着自己冲过来的究竟是真正的士兵还是稻草人。 但是就算如此,天鹅心中也会觉得有些难过。 因为不管烧死的究竟是人还是马,到底还都是生灵。 可是为了两国不再战乱,也为了众多人类生灵能够更好的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到了最后,天鹅手中的那些,如同导弹陨石一般的烈火,甚至比飞机所带来的伤害更大。 这是重生之后的天鹅所未曾想到过的事情,也是青蛙所未曾想到过的事情。 没想到,天鹅在经历一次重生之后竟然变得如此强悍!甚至比当初千年之前,拥有的那副身体拥有更多让人难以信服灵力! 战争的结果自然是现代界的人类不战而降。 是青蛙曾经和方子英早就商量好的答案,只要这边的战争一打响,方子英就立刻带着城池之中的人离开。 其实那城也早就是个空城,该退走的早就退走,此时只剩下一些年轻利落的守城。 几乎也是马上就可以彻底搬走,所以当城池变成一座空城的时候,整座城池看起来就是一座十分苍凉的古城。 他们退离到了离这里更远的地方,安家定业。 这让大长老觉得喜不自胜,这么多天来利用那些飞机大炮都未曾攻陷下来的古代城池,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这手中能操控烈火的小丫头所攻陷! 而那男人看起来一直站在一旁兴奋的笑,显然也是曾经做过什么? 或者是,在对方的主将身上,下过什么功夫? 大长老想,原来好像对方城池上的确有一个能够飞来飞去成,身上带着金橙色光芒的人可今天却没有。 是不是这小子曾经在那边使过力,让这个人今天没有出战?所以最后才会获得如此成功的胜利? 大长老想不明白,但是到最后,终究是胜利了,这两个人就是头号的功臣! 古代界不战而降退避三舍!会成为所有士兵一鼓作气的攻上去的勇气! 所以战争一结束之后,大长老就立刻摆上了另一桌宴席犒赏三军。 顺便,犒赏一下天鹅。 大长老当初以为这来自古代界的内奸,青蛙能够使到很好的作用。 可是如今这样看来,倒是这红衣裳的小姑娘更有用些! 而且让青蛙和天鹅没有想到的是,这大长老竟然如此着急,只是在方子英带着所有的人离开了城池之后,他便带着人杀了进去! 整个现代界的城池便交给了青蛙和天鹅两个人,说在那边巡视几天便会回来。 而按照上次的情况来看,这大长老绝对是来自古代界的,所以整颗心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到古代去! 这才人家刚一空出城池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就冲进城池想要去住几天,回味一下! 毕竟大长老的岁数也不小了,可能,也住不上几天,每一天都如此着急。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青蛙和天鹅机会! 这座城市竟然这几天之内都是属于他们的! 那么现在有了军令的二人就能够找到先前所关押君主的地方! 这一切究竟如何还未成定论! 第四百一十一章 探前世今生 经过重重打探,楚逸和巫苓发现了一个地方。 这还是在兵营里面和其他小兵聊天叙话的时候所问到的,他们都以为楚逸现在掌管着巨大的权力,所以楚逸为什么他们就说什么丝毫都不会隐瞒。 楚逸自然是赶快问大长老平时关着人的地方都在哪里。 这些小兵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长老平日里并不关着什么人。 但经过重重的问询,还是问到了一个地方,不是主要负责关着什么人的,而是大长老好像养的什么东西在里面。 楚逸看了巫苓一眼,目光十分明确,大概他们要听的就是这个。 好多小兵都说,这里不仅仅是大长老常来的地方,更是关着什么人,大长老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吃食。 而且好像在里面还有专门给里面关着的人做饭的人。 因为有小兵曾经说过,看到有人往里面送一些蔬菜食物等等的东西。 虽然伺候得并不算好,但是总也是能够让人确定里面的确是有人存在的。 两日之后,巫苓和楚逸,经过重重关卡,进入了这现代界的一个,大长老常常去的地方。 果然进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守卫,五大三粗的直接站出来便拦着二人。 “你们的证件!” 楚逸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证件,倒是身旁的小兵十分知趣,直接大喊一声。 “这是现在现代界的领导者,大长老说让他全权负责,你敢拦着!” 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当时变怂了,退后两步就放了青蛙进去。 青蛙心中有些得意忘形十分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大长老虽然看起来贼精八怪的,怎么会手底下养了一群饭桶? 这才几天的时间,就纷纷向着自己这边使劲儿? 不过转瞬一想,现在世界不就是这幅样子吗?谁当权谁说话? 就算是前任领导者再怎么牛,一旦有新的上任也会立马有拍马屁的跟上来。 而且其他人心中也想的是究竟能不能惹得起面前这家伙之类的。 不过无论如何这也是成功的一小步是,青蛙怎样也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进入这,看起来守卫重重的屋子里面之后,彻底惊呆。 那人正睡在一座冰棺之中,仿佛没有醒来,又仿佛从来都是这样。 可那身形,还有那样子,青蛙都太过熟悉。 就连此时跟着楚逸的巫苓,也觉得整个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巫苓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而此时听到了巫苓说话的人,却坐起身来。 一双黑金一样的眼眸流转着些冰蓝色,左眼却不再是银眸。 “你……”楚逸看着他,实在是难以分辨这人究竟是睿,还是…… “你们来了。”他微微一笑:“你好,我是泫倾。” “泫倾?!”青蛙震惊的如同翻滚的江河一般,立刻就要拍下去! “现代界君主?!睿?!” 泫倾微微一笑:“并不是睿,睿只是过去式,睿存在的理由,已经没有了,你赢了,所以,此时我只是泫倾。” 青蛙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下一瞬,泫倾只是伸手一挥,便将巫苓与楚逸送走至外面。 “以后现代界这边,不会再有大长老。” 话毕,楚逸和巫苓便感觉自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再醒来,已在外面。 楚逸觉得还是赶快回古代界那边去看看再说! 于是二人开着车,直接便冲向了古代界,方子英现在所在的城池! 当方子英见到楚逸回来的时候,整个人便是惊呆在原地。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现代界那边的事情全部解决了吗??” “没有!”楚逸赶紧拉着方子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方子英也是觉得难以相信:“你觉得你们认识?” “不是觉得,是本来就认识!” 众人一起商量之后,突然觉得这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之中的这么简单,于是,方子英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只要灵魂没有熄灭,方若楠就有本事能够探究出前世今生的经历! 到时候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们在人间所认识的睿,就能够探测的出来! “我靠,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对!”方若楠在一旁,大声的回答。 “就是因为有这种能力……” 巫苓的话没有说完,或许当初,方若楠去主动触摸楚逸的时候,方子英才说她有种肮脏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 这能力的确是狗肮脏的,若是能够探究一个人连都不是很清楚的前世今生,那么到了最后这种能力被诠释为肮脏也在所难免。 方若楠提起这个倒是没有很不高兴似得,抿了抿唇看起来十分的优雅妩媚。 现在城池已经损失了一座,不过这对于两边交战虽然没有什么益处,但也不算是坏处。 既然现在现代界的君主已经彻底醒了过来,那么两边趋于和平的日子指日可待。 所以在完成了这一段计划之后,青蛙便立刻付诸于行动回到现代界去。 回到城池之后,正赶上所有人都对着,一台巨大的电视观看着。 大长老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抓了回来,现代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因是当初,君主不在,所有的权力都被大长老把持着,古代世界和现代世界分裂成两派。 而如今君主彻底醒来,两国就不会再交战。 青蛙觉得这位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君主究竟就是当初的睿,因为,一醒来就减免了两国的战争,这和当初方若楠在描写现代世界君主的句子里面可是不符合的。 大长老受到了应有的处分,被关在了一处,看起来好像避暑山庄的地方。 毕竟,君主不在的这么多年,也曾有很多任大长老把持朝政,并不仅仅仅限于他一人。 只要想想他为现代世界作出的这些贡献,也是功劳大于苦劳,便将那些坏的压制下去,找一处闲逸安稳的地方给他安享晚年,就算结束, 而且泫倾还算是十分体贴地为他找了个,看起来蛮古香古色的宅院。 看起来这位君主大人应该什么都知道,也明白这大长老是因为什么才盘踞在现代世界。 而且,在自己回来之后能够拿到大权的情况下,将这战争彻底发动。 两个人看着这一切,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直接冲入了大殿! 泫倾当时看起来正在喝茶,什么也没有做,见到巫苓冲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惊慌。 巫苓手中的火焰喷涌而出在泫倾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烧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连那看起来华光四射的美丽衣袍都炸得有些看不清楚痕迹。 但,这些对泫倾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稍微一甩袖口,便将那些火焰彻底灭掉。 结果没想到的是,楚逸手中飞出一把猩红色的巨剑,咚的一声砸在泫倾的脑袋上。 “你们,要做什么?” 君主大人的承重能力要比想象之中高很多,青蛙和巫苓根本没有想到,两个人两面夹攻都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呃……”楚逸也不知该怎样解释。 只能说,泫倾大人遇见他们这抗日小队一样的两个家伙就是明显的吃亏! 于是楚逸手中的巨剑再次挥舞起来,用尽前所未有的力道,嘭的一声砸下去! 楚逸的手都被震的酥麻不已,也不知道泫倾如何。 泫倾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奇怪。 但终究在楚逸最终拿剑当大石头一样的抬起落下抬起落下之后,昏了过去! “巫苓,快,帮忙!”楚逸发现自己成功之后,立马召唤巫苓。 巫苓赶忙上前,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赶紧带走了泫倾! 出门的时候,因为先前楚逸和巫苓两个人也被大长老所信任过,所有很多人都对他们很提防。 如果不是当日在战场上曾经看到过巫苓施展的那些让人恐怖的能力,恐怕早已上前询问。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算是彻底躲过一劫。 将泫倾塞在车上,楚逸一路上诚惶诚恐的向前冲,一路杀入了古代界的城池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快快,方若楠,来看看!” 当方若楠看到那个头发被攻击的乱七八糟却依然散发着一股冰冷的美男的时候,恨不得自己嫁的男人是这样的! 真是太帅了,冰冰凉凉的,让人既有些奢望,又不敢靠近。 不过她也只敢想一想,不然方子英那个大醋桶又要翻江倒海! 祈祷,老天保佑,自己的儿子将来可以长得这么帅! 而且方若楠也十分激动,这就是古代界的君主吗? 消失了几千年的人,突然回来,而自己,却要利用自己解读灵魂的能力,去探究他的前世今生了吗? 方若楠想想就觉得双手都快要发热,将所有的神识都集中在一起! 只见方若楠体内忽然散发出粉色的光芒!就像第一次所见到她身上的异样光芒一样! “你们都躲远点!” 她大喊一声,随后将自己的双手按在了泫倾的肩膀上! 粉色光芒渐渐坠落到泫倾的身上随后,深入骨髓,去探究所关于他的前世今生! 第四百一十二章 混沌界仙尊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方若楠的神情越发的紧张,甚至家边都开始滴落下来滴滴冷汗好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混沌界……碎裂,红色的女人,跳了下去……” 方若楠如同催眠师一般口中喃喃的说着关于自己所探查到的话。 “还有什么?”楚逸有的赶紧拥了上去,恨不得马上就知道方若楠此时看到了什么?。 “等等。”方若楠紧闭着双眼:“还有一道道的火焰,嗯,散开,落下了,我看不清!” 最后一道剧烈的光芒,将方若楠彻底炸开! 巫苓站在旁边不发一语,这事情十分简单,就是自己总是做梦梦到的事儿。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奇妙的关联? 只见楚逸胸前的寒冰莲玉突然闪了闪,随后从里面现出各种五颜六色的烟雾。 这烟雾弥漫在房间里很快便将方子英方若楠两个人迷得晕乎乎的,躺在桌子上便睡着。 随后,从他寒冰莲玉里面跳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哈哈!你们有没有想我!” 只听在二人面前落下的身影,拥有着清脆的声音,即便是不知来者何人,只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许久未曾出现的莲儿。 接下来莲儿言简意赅的介绍了,当初混沌界所发生的事儿。 她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全,只是在某段时期,找仙界的朋友打听过,所关于混沌仙尊的事情。 或许是为了更加了解朔一些吧,她曾经付出了不少努力去了解他甚至探寻他的前世今生。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才能够如此的了解他,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帮上他的忙。 想着想着,莲儿突然叹了口气,随后看向楚逸。 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都咽了下去,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再说关于自己的话。 所以在略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莲儿十分高兴的,将那些,自己曾经打探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那泫倾在这,温倾在哪儿?” 楚逸听的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莲儿此时在说些什么? 莲儿也是,她更不明白之前发生的那么多事情,究竟该如何全部整理清楚告诉他们? 只不过,过去的事情,终有一天还是会找上门来的,就算是自己毫不认真,也不想再继续也终究会觉得有些难过。 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莲儿看向楚逸,口中优哉游哉的:“你猜温倾是谁呢!” “我哪儿能猜到!”楚逸一头雾水。 要是这种情况下都是这样多的选项能够猜得出来的话,楚逸觉得自己有资格变成绝世大赌神! 莲儿无奈的看着楚逸:“你说温倾是谁?我都在看你了嘛!” 楚逸开始的时候还差诧异于莲儿卖关子可是现在,反之一想却觉得不是怎么回事?难道温倾是…… “我?!”楚逸指着自己的鼻子,实在很不相信这件事情! “嗯。”莲儿点了点头。 巫苓在旁边,一开始脸色有些发白,现在却是直接抖颤起来。 楚逸是温倾,睿是泫倾,朔是温倾,他们都是同一个灵魂。 那自己是谁,是那个从城墙上跳下来的女人? 是那个莲儿当初说,转世没有转好的,所以红发红眸的人? 莲儿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竟然是和自己拥有宿世姻缘的人吗?! 巫苓一个劲儿的深呼吸,几乎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不接受又能如何,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巫苓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能摆脱这种命运! “我要怎么做?”几乎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问莲儿。 莲儿摇摇头,指着泫倾:“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问他就是,而且,你们觉得,混沌界仙尊能让你俩打晕了带回来?现在的楚逸明显还没有这个本事,啧啧……你究竟要不要醒过来?” 莲儿说完之后,两个人惊讶的看着躺在正堂中间的泫倾。 只听一声干巴巴的呵笑,泫倾无奈的坐起身:“你为什么不早叫醒我,这样我还能跟着玩玩。” “那多没有意思啊!”莲儿叹了口气,看着这与自己印象之中的温倾差别很大的他的胞弟泫倾。 “好了,事情的闹剧到此结束,我也该回到我的地方去了。” 泫倾觉得自己玩的有点儿无趣,仅仅才这一会儿,便被人发现,没有了躲藏的快慰感觉。 莲儿一脸笑模样的看着楚逸:“走吧,我俩出去转转,我有话对你说。” 楚逸明知道此时莲儿是想要支走自己,但却也不得不跟着走。 迈开腿,可是心却还是在巫苓那里。 要知道,睿可是喜欢巫苓的!如今这巫苓…… “走啦走啦。”楚逸还没有想完,就被莲儿硬生生拉走。 巫苓叹了口气,看着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泫倾,缓缓开口。 “对不起,是我不对……” 这道歉的话一说出口,泫倾的脸色就变了。 “没有事儿,我只是……嗯……” 泫倾最后也说不出什么。 当睿,变成泫倾的那一刻,他就迷茫了。 甚至甘愿变成大长老的傀儡,他愿意怎样便是怎样,只要自己能够想清楚便是好的。 当见到巫苓跟着楚逸找到自己的时候,泫倾便知道,这一辈子,自己又是输了。 又是叹了口气之后,泫倾从袖子中间拿出一颗晶莹璀璨的珠子。 “如果……”泫倾说到一半,看向巫苓,旋即笑了。 算了,这东西还是不要交给巫苓的好。 否则以巫苓的性子,估计很久都不会让楚逸看见这个。 “这是……”巫苓倒是犹疑于睿竟然说的不清不楚的,也没有说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就这一句就结束了? 泫倾没说话,只是又将那珠子揣了起来。 巫苓想说话,但却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泫倾也是,心中明知道,从那一日过去之后,若不是自己的脸面一点儿也没变的话,当真是不想再用这副面貌做人。 片刻之后,莲儿算计着时候差不多,便带回了楚逸。 泫倾在见到楚逸的一瞬间,将那珠子抛了出去,或许是因为泫倾恢复混沌仙尊的灵力,而楚逸和他比起来,现在还是三脚猫,所以根本没有躲过。 莫名其妙的咽下这个豆子之后,楚逸便觉得有些奇怪,肚子里面有一种怪异的火烧火燎的感觉。 随后泫倾离开古代界,返回现代界。 身上的古代衣袍已经穿的太惯,身为现代界仙尊,他竟然穿着古代人的衣裳满大街的走,也真是没救了。 楚逸吃下那珠子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总在夜间做梦。 梦到泫倾捡了一颗红色的巨蛋,抱来给自己看。 然后自己抱走了那只蛋,在里面下了些灵力进去。 再之后,泫倾将那只蛋孵了出来,不是什么小鸡小鸭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团烈火! 烈火燃烧着的石头! 如蛋一般的石头,只是壳碎裂开来,变得晶莹剔透的,然后在整个混沌界上空难以控制的飞来飞去。 最后这颗石头炸裂开来,摔在地上,化成一个小女娃儿! 那小女娃楚逸当然认识,自己前段时间才刚刚养大了巫苓自然之道那就是巫苓幼年的状态! 楚逸默默的看着,知道这是巫苓的过去,还有自己的过去。 所以楚逸只好不告诉巫苓,只自己不停的做这个梦。 梦,持续了大概四五天,所有的一切就都清楚明了。 泫倾养大了巫苓,十六七岁的样子吧,带到温倾身边玩。 而星月炎化身而成的巫苓,那时候名字叫墨焰。 墨焰,黑色的火焰,原因很简单,落地的时候,化为黑火燃烧了一阵子,最后化成了一个红发红眸的小孩子。 但是墨焰的一切,都是温倾给予的。 就连灵力也是温倾一开始注入进去,柔和之后,才能够得以成胎。 墨焰对于温倾越来越依赖,甚至于到了让泫倾吃醋相争的地步! 到了最后,就是莲儿所说的那一幕。 星月炎降世,两个兄弟相争,墨焰见混沌界快要不保,便一怒之下去投胎,最后兄弟俩下了赌约。 在巫苓三世之后,看谁能够彻底的得到她。 其实也就是两兄弟各找一个顺坡下驴的话而已,却未曾想到,莲儿却插了进来。 莲儿这一改,就改变了温倾泫倾和巫苓上一世的命运,到了最后,大家都没有办法掌控全局,反而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说到底,还是当初的纠缠太不明朗。 巫苓的上辈子,墨焰,也是咬唇不语的那种,闷闷的性格。 而两兄弟游乐一般的打架方式,吓坏了她,才会让她这样。 或许,一开始两兄弟谁也没有用心,都没有说,娶了墨焰的意思。 只是说,玩闹一样的争夺这个星月炎化成的小女子。 可却未曾想到,在这一世的纠葛之中,温倾化成了君王朔,体验了对巫苓想爱而不能爱的感情。 泫倾化成了睿,体验了对巫苓能爱却不愿强迫的感情。 依旧是兄弟相争,依旧是阴错阳差,其实,命运从未改变。 就算这一世,楚逸仍旧经历过巫苓在自己妹妹身体里的时候,一样为这事儿纠结过。 所以说,人啊,注定了是怎样便是怎样。 所以,楚逸想,现在开始,自己弄清楚了一切,是否可以专心把巫苓追到手了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 是不是怀孕 “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巫苓总是开始莫名其妙的呕吐。 楚逸这次睡醒,便是听到巫苓趴在外面栏杆吐,吐不出什么东西,满满的都是胃酸。 显然也是没吃什么东西,楚逸听着这呕吐的声音也是心中一紧,连忙从床上一骨碌翻下来,靠近巫苓,紧张的拍着巫苓的背。 “你怎么样??最近呕吐的好像越来越厉害,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痛吗?” “没有……”巫苓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皱肚的情况,怪怪的。 而且每次一呕吐的时候,身体里的灵力总会控制不住的到处乱窜,就好像千年之前的自己,曾经还掌控不了灵力时候的经历。 “那你想不想吃些什么清粥小菜我去给你做一些?” 楚逸关怀的眼光在巫苓看起来,就和千年之前自己昏迷好久,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时候,所以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人的目光一模一样。 “没有关系,嗯,可能这具身子很久没有使用,得了什么风寒也说不定。” 巫苓努力的安慰着楚逸,想让她不必再为自己这么担忧,毕竟自己当初也是个怎么也不会死的人,一点点小呕吐在自己看来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逸就知道巫苓这么想,于是有些不高兴:“再怎么样你这身子也是自己的,不要总把你当初的自己当成现在的自己,万一时间过去这么久,你也发生了改变又该如何?不然我们一会儿去找个大夫去瞧瞧,你觉得怎样??” “不用,只是一点呕吐而已,不用去看医生,真的。” 巫苓十分害怕,当初的巫苓就是害怕自己的身子在其他人看来和别人很是不同,所以即便是生病或是有不舒服,也根本不去看大夫。 她只等着慢慢的痊愈便会好,那时候的身体,可以说是铜皮铁骨,真的无论受到什么伤害也能够自行痊愈。 所以说这么久以来,巫苓还从来没有主动去看过大夫。 如今这一点点小的症状就要去看大夫,巫苓就觉得心中害怕的不得了。 楚逸当然看得出巫苓难受,但也明白巫苓心中害怕,于是也想着只是一点呕吐而已,先观察一阵子看看。 要是时间久了还不好的话,再去看大夫也不迟。 于是口中便交代着:“你先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找地方坐一坐,喝点热水,我去给你弄口吃的,压一压肠胃。” 巫苓点头:“好。” 而此时刚巧楚逸转身,刚转身便看到炎煌剑在后面晃来晃去! 差点打在楚逸的脑门上,而此时的炎煌剑看起来绝对是在瞄准巫苓前进!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炎煌剑想要接近巫苓? 楚逸不明白,但是刀剑这种利器还是不要让他太有自主行为比较好。 于是楚逸做了个难得的决定,将炎黄剑绑在了屋内的桌子腿上,随后才去做饭。 巫苓觉得自己的呕吐有点缓解,便去屋子里面喝水,喝水的时候,又是一阵难忍,冲到院子里面便吐。 正好赶上方若楠来,她吃惊的看着巫苓吐,惊讶道:“巫苓你怎么了?” “没事……呕——” 巫苓有气无力的几乎难以回话,心中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觉得腹中翻江倒海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硬邦邦的搅合着。 “巫苓,我觉得你脸色好苍白啊?”方若楠看着巫苓,觉得巫苓神色怪怪的,于是摸了摸她的身子:“好烫!” 巫苓略微缩了缩手:“一直都这样。” 方若楠摇了摇头:“不对啊,以前没有这么烫啊!会不会烧坏啊?” “不会。”巫苓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吐成这样,但是总也了解自己的身体。 千年之前自己的身体一直是这样炙热,只不过是先前身子没有以前强壮,所以便没有这么热,如今算是恢复?也没什么大碍。 方若楠还是觉得怪怪的,打趣的问了一句:“巫苓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噗——”巫苓这算是又一口胃酸喷出去:“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他从来都没有……” 方若楠这才点点头:“没事没事,我就是开玩笑的,哎?你家的剑在震动。” 方若楠伸手一指,巫苓转头,刚一转头便瞧见那炎煌剑果然在震动着,想要从桌子腿儿上脱离开来。 巫苓觉得炎煌剑可能是关心自己,便想上前去将它摘下来。 毕竟炎煌剑看起来就像一个有思维,会思考的孩子一样,总是被绑在桌子腿上也会觉得很难过的吧,也许只是担心自己而已。 可是巫苓才迈开几步,炎煌剑便是嗡的一声破开楚逸的禁锢! 本身楚逸也没有绑得多么的严实,心想一把剑,即便是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折腾到南天门去,便将它只是简简单单的绑了起来。 却没有想到,剑太过锋利,而且性格也和它的主人一样有够执拗的,一直在哪震来震去的磨蹭,直到剑锋将绳子磨断,随后嗖的一声窜了出来。 巫苓被砸了个措手不及,身形一晃,便躲过剑锋的攻击。 随后看到那件全身展露着火红的颜色,之后,嗖嗖地乱窜。 但是它的每一下动作却都是瞄准巫苓前进!让巫苓觉得满头的雾水! 站在一旁的方若楠也是满脸的震惊,非常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之后剑锋不停的盘绕着巫苓的身子,巫苓一直不停的闪躲,十分不明白,这剑究竟是怎么了?? 可终究是巫苓最近呕吐的厉害,突然之间又觉得整个肠胃全都翻涌起来,腹部十分那难受,满眼的泪花突然间就蒙住了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炎煌剑趁虚而入! “不要!”方若楠见这宝剑可能有弑主的情况出现,吓得是连忙扑了过去! 可是**凡胎的却根本赶不及那炎煌剑一半的速度! 只听嗖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横空飞来,随后啪嗒一声便打在那炎煌剑上!硬生生的将炎煌剑的剑锋打得偏离轨道!从而从巫苓的脸颊边上错失的过去!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 巫苓惊恐的低下头,只见那炎煌剑此时是被一碗清粥砸了个正着,而碗身早已破碎,剑身上还留下许多淅淅沥沥的,米汤水。 “楚逸?”转过头,巫苓才发现那仍然站在原地有些惊恐不已的楚逸。 楚逸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的迅速,只在这发生情况的一瞬间,手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唯一能够砸过去的,除了手里的这碗米粥,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楚逸总算是救了巫苓,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巫苓出事。 炎煌剑被砸了之后,突然消停,就像死了似得,又变回一把剑应该有的状态。 可是,即便是这样,楚逸也没有办法再次对它放松管教,一定要严加看管省得这把剑在自作主张的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一日便是如此平静的过去,楚逸又弄了新的清粥,巫苓吃了之后便不再呕吐,睡下也安稳的多。 可没想到第二天清晨起来,又是在剧烈的呕吐! 当有一次炎煌剑接近巫苓的时候,楚逸忽然拦住炎煌剑,而巫苓不知所以,依旧是继续的呕吐。 而且之后反复了几次,楚逸发觉,每次巫苓犯病的时候,炎煌剑都想默默的接近巫苓! 巫苓的性格也有点发生改变,虽然先前也是冷冷的性格,可是,即便是在寒冷着一张脸,也改变不了眼中的那种炙热情感一直跟随着自己的目光。 可是楚逸这会儿才发现巫苓有些变了,不仅不注意着自己且还对自己若即若离的。 “要吃些小菜吗?还是出去走走?”楚逸提问。 巫苓看也不看楚逸一眼:“不想!” “呃。”楚逸有点愣愣的。 虽然巫苓不爱说话,是真的但是也从来没有过如此严重语气的时候,这样低沉的重音语调,还真是让楚义觉得有点害怕。 不是害怕别的,只是害怕巫苓突然改变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巫苓真的呕吐一点也没有减轻,每次巫苓吐的时候炎煌剑都在后面嗡嗡作响。 这次楚逸则是真的没有放过炎煌剑,将它用铁丝拴了起来,这次想必是不会出问题的吧? 楚逸观察着巫苓的状态,心中算计着,实在不行,就还是带巫苓去大夫那看看吧? 对于这事儿,巫苓则是强烈的抗拒,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去看大夫。 那张小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第一次,对楚逸愤怒。 楚逸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哭的是,三辈子下来,巫苓根本没有对任何人有过怒目相视的情绪。 而笑得是,是不是自己是特殊的? 可楚逸没想到的是,就自己这发愣的一个小档口,炎煌剑发出嗡鸣声,嗖的窜进巫苓体内! “卧槽!”楚逸连忙去挡,却发现,根本没拦住! 再回头看,那炎煌剑不知什么时候烧红了铁丝,将它挣脱开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吐出红色球 当这把炎煌剑刺入巫苓身体里的时候,竟然一点儿血也没有出,只是剑身不停的发出嗡嗡的鸣响声! 这听起来有点让人感到害怕,楚逸十分担忧地看着面前的情况,生怕巫苓发生点什么意外! 可是巫苓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既没有疼痛也没有难受,呆呆地站在一旁,似乎被这场景给吓坏了。 而下一瞬间开始,炎煌剑竟然慢慢的,从巫苓身体里面消失! 渐渐地变为一盏幻影,随后消失不见!彻底的脱离了楚逸的视线! “喔喔喔,巫苓!”楚逸吓得瞪大眼睛,嘴里吱吱呜呜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炎煌剑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间刺伤巫苓!而且还隐藏在了巫苓的身体里面! 巫苓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此时正在盯着自己瞅个不停的楚逸,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笑得那么坦然自在! 楚逸看到这笑容便是更加的紧张,甚至手心也有些微微出汗,想要上前去扶一把,却又呆愣的连脚都挪不动步,浑身都是冰冷的! 巫苓此时也是僵硬不已,莫名其妙被一把剑刺中,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却觉得整个身体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不明所以的难受那种呕吐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于是一转身便趴在栏杆上干呕个不停! 楚逸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拍抚着巫苓的被询问:“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带你去看大夫?” 巫苓正忙着吐,没来得及回复楚逸的话,却也是坚持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去看大夫。 看大夫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事情的,巫苓觉得,能不去就不去! 猛地咳嗽了几声之后,巫苓感觉腹中一阵炙热!犹如火烧一般! 就算如此炙热的巫苓也能够感受到这烈火燃烧般的疼痛! 她的肚子翻涌了好一阵子,这肚子里面就像当初娘亲说生巫苓时候的感觉一样! 如同揣了一只小小的太阳,就要即将拱出来似的! 但这小小的太阳却不像娘亲说的向下走,而是向上走! 经过,巫苓的胃部,随后向上蹿着,撑着食管向上走! 食管过于细小,被灼烫的甚至影响到了气管!难以呼吸! 巫苓被这股奇怪的感觉弄得更僵呕吐不止,甚至开始干咳起来! 随后在剧烈的咳嗽当中,一抹红色的光芒从口中照耀出来!随后窜出一只闪耀着剧烈红光的金红色石头球! 楚逸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巫苓吐出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巫苓也呆愣不已,不是惊,而是痴傻。 楚逸没有注意到巫苓,只是觉得心中诧异。 难道是那把剑的另一种形态吗? 楚逸心中本就知道这把剑和巫苓有些渊源,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能有渊源到如此地步! 竟然,主动去刺入巫苓身体! 虽然在没有造成任何的流血事件,但却融入了血脉之中!变成了这诡异的红色球从食道里面吐出来! 这一切,的确太让人难以相信! 而是红色的小球此时看起来却与那把剑没有任何关系! 不论是花纹还是质地都看起来晶莹璀璨的,与炎煌剑的黯然有所不同。 而吐出这个红色小球的巫苓却突然翻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天空。 让觉得自己整个头顶的天空和景物全都在摇晃,如地震一般的摇晃了一阵子之后,巫苓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发生了剧烈的眩晕。 旋即,双眼一闭便仰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楚逸吓得立刻,窜上前去,避免了巫苓和地板的接触,接住她的身子。 而是在巫苓失去力气的一瞬间,那红色的小球也仿佛失了灵气一般,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不再在空中盘旋翻转。 楚逸伸手抓起这红色的小球,便抱着巫苓进了房间。 稳稳地将巫苓放在床上之后,感觉巫苓的呼吸还算顺畅,或许只是最近的折腾疲惫,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接受不了而昏过去的,楚逸才算是放下心。 如今该研究的却是,巫苓吐出来的这个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那炎煌剑和这个球又有什么关联? 但让人感到郁闷的是,楚逸坐在床前,看了许久却也没看出来这红色的小球有什么异样之处! 自从巫苓昏倒,这小球便像个普通的玩具球一样一动不动也不散发光芒。 除了,它的颜色是火红色之外,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和巫苓有关系的地方。 这让人没办法展开联想,只能拿着它空踌躇。 一直到夜色垂暮,巫苓才苏醒过来,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 当看到楚逸的时候,她只是下意识地转开头。 楚逸一愣,没明白巫苓此时这是什么意思? 便也只能询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还恶心吗?还难受吗?” “没事好多了。”巫苓的回答淡淡的,就好像毫不在乎,也根本不用在乎一样. 楚逸看了看巫苓的神色,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儿。 这一下午巫苓一直在做梦,梦中梦见的便是,楚逸当初所梦到的那点儿事儿。 可是楚逸看着那些就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偶尔也会讲给巫苓听,但是巫苓看着那梦中细心抚育自己的泫倾,也就是睿,觉得亏欠的难以自容。 可是楚逸看不透巫苓心中的想法,不明白巫苓为什么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样子。 只知道巫苓现在是刚刚睡醒,猜测着心情或许不好,又可能是因为刚才吐出了那个红色的球,所以不太舒服。 总之是安慰了自己一千八百多句之后才彻底的放弃,不再和巫苓多说点儿什么,而转身去了厨房,为巫苓准备些吃的。 叹了口气,楚逸觉得自己也挺厉害,这么久以来,巫苓几乎是没有自己下过厨房,全都是自己一手负责。 巫苓的饮食现在可能已经,依赖上自己了吧? 这么想着,楚逸心中便觉得好受了许多。 很快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红色的小球没有任何改变,依然和吐出来的时候一样。 楚逸好好的收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用得上。 炎煌剑此时是彻底的消失,可能就是化成了这只小球。 而巫苓总是在这段日子里面,对楚逸越来越若即若离。 楚逸觉得自己这样会有些不放心,于是突然在某一天便鼓起勇气,和巫苓说了一句话。 “不然你嫁给我吧,我们两个结婚好不好?” 巫苓一惊,手里面的暖茶差点掉在地上,慌乱的,握着拳头,音调儿都慌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两个结婚吧,组成一个家庭,这样我们两个在一起住也是名正言顺。你看你也和我一起睡过很多次,在这封建的古代,即便是我们什么也没做,他们也认定我们两个将来会是夫妻,不如就结婚了好吗?” 很简单的话,没有什么华丽的言语,可是却听得巫苓心中一愣一愣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巫苓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到最后也没有张开嘴回答只是简单的,发出了几个音节。 “啊?啊?” 巫苓这句话让楚逸一头雾水:“你啊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嫁还是不嫁?” 巫苓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于是慌慌张张的,接了一句。 “你能不能先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我,有点儿接受不了!” 楚逸挠了挠脑袋,蹙眉,觉得这怎么就接受不了? 巫苓等了自己一千多年,虽然现在换了个灵魂吧,可是也是巫苓主动奔到自己身边的! 不可能说,到了最后还要考虑一下啊? 难道有什么变动? 这个想法让楚逸觉得整个心头一惊! 不会吧?巫苓虽然表现的一直很不自在,但是,楚逸就是觉得巫苓可能是有点儿情绪不稳定,而不会是其他原因。 如今自己开口求婚都被拒绝,楚逸才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考虑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影响到巫苓对自己的感情! 可是现在,一直追问很明显不是太好的方式,于是楚逸只能选择,让巫苓一个人默默地想清楚这件事。 或许过了几天之后,巫苓就能够释然,从而答应了吧? 楚逸一个人想的挺好,随后便接口道:“那行,你好好想一想吧,我出去打猎,等回来再说。” 巫苓冷冷的看着楚逸出门,心跳觉得从未有过的飞速,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巫苓却没有答应楚逸的求婚。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在什么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事。 巫苓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才能,彻底的完结这个事情。 只知道,自己的心现在彻底的乱成了一团。 而牵挂倒是依旧。 楚逸一直安抚着自己,觉得巫苓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好,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是,过了几天之后,楚逸才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从突然的某一天醒来之后,巫苓睁开双眼,空洞的看向楚逸,口中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第四百一十五章 烧干护城河 “别闹。”楚逸笑呵呵的还以为巫苓此时正在开玩笑。 巫苓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的后退了几步,好像真的不认识面前的男人。 这尼玛就有点儿严重了吧,为什么在经过剧烈呕吐吐出红球,若即若离之后,还彻底将他给忘记了?! 楚逸有点愣:“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楚逸啊?” 巫苓没有一丝反应,看着楚逸的表情就像是在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这好像真是有点儿玩儿大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大早上起来的巫苓就不认识自己了呢?! 楚逸觉得现在的情况很有趣,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更是觉得无厘头到极点! 想笑! 可以算说自己亲手养大的女朋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飞了?不认识自己了吗?! “巫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 巫苓摇头。 楚逸长叹一口气,觉得这老天爷绝对在玩弄自己! 靠!干什么呀!上辈子让巫苓忘记自己一次,这辈子还来?! 楚逸觉得委屈,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窗外突然破空而入一只红色的球,突然飞翔在巫苓的头顶上。 随后那球便开始剧烈的旋转起来,炙热的光芒笼罩着球体,之后,发出嗡嗡的作响声,就好像当初的炎煌剑一般。 楚逸连忙伸手想要捉住大红色的球,可是却发现这球体旋转的厉害,根本没有办法空手便抓住! 在这种郁闷的情境之下,楚逸跳起来到处抓球,而巫苓则是坐在床上一脸惊慌的看着面前这不认识的人癫狂的动作。 不知道他在弄些什么。 而此时,说实话巫苓心中也觉得有些熟悉。 就好像,乌云遮盖住明月一样,月亮分明是存在的乌云之后,可是被遮盖了,就有些显露不出来。 巫苓努力的想要将那些乌云吹散,却根本做不到,怎么也想不起来,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看起来十分眼熟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努力的挠了挠头之后巫苓突然发现自己垂落颊边的红色头发…… 这么猩红的颜色,如火焰一般,好像夹杂着什么仇恨,以及炙热的情感在里面,想也想不起来。 故而许久之后巫苓便不再想,只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停上窜下跳,在那抓着那只球就好像一只调皮的野猫似得。 可是任谁也能看得出那球体不一般。 即便是此时的巫苓,觉得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却也知晓这和自己发色同色的小球,绝对是和自己有什么关联,甚至连味道都有些相同! 而这边的楚逸,努力的想了想之后才开始明白,面前这小球只是想要靠近巫苓,而自己的阻拦让它连续的转了好久也没有靠近成功。 它为什么这么努力的想要靠近巫苓呢?一个小球能够有什么样的执拗想要完成呢?! 楚逸忽然想要知道,这小球就算是靠近巫苓之后又会发生些什么? 于是这呆愣了一瞬间之后,楚逸便放下双手不再去捉小球,而是任由着小球自由发展,看到最后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奇怪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小球就像有生命似的看了看楚逸。 随后它发现,这人不再捕捉自己,而后渐渐的靠近巫苓。 突然就开始吸收巫苓身体里面的红色气息! 巫苓吓了一跳,挥了挥手,觉得身体里的灵力流失的极其快!好像在什么情况下见过这样的场景! 究竟是什么情况下呢?巫苓想了老半天才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是一个男人对着自己不停的输什么气息的?实在是太模糊,甚至于根本认不出来那梦里的男人是谁? 而楚逸倒是反应及其快速的直接将这图谋不轨的红色小球抓在手中! 或许是因为巫苓此时受到了威胁,楚逸的反应尤其快,当球被抓住了之后,在楚逸手掌之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并不是在叫,而是灼热得仿佛刚从烈火里面掏出来的铁珠子似的烫手!不仅烫手,甚至会收烧焦皮肤的那种热! “嗷嗷嗷——”楚逸虽然被烫的厉害,可是却仍旧没有松手,直到将那小球呲啦一声的丢进水盆里,随后看着水城的壮观景象出现! 只见那小小的红色球坠入到水盆之中以后,那水盆里面所放置的一整盆水竟然突然开始沸腾起来,犹如一口大锅似的剧烈翻滚。 楚逸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又回头看了看此时的巫苓。 而巫苓则是双眼一翻,又昏倒在床上,没有了声息。 楚逸就这样,担惊受怕地看着那红色的珠子不停地在水盆里人手,然后迅速的就来了院子里面的丫鬟和侍女。 他让这群小丫头搬来一个大桶,就是平时用来洗澡的那种木头桶,然后端起水盆将那正在翻滚着马上看起来就要烧干了的水全部倒了进去! 不多时,整个浴桶里面的水就突然开始沸腾起来,那些小丫头们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一切,实在是想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底下又没有烈火燃烧,怎么会突然全部灼烧起来呢? 可是这水翻滚的却是越发的厉害,没多一阵子便蒸发了不少! 楚逸只好让丫鬟不停地向着那木头桶里面添水,一桶一桶的,才勉强能够将这小球的热度,减缓许多。 既然小球这里没有了事情,楚逸便连忙奔进屋内去看巫苓怎么样了?。 摸了摸巫苓的额头之后,他发现,此时的物流没有任何事情可能只是还受到惊吓,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楚逸在心里面祈求着:天那,你可不要再玩儿我了!巫苓要是醒来再不认识我,我可就要仰天长叹了! 难道这好不容易养大的童养媳,还要再养一遍么?! 所幸,上苍还是怜悯楚逸的,巫苓在昏睡了十多天之后,缓缓苏醒过来。 却在看见楚逸的瞬间,瞪大双眼:“你是谁?!” 楚逸愣了愣:“你不认识我了?” 巫苓这才仔细的辨识了一下,气味没错,样子却是发生了改变。 “你是楚逸?”她试探着问道。 “你确定你认识楚逸?”他却是有点想不通巫苓为何来这么一出。 只见巫苓更是奇怪的问:“你怎么突然变了这么多??” 楚逸更是疑惑:“我哪儿变了?” 巫苓抬手便指向镜子的位置:“你自己去照照镜子,难道你这几天都没洗脸么?” 楚逸啼笑皆非,这几天光顾着担心你会不会和上辈子似得一睡好几年,睡醒了还不一定认识他,谁有空在洗脸的时候看看自己长相啊?! 可是楚逸靠近了镜子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发生了改变。 详细说来,就是有点像上辈子的朔,但又不是。 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有点吊了起来,变得有些凌厉的样子。 而嘴唇也薄了一点儿,往气质美男方向发展了。 本身楚逸长得也不差,但总归还是凡人的样子,这次可是不一样,仙的要命。 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就会夸,仙风道骨一样的脸型和眉眼。 自己的脸吧,要是说变了,却又好像没变,就好像本身就该是这个样子来着。 楚逸有点糊涂了,并且觉得这脸面十分的熟悉。 超级熟悉!在哪见过! 而巫苓更是觉得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楚逸。 正当巫苓努力的低头想着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之后便是同样火急火燎的敲门声:“主子,不好了,您给的那个珠子,已经烧干了护城河!连河床都露出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卧槽!”楚逸怒骂一声! 这两天这红色的小球可算是一直没有闲着,当初是将它放进了大木桶里面,小丫头们二十四小时轮番向里面倒水。 可是后来,楚逸发现这根本不是办法。 总不能说,这小球要是烧一辈子,就让这些丫头一直不睡觉来回倒水,这不是折磨人吗?? 于是楚逸想了一个万全之策,找了一群有劲儿的人将这木桶搬走,彻底倒进了更大的容器之中——护城河! 楚逸的确有过担忧,但这护城河绵延百里,虽然也没有和什么大的河床相连接,但是毕竟也是装的满满的水,有很多小的渠道相连,总不至于被这小破球给烧干了吧? 可没想到当时所疑惑的,现在却成了真,那小球却在十天之后真的烧干了护城河!甚至已经露出了河床! 可是当楚逸打开门之后,却见到那小丫头突然一愣。 “你……你……画……画……” “画什么画!”楚逸担心着护城河。 毕竟虽然说是护城河,但也有很多打渔的人在附近生活,靠着那河生活着呢! 小丫头被楚逸这几句话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连忙让开。 而楚逸则是赶忙的奔向护城河那边,想去查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可没想到的是,楚逸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所有的百姓看到自己,都目瞪口呆的样子! 而方若楠更是也因为护城河的事儿来找楚逸,在撞到他的瞬间,惊得直接跪倒在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墨焰再出世 只见这一群人,都同时瞪着楚逸。 楚逸也知道自己的面容大概发生了一些改变,但是倒比从前也没变化许多。 说实在的,若是臭屁一点儿也就是变得英俊了些,不至于这样目瞪口呆的全城的人都瞪着自己吧?! “快起来。”所以楚逸反应过来之后就直接扶着方若楠起身。 方若楠却仍旧是跪在原地不肯起来,脸色吓得惨白。 认识方若楠大概也有个两三年了,如今这样的情况,楚逸还真是没有经历过,所以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本身是奔着护城河那边即将烧干河水的红色小珠子而去,但一出门就改成了被众多百姓用如狼似虎一样的恐怖眼神几乎将自己快吃掉,楚逸不知道自己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依旧七手八脚的想要将陈竺从地上拉起来。 “别跪着,给方子英瞧见了,该说我欺负你了。” 就像开玩笑一样,楚逸脸上有些尴尬地依旧拽着始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方若楠,方若楠听见楚逸说这样的话才开始反应过来,开口问了一句。 “你是……大山么?” “啊。”楚逸回答了一个音节,觉得周围围着自己的眼光,实在是太过可怕,甚至盯得自己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大山?侃大山?!”几乎不敢确认似得,方若楠又翻来覆去的问了一遍。 “对,我是大山,侃大山,楚逸,侃大山。” 产出知道楚逸的本名,只不过是因为习惯,所以一直没有改变。 再加上古代这边的户口落的又是侃大山这个奇葩的名儿,所以,楚逸也没想到要改变什么?愿意叫,便叫。 但方若楠此时却是十分震惊的向后退了退,随后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口中高喊着:“君主安上,福寿安康!” “呃?”楚逸这下才算是彻底愣住了,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君主安上,福寿安康——!君主安上,福寿安康——!君主安上,福寿安康——!” 在方若楠跪倒之后,旁边的百姓也陆陆续续的加入了这个行列,跪倒在地上口中呼喊着和方若楠一样的话语,好像在拜天神一样。 楚逸此时彻底崩溃,连忙上前几步,拉住方若楠的手:“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么?” “你——”方若楠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后指着远处挂着的一幅画。 那是某户人家的庭院里,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楚逸依旧能看得清的画面上的人仙风道骨看起来就像远古天神一般! 虽然穿的不算是十分华贵,但气质上却的确是胜过千万人,最主要的是现在那幅画上面的人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靠!这是几个意思!?”楚逸拍了一下大腿,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混沌仙尊,温倾啊!”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楚逸明显冷了一阵子,随后感觉自己整个大脑都席卷了一阵风暴! 好多零零碎碎的片段闪进脑中,将楚逸整个人包裹起来! 见楚逸的神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方若楠此时也有点慌了神,连忙上前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你还好不好?要不要去看一下大夫?” 楚逸的整张脸都是惨白的,无数的气息从他身体里面爆炸出来。 还有更多更多的白色气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进入他的身体里面! 这…… 方若楠有点懂了,难道是混沌界君主温倾,就是楚逸? 但是楚逸本身是楚逸,却不是温倾! 现在是温倾和楚逸之间的过度吗?!所以楚逸会变得和温倾仙尊一样?! 带着这种强烈的惊奇心,方若楠看着此时面前那被涨的一直抱着脑袋有些痛苦的人! 渐渐地,楚逸开始平静下来,变得没有之前那样痛苦,脸上的神色也安静不已,犹如在睡梦之中一般。 方若楠呆呆的看着,那些气息越来越浑厚,甚至比方子英高不知几千几万倍! 这些气息都是哪里来的? 只见楚逸双眸睁开,那流光璀璨的眸,和先前的楚逸的确有些分别。 若说是何分别,那便是,普通人,与仙尊之间的分别。 方若楠不敢说一句话,而初一也未曾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证明自己没什么事之后,一跃而起,飞向那护城河边。 护城河的另一边,就是现代城市。 而刚才,正在现代界的泫倾感受到了温倾的元神正在回归本体。 实际上,他早已猜测到楚逸就是温倾,只不过,也十分想知道,这个和自己争了一辈子的兄长,最后能否成功的化神回来。 所以,此时的泫倾,是站在护城河边瞧着的。 这一瞧不要紧,没瞧见自己的哥哥,倒是看见那护城河里面的水翻滚的厉害,明显是一股股的火灵力从里面窜出来! 本来是需要吸取同样灵力才能化身的东西,竟然阴错阳差的被丢到了护城河里。 那就是在出生之前,得到了水的属性? 泫倾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在滚烫的河水里面拨了拨。 喝水立即荡漾开来,本身干枯的仿佛随时会见底的河床也再次消失不见。 泫倾手里的冰系法术,将水暂时降温了许多。 那小球儿先前的楚逸不认识,那正是星月炎。 星月炎不应该是巫苓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泫倾再是定睛一瞧,只见那小小的河水之中,翻滚着的小东西,不大,只有拳头大小。 当初巫苓的那块星月炎,大概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高,而这个的确是小了点儿。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将这解释为,是巫苓分裂出来的? 是啊,巫苓在人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魂魄早就定性,可能没办法再回到混沌界。 混沌界剩下的那一半墨焰,已经不再是巫苓,而是,另一块星月炎。 当墨焰留下的佞影虎和炎煌剑,全部进入到巫苓的身体里之后,却意外的发生了不融合的状态。 楚逸这边也在想这件事,且正在快速的向着那边移动。 当时他手忙脚乱的,若是早记起这事儿,可能便会知晓。 巫苓那时的呕吐,就是害喜的征兆。 不是怀孕,但也是从身体里面分裂出来东西,也是要难受,要发脾气的。 想起从来都是温润如水的巫苓,第一次拍着桌子瞪着眼睛的对待他,楚逸心中有些想笑。 看来,若是等将来巫苓真的有了小娃娃,可能这十个月的辛苦。 自己要日日被拍桌子瞪眼睛咯。 想着想着,楚逸便是一笑,落在护城河边,正瞧见那边一身蓝衣的泫倾正站在那儿。 因为泫倾降温了整个护城河的水,所以其他小支流的水也来得及灌进来,护城河又变成了半满的状态。 小星月炎在护城河里面翻滚不休。 一个闪身,楚逸站到了泫倾的身边。 “彻底恢复了么?” “嗯。” “那现在该叫你大哥,还是叫你楚逸。” “都可以。” 兄弟两个,算是千年未见,却也一直在纠缠不休。 再次以这种两个人都心如明镜的情况下见面,或许都有些焦躁不安。 两个人都在等待着,看着护城河的喝水翻滚着。 楚逸知道泫倾在等什么,便是微微一笑。 泫倾还是如个小孩子一般,认真,且严肃的等着小星月炎的化形。 但是当初的墨焰得以化形,却是温倾向其中注入了灵魂,这泫倾并不知道。 所以,一挥手,楚逸将那小球招了上来,带着点儿炙热的气息,但经过这十几日在护城河之中的翻滚,星月炎已经降温了许多。 看来,这会是个和巫苓差不多的孩子。 楚逸微微一笑,将小球递到泫倾手中。 泫倾一愣,没明白楚逸的意思。 楚逸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上次的墨焰得以出生,是因为我向其中注入了灵力。浩瀚灵力入内塑了她的魂,所以她的灵魂才会一直牵扯我。” 泫倾听罢便觉得有些不高兴:“过去的事儿便是过去,还提这做什么。” 楚逸哈哈笑道:“当然是给你一个机会,塑造下一个星月炎啊!” “什么?”泫倾有点不明白,但是随意却是脑中一晃而过,不解的询问:“你的意思是,我若是向里注入灵力,就会有一个新的巫苓出生?” 楚逸摇头:“不是巫苓,是墨焰。” “有什么区别么?”泫倾的头上挂着几道黑线。 楚逸笑而不语,只是示意泫倾自己去做。 泫倾将自己的灵力缓缓注入星月炎之中,只见这原本想要吸取巫苓灵力,被楚逸打断的小球,此时重新获得了灵力,高兴的直颤抖! 泫倾也十分高兴,这是,第二次,他有养宠物的感觉。 可是第一个,是真的当宠物来养,却养出了感情。 这一个,还没有出生,他的情感就已经爆棚在胸腔之中。 不多时,当泫倾也同样浩瀚的灵力输入到那小小的星月炎之中,随后星月炎啪啪的响了起来,呼的炸飞在天上! 下一刻,一个看起来只有两岁多大的小小暗红色头发的女娃儿,落在泫倾手中。 楚逸看着,便是笑,除了沾染了一丝泫倾的冰系法术之外,头发带着点儿暗蓝,其余看起来,倒是和巫苓没什么差别的嘛! 这小子,有福咯。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结婚入洞房 泫倾抱着那两三岁的小娃娃,见她不哭也不闹,和当初的巫苓长得十分相像,心下便喜欢起来。 而且楚逸则是迅速赶回古代界,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过再多的事情也赶不上自己的终身大事。 三日之后,巫苓开始有恢复正常的迹象当初因为体内分裂出另一块星月炎之后,所造成的不适感以及性格变化全部消失不见。 现在的巫苓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在楚逸看来,多了点女儿家的娇羞而已。 只因巫苓身穿一身大红喜服,眼角眉梢画的全是春意无边的桃花色。 朱砂点在眉心,更衬得她眉目如火,也看得楚逸心猿意马。 所有人都到混沌君主就是回来又会像先前一样管理古代界,可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楚逸还是那个,游走于现代以及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楚逸,没有什么改变。 人的性格一旦铸就,即便是拥有先前的记忆,也不会改变太多。 就例如楚逸第一次找回了关于前世的记忆一样,现在是找回了前世的前世的记忆,又怎么会对自己有太多改变呢? 唯一有改变的,只能说是自己的脸变的更加帅气了,没想到那千年之前的仙尊大人,长得面目如玉的还挺招妹子! 楚逸高高兴兴的听着外面吹喇叭的人一路从,城外排到了城内,前所未有的声势浩大。 直到巫苓坐着轿子晃晃悠悠的到达楚逸现在的新府邸,也就是当初的混沌君主所居住的地方。 十分漂亮的大四合院,古香古色的没有什么奢华,却被楚逸硬生生的改成了奢华的样子! 和当初的方子英几乎是一样,那屋子里面到处都是现代电器,以及平时巫苓所喜欢看的一些霓虹色的彩灯,还有红色的大灯笼,整个院子打扮得喜气洋洋的。 照理来说,先前就有很多个这样的院子曾经被楚逸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一次都会有人评价说,多么像结婚用的新房之类的。 可这一次,这院子可真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新房!让人控制不住想要高兴的新房! 到底是命中注定谁和谁在一起,即便是千年之间发生再多扭转的形式,也不会有所改变! 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近了,楚逸侧耳倾听,隐瞒下心中的激动情绪而是改为优哉游哉地迎出了门口,去等着那心爱的人到来。 其实巫苓所不知道的是,楚逸早就在早上的时候偷偷使用灵力,到她的房间去转了一圈。 看着方若楠在巫苓的眼前晃来晃去为巫苓打扮收拾梳洗,一条龙服务,做得完美无缺,所以才知道巫苓此时的样子,站在门口眼馋发笑。 到底是给他等来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新娘子的轿子渐渐落下而楚逸则是一步上前,便弓下腰:“媳妇,来!趴着!” 这句话让在场众人都情不自禁的发笑,这哪儿像个君主? 不过楚逸才不管众人究竟怎样评价,只要自己对新媳妇儿好,就可以了! 巫苓抿唇一笑,觉得有点羞怯,却仍然迈出了一步,爬上了楚逸宽阔的背。 楚逸掂了掂,嗯,巫苓还是那么轻,喂了这么久也没有喂胖一点,看来要再接再厉! 最好在今晚的洞房花烛之后来个真的分裂!分裂出十个八个的小娃娃来!围着她喊娘亲! 所以楚逸越想越激动,背着巫苓的脚程便加快了许多,却听到身后忽然有人一声喊。 “喂,如此着急,入洞房去么?” “我愿意!”不用回头楚逸也知道此时站在自己身后人究竟是谁。 这人现在手中抱着一位,看起来有三四岁的小娃娃,机灵的大眼睛正在眨巴眨巴的看着此时牵着自己手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泫倾。 那小娃娃生得和巫苓相像之极,唯一不同的只是头发稍微带着些暗紫色。 这是融合了火系灵力和冰系灵力所造成的效果,不然,可当真是要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巫苓来了呢! “墨焰,去,叫姐姐。” 泫倾一伸手,便将小娃娃送了上去,小娃娃性格看起来也与巫苓很是相似,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但却蛮乖的。 “姐姐。” 楚逸看着这小娃,不由得又想起巫苓小的时候,连忙咳了两声。 “不应该叫娘亲么?”楚逸出声调侃。 “那我岂不是要叫你岳父?”泫倾答得迅速。 “哈哈哈——那我升这一辈,我也不介意!”看来这话说的,是一定要娶她不可了! 想必不久之后,混沌界还会办喜事! “那岂不是差了辈分?”泫倾装作很诧异的模样。 “那没关系!你高兴就成!”楚逸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辈分的。 反正在这混沌界之中,原本就是混混沌沌,连古代现代都没有分别又何况是大小尊卑,一切由着自己开心便是好的。 两兄弟相视一笑,小墨焰叫过了姐姐之后,便连忙跑回了泫倾身边,攥紧了他的手掌心。 看着这一对一大一小,楚逸不由得觉得有些羡慕。 没办法,自己就是个恋童癖患者,巴不得媳妇儿一辈子也不长大! 可是没有办法,巫苓当初是重生,长得太快了,又刚好赶上战争,他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喜欢一下巫苓的幼年期! 真是衰运! 还不如泫倾这小子,平白无故地便捡了一个小小的媳妇儿,不仅得偿所愿不说,还能够从小培养,真尼玛好命! 楚逸自己腹诽了一阵子之后,咬咬牙,转身要回去,却听到泫倾再次招呼了一句。 “喂,不想看看我送你的大礼吗?” “什么?”楚逸诧异,带了什么大礼来。 只见泫倾伸手一挥手,便看到周围出现了很多个打扮的好像家丁一样的仆人,然后,一大群驾着马车的人便从远处奔跑而来! 楚逸远远都看着那些人,不明白这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大礼要送给自己! “好好瞧着!” 泫倾微微一笑,随后便自己窜进了堂中,拿起小小的冰点就喂墨焰吃。 墨焰高兴的拍着小手,在原地跳来跳去。 楚逸则是一直看着,直到那些马车全部到了自己面前,随后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又一个自己熟悉至极的人! “爸妈?”楚逸一愣,至于吗还把自己人间的爸妈给请来了?! “恩恩,得知你结婚我们两个心里特别激动,这个丫头就是你当初带回家来那个吧?我和你爸都知道了,你妹妹全都说了,真是天赐的良缘,要好好珍惜。” 楚逸他老娘一看到楚逸,就抓着他的手不放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直到最后说的热泪盈眶好像本不是在结婚,而是认亲大会一般! “后面还有你的不少朋友,我们两个就先进去了,等着你们来拜高堂呢!”! 说着,父母大人就先行进屋,还抹了抹眼泪,弄得煞有介事! “萧辰,楚逸。” 后面的人,便是对楚逸有大恩的两个人。 楚逸一拱手:“真没想到你们能来!我这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现在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你就当我说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哈!” “知道知道!”萧辰一拍胸脯:“我们本来打算早点儿来,可是那该死的睿,就不让我们早点进来!我本来还以为能帮你干些体力活什么的,你不知道知道你俩要结婚,我家媳妇儿是有多高兴!他恨不得马上便飞到这里!是不是媳妇?” 说着,萧辰还是改不了老毛病的啵就亲了姜希一口。 姜希立刻红了脸颊:“是啊,我恨不得立刻马上飞到你们身边,然后看着你们结婚办酒席收拾,能看到你们有这一天真是太好了!” 看得出,姜希也是真的感动! “好了好了我们两个就不多做打扰了,父母都没有多说几句话,朋友就不便多说,你看后面是谁,我们先进堂中去吃饭喽!” 说罢,萧辰便是抱着姜希直接窜入了厅内。 和泫倾一样,也不管是开席了没有,先捡了东西就吃两口,仿佛自己家似得。 巫苓此时自己掀开了一点点盖头,楚逸还没说话,她便看到了面前的来人。 “呃!彦清!楚灵!” 真没想到楚玲竟然能这么快就醒过来!要知道在混沌界,得一个月才是人界的一天! 他们现在顶多在混沌界才呆了不到两年,也就是说,人间才过了二十几天! 看来还是彦清照顾有功!楚灵才会这么快醒过来! 楚逸问的也是相同的话:“看来你对我妹妹不错嘛,这才几天的时间就把我妹妹弄醒了,有没有下手?” 彦清听罢有些红了脸:“咳咳,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咳,在山里住。” “哎?”楚逸听罢更是好奇不已:“在山里住!你也真能忍!” “我嫁个好老公,不需要忍!”楚灵紧着鼻子,一副鬼灵精的样子。 楚逸宠溺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巫苓:“哎,以后要宠你嫂子了,不能宠你了。” “嗯,你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 “那是自然!” 众人对话结束,只听堂内高喊一声:“吉时已到,新人快来拜堂咯!”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大结局 楚逸赶忙冲入堂中,去与巫苓拜堂。 吹吹打打的场景,二人都经历过许多。 总的来说,这一生,过得极其漫长。 结婚,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新的开始,巫苓这一次新的生命,属于他。 楚逸也没有想到,巫苓就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了自己的结婚。 当司仪高喊一声:“送入洞房。”之后。 却是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快地笑声:“呵呵呵~怎么结婚也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吧?我怎么说也是帮助过你们许多的。” 伴随着这笑声,众人瞧见堂中忽然凝聚出一位白衣青裙的女子。 “莲儿?” 这个总是神出鬼没的莲儿,当她出现在楚逸的婚礼上的时候,楚逸还真觉得头皮一麻。 其他脸上带着笑模样倒是心里有了点底,至少不是来抢婚的,这就算是不错了,要是来吃喜酒的话嘛,当然是敞开大门欢迎。 “怎么?你还满脸的防备?”莲儿不高兴的戳了楚逸一下。 “没有没有,快坐下吃喜酒。”楚逸连忙将莲儿布置在自己的亲戚好友那一桌。 “嗯,这个姑娘长得水灵,而且……还是飞来的,儿砸,你真棒!”楚逸妈妈一看这丫头长得漂亮,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问人家有没有男朋友,为自己儿子筹划一下。 但是旋即便反应过来,自己儿子现在已经大了,竟然这么突然就结婚了。 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用,就算坐在儿子的婚礼上也会想着为他找女朋友,于是连忙转变了一个话风,给自己挽留了一点面子。 “妈你乖乖吃,别瞎说话。” 楚逸自然能看得出自己老妈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满脸尴尬地安慰着桌上的人,赶快忙着去结婚,赶快结束这场可笑的闹剧。 折腾了一天,终于算是全部结束,新娘子依然是一言不发。 好多宾客都在探讨为什么新娘子都不说话的,但熟悉巫苓的都知道,也就是她不讲话,说话也说不来几句。 傍晚,巫苓和楚逸坐在厅堂外。 散了一天的热闹,来宾都撤了回去,到处的去搅合着看热闹,而这俩人,丝毫没有结了婚的意思,倒是悠闲自在的看着星星。 “巫苓,咱俩结婚了哎。” “是。” “磨蹭了千多年,竟然真给我磨到了。” “是。” “我变成了仙尊,你变成了仙尊太太。” “是。” “那咱们现在入洞房去吧?” “是……”巫苓一愣:“诶?” “走咯!” 巫苓傻傻的应承,却没想到楚逸到最后摆了一道,就那么被打横抱走! 一夜温存。 楚逸兴高采烈的看着巫苓。 “再来一次吧?” 一日温存。 “啊啊啊——巫苓!再来一次吧!” 楚逸看着那个淡然自若的穿衣裳的女人。 这根本不是昨晚那个娇羞的小女子!怎么能在完事儿之后这么淡然自若! 巫苓挑唇一笑:“该吃饭,就吃饭。” 楚逸看了看外面都快要日落。 “哎呀——别这样嘛!” 过了三分钟之后,楚逸便穿好了衣服,被仙尊太太拎着耳朵出去吃饭。 好吧,正所谓,身为仙人,也不能罔顾法纪。 楚逸此时是虽然逍遥,也不能不吃饭。 但吃过饭之后,只要是一进了屋,便化作饿狼! 没办法,现在巫苓的身子虽然炙热,但对于身为仙尊的楚逸来说,可谓是上等的大补! 温暖的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沉醉进去! 之后的日子,楚逸便是沉浸在那种美好之中。 并且,在楚逸每日的勤奋努力下,传来了霹雳惊人的噩耗! 巫!苓!怀!孕!了! 靠靠靠靠——楚逸几乎暴走! 什么情况,自个儿还没有好好享受一番!怎么巫苓这就怀孕了! 不过楚逸案子里还是表现的很淡定。 有孩子了好,有孩子了,就有了下一代! 很快的,怀胎十月,小娃娃降生。 巫苓是个勤奋的女人,这娃娃,自从怀上,也没有楚逸操心。 还是那么不爱吃肉,专挑素菜吃的巫苓,到最后却剩下一个六斤的小娃娃! 楚逸高兴的每日离不开巫苓,看着巫苓养育着小孩儿。 时间,过得一如既往的快。 就如这千年一瞬而过。 楚逸和巫苓看着渐渐能够自己行走的小孩,看着满院子,围着自己叫爹爹娘亲的宝宝们,高兴的喜不自胜! 楚逸则是捂脸,心里高呼:为什么当初就没有想到买点碧云套回来! 现在搞得满屋子都是孩子!都没办法好好和巫苓嘿咻一次了! 但楚逸还是高兴的,只因为,这漫长的千年,巫苓只为自己而等待。 现在的结果,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谁也没想到,日子会变成这样。 不过,两个人现在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 楚逸看着巫苓,欣喜的笑。 随后在娃娃们没有看清楚的瞬间,将巫苓揽进屋子里面! “趁孩子们都在玩,快来嘿咻嘿咻!” 说罢,便是拉着巫苓上了床,见这么多年来,巫苓仍旧是一脸娇羞的挡着脸,心中畅然!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 好了,本书写到了这里,就到此结束。 其实,早就该结局。 作者不忍心,拖拖拉拉的,想要给巫苓一群孩子,最后让男主角在心里大骂忘记买套的确是我不对。 咳咳——怎么说呢? 我还是爱巫苓的,也是爱全部角色的。 至少这个结局真的让我感到欣慰,或许某些读者会觉得看不够,意犹未尽。 又或许会有人一板砖拍在我的脸上:尼玛你在写啥!怎么一百三十万都没有床戏! 好吧,是作者不对,女主真的不适合床戏这个东西! 哈哈哈哈——我解释无能了!我遁了! 他们,在这本书里面结束,还会出现在其它的书里。 正在怀孕,所以产出量不高。 目前作者的书籍有—— 1《红颜覆天下》古风幻想言情,细腻悲苦,神魔类。 ——凡尘俗梦,千年苦等,她甘愿死守,只为一个承诺。 2《囧妃驯夫:美男太凶猛》怪诞穿越,偶尔逗比,妖怪类。 ——穿越古墓,她苏醒在万年尸尊的棺材里,而他…… 3《鬼阴》玄幻悬疑,灵异奇谈(有脑洞) ——笑问苍天,何谓鬼阴?天定吾命,吾便破天! 4《家有猫女:凶残冥主别这样》 ——误入虚妄界,被界主镇压,苦悲小猫的翻身革命。 最后留群号:,敲门砖, 番外篇 初生之焰 幻乱于世佞皇权,情悠落尽醉婵娟。 宿命释然倾天远,寂寥孤执墨魂癫。 九界混沌惊天变,梦萦涤荡舞蹁跹。 千年痴缠一朝缱,只羡鸳鸯不羡仙。 天地浩瀚,万物有灵,传闻天地曾划分为九界,此间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九界缺一不可,秩序井然。 人界与鬼界,人死化魂成鬼,鬼死投胎生人。 灵界与妖界,万物遇灵而生,一念净浊为根。 仙界与魔界,灵物飞升为仙,妖物强大为魔。 神界与虚妄界,忘情弃爱为神,怨怼堕尘为妄。 最后乃是混沌界,混沌开天,内在相制,浮生幻梦,笑醉人间。 这九界之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要问以何为多,自然是情爱至深者流传千古! ——混沌界都城 天,是朦胧的淡绿色,暮阳微斜,缠引雾色延绵。风,温柔的吹拂着面庞,轻暖涓醉,却幻以血腥飘散。 硝烟袅袅,兵临城下。墨焰一袭红色凰衣,站于城墙之上,平静的俯瞰着漫天飞散的灵光与浴血拼搏的两方大军。 不远处,那一袭白衣男子与一袭黑衣男子暮云而上,挥手间无数仙力释散于空,这二人争的天昏地暗,甚至震得远处的山体都出现了恐怖的裂痕。 望着那斑驳战痕,声鸣厮杀,墨焰的眼神清冷如冰。这杀声漫天,生灵涂炭,皆是因她而起。 她,是混沌天地之间的一股邪火,名为墨焰,既是黑色火焰之意,机缘巧合之下得以化为人形,其实说是机缘巧合,却无不是拜这两名男子所赐。 墨焰抬起头,望着两个男人似是以命相搏一般毫不相让,平分秋色。可谁曾知他们是至亲兄弟,二人分别平衡着这混沌界的两方,这混沌界,亦是他们强悍的灵力所创,居民不下百万万。 温倾一身白衣,一双墨瞳此刻漾着金色的流光,衣袂翻飞,磅礴仙力便释出手中,他的步法仙灵皆游刃有余,如一袭冰雪一般傲视天地。 泫倾一身黑衣,那温倾相近的稚嫩娃娃脸上满是傲气,他黑发簌簌,一双暗蓝眼眸冰冷无垠,手中仙力挥散,一步步化解温倾巧妙的攻势。 这二人皆是万古仙尊,既称仙尊,便是位于上仙之上,可这兄弟俩傲物不羁,不愿被束缚于仙界,用之浩瀚仙力合力于八界之外又辟出异界,称之混沌,二人分别管理混沌界的两方。 哥哥温倾生来的一副好性子,温和似水且甚是护弟,自然这千万年宠溺下来,便养成了泫倾一副顽劣霸道的性子,可温倾自己却乐在其中,享受着弟弟的飞扬跋扈,二人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 可如今,这两个天之骄子,却为了自己这邪火之灵而争斗不休,虽似是玩闹,可那撼天动地的两股仙力却几乎毁了整个混沌天边,天际已然出现裂痕,若再继续下去,这混沌界将不复存在! 墨焰低垂双眸,赤色血瞳满是苍茫,终究是她错了,不该生于这天地间。 忆及从前,在她初具灵性之时,睁开双眼所见到的,就是这两兄弟,在她初化人形之时,依旧是他们守在自己身边,日日不离。可不知何时,这兄弟二人身为仙尊,却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墨焰开始争斗,从最初的吵嘴斗闹,渐渐发展为今日的兵戎相向。 不!她不能让这混沌界的百姓为自己而亡,亦不愿这两个曾经在她生命中无比重要的男人兄弟相残! 墨焰赤红的双眸渐渐染上凉意,苍白的唇抿了抿,忽而从那城墙上纵身跃下,红衣似火,燃这天地。 耳边风声呼啸,墨焰笑叹,既然自己这邪火之灵是生来的,那么,无论这二人是为了她的人争夺,还是为了她的力量争夺,她皆不愿!如此,如果这世间若没了她,混沌界是否会因此而再无杀戮,这兄弟二人也会恢复平和? 一身红衣渐化,星焱溃散,只剩一抹红光熠熠闪电般的冲向天际。 兄弟俩见此,停止打斗,悬浮在空中,只望着那红光盘旋,渐行渐远。 “她是要去投胎?”泫倾皱了皱眉,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是了。”温倾似笑非笑,戏谑的勾起唇角,伸手拉过弟弟道:“打个赌如何?” “怕你?”泫倾嗤之以鼻道:“赌什么?” “弃这仙尊之位,忘记一切,与她一起投胎为人,若谁先找到她,赢得她心,谁便可拥有她,如何?” “我先!”话音刚落,泫倾便也化作一抹星芒飞散而去,只留温倾在原地。 摇摇头,温倾淡淡一笑,抚了抚缭乱的衣衫,挥手散去两方争斗的大军,旋即也化作青烟散去。 ——人界,云国小县 烈日当空,道路两旁,成熟的谷物也被这炙热的阳光烤的弯下腰,蚱蜢们似乎也热的在田地间跳来跳去,跳进深深的芦苇丛中,仿佛能够降低一些这烈阳所带来的温度。 一道赤红色的灵光盘旋在一处,炙热的华光堪比烈阳。 此刻,一群满头大汗的汉子,抬着一个有孕的妇人,脚步忙乱的向着一个草屋中冲去。 红光在这些人出现的一瞬间,不再盘旋,而是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俯冲飞至那孕妇的腹内,落肉生魂! “啊——”妇人捂着肚子悲惨的嚎叫着,一口贝齿咬的咯咯作响。 “不要急不要急!再忍忍!产婆已经在路上了!”一个男人安慰着她,指挥着那群人将她放在床上。 可生产之痛又岂是说忍就忍的,妇人依旧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几滴清泪溢出眼角。 男人见她或许真的痛的厉害,整个唇齿也是咬的破了皮,心疼的不停的抚着她的额头,安慰着她。 “相公……呜呜……”妇人实在是痛的受不了,摇晃着头颅,耳边全是泪水。 “梅桑乖,不怕不怕,相公的手给你咬着。”男人说罢,伸出手臂到她口前,一脸心疼模样的看着他的妻。 妇人别过头,她怎么肯咬伤他?女人,即使再痛,也不会伤害心爱之人。 “产婆来了!海安你快出去!”另一个妇人带着一个老妇进到屋内,并赶走了女人的相公。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袭来,梅桑只觉得整个腹中翻江倒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拱破肚皮,又觉得腹中仿佛揣了个太阳一般炙热难耐,灼烧着灵魂。 “啊——!!”随着最痛的一霎那过去,梅桑尖叫一声,感觉下腹霎时没了那种压迫感,只剩些撕裂般的痛楚。 “呜哇……”一声娇弱的啼哭传来。 “生了生了,是个小丫头。”产婆喜庆的拿起早已准备的婴儿布擦着小娃娃身上的血迹。 生了么……梅桑无力再看,那是……她和相公的孩子。 “咦?这孩子,头发上的血色怎么擦不掉?”产婆嘟哝着,手上却也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婴儿柔嫩的头皮。 既然擦不掉,那就等它干了自己掉吧,产婆把孩子利索的包好,递到梅桑面前给她看。 用纯白色婴儿布包裹着的小婴儿,只出生时哭泣了一声,之后便一直闭着眼,乖乖的任由产婆包好,递到母亲面前。 这是个……乖孩子呢。梅桑心中,满是软软的柔情。 “海安看了吗?”她抬起头,看着产婆。 “你看过就给他看。”产婆听到后,便把孩子抱起,转身推开门,交给一直等候在外的孩子的父亲。 海安听到孩儿啼哭的一瞬间,整颗心仿佛掉进了沸腾的热水中,全身的血液都翻滚起来了。 现下看到产婆抱着小娃儿出来的一刹那,他为接过娃儿而伸出的手,竟然激动地有些发抖…… 这是……他和梅桑的孩子…… 接过孩子的一瞬,海安觉得自己仿佛抱着个炙热的小火炉一般,这个孩子,真暖。 当父亲的总是笨手笨脚,他甚至觉得自己手指的枝节末端都在颤抖,生怕自己力气过大,挤坏了这个白嫩美丽的小娃娃。 可下一刻,他却吓得,差点丢出了手中的孩子。 这娃儿在父亲怀中,漾出一抹微笑。 这确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在这之后,她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赤红色的瞳仁,晶莹璀璨,整个眸间仿佛漾满着血色,又像是那秋末的枫叶,红如火焰。 莲儿番外:合集 《系君心》 壹——初见 我本是生于仙界瑶池的一朵稚嫩雪莲,只开得神智,连灵物亦称不上。 那日与他初见,那人一身白衣飒雪,立于瑶池之畔,眉宇间尽是温润,我染得他的灵气得以化成人形,遍身灵气均是他的味道。 自此,我便贪恋上这个给予我生命的人,日日盼着他能够再来这里,望着瑶池尽头苦苦期盼。 恍惚百年,我再未见过他,鲤鱼仙子见我如此愁思,告诫我道:“那人乃是混沌仙尊,不是我等可沾染之人,你若早早放下,也可省却相思之苦。” 我抬眸看向她,不解问道:“混沌仙尊何等位分?” 虽然我明知在这仙界,是不容许有七情六欲存在的,但我亦知我对他的牵挂,早已融入血脉,放无可放。 “既称仙尊,便是位于上仙之上,可那人傲物,不愿为仙,七界之外又辟出异界,称之混沌。”鲤鱼仙子侧目低叹,她的样子,似是告知我们虽为仙子,与之相比却有多么渺如尘埃。 闻言我怔愣半晌,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世间竟有人能在七界之外另辟新界,难怪鲤鱼仙子要如此告诫于我。 他不是仙界之人,在混沌界便是如仙界天帝般的人物,那次只是受人邀约才来此一次。 他是一界之主,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借助了他身上的灵气才得以成形的莲花仙子,身份果然悬殊如天地云泥。 瑶池青烟惑我眸,眼前似又出现那日立于小小莲花之前的男子,温润如玉,倾国倾城。 温倾,便是他的名,多一分则妖,少一分则娆,真真是天界万千仙神比之不上的魅色。 仙界时光飞逝,恍恍惚惚又不知几百年,那人容貌于我脑中却越发清晰,我日日盼望着,他何时会再来瑶池,让我看上一眼也好。 鲤鱼仙子见我此般,也弃了告诫之言,每每叹口气,便离去。 之后许是她懒得瞧我单相思的面容,便再不来找我,瑶池本就安静,少了那只活跃的鲤鱼,便变得更加寂寥。 那日,鲤鱼仙子再来瑶池,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姻缘书意外沾染浊气,月老称若有人愿救,可赠与一世情缘以当报答。 可问题是,若是救那书,无论仙神,皆会魂飞魄散,灵气尽散,仙根不复存在。 这一世情缘又岂有性命重要?何况仙界悠哉,谁又肯为一世情缘弃这永恒之命? 第二个——混沌仙尊温倾不知何故投胎为人,已落轮回。 听到这第二个消息后,我知道了,我便是那愿为一世情缘舍弃天命的痴人。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立刻赶往月老处告知我意,月老掐指一算,知那温倾此番为人,是为一番情缘而去,与我有缘无分,问我还可否愿意。 知他已有心爱之人,我心一颤,但即便有缘无分,我亦甘愿。 月老见我痴傻,便称会帮我尽力改变他的姻缘,尽可能的为我牵绊住他多些时日,甚至改了他的命格。 他本该诞于一皇家,悠闲一生,与爱人谈笑品茗自在非凡。因月老为我擅自改他命数,早生一月,成了未来的王,命数一变,天下皆变。 我不愿考虑什么天下、什么仙身,只要我与他有那一世情缘,死又如何?这命,本就算是他给的。 姻缘书浊气侵染我身,一身灵气皆毁,待我情缘尽时,便不复存在。 月老将一截红线系于我的小指,而后问我:“可曾后悔?” 我嫣然一笑道:“不曾。” 转身,坠落人间,等待那一世属于我的情缘…… 贰——再遇 青烟淡雾浮于湖面,靡靡水汽蒸腾在众多莲叶莲花之间,淡红色的小鱼点缀其中,竟是与瑶池仙境不差些许的人间仙境。 我的灵魄出生在这里,开始只是一个蓝绿色的大湖泊的样子,后来就生出了一片片洁白无瑕的莲花。 在那莲花之中,渐渐拱出一朵巨大的白莲花苞,那白莲就是我诞于人间的媒介。 转眼间花开花谢,冰落雪融,春夏秋冬一眨眼便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精魂借助这莲花的灵气凝结,再次成为一抹蓝色的精气,之后变得有手有脚。 终于,巨大的白色花苞绽放开来,我从白莲中探出头,微蓝的湖水映照着我看起来很是稚嫩的面容和嫩藕似得手脚,像是个小娃娃。 在我的额间,嵌着一颗蓝色的晶莹宝石,熠熠生辉,映衬的一双略微有些水蓝的眸子,妖异灵动。 那是月老给我的灵玉,也是在我吸取了天书浊气之后还得以维持精魂不散的原因,它是我灵气的凝聚,在我情缘尽时,我将散尽其中…… 我伸出手来,撩拨着那清澈见底的湖水,看着我倒映在水中的可爱相貌,心中欢欣不已。 不知那仙尊大人,现在又在何处? 一想到他,我便心中一片暖意,恨不得早日将体内之气凝成,好等待他的到来。 我如笋子一般的小手尾指上,挂着一截缥缈的红线,此时不知飘向哪里,我望着那个方向美美的想,是不是,温倾大人现在就在那边呢? 不久之后,我借助这硕大莲花吸取足够的灵气,转生至湖边不远处的武氏村庄中的一位农妇腹中。 十月怀胎,我在腹中听着娘亲的心跳,想着,许久之后,我也会有这样一颗心,依旧眷恋着他的心。 因有月老红线牵着,我不会忘却前生之事,我依旧知我因何而来,又如何会去。 我出生的那一年,那湖中的所有莲花似是与我有了感应,竞相开放,整个小小的村庄蔓延的全部是荷花的香气,于是我便有了在人间的名字——莲儿。 我生在云国的一个名为武氏一族的小村落中,因为现今天下战乱不休,故而隐居于此。 且武氏还有个秘密,那便是不知哪位异人来此,见此处乃世外桃源之地,便在此布下封印,若是一般的普通人,是难以进入打扰的。 所以几十年来,虽然云国战乱不休,但武氏却依仗着这封印而得以悠哉自在。 在我出生之后,那朵巨大的莲花迅速枯萎,开始族人皆惊慌不已,还以为是天降异兆。后有人从那枯萎的巨大莲花之中搜寻到了一块莲花形状的玉石,淡蓝色的玉石似是寒冰一般,摸上去像是将手沁入冬日河水一般冰凉,散发着寒气。 这块玉石现在属于我,因为在我的腕上,有着一个与它一模一样的淡淡莲花印记。族人都相信我就是那巨大的莲花转世,认定了我将是给他们村庄带来祥瑞的人,将我奉为圣女,祈求圣女保护族人。 事实上,我也确实算是那莲花转世,这玉也确实就是我的。它正是我在转生之前额间的凝玉,无法伴我投胎,故转化为实体,它就是我的命。 灵玉重回手中,我的灵力有了媒介,在一次危急时刻,我动用体内的灵力,救了一个溺水垂死的孩子。这让村里人更加认为我就是天生的使者,我圣女之名算是彻底落下,责任是守护整个村庄。 随着我渐渐的长大,我爱上了这些善良的人类。人类,比天界那些上仙诸神要有趣得多,拥有七情六欲,自由自在,宜喜宜嗔。 有时,望着那些洁白的云层,我会想,我并不后悔来到人间。 天界纵然好,却多得是寂寞寥落,少有欢声笑语。 在我十七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个男人。是顺着上游的泾河水飘下来的,妇女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一身的鲜血,不知被水泡了多久,却依旧没死,有着微弱的呼吸。 我从未见过任何外人来到村中,族里的牛婶来找我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让我赶快去看。 在我见到那张虽满是凝血却依旧惊为天人的面庞时我便知道了,他就是我此生要找的男人,曾经傲视天地的混沌仙尊! 他整个人宛如冰玉雕砌而成,一袭略显奢华的暗金色袍子显示出他的不凡,乌黑的头发湿哒哒的铺在身后,只有几缕碎发落于额前,五官俊逸,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完美。 而且,在我与他的小指上,皆缠绕着一根淡红色的红线,那是月老给的,我的一世情缘…… 我赶快伸手搭上他的灵脉探查,他伤的很重,却有一股奇怪的灵力镇住他的心脉得以保他不死,这股灵力与我的灵力相冲突。 果真是转生了……他体内竟然一丝属于前世的浩瀚灵力也没有了,只有那怪异的灵力缠绕着心脉。 身为莲精,我体内的灵力是属水的,可那护着他心脉的灵力却是火属性的,霸道强悍的火灵在我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便长驱直入的侵入我的身体,将我的水灵力烧蚀了大半! “终于等到你了……”灵力虚空的我虚弱的笑着,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满是喜悦。 感受到我微凉手指的抚触,他微长的睫毛抖了抖,苏醒过来,睁开双眼望向我。 我几乎顷刻间便沉醉在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眸之中了,那是双鸳鸯眸,右眼是如墨的纯黑色,而左眼,却是晶亮的银色,瞳孔中盘绕着红色的图案,甚是妖异。 虽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双黑银鸳鸯眸在现今这个人间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只当是像灵猫仙子那样的绿色瞳仁还有虎尊大人的黑橙色瞳孔一样。 之后他告诉我他姓雲名朔,取皎洁明月之意,而他对于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闭口不提,只表示再不愿离去,在这林中终老此生便罢。 可族长告诉我,这天下是为云朝,雲,乃是皇姓。更何况,这一黑一银的鸳鸯瞳,只有云朝帝君与少部分帝子才有。 如今天下帝君尚未有子嗣,有银瞳者,只有二人,一是当今帝君,二是帝君之弟,睿王爷。 云国古语有云:“拥银瞳者,可拥天下。” 于我,他此生曾发生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温倾。是我思慕千年的仙尊大人,曾经触不可及的男人,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一世情缘。 现在,他终于是我的了。那根轻柔的红线绑在他的小指上,与我的小指轻柔的缠绕,这是月老给我的能力,能够看到红线的能力。 在这天地间,绝大多数人类都需要月老来牵线,为他们找寻适合的配偶,牵丝拉线,最后在红线的魔力下结成佳偶。 还有另一小部分人,情缘至深,执着于曾经,以至于天生便带着红线,只为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爱。 在他的无名指上,则绑着除我之外的另一根妖娆的红线,孤独的盘绕着,延伸向远方…… 叁——缱绻 青石流水,莲叶上晶莹的露珠照耀着我的眼睛,我面前是一座精致的小石拱桥,桥下是个清澈的池塘,塘中种满了白莲,此刻盛开的更加美丽,水中的小小红鱼成了白莲和莲叶的点缀,煞是美丽。 因我曾与朔描述过我以前‘家乡’的样子,他便答应为我造一座这样的家,让我不再眷恋。 其实……我眷恋的哪是‘家乡’?而是立于瑶池之畔的那个男子……而已。只是因他,那场景才在我生命中挥之不散,难以忘却。 于是朔留在了这里之后,便在这曾经的小湖边为我盖了一个小木屋,又花了好一段时间将那小湖改造成池塘的样子,我日日坐在木屋前看着他忙来忙去,心头似是幸福的快要融化。 只因我一句话,他便如此去做,甚至未曾怀疑过生于此处长在此处的我,怎会有以前的‘家乡’? 曾经的混沌仙尊与现在的朔,难以融为一人,却本质上的的确确是一个人,都是那样的淡然,傲视天下般的眼神让我心动。 又是夏秋交替之际,莲花开的依旧清静美丽,空气中皆荡漾着莲花温柔的香气,沁人心脾。 也是在那一日,我终于见到了他手中另一根红线绑着何人。 “看我还捉不到你!”一身黑衣的朔看着躲在一棵粗壮柳树后的我,勾了勾唇角向我扑来。 他身材颀长,若要抓我,肯定易如反掌,偏巧有这棵大树作为屏障,我如鱼得水的多次绕过他的攻击。 “嘿嘿,你捉不到我~”顽皮的扮出一个鬼脸,我伸出一只手嘲笑着他。 “啊哈!抓到了。”他趁机抓住我的手,将我轻轻一带,拥入怀里。 “嗯……”他的胸膛炙热宽厚,我被拥在其中,心如擂鼓,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身暗黑色的粗木麻衣,依然无法遮掩他的贵气,更显得他整个人高贵淡雅中又透着些与生俱来的从容气度。身后的晨光从他身后洒下,从我这个角度看来,他依旧如前世的仙尊大人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渺如尘埃。 这让我想起了初识那日,他立于我身前,我仰头看着他,那一眼,便让我追寻了千百年,甚至从仙界追到人界,放弃一切的追寻,心系于他。 “莲儿……”朔将我搂在怀里,低下头来望着我,那双绝美的鸳鸯眸似是直直看进我的心底。 我害羞的垂下头,却看到他抱着我的手上的一丝红线突然闪烁,不是属于我的那一根,它渐渐伸展,蔓延向远处的林中。 我相信如果不是这根红线,我可能永远不会发现她。我顺着红线望去,在那林中正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微风吹动,衣角翻飞,她淡漠的望着我们的方向,似一抹孤独的火焰。 她,就是那个让他甘愿放弃仙尊之位,放弃整个混沌界的女子? 那个与他,有着真正缘分的女子……? “莲儿……我真怕……怕你有一天会突然离开我,从我怀中飞走……”他抵着我的额头,轻声叹着,眼中漾着些许凄凉。 “傻瓜,不会的。”闻着朔身上好闻的味道,我轻笑着回答:“除非你带我走,否则我哪儿也不去。” “嗯,无论怎样,我都会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他闭眼低语,似是承诺。 “嗯……”我知道,这句话代表的不是一生,而是永生永世。 我靠在他怀里,温存了好一会儿。那红衣女子一直漠然的看着我们,直到黄昏落去,才消逝了踪影。 肆——凝望 自此以后,我心中便总会出现那红衣女子的影像,有时候望着朔的背影我会想,他爱的究竟是我,还是我手上连着的这根红线?我这样思凡入尘,扰人姻缘,究竟是对还是错? 如果没有月老给我的这根红线,他也许还会像当年一般,看也不看我一眼,他依旧是那遥不可及的混沌仙尊。 我常常会望着湖面,看着湖中倒映的那抹纤细的影子,粉眉黛目,肤如凝脂,一袭白衣如出水芙蓉般轻盈俏丽。 可我知道,无论这皮相生得再美,真正的混沌仙尊,爱的仍不是我。 那日,我曾偶遇天界挚友晓瑾,她也曾问过我,究竟为了什么这般执着? 我也想不通,我究竟为何这样执念不休,究竟是因为我染得他一身灵气才得以成形,还是因为我沉迷于他温柔的目光,皆不可知。 那红衣女子每隔一阵时日便会来此,并不靠近,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像个雕塑一般的望着,默然不动。 她与任何人都不同,她像是一簇惴惴燃烧着的火焰一般,一身蹙金广绫长尾红鸾袍,宽大的袖上绣着诡异的图腾,烈火一般及地的赤色长发,清澈明亮的瞳孔亦是血腥的红色,弯弯的柳眉,狭长的凤目,就连微卷的睫毛,也是赤红色的。 她的相貌与气质,太过特别,与所有人类皆不同。 夏去秋来,不知不觉,朔已在这里住了半年之久,这半年来,我听到许多风言风语。 包括他这一世的身份。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此生是帝王之命,这天下都是他的,而他却不是我的。 听族中长老说,云国大帝子文武双全,平息边界战乱,战功赫赫。先帝驾崩后便被帝后册立为帝。可大帝子登基后不久便被刺客袭击,落入泾河不幸身亡,帝君无嗣,二帝子顺继帝位,如今已是二帝子雲睿掌管天下。 刺杀他的,正是跟了他数年的火神之女,也是国师,那个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以一身敌万军的奇异女子。 族长还说,这个火神之女天生的红发红眸,御火而来,挥手间火焰翻飞,被御赐为‘火神’,是云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更是当今太后的义女巫苓,号‘端静公主’。 这巫苓,因那一双赤红色的血瞳与赤色长发,少时被人称为怪物,逃入深山与猛兽为伴,自八岁便被太后收养,十四岁便与朔住在一起,搬入了他的帝子府。 朔疼宠她多年,给她一切她想要的,娇惯于她,宠溺于她,对她,甚至比那些嫡亲的公主还要好。 甚至,宫中两大奢华宫殿,一长乐,二未央,长乐宫太后久居,未央宫曾是朔母妃莘贵妃的寝殿,莘贵妃死于一场烈火意外,她逝世之后朔便将未央宫赏给了巫苓。 我还听闻,巫苓是个极其寡言的女子,知道她的人,都说她性子很是奇怪,除了朔,几乎没有任何能让她的情绪掀起波澜的人。 她刻板执拗的,就像一只手工匠人打造的娃娃。除了会像人类一样的活着之外,便好似唯独与人类差了一颗心。 但她的本事却是有的,朔一半的战功,都是巫苓帮他打下来的。 巫苓于他,是君臣,是兄妹,更是难以割舍之人。 大家都说,帝君养虎为患,本以为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却未想到,差点死于她手。 只有我知道,那女子哪里是刺杀他?她几乎是倾尽全力的护住了他的心脉,就连我这曾为天界仙子的灵力都难以撼动,反被伤了七八分。 她……是有苦衷的吧? 我突然想起月老曾说过,他本该诞于一皇家,悠闲一生,与爱人谈笑品茗自在非凡。因月老为我擅自改他命数,早生一月,成了未来的王,命数一变,天下皆变。 恍惚数日,我心中竟一直盘绕着是非对错,日日望着手中日益黯淡的红线发呆,直到那日我亲眼见到那火神之女与他的谈话。 我躲在树后,看着朔扛着一卷木柴似要进屋,本打算突然钻出吓他一跳,可却没想到,却有人比我早一步出现。 “朔。”那一袭红衣如风飘散,静立于朔面前,仰头望着他,眼神一如当年的我。 “有事么?”朔侧过身子,眼中有的不再是笑意,而是寒冰般的冷漠,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带一丝情感。 “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人?”她紧咬着下唇,声音中满是凄凉,那低沉的嗓音,不若平常女子般悦耳娇俏,却沉寂如水,别有一番异处。 朔并没说话,目光中的冰冷更盛。 “请你告诉我。”她抬头,我清楚的看到那赤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泪花,却落不下来,全然蒸发在空中,晶莹璀璨的红眸,如红莲之心。 “以前是我最爱的妹妹。但从你对我母妃下手的那一天,便什么都不是了。你走吧,新王俨然继位,我不愿再回去,就当我死了罢。” “呵呵……”她低笑了一声后,转身离去,落寞的像那秋风中黯漠的枫叶。 而我却听到朔在她走后低叹了一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笑,好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伍——炽火 玄天幻境。 “这一切,终究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平淡的好似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冰冷如冬日之湖。 站在我面前的,是晓瑾,天池之瑾。与我一样,都曾只是个灵气微弱的小小花朵。 天界之人皆没有时间概念,我不知我认识了她多久,只知道,她一直是个没有感情的家伙,就像她的本体,一棵草,会开出小小花朵的草。 我看着晓瑾手中的玄光镜中的场景,摇摇头,泪水中眼眶中溢出。 火,到处都是火,熊熊的足以燃烧一切的火。 一个穿着红色绣着暗金色符文斗篷的女子,仰天狂笑着,在她的身上,包围着一层又一层的火焰,但火焰似乎不会烧到她一般。 火焰四处溃散,引燃了树木,也殃及到周围的木屋和草房,牛羊们恐惧的叫着,人们慌乱成一团。 烈焰熊熊的燃烧着,男人们拼命冲进火焰里,带出自己的亲人子女,女人们哭泣着,看着曾经的家园在这怒焰中即将毁于一旦…… “跟我回天界,我想办法救你。”她淡紫色的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一抹喟然。 我再次摇头,看着手上那越来越淡的红线,凄然笑道:“我既入了凡尘,便再未想过回去。” “因你,这天下战乱。因你,混沌仙尊的一世情缘几乎消散。因你……”晓瑾的声音平静的如一泓秋水,但却再次搅乱了我的心。 她看到我的反应,并未作声,手腕翻转,化散而去。 随后一缕轻盈的灵力沁入我的身躯,犹如泉水一般汇聚。此刻我开始明白,有些人看似淡漠,看似无情,却依旧默默的关心着心中在意的人。 是否,正如那眷恋着朔的奇异女子一般? 幻境消失,无数凄嚎声传来,我看到那一如玄光镜中的画面,手中灵气倾泻而出,水灵化作一片雾气笼罩了大地,盘绕着,将所有的火焰包裹起来。 随着水汽蔓延,火焰渐渐熄灭,焦黑的树干显现出来,到处都是火焰烧灼过的痕迹,与潮湿的如同沼泽一般的地面格格不入。 “莲儿!莲儿你出来!!”朔身上的衣物显得有些凌乱,显然刚才也是在拼尽全力的护着族人。 “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会死的!!”他焦急的看着我,一只银眸因愤怒而变为淡红色。 “君若不相忘,莲亦记永生。不盼常相依,只望常相忆。”我微微一笑,再次施展手中的灵气,全身的灵力皆被调动而出,攻向那红衣女子。 女子手中的灵火越来越嚣张,已经蔓延了大部分森林,所幸那股潮湿的雾气并没有让火焰燃烧起来,只不久,便熄灭了。 我心乱如麻,紧紧的咬着下唇,可是为了保护族人,保护朔,我不得不这样做。我知道,这女子并不是巫苓,她的灵力曾烧灼过我,那浩瀚之力,顷刻间便可毁了我。 究竟是谁冒充了她来此作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生命,到此结束。 无论是为了族人,亦或是朔,我都必须与她拼死一战。 陆——尘埃 我释出晓瑾留在我体内的仙灵,在空中化出淡蓝色的结印,口中念了几句咒文。 月老曾说,待我与他姻缘尽散之时,便是我归去之日。 默念此咒,仙灵尽散。 随后,一朵巨大的莲花出现在众人面前,莲花的心,缓缓渗出蓝色的液体,这些蓝色的液体,落地生根,蔓延出更多的莲花。 平地上生出莲花的奇景让周围族人惊呼出声,纷纷瞪大眼眸掩住口唇。 在我眼中,滑出一滴泪,同样是一滴淡蓝色的泪。 那是精灵的眼泪,精灵从不轻易流泪,精灵的泪,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 我是大自然的精灵,我的泪滴到了那块莲花玉上,玉石散发出美丽的光芒,映照着火焰,美丽异常。 跟着,在莲花玉散发出的光芒下,地面上的莲花都开始旋转起来,缓缓围住红衣女子,直到所有的莲花,连带那个女子,统统淡去,消失不见。 “莲儿!不可以!!”朔痛苦的喊出声:“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到这里!是我打破了这里的结界,要死也是我去死,为什么是你!不要!” 我微笑着摇头,曾经或许如宝石一般的眼眸忽然变得没有焦距,眼前只见到朦胧一片,与那曾连接着我们小指的红线消散于空。这条我用尽我的一切换来的姻缘线…… 为了这条线……我甚至害苦了他,让他的一生都因我而变。 可他永远不会知晓。永远。 再无力气,就这么直直的从空中坠落下来,如同一片枯叶,越向下,越迷茫…… “莲儿!!” 朔的呐喊声回荡在我耳边,我就这样消散在空中,唯一剩下的紫色精元缓缓的融进莲玉,我本就是一朵莲花,也许,宿命的安排,千年的等待,也只为一个他。 莲玉静静的躺在朔的手中,我能够听到他在呼唤着我,也能够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我也知道,不消多时,我连这一点点感知也会消失不见。 部落长老轻叹出声,拍了拍朔的肩膀。“你命中注定非池中之物,生来就是将要主宰天下的君王,你有你要去做的事,这也是我们武氏注定的劫难,与你无关。莲儿生来就是武氏的拯救者,这也是她的命,同样都是命中注定,你也不必太过伤悲。” “什么命中注定!我不认命!谁稀罕什么君王!谁稀罕什么天下!我都不要!我只要莲儿!!”朔紧紧的攥着我的玉莲花,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那只银色的瞳仁中,似乎也有些什么在跳动着。 他在恨吧?他恨那些个命中注定!更恨他的无可奈何!他明白,是莲儿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他,也换回了整个武氏村庄人的性命。 我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听着他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一般的嘶吼,听到他,叫我的名。 “莲儿,我说过,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不会丢下你!我们还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莲儿,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 “莲儿……” 我好想再次伸出手,摸摸他的脸颊,告诉他,我会永远记得他…… 可是,我做不到了…… 耳边似是响起月老曾问过我的话,他问我:“可曾后悔?” 我当时笑道:“不曾。” 如果现在他再问一次,我想,我依旧会笑着回答…… 不曾。 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忆,漫漫千年,只系君心。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http://www.xxqi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