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xxqishu.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缠婚 作者:李暮夕 文案: 相亲那天,许柏庭穿着简单的黑西装,只戴了一只腕表,修长的手掌叠在一起,撑起下颌。 有种高处不胜寒的禁欲气息。 回去后,见色起意的容嘉就答应了容许两家的联姻。 谁知,婚后没多久,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就回了美国的风投公司。 第一年,犹如守活寡,盼星星盼月亮盼他回来。 第二年,随他去吧,买买买,花光他的钱! 第三年—— 某日接到越洋电话,对方声音清冷:“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明天回来。” 容嘉愣了会儿,回过神来,淡淡道:“……嗯?你谁?” 许柏庭:“……” # 以前你对我不理不睬,现在你高攀不起了 # #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 ★霸总VS人间富贵花,先婚后爱,漫漫追妻路; 从互怼CP到深爱,慢慢变甜; ★1V1,双C,HE;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柏庭,容嘉 ┃ 配角: ┃ 其它:   第001章 形婚   HS的建设分公司位于纽约的金融中心,从一开始的独立大楼不断扩建,迄今,已经扩展成为由12幢商业大楼组成的建筑群。   夜晚10点了,这座位于市中心的商业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许柏庭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曼哈顿的夜景。   高达数百米的商业大楼,足以俯瞰整个商业中心。   这是顶楼的总裁办公室,没有开灯。   惨白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映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温度,冰冷得有些可怕。银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拉出了一道颀长的影子。   他今天只穿了一套简单的黑西装,裁剪熨帖,肩背挺括,背影看着有些清瘦。   约莫是在想事情,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袖口的黑金纽扣。   有人在外面敲门。   “请进。”   “嘎吱”一声,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职业套裙的景钰走进来,将一份报表放在他的办公桌前,“新的预算出来了,和上个季度的华盛相比,同比增长7个percent.”   许柏庭没有回头:“这次的集资还是太过冒险了。”   景钰说:“既然做了,就要做得彻底,事到如今,只能加大资金投入,这次的数额相当巨大,且关系到南美刚刚拿下的12座矿山,如果砸在那边,后续资金停滞不动,对我们的影响很大。”   说话的功夫,她飞快抬了一下眼帘。   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材高大,白得晃眼,所谓面如冠玉,不过如此。   一对剑眉却是笔直利落,眉眼漆黑,如寒星一般,分外分明,正儿八经地盯着人瞧时,有种咄咄逼人的冷光,不知道有多么霸道。   景钰认识他很多年了,他似乎一直是这样,高高在上,说一不二,自信得有些自负。   许柏庭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通知高伟,务必要拿下这个case。”   景钰应声,然后把一瓶白色的药丸从兜里掏出来,放到桌上:“这是研究机构新出的药,比之前那个效果好,可以很好的助眠。”   许柏庭回身,把药瓶拿起,放掌心转了转。   药瓶是棕色的,半透明,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装着满满的白色小圆片,瓶身没有任何标签。   景钰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难掩担忧之色:“许总,你最近的精神状况,是不是越来越……”   “我很好。”许柏庭瞥她一眼,“景钰,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   景钰深知他的性格,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显出一条信息:   【容嘉】亲亲老公大人 >3<   【容嘉】亲爱的!   【容嘉】大宝贝,你在吗?   【容嘉】在忙吗?   【容嘉】看到请回复,酷爱回复,爱你 [亲嘴][亲嘴]   五/连发,间隔不到两秒钟,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样,再看看那幼稚的表情包,瞧着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毕竟,这行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不会发这样的信息给日理万机的HS集团总裁。   更没人会这样催他回信息。   景钰愣住。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笑了。   是的,虽然只是提了一下唇角,转瞬即逝,但是,她确实看到他笑了。   她有多久没见他笑了?   这个人,就像山巅上永不融化的积雪,明亮湖面上悠悠掠过的白云,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好比广袤夜空中高高在上的那轮明月,明知得不到,才更加令人神往。   景钰跟着他工作多年,从一个出身高贵的骄矜世家女成了商界精英,对他最清楚不过。   他从来不会对任何女人假以辞色。   以前也有一时糊涂的女同事想对他示好,可是第二天,人就被调到南美开矿去了。   如果只是心里想想,不影响工作,许柏庭是不会搭理的,但要是影响到了正常工作,他分分钟叫你滚蛋。   有这前车之鉴,她们自然收敛了心里那点儿不安分,一心一意跟着他做事,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可是,再干练的女人,遇到许柏庭这样的男人,有时候也会脑子抽筋,把持不住。   好在,景钰跟随他多年,是个很隐忍克制的人。   从十多年前开始,景家就依附于许家,在许家长达数年的内部斗争中,景钰也是他的坚定拥护者。   说起来,她跟许柏庭也认识好几年了。   她喜欢许柏庭,但是,她只想默默跟在他身边。至少,他从来没有跟任何女人过从亲密过,她仍然是距离他最近的女人。   许柏庭在她心里,是高不可攀的,神圣不可侵犯的。任何女人靠近她,她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他就是神祇一样的人,没有任何女人配得上他。   可是,这个认知在三年前被打破了。   他居然有了老婆。   这三年来,简直跟做梦一样。   好在他的婚姻生活似乎并不怎么样,只能算相敬如宾,大抵也只是为了笼络容家。容家和许家,是典型的强强联合。   作为容家的小公主,容嘉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谁娶了她,等同于间接证明自己在京城二代里的领导地位。   用圈子里的话来说,最美丽的女人配最优秀的男人!   景钰的脑海里浮现那个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生,名为他“妻子”的那个女孩。   除了生得极美、笑起来很甜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手机是他的私人号,通讯录里只有寥寥不到几人。而且,想到手机上看到的这些肉麻的信息,景钰心里不是滋味。   这女孩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许柏庭拿起手机看了会儿,沉默半晌道:“景钰,你先出去吧。”   “……好。”景钰迟疑了一下,压着五味杂陈的心,躬身离开。   许柏庭皱眉想了想,回复——   【许大大】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容嘉看到回复的时候,差点没跳起来,翻着屏幕看了好久。   远在美国的便宜老公给她回复了?!   嚯,许大Boss居然纡尊降贵给她回复了?!   虽然看上去,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且,容嘉还能想象他在打这些字时,肯定是面无表情甚至隐隐带着嫌弃。   不过,她还是受宠若惊。   她马上发了个搞怪的表情包过去,继而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句话——   【容嘉】怎么会?别把我想的这么坏啊,我就是想你了,老公,么么哒,许大大,爱你爱你 >3<   另一边——   许柏庭看到间隔不到一秒就发来的这些昧着良心的话,心里冷笑,面上却是古井无波。   【许大大】好好说话,你几岁了?别恶意卖萌。而且,我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容嘉】怎么会?绝对是真情实感的赞美 >3<   【许大大】呵呵。   【许大大】那就是卡又刷爆了?这种小事,以后去找魏洵。   【容嘉】不是啦[摆手]我最近真没有那么缺钱[乖巧][乖巧]   【许大大】?   正疑惑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许柏庭看到她又开始打字了——   【容嘉】这是我新研发的布丁,熏豆奶茶味的,怎么样[配图]想不想吃?是不是特别有食欲[害羞][害羞]   【许大大】你上次把我害到食物中毒进医院躺了三天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容嘉】哈,今天的太阳不错啊~~   【许大大】有话直说,我一会儿还要开会。   【容嘉】好吧,其实是这样的[咬手帕]我新开了一家工作室,搞传媒的,公司现在不是刚刚起步吗?资金都放到宣传和策划上了,最近要拍一部电影,后续有点跟不上了,你能不能给我投个十亿八亿的[期待][期待][膜拜]   【许大大】……十亿八亿?你以为我开银行的啊?   【容嘉】许大大您可比开银行的有钱多了,日进斗金,谁与争辉,文成武德,一统天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比心][比心]   【许大大】马屁拍上天也没用。给你投资?那跟把钱扔水里有什么区别?   【容嘉】滚犊子!小气鬼,喝凉水[再见][再见]   许柏庭看着手机,轻哼一声,唇角却不自觉扬了扬——气笑的。   想着大半年都没回去了,虽然两人没什么感情,相处总体还算融洽,何况这次拿钱是去干正事,不是去挥霍败家的,怎么说也应该支持一下。   毕竟,逢年过节还要这个便宜老婆帮忙置办礼物,顺便讨好许老爷子和打发各路难缠亲戚。   他斟酌了一下,回复“到底是个什么项目?你先发给魏洵报备一下,回头我让项目组帮你审核”。   谁知——   【您已被对方拉黑】   许柏庭:“……”   呵,人间真实!         第002章 回国   烟桥胡同。   “Piano&Moon”工作室。   “宝贝,怎么样?”周琦风风火火地过来,抱住她,一脸谄媚,“你老公那么有钱,几个亿的投资而已,还不是分分钟手到擒来?”   容嘉面无表情地觑她一眼,拨开她的爪子:“你觉得跟他这样的扑克冰山脸要投资是手到擒来的话——来,电话给你。”   顺带冷笑,“请开始你的表演。”   周琦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收回爪子:“哈哈……”瞧这小脸蛋黑的,这是谈崩了?   不至于吧?区区几亿而已。   还是这俩祖宗脾气上来,一人没绷住,进而吵架,导致全线崩溃?   容嘉:“你哭丧着脸是怎么一回事?没他咱们还干不成事了?晚上你把大家伙儿叫起来,开个会,集资集资。”   周琦震惊:“你太黑了吧?梨子是肯定没钱的,她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她哥手里,大厉和沈三他们自己花都不够,个塞个的败家,你指望他们月底有余钱?不如盼着太阳打西边出来来得实际点。”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不如你跟你老公服个软吧,他不是小气的人,根据以往经验,只要你伏低做小,他肯定会松口的。”   容嘉:“……”为了投资你就出卖你姐妹?虽然这工作室咱俩分摊的,你这样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尊严呢?骨气呢?   塑料友情!   投资没要到,午饭也没什么胃口,两人就近吃了份外卖,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容嘉趴到桌上,感慨:“再不吃外卖了!我想念张姨的咖喱鸡腿!许大大出国后,她就毫不含糊地回了老家。哎,我感觉我被卖了,嫁出去的女儿果然是泼出去的水,再不是人见人爱的小仙女了。”   周琦:“你老公还在美国吗?今年回了几次?”   容嘉还真想了想,掰了掰手指:“过年一次,清明一次吧。”   周琦:“……”   果然是商业联姻,塑料夫妻!不过,这位看着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每个月买买买,不亦乐乎。   容嘉有很严重的公主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没事找事。   于是,两人下午就去了城东的一家珠宝店。   ……   “容大小姐,这是我们的首席设计师Helen设计的新品,不久前在巴黎展出过,八克拉,绝对是整钻。”   经理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从助理手里取过戒指,展示给她看。   容嘉却兴致缺缺,抬手抚了抚鬓边垂落的几绺卷发,正眼都不看一下那折射着华光的透明钻戒。   周琦连忙开口:“就这破烂玩意儿,也敢拿来糊弄我们?知道她是谁吗?让你们店长和区域经理出来!”   又瞟了那钻戒一眼,满脸嫌弃:“钻石是越大越好看吗?庸俗!这是哪个三流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垃圾玩意儿!这种货色,成色勉强,款式一般,颜色又平平无奇,我的柜子里都成堆了,何况是容大小姐?”   她趾高气扬,手指都快戳到经理脸上了,说话更是连珠炮似的,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把一个富婆跟前的狗腿子形象扮演得活灵活现。   眼见经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容嘉才纡尊降贵地抬抬手,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两句:“周琦,别太过分了。”   这是京城知名的珠宝店,有着两百多年的历史。经理平日接待的也大多是富贵名流,但从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顾客。   他额头的汗越来越多,只好打了内线。   过了会儿,杨霁雪才从里面出来,瞥一眼容嘉,脸色很冷:“容大小姐这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砸场子的啊。”   容嘉笑:“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想你了,来见见你这位老朋友吗?怎么,MX总监的位置待不下去了,跑这儿当一个小小的珠宝设计师来了?”   提起这件事杨霁雪就恨极了。   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她根本不会被辞退。   MX可是HS集团旗下最大的国际珠宝品牌,那时她是何等风光啊,怎么会沦落到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当一个设计师。   杨霁雪咬牙:“容嘉,你别太过分了!你不过就是狗仗人势!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要不是嫁给了许柏庭,你什么都不是!”   容嘉吹了一下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指甲,非常装逼地淡淡道:“可我就是许夫人啊。不服啊?不服憋着。”   “你——”杨霁雪气得小脸涨红,过了会儿,忽然收了怒色,笑一笑说,“你看我不顺眼,无非是许总在巴黎会展上跟我说了两句话。他欣赏我的作品,说我有设计才华,我们惺惺相惜,不像你,占着许夫人的名头却跟守活寡一样!”   容嘉怔了怔。   周琦忙在她耳边提醒:“你忘了?八卦杂志上昨天都编烂了!说你老公跟她有一腿呢!我也看了,瞎编的,不气不气啊!”   周琦还真想多了。   容嘉和许柏庭结婚三年,压根就没什么感情。   结婚那天,婚宴也办得很低调。半个月后,他就去了美国经营他的风投公司去了,逢年过节都不回来几趟,要不是每次遇到事情要他擦屁股,时不时得礼貌性问候一下“亲亲老公”,她差点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她针对杨霁雪,完全是因为她前两天在一次宴会上听到她在说她的坏话。   当时她没鸟她,回头就打电话给HS亚太区的总代表,让他开了杨霁雪。   杨总很为难,他名头虽响亮,到底只是个代管经理,并没有太多实权,两人扯皮了半个多小时,又上报上去,得到允恳后,才交代下去,把人给开了。   ……   离开珠宝店后,周琦问她:“你老公是不是真的很花啊?烂桃花一堆。”   容嘉:“我怎么知道?我要工作又要巡回演出,哪有时间管他。”   周琦被噎住了:“……刚开始相亲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那天回来,跟我叨叨了好久,说他怎么怎么帅,怎么怎么有礼貌……怎么现在这么冷漠?”   容嘉不置可否。   心里却道,本来就没有太深的感情,一开始喜欢他,那完全是见色起意,觉得这人长得好看,英俊多金,又出身名门,跟她门当户对,挺相配的。   可结婚以后,没过多久他就去了美国,两人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两次。能有什么感情基础?   她看他,就跟路边看到的一张帅哥广告一样,只剩欣赏。   现在,恐怕这点儿欣赏都快磨没了。   “夫人,请上车。”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她面前停下,门童下来开门,态度恭敬。   容嘉跟周琦相继上了车。   ……   去的是城郊的一栋独栋别墅。   进门后,周琦照例一阵惊叹,张开双臂躺到沙发里:“容嘉,你个败家娘们儿。人家有钱人收藏字画、车的,你呢,喜欢买房子!”   佣人递来现磨的咖啡,容嘉架起纤长的腿,说声“谢谢”,低头抿了口,此时也不忘装逼:“个人爱好。”   周琦:“万恶的资本主义!地主大人,请收下小的的膝盖!”   容嘉:“好说好说,平身。”   周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本财经杂志,直翻到其中一页:“一开始,你要跟他结婚的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不,整个京城的女人当时都恨不得掐死你!可是现在,我不羡慕了。许柏庭这种男人,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驾驭的。有一点杨霁雪说的没错,你现在的生活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啊?”   容嘉不说话,抬眼望去。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只戴了一只腕表,修长的手掌叠在一起,撑起下颌。   他似乎是在想事情,眼眸深邃,望着背景里的大海出神。   虽然神情淡漠,有些冷冰冰的,但是,那张面孔看上去是那么得温润如玉。冷白皮,黑眼睛,高鼻梁,有种难以言喻的禁欲气息。   不过,最好看的还是那双眼睛,是那种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眼睛。   现实里,周琦只远远见过许柏庭一面,大多数时候看见他是在杂志上,偶尔听过他跟容嘉打过的两次电话,并没有跟他本人打过交道。   印象里,他好像是个非常冷漠的人,哪怕是在各种报道中,也是不笑的。   但是,电话里声音听着倒是挺温柔的。   “他看上去挺斯文的,气质也好,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周琦疑惑,说,“不是说,他为人狠厉,冷血无情,把死对头砍成一截截扔海里喂鱼吗?”   “娱乐小报,当然是往夸张的地方写。”容嘉拍了一下报刊,将之卷起,嗤之以鼻,“他是青年才俊,又不是黑社会,辣鸡小报,成天瞎写博眼球。”   “他都把你打入冷宫了,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啊?”周琦气愤。   “我这是实话实说。”   “不过他真的好帅啊。”周琦捧心,“而且这么年轻。我就三年前见过他一次,红地毯上,身穿白色西装的美男子,真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男神模样。”   容嘉瞟她一眼:这是一个没有原则的女人。   周琦说:“不过也不能都不信。”   这么年轻就撑起这么大一个商业帝国,而且常年跟那些财阀资本打交道,能是好相与的?   看着斯斯文文的,谁知道面具下是不是另一副面孔?   这个道理,容嘉也懂。   不过,当时她完全沉浸在他的盛世美颜中,心甘情愿地沦陷并跳入火坑。   所以,当容家提出让她去和他相亲时,她没多想就同意了。于是,过了这三年丧偶式生活。   他是性冷淡还是性冷淡?   哦,也许只是在家里性冷淡,外面仍旧彩旗飘飘也不一定——容嘉恶劣地想。   而且,无论是家世还是财富地位,许家明显比容家更胜一筹。   当年,一开始容嘉是和他堂兄许延庭定的娃娃亲,后来,许延庭在继承人争夺战里没争过他,成王败寇,落魄的许大公子就跟他爸许怀山一块儿被流放到南非的石材基地挖矿去了。   关于这段老黄历,也是京城各大圈子里津津乐道的谈资。   也因此,有段时间,容嘉非常无辜地背负上了“红颜祸水”的名头。   虽然她年少时跟许延庭私交尚可,但并没有到生死相许非君不可的地步。跟许柏庭,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就比陌生人强一点。   这两兄弟争权夺利关她什么事儿?   她真是躺着也中枪!   晚上,容嘉和周琦在家里吃了顿自制牛排,容嘉喝了点红酒,有些微醺了。   “那我先走了啊,宝贝,你早点休息。”周琦在门口跟她道别。   “嗯,路上小心。”   周琦离开后,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窗外灌进夜风,吹得金线帘幔波浪般微微起伏。   容嘉端着高脚杯,躺在沙发里,自斟自饮。   电视机里报道着ITMT如今的股价和市值,然后,难得有了这位HS总裁的特写。   她抿了口红酒,盯着这张跟三年前一样俊极无俦的脸,忽然觉得这个人无比陌生。   仔细想来,结婚三年了,她连他是怎么样一个人都不了解,大多是在电视里和财经报道上看到他。   看似熟络的聊天记录长篇大论,实则冷漠公式化,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虚与委蛇,毫无感情投入。   跟她平日与圈子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如出一撤,大家都戴着面具。谁知道谁背后是怎样一个人?所以,吵架的时候她能拂袖而去,有求于他了,又能马上拉下脸主动求和。   说到底,没那么在乎罢了。   就跟他对她一样,要么冷着张脸大半个月没有消息,要么张口就损她,用周琦的话说,这老公跟淘宝九块五包邮的一样。   但凡喜欢,哪有不小心翼翼的?   要说许柏庭对她不好吧?   送房送车送卡,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只要她开口,一个电话的事情,他马上让魏洵给她办妥,可以说是慷慨大方雷厉风行了。   他虽然冷漠,但是以往寥寥的几次会面中,除了爱怼她,对她倒也算温淡有礼。   这三年,夫妻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可是,她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她拿起遥控,电视机画面一转,转到了八卦新闻。   杨霁雪的脸在酒会上特别鲜明,然后是那张她熟悉又感到陌生的脸。   其实容嘉也能看得出来,那是借位,这两人没有什么,但是,看到这种新闻,心里就是不爽,怎么怎么不爽。   而且,她真的了解许柏庭吗?   他就跟迷雾一样,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几月几日。   他跟杨霁雪真没有什么吗?   容嘉眯了眯眼睛。   这种心烦意乱的时候,偏偏有电话打进来。她不耐烦地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线:“ITMT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明天回来。”   容嘉喝多了,脑子有点混沌,下意识开口:“嗯?你谁啊?”   那边沉默了良久。   等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睁大了眼睛时,电话里发出“嘟嘟嘟”的忙音。   容嘉一看——   他把电话给掐了。   容嘉:“……”   生气的难道不该是她吗?好端端的,他发什么火啊?!矫情! 作者有话要说:  要钱时—— 容嘉:亲亲老公大人,大宝贝,亲爱的 >3< 要完钱后—— 容嘉:您拨打的电话正忙,Sorry……      第003章 回忆   夜深人静的时候,容嘉忽然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比如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许柏庭时,他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许远山领着不知从哪个乡下旮旯里回来。   第一眼,她就不喜欢他。   这个少年,太傲了,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同龄男生该有的稚嫩、好奇,甚至沉静的目光扫过她时,也没有任何爱慕。   冷漠,纯粹的冷漠,更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复杂与世故。   好像,她不是容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幼稚女孩。   “打他一顿就服了,瘦得跟弱鸡似的。”   “容姐,不气,他就是个私生子,爸妈也不在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给他饭吃!”   ……   容嘉白了这帮狗腿子一眼,怪不得一个个平时都要抄她作业,这智商,后院的二狗都比他们强。   打他一顿不会被人看出来吗?还不给他饭吃?脑子都喂狗了吧!   于是,她决定亲自出马,在他半开的房门顶部放了桶水。   不是很大那种桶,就是她平时学画画用的,半个脸盆大小的迷你桶,装满了红颜料水,不算很过分,也能小惩大诫,叫他知道谁才是这儿的老大。   理想是很丰满的,现实却非常骨感。   许柏庭是打开了房门,也走了进来,但是他非常警觉,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异样,微微一偏就侧到了一边。那桶颜料水倒在地上,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   倒是她,躲在门缝里一个不慎,踩在水上,摔了个狗啃泥。   她艰难地抬起头时,正对上他愕然的目光,他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看着她,唇角泄出一丝冷笑。   “幼稚。”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了,甚至都懒得找她的茬。   容嘉从来没见过这么桀骜不驯的人,气得暴跳如雷。   这人脾气古怪,不合群,没人跟他玩他也不在意,反而怡然自得。   年少时,他们短短的几次交集中实在算不上愉快。   后来,他们各自远赴海外,求学的求学,打拼的打拼,从此天各一方,直到三年前再次遇见。   那时,她还在美国留学,业余时,在曼哈顿一家名品店里打工。   奢侈品店向来为中上层人士服务,加上这家分店位于北市东南,人流不多,非节假日更是门可罗雀。   几个导购小姑娘闲着无事就聊起八卦,连来了客人都不知道。   直到听到门铃声,几人才慌慌张张塞回杂志,爱丽还未抬头就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请问需要什么……”   声音像是磁带故障般——卡住了。   容嘉察觉出她的异样,随之抬头。   入目是干净的衬衣,袖口平整,裁剪和衣料都是上佳的。   这位客人穿得很随意,领口略开,外套松松地搭在肘弯里。尤其是鼻梁上那副金色细边框眼镜,更为他添了几分清冷疏离的气质。   虽然只瞥见了他的侧脸,容嘉还是感觉心脏一阵狂跳,只觉得他眉眼如画一般,漆黑清冽,秀逸修长,是难得干净俊美的男子。   而且,是华人。   “麻烦给我一件当季的衬衣,白色的。”   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声音有些清冷,但是富有磁性,好听得叫人侧目。   容嘉抬头一看,发现他领口的地方有些红色的污渍,像是红酒留下的,连忙抢在爱丽前面道:“先生,请问要什么款式?”   她的声音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玛丽几人都用鄙夷的眼神望着她。   容嘉笑容不改,诚挚地望着眼前的帅哥。   当时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只是感觉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   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点麻烦,沉吟道:“最简单的款式,不要有花纹。”   “您的尺码?”容嘉扫了他一眼,目光在那宽展的肩和窄瘦的腰上掠过,道,“我看您穿XL差不多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点了一下头。   “请稍等。”容嘉飞快去后台拿来了衣服。   两分钟后——   许柏庭站在了店里的全身镜前,抬起腕子,略整了整领口。   容嘉在旁边偷窥,只觉得他手指修长,动作利落又优雅,面无表情地整理领口的模样——   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某些限制级的龌龊念头。   可能是出来得匆忙,衬衣下摆都没拴好,半截在外面,不经意就露出一截劲瘦的腰。   容嘉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要命哦!   结账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跟他要了地址和电话。   他低头书写的动作一顿,似乎是有些迟疑。   容嘉面不改色地解释:“我们店里新推出了一种洗涤剂,可以清洗红酒污渍。我看您弄脏的那件衬衫也是在我们店里购买的,可以免费帮您清洗。”   “算了吧。”他将笔搁下,“帮我扔掉吧。”   容嘉大急,眼珠一转,可怜巴巴地说:“这是我们店里新出的产品,要是能成功推销出去,我的业绩会翻倍的,先生,拜托啦。”   似乎是有点受不了她絮絮叨叨的样子,他写下了自己的号码和住址,转身离开。   “先生,欢迎下次光临。”等他离开,容嘉飞快撕下了写有他号码和住址那张纸,淡定地塞入口袋里。   其余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脸上尽是不屑、嘲讽,嘴里发出“哼”、“呵”之类的词语。   容嘉当没看见,探头朝窗外张望。   他上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宾利车,颀长的背影转瞬即逝,被门童挡在关上的车门里。有两个黑衣保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似的,倏忽朝这边望来。   容嘉连忙缩起脖子,遗憾地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那辆华贵的房车开走。   银色的车身,线条流水般顺畅,车标更是光华耀眼,很快就融入了夜色里。   ……   “虽然你还年轻,但是婚姻大事,还是尽早定下来比较好。不然,等到你研究生毕业,那都几岁了?”大伯母循循善诱,“你不会还想着许延庭吧?他大势已去,你跟着他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   容嘉虽然无所谓嫁给谁,但是,以这种纯利益的角度来衡量她的后半辈子,还是有点唏嘘。   而且,她小时候不是很喜欢他。   他是许家上一代掌舵人许远山的小妹妹许岚山在外面的私生子。许岚山年轻时跟人私奔,后来过不下去了,又把他送回来。   那时候,他都十五六岁了。   印象里,是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单眼皮,脸很白,看上去很冷漠,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因为顺路,放学后有时候他们一帮发小会一起走,有女生就以为她是他的好朋友,总是红着脸让她帮忙带情书给他。   他在那一带名声不大好。   因为没有父母,大伯许远山又忙于工作,基本是放养,他老是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逃课又打架的。   不过他个子窜得快,高高瘦瘦的,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写作业的时候,孤拔又清秀,第一眼完全看不出来是个问题学生。   而且,他功课好,就算常年逃课考试照样是年级前列。   一开始,容嘉也觉得他就是不爱说话而已,直到有一次,一女生求她帮忙带情书,因为顺路,她友好地说,那一起走吧,就在前面不远,他一个人住,到了你自己给他好了。   女生欣然应允。   等到了那边,两人远远看到胡同口围了一帮人,然后听到几声惨叫,那帮人一哄而散,就见他提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小混混从巷子里拖出来,扔死狗似的丢在一边,然后一脚踩到他脸上,面无表情地碾了碾。   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他回了一下头,和她们呆滞的目光对上。   然后,那张白净染血的脸成了容嘉的童年阴影。   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还那么瘦,怎么打起人来那么凶狠啊,后来,那女生这么跟她嘀咕。   容嘉问她,那你还要不要我帮你送情书了?   女生讪笑,脸色难看。   容嘉觉得,他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许远山无子,原本是要把家业传给许家太子爷许延庭的。   那时候,许柏庭也跟着许怀山在处理一些许家的事情了,据说他瞒着许怀山跟侯家的人打交道,被许怀山发现了,许怀山要削他的权,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把许怀山和许延庭父子给搞了,取而代之。   “许远山也不管吗?任由他们斗?”   “他不是说了?能者居之。而且,他跟许怀山的关系貌似也不怎么样。”   “侯家不是向来不干不净的吗?听说还有灰色地带的产业,做事也很阴狠,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许柏庭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这位主儿不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都干吗?许延庭是谦谦君子,他是孤狼,心狠手辣,肯定斗不过他。”   “行事诡谲,没有半分规矩,许家怎么出了这种人?”   “许远山也不管吗?随他们斗?”   “成王败寇,也没办法。”   “听说容家大小姐和许延庭解除婚约了,改嫁给许柏庭了?容家也真够可以的,见风使舵,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也不能这么说,本来就是联姻,当然是挑最厉害的那个人。”   “对,许柏庭不也是这样?那么多名媛贵女,谁都不娶,偏偏娶容嘉?还不是看上容家在京圈的地位。”   “逼兄夺嫂,赶走二伯,简直丧心病狂,泯灭人伦!白长了那张清风霁月的俊脸!”   ……   那时候,他刚刚接手HS集团,很多人不看好,还有各种诋毁唱衰的话。   加上年幼时的坏印象,容嘉原本是不大乐意的,可看到相亲对象的照片,又松了口。   ——那个在美国见过的大帅哥,居然是HS集团的新任掌舵人许柏庭!这厮长大了,想不到不但没有长残,反而越来越好看了。   作为一只纯正的颜狗,她心里其实是有点雀跃的,但面上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非常傲娇地说:“那好吧,我去见见看吧。要是合适,再说不迟。”   温敏笑着说:“你一定会满意的。这些年,我跟你伯父看着你长大,也算是含辛茹苦,自然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潜台词是,你爸妈在你刚出生时就过世了,我们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当亲生女儿似的,投入可谓巨大,现在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猪到了过年还得宰呢,是时候实现你的价值了 :)   容嘉:“嗯嗯,我明白的。”   就这样,两人相亲、定亲、结婚,一切按班就部。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 狗男人就回来了,对手戏get _(:з」∠)_   第004章 老公   跟许柏庭结婚后,完全没有想象前那么美好。   除了他忙得昏天黑地,常年待在国外外,两人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   比如,她喜欢热闹,喜欢隔三差五就跟朋友出去玩。   他则截然相反,最讨厌热闹,最好除了工作之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谁都不要来打扰他。   有时候,他没事的时候,能一个人靠在沙发里拄着头思考一天。   这要换了一般人,那是能崩溃的啊。   可是,他完全不一样,他那是享受。是的,容嘉发现他很享受孤独。   而且,他好像天生凉薄,理智到近乎变态,永远不会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起伏。   生气是隐忍的,快乐是克制的,喜欢是,厌恶也是。   在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你永远看不到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感,他的眉宇间似乎总是带着一种她难以理解的寂寞与忧愁。   他也从来不跟她商量任何事情,逢年过节,哪怕回来,也只会提前几个小时通知她,简单地告诉她一声,他要回来了,或者干脆说都不说。   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玄关处传来声音。   容嘉被吓了一跳,回头望去。   居然是许柏庭。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门,他弯腰脱下软皮鞋,把手上的西装外套交到另一只手上,扯开领带,松了松衬衫领口。   魏洵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伸手接过了西装。   这房子是他在三环的众多房产之一,位置偏僻,背靠山麓,风景非常秀丽。容嘉来过一次就喜欢上了,虽然房子多,她大多数时间是住在这边。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容嘉张了张嘴巴,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到嘴的话成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飞机就过来了。”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喜怒。   容嘉迟疑了一下:“哦。”   然后,两人就没话了。   容嘉洗澡花了半个多小时,合着睡袍滑入被窝里时,身后一双长臂揽住了她,继而是贴过来的温热躯体。   他也不说话,“啪”一声关了灯,室内暗下来,有些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颊边。揽着她腰际的手,坚实有力,有让人心跳不由加速的禁锢感。   许柏庭身材不错,脱了衣服后,完全不像是看上去那么清瘦。   只是她一直不在状态,大半年都没经历,难免疲乏无感,甚至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他了,原本温和的动作忽然变得粗鲁起来,一把就扯掉了睡袍的带子,弄得她生疼。   容嘉的低咒声淹没在被他封住的嘴里。   ……   第二天。   容嘉洗漱完,打着哈欠走到一楼餐厅时,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饭。许柏庭坐在长条桌对面,低头吃着,神情有些漫不经心的淡漠。   他吃的向来不多,慢条斯理,不经意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容嘉在他对面坐下,也安静吃着。   “明天我休息,有想去的地方吗?”许柏庭忽然开口。   容嘉一愣,好半晌没说话,目光古怪地望着他。而且,选择困难症的她实在想不到。   知道她向来墨迹,许柏庭微微皱眉,提议:“那就出海吧。”   容嘉:“……哦。”他习惯了替人做决定,而且思维敏捷,很有决断,她往往跟不上他的节奏,只好跟着他走。   仔细一想,出海也挺好的,她也没怎么出过海。   于是,下午他难得从公司早退了。   容嘉跟着他,为了不引起意外的麻烦,两人并肩从总裁办专用电梯下去。谁知,正好遇到拿着资料过来述职的景钰。   “许总。”景钰看看他,目光又落到他身边的容嘉身上,冷着脸,握紧了手里的资料。   容嘉脸色尴尬,被她盯得很不自在。   许柏庭不着痕迹地移了一下步子,把她挡在身后,跟景钰说:“我还有点事情,资料你先交给魏洵吧。”   景钰:“……好。”   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她的心情,何止是五味杂陈可以形容。   ……   “她刚刚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似的。又是你的爱慕者啊?”走出公司,容嘉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提起,从一旁窥探他的神色。   许柏庭面色如常,没有理会她。   容嘉哼一声,也不逼逼了。   他给她开车门,让她进去,自己也上了驾驶座,凉凉道:“你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吗?还怕她瞪你?”   “怕啊,怎么不怕?女人的眼刀子,那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他无声地笑了笑,眼底有些嘲讽,倒车出了车库。   容嘉拄着头望着他的侧脸。   这个人,开车时也是安静的,像是在思考,眼神放空,总是很深邃,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当她拍拍他的肩膀,他才会回头,对她露出笑容。   刚结婚那时候,他对她也算是彬彬有礼,很有耐心地扮演了一个完美的老公。   从外表上看,他俨然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说话都不会对人大声那种。谁知道骨子里是这么冷清薄情的一个人!   这么想,容嘉心里不忿,忽然伸长脖子,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的背脊有片刻的僵硬,诧异回头。   结果,看到了她狡黠得逞的小脸。   他先是微怔,然后扯了一下嘴角,泄出一丝冷笑:“很好玩吗?你几岁了?”   容嘉看着他俊美如神祇一样的脸,还有眼底的不屑,跟他做了个鬼脸,嬉笑道:“好玩啊,怎么不好玩?”   最好撕下他这张高傲冷漠的面具!   后来出了海,坐他的私人游艇。没等他招呼容嘉就爬了上去,还摔了一跤。好在底下不是石头和沙滩,而是平滑的甲板。   许柏庭弯腰把她扶起来:“都工作两三年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点也不假,废柴终究是废柴。”   靠!   容嘉气得差点吐血,狠狠瞪他。   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要么冷冰冰的一句话都不说,要么开口就怼她!还不如把您尊贵的嘴巴闭上呢!   呵呵哒 :)   “别噘了,都能挂个小油瓶了。”他没好气的口吻,约莫是笑了一下。   容嘉难得看到他放松清朗的笑容,楞了一下。   印象里,他从来不笑的。   不知怎么,她心情不错起来,自己也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感受了一下海上自由掠过的清风。   许柏庭忽然从后面抱住她,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耳畔,继而游走到脖颈处。   容嘉被吓了一跳。   她向来敏感,被他弄得笑场,伸手就去推拒:“好痒啊,你别亲了!靠,许柏庭,你个王八蛋——”   好一番闹腾。   回去的时候,容嘉像是想起什么,冷不防问他:“……许柏庭,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沉默下来,刚才温淡的笑容也褪去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空气凝滞,四周变得死寂。   过了会儿,他才若无其事地说:“他们已经过世了,剩下的,姥爷他们现在在香港,我很久没回去了。过年的时候,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回去。”   见他这样,容嘉也不敢再问了。很明显,他是不想提。   报纸上说他母亲是中葡混血,曾经的“澳门街第一美人”许岚山,对他的父亲却只字未提。   甚至从小,就没有任何关于他父亲的报道。   容嘉想,可能有什么不能提及的隐情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最多,他是不想告诉她,没有那么信任她而已。她对他而言,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   她又何尝不是?   看似和谐的夫妻生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需要这样一个美貌会社交的女人帮他打理家务事,平衡各种亲属关系,她要他的钱、名利和地位,以此为跳板获取更大的利益。 作者有话要说:  容嘉:一个除了脸和能赚钱外,无聊至极的狗男人 :) *** 这章送一波红包~      第005章 霸道   礼拜天,许柏庭早上要赶一趟顺义,早早就出了门。   容嘉乐得在家里看电视。   快中午的时候,他给她打来电话。容嘉懒懒接通:“喂——”   “我还有半个小时到,到门口等我。”许柏庭的嗓音透过电话线闷闷地传过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磁性,叫人神魂颠倒。   但是,语调却是没有一点起伏,冷冰冰的像是在吩咐魏洵去准备资料。   容嘉气闷,啧了一声:“许大大,您好歹跟我说一下,要出去干嘛吧?”   “吃饭。”照例的言简意赅。   容嘉还想说点什么,他已经打断了她:“我还有事,去换一件衣服吧。对了,上次那件绿色的裙子不错。”   然后,谈话到此结束。   如果是刚开始结婚那会儿,容嘉可能还会生会儿气,这都三年了,对他脾性多少也有些了解,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置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懒得搭理他,转身回房间换了衣服。   不过,她没有按他的吩咐换那件绿的,而是换了一条白色的法式长袖连衣裙,戴上了帽子。   到了楼下,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停在别墅门口。   司机下来给她开车,容嘉弯腰跨进去,和许柏庭隔着两手的距离坐了。   车子启动,穿梭茂密的林荫小道。午后,太阳穿过叶间的罅隙,筛下一大片细碎的光斑,微风摇曳,忽明忽暗,缓缓晃到车里。   容嘉回一下头。   许柏庭似乎是很累,靠在椅背上假寐,长长的睫毛,略缓和了一下他平时有些凌厉迫人的气度。   当然,也可能是闭着眼睛的缘故。   容嘉心道。   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一路上,两个人就干坐着杵在那儿,前头的司机更是大气不敢出。   ……   午饭是在长安街那边的一家西餐厅吃的。   他在国外吃惯了西餐,虽然厨艺不错,却很讨厌下厨。容嘉是唯一吃过他做的饭的人,不过也就少数几次。   这个点,餐厅里人很少,二楼这角落里更是幽静。   三三两两的人,出入都是名流。   有乐声传来,容嘉回一下头,是从二楼的平台上传来的,原来是换了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女孩来演奏。   虽然长得不错,琴弹拉得却是一般。   容嘉是学金融的,业余爱好是各种乐器,钢琴弹得最好,其次就是小提琴。   正百无聊赖,朝对面人看了眼。   许柏庭低头切一块牛排,神情专注,动作雅致,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今天穿得挺随意,领口没有扣紧,漏了两颗扣子,也没有系领带,挺括的西服搭在身后的椅背上。   他的脸庞十分白皙,轮廓分明,眼尾要比一般人长些,略微上挑,抬眼时颇有几分风流韵致,可低垂时,又有些冰冷疏离,看着不大好接近。   确实是赏心悦目的男子。   就是——太闷了。   容嘉试图找点儿话题:“怎么想到到这儿来吃饭了?”   许柏庭:“离家近。”   容嘉:“……”真是简单无比的理由呢。   她心里那股子气,实在是咽不下吞不进,狠狠插了口水果,塞进嘴里。因为吃得急,还噎了一下。   许柏庭看她一眼,把自己手边的水递给她:“我没喝过。”   容嘉看一眼他手里的杯子,大力拿过来,一口灌下去,喝完了,挑衅地在他面前晃一晃:“没事儿,喝过我也不介意啊。”   许柏庭没应,低头继续切牛肉:“快点吃吧。”   容嘉:“干嘛要快点吃?”   许柏庭:“今天有空,下午带你出去逛逛吧。”   容嘉:“谢主隆恩了。”   他抬眼看她,把手里的叉子放下:“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容嘉:“不然要怎么说话?”   许柏庭看定她,目光毫不动摇:“你有话,不妨直说。”   容嘉:“……”   虽然她没抬头,这会儿也不得在心里面佩服。他确实是洞察敏锐,稍有一点神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这番拿乔做作,到底是意难平罢了。   容嘉哼一声,没抬头,语气淡淡:“你跟杨霁雪什么关系?”   “谁?”他皱了一下眉,思索了一下,“不认识。”   容嘉抬头瞪他:“巴黎会展,你跟她的新闻都上头条了!”   他这才有点印象,眉头却皱得更深了:“那天我刚刚参加完LUC的周年庆,受邀过去,有个女人拿着杯酒过来,泼到了我身上。你是说这个?”   “就这样?”   “不然呢?”他似乎不想多聊,低头抿了口酒,“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愚蠢。她说要帮我洗衣服,我说这衣服沾了酒洗不出来,让魏洵去扔了。”   容嘉笑出来。   她承认,这“愚蠢”两个字成功地取悦到她了。   随即又察觉过来,瞪他:“什么叫‘你们女人’?别把我跟她相提并论好吗?”   “嗯,你比她漂亮。”   容嘉还没高兴两秒,他下一秒淡淡道:“但是,智商处于差不多的水平线,严格来说,没有本质区别。”   容嘉:“……”(╯‵□′)╯︵   ……   因为杨霁雪的事情,容嘉又跟许柏庭吵了一架。   最后吵累了,躺在车里睡着了。   许柏庭回头看一眼,脱下西服给她披上,又把她的脑袋轻轻拨到自己肩上,吩咐司机:“开一下暖气。”   “好的,许先生。”   到了家里,容嘉还睡着,许柏庭捞过她小小的身子,就这样抱着,弯腰直接把她抱出了车。   司机把门关上,后面一辆凯迪拉克保姆车里出来两个家政阿姨,魏洵也跟着,手里拎着文件袋。   几人跟在许柏庭身后进了门,然后,听他简单的吩咐了几句。   “把这些、这些,全部收起来。”   许柏庭指的是墙上的卡通壁纸、五颜六色的靠垫,还有地上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图案的毯子。   把容嘉抱出房间后,他又翻开抽屉,搜出了几包薯片,全扔给了魏洵。   “谁给她买这种垃圾食品的?”   几人面面相觑。   后来还是魏洵轻嗽一声,解释:“夫人也不一定要吃,她有收集癖,有时候去一趟超市,看到颜色好看的,哪怕不用不吃的,也会买回来屯在家里。”   对于这种行为,许柏庭当然难以理解:“她当家里是垃圾场吗?”   当晚,家里“焕然一新”。   早上起来时,容嘉看着只有黑白灰蓝等冷色调组成的屋子,还有空空荡荡的房间,愣住了。   有那么会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   “许柏庭——”   “大早上的不用表演声波功。”清冷的嗓音从二楼传来。   容嘉抬头,穿着白衬衣的男人姿态慵懒地伫立在楼梯口,袖子挽到了肘弯里,表情很淡,眉毛都没动一下。   容嘉难得不为美色所动,咬牙切齿:“你怎么能把我的东西都扔了?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他给她纠正:“没扔,收起来了。”   容嘉:“你这是鸠占鹊巢!”   “你的脑子里是塞满了稻草吗?”许柏庭耐心告罄,“容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这房子是我买的,也在我名下。鸠占鹊巢这个词,你自己细品。要是高中语文没毕业,建议回炉重修。”   容嘉:“……”   (╯‵□′)╯︵┻━┻   ……   因为这件事,容嘉心情很差,一个电话打到常去的那家高端定制旗袍店。店主听见她的声音,跟蚂蟥见了血似的,立刻绽开笑脸。   闲扯淡了几句,满口答应,让人把上次她定做的两件古法旗袍送过去。   到手后,容嘉抚摸着衣料丝滑的质感,心情好多了。   穿上后,对着穿衣镜自拍了几张,发到朋友圈。   【容公主】:好看吗[害羞][害羞]   下面一堆拍马屁的,不到一分钟就积累了长长一串。但是,这些显然不能满足她。她想了想,挑了其中最好看的两张——   发给了许柏庭。   【容嘉】:好看吗,许大大?   许柏庭回复得倒不算慢,简单三个字——   【许大大】:很精致。   容嘉眨巴了一下眼睛,还以为他要损她两句呢。“许扒皮”良心发现了?   但是很快,她就收回了自己之前的心里话——   【许大大】:像极了一条美则美矣,但是毫无灵魂的米虫。   容嘉:“……”我谢谢你了啊 :)         第006章 毒舌   许柏庭喜欢怼容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他发现时,已经成了习惯。   其实刚结婚那会儿,他是话都不跟她多说两句的,客套,但是冷淡,情绪毫无起伏,跟对待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一开始,她也装过一段时间的小淑女,大抵是想给这个长得还不错的老公一个好印象。   但是很快就原形毕露。   许柏庭总是震惊于她的各种骚操作,当他以为她已经够骚的时候,她总是能给你捣腾出更沙壁的操作。   比如,她早上起来第一句话居然是:“我们什么时候去逛街?”   许柏庭穿衣服的动作一怔,回头看她。   要换了一般人,压根就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昨天的事情,搁了一天才拿出来说,也是没谁了。   她却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不会是要反悔吧?昨天你说的,这两天有空,要带我出去的。”   许柏庭:“……我昨天是说过,但我说的是昨天,不是这两天。”   容嘉恍然,有点不确定的样子:“是吗?”   许柏庭已经懒得给白眼,继续穿衣服:“有空多吃点脑白金吧。”   容嘉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暴怒:“你说我老年痴呆症?”她顺手操了个枕头,朝他扔过去,“许柏庭,我要掐死你!”   许柏庭接住枕头,走到她面前摆好。   她瞪着他,满脸都是愤怒:“你才有老年痴呆症!你比我大四岁谢谢!”   许柏庭微微叹气,满是惋惜:“昨天说的事,今天早上才想起来。看看你刚才的反射弧,你对得起这个年纪?骂人都想不出新词,真是活生生的一本世界悲惨大全。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免得别人说我欺辱低龄幼儿。”   容嘉:“……”   请问这个狗男人什么时候驾崩?她肯定放三天三夜的鞭炮 :)   心里实在憋着气,洗漱完后,她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   【容公主】: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人贱人爱的社会,某些人,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微笑][微笑]   她的微信朋友多达数百人,而且长期活跃,看到她发言立刻跑上来拍马屁献殷勤:   【怎么了,亲爱的公主殿下,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你啊,我们帮你打死他】   【抱抱,过分!】   【仙女不哭,来抱抱】   【发生了什么?】   ……   容嘉看着这些或真或假的话,心里只是好过了一点点。她忽然有点期待许柏庭看到这条留言,并好好反省自我,于是,看会儿视频就刷一下朋友圈。   没一会儿,许柏庭果然看到了,还回复了她——   【许大大】: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刷你的朋友圈,猪都不能逗笑我,只有你能。   容嘉:“……”   ……   “你已经瞪了我快一个小时了。”吃早饭的时候,许柏庭说。   容嘉手拿刀叉,端坐在餐桌上:“我忽然觉得,你长得很像我餐盘里的牛肉。”想把你切吧切吧叉叉吃了。   许柏庭:“有眼疾不可怕,最怕的是脑子也进了水。”   容嘉:“……”少毒点要死啊你!   吃完早饭,许柏庭站起来说:“收拾一下。”   “啊?”   面对她茫然的眼神,他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你不是想去逛街吗?”   容嘉后知后觉,目光渐渐亮起来,随即想到什么,又警惕地望着他:“你不是不带我去吗?”   “去不去?”他的耐心显然有限。   “去!”   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金融街购物中心。容嘉跟着许柏庭步行走入街道,夜晚霓虹闪烁,人流如织。   许柏庭喜静,难得陪她来这种地方逛。   她回头瞥他一眼,手指在他掌心勾了一下。   许柏庭一怔,低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容嘉:“我想吃冰淇淋火锅。”   “你知道为什么日本有那么多秃头吗?”他顿一顿,认真地给她科普,“因为他们爱吃甜食。”   说完,目光还在她头顶扫过。   容嘉下意识护住脑袋。   妈的这狗男人!她头顶现在有种凉飕飕的感觉怎么办?   他不让,她就非要:“我要吃!”   许柏庭用他一贯冷淡的表情告诉了她答案——“NO”。   容嘉伸出手,握成拳头:“石头剪子布。”   许柏庭:“你几岁了?”   容嘉:“不比就去吃!”她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甜品店。   许柏庭没办法,只好伸出了手。   她得意地扬起笑脸。   于是——   容嘉兴奋地嚷嚷道:“石头剪子布!”   两人同时出手,她是拳头,他是布。   许柏庭胜,容嘉完败!   容嘉拉住他的手,难以置信地掰过来看,语气里满满的绝望:“怎么又是你赢?”她抬头看着他,痛心疾首,“你是不是出老千?”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许柏庭都懒得多给一个眼神:“你没发现你每次都出的都是拳头吗?懒人不爱动脑子就算了,没想到猜拳动作三年都不换一下。”   容嘉:“……”   为了吃不吃冰淇淋火锅这种事情,两人又吵了一顿。   不过是以容嘉单方面狂吼输出为主,许柏庭目不斜视,都懒得搭理她一下。   说是逛街,却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她踢掉鞋子,衣服都没脱就滚到床上,眼角的余光果然看到了许柏庭沉下来的脸。   他素来有洁癖。   不知道怎么,她的心情畅快了一点,翻过身来,耀武扬威地看着他,甩了甩脚丫:“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忘了你爱干净了。哎,没办法,今晚只能委屈你去客房睡了。”   许柏庭也不想跟她吵架,干净利落地走开。   容嘉忽然有了一点愧疚。   她是不是过分了?   但是很快,她就后悔了。   因为,他抱来了一床新的床褥和被子,然后,把她连人带旧床褥包起来,一块儿扔到了客房。   容嘉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凄凉打字。   于是,今天的第二条微信朋友圈新鲜出炉——   【容公主】:没法描述你,你已经超出了地球人能描述的范畴。放弃了,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语言能和非人类的你沟通呢[微笑][微笑]   许柏庭的回复,也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许大大】:玩得开心吗?   【容公主】:当然开心啦 ~\\(≥▽≤)/~   【许大大】:智障儿童欢乐多。   容嘉:“……”许柏庭,我劝你善良 :)         第007章 绯闻   隔日休息,跟周琦去逛街。累了一天,回去后,容嘉浑身都快散架了,倒头就扑在床上。   还是“大字型”。   许柏庭进来就皱紧了眉:“你都不洗澡,直接躺床上?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的?”   要是平时,容嘉还敷衍他两句,这会儿累得眼皮都不想抬一下:“你管我?”   许柏庭在床边站了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睡到迷迷糊糊的,容嘉醒过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半夜12点了。她打了个哈欠,感觉睡得有点饱了,去楼下拿水喝。   路过外面的过廊,她发现书房的门还开着,漏进些许柔光。   她怔了怔,借着缝隙往里偷看。   许柏庭端坐在书桌前,戴着蓝牙耳机,一边跟那头的高管说着什么,一边在纸上记录。   神情严肃,很认真的模样,不为任何外物打扰。   容嘉叹口气,还别说,他工作的时候,还是挺帅的。就是两人不来电,一个是万年冰块,一个是从来不愿意曲意逢迎的大宝宝。   她有时嘴上奉承他,也肯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暂时放低身段罢了,骨子里就从来没服从过,很有主见。   许柏庭也知道这点,所以,从来不觉得她是需要保护的菟丝花。   所以,也从不刻意地关心她。   “听了这么久的墙根,是不是也该出来打个招呼?”里面,冷不防许柏庭忽然开口。   容嘉一怔,不确定。   他头都没抬呢。怎么就知道她在外面偷看?   “还不出来?要我过来请你?”他搁下笔,抬了一下头。   这一次,容嘉确定他是看到自己了,懊恼地跺了跺脚,端着果盘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她走到近前,才从满满当当的文件里稍稍抬起头。   容嘉穿着他的衬衫,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底摆很低,只遮到腿根,端的是前凸后翘,曼妙无限。   领口也开得很大,她刚刚去洗了头,乌黑的发丝还在滴水,在胸前洇出了一大片隐约的湿痕。   许柏庭靠在椅背上,手里夹着钢笔,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穿成这样,想干什么?”   “怎样?”她不甘示弱,右脚故意在纤细的左腿上蹭了蹭,眼神撩拨。   他盯着她看,目光渐暗,过了会儿,放下笔。   他说:“过来。”   她哼一声,故作姿态地仰起头:“过去干嘛?”   他不答,只是闲适地望着她。   这人定力也是好,容嘉深知,跟他耗着是没有什么胜算的,懊恼地啐他:“之前跟你说过的啊。”   “什么?”他挑挑眉,似乎真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容嘉气坏了:“就是投资那事儿!”   “哦,是投资啊。”他微笑。   “你混蛋啊!”容嘉小跑过去,小拳拳捶他胸口。他顺势捞住她的腰,把她抱在腿上:“你求人就这种态度?”   容嘉停住,小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她生得极美,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下巴尖尖,脸孔晶莹,天生自带一股娇气,懵懂地瞅着人瞧时,更让人血流上涌。   他慢慢抚上她的小脑袋,手往下压:“下去。”   容嘉还没明白过来,只是一味望着他,渐渐的,被那双沉静的黑眼睛望得有些燥,才明白过来,小脸涨得通红。   始作俑者却是一脸平静。这会儿她也不忘自己的初衷:“投资——”顺便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去。   又是好一番软磨硬泡。   要说许柏庭最佩服她哪点呢?   肯定是厚脸皮,能屈能伸了。前一秒还在骂他,下一秒就能腻在他身上撒娇。   ……   夜凉如水。   许柏庭半撑起身子,靠在了床边,伸手去摸打火机。容嘉打了个哈欠,翻个身,托着腮帮子望着他。   “找什么?”   “烟。”   她皱起眉,问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他说:“我一直都有抽。”   容嘉不大相信的样子。印象里,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的。带着狐疑的目光,她瞅着他,然后,看到他从抽屉里摸出了香烟,用蓝色的细梗子火柴棒点燃。   红色的火星明灭闪烁,他搁杯沿上掸了一下,才稳定了。   室内昏暗,隐约映照出皙白漂亮的手指。   容嘉盯着他氤氲在烟雾缭绕中的脸,忽然嬉笑了一下,双手都托住腮帮子:“许柏庭,问你个事儿。”   “不叫‘许大大’了?”他哂笑。   这是她给他起的外号,明里好似尊敬恭维,实则暗含嘲讽。   他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随她去。   他的笑容总是含着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蔑。   容嘉不忿:“少自以为是了你!”   许柏庭:“你不是想问我事情吗?”   容嘉哼一声,把头别开:“现在不想问了。”   “真的不问了?”他把烟掐灭,作势背过身去,“那我睡了。”   “许柏庭——”她飞快转过来,扑到他身上,使劲摇晃他的肩膀,“你敢睡试试?”   他的眼底露出一些了然的无奈,摇摇头,把她的手拨开:“既然有事,干嘛又藏着掖着摆架子?面子有那么重要?”   容嘉瞪着他,哑口无言。   这个人,总是能看穿她的想法。哪怕她装作再不在意,也能被他一眼看穿镇定或任性无状选之下的伪装。   此刻,她真不知道心里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懊恼多一点。   “有没有说过,你很讨厌啊!”   许柏庭失笑:“那就说明,我说中你的心事了。”   容嘉:“……”   他收起了笑容,冷淡道:“有事就直说吧,我们的关系?需要遮遮掩掩吗?”   ——真是变脸跟翻书一样!   容嘉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乖巧道:“你在S市太平山是不是有一座温泉山庄啊?”   许柏庭略一沉吟,点点头:“嗯。想干什么?”   容嘉搓搓手,讪笑道:“最近要拍一部豪门千金戏,要用到关于温泉山庄的场景,最好是日式风格的,我看你那座山庄挺符合的,所以就……”   他笑了,打量着她:“你还投资拍戏?”   容嘉被他讶异的目光激怒了:“我还拍电影呢!你别小瞧人!就你能投资赚大钱吗?”   许柏庭一点也没有被挑衅的觉悟,长长“哦”了一句,道,“那我拭目以待了——大导演,大投资商。”   容嘉:“……”   刚刚打完一炮转脸就不认人了?就算是炮友也多少有点革命友谊吧?你特么怎么不上天呢!   ……   因为借屋一事,塑料夫妻又吵了一架。   许柏庭日理万机,翌日就去了HS在这儿的实业集团分部,早上7点起的床。那时,容嘉还在睡大觉,直到8点半的闹钟响了,才紧赶慢赶地起来,踩着点到了工作室。   “怎么样,借到拍摄的山庄了吗?”周琦咬着煎饼凑过来问她,顺便推过笔记本电脑,“我查了一下,S市这样大的温泉山庄很难找,要是找小的,场景太破,撑不起这部戏的豪门定位。”   “外地不行吗?一定要在S市?”S市可是珠三角的经济中心,二三环房价十几万一平还要往上。   像这种规模的山庄,租借也是一大笔费用,何况还不好找。   周琦:“那来往往返的费用也挺紧的,而且,演员和工作人员日程跟不上啊。”   容嘉叹气:“那再说吧,我再想想办法。”说起演员她就想起来,问,“宋舒窈呢,还没来报道?”   “一次都没呢。”周琦啧啧,“人家可是大明星,架子大着呢。”   说起来就有气,周琦又道:“看不上我们小公司当初别签啊,拿了那么高片酬还给我摆架子,什么女人?”   容嘉:“忍忍吧,她现在正当红,又是宋家大小姐,没必要跟她正面起冲突。”   周琦哼了声:“要不是工作,你以为我耐烦搭理她?”   下午收拾了一下东西,容嘉和周琦、苏禾几人就要动身去S市。   周琦忽然拿着手机冲进休息室:“你看啊,宋舒窈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看什么?”容嘉收东西的手一顿,手里就被强行塞入了周琦的手机。   手机界面上,微博热搜前三条如火如荼:   # 宋舒窈&许柏庭 #   # 宋舒窈恋情曝光 #   # 许柏庭夜会当红花旦 #   ……   容嘉手指往下拉,随意翻了翻。   照片有好几张,是上个礼拜许柏庭去巴黎参加老爷车车展时被拍的。相比于杨霁雪那种捕风捉影加明显借位的造谣,这几张照片至少有可信度多了。   可能是角度问题,拍得特别暧昧。   通稿也写得挺有水平,不至于叫人一眼就看出是哗众取宠,还有水军帮着炒,在几个论坛连番轰炸,不明就里的也跟着瞎起哄。   一开始还有说宋舒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很快就被宋舒窈的粉丝喷出了翔。   宋舒窈的粉丝是出了名的战斗力强,扒出了宋舒窈高学历女学霸的身份,又明里暗里指出她是恒盛珠宝的大小姐……一顿操作猛如虎,舆论也从一边倒的嘲笑方向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某论坛:   评论1:还别说,宋舒窈和许总郎才女貌,还挺配的。   评论2:不说许柏庭结婚了吗?宋舒窈是小三?   评论3:别他妈瞎说好嘛?什么小三?许柏庭什么时候结的婚,有证据吗?都是圈里谣传。   评论4:就是,我男神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评论5:宋舒窈好歹是豪门千金,总比那些一天到晚来碰瓷的野鸡强。这对CP我吃了。   ……   容嘉面无表情地关掉,把手机扔给她,提了行李箱往外面走。   周琦连忙跟上来,亦步亦趋,手舞足蹈:“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容嘉:“气啊,我快气死了。”她侧头跟她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那种,“呵呵。”   周琦:“……”   真不生气你走得这么快?脚底都快生风了?   这时容嘉有电话打进来,她只瞥了一眼就给掐了。   周琦:“谁啊?”   容嘉淡淡道:“‘夜会当红花旦’的某男主角。”   周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Fighting”灌溉营养液+2      第008章 情敌   许柏庭向来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见打不通,就改了发短信。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接电话。】   呵呵。   容嘉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面无表情地怼回去——   【容嘉】:不接 :)   【许大大】:你看了新闻了?   【容嘉】:呵呵 :)   【许大大】:有什么不能好好聊?   【许大大】;再这么阴阳怪气的,我会觉得你是在吃醋。   激将法果然有用,这一次打过来,容嘉接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许柏庭:“你不是想借温泉山庄来拍戏吗?”   容嘉滞塞,这狗男人,总能掐住她的七寸。   她也不甘示弱:“你会这么好心?别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心虚了吧?”   许柏庭:“真吃醋了?”   容嘉:“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谢谢,我只是觉得丢脸。你要是觉得咱们是塑料夫妻这没什么,改天,我也搞个‘包养小鲜肉’的新闻上个头条,让全国人民看看您头顶那顶高端定制的绿帽,肯定是绿油油的,还是绿得如青青草原那样的发亮。”   许柏庭:“……”   然后,她把电话挂了。   许柏庭看着赶在他之前掐掉的电话:“……”   ……   S市的气温要低一些,又恰逢梅雨季,空气里很潮,容嘉刚下飞机就感冒了。   “已经开始拍摄了,舒窈还不来吗?”旁边,周琦在电话里跟宋舒窈的经纪人沟通,容嘉听得出来,她是在极力压抑火气。   她开的免提,声音很大,容嘉也能听见:   “对不起啊,实在对不起,舒窈工作忙,这不,档期又冲撞了,恐怕还要三天才能过去?”   “什么,还要三天?您看,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不容易,谁的时间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但是舒窈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过去,您看……”   电话挂断后,周琦扬手就给拍到桌上:“欺人太甚!她以为她是谁啊!艹个豪门千金人设就真当自己是豪门千金了?宋家在咱们圈里也就二三流水平,到面前看我不撕了她!”   容嘉给她倒了杯水:“你不是老劝我要冷静吗?怎么这会儿自己倒沉不住气了。”   周琦:“那得看是什么事?这能忍吗?”   她对工作虽然不像许柏庭那样零容忍,也是非常在意的,容嘉点点头。   ……   另一边,经纪人高铭劝宋舒窈:“你也别太过分了。迟到三天哪来得及拍摄?这部剧要是走红,对你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要是来不及播出,最急的难道不是容嘉?”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低头继续玩手机。   高铭:“这剧飓风也有投资。”   “飓风?”宋舒窈抬起头。   高铭确认地跟她点点头:“飓风是HS旗下最大的传媒经纪公司,也是国内娱乐行业的领头羊。如果是许总授意的投资,我们自然不能迟到……”   宋舒窈撇撇嘴,打断他:“许哥哥怎么会给她投资,你想多了吧?他们就是商业联姻,压根没有感情。”   高铭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一看:“就算不是许总授意,只是飓风自行投资,我们也不能跟她对着干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宋舒窈不说话。   高铭恨铁不成钢:“那就是个疯婆子,真把她惹毛了,非得从你是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你信不信?当初,苏宜是怎么被她赶走的?”   宋舒窈愣住,忽然想了起来。   苏宜是容静霆夫人妹妹的女儿,因为家里没人了,被温敏接过来,自小养在膝下,当亲生女儿一样。   后来,圈里传她跟容嘉不和,老是闹矛盾,有一次,还把容嘉推下了楼,容静霆就把她送到别人家去了。   圈里有人说,容嘉就是故意的,原因也很简单,两个女孩子不对付很久了,一山不容二虎。   容静霆心里也明白,但是为了最大利益,就选择了开朗大方的容嘉,抛弃了相对内向无用的苏宜。   为了这件事,温敏心里不对付了很久。   不过,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据说当时苏宜和许柏庭关系还挺好的。   加上许柏庭和容嘉是联姻,容嘉和许延庭关系不错,许柏庭和许延庭又势同水火,她一直觉得,容嘉和许柏庭别说感情了,能不互相怨怼就不错了。   没一会儿,高铭接到了飓风传媒那边高层的电话:“……是是是,我们马上过去。不好意思,实在是档期有变,绝对不是故意的……”   挂了后,他瞪宋舒窈:“赶紧收拾,飓风那边都来电话了。”   宋舒窈还不乐意。   直到半个小时后,热搜第一从某某男星约会湾湾嫩模变成了“宋舒窈耍大牌,片场故意迟到”。   评论如火如荼,还有知情人士出来爆料,说她所谓的高学历是伪造的,只是挂名在B大下面的一个三流野鸡学院,高考分数线就300多。   舆论一片哗然。   一开始,还有粉丝出来说这是水军黑,根本不是真的。   但是很快就有人贴出了招生报表和学生名单,上面还有宋舒窈的大头照。   很快,这张大头照附带的微博就被送上了热搜。   照片上,宋舒窈留着厚重的刘海,还扎着个老气马尾辫的这张照片上了热搜第一,评论里一片倒的嘲,就算是保持中立的路人,多少也带着几分嫌弃。   评论1:这真是宋舒窈吗?一点不像啊,太土了,眼神还呆。她是整了吗?   评论2:应该是整容了,别的先不说,鼻子太明显了,鼻尖都变了,山根也变高了。   评论3:我早说她长得不自然了,整了也就这样,就粉丝一直在那边吹。   评论4:太搞笑了,你们看她高考成绩了吗?365是怎么好意思艹学霸人设的?一般的艺术类都没这么低,她这专业是招不满人的吧。   评论5:一般我不评价女星的学历,演技好就行了,艹学霸人设的另算。   评论6:这豪门千金人设也有水分吧,有没有大神扒一扒……   ……   “这个贱人!”助理刚整理好的行李箱被宋舒窈踢到了一边。   她看着手机,气得喊高铭:“公关呢,都死了?赶紧澄清啊——”   高铭一个头两个大,耐着性子:“人家说的都是真的,怎么澄清?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让你别惹这个小魔女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高铭拧了拧眉心,回头吩咐助理:“把程溯的恋情发出去,找几个狗仔报道一下炒一炒,官方这边先别公布,撕一撕。”   宋舒窈马上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这是圈里很典型的围魏救赵。   毕竟,公众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新闻版面也是有限的,她学历啊这些毕竟不是什么大新闻,顶多算是一些黑点,在影帝程溯的恋情面前,完全不够看。   这样一来,也就没人关注她了。   虽然她是流量小花,其实并没有什么代表作,热度很虚,都靠炒作,去年开始上映的几部电影都扑街了,只能重新回电视圈混。   宋舒窈咬了咬唇。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可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办法。   宋舒窈:“你跟程哥商量过了?”   高铭:“他快脱离星河了,这也算是为工作尽最后一点力,大家互利互惠,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程溯出道数十年,一开始只是北漂来北京打工的,生活很苦,刚出道的时候只能在片场打打酱油,拍戏半年只有几千块钱那种。   后来,他得到了杨导的赏识,才逐渐展露头角。如何的星河影视,已经困不住他了,自立门户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跟星河的关系还不错。   到了他这个年纪和资料,公布公布恋情其实影响不大。跟那些靠综艺和人设走红的爱豆不同,公众对他这种演技派的个人私生活关注不大。   ……   晚上,容嘉吃完饭回到片场,正好看到提着行李和高铭一块儿进门的宋舒窈,跟他们笑了笑,主动伸手过去:“高总,您好。”   “容总客气了。”高铭堆着笑,“实在不好意思,舒窈因为临时档期问题,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实在是抱歉。一会儿我请大家吃宵夜,算是给大家伙儿赔罪。”   宋舒窈绷着脸,脸色难看地可以滴出水。   容嘉跟她笑了笑:“舒窈,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她顿一顿,走近她,“心情不好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宋舒窈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真是婊里婊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eeYure”灌溉营养液+2 *** 改个书名,因为JJ发了公告,说什么文名文案不能有不好的价值观导向_(:з」∠)_      第009章 恩爱   为了表示歉意,高铭请大家吃了宵夜,宋舒窈又给剧组的工作人员人手送了一个礼包,算是表示歉意。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事儿算是揭过了。   私底下甭管怎么议论,面上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   拍摄也提上了日程。   到了要拍温泉山庄的戏份,容嘉想了想,给许柏庭打了电话。   彼时,他在洛杉矶参加一个峰会,刚刚下会议就接到了:“什么事情?”   “借山庄给我!”   人家是开门见山,她是理直气壮的开门见山,还是吵完架后理直气壮、开门见山地索取。   许柏庭都笑了,跟一同出来的几个参会人员从容微笑,挥手道别,回头换了只手机继续听她的电话:“不相信我跟宋舒窈的事情了?”   “从来就没相信过。”   “?”   “就是不爽。”   许柏庭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   容嘉觉得,他这笑容里有些揶揄的意思。于是她也笑一下:“借不借我温泉山庄?”   “借,怎么不借?”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只是笑容很假。   跟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知道作,为自己争取利益,但也知道适可而止,给对方台阶下,不会闹得彼此都太过难看。   容嘉说:“明天晚上我要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你来吗?”   他顿一顿:“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且——”他有些兴味盎然,反问她,“为什么,你会想到请我参加?”   他俩一般各自参加各自的宴会。   毕竟,都不是高调喜欢秀的人。   容嘉卖了个关子:“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只一句话,来不来,honey?”   许柏庭呵了一声,声音冷淡,却带着几分促狭:“谁是你的honey?”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他这会儿心情还不错。   容嘉也不介意捧捧他:“当然是英明神武、家财万贯、丰神俊朗、才华横溢……”   “打住打住,我下午2点的飞机,大概晚上七八点到,到时候再说。”   “我在S市。”   “OK,见面聊。”挂断前,他破天荒问了句,“想要礼物吗?”   容嘉:“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许总?居然想要送我礼物?”他可是从来不送女人礼物的。   哦,也不算不送,他比较喜欢直接一点的——逢年过节就给她打钱。   嗯,够简单直接。   许柏庭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冷冷一笑:“算了,算我自作多情,真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   他说着要挂了,容嘉忙嚷嚷:“要啊,怎么不要?我这不是受宠若惊吗?说吧,什么礼物?”   “有点神秘感好吗?”他轻笑,“见面不就知道了?”   容嘉总感觉这话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总感觉有蕴含的阴谋。   不过,这人心思深,不到最后一秒叫人看不透,她也懒得去猜他的想法。   “好,见面再聊,拜拜。”   “拜——”   ……   第二天一早,容嘉就去片场视察了。到了那儿,却发现气氛不对,一问才知道,宋舒窈有一场淋雨的戏,她怎么都不肯,说这天气淋雨要病的。   “就她金贵,拿那么高片酬,有点牺牲不正常?再说了,这天气都快二十度了,哪里冷了?”周琦吐槽。   容嘉说:“她要实在不肯,那就找替身吧。”   导演林宏也很为难:“这几场戏还是顺拍比较好,不然情感很难带入,成片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而且,别的演员档期也排不过来。”   容嘉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就宋舒窈那个就知道干瞪眼的破演技,顺拍都不一定拍得好,何况是打乱了顺序拍。   容嘉说:“我去跟她说。”   看到容嘉从远处走过来,正骂工作人员的宋舒窈收起了脸上的怒容,冷哼一声,抱着肩膀不说话了。   容嘉递给她一杯水:“骂累了吧?来,喝点儿水。”   宋舒窈:“……”   容嘉把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不渴吗?”她抬起腕表看了看,“这都半个多小时了吧。宋小姐,精力不错嘛。这中气十足的,可见体魄不错,不至于大春天儿淋点儿雨就病入膏肓吧?”   暗讽比不上明嘲,这相当于是赤/裸裸的打脸了。   宋舒窈立刻把高铭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容嘉,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跟许柏庭的婚姻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有什么能耐?”   容嘉还没开口呢,身后有人道:“我妻子是没什么大能耐,但是自己创业,与人为善,没拿着我的鸡毛当令箭过。”   容嘉和宋舒窈齐齐回头。   许柏庭从廊道的阴影里过来,中庭有几株竹子,枝叶婆娑,筛下的光斑在他身上隐约晃过。   有那么会儿,像是流年辗转,光影错落,有种格外静谧的美。   以至于,人都走到面前了,两人才反应过来。   他把手里的花递给了容嘉。   容嘉讷讷地接过来,然后,明显看到身侧的宋舒窈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窘的还是憋气的。   许柏庭都没正眼瞧她一眼。   很明显,跟报纸上“相交甚密”的报道八竿子打不着。   她心里忽然就舒坦多了。   笑容也真多了。   上前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差挂他身上了:“honey,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啊。”   她自己都快吐了,许柏庭却神色如常,还伸手捏了把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正儿八经地欣赏起她笑容。   他自己也笑:“不是让你不要急,很快就到吗?”   容嘉真的要吐了,不着痕迹地起了身。   宋舒窈也被这狗粮膈应得慌,也没脸再呆这儿了:“不好意思,容总、许总,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没等他们应,径直走开。   容嘉望着她的背影,冷冷道:“怎么不打个招呼?”   许柏庭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语气波澜不惊:“无关紧要的人,以及——没有价值的人,需要吗?”   容嘉回头看着他:“那我是属于有关紧要的、还是有价值的呢?”   许柏庭笑:“你觉得呢?”   ——笑得真虚伪——容嘉心道,扬扬手里的花:“谢谢您的花了,许总。不过,我不喜欢红玫瑰,俗气。”   许柏庭:“是吗?我觉得跟你挺配的。”   容嘉:“……”我配你祖宗,跟你祖宗十八代都配 :)   看她吃瘪,他的笑容就真切了些,莞尔道:“花是买车附送的,魏洵早上去提新车,正好一并拿了,我就借花献佛吧。”   容嘉:“……”我可去你的,MMP!   ……   宋舒窈之后安分了许多,好几天都恹恹的。   周琦跟容嘉说:“她两个代言都被取消了,是HS旗下的顶级彩妆品牌,能不消停吗?宋家那边也被警告了。”   容嘉低头喝咖啡:“意料之中,比想象中更快。”   周琦:“你早知道?”   容嘉:“她整成那样,除了品味有问题的,谁瞧得上?许柏庭就算要出轨,也不会找这样的。”   周琦:“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容嘉:“他自己处理不好私事,害我丢脸,我难道还要笑脸相迎?”   周琦:“现在不吵了?”   容嘉:“算不上吵架,我们就这样。”   八个字概括,那就是——不冷不热,虚情假意。   可能也跟常年不见面有关系。   反正就那样吧。   晚上去参加慈善晚宴,容嘉和周琦、温梨都去了。虽然是小圈聚会,规模尚可,包了天鹅宫整层。   容嘉和许柏庭一起出场的时候,算是吸足了眼球。   她甚至还能听到私底下的窃窃:“他俩不是关系不怎么样吗?许总居然陪她来?”   “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容家和许家毕竟利益相关。”   “小婊/子,两面三刀的。许柏庭瞎了眼,看上她?”   “没瞎,还是这么漂亮。”   “呵,男人。”   “还别说,他俩挺配的。一个逼兄夺嫂,毒蛇一条,一个呢,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渣男渣女,天生一对呢。”   “可是他俩长得真是好看啊。”   ……   容嘉目不斜视,手搭在许柏庭肩上,身体软得像是没有骨头,娇娇柔柔地贴在他身上。   许柏庭声音很低,也很淡:“差不多得了,再装就矫揉造作了。”   容嘉笑得春风拂面:“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吗?柔弱无骨,弱柳扶风,风一来就能吹跑。”   许柏庭毫不留情:“脑残小言看多了吧你?”   容嘉:“是啊,直接把你代入男主角呢,对女主求而不得,进而囚禁,一言不合就咆哮嘶吼,真是霸道本霸呢。”   许柏庭:“……”   容嘉看到他的脸色就开心了,踩着舞步优雅地转了个圈,不忘补刀:“跟个神经病似的。”   许柏庭:“……”   容嘉点到即止,忙打补丁:“我说那些像你的小说男主角呢,不是说你啊。”   许柏庭已经收起了情绪,手搭在她的后腰上,微微用力。容嘉一个踉跄就被揽在了他的怀里,下意识就要反抗,腰被一股大力握住。   不容置疑。   “怎么个霸道法?”他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眸光深邃,“是这样吗?你好,被神经病囚禁的一朵娇花。”   容嘉:“……”   一曲毕,音乐停了。   他稍稍后退两步,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半晌,手搭在肩上略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远远的,就见他抬手扯去了领带,团给了身后紧跟上去的魏洵。路上有跃跃欲试想过去搭讪的,可见率先上前的两个名媛都被他冷脸无视,生生止了脚步。   观望着、不甘不愿,也只能眼见着他扬长而去。   在场,恐怕就容嘉漠然置之,一点想上去哄他的想法都没有。   这臭脾气,要不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这张脸,加上还能赚两毛钱,谁还耐烦搭理他了!         第010章 跑马   “你跟柏庭吵架了?”过两天,远在景山修养的大伯打来了电话,“他难得回来一趟,怎么你不搬去跟他一起长住?”   容嘉咬牙,愤愤地想,到底是哪个大嘴巴在那边瞎逼逼,别让她知道,电话里却笑得温婉无辜:“没有的事儿,夫妻间,有点小矛盾不是很正常的吗?没事儿,我们经常吵架,过两天就好了。这几天公司忙,我暂住在烟桥胡同里,就几天。反正他也忙,不怎么回来。”   心里却道,她去那里住着,等着他这位皇帝随时来临幸吗?   真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呢!   容静霆没马上说话,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   容嘉手心冒汗,这大伯,向来不好糊弄,贼精明。   好在他没打算在小辈的这种小事上大做文章 ,只是笑了笑:“那好,这个礼拜六,我约了人在西山跑马场骑马,你也来吧。你的马术,恐怕放眼整个京城的圈子里也是首屈一指的。”   “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定来?”   “您可是长辈,长辈邀约,我怎么敢不来?”   ……   到了地方,有两个勤务一早就等在门口,经理也在,纷纷过来跟她打招呼。   她是熟面孔,几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态度很是客气:“休息室装修过了,还是老地方,有您的专间,现在过去换衣服吗?”   容嘉看一眼,来得匆忙,穿的还是便服。   她点点头,跟着经理寒暄两句,绕过草场往南面走。在走廊上撞上一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好在对面这人伸出手,稳稳扶住她。   “对不起,没事儿吧?”   容嘉抬头,是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笑容温润,看上去风度不错。不过容嘉对不熟悉的人向来不假辞色——   “没事。”她淡淡道,转身拐入了廊道里。   年轻人往她离开的地方望了一眼,身边一个穿黑西装的中年男子笑道:“居然是她,这小姑娘这些年出落得愈□□亮了。”   “李参赞,你知道她?”   中年男子笑道:“容嘉,容家千金啊,有几个人不知道?你常年在国外投资,没见过她也正常。别去惹她,笑起来挺可爱的,好像天真无邪,却是只笑里藏刀的小狐狸,一肚子坏水儿,别阴沟里翻船,吃了她的亏。跟她啊,面上嘻嘻哈哈就行了,可别交心,难缠得很。”   “是吗?”年轻人笑了笑,没在意。   ……   “大伯。”容嘉扑入容静霆怀里,亲昵地仰起脸,跟他撒娇,“好久没见了,想不想我?”   容静霆苦笑,回头跟几个一同来的看着像是领导模样的人说:“你们看,我们家的小公主,多大了?还这样。”   几人都笑起来。   “容嘉都长这么大了。”   容嘉望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似乎是个外交官:“您好。”   “不记得李叔了?刚才在走廊上打过一个照面,你呢,掉头就走,肯定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忘了。”   “哪能呢?刚刚您站背光的地方,我没看清,对不住对不住。”她拱手作揖,伏低做小,“这就给您老赔罪了。”   另一人:“这小丫头。”   李姓外交官笑道:“别,小事而已。倒是谢涵,你刚刚把人家撞到了,连句道歉话都没有,转身就走。”   容嘉怔住,就见他稍稍退开两步,让出身后一个高大颀长的青年,居然是之前在走廊上见过的那个。   他生得俊美异常,眉眼漆黑,微微含笑,看上去非常温和。   “容小姐,我是谢涵,你好。”他向她递出手来,手指很漂亮。   容嘉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向来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会儿,看他身份似乎不低,才笑着跟他点了点头,飞快地握了一下。   李姓外交官在旁边插话,旁敲侧击说起他的事迹,容嘉才又看他一眼。   谢家的人,还是那个显赫的谢家,倒是让她高看了一筹。   不过也仅仅处于“可以进一步交流”的阶段。   让她意外的是,这人生得斯文秀气,一副学者气度,居然也是做生意的,难怪这么能说会道。   后来,容嘉陪长辈们聊了两句,送走容静霆,两人去草场边各自牵了一匹马。   容嘉踩着马镫上去,一拉缰绳,在原地兜转了一下,转身就连人带马飞奔出去。谢涵不紧不慢,却只是追在她身后,一轮下来,落后了她半步。   他牵了马过来,摸摸马首,回头跟她笑:“容小姐果然厉害,我甘拜下风。”   容嘉说:“多谢夸奖。”   他转身告辞,容嘉目送他走远,隔着十多米,看到他跟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汇合,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周琦这才过来,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桃花运真旺啊,结了婚还有帅哥搭讪,不像我,万年单身狗。”   “这桃花运给你你要不要啊?”容嘉白她一眼,道,“见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动路了?别看人家笑吟吟的,什么都周到,就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这人一看就是左右逢源的老油条,话说得滴水不漏,谁知道戴了几副面具?   容嘉虽然不反感,也实在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   ……   周琦走后,容嘉又去了休息室。   “谢涵怎么样?”容静霆看她走过来,递给她一杯花茶。   容嘉接过来,抿一口,垂着眼帘:“舌头很灵,能说会道的。”   听出她语气里不经意的嘲讽,容静霆失笑:“别太骄傲,这京城的公子哥儿,有几个能被你放在眼里?柏庭你总是满意的吧?”   提起这个人,容嘉收了漫不经心的笑容,哼一声,低头喝茶。   容静霆:“还没和好呢?”   容嘉:“您什么时候也管这种家务事了?”   容静霆:“不是我管你,而是,外面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要是传出些风言风语,反而让有些人看了笑话。”   容嘉说:“那您可放宽心吧,他很快就会来找我求和的。到时候,我再顺坡下驴原谅他。男人啊,底线要是放得太低,随随便便就原谅他,他肯定觉得我好欺负。以后还会宠我哄我吗?”   容静霆笑,没说什么。   他喜欢容嘉,不仅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女儿,她是他弟弟的唯一血脉,还有她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要示弱,能不动声色地捏住人的软肋,还叫人讨厌不起来。   跟识时务的聪明人说话,就这点方便。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需要什么,所以当初提议让她撕毁和许延庭的婚约改嫁给许柏庭时,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而且,她看着败家跳脱,其实并没有惹过什么大祸。   容静霆心里也好奇,侃她:“许柏庭为什么会主动来找你啊?他好像也不是非常在意你吧?”   容嘉说:“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往年走访亲戚、买礼物,都是我一手操办的,他向来不耐烦这种琐事,而且,许爷爷看不到我,肯定不开心,只有我能哄得他开开心心的,到时候有他的好果子吃。”   容静霆哭笑不得:“他就不能让他的秘书去做这个事儿?”   容嘉的声音脆生生的:“当然不了。不然我这些年这么操劳是为什么干什么?他又不喜欢热闹,应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更是头疼,只有我能,我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脾性,知道他们最喜欢什么东西。许柏庭赚钱还行?要他操心这个?不是要他的命吗?”   容静霆憋着笑,佯装严肃:“套路。”   容嘉:“略略略。”   晚上周琦来接她,居然也问起这件事。   容嘉:“你怎么也关心起这种事情了?”   周琦说:“你跟他吵架,圈子里都传开了,没看杨霁雪嘚瑟的。昨天碰上,我真想撕烂她的嘴脸,就知道看好戏。”   容嘉说:“那好吧,明天就和好吧。”   周琦:“……你要去跟他求和啊?”容大小姐居然也会放下身段?   容嘉白她一眼,看白痴的眼神:“琦琦你记住,送上门的,永远是不值钱的。”   周琦不明白:“那你怎么和他和好啊?难道让他来找你?你疯了吧?”   容嘉懒得对牛弹琴了,拿出手机快乐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个人孤零零的,真的有点难受,吃饭都没有味道。想念家里的饭菜香味,想那个做饭的人,嘴巴虽然毒,对我却是极好的,蓝瘦香菇[可怜][可怜]”   周琦看着她笑盈盈的脸,一副策划奸计的模样,哪有有半点儿难受?   可是,光看这朋友圈,还真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呢,呵呵,脸皮厚比城墙。   真是婊气冲天!   另一边。   许柏庭翻到了这条朋友圈时,盯着看了很久,神色虽然平静,手里的钢笔却顿了顿。   这是小婊砸的一贯套路。   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吊着他,要让他想起她,不真的来找他,又不断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扰乱他的心神。   两人吵架经验丰富,他一眼就看穿了。   能让她厚着脸皮找自己,八成不是没钱就是又有别的事情要他帮忙了。反正,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拧了拧眉心,沉声道:“魏洵,把下午2点的会议提前。”   魏洵一怔,看向他,可还没应答,就见他又摆手道:“算了,取消吧。”然后,他看到自家Boss站起来,捞过了椅背上的长外套披上。   “老江回乡下去了,我给您另外安排司机……”   “不用了,把车钥匙给我。”   许柏庭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她以为他耐烦跟她吵架?   ……   容嘉刚回到家里,手去按开关,手背上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住了。还来不及惊呼,就是“啪”一声。   室内亮堂起来。   许柏庭挽着西装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身往里走:“舍得回来了?”   语气悠然。   容嘉怔了怔,甩掉鞋子跟上去:“想你了呀,许大大。”   许柏庭没说话,只轻呵了一声。   容嘉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拽吧你,总有一天要你跪下叫爸爸!   再不济也要败光他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不过前期戏份不多,先混个脸熟。      第011章 电影   之后的日子,容嘉就在那栋别墅里常住下来。   除了准备自己的钢琴演奏会外,顺便准备工作室集资的事情。   许柏庭照例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问起魏洵,肯定不是在谈项目就是在这边的分公司。   时间久了,她也懒得理他,别给她戴绿帽让她上热搜出洋相就行,爱咋咋滴。   怎么说,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微博粉丝数十万。   但是,家里一天几个电话地过来,容嘉也没办法,这日打给他:“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他那边有点吵,似乎是在室外,身边还有人说外语的声音:“下个礼拜一晚上吧,我那天晚上有空。”   “哦。”容嘉心里有气,把电话掐了。   ——我谢谢您的有时间了,跟皇帝出行要报备一样。要不要再请个钦天监给您算一卦?   过了会儿,许柏庭又打过来。   容嘉瞥一眼,掐掉。   然后他就没打过来了。   容嘉气结。   你还真不打了啊?王八蛋!就掐你一次电话而已!   ……   除了正在拍摄的一部仙侠电影,工作室目前完成的某部青春剧也即将上映。   该剧总共就投资了几千万,算是低成本,原本只是当网剧来拍的,也是工作室第一部出品的电影,谁知竟然排上了院线。   这剧的编剧就是容嘉,为了节省编剧费,亲自操刀,不仅剧情狗血,台词幼稚,服化道也是五毛钱不能更多。   导演是周琦和容嘉充当的,共同监制指导完成,主演是工作室旗下唯一的两个女艺人之一——温梨,一个十八线小透明。   就男一号是混迹在二三线的科班出身,演技颜值尚可,只是为人低调,一直没红而已。   包括容嘉在内,几人已经做好上线后被喷到自闭的准备,谁知,上线以后,还是有点超出预料。   中秋档原本有两部强有力竞争的影片也要上映,一部是第五代电影领军人之一的杨季贤导演指导的《映山红》,是部抗战片。还有一部是热门大IP仙侠神作改编的《轩辕l》,都是呼声很高的片。   可不知道怎么,这两部片都延后了,导致同期根本没有可竞争的片,《小苹果》上映第一天票房就过了2亿。   没片可看,加上各种营销号、对家狂喷,大家抱着奇片共赏的心态去看,后期还在攀升。   不过,与此同时,豆瓣和一些论坛的评论却不断刷新下限。   微博上更是骂声一片。   某瓣《小苹果》专题:   回复1:实在没片看,看海报这片还挺小清新的,就带着爸妈和儿砸一起去看了,结果眼睛差点瞎掉。太狗血了,演员的演技也很尴尬。温梨还是回去唱歌吧,全程一个表情演完[吐][吐]   回复2:3.5分不能更多,其中3分是给骆闻的卖力演出,剩下0.5分辛苦分,加油吧。   回复3:第一次Get到了骆闻的演技,清冷隐忍演得很好,特别能代入。女主角就不知道在演什么了,感觉她好茫然啊。   回复4:温梨只有一张脸能看,演技?她有这种东西吗?   回复5:这是什么烂片啊?年度最烂不能更多!   回复6:我错怪《琅琊山》了,没有最烂只有更烂,这片绝对是年度最烂!   回复7:话别说太满,你也说了,没有最烂只有更烂,没准下半年还有黑马[笑哭][笑哭][dog]   ……   虽然骂声一片,这片通俗易懂,有些细节还算不错,剧情也偏向俗爽,还是有些看点的,几天过去,票房已经过5亿了,预计总票房可以达到10亿。   最兴奋的莫过于周琦:“喷吧喷吧,赚了这笔咱就旅游去。”   容嘉:“出息。”   “那我呢?”扎着两个丸子头的温梨从梳妆镜前回头,有些期待的表情。   容嘉:“你好好工作,我给你新接了一个代言。虽然这次你被喷得挺惨,好歹有了点热度,正好趁着这机会捞一笔。”   温梨:“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者。”   在一旁倒水的程歌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容嘉:“……那我呢,容姐?”   程歌和温梨是一个女团出道的,都是唱跳选手,不过温梨走可爱路线,程歌走中性路线。现在两人都到了转型的当口,温梨虽然被骂惨了,也算是小红了一把,她自然有些着急。   容嘉说:“你的形象跟梨子不一样,暂时还没有适合的戏。不过你放心,我跟周琦一定会帮你留意的。”   “……好的,谢谢容姐。”程歌咬了咬唇,拿着水壶走出休息室。   后来在练功房遇到,温梨偷偷看了她两眼,扯扯她袖子:“你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程歌强笑,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温梨小声说:“容嘉她做事很有规划的,别看表面上玩世不恭的,其实心里早有计较了,她肯定帮你想好了以后的路,你放心,别着急。”   程歌笑了笑:“我没事。”   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垂下眸子,眉宇间有些愁绪。   她忽然想起前两天那个星河传媒的经纪人跟她说的话了:“待在这种小作坊模式的工作室,能有什么前途?”   “你很有潜力,可不能再这样耽搁了。”   “容嘉是挺有背景的,但她开这家工作室就是玩票,哪里会真的认真造星,真的推你?就算要捧,资源肯定也都往温梨身上堆,她们才是闺蜜啊,你一个北漂来的普通女孩,她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   “自己的路自己选,你好好想清楚吧。”   ……   没两天,容嘉和许柏庭又吵了一架,只为了菜里面加不加香菜这种幼稚问题。   一怒之下,她拿着许柏庭给的黑卡跟周琦出去鬼混,一天就刷掉了1000万,还去澳门赌钱,输红了眼,欠下一屁股债,被扣在那里。   经理说,赌场有专门的当铺,房子、车子、首饰……什么东西都可以抵押,只要还了钱,绝对不会为难她们,大家和气生财。   两个女孩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两股战战。   后来那家赌场的老板也闻讯过来了,虽然已经到了中年,鬓发花白,整个人精神还是矍铄,笑眯眯地拍着她的肩膀,说,输钱没关系,小姑娘玩得开心就好了,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有输有赢的,没钱给也没关系,打电话给她家里人就行,来来来,别怕,先坐下吃点点心。   容嘉要面子,说,笑话,她怎么可能会缺钱欠债,也不用告诉家里,绷着脸,上下查看一下,从脖子上拽下项链,扔给他。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经理眼睛亮了,叫来评估师,一人一个放大镜盯着项链看。   那是一条精美的钻石项链,全都是整钻镶嵌编制而成,中间一颗紫粉色无暇钻石,足有12.5克拉,是某个港商三年前在苏富比拍下的,价值2.6亿美元,后来几经辗转到了许柏庭手里,又集合了其他几颗稀有钻石才打造了这么一条项链,作为结婚彩礼一块儿送给了她。   容嘉知道这是亏大了,这条项链可以买下这半个赌场了,但是身上实在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又怕家里人知道,丢下项链就带着周琦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家里后,难免有点心虚。   许柏庭难得没有出去,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她,很专注的模样。   容嘉走到餐厅倒水喝,侧对着他,双手捧着杯子。   偌大的屋子,安安静静,只有电视机里的女主角哭天抢地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他,抿了抿唇,想着说点儿什么,目光却落在他手边的一个蓝色丝绒大方形盒子上。   容嘉愣住。   她端着杯子走过去,把盒子拿起来、打开——果然是之前抵押出去的那条项链。   她又低头看向他。   心里想,从她在赌场输了钱,把项链抵出去,到回到这里,才过去多少时间?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就知道了,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完璧归赵。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本事?   他又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谁知道心里是不是又在看她的笑话。   新仇旧恨一起上,她冲他道:“你跟踪我?”   “那家赌场的老板是我的老朋友,忘年交。”他语重心长,满脸的“你能不能不要借题发挥无理取闹”。   “那您还真是交友广泛呢,许大大!”   许柏庭没有理会她的挑衅,把项链拿起来,走过来,低头给她戴上,“以后出了这种事情,你可以告诉我,也可以打电话给魏洵,不用打肿脸充胖子。要是爆出新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容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是臊的,过了会儿,又恼羞成怒起来,一把拽下项链,扔到桌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上了楼。   “无所不能的许大大,还怕爆新闻?随便撒点小钱,狗仔们都恨不得跪倒在您的西装裤下叫爸爸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调整为中午12点更新了,具体可能还要改,纠结~ 深度强迫症患者……QRZ      第012章 斗嘴   “你要单飞,还要解约去星河传媒?”容嘉忍着火气,脸上倒是不动声色,“程歌,你知道违约金是多少吗?”   程歌也很尴尬,垂着头:“对不起,容姐,星河的周姐是我学姐,对我有恩,实在对不住了。”   容嘉还没开口呢,周琦就是一声冷笑:“你学姐?我记得周丹莹是H大毕业的啊,怎么跟北电的你成了师姐妹?”   程歌:“……是……是高中学姐。”   容嘉笑道:“那真是巧了,你也是育英附中的吗?正好,我、琦琦和周丹莹是同期同学。”   程歌定力不够,脸都涨红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三人居然是高中同学。   她更想不到的是,容嘉和周丹莹还有宿怨。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宿怨。   容家在商界政界都挺有建树,祖上更有红色背景,这样出身的容嘉,自然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有人的地方就有小团体,容嘉、周琦、温梨几人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周丹莹家境贫困,长得不好看,上学时更不会拾掇,有一次被人整蛊,跟隔壁班班草表白。   当然,她自己对班草也是有想法的。   班草当时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拒了,回头跟几个发小喝多了,又被追问,就随意说了句“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就算要喜欢,也得是容嘉那样的”。   其余人起哄:   “容嘉?你做梦吧?别想了。”   “我也喜欢容嘉,可她眼睛长在头顶上,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哎,她只跟周历、沈朗他们玩。”   “我们这种出身,她怎么看得上?”   “知道他们圈子里都怎么叫她的吗?燕京公主。她大伯是寰宇集团总裁,爷爷以前是空军司令员,叔叔是外交部的。”   ……   人总是会在意自己最卑微、最狼狈时候的过去,周丹莹也是。后来她进了娱乐圈,在这行渐渐闯出名堂,却始终记得这段难堪的过去。   她不恨那个班草,却反而记恨起了容嘉。   虽然各种场合见面还是笑盈盈的,私底下泼脏水、抢资源可半点儿都不含糊。   容嘉向来敏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两人也算老对头了。   “想清楚了?”容嘉看向程歌。   程歌一直低着头,没敢看她的眼神——到底是出道不久的小姑娘。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等她出门,周琦气得砸了通告表:“周丹莹这个贱人,就会使这种阴招!公司总共就两个艺人,现在怎么办?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杀去星河传媒掐死她!”   容嘉堵了堵耳朵:“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嚷嚷几声就能把她喊死啊?随她们去吧,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打造梨子,其他的事情,先搁一边。程歌走了,目前对我们来说,没有明显的损失。当然,违约金一定要狠狠讹一笔,你先去找高律师,先下手为强,我要告她们!”   “OK!没问题!老娘非得要她们赔到裤衩都没有!”   这时收到短信。   容嘉拿出手机一看:   【许大大】下来。   容嘉一怔,到窗口往下望去。   一辆深青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楼下的树荫里。   工作室在烟桥胡同的三岔口,坐北朝南,共有两层,地方还算宽敞。   楼下这片空地向来是公共停车位,可这会儿被他这辆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豪车给占了后,旁边几辆自动远了些。   茶色的车玻璃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她看不清里面人。   【容嘉】什么事?   【许大大】下来!   此人向来不发表情包,不好看出心情,但是两人好歹夫妻多年,容嘉对他发短信的习惯倒是知晓得挺清楚。   这会儿,句号改成了感叹号,总裁大人明显是不爽了。   但是,不爽归不爽,那关她什么事。   【容嘉】干嘛?   但也怕真触怒他,连忙又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容嘉】你给我新电影投资10个亿,我就原谅你,下去[微笑][微笑]   【许大大】……   【许大大】我干了什么?需要你的原谅?   【容嘉】昨天你惹到我了,本宝宝现在生气了[微笑][微笑]   【容嘉】小气鬼,不就是刷了你几千万吗?项链最后不也要回来了?你居然冲我发火,我爸妈都没冲我发过火呢[微笑][微笑]   【许大大】我好声好气跟你讲道理,那叫冲你发火?   【许大大】还有,你一出生你爸妈就过世了谢谢。   【容嘉】反正你不给我投资10亿,我是不会理你的[微笑][微笑]   【许大大】穷图匕见了?   【许大大】摸着你的良心想一想,你有半分道理?   【许大大】除了败家,你还会干什么?   三连问,如一把匕首正中她的红心。   容嘉恼羞成怒 (╯‵□′)╯︵┻━┻   半分钟后——   许柏庭无声地笑了笑,心道“幼稚”,打字“快下来”,发送——   【您已被对方拉黑】   许柏庭:“……”   ……   “老板,你跟谁发短信呢?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小助理苏禾从外面进来,把一盘切好的哈密瓜端给她。   容嘉叉一块,狠狠塞到嘴里,含糊:“一只嘴巴毒到让你怀疑人生的汪,汪汪汪——”   正要再叉两块,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办公室门口多了一人。   容嘉愣住。   西装革履的魏洵笑着跟容嘉打招呼。   容嘉仍存有侥幸心理,期期艾艾地瞅着他:“许大大回去了吧?”   魏洵自动让开,拎着几个礼盒走进来,笑着一一分给苏禾等几个工作人员。他的身后,赫然站着面无表情的许柏庭。   容嘉:“……”   休息室里几个工作人员都好奇地望过来,有人认出了许柏庭,睁大了眼睛。   容嘉忙把他推出了休息室。   到了外面,她没好气:“你来这儿干嘛?这是我办公的地方!”又悄悄偷看他的表情,“你刚刚站得那么远,什么都没听到吧?”   许柏庭抬手松了松领带,淡淡道:“听到什么?一只嘴巴毒到让你怀疑人生的汪吗?汪汪汪——”   容嘉:“……”   真是形象生动呢,连最后那几声拖长了调子的拟声词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如她本人附体 :)   您是相声专业的吧?   以后破产了可以考虑干这个哦。   ……   回到家,容嘉抢过了围裙,系在自己身上:“阿姨回去了,今天就让我来露一手吧。”   许柏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世界八大奇迹的眼神:“你认真的?”   容嘉也看着他,大眼睛明亮又纯粹:“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的啊,许大大?”   许柏庭:“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他对她的了解,没好处的事情,她怎么会放下身段跟他低头。   容嘉满脸伤心:“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许柏庭:“怎么你不去演戏?只做幕后培养艺人真是太屈才了。”   他转身就要上楼,容嘉忙扑上去扯住他的袖子:“你就是不相信我啰?我可喜欢做菜了。”   许柏庭被她骤然用力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一向平静的表情皲裂了,眉宇间也有了几分愠色:“是啊,又菜又爱做。”   容嘉被气到了,甩开他:“哪有人一蹴而就的?经验是日积月累的嘛,我不相信我厨艺一辈子都不会进步!”   他都走到楼梯口了,听到这话,还是回了一下头。   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暗下来的,黑黢黢的一片晦暗,这时开过一辆车,掠过的灯影迟重地晃在他清冷的脸上。   容嘉有片刻的愣神。   许柏庭长得很好看,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这些年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过久了,也习惯了,倒不怎么去关注他的脸了。   他很白,是那种冷冰冰乍一眼看上去没有温度的白,可眉眼是漆黑分明的,让她总是不自觉想起黑夜和闪电。那两道眉毛笔直得像剑一样,脸颊的线条却是柔和的,还有长长的睫毛,恰好中和了这种锐利的感觉。让他看上去,既艳光四射,高高在上,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漠离,叫人望而却步。   容嘉最怕他露出这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不在笑,叫她心里毛毛的:“干嘛?”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色放松,一只手还搭在扶手上。但容嘉觉得,他肯定在冷笑。   果然,下一秒就听他说:“这么多年了,你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   容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后来还是许柏庭做的菜,两菜一汤,很简单,菜色却非常别致,色香味俱全。   一道玉米排骨汤,一道炒山药芦苇,以及一道青椒牛柳。   容嘉夹起一条牛柳送入嘴里,闭上眼睛,感慨:“牛柳嫩滑无膻,与青椒的清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辛辣,入口后,瞬间激发起了每一颗味蕾的活力,犹如徜徉在怡人的海洋中,领略着山林间自由的清风……”   许柏庭手里夹菜的筷子停住,忽然觉得毫无食欲了。   “你怎么了啊?”注意到他的动作,容嘉好奇地望过来。   许柏庭面无表情地夹起一根青椒,放眼前转了个面:“每次吃饭前都要来这么一段吗?你不去当美食解说员,真是可惜了。”   “是吗?”她羞涩地垂下头,过了会儿,悄咪咪挨过来,“其实我也觉得我挺有天赋的……哎,你去哪儿啊?”   “饱了。”他搁下筷子,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两章 就要火葬场了~ 这文前期互怼,然后两人在磨合中不断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发现对方的优点,然后甜甜甜。 先淡后甜嘛~      第013章 心动   翌日是礼拜天。   容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被许柏庭从被窝里拖起来。   以及“唰”、“唰”两声,窗帘被他从中间拉开。   耀眼的阳光刺得容嘉差点精神分裂,眯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了眼睛,恼怒地瞪向他。   这一下,却愣住了。   许柏庭抱着肩膀站在晨光里,身形修长,匀称又挺拔。他难得穿了件白色翻领的大衣,光是站那里,就是说不出的雅致,让人想到旧照片那些风华绝代美人儿。   “看够了?”他垂头整了整袖口,慢慢将黑色的皮手套戴上,“小公主,可以起床了吗?已经10点15分了。”   分明是亲昵的语气,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再配上他那张淡漠如故的脸,只有调侃和讽刺。容嘉甚至觉得,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像是在说“不养了,再不起来,直接提到市场上轮斤称了”。   “你知道他有多变态吗?他喊我,我不起来,他居然把我被子掀了!大冬天的啊,嘤嘤嘤——”   容嘉在电话里跟周琦哭诉,手边的餐巾纸抽了一张又一张。   周琦弱弱提醒:“……现在还是秋天。”   容嘉冷漠,丢开纸巾:“不会说话就闭嘴吧你。”   趿拉着拖鞋下了楼,老远就看到许柏庭叠着腿坐在大厅里看报纸了。白色的大衣挺括整洁,下摆熨帖着深灰色的长裤。   听到脚步声,他抬了一下头,正对上她气愤的目光,却是笑了笑,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快点下来吃早饭,粥要凉了。”   容嘉瞪他一眼,蹬蹬蹬下来,笨拙地去拉椅子,却不慎带倒了桌上的杯子。牛奶倒了一桌,眼看就要滴落到地上,容嘉惊呼——   “真是一只小懒猪,笨手笨脚的。”许柏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抬手就掀起了桌布。   杯子和牛奶,被他一块儿包起来。   “哎——”容嘉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她气结:“那可是我刚买的桌布啊!”   虽然她没想留下,但是他连问她一句都不问,直接就给扔了,太不把她放眼里了吧?!   许柏庭回头:“怎么,你还要用?”   四目相对,仍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戏谑。   容嘉有气儿没地撒,咧开嘴,跟他笑了一下:“没,您请,您随便扔。”   她圆润地狗带了!   ……   等她吃完早饭,洗了碗后,许柏庭出去了。   离开时,容嘉还往他后背瞪了一眼,拆了包薯片坐沙发里看电视去了,两只脚丫子还一翘一翘的。   谁知他这时还回了一下头:“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吃垃圾食品吗?”   容嘉不耐烦搭理他,见他这样,更是烦闷:“你管我?”   他只是笑,都要出门了,又脱了鞋子折返回来。几乎是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近前,贴着她俯下身来,单手撑在她耳畔。   容嘉抱着靠垫往后靠了靠,忽然怂了:“干……干嘛?”   她本就娇小,沙发又软,被他一撑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泥沼里,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她睁着双大眼睛望着他,手里更紧了紧。   两人间的距离近得都能看清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抬手,摘去了她发鬓上的一枚草莓发卡。   “……你干嘛?”容嘉气急,面前却多了个蓝色的丝绒小盒子。   她顿住,定睛看去。   “打开看看。”他在上面看着她,目光迫人,一瞬不瞬。   容嘉躲开了他的注视,莫名其妙的,有点局促的感觉。   里面是一枚字母发卡,镶嵌钻石,看上去非常晃眼。第一眼,跟街面上那种水钻发卡的款式差不多,但是仔细一看,做工都不是那些可以比的,而且这是真钻。   许柏庭拿了发卡,没等她反应,已经给她扣上了:“以后就戴这个吧,你几岁了,还戴这么幼稚的发卡。”   容嘉反应过来,刚要反驳,他已经出门了。   关门前扔了句:“整理一下你那些垃圾食品,下午我会让魏洵过来检查。”   容嘉愤愤地扯了一下靠垫,胸口憋了一股气。   ——什么人啊?!!!   ……   到了工作室,容嘉甩手就把一袋车轮饼丢给周琦。   周琦手忙脚乱地接住,狐疑地看着她:“……一大早的,干嘛绷着一张臭脸啊?”   容嘉挑起眼皮子扫她一眼,学着许柏庭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挑了一下眉头:“宝贝儿,12点15分了,你跟我说大早上?小懒猪,几点起床的啊?”   周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中邪了啊你?”   容嘉:呵呵。   中邪?她都快疯了!   吃完饭,两人坐在休息室里闲聊。容嘉吃着新鲜出炉的甜品,非常咸鱼地摊在沙发里:“我真他妈受不了了!狗男人,还是滚回他的美国去吧!”   周琦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许柏庭。   将信将疑:“许大大看着还好啊,没你说的那样吧?”   容嘉回头瞥她一眼,冷笑:“瞧你这一副被他皮相所惑的样子。你跟他打过交道吗?知道他什么德行吗?以貌取人的家伙。他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就是只能远观,真让你跟他住一块儿,一天你都受不了。”   周琦:“……我远远见过他一次,他瞧着挺好的啊。不是我说,容嘉,你有时候,也要注意一下自身问题。”   她一副“说不定是你自己脾气差”的表情,成功激怒了容嘉。   “把我送你的那套小香的彩妆还给我!”   “爸爸,我错了!容大大说什么都对,他许柏庭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容嘉满意了。   关键时候,还有什么比钱更加靠谱的?如果不是,那肯定是钱砸得还不够到位。   ……   要说容嘉有多讨厌许柏庭吧,也不。   他能力出众,工作认真,效率更是极高,知识渊博,天文地理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儿,她也是个喜欢读书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都是有情调的那一类。   但是,他这人吧,就是过于理智,专业煞风景。   比如这天晚上,她抱着等身人偶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看得眼泪汪汪时,他回来了,抬头往她面前的屏幕看了眼,诧异问她:“你看什么呢?”   容嘉一抽一噎,小肩膀一耸一耸的:“你自己……不会看啊?”   他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还真跟她一块儿欣赏起来。期间,容嘉抬头瞅他一眼。   还是那张冷漠平静的脸。   电视机里,女主角哭得稀里哗啦,男主角抱着她撕心裂肺,明明演技出众,氛围感人,他这个看客却冷眼旁观,全程冷淡又漠然,表情都没变一下。   容嘉有时候真觉得不可思议,仰起脸来,问他:“你心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他低一下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姑娘,目光触到她满脸的泪水时,怔了一下,有些愕然。   “你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从口袋里抽了块帕子出来,给她擦拭。   容嘉挣了几下,没挣开,只能瞪他。   这个人的样貌,跟年少时其实变化不大,仍是白皙清俊的面孔,除了眉宇间更加刻骨的漠然,那些戾气、桀骜,随着岁月的侵蚀渐渐沉淀下来,成为了更加化不开的冰冷沉静。   容嘉很少见他笑,也很少看见他生气。   反正,就是个大冰块,从里冷到外。   而且,因为行事作风太过狠厉,无所顾忌,他在外面树敌也不少。有一次,她去丽江玩,还差点被绑架撕票。   都是因为这个王八蛋!   结果呢,回来时他一点歉疚都没有,自顾自开着车。   容嘉气急了,回头推了他一下:“停车!”   他看她一眼,说:“这边不能停。”   容嘉更气了。她是在跟他吵架,他一副公式化解释的口吻是怎么一回事?谁要跟你讨论这边公路到底能不能停车啊?我是在跟你吵架跟你吵架你懂不懂啊?你能不能给予对手一点最起码的尊重?!日!   “我真是受够你了!快点停车!”   见他不搭理自己,她伸手去抢方向盘,推他的胳膊,许柏庭一个急转弯,把车开进了旁边的稻田。   “你疯了吗?”他拔了钥匙,大步从驾驶座出来,绕到副驾座。   下一秒,门被大力拉开,冷风从外面灌进,扑头盖脸吹了她一个透心凉。这会儿,容嘉才有点后怕,不大敢去看他盛怒的脸。但是,心里又有几分意气撑着。   看她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样子,许柏庭拽起她的胳膊把她拉出来。   “放开——”她踩了他一脚,跟他扭打起来,后来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倒在草地里。   他都气笑了,在她面前蹲下来,端详着她怒气勃勃的脸,稍稍抬抬下巴:“容嘉,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好不好?那你说,你想怎么样?你说,我听着。”   一个情绪化情感丰富的人,跟一个冷漠寡清的人,能有什么交流?   你跟他嚎跟他叫,他也不会跟你吵,只会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瞥你两眼,冷漠走开,最多,给你个鄙夷蔑视的眼神。   容嘉忽然觉得无比委屈,说不出的憋屈,鼻子酸酸的,有什么东西好像从眼眶里涌出来,滑到嘴巴里,咸咸的。   许柏庭一怔,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伸手要去扶她——   “别碰我——”她奋力拍开他的手,“我讨厌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高能的吧,下章再加一把火~ ★——★——★——★——★——★——★——★ 大家感兴趣的收藏一下我下个文《掌中蔷薇》哇~Mu~12月开~ 【文案】 柏昕是公认的“骨相美人”,以无可复制的神仙颜值横行娱乐圈,连黑粉都不黑她的脸。 各大投资商、富少小开争相眼热,想一亲芳泽,却无人敢动她一根手指。 只因,她是寰宇集团总裁程霁川的逆鳞。 他给了她优渥的上流生活,勋贵朝奉的地位,捧她入圈…… 但也困住了她。 后来,她得知他封杀了一个男演员,只因为对方在慈善宴上跟她多说了两句话。 她终于下定决心:“分手吧,我想做我自己。” 对面的沙发里,男人老半晌没说话。 阴影里的面孔不动分毫、冰冷如霜,指尖的烟却已经灼到手指—— 他却浑然未觉。 ★腹黑霸总VS娇滴滴大美人;      第014章 惊变   许柏庭后来想起这晚上的事情,还是觉得很怪异。   尤其是看到她脸上的眼泪时,心里有种被扎了一下的感觉,无所适从。   她就那么坐在地上,小脑袋深深地埋入膝盖里,不闹了,只是哭,也不理会他。后来哭累了,讷讷地杵在那儿。   他迟疑了一下,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很晚了。”   容嘉把头别开,不去看他。   许柏庭也有些别扭,他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   只是,目光落在她泪痕满布的脸上时,就是说不出的不舒服。   他想了想,决定用土办法:“我给你买所有稀有皮的铂金包。”   她不搭理他。   许柏庭:“你不是想要Maybach上次在米兰展出的老爷车吗?在魏洵那儿。明天我让魏洵给你开过来?”   容嘉还是不理他。   他决定再接再厉:“给你买辆私人飞机,还是游艇?下次你可以自己坐着出去玩了。”说到这里又失笑,“你又不会开。”   容嘉白了他一眼。   许柏庭笑了,从怀里掏出硬质的黑卡,塞入她手里。上面一串的外文,容嘉看了会儿,又看向他。   他揉揉她的脑袋,把她扶起来:“你不是老抱怨以前的卡额度不够吗?一天要换好几张来刷?以后刷这张。”   容嘉狐疑地接过来,翻了几下。   瞧着不像假的。   他有这么大方?   但好歹是消了点气,暂时维持了几天看似平和的塑料夫妻关系。   只是,容嘉是个公主病+暴脾气,许柏庭又是个极度自我、看不惯就懒得多说一句那种人,所以,吵架对他们来说,那简直是家常便饭。   冷战也是。   又过了两天,两人又为了她生日他没给回来给她庆祝的事情大吵了一架。   许柏庭耐着性子劝了两句:“我那天在纽约,有个很重要的Case,走不开。我不是跟你说了?想买什么随便买,想要什么跟魏洵报备。”   容嘉倒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她生气的不是他没回来,而是那天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小圈子里,她算是被那帮塑料姐妹笑了好一阵。   此刻听他这么敷衍地说,她更是怒不可遏,操起餐巾纸盒朝他扔过去:“你给我滚——”   许柏庭不怒反笑,认命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弯腰把那只餐巾纸盒捡起来,放到手边的桌台上,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快过年了,这日开完会,许柏庭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他给魏洵递了个眼色,走到一边去听:“喂,是我,许柏庭。”   “快中秋了,你跟容嘉会来的吧?”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声音还是挺洪亮。   许柏庭说:“嗯,过两天我跟她一块儿回去。”   许老爷子哼了声:“你是不是又欺负容嘉了?昨天你四婶在街上看见她,说她哭过,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许柏庭觉得有点头大:“我怎么会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成天闲着没事儿干,有点小事就小题大做。不说了,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就这样吧。”   走回来时,魏洵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柏庭皱眉,转身下楼:“有话就说。”   魏洵忙跟上:“夫人年纪还小啊,您有时候多担待一点。”   许柏庭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怎么每个人都觉得是他亏待了她一样。   轻哂一声,他抬手把看完的文件传给他,松了松紧束的袖口:“我还不够迁就她?我辛辛苦苦赚几毛钱,都不够她败的。”   嘴里是这么吐槽的,他倒也从来没说过她花钱厉害,给钱也痛快。   不过,就是太痛快了。   这老板绝对是行动上的巨人,言语上的矮子。要他说句体己话,跟要他命一样,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嘴里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在乎她?   好比容嘉开公司的事情,没有他在后面保驾护航,能开得这么顺利吗?   她那部狗血三俗的影片,没有许柏庭帮忙打招呼、疏通关系,能在院线上映?   他也从来没跟她说过。   对许柏庭来说,既然她嫁给了她,保护她就是他的责任,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不是触及原则上的问题,花钱厉害、作天作地,这些都是在可以忍耐的范畴内。   这个人,但凡嘴里软一点,两人也不至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冷战。   魏洵接过资料,心道,有点头疼,犹豫着开口:“女孩子要哄。”   许柏庭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魏洵表情认真,压了压唇,轻嗽一声说:“买点儿花,买点儿礼物什么的,总比您每年七夕直接往她卡里打钱要强吧?”   上次难得送束花,不但让人家自己去花店取,还很坦白地说,是买新车附送的,注孤生啊。   许柏庭双商挺高的,思维也很快,听他这么说,下楼时还真想了会儿。   不是不懂,只是以前没放心上而已。一是他忙,二是两人是商业联姻,他懒得琢磨这些。   他也不认为自己会爱上容嘉。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去做这种事情?   ……   “跟许大大吵架了?”周琦这日忽然问道。   容嘉心里烦,没吭声。   周琦说:“你也别太不给他面子了,许先生真的是青年才俊啊,长得更是没得挑,还洁身自好,最重要是有钱,怎么说都是你赚了。”   现实里,她只在公开场合远远见过许柏庭一次。   印象里,他本人比报纸上还要英俊。虽然话不多,但是彬彬有礼,气度非凡。为人虽然冷淡,但是矜持谦和,对容嘉更是没得说。   除了有点高冷,基本没有什么毛病。   容嘉白她一眼:“你之前不是还吐槽他天天上八卦头条,可能不知道在外面搞了几个女人嘛?就因为他那天来工作室送了你们人手一套BAV限量礼盒,你就立马倒戈!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女人!”   周琦干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觉得他人不错。这么大的人物,待人接物还是那么周到,彬彬有礼的,不容易啊。而且,他对你好好啊。”   容嘉:“好个鬼,天天怼我,要么爱答不理的,脾气还老臭。哄我一下会死吗?大男子主义晚期!”   周琦鄙夷:“你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不信你退位试试,一帮女人排着队等着上位呢。许柏庭可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啊!能睡到他你就偷笑吧。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又帅又有钱。”   容嘉:“……”这姐妹谁要谁领走吧,包邮:)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实在觉得闷,就出去玩一玩吧。”周琦说。   “去哪儿啊?”容嘉有点犹豫,“也没什么好玩的。”但那双眼睛却出卖了她。   “奥斯汀、西雅图,或者……拉斯维加斯?”见她表情越来越亮,周琦笑着泼了盆凉水,“可惜我明天还要工作,我们还是去前面的沃尔玛超市逛逛吧。”   容嘉:“……”沃日!   后来哄了好久,周琦才拖着她出了公司公寓。   这个季节,路边的梧桐树叶子都快掉光了,光秃秃的,抬头往上望去,褐色的枝丫里露出浅蓝色的天空。   像玻璃一般。   容嘉心情好了些,把购物袋和自己的背包递给周琦:“我到那边去打个电话。”   路上遇到个问路的,似乎是外地人,长得有点小帅,周琦就跟他攀谈起来。容嘉拿出手机翻了翻,这时忽然听到身后“啪”一声,有什么落到地上摔碎了。   容嘉甫一回头,吓得瞳孔收缩——   刚才周琦拎着的购物袋已经掉到了地上,东西散了一地。   两个壮汉一左一右钳制住挣扎的女孩,她扑腾了两下,被一记手刀劈在了脖颈处,晕了过去,轻轻松松就拽进了路边的一辆面包车。   ……   容嘉慌不择路,跑进了路边的警察局。因为太急,还差点在门口摔了一跤。   一个看似是值班的片警扶住了她。   容嘉连忙道谢,就听头顶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透着几分讥诮:“冒冒失失的。”   容嘉愣住,倏忽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漂亮的面孔。这人一身笔挺的警服,虽然很高,长得却过于英俊了。   她在看他的时候,对方也在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   可这会儿,也实在没有时间跟他吵架:“警官,我朋友被绑架了——”   方文熙挑了一下眉,倒没有多意外的样子,只是拧眉略一思索,招招手,示意她到里面说。   脚步不疾不徐,一边走,一边摘手套。   容嘉连忙跟上去,在他身边焦急询问:“警官,我们不先去救人吗?”   方文熙凉凉道:“小姐,救人也要集结人手啊?时间、地点、受害者,以及疑犯长什么模样,警察都需要先了解,再决定如何行动。”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他懒洋洋的,一脸事不关己的漠然,实在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到了里面,又先是问了她一达通话,容嘉气得要炸了,心里又是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警官?”   方文熙雷打不动地坐在那儿,手里的笔点点桌面:“小姐,你有发脾气的时间,不如说清楚,我们也可以早点去救人。”   他掏出了几样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东西,遥控器大小,上面有很多按钮,随便拨弄了一下,随手塞进了兜里。   站起来:“走吧。”   容嘉连忙跟上。   ……   城郊一处废弃仓库内。   侯明朝坐在椅子上,低头捧着杯茶。   茶是热茶,他的狗头军师刚刚给他捧上来的。   身后还有十几个便衣保镖,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背后。   “许柏庭真的会来?”侯明朝有点不确定了,看了看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这家伙出了名的薄情寡义,当年为了跟许怀山父子竞争上位,不惜跟他们侯家合作。要知道,侯家一直以来都跟许家不大对付,而且名声也不好听,更有一些不正当的产业。   不过,许柏庭完全不在乎。   为了利益,他可以不择手段,就像他当年第一次跟他见面时说的一句话:“你们侯家做什么,是正是邪与我无关,我只做我的买卖。但你要是搞些不干不净的连累我,那咱们就另外算账。”   许怀山父子还在时,他们合作挺愉快的,算是互利互惠。   谁知道,他一上位就翻脸不认人,把他们侯家赶尽杀绝,还联合方家那小子翻他们的旧账。侯明朝实在想不到,他平时已经够小心,还是不知不觉就被许柏庭拿住了不少把柄,这一翻出来,桩桩件件都能动摇他们的根基。   他父亲弃车保帅,自己进了监狱,把他送去了迪拜,他联合几个叔叔伯伯一番汲汲营营,这些年才东山再起。   这个仇,他永远也不会忘。   不过,心里也是嘀咕。   就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伙,也有在乎的人?   这种人,难道不是心里只有他自己吗?   当年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侯明朝始终看不透这个人,但多少也了解一些。许柏庭这个人,薄情寡义,阴狠毒辣,一切向利益看齐,一生都在向上钻营。   他没有父亲,跟他母亲貌似也不和,内心封闭,哪怕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也从来不曾信任。   “他一定会来的。”身后的花衬衫腆着脸谄笑道,“他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女人,还是他的老婆,宝贝得很呢。老大,放宽心。”   侯明朝冷笑:“我说了别叫我老大!”   “是是是,侯总!”心里却在腹诽,侯家这一大家子人,都是靠中东的油田投机倒把起家的,委实没什么文化,还要附庸风雅。   侯明朝始终心存犹豫:“要是他不来呢?”   “不会的,就算他真不在乎,那到底是他的老婆啊,是他联系容家的纽带。”   侯明朝一想也是。   而且,他没想这么早就跟许柏庭撕破脸,这次主要是拿到这几座矿山。许柏庭人脉广布,资产雄厚,这些年几乎垄断了南非和利比亚一带的矿业,要是进一步发展,他只能滚去意大利了。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便衣保镖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人来了”。   侯明朝朝厂房门口望去。   逆光里出现了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穿白风衣,脖颈处偎着绀蓝色围巾,步子稳健地踩在沾满了泥灰的地上——他果真是一个人。   月光从外面洒进,他安静地伫立在那儿,微微抿着唇,很冷漠的样子。   侯明朝撇茶叶的动作顿住,不由放下了茶盏。   “你真敢一个人来?”语气意外,探究地望着门口那人。   许柏庭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他面前:“我妻子呢?”   侯明朝笑道:“别急,先谈谈条件。”   厂房里漆黑一片,唯有门外泄进些许月色的清辉。许柏庭站在那儿,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寡言,侯明朝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我要南非SL那12座矿山。”   “可以。”许柏庭淡淡道。   厂房内又重归寂静,门外的月亮都躲到了云层里。侯明朝皱了皱眉,没料到他答应地这么爽快,心里思忖着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许柏庭也不急,修长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形如鬼魅。   半晌,侯明朝招了招手。   下一秒,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提着个娇小的女人从货箱后处理,甩手就把人扔到地上。   女人在地上滚了两圈,粉色的裙子都沾满了灰,头发一乱成了一团,看上去非常狼狈。她的手脚都被麻绳帮着,嘴上也贴上了胶带,只能徒劳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许柏庭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蹲身,抬手掰起了她的脸。   周琦惊恐地望着他,满脸祈求。   “怎么了?”侯明朝见他不说话,心里感觉不妙。   许柏庭站起来,转身就走:“这不是我妻子,我不认识她。”   什么?   侯明朝大惊,大手一捞就把地上的女人提起来,撕开了嘴上的胶布。   周琦的声音惊呼尖叫,惊惧无比:“许先生,许先生!我是周琦,容嘉的好朋友,救救我,救救我呀——”   许柏庭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   目光落到她眼泪漫布的脸上时,也没有任何动容,只是皱眉思索了一下,很快归于沉寂。   侯明朝暗道手下废物,绑个女人还能绑错,心里也有点不甘心,大声说:“就算不是你老婆,你们也是认识的,你真不管她?你要是走出这个门,我就宰了她!”   许柏庭:“那只能算她倒霉。”   说罢,他转身离开,似乎多呆一秒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周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全身都颤抖起来:“许先生,许先生——”   可不管她怎么呼喊,许柏庭充耳未闻,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看得躲在暗处的容嘉又是紧张又是气闷。   偏偏方文熙还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   好在这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为了不节外生枝,侯明朝带着人撤出了这里。   几乎是一刹那,容嘉跑过去给周琦松了绑,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周琦看到容嘉,委屈、恐惧、后怕……一股脑儿涌来,想都没想就扑到了容嘉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容嘉一边安慰她,一边回头,瞪了许柏庭一眼。   他似乎也很意外,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   把周琦送到医院后,容嘉坐许柏庭的车回去。   黑暗的车厢里,无声无息,安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谁都没有说话。   许柏庭按下按钮,放了一首交响乐。   容嘉下一秒把音乐关掉。   许柏庭看她一眼,她却没回头,声音冷硬:“我不喜欢交响乐!”   他语气淡定:“适当听听,可以陶冶情操。”   容嘉说:“你还需要陶冶吗?”她回头冲他挑挑眉,语气里满满的讥讽,“需要吗?你根本就没有感情!听什么都一样!”   许柏庭一个甩尾,把车停到了公路旁。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再不复平时斯文有礼的模样,眼神阴鸷,一瞬不瞬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注意看文案,更新时间or请假都会标在【公告】里,有时会调整~ 不更会提前说_(:з」∠)_      第015章 吵架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再不复平时斯文有礼的模样,眼神阴鸷,一瞬不瞬看着她。   容嘉屏住呼吸,也冷冷瞪着他:“说什么?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周琦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呢?见死不救,转身就走!你还算是个人吗?”   许柏庭:“我不认识她。”   容嘉:“所以,她的死活跟你没关系是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这个人,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许柏庭,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啊?”   许柏庭漠然地坐在那儿,没有反驳。   后来,容嘉也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了。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翌日,许柏庭开完会回到别墅时,正好看到容嘉在搬东西,他抬手挡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容嘉简直不想多看他一眼,冷笑道:“我不想跟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住在一起!”   有那么一会儿,许柏庭没说话。   两个人,四目相对,唯余冷漠。   许柏庭忽的笑了,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容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过就是容家讨好我的一枚棋子。你要走是吗——”他抬手向门外一点,干净利落,“请便!”   转身就朝二楼走去。   容嘉浑身颤抖,感觉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操起一个杯子就朝他扔过去:“许柏庭,你这个混蛋!”   “哐当”一声,杯子在他脚边砸开,四分五裂。   他头都没抬,只微微侧转过来:“容嘉,我们之间有必要弄成这样吗?你忘了我们的婚前协议了?”   “有必要,很有必要,我觉得我需要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   她仰头看向他,似乎是要用毕生的力气看清这张面具后的人,“我发现我真的很不了解你,许柏庭,真的。这三年来,我从来就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从来不跟我说你的事情,也从来不跟我交流,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枚棋子,一件你取乐的工具!开心的时候回来哄哄,不开心的时候就一脚踹开!你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   “我一开始就说过,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既然当初选择结婚,你就应该明白,我们的婚姻代表的不是我们个人。”他顿了顿,“能忍的话,就彼此多担待吧。”   “可我现在忍不了了!”容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平复下来,“我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   他望着她。   她也看着他:“许柏庭,我认真的。我是不了解你,但是,你了解过我吗?”   许柏庭没说话。   半晌,容嘉轻笑:“你不是不了解,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她笑着点点头,哀莫大于心死,“你何止不在乎周琦,你也不在乎我。如果我不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就算那天被绑的是我,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良久良久的静默。   她的态度丝毫不软。   许柏庭敛了眸色,语气稍缓:“你不是想要投资吗?我让魏洵给你安排,先报给项目组审核,这几天,你先在这儿住着,等审核出来,我们再谈我们的事情。有事可以坐下来商量,没必要弄得那么难看。”   “你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好不好?你为我安排,你认为,你觉得……我有脑子,会自己思考。我是一个人,不是你养的金丝雀!工作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以为我没有你就拉不到投资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容嘉一鼓作气,像是要把这段时间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你总是这样!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许柏庭何其骄傲的人?   目光触及她厌恶撇开的脸,心里好似被扎了一下,脸上也变得冷硬起来:“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只是,到底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他冷着脸叫来了魏洵:“送容小姐过去。”   魏洵应下,目光在他们之间逡攻重浩:早an推文巡了会儿,欲言又止。   ……   “容小姐,许先生其实挺在意你的。”送她的路上,魏洵想了又想,还是多了一句嘴。   容嘉抱着自己的包,没说话。   ——这个暴君,他只在意他自己!   魏洵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她的脸色,道:“他从小一个人过惯了,不怎么多话,也不大会表达,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你也给他留点儿面子,别跟他硬着来。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容嘉说:“他是你老板,你当然为他说话。魏洵,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魏洵无声地叹了口气。   ——俩倔驴!   之后几天,容嘉都待在公司附属的私人公寓里,日子还算清闲。   吃完早饭回来,搁桌台上的手机多了两个未接来电。   容嘉拿过来一看,都是许柏庭打来的。   这个人就是这样,哪怕是求和电话,也不会多打几个。   两个电话就想让她回心转意?   虽然已经没有那天吵架时那么生气了,周琦也没什么事,可现在想起来,还是如鲠在喉。   这人总是独断专行,哪怕做错了,也一副他没有错的样子。   他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永远是那么冷漠!   就这狗样,要不是靠着爹妈赏饭吃的这张脸,他以为他讨得到老婆?!   容嘉气闷无比,盯着屏幕上那两个未接来电看了会儿,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接通后,语气冷淡:“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有话快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就在容嘉疑惑的时候,那边传来魏洵的声音:“不好意思夫人,许先生去开会了,手机忘记拿去了。”   容嘉:“……”   什么叫恶心啊?这就是了。   好比你憋了一口气,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以为对方肯定巴不得你回头,而你终于决定原谅对方给个台阶下时,对方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丝毫不在意地淡淡道,行吧,那就这样吧。   玛德!   容嘉恼羞成怒地挂断了电话。   再理他她是狗!   ……   许柏庭开完会回来,抬眼就看到了欲言又止的魏洵,微微皱眉:“怎么了?”   魏洵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老实交代,把手机递了过去:“……我怕不接的话,夫人会误会生气,所以就擅作主张替您接了。可是谁知道,她还是生气了……”   可是仔细一想,他要是不接,恐怕容嘉也得生气。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的动物。   许柏庭看了眼屏幕,跟他打了个手势,走到一边,迟疑了一下,拨通了她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抽了,气死,更新了app老不显示!      第016章 悔恨   电话响起来时,容嘉瞥一眼,余怒未消,不屑,给掐了。   第二次响起来时,她才纡尊降贵给接通了:“什么事儿?”   许柏庭顿了一下,声音传过来:“是我。”   不得不说,他的声音是真好听,明明清清冷冷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可又像是有把钩子,钩得人心里瘙痒难耐。   用周琦的话来说,那就是假正经。   是的,以前周琦对他推崇备至,自那以后,她就看清了他的本性,在容嘉面前老是说他坏话,最多的就是——表里不一、斯文败类、冷血无情的资本家,云云云云。   不过,再怎么黑,许柏庭的颜值和声音是没得黑的。   “容嘉,搬回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容嘉有那么会儿的停顿,差点就被他蛊惑了:“就这样?许总,你至少道一声歉吧?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Sorry.”   容嘉:“……”整个人总有办法,把对不起都说得这么高高在上。   还是,他本质上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矮一头呢。   “许柏庭,你跟人道歉只是一句‘对不起’吗?”她的语气不无嘲讽。   许柏庭沉默。   ……   那天以后,许柏庭没再找过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容嘉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什么人啊?真是没耐心、冷漠到了极点。大男子主义晚期!   但是,又在情理中。毕竟,初见时他就是这副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模样,傲得无与伦比。   好像地球没了他就不能转一样!   不过也没郁闷几天,隔日她就回了母校见老朋友去了。   她这人就这点好,没心肝,只要浪一浪,那些不开心的就会选择性忽视。   昔日的朋友一一见面,忙着应酬交际,熟络人际关系,许柏庭的事儿就更被她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容嘉,这些年在国外深造,出落得越发有气质有内涵了。”这日回高中母校,一学姐夸道。   容嘉忙摆手:“哪儿呢,您太过奖了,学姐您才是青云直上,艳压群芳,堪称咱们京城年轻女子的精英楷模。”   “小嘴儿甜的。”学姐掐掐她的肉脸。   又闲聊了几句,容嘉转身走出校门。   路过教学区时,有人叫住她。容嘉回头,居然是程宇飞。容嘉喜不自禁,快步跑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嗨。”   程宇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腼腆。   好在容嘉热情大方,聊了两句就熟络起来。   程宇飞说:“我还有点事情,先去找程老师了,容嘉,你还要在这儿呆多久?赶得及的话,一会儿一起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呢。”   “不妨事,你先去忙吧,一会儿我给你发短信。”   “哎。”   程宇飞是她高中时的同桌,两人关系极好,她那时候数学很烂,就指着抄他的应用题过日子。   那时候,容嘉是为了抄作业可以出卖灵魂的学渣。   送薯片送汽水什么的,没少巴结他。   好在虽然偏科,脑袋瓜儿还算聪明,高二下半年幡然醒悟,猛下苦功,总算考得不错。   到了下课时候,路上行人渐渐多了,容嘉主动往边上让了让。   有人在身后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容嘉马上回头,结果看到了程宇飞灿烂的笑脸。   “你怎么才来啊?”容嘉白他一眼,收起了手机。   程宇飞笑着挠挠头:“程老师那人,你知道的啊,就是个话唠。对了,刚刚班长给我打电话,说同学会改时间了,要不咱们一块儿去看个电影玩一玩吧?”   说完,他还有点紧张地看着容嘉。   容嘉没多想:“成。”   两人逛了一下午,后来停在南街路口,他说:“老同学了,还没请你吃过饭呢。赏个脸呗?”   “OK。”   下午五点,日头还有点晒。   程宇飞让她站到树荫下,自己小跑着进了去了路边一家奶茶店排起了队。   容嘉望着他矫健的背影,不由笑了。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附近几所高校都放了学,学生一窝蜂朝这边涌。容嘉连忙抱紧背包,往树底下躲了躲。   耳边叽叽喳喳的,似乎是几个小女生在议论,容嘉好奇地回过头,见她们正朝她身边指指点点,诧异回头。   容嘉愣住。   原来,她们指的不是她——不知何时,她身前不远处停了一辆深青色的房车。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车一看就价值不菲,尤其是那金色的立体车标,只是静静地俯卧在那边,就如高贵的猎豹,跟周围那些杂牌车有着云泥之别。   她愣的却不是这车的名贵,而是这车牌……这车的主人是……   她愣住,以为自己看错了。   脑子里,更有一个疑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程宇飞不知何时回来了,诧异道:“容嘉,你怎么了?”   容嘉回神,接过他手里的奶茶:“……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情了。”   再回头的时候,那辆豪车已经开走了。   怎么可能是他?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巧合啊?   闹得那么难看,两人都冷战大半个月了,他没再来找过她。   容嘉也没有去找他。   以他傲慢独断的性格,会轻易低头才有鬼。   容嘉撇撇嘴。   “容嘉,那你自己进去吧。”把她送到门口时,程宇飞停住了步子,不由朝铁栅栏内望去,“……这房子好漂亮啊。”   这房子是三层高的联排别墅,还是边套,花园很大,她爱花爱草,在院子里种满了蔷薇花。   程宇飞只是工薪家庭出身,亲戚朋友都在农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别墅呢。   容嘉点了点头。   ……   纽约。   “这个男生叫程宇飞,高中时和容小姐同校,是容小姐两年的同桌,目前在本地一家电子产品研发公司工作,是个软件工程师,家境一般……”半个小时前,魏洵一五一十向他汇报了这些事,“这段时间,夫人跟他走得挺近的。”   “我知道了。”   谈话到此结束,许柏庭放下手机,脸上唯一的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桌上散落了十几张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她跟一个年轻男子的,有两人一起吃饭的,也有那男生帮她拿东西的,姿态很亲密。   她跟他说说笑笑,神情放松,非常亲昵。这让许柏庭想起,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她有段时间也很黏他,总是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蹭着他,说世上只有许先生好,一直好啊一直好。   那时候,哪怕心情阴郁,也会忍不住笑出来。   心道一句幼稚。   容嘉的某些行为,其实他挺不能理解的,比如一天到晚买一些根本用不上的东西,喜欢呼朋唤友拉一帮人出去玩,那种叽叽喳喳吵得让人头疼的环境,她竟然会觉得很开心。   然后,会做一些在他看来很无聊很幼稚的事情。   有些行为,甚至说得上“白痴”。   但是不可否认,她是个活力满满的人。   许柏庭不自觉提了一下唇角,但是想起那天下午看到的,心情又落了下去。   沈蔚走进来,看到他的表情,有些讶异:“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没什么。”许柏庭神色如常,推回照片,信手就塞进了纸封。   清冽乌黑的眸子如一泓深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蔚失笑,心里暗暗同情最近跟他杠上的那家金融机构。   跟许柏庭硬碰硬,那是脑壳子出了问题,寿星公上吊。   他走过去,把文件放到了他的桌面上:“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刚在楼下遇到泰沙娜,她让我帮忙拿上来。”   许柏庭点点头:“你还有事吗?”   似乎看出他心情不好,沈蔚也收起了调侃的笑,把一瓶药递给他:“新药,对你的病应该有帮助。”   “没什么副作用吧?”   “除了偶尔会失眠,基本没有。”   他点点头,收起了药瓶。   “让魏洵帮我订回北京的飞机,今晚。”   “你不是还要在这儿待两天吗?”   “有点事情要处理。”许柏庭转身出了门。   沈蔚瞥到桌上的信封,怔住。信封半开着,还没完全合拢,露出照片的一角。   照片上,女孩对他露出纯粹的笑容。   她有一种很安静的感觉,就像是一首幽静的古曲,一副久远的画卷,让人不自觉驻足,又回味悠长。   这给在繁忙喧嚣中习惯了快节奏的他们这些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而且,她无疑是美丽的。   纤细匀停的女孩,体态优美,眉眼舒扬,有一种淡静高雅的气度,宜室宜家。   这不是他那个便宜老婆吗?   红杏出墙找小鲜肉去了?   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这几天一直没事找事,开会批/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31号休息,后天再更~      第017章 求和   礼拜天,闲来无事,容嘉提着包去了附近的超市,打算身体力行,给自己做点小点心打打牙祭。   超市不大,人流却不少。   加上是礼拜天,生鲜有特惠,容嘉推着车路过时,差点被挤成肉饼。容嘉对一旁拦路的大妈说:“阿姨,能不能让一下。”   大妈却跟没听见似的,不断往人群里挤。   容嘉正打算绕路,耳边听到门铃声,下意识回头,人就愣住了。进来的是对年轻男女,相貌非常出众,宛如一对璧人。   许茵低声抱怨:“公司附近也有超市啊,为什么要大老远跑这儿来?”   许柏庭像是没有听见,推着车径直走去了生鲜区,她咬了咬牙,连忙追上他的脚步。   眼看就要狭路相逢,容嘉连忙垂下头,握紧了手里的推车。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倒也不算特别难过,但就是有些不爽,有些涩涩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这算是他的备胎吗?还是新欢?   她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你要牛奶吗?”   年轻男人的声音,平和清冽,虽然有些冷冰冰的,却非常磁性。   容嘉下意识抬了下眼角,映入眼帘的是青年淡漠深刻的侧脸,看上去一点表情都没有。   耳边,那个女生声音惊喜,似乎是想不到他会问自己:“要啊,我最喜欢喝牛奶了。”   容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局外看客的意味,手脚却痉挛了。她意识过来——原来已经站了很久了。   人就是这样,真的太久没看到这个人,反而不断地想起他的好来。   而这会儿,他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容嘉的心空落落的,也有种烦躁的感觉,恨不能拔腿就走。   “哎,你说这个牌子好,还是这个牌子好?”许茵笑得开心,摇着两袋牛奶在他面前晃。   许家分支多,人丁兴旺,许茵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堂妹,却是个私生子生的,平日在许家也不受重视。她胸无大志,没什么本事,但是嘴巴甜,抱大腿的功夫一流,跟家里人关系都挺好,也挺受宠,就这个堂哥,一直都不怎么睬她,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拉她来逛超市。   一丝不耐闪过眼底,许柏庭道:“随便。”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朝另一个方向望去。   容嘉一直垂着头,没动。   许柏庭的心,说不出的烦躁。   耳边,又响起沈蔚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光砸东西有什么用?把屋子都砸了,你的老婆是能回来还是怎么的?这么能耐,你去找人啊!”   “照我说,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醋劲儿。你让她吃醋,让她在意你,这局面就不会这么僵着了。”   “照我说的去做,没问题的。”   ……   没问题?   呵——   他是脑子出了毛病才会听了沈蔚那个二百五的话,做出这种傻逼事情!   简直是病急乱投医!   在此之前,许柏庭怎么都没想过,她会这么干净利落地搬走,然后,连着将近一个月都不搭理他。   他心里很烦。   于是,他又让魏洵去调查她的行踪,没忍住,到学校来看她。   谁知,车刚停下就看到她跟那个男生在亲亲我我,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似乎习惯了他这副高傲冷漠的样子,许茵也不生气,挑了会儿,嘴里嘟哝着:“干脆两种都买吧,回去试试就知道哪种好喝了。”   容嘉听不下去了,转身就拽动推车,懒得再去看他。   谁知,身后那大妈这时忽然退出来,猛地撞了她一下。容嘉脱力后退,蹭蹭蹭倒了好几步,和送货的阿姨撞在了一起。   送的是蛋糕车,上面堆着的几十个小蛋糕一下子倾倒在地。   容嘉也一屁股坐在了蛋糕堆里,头发上、衣服上都是奶油、蛋糕屑。   周围人都望向她,有同情的、有好笑的,也有幸灾乐祸看好戏的。   人群里,一双黑眼睛也望见了她,漆黑深邃,眸光清冷。他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冷漠。   容嘉:“……”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了。   虽然以前也老在他面前出丑,可远没有这一次这么现眼。   很快,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就过来了。   撞她那大妈还在那边叨叨,推卸责任:“她自己不小心呗,关我什么事啊?要赔找她啊!”   容嘉爬起来,一腔怒气都在这会儿涌上来:“大妈,要不是您撞我,我怎么会撞到蛋糕车上?”   “我撞你?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说我撞你?小姑娘,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啊!明明你自己撞的,不想赔钱就赖我身上!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一点儿素质都没有。”她阴阳怪气地说,拿眼角瞥容嘉。   容嘉压根不在乎这点钱,这口气却是怎么都咽不下:“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好不好?明明是你推我的!我之前还让你让一让,你也不理我,还把路给堵了,后来还撞我。”   那妇女叉着腰冷笑:“你说我推你就是我推你了?我还说你自己撞的故意赖我身上呢。”   容嘉就没见过这种人,眼看还要撕,经理为难地说:“这样吧,要不你们俩各赔一半,毕竟这扯也扯不清啊,说起来,你们两个都有责任……”   她话还没说完呢,那女人就叫起来:“什么叫我们俩都有责任啊?明明是她撞的,凭什么要赖在我身上?要赔让她赔,我才不赔!”   经理也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人群里有人插了一句话:“这地方应该有监控,调出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经理恍然,闻声望去,发现是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长得英俊,气质也很好,态度不由谦恭起来:“对哦,谢谢您的提醒,我这就去调。”   那中年妇女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嚷嚷了两句“算我倒霉”,灰溜溜地甩出了钱包。   这下子,众人哪里还不明白?   容嘉没想到,他居然会帮她,忍不住朝他望去。   可是,人群里哪里还有他的影子?目光放远,他已经和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出了门。   她说不出什么感觉,哼一声,撇撇嘴,提着袋子回了家。   超市离家不远,可她贪方便,一下子买了很多东西,这会儿提在手里,累得气喘吁吁,没走两步就要歇一下。   前面的露天公园有椅子,容嘉看到就小跑着过去坐下了,舒了一口气,袋子也搁在了一旁。   这时,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提起了袋子。   容嘉急了:“这是我的……”   抬头的那一刻,她撞入了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睛,乌黑、冷澈,深不见底,眉毛也是利落修长,秀逸干净,没有任何修饰和杂色。   视线下移,目光落在他握着袋子的那只手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她拎着觉得吃力无比的袋子,握在他手里像是没有什么重量似的。   容嘉下意识站起来,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后来,只是尴尬道:“……好巧啊,许柏庭,怎么是你啊?”   他扯了一下嘴角,约莫是笑了一下,不过,容嘉觉得,冷笑的几率比较大。   见他不搭理自己,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垂下头,不吭声了。半晌,听得他在她耳边问:“回家吗?”   容嘉楞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嗯,我就过来买点东西。”   许柏庭说:“走吧。”   “啊?”   “顺路。”他冷淡道。   “……哦。”容嘉后知后觉,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似乎比以前更高了点,容嘉努力抬头,小脑袋只能够到他的肩膀。   这人是天生的衣架子,肩膀宽阔,长腿瘦腰,走路步子很大。   以前他走路是带着风的,容嘉的小短腿要很努力才能跟得上。这会儿他倒像是有意放缓了脚步,走得很慢。   容嘉小心地窥探他一眼,心里有太多疑问,可到底,还是没问什么。   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眉目清朗,俊逸非凡,可谁知道这张斯文的脸下,隐藏着几副面孔?   安静的油柏路上,两人并肩走着。   “到了。”容嘉在家门口停下,想了想,抬头跟他对视,“今天谢谢你了啊。”   两两对视,他只是凉凉一笑,不置可否。   月色安静地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   真是Real尴尬的一次见面。   而且——   容嘉愣了会儿,看向他,语气平淡:“你还不回去吗?很晚了。”   许柏庭:“……” 作者有话要说:  礼拜天要入V了,也就是11月3号0点更新,更四章,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么么哒~ V后基本日更,请假会在文案的【公告】提前标上,大家注意查看~ 更新时间同理,尽量每天固定~ *** 下个文开《掌中蔷薇》,戳作者名点进专栏,第一篇就是,求个预收~      第018章 后悔   没两天,旧金山那边有个项目要他签署, 许柏庭准备出公差去美国。   临走前, 他想了又想,还是给容嘉发了短信:“我去美国了, 下午4点的飞机。”   容嘉愣了好久,没搞明白他的意思:“……哦……你以前不也老是出差吗?不用跟我说的呀。”   那边没回复。   容嘉想了想, 又加了一句:“好好工作, 天天向上。”   这次倒是回得飞快:“这话留给你自己吧。”   “……哦。”容嘉迟钝。   阿呸呸呸,又损她?!   装逼!   过了会儿,手机响起来。容嘉没看就接通了:“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转而是一把清冷的好嗓子, 低沉好听:“是我。”   居然是许柏庭——容嘉怔了怔,不明白他怎么又打电话给她了:“……有事儿吗?”   他顿了顿,声音冷淡:“没什么, 这趟回美国, 可能要待几天。朋友托我带东西,一个人是带, 几个人也是带,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啊?”容嘉愣住,很实诚地回答, “我没什么需要的啊。”   而且, 带东西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他手底下那帮人该操心的吗?他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怎么也要自己出马了?   而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会答应帮人带东西?没把让他带的那人骂一顿?   许柏庭沉默了会儿, 没再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掐了。   看着“嘟嘟嘟”忙音不断的电话,容嘉有些莫名其妙。   生气了?   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火啊?她最近没惹他啊!莫名其妙!   ……   这日天气不错,周琦离开工作室后,去了附近的甜品店。   挑了两只红豆面包,正思索着还要买什么好,门口传来“欢迎光临”的门铃声,店员小姐转头招呼新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   “红豆面包,两只,谢谢。”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挺有磁性。只是,有点耳熟——周琦循声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深灰色的大衣,继而是高大的身材,安静淡漠的脸。他的肤色十分白皙,眉眼修长,有种冷冷的俊丽。   微微抿着唇的样子,看着不大好接近,白色的围巾收在雅致的翻领里。   周琦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许柏庭。   这会儿,打招呼尴尬,不打招呼——似乎也有点怪异。   实在难以言说她对这个人的观感。   以前远远见面时,只觉得他优雅矜淡,是这世上最清俊美好的男人。结果,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种情况下。   像是猝不及防的一个回马枪。   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越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   分明是生得这么副清风霁月的模样,怎么心肠就那么狠呢?若要论心狠手辣薄情寡义,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容嘉为什么对他意见那么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确实如此。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也是难以相信,这么个斯斯文文、看上去颇有涵养的美男子,居然是这种人。   看店员小姐殷勤地跟他说“红豆的没有了,菠萝的好吗”,语气比之刚才还要温柔几分,周琦的心情更是复杂无比。   “不用了,谢谢。”可能是不喜欢菠萝吧,他转身要走。   周琦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声叫住他:“我不怎么爱吃红豆,不介意的话,我的给你吧。”   许柏庭转过身来。   周琦也看着他,把袋子递过去。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大习惯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望着她的目光,多少有几分警惕。   约莫对视了两秒钟,他才迟疑地接过那袋子,很冷淡地说了句“谢谢”。   ……   后来她搭他的便车回去。   车里很安静,连音乐都不放一首。周琦回头瞥他一眼,清清冷冷的一张脸,平静无波的表情。   看不出深浅。   现在还有这种人?开车都不听音乐?   “你似乎在判断我。”半晌,冷不防他忽然开口。   而且,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周琦一怔,没想到他居然会跟她说话。   可是,面对此人,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道:“……你跟容嘉还没和好吗?”其实是多此一举,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随便扯了个相对不那么尴尬的话题。   人就是这样,谈论别人,总比把自己放到风口浪尖直面对方要好。   而且,这个人虽然不动声色,总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看着不动声色的人,实则越是危险。虽然她阅人无数,也很少见到这种城府极深的人。   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自然用不同的办法。但是,跟这人打交道,似乎只有按兵不动的份儿,不然,心神似乎就会被那双漆黑的眼睛所攫取,进而被他看穿一切。   好像跟他对视,所有的心思就在他面前一览无余似的。   许柏庭似乎也明白她此刻的心理,没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无聊问题,似是而非地哂了一声。   周琦心里莫名的一堵。   这人——   她舒出一口气,冷笑:“怪不得容嘉受不了你。”   他打方向盘的手一顿,眉梢微动。借着反光镜的余光,周琦捕捉到了这一变化——看来,她说中了他的心事。   她总算感觉找回了一点场子,冷冷道:“许先生,如果那天容嘉没来,你是真的打算看着我送死吗?”   “人人都会死的,周小姐。”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周琦觉得荒诞,差点气笑,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本来还挺崇拜您的,许先生,原来是我错怪了容嘉。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嗯,大名鼎鼎的HS总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谢谢。”   周琦说:“但愿你能一直这么高高在上,永远没有在乎的人。”   他神色微动,没有说话。   周琦瞥见这点变化,不忿中,又莫名夹杂着一丝报复的快意,一鼓作气道:“你是容嘉的丈夫,但是容嘉的朋友呢,你认识几个?或者,你从来都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你也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去认识她的朋友。所以,但凡你们有点事情,也没一个人帮你说话。许柏庭,你做人真是失败。”   周琦冷笑:“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朋友。”   他没说话。   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有那么会儿的僵硬。   后来把她送到后,许柏庭没有回去,改道走了另一条公路。   路上,油门一踩再踩,冷风从窗外不住灌进,刀子似的刮着他的脸,心里却轻快了些,有些自我报复的快感。   飙到200码的时候,不慎撞到路边的一个警示牌,偏向河道,他猛地扭转方向盘,一头撞进了路边的野地里。   气囊顶起来,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抬手支了一下,感觉有血流下来。   黏糊糊的,气味不大舒服。   许柏庭把张开的手掌慢慢摊在面前,借着远处依稀的野火,定睛看了看。   黑暗里,眼睫低垂,弯弯的,是个沉默的弧度——把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   也不是第一次见血,此刻,却有种胃里翻涌的感觉。   老半晌,他闭了闭眼睛,坐那边没动。   再醒来时,人在医院。   是加护病房,四周很安静,只有在抄病例的医生和来看望他的沈蔚。   沈蔚见他醒了,弯下腰,仔仔细细端详他的脸:“不至于吧?一个女人而已,这么想不开?”   许柏庭连个表情都不想给,道:“那一段修路,灯光太暗,我没看清楚,小伤而已。”   沈蔚松了口气,直起身:“那就好。”只是目光打量他的时候,有几分促狭,要笑不笑的。   许柏庭干脆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   沈蔚在他头顶笑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她,就去道个歉好了。面子真有那么重要吗?几天没睡了?不是我说,作为朋友,我得提醒你,你本来就得吃药才能睡个好觉,现在还这么折腾自己。”   许柏庭没说话。   沈蔚:“没听医生说吗?戒骄戒躁,小心哪天真猝死了。”   等他离开,许柏庭才睁开眼睛,望着白色的墙壁,有那么会儿的怔愣。向来坚定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惘然和迷茫。   半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你为我安排,你认为,你觉得……你总是这样!”   “你永远是那么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你根本就没有感情!”   “你也没有朋友!”   “许柏庭,我讨厌你!”   ……   他的手按在胸口上,只觉得一阵阵撕扯般的痛,有什么东西仿佛硬生生从他身体里割裂了。   第019章 隐疾   容嘉是几天后才知道许柏庭出车祸的。   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给了他。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没事。”   容嘉张了张嘴,还要说点什么,却听到了瓶子和重物翻到的声音,还有他似乎变得急促的喘息,她有些不确定了:“你病了吗?”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没事。我这边还有一点事情,先挂了,你照顾好自己。”   “……哦,好的。”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倒在沙发里,表情痛苦,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液浸湿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一张脸,苍白如纸。   ……   沈蔚带着周医生走进半山别墅时,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干净整洁的屋子,此刻一地狼藉。   到处都是翻倒的桌椅、打碎的灯、撕裂的布帛……只有大厅里那只猩红的丝绒沙发还安安稳稳摆在那儿。   许柏庭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单腿支起,修长的手指插在乌黑凌乱的发丝里。   脸色苍白、憔悴,眼下是淡淡的青黑色。   他的白,是那种冰冷质感的透白,眼神放空时,不带任何感情,可就是厌世般的漠离,更为他增添了几分致命的吸引力。   沈蔚不知道说什么,小心地跨过满地碎玻璃和垃圾:“你是疯了吗?说吧,几天没睡了?”   许柏庭不答,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沉静如海的眼睛,安静、清澈,玄黑无底。他黑色的衬衣只扣了中间几颗,褶皱凌乱,敞开的领口露出坚实的胸膛。   明明是再清冷傲然不过的长相,剑眉修目,气质高雅,却有种颓废、美艳到令人窒息的感觉。   虽然他脸色平静,甚至平静到不带感情,可他垂在沙发边的另一只手——却在微微颤抖。   沈蔚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又犯病了,也不跟他说什么。反正不管说什么他也不会搭理自己。   回头对周医生道:“快点,先给他打一剂镇定剂。”   周医生倒是冷静,飞快提了针管、上药,推入他的静脉里。   他颤抖的手才逐渐平复。   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沈蔚点了根烟,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我听魏洵说,你这两天疯狂工作,已经好久没合眼了。你是不是想死啊?”   许柏庭撑着手掌微微借力,从沙发里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慢慢将衣襟处的扣子系上。   这副目空一切的模样——   沈蔚耸耸肩:“那随你便,反正有病的不是我。”   许柏庭瞥了他一眼,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叫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沈蔚认识他很多年了,但还是被看得胆寒。   后来,还是周医生打破了沉寂:“许总这病,不能再拖了。以前只是焦躁、难以入眠,现在,普通的镇定剂或者安神药已经不能抑制了,如果任由其发展,将会有预料不到的后果。”   沈蔚道:“什么后果?”   “严重的情况,可能导致精神分裂、极度躁郁,甚至会伴随着持续的冲动。”周医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许柏庭,面无表情道,“性冲动。”   “……”   “相信,许先生自己也有所感觉吧。所以,这些年从来不跟任何女性过从亲密,就算是结了婚,也刻意规避者您的太太,尽量不跟她过从亲密。”   许柏庭面色冷漠,不置可否。   周医生语重心长:“其实,适当的性生活可以缓解症状,越是压抑,爆发时越是剧烈,许先生。只要您按时吃药,不要总是发脾气,还是能很好地抑制的。”   沈蔚忍着笑,差点破功。   怪不得他从来不招女秘书,甚至居室里都不请女保姆,原来是这样……可以试想一下,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许柏庭,有一天难以控制丑态百出的样子……   沈蔚快忍不住了。   “很好笑吗?”许柏庭忽然也笑了一下,看向他,语气变得格外体己。   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诱人心弦之极。但是,他眼底的讥诮,如同永不融化的坚冰,阴鸷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甚至有几分阴暗冷郁的调调儿。   沈蔚连忙收起了笑容,转移了话题:“周医生,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你也说了,性也只是缓解而已,要是非但无用,反而更加糟糕了呢?”   周医生想了想,说:“戒骄戒躁,多听音乐,减少工作,放松身心……”   “你说的这些,全都是废话。”许柏庭拧了拧眉心,不耐地打断他。   周医生怔了下,像是沉吟,过了会儿才道:“许总这个病怎么来的,想必您自己也清楚,遗传的可能性很大。当年,您的父亲……”   话音未落,“砰”一声巨响。   碎裂的玻璃瓶在他们脚边炸开。   一瞬间,屋子里一片死寂。   沈蔚和周医生噤若寒蝉。   后来出来时,周医生说:“我治不了了,沈先生,您另请高明吧。”   沈蔚:“你都负责这么多年了,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周医生说:“我确实没有办法。他这种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可还偏偏不爱惜,脾气暴躁,我行我素,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病人。”   沈蔚哑然,心里叹气。   许柏庭,那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啊?外表无可挑剔,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个性,但是,谁知道他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病呢?   他为人低调,最讨厌别人挖掘他的隐私,对媒体更是深恶痛绝。   正因如此,除了他的能力和个人魅力外,大家对他的身世和私生活才更加感兴趣。   许家家大业大,子嗣繁盛,许柏庭的母亲许岚山是个惊才绝艳的美人,当年却毅然离开许家。   没有人知道许柏庭的父亲是谁,许柏庭本人对此更是讳莫如深。   不少媒体记者对此非常好奇,甚至使尽浑身解数。   这事本身就带着几分晦暗不明的桃色阴影,加之许柏庭本身就颇具传奇色彩,更加引人瞩目。   其母许岚山是中葡混血,在上个世纪的演艺圈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当年更有“澳门街第一美人”之称。   许柏庭完全遗传了他母亲的优点,容貌出众,虽然鲜少出现在公开场合,每一次出现都能引起轰动,总能霸占财经界和各大八卦杂志的头条。   有人猜他的父亲是英国某位公爵,有人猜他是许总和澳门街一位葡萄牙律师所生,也有人说他的父亲是娱乐圈某某巨星。   总之众说纷纭,多年来,却无人能窥究竟,许柏庭也从不对外提起自己的父亲。   这种谜一样的感觉,更为他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他这一次发病持续了大概一个礼拜左右。除了沈蔚和周医生,照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有时候,许柏庭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会觉得非常陌生。他还是他,又感觉不是他了。有一些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再没有那么镇定自若了。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新奇,又觉得惶恐,甚至有一些畏缩。   但就是不随自己的意志所左右。   越是想念她,就越是心烦意乱,越是焦躁,则愈加痛苦。   他双手撑在镜面上,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镜子里这张脸,额头不断有汗滑下来,禁不住闭上眼睛,浑身都被浸透了。   在此之前,许柏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日日夜夜地想念着一个人,哪怕整个人都快被焦虑逼疯,辗转难眠。   他的病,应该保持平和的心境,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她。   每当他的手放到按键上,想拨通那个电话时,踯躅良久,最终又会放弃。   他从来是当机立断的,什么时候会陷入这种可怕的两难?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掉落一波红包~      第020章 巡演   “容嘉,准备什么时候去S市?”下午, 周琦打来电话。   容嘉业余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新锐钢琴家, 这次巡回演出筹备很久了。   她想了想,说:“明天动身吧。”   好友兼经纪人周琦点头:“好的。”   出发时不疾不徐, 到了S市,两人才傻了眼, 天鹅演奏厅附近居然没有酒店可以入住了。   周琦哭丧着一张脸:“我忘了今天是秦曼菲来这儿歌唱演出的第一天了!容嘉, 对不起!”   容嘉听了,只觉得更加堵心:“我真想掐死你!”   周琦:“来吧宝贝儿!”   容嘉:“滚——”   两人拖着行李站在机场大厅,琢磨着办法。也不是没有地方住, 不过好地方已经都订完了, 只剩下那些三流小旅馆。   容嘉好歹是半个名人,总不能住这种地方吧,她又向来要脸面。   打了好久的电话, 两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地方——距离演奏厅不远的一家私人会所, 宴客和住宿一体的,档次不错。   当然, 价格也非常昂贵。   会所有专车过来接送,两人上了车,在路上驰了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 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对方风风火火, 身边跟着三四个助理,一边补妆一边吩咐其中一人去拿定妆粉,看到容嘉, 也是楞了一下。   随即就笑起来:“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容大小姐吗?你不在京城做你的千金小姐,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家在京城也是富户,秦曼菲父亲是挖矿的,也做码头生意,跟容静霆算半个商业劲敌,虽然平日有所来往,也是貌合神离,时常撕逼。   容嘉和秦曼菲的关系自然不好。   秦曼菲是才女,在国内时成绩要比容嘉好,不过,她虽然生得也不错,跟容嘉比起来却是逊色不少。   两人高中时一块儿竞选校花,容嘉压了她几百票,为此,秦曼菲一直都怀恨在心。尤其是后来她看上了高三的一位学长,勇敢追爱,结果,人家很委婉地说他们不合适。秦曼菲以为学长是端着——没关系,有才华又长得不错的男神,就该端着。于是,她加大攻势,百折不挠,那位学长不胜其烦,只好说,其实他早就心有所属了,乃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容嘉。   秦曼菲当即傻眼,犹如五雷轰顶。   自此,她跟容嘉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毕业后就进了娱乐圈,现在混得挺不错的,签了一家影视公司,还得到力捧,听说背后有金主撑腰,一帮水军天天吹爆。   容嘉正要刺两句回去,杨霁雪从秦曼菲身后走出来,凉凉笑道:“容小姐不是夫妻恩爱吗?怎么来演出还一个人,许总没送你过来?”   容嘉皮笑肉不笑:“关你屁事。”   杨霁雪脸色微变,冷笑。   秦曼菲却按住了她,转身离开。   杨霁雪不解:“就这么放过她?我听圈里人说她跟许总闹掰了,都搬出明山别墅了,好不容易的机会,不趁机踩一踩?”   许柏庭向来低调好面子,这事儿虽然在小圈子里传开了,却没媒体敢在这方面做文章,只私下里议论。   前两天有家没眼色的小报刊提了一嘴,直接就被并购了。   秦曼菲笑了笑,觑她一眼:“瞧你这点出息。谁说我要放过她?打蛇打七寸,你在这儿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以为秦曼菲是吃素的呢!小贱人!”   ……   “对不起,容小姐,本店已经没有多余房间了。”登记时,大堂经理不咸不淡地说。   周琦一听就炸了:“怎么叫没有多余房间?刚刚不是还有地方住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没了?你耍我们呢?”   大堂经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副公式化的嘴脸:“不好意思,两位小姐,请另外找地方住吧。”   大堂里还有不少在等人的名流勋贵,有些在看报纸的,听到这里的动静,也好奇地抬起头来。   容嘉甚至还看到了一两张熟面孔。   周琦还要发作,她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拉着她就出了会所。   没办法,只好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了。   “房间这么小,床铺还有股发霉的味道。天哪,厕所这么臭,有没有搞错?就这还三星级?给0分我都嫌多!”周琦不住吐槽。   容嘉:“你消停点吧,别折腾了,附近没有别的酒店了,再远明天还要起早,来不及了。”   周琦仰天长叹。   谁知,没一会儿,之前那家会所的经理和负责人就找上门来。   不大不小的酒店大堂内,大堂经理不住点头哈腰,跟她道歉,负责人也是满脸歉意:“许夫人,实在对不住,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还请您搬回本店,作为补偿,一应费用都免了。”   容嘉心里纳闷,但她也是有几分脾气的,道:“不了,懒得搬,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负责人脸色尴尬,经理更是汗如雨下,就差没给她跪下了:“许夫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了!”   容嘉:“……”这唱的是哪出啊?   很快,经理就为她解了惑:“这都是秦曼菲小姐指使我的!我真不知道您是许夫人啊!求求您搬回来吧!不然,许先生说要剥了我的皮,那是真的会剥了我的皮的呀!我还想在S市混下去呢!”   第021章 缓和   简单粗暴!仗势欺人!   ——果然是许柏庭的一贯作风!   可看到之前趾高气扬的大堂经理此刻哭丧着一张脸的目光,容嘉还是有点暗爽。   一伙人风风火火地回到了珈蓝会所,正好和秦曼菲几人在大堂撞上。秦曼菲先是一愣,脸色难看起来,看向那大堂经理:“霍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堂经理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秦小姐,这是本店的贵客许夫人,你们之前见过的。”   秦曼菲难以置信的眼神,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容嘉不忘恶心恶心她:“酒店是挺不错的,但是苍蝇太多。霍经理,有没有办法清理一下?”   大堂经理从善如流,过去跟秦曼菲说:“不好意思,秦小姐,本店客满了,还请你另找他处入住。”   秦曼菲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   正要跟他理论,她接到了经纪人刘丛的电话。   甫一接通,那边传来刘丛的暴喝声:“你怎么得罪许柏庭了?飓风传媒的公关放了话,要终止跟你的合作,而且,HS旗下所有的传媒公司,都不会再请你。”   秦曼菲:“……”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骤然而至的噩耗,刘丛就怒道:“快给我滚回来!演唱会也别开了,主办方撤资了,连场地都不租给我们了,说不敢得罪许柏庭。”   秦曼菲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周琦眼睁睁看着几人把秦曼菲架走,目瞪狗呆:“你老公太牛逼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人往死里整啊。这次演唱会,秦曼菲可是在微博上请了好多水军吹嘘,还跟新晋小花刘筠撕得厉害,这下墙倒众人推,得被嘲大半年吧。啧啧,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子肯定水军费都赚不回来了,哈哈哈哈——”   容嘉:“你笑得好阴险哦。”   周琦:“少来,你心里肯定比我还乐。”   果然,下一秒容嘉就笑出来,小脸乐得都快开花了。   真是大快人心!   ……   果然,第二天关于秦曼菲演唱会被退货,还被HS旗下的所有娱乐产业拉黑的事情就上了热搜第一。   各种话题,层出不穷:   # 秦曼菲惨遭整蛊,她得罪了谁 #   # 秦曼菲潜规则上位,惨遭闺蜜曝光 #   # 秦曼菲凉了,刘筠成最终赢家 #   # 不作不死,秦曼菲 #   ……   这事儿过去没半天,某个资深八卦大V就在微博爆料,声称她当时也在珈蓝会所,知道一些内幕——   许大大的颜粉:@演员秦曼菲@京城娱乐周刊 秦曼菲得罪的是许柏庭,对,就是HS集团那个掌舵人许柏庭!至于原因,你们自己猜吧,大抵跟女人有关系[dog][dog]   然后,关于许柏庭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各种深八各种暗访,却挖不出一丁点消息。   所有人都对这位许柏庭心尖上的神秘女子好奇不已。   对此,容嘉倒是没什么关注。   演奏会很成功,虽然跟以往一样,粉丝不算很多,死忠的却不少,在她的微博各种表忠心。   她微博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她在台上演奏的侧面照。   二十出头的女孩,纤瘦匀停,秀眉长眼,乌黑的头发像绸缎一样披在纤弱的肩膀上,露出俏生生的一张瓜子脸。   她穿一件白色的单排扣法式连衣裙,脖颈处露出一角浅绿色的丝巾。分明是不大的年纪,这种轻熟的打扮却很是得宜,看上去优雅又婉约。   她端坐在象牙白的钢琴前弹奏,眉眼细长舒扬,骨架纤细,天鹅颈优美又修长,美得不可方物。   评论1:这是什么掉落凡尘的小仙女,啊啊啊啊,爱了爱了[笔芯][笔芯]   评论2:女神,嫁给我[鲜花][鲜花][鲜花]   评论3:太美了,弹得也很不错,很有灵气的一个小姑娘!   评论4:博主肯定是个白富美,你们注意到她腕上带的那只钻石表了吗?百达翡丽50周年纪限量版,市价89万,我眼睛红得快滴血了!   ……   当然,黑子也有不少,毕竟这是她业余爱好,没请人特地控场:   评论1:音乐专业的我看得笑死了,就这破水平也来开全球巡演,一点不害臊!那卖出的几张门票够本钱吗?妹纸,家里有矿吧[dog][dog]   评论2:技术不够,颜值来凑[dog][dog]   评论3:天天炫富,开个巡演还要戴上名表,装逼满分,略略略~   评论4:衣服还是高定的,这套我今年三月份在巴黎会展上见过,定价500万[微笑][微笑]   评论5:这不是演唱会是名品展览会吧?   ……   不过,也有眼神好的网友提出质疑:我靠,你们翻翻抓拍的第四张,第六排中间那个男人,怎么瞧着这么眼熟?这是许柏庭吧!   照片拍得模糊,当时光线昏暗,又是抓拍,像素不是很清晰。   本来也就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可不知道是哪个沙雕网友闲着无聊,给照片做了高清锐化处理,发到了网上,然后又被某大V传了一下。   这条微博瞬间火了!   容嘉不明就里,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猛涨了好几万,不由愣住。   打开最新评论,下面都是看热闹的网友:   评论1:博主跟许总认识吗?哇哦!我之前就说博主肯定是白富美吧,你们还不信!   评论2:许柏庭居然会为一个十八线小钢琴演奏者捧场!巧合吗?   评论3:你们发现没有,后来每场的门票都是售罄的,但是演奏厅里却没几个人。大佬包场吗?   评论4:财大气粗!   评论5:博主跟许总是什么关系啊?不是说,他已经结婚了吗?   评论6:许总结婚了?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评论7:不清楚哎,我也是听人说的,我有个姐妹是他们圈里的,都说他结了。你看他手指上的婚戒啊!   评论8:我男神居然结婚了?!   ……   容嘉匆匆扫了一眼,没在意,非常佛系地关掉了界面。   周琦:“都说的什么啊?还别说,神颜就是神颜,这偷拍的渣像素,许柏庭还是这么帅啊。你们和好了吗?后面两天,他基本包场了你所有的演唱会门票啊,财大气粗。”   容嘉:“你不是说他冷血无情,是没有感情的动物嘛?”   周琦叹了口气:“仔细一想,当时他可能真的对我没印象,换了你,要你拿12座矿山去换一个陌生人,你愿意不?而且,每次一看到他这张脸我就讨厌不起来了。”   容嘉:“……”墙都不扶就服你!   离开会场的时候,有人忽然在后面叫住了她。   容嘉回头,不由睁大了眼睛,连忙喜滋滋跑过去:“杨导,您怎么也在这儿啊?”   杨季贤大导演啊!中国电影第五代领军人物,指导过《红日》、《落霞》、《镇江秋雨》等票房与口碑俱佳的佳片。   容嘉那点儿入门水平,跟他比,那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所以,当他拍着她的肩膀夸她最近那部《小苹果》拍得不错时,她的脸可耻地红了。   虽然她脸皮厚,在老师傅面前还是不敢瞎几把装逼的。   “您太客气了,就我那点儿水平,哪够看啊?”   杨季贤说:“说起来,咱们小时候也见过几次,你小丫头可比那时候漂亮多了。”   杨季贤是总政文工团出身,跟容家也算有点交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自己,容嘉心里惊喜:“有空还要跟您多学习一下,可别嫌我笨哪。”   杨季贤笑着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拍电影,最主要的就是要先相信自己。虽然网上肯定会有一些不好的、反对的意见,谁不是一点点进步的呢?第一部电影就能取得这种票房成绩,这已经说明了你的实力。”   容嘉:“说起来,还得谢谢您和李老师的关照,要不是您二位的片子延迟上映了,哪里轮得到我啊?”   杨季贤:“那你可别谢我了,去谢谢柏庭吧。”   “啊?”容嘉愣住。   杨季贤也是一愣:“……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当初我跟老甫那两部片本来是要定在中秋档上映的,那天在玉林斋,他约他们吃饭,就说起了这件事。说来也是奇怪,他这人,从来不怎么请人吃饭的。”杨季贤说到这里还觉得奇异,笑了笑,暧昧地看了她一眼,“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求人呢。”   容嘉:“……”   杨季贤:“他说你还是新人,如果方便的话,希望我们可以照拂一下。多大点儿事,对我跟老甫老说,影片什么时候上映都一样,是该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他都走了,容嘉还站在原地,心里惊涛骇浪。   回头她跟人打听,才知道许柏庭曾经去找过杨季贤和李玉甫两位大导演,不知道谈了什么,两位和几位投资商才决定把影片挪后到年前上映的。   虽然杨季贤这么说,以他精明的性格,许柏庭估计也是大出血。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会去求人?要不是杨老亲口跟她讲,容嘉都觉得是谣言。   他从来不跟人低头的,哪怕当年刚刚开始打拼的困难时期。   ……   天气渐渐冷了,路边的梧桐树开始掉叶子,行人也换上了稍厚些的大衣。   礼拜天,容嘉和周琦一块儿去了南街做公益售卖,顺便宣传温梨的新片。   同来的还有隔壁工作室的几个工作人员,不少还是在校兼职的学生。   有个北方男生很厉害,一下子就向一位富婆卖出了三只陶瓷罐子,送走客人后,得意地跟他们炫耀手里的钞票:“这叫语言的水平,学着点儿吧。”   周琦不屑:“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当男公关。”   男生气煞:“你去站街都没有人要!”   周琦:“再说一遍试试,看我不打死你!”   他俩是老相识了,以前一块儿在长街打工,日常拌嘴不断,却从来没有真的打起来过。容嘉心里了然,也没在意,拿起一只猪猪储蓄罐拨弄。   “这个可以卖给我吗?”有人在她身边弯下腰,手指也按到猪猪的耳朵上,轻轻拨了一下,指尖干净,清瘦修长。   容嘉抬起头,看到了他笼在路灯下的面孔。   淡淡的黄光,像是有感染力似的,也把他冰冷苍白的脸色映照得有了几分暖意。   容嘉愣了好久,下意识把储蓄罐抱到了怀里,有点别扭:“……许柏庭,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不怪乎她意外,这地方来往的都是中下阶层的人士,连街道都是乱糟糟的,不像前面的中心大道那样干净整洁,豪车络绎。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黑色的风衣,更显得他身姿挺拔,修长俊逸。领口露出湖蓝色的毛衣,松软的领子偎着下颌。   这样的冷天看了,让人心底也不由生出柔软的心绪。   她疑惑的目光仍望到他的脸上。   许柏庭直起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   周琦和其余几个学生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有几个女生也认出了许柏庭,偷偷拿相机拍他,压抑着惊呼。   灯光闪到他脸上时,他皱了一下眉,回头望去。   那个偷拍的女生连忙缩回脑袋,躲回了人群里。速度太快了,一时竟然认不出是哪一个。   魏洵会意,抬步就要过去交涉,几个黑衣保镖也从一旁把人给围住了。   学生们眼神慌乱。   许柏庭回头,见容嘉也有些胆怯的样子,紧皱的眉头略松了一下,转而道:“算了。”   魏洵愣怔,迟疑地望向他。   得到肯定答复后,心里波涛汹涌,但还是秉持着本分没有多问,只是过去跟那几个学生说了几句,警告他们不要再拍照,不要把照片传给媒体就作罢了。   许柏庭不喜欢人多,柔声跟她说:“这边太乱了,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好。”此刻,容嘉只有点头的份。   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背上,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微微使力就把她塞入了轿车后座,随后,自己也迈步上了车。   门童把门关上,跟着几个便衣保镖上了后面的一辆凯迪拉克。   等车和人都离开了,几人纷纷松了口气。   压抑的气氛慢慢松弛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有红包掉落~      第022章 亲吻   车里很安静,干净整洁, 就连脚下的地毯都是一尘不染的。   许柏庭是个很讲究的人, 哪怕刚刚在脏乱的街区里走了一段路,黑色的软皮鞋依然干干净净, 没有沾上任何脏污。   他叠着腿,低头在笔记本上打着字, 裤管笔直, 神情专注;车里有些热,这会儿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   容嘉百无聊赖地往窗外张望, 复又收回目光, 偷偷打量他。   他神情淡漠,工作时,尤为认真, 任何外物都不能影响。   看了有一会儿, 冷不防他开口道:“我脸上有花吗?”   “啊?”容嘉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也没料到, 他会突然开口。   他回头看她一眼,眼睛里有笑意。   容嘉还没见过这样的他,白玉一样的脸, 笑起来, 真的好看,黑眼睛里水波一样涤荡的温柔。   他从来不这样笑的,就算是笑, 也肯定是微不可察的、讽刺的。   她莫名的有一丝心慌,是对未知的无措,下意识转开了目光。   后来车在广场旁的步行街停下,许柏庭领着她下了车。这边人不多,灯火也是黯淡,却是许柏庭喜欢的那种宁静深远的氛围。   容嘉也就陪着他,绕着广场走了一圈,哪怕什么都不做,心里也挺舒服的。   期间,一直偷看他。   不过这次比在车上时多长了一个心眼,不敢让他瞧见了,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   有卖花的小女孩路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们,说:“大哥哥,买朵花给女朋友吧!”   容嘉一怔,脸都红到了耳根——有种装嫩的感觉!   刚想解释,许柏庭已经从皮夹里抽了一沓钱,塞到她手里。   “你的花我都买了。”   他弯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眼神温柔,“不过,这是我妻子,不是女朋友。”   小女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忙不迭藏到衣袋里,像是怕他后悔似的,把剩余的几朵花都塞到了他手里。   这花是自家种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压根值不了几个钱。   看她欢喜地跑远,扑入了不远处一个年轻妇女的怀里,许柏庭直起身来,目光深远,无声地笑了笑。   那衣着朴素的妇女抱着孩子,有些怯怯地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表示谢意,抱着孩子快步走入了不远处的唐人街。   对于她而言,这对气质非凡的年轻男女,显然不是她可以企及的那种上层人。   容嘉迟疑问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花啊?”   “开心。”他说得随性,容嘉一怔,想不到一向理性的他也会这么随心所欲。她还愣怔,他已经把花都递到她的手里,“送给你了。”   “……”   容嘉捧着花,追上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心情这么好。   傍晚时候下起雨,不过是牛毛细雨,无伤大雅,他们没有打伞,绕着时代广场的喷池走了会儿。   许柏庭在一个地方停下,不知道打哪儿拿出了一枚硬币,合在掌心,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是在许愿。   容嘉偷偷打量他。   他的侧脸几乎是完美的,连眉毛都是那么秀逸修长,密丽英挺。不止是她在看他,很多路过的女生都在看他,回头率极高。   他终于许完了愿,将硬币往上一抛,那硬币就落入了湖水里。   不过,他没回头看,转身招呼还在呆愣的她:“走了。”手飞快在她额头拍打了一下。   容嘉吃痛,捂住额头:“干嘛打我?”   “你这么笨笨的,以后出门可要当心了。”   容嘉亦步亦趋跟上他,心里不大服气:“我只是在走神。”   他点点头,却又说:“你一天起码12个小时都在走神。真的要计较起来,我早就受不了了。”   容嘉心虚吃瘪,扁扁嘴,不反驳了。   有两个像是高中生模样的女生上来搭讪,跟他要联系方式。许柏庭只是怔了一下,淡淡拒绝。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失望又无奈,不过也没有胡搅蛮缠,笑嘻嘻地又跑开了。   容嘉回头去看,那两个高中生还趴在栏杆后面看他们,不时低头说笑,打闹几下。跟陌生英俊的男子搭讪,也许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不过,那种率真和勇敢确实让人歆羡。   容嘉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宽大外套已经裹住了她。容嘉一抬头,就看到许柏庭关切的目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刮在她的鼻尖上。   “你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容嘉迟钝地望着他,感觉一颗心在飞快地跳动。   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他眼中的笑容就渐渐消散了,专注地看着她。   不笑的时候,那双黑眼睛也让人心生温暖。   他的手落在她的脑袋上,掌心宽阔、温暖。   容嘉垂下头,感觉脑子有点混乱。   他靠得更近了,张开双臂,很轻易就把小小的她抱入怀里。她只能够到他的肩膀,小脑袋深深埋入他胸前,熨帖着他柔软的毛衣。   容嘉听到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每一声都无比清晰。   这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谁也没有说话。   然后,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心,有些痒,像小羽毛在她心上轻轻扫过。   容嘉抬头看向他,下颌就被他捏住,他低下头,两片薄薄的唇印在她的唇上。她懵了好一会儿,终于醒转,微微挣扎起来。   但是,这个看似温和绅士的人,手里的力道却像是有千斤重,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犹如被缚的笼中鸟,无法挣脱。   也无法逃离。   ……   之后几天,容嘉都浑浑噩噩的,感觉很不真实。连许柏庭给她发短信,她都不像以前一样秒回了。   这个人,到底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啊?还是半真半假,温柔是真,冷酷也是真的。   容嘉愣了好久,翻出手机又看。   上面简简单单的一句:“你不是想吃SL第六大街那家铜锣烧吗?今天我有空,而且,保证你能排上队。”   那是家百年老店,之前频频传出老板周转不灵,要要盘出了。只是价格太贵,无人敢接手,据说到了年底,可能就要把股份分批转给政府了。   没想到,他直接把店连带品牌都买了下来。   ——就因为她之前去过一次,没有排到队,抱怨了一句。   “财大气粗。”容嘉嘟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把手机扔到了被窝里。   他也知情识趣,不像有些情商低的直男那样,她不回就拼命发,见她不回,他没有再发来了,大抵心里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可能人就是犯贱吧。   他要是一直发,她还害怕,不敢回,他不给她发了,她又纠结后悔起来。   可手触碰到那手机屏幕上,又收了回来。   之后一切如常。   容嘉却觉得,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改变了。   商业联姻的塑料夫妻,好像不是这样的……   ……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深秋。   “容嘉,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这日,周琦哭丧着一张脸找到她,拽着她的胳膊痛哭流涕。   “怎么了?”   “你看看我这个专题项目啊,这叫我怎么搞啊?全日文的,你帮我翻译一下吧。”   容嘉翻了翻那沓资料,马上就给丢了,跟扔烫手山芋似的:“你是在搞笑吗?我修的那几门外语里,就日语最烂。你觉得凭我那半吊子N2的入门水平,你让我翻译这个?这商业向的啊,单词我都不认识几个。”   “我不管,你要帮我!这个项目很赚钱的,再说了,虽然是我负责的,分红你也有份啊!”   她胡搅蛮缠赖在这里,不让她干活,容嘉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那好吧,先搁我这儿吧,这是复印件吧?回头我给你想想办法。”   “容嘉小仙女,你最好了。”周琦抱着她亲了两口,踌躇满志地走了。   容嘉却垮下一张脸。   翻着那沓资料,她眉头都皱成川字了,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一个人。   但是,手放到屏幕上时,又犹豫了。   最近她休假在家,两人已经好久没联系过了。   虽然只是几天,容嘉却觉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   许柏庭彼时在旧金山的分公司。   他来这边视察,入驻已经一个礼拜,恩威并重,很快掌控了全局。今天算是第三次正式会议,正说到公司的运营方式存在哪些问题时,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主人,您的电话——”   室内为之一静。   原本安静肃穆的会议氛围,顿时变得古怪起来。要不是碍着他平日的威势,早有人笑出来了,几个定力不大好的股东偷偷别开头。   许柏庭瞥一眼屏幕,站起来,声音沉稳:“会议暂停,休息15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送红包,第二天统一后台送~这几天0点更,过两天再调整~      第023章 找他   等他一走,众人舒一口气。   “真是恐怖啊, 每次开会都这么低气压。”一股东道, “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位大Boss这么摧残啊。”   “可不是, 刚来的时候,他逢人淡笑, 态度谦和, 说话也很有涵养,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这一工作, 就跟阎罗王附体一样, 没日没夜的,还贼挑剔,我连夜赶工给他改了六个方案, 他没一个满意的, 老天!”   “效率,效率!没听到人家说的吗?虽然没指名道姓, 跟骂我废物也没区别了,我真是受够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我图的什么啊?”   ……   这几位都是老熟人, 许柏庭一走, 不由大吐口水。   不过,牢骚归牢骚,在这位Boss面前, 他们一个P都不敢放。   其实说起来,许柏庭从没骂过一个人,只是跟他们分析市场行情,逐条逐句探讨idea。他思维敏捷,过目不忘,这帮人常年过着混吃等死的养老日子,根本跟不上他的进度,常常被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戳破了极力掩饰的事实,憋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不过,这人从来自律,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个人原因暂停会议呢。   “会不会是许先生的女朋友啊?”一女经理八卦道。   “不会吧?”   “他那个扑克脸,也会喜欢女人?”   “美若天仙,却是个性冷淡,可怜,白瞎了这张脸。”陈经理叹惋,抱着资料出来。路过走廊拐角时,她却顿住了。   走廊尽头,许柏庭站在落地窗前,正跟人讲电话,声音温润:“这个不难,晚上我让老江去接你,我们约个时间,仔细研究一下。”   声音温和不难,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眉梢轻扬,不自觉带着笑。   陈经理咽了咽口水,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她没眼花吧?   后来散了会,她跟李经理一起去食堂,李经理叹着气说:“这位Boss真的不好应付,他来的这一个礼拜,我头发都快秃了。”   “忍忍吧,还有几天他就走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确实有点儿本事,也敢做。咱们这些年,不都这么经营的?谁不知道低价竞争没有钱途啊?可没办法,这行就这环境啊,市场上都是低价竞争。换了旁人,就算知道要搞高科技园提高效率和产值,也没那个魄力啊,稍有不慎,没准儿劣币驱逐良币,亏得更多。”   李经理点点头:“也是。哎,不过他长得这么帅,怎么偏偏是这样的啊?跟我想象中的霸道总裁太不一样了,一点人情味没有,真是暴殄天物,白长了那张好看的脸。”   陈经理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那也不一定,没准人家也有白月光朱砂痣呢。”   “你可得了吧,就他那张冷血动物的脸,他哪天笑起来带点温度,不那么渗人,咱就烧高香了。有他在,都堪比16°制冷空调了!还是强风那种。”   ……   容嘉有段时间没见老江了,老江还是跟以前一样,恭敬地跟她鞠躬:“夫人好。”   容嘉很尴尬:“江叔,你不要这么浮夸,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这样我总是觉得怪怪的。”   老江给她拉开车后座,说:“快上去吧,少爷一下班就在屋子里等你了。”   老江是许柏庭从老家带回来的管家,几十年前就为许家工作。   “好。”   他们乘的飞机,到了那边,老江又联系公司那边给她换了车。   车很快就到了分公司,从东边侧门进去,绕着几排宿舍楼兜兜转转,一直开到了后山山脚下。   老江解释:“少爷喜静,现在他住的这栋楼,之前是交流员工宿舍,现在就他一个人住。”   容嘉心里了然。   许柏庭最讨厌的就是说个不停的人,尤其是嘈杂的环境,一刻都不能忍那种。   “容小姐,少爷在顶楼,你自己上去吧。”老江毕恭毕敬地说。   “好的。”容嘉跟他道谢,拎着自己做好的奶茶上了楼,脚步轻快。   容嘉没别的优点,做甜点的手艺那是一绝。有求于人,当然要准备好贿赂的东西。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加上之前那个吻,以及那些形形色色的事儿,她心里到底有点忐忑和别扭,许久未见,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态度。   好不容易爬到楼顶,容嘉按响了门铃。   许柏庭过了会儿才来开门。   他像是刚刚洗完澡,发梢上还在滴水,用一块毛巾侧头擦拭着。   容嘉匆匆一瞥,看不出他的情绪,连忙又垂下了头,有点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甜点。   “外面冷,快进来吧。”许柏庭抬手就接过了她的包和手里的东西,看一眼,“你还做了奶茶?”   “嗯。”她有点局促,小声道,“给你做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的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把她往客厅带。   不知怎么,容嘉几乎是本能,躲开了他的碰触。   于是,他的手就这么落空了。   许柏庭把毛巾拿到另一只手里,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容嘉忽然静默,垂下了头。   气氛莫名地尴尬。   后来,还是他打破了寂静,语气若无其事:“你不是说要帮我帮你看一份资料吗?给我看看。”   他在沙发里坐了,朝她递出手。   容嘉连忙拿出文件袋,交到他的手上,自己在他身边坐了。   许柏庭翻了两页,揉了揉眉心。他有点轻微近视,平时看东西要戴眼镜,这会儿刚刚洗完澡,倒是忘了。   他起身要去找,容嘉忙道:“我去吧。”   “那好,就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容嘉乖巧应了,转身快步去了他的房间。   许柏庭的房间安静雅致,是简单的灰白蓝莫兰迪色系,很舒服,摆设也很少,整洁又大方。   眼镜盒果然搁在床头柜上,她弯腰拿起来,不慎碰到了旁边的一幅画。   容嘉又弯腰把画捡起来,这一看,愣住了。   是一副油画,画中的女孩在阳台上弹琴,洁白的裙摆随风而动,月光辉映着皎洁的面孔,说不出的宁静美好。   画中女孩跟她不止形似,还非常神似。   这并不算什么,许柏庭知识渊博,涉猎广泛,画画弹琴棋艺插花……都是信手捏来,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画画。   但是,这次画中的主角是她。   容嘉怔住。   “你怎么了,拿个眼镜拿那么久?”门口传来他的轻笑声。   容嘉迟疑地回头,手里拿着那副画。   然后,许柏庭也看到她手里的画了,两人目光甫一对视,面对容嘉欲言又止的眼神,他目光沉暗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不过,仍是望着她,没有躲闪,目光坦然。   后来,反倒是她涨红着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许柏庭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了眼镜盒和画,语气也跟平时一般无二:“愣着干嘛?”   容嘉后知后觉,好不容易才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跟着他走了出去。   许柏庭工作时很认真,戴上眼镜后,更显得清风霁月。   他一直低头翻着资料,容嘉也不说话,四周只有他修长的指节翻动书页的“唰唰”声。   “这里有点问题……”因为是复印件,他也没太顾及,钢笔直接在下面划出了一道,给她解释,“这词在日语里不能用字面意思来翻译……听懂了吗?”   没人回应。   许柏庭回头,容嘉双目出神,像是在发呆。   “容嘉小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他手里的钢笔敲在她手边。   “啊?”容嘉回神,慌乱地躲开了他的目光。   许柏庭高大英俊,虽然穿着毛衣的样子视觉上看着有些清瘦,但是肩膀宽阔,双腿修长,淡淡地望着她就很有压迫感。   而且,两人坐得很近,几乎是肩并肩挨着。容嘉只觉得,被他挨着的地方像是烙铁一般滚烫。   他清亮的目光有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叫人无所遁形。   她结结巴巴的:“……对……对不起,我走神了。”   许柏庭没说话,只是波澜不惊地望着她,看得她心虚不已。过了会儿,他扶了一下眼镜,什么都没说,拉过那资料继续给她讲解。   容嘉松了口气,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个人,本该是一个冷血逐利的资本家,却又是那样清俊美好的男子。其实仔细想起来,许柏庭对她还是挺不错的。   一直包容,无条件的帮助。虽然每次嘴巴很毒,总要怼她几句,怼完后还是会忍不住帮忙,哪怕她恼羞成怒老掐他电话,他也不会真的生气。   “最近有点忙。”他想了想,跟她说,“可能顾及不到你,有事的话,你可以先跟魏洵说,他会帮你处理的。”   HS家大业大,这边的建设分公司只是众多据点之一,规模也不算大,因为集团总部在港,这两年主要发展方向在矿产和基建方面,之前这边只派驻了几个区域经理代为管理。   山高皇帝远的,大家各自为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工作积极性也不高,这两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许柏庭到这边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些天一直在处理问题。   容嘉看看他,他皮肤白,如果熬夜,黑眼圈就会比较明显。果然,眼底下一圈浓重的青黑。   她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恶意揣测有些汗颜。   他确实是忙,不跟她一样闲。   “这段时间我要住在这边公司。”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地址。”   容嘉又不说话了,这人果然了解她,知道她深度路痴。   她接过来,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   他望着她良久。   她也感觉到了,后知后觉地抬了一下头。以前,他从来不这样看她的。   那种目光,灼灼的,深远又陌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好像有些不认识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送红包~ 6号不更,7号双更补上~么么哒~ 从塑料夫妻开始过渡~      第024章 相处   第二天起来,容嘉的脖子很痛, 似乎是落枕了。   她对着镜子转了转, 悲哀地发现,转动都成了一种困难。   来到餐厅时, 原本美味的早餐也没了兴致。   味同嚼蜡。   “……你不喜欢吃煎蛋?”许柏庭诧异开口,手里的叉子搁在了盘里, 用帕子压了压唇角。   容嘉忙摇头:“没……脖子疼,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这是单人宿舍,房间和床还贼小,她只能睡在客房, 许柏庭为了照顾她, 让她睡了他的床,自己去了沙发里睡。   不过,她还是没有逃过落枕的命运。   “我看看。”不知何时, 他绕到了她的身后, 冰凉的手指按在了她的脖颈处,惊得容嘉差点折了脖子。   “别动。”他按住了她想要转回的脖子。   容嘉难得听话, 不动了。   许柏庭动作轻柔,但手里也有力道,挺有分寸, 按了会儿, 好像还真没那么疼了。只是,他指尖的温度还停留在她的皮肤上,有些酥麻。   容嘉大脑空白, 直到他问她:“好点了吗?”   她回过神,忙红着脸点头:“好了好了,不怎么疼了。”   许柏庭说:“落枕是一方面,但是另一方面,也要多加锻炼。肩膀酸痛什么的,有时候,也不一定是落枕。”   容嘉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脸色窘迫红。   “魏洵说,你要回国了?”许柏庭吃完早饭,问她。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这会儿,她又有些犹豫了,偷偷看他:“我能不能在这儿再待两天,学习学习?”   “跟着我学习吗?”许柏庭看向她,“跟我呆久了,不怕爱上我?我这个人,刚开始接触可能观感不大好,但要是能磨合,也许你会喜欢我。”   容嘉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人平时不笑,但发自内心地微笑时,是真的好看,简直是颠倒众生。   见她垂头不答,耳根上都泛起了红晕,他也不说了,免得真让她下不来台。   ……   下午去勃朗宁球场,会见几个从南非过来的生意伙伴,容嘉替他拿文件,很好地充当了一个秘书兼助手的工作。   正午日头有点大,她正好站在太阳底下,额头渗出了汗。   许柏庭不经意瞥见,回头继续翻资料,对魏洵说:“把地方转到室内吧。”   魏洵有点迟疑,因为是对方提出的要求,一会儿还要打球。   许柏庭头都没抬:“没关系,我会跟他们说,这是我的老朋友了。”   魏洵点头。   到了室内,容嘉松了口气,舒服很多,他自己却还站在外面日头下等人,直到几个黑人朋友从侧馆进来,跟他握手问好。   她坐在荫庇的廊下乘凉,结果,他却跟那帮人在太阳底下洽谈,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才转到室内,脸上神情自若,一点儿没有精神不济的样子。   容嘉怔了怔,忽然自惭形秽。   一个秘书,比老板还要娇贵?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尸位素餐了,站起来去端了茶水,跑过去给他们满上。   “……事情就是这样,我这几个矿,都是白色的。你应该也清楚,现在市场上,最缺的就是白色板材。且出水杂质少、板面干净,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前几天坤达集团的CEO也找我会面,我不愁买家。”   许柏庭却笑了笑:“但你开价太高,如果按这个价格拿下,也赚不到几分钱,我不相信侯明朝不赚钱,只为交你这个朋友。而且,你要求12座矿山一齐售出,恐怕除了我,现在市面上也没有人可以一次性吃下。你掂量一下,想清楚了我们再谈。”   他说罢就要起身离开,态度一点也不软。   对方终于没有绷住,站起来:“别急着走,kevin,我们再谈谈。”   这场讨价还价,到底还是以他的胜出为落幕。   容嘉看得目瞪口呆。   其实,道理大家都懂,但底气和魄力不是谁都有的。   送走客人,容嘉连忙跑过去。他也从座椅里起身,把西装递到她手里:“帮我拿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的。”   他似乎有些疲惫,抬手支住额头。   容嘉有点担忧,跟着他亦步亦趋到了洗手间门口。许柏庭讶然看着她,失笑:“你……”   容嘉后知后觉,尴尬得不能自己,脚底抹油又垂头跑了回去。   好在出来时,他没提及这档子事。   ……   原本就是想在这儿呆两天,可是,呆着呆着,她就没有回去了。   许柏庭好像也忘了这件事,压根没提醒她,反而让魏洵给她在附近找了地方下脚。   于是,公司其余人也发现了,来视察的冷脸Boss身边多了一个迷糊的实习小文秘。迷糊到什么地步呢?   有时候在整理个资料还弄错顺序,泡个咖啡差点把资料泼了那种。   不过,许柏庭好像对她耐心特别好,有一次,她真把咖啡泼到了刚整理好的资料上,他也没说什么,李经理开口要说她时,许柏庭找了个借口,把人给支了出去。   容嘉在旁边噤若寒蝉,他却表情平淡,拿起那沓湿了的资料看了两秒,交给魏洵,反而说:“这些资料时间不大对,重新整理一下,找SC从1988年到2002年的,下午5点前给我。”   “有没有搞错啊?那是许总的亲戚吗?”李经理抱怨。   跟她一块儿出来的还有陈经理,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没说话。   李经理抱怨:“长得不像啊。”   陈经理看她一眼,压住眼底的鄙视。这人要是没脑子,还真是救不回来啊:“就一定得是亲戚,才会特别关注?”   李经理:“那能是啥?”原谅她匮乏的想象力。   陈经理叹气:“英雄难过美人关。”   路过公共区,李经理刚喝了口泡好的咖啡,闻听此言,张口就把陈经理喷了满脸。   陈经理:“……”   李经理到底是心虚,忙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笑点低,没想到你会开这种玩笑。”   陈经理:“……”   ……   容嘉知道自己又闯祸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感觉她真不适合在这种高强度的氛围里工作,还是回去当她的土老板算了。   她忍不住回头望去。   许柏庭低头在办公,表情认真,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偶尔遇到难题时会皱一下眉。   她想说点什么,可到底是没开口。   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心里颓败,泄愤似的掏出一沓资料看起来。   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资料。容嘉抬头,看到许柏庭平静的脸,他把资料收到了自己手里。   容嘉:“……”   许柏庭说:“你看这么多,有明显的进步吗?”   虽然知道自己废,但他这么明白地说出来,她还是有点难受,垂下头,甚至有点怨怼。   谁知,他下一句说:“你想学的话,多跟我出去走走吧。我带你去意大利看矿场,去尼日利亚看油田,去各地的金融中心,看看什么是兵家必争之地。”   容嘉睁大了眼睛,有点欣喜,也有几分不相信的忐忑。   许柏庭微笑,俯身把那沓资料扔进了垃圾桶:“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工作重要,也要劳逸结合,看资料那是死脑筋,我个人不大提倡。”   “……我……我可以吗?”她感觉她没这个资质,他好像太高看她了。   “只要你想学。”他说得笃定。   容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导师都没有他这么有耐心。   有时候,仔细想起来,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干的那些蠢事,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不说别的,胸襟还是可以的。   ……   距离回国还有几天,容嘉给陈桦打了个电话。   陈桦是她高中时的学姐,单亲家庭出身,当年成绩很一般,在班里不大起眼。因为她妈妈曾经给容嘉家做过几年菲佣,向来热情活泼的容嘉对她多有照拂。   没想到她后来上了影视学院,在这一行混得风生水起,成立了自己的传媒公司,更把事业发展到了海外。   聊了几句后,陈桦邀请她到拉斯维加斯玩,又说起拉她入伙的事情:“有没有进军影视圈的想法?容嘉,听我一句劝,金融这行难,没有名师指点,新人更难出头。跟我混吧,我肯定能把你捧红。到时候,大把大把的钱,还有名利和地位。你得天独厚,气质身材长相都是上佳,这并不难。”   几天前,她也是这么说的。   容嘉敬谢不敏。   她家境又不差,放着好好的白富美不干,要累死累活去演戏?   而且,富贵堆里过来,她也混过圈,发小们也跟她说起不少见闻,娱乐圈这一行,很多地方藏污纳垢,远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   不过,陈桦对她不错,她也不好跟她断交。而且,那次提出被她拒绝后,她就没有再提了,只说这次她生日,邀请她过来一起参加。   还说,有很多当地名流都会莅临,更是巨星云集,请她务必出席。   “一定一定,那我在这里先预祝陈姐生日快乐,青春永驻了。”   “就你小嘴甜。”   第025章 人心   抵达拉斯维加斯,已经是两天后了。   出站后,容嘉拿出手机翻开,差不多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陈桦打来的。   “容嘉,终于来了,快请坐。”陈桦在长街的小别墅里招待她,“你喝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容嘉四处望了一眼:“不用那么麻烦,白开水就好。”   暗紫色的流苏金线窗帘、大理石地面、银漆雕花的座椅、猩红色沙发……真是美轮美奂。   这只是陈桦在这里的一个据点,听她的口吻,毫不值得一提。   混娱乐圈的,也能赚那么多钱?   容嘉有点惊讶,然后,旁敲侧击地问起。   “这算什么。你要是跟我混,我保证你日进斗金。”陈桦噙着笑意,火红色的嘴唇带出一抹暧昧的弧度,不着痕迹打量着对面沙发里的少女。   容嘉不置可否,捧着水杯抿了一口,饱满的粉唇被浸湿了,越发显得生动清丽。   那一双眸子,干净清澈,偶尔有些狡黠……是个有点小聪明又不失可爱的单纯女孩。   陈桦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姿色出众又娇小可人的女孩了?   “三天后就是我的生日。容嘉,这两天你就委屈一下。一会儿,小李会带你去酒店的,如果要出门,也可以通知他,他会派车接送你。想买什么,想吃什么,就跟他说,他会替你安排的,千万不要客气。”陈桦和蔼地说。   虽然她没大容嘉几岁,早年辍学就外出打拼的经历,让她多了一份同龄人没有的干练和周到。   而且,她画着大浓妆、戴着金色波浪假发,很是成熟妩媚。   在她面前,容嘉不由收起了平日的那点儿小九九,乖巧点头:“好的,谢谢陈姐。”   差人送走她后,陈桦架起腿摸了根烟。   李立上前,为她点燃,唇角也有笑意,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个女孩子真是根好苗子,娇艳又不失纯粹,多久没有见过这种绝色了?”   陈桦瞪了他一眼,冷笑:“这可是我的摇钱树,你给我规矩点,要是还像之前那样坏我的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李立讪讪道:“之前那个,就是贫民窟里被拐来的,长得也不怎么样,瘦不垃圾的,这个我哪里敢啊?而且,陈姐你都发了话了。”   陈桦冷哼一声:“知道就好。最近公司培养出来的那几批新人,一个比一个差,老板都不找我了,弄得我最近的生意差得要死。两日后的聚会,我都指望着这棵摇钱树给我涨涨脸了。谁要敢断我的财路,我就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把他切碎了扔黑街去喂狗!”   李立浑身一颤,把头埋得老低。   这位主儿看着年纪轻轻又风流和善的,实则是朵霸王花,心里眼里只有钱。   落到她手里的女孩子,要么跟她同流合污,要么反抗到底被她整到死。她背景深,又有钱有势有人脉。   在这异国他乡的,那些可怜的女孩,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三天后。   拉斯维加斯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这里聚集了全球顶级的赌场、酒店、度假村。   在此之前,容嘉还从来没来过这么纸醉金迷的地方。   “给。”陈桦把一沓筹码推入她手里,合上她细嫩的掌心,笑道,“让李立先带你去玩会儿,随便逛,不用拘谨。”   “这怎么好意思呢?”   陈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跟这家赌场的老板是旧相识,也有入股,也算给自己提高分成了。”   容嘉这才释然。   “你还在上学吧?”一个穿着金色鱼尾裙的女孩走过来跟她攀谈。   容嘉认出来,她是陈桦手底下的一个小模特,之前一直跟在陈桦身后。可能是名声不显,容嘉没在荧屏上见过她。   不过,她长得还不错。   容嘉是颜控,友善地跟她问好。   陈琪琪亲昵地挽住她的腕子:“好羡慕啊,我高中就辍学了,成绩不好,家里又是干农活的,没办法,只能跟着陈姐混了。”   容嘉说:“你可比我厉害多了,我才刚毕业呢,打点零工,赚点小钱。你身材好好,这件衣服也好看。”   陈琪琪眉开眼笑:“你嘴巴好甜啊容嘉,老板们肯定会喜欢的。”   “啊?”容嘉没明白她的意思。   陈琪琪自觉说漏了嘴,忙闭紧嘴巴,转移了话题。不过,心里也不怕容嘉察觉出异样。   就算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陈烨可不是善男信女,何况这是国外,她更加肆无忌惮了。   要不是看这小姑娘细皮嫩肉又实在绝色,恐怕早就威逼利诱了,哪里还费这闲工夫待价而沽?   这趟带她出来,估计是见见世面,吊吊胃口。   陈琪琪是个自来熟,带着她在大厅中转了几圈,跟侍者要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   容嘉忙摇手:“我不会喝。”   “香槟喝一点,不会醉的。”   容嘉盛情难却,接了过来,却没有喝,只是佯装抿着唇碰了碰杯沿,眼睛往别的地方瞄。陈琪琪看在眼里,忍不住弯起嘴角。   “放心,没下药。不过说起来,你相信陈姐,怎么就言言不相信我呢?”陈琪琪笑容古怪。   容嘉被她说得脸红:“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陈琪琪讶然,心里却道。   ——有时候,熟人比陌生人更加可怕,尤其是善于伪装那种人。   不过,她爱莫能助。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而且,谈得来又怎么样?这年头,谁不是明哲保身?   所以,后来在贵宾区遇到侯明德,她也只是略微劝了两句就站在了一边,甚至都没有去通知陈桦。   女人就是一种这么矛盾的生物,欣赏喜欢的同时,又有些难以启齿的嫉妒。   这个女孩,纯白干净,明媚阳光,跟她满身污秽的她站在一起,就好比天上的仙女一样,高高在上,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都刺眼得叫人心肝难受。   “这位小姐,也是来参加陈姐的生日会的吗?瞧着很面生啊,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侯明德笑道。   身边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拦住了容嘉的去路。   容嘉有点害怕。   这人长得还可以,但那油头粉面的模样,加上轻浮的语气,怎么看怎么叫人作呕。   容嘉在国内也是千娇百惯的富家小姐,忍着脾气跟他虚与委蛇了会儿,见他不但不肯离开,还言语无状,动手动脚,她实在忍无可忍。   “砰”一声,酒杯在地上砸碎的声音。   四周静了一静。   跟旁人说笑的陈琪琪也诧异地回过头。   侯明德脸色铁青,拿着随从接过来的帕子擦拭着衣襟上的酒渍。   容嘉小脸煞白,也有些后悔,刚要后退,几个穿西装的便衣保镖前后围住了她。   “给脸不要脸!”侯明德冷笑。   “……你要干什么?”容嘉微微颤抖,心里越来越害怕,漂亮的小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两个保镖抓住她的手,就要拖走时,旁边有路过的人说了句:“放开她。”   “……谁他妈敢管老子的闲事……”侯明德恼怒回头,可后半截话,在看到来人的脸时——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的脸颊抽搐了两下,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许先生……”   陈琪琪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张英俊淡漠的脸。   剑眉笔直,皮肤如雪一般苍白。   ——是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高大英挺,看上去有些清瘦,众星捧月般被一帮人簇拥着。   令人称奇的是,这些人都是名流,器宇不凡,不少是财经报道上的熟面孔。   可这帮大人物,此刻姿态谦恭,像是以这个人为中心似的,隐隐有些讨好巴结的意味。   更让她震惊的是,向来不可一世的坤达集团小公子侯明德在看到这人后,全身紧绷,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他好像很怕这个看上去斯文无害的青年。   ……   侯明德灰溜溜离开后,容嘉跟着许柏庭,进了这间用玻璃移门单独隔出的区域。   里面人不多,有几个围在中间的长条桌上赌钱,其余的,三三两两坐在沙发里。有穿着旗袍的美艳侍者候在一旁,随时为他们添置茶水。   相比于这些洋妞,容嘉还是觉得旗袍穿在亚洲女人身上更好看。   那种婉约和柔美,才和这身服装相得映彰。   这些人衣着光鲜,谈吐不俗,一看就比外面那些“有钱人”更高一个层次。   阶级、层次哪儿哪儿都存在。   “魏洵,你带她去换件衣服。”许柏庭说。   容嘉怔了怔,低头一看,衣襟上染上了红酒渍。于是,她乖乖跟着那个儒雅温和的青年去了换衣间。   回来时,就见他坐在主位上跟人对弈。   容嘉不敢多话,乖乖在他身边坐下。   可是,坐下后,她分明感觉四周的气氛不大对劲了,小心抬头,却发现其他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望着她。   尤其是女人。   好像她坐的这个位置,有多么骇人听闻似的。   这时,容嘉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许柏庭左右的至少三个位置都是空着的,其余人至少离他隔了一米远。   她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正低头研究手里的牌,目不斜视,无意识地抽翻牌面,手指修长。   容嘉的视线落在他清俊的下颌上,弧线优美,是一个克制的弧度,继而下移,他喝了口水,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佯装撇开视线,端起了手边的杯子。   “Call.”对面一个金发青年笑了笑,目光落在容嘉脸上,跟身边女伴说了一句什么。那女人笑起来,意味不明地在容嘉胸上扫了两眼,眼神轻蔑。   容嘉没明白。   许柏庭把牌甩了出去。   “Shuffle.”   荷官重新洗牌。   容嘉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也不懂赌博,但是看到荷官拨走一沓金色筹码时,她也明白了。   这局,他是输了。   她看他一眼。   许柏庭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她倒是替他心疼了好一阵。   “还要继续吗?”金发青年笑道。容嘉看出了他笑容里那点挑衅,心里不爽,瞪了他一眼。   他一怔,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   也不跟一个小女孩一般见识。何况,他已经胜券在握。   荷官望向许柏庭,得到他的许可,继续发牌。   可是,和预料的结果完全不同,之后的几次,都是他赢,对面的金发青年眉头越皱越深。   五把以后,他的脸色黑如锅底,咬着牙,难以置信地望向许柏庭:“你故意的?”   相比于他的震惊,许柏庭显得从容很多,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太心急了。得意忘形,在赌桌上是大忌。”   金发青年冷哼一声,甩下筹码离开了座椅。   容嘉有些讶然。   这才明白过来,有些意外地望着眼前这个从始至终从容得过分的青年。他今年几岁?好像大不了她多少吧?   “是谁带你来这种地方的?”容嘉正出神,冷不防他忽然问她,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容嘉怔了怔:“……陈姐。”   “陈桦?”   “嗯。”   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桦带着几个手下从外面进来。她似乎很忌惮许柏庭,先是跟他问了好,然后目光落在容嘉脸上,试探道:“时候也不早了,许先生,我可以带容嘉回去了吗?”   许柏庭难得笑了一下。   容嘉怔住,见面到现在,她还没见他笑过——   可这轻松莞尔的一笑,却让陈桦一行人两股战战、汗如雨下。   许柏庭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容不改:“我早就跟你说过,在曼哈顿岛,不允许有人干这种勾当,逼良为娼,你胆子不小啊。”   陈桦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面如土色。   第二天,陈桦的公司被查封,包括她在内的一行几十人锒铛入狱。   这算是娱乐圈近十年来最大的淫媒组织了,新闻铺天盖地,报纸上都在写,不止国外,甚至国内也传得沸沸扬扬。   容嘉事后想起,还觉得后怕无比。   心里也对许柏庭感激涕零,多少,对这位名义上的塑料老公多了几分敬仰。   这日想了想,厚着脸皮又给他发了条短信:“许柏庭,谢谢你了,我以后会动脑子交朋友的,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3<”   海滨别墅内。   又被发了好人卡的许柏庭:“……”   他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   好人?   他似是而非地哂了一声,说不出的讽刺,转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手里,有一张被墨水浸透的纸。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容嘉。   他的额角开始渗出汗水,滑过削瘦的脸颊,手中的衬衫都湿透了,紧紧贴在他单薄的脊梁上。   手中用力,白色的纸张在掌心捏成皱巴巴的一团。   “哐”一声,连带着桌上的玻璃瓶,一块儿砸在玻璃窗上。   顿时,透明的玻璃上出现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纹,他漆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那道裂缝,直到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扩大,发出“啪啪”的声音。   另一边,没心没肺的某人已经乘坐最新航班回到了北京。   《小苹果》的总票房是12.5亿,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下线后,还被某平台买下,播放量惊人,温梨也算大火了一回。   虽然是黑红。   “这次一定要好好庆祝。”容嘉大笔一挥,“小周子,拨款,请客吃饭,不止要请骆闻、李毅他们……项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请了。”   周琦:“好哒,小的听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箬”灌溉营养液+56 *** 下章 翻醋坛了~      第026章 吃醋   庆功宴摆在长安街这边的一家小饭店里。   快中秋节了,容嘉要忙着置办礼物, 其他人都到场了, 她还没到,让周琦先招呼他们。   周琦在时, 几人都是笑呵呵的,等她走开了, 就有人抱怨:“这地方有点小啊。不至于吧?容总这次赚了这么多, 不会连顿像样的饭都请不起吧?她以前挺大方的呀。”   旁边一个投资商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摄影师模样的人受宠若惊:“是啊,李总。”   李总轻嗤, 点了根烟, 站门口往酒店里看了眼,感慨:“这酒店啊,98年以前招待的可都是大官, 普通人想进去吃饭?做梦吧你, 我也就是上次沾了周老的光才能进去一次。你们老板这是什么背景啊,居然能在中秋这种旺季订到这里的包厢?还是‘天’字号的。”   摄影师愣住。   其余几人也愣住了, 一个个放大了眼招子朝四周望去。   这是胡同口的一家酒店,两层楼,门前围着一道半人高的小围墙, 圈出了一个小花园, 石径小路、假山檐廊,环境倒是雅致。   不过,单看这门牌, 这房子的外在装修,确实是不咋滴。   还有这来头?   不过,这位李总可是娱乐行业的几个大佬之一,怎么可能说假话?再看他那满脸的憧憬和向往,也不是假的啊。   以前只觉得这位年轻的老板健谈可爱,八面玲珑,没有什么架子,没想到,似乎还是个有背景的。   也是,能在北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混的,有几个没点儿背景门道?   几人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惴惴,在门口迟疑。   容嘉很快就到了,诧异笑道:“怎么你们不进去呢?”   几人这才跟着她进了门。   酒店的大堂经理早等候很久了,看到她就迎上来:“呦,容大小姐,总算是来了,您大驾光临,那可是给咱们小地方长脸啊。”   “少来,真盼着我来,怎么不见你们老板?”   经理讪笑:“沈总出国办公了,您不是不知道啊。”   容嘉一怔,都给忘了。   周琦上来说:“甭理他,去夏威夷度假,见着个大波妹就挪不动步子了。我们吃我们的,有本事,中秋节也别回来啊,看沈老爷子不打烂他的屁股!”   又瞥那经理一眼,“少在这儿替他打马虎眼。他欠我的钱还没还呢!回来记得给我送上。”   经理只能赔笑:“是是是,几位请,二楼上座。”   进门时,几人已经很惊讶了,直到进了包厢,更是被这装潢给震住。没有金碧辉煌的装修,更像是返璞归真的设计,小桥流水,琴音绕梁,却是说不出的雅致高级。   问了才知道,是国内三大设计师之一的顾大师设计的,设计师1000每平米起价。   这酒店的设计费,恐怕就得几百万吧。   几人看向容嘉和周琦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其中就有骆闻。   早在电影上院线的时候,容嘉就在旁敲侧击地挖他了。他原本是不大乐意的,虽然他所在的尔嘉传媒只是小公司,他也算不上力捧的哪一类,但好歹是正儿八经经营多年的公司。   容嘉的这家公司,只是一家工作室,而且成立不久,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样子。   现在倒是踯躅了。   “容姐,我想再考虑一下。”离开时,骆闻和她单独走了段路,说道。   他虽然颜值演技不错,性格却有些内向,话说两句就有些脸红了。容嘉看得好笑,心道,可能这也是他一直没办法大红大紫的原因之一。   “好。”容嘉和善点头,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骆闻的脸更红了,还想说点什么,目光却忽然望到她身后,怔了怔。   不知何时,那儿站了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远远望着他们。骆闻有种不大舒服的感觉,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不是很友善。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   容嘉一怔,循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   然后就看到了没什么表情的许柏庭。   “……许大大,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有些惊喜地唤出声来。   回应她的是许柏庭的冷脸。   容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拢,无辜地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又惹到他了。   骆闻这时也认出许柏庭了,眼睛慢慢睁大:“……许总?”   许柏庭对他冷淡点头,这才缓步下了台阶,径直到了容嘉面前。容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脸已经被他捧住了。   他戴着皮手套,自上而下望着她,就这么把她的脸颊给捧住了。   “大冷天的,你就穿这么点儿?”   容嘉讷讷的:“……酒店有暖气,不冷啊。”而且,现在这天气也算不上冷吧。   骆闻全程围观他们秀恩爱:“……”   难道,这就是容姐的背景?她真的跟HS的总裁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骆闻看看容嘉,又看看许柏庭,觉得不好再当电灯泡了:“容姐,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嗯,好的。”   “容姐再见,许总再见。”   “再见。”   等他离开,许柏庭才放开她,转身朝外面走去。容嘉一愣,连忙跟上。   一路上,他都不怎么搭理她,后来上了车,也是闭着眼睛假寐。   容嘉:“……你怎么了?”   许柏庭:“没事。”   借着窗外缓缓掠过的路灯,容嘉端详着他冷漠的脸,实在没想明白又哪里做错了什么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回到家里,他也没怎么跟她说话,拿了衣服就进了洗手间。   容嘉看着他的背影,更觉得莫名其妙,摊摊手,无所谓地回了自己房间,洗漱、听歌。   这人向来阴晴不定,她也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后半夜,她趴在被窝里刷微博。   程歌跳槽到星河传媒后,最后的发展势头不错。周丹莹似乎是要力捧她,各种资源跟不要钱似的往上堆,虽然一开始也收到了不少骂声,也成功把程歌推到了二线位置。在如今的小花里,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红了以后,她的态度也跟以前有了一些微妙变化。   微博上的发言,也放开了些。   容嘉翻了翻,看到了她最新发的一条:   演员程歌:感谢我的经纪人,我的伯乐周姐,让我重拾了信心,能继续站在这个大舞台上,我也会加倍努力,和晦暗的过去告别。曾经那么努力,结果倒头来还是失败,胳膊拧不过大腿,演技、成绩,永远没有各种关系来得重要。是周姐让我知道了身为一名演员的价值,让我明白了,并不是有关系就能为所欲为的,你现在的成功,都会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打在对方的脸上,加油![月亮][月亮]   这番话的潜台词,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解读一下就是:虽然过去我很努力,但是因为没有关系,总是被人打压,好在现在我遇到了一名公平公正的新经纪人,我会继续努力的。过去那个抢我资源的人,现在有我红吗?   结合她最近的合约变动,一系列成绩,立刻引起了全网关注。   程歌的粉丝更是议论纷纷:   评论1:歌歌怎么了啊?她说的是谁啊?   评论2:肯定是温梨啊!她一看就是潜规则上位的!那个破演技,也配跟我们歌歌比!   评论3:就是!我就在想,她那部垃圾影片也能有12.5亿的票房,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肯定有黑幕!   评论4:她那人气也假得可以,全是水军!   评论5:怪不得歌歌要解约,要单飞!肯定是遭受了什么不公平待遇。   评论6:我听说《小苹果》的女一号原本是歌歌,是被温梨抢走的!温梨和投资商有一腿!   评论7:是和他们公司的老板有一腿吧!有点资源就推她!有没有八一八这家破工作室的背景?明明就一家小公司,怎么资源那么好。温梨真是强推之耻,怎么推都红不了。   评论8:Piano&Moon的老板和温梨是真爱啊,啧啧。   ……   容嘉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最后一条。   她和梨子有一腿?   这是什么鬼才逻辑?   周琦这时给她发来信息:“看微博了没有?这个程歌,她翅膀硬了吗?我当初怎么签了她啊?气死我了!”   容嘉:“别气别气。”   周琦:“怎么能不气?梨子黑料已经一堆了,她还在那边煽风点火,八成是周丹莹教她的。当初她北漂来京城,只在各个剧组当群演混饭吃时,是谁给了她机会提携她一把啊?白眼狼!滚就滚,还非得倒打一耙,真他妈绝了!”   容嘉:“别气了,梨子的通告行程准备好了吗?”   周琦:“好了。但是程歌……”   容嘉:“先别管她。”   周琦:“不管?那梨子的黑料……”   容嘉:“说得没了她梨子的黑料就少了一样,她自己都不在乎,你倒是急吼吼的。放心,她皮厚实得很,这种料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影响,没准还能搞一波热度。”   周琦:“……有你这种老板?”   容嘉:“安啦安啦,我有打算,你先去给她准备行李。”   周琦:“好吧。”   说完,她把手机扔到一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本小说。   很古老的那种口袋本,上书《女总裁的小鲜肉》。挺俗套的故事,文笔也不怎么样,但是胜在苏爽节奏快,不带脑子消遣一下还是不错的。   这时,许柏庭推门进来。   容嘉连忙把小本本藏到了枕头下,趴在枕头上,佯装假寐。   他照例是不跟她说话,致后抱住她,亲吻她的脖颈。容嘉忍着笑,渐渐的,被若有似无的侵略和试探弄得痒痒的。   可若有似无的撩拨却忽然变了节奏,攻势陡然凶猛起来,容嘉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倏忽把她翻了个身,撑在她上方看着她。   居高临下,脸色冰寒,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容嘉有点心虚,望着头顶上方这张清俊漠然的脸,小心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双黑眼睛里,暗沉沉的,像窗外的夜色,酝酿着不知的情绪。   她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高挺的鼻梁。   他好像不大高兴。   她仔细回忆,感觉今天没干什么呀,心里七上八下的。可这厮就是不明说,就这么瞅着她,手里的力道极大,半点儿都挣脱不开。   她气恼,又有些害怕。   过了会儿,他俯身复又亲吻她,鼻尖擦过她的鼻尖,动作缓了些,渐渐点火。   夜凉如水,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搭在撑在她耳畔的手臂上,坚强有力,不似想象中那样削瘦。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027章 热搜   第二天醒来时,容嘉全身都像是被打了一顿似的, 酸痛无比。   暗骂——这个狗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翻了个身, 把搁在自己腰上的手扒下去,她坐起来, 瞪了他一眼,趿拉着拖鞋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 许柏庭也起来了, 低着头,正全神贯注地翻着手里的一本小说。   容嘉愣住,目光从他波澜不惊的脸缓缓下移, 落到小说本上。   封面上, 几个烫金的艳俗大字——   《女总裁的小鲜肉》。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备注:   她,是富可敌国的总裁, 八面玲珑, 邪魅狂狷!   他,是娱乐圈新出道的可怜新人, 性格内向,备受欺压,直到遇到她!   随便翻了几页, 许柏庭抬起头, 神色悠然地看着她。   淡静审度的打量。   容嘉忽然头皮发麻,笑着打了两声哈哈:“打发时间看看,随便看看。”上前扑过小说, 藏在了背后。   许柏庭:“好看吗?”   容嘉干笑:“一般般啦,我平时看得挺杂的。”   许柏庭没再说什么,信手将书合上,“啪”一声,扔到了一边。   然而,晚上却让魏洵给她送来了一个礼盒。   容嘉坐在办公桌上,认真地看着礼盒。   什么嘛?   之前在电话里问他,这个狗男人却莞尔道:“有点神秘感好吗?”   啊呸!就喜欢故弄玄虚!   过了会儿,她才小心拆开。   一本粉红色的小说躺在盒子中央,上面还有几个烫金大字——   《总裁哥哥再爱我一次》。   容嘉:“……”   几分钟后,她给某总裁发了一条短信:   【容宝宝】你给我送这么一本是什么意思?   【许大大】你的审美取向有问题,以后少看这种狗血三俗小言。   【容宝宝】。。。   【容宝宝】您对您的审美有什么误解吗?(您送的这本就不狗血三俗了?)   【许大大】明天中秋节,准备一下。   【容宝宝】最近穷啊[微笑][微笑]   【容宝宝】等拨款[微笑]   过了会儿,她的手机发出“叮”一声,上面显示账户余额又多了N个0。   她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机:“没问题,马上就去购置省亲礼物。”   想了想,又得寸进尺地加一句,“新电影的投资呢?许大大,求拨款!求带我发家致富,爱你爱你 >3<”   【许大大】再说一次。   【容宝宝】嗯?   【容宝宝】爱你爱你 >3<   于是,投资也到手了。   末了,许柏庭:“以后,请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别到处勾三搭四。”   容嘉:“……??!”   为了抵制他对她的诋毁,她决定晚上出去大杀四方,刷爆他的卡!   和周琦约好了在某步行街会面,为了牌面,容嘉特地穿了高定的仙女裙,黑色字母吊带,紧身褶皱上衣,海蓝色纱裙。   周琦看到她的时候,吐槽:“你也不怕冷?”   容嘉抖了抖肩上的白色披肩:“仙女是不怕冷的。”   周琦睁大了眼睛,摸着披肩的手感:“整皮啊,你个败家娘们儿!”   先去知名酒楼吃了一顿,然后两人又去了各大名品店大杀四方,身后,小助理苏禾任劳任怨地帮两位老板提着各种包包。   最后一站是某大厦三楼的名牌专柜区。   琳琅满目的各种包包。   容嘉扫一眼,和周琦对了个眼神:都是老款,没意思。   正要走,旁边走过来两个人,是熟面孔。周丹莹穿着身孔雀蓝渐变长裙,头发全梳了起来,长长的马尾垂到脑后。   “巧啊。”跟两人打招呼,皮笑肉不笑。   程歌躲在她身后,看到容嘉和周琦,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别的,有些不敢抬头。   容嘉都都懒得看她,只瞥了周丹莹一眼:“看来你真是发达了,这两年捞了不少啊,以前你连两三千的衣服都不舍得买,现在都来名牌专柜区了。”   周丹莹的脸一下子黑下来。   “容嘉,你别得意,你不过就是靠着你家里的背景。论能力,你能跟我比?”   “能力?抱大腿睡上位的能力吗?也就捡捡我不要的破烂,还以为自己挖到了什么宝贝呢。”容嘉看了看藏在她身后畏畏缩缩的程歌,扯了一下嘴角,踩着高跟鞋走开。   周琦紧跟其后:“埋汰!”   程歌担忧地看了周丹莹一眼:“周姐……”   周丹莹气得额头的皱纹都多了几条:“你给我加把劲,把那个温梨给我狠狠踩下去!我不能拿她怎么样,还不能踩死她旗下的艺人吗?她不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是个中翘楚吗?我就要她在这行混不下去,没哪个艺人敢去她那个破公司!”   ……   “看到她那个脸色没有?太爽了。”周琦道。   “出息。”容嘉说,“周丹莹这种小人,没必要放在心上,跟她蘑菇,那是自降身价。”   “是是是,有道理。”   这时收到许柏庭的短信:“去哪儿了?”   容嘉回复:“逛街。”   许柏庭:“东西都买了吗?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容嘉:“当然买了,我像是那种只顾着玩忘了正事的人吗?”   许柏庭:“你在哪儿?我开完会过去接你。”   容嘉:“不用啦,很近的,我跟周琦走过去就到了,而且还有司机嘛……”   许柏庭:“地点。”   容嘉丧气,乖乖报出地址。独断专行的家伙!   两人在路边等了会儿,许柏庭的专车就到了,黑色的迈巴赫,停不大宽敞的路边有些显眼。   车倒算了,这是首都,豪车遍地,这上千万的也不罕见,那车牌却是挺扎眼的,司令部大院的直隶家属院,开头数字排开。   容嘉打开车门,愤愤地上去。   周琦正要上去,门童已经把车门关上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周琦:“……”   ……   累了一天,容嘉把礼盒堆到一边,阖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车里很安静,音乐静谧地流淌。   过了会儿,一只手拨了拨她的脑袋,小脑袋转了个方向,靠到了他的肩上。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他淡漠如故的脸,手叠着搁在膝盖上。这人向来这么一丝不苟,衣服修身,西裤熨帖,没有一丝褶皱。   可能是刚刚开完会就过来了,鼻梁上还架着那副金丝边眼镜,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文气,少了几分锐利和冰冷。   车子颠簸了一下,容嘉下意识抱住他。   许柏庭看向她。   她对他笑:“有点陡。”   他的眼神有几分嫌弃,但没把她推开,只是闭上了眼睛,眉宇间有几分疲倦。   容嘉伸手摘下他的眼镜,摸了一下他紧皱的眉宇。   许柏庭一怔,睁开眼睛。   她对他做了个鬼脸,抢在他发难前闭上了眼睛。   耳边听得他嗤了一声,有几分无奈:“幼稚。”   可能是确实累着了,一到家,他就靠在沙发里睡着了。   容嘉像只小仓鼠一样,把大包小包搬进客厅,盘膝坐下,一一清点,把明天要送的礼物和假公济私给自己买的东西分开。   数着数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转头望去。   窗户是开着的。   她看一眼在沙发里睡着的许柏庭,连忙站起来,蹑手蹑脚过去把窗给关了。   许柏庭睡着的样子很恬静,神态放松,俊美安详,不像平日那么严肃认真,更没有工作时那种不怒自威的威慑感。   不过这种时候都带着一种自然的优雅,架着一双长腿,单手拄着头。   容嘉去房间抱了一床被子下来,笨拙地给他盖上。   看到他睫毛颤了颤,吓得连忙退开,见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这种时候吵到他睡觉,会不会被灭口?   整理好礼物后,她又在群里活跃了一下,跟明天要拜访的长辈亲朋一一问好,送上祝福。   【容嘉真乖。】   【柏庭能娶到你,那是他三生有幸。】   【明天一定要来吃饭哦,四婶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烧肘子】   ……   容嘉回复了几句,心满意足地关掉界面,冷不防身后有人道:“都准备好了?”   容嘉扶住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回头怼他:“你要吓死个人啊!”   许柏庭:“我下次说话前,要不要先给你发条短信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看他脸色不善,容嘉非常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   小仙女才不跟两面三刀的扑克脸一般见识!   听说过早上起床会有起床气,没想到晚上也有啊,哎——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许柏庭凝眉。   容嘉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没啊,我有说话吗?”   许柏庭盯着她:“没有吗?”   容嘉感觉,他此刻的目光就跟24K验钞机检验她这张□□时一样,顿时,让她有种“我是假货,我无所遁形了”的局促感。   ……   昨天在大厦见到周丹莹时,容嘉就知道她肯定会搞点幺蛾子。   但是她没想到她这么急,中秋节还没过呢,半夜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将近11点的时候,周琦的夺命三连Call就打来了。   此刻,容嘉和许柏庭的不可描述事情正做到一半,她推了许柏庭两下,结果他黑着脸抢过手机、摁掉。   容嘉:“……”   他低头继续吻她的唇,可气氛复又刚刚嗨起来时,周琦又打来了。   容嘉连忙夺过手机,幸免了它被许大Boss砸毁的命运。   顶着许柏庭冰寒到极点的目光,容嘉接通,以大义灭亲的口吻一鼓作气道:“小周子我跟你讲,你完蛋了。给你五分钟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要是理由不够充分,不能让我——”她顿了顿,“以及许大大满意的话,你就凉凉了。”   周琦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祖宗,你还有闲心跟我开玩笑?快上微博看看吧!”   容嘉:“……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拿离手机,上网、登陆微博。   然后,她睁大了眼睛。   热搜第一,赫然是:   # 《小苹果》票房黑幕,疑为暗箱操作 #   后面还有几个话题,也是如火如荼:   # 温梨潜规则上位,“Piano&Moon”老板睡遍投资商 #   # “Piano&Moon”背景,老板靠身体拉资源 #   # “Piano&Moon”,娱乐圈最大淫媒 #   ……   温梨的微博下面也沦陷了,还有不少人@Piano&Moon官博,容嘉的微博也是各种骂声不断,但温梨是主要火力集中点。   她最新一条评论下:   评论1:怪不得长得这么难看,演技这么烂资源还这么好,啧啧。   评论2:原本我就在想,这么小这么破一家工作室怎么会有源源不断的资源?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从老板到艺人没有一个好货色[微笑][微笑]   评论3:真是脏啊,还好歌歌离开了这个淫窝[吐][吐]   评论4:之前不是有人在论坛匿名爆料吗?说圈里有这么一家工作室,规模小但是背景深,从老板到员工全都卖,仔细一想,还真能对号入座啊……   评论5:太恶心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程歌之前一直拿不到好的资源了。   评论6:不愿意同流合污呗。   评论7:这家工作室真是恶臭,这种算不算犯法啊?@京城法政新闻   ……   这就算了,接下来的一波波操作,更像是刻意安排好似的,接踵而至。   比如某自称“Piano&Moon”老板容某高中同学的某人,披着马甲在某瓣上爆料,说容某高中时就跟某些富二代过从亲密,为人势力,眼高于顶,对没钱没势的人一直看不起,脚踩N条船,她现在做出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云云云云。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少人闻风而至,找到了容嘉的微博。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还是改到中午12点更新吧~      第028章 反击   容嘉就一个大号微博,名字是“容容容小仙女”, 认证是“Piano&Moon”工作室执行总裁、法人代表和著名钢琴演奏家。   她本来就没什么名气, 也不是艺人,没爆这条新闻前, 根本没什么人关注。   一帮人涌入后,才发现钢琴演奏家“舒晓”和“Piano&Moon”的老板原来是一个人。   她最新一条微博还是之前的钢琴演奏会, 很多评论还在。   顿时, 多了很多新的评论:   评论1:居然能让杨导和李导一起将档期延后,这背景,杠杠的啊, 这得睡多少投资商啊?牛逼牛逼。   评论2:居然还是个弹钢琴的, 真是有辱斯文。明明是□□,还要装名媛[吐][吐]   评论3:之前我就关注过她了,说是演奏会, 就是在炫富, 原来钱是这么来的啊[微笑][微笑]   评论4:有没有人人肉她啊,这种毒瘤, 太恶心了!   评论5:长得就很贱,骚里骚气的。   评论6:你还打压程歌力捧温梨!恶心!   评论7:是不是程歌不愿意跟你们同流合污去卖,才这么对她啊?不要脸!   ……   “你看什么呢?”许柏庭端着一杯水从外面进来, 看到她正全神贯注翻手机, 故有此一问。   容嘉头都没抬,翻得津津有味:“许大大,我跟你讲我红了。你信?”   许柏庭过来, 瞥了一眼屏幕。   然后,他拿过了手机。   容嘉抬头看向他:“你干嘛啊?”   许柏庭没理会她,兀自翻看了会儿。   容嘉这个当事人倒是兴致盎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原来当网络红人是这种感觉啊,就刚刚那几个小时,我微博粉丝都涨了好几十万了。”   许柏庭反问:“你很开心?”   见他语声嘲讽,容嘉缩了缩脖子:“也没啊,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现在还真是流量时代啊,有点奇葩事情就红遍网络,不仅仅局限于明星了啊。”   许柏庭看完,把手机还给了她,站起来:“我九点还要开会,先走了,一会儿让老江送你吧。”   “嗯,好的。”容嘉乖巧点头。   周丹莹这种跳梁小丑,她自然没放心上,心里已经让私家侦探挖了她的老底,打算隔日集中爆料,谁知——   第二天早上,大半年不上线的HS集团亚太区的官博发了一条微博,并@了圈里几个知名大V和星河传媒,以及星河传媒主导这件事的周丹莹。   微博内容言简意赅,重点有三点:   1,Piano&Moon是HS集团旗下重点扶持的传媒公司,有多个重要项目正在展开,所有资源均来自合法途径。由于工作室现在刚刚成立起步,所以只是大家嘴里“小小”的工作室。   2,日前针对Piano&Moon负责人容小姐及其旗下艺人、工作人员的这起事件,是有组织的诋毁、诽谤行为,目前,公司已委托相关机构调查并收集证据,锁定了造谣者及其团伙。这起恶□□件对容小姐及其旗下工作人员的名誉、生活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容小姐本着清者自清的态度,不想理会,谁知,诽谤者却更加猖獗。为此,容小姐为了保护旗下艺人和工作人员,决定挺身而出。   3,HS集团将追究到底,于本月X月X日起诉周某及其团伙,法院已经立案,起诉12名用户共索赔经济损失760万,势必要打击这种恶性竞争的不良风气,肃清网络环境。   一石激起千层浪。   舆论像是瞬间反转了。   首先是杨季贤和李玉甫两位导演站出来发声,表明档期延后只是出于宣发和影片的商业角度考虑,并不存在“暗箱操作”的事情。   然后是几个大V纷纷发言,发表了各种“中立”和“义正言辞”的言论,还有一些看似路人实则是水军的人在推波助澜:   【HS原来有投资Piano&Moon?那就怪不得了。这背景确实深啊,还需要睡投资商?】   【HS旗下的传媒公司,怪不得这么牛逼。】   【周丹莹为什么这么针对容嘉?】   【竞争对手呗。人家长得又漂亮又有本事,某人眼红了呗。】   【周丹莹以前就用这种手段欺压过同行,不过当时没闹大,我表妹是场记,圈里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周丹莹自己勾引别人老公,被人家正室在慈善晚宴上掌掴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吗?好意思说别人?】   【虽然她不是演员,但我好想骂她啊,太贱了!】   ……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挖出了周丹莹的过去,原来她跟容嘉是同一所高中的,不过人家是白富美,她是矮矬穷,告白了班草后还被拒绝,自此恨上了容嘉。   那个班草也冒了出来,在微博上发言说,他当时也不是喜欢容嘉,就是欣赏她那样大方可爱的女孩子,成绩好,待人也谦和,别人说她傲,其实也不算,她就是喜欢跟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玩。谁还没几个熟人不是?虽然她不经常跟他们玩,路上碰到也会打声招呼,没有网上某些黑子说的那样。   他又说,他不喜欢周丹莹也不仅仅是是她长得丑,就是觉得她小家子气,而且心思重,有些阴阴的,叫人不舒服。   他当时是喝多了,说了两句她不好看的话,绝对没有刻意侮辱她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她就恨上容嘉了。   这言论一出,几人对周丹莹又是一阵狂嘲。   还有各种表情包和金句出炉。   ……   容嘉早上起来,看到新闻都震惊了,回头去看许柏庭。   他端坐在餐桌前吃饭,目不斜视,慢条斯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容嘉感慨,不愧是掌握着无边权势的HS集团大Boss,踩死周丹莹这种人就跟踩死一只小蚂蚁似的,丝毫没放心上。   不,他可能就是交代一声,下面人就马上给办妥了。   这效率也太高了。   她自己虽然也能解决,但肯定没那么高效率。   许柏庭这时开口:“快吃吧,一会儿还要去省亲。”   “……哦,好的。”她乖巧地低头扒粥,不时抬眼偷看他,心里为周丹莹默哀。   要是她出手,最多用舆论打击她一下,许柏庭就不一样了,不整得她脱掉一层皮,往她最痛处戳,那就不叫许柏庭了。   还得是法律手段联合舆论,把她的老底都给揭出来,踩死了再鞭尸那种。   ……   中秋节,路比往常还要堵,车在长安街上就塞了半个多小时。   容嘉颓丧地说:“还不如走过去呢,这也没多少路了。”她偷偷打量许柏庭,嘀咕,“不过某人要排场,非要坐车去。”   耳尖的许柏庭倏忽回头,道:“你想走路?”   容嘉:“……?!”这都能听见?   看到她一惊一乍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打开车门,弯腰朝车内的她伸出手:“走吧。”   “啊?”容嘉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许柏庭莞尔,挑眉:“你不是要走路吗?”   其实这样的高峰期,走路比开车的体验要愉悦多了。这不,没走几步就到了大院门口。只是许久没回来了,两人都是生面孔,难免盘问了几句。   后来许老爷子的秘书开着辆吉普从里面出来接人,几个哨兵连忙放了行。   “柏庭,你有多久没回来了?首长老是念叨,说你没良心。”谷文昌也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腰板仍是挺直,一身军绿很是英姿勃发。   许柏庭牵着容嘉,跟他歉意笑了笑:“工作忙。”   谷文昌:“再忙也要记得回家啊。这一点,你还不如容嘉呢。”   他是许鹤年身边的老人了,当年许鹤年还没调到大军军区前就跟着,一路风雨里来去,也是看着这帮小辈长大的,训他们也训惯了。   院里的规矩,对这些长辈都得敬着。   不如,几个老爷子非得拿拐杖打不可。   许柏庭待他比旁人多几分尊敬:“我知道了,谷叔,以后一定带容嘉多回来走动。”   容嘉心道:才怪!   吉普在林荫道间驰了会儿,最后停在一栋带院子的别墅前。独门独栋,墙体有些旧了,一看就是上个世纪建造的,虽然现在不是时新的房子了,却是荣耀的象征。   难得摆家宴,来的人真不少。   老阿姨招呼着,看到他们又走到门前,接过东西:“快进去吧,老爷子都等很久了。”   许柏庭跟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有人不断上前来问好,他都很有耐心地回复了,然后才跟着谷文昌上了二楼。   容嘉站楼梯口往上看一眼,是去书房的方向。   不由纳罕:“这又是怎么了?”   问的是老阿姨。   她是许家的老人,在这里二十多年了,一些琐事,问她准没错。   老阿姨皱着眉,眼角的细纹都像是合在一起,却只是摇头、叹气:“不好说,一大早的,老爷子脸色就不好看,你大伯和四叔也上去了,训到现在了。”   容嘉沉吟,身后却忽然有人“咦”了一声,似乎是有些惊讶会在这儿看到她。   容嘉回头,面前一道高大的黑影笼罩住了她。   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淡漠高傲的脸,手里剥着橘子,漫不经心吃着:“呦,小不点,是你啊。”         第029章 中秋   容嘉对于方文熙此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但傲慢非常, 说话还不中听。   “你怎么会在这儿?”   方文熙说:“这话该我问你吧?”   容嘉说:“那真是奇了怪了, 像你这样品德败坏的人都能混进来。”   他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你都能进来, 怎么我不能进来?”   容嘉差点气结,摆出“好女不跟恶男斗的架势”走开了。   谢涵过来, 拍了一下方文熙的肩膀, 语气诧异:“你刚刚跟谁说话呢?”   “一个刁蛮至极的小丫头,甭理她。”方文熙说,“延庭呢, 没回来?”   谢涵说:“当年他走的时候, 是灰溜溜惨败着地走的,赔了江山又被抢了老婆。他说了,不混出个名堂, 是不会回来的。你想啊, 这些年,他什么节日回来过?”   “出息。”方文熙冷笑, 嗤之以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灰溜溜地走了,才真是没脸。要是我, 非得跟他许柏庭斗个高低不可。”   谢涵素来稳重, 没他这样争强好胜,苦笑:“许柏庭可不是善茬,你别去惹他, 做事情前先过过脑子。”   方文熙扯了一下嘴角,没当回事。   谢涵年长他两岁,也不跟他计较,转而聊起别的事情。   ……   中午宴客,摆两桌,家里人在最里面的宴会厅。   菜都上来了,老爷子才从楼上下来,沉着脸,手里拄着根檀木拐杖,颇有几分威严。许柏庭和许沂山在后头跟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厅里。   老阿姨忙招呼他们坐下,又帮着布筷。   容嘉起来帮忙,做足了一个小辈该有的礼貌。   几个叔婶伯伯都对她赞不绝口。   吃饭的时候倒是安静,老爷子不说话,他们也不好随便开口,安安静静过了半场。   四婶忽然道:“延庭没回来吗?”   四周静了一下。   容嘉手里的筷子都停住了,下意识去看老爷子。   老人家很安静地垂着耷拉的眼皮,神态却是矍铄,看不出老态,神情也很平静,夹一块芦笋吃:“怎么了?都吃啊,这个菜不错。”   老阿姨忙说:“是用最新鲜出土的芦笋,一大早我托熟人去买的。”   “嗯。”他点点头,淡淡,“不错。”   许柏庭这时说:“我之前跟您说过了,他随时可以回来,我没有不让他回来。他只是不愿意放弃南非的那几座矿山和那家石油公司的经营权。他怕回来,自己就一无所有了,说到底,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老爷子:“你不能让他在这儿管理别的产业?”   许柏庭语气比他还要冷淡:“行军打仗,您是行家,商场上这点事情,我们自己能更好地解决。”   气氛降到了冰点。   许延庭知书达理,是许老爷子从小养在膝下的,自然亲厚。不过当年是晚辈之间的争夺,他自然不好插手。   他对许柏庭也有几分歉疚,但到底不忍心许延庭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流浪。   因为这件事,许柏庭和许老的关系也越来越僵。   后来还是容嘉起来打圆场,说笑话逗老爷子开心,气氛才又活跃起来。   “你呀。”许老爷子拉着她的手,眼睛里都是笑意,“还是你孝顺,不像某些叉烧孙子。”   容嘉陪着笑,拿眼角去瞥许柏庭,他神色如常,只是,仔细看,似乎又有一些僵。   她心里暗笑。   他也有吃瘪的时候?   回去的时候,心里还在乐。绿灯亮起,车汇入车流,冷不防他忽然问她:“很好笑吗?”   “啊?”容嘉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干笑一下,没敢回头,“我没笑啊。”   “是吗?”他看着她,语气认真,表情轻松,“可我看到你笑了呀。”   容嘉:“……”有种如芒在刺的感觉怎么办?   ……   天气越来越冷了,转眼就到了冬季。   今年的12月下雪了,下得很大,庭院里积了厚厚一层。   容嘉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把手放到窗户上摸了摸,触手一片冰凉。   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把她拉回去:“你不多睡一会儿?”   容嘉蹙眉,挣了挣,结果被他抱得更紧。   她放弃了抵抗,干脆气恼地转回被子里,任由他搂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背对着他。半晌,她忽然道:“我想吃汤包。”   许柏庭一怔,声音里还有几分早起的慵懒倦怠:“我让魏洵给你去买?”   容嘉摇头:“不,你去。”   他苦笑,但是语气宠溺,捏一捏她的鼻子:“好,我去。”   许柏庭回来时,容嘉好歹起了床,洗漱干净,端正地坐在餐桌上,瞅着他。   望眼欲穿。   许柏庭把袋子放到桌上,感慨:“我算是感觉出来了,你只有在听到有吃的时候,才会立刻爬起来。”   “我平时也没有睡得很晚啊。”不过,这话有点心虚。   许柏庭也没戳穿她。   一顿早饭,吃得很温馨,他给她盛稀饭,她安静吃着,两人和谐又默契。   ……   下午,容嘉和塑料姐妹周琦去名品一条街逛了逛。   看着她手里的大包小包,再看看自己手里可怜的两个袋子,周琦咬牙:“容嘉,我想掐死你。”   容嘉:“别掐我了,努力赚钱吧。”   ……   和周丹莹的官司很快就进行了。   毫无悬念,周丹莹惨败,可能知道是以卵击石,她放弃了上述,赔了钱又在微博公开道歉,道歉函顶置了一个礼拜。   典型的偷鸡不着蚀把米,一时之间,传为圈内笑柄。   但是,与此同时,众人也知道了,Piano&Moon是HS旗下的产业,不敢轻易开罪了。   相对的,容嘉也感觉到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拿资源方便多了。   最近流行直播,很多明星都在B站开了空间,容嘉为了帮温梨巩固人气,也帮她开了一间。   温梨有点呆,一开始都是容嘉帮忙合播的。   “今天播什么啊?”温梨颓丧地靠到沙发里,翘起脚丫,“我真不会直播啊,天天对着镜子,跟个傻子一样。”   容嘉恨铁不成钢,抬起她的脸,给她扑粉:“今时不同往日了,流量时代,更新很快的,你看,最近连那个靠吃播走红的网红都签了MAC的代言。你呢?现在只能代言一些不入流的产品,你能不能给力点?”   温梨扁扁嘴:“不是我不想播,我每次对着镜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其实她的性格和容嘉有点像,不过她没有容嘉那么能说会道,而且更加佛系,被人骂了还要过五分钟才能回过劲儿来那种。   因为双商低,有时在节目里得罪人都不知道。   也是因为双商低,当年高考就考了300多分,把她爸气得半死,没办法,只好走这条路。   就算走了这条路,她还是没什么上进心,好在家里挺有钱,饿不死。   容嘉毕生的心愿之一就是把这滩烂泥扶上墙。   “好了好,别逼逼了,快去直播——”   “哎——”   ……   直播间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粉丝。   一开始,就有粉红色和蓝色的泡泡从屏幕下方升起来。   【你懒懒散散的样子真的好吗?我觉得我们像逼良为娼的坏银~】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动,梨妹,让我看着你的脸就行了。】   【啊啊啊,我梨妹真是盛世美颜!B站的颜值担当!】   【后面的小姐姐请露一下脸,关注你很久了,颜值不输梨妹。】   【笨蛋,那是梨妹的老板!孤陋寡闻!】   【哇!这么年轻就当公司老板了,好厉害!】   【腕上的宝珀手表好靓,钻戒快闪瞎我的眼睛了!小姐姐真白富美!】   ……   温梨求之不得,非常佛系地躲开了脸。   结果,没两秒就被容嘉摁着脑袋抓了回来。   温梨生无可恋的表情被人做成了表情包,发到微博上,又火了一把。   晚上,容嘉盘着腿儿坐在床上看手机,另一只手不断叉着哈密瓜往嘴里送,憋着笑。   许柏庭进来时,她抬了一下头,睁大了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青蛙。   四目相对,她有些心虚地把嘴里的哈密瓜咽了下去,扒拉着水果盘,往怀里推了推。   许柏庭走过去,弯腰拿起了水果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在床上吃东西吗?”   容嘉:“有什么关系?偶尔一次啊。”   许柏庭:“你吃的时候,能保证没有零食碎屑不掉到床上吗?我晚上怎么睡?”   容嘉:“你可以回你自己房间睡啊。”   此话一出口,她就乖乖闭紧了嘴巴,作乖巧状。   许柏庭沉着脸盯了她半晌,转身走了出去。   容嘉:“……”生气了?   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折叠桌,三两下打开,放到了她的床上,把果盘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他坐在一边,驾着腿儿看自己的资料。   容嘉:“……你不回你自己的房间?”   许柏庭淡淡,头都没抬:“我在这儿陪你。”   容嘉讪笑:“不用了啦。”   他的目光看过来,她马上改了口风:“您看,您坐,随便坐。”   快5点的时候,许柏庭收了东西,站起来说:“去换身衣服。”   “嗯?”她从手机里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   许柏庭说:“冰箱里没菜了,去一趟超市吧。”   “好。”   容嘉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床铺很软,差点跌了一下,被他双手扶住:“小心。”   容嘉觑了他一眼,小声嘟哝:“我自己能站稳。”   “那你下次摔个狗啃泥前,我不扶你了。”   容嘉:“……”这一脸的理所当然和笃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一定会摔吗?   请问,这个塑料老公可不可以退货?   在她怒冲冲瞪着自己的时候,他禁不住笑了,捏了一下她的脸。   ……   楼下不远就有一家连锁超市,不过生鲜区在二楼,和生活用品摆在一起。   容嘉懒,出来时就套了件连帽睡衣,粉色的,帽子上还垂着两只长耳朵,一拉往上一罩,就把小小的脑袋兜住了,看上去就像一只胖嘟嘟的小兔子。   许柏庭看了看,伸手拉了拉耳朵。   容嘉吃力,回头看去。   毛茸茸的耳朵被他拉在掌心里。   目光从他的掌心往上移,落在他淡然的脸上,眉毛都没动一下,看她狐疑地望过来,他还一脸坦然地问她:“怎么了?”   自然地松了手。   容嘉:“……”你这么A的一张脸,做这种幼稚事情,真的好吗?   这个点,超市里人挺多的,容嘉把推车塞到他手里,一下子就钻入了人群里。许柏庭在后面喊她,可话一出口,她人已经不见了。   过了几秒,才从另一边的货架后探出半个脑袋,手里各自抓了一只毛茸茸的哈士奇,朝他摇了摇。   许柏庭推着推车过去:“你几岁了,还玩娃娃?”   容嘉:“谁说我给自己买的?”她把两只娃娃放到他的肩上,笑,“别动,我给你照一张相。”   许柏庭:“……”         第030章 网红   买完菜回去时,许柏庭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说了些什么, 似乎公司有事情。   容嘉说:“没事儿,你去忙吧。”   许柏庭想了想, 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柔声道:“那么大一房子, 你一个人住不怕吗?我晚上看, 可能不能回来。”   容嘉不假思索:“你以前常年在国外,我不也一个人?”   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果然看到他神色滞塞了一下。   她笑了一下, 暗道自己口没遮拦, 想着怎么挽救,他已经抱住了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以后不会了。”   他的气息包裹着她, 温暖、炙热, 有什么一丝一缕从四肢慢慢蔓延到心脏,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很多, 有点不受控制。   自己也是怔了怔。   感觉有点不适应,伸手推了推他:“不是要去忙吗?”搞这么煽情干什么?   她语气别扭。   许柏庭笑了一下,拎过她手里的袋子:“公司那边的房子也有小厨房, 我做过两次, 油烟机什么都能用,去那儿烧吧,不过我得先去开会, 你乖一点,先自己吃点儿零食。”   “你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她小声嘟哝,又把装菜的袋子抢了回来。   许柏庭轻笑:“你就是小孩子呀。”   容嘉:“略略略。”   ……   温梨最近谈了一个男朋友。   虽然她藏着掖着不敢让容嘉和周琦知道,但以她的双商,怎么藏得住?   “梨子,你跟我们说实话,到底是谁?我们认识不?”这日,容嘉和周琦把她围在化妆间,“严刑逼问”。   温梨支支吾吾:“他人很好的。”   周琦眼睛都快喷火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温梨垂下头,不肯说。   容嘉拉住她的手,说:“我们也是怕你被人骗。”就她知道的,娱乐圈那些人,很多表里不一,荧屏上卖的只是人设而已。   后来,温梨终于踯躅着漏了口风。   果然是圈里人,而且是一个刚出道的十八线小南星,只在一些片场跑跑龙套而已。   找了个机会,温梨也把他约出来给两人看了。   三人选在长安街的一家高级餐厅里,人均过千那种。   莫凡显得有些拘谨,喊了一声“容姐”、“周姐”。话不是很多,但是目光会忍不住望向她们,期间也会殷勤地给她们倒茶水,态度殷勤。   看温梨一脸甜蜜,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里,当时两人没说什么,回头周琦就发了火:“她眼睛是瘸了吗?找这么一个?一股小家子气,心气儿却不低,眼睛一直在到处飘,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   容嘉:“你现在跟她讲也没用,她听不进去的,过段时间再说吧。”   周琦叹气:“只能这样了。”   ……   这日有直播任务,容嘉强行把温梨拖了过来,按在屏幕前,跟粉丝们打招呼。   粉丝也很热情:   【千呼万唤始出来,梨妹终于又开播了。】   【老板对梨妹是真爱啊,每次梨妹直播都在。】   【毕竟以梨妹的呆样,老板要不在,肯定会出事。】   【实力心疼老板小姐姐。】   【老板小姐姐开不开播啊?颜值真能打!看了这么久,一点也不厌!】   ……   温梨一开播,活跃值和在线人数就超过了平台上正在热播的直播间。   这段时间,经过容嘉的苦心孤诣和谆谆教导,终于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   温梨:“我觉得好辛苦。”   容嘉:“???”   【梨妹怎么了,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猥琐][猥琐]】   【不是又要偷懒吧?】   【老板在旁边,还敢偷懒?】   【求老板督促梨妹,千万别让她下线啊!】   ……   这次他们明显想多了。   温梨:“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姐姐都有各种打赏,就我没有。”   一瞬间,各种火箭炮、鲜花齐飞,还有个土豪“南方小哥哥”给她刷了50万。   容嘉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会要打赏了。   温梨平日从不要打赏,这一下,一跃成为打赏周榜的榜首,970000的数字非常明显。   所有直播间上方都飘过了一行字——   ——“恭喜主播‘温文尔雅的梨’荣升本周打赏榜榜首”!   容嘉也不由涨脸。   可是,没高兴一会儿,马上就有一行字把这行字顶了下去——   ——“恭喜主播‘小彩虹荣升’本周打赏榜榜首”!   容嘉连忙点到首页,果然看到打赏榜榜首变成了小彩虹,以1216010顶替掉了温梨的位置。   容嘉耳边不由想起了周琦之前的碎碎念:“又是这个小碧池!野模出道,之前没一点儿水花,照着梨子整容炒作蹭梨子热度!每次还要来这么一出膈应人。”   是的,小彩虹是照着温梨整容的,没整之前出门能辟邪那种。   整了以后,她的团队养了几个营销号,以B站最美自居,经常发文踩温梨,说温梨长得不如她,还呆,更有甚者说是温梨照着她整容的,当时气得周琦差点跳起来。   照理说,温梨不该跟这种十八线小网红一般见识,但是她太爱拉着温梨吸血了,又踩又要挨着炒,跟狗皮膏药一样撕也死不掉。   加上不久前有部小成本网剧原本想请温梨出演女一号,温梨档期没空,就请了小彩虹,谁知,这部Low到爆的低成本网剧居然火了。   连带着小彩虹也大火了一把,这会儿,人气已经不输给温梨了。   而且她水军多,很会炒作。   容嘉点进小彩虹的直播间。   原来,刚刚有个土豪给她打赏了1000000,怪不得能一下子超越梨子。不过,这个土豪居然是个新号。   容嘉心里明白了,八成是她自己开的小号。   小彩虹还在直播间里笑道:“感谢‘无量’大哥的百万打赏,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感谢感谢。”   然后,那个小号就在那边自导自演地夸起来:   【你最美了,B站最美】   【不投给你投给谁?】   【非得让你名副其实,稳坐打赏榜榜首!】   名副其实?   那梨子就是名不副实咯?   容嘉呵呵,二话不说就往账号里冲了1000万,然后各种火箭打赏连发。   于是,所有直播间里的主播和粉丝都震惊了,还有不少纷纷涌到温梨的直播间。   小彩虹看着屏幕,表情有好几秒的愣神。   容嘉看着她滑稽的表情,心里暗爽:有本事,再给你自己刷个1000多万把她的崽崽比下去啊。   温梨直播间:   【土豪啊,梨子,你怎么认识这种土豪?】   【该不是你男朋友吧?梨子坦白从宽,是不是恋爱了?】   【是哪个富二代想泡你吧?梨子,要提高警惕呀。】   ……   温梨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说:“是我老板投的啦。”   【啊?】   【你老板?我的天,我吃了这对CP】   【笔给你,来,百合文安排】   【傲娇老板VS呆萌员工,有没有类似的文推荐啊?谢谢~】   【没有,但是你可以去大绿江找一下,不谢】   ……   于是,第二天的热搜话题变成了:   # Piano&Moon老板豪掷千金,力捧温梨 #   容嘉趴在床上刷微博,偷着乐。   “你看什么呢?这么高兴?”许柏庭端着两杯咖啡进门,把其中一杯放到了她身边,自己端着另一杯在旁边抻了张椅子坐了。   容嘉:“我红了。”   许柏庭:“?”   容嘉拿过手机给他看,嘚瑟:“看到没有,我可是新一代网红霸总!”   许柏庭看了会儿,垂下眼睑,抿了口咖啡:“现在的网民,生活质量这么跟不上时代?区区1000万也值得大惊小怪。”   容嘉:“……”你还是闭嘴吧你。   她翻了个身,佯装生气,不去理他。   许柏庭推推她的肩膀,她置气地哼一声,不回头。   他也不推她了,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过了会儿,她偷偷侧过一点身,用余光观察他。   见他镇定如常,没有丝毫着急,终于绷不住了:“没良心,你居然不哄我!”   许柏庭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像是忍了好久的样子。   容嘉:“好啊,你又耍我!”   他放下杯子,拉过她微微施力,揽到怀里,温柔却不失力道。   他修长的指尖点在她的鼻尖上:“你就不能少作点妖?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最好一天24小时哄着你.最好工作也不工作了,每时每刻陪着你,是吗?”   “你可以不哄,也可以不陪啊。但是丑话说前头,本宝宝生气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许柏庭好整以暇看着她,求知欲的眼神:“哦?怎么个严重法?”   容嘉真的仰头想了想:“让你晚上睡沙发!”   “睡沙发?”他哂笑一声,语气悠然,反问她,“你认真的?”   容嘉被这一笑弄得有些发毛,犹豫地抬起头。   他慢慢收紧了手臂,把她牢牢锁在怀里,她的脑袋也搁到了他的大腿上。   容嘉:“干什么啊你?”   她的脸红起来。   这种姿势,脑袋搁着的这个地方,真的是羞人呢——她心如小鹿,又紧张又害羞,小脸绯红。   许柏庭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气定神闲的:“你脑袋里都想的什么东西?”   容嘉连忙否认:“我没想什么!”   许柏庭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本口袋本,一本正经地念道:“《恶魔的吻痕》……他握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纤腰,每一次碰触,都带来无尽的战栗……她咬住了洁白的贝齿,羞耻地闭上了眼睛……”   容嘉像触电般跳了起来,从他手里抢过口袋本:“你好不要脸啊!居然偷看我的书!”   许柏庭说:“你藏在枕头下,睡相又差,早上自己掉到地上去的。”   “啊?”容嘉脸红,但仍是死鸭子嘴硬,虎着脸瞪他,“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柏庭无奈解释:“打扫卫生时翻出来的。这个家,哪天不是我和家政阿姨打扫的?你一个礼拜有做过一次家务吗?”   容嘉:“……”   算你狠 _(:з」∠)_   ……   后半夜,等他睡着后,容嘉在朋友圈发了一条:   “我是一只小扑街,天天被欺负,没人疼,没人爱 _(:з」∠)_”   容嘉有几个群,微信塑料朋友更是多达几百人,短短几秒钟就多了几十条回复:   【宝宝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你,我们弄死他】   【怜爱,抱抱】   【明天去吃饭吧,宝宝,抱抱】   【来姐姐怀里~Mua~】   ……   虽然不知道是谁惹了她,一帮人毫无原则地帮她一块儿痛骂许柏庭,容嘉心里平衡多了,抱着手机长舒一口气。   第二天起来,自带傲娇小气场,感觉厉害得不得了。   “许大大,我的牙刷杯呢?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在二楼的卫生间里。”   “在的话,麻烦帮我拿一下,谢谢。”   “忽然想吃榴莲了呢,许大大,一会儿要是有时间的话,顺便帮我带一个吧。”说是以“有时间”为前提,下一句已经自然地接上,“对了,我要金黄金黄的那种,头圆圆的,不要尖的,圆的肉多,尖的没肉。”   “许大大,早饭做好了吗?我想吃红酒牛排。”   “嗯,最好拌粥吃。”   “粥要泰国小香米,颗粒饱满那种。牛排嘛,麻烦帮我切成条,不然我不方便吃。”   ……   许柏庭没有回应她。   容嘉正纳罕,往常他就算不答应,好歹也会损她两句,表达一下鄙夷和不屑之情。怎么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叮”一声,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许柏庭的:   【许大大】海淀X园X街XX号,电话010—81*****7.   容嘉一怔,拿着手机跑到餐厅:“什么啊?许大大你给我发的这个地址是什么意思?”   室内暖气充足,许柏庭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背对着她弯腰布置碗筷。   顺着他宽而平的肩膀往下,背脊躬成迷人的弧线,再往下是精瘦的腰,皮带一栓,更显劲瘦有力,好不风情。   容嘉被美色所迷,以至于他转过身来时,都愣了片刻。   直到听到他平缓无波的声音:“精神病院地址。”   容嘉:“……”   我谢谢您的关怀了 :)         第031章 翻车   事实证明,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女人, 第一次很大概率会遇到渣男。   而双商不高, 又从没谈过恋爱的女人啊,第一次碰到渣男的概率会达到50%以上。   温梨就很不幸地遇到了。   不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明她跟周琦都看得真真的, 那莫凡就是个24K纯渣男。她却偏偏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把破铜烂铁当宝贝。   这不,每个月给他汇钱接济他就算了,还不辞辛苦地帮他托人脉找关系, 帮他进了大IP的《六合彩》剧组。   莫凡在里面演一个吸/毒的反派, 因为造型帅气,落拓却不失潇洒,居然走红了。   走红以后, 莫凡对温梨就有点爱答不理了。   偏偏温梨自己还没意识到, 仍旧每天“老公长老公短”的。   莫凡呢,她发七八条, 他隔四五个小时才回复一个“嗯”或者“哦”。   温梨也不傻,有时候也会郁闷:“你是不是嫌我烦了啊?”   要说渣男什么地方最渣?永远不会在你面前承认自己渣,永远没底气坦白, 就算不喜欢你也要模棱两可吊着你, 榨干你的残余价值。   所以,温梨这么问的时候,他就回:“怎么会啊?最近真的很忙, 真的,梨子,你也要体谅我一下。”   渣男第二条——甩锅。   用言语,让你感觉到愧疚,产生一种“我影响到他了”的错觉,一旦产生这种错觉,就陷入了他的圈套,对他百般愧疚,进而让他予取予求。   温梨这个傻妞,心肠贼软,听他这么说,连忙回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好好工作。”   诸如此类的沙雕俗套场景,不胜枚举。   容嘉和周琦都看得翻白眼,偏偏她自己毫无察觉,她们旁敲侧击地暗示,她也跟瞎了聋了一样。   这日忍不了了,容嘉跟她说:“莫凡他就是利用你,根本不喜欢你。梨子,你清醒一点!他这种人渣根本配不上你。”   周琦:“他就是凤凰男!”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他?”温梨的眼眶红了,气呼呼看着她们,“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他要是在乎你,怎么每次你给他发信息他都那么晚回?”   “他忙啊,最近不是在拍《六合彩》吗?”   “忙到连回短信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六合彩》早就杀青了好嘛。”   “他要努力工作,将来好娶我!”   周琦和容嘉一脸“没救了”的表情,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这种傻妞,只有真吃到亏才能回头。   ……   除了这件事,最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HS收购了著名彩妆品牌LUC的事情了。   在米兰的LUC周年庆上,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HS总裁亮了相。   一帮赴宴的女星和记者津津乐道,硬是把这条刷上了微博话题,全程围绕“神仙颜值”、“行走的衣架子”、“高冷男神”等字眼。   “许柏庭真是帅呆了!”午休时间,安静的工作室内忽然爆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也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小助理,满满的花痴。   “看个报纸电视就把你花痴成这样?要是你见到真人呢?”某前辈以装逼的语气淡淡道。   某新人:“那我会当场死去!幸福地死去!”   某前辈卖了个关子:“其实我见过他本人。”   “哇哇哇!林姐,你不会是吹牛吧?”   前辈见造足了势,把上次他出现在他们工作室,又疑似跟他们的美女老板有着不清不楚耐人寻味的关系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新人:“天哪!怪不得HS会投资我们工作室?还列入重点扶持娱乐产业!啊啊啊!”   这样的议论也出现在别的地方。   彼时,在家里休假的容嘉倒没有关注这些。直到晚上,她打开了电视机里的新闻。   播完财经频道后,屏幕一晃,来到了这场在米兰举行的LUC和HS强强联合的酒会。台上灯光汇聚,台下名流云集,巨贾、明星、名媛……不少报刊上的熟面孔扎在一起。   因为是直播,难免会有突发状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场面变得骚乱起来。   画面拉近,是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女人摔了一跤,不慎把红酒洒在了一位西装男子身上。   男人匆匆一瞥,很快就消失在了镜头里。但是,电视机前的众人还是看见了那张英朗俊美的脸。   传说中的HS集团总裁。   高挺俊秀的鼻梁、柔和淡漠的侧脸,几乎抿成一线的薄薄的唇,以及眼尾那恰到好处的拉长……组合起来,这是一张无懈可击的脸。   至于那个女星,也有人很快挖出来,是B站的一个网红,之前靠一部网剧大红了一把,现在也是影视圈的人了。不过,她的咖位是不够格来这种场合的,这次是托了关系来的。   身份卑微柔弱的小百花,和跨国集团总裁。   一次意外,由此生情。   媒体沸腾了!   也不知道是看热闹的,还是有心人买的水军,第二天各大报刊和微博上都是许柏庭和“小彩虹”的绯闻。   新闻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爆发的一瞬间,HS的公关部就采取了强硬的手段镇压了下去。   现在,就只剩两家不怕死的还在报道。   但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速度,好像从侧面佐证了什么似的,反而更加引人遐想。看热不闹不嫌事大的一帮人在网上闹得沸反盈天,各种八卦帖子层出不穷。   容嘉随便翻了翻,除了酒会上小彩虹撞到许柏庭的事,还有人爆料,说小彩虹和许柏庭早有暧昧,不然以她的咖位根本来不了这种酒会,她的后台就是许柏庭。   当然也有别的猜测,说小彩虹的后台是HS的某高层,但是小彩虹在酒会上对许柏庭一见钟情,继而倒戈,和许柏庭搅合在了一起,前金主发怒了,和许柏庭对着干,然后凉凉,小彩虹就此攀上了许柏庭,云云云云,说的跟真的一样。   周琦看得都要吐血了:“我靠,他们怎么不去说书啊,这推理瞎掰能力,绝了。宝宝,不气不气,别听他们瞎说。”   没人回。   周琦回头,容嘉坐沙发里翻手机。   许柏庭一早就去公司了,偌大的客厅里就她们两人。   此刻显得有些空荡。   容嘉翻着新闻,神色看不出什么。   周琦挨过去,发现她居然在看直播。   还是小彩虹的直播。   今天她打扮得特别性感,低胸吊带裙,头发烫了大波浪,笑着在屏幕里跟粉丝们打招呼:“大家好,又见面了。”   【哇,主播今天好漂亮!】   【好靓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哈哈,主播是不是恋爱了?】   【主播是不是真的认识许总啊?】   【主播透露一下~】   小彩虹:“照片拍得好看吗?第一次参加这样高级的酒会,有点紧张呢,这才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话说得似是而非,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的粉丝欢呼雀跃,各种拉CP,说她跟徐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怎么的,看得周琦气得要喷火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她怎么不去死呢!她算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别让我看见她,我非撕烂她的脸……”   骂了老半天,身边却安安静静,周琦不淡定了,回头去看容嘉:“宝贝,你没事儿吧?”   容嘉:“我能有什么事儿?”   她的脸上倒也看不出伤心难过的味道,但就是这种平静,才更加显得可怖。   周琦:“……你不会相信报纸上那些鬼话吧?”   容嘉:“不信。”   周琦刚松一口气,容嘉又道:“但是晦气。”说完就撇下她上了楼。   周琦:“……”   ……   快中午的时候,容嘉接到了许柏庭的短信:   【许大大】:你看新闻了?   【容嘉】:看了[微笑][微笑]   【许大大】:我不认识她,有人在炒作,魏洵已经去处理了。   【容嘉】:哦[微笑][微笑]   【容嘉】:您居然会解释呢,真是奇迹。还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的我的事,心虚呢[微笑][微笑]   【许大大】:好好说话。   【容嘉】:好的[微笑][微笑]   【许大大】:……   容嘉别扭起来,可以把阴阳怪气发挥到极致。   她不会去在意谁对谁错,也不会去理性分析,只会去追究是谁让她心情不好的。简而言之,我就是蛮不讲理,反正你让我不爽了,你就是有错。   这件事上,小彩虹7分,许柏庭占3分。   半个小时后,她拿着手机下了楼,心情看着好了很多。   然后,把这番话跟周琦说了一通,周琦:“……你这是什么歪理?”   容嘉:“有什么不对吗?”   周琦:“这又不关许大大的事情,都是那个小网红在作妖,你跟他吵架,不是正中有些人的下怀?”   容嘉翻她一眼,坐下来,拆了一盒进口布丁,慢悠悠吃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吵架了?我要是真跟他吵架,他还能好好呆在他的公司?”   周琦简直惊呆了:“是的,你那不叫吵架,叫冷暴力,叫精神伤害。”   容嘉:“他皮厚实得很,从来只有他精神伤害、言语打击别人的份儿。我告儿你,这就是报应,现在风水轮流转,该他吃瘪了。”   周琦:“……”   容嘉:“谁让他要去米兰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破酒会的。他要是不去,能碰到那个小网红?苍蝇不叮无缝蛋,他也有责任。”   周琦:“……”这俗语是这么用的吗?   其实周琦还真是想多了,容嘉和许柏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拌嘴,这种程度就是小儿科,作一作就过去了。   容嘉脑子还是清醒的。   于是,晾了他大概两个小时后,又撩拨一下他:   【容嘉】:许大大,你反思完了吗?有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微笑][微笑]   【许大大】:……   【许大大】: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容嘉】:给我新电影投资20亿[微笑][微笑]   【许大大】:……   周琦:“……你是疯了吗?”   容嘉:“我是为了督促他更努力地去赚钱,良苦用心,你能明白吗?”   周琦:“那我也想对你良苦用心一下,你的卡能不能给我刷几下,我……”   容嘉:“滚犊子!”   周琦:“……”   如果说,这只是导火索的话,接下来这件事,才真是惹毛了容嘉。   毕竟,她心里清楚,这事儿跟许柏庭没什么关系,而且,HS的公关相当给力,很快就把剩下的一些小新闻都处理了。   过了两天,容嘉都快忘了这茬了。   这日,在工作室里准备策划时却接到了LUC驻上海的宣传总监的电话。   “呦,徐总监,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梨子代言LUC的日程要提前了吗?这种小事你让下面人知会我们一声就行了啊。”   徐总监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件事要说起来,我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容嘉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笑容也淡了:“您有话就直说,我听着。”   徐总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跟主办方还有上面人沟通了一下,觉得梨子跟这个系列的形象可能不太符合,这边又有合适的人,你看,是不是再协商沟通一下。”   不符合?   早不符合晚不符合,就赶在这个当口不符合?   上面人?   什么上面人?   这个另有合适的人又是指谁?   容嘉皮笑肉不笑地说:“您可别开玩笑了,你们LUC的系列难道是橡皮泥捏的吗,今天这个样,明天就换个配方捏成另一个样了?贵司是大公司大品牌,不会这么朝令夕改吧?还是您看我们穷,特地送违约金来接济我们了?”   徐总监气得一滞,心里暗恼。   打这个电话,不就是不想付那么高的违约金吗?   本来以为就是一个小工作室的老板,没想到说话这么呛,态度这么刚。   这种情况,只能不欢而散。   他愤愤挂了电话。   李经理在旁边看好戏,这时凉凉道:“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就急着献殷勤了?小心马屁拍到马腿上!”   徐总监没吭声。   倒也不只是为了拍许柏庭马屁,他私底下收了不少钱,答应小彩虹的团队帮忙办妥这件事。   他这个位置油水太少了,又处于换届的当口,所以才决定干这事儿,想在走前大捞一笔。   可谁知,这个小工作室的老板这么不识时务。   那还真不好办了。   另一边。   容嘉把手机给砸了。   周琦闻声从外面进来:“……你不是不气吗?这是怎么了?”   容嘉:“都人尽皆知了,我脸往哪儿搁?还有人借着这个由头睬我的脸了,我不气个P!”   想起刚刚那个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的辣鸡LUC总监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她就来气。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一件事“小彩虹”跟他们上头的某个高层有一腿,这个高层呢,八成就是许柏庭了。   容嘉真的生气,那就更不屑于争吵了,直接拉黑了“始作俑者”许柏庭。   ……   HS建设分公司。   总裁办公室。   许柏庭刚开完会,拿出手机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他看着手机好一会儿,一键拨通容嘉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拨了三次,都是如此。   许柏庭:“……”   魏洵小心窥探他的神色,轻嗽一声,解释说:“夫人可能看了最近的新闻,有些不舒服。”   “不是已经撤了吗?”   “报纸已经撤了,不过网上还有不少人讨论。网民就是没事找事,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议论很久,再封锁也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许柏庭点点头。   为了这种事情发澄清公告也不现实。以前也有不知好歹的女明星、外围拉着他炒作,不过那都是极少数。当红的都爱惜羽毛,也知道HS不好惹,一般不会这么做,所以大多都是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人,或者是孤注一掷为了博出位的糊咖十八线小虾米。   这种小人物,许柏庭也懒得理会。   基本翻不起什么水花就下去了。   这次这个小网红,似乎特别能作妖,不止在直播里各种内涵,还请了水军炒作,话说得模棱两可,叫人抓不住把柄,却又能引起人遐思。   这种情况就算告也告不赢,而且,这么大动干戈反而为她炒热度贡献了力量还惹得一身骚。   不理会,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想必她也是仗着这点才一直打擦边球碰瓷。   许柏庭在办公椅上坐下,拾起盒里的眼镜,戴得慢条斯理。先是沉吟了片刻,他忽然问起:“她最近是不是刚签了飓风?”   “是的。”魏洵想了想道,“她主演的《女皇》快要开始拍摄了,这剧是杨导由大银屏转战电视剧的第一部作品,公司投了不少钱。”   “打电话给杨导,如果不撤换她,HS就撤资。”   “啊?”魏洵愣住,“您跟杨老不是私交不错嘛?”不然,上次杨导也不会轻易就同意将电影延期。   因为这两年电影市场不景气,也为了拓宽创作思路,向来只拍电影的杨导才会决定拍摄电视剧。   女主角的少年时期就是小彩虹饰演的。   能参演杨导的电视剧,有极大意义,小彩虹现在就是处于人气尚可但是咖位不足的现状,所以急需这部剧来提高身价。   当初小彩虹为了拿下这个角色,也是下了极大的苦功的。   最近又有这一桩桩喜事,她更是春风得意,做事更张扬了,昨天还跟一个三线女明星差点在片场吵起来。   她直接打了人家一耳光。   团队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件事压下去。   “你也收敛一点,小心哪天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经纪人苦口婆心。   谁知,话还没说完,他就接到了电话:“……呦,邱制片啊,有什么事需要您亲自打电话来,直接让人说一声就行了啊……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啊,邱制片……哎,您别挂电话啊,哎……”   小彩虹看着急得团团转的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周哥,发生什么事了?”   “你他妈还问我怎么回事?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叫你警醒着点别到处碰瓷,这下踢到铁板了吧?邱制片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要换女主角,不然HS那边就要撤资,你这个角色是保不住了。”   “啊?”乍闻噩耗,她的表情还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我也没怎么样啊?我又没说我跟许柏庭真的有什么,就是打打擦边球,蹭点热度炒炒人设,这样也不行?圈里这么干的可不止我一个啊。”   “关键你碰瓷的是HS的许柏庭啊!HS的公关向来刚,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完了,现在是真的完了!你明天赶紧发公告澄清一下,免得他们继续找我们的麻烦。”   她脸色煞白,怔在那里老半晌。   像是失去了生气。   ……   晚上6点的时候,容嘉接到了一条不在通讯录里的短信:   【事情解决了,自己看微博,快把我电话微信放出来。】   容嘉愣住——   【你谁?怎么会有我号码 :)】   【……】   然后,她的电话就响了。   接起后,许柏庭的声音在那一头响起,很冷淡:“很好玩吗?”   容嘉坐在CBD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端起咖啡抿了口,回他:“没玩啊。这两天心情不好,不想看见你,哼哼。”   “……”   “放心,许大大,等我心情好了,自然会把你放出来的。”   那边沉默了会儿,像是被气到了,许柏庭反而笑了,语气变得非常体己:“容嘉,你一定要这样吗?”   容嘉哼了两声,摆足了装逼的架势,心里却有点暗暗发虚。   许柏庭点点头:“那好吧,随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把电话给掐了。   容嘉吐吐舌头,放下电话后,又有些后悔了。   不会真生气了吧?   开个玩笑嘛,真是的。   周琦从洗手间回来,看到她不大自然的神色,劝道:“别太过分了,许大大的脾气也不怎么样啊,真惹毛了他,有你好果子吃。而且,这次又不是他的错,你这是借题发挥啊。”   容嘉嘴里很硬,傲娇地说:“不爽,晾他一下嘛,又不是真不理他。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小吵怡情,增进感情。大不了我晚上给他道歉嘛,真是的。”   周琦:“作死你得了,小心翻车。”   容嘉摊摊手,鼻子快要翘到天上:“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瞎作吗?我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是深谋远虑的,怎么可能翻车?”   周琦眼神狐疑,刚想说点什么,容嘉她收到了一条短信。然后,盯着屏幕看了老半晌,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琦:“……你怎么了啊?”   她一脸要抓狂的样子,豁然站起,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啊啊啊,许柏庭这个王八蛋!他冻结了我所有的卡!”   周琦:“……”说好的小吵怡情,深谋远虑,绝对不会翻车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余生勿扰扔了1个地雷~      第032章 生病   “宝宝,告诉妈妈, 你现在荷包里还有几毛钱?不要隐瞒, 不要嘴硬,来, 诚实地告诉妈妈。”周琦拉住她的手,言辞恳切, 语重心长。   容嘉的面色不大自然, 期期艾艾道:“……70万吧。”还是保守估计。   周琦一脸要晕过去的模样,痛心疾首:“那够你花几天?能撑一个月吗?苍天呐!到时候,你是不是要去街头卖身葬父?”   容嘉冷笑:“我卖身葬老公!”   周琦:“……”   她低下头, 拿叉子戳盘里的布蕾, 面上淡然地说:“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我不是正在努力赚钱吗?”   周琦:“不是我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对你的花钱能力太有信心了,我觉得你赚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你花的。”   容嘉:“……”   周琦:“除了许大大, 还真没几个人养得起你。乖, 认错吧,反正也是你的错。”   容嘉:“……”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快闭嘴吧你!   你什么时候被他策反的?   对于没钱花的问题,容嘉一开始是很急的。   但是,她这人小脑袋瓜儿很聪明, 而且死要面子, 说不服软就不服软。   于是,她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条赚钱妙计!   ……   这日, 许柏庭回到家里,发现客厅空无一人,玄关处却堆着她的鞋。他脱了外套,松了松领口,踩着楼梯上了二层。   她房间的门半开着,约莫是忘了关紧,此刻还留着一条缝隙。   许柏庭走过去。   ……   “哈哈哈,老铁们,嗨起来啊!这里有国民老公许大Boss的各种精美日常照,还有特质卡通人物周边,都是正版授权!”   “限量出售,第一次预售3000份,套餐价6666,先到先得!”   “看看这个娃娃,选用最特质的德国XX材质,光滑软绵,色泽鲜艳,可以保证十年到二十年不褪色,还有这个等身人偶娃娃……”   她在直播,说得口沫横飞。   直播间里的粉丝也是各种嗨。   【小姐姐终于直播了啊,比心比心~】   【小姐姐真是神颜啊,没有滤镜也能这么好看】   【这么放飞真的好吗?仙女】   【这个黑西装的特质娃娃还有吗?小姐姐,给我来一打!】   【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个真的有授权吗?】   【没问题的吧,淘宝上不是很多人卖吗?那个什么网还有各种明星的娃娃呢】(法盲1号)   【不会有问题吧,卡通的,又不是真人版】(法盲2号)   【好喜欢呀,尤其是这个穿暗红色衬衣和黑色马甲的,啊啊啊!卡通版也这么帅啊!】   ……   容嘉:“哈哈哈,老铁们,不要忘了刷礼物啊,贫穷的主播在这里感谢大家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嗨起来,嗨起来!”   ……   【主播,你身后好像有人啊,我看到影子了!】   容嘉没在意:“有什么人啊?来来来,下午7点开始预售,准备了……”   她正高兴,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套餐只卖6666,是不是太便宜了?”   她不假思索:“你懂什么,薄利多销嘛!”   话音刚落,她就愣住了,按鼠标的手也停了下来,有点迟疑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僵硬地回过头来。   许柏庭站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松着束紧的领口,俄而,将一颗扣子解开了。   他淬玉般的脸,冷冷冰冰的白,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又微微侧头,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然后把扯下的领带搁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他俯下身来,稍稍抬起微笑的脸:“薄利多销啊?那给我来一打呗。”   容嘉:“……”   他不是好几天没回来住了吗?!!   为什么会回来?   还是赶在这种当口?   WTF?!!   因为角度问题,容嘉挡住了屏幕,直播间里的弹幕瞬间多起来:   【啊啊啊,到底发什么了什么?谁来告诉我一下?】   【屏幕怎么黑了?主播被网警抓了吗?】   【那个男人是谁?声音好好听啊!】   ……   “啪”一声,直播间彻底黑屏。   粉丝鬼哭狼嚎,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此刻的容嘉无法出面解释了。   因为,她要承受许大Boss的怒火。   许柏庭:“给你三分钟解释。”   容嘉硬着头皮:“……缺钱,这算不算理由?”   许柏庭没回答,笑吟吟地瞅着她,微微伏低了身子:“你说呢?”   容嘉妄图垂死挣扎:“……为了让你的神颜名垂千古,让喜欢你的人更加记住你!”   许柏庭微笑:“我真是感动呢。”   容嘉:“……”那你想怎么样,给个痛快 _(:з」∠)_   许柏庭两根手指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那种感觉让她全身冒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了。   容嘉伫立原地,仰头,作乖巧鹌鹑状。   许柏庭也神色平和,语气里带着笑:“看来,你需要跟我的私人律师沟通一下,什么叫个人隐私和侵权问题,准备7000万以上的赔偿款吧。”   容嘉愣住,终究没他定力高,怒道:“家务事,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而且,7000万,你怎么不去抢?上次周丹莹也就赔了我700万!”   许柏庭仍是微笑,给她解释:“这是根据被侵害方所受到的损失来衡量的。性价比你懂吗?你跟我,有可比性吗?”   容嘉:“……”她竟哑口无言!   ……   容嘉再一次实力气走了老公,晚上,只能悲惨地在家里吃外卖。   也许是外卖不干净,到了后半夜,她开始上吐下泻。一开始没在意,谁知道吐个不停,越来越严重,只好打电话报120。   等送到医院,人差不多都要凉了,小腿肚一直在打颤。   周琦问医生:“大夫,她是不是食物中毒了呀?怎么吐成这样?要不要拍个什么光什么片啊呀,要不要……”   医生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   周琦乖乖闭上嘴巴,眼睛却紧张地看着他。   谁知,看了会儿,医生冷淡地拿开了听诊器,在病历本上写起来:“没什么大碍,吃点药就好了。”   周琦急了:“这都吐成这样了,就吃一点药?有你这么治食物中毒的……”   “谁告诉你她这是食物中毒了?”医生凉凉打断她,没好气,“她这是急性胃肠炎,吃撑的。”   周琦:“……”   容嘉:“……”   医生声音大,旁边几个排队的病人也探出脑袋朝这边望来,目光古怪。   容嘉拿好自己的病历本,垂下头,默默走到一边,想要绕路离开。谁知,刚走两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她懊恼地抬起头。   然后,脸绷住了——   许柏庭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   容嘉脸色绷紧,好不尴尬,别扭地别开头:“……你来多久了啊?”   许柏庭也没隐瞒:“从医生说你吃多了把急性胃肠炎当成是食物中毒开始。”   容嘉:“……”好了,你还是别说了吧。   她小脸涨红,垂着头,又丧气又难堪,转身就要离开。谁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她恼怒地抬头,瞪他:“干嘛啊?”   谁知,他的表情却很认真,没有嘲笑,也没有别的,只有严肃。容嘉怔了怔,就听他说:“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先打给我?”   容嘉眨了眨眼。   他们不是在吵架吗?   许柏庭张开双臂,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胸口。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容嘉有些不适应,挣了挣,却被他低喝住:“别动。”   她扁扁嘴,倒也真不敢乱动了。   这人,严肃起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   容嘉想要马上回家,谁知,被许柏庭强硬地关进了特护病房里。   看着不算狭窄却空荡荡的单人病房,她凄凉地蜷缩到了床里面。过了会儿,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她拉起被子,遮住脑袋,不应。   响了三声,许柏庭才拧了门把进来。   他把手里的鸡蛋粥放到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   床很软,往下陷了一陷。   她心里紧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但是感觉背脊被抵住了,薄薄的被子也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半晌。   他推了推她,诱哄:“乖,起来喝粥。”   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我不饿。”   许柏庭说:“全吐光了,能不饿?”   “不饿!”   下一秒,她的肚子“咕咕咕”地叫起来。   容嘉:“……”   他轻笑一声,也不说她了,一改之前迫切的神情,施施然换了个坐姿,一副看好戏样子。   容嘉气愤地拨开了被子,瞪他一眼,坐起来。   许柏庭弯腰扶住她,给她背后垫了个靠垫,又端过碗,低头用勺子舀起一勺,慢慢吹凉了,送到她唇边。   容嘉又瞪他一眼,口嫌体直地张开了嘴巴。   咽下去。   “好吃吗?”他笑了笑,抬起眼帘瞧她。   难得看到他这么温柔的神色,也没有耍她,容嘉不大自在,躲开了他的注视:“还行吧。”   许柏庭又舀了一口粥:“张嘴,啊——”   容嘉哼一声,张开了嘴巴,然后,就这么又被喂了一口。   就这喂粥的功夫,他挨得很近,神情专注,也像是在对待一个十几亿的大Case。   容嘉把粥咽下去,忽然盯着他,认真地说:“我生病,全都是因为你。”   许柏庭愕然,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真是难得看到他破功,露出这种神情,容嘉心里有几分小小的得意。   她仰起脸,认真给他分析:“如果你不冻结我的卡,我就不会生气,我不生气,就不会化悲愤为食欲,我不化悲愤为食欲吃那么多东西,我就不会得急性胃肠炎进医院。”   说完后,她认真地盯着他。   目光在他淡然的脸上缓缓掠过,感觉像是在抚摸他的脸一样。   谁知,听了这么一番神逻辑的说辞,他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一下:“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继续刷钱吗?”他语调上扬,难掩促狭,“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你在向我变相求和?”   被说中心事,容嘉面红耳赤,狠狠瞪他,掩饰般转开小脸,骄傲仰头:“哼哼。”   他贴过来,捏住她的下巴:“是不是?”   “走开啊!”她恼羞成怒。   “那我走了。”他站起来,作势要离开。   容嘉几乎是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腰——如果可以,她会抱他的大腿:“还我的黑卡——”   许柏庭没忍住,到底还是笑出来,掰起她的脸,捏了捏。   她张开嘴,作势要咬他。   他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嘴巴。   她睁大了眼睛。   麻麻,这里有人趁机耍流氓欺负病人!         第033章 出差   临近年关,容嘉关于年货的置办也提早赶上了日程。   大早上, 她已经盘着腿坐在沙发里列清单了。   许柏庭洗漱完从楼上下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穿着套头帽睡衣的女孩坐在沙发里,头发在顶上扎了个丸子头, 还戴了一副圆圆的眼镜。   她嘴里咬着笔杆子,手里的清单有一米那么长, 也不知道是打哪儿翻出来这么长的纸条, 跟超市□□似的。   他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俯身朝她手里看去。   容嘉吃痛, 抬头瞪他。   他修长的手臂越过她, 手指准确拿住了那单子,在掌心顺了一下。动作轻飘飘的,有点调侃的意思。   “干嘛?”容嘉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恶形恶状。   他抬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指尖微凉。   眸光深暗, 隐在那副金丝边眼镜后。   许柏庭的近视不严重,如果不是需要长时间看文件, 日常中他很少戴眼镜。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揽住她,另一手接过清单漫不经心看起来。   嘴里说:“今天有个项目, 我要去一趟申城, 大概一个礼拜,这几天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OK.”她比了个剪刀手。   许柏庭看她一眼,伤心的语气:“怎么, 你一点儿都不惋惜?”   容嘉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解:“惋惜什么?”   四目相对。   他脸色平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名的,她心里有点不安,忙吐了吐舌头:“没啦没啦,惋惜得不得了。”   见他还盯着自己,她忙道:“真的!比珍珠还真!”   许柏庭放开她,呵了一声,抬步上了楼。   容嘉在下面喊他,有点儿委屈的语气:“喂,你不会又生气了吧?多大点儿事啊?”   许柏庭在楼梯口回了一下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说完这句就回了更衣间。   再出来时,他已经穿戴完毕。   暗蓝色衬衣、黑色马甲,深灰色长外套垂过膝盖,衬得他双腿修长,格外俊挺。他本就高大英朗,端方如玉,多年来在商界征伐,更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   这样正式的穿着,不笑地从楼上一步步下来时,让容嘉不自觉有点敬畏。   到了近前,许柏庭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呆头呆脑的。第一次看我这么穿?”   容嘉用一种透露秘密的口吻,跟他悄悄说:“许大大,你不知道,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可怕的,就跟童年鬼故事里的主角一样。”   许柏庭:“……”   容嘉看着他喜怒莫测的脸,感觉又摸了一把虎须。   他伸手过来,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睁开。”他在她头顶说,不容置疑。   容嘉只好把眼睛睁开,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他俯身按住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唇。   容嘉不喜欢接吻,一个人的舌头伸到另一个人嘴里,总觉得怪怪的,而且,他每次还要搅两下,吻完,嘴里干干的,口水都被他吃掉了。   莫名就有一点恶心。   所以,每次他吻她的时候,她的身体都是僵硬的,表情无奈。   感觉到她的不走心,他忽然用力,把她整个人按到沙发里。她还没来得及惊呼,睡衣就被扯掉了。   大早上的,一朵娇花零落成泥,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风吹雨打。   她蜷缩在他怀里,咬住嘴唇,呜咽不停,泣不成声。   后来送他去机场,她暗暗在底下比了两手中指。瞧着一本正经的,就是个衣冠禽兽。   ……   容嘉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交际圈广,没心没肺。   也可以说情感淡泊。   许柏庭走后,她一点也没感觉到不适应,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空了短信都不给他发一条。   倒是许柏庭,到了申城就感冒了,更觉得身边空落落的,没半点儿人气。这几天他忙于工作,整个人的精神状况也不大好。   12月,申城也进入了零下。   早上起来,世界里银装素裹的一片。   总裁办公室照例是黑白灰三色,最简约的现代风格,就连头顶的灯发出的光都是冷色的,一点暖意都没有。   许柏庭端坐在黑色的实木办公桌上,安静翻阅着文件,俊朗深刻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整间办公室也呈现着别样肃穆的氛围。   慕寒推门进来时,他头都没有抬一下,她的脚步也不由放轻了些。   “许总,您的咖啡。”   “放这儿吧。”   “好的。”慕寒小心地托了托咖啡杯盘,将之放到了一边,余光不由自主地打量他。   相比于他所处的位置和手腕,这个大老板显得过于年轻了。   而且,是出乎意料的英俊。   申城这边的负责人比较佛系,这些年,大家也没什么上进心,乍然得知大Boss要过来视察,他们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HS集团是金融圈的神话,上个世纪末的时候,它只是一个粮油公司,后来商业版图渐渐扩大,在多国都有了根据地,分公司更是不胜枚举。   许柏庭接手HS集团后,铁血之名更盛。   传闻中,这位Boss为人低调,手段狠厉,常年在国外游历投资,涉及矿产、石油甚至基建,做的都是大买卖,甚至在多方势力动乱角逐时提供军火和药品,不少政客都将他奉为座上宾,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   可以说,HS在他手里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她听过了太多跟他作对的人的下场,所以,被秘书办指派过来协助他工作时,几乎是欲哭无泪。   但是,工作了两天后,她发现这位也不是传说中那么恐怖。至少,从来不骂人,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只有在工作上犯错,他才会训斥几句,且都是就事论事。   不过,虽然他英俊绅士,但还是太冷漠了,早上永远是最早到公司的,下班永远是最晚的,业余好像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感觉就是一个精致却无趣的人。   这样一个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注孤生”。   可是,这日送完咖啡出去,跟她同组的小宋挨过来跟她说:“原来许总有爱人啊。”   “啊?”慕寒吓了一跳,有点不可置信。   “你别不信。”小宋神秘兮兮地说,“那天我看到了,就是ICSC那个项目开会那天,因为项目弄错了一组数据,导致策划脱轨,他大发雷霆,把老周他们那组训了一顿那天。那个低气压呀!”   慕寒想起来了:“哦,那天啊。怎么了?”   “那天他的脸色有多难看你也看到了吧?”   “嗯。”   “我去洗手间洗杯子,恰巧在安全通道外看见了他,他正跟人打电话呢。你猜我看到什么了?他笑了啊,笑得好温柔啊,声音宠溺得都快滴出水来了,说,你早上有没有赖床?你不能总是睡这么晚,早饭一定要吃,知道吗……妈呀!”   慕寒不大相信,印象里,许柏庭就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很难相信他对一个异性温声细语关怀备至的模样。   所以,当她买好饭走到总裁办公室外面时,她愣住了。   门是半掩着的。   许柏庭把手机贴在耳边,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玻璃前,声音不大,但是能听得清晰:“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给我打?”   “容嘉,在听吗?”   “是不是又去泡吧了?”   “不是不让你出去,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我可能还要半个月才能回去,记得照顾自己。”   “……没,这边空气不好,我有些呼吸道感染,不是感冒。”   慕寒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底一时寂静无声。   她记得很清楚,昨天他病到被魏洵送去医院,吊了半天的水才能勉强回到岗位。   都这样了,还说没病?   许柏庭的脸庞在背光里半明半寐,比平日更多几分苍白,苍白中,还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晕。   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但是,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时,声音还是极力放得很轻柔,让自己听上去若无其事。   慕寒神色复杂。   她还没见过许总这么跟人说过话呢,还是一个女孩子,心里,不由对那个神秘的女孩有了点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才能征服这种看上去冷酷绝厉的男人?   挂断电话后,许柏庭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有些沉默地望着外面的夜景出神。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透过玻璃,似乎也能感觉到那种细密浸透到空气里的寒意。   慕寒望着他孤拔清绝的背影,有那么一刻,感觉这个人是说不出的孤独。   一个外表不管是微笑还是冷酷,内心始终封闭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人,其实也是有极力想要守护的人的。   她敲门进去:“许总,您的饭。”   他回过神来,缓声道:“搁桌上吧。”   慕寒应声,放下饭后,踯躅了会儿,看着他。   注意到她的注视,许柏庭蹙了蹙眉:“还有事吗?”   慕寒:“……已经很晚了,您还病着,公司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能处理,您还是回家休息吧……”   许柏庭没有理会她,重新在椅子里坐下,支着额头,疲惫地拧了拧眉心。   慕寒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视线触及他冷漠平静的表情,又不敢开口了,躬身走了出去。   沉默了会儿,许柏庭打开了饭盒。   很简单的家常菜。   这是他吩咐的,他不挑食,工作的时候,更不喜欢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只是,当番茄鸡蛋送入嘴里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味道。   他想起一个月前,容嘉第一次炒这道菜,炒糊了,懊恼地扯下围裙,一把扔到地上:“什么破锅子,稍微热一下就糊了,还怎么做菜?”   他那时想,怎么有人这么任性,自己炒不好菜,还要怪到无辜的锅子上。   这几万块一套的锅子,给她用还屈才了呢。她倒好,还嫌弃。   他弯腰把围裙捡起来,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你放那么少的油,能不糊吗?”   她瞪他一眼,嘴硬地不肯承认,有点生气的样子。他本来想教育她两句,但是,目光一触及她气呼呼鼓起来的小脸,心就软了。   后来,接过她手里的锅铲说:“还是我来吧。”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悄悄翻开了她的微信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刚刚发的:   【容嘉】:啊啊啊,好久没跟朋友一起出来玩了,老铁们,嗨啊![配图]   照片里,她跟一帮人勾肩搭背,面前的桌上堆了好几瓶香槟。   这帮人都衣着不俗,长得也不差,应该是她那个圈子里的。   看着看看,他沉默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这些人里,他只认识她左边那个短发高挑的女孩。   但是,也仅仅只是知道她叫周琦,跟她在一个工作室干活而已。   而且,因为侯明朝那件事,关系还不怎么样。后来在面包店偶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的朋友打交道,只是一贯冷漠以对。   在她质问他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反唇相讥,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更加糟糕。   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沉默。   “你是容嘉的丈夫,但是容嘉的朋友呢,你认识几个?或者,你从来都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你也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去认识她的朋友。所以,但凡你们有点事情,也没一个人帮你说话。许柏庭,你做人真是失败。”   ——这是那天,她跟他说的。   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没错。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打交道,以往和人结识、交流,大多是为了工作,为了彼此共同的利益,大家目的明确,他自然游刃有余。   但是,当目的成为了“交朋友”这种地方时,他就有些无所适从了。   归根究底,是无法打开心扉,没有目的、放下警惕地跟人交往。   许柏庭不混圈子,哪怕是沈蔚那几个人,平日也是鲜少才聚一次。   而且,都是他们找他。   对于别人的圈子,他从来没有想要去融入过。   甚至了解。   但是这一刻,他看着容嘉的这条微信朋友圈,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是的,他不舒服。   总感觉游离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对她而言,是不是就是可有可无的?或者,只是不那么讨厌的提款机而已。   照片上,她跟他们嘻嘻哈哈,是难得放松又肆无忌惮的模样,那是跟他在一起时都没有的。   许柏庭也知道自己性格孤僻,不是那么讨喜。   两人相处中,虽然总体是融洽甜蜜的。   但是,他们其实并不算心有灵犀。   甚至,隔阂很深,只是目前还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而已。   他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敞开心扉的人,她也不是个喜欢追问的人。   一个是一扇坚固的门,一个是自由行走的风,她更多关注自己的舒适感受,很少去思考别人。   许柏庭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感觉头隐隐作痛。他支了支额角,手指几次落在她的电话按键上,最后都收了回来。   他不是一个不能忍受寂寞的人。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对一个人牵肠挂肚了?   这么患得患失,真不像他。   但是,一个人沉默思考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得更多一点。   晚上开了一下会,关于此次项目总结,高强度的工作下,他渐渐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   晚上到家后,已经是12点整了。   容嘉掏出手机,发现上面有两条短信:   【别玩太晚了。】   【注意安全。】   都是许柏庭在四个小时前发来的。   刚刚她跟周琦他们玩嗨了,手机塞在包里,音乐声又大,压根没听见。   她忽然有点心虚,迟疑地回复:   【容嘉】:睡了吗?   【容嘉】:对不起,许大大,刚刚手机在包里,没看见 >3<   本以为不会等来回复了,谁知——   【许大大】: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容嘉】:嗯嗯,你也是,么么哒 >3<   她都要放下手机了,那边又发过来一条——   【许大大】:打个商量。   【许大大】:以后能不能不要发“>3<”这个表情符?   【容嘉】:啊?为什么么啊?我很喜欢这个表情符啊 >3<   【许大大】:很渣。   容嘉:“……”   另一边。   放下手机后,许柏庭的心情莫名好起来。他可以想象到她吃瘪的表情。   不过,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不得不说,这个表情符,真的渣。   隔着屏幕都透着一股没心肝的味道。   稍稍扳回一局的许柏庭今晚,总算睡了一个好觉。但是,翌日他就后悔了。   只见屏幕上,满满的都是:   >3<(省略N个>3<)   顷刻间,他陷入了被“>3<”支配的恐惧。   很好,渣女本渣了。         第034章 心魔   也许这样说会有点可笑。但是,许柏庭真的有种初恋的感觉。   忐忑、犹豫, 空闲时胡思乱想, 总是不经意地去揣测她内心的想法。   这和青春期小男生忽然关注起一个感兴趣的女生,竟然是差不多的。   有时候, 他自己都觉得困惑。   以前,从没有这样过。也许是从小就被抛弃的命运, 也许是幼年时挣扎在饥寒交迫的生存线上太久了, 他不相信任何人,小时候也没有感受过亲情、友情带来的片刻温暖。   所以,当年他选择了和侯明朝合作, 来对付自己的二伯和堂哥, 胜利后,又马上翻脸,利用方文熙铲除了侯家, 用尽一切手段, 步步攀升,才走到今天的地位。   在对付这些人的时候, 他没有任何愧疚,哪怕再阴狠、再绝情,他都没有任何犹豫。   就像当年, 他跟一帮同龄孩子抢食时把人往死里打一样, 弱肉强食,他要是不狠一点,早就饿死了。   那个时候, 他的母亲在跟他的情人鬼混。   不像小说里和电影里那样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只是自私凉薄、不在乎而已,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那时过的日子。   但是,他这个她用计怀上的儿子留不住她爱的那个男人,所以就成了弃子,是一枚已经失去了价值的棋子。   那时,许岚山对他弃如敝履,他还记得,5岁那年他饿得受不了去找她,像条狗一样追着她的宝马车追了一路,结果,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甚至没有施舍一口饭。   然而,在他成为许家的掌舵人功成名就时,她又来找他,恬不知耻地跟他要钱。   许柏庭那时就想笑。   作为他的思想启蒙者,许岚山让他看明白了,人性就是卑劣的,充满了自私、凉薄和算计。   所以,当年他对付许怀山和许延庭时没有任何心软。许延庭那种圣母,自以为他是他的兄弟,殊不知,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心扉。   所以,方文熙、谢涵等一干人指责他薄情寡义连堂哥都陷害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愧疚。   因为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在他的世界观里,优胜劣汰就是永恒的道理。   所以,方文熙和谢涵他们孤立他时,他也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觉得非常可笑。   只有弱者才需要靠拉帮结派来增加自己的底气。   比如,许怀山那种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许延庭那种一无是处的废物。   许柏庭一直都觉得,只有弱者才会患得患失。   而他,永远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直到有这么一个人,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的心扉。   在遇到她以前,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工作。   他遇到过很多对他示好的女人,或清纯、或妖娆,但没有一个可以拨动他的心弦。哪怕是同性,他也没有几个可以交心的。   甚至可以说,除了利益相关外,就是陌生人,他甚至没有朋友。   以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不会去顾及别人的想法,也不会去想,对方会不会因为他的某些行动而不开心。   他做事,向来是——我要那样做,我觉得那样做是最好的。   而现在,他有了一个时刻关注的人。   工作之余,那就是他最挂念的存在。   他现在很清楚,他想让她开心,让她快乐,因为看到她笑,他的唇角也会不自觉上扬。   ……   这日早上,周琦走进工作室时,分明感觉气氛有些异样。   平日叽叽喳喳的一帮小姑娘,此刻却分外安静。   她狐疑地推开门,往屋里扫一眼,然后,发现每个人桌上都有一个礼盒:“……谁送的啊?品牌方赞助的?”   “不是不是的,周姐。”一小助理压着心里的激动,戳着手指颤巍巍指向休息室,“许……HS总裁啊!许……”   周琦头大:“好好说话!”   招人时怎么没发现这姑娘有这毛病?   这时,身后的门却被人推开了,继而是许柏庭温文尔雅的声音:“周小姐。”   周琦下意识回头,看到他的那一刻,怔了怔,尴尬落到脸上:“许先生……容嘉今天不在啊,她跟梨子去景山玩了。”   “我知道,我回过了。”许柏庭说,“我找你。”   其余人竖起耳朵。   许柏庭四下一扫,这些人虽然目不斜视,他却知道他们在暗暗关注。他皱了皱眉,问周琦:“方便出来一下吗?”   周琦知道他喜静,更讨厌被人围观,忙道:“好的。”   两人去了楼下一间休息室,周琦亲自为他磨了咖啡,到他对面坐下。   面对这位HS的总裁,她真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   敬畏肯定是有的。喜欢?   那肯定谈不上,毕竟之前有过那样的龃龉。   讨厌?   那也算不得。毕竟,他虽然特立独行,性格也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但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个极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许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周琦露出个尴尬却不失礼的微笑,捧着咖啡杯道。   许柏庭自己也笑了一下,但是同样拘束。   周琦看得出来,私底下,他不大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跟他平时在商场上从容不迫、雷厉风行的样子大相径庭。   不过,他到底还是很快适应过来,自嘲地哂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很少跟女生单独谈话。”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说实话,周琦真觉得挺煎熬的。   她宁可出去撸起袖子跟人撕逼干架,也不想跟许柏庭这样的人坐在这里尬聊。   分明她平时也挺能说会道的,可坐这人面前,就好像空气都冷下来了一下。   虽然他极力想表现得客气和善,但他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就有一股矜淡冷漠旁若无人的上位者气度,此刻却显出一副放低身段要跟她交好的意思,怎么看怎么古怪。   哪怕他这会儿高高在上地睥睨她,冷笑一声,直接质问她,也比这么“礼贤下士”让她舒服多了。   他真不是干这事儿的料。   “不好意思。”两相尴尬了半晌后,许柏庭笑了笑,手在半空里划了一下,像是终于找到了跟她沟通的方式,“我这样跟你说吧,我想认识容嘉的朋友。你能不能帮我?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他这样开门见山,谈判似的口吻,倒让周琦松了口气。   还是这样的许柏庭正常点。   周琦也轻松了一些,转而笑道:“没问题。容嘉朋友很多,但其实很多都是场面朋友,真正交心的不多。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列个表给你。”   “好的,谢谢。”   作为报答,许柏庭送了周琦一辆玛莎拉蒂。   周琦推辞了好几次,结果,许柏庭一句“以后还有麻烦你的地方,而且,我为我之前无礼道歉,希望不是很晚,请原谅我”就堵住了她的嘴巴。   他这样诚恳,言辞恳切,要是她不收,好像显得不识好歹似的。   而且,一辆车对他来说,跟随手扔掉一张餐巾纸可能也没什么差别,九牛一毛罢了。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之后几日,周琦还真一五一十尽职尽责地把容嘉的朋友圈跟他一一说清了,连容嘉的一些小秘密——比如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跟他交代了个明明白白。   容嘉出去玩的日子,许柏庭就呆在家里等她回来,闲来无事时,翻翻她小时候的相册,也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只不过,这一次她出去得有点长。   许柏庭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独自等待的时候,却有种从未有过的焦虑。等了一天,他给魏洵打了电话。   约莫几分钟后,魏洵给他发来了定位:“夫人在这个会馆,应该明天就会回来了。”   许柏庭略一沉吟,捞了外套站起来:“帮我准备车辆。”   ……   到了景山那边,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雨。   山路湿泞,难得的山间小路上,还黏满了落叶。走了几步,魏洵都受不了,踯躅道:“许总,要不回去吧。今天缆车坏了,这边又没有别的上山的路,这么走,恐怕两个小时都上不去。”   许柏庭抬头往半山腰上看了看,会馆掩映在葱郁的山林里,只露出红色的檐顶。   雨后,空气也很清新,天空也是瓦蓝瓦蓝的洁净。   许柏庭递出手,示意他把伞给他:“我自己上去吧。”   魏洵一怔,回头看他。   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是,他总感觉,这人非常反常。   不过,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让他一个人上去的。后来,两人爬了三个多小时的山,终于抵达了半山腰。   山路实在难走,到了后,魏洵的脚都快断了。   许柏庭却是神色平静,只有苍白里微微透着的红晕的脸可以看出,他也累得不轻。   “要不要给夫人发条短信?”魏洵问。   “不用。”   两人沿着长廊去到大厅,在廊下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许柏庭停住脚步。   魏洵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容嘉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伙伴端着酒杯子碰,说笑不断,很开心的样子。   都到门口了,许柏庭又说:“算了,回去吧,别打扰她了。”   魏洵一怔,看向他。   他一如既往的平静,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他白净的面孔埋在廊下的阴影里时,魏洵却感觉,这人是那么孤独。   ……   容嘉用钥匙转开门后,抬脚就踢掉了鞋子,打了个哈欠。   手里的背包也扔到了沙发里。   她仰头就倒在了沙发上。   有人从厨房里出来,径直走到玄关处,弯腰把鞋子捡起来。   容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着他:“许大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柏庭帮她整理着鞋子,语波不动:“三天前。”   “啊?”容嘉愣住,“怎么你没跟我说啊?”   “我跟你说了,你就会马上回来?”   “额……”容嘉被怼了个结结实实,抬眸就看到了他含笑的脸,瞧不出虚实。但是,容嘉从他说的话分辨出来了,他不开心了。   ——这是在讽刺她呢。这人就是喜欢拐着弯儿骂人,还叫你反驳不了!   可到底是理亏,她弱弱道:“对不起。”   许柏庭起身朝她走来。   逼近的那一刻,她吓得闭上了眼睛。谁知,他只是把她抱到了怀里,动作轻柔,手掌慢慢贴到她的脑后。   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倒是让容嘉怔了怔。   过了会儿,见他真没有诘难她的意思,她小心地抬起头,看着他:“你……没有不开心吗?”   “有。”他两根手指就轻易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来,要她仰视他。   他眸色冷淡,可越是表现出不在意似的冷漠,则越显出他此刻的不开心。   在乎与不在乎,本来就不是故作冷淡就能掩饰过去的。   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更不是一个被别人的行为左右的人。   但是,此刻他不开心。   因为她。   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搅动心弦,就是最大的证明了。   他在上面打量着她,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得还没有我好看,脑子一般般,又懒又有拖延症……”   容嘉气煞,没等他说完就怒道:“我这么差你别跟我在一起啊!”   她生气地别开头。   耳边听到他的轻笑,然后,他又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小小的身体掰回来。   她还生着气,噘着嘴不看他。   他笑了,定定地望着她,捏捏她的小脸:“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明明不怎么样,怎么我就是这么喜欢你呢,跟中了邪一样。”   她一怔,迟疑看向他。   他微微俯身,和她贴得越来越近,只差毫厘:“小坏蛋,你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   四目相对,容嘉被他望得一阵讷讷,眨了一下眼睛,后知后觉的,那颗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第035章 捉弄   许柏庭说话做事,总是做三分,藏七分,就像海面上的冰山,叫人看不清虚实,摸不着头脑。   所以,容嘉是真的不懂他。   更不懂,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但是,对着这张脸,万般疑惑都咽了下去,她又眨了两下眼睛,强作正经,悠悠道:“你又想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难道不是你向来对我有所企图吗?”   容嘉:“……”   许柏庭拨起她垂落颊边的发丝,认真地说:“你每次只有跟我要钱,或者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你才会找我。”   容嘉:“……”   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许柏庭深深地望着她,更多的,却不说了。他心里头看得明白,有些话说出来,就有些伤感情了。   如果婚姻是一场长途的赛跑,她才是那个赢家。   一开始,她确实先对他一腔热忱,但不过喜欢他的皮相,就像她看到路边一朵花,就想驻足多看两下,看到橱窗里的一串手串,就想拿过来戴在自己手上,时间久了,这股热乎劲儿就渐渐淡下来了。   他一开始冷淡,却越陷越深。   就因为知道她没心没肺,他才不愿意多说。他心里清楚,在感情中,哪怕你有八分真心,也不要让对方全须全尾地看到,人都是得寸进尺的。   她知道你那么在乎她,反而恃宠生娇,更加不在意你了。   别人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她就是这种人。   许柏庭深谙人心,心里跟明镜一样,看破不说破罢了。   心里冷笑,又觉得悲哀,分明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为什么偏偏他这么喜欢她?看不得她半点儿不好,看不得她跟旁的异性半分亲近。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啊?”容嘉看着他,跟他搞怪地笑一笑,想要活跃一下这突如其来严肃起来的气氛。   “没什么。”他笑一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你又要出远门吗?”   “舍不得我啊?”他解扣子的手顿住,回头跟她笑了一下,眼神戏谑。   “滚——没脸没皮的!”   许柏庭不怒反笑,走近了,认认真真端详她从愤怒到惶恐的小脸,忽然有些暧昧:“打是亲,骂是爱。”   容嘉:“……”啧啧。   ……   许柏庭去了趟A市,处理HS进驻A市建立大型加工基地的事情。   A市历来是石材交易胜地,不过都是小工厂居多,交易混乱,现下就少这么一个领头羊,平衡市面上混乱的关系。   “虽然这边工厂多,都是各自为政,而且,原料是最稀缺的。加工基地建起来后,可以把市面上的原料和大板市场都集中起来,掌握在我们手里,价格也好把控。”魏洵带刚来的许柏庭巡视工厂选址时,这么说。   许柏庭扶了扶皮手套,抬头望了眼,指了指头顶的顶棚:“塑料的不好,安全不能保证,让程工重新改一下设计图,别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   “是,是我疏忽了。”魏洵跟着他多年,帮着料理一应大少事务,业务能力是一流的,马上就交代下去了。   回头来接许柏庭时,许柏庭忽然问起:“董事会是不是开过会了?”   魏洵:“是的,您有事情,没有到场,让李总替您开会了。”   许柏庭:“那帮老家伙,没倒腾出什么幺蛾子吧?”   这些年,在他的强势领导下,恩威并施,已经很少有反骨了。不过,集团内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妄图死灰复燃。   其中,以谢家和傅家为首。   魏洵想了想,还是跟他汇报:“杨总要退下来了,谢董事和傅董事一直在董事会上闹腾,想让他们的人顶上。”   许柏庭淡声问:“都推了什么人?”   魏洵迟疑一下,道:“谢涵从澳洲回来了。”   许柏庭沉默了数秒,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咀嚼着这个名字:“谢涵?”   魏洵大气不敢出,小心窥探了一下他的神色:“是的。只是谢董事和傅董事最后的让步了,要是不应,他们恐怕还有的闹。虽然这些年,您已经收购了HS大部分的股份,但是,谢总和傅总要是联合起来闹,恐怕也会带来一些麻烦……”   “这事不难。”许柏庭扬手打断他,声音有点冷,冷清中,又有一丝不屑,“谢涵也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不能的?他想来,我就让他来。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我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魏洵没料到他这么说,楞了一下:“……可是,谢涵可不是个善茬呀。方文熙虽然跋扈,却是个耿直的,谢涵,他……”   许柏庭回头看他一眼:“你是想说,我跟我,本质上是同一类人,是吧?”   魏洵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极力忍着又像是快要忍不住的样子。   许柏庭眼睛里最后一点笑意也没有了,但也没有生气,只是恢复了一贯岿然不动的冷漠。   ……   容嘉晚上回来,已经是六点了。   打开手机一看,路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许柏庭打来的。   她怔了怔,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他在那边接起:“喂——”   容嘉:“找我什么事儿?”   许柏庭顿了下,笑一笑:“没什么,我让让给你请了一位家政阿姨,我不在的日子,别吃外卖了,对身体不好。”   容嘉一怔,刚要皱眉,他已经笑着又说,“当然,只是早中午定点给你送来饭,放心,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容嘉刚提起的火气又落下去,对他擅作主张的意气也消了,甚至有点内疚起来。   “……那……那好吧,谢谢你……”   看她别别扭扭的,他笑了一声,似乎是猜透了她这番情绪起伏的变化,这一声笑,虽然没有点破,也是尽在不言中。   容嘉小脸涨红:“你又捉弄我!”   真是的,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这厮肯定是故意的!好好一件事,也要来个一百八十度转折,逗逗她才好。   好像不这样,他就没别的乐趣了。   真真的焉坏焉坏!   “好了,我不逗你了。”他收了笑,语气郑重起来,“这几天天气不好,你要注意保暖。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大概……”他似乎是看了一下腕表,顿了顿,“大概晚上7点送到,记得查收一下。”   容嘉说:“好的。”   许柏庭笑:“好乖啊。怎么不跟我闹了?”   容嘉:“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儿干嘛?”   许柏庭说:“你很忙,是大忙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开心了不?”   容嘉:“……”好好一句夸人的话,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讽刺?!   她绝对不承认是她本身与“兢兢业业”的形象相悖的。   见她不说话了,许柏庭又转了语气:“生气了?”   “没有!”   “别介意。”他正色道,“我没有什么朋友,私底下,实在不懂得怎么跟人相处。我要是不跟你拌嘴,恐怕你不耐烦搭理我吧?”   容嘉愣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继续高高在上地戏耍她,恐怕她还真要跟他置气。可他这样放低了身段讲,且话说得这么恳切,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这人心软,期期艾艾道:“……怎么会呢。我们……”   许柏庭说:“老是在外面,照顾不到你,我也会担心,毕竟,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容嘉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停顿一下,话锋一转,“所以,我请阿姨照看你,让保镖跟着你,也是出于关心。你能明白吗?”   他这样好声好气跟她说这么一大通道理,实在是天方夜谭。   容嘉迟钝地应:“哦,我知道了。”   他笑了笑:“那就好。”   挂了电话,容嘉才反应过来。不对啊,那不就是同意他派人盯着她了?她连忙掏出手机,又回拨过去。   谁知——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我靠!套路啊!   翌日,她心情还不怎么好呢。   心里想的是,这人怎么这样?   以前是变着花样怼她,现在是各种戏弄欺负她。她就是他唯一的业余爱好了是不?   ……   容嘉新合作的这家公司规模很大,老板更是年轻有为,资金充足,灵活性高。据说大老板是美籍华人,某金融界大亨的独子,颇有手腕,典型的的海归做派。   所以,一个礼拜前,给她的新影片投资也是财大气粗,当初开了一次董事会审核后,力排众议拍板,给她投了8亿。   当时,容嘉可是咂舌不已。   容嘉没见过这位大老板,一应事宜都是跟代管总经理洽谈的。   但是听接洽的小组同事说起过,他长得挺英俊的,今年只有29岁,为人也很风雅,脾气很好,对下属非常宽容优厚。   但是,容嘉没想到,她第一次见这位合伙人老板是在一个私人场合上。   不,也不能算是第一次。   ——因为,之前她去跑马场见容静霆时,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那日礼拜天,天晴,加之秋高气爽,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周琦几个一块儿到这会所组织了一个同学会。   来的共有二十几人,个个衣冠楚楚,看得出混得不错。   不过,容嘉心里明白,这就是表象。就算真混得不好,也不能在旧同学面前失了体面。   “好久不见啊,说起来,容嘉你可比毕业前还要漂亮了啊。”席间,一个穿着孔雀蓝渐变V领无袖裙的艳丽女郎笑道,对她举了举酒杯。   居然是秦曼菲。   圆桌,两人距离不算近,容嘉也端起了杯子,礼貌性地抿了口。   她不能饮酒,所以杯子里倒的是白水。   秦曼菲挑了挑眉:“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容嘉?”   她这分明就是找茬,容嘉不擅长吵架,也不打算跟她吵,任凭她激光似的目光戳她满身,她压根不搭理。   这就好像你一拳头打过去,却打在一团棉花上,对方还一脸茫然地问你为什么要打她——秦曼菲气得心肝都疼,去了洗手间。   “你看看她那个脸色,笑死我了,跟猪肝似的。”周琦憋着笑,“也就你能治她了。不过她现在混得挺不错的,之前被封杀后,消停了一段时间,重新签了一家影视公司,还得到力捧,听说背后有金主撑腰。”   “哦。”容嘉没放心上。   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里面说笑:“她就是朵白莲花,来者不拒,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卖弄风骚,勾得一帮男生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   “是啊,当初上学时就这样。”   两女说说笑笑地出来,谁知,迎面就碰上了容嘉,呼吸都是一滞。   背后说人,还被人当场撞破,到底是心虚,就算是嚣张如秦曼菲,脸色也白了一白,随即大声道:“偷听人说话啊你?”   容嘉简直无语了:“你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秦曼菲哼一声,到底是做贼心虚,灰溜溜地拉了同伴走了。   高中以后的同学会,其实没什么意思,成年人的世界,说白了就一攀比大会,容嘉和周琦就顾着吃东西了。   快结束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青年推开了玻璃门,抬眼往内望了一眼,看到秦曼菲时,笑了一下,信步过来,从后面轻轻搭了搭她的肩膀。   秦曼菲一回头,见是他,张开双臂扑上去,摆足了小鸟依人的架势:“阿涵,你怎么才来啊,想死你了。”   这肉麻兮兮的劲儿,激得周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矫情。”   旁边一女同学压低了声音说:“那是安盛的谢总啊,听说很快就要进HS集团正式接管亚太区的业务了,他自己手里也有不少私人产业,正儿八经的金融界新贵啊。”   “很有钱?”周琦狐疑,觉得这人眼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容嘉。   容嘉摇摇头,示意她别咋呼。   “能不有钱?安盛啊,而且,他还是地产大王周万豪的外甥,周万豪没儿子,产业以后也是他继承,这谢涵也不是二世祖,挺有手腕和能力的,是投资圈的后起之秀。”   周琦不说话了。   秦曼菲却拉着谢涵过来:“这是我的同学,周琦、容嘉。”又给她们郑重介绍了一遍谢涵,炫耀的意图很明显。   谢涵脸色有点尴尬,又不好驳了女友的面子,只好跟她们问好,说了两句客气话。只是,目光掠过容嘉时,略停顿了片刻才收回。   容嘉倒是神色如常,周琦脸色已经可以滴出水了。   好在谢涵还算个明白人,暗暗在后面拉秦曼菲,秦曼菲反而瞪了他一眼。   等她们走了,秦曼菲一把甩开谢涵的手:“就让你给我撑场面,你就这么敷衍!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怎么会?我不爱你爱谁?”嘴里这么说,他却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低头点了根烟。   秦曼菲回头瞪了他一眼,目光却是似嗔非嗔:“死人——”   这人向来好脾气,甚至从来不生气,不管她多无理取闹,但是,她总是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总觉得他像是在养着一只小宠物一样,并没有对她投入过多的感情。   女人对他而言,似乎是可有可无的。   ……   “容嘉,我日语不好,这份文件你帮我翻译一下。”翌日,跟安盛的小组会面时,米兰达把一份文件偷偷塞给她。   容嘉朝后看了眼,发现她是从人事那边过来的,周虹刚刚还在门口跟她招呼呢。   容嘉翻了翻资料,有些犯难:“倒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怕耽误了你的项目,我日语也就只有N2的水平……”   而且,不是自己的活,最好不要揽,有功劳算不到自己头上,出了事还要她担责任,完全属于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而且,这又不是合作内的,关她什么事儿?   “只是帮忙翻译一下这一页,不需要你替我整理修改,拜托啦。”米兰达长袖善舞,说话也是软软的,叫人不好拒绝。   见她还不为所动,她把一个倒锥形的黑色小瓶塞到她手里,脸上露出肉疼之色,“WL的限量款,去年我在巴黎拍到的,便宜你了。”   这是容嘉一直想要的,不过只限量发行了2000瓶,当下眉开眼笑:“那我尽力而为。”   “小婊砸。”她笑骂,哼一声,“等我拿下这个项目,回头请你吃饭。”   “那我先谢谢你了,大美女。”容嘉笑。   “就你嘴甜。”   话这么说,帮人帮到底,后来,那项目的策划还是容嘉写的,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嘛。   ……   “听说没有,米兰达要升职了。”这日去安盛,跟米兰达同组的Lisa来看她,难掩眼底的羡慕,“她熬了这么多年,也算熬出头了。”   容嘉正在看一份外文邮件,有点意外:“升职?”   “是啊,要调做经理了,以后就不是跟我一样的小员工,人家也是高层了。”   容嘉点点头,怪不得她最近春风得意的,聚会都不怎么去了,说话也很是硬气,隐隐都不把组长Emily放在眼里。   有好几次,容嘉都看到她明里暗里顶撞Emily。   “听说,是项目做得不错,得到了大老板的赏识。”Lisa说。   “你们在闲聊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容嘉和Lisa连忙回头,就看到了米兰达怒气冲冲的脸:“工作时间,成天就知道聊天,怪不得你的业务能力这么差。这个月的业绩还能看吗?”   Lisa的脸色非常难看。   以前她都是和颜悦色的,不知怎么,忽然就是这样的变脸。   但是,人家就要升迁了,形式比人强,她僵着脸说:“是我不对。”回头拿起资料,跟容嘉道歉,“不好意思,我先……”   “你还愣着干什么?”米兰达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不知道为什么,容嘉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非常奇怪,像是有种在看眼中钉的感觉。   虽然是对着Lisa呵斥,却像是在针对她。   她好像没什么地方得罪她吧?   容嘉心道。   之后几日,米兰达一直有意无意在项目里找她的茬,容嘉有一次真的忍不了了,跟组长说起来。   组长皱眉想了想,说:“你就忍忍吧,她很快就要调走了。她上次那个跟丰田集团的项目做的不错,企划也写得可圈可点,谢总很欣赏她呢。”   “丰田集团的Case?”容嘉愣住,脑子里不由想起那份企划,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变得铁青。   怪不得,怪不得米兰达最近一反常态,各种看她不顺眼。   可笑的是,就算她因为这件事得了大老板的青睐,容嘉也不会去计较,毕竟她也拿了她的东西。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处处找茬,频频刁难,弄得她项目都不能好好做。   而且,这日她去洗手间,还不小心听到了她跟谭经理的电话,商量着说这个项目怎么怎么不好,是不是要重新考虑合作的事宜,等等。   谭经理是个人精,知道她要高升了,自然是百般巴结,各种应承,听得容嘉气得发笑。   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没有直接去跟她对峙。   几番打听,她知道了安盛的Boss今天要去SWG,她就等在停车场门口。当时也没有多想,就是气不过,远远的,看到那辆银色的保时捷从地下通道出来时,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挡在了面前。   等车停下,司机不满地探出头责问她,她才紧张起来,定了定心神,正准备措辞时,车后座的茶色玻璃降了下来,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容嘉屏住呼吸,果然是之前在同学会上见过的那个儒雅青年。   他是秦曼菲的男朋友,会帮她吗?容嘉有点忐忑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之前两次短暂接触,这人虽然有些城府,但是态度温和,进退有礼,看着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便也鼓起了几分勇气:“请问,是谢总吗?”   ……   办公室内。   谢涵听了她的话,神色诧异,表示非常震惊,请她稍等片刻,然后起身到一边打了几个电话,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他态度和煦温文,说话有礼有节,让容嘉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确认后,他堂堂公司老总,居然还跟她道了歉:“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工作失误,这件事,我会妥善解决的。”   容嘉连忙说不用,心里倒是对这人多了一丝好感。   谢涵笑了笑说:“我们之前是不是在LP见过?你是曼菲的……同学?”   容嘉干笑。   她跟秦曼菲的关系,实在是不怎么样。   谢涵似乎也明白这点,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倒有几分调侃的意味:“曼菲从小被宠坏了,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您太客气了,谢总。”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挺投缘。   原本就都是年轻人,他为人又幽默风趣,待人谦和,聊了两句,关系自然近了不少。   容嘉的小舅舅宋海强还跟他的舅舅周万豪有过一些生意往来,不过周家是甲方,宋海强是给他们供货的。   “说起来,咱们小时候还见过呢。”说开了后,谢涵就变得健谈起来,从小时候的琐事聊到毕业后。   容嘉也没料到,他是许延庭的旧友。   她说:“那你可真厉害,这么年轻就创下自己的这么一大份事业,不像我,碌碌无为的。”   “哪里哪里。”谢涵被她夸得苦笑,“你这么年轻,能撑起这么大一个工作室,已经非常难得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能干。”   说了会儿,天色不知不觉就晚了。   谢涵往外面看了眼,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住的距离这儿有段距离,开车也要十几分钟才能到。她站起来,跟他道谢,倒也不忸怩。   这时,谢涵的电话打进来。   谢涵瞥一眼,是秦曼菲打来的,他按了接听键,语气温柔:“菲菲,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儿?”   秦曼菲声音很大,容嘉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叫又有什么事儿?谢涵,你嫌我烦了是不是?你别忘了,我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是是是。”谢涵像是很怕跟她吵的样子,连忙安抚,“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你在哪儿呢?”   “公司。”   “公司?又加班啊?”她语气不好,“你怎么一天到晚加班,都没时间陪我!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啊?”   容嘉还在一旁呢,谢涵脸色尴尬,不大好看。   不过,这种时候他也忍耐着,只是语气冷淡了几分:“公司正处于扩张期,最近金融危机,影响大,我肯定要投入更多时间。”   秦曼菲说:“你就不能多抽出点时间来陪我吗?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我们又不缺那点钱!”   谢涵:“我们还年轻,要拼搏,总不能一辈子靠父母吧?”   秦曼菲:“你是说我混吃等死咯?谢涵,你别搞得自己工作有多忙的样子好不好?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搞女人?”   谢涵气煞,反而笑了,手指在桌面上敲两下:“我现在就在公司。你要不信,自己来看!真是不可理喻。”   他把电话给掐了,回头见容嘉还看着他,脸色尴尬:“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容嘉摇头。   秦曼菲是什么人?她还不了解,难为他能忍这么久。   这谢涵看着脾气还真不错,要换了许柏庭,估计吵都懒得吵,直接拂袖而去。   想起这个人,容嘉不自觉笑起来,笑到一半,又敛起笑容,哼一声,在心里暗啐。   ……   “谢谢谢总。”容嘉在楼下跟他道别。   “谢涵。”谢涵强调。   容嘉挠挠头,跟他九十度鞠躬:“好的,谢涵谢总。”   等他的车开走,她才松口气,朝楼上走。   拍马屁是个技术活,以后还得多练。虽然豁得出脸,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到底词穷,多说两句就乏陈可善。   ……   回去后,谢涵就拨了Lisa的电话:“做得不错,继续跟进,跟她保持联系。”   “是要进一步……”   “不。”谢涵按着电话转了个身,望着窗外的夜景,沉声道,“不要太刻意,循序渐进顺其自然就好。”   “那,许总那边……”   “别去跟踪他,也别去探听他的隐私。他这人警惕性很高,又生性多疑,身边人都挖不出他什么事,何况是你?”   谢涵倒入真皮座椅里,拄着头想了想,忽而笑了一下,“我记得他跟他母亲许岚山的关系很差是吧?”   “许岚山?”   “对,就是那个常年在国外厮混的女人,嗯,就从这个女人入手吧。”他勾唇笑了笑。   “好,我明白了,谢总。”   谢涵挂了电话,想了想,给容嘉发了条短信:   “早点休息,晚上别熬夜,这是作为一个朋友的忠告。”   发完,他就把手机扔去了一边。   看都没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黎素衣”灌溉营养液+1、“宝哒驼宝宝”灌溉营养液+2      第036章 回来   许柏庭不在的几日,屋子里都冷清了。   好在她最近忙于工作, 倒没有多想念——嗯, 也就是一点点想念而已——容嘉心道。   心里转而又生出另一个想法。   他该不是故意的吧?故意离开这么久,让她思念他?   这人心思九曲十八弯, 实在猜不准。   他向来是一个折磨人心的高手。   偏偏那一张寡清斯文的脸,一片冰冷沉静, 看着就是高高在上不屑与人龃龉的模样。其实, 心肠比谁都狠。   翌日他给她发短信:“晚上回来。”   容嘉看一眼,哼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 满不在乎的模样, 却在沙发里干坐着玩了一下午的手机。   可到了晚上9点,许柏庭还没回来,容嘉自己先睡了, 把自己做好的布蕾用盘子装好, 放到餐桌上。   但是想了想,又怕他看不到, 去房间找了纸和笔出来,在纸条上写上:“我做了布蕾,记得吃哦 >3<”   这才小碎步跑回了房间。   被子一拉, 躺了下去。   ……   容嘉是个认床的人, 夜半的时候就醒了。   她觉得有点口渴,揉了揉眼睛,趿拉着拖鞋下到一楼找水喝。走到厨房的时候, 角落里隐约有黑影晃动,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借着窗外的月色一瞧,居然是许柏庭。   他靠在角落里,单手撑住盥洗台,借力缓缓站了起来。只是,步子似乎有些不稳。   容嘉走近一点,发现他浑身都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鼻息间还有压抑的喘息。   单薄的衬衣紧贴着他年轻的躯体,比她想象中要精壮些。   他抓着桌板那只手,很用力很用力,青筋都突了起来,月光下,白净的一张脸上都是汗,微微后仰,下颌线条紧绷,很痛苦的样子。   容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病了吗?”   他却反手攥住了她的腕子,力道很大,痛得她嘶了一声,抬头就对上他黑得无底的一双眼。   里面,似乎缠绕着浓重的墨色,晦暗不明。   容嘉感觉,此刻的他跟平时不大一样,非常反常。   尤其是手腕上传来的那股力道,似乎要把她捏碎、摧毁似的。她无来由有些害怕,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怎么了?”   他松开了她,毫无血色的嘴唇碰了碰:“我没事。”   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很多,眼神也比平时更冷。   “真的没事吗?”容嘉却觉得,他好像极力忍耐着什么。   “没事。”他飞快避开了她要扶他的手,似乎是害怕跟她有肢体碰触似的,扶着门挪步出去。   容嘉有点困惑,感觉他怪怪的,又实在担心他,跟了出去:“许柏庭——”   他没回楼上,直接去了客厅。   容嘉过去时,就看到他开了酒柜,高脚杯里倒满了红色的液体,然后一个人坐到沙发里自斟自饮。   容嘉连忙跑过去,从他手里抢过杯子:“你病了,怎么还喝酒呢?”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不料,却被他猛地截住了腕子。   “我没病。”他冷冷道,语气稍显急促,甚至连往常云淡风轻的自若都有些破功。   容嘉被吓了一跳,看着他。   他真的跟往常不一样。   冰冷刻骨的眼神,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像是困兽濒临危险时的绝地反扑。容嘉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心跟着抖了一抖。   他好像,也不是她想象中那么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从容。   可是——“你病了。”容嘉拧眉道,“病忌讳医。”   “我说了,我没病!”   容嘉一愣。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脸上恢复了漠然,只是她的眼神望过来时,目光有些闪烁。   像是有意躲开她似的。   照理说,人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这个时候,她实在不应该再纠缠了。但是,容嘉是真的担心他。   她怎么能放任不管,让他在这里喝酒呢?   但是,又怕他误会她想探听他的私密。   容嘉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出事。生病最好还是看医生,还有吃药,不能这么任性。”   他皱紧了眉头,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额头都开始流汗。   容嘉更是担忧,没多想,伸手就夺过了他手里的杯子:“既然你把我带到了这儿,那就说明,你是信任我的。你生气也好,反正我不让你喝。”   看到女孩眼底的倔强渐渐压过了那一丝怯意,许柏庭怔住。   半晌,他低不可闻地哂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傻瓜。”   “啊?”   “没什么。”他淡漠的视线扫过她的脸,转向窗外,眸色更加暗沉。夜色如墨般浓稠,只有一轮弯月散发着淡淡的清辉。   他身姿挺拔,脸色平静,但是,容嘉却分明看到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在不住颤抖,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件衬衣,此刻也完全被冷汗湿透了,紧紧贴着他削瘦的背脊。   容嘉迟疑了一下:“……不去医院的话,你有药吗?要不要吃点药?”   “不用。”   依然是冷漠决绝的话,一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容嘉差点气绝。   真没见过这种人,真是孤傲乖戾到了极点!简直冥顽不灵!   “我只是想帮你。”容嘉说。   “帮我?”他轻哂,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冷漠的语气,冷淡的目光再次掠过她的脸颊。   那种冰冷,像是如有实质的刀锋,锐利地滑过她的每一寸皮肤,带着难以遏制的战栗。   容嘉下意识退了一步,潜意识里觉得这样的他很危险。   许柏庭敛了表情,轻笑,笑容却毫无温度:“就这样,还说要帮我?”   容嘉愤然,心里也生出极大的不服输,上前几步,按住了他的手臂。   许柏庭愣住,没防备,人已经被她推到了沙发里:“你需要休息。”   他不置可否,冷冷地瞅着她。   容嘉却没退缩,鼓起勇气跟他对视,重复道:“你病了,要休息。”   多久没看到这样诚挚又执拗的眼神了?旁人也关心他,不过都是出于表面,浅而辙止,更像是客套性的关怀。   从来没有人这样孜孜不倦,执着地要他休息。   哪怕是相交多年的沈蔚。   许柏庭是孤独的,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是孤独的,父亲早亡,母亲放养,回到许家前,一直在社会底层挣扎求生,且从来就没有朋友。   他捡过垃圾,做过乞丐,混过社会,见惯了他那个年纪不该见到的尔虞我诈、冷漠和背叛。   因为经历过最黑暗的生活,知道底层的艰辛和痛苦,他才会用尽一切手段往上爬,谁挡他的路他就灭了谁,就跟当年的许远山和许延庭一样。   他们怕他,却没有人真的关心他,更没有人敢直面他冰冷严酷的面具——揭开它,强硬地进入他的世界——去关心他。   他们害怕他,或者表面恭敬,心里不屑,把他当做怪物。   这一刻,他是抗拒的,但其实,内心深处也不是那么抗拒。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良久,收回了视线,淡淡道:“我二楼房间的床头柜里有药,麻烦你了。”   容嘉会意,连忙说:“你等一下。”   她“蹬蹬蹬”跑上楼,因为动作急,差点还摔了一跤,手忙脚乱地爬上二楼。许柏庭一直仰头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睛里露出笑意。   ——在犯病时,他从未放松过的那种笑容。   但是很快,那种笑容就消弭,转而被更深的沉郁和默然取代。   “快吃吧。”容嘉拿来药时,还去厨房给他端了一杯水。她扶住他,低头想要把药喂给她。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容嘉也看向他。   两人之间,距离近得只有咫尺,他温热的呼吸好像就扑在她的脸上,像羽毛缓缓拂过她柔嫩的脸颊。   容嘉的脸不由自主地升温,心跳快得超出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像是松木香,也像是清冷的薄荷味,一瞬间驱散了夏日的暑气,让人有种徜徉在葱郁林间的感觉。   容嘉手抖了抖,把盛着药的手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快吃药吧……”   他却笑了,没动。容嘉怔了怔,总感觉他这个笑容有点恶意,跟以往大不相同:“……怎……怎么了?”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猩红的沙发里,衬衫半敞,眼中已经不再是一贯的冰冷,而是一种让人看了不自觉发热的东西。   直勾勾的。   偏偏他自己神色如常,只有她暗暗紧张。   容嘉不懂他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他:“……不吃药吗?”   “吃啊。”他说,语气再自然不过,“但是,我现在有点不方便,还是要麻烦你。”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可能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此刻稍微舒缓,他的神经也放松了些,有种慵懒的倦怠。   容嘉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不适,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只能按捺着心里的躁动,扶起他,把药送到他的唇边。   夜凉如水,月光安静地洒在室内的地板上。   许柏庭就躺在沙发里,微微抬起的手扶住了额头,有汗下来,顺着他侧脸紧绷的弧线滑入了衣襟。   黑色的衬衣,此刻湿漉漉地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越是寂静无声,越是蛊惑人心,有种颓废堕落的感觉。   容嘉手抖了好几次,才把药送到他的唇边。   他看着她,薄唇微抿,没有开口。   “吃药啊……”   黑眸捕捉到她狼狈紧张的表情,许柏庭冁然而笑,像是大发慈悲似的,张开嘴巴——把那枚白色的药片含在了唇间。   却不吞下去。   容嘉觉得这个人真是过分极了,他肯定是故意的!   以前总觉得他高高在上,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对下面人的矜淡有礼,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阶级俯视。   这一刻,不知怎么,总感觉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些不得劲儿。   容嘉逃也似的站起来,飞快说:“你休息吧,天色很晚了……”话音未落,手已经被他抓住了。   她前倾要离开的动作也是一滞,被他连人一块儿拉了回来,拽到了沙发里。   容嘉还没反应过来,他反客为主,把她压在了沙发里,整个人隔空覆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容嘉挣了挣,却根本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她一颗心慌乱无比,呼吸都不稳了:“……你要干什么?”   他就在她的头顶望着她,看着她如溺水的鱼儿一样徒劳挣扎,黑眼睛里蕴满促狭的笑意。   扣着她手腕的手,也不算用力,但是,她就是怎么都无法挣脱。   “快放开我——”   清浅的笑意传来,他稍稍俯低了身子,气息便和她的呼吸混在了一起。   容嘉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只觉得陷入了他如墨般的眼睛里——那里有一个漩涡,撕扯着她,将她拖下去。   无法躲藏、无法摆脱。   他仍是那么镇定,但是,握着她的手,却像牢笼般紧紧缚住了她。这一刻,他是猎手,她是笼中之鸟。   从来没有感觉,这个人这么危险过。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慢慢说。   容嘉紧张地望着他,他的语气却非常平和,甚至还有淡淡的笑意,闲话家常的样子:“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露出这种表情?”   容嘉涨红了脸,偏偏还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看着她。   她不能呼吸,只觉得被他沉沉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油然而生的,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快放开我——”   “害怕了?”   他伸手要去摸她的嘴唇——   容嘉猛地别过了头,满脸狼狈。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容嘉发丝凌乱,心跳加速,有种说不出的彷徨。   许柏庭静静地望着她。   乌黑的眸子,不再平静如水,像是被染上了夜色,变得暗潮涌动。渐渐的,有了一种蓄势待发的味道,像是席卷而来的乌云。   压在头顶。   沉闷、湿热。   容嘉睁大了眼睛,一动都不敢动。他衣衫半解的样子,真的让人有种想要沉沦的冲动。   她目光下移,落在他撑在她身侧的手臂上,肌肉流畅、结实,柔软的沙发被撑得往下陷了一大块。   把她,禁锢在这一小块天地里。   女孩表情茫然,甚至有些怯怯的,娇小软糯地蜷缩在沙发里,让人有种想要毁灭的欲望。   “许柏庭……”   她红唇轻启,迟疑的语气。   许柏庭却听不到她的声音,目光只停留在那不断张合的樱桃小嘴上。有那么一刻,想把她抱入怀里,攫取她所有的呼吸。   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用了三年,居然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好像也不太晚。   他不想放开,也绝对不会放开!   容嘉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有种被眼睛猩红的狼盯上的感觉。   长久的静谧。   她忽然用力推开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地,朝楼上跑去。   脚步飞快。   他的声音在楼下传来,平静,又像是极力压抑的平静:“早点休息吧,这么晚了。”   “嗯,你也是。”容嘉语速极快。   “晚安。”许柏庭道。   “……晚安。”   ……   躺到床上时,容嘉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今晚的许柏庭,跟她以往的认知有些不大一样。   莫名其妙的。   容嘉抱住被子,狂跳的心渐渐冷却下来,有些迷惑。   ……   许柏庭似乎有某种隐疾,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容嘉还是发现了。   那天他发病,不是偶然。   她无意探听他的隐私,他也没有跟她说,两人心照不宣。   但是,容嘉还是觉得,那日之后,他对她有点不一样了。好像,有时候,目光灼热地像是要吃了他一样,有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冷淡,眼神闪烁,像是有意躲着她似的。   虽然她好奇,又不是EQ低到负数的长舌妇,难道会追着他问他的隐私吗?   真是的。   而且,这人总是这样,孤僻独断,有事情自己扛,自己解决,从来不跟她商量,也不告诉她。好像,她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   容嘉心里不得劲儿。   但又不好做什么,连这几日,像是憋着一口气。   许柏庭也发现了,这日吃早饭时,迟疑了一下:“我最近有点不舒服,抱歉。”   “……哦。”傲娇的小语气。   许柏庭多看了她一眼。   在她这儿,“哦”等同于“哼”,就是不想鸟你的意思。   但是,如果你真不继续说了,她就真的生气了。   许柏庭说:“以后不会了。”   她把脑袋别开。   他反而笑了,捏住她的鼻子。她瞪他一眼,张嘴要咬,结果被他捂住了嘴巴。   见她真生气了,他才放开。   容嘉的表情却正色起来:“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啊?我看你……”   “没什么。”他垂下头,低头吃饭,似乎不想多提。   容嘉气闷,也不再多问。   就这死性子!阿呸呸呸,她还不管他了呢!   第二天,她就跟周琦去血拼了。   她这人心大,不开心都是一时的,花钱的时候,心情就会好一点。   反正花的是他的钱。   最开心的还是每月那一长串的签单和账单被寄到他那里,放在他那张实木办公桌上,由魏洵一字一句读出来汇报给他听时的样子。   第037章 误会   这日。   许柏庭回到屋里后,抬手打开了灯。   屋内很安静,客厅的沙发里却坐了一个女人。虽然年过四十,保养得非常不错,白皙紧致的皮肤上看不出任何皱纹。   她默默抽着烟,红唇间吞云吐雾,看到他,淡淡地扬了一下眉毛,抖掉多余的烟灰:“回来了?”   许柏庭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朝楼上走去。   许岚山也不生气,轻描淡写地说:“看到你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吗?”   他正好走到楼梯口,这才停下步子,微微侧转回来。   许岚山抬起头,正好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她冷笑,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手里用力,烟头发出“滋滋”的冒烟声:   “许柏庭,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许柏庭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有话就说,没事别到我这儿来,我不想看见你。”   许岚山蹙了蹙眉,语气略缓:“这么多年了,我们母子俩,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   他不置可否。   许岚山说:“罢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利比亚那块油田,多方角逐,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卡岱是我的朋友,你就卖我一个面子,别太较真了。”   许柏庭忽地轻笑一声,语气婉转:“你朋友?难道不是姘头?”   “许柏庭!”忽然尖利的女声。   随即是带着风声朝他砸来烟灰缸。   他躲都懒得躲,眼见烟灰缸砸在栏杆上,木质的扶手被砸出了一个凹陷,笑了笑说:“你还是这么容易动怒,我不过是实话实话。这就受不了了?”   许岚山好不容易才平复下胸口翻涌的怒气,不再掩饰,冷冷睨着他:“我怎么样都是你妈。”   许柏庭说:“你不是。”   “……”   “我但愿你不是。”   “……”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又缓慢:“你只爱那个神经病,我就是你的一个筹码,当你发现这个筹码失去了他的利用价值,压根留不住那个人时,你就把我一脚踹开。”   “……”   “你从来没有管过我,也没有爱过我。所以,请你不要再侮辱‘妈’这个词。以后没事少来,免得影响我心情。”   糟糕无比的见面。   虽然许柏庭早就不在意了,但心情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   最明显的就是犯病的几率加重,要吃比平时多两倍的药量,严重时,甚至去不了公司。   容嘉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许总还是没来吗?”忍了两日,容嘉终于忍不住问魏洵。   魏洵斟酌:“……可能是病了吧。”   “病了?”容嘉吃了一惊。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打了他的电话。电话一直响,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   “喂——”明显带着酒气的声音。   容嘉:“你喝酒了?”   “是啊。”他似乎还挺高兴的,嗔怪道,“有什么问题?”   这人喝醉的时候,不似平日那般清冷疏离,倒有几分慵懒和蛊惑人心的春意,像挑逗人心的魔鬼。   容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问他:“许柏庭,你现在在哪儿?”   他停顿了会儿,似乎是在问身边的人,容嘉听到他们说什么“NL”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没等他开口就道:“你等一下,我去接你。”   “NL”是这儿挺有名的一家酒吧,不过也很乱,老是爆出不好的新闻。   容嘉心急如焚,赶到时,他已经喝了不少,身边还缠着两个艳丽女郎,似乎是马来人。   灯光暧昧,音乐震耳,他夹烟的手垂到一边,火星子砸在冷硬的桌台上。   有个女人似乎是等待了很久,要去搭他的肩,容嘉快步过去,把人挤开。   耳边夹杂着听不清的外语骂声,她充耳未闻,小心地摇了摇他,伸手把他脸上的头发拨开。   他的眼神很迷离,过了会儿,才渐渐有了点焦距。   “是你啊?”他笑了一声,有些新奇的语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烟甩到桌台上、摁熄了。   见他一声不响就要走,容嘉气急了,抬手就拽住他:“喝成这样,你要去哪儿啊?”   他这副模样,在外面乱晃太危险了。   容嘉要把他拽到外面,可手一触及他的手臂,就被猛地甩开,像是厌极了被人碰触。她火气也上来,顺手拿了杯白兰地就泼到他脸上。   他浑身一震,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终于清醒了,继而安静下来,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容嘉心如擂鼓,也定定地看着他。   短暂的沉寂。   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喝多了,在外面过夜不安全。”   他没说话,后来,把车钥匙掏出来递给她。容嘉接过来,听到他说:“会开车吗?麻烦你。”   “好。”   再后来,她笨拙地驾驶着从来没有开过的昂贵轿车,小心翼翼地行驶在一条条路上,期间也通过后视镜去看他。   他很安静,抬起的手支着额头,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容嘉觉得,他这会儿应该也不想跟她说话。毕竟,被她看到了这么放浪形骸又毫无形象的模样。   大抵,是有点尴尬的吧。   可是,容嘉没想到,他第二天就上了各大报刊的头条,像是约好了似的,各种黑料层出不穷。   “真的想不到啊,许总居然是这样的。”这日去公司找他,路过茶水间时,她听到有人在八卦,一女职员刻意压低了声音,“报纸上说,他私生活混乱,乱搞男女关系,还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和性瘾。”   “真的假的啊?他看着清心寡欲又一本正经的。”   “怎么不是真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那倒也是,空穴来风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看着一个个人模狗样彬彬有礼的,谁知道私底下是怎么一副面孔?”   “真难以相信啊。许总看上去修身养性的,优雅又矜淡。”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看上去禁欲清冷的人,就越是……”   容嘉听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了一声。   两人看到她,脸色微变,垂着头就匆匆走了。   容嘉气得恨不得上去给她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长舌妇!   回去后,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容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迟疑了一下,给他发了条短信:“上次那个报表,魏洵已经打印好了,好几天没见你,我给你送过去?”   石沉大海,没人回。   容嘉气闷,什么人啊?好歹回一下啊!   ……   景钰推门进去时,室内灯光低靡,音乐流淌,气氛很不错。   她把手里的鲜花递给沈蔚,目光朝大厅里望。   沈蔚笑道:“人在二楼呢,他向来都不喜欢这种气氛。”   景钰点点头,迟疑了会儿,还是放轻了步子,朝二楼走去。   柏杨端着酒杯过来:“这么多年,她还没放弃呢?许柏庭都结婚了。”   他们这帮人,都是出身优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子弟,还都是混迹金融圈的,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小圈子。景钰喜欢许柏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今天是沈蔚生日,也许,她要借机表白也说不定。   沈蔚笑道:“看看他最近那些料,真亏他还静得下去。”   柏杨纳罕:“谁爆的啊?真敢啊。”   沈蔚嗤笑:“侯明朝呗。最近跟XL那个Case,他也在争,XL的CEO是个特别注重个人修养和形象的人,不然早不搞事晚不搞事,就趁着这个当□□这些乱七八糟的,图P的不错,跟真的似的。”   柏杨:“他怎么说?”这个他,当然指的是许柏庭。   沈蔚耸耸肩,模仿着许柏庭的调调冷冷地挑了一下眉,不屑道:“雕虫小技。”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喷笑出来。   柏杨:“真亏他沉得住气。”   沈蔚:“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侯明朝那种人,就跟眼前嗡嗡嗡的苍蝇似的,暂时不想拍只是懒得动手,真想拍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柏杨:“那这次的事情呢?有什么解决方案?总不能这样任他们这样乱传吧?”   沈蔚笑了笑,跟他招招手。   柏杨疑惑地附耳过去,就听他复述了一遍许柏庭的话,嘴角笑意的弧度扩大:“真亏他想得出来。不过,这么黑自己,好吗?”   沈蔚:“他说的,与其费力解释,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抛出更多黑料,什么匪夷所思爆什么,等民众自己都觉得不靠谱时,反驳一两件,后面的就跟多米多骨牌一样,不攻自破,大家反而不会信了。”   “是这个道理。”柏杨跟他举杯。   “……请问,许柏庭许先生在吗?”吵闹的音乐声中,一个试探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头,看到了抱着资料袋的白裙女孩。   身形纤瘦,亭亭玉立,一张脸蛋很是精致秀美,脸孔小小的,皮肤晶莹,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   柏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多了丝兴味:“二楼。”   “好的,谢谢。”   看着她上楼,沈蔚用手肘撞了下柏杨:“忒坏了你,两女一男,可以预见的修罗场啊,而且,这可是他老婆啊。”   话这么说,他眼里只有幸灾乐祸。   他们这样的人,有几个是真的恩爱夫妻。老婆这种人,更多时候是摆在家里的摆设,各玩各的的一大堆。   许柏庭结婚那么多年,不也从来不带老婆认识过他们。   能有多在意?   柏杨笑:“我又没做什么。”这厮老是拽里拽气的,有时候,给他制造点儿麻烦,他们喜闻乐见。   ……   一楼振聋发聩,二楼却是安安静静,暖色的壁灯映照着棕红色的地板。   许柏庭单臂枕着躺在沙发里,翘起的手遮住了眼帘,有些疲惫的样子。   黯淡的灯光下,脸孔皙白,眉目深远,黑色的衬衫领口半敞,被胸肌微微撑开。脚边,还倾倒着一瓶红酒,把地毯都洇湿了。   怎么看,都是极靡丽的一副画面。   他向来孤傲清冷,可此刻这副颓靡堕落的模样,又毫无违和感。   身上微微一沉,许柏庭睁开了眼睛。   景钰正俯身,把外套盖在他的身上,此刻也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跟他挨得很近:“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怎么还是穿这么一点儿?”   原本只是想给他盖一件衣服,可不知怎么,手就按在了他衬衫的第三颗扣子上,声音也颤抖起来:“其实,你不用忍得这么辛苦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的病,我不会跟别人说……我可以帮你纾解……”   他表情错愕。   下一秒扣住了她的手腕:   “景钰。”   楼梯口传来响动声。   许柏庭回头,看到了表情茫然的容嘉。她杵在那儿好一会儿,踯躅道:“……打扰了。”   然后转身离开。   一开始是有点僵硬的,后来就越来越快,眨眼功夫就下了楼。   许柏庭猛地站起来,跟着下了楼。   因失重坐倒在沙发里的景钰:“……”   短暂的惊愕后,她的脸在黑暗里涨红。好不容易放下尊严鼓起的那点勇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第038章 深切   “你不是要把那个报表给我看吗?”许柏庭在楼下截住她。   容嘉没有回头,背着身子站在那儿, 倔强的样子。   似乎, 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许柏庭顿了顿,握住她的肩膀, 把她掰回来:“抱歉,刚刚手机没电了, 我没看到你的短信。”   难道她是为了这个?   容嘉简直都快被气笑了, 把他的手拍开:“许总,我们没那么熟,别动手动脚的, 小心我告你骚扰。”   许柏庭:“合法的夫妻关系, 这叫不是很熟?”   容嘉被气得一噎。   两人对视,容嘉被他看得心里堵,有种心里隐藏的秘密被人看破似的, 她别开脸, 厌色在眼底一闪而过:“我只是没想到,许柏庭原来是这样的人。”   他的目光仍定格在她脸上, 不动声色的逼视:“怎样的人?说说,许柏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自己都不了解,想不到容小姐就看明白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 容嘉瞪他一眼, 恶形恶状。   他却笑了。   大抵也知道自己的眼神杀没有任何威慑力,容嘉气恼,有气儿没地撒。   她硬邦邦地说:“一直以来, 我都觉得你是一个很有原则、洁身自好的人。”   说罢,她转身就走,一秒也不想多呆了。   许柏庭却拉住了她:“你相信报纸上说的那些?”   容嘉垂着头,语气很轻,更有一种隐隐的失望:“一开始不信。”   许柏庭安静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神色变得严肃。   许柏庭严肃起来的时候,有点可怕,气场很强,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站在那儿就能震慑住对方。   容嘉咬了咬下唇。   渐渐的,她不大敢跟他对视了,悄悄退后了点:“别这么看着我。”   耳边,听到他微不可查的嘲讽之声。   长久的静默。   许柏庭对她说:“容嘉你听着,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无所谓,但是,你这样说我,我很失望。”   容嘉:“……”   许柏庭自上而下,缓缓看定她,压得她不能抬头,看得她倒有些心虚起来。   容嘉又退了两步,但是避无可避,背脊抵上了墙壁。她下意识抬起小手,护在胸口,是个防御的姿势。   人在极致的压迫中,总是忍不住心浮气躁,她也不例外。   无来由的烦闷:“是吗?”   就算都是假的,但是她看到的呢?就算是假的,她心里的不舒服是真的。   而且——   容嘉:“最近你一直都在外面,也不回去,你怎么解释?”   许柏庭实在不想提这件事:“你相信我你就不应该问我。”   “呵。”容嘉把头撇开,没有话说的表情。   半晌,她抬头看向他:“是的,你很忙,你有你的隐私,你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不能告诉我,这些我都明白了。”   “……”   “但是,我还是怕,我怕我们跟圈里很多对夫妻一样,一开始还是互相喜欢,互相尊重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就形同陌路了。就像这次一样,你什么都不说,好几天不回家……你好像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   但是,他不想说的,没有人可以让他开口。性格使然,容嘉也明白。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隐秘和伤口撕开给别人看。   可是,这难道就是她的错吗?她也是个普通女孩,也会患得患失,好几天不见他,难道不会胡思乱想?   多么坚贞不渝的感情,才能抵抗住时间和没有交流和理解的考验?   或者,她一开始就错了。   他们还是塑料夫妻的时候,她就不会想这么多,远比现在快乐。   她的沉默,也换来了许柏庭长时间的沉默。   ……   翌日,沈蔚去公司时没有看到景钰,问一下才知道,昨天晚上公司内部就接到了调任通知。   ——景钰去了欧洲的市场调研公司。   虽然职位升了,待遇和圈子却低了一级,到了那边甚至没有几个熟人,是明升暗贬,大不如前了。   “你真喜欢那个?联姻的真爱啊?”沈蔚问起来,眼睛里有促狭的笑意,唯恐天下不乱,“景钰也太可怜了。”   语气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许柏庭懒得理他,抬起的手指向办公室门口:“一会儿我还要开会,慢走不送。”   沈蔚说:“你能吧,真喜欢上一个人,上天会让她收拾你,让你明白,什么情感叫不随自己左右,理智全失。少不可一世,我等你的报应。”   “沈总,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啪嗒”一声,门合上了。   许柏庭搁下笔,抬手支住额角,舒了口气。   靠近心口的地方,有种闷闷的钝痛。   也许,他的性格真的有问题。   仔细一想,以往也是。就算吵架,他也从来不会跟她沟通,更不会跟她说自己喜欢她,就算想说,也会碍着面子不好说。   他想了想,拨了她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许柏庭踯躅了一下,还是搁下座机,支着下颌,把头转向了窗外。   外面沉沉的夜,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   容嘉从浴室出来,看了眼手机。   没电了。   插上插头后,她拿了钱包下楼。   北京的冬天,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总是严酷的,走在街上,帽子稍有不慎就会被吹飞。容嘉给自己围了两圈围巾才下了楼,去附近一家超市。   这种时候,超市里人不多,保暖柜里还剩面包和玉米。   她看了看,挑了根鲜嫩的玉米和一袋牛奶。   谁知,一掏裤袋居然忘了带钱。   正为难,身后有人递过来手机:“刷我的。”   容嘉回头,对上程宇飞灿烂的笑脸。   她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啊?”   “来跑一个项目。”他笑了笑,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袋子,要帮她拎。容嘉连忙推拒,他却说,总不让她一个女孩子拎这么多东西,而且,他们也是老同学了。   容嘉笑笑,也就不推辞了。   路上聊了不少事。   心情倒没之前那么抑郁了。   容嘉对他笑了笑,却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回头往东南角的邮亭望去。   许柏庭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捧白玫瑰,远远地望着她。隔得太远了,亦或者是视线里有些薄雾,她看不大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中好像有焰焰的火光。   无来由的,她心里抖了一下,有些不详的预感。   正踯躅要不要过去,街道对面,他已经扔了那束玫瑰,转身跨入了路边的轿车里。   绝尘而去。   心不在焉地送走程宇飞后,容嘉才穿过马路,把那束遗弃在垃圾桶上的玫瑰花捡起来。   她小心地摸了摸花瓣,站那里好半晌,没动。   回到家里后,她挑了个装假花的玻璃瓶,洗净了,把花插上。   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容嘉:“……”   后来她没再打了。   ……   对于两个不怎么外放情绪的人来说,有时候,大抵会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让时间冲淡一切。   这几日,周琦在工作室里见了容嘉,总是会多看她几眼。   仍是纤腰长腿巴掌脸的小仙女,但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沉默,不怎么逢人就笑了。   认识这么久了,周琦心里也明白,容嘉精明,并不是一个毫无城府的人。   她很两面,对于喜欢的人分外热情,对于看不上眼的人、不熟的人,则如冬天的冰雪一样冷漠。   有时候跟人嘻嘻哈哈,只是她交际的一种手腕。   她一个人的时候,就非常安静。   看起来那么乐天的一个人,有时候也会心事满满。   有些事儿跟人说,有些事儿,却只会埋在心底。埋在心底的,那才是真正在乎的,不能诉之于人的伤口。   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个项目,IC平台那边审核没过。”下午,周琦把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她。   容嘉拿过来看一看,说:“正好我要去一趟辉腾公司,你让苏禾打个电话给他们的负责人。”   “好。”   容嘉要出去了,周琦还是叫住她:“容嘉。”   容嘉回头,不解地提了一下眉毛。   看着她平和自若的表情,周琦只觉得更加心疼,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一个不说,两个不说,心思都那么重,能不出问题吗?要多沟通啊。”   容嘉沉默。   言尽于此,更多的,周琦也不多说了,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容嘉是下午4点多去见的辉腾老总,地点定在辉腾公司的会展中心。这地方宽敞,前面是展览大厅,后头就是休息室,招待外宾和重要客人的。   “不好意思,刘总还在忙,一会儿就过来见您。”小助理招呼她在会议室里坐下,给她上了茶。   容嘉说谢谢,百无聊赖地端起来,抿了口。   紫砂壶茶杯,在指尖摩挲时,质感不错,完全不同于外面那些劣质茶壶。   茶也是好茶,正宗的祁门春茶。   不过,她这人最不耐烦等待,品了两口就索然无味,搁下杯子,起了身。   小助理在门口撞见她,讶然:“容总,您……”   “既然刘总这么忙,那我改天再拜访吧。”容嘉半点儿面子都不给她,也不想听她絮叨的推辞,转身就要离开。   小助理急了,没料到她心气儿这么高,半刻也不愿意等待。   这到底是谁有求于人啊?   想着刘总的吩咐,连忙追上去:“不好意思,容总,刘总真的在忙,他一会儿就回来了,您再等等……”   “对不住啊对不住,前面有事耽搁了,实在对不住。”刘骏笑着从侧门出来,径直走到容嘉面前。   容嘉冷眼看他,勾了下唇角,没表态。   谁不是千年狐狸,还在这儿演聊斋?   刘骏尴尬,给她推开会议室的门,抬手请她再进去:“一方面呢,真有事耽搁了,另一方面呢,再见你这位校花校友,多少有点紧张。”   毕竟还有正事要谈,容嘉到底还是回去坐了,也没戳穿他。   她也不是刚毕业的小年轻了,当然知道,他这是给她下马威呢。   也算不上多高明,就是商场上很简单的一种心理战,在后续的博弈中,先给自己拔高了身家,也打压了对方。   虽然他无礼在先,说到底,这不是什么大事,容嘉也没继续不依不饶,跟他谈起正事。   没想到,他出奇地好说话。   刘家在京城也是中上家族,爷爷辈就开始创业发家,一直富了三代,也算有些建树。   他高中时追过她,不过被她拒了。   “你结婚了?”刘骏诧异地望着她中指上的婚戒,目光不自觉上移,在她胸口停留了两眼。   黑色小西装,裹得很紧,不经意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里面是件白色内搭,只在后领口的位置漏了一角吊带。   若隐若现,更吸人眼球,让人有种想要扯一下,给她解开的感觉,勾得人心痒难耐。   刘骏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滚了滚喉结。   “……刘总,刘总。”   耳边,她叫了两声,他才醒神:“抱歉,你继续说。”   容嘉多看了他一眼。   二十九岁的男人,也算年轻有为,高高的个儿,浓眉大眼,笑起来唇边有个梨涡,眯着眼时,眼中精光四溢。   就是那双眼睛盯着你瞧时,肆无忌惮,意思全在脸上,也不是不能掩饰,就是不想掩饰,叫人无端不舒服。   容嘉没说什么,钢笔继续划过文件,跟他介绍他们项目的重点和优势。   容嘉从小混圈子,阅人无数,自然知道他心里什么容嘉道道。   尤其是男人热切的目光,她更是无比熟悉。   虽然心里反胃,还是忍着。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刘骏站起来送她,话说得滴水不漏,“我一定让审核组加快进度。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审核组还不是看你这个老总的脸色行事?你要不点头,谁敢通过?   你要是点头,谁又敢不干事?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表面还是要跟他虚与委蛇:“那就拜托刘总了。”   “再会。”   出了大厦,她就跺了跺脚,回头朝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这厮上学时就不是个好东西,听说还搞大过女同学的肚子,后来他家老子给出了不少钱才给他摆平的。   别看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骨子里还是人渣一个。   ……   原以为他就是想要点好处,谁知从那天之后,刘骏就时不时在微信里骚扰她。   比如,某天“不小心”发了个小视频给她。   过了两分钟才来道歉:“不好意思啊,发错地方了。”   容嘉却没回复,直接拉黑了他。   另一边。   刘骏看着一片空白的朋友圈,愣了愣,不得劲儿极了。   谁知,心里正七上八下着,她又给加了回来——   【容嘉】:不好意思啊刘总,删错人了。   【容嘉】:对了,您刚刚发什么来着?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无良微商的广告,没瞧见。   刘骏像是吃了团S,想吐又吐不出来,还被她硬生生塞了下去,只能哑巴吃黄连地回了句:“没什么,就一个娱乐小视频。”   “哦。”   然后她就不鸟他了。   刘骏纵横情场,什么女人没见过?自诩没有拿不下的,这一次,可是实实在在的碰了钉子。   还是叫你有苦说不出那种软钉子。   他看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憋屈,可又有种新奇的感觉。   半晌,忍不住笑起来,舔了一下嘴唇。   还真是个妙人啊。   第039章 心计   越是交往,刘骏就越是发现,容嘉这小妮子贼精,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他这边还一点便宜没占到呢,已经被她忽悠着拿出了不少好处。   他越想越不对劲,这是着了她的道儿了?   这日一帮发小聚会,他喝多了,跟他们说起这件事。   一帮人差点笑喷。   “你也太逗了,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京城四少之一?丢人啊丢人。”   “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弟兄。”   ……   原本还不觉得,被他们这么一激,他更觉得男人尊严被人踩到了脚底,虎着脸,干了一杯伏特加:“我会搞不定她个小娘皮,都给我瞧着点儿。”   狠话撂了,后来就醒了,有点后悔起来。   容嘉可不是个好惹的,他原本也就是想骚扰骚扰她,没真想干什么。   谁知道,这日去SW酒吧聚会,正好碰到Moon&Piano全体员工在这儿聚会,似乎是在庆祝什么。   几个狐朋狗友唯恐天下不乱,一块儿撺掇。他脸上过不去,又灌多了黄汤,脑子也不清醒了,竟然带着人一块儿过去。   等挤开人,和容嘉面对面了,他才倒吸一口气。   灯下看美人,才是极致的景致。   容嘉算不得高,165而已,但是双腿修长,匀停高挑,一截纤腰尤其风流,被风衣腰带一束,玲珑有致,凹凸窈窕,往那一站就是最靓的一道风景。   只是,她照例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冷若冰霜的模样:“刘总,有何贵干?”   虽然语气还保持着“到底算是商业伙伴、算是认识的范畴”的客套,眼神里的不耐和嫌弃非常明显。   毕竟现在是私人场合,她那项目也早通过了审核,没必要看这人的脸色。   不轻易撕逼,只是她为人处世的原则而已,不代表她看这人顺眼。   事实上,她看到这油头粉面的家伙就想呕吐。   被她这么冷冰冰地瞅着,刘骏也有点打退堂鼓,但是,看到她眼底更深处的鄙夷时,酒精一冲,脑子就不清醒了。   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候是很脆弱的。   他伸手往后一摊,就有个狗腿子递上来一杯酒,他跟容嘉碰杯:“我敬你,容总。”   他饮尽了,还微微侧手示了示空杯。   谁知,容嘉道:“我不会喝,实在对不起了,刘总。”   旁边有人起哄“这是不给刘总面子呢”。   刘骏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不过,他还有几分理智,不敢轻举妄动,身边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二世祖却在那儿嚷嚷,还有不认识容嘉的,也站出来助威。   眼看场面有点控制不住,斜刺里却忽然站出来几个黑衣保镖,把这帮人一人一个反剪了手,轰到了一边。   刘骏愣住,还反应不过来,直到西装革履的魏洵从那群黑衣保镖里走出来,往她跟前一站,他才后知后觉地喊了声:“魏先生,好久不见哪。”   刘骏笑了笑,多少带了点谄媚:“许先生也来了吗?”   魏洵冷笑:“你该庆幸他今天不在这儿。”   刘骏一愣,酒醒了几分,再看魏洵,来者不善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惴惴。要说这喝了酒的人吧,脑子就是混沌,琢磨了会儿,脑子里才慢慢把他和容嘉联系起来。   他看看魏洵,又看看容嘉,心里不确定:“容小姐是魏先生的朋友?”   魏洵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临到了了,也有几分怜悯:“容小姐是许先生的夫人,怎么刘总你不知道吗?”   刘骏:“……”   容嘉原本还有些惊魂未定,此刻看了他大张着嘴可以吞下鸭蛋的模样,反而笑了出来。   后来她跟魏洵走出夜店,他还从后面跟上来道歉,又是递烟又是送礼,态度非常诚恳。   容嘉觉得好笑:“刘总,真不必送了,我们不熟。”   魏洵凉凉道:“要是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您有什么不良企图呢?传到许先生耳朵里就不好了。大家都是上的人,还是避嫌得好。”   大冷天的,刘骏的脑门上滴下了一滴汗,都不顾上擦,讪讪地收了烟:“哪能啊?都是那帮不懂事的小子,回头我一定教训他们,以后再不带他们来这里放肆了。”   刘骏走了,魏洵才转过目光,关切道:“夫人,你没事吧?”   容嘉摇头:“谢谢。”   “不用谢我。”   容嘉看向他。   魏洵笑了一下,踯躅道:“是许先生让我找人保护你的,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这段时间,你不跟他在一起,他又忙,总是要出差,心里难免记挂。”   容嘉没说话。   魏洵看了她一眼,犹豫继续:“他真的很关心你。”   容嘉沉默了半晌,跟他笑一笑:“好的,谢谢你了。”   回屋后,她在玄关处停了片刻。仰头望去,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气。   人心里缺点儿什么,做事都提不起劲儿,也难怪她这段时间安静了不少,连跟人插科打诨闲聊的精神都没有。   容嘉靠在沙发里打了盘王者荣耀,结果惨败,气得她砸言言了手机,靠在沙发里睡着了。   她睡得沉,所以大门转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几分钟后,许柏庭站到了客厅里。他是从洛杉矶赶过来的,刚下飞机就遇到了大雪,肩膀上湿了一大片。   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此刻却乱糟糟的。   虽然料到她不会打扫,没想到,比他想象中还要脏乱。   许柏庭把拿来的毯子盖到她身上,粗略收拾了一下。虽然动作很轻,容嘉睡梦里好像还是被惊动,动了一下。   正给她倒牛奶的他手指顿住,不确定地回了一下头。   见她还睡着,他略微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站起来,把温好的牛奶装在保温瓶里,轻轻放到了餐桌上。   屋子里打了暖气,渐渐开始升温。   他在落地窗前站了会儿,还是把脱下的大衣重新穿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   容嘉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己床上的,还愣了愣。   她什么时候回的床上?   她怎么记得她是睡在客厅里的呀。天,她不会——有梦游症吧?   刚醒的时候,她还真疑神疑鬼地后怕了好一阵,直到趿拉着拖鞋走到餐厅,才明白过来。   桌子上摆好了熟食,用保温瓶和保温盒装着。   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打开一个盒子,捻了只煎饺来吃。很香,却不油腻,是许柏庭的手艺。   她木讷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目光转向燃烧的壁炉。   屋子里很暗,只有这点儿微弱的火星。   这时,她才发现压在饭盒下的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我想你。   容嘉忽然心里酸酸的,眼睛也有些红了。   她把纸条贴在胸口的位置,恨他,也恨自己。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什么时候这么看重面子这种虚的东西了?   只怪两人都不是喜欢倾诉的人。   像这样,给她留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之外。容嘉可以想象他内心的踯躅和煎熬,写之前,必定想了一遍又一遍。   如此反反复复。   ……   许柏庭确实是想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许柏庭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素来有自己的主见,那日在楼下看到她和程宇飞在一起时,他就没有上来。   一是他心里没有底,不清楚她跟程宇飞是什么关系,贸然上前,毫无底气,二是他不想跟她吵架,把事情弄得更加难堪,所以以退为进罢了。   因为小时候的困苦生活和艰难求存,他总比同龄人成熟,心思也更重。哪怕再焦躁、愤怒,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容小姐和那位程先生只是偶遇,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在保护兼监视了容嘉几日后,魏洵这么汇报给他。   “好,我知道了。”   魏洵:“要不要我……”   靠在办公椅里的许柏庭抬了一下手,飞快打断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   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原本还有几分疑虑,但是,知道程宇飞只是单相思后,他就再不放眼里。他跟容嘉之间,怎么是一个小程序员可以介入的?   就算有问题,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   最近忙着新电影上映的事情,容嘉很久没回来了,这日刚到家就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   她看一眼,居然是许柏庭打来的。魏洵不是说,他又去美国了吗?   两人都好几天没联系了。   她怔了怔,还是接通:“喂——”   许柏庭的声音凉润平和,好像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龃龉:“不好意思,原本说好了今天要回来的,临时遇到点事情,可能要过两天了。”   他态度这么好,容嘉怔松,反倒无所适从起来:“额……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工作要紧。”   许柏庭在那边默了一下,声音不着痕迹地冷了下来,却不是对她,更像是自我嘲解:“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套了?”   容嘉:“……”   两两相顾的沉默。   她重重舒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个人,好像陷入了怪圈里。   半晌,许柏庭轻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开口:“想要什么礼物?”   容嘉很尴尬:“不用啦,多破费。”   他没说什么,但是,容嘉分明感觉气氛又压抑起来,忙道:“我想要LUC的小黑裙,就是那个小众的牌子。”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好。”随即笑了笑,尾音上挑,意有所指,“以后,请给我留点儿脸面,容小姐,别一口回绝。”   分明是妥帖的话,不知道怎么,就被他说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容嘉冷汗涔涔,如临大敌。   谁知他话锋一转,施施然一笑:“我跟你开玩笑的,别介意。”   容嘉愣了愣,摸不透他的想法。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多少存了几分警惕。可是,他好像就是开两句玩笑话,接下来一切如常。两人又聊了一些最近的琐事,她才放松一些。   容嘉对他,亦师亦友,除了喜欢外,多少还有几分尊敬。   可她也是真不了解他。   像许柏庭那样看似温和实则高高在上、冰冷疏离的贵公子,大抵是只可远观的那种吧。   谁能真的跟他交心?   “你现在还在那个工作室工作?”许柏庭忽然开口问她。   容嘉老实回答:“嗯,最近忙着新电影上映的事情,就是那个《蜀山奇缘》。”   “知道,那部传说中豆瓣评分3.4还在往下走的片?”   容嘉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脸色绯红,又有点不服气,小声道:“这是我第二部执导的片嘛!而且,票房也还可以,怎么就是烂片了?”   她感觉他又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的模样,她也哼一声。   许柏庭说:“那你多多努力吧。本来,我还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美国呢?”   “啊?”   许柏庭说:“我开玩笑的,我看你也不愿意。”   容嘉松一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许柏庭换了口吻,莞尔道:“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我……”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他打断她,转而道,“我明天回来,到时候再说吧,你照顾好自己。”   “……好的。”   ……   许柏庭挂了电话,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了口。   目光沉静,似在深思。   事实上,他也确实在思考。   不过,有些人不让他安生——沈蔚在外面敲门,只敲两下,没等他应就推门进来。   “你来干什么?”许柏庭皱起眉,压下心底的厌烦,面上古井无波。   沈蔚笑得玩世不恭:“发这么大火干嘛?这挽回女人的心,跟追女人,套路都是一样的。失败一两次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谁让你之前不可一世地作来着。现在居然被个小职员截了胡?说出去都丢人。”   许柏庭懒得理他,放下咖啡杯,转身出门。   沈蔚提醒他:“我建议你收敛一下脾气,改改策略。那种没出息的小职员,满大街都是,你还会输给这种人?不过,也要防患于未然,这种小人物,卖可怜、装柔弱,最能骗骗你那小妻子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   许柏庭停下步子,敛眉,不置可否。   不过,心里却是认同的。弱者,总是能得到同情。   比如生个病什么的,她那种感情用事的笨蛋,别人装装可怜她就信了。   而可那恰恰是他最不屑去做的事。   “容嘉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他说。不是告诉沈蔚,更像是一句陈述,说明了他的决定。   ……   容嘉最大的毛病是心软,对于朋友,更是同情心泛滥。   “是胃癌,中期,可能要做手术。”程宇飞低下头,神情沮丧。   “你钱够吗?不够的话,我还有一些积蓄,你先拿去吧。”容嘉从小家境优渥,又在大家的庇护下长大,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对金钱也不怎么看重。   她就像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从来不觉得赚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于是,她想都没想就拿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塞到他手里:“你先拿去用吧,密码就是我的生日,里面应该还有十几万块。你也知道的,我开销大,月光族。”   那卡拿在手里,像烫手山芋似的,程宇飞忙把卡塞回给她,脸憋得通红:“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容嘉知道他自尊心强,也不勉强,只是道:“如果有困难,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谢谢你,容嘉。对了,你跟安盛的谢总,是不是很熟啊?”这日吃完饭,程宇飞忽然问起。   “谢涵?”容嘉手里的筷子顿住。   程宇飞迟疑地抬起头:“有一次,我看他送你,你们有说有笑的。”   “我们工作室跟安盛有合作。”说完,她多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不舒服,总感觉他这话话里有话,暗示着什么。   程宇飞听她这么说,明显松了口气。   “来,你吃这个,容嘉,这个给你,你不是最喜欢吃炸带鱼吗?”程宇飞笑着把自己碗里的带鱼都夹给了她。   “谢谢。”   说曹操曹操就到,离开餐厅时,两人跟迎面进来的谢涵打了个照面。   这家餐厅的老板似乎跟谢涵是朋友,全程陪同,态度很是恭敬。   谢涵跟他说了句什么,信步走到容嘉和程宇飞面前,笑了一下:“好巧。”   餐厅老板也过来问好,看看谢涵,又看看容嘉,颇有深意:“稀客啊,容小姐。”   容嘉觉得他笑得让人不舒服,扯了下嘴角,只敷衍了两句就带程宇飞离开了。   大门口,两人都下台阶了,谢涵还在原地没有走。   餐厅老板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不无嘲讽地提了一下唇角:“容大小姐不是跟许柏庭结婚了吗?私底下,跟别的男人也这么过从亲密?”   谢涵只是微微笑,眼底的笑意毫不动摇:“那我就不清楚了,我跟她,只是点头之交。”   “许总能咽的下这口气?”看好戏的口吻。   “他向来厉害,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谢涵不动声色地轻哂了一声,声音转了转,“不是一路人,也不知道怎么聊到一块儿的。”   “这种千金大小姐,到底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一天到晚只知道买买买。”   谢涵失笑:“也是,那么容易就轻信别人。”   心里不屑。   ——之前李参赞还跟他说,她鬼主意多呢。   ……   容嘉和程宇飞在公司门口分手后,容嘉没回宿舍,而是打车去了五道营那边的一家甜品店。   一家在国内一开业就拥有12家分店的网红甜品店——Best Sweet,是她好朋友平若开的。   平若为人活泼开朗,交友甚广,自己在网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一位小网红,把店铺经营得有声有色。   “宝贝儿,猜猜我这个月赚了多少钱?”她翘着腿儿坐在柜台里,眉开眼笑地数着一沓红钞票。   “得瑟吧你。”   聊了会儿,平若接到个电话:“……喂,这里是Best Sweet,请问需要什么?”   “这样啊,天气冷,配送会比较慢的,要加价。”   “……那您跟我说一下地址吧。”   “……神秘园?好的……”   说到这里,容嘉不觉多看了她一眼。“神秘园”是CBD附近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会员制,只接待名流,是本地逼格相当高的一家餐厅。   “什么?”平若的语气提了起来,有点不满的样子。   容嘉也不由凝神,然后,听到了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态度温文,很有礼貌:“我想请贵店的容嘉小姐为我送餐。”   平若顿时板起脸,正色道:“对不起,先生,Best Sweet不接受无理要求。而且,容嘉小姐是本店长的朋友,来本店只是义务帮忙,并不是本店的员工。”   对方沉吟了一下:“是这样吗?”   “是的!”平若义正言辞,态度非常坚决。   这人仍是不急不躁:“可是,我只想要美丽大方、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容嘉小姐为我送餐。”   容嘉小脸绯红,听不下去了,一把拿过了电话:“许柏庭,不要开玩笑了,你已经到了吗?”   “我……”他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我想,我应该已经到了。”这话尾音微扬,带了几分笃定的笑意。   下一秒,店门口的铃声响起,移门自动朝两边分开。   一双黑色的软皮鞋踏上锃亮的大理石地面。   进来的是个清俊斯文的年轻男子,戴着一副金色的细边框眼镜。他穿得很随意,白衬衣微微开了领子,胸袋中别着支钢笔,脱下的外套还搭在臂弯里。   店里一瞬间安静下来,连几个在面包柜前忙碌的店员都不觉停下脚步,频频朝他望来。   他自己却像无所觉似的,目不斜视地走到她面前,抬手看了下腕表:“不好意思,飞机误点了,本来2点就能到的。”   容嘉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她约莫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这一时半会儿,还真反应不过来。   半晌,才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没关系。”   平若目送他们远去,拉过一旁一个店员:“这帅哥瞧着挺面善啊,是不是来过咱们店里?”   店员带着几分压抑的激动:“老板,许柏庭啊,你不知道许柏庭吗?”   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本财经杂志,直接翻到他那一页专访:“HS集团的总裁啊!”   平若当然不会不知道许柏庭,但是,她没办法把这人和容嘉联系到一起。   半晌,才一拍脑袋——   靠!容嘉居然认识许柏庭?!   她居然看到了许柏庭,活的!   这小婊砸,藏得挺深的嘛?   ……   “最近还好吗?”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会儿,许柏庭问起。   容嘉轻嗽了一声,尴尬道:“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他这么和颜悦色的,她还真不习惯。   “关心你,是应该的啊。”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沉静的眼睛,像海水一样。   容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觉别开了目光。   过了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差点忘了。”   “什么啊?”   “礼物。”   容嘉迟疑地打开。   蓝色的宝石绒盒子,祖母绿整钻项链,许柏庭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   容嘉摸了摸最中间那颗,看上去有8克拉大,纯净无暇。   他随手将之抬起,给她戴上,顺带看了下腕表:“快5点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聊。”   “……好。”   银色的宾利适时停到梧桐树下,许柏庭亲自给她打开车门,等她上了车,挨着她跨进了后座。   出乎容嘉的意料,他没跟以前一样带她去那些高档的餐厅会所,而是去了市中心一家中档的中餐厅。   也没有清场,只在一楼随便选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他向来是喜欢安静的。   容嘉望向对面人,不懂他想做什么。   许柏庭神色如常,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推到她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平若心不在焉的,随便点了两个。   许柏庭却好整以暇地翻看起来,抬头跟那侍者交涉,问这道菜能不能加冰,这道菜是用时鲜的鱼虾吗之类的问题。   点完了菜,他跟她笑了一下:“很久没回国了,忽然就想吃中餐了,别见怪。”   容嘉说:“唐人街也有中餐厅吧?”   “工作多,没有时间,而且,你不在,我也没有下厨的动力,随便对付一下就过去了。”   许柏庭做的一手好菜,容嘉有幸尝过,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纡尊降贵下厨的人。不过,他这人爱干净,讨厌下厨,一个人的时候更不耐烦做这些。   正思索着,一个侍者已经端着一道菜上桌了。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清蒸白鱼,两位请慢用。”   容嘉难以置信,霍然抬头。   果然,看到了同样惊愕的一张脸——居然是程宇飞。   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消去的恭敬。   他……他竟然在这里当服务生?         第040章 离间   他……他竟然在这里当服务生?   而且,这家店的服务生制服面料较少, 腰际还有开叉挖空, 选的服务生也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所以女客不少。   工资, 自然也比一般的餐厅要高,而且时间自由, 可以当日结算。   容嘉的震惊落入程宇飞的眼里, 他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一瞬间,无地自容。   可眼神落在她对面那个男人身上时, 又顿住了。   虽然他穿得简单, 也能看出质料不(微*信*公*众*号:侒*侒*随*心*推)俗,尤其是腕上那只百达翡丽的限量版玫瑰金机械表,价值不菲。   而且, 长得也非常英俊。   这男人, 一看就是金领阶层的上层人士,有身份、有地位。   他看了程宇飞一眼, 略带了两分打量,不过很有礼貌,只看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   神色也跟往常一样, 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给足了程宇飞脸面。   但是,程宇飞就是感觉他眼中似有讥诮,一颗自尊心, 被人踩在了脚底碾碎。   他也知道这是他的错觉,对方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但是,就算这人什么都没做,只是衣冠楚楚地坐在那儿,就对他形成了极大的冲击。   反观他自己,穿着一身侍应生制服,是低三下四给他们服务的人。   他跟容嘉是什么关系?   程宇飞一颗心乱成一团,几乎是落荒而逃。   “程宇飞……”容嘉站起来,却在这时候转身,看向许柏庭。   他头都没有抬一下。   容嘉却觉得,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非常愉悦的。   怪不得不去高级餐厅,非要来这种地方,还一反常态跟侍应生说那么多话。   他向来镇定,心思缜密,做事颇有规划,没想到,有一天用到她的身上。   “你很满意吧?”她看着他,像是要看清这个人。   “公平一点,容嘉,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一些事情。比如你、我,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你的这个同学,并不是一路的。你待人真诚,也许倒头来反而招致怨怼。”他神色坦荡,并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打算。   是的,这个人向来如此,自视甚高,目空一切,连掩饰一下都懒得。   “那我真是谢谢你,不过我跟程宇飞没有什么,这一点我要告诉你,谢谢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教育我,许先生。”   许柏庭没有反驳,只是目送她离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大费周章,但是有一点她说错了,他并不开心。   ……   “你怎么会在这里打工啊?”容嘉追到餐厅外面,斟酌了良久,终于说出口。   程宇飞本来就神经紧绷,羞愧难言,她一问出口,更觉得自尊心受挫:“不然呢?我不出来打工,躺着就能赚钱吗?我不像你,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干就有大把的钱!”   容嘉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   在她的印象里,程宇飞一直是自信开朗的,在校是个才子,毕业后也获得了上司的赏识,工作勤恳卖力,游刃有余。   对她也一直很尊重。   容嘉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到程宇飞眼里,他也懊悔起来,只是拉不下脸,僵硬地站在那儿。   想起刚刚的一幕,他也憋了几分气,虎着脸质问:“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容嘉一愕,旋即有些荒诞。   没等她开口,程宇飞就打断了她:“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你有这么优秀的异性朋友?”   容嘉被他的语气弄得无言以对,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聊又蛮不讲理呢。   这么想,她的语气也不好了:“你又没见过他,干嘛要特地说起?而且,你又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是觉得我不配认识他吧?”   “……”   程宇飞面色铁青,声音也大起来:“是啊,你也觉得我像烂泥一样扶不上墙,对不对?你的朋友都是高大上的,我不配认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容嘉都无语了:“……”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许柏庭从里面出来,把一个袋子递给容嘉:“容嘉,你东西掉了。”   他像是没有看见似的,神色平淡,好像眼前这两人没有在吵架,只是在聊天。   也没有多问一句。   容嘉本来就心烦气躁,不欲争吵,被他一打岔,正好借坡下驴,别过头不再搭理程宇飞,接过了那袋子:“谢谢。”   程宇飞讨了个没趣,面红耳赤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一阵青一阵白。   他再不想呆了,招呼没打一声就转身离开。   “要不要说一声?”许柏庭看定她,神色冷淡。   容嘉冷睨他。   许柏庭也毫不躲闪。   四目相对,两人对视了片刻,她猛地把那个小袋子拍到他怀里:“我真是受够你了,许柏庭!我告诉你,你没比他好多少!一模一样的自以为是。”   两人回到车上时,她还懒得跟他多说一句,兀自闭上了眼睛。   后来回到家,容嘉撇下他上了楼,倒头就睡。   许柏庭在外面敲了敲门。   她翻了个身,不理他。   他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蜷缩在那里的容嘉,走过去:“我知道你没睡。”   没人应。   他沉默了会儿,抖开床尾叠好的被子,给她盖上,低头时,她的脸颊近在咫尺。   白嫩嫩的一张脸,巴掌大小,有点婴儿肥,生气时横眉怒目的,这会儿闭着眼睛,嘴唇却抿得很紧,看得出,很不开心的样子。   有点凶。   但是,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在她身边坐下,推推她的肩膀。   容嘉仍旧不理他。   “我也没有做什么啊。如果你不开心,那只能说明我说对了,做对了,触到了你脆弱的玻璃心。那也要怪我?”   “你怎么不去怪那个更加脆弱的程学长呢?”   “这种窝窝囊囊的男人,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也会不开心,因为你站在那里,本身就把他比了下去。”   第041章 甜蜜   容嘉在许柏庭的手上咬下的那个牙印,要是追溯起来,得说到很久之前。   她自己都不大记得清了。   左右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年少的时候,只要性情相悖,那就怎么都看不顺眼,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起来。   他那时候远没有现在这么沉稳,更是一点都不让人,她也是。   后来重逢,反倒形同陌路了。   不,倒也不是。三年前再见,在那家名品店里,她确实是对他惊为天人。不过,他当时估计都不记得她是谁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都没正眼看她一眼。   总觉得那才是他的本性。对于不相干的人,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不会给予。   后来结婚,也只是出于利益考虑,淡漠有礼,客气又疏离。   谁又能预料,如今这样,虽然互相怨怼、龃龉,倒也算是有几分相依相偎的情分。   只能说,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   人总是在变,在长大。   容嘉坐在亭子边,朝下面望去,记忆拉得很远,难得一副深沉的样子。   许柏庭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回去吧,这么晚了。”   她抬头跟他说:“你让我回去,我就不回去。”   “听话。”   她把脸别开。   他又给她掰回来,然后弯下腰,长臂一捞,干脆把她抱起来。她挠痒似的捶了他两下,放弃了挣扎。   这一晚上她没睡好,总是梦到过去的事情。   很奇怪,记忆深处那些分明已经模糊的东西,渐渐的,又清晰起来。好在她也不算是个念旧的人,很快又抛到了脑后。   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走到一楼时,许柏庭招呼她:“粥和面,你要吃哪样?”   她有意刁难他:“我要是两样都要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贪得无厌,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很好,狗男人就是狗男人!吃个早饭还不忘含沙射影地讽刺她一下。   她端了碗现成晾着的粥到面前:“那就不劳烦您帮我下面了。”   吃得急,她烫到了嘴巴,小脸都皱起来了。   “小心点。”他起来给她拿纸巾,却被她气愤推开。   她白他:“刚刚你怎么不说?”   许柏庭:“我没想到你吃得那么着急。”   容嘉:“……”我闭嘴不跟你说话总可以了吧 :)   ……   “老板,你想好综艺项目投资的事情了吗?”苏禾拿着报表走进她的办公室。   容嘉接过来,装模作样看了会儿,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等她一走,脸就垮下来。   想来想去,给他发了条短信:   【容嘉】:在忙吗,许大大 >3<   【许大大】:又想干嘛?   【容嘉】: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许大大】:说人话。   【容嘉】:也没什么啦,就是上次说的那个项目投资的事情啦,我们这个项目,真的很棒哦 >3<   【许大大】:再好的项目,到了你手里也会搞砸。   【容嘉】:……   (╯‵□′)╯︵┻━┻   谈话到此终结。   容嘉憋着一肚子气,趴到了办公桌上,想象着许柏庭就是面前这个布偶,又揉又掐了老半天。   电话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她看都没看,带着一肚子气接通:“谁啊?!”   那边默了会儿,带着一声很轻的闷笑:“想要投资就这种态度啊?”   容嘉怔了会儿,有点不确定:“……你什么意思啊?”   许柏庭说:“半个小时,到HS的建设公司这边来,过时不候。”   说完就挂了。   容嘉讷了会儿,眼睛忽然亮起来。   无良资本家良心发现了?!   ……   半小时后。   容嘉冷得直打哆嗦,朝不远处紧闭的大门看了眼,心里想,要是冒充这家公司的员工,能不能混进去?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东南角走来的一人,她下意识回头,一身黑衣的许柏庭撑着伞,从雨幕里缓缓走来。   隔得太远了,容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   她不觉后退了一步,背脊抵上了冰冷的玻璃。   下一秒,手被人攥紧了,轻轻一用力,她就被他抱到了怀里。容嘉还没来得及反抗,他用脱下的外套把她裹住了,像包着一只落水的小猫咪。   随行的魏洵一言不发,很识趣地接过雨伞,给两人一路撑到公司里。   公司西门有两部电梯,一部是供员工上下的,一部是专供CEO和少数几个高级主管使用的。魏洵掏出卡,熟练地刷了一下。   等待的时候,有路过的员工朝这边望来,尤其是女员工。   容嘉被看得不自在,抽了抽手,却被他更紧地攥住。她悄悄瞪了他一眼,许柏庭后背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安分点。”   容嘉吓得不敢动了。   楼顶总裁办公室。   魏洵既充当了秘书又兼职了保姆,拿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热水和干净衣服,递给容嘉。   许柏庭:“里面有更衣室,去换上。”   又瞥了魏洵一眼。   魏洵一句话不敢多说,下一秒就退了出去。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容嘉咬了咬嘴唇,拿起衣服去了更衣室。   大概磨蹭了有十几分钟,她终于换完了衣服走出来。许柏庭看一眼,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吐出来。   他好看的眉心皱起来。   容嘉却满脸的气愤,抓着衣角瞪着他。   “你是故意的吗?”   完全的洛丽塔风格,浅粉色小裙子,还有白色的一圈圈花边,配着她娇小玲珑的身段,瞧着还挺可爱的。   尤其是脸上那抹红晕,手指绞着衣角又羞又恼的模样——许柏庭低头掩饰抽搐的眼角。   “衣服是魏洵找的。”他好整以暇喝了口茶,淡淡道。   容嘉闻言更气了:“没有你的授意,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给我准备这么一套衣服?”   “你也可以选择不穿。”   容嘉:“……”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过分呢?   她敢怒不敢言地杵在那边,眼圈儿红红的。不知道为什么,许柏庭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食指敲敲桌案:“坐。”   容嘉只是瞪着他。   许柏庭低头喝茶,眉梢都没抬一下:“你不是要跟我谈投资的事情吗?不坐下来,怎么谈?”   一句话,云淡风轻就戳中了容嘉的软肋。   她只好在宴客的沙发里坐下,不过跟他隔了两米远。   许柏庭抬眸看她一眼,对她招招手:“坐过来点儿。”   容嘉总感觉,他是在招一只小猫小狗,心里更加不快了。但是没办法,这会儿,她有求于他。   她只好挪过去点儿,又小心窥探他的神色,他只是笑望着她,不置可否——她一咬牙,坐到了他的身边。   “现在可以谈了吧?”   “不急。你还没吃晚饭吧?”许柏庭道。   容嘉恨极了他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赌气道:“别是鸿门宴。”   许柏庭说:“你不是项羽,我也不是高祖啊。”   容嘉不置可否,心里却道:谁知道呢?真要计较起来,恐怕你比刘邦还刘邦。   许柏庭像是看不到她饱含敌意的目光似的,微微躬身,从底下抽出一份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容嘉不解。   “项目组的评估。”   容嘉半信半疑地拿过来,越看,额头的汗就越多:“……这不是你瞎搞的吧?我们的项目哪有那么糟糕?”   许柏庭:“你当我跟你一样闲吗?”   容嘉:“……”   一天不怼她是会死吗 :)   容嘉的脸色变幻不定,可还没开口,他就拿过了她手里的文件。   她一急,伸手要去夺,却被他修长的手指按住,触手一片温热。   她反射性抽回了手,有点耳热,又有点不甘心:“我是没什么经验,但不是正在学习吗?谁都是从0开始的。”   许柏庭:“从零开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不是负穿地心就该偷笑了。”   容嘉:“……”   她这个便宜老公要是掉进了水里她绝对不救,她一定会非常愉快地继承他的遗产 :)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他眉梢微动。   容嘉做贼心虚,真诚地对他摇摇头:“没啊。”   小姑娘长了张天真无邪的脸,要是认识没多久,还真有可能被她给骗过去。   许柏庭抬起腕表看了看,站起来:“走吧。”   “啊?”   “吃饭。”   “哦哦……那我的投资……”   “先吃饭。”   容嘉扁扁嘴,垂头丧气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   窗外,雨势渐渐小了,这座城市像擎在空濛的烟雾中。   鱼子酱很新鲜,牛排滋滋冒着热气,高脚杯里晃着香槟……容嘉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平时不是挺能吃的吗?”他给她切了一小块鹅肝。   鹅肝入口即化,很好吃,容嘉却味同嚼蜡。   期间,许柏庭一直给她夹菜。容嘉心里焦急,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給我投资啊?”   许柏庭低头抿了口红酒:“这就不耐烦了?毛毛躁躁的,你这样还谈什么项目?你以为每个合伙人都会像我一样吗?”   她一怔。   “先学会戒骄戒躁吧,想创业,先改改你这个臭脾气。”   容嘉:“……”半斤八两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烦不烦啊?睡觉都不让我安生!”容嘉气极了,猛然坐起。   他大概是把一年的话都在这一刻说完了!   看着她气呼呼恼怒的脸,他无来由地笑了一下,捉了她的手,放唇下亲一下:“那我跟你道歉好了。”   容嘉怔住,狐疑地瞅着他。   他会道歉?   世界末日,股市崩盘了吧!   被他灼灼的目光望着,容嘉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有意回避了他的目光:“……许柏庭,你吃错药了?”   “你要骂就继续骂吧。”   “……”   “你说的,我冷血无情,冷心冷肺,又不会心痛。”   “……”   “总比你不理我要好。”   “……”   两两相望,有那么一会儿,容嘉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一束花,塞到她手里。   居然是白玫瑰,还细心地洒满了金粉,只是花瓣边缘有些焦了。容嘉看一眼,吐槽:“许总,您是破产了吗?买束花还买了束焦的。”   许柏庭没有理会她的讽刺,缓缓道:“花是几天前买的,一共好几束,我想着,一天送一束。不过那时候,我看到你跟那个叫程宇飞的在一起,就没打扰你,一直搁到现在。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容嘉:“……”   见她目光躲闪,不想承认又有点心虚的样子,他把她的脸掰回来:“知道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容嘉哼声:“你是想说,我勉强能配得上你吗?”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字一顿:“不,是我原谅你。”   容嘉愣怔。   有那么一刻,看不懂这个人。总觉得他的眼睛黑得像窗外最稠的夜,有浓烈的化不开的感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如果她真说跟程宇飞有什么,他会杀了程宇飞。   容嘉沉默。   她相信他干得出来。   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像是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给兜住了,喘不过气来。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鼻息间传来淡淡的香气,是这个男人身上的,不知道是香水还是什么别的,很清爽,像琥珀,也像松林,干净纯粹。   她有点别扭,不去看他的目光。   看她吃瘪的样子,他的心情松快了不少:“礼物都收了,不准生气了。”   “一束花就算礼物?抠死你得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给我摘吗?”   他没理会她的挑衅,微微靠后,坐在了床边,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叩了两下:“你这是故意为难我。”   “我没有强迫你啊。”她起身要走了,手却被他从后面拉住。   容嘉回头。   许柏庭微微一笑:“那我试试。”   夜晚的景山公园很安静,正门离这儿太远,他们抄的近道,两个人贼头贼脑猫着腰,只在草丛里探出两颗脑袋。   容嘉回头,刻意压低了声音:“要是被巡逻的大爷发现怎么办?”   他淡淡道:“那就把你上交给国家。”   她竖起眉毛,怒道:“你这个王八蛋!”   他回头看她,眼神明亮,语气宠溺,好整以暇的:“怎么这么容易生气?”看她小脸绷得紧,他伸手掐一下,软软的,“不过你生起起来,还是挺可爱的嘛。”   她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咬就咬了,还不松口。   他也不生气,只是有点无奈:“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说不过就动手,打不过就咬人。”   他这么说,容嘉倒是愣了愣,目光落到他手腕内侧的一个浅浅的牙印,有些怔。时间很远了,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依稀记得,那会儿他们关系很差,他这人又不合群,阴郁又高傲,她总是瞧他不顺眼的。   她是天之骄女,人人捧着、惯着,谁见了都会奉承着。就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看她的眼神总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三岁半,眼底流露着淡淡的蔑视。   她跟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他永远是冷淡地坐在另外一个地方,看着那些人对她阿谀奉承,不屑一顾,一笑置之。   “许柏庭,我讨厌你!”后来爬上顶峰的亭子,她看了会儿头顶的月亮,忽然回头跟他说。   说是讨厌,望着他的目光却很是复杂。   这个人,总是让人又爱又恨。   他只是挑了一下眉毛,用一副淡漠的口吻应她:“嗯,我知道。”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被他这副雷打不动的模样气到,跺跺脚:“你这人可真是讨厌!”   “不好意思,让你跟一个这么讨厌的人结婚了。”她收回目光后,他侧头看了她一眼,一贯冷漠的眼神里,尽是化不开的温柔。         第042章 倒霉   夜半的时候,许柏庭处理好了公事, 关了灯从书房出来。路过她的房间时, 却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微微推开了半开的房门。   办公桌上堆满了项目用的资料, 容嘉本人却趴在上面睡着了,睡到香甜处, 还砸吧一下嘴巴。   房间里很冷, 窗帘被外面灌进来的风吹得飞扬起伏。   许柏庭皱了皱眉,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动作放得很轻。又低头朝那张懵懂的小脸看一眼, 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大冷天的,竟然连窗户都不关。马虎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低头的时候, 他的目光不由扫过那些资料。   原本干净整洁的资料, 现在被人用五颜六色的圆珠笔划出了一条条线,还有一个个圈圈。   他把其中一份拿起来, 粗略浏览一遍,心里就有底了。   红的是重点,蓝的是生词, 绿的是待定……   ——哦, 还有用荧光笔画的各种简笔画,还挺生动的,呵。   这是资料还是旅游地图啊。   许柏庭实在看得难受, 顺手拿了支签字笔,就着桌案把她圈出来的、翻译错的单词一个个订正上去。   ……   早上醒来时,容嘉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她还疑惑了会儿。   更让她震惊的是,放在桌上的资料不见了。   她慌慌张张跑到一楼,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许大大,你看到我桌上的资料没?不见了,不见了——”   许柏庭堵了一下耳朵,从一旁拿过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容嘉半信半疑地打开,发现里面全都是之前那个项目她找的资料。   不过是全新打印的,而且,不懂的地方和重点只用了黑、蓝两种笔划了出来,一眼望去,干净整洁。   她怔了怔,迟疑地看向他:“你翻译的吗?”   许柏庭看都没看她一眼,低头翻财经报纸:“我是觉得,你的效率会影响合作的进度。”   “……哦。”原本还有那么一点感动呢。   早餐还是煎蛋、火腿和粥。   许柏庭起身去了厨房,问她:“你喝什么?我磨了豆浆和咖啡。”   “随便!”   “那就豆浆吧。”他笑了笑,不跟她一般见识。   “行吧。 ”反正他都给安排好了。   她选啥都是多此一举。   “还有点烫,喝慢点儿。”许柏庭把盛好的豆浆放到她面前,拿了搁在一旁的眼镜戴上。   “你要走啦?”容嘉问他。   许柏庭在玄关处穿鞋,听到她的话,回了一下头:“我要去一趟H市,早上8点的飞机。”   “……哦。”   “怎么,舍不得我啊?”他揶揄道。   容嘉:“快滚!”   许柏庭站起身,就要走了,容嘉忽然又喊住他:“别忘了给我投资啊!”   许柏庭:“忘了。”   虽然知道他就是故意逗她,她还是好气,哼哼唧唧:“不给我投资,回来你就看不到你这宝贝房子了!”   他看向她,疑惑的眼神。   她不甘示弱:“烧了烧了。”   他算是笑了,语气却是半点儿起伏没有:“像这种破房子,你烧一百个我也不会心疼。”   容嘉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算你狠_(:з」∠)_   ……   隔日是礼拜六,容嘉和周琦去隔壁区办事,顺便去了趟商业街。   但是容嘉没想到,这鬼地方的治安真的不好,就这么简单去一趟市场也能发生意外。   事情发生在下午2点的时候。   容嘉和周琦买好菜出来时,迎面撞上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看方向,是从一旁的地下通道里出来的,不住跟她们道歉。   容嘉听不懂他的话,反正绝对不是普通话,也不是这边的乡话。   她向来不喜欢为难人,说了句“没关系”,也没管对方听没听懂。   小伙感激一笑,对她们点点头,飞快钻入了人群里。没一会儿,身影就消失无踪了。   周琦感慨:“长得还可以啊。都说这些外地佬喜欢生事,还挺有礼貌的。”   容嘉认同点头。   不过很快,她们就被打脸了——几个警察荷枪实弹地从通道里出来,一下子就把她们围在了入口。   “老实点!”立刻有两人上来,反剪了她们的手。一个女警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容嘉的口袋里搜出了一袋白色的粉末。   容嘉跟木桩似的杵在了那儿。   刚才还穷凶极恶的女警,忽然平静下来,胸有成竹的模样:“你们二位涉嫌跟一起毒品走私案件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容嘉脑子一团乱麻,木讷地被推搡着上了一辆呼啸的警车。   然后,莫名其妙地被关到了这个警局。   “容小姐,我觉得你还是配合我们的工作比较好。”负责盘问她的是一位英俊的年轻警官。   ——居然是方文熙!   不过,他的态度跟他俊丽的长相一点也不相关,更没有对待一个娇小美女的丝毫温情。   方文熙手里的圆珠笔敲敲桌面,浅灰色的眼睛四平八稳地望着她,“如果拒不合作,警方也不是拿你们没有办法。我们有我们的方式,毕竟人赃并获,你想赖也困难。”   容嘉:“我没有做,你让我说什么?这是栽赃,是陷害!”   年轻警官笑了,目光却很冰冷:“法律不尽相同,但是,对于坦白从宽这一点是一样的。同理,冥顽不灵浪费大家时间的话,对我们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眸色变得无比冰冷,正要开口,有个女警进来跟他汇报,附耳说了句什么。   方文熙的脸色由狐疑转为阴晴不定,最后,变得铁青,摔了圆珠笔起身离开。   接待室里,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等候多少,见了面,跟他握了手,开门见山道:“方警官,我是容嘉小姐的辩护律师,从现在开始,她将不会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由我替她办理保释手续。”   方文熙脸色铁青,冷笑一声:“许柏庭的消息还真快啊。”   律师公事公办地说:“容小姐是许先生的妻子。”   方文熙:“还真是夫妻恩爱,伉俪情深。”随即冷笑,“别让我抓到他的把柄!”   其余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开口。   这位新上任的刑侦处二把手据说大有来头,家里有红色背景,是位典型的公子哥儿,脾气大得很,连局长都不敢管。   “容小姐,我们走吧。”在狱警的带领下,律师温和地来接她。   容嘉碰了碰干涩的嘴唇,问出了心底的疑问:“许柏庭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律师说:“许先生听说了这件事,已经从H市赶回来了。他让我告诉你一句,以后见了那个警官,离他远一点。”   容嘉点了点头,心里一片烦闷。   对那个傲慢无礼的警察,实在没有任何好感。   ……   离开警局时,容嘉的手脚还是冰凉的,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那个年轻的警官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因为两人身高差距大,他弯下腰对她笑了笑,很和蔼的样子。   一张嘴,还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容小姐,咱们来日方长,总有再见面的时候。我跟许先生,那可是老朋友了。”   容嘉一下子清醒过来,青天白日的,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有种寒意从脚底不断升起。   “请记住了,我姓方——方文熙。”   那时候,容嘉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殷素素说,长得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这话放男人身上同理。   越是漂亮的男人,心肠可能就越坏,坑死人不偿命。   尤其此人,似乎跟许柏庭向来不对付,她这小小池鱼,只是成了这公子哥儿的开胃菜,遭了殃而已。   心里也不由咒骂起来,许柏庭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到底得罪过多少人啊?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的死对头?   ……   因为这件事,容嘉一下午都心有余悸。   虽然许柏庭已经让严律师和司机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局,容嘉还是被关了几个小时,腿脚有些发软。   以前都没有觉得,她原来这么没出息。   那点儿机灵和小聪明,在人人捧着她的地方是锦上添花的可爱,可真遇到事情,她就是只软脚虾,马上就六神无主了。   “夫人,许先生在屋里等你。”汽车停靠在一幢海滨别墅区门口,司机回头催促。   容嘉回神,连忙跟他道谢。   “不用谢。”   进屋时,容嘉还有些紧张,杵在玄关口,小心朝屋里望去。   屋子很大,是庭院式的,整体呈现一个“U”字形,环绕着中间的泳池和花园,四通八达。   跟国内趋于保守的建筑风格不同,这别墅有点西式化,廊道很长,都是整面整面的玻璃墙,夜幕下,如果不降帘幔,地板上都是月色的清辉。   哪怕屋里没有开灯,也隐约可见,更多了一分朦胧的美。   尤其是微风吹动中庭的水池,粼粼波光透过玻璃映照在红木地板上,漾起层层波纹,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容嘉看呆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在临市还有这么一处漂亮的豪宅?   “怎么不进来?”许柏庭从楼上下来。   他似乎是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歪着脑袋用一块白毛巾擦拭头发,不时还有水珠顺着脸颊滑到衣襟上,说不出的清俊姝丽。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有多诱人。   可他偏偏没有任何自觉,神色冷淡,一如既往的漠然刻板。   容嘉深吸一口气,顿时神清气爽,一下午的郁闷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连忙跑过去,只是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打翻了他放在玄关处的一盆君子兰。   好在兰花□□,放置的凳子也不高,被碰翻在地也没有漏出一点土。   容嘉手忙脚乱地把君子兰扶起来,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一阵道歉,才垂着头走进客厅。   做错事心虚的样子,也是别样可爱。   许柏庭失笑,收回目光,回身给她拿杯子:“喝点儿什么?”   “随便吧。”   “咖啡,OK吗?我这儿没有别的。”   “好的,谢谢。”   咖啡机搅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别墅里响起,容嘉小心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他挺拔的背影。   这人身形颀长,穿着衬衣笔直地站在那儿,天生就有一种冷感。   财经报道上说他今年只有27岁。   真令人难以置信!   正走神呢,他已经把煮好的咖啡递给了她。   容嘉连忙接过来,跟他道谢。   他说“还跟我客气”,招呼她到沙发里坐了。   许柏庭话不多,现在匆匆赶回来,又有点疲惫的样子,坐下后,他开了盏壁灯,就着这点灯光翻起了一份资料。   容嘉也不敢打扰他,像鹌鹑似的待在一边。   毕竟刚刚蹲过警察局,现在还心有余悸,也不敢跟平时一样作妖了。   室内鸦雀无声,只有他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偶尔传来的“唰”、“唰”声。   他似乎有点轻微近视,看了会儿,从手边的眼镜盒里摸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   容嘉目不斜视,只是偷偷拿眼角的余光窥视他。   以前不懂什么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可以把任何美好的词汇都用在他的身上。   在他之前,容嘉可以保证,从来没见过这么端丽雅正的男子。   偏偏又像是清冷到极致,肤白和漆黑的眉目形成鲜明反差,反而生出些许艳色。   容嘉觉得,就算什么都不干,只要坐在他身边,她也能看一整天。   当然,是不开口怼她损她的时候。   过了会儿,他似乎也觉得气氛过于安静了,回头问她:“方文熙没有找你麻烦吧?我跟他有点过节。”   其实就是展开话题的随意一句,要是她真有什么,严律师早就告诉他了。   容嘉也明白,摇摇头:“没有。”   许柏庭说:“他向来跋扈,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别跟他一般见识。”   容嘉讶然。   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好像两人是旧相识。而且,颇有点长辈庇护晚辈的意思。   果然,许柏庭又说:“他父亲跟我大伯是老朋友。”   “啊?”   在她诧异的目光里,他缓缓转过头来,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加了句:“我们认识很久了,不过,他跟许彦庭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   这下,容嘉算是明白原委了。   敢情她还真是池鱼之殃呢。   更多的,他就不说了。   容嘉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多话,尤其是一些敏感的话题。他要是不想开口,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   方文熙对他的成见,大抵跟许彦庭有关,对她也是。   “对了。”许柏庭搁下资料,提醒她,“我跟严律师沟通过了,当时,警方是在没有经过你同意也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就强行搜查、逮捕,这是不合法的,我可以让严律师帮你控告他们。”   “啊?”容嘉一愣。   许柏庭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钢笔在手里握了一下:“虽然他跟我有些关系,不过,在你跟他之间,我肯定选你,我不会为他说话的。如果你想告他,我会把他告到牢底坐穿。”   “不用了不用了。”容嘉被他看得汗毛直立,连忙摇头,干笑,“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也没什么事。”   “那好吧。”他冁然而笑,眉宇舒展,端的是赏心悦目。   容嘉汗颜。这翻脸如翻书的速度——   好吧,这并不是一尘不染的白玫瑰,到底还是带刺的霸王花啊!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啊!   真真就一张脸能看!   ……   晚上去附近的超市,许柏庭推车,她负责选东西。   于是,他就光看着她从一个货架跳到另一个货架了,跟只小仓鼠似的,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买。   许柏庭这么淡定的人,也有点耐不住了:“你买这么多,有用吗?我这边的房子不经常住,堆着也是发臭。”   她左手拿着罐薰衣草味的护发素,右手拿着罐橙子味的,表情纠结:“不知道啊,我就是什么都想买,这个牌子的没见过呢。”   许柏庭说:“我就是有亿万万+财产,也不够你败的,真真是实力败家。”   容嘉回头瞪他。   在她恼羞成怒之前,他忽然把她抱到怀里,下颌抵住她的额头。   动作温柔,说不尽的缱绻温存。   容嘉愣住,有点别捏地挣了挣。   他却低头,凉润的唇落在她温热的额头上。像一片小小的羽毛,在她心里飘过,挠起微微的瘙痒。         第043章 管她   容嘉做事墨迹,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这不, 逛个超市都快逛了三个小时。   她也想快一点, 但是,本性使然, 总是忍不住纠结。但她心里也有逼数,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他的表情。   许柏庭安静推着车, 仍是挺拔潇洒的模样, 脸上照例古井无波,一点表情都没有。   容嘉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总感觉他已经在爆发边缘了。   她抓紧手里的餐巾纸,期期艾艾:“我快好了。”   许柏庭没应, 兀自推着车。   容嘉缩了缩脖子, 加快动作,趁他不备偷偷顺了两包薯片,藏在餐巾纸下面。   很好, 没发现。   她心里窃喜。   谁知, 到了结账的地方,他却准确地拨开餐巾纸, 把藏在下面的两包薯片拎出来,丢到一旁。   “哎哎哎,你怎么这样?”   要扑出去的身子被他截住, 轻易就捞了回来。   他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不许再吃垃圾食品。”   容嘉气结,狠狠瞪他:“许柏庭,你到底是我老公还是我爸啊?怎么老管我?”   许柏庭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要是懂事一点, 不老是乱闯祸,你觉得我是闲到喜欢托管小朋友那种人吗?”   容嘉:“……”MMP!   第二天,他就开车把她送了回去,自己又起早赶了7点的飞机。   他起来的时候,容嘉也醒了:“你起这么早啊?”   正穿衣的他回了一下头,眼睛里有歉意:“我吵醒你了?”   容嘉打了个哈欠:“没,我自己醒的。”   “昨天没睡好啊?”他把领带打好,弯腰俯身过来。   突如其来的巨大阴影,让容嘉一下子清醒了几分,还没来得及惊呼,嘴巴已经被他堵住了。   他捏住她的下颌。   容嘉笑岔气,推他一下:“你不是还要赶飞机?”   他把她的脸推到一侧,去吻她的耳垂:“不急。”   “……痒死了,混蛋……”   容嘉难得穿了件高领子,把脖子上的青紫给遮住。   去工作室时,心情更是糟糕无比。   心里唾弃。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变态呢?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什么斯文啊,清心寡欲啊全是假的!   切开以后全是黑的。   禽兽一个!   还老喜欢管她,管东管西什么都要管,快烦死了!   这种坏心情,难免也带到工作中。   周琦切了盘哈密瓜过来给她,嘴里劝慰:“别生气了,来吃点儿水果润润喉,老是绷着一张小脸,可就不漂亮了。”   容嘉叉了块哈密瓜到嘴里,把它想象成许柏庭,狠狠咬了咬:“我被家暴了你信?!”   周琦:“……”   从她目瞪狗呆一脸狐疑的眼神中,容嘉读出了“别开玩笑了,瞧你中气十足的样子能被家暴”的意思。   还读出了“求你快别无病呻/吟了,你一天不作要死啊”的味道。   顺便带着那么点儿不屑。   毕竟,狼来了说多了,那就不做数了,人总是自然地相信平时风评更好的那个,不管你再说什么都不信了。   容嘉朱背个包:“呵呵。”   然后也不跟她说了。   半天工作下来,心情也没缓和多少。   下午接到了许柏庭的电话:“我到了。”   彼时,周琦也在她的办公室,顿时竖起了耳朵。   容嘉瞥了她一眼,自动站远了点,绷着小脸跟他说:“哦,知道了。”   许柏庭笑了一下。   容嘉:“你笑什么?”   许柏庭反问她:“怎么,我不能笑吗?”   容嘉:“我管你笑不笑,反正你笑我就是不行。”   他声音平和,声音里却仍然带着笑意:“我有说是在笑你?”   容嘉讷了一下,有点不确定:“……那你在笑什么啊?”   这下,他是真的笑了,笑意比刚刚深了些。   容嘉后知后觉的,感觉被他给耍了:“许柏庭!”   “嗯,我在。”   “你给我狗带!”   “好的,那我挂了。”他似乎真的要挂了,可这会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跟她说,“容嘉,你知不知道,你咬牙切齿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呀。”   然后,没等她回应就挂断了。   容嘉:“……”   欺负她是不是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想了想,她给他发了条短信——   【容嘉】:欺负我很有成就感 :)   【许大大】:怎么会?我对□□低智商儿童并没有什么兴趣[微笑][微笑]   【容嘉】:……   (╯‵□′)╯︵┻━┻   ……   许柏庭不在,容嘉的懒惰习性就很好地发挥出来了。   这不,10点不到就上了床。   她正趴在被子里玩手机,收到了许柏庭发来的一条短信——   【许大大】:睡了吗?   【容嘉】:死了 :)   【许大大】:需要给你订一副金丝楠木的高级棺材吗?   【容嘉】:[刀子][刀子][刀子]   【许大大】:好了,不逗你了,今天晚上10点半有台风,预计要持续到后天。安全起见,这两天你别出门了。   【容嘉】:真的假的啊?我看天气挺好的呀。   【许大大】:听话。   【容嘉】:就不听你的,略略略~   【许大大】:撤资。   【容嘉】:爸爸——   _(:з」∠)_   于是,容嘉第二天,真的乖乖的没有出门。   早饭是魏洵送来的,中饭是魏洵送来的,晚饭还是魏洵送来的。   魏洵还旁敲侧击提醒她,不要出门,门口有保镖看守,就算你想出去,没有许总的允许,你也出不去。   容嘉:“……”这是非法□□吧是吧?!!   像是许柏庭会干出来的事儿!   忍了半天——   【容嘉】:好无聊啊!而且风已经停了!   【许大大】:我明天下午回来,到时候带你出去。   【容嘉】:你这是非法囚禁!   【许大大】:那你报警啊。   【容嘉】:……   以□□警察蜀黍的惯性思维,大概会以“家务事嘛,我们还是不掺和了,你老公也是关心你啊”为理由安慰几句匆匆结案。   然后,许柏庭再假惺惺地叹口气,温文尔雅地跟他们说,他这个小妻子啊,平时老是毛手毛脚,还特会闯祸,他也是关心她才会这么做的。   然后,警察蜀黍就更加同情他了,不但不会苛责他,没准还回过头来教育她呢!   啧啧。   不用再想了,这就是报警后的后续剧情 :)   所以,报警有个P用 _(:з」∠)_   【容嘉】:许柏庭,你变态!   【许大大】:嗯。   【容嘉】:死变态!   【许大大】:骂累了就去睡觉,乖。   【容嘉】:……   好气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   ……   容嘉没想到,程宇飞会打电话跟她道歉。   事情过了这么久,他又态度诚恳,容嘉倒也没有那么铁石心肠了。   不过,心里到底存了点芥蒂,顺便明里暗里提醒他,她已经结婚了。   程宇飞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是你家里人安排的那个?我之前听周琦说起过。他对你好不好?”   他这样说,容嘉倒有些多此一举的尴尬了:“挺好的,你上次也见过的。”   挂了后,程宇飞看着手机好半晌。   然后,他去了海淀那边的一家网红花店,想要订束花,再郑重道歉。   去的时候,脑子里想起周琦曾经的话,心里总是有几分还没死心的执着:“商业联姻,还能怎么样?他老公还在美国呢,这都两年多了,逢年过节都不回来几次……花边新闻满天飞,谁知道是不是外面养了好几个小三小四……”   ……   店里的格调很高雅,浅绿色木门,米白色墙壁,扎着马尾辫的店员小姐正在给花儿洒上水珠。   看到他,她马上站直了,换上笑脸:“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嗯……那个,跟女孩子道歉买什么花比较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店员小姐的素质非常好,公式化地笑着,给他介绍道:“不知道这是要送给纯女性朋友呢?还是女朋友?如果是女性朋友,黄玫瑰比较适合,黄玫瑰本身就代表友谊和原谅……”   程宇飞尴尬打断她:“不是女朋友。”   “那黄玫瑰也是适合的,或者,可以选满天星和风信子这种小清新的花,代表真挚的歉意。想必您不用多解释,您的朋友也会明白的。”   程宇飞是工科男,对花那是一窍不通,顿时有些纠结起来。   店员小姐也没催促,友好地说,送花是郑重的事,他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又低头给花浇水。   正纠结,程宇飞听到门口的风铃声响起,继而是店员小姐的问候:“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我要一束白玫瑰。”   低沉悦耳的男低音,很有磁性,让人不自觉被他吸引。   程宇飞觉得这声音耳熟,不由回头,首先看到他衬衫的袖口,熨帖齐整,没有一丝褶皱,袖口是黑金的,中间隐约刻着个“W”的字母。   视线往上,就是这位客人的侧脸,虽然只是一个侧脸,用俊极无俦来形容也并不过分。   而且,无论是锃亮到光可鉴人的黑皮鞋,还是白净无暇没有一丝污渍的衬衣,以及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眼镜……都能看出,这是个格调很高的男人。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客人侧过脸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他点了点头。   程宇飞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居然是那天,在餐厅里见到的那个——和容嘉共进晚餐的英俊男子。   “先生,您的花。”店员小姐捧过来一大束用紫纱扎好的白玫瑰,还精心地洒了金粉银粉,态度比之刚才对他时要殷勤很多。   语气,都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跟平日面对一般客人那种职业化的态度完全不同。   程宇飞知道这就是小事一桩,但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甚至是一些难言的难堪。   他不由又打量了对方几眼。   不管是衣着搭配,还是相貌举止,都展现出他不俗的气质和品位。   依旧是无可挑剔。   也难怪,如果不是容嘉的那件事,他也会对这人产生好感吧。   “需要写什么字吗?”店员小姐善意提醒。   他沉吟了一下:“麻烦给我一张卡片,我自己来写。”   “好。”   程宇飞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半低下头,在柜台上书写,金色的笔头在卡片上流畅地写下一行字。   笔力遒劲,大开大合,字迹却不失优雅娟秀。   没有多余的比划。   “谢谢。”他将笔递还给店员小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虽然匆匆一瞥,程宇飞还是瞥见了最下面的署名:   许柏庭。   这个男人的名字。   他都要走了,他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许先生。”   许柏庭听到声音就回过了头,有点意外的样子:“有事吗?”   程宇飞忽然就怂了。   这时,他又下意识朝那卡片看了一眼,看到了最上面的名字:   容嘉。   这是送给容嘉的?   程宇飞不懂花,对花更没有什么兴趣,可不知道怎么,这时,脑海里莫名其妙就想起了白玫瑰的话语“我足以与你相配。”   这是求爱之花,代表了一心一意,美好、纯洁、尊敬。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许先生,可以给我几分钟时间吗?我有话跟你说。”         第044章 捐助   “许先生和容嘉认识很久了吗?”走了段路,程宇飞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时候就认识。”   很简单的一句话, 却像是一根针, 在他心里飞快地刺下,伤口不大, 却持续阵痛,难以拔除。   之后他都没说什么话。   旁边就有家咖啡馆, 许柏庭说:“我请你喝一杯吧。”   “不了。”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他倒也有些事情想了解得更清楚些。   程宇飞沉默。   后来还是跟着他进了这家看上去挺高档的咖啡厅。法式的装修风格, 白色大理石地面、清一色落地窗、拱形门、贴着蓝色壁纸的雕刻护墙……   还有,彬彬有礼的侍应生。   “一杯蓝山,还有……”许柏庭望向他, 笑了笑, 征询,“程先生喝什么?”   “白水吧,我不喝咖啡。”   侍应生捧着菜单离开, 角落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程宇飞感觉有点拘谨, 捧着杯子抿了口,好像这样就能多一点勇气:“许先生, 我有话想跟你说。”   许柏庭态度温文,提醒他:“这话你在路上已经说过三遍了,我在等你下面的话。”   程宇飞脸色涨红, 不自然地躲过了他的目光。   虽然他态度和善, 也并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可他就是安然不动地坐在那儿,也把他比到了尘埃里。   有几位客人路过时, 还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确实,穿着廉价T恤衫的他跟对面这个衣冠楚楚的青年坐在一起,实在格格不入。   两人一看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可是,一想到容嘉,想到那张卡片上的内容,他又是气愤又是痛苦,不由握紧拳头:“许先生,我知道你们这个阶层的人,很多人结婚就是为了面子工程,家里一套,外面又是一套。但是,容嘉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许柏庭不动声色,乌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半晌,反问:“你喜欢容嘉吗?”   程宇飞:“……”   许柏庭说:“程先生,容嘉很美丽,也很优秀,有很多男生都喜欢她,这是可以理解的。”   程宇飞愣住,脸上有着不可置信。   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没有吃醋的意思。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等一下!”程宇飞语气急促。   许柏庭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他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装模作样了:“程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程宇飞咬牙,不知怎么,竟然来了一句:“容嘉她也是喜欢我的,只不过,她家里人不同意而已!”   许柏庭没有再理他,转身就走去了柜台买单。经过刚刚为时不短的观察,他大概已经清楚了,这不过是个单相思的可怜虫而已。   程宇飞追到门外,把人拉住:“许先生,不管你信不信,容嘉她不喜欢你,她只是看上了你的钱……”   许柏庭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眉心皱起,镜片后的黑眼睛,忽然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戾气。   熟悉他的就知道,他这是忍耐到极点了。   那里,平整的衬衣被他拽出了一道褶皱。   丝滑的衣料,捏在手里很舒服,一看就价值不菲。   程宇飞下意识松开了手。   许柏庭折返回来,走近了些,盯着他窘红的脸,百思不得其解:“程先生,你都不照照镜子的吗?”   程宇飞震住,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   “我到了。”许柏庭在电话里跟她说,声音带着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容嘉怔了怔,不明白他这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我要出门一趟。”   “等我一下,我还有——”他似乎是看了下表,“我这边有点堵,大概半个小时,我就到了。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容嘉:“不想等你,我先去了。”   他好脾气地说:“那我让江叔送你去。”   容嘉气闷:“好吧。”   就是个控制欲满级的暴君!   上个月月末的时候,她们工作室组织了一个义务帮助孤寡老人的慈善活动,去了附近的一家孤儿院。   那孤儿院设施陈旧,场地也很小,容嘉就跟同学捐了点钱,帮忙修缮了一下,不过还是杯水车薪。   院长是一名退休的教职工,就靠着那点儿退休工资维持,说快要撑不下去了。   谁知,转头就有人以她的名义给孤儿院捐了6个亿,把这里给翻修扩建了,还给孩子们添置了课本和衣服,还有很多好吃的零食。   院长为了感激她,就以她的小名为题,把孤儿院改成了“容嘉孤儿院”。   算算时间,今天正好是扩建竣工的一天。   半个小时后。   幼儿园。   容嘉拎着个小篮子,为难地站在拱廊下。面前,是一帮等着分糖吃的小朋友。   她的小篮子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糖果。   “我要巧克力糖,不要奶糖!”   “姐姐,我也要巧克力!”   两个小朋友仇视地瞪着对方,就差打起来了。   可是,容嘉的篮子里只剩一颗巧克力糖了,剩下的都是水果糖和奶糖。   她有些慌了神,连忙安抚:“你们不要吵,这样吧,今天大家都吃奶糖,明天,姐姐多带一点巧克力,一人分三颗,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巧克力糖!”   “我也要巧克力!”   刚刚还奶萌奶萌的小可爱,顿时就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魔鬼。容嘉抱着小篮子站在一边,有点无措。   身后有人蹲下来,笑着说:“不许为难姐姐,那就不是乖孩子了。”   “许哥哥!”   “许哥哥!”   两个小女孩异口同声,围到了他的身边,一人抓着他一只胳膊。   “我要巧克力!”   “我也要!”   “好好好,都有。”许柏庭温柔地摸了摸她们的脑袋,在容嘉狐疑的目光下,他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跟她们说,“但是,我得说在前面,巧克力吃太多,牙齿会变黑的。”   “啊?”   “啊!”   两个小女孩都被吓住了。   许柏庭自然地从容嘉手里接过篮子,摸了两颗奶糖,分给她们:“吃奶糖可以美白哦。如果牙齿变黑了,以后就没有小哥哥喜欢了。你们还要吃巧克力吗?”   两人头摇得像拨浪鼓,顿时安分了。   容嘉看得目瞪口呆。   还可以这样?   有了许柏庭的帮助,她很快就给小朋友们分完了糖果。蔚蓝的天空下,一个个小小的身影跑到塑胶操场上,欢呼雀跃。   容嘉的心情也好起来:“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容嘉回头,瞪了他一眼,心里别扭,又有点不忿。   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她在说什么,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非要她三跪九叩、拱手作揖大喊三声万岁才行?   可到底还是感激他,容嘉哼一声道:“谢谢您老大发慈悲,愿意慷慨解囊资助孤寡幼儿!您的善举将名垂千古!”   许柏庭没绷住,笑出来,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是我捐的?也许是你大伯、你小叔叔、还有其他长辈呢?别的不说,你小叔叔不是一向最疼你吗?”   容嘉哼一声,心道。   那几个老家伙也有钱,但不会这么大方。   而且,除了她大伯和少数几个,其余长辈也没这实力。   尤其是她小叔叔,不包括不动产的话,所有的流动资金加起来有没有6亿还是个问题呢。而且他向来抠门,怎么可能眼睛都不眨就捐出6亿。   副院长这时从教学楼里出来,满脸的感激:“真是太谢谢了,许先生,好人会有好报的。”   “只是举手之劳。”许柏庭态度温和,顺手摸了摸一个孩子的脑袋。   其余孩子们看到他,立刻飞跑过来,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喊个不停。有小女孩说,许哥哥是我的,另一个小男孩就嚷嚷,许哥哥才看不上你!   院长等人都笑起来,孩子们也咯咯地笑。   容嘉瞪他一眼,瞪着瞪着,又忍不住笑出来。   回去的路上,她亦步亦趋跟在他右手边,仰起脸,挤兑他:“许总最近赚了不少嘛,居然会良心发现做善事了!”   他脚步平缓,目不斜视,还是那张平静的脸,只是在她凑近的时候,才侧一下目光。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容嘉总觉得,他眼底有些促狭。   于是她说:“最讨厌你这样虚伪的人了!想笑我你就笑啊!”   许柏庭:“我干嘛要笑你?”   容嘉还没想好要接什么,就听得他舒了口气,语气体己:“像你这样行走的表情包,有必要特地取笑吗?”   容嘉:“……”   我谢谢您的夸奖了!   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继承你的遗产 :)   ……   容嘉没想到,程宇飞会打电话给她。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敷衍了两句就算过去了。原本只是尴尬,如今倒有些狗皮膏药甩不掉的味道了,就像一只死苍蝇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   讨了个没趣后,程宇飞尴尬地挂了电话,心里却有计较,也有些害怕,担心容嘉真的生气不理他了。   于是,这个礼拜六他去了趟青山那边的孤儿院——就是容嘉常去的那家。   出发前,还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饼干和糖果。   “你怎么来了?”容嘉提着袋子,皱着眉看着他。   程宇飞有些讪讪的:“先去看孩子吧。”   容嘉有万般不舒服,也忍着暂时没发作。只是,程宇飞上来时,她故意快了几步,把他落在后面。   程宇飞只能垂下头,默默跟在她后面。   到了那边,两人却愣住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孤儿院?从里到外都整修了一遍,扩建了不止两倍,塑胶跑道也建起来了,还多盖了两层楼。   这才多久没来,怎么变化这么大?   正疑惑着,院长就带着孩子们过来了,拉住容嘉的手,又是一脸感激地说了一大通话。   程宇飞才算是明白了。   就在不久前,有人以她的名义捐了六个亿,把这里给翻修扩建了一番。   “容嘉,是叔叔吧?还是你哪位长辈啊?”程宇飞猜测。   容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副院长这时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青年从教学楼里并肩出来,有说有笑的。   气氛无比和谐。   容嘉也不觉快步过去了,脸上还有没消去的惊讶:“……许柏庭,你怎么在这儿啊?”   “因为你在这儿啊。”他半真半假地说,目光却不经意掠过程宇飞。   再见这人,程宇飞有些心虚惴惴的感觉。   不觉退了几步。   只有借着低头分饼干的契机,他才敢偷偷抬头。   不远处,两人相谈甚欢,站在那边,犹如一对金童玉女。   程宇飞不觉捏紧了手里的饼干,藏进了袖子里。   就连这个,人家买的都是大牌子的进口饼干,一块顶他买的十块。而且,眼睛都不眨就捐了那么一大笔钱。   程宇飞心里五味杂陈,回去的路上,一直垂着头。         第045章 打击   两个不同层次的人,生活习惯和三观差距都很大, 一旦有了矛盾, 那种裂缝就会不断扩大。   容嘉深以为然。   “这个礼拜有个校友会,你要来吗?往年几届的学长、学姐们也会回来, 多认识一个人也是好的。”程宇飞兴冲冲地对容嘉说。   心里想的是,正好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不说别的, 容嘉这样的朋友, 他能接触到的圈子里几乎没有。   容嘉本不想应允,可班主任也给她打了电话,说, 到时候校友基金会的人和赞助人也要过来。   “那好吧, 我一定过去。”   “好,那我等你了,容嘉。对了, 你结婚了吗?”   容嘉不好意思极了:“结了。”   “带过来看看呗, 大家都很好奇呢。”   “您别开我玩笑了。”   那天原本商量好了是由程宇飞和另一个学长来接她的,不知道怎么, 原本畅通的安华路忽然堵了车。容嘉久候不至,正打算叫计程车,许柏庭的车就停到了她身边。   他从车内出来:“去校友会吗?一块儿吧。”   容嘉怔住:“你也去?”   许柏庭:“程老师没告诉你?我是校友基金的。”   容嘉:“……”   许柏庭说:“安华路出了车祸, 堵车呢, 就这一条道畅通些,走吧,去晚了不好。”   容嘉点点头, 没多想,上了他的车,又给另一个师兄打了个电话问了两句。   师兄说:“你先去吧容嘉,我跟宇飞他们晚点儿到,这边太堵了。”   “好的。”   ……   说是校友会,其实只是一个小型的聚会,地点按在程主任家里。来的都是功成名就的人,他们这个小圈子的。   不是家世好,就是有真本事、混出了人样的。   差不多层次的人杵在一起,说话也舒坦,期间言笑晏晏,大家聊起的各自的工作、感情,气氛融洽。   “说起来,许先生才是真正的大腕啊。咱们这点儿小成绩,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一师姐笑道,望着他的眼神异彩连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家善意地笑笑,都用艳羡的目光看向容嘉。   许柏庭也没不给她面子,跟她碰了碰杯,低头说了两句,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容嘉有点诧异,坏笑着凑过去,打趣他:“不跟美女多说两句?人家眼睛都黏在你身上呢。”   许柏庭:“我又不喜欢人家,何必浪费别人的时间。”   容嘉故意抬起脸:“这种美女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漂亮的眸子在她脸上辗转了一下,笑意加深:“你说呢,容小姐?”   容嘉感觉,此刻他的心情非常不错,笑容都是真真的。   她扁扁嘴,心里莫名有点不自在:“我猜不到……”   他微微贴近了,像是要亲吻她的样子:“现在猜到了吗?”   容嘉连忙推开他,朝四周望:“疯了你?大庭广众的撒狗粮,这是要挨千刀的,这边不少单身狗呢。”   许柏庭无声地笑了笑,微微摇头。   就在这种和谐气氛里,程宇飞和另一师兄姗姗来迟。   师兄倒罢了,只是衣衫有点乱,程宇飞就不同了,站在大厅里非常惹眼。   不知道路上遭遇了什么,他看上去狼狈非常,精心换的新衣服上红一块蓝一块的,看着像是油漆,鞋子也脏兮兮的,好像还粘着鸡蛋。   有人忍不住笑出来,低语:“天哪,他这是刚从菜市场过来吗?谁啊?”   “不认识。”   “我的天,有没有搞错啊?”   ……   众目睽睽下,程宇飞脸涨得通红,不安地扯了扯衣服下摆。   这身西装是新买的,就是为了今天的校友会,想给自己多几分体面,谁知反而变成了笑柄。   原来,衣冠楚楚也不能掩盖内在的涵养和底蕴,越是刻意地去修缮什么,越是暴露出他的自卑和不足。   神情和底气是骗不了人的。   那也不是一件高档的西装就可以掩盖的。   再看在座的其余人,都穿得非常休闲,谈笑自若,从容有余,一看就是一个阶层的人。而他,形貌狼狈,手足无措……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时,他也看到了人群里的容嘉和许柏庭。   郎才女貌,那么般配。   他们手牵着手,姿态亲密。关系怎么样?一目了然。   心里最后那点儿希冀都被打碎了。这个校友会,成了他自取其辱的地方。   一顿饭,吃得他分分钟都想逃离。好不容易挨到教授切完蛋糕,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他压抑的地方。   临走前,他看向容嘉的目光,分明带着怨毒和鄙夷。   容嘉都愣了愣。   许柏庭有事,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容嘉后来送一师姐出来——在路口拜别师姐后,她转身要离开。   “容嘉!”程宇飞的声音。   容嘉转过脸来,看到他攥紧拳头,脸上有着扭曲的愤怒。   容嘉愣住了。   程宇飞冷哼一声:“你不是说乘计程车过来吗?怎么又跟他在一块儿?容嘉,你怎么这么虚伪?就因为他,你一直不睬我?”   “……”容嘉觉得,他估计是疯了!她向来没什么耐心,实在不想再解释了,转身就要走。   “他有钱就了不起啊,你就是个见钱眼开、见异思迁的女人!”   容嘉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了,不觉后退几步。   程宇飞也平复了一下,感觉自己失态了,伸手想要去拉她——   “你怎么出来了?”许柏庭挽着休闲西装从台阶上下来,对她笑了一下,温文尔雅,若谦谦君子。   然后,他才像是看到了程宇飞,也对他点了点头,有些迟疑:“……你们……”   容嘉从来没觉得认识程宇飞这个人是这么丢脸,忙道:“没什么。”   程宇飞也闭口不答。   他在心底冷笑。   有钱男人就是好,轻轻松松就追到了容嘉!以前她睬都不睬自己,还不是因为他没钱吗?   那时候,容嘉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还是,她就是拿他当备胎?   ——程宇飞卑劣地想。   想着想着,心里反而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感来。好像这样贬低她,就能减少几分他的自卑和怯懦。   ……   “最近心情不错啊。”这日项目重谈,谢涵把一份项目文件递给她,调侃。   “谢总别取笑我了。”容嘉接过文件,翻了两下,顿住,看向他,不确定地又问一遍,“《鲜花与少年》的综艺项目?”   谢涵点头,笑道:“这个项目的投资可不好拿啊,容嘉,加油。”   容嘉和她带的小组还没接过这么重量级的项目呢,又是忐忑又有些跃跃欲试:“谢谢谢总,我会努力的。”   “你可得了吧,什么时候文绉绉起来了。”谢涵笑。   容嘉也觉得酸得可以,不废话了。   两人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想必,谢涵也是看中了这个项目所带来的前景。   离开安盛的时候,接到许柏庭的短信,问她在哪儿。   容嘉:“公司呢。”   “你到窗口往下看看。”   容嘉拿着手机,疑惑走到窗口。这一片在公司后头,毗邻厂房,地方比较偏,往下一看,是逼仄的公路。   一辆银色的轿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中央。   容嘉连忙打字:“你怎么把路给堵了?要是后头有车进来怎么办?”   许柏庭淡淡:“那你还不下来?”   容嘉:“……”   几乎是带着一股气,她飞快拾掇起来。   往常她都是最后一个走的,卖力得很,李芸芸很是惊讶,笑话她:“这是要上哪儿呢?紧巴巴的。”   容嘉还没答,周欣先说了:“李姐你可识趣点吧,一看就是佳人有约,你还没眼色得问!”   容嘉白她一眼:“说你语文没毕业吧。佳人有约是形容男人的,女人能这么形容吗?孩子,回去多读点书。”   大家合作久了,周欣也不尴尬,手指搭住她肩上,笑得促狭:“那你教教我,美女有男人约要怎么形容呢?”   容嘉把她手弹开:“放过我吧姐姐,鸡皮疙瘩起来了。”   几人哄笑。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帮狐狸精,容嘉非常出了门。   周欣走到窗前,目光凝了一凝,回身朝李芸芸招手:“过来。”   “干嘛?”李芸芸不情愿的。   周欣伸手往下面指:“你看,迈巴赫啊,这系列要上千万吧。容嘉平时不声不响的,钓了这么大一条鱼啊。”   李芸芸也是楞了一下:“真的假的啊?”   周欣:“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看着她上车的。”   李芸芸迟疑:“……那她和谢总呢……”   周欣看向她:“你什么意思啊?”   李芸芸也不确定:“谢总没在追她吗?我一直以为他俩有一腿呢,感觉谢总对她很照顾,还把他女朋友都给踹了。还是我想多了,他们就是朋友呢。”   周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你傻呀,这世上,哪有什么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她就一小婊砸!要是没点儿手腕,能钓得这些个优质男人个个上钩啊。”   “不会吧,谢总看着一本正经的呀,他对旁人也挺和气。”   “说你单纯就是单纯。”   ……   “送给你。”许柏庭从车后取出一大捧白玫瑰。   容嘉接过来,低头翻一翻,还数了数:“这品种很难得啊,许先生,您还真是下血本了啊。”   魏洵适时道:“这都是许先生自己种的,早起晚归,呵护备至,种了大半年才挑出这么一捧,可谓是极为难得的了……您不知道,这花对于光照和日晒都有特别的要求……”   几句话,魏秘书甘为马前卒,立刻把许柏庭捧成了为博红颜一笑呕心沥血的痴情总裁形象,简直比小说还小说。   许柏庭自己则坐在那儿,岿然不动,立足了逼格和架势。   但是,容嘉分明看到他眼底要笑不笑地忍着。   可见,这套说辞他自己都不信呢。   容嘉提醒道:“魏秘书,光照和日晒是同一种东西,下次胡诌拍马屁前记得进修一下语文。”   许柏庭终于没绷住,失笑:“好了,你别涮他了。想去哪儿吃饭?”   容嘉最怕选择,两手一摊,拿腔拿调道:“还是许先生您做主吧。”   “贫吧你。”   他嘴里这么说,唇角却有笑意。   后来他们去了锦绣园吃饭,一家当地的老牌高档中式餐厅。别看名字俗,这地儿以前是不对小老百姓开放的,来往的都是社会名流,有钱也订不到位子。   两个人,一个小包厢,桌上只点两根白蜡烛。   容嘉低头瞅瞅蜡烛,抬头看看他,一本正经道:“许先生,您还能更俗一点吗?中餐厅点白蜡烛,这是灵堂呢还是真穷没缴电费了啊?”   许柏庭低头擦拭筷子:“你不损我两句就难受是不?”   容嘉知道他胸襟宽广,从不在小事上计较,于是,又拿筷子敲敲桌面:“不然呢?许先生,您跟我讲讲,这到底是个什么典故?”   “你明知道历史是我的短板,还跟我扯典故?”   容嘉心道,就是知道这是你唯一的短板才扯出来叨叨呢!   嘴里却是阳奉阴违——   “是吗?那你不就是——”她托着腮,作出思考状,“忘了祖宗?”   “容嘉。”许柏庭看定她。   她吐吐舌头,有点后怕,不闹了:“开个玩笑嘛,这么较真?许先生,你这样过得很累的。”   “你能不能不要许先生长许先生短的,我听着怪别扭。”他低头切牛肉。   “行啊,许柏庭,许柏庭,许柏庭——”她双手托腮,专注地望着他。   许柏庭无可奈何,低头替她夹菜,神色冷淡:“我上辈子欠你的?”   烛火下,他低眉敛目的样子可真是英俊。不似平日那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半明半寐,反而有了几分婉约情致。   容嘉心里微动,忽然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手里的动作顿住,看向她——他还是不习惯被人这样。   她也看着他,无辜的样子。   过了会儿,他侧过脸,示意另一边——   容嘉端看他,看了会儿,慢悠悠坐了回去:“好东西哪有一下子给全的?你要我亲我就亲啊?这得看我心情。”   许柏庭也不生气,反问:“你就耍着我玩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套路。就要我时时刻刻想着你是不?”   容嘉眨一下眼睛:“你都知道是套路了,你还上当啊?许先生。”   许柏庭轻笑,不置可否。   这世上最无可奈何的是——你明知道是坑还往里跳,就像中了邪。   他中的邪,就叫“容嘉”。   ……   晚上去许柏庭的新别墅。   独栋带花园,三层楼,三楼他还把挑空区也给盖上了,远远望去,青色的瓦顶尖尖的,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独树一帜。   “许大大,你不怕城管找你麻烦啊?”   许柏庭拿钥匙开门,领她进去:“不是找我,就算有麻烦,也是找你。”   “什么?”容嘉没反应过来。   进去后,发现房子是新装修的,典型的欧式奢华风格,连沙发都是描金边的黑漆重工扶手,靠垫也是银色丝绒的,华贵非常。   她看得呆住。   什么叫高端大气奢华啊,这就是了。与此相比,她那几栋别墅的装修,那就是乡村田园土豪风格!   高下立判!   “漂亮吗?”许柏庭问她。   容嘉忙点头,搓手:“漂亮漂亮,装修太豪华太雅致了。”   “雅致?”许柏庭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可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拉过她的手,把房子钥匙递到她手心,“礼物。”   “啊?”   “我跟承建的开发商认识,有合作,他送了我几套精装修的。”他随口一说,也没多解释的打算,转身去了楼下。   容嘉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下。   这房子是真漂亮啊。   她又跑到沙发里跳了跳,发现坐垫的弹性也是一流。   眼角的余光看见他信步折返,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了,容嘉问他:“许大大,不怕我跳坏啊?”   “不怕。”他说,弯腰从茶几下找了本杂志来翻,“跳坏也是你的,你自己找人来修。对了,这沙发是专门定制的,不包修,那扶手是18K金的,换一下要重新加钱。”   容嘉连忙安分坐下。   过了会儿,她又觉得不对,趴到那沙发扶手上研究起来。   半晌,她抬起头,操起个靠垫捶他:“你又耍我——”   他没坚持住,笑出来,侧头躲避她的捶打追杀:“差不多得了,我让着你呢。”   “谁要你让着?王八蛋!有种你还手啊——”         第046章 假日   礼拜天,原本容嘉和周琦、温梨相约去射箭馆学习射箭, 到了前一天, 周琦却说有事去不了了,温梨也回她“要回一趟乡下, 对不起啊”。   于是,她成了孤家寡人。   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行程泡汤。   加上最近胖了, 她整个人心情都不是很好, 一上午窝在沙发里发呆,独自舔舐伤口。   这时,有人给她发微信。   容嘉把手机从屁股底下拿出来一看, 是许柏庭。   他前两天去了澳洲, 参加一个奶制品市场的拓展计划,要引进新的品牌奶源,行程很紧, 没想到还会给她发信息。   【许柏庭】:吃饭了吗?   【容嘉】:还没。   【许柏庭】:?   【容嘉】:没胃口。   【许柏庭】:怎么了?   【许柏庭】:介意跟我说说吗?   【容嘉】:其实也没什么。   【容嘉】:原本跟周琦、温梨他们约好了, 一块儿去学习射箭的,他们忽然有事去不了了。   【容嘉】:心情不好。   【容嘉】:我是不是特别矫情?   【许柏庭】:矫情, 字面意思上,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的意思。   【许柏庭】:朋友集体放鸽子,心情不好, 这是正常现象, 所以不算。   【容嘉】:许大大,你好会哄人啊。   【容嘉】:嘻嘻 (*  ̄3)(ε ̄ *)   【许柏庭】:我只会哄你。   容嘉捧住脸,莫名就有些心如小鹿。   好端端的, 怎么撩起来了?   过了会儿,她打电话过来。   容嘉忙接通:“喂——”   许柏庭说:“喂——”   容嘉:“你怎么学我啊?”   他笑了:“看你不开心,就想逗逗你。”   容嘉脸颊微红,心里有那么会儿别扭。   许柏庭说:“我看了天气预报,这两天北京天气不错,适合去骑马射箭。”   他不说就算了,一说,她更郁闷了:“没人陪我。”   “我不是人吗?”   “你那么忙。”   “明天早上回来。”   容嘉一怔:“真的吗?”   许柏庭:“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的声音里盈满笑意,像秋日午后和煦的太阳,照得人心口都暖洋洋的。   容嘉难得乖巧地“嗯”了一声。   到了约定那天,容嘉气得挺早,换了新买的骑马装,还破天荒地炸了个马尾辫。   她在别墅门口等。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她面前。   没等司机来开门,许柏庭从车后座下来:“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搁了一点时间。等久了吧?”   容嘉摇头:“没有。”   他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许久没见,目光不加掩饰,带着迷恋的温存,看得容嘉很不好意思。   “走吧。”他给她开了开门。   她上去后,才跨进去。   路上确实堵,开开停停,非常费劲。   容嘉纳罕,回头问他:“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许柏庭说:“长安街那边有演戏,从这到景山的两条道都封了,很多车辆都汇聚到这里。”   容嘉点点头:“怪不得。”   望着窗外的时候,手心一暖,容嘉低头,小手被他捏住了,捂在宽大的掌心里。   大手叠小手,很契合。   她有一会儿没说话。   还是他开的口:“有没有想我?”   容嘉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有点难以启齿。   半晌,许柏庭放开她,靠回椅背里:“得咧,又自作多情了。”   容嘉忙道:“没,想的想的。”   许柏庭说:“真的假的?不会是哄我的吧?”   “没有没有。”她忙摆手,“刚刚你问得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   他轻笑:“甭管真的假的,我都当真了。”   容嘉讪笑。   他总是话里有话。   ……   到了射箭馆,已经是日中了,正好在馆里吃一顿饭。   射箭馆的老板和容嘉是好朋友,友情请她吃。容嘉跟她也熟,自然不客气:“好酒好蔡我才吃,要是敷衍我,我就发朋友圈曝光你。”   “我的小姑奶奶,做个人吧你。我哪敢怠慢你啊?”   寒暄的功夫,女老板又悄悄打量了她身边的男人一眼。丰神俊朗,气度绝佳,只是不怎么爱笑,看着有些冷冰冰的。   两人转身去饭堂了,她还在冥思苦想,这人是谁。   瞧着怎么这么眼熟?   忽然,她脑中灵机一动。   这不就是HS集团的总裁吗?她在金融报纸上见过他一次。想不过,本人比报纸上还要英俊。   而且,不说这两人是商业联姻,关系不怎么样嘛?   看着还挺亲密的呀。   这不,容嘉上台阶的时候,他扶住她的肩膀,下意识的动作,虽然表情冷淡,看得出还是非常紧张她的。   她偷偷拍了张照片,发小群里。   并附言:“容嘉大大和她的老公,非常恩爱啊。上次谁说他俩是塑料夫妻来着?”   上次发言的是柏杨,她跟这厮不对付,这是故意挤兑他呢。   果然,柏杨很快就跳出来了——   【柏杨】:这能证明什么?我去外面,对我老婆也很好啊。   【苏苏】:你那是做戏,人家是真恩爱。   【柏杨】:何以见得?   【苏苏】:不恩爱会这么紧张?你看他的神情。   【柏杨】:我只看到了一张一如既往的冰山脸。   【柏杨】:跟平时有什么区别吗?   【苏苏】:你就是要跟我抬杠!   【苏苏】:要是不喜欢,景钰怎么被发配到非洲挖矿去了?   【苏苏】:啊啊啊,对不起景钰,我不是故意的。   【苏苏】:[拜][拜][拜]   【景钰】:你们要吵架就吵架。别拿我说事好吗?   【景钰】:而且,我已经辞职了。   【景钰已退出群聊。】   群里安静了会儿,随即就炸开了锅。   回复1:怎么回事,景钰怎么退群了?谁惹到她了?   回复2:不知道啊,我刚刚在逛街,没看到。   回复3:问苏苏。   回复4:问苏苏。   回复5:不用问苏苏了。反正就是被苏苏气走了。   回复6:苏苏你干了什么?   回复7:关苏苏什么事?她就是矫情。走就走呗。   回复8:就是就是,甭理她,矫情。   ……   柏杨私信了苏苏:“你现在满意了?”   原本她还有几分愧疚,他这一反问,立刻引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苏苏:“满意什么?她怎么样关我屁事?”   柏杨:“不是你她会退群吗?她已经够惨了,在HS干了这么多年,结果被当一颗弃子踢了。你明白这种感受吗?还要火上浇油?”   苏苏:“我火上浇油?我怎么火上浇油了?再说了,当初她怎么被扔去南非的,她自己不知道吗?许总是她老板,又不是她的谁。人家都结婚了,还自作多情地往上贴,弄成这样,怪得了谁?怪我啊?”   苏苏:“还有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没有你,她还不会弄成这样呢,你才是始作俑者谢谢。”   她这话算是成功激怒了柏杨。   柏杨:“好,好得很。全是我的不是,行了吗?”   然后,他就把苏苏给拉黑了。   苏苏看着屏幕,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忍了又忍,她实在忍不住,回头跟容嘉吐槽:“他以为他是谁啊?大清皇子吗,谁都要捧着他?神经病。景钰辞职管我什么事啊?”   “景钰?”容嘉一怔,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不由看向许柏庭。   许柏庭正在戴护胸和护指,压根没注意到这边。   容嘉也不想跟他说这些,给苏苏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到了外面。   看她神色严肃,苏苏怕真惹她不高兴,忙说:“我也是听柏杨说的,我不清楚。”   容嘉说:“跟你没关系,我跟她也不熟。不过,我们之前因为这个事吵过一次,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苏苏从善如流:“我懂,你放心,我绝对不再许总面前提起。”   虽然他事后肯定会知道,好过她在他们面前提的好。要是提了,大家心里都有个疙瘩,这趟射箭之行心情也不好。   容嘉马术很好,射箭却不大行。   回到练功房内后,许柏庭拿了一套新的护具,亲自给她戴上。   容嘉扯了扯护胸的扣子。   “别动,戴这个练习时才不会伤到自己。”   “我没要摘,有点紧。”   “紧吗?”他低头给她调了调松紧度,轻轻扯了扯带子,再留出一些空隙,问她,“这样呢?”   容嘉点点头:“差不多了。”   许柏庭又给她戴上了护指,从箭筒里抽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侧着站好:“现在看我的动作,给你演示一遍。”   容嘉点点头,也笨手笨脚地从箭筒里抽了一支:“好的。”   许柏庭侧头对她笑了笑,拉满了弓,对准后,倏忽松开了手指。   箭头入靶。   “十环。”教练喊出,跟他点点头,笑,“以前学过?”   许柏庭也笑了笑:“学过几个月。”   “那挺厉害的,不简单。”   看他如此轻松,侃侃而谈,容嘉觉得也不难,也照着他的样子站好、拉弓、射出。但是,效果不尽如人意。   箭射到了一边,一环都没有。   容嘉不敢置信,仍直勾勾地望着箭靶。   耳边,是许柏庭压抑的轻笑。   教练轻嗽一声,给她挽尊:“对准了再射,放箭的时候,手不要抖。”   容嘉还真不信邪了,又抽了几支箭,一次一次射出。但是,除了其中一次误打误撞射了6环,其他都是空靶。   而且,一开始举起弓还不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次举起,手就越酸,像是灌了铅似的,一轮下来,她的手已经在微微抽搐了。   她还要射,手被身后人按住:“好了,别射了,休息一下,一会儿拉伤了。”   她素来要强,不情不愿,仍然赖在那儿。   “那我教你。”他从后面把住她的腰,轻轻扶直了,“别弯腰推背的,脚要踩在这里,手不要抖,要稳住……松的时候,两指轻轻松开就可以,不要往前送……对,就是这样。”   两人一齐放手。   箭矢离弦,有破空的声音,好似气流都被划破了,猛地扎入了靶心里。   容嘉目瞪口呆。   他松开她,捞过她的腰走出线外:“真厉害。凡事不能一蹴而就,这是个体力活,业余时间跟我一起跑跑山路吧。体力上来了,再慢慢练习。”         第047章 景钰   “我明天休息。”回去的路上,容嘉忽然跟他说。   许柏庭回头看她, 笑了笑:“我明天还得工作, 刚回来,公司的一些事情得马上处理。”   “你手底下没人吗?”   见她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他把她抱到怀里:“自己也是当老板的人了,把手里工作全权交给下面人, 你能安心?”   容嘉吃瘪。在跟他的对阵中, 甭管是讲道理还是撕逼,她都是说不过他的。这个人的一张嘴,平时话不多, 可要是一张口, 道理都在他那儿。   为了这事,容嘉憋闷了一天。   翌日是5月2日,她给他发了短信。   彼时, 许柏庭刚刚开完会, 在办公室看文件。   听见手机“叮咚”一声,他就给拿过来看了。   她给他发了个红包, 并附赠“爱你爱你,快领 >3<”   许柏庭甚至她的性格,没有马上领取, 而是问她:“怎么想到要给我发红包?你也会给我发红包?”   她有点急躁的样子:“快领啊。”   “领了就告诉你。”   “酷爱领取!”   许柏庭看她这样一反常态的样子就知道有鬼, 失笑,点了一下“开”的字样。   上面弹出了金额——   “250。”   【许柏庭】:……不是520吗?   【容嘉】:啊?我发了520呀,你没领吗?   【许柏庭】:别装蒜了, 你是故意发的250吧?太坏了。   【容嘉】:没有没有。   【容嘉】:肯定是手滑了 (*/ω\*)   【容嘉】:一会儿我给你补270吧,快领快领。   【许柏庭】:不领。   【容嘉】:你领不领 (╯‵□′)╯︵┻━┻   【许柏庭】:生气了?   【许柏庭】:整人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   【许柏庭】:我的那条白衬衫也是你故意画花的吧?还硬赖是隔壁的猫干的。   【容嘉】:怎么能叫画花?   【容嘉】:新买的网红印章,还是猫咪爪印的呢,刚到手就给你用上了。   【容嘉】:好看吧 (*/ω\*)   【许柏庭】:那我真是受宠若惊。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他放下手机,清声道:“请进。”   门从外面打开,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的景钰拿着一个信封站在门口。看到他,她漠然的脸上才有些动容。   但是很快,就收住了。   许柏庭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她,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略略抬手,请她进门。   景钰反手将门关上,径直走到他面前:“许总,我是来跟您打声招呼的,我已经辞职了。”   许柏庭点点头:“魏洵已经跟我汇报过了。”   然后,气氛就有些凝滞。   景钰最后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平静,跟以往一样从容,翻着手机的文件。   从容得好像,她的离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原来,她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景钰心道,一颗心忽然像是被人撕碎了,扔在地上踩踏。   那种酸涩的疼,一阵一阵,针扎一样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她也没有妄想过。   但是,他们认识了那么久,她为他卖命这么久,难道他一点感动都没有?哪怕一点点?   景钰深吸一口气,像是不相信似的,还是问他:“许总,在离开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许柏庭手里书写的笔停下,抬起头:“问吧。”   她基本都是用尊称跟他说话的,这一次,她是用“你”。   景钰深深地望着他:“你有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一点点的怜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角流下眼泪。   他不回头,她似乎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过自取其辱而已。   但有些人就是这样,在感情这方面,不到黄河心不死,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徒劳地想要欺骗自己。   果然,许柏庭说:“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如果你那天不那样做,你还是我得力的助手,我拿你当妹妹。”   “妹妹……”她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角滑出眼泪,“真是滑稽。谁会那样对自己的妹妹?许柏庭,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而已,都不可以吗?为了那个女人,你把我的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了。连点儿妄念都不留给我!”   她望着他,“我只是想留点美好的回忆,都不行吗?”   “只是想留点回忆吗?”许柏庭毫不避讳,跟她对视,他向来是不屑于这种心理战术的,“别试图用你那套来对付我,景钰。也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愧疚。”   他向来是果决精明的,此刻,声音也冷下来,“我只是让你去非洲的公司清醒一下,待遇上没有任何亏待你,我对你仁至义尽。”   “那情分上呢?”   “我已经说过了,本来,我们可以是很好的上司和下属。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的人。你说你只想呆在我身边?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安安分分呆在我身边只是心里思慕吗?这套说辞,只有傻子才会信。”   在她躲闪的目光,许柏庭继续道,“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了。”   他那样做,有一方面,也是强迫她悬崖勒马,免得以后她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闹得更加难看。   她爸也是个明白人,所以,对这件事一点异议都没有。   许柏庭说完了,拿了文件走出办公室:“小沈,送景小姐,祝她前程似锦。”   景钰瘫坐在了地上,痛哭流涕,不能自己。   ……   容嘉从车里下来,刚要上台阶,迎面就看到了红着眼睛从公司大门里出来的景钰。   门就这么点大,避无可避,而且,景钰这会儿正好抬头看向她。   容嘉本想避开,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景小姐,好久不见。”   景钰扯了一下嘴角:“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容嘉怔了一下,有点尴尬:“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景小姐。”   景钰声音冷漠:“别装了。如果不是你的授意,柏庭怎么会这么对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还没回到许家前,在国外,那时候,他过得那么潦倒,只有我不嫌弃他,跟他玩。虽然他一开始也不理我,不过,后来渐渐的,总算能接受我在他身边了。那时候,他没有朋友,性格孤僻,不喜欢别人靠近,只有我能靠近他无米以内……”   说到这里,她忽然瞪向她,抓住她的肩膀,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几乎是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容易就成了他的妻子?那是我的位置!我等了那么多年!你霸占这位置就算了,你还要霸占他的心!你……”   很快,保安就听到声音过来,驾着景钰拖离了公司。   许柏庭知道后,也从楼上下来,紧张地握住她的肩膀上下查看:“没事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容嘉忙拉住他:“没事儿,我又没受伤,去什么医务室啊,小题大做的。”   “还是去看一下吧。”   最后还是没争过他,只好被他拖着去了医务室。   许柏庭向来固执己见,有些方面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做了个全身检查,她才被放回去。   离开的时候,他的手叠在她双肩上,问她:“怎么上公司来了?”   “来看看你工作啊。”说完,她自己笑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许柏庭说:“我中午没事,我们去吃饭吧。说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坏心眼儿上来:“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我能找到的。”   “这件东西你一定能找到。”她信誓旦旦。   他果然被挑起了几分好奇心,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容嘉笑了笑说,看着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几乎是下一秒,她踮起脚尖,扬起脸,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巴。   速度真的很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唇上温热的触感很真实,虽然转瞬即逝,却仍然残留着余温。   微风拂过,空气里好像有淡淡的花香,在鼻息间萦绕不散,就像她留在他唇上的温度。   容嘉做了坏事,撒腿就要跑,谁知,被他拉着手带回身边。这一次,换他吻她,空出的一只手遮住了她睁得大大的眼睛,同时,他的吻落了下来。   轻柔、温暖,像冬日清澄的阳光。   ……   “梨子最近怎么了?看着挺消沉的。”这日,容嘉问周琦。   周琦往后面角落瞥了眼,没好气:“还不是那个十八线搞出的幺蛾子。现在有点名气了,天天搞事闹绯闻,没什么本事脾气还贼差。你也不照照镜子,心里没点儿逼数,他居然敢嫌弃梨子?”   “要不要我……”   “你别管他们,梨子就该受点教训,不然永远都长不大。”周琦说。   容嘉一想也是,点点头。   温梨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性格又内向,没什么主见,加上没有感情经历,确实容易上当受骗。   她现在正一头热,她们说什么,她也不会听。   只能尽量看着不让她吃大亏。   到底怎么样看清一个人,还是得靠她自己。   下午三人去参加一个品牌收购会,酒过三旬她就乏了,跟周琦打了个招呼,去了洗手间。   刚上完厕所,周琦就给她打电话:“你看到梨子了吗?刚转一圈就不见她人影了。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跟你小孩子一样,愁死我了。”   “你别急,地方就这么点儿大,不会跑丢的。”   “大小姐,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吗?进个商场出来都找不到路。”   容嘉沉吟:“我认识这儿的产品经理,刚还在一起说话呢,他这儿熟。这样吧,我先去找你,一会儿让他给我们带路。先查查监控,好找一点。”   “好,你快过来,我在入口的花厅这边。”   “OK,稍等。”   容嘉挂了电话,转身就走,因为步子急了点,旗袍勾到了一旁的闲置的桌子。   桌子放得久了,有些木刺,这身旗袍是高档香云纱手工苏绣缝制的,虽然好看,却不耐穿,一勾就破了。   容嘉一个头两个大,当机立断,干脆把下摆三分之一都撕了下来,团手里当手帕了。   周琦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神色冷漠,手里还捏着半截旗袍不料。   “我的天,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甭提了,还得拜你所赐呢,回头请我吃饭。”容嘉拉了她,去找产品经理,“先去找梨子。”   第048章 开车   容嘉和周琦是在偏厅找到温梨的。   彼时,她正和莫凡在一起。似乎是偶遇,因为莫凡穿得非常低调,简单的牛仔裤和黑色上衣,还特地戴了一顶鸭舌帽遮住半张脸。   如果是正儿八经地来参加活动,怎么会穿成这样?   “你不是跟我说,你今天要赶通告吗?结果呢,你在这里,跟房思颖约会!你跟她……你背着我勾搭……你刚刚还让她先走了!我都看到你们一块儿从卫生间出来了……”   温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线都花了,远远看去跟只大熊猫似的,精心扎好的丸子头也散了大半,看上去就像一堆稻草。   容嘉看不下去去,上去拉住她:“梨子,别在这儿闹,记者多,一会儿被拍到怎么办?听我的,回去咱们慢慢梳理,我给你做主。”   看到她,莫凡松了一口气。   可听她这么说,又紧张起来,下意识拉住帽檐往下压了压,朝四周东张西望。   他也有所顾忌,但是温梨不肯走,任凭容嘉怎么劝,声音还有大起来的趋势,求助地望向容嘉。   “容姐,您看,这……”   容嘉冷笑:“偷晴的时候不怕,现在怕了?”   莫凡有些讪,不敢跟她对视,躲开了目光。   周琦也瞪了他一眼。   莫凡就是个软柿子,欺软怕硬,之前见过两次,感觉容嘉和周琦不好惹,心里比较敬畏。   对温梨就不一样了。   虽然温梨现在正当红,也能赚钱,但是她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一点主见都没有,连衣服穿搭都是周琦或者助理帮忙买的。   莫凡打心眼里看不起她。   温梨还要闹,容嘉给周琦使了个眼色,合力把她拖走了。   回了工作室,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那么对我!我给他拉资源,配合他宣传炒作,把机会都让给他,还给他洗衣做饭……他呢,他怎么可以啊?”   容嘉还能忍耐,周琦向来是暴脾气,听得耳朵都要听茧子了。   见她还要嚎,怒道:“你他妈能不能消停点儿?为了你,我跟容嘉活动都不参加了,满场地找你,就怕你给记者发现,拍下撒泼的证据,还请了公关时刻警惕着,我们这是为了谁?你能不能领点儿情,稍微懂点事?姐姐,你不小了。”   温梨被她骂懵了,老半晌,才继续抽抽噎噎,但声音已经小了很多。   她唱完黑脸,容嘉这个红脸就上场了,拉着她的手好一通劝慰,又说,莫凡不是好人,现在她看清了没。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少根筋,这不,温梨还跟她强词夺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肯定是那个房思颖勾引他。”   周琦都快晕倒了:“姐姐,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温梨转头抓住容嘉的手,试图找到认同感:“容嘉,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一时糊涂?你告诉我,他只是一时贪玩……”   “梨子!”容嘉握住她的肩膀,告诉她,“男人只会因为你好而爱你,他不会因为你对他好而爱上你,后者,顶多让他有点感动。但是,这种感动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消失。而莫凡这个人,显然连知恩图报这种基本美德都没有。”   温梨愣住。   周琦也看了她一眼,暗暗竖起大拇指——一针见血,把她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容嘉总结:“梨子,他就是个人渣!好吃懒做,靠女人上位,还把你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他这样的人,你觉得值得你喜欢?”   周琦顺便补刀:“梨子,我跟你说,他这种辣鸡就是犯贱,上次我去横店的《女法医》片场,他对周影后那叫一个跪舔啊,又给端茶又给递水的,跟二十四孝儿子似的。可人家周影后呢,看都不看他一眼。”   温梨不说话了。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只是,人往往当局者迷,不愿意清醒。   而且,她从小就有一些自卑。   论长相,虽然现在拾掇一下还可以,小时候却不怎么样,备受歧视,那些年已经在那种忽视自卑中定了型,始终无法抬头挺胸。   所以,网上也有不少黑子评论她是“低自信乡村气质”。   论学历,她更没有那玩意儿。容嘉有一次英语答题卡忘记填了,那门成绩作废,总分还高出她一百多分呢。   周琦也是名校毕业,而且很有能力。   三人里,就她做什么都不行,有时候,连吃饭都要别人操心。   她真是厌极了这样的自己。   见她如此安静,一副哀莫大过心死的模样,容嘉和周琦对视一眼,倒缓了语气。   容嘉拍她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   温梨哂了一声,也没印花,只是垂下头,很安静的样子。老半晌,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沾在衣襟上。   慢慢茵出了一点水渍。   ……   闹腾了一天,温梨算是安静了下来。   一旦安静下来后,她却是比谁都看得透彻,完全投入了工作中。   就像周琦说的那样:“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就是不想醒。可一旦醒了,也是个明白人。别管她,让她自己调节,我们瞎搀和只会适得其反。”   容嘉也觉得,点点头。   晚上,许柏庭说过来接她,容嘉比往常早下去10分钟。   “晚饭吃什么?”容嘉问他。   他却拉过她的手,把一枚车钥匙递到她手里。容嘉一看,惊讶:“你又买新车啊?”   “送给你的。”他笑了笑,拉开车门,推着她的背脊把她塞进了驾驶座。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上了副驾座,关上了车门。   容嘉跟他大眼瞪小眼:“你让我开?”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你确定”?   许柏庭点点头:“以前都是司机开,或者我开,你开一下怎么了?驾照考了,不就是拿来开的吗?”   他给她按了发动按钮,“来,试试。”   容嘉虽然有驾照,但是一年到头都不开一次,他忽然就发动了,吓了她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搁到涉车上:“你要死啊——”   许柏庭难得笑得有些无状:“平时见你总是一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倒害怕起来了。”   容嘉:“我很久没开了!”   许柏庭:“我坐在你旁边呢,开吧,不用怕。”   容嘉:“……”你看不出来我刚刚那是推托之词,我压根不想开的意思吗?   不过,以她对他的的了解,他肯定看出来了,只是不想给她台阶下。   吃瘪的容嘉,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自己开还好,许柏庭坐她旁边后,她反而更加束手束脚了。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她就是倍加紧张,好像回到了驾校考驾照时,被教练三令五申时的情景。   此刻,就四个字可以形容——生无可恋。   兜了一圈,许柏庭说:“算了,我来开吧,你歇歇。”   容嘉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如蒙大赦。   “你慢点,靠边停,我来开。”   容嘉小心地把车往旁边开,这时,路口冲突了一辆小轿车,车速很快,几乎是擦着她过去。   容嘉气急败坏:“我艹——”   终于把车靠边停了,她甫一回头,却发现许柏庭目光古怪地望着她。   容嘉后知后觉,小脸涨红,徒劳地辩解:“开车哪有不骂人的啊,有时候,心里紧张嘛,这可不能代表我的个人素质。”   他眼里蕴着笑意,似笑非笑的。   虽然什么都没说,容嘉还是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真是太丢人了!   回了家,她先他一步跳下去,许柏庭在后面喊她:“小心点儿!”   她已经下去了,回头跟他做鬼脸。   他的脸色却一反常态的严肃。   容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难以为继了,渐渐褪去,像只小鹌鹑似的杵在那儿。   许柏庭走过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下车的时候,要等车挺稳吗?”   容嘉弱弱道:“我看已经停了啊,差不多了……”   在他严厉的目光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她深深地垂下了头,揪住衣角。   许柏庭看了她好一会儿,冷淡地转身:“下次不要了。”   容嘉小心翼翼地跟上去,也不敢跟他说话。他这人温柔的时候很温柔体贴,较真的时候,也是真较真。   不怒自威,叫人心里发怵。   晚饭许柏庭亲自下厨,炒了三个小菜。   一道酸汤肥牛、一道番茄烩茄子,以及一道椒盐小排骨,香味扑鼻。容嘉全程安静地埋头苦吃,不敢抬头,也不敢跟他搭话。   许柏庭本就不多话,吃饭的时候,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吃饱了。”她放下碗,就要开溜。   他喊住她:“再吃一点儿。”   说着,往她碗里夹了两块排骨。   容嘉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他低头吃着,神色安静,看不出生气的迹象。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人越是这样安静,就代表他越是生气。   容嘉乖乖坐回去,把排骨一小口一小口地啃完了。   摸不准他的情绪,她这次没马上上楼,而是捧着空碗征求他的意见:“我吃完了。”   许柏庭头都没抬:“我给你炖了燕窝,吃完再上去吧。”   “燕窝?”容嘉难以控制地露出鄙夷的神情,“就是燕子的口水啊?好恶心。”   这一次,他没绷住,没好气地笑出来。   容嘉见他笑了,也松了口气,仰起脸跟他笑。谁知他下一秒就收起了笑容,冷冷道:“谁跟你嬉皮笑脸了。”   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他单手支在桌角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身形高大,很给人压迫感。   容嘉吓得忙收住了笑容。   她此刻的表情,想笑不敢笑,别提多尴尬了。   严肃的氛围里,许柏庭忽然展颜,笑容轻松,捞了空碗往厨房走:“我跟你开玩笑的,自己家里,自己老公,随便笑。”   容嘉:“……”   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第049章 少喝   “梨子,你拿到了《君临天下》的女二号!”周琦一回到工作室, 就兴冲冲地赶到了办公室。   容嘉正看温梨化妆呢, 被她吓了一跳:“小声点行不行?影响公司形象。”   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这下,换周琦冷笑加悠哉哉了。   容嘉:“快说啊, 卖什么关子?”   周琦:“刚刚不是说了?梨子拿到了《君临天下》的女二号, 对,就是周导那部号称投资了10亿的大型古装清宫剧。”   容嘉:“主演是程溯那部?!”   周琦:“就是程影帝,他已经很多年没演电视剧了, 我男神啊!论颜值, 在我见过的男人里,只有你老公可以与他相提并论,其他什么阿猫阿狗根本没有可比性。”   容嘉:“我谢谢你了。”   ……   “我不想接这部戏。”温梨知道这个消息后, 如是说。   “你说什么?”周琦差点跳起来。   容嘉按着她的肩膀, 把她按下去,又对温梨说:“给我个理由。”她目光平静, 冷冷沉沉的气场很有压力。   温梨不敢直视她阴霾满布的脸,深深地垂下头。   半晌,容嘉哂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女一号是房思颖?梨子, 你就这点出息, 我白培养你这么久。”   周琦也意识过来:“靠!那绿茶也演这部戏啊,我倒是忘了。就她那德行,居然跟我程影帝演情侣, 气死我!”   容嘉更正她:“不是情侣,她只是男主男少时的初恋情人和羁绊。”   周琦:“你看过剧本?”   容嘉:“我跟周导有点交情,她跟我说过。不然,你以为就凭她这资质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格,能拿到这个角色?还不是得靠我去陪人家喝酒吃饭得斡旋!”   温梨继续垂着头,作鸵鸟状。   容嘉瞪她一眼:“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我花了这么多金钱这么多精力才把你捧到准一线的位置。你说不干就不干?我告儿你,没门!知恩图报懂不?没给我捞够钱前,你别想给我罢工!”   周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容嘉一眼,心道,跟许大大呆久了,这霸总气质倒是学了个七八分。   不过,她心里却是明白。   容嘉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心里是为温梨好。温梨这种性格,要没有她们在后面推,她只会一直停滞不前,像鹌鹑似的,只会被人欺负。   还不如豁出去搏一搏。   容嘉见她不说话,加了一记猛药:“你就不想让那个渣男后悔?还是,你就想看小三得意呢。也是,人家房思颖可是星河传媒的当红小花旦,你呢?怎么跟人家比啊?话都不会说两句。”   “我去演!”温梨豁然站起。   容嘉满意了,用一种妈妈桑的语气笑道:“孩子,这就对了,没有什么比钱更可爱的了,咱们要趁着年轻,多捞一点。你要记住,男人都是狗,没一个靠得住的。”   周琦被她给恶心的呀,悄咪咪道:“有种把这话当许大大的面说一遍。”   容嘉横她一眼:“把嘴巴闭上吧你。是不是想被炒鱿鱼啊?”   周琦:“我也是半个老板!”   容嘉:“自己回去看看股份占比啊,我有权让你滚蛋谢谢!”   周琦:“……”怕了怕了,你是老大你最厉害 :)   ……攻重浩:早an推文   次日,容嘉和苏禾就带着温梨去了横店的片场。剧组财大气粗,包下了附近一个高档的私人民宿。   虽然外面瞧着一般般,里面小桥流水,风景秀丽,酒店内部装潢也不错,很有古风。   容嘉上网看了看风评,关于《君临天下》的各种讨论都翻天了,不止随便上,某涯论坛都开了好几个帖子了。   《君临天下》分为上下两部,上部讲的是九龙夺嫡,下部是雍正登记后的故事,程溯饰演的男主雍正从年少时的少年心性到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再到杀伐决断,角色挺有层次。   女主角珍娘是一个虚构的人物,是内阁大臣的掌上明珠,也是胤禛的初恋情人,不过,后来男主为了权位放弃了她,也间接害得她父亲身死,两人反目成仇。   女二号满加是男主的近身女官,对男主很忠诚,但是性格与男主非常相似,后来因为知道了男主角太多秘密,男主正徘徊在要不要杀她的边缘时,她自杀身亡了。   总而言之,这是部大男主戏,还加了很多杂七杂八的野史烹饪而成的大杂烩。但胜在人物设定真实,细节经得起考究,故事跌宕起伏有看点。   不过,普通民众可不管这些,他们大多讨论的是男主与女一、女二的感情线。   比如某涯论坛,第一页就有关于这部剧的三个帖子。   飘在最上面的第一页就是讨论男主到底喜欢谁的帖子。   回复1:“废话,论戏份房思颖肯定是第一女主啊,男主也就喜欢过她。女二粉不要强刷存在感,她顶多就是男主的秘书。”   回复2:“后面还搞个自杀来自我高潮,她在男主心里根本没什么分量好嘛?不自杀我敢打包票,男主肯定处死她。”   回复3:“别的不说,我觉得男主也不喜欢珍娘。她就是他少不更事时的一点美好憧憬,毕竟那时候他不受人重视,就她对他好,更像是一种寓意。男主忘记她后,就很快蜕变了有没有?”   回复4:“别争了,他谁都不喜欢,他只喜欢他自己。”   回复5:“这不是言情剧,好不好?在历史剧里讨论这种,不觉得很无聊吗?”   回复6:“可这也不算历史剧啊。”   ……   群魔乱舞。   虽然网上讨论得很热烈,剧组却很平静,休息了两天,人都到齐后,就按班就部开始了拍摄。   这日拍完,周导提议大家一起聚聚,吃个饭。所有人都去了,只有房思颖的助理小刘一脸歉意地过来说,房思颖病了,去不了。   “下午还看到她生龙活虎的呢。”苏禾跟容嘉嘀咕。   容嘉给她使个眼色,她哼一声不说了。   周导说没事,又说,晚上投资商也要来,大家早点出发吧。   众人心里生出疑窦。   投资商?   传说这部剧是星河传媒和飓风传媒联合出品的,飓风那边是HS高层的授意。   到了地方,却发现去的是档次很高的新华府。   周导带路,一进门就跟一个啤酒肚挺得老高的男人握了手,寒暄了几句,又跟他们介绍:“这是飓风的杨总。我们这次拍摄得这么顺利,还得多谢杨总啊。”   “杨总好。”   “杨总晚上好。”   ……   一时之间,各种恭维声不断。   上了二楼,进了包间,才发现这地方别有洞天。里面还有个小包间,屏风挡住了视线,但是借着昏暗的灯光,还是隐约能看到人影。   周导和杨总一块儿过去打招呼,屏风旁笑着走出几人,最左边是一胖一瘦的两人,然后是一个秘书模样的人。   最右边的那个——   容嘉屏住了呼吸。   相比于其他人的正装,他穿得很休闲,浅灰色粗线毛衣,搭配长款的白色风衣,加上身形挺拔,整个人看上去磊落潇洒,只是在几人上前打招呼时,眉眼不动分毫,只淡淡点了点头,有些疏离。   周导还好,制片人和其余两个总就差贴上去给他擦鞋了:“许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许总是大忙人,能见一面不容易。”   “是啊是啊。”   ……   容嘉知道他最讨厌这种啰啰嗦嗦个没完的,居然来这种场合?还耐心地听他们絮叨,偶尔还应酬几句。   所以,后来上桌吃东西时,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席间他们也不怎么说话,她一直埋头吃着,当做不认识他。   散了后,车不够了,她先送走温梨和苏禾,自己搓着手站门口等车。这时,一辆迈巴赫停到了她面前。   车门打开,许柏庭在里面沉声道:“上来。”   容嘉感觉他心情不大好,不敢捋虎须,抿住嘴唇,到底还是坐了上去。   车子启动后,她一直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耐不住这种沉闷,回头看他。   他倒是一直安静,仍是低眉敛目地叠着腿坐在那儿。   容嘉:“……”   这又是戳到他哪根肺管子了?   一天两天的。   于是,她拿腔拿调地说:“您上这儿来,不会是专程来给我脸色瞧的吧?”   他听了这话才笑出来,回头瞥了她一眼:“小畜生。”   容嘉拧眉:“你怎么骂人啊?”   许柏庭:“就骂你,怎么了?”   容嘉:“……”她是脑子不正常了吧,上了他的车,跟他在这儿进行这种脑残的对话?   可是,这种想法还没进一步落实,他已经按住了她的头,把她按到了膝盖上:“睡一下吧,刚我看你喝了不少。”   容嘉怔住:“没喝多少啊。”   许柏庭没理会她的狡辩:“以后少喝最好不喝。”   容嘉撇撇嘴:“真没喝多少。”   抬头对上他冷冰冰的目光,底气忽然又不足了,碰了碰眼皮,斟酌:“OK,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少喝,最好不喝。”   他这才揭过了这次的话茬。   第050章 甜品   “容姐你知道吗?房思颖后来又来了。”第二天去探班时,剧组一个跟她关系还可以的小配角跟她悄咪咪咬耳根。   “人都走了,她还来干嘛?”容嘉诧异。   “你走得早,没看到,笑死我了。她那副急吼吼过来的模样啊,啧啧,八成是听说有要紧的投资商,这才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你没看到,她那裤子都穿反了。”   “还有这回事?”容嘉也笑出来。   两人走到场内,一眼就看到了脸色难看坐在一边的房思颖,三个助理为她泡茶、擦鞋子外加读剧本。   “你是白痴吗?别读了,苍蝇似的嗡嗡嗡,烦死了!不看了!”她黑着脸拍掉小助理手里的剧本。   小助理很为难:“但是一会儿就有你的戏啊,不看不行的。”   “有什么关系?你让导演给我排个号码,一会儿我念这个。”   “啊?”   “啊什么啊啊?快去——”   小助理正为难,容嘉正好从她身边经过。谁知,房思颖一下子叫住了她:“容总,请等一下。”   容嘉停下步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好像不熟吧,房小姐?”   房思颖嗤了一声,抱着肩膀站起来:“你犯不着摆这副高高在上的做派。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做小三,但这事儿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莫凡不来勾搭我,我一个人一头热有用吗?”   旁边的小助理附和:“就是,也不看看他怎么跪舔我们房姐的,我们房姐都不搭理他。”   容嘉点点头:“看来你鱼塘挺深的。不过,也真不挑啊,莫凡这种也收入裙下。”   “你——”   论嘴炮,十个房思颖也比不上一个容嘉。   任凭她在那边气得跳脚,容嘉压根不搭理她,转身就走。   陪温梨在剧组的这段时间,房思颖虽然有找过茬,温梨却泰然处之,显然是真的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容嘉也宽心不少。   后来回到北京,她又投资了两部新剧,赚了不少钱,心情也倍儿棒。   许柏庭去了趟澳洲,还没回来。晚上,他给她发信息:“晚上7点飞机到家。”   她有心调侃他:“这么准时?”   “也不一定,没准路上堵车呢。”   “需要我去接你吗?”   “你车技已经进步到能独立驾驶了?”   “许、柏、庭——”   “开玩笑的。不用麻烦了,老江回来接我的,这几天天气不好,你少出门吧。”   “遵命。”   下午她就躺在沙发里看电视,闲得无事,还烤了三个布蕾。别的不说,她做甜点的手艺绝对是一流的。   布蕾细滑香软,一口咬下去满满的奶香。   在这种幸福的时刻,大门的钥匙转开了。   容嘉回头,嘴巴上还黏着一点黄色的布蕾沫儿,怔怔地看着进门的许柏庭。   他把手肘上挽着的外套挂到一边,抬手看了看表:“6点45分,比预计的早了点,应该算是准时吧。”   容嘉把布蕾咽下去,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你回来得好早啊。”   “在吃什么?”他走过来,笑着弯腰看了一下。   容嘉小手飞快盖住了布蕾杯:“没什么,已经吃完了。”   许柏庭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撒谎精,我分明看到还有一杯半的。这么小气,不能给我吃点儿吗?”   “你要吃的话,再给你做好了。”她拿起小勺子,飞快把剩下的三两口吃完了。   许柏庭哭笑不得,看她又钻去了厨房,道:“把围裙系上吧,免得弄脏了衣服。”   见她手忙脚乱的,他把挂在烤箱上的围裙捞了下来,走过去,低头给她系上。她还不乐意了:“你不要捣乱!我自己来,我自己能行!”   “好好好,我不动,你自己来。”他退去了一边,静静看她表演。   容嘉兴致勃勃,很快就鼓捣出了一碗鸡蛋液,又加入牛奶和淡奶油、炼乳,想了想,加了点香草精,一一盛入了布蕾杯里。   冷不防他在餐厅里问她:“容嘉,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她埋头准备,不耐烦地摆手:“问吧问吧。”   他状似不解:“布蕾和布丁有什么区别吗?”   容嘉:“自己百度。”   许柏庭笑:“可我想要你告诉我啊。”   容嘉清了清嗓子:“笨蛋!真是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配方不同而已,布蕾只加蛋黄,布丁是整个鸡蛋都加下去。懂了吗?”   没人应。   回过头,许柏庭正望着她微笑呢,眼睛里尽是调侃之意。   容嘉这才明白过来,又被他耍了。   “你怎么这样?”   “就喜欢看你装腔作势的小模样。”他轻笑出声。   容嘉挥着铲子要过去打他,许柏庭闪了一下,上楼去了:“别闹,你的布蕾要烤焦了。”   “诓谁呢?我还没放入烤箱!”   不过这么一打岔,她也没兴趣“追杀”他了,回头继续沉浸在她的甜点制作中。   半个多小时后,几杯烤布蕾新鲜出炉。   见他要吃,她终于找到了场子,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急什么?我还没烤焦糖呢。”   “不用了,我不爱吃糖。”   “我爱做啊。没有烤焦糖的布蕾是没有灵魂的,懂不懂?”   许柏庭无奈,只好任由她把碗拿过去,撒上糖粉,一一用喷枪烤上一层焦糖、拍照、发朋友圈。   容嘉:“快,给我点赞!”   许柏庭只好又给她点赞、评论,她才往他手里塞入了一个勺子:“吃吧,趁热。”   “瞎折腾。”他淡淡说。   “那你别吃了!”她伸手要去夺杯子。   他把杯子按住:“又想我冻结你的卡?”   容嘉:“……”你赢了!   许柏庭慢条斯理品尝他的甜点,容嘉则拿着包薯片去了客厅,嘎嘣嘎嘣吃起来。   吃完后,他顺便把碗给洗了。   回头见她又在吃薯片,伸手就给拿起来。容嘉回头:“你干嘛?”   “没收。”   “你凭什么没收?”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吃垃圾食品吗?屡教不改。”   “略略略。”   “再‘略’也没用。”   容嘉气得跳起来,要去捏他的胳膊,一捏,肌肉硬实,反咯得她手指酸痛。她瞪他一眼,没好气:“你吃什么饲料长大的啊?这么硬。”   “哪儿硬?”他跟她笑。   容嘉怔了一下,在他的笑容里回过味儿来,气得推了他一下:“不正经。”   许柏庭笑:“老夫老妻的,要那么正经干什么?”   后来两人依偎着看了会儿电视,容嘉问他:“我们养只宠物好不好?”   “宠物?”   “就是小猫小狗啊什么的。”   “你会养?”他的表情明显狐疑。   容嘉不忿:“当然!你可不要小瞧我!”   许柏庭郑重地说:“我觉得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这话,算是成功激怒了容嘉:“你要不这样说我还要考虑一下呢,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还非要养不可了!”   说完,她当机立断,马上掏出手机打宠物店的预约电话。   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当着他的面儿,把声音提得很高,一副要他听个清楚明白的样儿。   许柏庭只是无奈失笑。   挂了电话后,她有心耀武扬威,问他:“明天去宠物店,许总要一起去吗?您长这么大,恐怕还没去过宠物店吧?”   他也不生气:“为什么这样说?”   容嘉:“你这样的人,瞧着就不像是是会去宠物店那种地方的。”一看就是没爱心的冷血模样。   许柏庭说:“我确实没去过。”   容嘉心道果然。   许柏庭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没去过,见识一下也好。”   “我还想去猫咖!”她心血来潮,“算了,还是不去宠物店了吧,直接去猫咖吧!我见哪只好看漂亮,就买哪种。相处个一两个小时,性格也能摸清些。宠物店的话,那么多种类,我还看花眼呢。”   “求之不得。”   “你一副我一定犹豫不决浪费你时间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明天不用你陪我去了,谢谢,我自己去!”   许柏庭忙拉住她,抱在怀里哄道:“别生气啊,不逗你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容嘉瞥他一眼,一副嫌弃的模样:“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可不想要你跟着去。”   许柏庭:“是是是,是我硬要赖着,硬要跟着你去的,容大小姐能网开一面让小的跟着,那已经是小的的万分荣幸了。”   他唇角那笑得啊。   容嘉拍了他肩一下:“你又耍我?”   许柏庭:“不闹了,快去洗澡吧,早点休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借口说不想打扰我工作所以分房自己睡,其实,半夜都在偷偷玩手机。”   容嘉没料到被他戳破,小脸涨红,但还是死犟着:“你有什么证据?”   “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不?非要我拿出你的罪证?”   “你说啊!”   “昨天夜里12:45分你还在微博回复粉丝评论呢。”   容嘉无可抵赖,脸涨得通红。但是很快,她意识过来,古怪地盯着他瞧:“大半年的你还偷窥我微博啊?”   许柏庭:“……”   忽然有种暴露的感觉……   容嘉:忽然有种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感觉 :)         第051章 猫咖   第二天天气不错,容嘉起得比往常都要早。   正对着穿衣镜比对新衣服呢, 许柏庭从后面抱住她, 抬手就遮住了她的眼睛:“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容嘉伸手要把他的手抖开:“我要换衣服。走开,去洗澡, 胡子咯得我疼。”   “让我走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故意把脸往她身上蹭, “还不让抱?你是要上天?”   “疼啊!混蛋!”容嘉瞪他。   许柏庭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才给她放开。   容嘉对他的背影龇牙。   德行!   许柏庭洗漱还是挺快的,很快他们就出了门。他问她要不要开车,容嘉说直接走路过去。   可真走路, 走了不到一公里她就开始叫了。   “怎么那么远?不是说只有2千米不到吗?累死我了。”   许柏庭看了看手表, 颇有些无奈:“我们才走了不到500米。”   “怎么可能?累死我了。”   “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了,别走路,你肯定吃不消的, 结果你听不进去。”   容嘉公主病上来:“什么叫我听不进去啊?你怎么这样说?”   “好好, 那我不说了。”   他不说话了,她又嫌□□静:“真的走不动了。”   许柏庭看了看手机:“还有一公里呢。要不, 我背你?”   容嘉嘴里说着不要,后来还是爬到了他的背上。   到了地方后,她还趴在他背上嚷嚷:“好累啊。”   许柏庭都笑了, 垫了垫她的小屁股:“累啊?哪儿累?跟我说说。”   容嘉说:“腰酸背痛, 哪儿哪儿都累。”   许柏庭笑,飞快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得了吧你,这么矫情。”   容嘉不依, 一直闹到店门口。到了里面,他拍了她一下:“小声点,别吓到猫咪。”   她也不闹了。   许柏庭给她拿了双鞋套,给她穿:“把脚抬起来。”   “我自己来。”容嘉夺过鞋套,利落穿上。   洗了手,两人才进门。许柏庭本来要清场,容嘉觉得这样不好,人多热闹,所以就没跟老板特地打招呼。   但是两人身份特殊,一进门,老板就过来了,还热情地给他们介绍各种猫的习性。有趴在笼子里睡觉的,还有被顾客抱出来把玩的。   许柏庭问她:“你喝什么吗?”   容嘉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菜单,随便点了一杯,又看向他。许柏庭说了句“随意,不加糖就好”。   就这么敲定了。   来猫咖主要就是玩猫,哪能关注喝的呢?   容嘉从这儿蹿到那边,又从楼下跑到楼上,许柏庭喊她都喊不住。后来,她趴在一面玻璃墙上定住了。   墙边的长柜上蹲着一排猫,好多品种,且品相都不错。   容嘉说:“好可爱啊,我以后也要养很多很多猫。”   许柏庭说:“你喜欢就好。”   容嘉回头,发现他站得很远,不由纳罕:“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啊。”   许柏庭摆摆手:“不了,我不喜欢猫。”   容嘉一怔,回头去看他:“猫猫那么可爱,你怎么能不喜欢?你怎么会不喜欢啊?”   许柏庭觉得有点好笑,反问:“猫咪可爱,我就一定要喜欢?那狗也可爱,我是不是也要喜欢狗?”   容嘉摇头:“狗不可爱,我不喜欢狗。”   许柏庭点点头。   那不是猫咪可爱,是她喜欢的动物都可爱,不喜欢的就不可爱。   瞧瞧她这唯我独尊的公主病性格。   “你要不要摸一摸?”她抱着一只大白猫问他。   许柏庭摆手:“不了,我不喜欢猫。”   容嘉:“摸一下嘛,没准你会喜欢呢。”   许柏庭沉默了。   看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明显抵触的表情,容嘉也知道他的态度了。有些事情,他还可以妥协,有些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   容嘉也只好放弃。   于是,这趟来猫咖之行就成了她一直在那边玩,他在旁边看着,她心里就不大开心。   老板期间还过来了一趟,有些诧异的样子,问许柏庭:“许先生不喜欢猫吗?”   许柏庭摇摇头:“我不会抱。”   老板很热情,极力推荐,还抱来了一只英国短毛猫:“来,抱一下嘛。”   谁知,他反而退了一步,声音也有些冷:“不了,你们玩吧。”   老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好歹是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人,干笑两声,扯了点别的话题,算是过去了。   容嘉看向许柏庭。   他神色冷漠,生人勿近的模样。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没说话。他问她:“怎么了?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语气很硬。   许柏庭看了她一眼,迟疑:“……是因为我没有陪你玩猫吗?抱歉。”   容嘉不吭声,反而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因为他说中了她的心思,还是他不愿意纡尊降贵陪她一起玩猫而不开心。不过,反正是心里不舒服就对了。   而且,夫妻俩一起去的,老板都在,大家都看得真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夫妻关系很差呢。   容嘉觉得有点丢人。   许柏庭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不喜欢玩猫,是有理由的。”   他说话掷地有声。   容嘉回头,狐疑的眼神,递来一个“你倒是说说看啊”的意思。   许柏庭沉吟了会儿,淡淡道:“小时候收养过一只流浪猫,没照顾好,不小心养死了。”   容嘉愣住。   他没再看她,一个人往前面去了。容嘉迟疑了一会儿才跟上去,他没回头,她也没催,就这样,听他娓娓道来。   许柏庭:“那时候就觉得,生命真是渺小,尤其是这样脆弱的小生命。既然照顾不好,那就索性不要去碰。如果你要养,那就要负起责任。”   容嘉:“……你是在说我吗?你觉得我养不好?”   “不是。”他笑了笑说,眼神很真,“我是在说我自己。我觉得,我养不好小动物。所以,我也有点怕。”   “你怕?”容嘉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这上面,满含新奇地说,“这倒是稀罕事啊,你觉得有怕的东西?”   许柏庭说:“我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我不会怕?”   容嘉却笑得很放浪形骸:“你这样的人,原来也有怕的啊。那好,我决定了,以后在家里养三只猫,不——五只、十只,哈哈哈……”   许柏庭摇摇头,懒得理她了。越说她越来劲,越是要跟你唱反调。   他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墨迹的人。   ……   最近天气有些回暖,容嘉的更衣室换上了崭新的小裙子,去工作室工作都感觉雄赳赳气昂昂了很多。   因为要给温梨拍一个高端的口红广告,容嘉和周琦最近都沉浸在策划中。可策划来策划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场地是不是不大好?不够高端啊。”周琦咬着笔杆子,建议,“要不你去借一座宫殿,金碧辉煌那种?法式奢华风格、缀满水晶的怎么样?”   容嘉:“……你以为我是英国女王啊,还去借一座城堡?还法式奢华风格,缀满水晶?”真是无力吐槽。   周琦无辜:“你老公那么有钱,让你去借,又不是让你去买。”   容嘉:“我才不要跟他开口。”   周琦竖起耳朵,一副八卦的样子:“又吵架了?”   “没!”容嘉说,“我在家里养了一只猫,他不开心,所以……”   周琦想当然地接道:“所以搬出去住了……”   “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容嘉白她一眼,随即哭唧唧地说,“他就养了一条蛇,啊啊啊,真的是毒蛇的那种蛇啊,金灿灿的外表,那鳞片、好恶心啊。”   周琦震惊:“你湖绿的吧。”   容嘉:“我要是湖绿,让我这个暑假胖二十斤!”   周琦这下相信了。   胖二十斤啊,够毒的了。   不过,关于温梨新口红拍摄场地的问题,容嘉还真是伤透了脑筋。回到家里,却在家门口见到了魏洵。   容嘉踩了踩脚底结实的细高跟,不阴不阳地说:“什么风把您大总管吹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事直说。”说完快滚。   魏洵干笑,见多了商场上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像她这样直接踩人脸不给人面子的,还真是少见。   不过,她也是看人下碟,知道他就是许柏庭的跟班,许柏庭是真宠她,所以他压根不能拿她怎么办,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呢。   魏洵暗叹自己倒霉,只好笑吟吟奉上一个小盒子:“这是许先生让我送您的礼物。”   “礼物?”容嘉接过来盒子。   不沉,挺轻的,只有巴掌大小,黑色暗纹,还缠着红色绸带,包装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容嘉纳罕,不忘刺他两句:“他还会给我送礼物呢。”心里却道,终于知道要低头求和了,狗男人!   “行了行了,我回去会看的,回去吧。”说完也不拆礼物,直接回了房子。   魏洵一边拿帕子擦汗一边离开,感慨。   夫妻俩一样不好伺候,有钱的都是王八蛋!   前脚刚进门,后脚她就迫不及待把门关上、拆开了盒子。   盒子里只有一枚钥匙——和一张卡片。   卡片上很简单,只有一行字:   今有S市私人城堡一座,敬谢夫人,望夫人原谅我之前的鲁莽和无礼。   此致敬礼!   署名是:你的亲亲老公大人许柏庭 :)   容嘉:“……”   这语气怎么那么像她伪装的啊?还有后面的那个“:)”,可真是他妈的魔性!他是送礼物还是在讽刺她啊……啊,不对——   不对!城堡?他送了她一座城堡?!!   容嘉急吼吼又拿起了卡片,仔仔细细地阅读,又把最下面的地址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差点没晕过去。   ——幸福地晕过去。         第052章 闹事   许柏庭大概穷得只剩下钱了!   只会拿钱砸人!   容嘉无数次在心里腹诽,但是不可否认, 她确实享受着他的财富所带来的一切。比如, 她有了一张无限度的黑卡,又在临市海滨拥有了几套独栋别墅, 到HS旗下的任何一家奢侈品店消费直接刷脸,只要签单, 经理就会奉若上宾、笑脸相迎地把她送走。那些投资商, 知道她跟HS有关系,哪怕不知道她是他老婆,也会另眼相待。   周琦:“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 不过, 有一点不能否认,他有钱,他还大方。”   容嘉点点头:“因为他送了你一套房子一辆车。所以, 他立刻从‘冷血无情的资本家’荣升成‘金主’, 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连自己差点没命的事都忘了!”   周琦心虚理亏,声音都弱了:“不管怎么样, 他对你好不就成了?这恰恰证明了他这人由内而外的真高冷,只对你一个人温柔,不为美色所动摇。要不然, 当初看到貌美如花的我身陷囹圄, 居然不挺身而出,看到不是立马就走……此情此景……”   “你可闭嘴吧你,舌头撸直了再说话。”   “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嘻嘻哈哈, 在安盛的员工餐厅里吃得开怀。   这时,有人忽然过来,扬手就把一杯果汁泼到了容嘉的脸上。   粘稠的汁液糊了容嘉满身,周围的其他职员也都愣住了,不解地朝这边望来,有看好戏的,也有满含担忧的。   周琦拍案而起,怒视来人:“秦曼菲你疯了!”   秦曼菲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都是怨毒:“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抢我男朋友!你要不要脸皮?”   “谁抢你男朋友了?”容嘉懵逼。   秦曼菲身边一跟班义正言辞:“不是你还有谁?这段时间,谢总就跟你走得近!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谢总怎么会提出跟曼菲分手?你老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除了你还有谁?做了还不承认!”   容嘉被气笑了,也觉得见了鬼,她跟谢涵就是泛泛之交,顶多是生意往来,哪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见她还要比比,容嘉直接堵住她的花头:“小姐,捉贼要拿赃,说话要讲证据。我跟谢总只是合作关系,没有任何暧昧,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你说谎!”   容嘉:“法律还讲究疑罪从无呢,这么小姐,你知道不知道诽谤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这么瞎说一气,污蔑我的声誉,请问有证据吗?要不要法庭上见?”   这人立刻就焉了,眼睛往别的地方站,一看就是站不住脚跟。   秦曼菲气得要死,狠狠瞪了她一眼——来时说得信誓旦旦,真来了,关键时候掉链子。   让她脸面往哪儿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泼了人一杯橙汁了,怎么都要硬气到底。   于是,她把人推开,自己上:“容嘉,你别狡辩了,你敢说你跟谢涵没有暧昧吗?如果没有,他为什么请你吃饭?”   容嘉愣住,在她冷笑的眼睛里,又马上回过味来,苦笑:“秦小姐,合作伙伴不能互相请吃饭吗?吃了就是有暧昧?照你这么说,全天下的老板都别请人吃饭了。”   秦曼菲说不过她,气得发抖,指着她鼻子:“容嘉,你就是个碧池!”   容嘉掏手机:“再说一遍,我给你录音,有种去法庭上你也这么说。”   秦曼菲跺着脚,带着人气呼呼地走了。   周琦气得不行:“就这么放她走了?”   “当然没这么简单了。”容嘉冷笑,马上带她去了监控室,跟监控的小刘要食堂的视频。   小刘有点为难:“我没这权限啊。”   容嘉当然知道他没权限,她就是过来问一下,带着周琦出来时,周琦急了:“那跟谁去要权限?”   容嘉成竹在胸:“他没有,谢总有吧?”   周琦:“啊?”   容嘉:“这都是他不清不楚搞出来的祸,不找他背锅找谁?我遭了这罪,他总得赔偿我什么吧。而且,这事真闹起来,顶多就是秦曼菲赔我点钱,还不如找他这始作俑者要点好处。”   周琦竖起大拇指:“高啊,我容嘉姐真是英明神武,盖世无双!”   “行了行了,词语先学学好再拍我马屁吧。”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这事儿果然很快就传到了谢涵耳朵里。出于愧疚,下午他就请容嘉吃了顿饭,委婉地询问了一下这件事。   容嘉装模作样地低头抿了口柠檬水,叹气:“以后你还是别请我吃饭了,不然,我下次被泼的就不是橙汁而是硫酸了。”   谢涵脸色尴尬:“我也不知道她居然会干出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容嘉,对不住啊。”   容嘉说:“那也不能怪你,说实在的,谁碰到秦曼菲那样的也只能自认倒霉。”   谢涵苦笑,跟她聊起他跟秦曼菲的往事,听得容嘉有点不耐烦。   这事情发展,跟她想象中不大一样啊。   好在,谢涵是个情商蛮高的人,懂得察言观色,很快就适可而止,转而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是我不对,要是闹上媒体的话,对我们都不好。容嘉,这样吧,我这儿有条布鲁塞参展拍回来的粉钻项链,跟你挺配的。”   他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打开了,推到她面前。   容嘉愣住。   整整五颗粉钻组合成的项链,最中央那颗有5克拉左右,侧翼那四颗也有3克拉大小,四周环绕的其他小钻也都是整钻切割的活镶,工艺非凡。   这就有点贵重了,容嘉推回去:“我跟您开玩笑的,这个我不能收。”   谢涵推回来,眼中含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难道,你想让我欠你人情?你应该知道,一条项链而已,对我算不了什么。”   这样一来,容嘉反倒尴尬得不行,假意收下。   等他开车送自己回去时,当做不小心遗落,又放回了他车上。   谁知第二天,他差人专门给她快递过来了。   容嘉捧着盒子:“……”   许柏庭穿着睡袍从楼上下来:“你买的什么东西呢?怎么一大早的来送货?”   容嘉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他看到了。许柏庭走到她面前,按住了她的手,把盒子拿过来:“新项链?还挺漂亮的,粉钻最是难得,尤其是切割完整的……”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放在项链下面的卡片,上面写着:   “容小姐,请务必收下,否则我心里难安。”   署名是:谢涵。   许柏庭盯着卡片看了会儿,看得容嘉心惊胆战。   她一把抢过卡片,塞回了兜里,打了个哈哈:“他做错了一件事,害得我被人当众泼果汁,所以送一条项链来赔罪。”   “赔罪?你被人泼果汁?什么事时候的事?”他侧头看她,语气微顿。   容嘉干笑两声:“小事情,我又没什么事情,你别放心上啊。”   许柏庭说:“原来我们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虽然语气平和,面色平静,但是难掩讥诮。   容嘉急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柏庭:“我想的怎么样?”他复又垂头,指尖挑起那条项链,“不过是5克拉的钻石,哪有跟人道歉这么寒酸抠门的?他这是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我?”   容嘉:“……”你刚刚不是还夸项链不错来着的……   许柏庭丢下项链,转身上楼:“改天我送你一条大的,扔了吧。戴这种玩意儿出去,那是丢人。”   容嘉:“……”   ……   后来,那条项链被许柏庭没收了。   容嘉还没来得及腹诽,魏洵就给容嘉送来了一条蓝钻项链,中央也是五颗连环,每一颗都有8克那么大,闪瞎人眼。   容嘉皮肤本来就白,戴上后,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光彩夺目,贵气逼人,映照得头发都乌黑亮丽了不少。   “太美了。”周琦不遗余力地赞美,“真是掉落凡尘的仙女啊!”   “美丽与贵气并存,优雅与气质同在,简直秒杀那些个娱乐圈的什么四小花旦!”   “仙女,请收下我的膝盖,我已经完全臣服在你的美貌与高贵的气质之下!我恨不得把我的眼睛都黏在你身上,让它无时无刻不与有荣焉,感受这无与伦比的绝代风华!”   ……   容嘉被她夸得有点飘飘然,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满意地点点头。   另一边。   谢涵在办公室等了一整天,却没有等到任何动静。向来沉稳的他,也不由有些心烦意乱,暗暗思忖,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也许,许总对这位小妻子没有您想象中那么重视。”Lisa窥探了一下他的神色,缓缓道。   谢涵摆了摆手,示意她按兵不动:“你继续和容嘉保持联系,再观察一下。他这个人薄情寡义,深不可测,最是沉得住气,别被表象迷惑了。他是一条蛰伏的毒蛇,惯会谋而后动,一逮到机会就把你往死里咬,连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Lisa有些迟疑,回忆了一下:“我那天见过他一面,生得很俊俏啊。”   而且而且面相好,剑眉深目,是天生的坚毅刚强之相。   虽然客气,不怎么多话,骨子里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距离感。只有跟他那个小妻子说话的时候,笑起来好像很温柔。   蛮无害的一个贵公子。   谢涵瞥她一眼,嗤笑:“会咬人的狗不叫,你听过没有?当年,他用那副无害斯文的模样骗了多少人?连我都骗过了。在发难前,许怀山、许延庭,包括我和方文熙,谁会想到,他是那么狡猾阴狠的一个人,下水道的阴沟都比他心里干净点。”   话是这么说,他眼中并没有多少厌恶,只有棋逢对手的兴味。   谢涵生性好强,喜欢掠夺,对于毫无挑战的东西,他连玩一玩的兴趣没有。男人如此,女人也如此。   Lisa从一旁偷偷看他一眼,心里也明白。   方文熙把他当兄弟,他表面也跟他兄友弟恭,但谢涵这样的人,哪里会真的对人掏心掏肺?   许柏庭当年利用方文熙那个愣头青,那是明着利用,再奸猾也不弄那套虚的。   谢涵自己呢?   玩弄别人的一腔真心,当真没比许柏庭好多少。   不,许柏庭都比他磊落些。         第053章 后台   “下班了吗?晚点我来接你吃饭吧。”这日,许柏庭给她发了短信。   容嘉没好气, 回复他:“忙着呢, 要加班。”   这倒不是虚言,《鲜花与少年》这档节目很欢迎, 她最近策划的几个节目都在跟进中,关于这一期要邀请的主角还没确定, 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许柏庭:“那好吧, 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容嘉敷衍地回了一个“嗯嗯”,回复完, 又有些后悔, 心里想,她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容嘉,这期的《鲜花与少年》, 你想好请谁了吗?”周琦刚刚处理好一个节目的后期, 抱着文件敲门进来。   彼时,容嘉正在准备下一期综艺的邀请名单, 想了想,说出了想了很多天的答案:“阮浩池。”   周琦噎得几乎说不出话,看她的目光, 犹如在看一个神经病:“……你是飘了吗?容总, 要不要我提前给你点根蜡烛?”   容嘉神色坚定,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周琦一脸看壮士的眼神:“……你真敢去请阮浩池啊?”   这位主儿在娱乐圈不过出道几年,却已经是顶流Top的男星了, 国民度极高。当然,与他极致的容貌和传神的演技相比,还有他那无与伦比的二世祖脾气。   发布会直接怼狗仔,在拍摄现场跟导演互骂撂挑子不干这都不是事儿,还有拍广告时看女主角不顺眼直接走入的,宁愿背负巨额违约金都不拍,可谓乖戾任性到了极点。   而且,据说嘴巴剧毒。   这么作还没凉,反而越来越火的,整个圈里就这么一位,独一份儿。   关键还没什么背景,是选秀出道的平民爱豆。   容嘉掏出手机,说干就干,直接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是阮浩池的经纪人胡勉接起来的。   容嘉也是费了点渠道和人脉才弄到的这电话,她语气谦卑,笑着说:“您好,我是Piano&Moon的总经理,我们现在有一档节目反响很好,想请……”   胡勉耐心地听她说完,笑着说:“好的,容小姐,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跟浩池商量的……后续情况,可以跟浩池的助理小杨跟进。”   挂了电话后,胡勉嘴角的不屑就漾开了,瞥一眼一旁的小杨:“Piano&Moon是什么鬼?听都没听过。真是无语,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公司都来请咱们浩池了,当我们傻子啊,白给蹭热度?再说了,浩池他请得起吗?咱家的广告和节目预约都快排到明年下半年了。”   小杨不敢反驳,连忙百度,然后拿着平板凑过去:“刘哥你看,这个Piano&Moon是注册在京城本地的……规模是有点小,注册资金是1200万……”   “才1200万?什么小破公司啊,心里没点儿逼数吗?也敢来请浩池?”胡勉更加鄙夷,弹了弹刚修剪好的指甲,“还派这么个小姑娘来洽谈?这声音幼齿的啊,成年了没?”   快四十的娘炮老男人,说话贼损,向来阴阳怪气,小杨腹诽,面上却是谄媚无比:“胡总说的是,犯不着为了这种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生气。”   ……   容嘉挂了电话后,笑容就落下来了:“这姓胡的真不好对付,惯会打太极。”   苏禾不解:“我看他挺客气的呀。”   容嘉看她一眼,这姑娘脑子怎么一根筋啊。   周琦接过容嘉的话茬:“你听不出他这是托词吗?什么回头跟浩池商量?要是有戏,还让你跟他助理跟进,呵,这摆明了就是不想鸟你,笨蛋,你是不是傻啊?”   “啊?”苏禾愣住,迟疑起来,“可他话说得挺客气的啊。”   周琦无奈:“姐姐哎,你再多工作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这就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他是大经纪人,要是直接挂你电话或者冷嘲热讽,被记者知道了怎么办?你用脚后跟想想,阮浩池也不可能看得上咱们这种小公司?”   “……可是,我们节目做得还不错啊。”   “节目是不错,但阮浩池谁啊?还缺好节目上吗?姐姐,长点儿心吧。别想了,没戏。胡勉是什么人?你也不打听打听,那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货色,拉皮条请水军抹黑对家什么缺德事儿他没干过?不然,凭什么从一个小小场务混到现在?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阮浩池,娱乐圈能混出头的,尤其是迅速爆红的,肯定有几把刷子。别看他表面跟个没脑子的二世祖似的,还真没干过太出格的事。”   “……阮浩池的歌确实唱得不错,戏演得也不错啊。而且,他长得是真的好看。”苏禾叹道。   周琦呵呵:“就那张臭脸,还好看呢?”   苏禾没反驳,心里想得很美,要是阮浩池参加他们的节目,肯定能大火。   容嘉看她一眼,有心历练历练她:“这么有信心?那这洽谈工作就交给你吧。”   苏禾欣然应允,跃跃欲试。   可是,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别说合作了,连个回音都没有。   苏禾急了,连着几天打过去,接的都是助理小杨,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敷衍变得越来越不耐。   这日,甚至都爆粗口了:“有完没完了?都说浩池没空了,你怎么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撕也撕不下来呢!”   苏禾也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一毕业就进了这家年轻人组成的工作室,上下都很和睦,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呢,她都懵了。   弱弱道:“可是你都没跟浩池说,我们的节目真的不错的,你可以了解一下……我们老板跟HS……”   小杨不耐烦地打断她:“提什么提?我们浩池什么节目不能上?就你们那个破公司,能制作得出什么好节目?给脸不要脸,烦的要死。别再打来了!”   小杨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转而换上笑脸,对一旁的胡勉道:“已经打发了,胡总。”   胡勉点点头:“做的不错,她要再打来,就告她骚扰,真是烦死了。”   小杨连忙附和:“就是,这种破公司破节目,居然还厚着脸皮来请浩池!”   话音未落,胡勉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电话,他一脸不耐烦地接通:“喂——”   可说了几分钟脸色就变得恭谨起来,“……这样啊,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马上联系容总,劳烦秦经理亲自打这通电话了,哈哈……”   挂断后,胡勉一脸火烧屁股的表情,扬手指挥小杨:“快!快——快打回去,跟那个什么Piano&Moon的负责人说,浩池接受他们的邀请,参加下一期的《鲜花与少年》。”   “啊?”   “啊什么啊?HS集团的秦总刚刚打电话给我了,说这个什么Piano&Moon是他们投资扶持的。”   “什么?”小杨快惊掉了下巴,嘀咕,“HS集团怎么会投资这种小破公司?搞错没啊?”   “你问我我问谁?”胡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Piano&Moon这种百度百科都只有一个简单词条的小破公司,怎么会跟HS这种庞然大物牵扯到一起?   而且,打电话来的还是HS在京城的经销代表秦伟明,平日里,胡勉怎么有机会跟这种人通话?   那是他们飓风传媒的大老板才可以接触到的层次。   人不可貌相啊,这小破公司,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不成?!   ……   电话被掐断后,苏禾的情绪非常低落。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说过呢。   她掰着支圆珠笔,心里叹着气,有点六神无主了。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是容嘉。   “老板……”苏禾垂下脸,焉哒哒的。   容嘉拍拍她的小脑袋:“没事儿,大不了我们请别人,干这行的,哪有不碰钉子的?现在对我们爱答不理,到时候让他们高攀不起!”   “你要让谁对你高攀不起啊?”有人在门口轻笑。   容嘉听到声音就猛地回过头去了。   真的是许柏庭。   她惊喜地站起来,望入他含笑的眼睛里时,又轻哼一声,装模作样地说:“不是让你别来了吗?工作忙。”   苏禾在后面瞟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许柏庭点点头,泰然自若地往里走:“那我去休息室等你。”   见他进了休息室,容嘉又后悔了。   苏禾在后面小声嘟哝:“让你装逼。”   容嘉回头瞪她:“这个月奖金还要不要了?”   苏禾:“老板英明神武!”   容嘉踌躇满志地离开。   ……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然后直接推开。   容嘉俏生生站门口,往里望去。   偌大的地方,只有许柏庭一人,低头在膝盖上垫了本书,慢慢翻看着。与她的大动静相比,他只是抬了一下眼帘,自然地把书合上。   问她:“忙完了?”   容嘉哼一声。   分明知道她是故作姿态,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地等,玩段位,好像永远玩不过他。因为,始终没他有耐心。   许柏庭站起来,朝门口的位置抬抬下巴,又问她:“那走不走?”   容嘉:“走啊!”   今天不是江叔开的车,他自己开,换了辆比较休闲的跑车,火红色的,很扎眼。容嘉上车前还看了他一眼,心里咂舌不已。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发动车子,也回头看她。   容嘉说:“难得这么张扬啊。”他不是最讨厌高调吗?   许柏庭说:“你喜欢呀。”   容嘉:“……”   在她暗搓搓瞪他泄愤的时候,他侧头瞥她,眼神促狭。   容嘉受激,扑上去捶他。   许柏庭喝道:“开车呢,别闹,有什么事情到家再说!”   “不敢跟我一起死啊?”她扬起脸,哂笑。   他只是递给她一个平和的眼神。   眼见闹不起来,她也觉得没趣了。到了家里,她在前面走,先是踢鞋子,又是摘围巾,一边走一边扔东西。   许柏庭好脾气地在后面帮她捡,捡完了,又给拾掇到一边挂起来,扬手拍了拍。   她在餐厅喝牛奶,他在后面帮她拿熨斗烫衣服:“最近在忙一档综艺?”   没想到他会问起她的工作,容嘉纳罕,回头看他:“日理万机的许大大,也关心我这些小事情了?是工作不够多,还是钱赚得烫手了啊?”   许柏庭无视她的挑衅,道:“加油。这两年,综艺不好做,要做市场欢迎的,更不容易。”   容嘉得意起来:“我这档节目同期收视第一。”   “嗯,你思维挺开阔的。”   被他一夸,容嘉更加飘飘然了:“那是。”   许柏庭回头跟她笑了一下:“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啊?”她抬着脸,得意的样子。   许柏庭:“精神病人思路广。”   容嘉忽然清醒,跑过去抢他手里的熨斗:“又损我!我跟你拼了——”   “别闹啊,手里拿着熨斗呢。”   闹来闹去,熨斗差点烫她身上,好在许柏庭眼疾手快,挡了一下,热烫的那一面正好砸他手背上。   “啊!”容嘉连忙松手。   许柏庭右手搭在左手腕上,解开扣子,把袖子挽到了肘弯里。手背被烫到的地方红通通一边,看着有些渗人。   他皱着眉甩了甩手,扫她一眼:“满意了?”   她不吭声了。   半晌,弱弱道:“是不是要去医院打疫苗啊……”   “你以为是狂犬病啊?”他都气笑了,摇摇头,去了房间。   出乎愧疚,容嘉找来药箱给他上药包扎,笨手笨脚的,也算是扎好了,还给绑了一个蝴蝶结。   许柏庭举着手在面前看了会儿,忽然问她:“瞧瞧你这包扎手艺,像不像木乃伊?”   她本来愁云惨淡的,他这么说,破涕而笑:“呸!”   “笑了笑了。”他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鼻子上。   许柏庭的眼睛乌黑清澈,像午后蕴着阳光的粼粼水波,渐渐在她心里荡漾起来。   容嘉被他这么静静看着,一颗心也被填得满满的,有点不大敢看他。   对视了会儿,许柏庭走到桌边:“你要请阮浩池?”   “是啊!”容嘉从床边站起,快步过去,翻了几张资料出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节目策划我还在写。”   “可以给我看看吗?”   容嘉把资料递给他,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还在修改整理。”   许柏庭认真翻看了几下:“挺好的,很有创意。”   容嘉看他一眼:“你有认真看吗?翻得这么快?”   许柏庭:“我看东西比较快。”见她似乎还是不信,他跟她说了说策划的内容,都是信手拈来。   容嘉渐渐睁大了眼睛,又有些郁闷:“……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策划是你写的呢。肯定是我写的太渣了,思路闭塞,跟那些旧方案大同小异,所以你扫两眼就猜到后面了。”   “不用妄自菲薄,没骗你,写得挺好的。”   夜风从窗外灌进,扬起了白色的波点窗纱,视野里朦朦胧胧的,像蒙着一层雾气。容嘉抬头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了窗户上,被暖黄色的灯光虚虚地笼在一起。   他的声音还在她耳边:“不过这里有点问题,我觉得这个环节可以改成……你有在听吗?”   他说话的声音停住。   容嘉猝不及防地抬头,撞入他满是笑意的眼睛里。   有点探究,有点宠溺。   她的脸不争气地升温,有点不敢看他,却又贪恋地不想移开目光。   很努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总想着,这个时候说点儿什么比较好:“……我……我这期节目请到阮浩池了。”   “是吗?那太厉害了。”许柏庭低笑,看着她,“我就说了,你的策划很不错啊。”   她听他这么说,信心又膨胀起来。   只是,夜半醒来的时候,她却发现他不在身边。   她没多想,光着脚打算去洗手间。到了门口,脚步却顿住了。   洗手间的门半开着,里面有隐约的灯光,许柏庭的声音压得很低,从里面传来:“好,伟明,我知道了……对,麻烦你跟胡勉打好招呼。”   “不,不用特别关照,只要让他注意分寸,别过分,如果需要资金和资源之类的,这不是问题,HS这两年对娱乐行业也挺看重,阮浩池也是一颗挺有潜力的新星……”   “不,跟她是我妻子没有关系,新人需要鼓励,我们刚创业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是有实力的,我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   ……   容嘉按原路返回,钻进了被窝里。   眼睛却是睁着,这一刻,心里被酸涩填满,又泛起说不出的温暖。   还有一些愧怍。   许柏庭回来时脚步很轻,刻意放缓了。   容嘉感觉他躺了下来,身上微微一压,是他把被子给她往上掖了掖。         第054章 煎蛋   第二天早上。   许柏庭切着煎蛋,过了会儿, 抬一下头:“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吃啊。不合口味?想吃什么, 下次跟我说。”   容嘉忙垂下头,摇头:“没有的事儿, 挺好吃的。”   他笑了笑,把切成条状的煎蛋叉到她碗里:“快吃吧。”   “嗯嗯。”   吃了会儿, 却发现他没有吃, 容嘉迟疑地抬起头,和他微笑的眼睛对上:“……你怎么只说我,你自己怎么不吃?”   许柏庭笑了笑:“难得看你这么乖, 忍不住多看会儿。”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调侃, 她有点不自在,更加认真地扒盘里的煎蛋。   “别只顾着吃蛋,早上多吃点水果。”他把一碗糖拌西红柿推到她面前。   西红柿很新鲜, 拌好了搁了会儿, 已经流出了红色的汁液,稠稠的, 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熟度。   “嗯嗯。”小脑袋动了动,继续低头吃。   “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容嘉怔了怔,看向他。   许柏庭说:“好久没带你出去玩了。”   容嘉:“我没事, 就是上午还得去一趟工作室, 处理一下那个节目时间。”   许柏庭:“那正好,我上午也要去一趟公司,交代一下事情。”他看一下腕表, “中午11点左右来接你,行吗?”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跟她讪笑,“不好意思,习惯这样讲话了,很难改过来。你说吧,你什么时候比较方便?说个时间,我过来接你。”   容嘉忙道:“没关系的,11点就11点。”   心里道,其实她也无所谓。   他有时候是很霸道,让人恨得牙痒痒,不过,有些地方的决断和雷厉风行还是能接受的。   这人沉稳敏锐,思虑得也比较周全。   很多地方的决定,比她自己瞎出主意强多了。   也免得她少走很多弯路。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柏庭笑一笑,起身把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捞起来。容嘉也吃完了,搁了筷子。   她要收拾,结果被他拦了。   他调侃的语气:“小懒猪居然会主动收拾?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容嘉小声比比:“什么小懒猪?我偶尔也做家务的好不!”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拿过她手里的碗筷:“搁着吧,晚点会有钟点工来收拾的。指望你做家务?那还不如我自己来。没得把家里仅有的几副碗筷都给摔了。”   “你怎么这样说啊?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嗯。”许柏庭点点头,牵着她往外走,“打个五五折差不多——摔一半。”   “还说?!”   送她到工作室后,许柏庭就去了公司。   她前脚刚到,后脚胡勉的电话就来了。容嘉接通,笑容听起来还挺真:“胡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容总,闲话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主要是浩池参加的这档综艺的事儿。我想先了解一下这档综艺的内容,看看有没有跟浩池的形象和发展路线相悖的……大家丑话说前头,您说是吧?”   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却非常客气。   容嘉也知道规矩,跟他讨论起来,也为了节目的效果。   “……好的,那大概就是这样,麻烦容总了。”   “是我麻烦您才对。”   “那就这样,再会,祝咱们合作愉快。”   “愉快。”   ……   阮浩池今天的心情很差。   当然了,他平时的心情也不见得有多好,整天都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表情。所以,今天记者招待会的时候,他直接打了一个记者。   艺人休息室内。   胡勉刚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就荡然无存了。   他摇着宣传单,呼哧呼哧扇着风:“你行啊,牛逼,太牛逼了,以前就是口角,现在直接上手了。明天,‘阮浩池记者会打人,巨星原来是这副嘴脸’肯定上头条。”   阮浩池却好似没听到,靠在沙发里打游戏,脚还一翘一翘的。   他身高腿长,略一舒展就把整张沙发都占了,任凭胡勉在那边暴跳如雷、冷嘲热讽,眼皮都没睁一下,气得胡勉更是牙痒痒,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小杨忙打圆场:“那个记者也是太过分了,竟然拿浩池哥的母亲说事儿,浩池哥这才忍不住打了他。胡哥,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事儿压下来吧?是买水军还是围魏救赵让周一涵的恋情提前公布,您说一声?”   “让我想想,一涵她这个……哎哎哎,阮浩池,你这个臭小子,你去哪儿?”   小杨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掠过一阵风,转眼间,他已经出了门。   远远的,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闷死了,出去兜兜风。”   “气死我了,这个混小子!”胡勉在那边猛扇扇子,“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他能有今天吗?让他去陪赵总他不愿意,出去喝个酒压根就不睬我,也不怕得罪人……这次要参加的这个综艺要是再搞砸——我的天!”   小杨:“您之前不是说,就是一个小综艺吗?充其量收视率不错,用得着这么重视?”   “你懂什么呀?HS的秦总都跟我打了好几次招呼了,这能是一个普通综艺?这家叫什么Piano&Moon的工作室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背景。兴许,就是跟HS某个高层有什么密切关系。”   胡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就越是愁云惨淡,急得在原地打转,“他这个臭脾气,上节目的时候可别给我撂挑子啊!”   ……   阮浩池是孤儿,很小的时候被一个老婆婆收养,婆婆去世后,就自己生活了。他混过社会,扛过煤气瓶,还捡过破烂,高中时被胡勉发掘,开始进入娱乐圈。   今天,是他婆婆的忌日。   出了公司后,迎面就碰到两个狗仔,以为躲在草丛里就没人发现。阮浩池也不多话,转而去了地下室。   “人呢?怎么一进消防通道就不见了?”一记者躲在草丛里,狐疑。   “不知道啊。”同伴道,“不会是跑了吧?”   “怎么可能?消防通道到停车场就一条道啊,他能上哪儿去……”   话音未落,极响亮的马达声从地下车库里传来,几乎是转眼间,一辆黑红相间的机车以迅雷之势冲出来,直奔他们的面门。   两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后退。   谁知,这一退直接撞到了身后推来的垃圾车,兜头被盖了一脸的垃圾,散发着恶臭。   “没事吧?”清洁工老爷爷连忙去扶他们。   “滚开——”两人爬起来,一边拍打,一边愤怒地朝远处望去。这时候,阮浩池也回了一下头。   黑色的头盔下,那双眼睛仿佛带着讥诮。   “操!”   两人一人骂一句,气急败坏地搀扶着走了。   ……   容嘉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终于排到了那家老字号卷饼店的最后一张卷饼。   “小姑娘,反正是最后一张了,这些肉沫都给你吧。”店主笑着用夹子夹给她,还多给了一勺蜂蜜芥末酱。   容嘉很有礼貌地鞠躬道谢:“伯伯再见。”摆摆手,捧着卷饼到了外面。   卷饼很香,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正要咬下,迎面而来一辆车,裹着劲风和她擦肩而过——直接把她带的一个踉跄。   卷饼也“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那车在前面地上划出了一道刺眼的白线、转了个弯才停下。下一秒,始作俑者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年轻气盛的脸。   是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看着就二十出头,穿着一件宽大的黑T恤,腕上戴着只宽大的电子表。他握着机车柄,手指修长,骨节很粗。   容嘉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卷饼,又看看他,竟然气都撒不出来了。   这人是真高,也是真拽,单腿支地,头盔后,看不出表情,撞翻了别人的卷饼,却一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   容嘉很想上去跟他理论,但是,这人瞧着就不好相与,而且他这么高……   她目测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咬着牙把卷饼捡了起来,拍了拍,想扔进垃圾桶,又有些不舍得。   心揪成了一团。   下一秒,一沓钱被人拍进了她手里,伴随着不耐烦的声音:“拿着!小爷还有事儿。”   容嘉下意识拿住,还没意识过来,阮浩池已经上了车,重新驱动。   “喂,你——”   他应声回头,皱紧眉头,满脸的警惕:“你不会还想敲诈吧?一个卷饼而已!”说着就转动把手。   一阵引擎声过后,转眼就没了声音。   容嘉:“……”   这就是容嘉私底下和阮浩池小朋友的第一次见面。   实在算不得愉快。   以至于后面还会惹出那么一大堆事情。   因为这件事,容嘉一上午的差心情。中午11点整,许柏庭来接她,简单地发了条短信:“到了,我在楼下,下来吧。”   “嗯嗯。”容嘉闷闷地应了声,背了Her bag双肩包下了楼。   容嘉的包包很多,如果遇到喜欢的款,可以每种颜色都买一遍,甚至会托人打专线过去预定定制的系列,整齐地挂到衣柜里。   不过,她并不一定会背。   有时候,就是心血来潮。   许柏庭的专车已经停在树荫里,容嘉一下去,门童马上过来开门。她顺势跨进后座,脚下不稳,差点扑到他身上。   许柏庭伸出双手托住她:“小心点。”   第055章 刺激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车开出段路,许柏庭忽然问她。   “没什么。”容嘉说,“大早上的,碰到个蛮横不讲理的小屁孩。”   许柏庭笑着叠了叠腿:“你自己就不是个孩子了?”   容嘉回头,恶形恶状。   他笑,举手告饶:“我不说,不说了。”   容嘉扑过去:“跟你拼了——”   “好。”他顺势接住她,把她抱起来,让她坐他大腿上。她还要去捶他,被他轻松捉了手,放在唇下亲了亲:“别闹。”   “谁跟你闹呢?我要跟你拼命!”   “行,到了温泉会馆,随你拼,想弄死我都可以。”后半句话多少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旖旎。   容嘉推了他一下,小心朝前面望去:“你小声点儿。”   许柏庭:“没事儿,我下了隔离板,司机听不到我们说话。”   她这才松了口气,哼一声:“不早说?”   他只是笑,捏捏她的脸:“越来越娇气了。”   “哼——”   许柏庭笑着搂紧了她的腰:“不过,都是我宠的。”   “略略略。”   许柏庭带她去的是这边有名的一家温泉会馆,私人制,是本地一个富豪自己出资和几个圈内人建造的,只定期向圈里人开放。   车进了栅栏门,在山道上驰了会儿,渐渐开到半山腰,容嘉才在丛林掩映里看到隐约闪烁着灯火的正门。   满田园风格的。   她去过不少建在山上的度假山庄,这儿不算最大的,却很雅致。   司机把钥匙递给了酒店的保安,车马上就被开走了。容嘉站红地毯上往里望了望,提了提身上的牛仔裤,问他:“你要说来这种地方,还有酒会,我就不穿这么寒碜了。”   “你这样穿就够艳压群芳了,给别人留点儿活路吧。”   容嘉多看他一眼,眼神探究。   许柏庭:“怎么了?”   容嘉:“我发现你嘴巴越来越甜了。”   他轻笑一下,牵了她的手进门。   大堂今天有交谊舞会,灭了灯后,一楼大厅特别热闹。没有熟识的人,容嘉也懒得下去,跟许柏庭在二楼找了个角落坐了。   下面灯红酒绿的,男男女女很是热闹。   容嘉端着高脚杯晃了晃,忽然望着其中一个地方不动了。   许柏庭发现了她的异样,把酒杯搁下:“怎么了?”   容嘉:“……看到一个熟人。”   许柏庭没继续问,循着她目光所及的地方望去。   舞池一角,穿蓝色两片低胸裙的女人摇摇晃晃地摆着手里的杯子,裙子布料少得可怜,后背几乎全露着。   她的手搭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是秦曼菲。   容嘉两片嘴唇很久才碰了一下,迟疑道:“她怎么……”   许柏庭低头品酒,抿了口,看了看杯里的液体:“三天前,秦家破产了,她爸妈也出了车祸,欠了一大笔债。”   “谢涵不管她吗?怎么说都是……”   许柏庭瞥她一眼:“你对谢涵了解多少?”   容嘉:“……”   他哂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秦曼菲去找过他,不过,连门都没有进。”在她的目光看过来时,他又继续说,“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谢涵是HS集团新上任的亚太区总代表兼HS京城建设分公司CFO,接替杨总的。秦曼菲来的时候,他在顶楼的会议室跟我聊天。”   他笑了一下,手里的酒杯搁下,“我们就关于京城建设分公司的财务分工问题,进行了一次不太愉快的辩论。”   容嘉从他平静含笑的脸上,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味。   有多久没见他这样的表情了?   成竹在胸的气度,眼神又冰冷深邃。   他大抵是不屑的吧。   对于谢涵。   容嘉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之前,虽然觉得这人颇有城府,但是,他在她面前多少是温文谦和的,蛮包容秦曼菲。还以为两人是和平分手呢?   原来,居然是这样。   为了一丁点利益,曾经的女人一脚踹开就一脚踹开,连对朋友的半分意气都没有。   何止薄情寡义?   容嘉不同情秦曼菲,只是,同为女人,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触。   许柏庭从底下抽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容嘉迟疑地打开,看到里面那条粉钻项链时,愣住。   许柏庭说:“去吧,一会儿去还给他,说是你自己的意思。”   容嘉讪笑:“这都隔了这么多天了……”   这是在打她的脸还是在打谢涵的脸啊?   “你可以说你忘了,或者不小心搁哪儿了,今天才翻出来,但是,你一直都是想要还给他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关键是态度。”   他跟她碰杯,“Cheers.”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啊。”容嘉嘴角抽搐,跟他碰了碰。   他失笑,看着她,似乎看她吃瘪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谢谢夸奖。”   容嘉哼一声,拿着项链站起来,负气要走。   他却忽然抓住了她。   容嘉回头:“你又想干嘛?”   他仰头望着她:“好吧,我承认其实我还是有私心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吃醋了。”   容嘉愣住。   迎着她将信将疑的目光,许柏庭缓缓说:“以后,不许受别的异性给你的礼物。”   容嘉愣了好一会儿,脸颊微红,又有些气恼,禁不住道:“长辈的呢?逢年过节的,我也不收吗?”   他还真的想了一下,像是大发慈悲似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放宽一下条件,排除10岁以下和40岁以上的——不许受除了我之外的任何异性给你的礼物。”   容嘉感觉黑暗里的脸烫烫的,一下就甩开他的手:“神经病。”   ……   谢涵和方文熙来得比较晚,选的位置也比较偏。   两人都喝的红酒,这儿也只提供这几种酒,方文熙喝不惯别的餐酒,就只能喝这个。碰一下后,他抿了口,皱眉,差点吐出来:“抠死老周得了,酒都不准备些好的。”   “再好的酒,到了你嘴里都一样,还不如回去喝你的二锅头。”谢涵笑话他。   方文熙嗤之以鼻:“甭说我。你自己呢?”   “你指的是——”   “秦曼菲。”   “好聚好散。”谢涵微微笑,很坦然。   方文熙望着他——黑黢黢的一双眼,半点儿愧疚都没有。他咂舌,冷笑,又摇头:“够绝的。”   谢涵说:“这不能怪我,要是几百万几千万,我给也就够了。但你也知道,秦家是个无底洞。”   方文熙盯着他,冷笑:“我真瞧不起你。”   谢涵无所谓地点点头,仍是笑得温文:“你最喜欢的还是延庭,我知道。”   方文熙:“你跟他也就表面上像点,剖开来还是个黑心肝。”   “谢谢,来,Cheers.”   “呵。”   话是这么说,只要许延庭还在非洲待得好好的,并有一天会回来,两人这塑料关系还是得维持下去。   别看方文熙嘴里对他不屑,谢涵真出什么事,他还得会全心全意帮的。不像谢涵,嘴上说帮,真遇上什么事儿就不一定了。   “谢总。”这种时候,没料到容嘉会找上门。   她拨开人群,歉意地跟身边人赔笑,然后跟他们微微鞠躬。   手里,还捧着那个装着粉色项链的盒子。   “呦,稀客呀。”方文熙眼里的兴味变浓,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纳罕,“这才几天不见,你好像长高了啊小不点。对了,你以前有160没有?”   容嘉今天没心情理他,把装项链的盒子递给谢涵:“谢谢谢总,不过,这东西您还是收回去吧。”   谢涵接过来一看,目光有些凝滞。   容嘉说:“之前就想要还你的,不过不小心被我落在床头言言柜缝隙里,找不到了,今天打扫卫生时才翻出来,真是对不住了。”   谢涵停顿了一下才接过来,笑容看着还算自然:“没关系。”   方文熙多看了他一眼,忽然感觉解气了。   抬起头,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许柏庭,正好跟他们的目光对上。   方文熙回头去看谢涵,却发现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连假笑都消失了,只是僵着脸,跟许柏庭对视。   然后,容嘉就走回了许柏庭身边,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方文熙嗤了声:“还真是夫妻俩啊,一个德行。”   耳边没回声。   方文熙回头,谢涵仍看着不远处两人,慢慢地,抿了口杯中酒。不知道怎么,方文熙就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你不会受刺激了吧?”   谢涵把手里的杯子塞到他手里,没回答,径直走开。   转身的刹那,却是扬起了唇角,露出个阴鸷的笑容。眼中,甚至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他忽然更有兴趣陪他们玩一玩了。   昨天,远在意大利的Lisa给他发来了新邮件,是关于许柏庭的身世的。虽然只是一点蛛丝马迹,但是他相信,离他想要的,不远了。   ……   容嘉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回头就忙活《鲜花与少年》的新一期节目去了。   之后几天,也是风平浪静,很快她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当下反而有件别的棘手的事。   “胡总啊,浩池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电话里,容嘉耐着性子跟胡勉说,“前天不来彩排就算了,昨天放我们工作人员鸽子,结果呢,今天也不来。”   “真是对不住啊容总,浩池他真的身体不舒服,这样吧,等他好一点了……”   “既然浩池不舒服,那我肯定要去看看他啊。作为合作伙伴,总不能不闻不问的是吧?”   “额……这个,那好吧,那就……”   挂了电话,胡勉看着手机发了会儿的呆,无可奈何又憋屈:“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难搞?”   回头又去拖沙发里的阮浩池,“别打游戏了,快起来!人家一会儿就过来了。”   “来就来呗。”阮浩池抬头,叼住扔起来的一粒花生米,懒懒道,“大不了凉凉。”   “你神经病啊?你自己想死我还想在这儿混呢。得罪了许家,得罪了HS集团,你还想不想混了?你不想混了我还想混呢!快点给我起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容嘉按响了工作室的门铃。   胡勉陪着笑过去开门。   容嘉拎着一个保温桶,笑着进来:“听说浩池病了,我特地过来看看。他可是公众人物,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胡勉笑得勉强:“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容总大驾呢,浩池没什么事,真的,您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那怎么行呢?我必须得来呀。看看他到底病得多严重了,要不要紧啊。”容嘉心里咬着牙,面上却笑得极为和善。   她撇开胡勉,不顾他的劝阻,直接闯进阮浩池的房间。   阮浩池小朋友果然躺在床上,脑袋上盖着一块白毛巾,一副卧病不起的模样。   容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在一旁拉了张椅子来坐,弯腰打开保温桶,慢悠悠倒了碗汤出来:“知道你病了,我心里实在是担心啊,所以特地做了这道萝卜生姜汤,给你去去寒,专治你这种毛病。”   “萝卜生姜汤?”阮浩池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   胡勉也睁大了眼睛,碰了碰眼皮:“……这是什么东西啊?”   容嘉端起碗,在他面前晃了晃,微笑:“喝喝看不就知道了?好东西啊,你要来点吗?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胡勉忙摆手,退了一步:“不了不了。”   容嘉笑意不改,回头就给阮浩池灌了下去,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阮浩池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灌了一大碗,差点翻白眼。   他捂着喉咙推开她:“你疯了?!”   容嘉端着空碗站起来,把碗搁到他手边的床头柜上,抱着肩膀跟他笑:“剩下的,慢慢喝啊,阮大明星。记住了,一定要喝光了,专治你这毛病。”   没等他发怒,她已经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阮浩池气得发抖,猛地坐起来,想抬手去掀保温桶。   胡勉眼疾手快,连忙按住他:“你疯了?小杨回乡下了,新的助理还没来呢。弄翻了,是四肢不勤的你打扫还是我这把老骨头来啊?”   阮浩池:“……”   ……   虽然黑着脸,第二天,阮浩池还是来参加节目彩排了。   周琦:“还是你有办法。”   容嘉捧着杯咖啡,冷笑:“连个小屁股都对付不了,我还混什么混呢?”   可让她意外的是,接下来好几天,阮浩池不但没有捣乱,还出乎意料的乖。虽然别别扭扭的,却十分配合工作,就连她有时候说话难听,他也没反驳。   容嘉不觉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   跟周琦说起,周琦满不在乎地说:“这种小屁股,还不是被人惯坏了,就是欠收拾。你对他好,他反而越来劲,骂一顿拾掇一顿就服帖了。”   容嘉也觉得是。   转头就把这事儿忘了,继续忙活节目策划。   胡勉却不这么认为,这几天,他都看得真真的,这日终于忍不住问起:“你是吃错了药吗?”   阮浩池拿着台本靠在沙发里看,淡淡:“我不闹事,你还不自在了?”   胡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吧,你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啊?”   阮浩池没回他,反而像是陷入了深思,半晌,反问他:“你说,一个女人三番四次找你麻烦,是为了什么?”   胡勉眨了一下眼:“……你说谁啊……容嘉?”他瞪大了眼睛,一副你失心疯了的表情。   可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阮浩池已经坐了起来,恍然的语气:“我觉得——她肯定是喜欢我。”   胡勉一口茶喷出来,把新来的薛助理糊了满脸。         第056章 争执   过两天,许柏庭又出差去了申城。   容嘉策划完这一期节目后, 想了想, 给他发了条短信:“Wuli许大大,我的节目策划完了, 非常棒哦,新一期就在这个礼拜正式录制, 你要来吗?”   他可能是在忙, 过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回复她。   容嘉想了想,拨打了他的电话。   约莫响了三声,电话被人接通。   容嘉兴冲冲的, 刚要开口, 又觉得这样太掉价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有点傲娇地哼了声:“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   那边顿了一下, 然后是一个软糯的女声:“您好, 我是许总的行政助理慕寒,请问您是……”   容嘉语气滞塞。   对面, 慕寒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对了,连忙磕磕绊绊地解释:“您是夫人吧?许总去……”   话没说完就被掐了。   慕寒杵在原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六神无主, 犹豫了会儿, 又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你在干什么?”   慕寒吓了一跳,抬眼望去,许柏庭正好推门进来, 站在门口看她。   他的目光算不上多严厉,但是不怒自威。慕寒连忙把手机递过去,有些无措道:“……夫人的电话,她……”   许柏庭接过来,看了会儿,关掉了。   “以后别碰我的手机。”   慕寒忙点头:“好的,我是一时情急。对不起,许总,下次不会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把下午的开会资料准备一下。”   “好的。”慕寒连忙抱着自己的东西灰溜溜离开。   顺便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许柏庭又看了眼手机,沉吟片刻,换了个号码打过去——   没人接。   他改了发短信——   【许大大】:接电话,我有话跟你说。   【容嘉】:你谁?请问我们认识吗 :)   【许大大】:我是许柏庭,怎么样,认识了吗?   【容嘉】:哦,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   【许大大】:你又怎么了?   【容嘉】:没怎么啊,嘿嘿 :)   【许大大】:……你能不能别发这个表情符?   【容嘉】:原来你不喜欢这个表情符啊 :)   【容嘉】:太好啦 :)   【容嘉】:许大大你好 :)   【容嘉】:   :)[以下省略N个:)]……   【容嘉】:许大大再见 :)   许柏庭:“……”   半分钟后,他打了她的电话。   这一次,接通了。   “干嘛?”容嘉道。   许柏庭却没说话。   他没质问,更没生气,也没辩解,倒是让她一头雾水了:“……”   约莫等了半分钟,她都快不耐烦了,他才毫无预兆地笑了一声:“你是在吃醋吗,容嘉?”   容嘉一怔,随即骂道:“吃你妹妹个醋!没事我挂了!”   许柏庭说:“她是董事会一个董事的闺女,刚毕业没多久,人家已经结婚了。”   容嘉顿住。   结婚了?   许柏庭:“她家里也有矿,老公又高又帅又有钱,不比你老公差。所以,不会对你老公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这样解释,可以了吗?”   容嘉:“……”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通话。   虽然场子找回来了,误会解开了,她的面子里子也掉一地了。后来,她找了个借口就给匆匆挂断了。   许柏庭给面子,也没打过来,就发了条短信给她。   若无其事的口吻:“早点休息吧。”   容嘉没回他。   翌日去小舅舅宋海强家里,小舅妈张慧芳知道她要来,给她坐了一桌子的菜。   “之前三催四请的你都不来,说工作忙,怎么今天倒有空闲了?”   容嘉:“你也说了,工作忙嘛,这两天堪堪得空。”   宋家虽然比不上许家和容家,也算小有资产,在陵市有点地位。   立春时节,陵市总是多雨。   沿海几个港湾的水位线最近都涨了不少,海运加价,加之金融危机的影响,几个靠海运营的公司叫苦不迭。   宋家是典型的暴发富,煤矿起家,这两年做的是渔业海运生意,在海港发达、这行竞争激烈的陵市,撑死了也就几个亿的身家,这段时间更是受了不少影响。   容嘉就想着过来看看。   晚上宋海强出去应酬,宋翊翔也在公司,就三个人,饭烧得很简单,就两菜一汤。   宋娇娇一直往自己碗里夹鸡翅,张慧芳看不下去了,筷子敲在她的手背上:“你都快110还拼命吃呢,给你姐姐留点儿。”   宋娇娇不服气,含着一只鸡翅含糊道:“110怎么了?我说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审美畸形,我165、110那是标准体重好不好?”   “还标准呢?你看看你,肚子上的游泳圈都快三层了!”   “哪有!”   容嘉看她们大眼瞪小眼,忍不住笑了,心里温馨又暖意。   大约9点多的时候,宋海强回来了,满脸的倦色。   张慧芳忙给他倒了杯茶:“怎么了这是?最近这几天都这么晚回来,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   宋海强叹了口气:“生意不好做啊。这两年本来形势就不好,最近又碰到了那么一糟事,糟心。”   “还是那个周总?”   “还能有谁?我货款都给他拉过去了,他愣是不付钱,不承认,你说怎么办?后续资金跟不上,公司很可能会出现问题的。”   容嘉听明白了。   宋海强之前揽了一单生意,因为是老熟人姜总介绍的,也没多计较,直接就接了。加上这两年生意不好做,陵市市场饱和,他想进军临市的码头,拓宽一下商路,在价格等方面的条件上就让步了很多。   那周总一开始也挺好说话的,两人就口头约定了一下,没订合同。   按照约定,货已经运了三分之二了,周总也该把剩余的货款给陆续付了,不过,他现在还只付了十分之一。   宋海强说:“刚刚我去找他了,跟他谈了会儿,就一直跟我扯皮讲道理,说什么让我先把货都拉过去,钱一定少不了我。呵,他以为我傻啊?听不出这都是空话。我要是把剩下的货都拉过去,他猴年马月才给完钱啊,说不好,就直接给赖了。”   张慧芳也急了:“这人怎么这么赖皮啊?还有,你当初怎么就没跟他签合同呢?”   宋海强:“我哪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人啊,再说了,还有老蒋担保呢。钱肯定是会给的,就是个时间的问题。不过,现在我也没法跟他耗啊,为了这批货,我把上个月老刘打给我的一千多万都砸里面了。”   张慧芳:“那现在怎么办啊?”   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宋海强也烦不胜烦:“你能不能别走了?我头都要被你绕晕了!”   张慧芳:“好啊,你就知道冲我发火!当初你怎么不多长一个心眼!”   宋海强:“这能怪我吗?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也是想多结交一个朋友,要是能把生意做到隔壁静海市,也不会这么难了。”   两人一通好吵,到最后,反而抱在一起哭起来。   等宋海强回了房间,容嘉给张慧芳倒了杯水:小舅妈,你别急,先喝口水。”   张慧芳却一把抓住她的腕子,眼睛里都是希冀:“容嘉,要不你去求求许总……”   容嘉噤声了。   回到房间,她翻开了手机。   屏幕上,“许大大”三个字非常醒目。   她的手指移上去,想要划开,却迟迟下不去手。   小舅妈哀求绝望的眼神还在眼前,但是,一想到前两天的尴尬,容嘉又拉不下那个脸。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把电话界面给关掉了,倒头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   宋家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最近几天,宋海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黑眼圈也越来越浓。   张慧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容嘉,你有跟许总提过这件事吗?”   容嘉一滞,舔了舔嘴唇,只能道:“他去国外了,最近有个大项目,要出国谈……”   张慧芳不疑有他,脸色更加灰白,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才好”。   看她这样,容嘉更是内疚。   将近11点的时候,宋海强才回来,倒头就瘫在沙发里,只不停抽烟,不发一言。   张慧芳急坏了:“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周万图还是不肯给钱吗?那蒋昆呢?他可是担保人啊!当初他怎么说来着的?周总不可能不给钱的,要是不给,就找他要啊!”   宋海强本来就心烦,被她这么一通叨叨,更是心浮气躁,怒道:“你能不能别吵了?我能不知道吗?可他压根就不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见你?不见你就跟他打官司啊,他怎么能不管啊?”张慧芳急得不住跺脚。   “打官司?你以为官司那么好打?不说能不能打赢,这官司少说也得打个大半年,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他们耗啊?现在公司周转不灵,又没有资金补上,几个供货商还跟我要货呢!”   “那怎么办啊?”张慧芳就差哭了。   “你别吵,让我好好想想!”   两人大半夜都没睡。容嘉晚上起来上厕所还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她靠在门边,心里又是纠结又是内疚。   这样的坏情况持续了三天。   ——周万图跑路了!   宋海强进门后,把公文包往沙发里一扔,扯下领带:“周家这两兄弟,真不是好东西啊。周万图这孙子,逃的倒是彻底,可欠我那些钱呢!”   张慧芳:“跟周万豪要啊!他们可是兄弟,周万豪那老瘪三更是京城的地产大王,那么有钱,怎么能不还?就是他外甥谢涵,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啊,怎么会没钱?就是不想还!”   宋海强:“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周家和谢家这帮孙子,焉坏焉坏的,表面上是大老板,本质不还是老赖。”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宋海强拿出手机,又打了出去,可是,接电话的是周万豪的秘书,公事公办地笑道,“不好意思,周总不在,有什么话您就跟我说吧,我会帮您传达的。”   宋海强气得直接掐了电话。   周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周万豪悠哉哉靠在办公椅上喝茶,对秘书招招手:“做的很好,出去吧。”   秘书抱着文件正要出去,半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进。周万豪一抬头,就看到了笑吟吟的谢涵。   周万豪诧异一笑:“你不在HS建设和安盛,到我这儿来干嘛?”   谢涵摆摆手,招呼秘书出去,反手将门关上:“我再不来,您是不是要跟宋海强吵起来了?他是粗人,犯不着,要是真惹毛了,豁出去来跟你闹,委实难看。”   周万豪嗤笑:“宋海强是个什么东西?他敢?给脸不要脸,就那百八十万天天打我电话。”   谢涵笑了笑:“那倒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谢涵沉吟,不着痕迹地添了把火:“宋海强算不上什么东西,我也不看在眼里,但是,许柏庭呢?HS集团呢?您也一点不在乎?”   周万豪怔住。   谢涵按住他的肩膀,歪着头,跟他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万豪皱紧眉头:“你什么意思?”   谢涵目光幽深,沉吟道:“宋海强妹妹的女儿,是许柏庭的老婆。怎么你不知道吗?”   “什么?!许柏庭真的结婚了?”   之前是一直听圈里人说,但是没注意过。(微*信*公*众*号:侒*侒*随*心*推)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商业联姻,有几分真感情?   谢涵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有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椅背:“之前就听方文熙说许柏庭喜欢那个小丫头,还以为是谣传呢,顶多是玩儿玩儿新鲜,没想到是真的。那小丫头我也见过,长得是挺不错的。我劝你啊,还是不要惹宋海强了。”   周万豪土老板起家,向来刚愎自用,听他这么说,反而不干了。   冷笑:“在陵市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用得着怕许柏庭?不过就是个三十不到的小年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谢涵劝道:“还是把钱打给宋海强吧,最近不要起什么事端,周家还不缺这点钱,我们不能得罪许柏庭。”   周万豪没做声,嘴里很硬。其实,真要跟许柏庭和HS那样的庞然大物硬抗,他还真挺虚的,不过,一个宋海强他还不放在眼里。   谢涵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挑拨离间地差不多了,也就告辞了。   他跟容嘉也没什么仇怨,不过,那天她那么下他的脸,他能咽得下这口气?给制造点小麻烦罢了。   她是会去求远在申城尚在龃龉的许柏庭呢?还是来找他谢涵?   他真挺期待的。   哦,也能袖手旁观。   那他就有些失望了。   接触的这段日子,她哪一次不是含着笑却高高在上不冷不热的样子?眼底,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很明显,是瞧不上他的为人。   谢涵勾了勾唇角,切齿一笑。   不过,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容嘉没去找许柏庭,也没来找他。   第057章 改观   第二天,周氏集团就上了头条。   标题是“周氏恶意拖欠货款,工人聚众示威”。   办公室内。   周万豪“啪”一声把报纸拍到桌面上,气得发抖:“妈的,这三八,居然找了一帮工人来公司楼底下拉横幅要钱!害得我一大早就被董事会弹劾,公司的股价都掉了两块!董事会的那些个老家伙,正好借题发挥找我的茬!妈的!”   他气得要死,谢涵却神色平和,拿起那份报纸慢悠悠翻看起来。   “写得不错啊,挺会抓重点的。”   周万豪:“??!”   看到他的表情,谢涵就笑了:“小事而已,大不了,把钱给他们嘛。股价这种东西,不向来是有升有降的?”   嘴里这么安慰,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周万豪本就是个马前卒,是他用来试探容嘉和许柏庭的一颗棋子罢了。   让他意外的是,容嘉竟然能想出这么个没脸没皮的损招来对付周万豪。   不算多么高明,但是行之有效。而且,看起来简单,真要聚集起那么一帮人,还要鼓动他们来闹事,不仅需要很高的社交技巧和堪比传销的口才,还需要常人所不能有的胆魄。   谢涵觉得,他似乎有点小瞧她了,不觉有些饶有兴味,提了提唇角。   ……   周万豪很快就付清了欠款。   容嘉松了口气,心里又有几分失落。   当你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在你危难之际无条件地帮助你,倘若有一刻他没有来,多少会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   其实他俩也不算吵架。   就是别扭。   她丢了人,他知道她丢了人,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所以暂时没联系她而已。而她,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立刻联系他。   这个人是善解人意。   但有时候,又太过善解人意了点。   他要是笨一点,蠢一点,不识时务一点,此刻就该不依不饶地给她打电话,不顾她的萎缩,不讲理地占满她犹豫窘迫的空窗期。   那她疲于应付他,也就少了胡思乱想的功夫。   可他偏不。   他就是这么骄傲,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每一刻的心理变化,理智沉着地处理。   他给她时间思考,给她时间调整。   可恰恰是这种包容,让容嘉又爱又恨。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惩罚她的作天作地?   容嘉带着烦闷的心情,回到宋家。   进屋时,容嘉分明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大一样,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连宋娇娇和送一箱都没拌嘴,一派和睦。   张慧芳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要来怎么不说一声啊?阿姨提前去买菜,多炒几个,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我做的菜了。这几年,你混得很不错吧?瞧瞧你这表,可是……”   宋娇娇嗔道:“妈,你这不是废话吗?许哥哥现在可是HS集团的CEO啊,HS啊……”   宋翊翔不怎么会说话,但也笨拙地附和着。   他工作好几年了,可不是这俩天天窝家里就知道逛街打麻将的女人好比,多少有点眼界。   在张慧芳和宋娇娇眼里,许柏庭只是有钱,但有钱到一个什么概念,她们根本就不懂。   许柏庭,那在商界代表的就是一个传奇。   他刚毕业时,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有名的“康盛并购案”,典型的以弱胜强。   在那之前,很多人对这位太子爷不看好,甚至冷嘲热讽地看好戏,说他年纪轻轻的,难当大任,也有依附于HS的一些小家族小公司扬言要脱离,说HS要完了,结果被纷纷打脸。   许柏庭比之许怀山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处事狠辣,不择手段,更不讲什么章法人情,哪怕是元老,惹到了他或者成了无能的蛀虫,也会被他直接开刀踢掉。   虽然年少时,宋翊翔也见过他几次,却没有什么深刻的交集。   那时候,宋海强的生意还没做到现在这样,撑死了就是个给人包工的,许家那时对他们而言就是高不可攀的。   多年过去,宋翊翔回想起来,对他的印象竟然非常模糊,甚至不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让他心里更加敬畏。   这人看着文质彬彬的,话也不多,偶尔说两句也带着笑,但是一想起关于他那些报导和传闻,宋翊翔还是不敢放肆。   许柏庭的到来,算是在宋家掀起了一层浪潮。   不止张慧芳忙里忙进,宋翊翔和宋娇娇也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宋海强坐在一旁,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时不时会插一句话,彰显一下存在感。   宋家虽然也有点小钱,但是宋海强心里明白,就那点钱,在许家面前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虽然许柏庭态度温和,几乎没有什么架子,宋海强神色间还是有些紧张。   “姐夫,你吃这个。”宋娇娇殷勤地给他剥橘子。   “不用了,我不吃这个,谢谢。”许柏庭有些尴尬,摘下眼镜,低头用镜布擦了擦。   又说了会儿,他找了个借口,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冷风一吹,一颗心才静下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望去,是蹑手蹑脚的容嘉,正作出伸手要拍他肩的动作。   她似是没料到他会忽然回头,脸上窃喜搞怪的表情就这么凝固在那儿了,看着特别滑稽。   许柏庭忍俊不禁:“你几岁了啊?”   语气自然,竟似全然没有把之前的别扭放心上的样子。   也没有要旧事重提的打算。   他向来大度,从不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容嘉倒是松了口气,为自己之前的担忧别扭而愧疚。   此刻被他这样调侃,她垂下手,懊丧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脚步声那么大,鬼都听到了。”   阳台上没有开灯,只有他指尖燃着的那簇火苗,把他明晰的面孔照得半明半寐。黑眼睛里,依稀有莞尔的笑意。   容嘉被他看得脸红:“是不是很幼稚啊?”   “没有,很可爱。”他把烟掐了,“不好意思,你闻不惯这味道吧?我以前也不怎么抽。”   “那现在怎么抽上了?”她好奇地望着他。   许柏庭微微笑,反问:“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抽烟,无非是烦闷、寂寞,性格使然,不愿与人多说,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他心思重,工作压力大,也不善与人沟通。   容嘉仔细端详着他。   白皙的面孔,乌目修长,鼻梁高挺,还是那么英俊。而且气质内敛,斯文干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那我换个问题。”她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问了。   容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微微贴近了,哼哼唧唧地问他:“那你有没有想我?”   他神情淡漠,眼睛里却含着笑:“没有。”   容嘉吃瘪,又气地捶了他一下:“狗带吧你!别是在外面找到别的女人了!”   她负气转身。   他从后面抱住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的位置:“好了好了,怎么这么不禁逗?”   容嘉:“谁要理你?”   许柏庭:“真不理我?”   容嘉:“哼——”   哼完后,她又转过身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说,在外面有没有找女人?”   被她这么无理取闹地闹腾,许柏庭只是微笑:“没有。”   容嘉抬起头来,却发现他正低头望着她,清俊的脸近在咫尺。不知何时,两人间的距离已经拉得这么近了。   他眉眼乌黑,眼神安静,专注望着人的时候,有种让人目眩的感觉。   挨得太近了,她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息,还有他身上,那种清幽的薄荷味,混着一点微微呛人的烟草气息。   许柏庭高大俊朗,只是站在她面前,就给她逼人的压迫感。容嘉不觉后退了一步,背脊却抵上了墙角。   这时才发现,这是阳台的角落,退无可退。一瞬间,她被他禁锢在了封闭的角落里,姿势暧昧。   而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看着她。   眼神安静、淡泊,倒显得她姿态窘迫。   容嘉的小脸,不由自主变得绯红。   这人身上的气息太干净,深谙世故却并没有那种在阴谋堆里浸淫的感觉,反而像俗世里的一个看客,岁月静好。   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尤其是看着那张清淡高雅的脸,一瞬间就很容易生出龌龊的念头。   那种感觉,不随人的意志左右,就是一瞬间的念头。   心里有鬼,她甚至无法动弹,好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讷讷地站在那儿。   好在张慧芳这时在屋里喊她,容嘉如蒙大赦,连忙转身跑进屋子。   吃过饭后,许柏庭和三兄妹坐到了客厅,宋娇娇一直缠着他说话,叽叽喳喳的,像黄鹂鸟似的,说个不停。   他竟然也破天荒的耐心十足,一一回答。   “是吗?旧金山的景色这么好?我有时间也要去,从加州到旧金山的火车,一路拍照,感受一下。”她一脸向往。   许柏庭说:“有时间的话,我带你们去。”他是对宋娇娇说的,目光却在容嘉脸上,一直望着她。   容嘉却垂着头,嘟着嘴剥着核桃。   只是她心里有事,又笨手笨脚的,核桃没剥开,反而磕到了手。   下一秒,有人拉过她的手,摊在掌心里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说:“还好,不是很严重。”   他手心温热,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掌心,带起战栗般的酥麻。   容嘉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停了会儿,她犹豫着抬头去看他。   许柏庭垂着头,用一把工具钳替她剥着核桃,把剥好核桃仁放入一个小碟子里。   “吃吧。”   容嘉看着那一小碟核桃仁好久。   后来他起身告辞,容嘉也站起来。她正好也有话跟他说,看窗外下了雨,便从屋子角落拿了把黑伞。   在里面还没觉得,到了外面,顿觉寒意沁肤,几乎要侵入骨髓。   容嘉打了个喷嚏,抱紧了胳膊。   下一秒,一件裹挟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容嘉抬起头,看到了许柏庭无奈担忧的脸。   “愿意跟我回去了?”   大门屋檐下只有寥寥一角空间,雨如不断线的珍珠,把这逼仄的尺寸之地跟外面滂沱的世界隔绝开来。   容嘉只觉得耳边一片安静,视野远处一片模糊,只有这人清俊英挺的面孔。   许是习惯了,又或者是对这人敬畏更多,她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端详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像是打破了两两相望的尴尬魔咒,容嘉也笑了一下:“忽然想起家里还有我做好了搁在冰箱里的烤布蕾呢。怕你全给我偷吃了!”   “那还不快走?”他回身对他挑了一下眉毛,眼中有几分心照不宣的促狭。   容嘉扑过去,牵住他递来的手。         第058章 家宴   几天后,许柏庭带着容嘉回香港参加谢家的家宴。   虽是家宴, 也是谢老爷子七十大寿的生日宴, 名流汇聚,到场的人非富即贵。   红地毯从天水别墅的花园内一直铺到门外, 宾客一一奉上礼物和拜帖,身份够的则上前跟谢翁问好, 说两句吉祥话。谢家是旧式家族, 老一辈规矩很大,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入乡随俗。   要不是场中还有一些作陪的明星, 容嘉差点以为自己到了上个世纪。   谢涵是跟着父亲来的, 祝贺过老爷子后,跟侍者要了杯红酒,诧异道:“柏庭呢?”要是论辈分, 许柏庭还得叫他一声表哥呢, 他俩算是隔代的表亲。   谢翁笑了笑,老怀安慰的模样:“刚刚打过一个电话, 说在路上了。”   谢涵微微一笑:“他这次,可舍得带弟妹来露露脸了。”   旁边一个女客笑道:“那可真是难得,他这个夫人啊, 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看都不让看一下。”   另一人打趣:“难道是天仙下凡?”   另一远房亲戚笑道:“听说长得很美丽。”   谢涵笑着跟他们打了几句哈哈,回头就敛了笑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   李蕴玉打趣道:“真要是天仙一样的人物, 怎么从来不见他带出来看看?”   谢涵笑觑她一眼:“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李蕴玉脸色微红,把头别开。   谢涵轻笑,脑海中又浮现最近几天在他脑海里频频出现的那张脸,笑容稍微顿了顿。   李蕴玉是九龙上流社会远近闻名的交际花,没出道前就跟多个富商公子哥儿暧昧不清,还因插足某富商婚姻被正室在慈善晚宴上当众掌掴。   谁知,她不但不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以此为荣,更加肆无忌惮,出道后走的也是性感路线。   李蕴玉道:“许总向来眼高于顶,一般的姿色,怎么可能看得上?”   “再美,能比你还美吗?”谢涵打趣,笑意却浮在表面。   李蕴玉撒娇似的推了他一下,欲拒还迎。说笑了几句,谢涵的目光却忽然落在远处的一个地方,不动了。   李蕴玉愣住,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远处的入口站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是的,绝对是美人。哪怕是在这个圈子里见惯了美女,李蕴玉也不禁心神震荡,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穿着简单的一袭海蓝色的低胸礼裙,随身的设计把她曼妙的曲线衬托得更加柔美,鬓发挽起,只在颊边垂了几绺,远远望去,低眉婉约,侧影如玉。   不止他们,李蕴玉发现身边不少人也在偷偷打量她,悄悄打听她是何许人也,怎么瞧着有点面生。   李蕴玉心里不是滋味。   往常这种场面,一般她才是主角,如今却被人不动声色地抢了风头。   尤其是她那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眉宇间不经意就透着一点儿娇憨,很自然,不像是装的,恰恰是这种美而不自知的风情,才更是吸引人。   李蕴玉咬牙,回去去看谢涵,发现他也在看她,不知不觉已经看得失神,甚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她跟他讲话都置若罔闻的样子。   李蕴玉气得差点吐血,心里也是暗啐。   男人,不管是粗俗鄙陋的,还是风度翩翩的,骨子里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   许柏庭是和容嘉一块儿过来的,都到门口了,却临时遇到点事情,容嘉只好独自来这边等他了。   魏洵说:“夫人不要急,许先生很快就到了。要不,我们先进去见见谢翁?”   容嘉说:“要去当然是夫妻俩一起,不然像什么样子?别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呢,这种场合都不一起出现。”   魏洵一想也是,于是不再多话了。正好此刻接到电话,他跟她告罪了一句,拿着手机去了一边树荫里接听。   有个侍者端着几杯酒路过,因为这边是背阴处,光线昏暗,不小心和容嘉撞到了一起。   容嘉连忙倒退几步,提起裙摆看了看,虽然不大明显,还是有一大块污渍。   “对不起,对不起。”侍者连声道歉。   “算了。”容嘉皱了皱眉,倒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生气,只是为难地看着脏了的裙子。   “屋里有更衣间,还有备用的衣服,带她过去换一下吧。”耳边传来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非常熟悉。   容嘉回头,居然是谢涵。今日他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很有几分风度。见她望过去,也对她轻轻一笑。   竟好似初见时那样,好像毫无芥蒂。   容嘉怔了怔,总感觉今天的谢涵有点不一样。但是转念一想,这人一向伪善,谁知心里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她忍住心里的反感,只微微点了下头就把目光转开了。   殊不知,侧身的那一刻,正好露出弧线优美的侧颈,如天鹅般雪白细腻,叫人移不开眼,低眉敛目时,风情楚楚。   有那么一刻,谢涵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   容嘉有所觉地回了一下头,皱着眉看向他。   他望着她的眼神直勾勾的,虽然很刻意地掩饰了,仍然盖不住那种灼灼逼人的目光,甚至有些旁若无人的味道。   容嘉皱了皱眉,心里不豫,又不确定,只得冷冷道:“我今天穿得有什么问题吗,谢先生?”   谢涵丝毫不在意她对自己的冷淡,笑一笑说:“没有,很美。谢翁是我祖父,我算半个东道主,容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容嘉愣住,又见他好声好气,只能作罢。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今天的态度甚是暧昧,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既不失礼数又拿捏得当,身后传来魏洵的声音:“夫人,许总到了。”   听到这个称呼,谢涵一顿,收起了目光。   魏洵上来说:“表少爷,这位是许总的夫人,您应该见过。”   谢涵淡笑:“那我应该要叫一声弟妹。”   魏洵又给容嘉介绍:“这是大伯。”   容嘉这才明白过来,许柏庭和谢涵还有这一层关系?   她淡然又不失礼地跟谢涵点了点头:“大伯。”   虽然这会儿这人彬彬有礼,很是持重,心里对这人实在不感冒。   “弟妹客气了。”谢涵笑容镇定。   眼见两人离开,他的目光仍望着她,略带了几分深思。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这个小丫头长得这么好看。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但是这样脱俗又艳光四射的美人,确实是他生平仅见。无论是容貌还是体态,都是绝佳。   刚刚确实被惊艳到了。   那种一刹那的怦然心动,完全不随自己的意志左右,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朝她走过去。现在仔细想起来,不免有些失态。   他以往是不会那样冒失的,还惹得她对自己印象更差。虽然嘴里不说,眼底淡淡的冷漠和嫌弃已经昭然,仿佛他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登徒浪子。   想到这里,不由苦笑。   现在想起来,之前的龃龉,也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   许柏庭看她换了身衣服,有些讶然。   容嘉说:“路上不小心弄脏了,这是跟别人借的。”   许柏庭点点头,拉着她进了屋。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冗杂,内院倒是幽静,别有洞天。能进来的都是这个圈子真正金字塔顶端的人,或者是许家的内部人员。   “谢翁。”许柏庭从魏洵手里接过礼物,和容嘉一齐奉上,说,“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是俗话,但是喜庆应景,向来是场面上必不可少的。   谢济甫笑得和蔼,满脸慈爱:“好,好。”   “谢翁。”另有一长一少从东面的曲径小道过来,说话的是前面的中年男子——HS集团远东区总代表傅径行。   这人笑容清朗,叫人如沐春风,身后却跟着个俊美冷漠的年轻人。   高大英挺,很是精干,只是不笑,眉眼飞扬,有些旁若无人的感觉。哪怕在谢济甫面前,气焰也一点不减。   许济甫多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是文熙吧?”   傅径行笑道:“正是。”   跟方文熙使了个眼色,他才上前两步,微微躬身:“谢翁,祝您延年益寿。”又呈上了贺礼。   “好,好,都长这么大了。”   任凭他们热情无比,方文熙也只是淡淡一应,似乎很讨厌这种场合。   他说话都不拿正眼瞧人,笑容也多有讥诮。其余宾客看得怔住,分明感觉到气氛不大和谐,有种暗流在涌动似的。   谢济甫轻嗽两声,有点尴尬,傅径行忙在后面扯方文熙的衣袖,又笑着说了两句话岔开话题,这事儿才含糊过去了。   方文熙本来就不想来这种鬼地方,礼数到了就去了一边,靠着假山点了根烟。   谢涵看到他就过去了,拍拍他肩膀。   方文熙回头,见是他,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把点着的烟含嘴里,耸肩抖掉他的手。   谢涵苦笑:“来都来了,给我爷爷一点面子,别老摆着这张臭脸行不?大喜日子,多晦气,搞得我们都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你以为我乐意来啊?”他扯一下嘴角。   谢涵知道他向来是这个性子,也不跟他计较,反而包容地笑了笑:“不管乐不乐意,你都来了,好歹做做样子,别弄得大家面色都难看。”   “他们难不难看,关我什么事?”方文熙哼一声,不说话了。   不远处,容嘉瞧着谢涵跟方文熙说话,冷哼一声,撇撇嘴——果然是一丘之貉。   “你想什么呢?”许柏庭忽然问她。   “没什么。”容嘉收起心神,“忽然想到一个成语。‘蛇鼠一窝’。”   许柏庭失笑:“这又是在讽刺谁?”   容嘉抬头望天:“没啊,有感而发而已。”   “嫂子,这就是嫂子吧?”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子从后面钻出来,俏生生的一张脸。   容嘉被这热情弄得有点无所适从。   许柏庭说:“这是我最小的堂妹,许欢。”   许欢:“嫂子好。”大眼睛瞅着她,看不够似的。   容嘉点点头:“你好。”   晚上吃了饭,该回去的、有事的都回去了,身份贵重的则相继留了下来,去了室内闲谈。这样的宴会,除了祝贺外,也是拉拢人脉的好机会。   不少人都知道了容嘉是许柏庭的妻子,好奇之余,又在悄悄打量她。   其中,以李蕴玉最为殷勤。   她向来长袖善舞,见众人都有兴致,便提议一块儿去打牌。容嘉忙道:“我不会打。”   “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啊。”   “是啊许夫人,难得大家这么有缘,别这么扫兴嘛。”   容嘉:“那好吧。”   几人在一楼的宴会厅坐下,一人占了一个位置,其余人坐在一旁,或闲聊,或观战,佣人连忙奉上瓜果点心。   “如果只是干打,实在太无聊了。”李蕴玉提议,“不如玩点儿彩头。”   “好啊好啊。”她一旁的沈安然连忙应和,跟她对了个眼色,笑意漾开,有意无意扫向容嘉,“许夫人觉得怎么样?”   容嘉看其余人都兴致高昂的样子,点了点头。   玩什么牌是她们定的,几轮下来,容嘉就输了一百万。   许欢瞥了沈安然一眼,甩下一张牌,不偏不倚丢到李蕴玉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串通好的呢,张张下给她。”   沈安然脸色一僵,顿了顿才低头继续洗牌:“哪里话。”   李蕴玉笑容不变:“刚才许夫人说不会,还以为是谦虚呢,没想到,是真的不会。我们就是随便玩玩,这给钱就算了。”   容嘉说:“愿赌服输,应该的。不过,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她把手上一条□□链子摘下来,递给她。   李蕴玉下意识接过来,一看,目光就有些顿住。   链子看着款式简单,做工和材质却是一流,底下有个小圆牌,刻着年份和设计师名字的缩写。   她认出来,这是AS周年纪的限量款,总共就发行了200条,市值绝对在200万以上,心里一喜,嘴上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应该的。”   “那真是……”她嘴里推脱,手里却收起了链子,眼底的喜色却是怎么掩也掩饰不住。   她虽然表面风光,其实混得并不太好,顶多算小有资产,花个几百万去买条没什么用的手链还是有点肉疼的。   许欢的脸色却不大好。   她也见好就收,后面就算赢钱也都是小赢。   离开的时候,沈安然送她,路上说:“你也太过了一点,她到底是许总的夫人,你不怕许总找你麻烦啊?”   李蕴玉:“他是大男人,才不管这种小事呢。”   沈安然:“那也有点不好看,那么多名媛都在呢,暗地里笑话我们上不了台面。”   李蕴玉嗤之以鼻:“我今天不这么干,她们就瞧得起我们了?”   沈安然笑:“也是,她们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不过,刚刚看你赢她们钱还真是爽,你看那个李小姐、赵小姐,个个气得不行,却还要强行按捺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李依依就是私生女,又比我们好到哪里去?至于赵家,这两年越来越走下坡路了,赵梦冉自己又没什么本事,靠老爸靠老公,能有几个私房钱?我看她刚刚那个眼神,分明肉疼得心都快滴血了,哈哈。”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为什么总是针对那个许夫人啊?她这人还好,至少比李蕴玉和赵梦冉看得顺眼多了。她没有得罪过你吧?”   李蕴玉没接话。   想起刚刚在牌桌上的情景,不觉有几分得意。   沈安然瞅她一眼,心里明白了几分大概,顺着她的心意说:“这样的豪门大户,大多是联姻,哪有什么真情实意。男人嘛,基本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还彩旗飘飘的,哪有猫儿不偷腥?”   李蕴玉心里也这么想,可一想起那张脸,心里又是犹豫:“……不过,她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虽然是实话,说出来,心里就是怎么怎么不舒服。   但是她也明白,论相貌气度,她确实输了,还输得彻底。   李蕴玉咬了咬唇,不好承认心里那种火烧火燎的嫉妒。   沈安然:“何止是好看啊。不过,她也真是财大气粗,几百万的链子,说给你就给你了。”   李蕴玉嗤笑:“她那是打肿脸充胖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道好意思抵赖?还要不要面子了?不过,我敢打包票,她心里也肉疼得很。”   当时,李蕴玉确实是这么想的。   心里那种得意简直压都压不住。   不过,第二天的慈善拍卖会上她就被打脸了。   这是石油大王三孙子的夫人举办的,地点借用了市中心的一处博馆旧址,装修得美轮美奂,三层挑空,四周走廊上都是精美的字画和古玩。   吃过饭后,宾客纷纷移步到一旁的小花厅里。   “第12号拍品,哥伦比亚糖塔祖母绿项链,由周茜女士捐赠,起拍价100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万……”   主持者挥动小锤,在锤案上敲了一下。   出价者此起彼伏:   “101万!”   “120万!”   “125万!”   “130万!”   ……   李蕴玉实在喜欢,咬牙出价,直接拔高了一倍。   身边不少人朝她望来,虽然不算多惊奇,也有些讶异。这些所谓名媛,平时自持身份,向来眼高于顶。但是,其中有一些都是偏支子弟,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力,手里并没有多少可支配的现金,只是仗着家里的声望装逼而已。李蕴玉觉得露脸,不觉挺了挺胸膛。   可是,价格刚刷到“200万”,很快就被刷新了——   “500万!”   一下子加了300万。   大厅里有片刻的寂静。   身边有人小声:“是二楼07号包间的客人,肯定是贵客。”   “怪不得出手如此阔绰。”   李蕴玉愣住,抬头朝二楼望去。   玻璃是特质的,她瞧不清里面人。   一开始,李蕴玉还打算争一下。   但是,她一加价,对方就立刻提一倍,很快就到了1000万。   她额头汗如雨下,咬着牙端坐在椅子上,不出声了。   心里也好奇,这人是何许人,这么有钱,也这么舍得花钱。   确实有不少打肿脸充胖子的名媛,为了显示自己的财富和慷慨会在这种拍卖会上重金露脸,但是,她感觉这人不是这样的。   她是真的有底气。   不然,谁能眼睛都不眨立刻把500万抬高到1000万?   出于好奇,她跟沈安然特地走到了贵宾通道。也是这时候,她亲眼看到一个穿着高定纱裙的女孩从楼梯上走下来。   身边,英俊的男人细心地扶着她。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李蕴玉捏了一下掌心,忽然感觉刚才那一幕刺眼无比。   沈安然还在她耳边诧异感慨:“还以为他们是商业联姻呢,原来这么恩爱啊,许总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这位许夫人可真有钱,一千万砸出去眼睛都不带眨的。看来那天你赢的那条链子,对她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也许就是箱子里随便一抓都一把。”   老半晌,耳边没人应。   沈安然回头。   李蕴玉的眼眶有点红,极力隐忍,又忍不住发酸那种。   她自觉失言,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   上了车后,许柏庭挨着她坐到后座,替她拢了拢裙子,“大冷天的,还穿这么少?”   容嘉:“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许柏庭附耳过去。   就听她神秘兮兮、又带着几分兴奋地说:“我穿了保暖内衣哦。”   许柏庭:“……”   这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她的表情未免浮夸了点。还是,她觉得他直到不知道女生会穿保暖内衣这种东西吗?   但看她兴致勃勃,一副骗到了他的得意样子,他也没戳穿,转而道:“你又不喜欢那项链,怎么一直出价?”   容嘉低头拨弄手指上的粉钻戒指:“我不喜欢那个李蕴玉。”   许柏庭:“?”   她看他一眼,笃定地说:“她对你有非分之想。”   许柏庭:“……”   容嘉端详着他这张俊脸,微微凑近了,跟他说:“我以前看过她的一次采访,主持人问她理想型,她说,理想型就是你这样的。”   许柏庭:“……”   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而且,她刚才在牌桌上针对我来着的。”   许柏庭说:“你要是讨厌她,让她滚出你的视线就是了。”   容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他表情平淡又坦然,意思很明显,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容嘉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睚眦必报的了,可是,跟他比起来压根就不是什么事。   他看不顺眼的,不会跟你理论,会直接让你滚蛋,从他的视线里永远消失。   所以,他前期总是不声不响的,看似很隐忍,实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不会跟你理论,甚至不会给你一丝改过的机会。   人狠话不多的典范。   容嘉讪笑:“那倒还没那么严重,人家靠身体吃饭也挺不容易的。”   许柏庭回头,逆光里,她小脸温润,两只小手握在一起,有些冷的样子。他把外套脱了,披在她的身上,又吩咐前头的司机:“暖气打高点。”   “是,许总。”   车里渐渐升温,容嘉回头看他一眼。   他似乎是有些倦了,微微阖着眼睛。她挨过去,把脑袋搁在他的颈窝里,抬手搡他的腰窝。   他一把抓住她。   四目相对,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不是不怕痒吗?”   许柏庭说:“但我要休息,你个女孩坏得很。”说完,手飞快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   容嘉一直摇头,看着要生气了,他才笑着放开她,低头翻自己的手机。   “你个糟老头子更坏!”她狠狠推了他一下。   没推动,就让他晃了一下。   他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容嘉,你真的要锻炼了,一点力气都没有,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你说我浪费粮食?”   他抱住她,冰凉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不过,我还就喜欢软乎乎没力气的小姑娘。”   “哼。”   “别噘了,几岁了你还噘嘴巴?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这里又没有别人。”   “那我给你录下来,传朋友圈?”   “你快点滚!”   ……   司机一本正经,从后视镜里偷看,平时不苟言笑的总裁这会儿笑意温和的模样,眼底都是化不开的宠溺。         第059章 撒娇   《鲜花与少年》新一期的录制很快就开始了。   容嘉这几天都起得特别早,跟着了魔一样。   许柏庭都说她变了, 长大了。   容嘉一边穿一边一边得意:“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不早起我也养你啊。”他笑, 从后面抱住她,两片唇贴在她的后颈处。   容嘉差点笑出来:“混蛋啊你!别亲了, 痒死了!”   许柏庭笑:“这就痒了?”   容嘉:“可不是。”   许柏庭松开她,穿自己的衣服:“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你今天没事吗?”   “今天早上就一个会议, 大概10点多才开。”   “那好。”   他笑了下:“走吧。”   ……   录制现场在室内, 容嘉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基本也到得差不多了。   许柏庭只送她到门口:“回见。”   容嘉抱了他一下,踮起脚尖, 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回头见。”   他走了, 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你跟谁说话呢?”   容嘉回头,是阮浩池。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搞了个锡纸烫,还穿了身朋克风的衣服, 铆钉亮得能闪瞎她的眼睛。   容嘉在原地站了会儿。   阮浩池笑嘻嘻的, 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摸摸自己的衣服,语气里满满的得意:“怎么样?好看吧?”   容嘉直言不讳:“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阮浩池:“什么啊?”   容嘉:“‘渣男锡纸烫’。”   阮浩池怔住, 目光回到她脸上。就见她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不过看你这傻头傻脑的样子,这话还真不应景。”   说完她就走了。   阮浩池后知后觉, 看向一旁的胡勉。   胡勉手里的笔记停下, 看着他:“哦,我猜她的意思是,你的智商情商看上去不大够的上‘渣男’的段位。”   阮浩池:“……”   第一天的录制非常顺利。   除了阮浩池阴阳怪气不时在她面前晃荡外。   容嘉的感觉向来敏锐, 何况是他这样涉世未深的青涩少年。不过,他不说,她也不好提罢了。   可时间久了,多少有点厌烦。   于是,快收工的时候把胡勉叫过来:“浩池谈过恋爱吗?”   胡勉摇头:“哪能啊?他可是国民爱豆,谈恋爱?合约里明确禁止的啊。”随即一个激灵,坐正了,警惕地看向她。   联想起最近阮浩池一系列的反常来。   容嘉被他防贼似的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轻嗽了一声,说:“我已经结婚了。”   言下之意,对你家小屁孩不感兴趣。   她的目光里,多少带了几分“你心里没点儿逼数吗”的鄙夷,胡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也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能肯定了,这个工作室的老板娘绝对有后台。   别看这小破工作室的注册资金就一千多万,她平时随便拎的一个包都值十几万,更别提那些高定裙子、限量版名牌表等等。   一看就是家底够丰。   她老公肯定也蛮有钱的吧。   胡勉心道。   容嘉才不管他想什么,说:“浩池前途无量,可别走了什么岔路。”其余的她也不说了,言尽于此。   胡勉忙道:“是是是,回头我会跟他说的。”   回头,她还真找到了阮浩池,旁敲侧击说起这件事。   “她结婚了啊?”阮浩池还有点不相信,狐疑地看了胡勉一眼。   胡勉额头青筋暴跳,敢情这臭小子真有那方面的想法啊。   他怒道:“废话!你看她中指上那颗钻石,比鸽子蛋都大!人家老公也是青年才俊,你想都不要想了,她不会看上你的!”   他要不这么说,阮浩池还没什么感觉。   年轻人最烦的就是别人说他们不行!逆反心理一上来,他就更要去试试了。   “我还不信了。”   “喂喂喂,你去哪儿啊——你不会真去问人家老公是干什么的吧?我靠,你给我回来啊——”   阮浩池当然不会真傻缺到当面去问容嘉,只是直接走到了大门口。   ——等着。   当然,这么干等着也太二缺了,且有暴露目的的风险。   于是,他往嘴里叼了一根烟,目光看似懒散,却有意无意扫视着过往的人——男人。   因为,他之前不小心听到容嘉跟人对话,对方好像就是她老公,说5点多要来接她。   ——他倒要看看,她老公是何许人也。有他帅吗?有他有钱?   在筛选了无数人之后,终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身上——从一辆黑色的轿车里下来的。   此人笑容温文,看上去颇为得体。   一看就是精英人士。   不过,长得也就那么一回事嘛,顶多算是周正。   他正嘀咕,那个男人弯腰拉开了轿车后门。跨下来的是双黑皮鞋,继而是穿着哑灰色西装的男人,走出车后,渐渐站直了,显出修长挺拔的身形。   阮浩池的目光落在他倦冷的脸上,一时之间,烟都停住了,说不出话。   “Honey——”容嘉从门内蹿出来,几步跳下台阶,扑入他的怀里,二话不说双腿一屈,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要不是西装的质量好,非得叫她蹭出一大片褶皱来。   许柏庭失笑,也不生气,把她抱起来:“下班了?”   “嗯嗯,honey,我们去吃什么?烛光晚餐好不好?我要你喂我。”她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见她这样一反常态的亲昵,许柏庭就知道有鬼了,目光越过她,落在了目瞪口呆的阮浩池脸上。   不过,只停留了两秒。   上车后,他收起了笑容,手指轻轻敲在膝盖上,问她:“说吧,什么事儿?”   容嘉把头扭向窗外看风景,支支吾吾:“也没什么啦。”   “烂桃花?”   容嘉一愣,回头看他:“你有读心术啊?还是,你找人查我?”   许柏庭从笔记本的资料里抬起头,有些无语的表情:“我看上去有那么闲?”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抬起的手指了指眼睛,意思很明显——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容嘉吃瘪:“怎么我就看不出来?”   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容嘉更不开心了,过去坐到他腿上,把笔记本电脑推开,勾着他的脖子道:“已经下班了!还看什么文件?不准看!”   “不看怎么赚钱?乖,别闹。”   “不管不管,不让看,不给看嘛——”   她真是难得这样撒娇。   许柏庭的心软了软,语气缓下来:“好吧,那回去再看。”又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嘿嘿笑,眯起眼睛,凑近他。   温热的樱桃小嘴,一张一翕,差点就要亲到他的脸上:“想吃你。”手指挑起他的下颌,却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恁般无礼轻薄,他也只是微微含笑。   甚至,还反问她:“你确定?”   容嘉又有些心虚气短,心道,这个人真是任何时候都无比镇定。   她气得又扑上去,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两口,抱住他:“不给吃啊?”   “给给给。”   她看他,啐道:“敷衍。”   许柏庭笑:“那你想怎么样?”   容嘉继续捏他的下巴,抬起来,让他看着他:“你能别老这么端着吗?甭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永远是这副矜持的模样。”   哪怕是在床上。   做,多于说。   许柏庭蹙着眉想了想,支起的小臂撑到玻璃窗上:“这就有些为难我了。”   “说你爱我,快说!”   “我爱你。”   容嘉皱了皱眉,感觉不对:“一点诚意都没有。再说一遍——”   许柏庭实在有点受不了了,把她的手掰下来:“别胡闹了,爱是靠说的?”他实在不习惯这样,更不会甜言蜜语。   容嘉哼一声,倒也不闹了,但仍是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许柏庭:“你要这样一直到餐厅?一会儿我这么抱你下去?”   容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调侃:“怎么,不愿意啊?”   “愿意愿意,就怕你一会儿自己不好意思。”   “呸!我会不好意思!”   好吧,她确实是不好意思了。在车上还豪言壮志呢,当他真抱着她下了车,被来来往往的人围观时,她果断跳了下来。   “等一下。”许柏庭提起她的裙摆,弯腰看了看:“你鞋子呢?”   “啊?我鞋子不见了啊!”她这才感到几分局促,赤着脚在原地踱了踱。   许柏庭说:“别动,我去给你找。”   他又回了车上。   旁边有人看向她,容嘉瞪不屑地抬起下巴,当看不见。   约莫过了两分钟,他拿着鞋回来了,单膝下跪,给她细心地穿上。容嘉低头看着他,手指在他的头顶上玩乐般虚虚地拂过。   冷不防他抬了一下头,定定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她忙把手藏到了身后,指尖翘动:“没干什么啊。”   许柏庭哼笑,站起来:“我信你?”他把她的手从身后拿出来,掰开了她的掌心。   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容嘉:“看吧,什么都没有。”   许柏庭好整以暇,把她的手掰在面前,手指在她掌心抚过:“谁说什么都没有?你偷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啊?你含血喷人!”   他抬起头看她,微微一笑:“现在知道,谎话不能多说了吧?‘狼来了’喊多了,谁都不再相信你了,小撒谎精。”   “混蛋!”她意识到被他耍了,愤愤不平。   “不过你确实偷了我一样东西。”他说得笃定无比。   “什么啊?”   在她睁大的眼睛里,他把她的手提起来,放在胸口处:“我的心啊——”   容嘉:“……”   她老半晌没说话。   许柏庭皱了皱眉,难得有些踯躅地看了看自己,检查了一遍,并无不妥。   他又问她:“怎么了?”   容嘉的表情非常古怪,过了会儿,微微贴近他,用商量的口吻说:“许大大,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说情话了?”   “?”   “好油腻啊。”她满脸嫌弃地扇了扇手掌,像是赶走一只苍蝇,“说真的,这真不适合你。”   许柏庭:“……”   ……   许柏庭还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被她这么奚落,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一路上凝神静气看自己的资料。   容嘉回头搡搡他胳膊:“生气了?”   许柏庭说:“没有。”   容嘉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真的什么变化都没有——嗯,她收起心神,不在意了。   原以为这事儿真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回家后,她抖被子时无意间抖出了他藏在枕头下的两本书——   《恋爱36计》、《征服女友的101句情话》。   “哈哈哈……”容嘉一点面子没给他,笑了一晚上。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抱起被子去了客房,一晚上没搭理她。   第二天也没叫她起床。   第060章 谢涵   《鲜花与少年》新一期的录制十分顺利,播出后,效果也很好。   忙完后期收尾工作后,容嘉才想起几天前被她抛到一边的许先生,这日拿出手机,想了想,发了条短信给他——   【容宝宝】:许先生,午饭吃了吗?   【容宝宝】:对不起啦,你不要再生气了。   没人回复。   过了会儿,她拨通他的手机。   响了很多下,也没有人接。   容嘉心里有些不爽。   又去哪儿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许柏庭给她发短信:“不好意思,刚刚开会,关机了。”   容嘉瞥一眼,心里有气,扔一边了,也没回复。   许柏庭也没再打来。   下午去小舅妈家蹭饭,张慧芳做了很多菜。不过,宋海强、宋翊翔和宋娇娇都不在,菜烧多了。   容嘉说:“娇娇呢?她以前不是每到礼拜天就急吼吼地回来了?”   张慧芳:“说跟朋友出去玩了,她最近老这样,心都野了。”   容嘉很诧异。   宋娇娇是典型的家里横,在家里是老大,人五人六的,在外面就跟鹌鹑一样乖,胆子也小,都没出过省呢。   但是,听张慧芳说,她最近一反常态,老和同学出去玩,有一次,还背着一个好几万块的包包发朋友圈。   张慧芳的朋友圈是被她屏蔽的,还是从朋友那里看到的,说起来,她心里还有点郁闷,说孩子大了,都不跟她亲了。   容嘉觉得她心大。   这是孩子大了的问题?   宋家虽然家境尚可,宋海强和张慧芳一直怕孩子学坏,衣服什么都买得可以,但一般都维持在几千块的水平,不会给她买奢侈品。   她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虽然宋娇娇老和容嘉杠,两人私底下关系还不错,宋娇娇心情好了也老给她买些小玩意儿地孝敬孝敬。   说实话,容嘉有点担心,接下来几日,一直都有关注她。   果然,这日她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跟X先生去玩了,苏州的风景好好啊,笔芯】   容嘉随便翻了下,评论里只有她的自拍,这次倒也没显摆什么名牌,但是,不管是图片还是配字,都充满着一股少女怀春的味道。   容嘉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感觉她这样的傻白甜就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那种。   但是,也不能直接说,免得她起逆反心理。而且,她也不确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晚上她旁敲侧击地在微信里问她:   【容嘉】:娇娇,恋爱了呀?   【宋娇娇】:?   【宋娇娇】:[惊讶][惊讶][白眼]   【宋娇娇】:你听谁说的?   【容嘉】:没听人说,就觉得你最近发微博好频繁啊,连头像都充满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容嘉】:我认识吗[好奇.jpg]   【容嘉】:跟我说说呗。   【宋娇娇】;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宋娇娇】:就觉得只有你能嫁入豪门是不?我就找不到好男人了?   【宋娇娇】:你一直都瞧不上我。   【容嘉】:你个小孩子,怎么跟姐说话的?   【容嘉】:把舌头撸直了!   【宋娇娇】:哼哼,说中你的心事了吧!   【容嘉】:别岔开话题!快说,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老实交代。   【容嘉】:不然我就告诉你妈,说你傍了个五十多岁的啤酒肚大款[微笑][微笑]   【容嘉】:看你妈你打死你,嘿嘿[幽灵][幽灵]   【宋娇娇】:我靠!太必要脸了你!   【宋娇娇】:碧池!   【宋娇娇】:你才傍了个啤酒肚男人呢!谢先生英俊儒雅,风度翩翩,还是上市公司总裁,不比你老公差谢谢!   【宋娇娇】:[愤怒][愤怒]   容嘉看到这里,心里已经明了了。姓谢?   后来又逗了宋娇娇一句,感觉这老男人就是逗着宋娇娇玩,倒也没有占她什么便宜。   只是,心里到底是有点担忧。但是,容嘉也明白,以宋娇娇的性格,要是她正面劝,她不但不领情,反而可能惹一身腥。   所以,她一直忍,忍了很多天。直到半个月后,宋娇娇干了一件事,让她忍无可忍了。   那天她跟往常一样去宋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张慧芳在骂:“说,你偷了保险柜里的东西去干嘛!我最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家里老是少东西呢!你爸上次那个古董花瓶不见了,我还差点冤枉保姆,结果居然是你这个……”   容嘉推开虚掩的门,轻嗽了一声,跟张慧芳打了个招呼。   同时,她也看到家里一片狼藉的模样了。椅子翻了好几个,桌子都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张慧芳手里拿着鸡毛掸子,鸡毛掉了一地,宋娇娇脸上还有一道红痕,手臂上也都是。   要是以前,张慧芳肯定要面子,先让宋娇娇滚蛋,跟她话话家常。   可是,这一次她却一反常态,拎着宋娇娇的耳朵把她拎到溶剂面前:“让你表姐评评理,你这干的是人事儿?我教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居然是个小偷!”   “你不要小偷小偷的好不好?要不是你老不给我钱,怎么会这样?我们家又不穷,你一个月就给我两千块,哥哥的零头都没有。”   张慧芳更气,操起鸡毛掸子就要打她:“吃的穿的我是短了你的吗?你哥毕业后我就没给他一毛钱了!你呢,都在实习工作了,我不是还在接济你?小兔崽子,不学好……”   容嘉忙拦住张慧芳,好言好语劝起来。   张慧芳的气才稍稍顺了点。   但仍像是一个即将点燃的□□桶似的。   看着母女俩谁都不让谁,容嘉也是头大,面上到是不露什么,只是把宋娇娇拉到了房里,跟她聊了聊。   一开始她不搭理她:“你就是在看我笑话吧?”   容嘉:“你有什么好笑话的?你是我表妹,你丢人就是我丢人,我能有什么心情幸灾乐祸?平时怼你那是看你可爱,你真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儿干?”   宋娇娇半信半疑,不过倒没一开始那么排斥她了。   容嘉又闲话家常般跟她聊了几句,才套出大概,心里气得不轻。   也知道了那个“谢先生”是何许人也。   回去后,她就想给谢涵打电话。但是手机一掏出来,又觉得不大对,给塞了回去。第二天,她起早去了HS在京郊的分公司,直闯会议室的门。   前台和助理拦了又拦,没拦住。   等她猛地一推开会议室的门,会议室里开会的几人都朝她望了过来。   谢涵也看到了她,神色间没有丝毫意外,还对她微微颔首。容嘉的脸色却很难看,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她也没有二话,冷声道:“谢涵,你给我出来!”   几个董事和部门经理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她跟谢涵,还渐渐有窃窃的声音,跟着她的前台和保安也急了,似乎是想上前把她赶走。   谁知,谢涵冲他们摆了一下手,回头站起来,跟几个董事和经理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点误会,失陪一下,大家先讨论着,我去去就回。”   等到了外面,他跟她说:“现在就外面两个人了,可以说了。”   容嘉回头,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干净利落。   谢涵愣住,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有着难以置信。   脸上虚假的笑容也忘了维持,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   要换了旁人,早被吓着了,容嘉却始终容色不动,冷冰冰地瞅着他,一副“没失手,打的就是你”的样子。   ——底气十足。   渐渐的,谢涵眼中的厉色消失了,变成了淡淡的笑意,悠然道:“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动手动脚?”   “好好说?跟你?”容嘉冷笑,“是谁在那边没事找事,我们心里都跟明镜一样。这种时候了,你跟我装?还以为你这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到底是个有担当的,如今一看,真叫人瞧不起。”   她语气里的漠然和轻蔑不是假的。   不是以往那些表面淡然其实想方设法想引起他的注意的那种女人。   她是真的高傲,真的对他不屑一顾甚至嗤之以鼻。   谢涵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有生之年,产生了无力之感。   容嘉冷冷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离我妹妹远点!她小小年纪的,为了送你生日礼物就想法设法地跟家里要钱,你觉得合适?”   她没说偷东西什么的,也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了宋娇娇的面子。一家人,她丢人她也不光彩。   谢涵愣住:“什么礼物……你是说那个领带,我以为……”   容嘉懒得再跟他废话:“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离我妹妹远点!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我知道你讨厌我,请冲我一个人来,别连累我的家人朋友。谢涵,你知道我的手段,别惹毛了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开。   谢涵望着她冷若冰霜的飒飒背影,神色怔松,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有些怅然若失。   他讨厌她?   他低头苦笑,虽然不愿意承认,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如此不留余地?何至于让她对自己的印象差到如此地步?         第061章 财神   隔日和方文熙一起去射箭馆。天气热,两轮下来已经是大汗淋漓。谢涵脱了护胸, 递给走上来的教练, 在一旁坐了,兀自开了一瓶水。   “你怎么了, 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方文熙拿着箭弓走过来,踢踢他。   谢涵抿着唇, 没说话, 只是沉默地在那边喝水。   方文熙拧眉,嗤笑,在他身边坐下:“不说算了。一个个的, 磨磨唧唧吞吞吐吐, 像个男人嘛?”   谢涵喝水的动作一滞,回头去看他:“你觉得我应该直接果决点?”   方文熙不知道他说的是容嘉,只是随便接话:“废话!拖得越久, 越优柔寡断就越会坏事。干嘛不一早说清楚?”   说完觉得不对劲, 皱眉回头,“你说的是哪门子事儿呢?瞧着挺有心得的样子。”   谢涵神色不便, 很好地掩饰了过去:“没什么,随便说说。倒是你,说的谁呢?”   “李宗磊啊。”   “李家小子, 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陷入情网, 不可自拔了呗?照我说,女人就是活水,轻易还是别沾的好。”   “瞧你这话说得, 有本事一辈子打光棍啊。”   “那可不成,我家老头子都说话了,再不结婚,就把我赶出家门,年前回去,听说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已经提起扫帚要赶我了。”   谢涵听到这里,朗声而笑。   方文熙骂道:“笑个屁?”   谢涵:“不笑不笑。”但是,嘴角还是扬着的。   方文熙:“……”   休息够了,谢涵起身穿护胸,准备再次上场。这时,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还没回头就听见了两个女生的声音。   “容嘉,你居然带我来这种地方?我又不会。”周琦嘟哝。   “多锻炼,对你有好处,你瞧瞧你,肚子上的游泳圈都出来了。”容嘉道。   “哪有?有你这么黑自己姐妹的?”   两人说说笑笑进来了,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正拿着弓箭的谢涵和一脸看好戏模样的方文熙,脚步就停住了。   容嘉在心里啧了一声,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全北京这么多射箭馆,怎么就在这儿碰到呢?   “一起?”谢涵跟容嘉挑了一下眉毛。   容嘉皮笑肉不笑:“怕你一会儿下不来台。”   谢涵:“口气不小啊。就是不知道,水平够不够得上这吹的牛皮的一半。”   容嘉:“呵呵。”   容嘉随后也穿上了护胸,戴上了护指,然后,两人各自站了位置、拿起了弓箭。   谢涵试了试准头,回头问她:“要不要给你换把轻点的弓啊?你手里这把,怕是有十斤吧。”   容嘉都没给他个正脸,对准了靶心,直接松手——利箭飞出,倏忽一下直中靶心。   “十环——”教练在旁边高声道,笑起来,问她,“练过?”眼中不乏赞赏。   容嘉说:“练什么?就是随便玩玩,有时间就耍一下,算不上正经练过。”   还是许柏庭给启蒙的呢。   谢涵的脸色有些怔松,因为受了影响,他这一箭射出去,只中了八环。八环也不算差,但是有容嘉的珠玉在前,难免就落了下乘。   还是,她还是个女孩子,之前还表现得很谦逊,不显山也不露水,他倒是挺高调,结果射的还不如她。   容嘉回过头来笑他:“谢总是没吃饭吗?力气都用到哪儿去了?”   周琦非常贴地帮她帮腔:“怕是银枪蜡头吧,中看不中用。”   谢涵也不生气,很快就收起了心里那些微的尴尬。然后,他也不再跟她闲侃,而是收敛了心神。   之后一次次的,他就射得准多了。   除了一次失误,其他都是稳稳的十环,倒让容嘉也不好嘲笑他什么了。   不过,跟这人同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也确实是厌烦,本来计划好练半天,现在两轮下来就没了兴致。   她就要跟周琦离开,谢涵不知道怎么,竟然没有忍住,叫住了她:“容嘉,你这么讨厌我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也懊恼,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   果然,容嘉回了一下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明知故问。   说完,她就带着周琦走了。   谢涵漠然地站在那儿,半晌,终于回过身,脚步跟灌了铅一样,脸色也很吓人。他抬手就是一箭,正中靶心。   然后,径直扔了弓箭。   他脱下护胸要走了,冷不防,目光撞见了角落里的方文熙。   他的目光很往常不大一样,带着三分探究、三分不理解,还有三分了然和鄙夷。像是已经明白,最近他为何一反常态的举动。   既然已经被看穿了,谢涵也懒得解释。   这种事情,又不是他能克制的。   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方文熙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道:“早知道你这人薄情寡义,没先到这么寡廉鲜耻。容嘉和许柏庭把延庭害成这样,他们跟他们也先来不是好关系,你居然去倒贴容嘉?”   谢涵沉默。   方文熙:“还以为你这人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耽于美色的,你真是让人失望。不过,最搞笑的是,人家压根就不睬你啊。”   前面几句话,谢涵听了还一脸冷漠,后面这句话一说,他的脸就沉下来了:“你给我闭嘴!”   “你让我闭嘴?”方文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疯了吗?还是,我说中了你的心里话,恼羞成怒了?”   谢涵直接給了他一拳头,然后扔下护胸,径直离开了射箭馆。   方文熙望着他的背影,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沫,一开始是不忿的,后来,却成了鄙夷和不屑。   谢涵,也不过如此。   一个个的,都栽在了那个小妖女身上。   ……   可能最近的财运不错吧,容嘉回到工作室后,算了算账本,发现盈利翻倍了。   她有些喜不自禁,脑中灵光一闪,去店里专门打造了一尊财神雕像,使用纯金打造,看上去金碧辉煌,脖颈上还镶嵌了宝石。   这财神爷爷不是店里那种千篇一律的,而是按照许柏庭的模样来定制的,总共就两个手掌大小,非常袖珍,但是浑身金光闪闪、表情雕得活灵活现的。   容嘉爱不释手,回家就把财神爷爷放到了玄关桌上,喜滋滋地去厨房拿早上冷藏的牛奶冻了。   这时,许柏庭回来了。   于是,他一进门就看到了供奉在玄关桌上的财神爷爷。   许柏庭:“……”   容嘉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椰奶冻呢,吃得嘴巴边上都是椰蓉沫儿。   见他眼睛一直盯着财神爷爷,怕他发怒起来把财神爷爷给砸了,连忙跑过去,把财神爷爷护在怀里:“你别动啊,这可是我发家致富的命根子!碰坏了我跟你拼命!”   许柏庭摘下领带,慢悠悠说:“原来我是你发家致富的命根子啊。”   容嘉:“……”你的语文好好啊,这么断章取义真的好吗?   后来,那财神爷爷还是被许柏庭没收了,原因是他请风水先生来看过,她命里不适合戴金子,佛像什么的也最好不要长时间近身。   容嘉嘴里没反驳,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编得跟真的一样,真是厉害了。   没了财神爷爷,这个晚上她睡得不好,试了几次睡不着后,她暗搓搓去保险箱里取了一沓钱,抱在怀里。   这下,终于可以安枕无忧了。   谁知,第二天早上7点,她还没醒呢,周琦的夺命电话就过来了:“快,容嘉,快登微博!梨子出事了!”   “啊?”   容嘉愣住,还没睡醒呢,揉了揉眼睛:“话说清楚啊你,梨子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莫凡那个渣渣!总之,你快看微博!他妈的,我要抽死这个神经病。”   容嘉马上登陆了微博。这一下,人就怒不可遏了。   原来,莫凡被狗仔拍到跟房思颖在车里夜游,上了新闻热搜。在面对媒体盘问的时候,他有意想把这件事坐实,就莫模棱两可地说了一些车轱辘话,说自己正在追房思颖什么的。   莫凡的粉丝瞬间高潮了,说房思颖是女神,跟他很配,云云云云,之前那个谁压根就配不上他。   莫凡跟温梨谈时只是个十八线,温梨那时候也不愠不火,所以没什么人关注。   他跟温梨这一段,知道的人也不多。可被人这么一提,立马有有心人挖了出来,分分钟就上了热搜。   也不知道是有人兴风作浪,还是民众就是好事,关于温梨、莫凡和房思颖的三角关系立刻被吵得如火如荼。   今日热搜前三分别是——   # 温梨、莫凡和房思颖 #   # 温梨VS房思颖,房思颖胜出 #   # 温梨被抛弃 #   ……   因为《君临天下》这段时间的·热播,收拾一直走高,温梨和房思颖的热度一直很高,站她和程溯的CP粉和站房思颖饰演的女一号跟楠竹CP的不相上下。   两家的粉丝也一直明里暗里的撕。   出了这档子事,当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房思颖的粉丝站出来diss温梨,说她什么都比不上房思颖,还好意思跟男神抢男人。说她之前一直倒贴的男人,这会儿却倒追他们女神,云云云云。   谁知,事发不过几小时,房思颖却发博说她跟莫凡只是朋友,让他别开这种玩笑。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062章 溜冰   容嘉去看了房思颖的微博,发言是这样的,只有简单的一句:   朋友,别开这种玩笑啦@莫凡 [抱][抱]   然后,她又去几个论坛看了看风向,果然,是一片嘲地辱骂莫凡的,还有顺带Diss温梨的。   主要集中在以下几点:   一,就莫凡那种风评差到爆的渣男,还好意思追女神?以前三天两天跟嫩模女星上头条,现在报应不爽了吧?不要碧莲,心里没逼数。   然后就是各种喜闻乐见。   二,温梨也太惨了吧,被莫凡甩了,转头莫凡就去追对头了,脸往哪儿搁啊,也怪她当初瞎了眼。   然后是各种温梨情商低、脑子不好使的话,顺带还有黑和黑粉分钟扒她的黑料。   三,也是最少的,说房思颖两面三刀,又当又立,段位挺高的,莫凡虽然渣,她也不是什么好鸟,以前也是跟某某男星暧昧,然后被狗仔拍到还死不承认那种。   不过这种议论是最少的,而且基本一出来就被压下去了。   ……   其实,这事起因是莫凡这边,他的经纪人眼瞅着最近不愠不火,又恰逢《君临天下》热播,就想到了这一招。   房思颖现在炙手可热,温梨也是当仁不让的当红小花旦,拉这俩一起炒作,肯定能博眼球,正好为莫凡接下来的新剧宣传一波。   他想的挺美,把这事儿跟莫凡一商量,莫凡就想,这样正好逼房思颖就范,他就可以名正言顺上位了。   两人一拍即合。   谁知,还没高兴一会儿,热搜到下午就被撤干净了,甚至连搜索词都屏蔽了,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经纪人想,没道理啊,就跟营销团队那边沟通。对方说,他们也不清楚,只是微博官方告诉他们要整改,后面的事情,他们会持续关注。   车轱辘话来回说,听着就像是虚词。   莫凡嗤之以鼻,却也无可奈何。   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谁知,这就算了。到了晚上,他彻底坐不住了——微博上爆出了一段他在《君临天下》客串时休息室里的视频。   视频里,他前脚刚在门外拒绝了一个粉丝的签名,后脚就跟助理吐槽,说这些傻逼,吃饱了没事儿干,还让他签什么名,他没事情干啊,还说让他把上次那些品牌附送的签名片都拿去,找人代签。   视频拍得很清楚,他拒绝粉丝时表情温文,可粉丝一离开,就立马变脸,尖酸刻薄、满脸不屑。   粉丝震惊了。   “莫凡人前人后两副嘴脸”的话题刷上了热搜,视频都被传烂了。为了保证后期的收视率和声誉,《君临天下》剧组剪掉了莫凡那原本就少得可怜的戏份,找人顶上。   这剧本来就是边拍边播,他的戏份也不多,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事紧跟着莫凡假签欺骗粉丝的事情之后,等于间接坐实了这件事。   然后,像是有计划似的,有人扒出了莫凡前后不同的签名对比,说他代言的好多品牌的签名都是假的,什么回馈粉丝,都是找人代签的,他自己动都没有动过。   而且他的字奇丑无比,还不如小学生。   随着这件事的发酵,很快有人扒出他在跟温梨交往期间出轨嫩模、小明星的事情,还跟房思颖暧昧。   为了怕被波及,房思颖的团队第一时间发声——   “思颖一直忙于工作,近两年没有考虑感情生活的打算。至于某些想要蹭热度的人,拜托心里有点逼数,三番两次骚扰思颖,我们还没报警呢。一昧的容忍,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蹭热度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顿时,网上一片倒地骂莫凡,尤其是房思颖的粉丝,说他不要脸,一天到晚踩着女人上位,之前是温梨现在是房思颖。   又说房思颖才看不上他,别癞□□想吃天鹅肉了。   正嗨呢,没多久,某大V号冷不丁放出了几张照片。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看得出是在酒店,主人公正是房思颖和莫凡。   两人都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但是从鞋子、配饰和那露出的半张脸,都可以看得出,就是这两人。   何况某个镜头还拍到了两人的正脸。   而且,根据网友扒出的前后时间线,当时莫凡还在跟温梨交往。   舆论又一次反转。   又骂莫凡的,也有骂房思颖的,说两人半斤八两,一个渣男,一个绿茶,□□配狗,天生一对。   这时候,温梨的家世也被人扒了出来,是温氏实业集团的千金,家产过百亿,人总是迎高踩地有慕强心理,顿时,她以前的“上不了台面”成了“低调谨慎,真千金风范”。   ……   周琦都对她另眼相看了:“你挺厉害的啊。”   这些事儿,看着不难,但是要把握最好的时机,一桩桩、一件件一股脑儿连串儿地抛出来,把事情越演越烈,那也是不简单的。   而且,前期还得沉得住气,找齐这些东西后不轻易发难。   这一出手啊,就要让对手翻不过身来。   容嘉:“你可得了吧,别瞎恭维了,晚上去溜冰,去吗?”   周琦:“得了,我可不做电灯泡。”   到了下班的点,许柏庭到楼下接她,等了大概十分钟。容嘉下去后,老远就看到他靠在车门上等她,还比了比腕表:“大小姐,可以有一点时间观念吗?等你多久了?”   “你也可以不等啊。”   “我也就只等你。”换了旁人,他还不立刻拔腿就走啊。要赶上他心情不好的事情,那后续还有对方好果子吃。   他给她开了门。   容嘉站门口瞅着他,也不立刻进去。   许柏庭笑:“怎么这样看着我?”   容嘉也笑眯眯的,踮起脚尖:“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啊,也可以让我‘天凉容破’啊。”   许柏庭说:“这还有什么典故?”   容嘉终于有了一个diss他的点:“你平时都不看书的吗?知道‘天凉王破’吗?许总,身为一名合格的霸总,怎么能不知道‘天凉王破’?”   许柏庭说:“我只看有用的书。”   容嘉:“……”又被他给摆了一道。   这天气忽冷忽热的,昨天还二十九度呢,今天就23度了,容嘉穿着短袖有点冷。   许柏庭看她一眼,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拢好了:“下次出门前,多看看天气预报。家里恒温,跟外面不一样。”   知道他为自己好,容嘉心里也喜滋滋的,但面上就是端着,只“哦”了一声。   他回头,笑:“咱能不这么傲娇吗?”   “说谁呢你?”   “我说的是谁,谁心里心知肚明。”   左右说不过,容嘉不跟他争辩了,只哼一声。   但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没事找事,到了溜冰场,她比他更快跳下去,脚下飞快,跟放飞的小鸟似的。   许柏庭在后面喊她:“慢点儿,小心摔了。”   他话还没落,她已经进了溜冰场,非常灵活地转开双臂,转了个圈,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许柏庭缓缓走进,站在栏杆外望着她,有种春天来临的感觉。   她就是这么一个热闹的人,再没人比她更有气氛了。   她转了两大圈,摔了两下也没什么感觉,飞快就爬了起来,溜到他身边:“你不进来玩?”   隔着栏杆,他跟她对视:“我不喜欢玩。”   容嘉:“啊?”   许柏庭轻笑,一本正经:“我喜欢看你玩。”   容嘉:“……”   这人怕不是失了智吧?怎么尽说胡话?   但也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游戏,也就作罢了。渐渐的,场内的人多起来,许柏庭更是双手插兜站到了一边,没有入场打算了。   容嘉心里嘀咕:矫情。   远远的,就见他在场外寻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望着她。   他安静地瞅着人时,眼睛像海水一样,深沉、隽永,此刻,似乎还有一点点不断积累的笑意。   是那么温柔。   被他这么瞧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脑袋。旁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滑过来,俏生生问她:“小姐姐,那是你爱人吗?”   容嘉“啊”了一声,随即有些羞恼,虎着脸道:“小孩子懂什么叫‘爱人’,玩你自己的去!”   小女孩跟她做了个鬼脸,滑开了。   容嘉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见她欢呼雀跃的背影,也忍不住笑出来。   不经意又回了一下头,许柏庭也对她笑呢。   她别过头去。   半边脸,像是烧着一样,持续地发烫。为了缓解这种别扭感,她一个大力滑了出去,谁知一个不慎,跌了个狗啃泥。   老司机也有阴沟翻船的时候,她双腿岔开,屁股着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眼中也不由积聚了一层水汽——是疼的。   许柏庭下一秒就从座椅里起身了,甚至不管脚上的鞋子都没换就进来扶她。结果,两个人都摔倒在地。   他还双膝跪地,在她面前来了个五体投地。   容嘉怔怔望着他。   半晌,哈哈大笑起来。   许柏庭没好气,但看她笑得这样开心,慢慢的,自己也气笑了。   有生之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出糗的呢。         第063章 裂痕   温梨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随着《君临天下》的热播和《鲜花与少年》收拾的持续走高, 容嘉算是赚得盆满钵满, 连着好几日走路都是飘着的。   原本态度一直模棱两可的骆闻,最近也频频示好, 有要跳槽到他们工作室的意思。   这日下班后,她拿了包走出工作室, 刚要上车, 后面有人摇下车窗,喊她:“坐我的车吧,容嘉, 我有些体己话要跟你说。”   容嘉回头, 是几日没见的谢涵,单手拄着头,靠在玻璃窗上对她笑。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 她对此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硬邦邦地说:“不了。”   谢涵神秘一笑:“是关于许柏庭的,你不想知道吗?”   容嘉都打开车门了, 听到这话,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他。   谢涵笑望着她, 不像作假。   ……   宾利车在街道上行驶, 选的是一条僻静的小道,开得很慢,像蜗牛爬一样。   也像极了容嘉此刻的心境。   忍了又忍, 她实在忍无可忍,回头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下车了!”也不管车还在开,她抬手放到车门把手上。   谢涵这才轻笑,回头跟她对了个视线:“这么沉不住气啊?跟许柏庭待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学会他的沉着冷静啊。”   容嘉没说话,目光冰冷,隐隐还有几分不耐。   谢涵在心里叹气,无来由有些失落。   面上,却是含笑镇定,荣辱不惊。   语气也很平淡:“好,既然你没有那个耐心了,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说吧。”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话音未落,他忽然加大了油门。   容嘉收力不住,狠狠撞到后座上。   她疼得怒骂:“你他妈有病啊?!”   耳边只有谢涵放肆的笑声。   好像,能引得她气急败坏情绪失控是件挺有成就感的事情。   去的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她和许柏庭在三环这边的一处半山豪宅。容嘉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车停了后,还多看了他一眼。   谢涵神情自若,下了车,还绕到另一边帮她开了门。   容嘉迟疑地下去,刚想问点什么,身后一个女人和蔼地说:“你就是容嘉吧?”   容嘉回头,看到了站在铁栅栏门口的许岚山。   她穿着黑红相间的裙子,还戴了一个网纱礼帽,看上去知性而优雅,望着她的时候,也非常亲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容嘉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许岚山,柏庭的母亲。我们可以进去说吗?”许岚山如是道。   后来,容嘉还是让许岚山进了门。   一方面,这屋子外面都有监控,想必他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另一方面,是出于好奇。   虽然她觉得不安,但是潜意识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探究欲。   她想看一看,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   客厅里很安静,三个人各自坐了沙发一角。   容嘉还给他们泡了红茶。   有那么一刻,几人是沉默的。谢涵兀自低头喝他的茶,老神在在,容嘉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只是看着许岚山。   后来,还是许岚山沉不住气了,悠悠道:“我是柏庭的亲生母亲,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都快饿死了。我也不指望他怎么对我好,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就好……”   容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作秀:“您手腕上戴的卡地亚手镯就值17万。”   许岚山拿帕子掖眼眶的手顿住。   谢涵很不给面子地笑出来,见许岚山冷冷瞪过来,他才慢慢收起笑容,说:“不好意思,没忍住啊。”   不过,没什么诚意。   容嘉说:“别浪费时间了,有话直说吧。都是千年狐狸,还玩儿什么聊斋呢?”   许岚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才忍住了,冷笑,把一份文件从包里取出来,甩在她面前,豁然站起。   “谢总,东西我是带到了,别的我也不想废话,记得把钱打给我!”   “OK。”谢涵优雅一伸手,“肖夫人,您慢走。”   听到这个称呼,容嘉怔住。   “哼。”许岚山抬步就走,也没多废话。   谢涵回头来看她,抬抬手:“打开啊,怎么不打开?”   容嘉看他一眼,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打开:“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拿出资料后,她低头翻看。   谢涵神色笃定,似笑非笑。   容嘉只瞥到了第一眼,表情就动摇了——   “这不可能!”她豁然站起,把资料拍到他身上,“这是你伪造的!”   谢涵拿着资料站起来,高了她一个头,什么话都没说,就给了她一定压力。容嘉默不作声,强撑着,冷睨他。   谢涵说:“是不是真的,你去问问许柏庭不就知道了?你问问他,他有没有遗传性的精神病?”   “问问他,他的生父是不是肖问。”   “再问问他,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父母当年就是被他生父杀死的。”   “为什么,容静霆从来不跟你提过你的父母,只诓你说他们是在国外车祸去世的,你去问问他。”   ……   两个人,四目相对。   谢涵的笑容非常恶意,像是要一点一点碾碎她所有的希望,看到她痛苦挣扎的表情:“他有病,他爸是个杀人犯,他妈跟□□一样,你要跟这样的人继续呆在一起?”   容嘉说:“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谢涵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脸,笑容非常轻松,就好像,知道这是她最后的伪装一样。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体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是一个小可怜。”   容嘉厌恶地抖掉他的手:“再不滚我就把你一脚踹出去。”   谢涵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纠缠,笑着离开。   他一出门,容嘉就操起手边的烟灰缸,直接朝门口的地方砸去。   “哐当”一声,分明清晰。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头顶好似有把刀在迟钝地切割。   然后,她疯了一般回到房间里,打开笔记本,搜索有关于肖问、容静轩、宋新月、许岚山之类的消息。   网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些关于他们生平的只言片语。   比如宋新月,百度词条只有寥寥几语:著名钢琴演奏家,生出沪上,长于伦敦,1992年与享有盛誉的杰出建筑师容静轩结婚。   再比如肖问,是著名作曲家、钢琴家,师承李斯特·福尔福斯,是宋新月的师兄。   再想挖掘什么,就什么都挖不到了。   毕竟,他们也不是肖邦之类的名人。   但是,谢涵给她的这份资料却非常详尽。肖问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神经病,爱李新月而不得,当年虐杀了她的父母,一把火烧了他们在伦敦的宅邸后自杀。   详尽得让她不能反驳。   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许柏庭从来不跟她说起他的父亲,为什么他好像有见不得人的隐疾,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神神秘秘,像是瞒着她什么似的……   容嘉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变得赤红起来。   但是,同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谢涵说的是假的,不是真的,不要相信他!   他只是为了挑拨离间,他看不得他们好!   她感觉脑子快要爆炸了,眼前冒出了一颗颗金星,还有一只只飞扑的蚊子一窝蜂涌向她的脑海,拼命撞击,发出越来越响亮的嗡鸣声……   “容嘉,你怎么了?”有一双手扶住她,温柔地把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的,他还给她递了杯蜂蜜水。   蜂蜜的清甜在鼻息间漾开,像是带着腥甜的毒药,让她逐渐清醒。   既甜蜜,又战栗。   她睁开眼睛,一瞬不瞬望着眼前人。   刚下班的许柏庭露出疑惑的表情,回头看了看,失笑:“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他把脱下的外套搁到一边,端着杯子贴到她的唇边。   女孩的嘴唇抖了一下,一张脸孔苍白清瘦,下巴尖尖的,叫人无端心疼。她仍是那么望着他,浓密的睫毛下,眼睛里似乎有疑惑、也有畏惧。   许柏庭甚至发现,她的指尖都在不经意地发抖。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他把蜂蜜水放到一边,俯身用唇贴了贴她的额头,喃喃,“没有发烧啊?”   “我……我没事。”容嘉说。   身下是软绵的床褥,她却觉得,有那么一刻好像堕入了冰窖里,只剩彻骨的冰寒。   身上、后背,不自觉冒着虚汗。   许柏庭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捧起她的脸:“那我送你去医院?”   她忙摇头,挣开他躺了下来,背过身去,把被子一直拉到了脸上。   耳边是他的轻笑声,温柔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爱怜地拍了拍:“那你好好睡吧,我就在这儿陪你。”   说着,起身走到书架前。   容嘉站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信手打开了玻璃窗,修长的指尖在书册上缓缓划过——像蝴蝶煽动翅膀,亲吻雨后的花瓣。   像小美人鱼的足尖踩在尖刀上的起舞。   也像一个恶魔在弹琴。   容嘉忽然觉得,他跟资料上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很像。   也就是他的父亲。   同样英俊,外表上看,也同样优雅沉静,只是,冷静下隐隐蕴藏着野兽般的疯狂。   她知道这一切可能是一个阴谋,来自谢涵的阴谋,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一旦脑海里产生猜忌,人的意识就不由自己左右。   晚上,容嘉做了一个梦。   梦里,许柏庭把抱起的她放到餐桌上,拿出了刀和叉。   她一脸惶恐地问他,你,你要干什么。   他笑着说:“吃饭啊。”   “吃……吃饭?”   他点点头,微笑着从厨房端来了牛排,切下一块,递到她的唇边:“吃吧。”   女孩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还没松下呢,他猛地扯开了餐桌上的桌布,笑眯眯地望着她。   容嘉低头一看,玻璃餐桌下是熊熊燃烧的火炉。而她坐的餐桌中间,赫然空了一个洞,不知何时,架起了一口很大的铁锅。   他仍是笑着,看着她说:“喂饱了,差不多可以宰了。”   然后,容嘉就一脸冷汗地吓醒了。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手下意识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却不慎打翻了。   玻璃杯摔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许柏庭被这动静惊醒了,坐起来:“怎么了?”   他的手从后面握住她的肩膀,动静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小脸更加苍白。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正常:“我……我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别动,我来收拾。”许柏庭笑了一下,拖了拖鞋走出去。   容嘉望着他修长漂亮的背影,连走路都那么好看。实在……实在不像一个变态啊。   她咽了咽口水。   但是,人的内心一旦有了猜忌,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何况,他确实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秘密。   她甚至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之后几天,容嘉都浑浑噩噩的,也不跟他打电话了。   倒是这日他打给他:“最近都在忙什么?”   容嘉期期艾艾:“《鲜花与少年》的录制啊?”   他笑了一下:“我晚上有空,过来接你吧。”   “不,不用了!”   他默了一下。   容嘉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忙道:“你工作那么忙,不用为我费神了。”   许柏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容嘉一颗心也跳得很快。果然,听到他徐徐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笃定。   “不是的,没有什么……”   “别骗我。”许柏庭打断她,“你知道的,你骗不了我。”   容嘉噤声了。   半晌,还是许柏庭开口:“算了,晚上回来,你再跟我说吧。”然后,他把电话挂了,算是给了她几个小时的缓冲期。   容嘉也松了口气。   心却一下午都悬着。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她的脚步更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步挪出工作室。更烦的是,还在门口遇到了谢涵。   容嘉实在是不明白,望着他:“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谢总?”   谢涵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啊。”   容嘉简直想翻一个白眼:“现在你看到了,可以圆润地滚了吗?”   谢涵又笑:“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可爱的姑娘。说起来,你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杀人犯的儿子住在一起,真的不会觉得很可怕吗?许柏庭这种人,外表一副清高不可一世的模样,真的狠起来,那可是我们这种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那是我们的事,就不劳谢总费心了。”   谢涵仍是笑,静静看着她转身走开。可在转身的那一刻,容嘉就停住了脚步。   许柏庭站在不远处的法国梧桐下,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很大一束,下面还缠了浅紫色的丝带,在风里停停飘曳。   容嘉的脚像是生了根,定格在地上。   那一刻,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   谢涵离开后,两人沿着里侧的街道走了会儿。   容嘉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柏庭笑了一下:“在他说‘你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杀人犯的儿子住在一起,真的不会觉得很可怕‘时。”   容嘉不知道说什么。   许柏庭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冷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容嘉原本心乱如麻,被他这么一问,反倒生出些许逆反的意气,反问他:“这话难道不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肖问的事情?”   “从小就知道。”许柏庭干净利落道,“在被许远山带回来之前,我就是一个小混混,多一个杀人犯的父亲,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倒是回答得干脆。”容嘉扯了一下嘴角,却发现,连冷笑都做不出来,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你会把你不光彩的事情特地扯出来说吗?”   她反唇相讥:“现在这样,就光彩了吗?”   许柏庭说:“我没什么可说的。”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她只能极力仰头望着他,却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人还是这么陌生。她的语气平和了些:“那我父母呢?你知道他们是被……”   “知道。”他避开了她的灼灼注视,侧脸冰冷,像一尊雕塑,“不过以前没在意过。”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什么叫——”她觉得荒诞,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叫不在意?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一开始,我们只是商业联姻,我没关注过这些。”许柏庭说。   容嘉看了他一眼。   很好,很坦然的回答。   冷漠到了骨子里。   话都说到这儿了,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说句实在的话,容嘉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还真谈不上什么深刻的情感,但从血缘亲情上来讲,那到底是自己的父母。   更让她觉得惶惑和难以接受的是许柏庭本身。   她对他的感官,一直游走在黑与白之间。   有时觉得他彬彬有礼,温柔大度,又颇有手腕,是清冷自持的端方君子。有时候,又觉得他城府极深,是冰冷沉静、深不可测的魔鬼。   此刻,这种感觉被放大了无数倍。她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忍不住这么想,这种思想也被投射道日常生里的细节里。   比如,她半夜睡觉时会忍不住抱着被子滚到另一边,他抱她的时候,她的肢体非常僵硬。   许柏庭何其聪明的人?   这两天,都看在眼里。   他望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冰冷,好像是不带什么感情的机器。   而且,他越来越惘顾她的意愿,露出自私偏执的一面。比如这日早上,她起得很早,坐梳妆台上梳头发时,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他的影子。   他穿着黑色的绸缎睡袍,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剪影如画。   容嘉吓得失落了手里的梳子。   谁知,他一弯腰就给准确接到了手里,然后直起腰,空着的一只手撩起她的一撮头发在掌心,缓缓梳起来。   “怎么起得这么早?”他问她,眼睛里含着笑。   语气温和,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但是,容嘉清楚看到,镜子里的他眼珠漆黑,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   她莫名打了个寒噤,站起来要挣脱他的束缚:“不用了,我梳好了。”   他没动,手里扔握着她的一撮头发。   容嘉侧着身子,僵在那儿。   他微微俯身,携着梳子的手缓缓撑到梳妆台上。她刚想躲,他温柔又不失力道的手,掰正了她的脸,让她看镜子里的自己。   “有什么不一样?”   容嘉看到的是他平静的笑容,他弯着腰贴在她身后,一动不动。   她说不出话。   半晌,他笑容扩大,禁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我会吃人似的。呆瓜,别杵着了,快去换衣服吧,我送你去上班。”   第064章 强势   那件事后,容嘉越来越觉得许柏庭不正常了,有时候,甚至是没法沟通。   他表面对她温柔包容,事事周到,转头就找人调查她,还让保镖和私家侦探跟踪她。要不是她够机敏,无意间发现了,她还被蒙在鼓里。   她拿着私家侦探那里高价拿来的资料,装到信封里,面无表情地回到家。   客厅里光线很暗,只亮了一盏橘黄色的暖灯。   许柏庭叠着一双长腿靠在沙发里,安静地翻着手机。一开始,容嘉没注意他在看什么,也没那个心情,踱步过去,直接吧信封“啪”一声甩到他面前。   他这才抬起头。   但是,脸上仍然非常平静,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容嘉忍无可忍,极力压抑着起伏的胸膛:“许柏庭,你是不是变态啊?我是你妻子,不是你的奴隶,你竟然找人跟踪我?”   “是保护。”他纠正她。   “保护?”容嘉都气笑了,在原地转了两圈,挑着手指不知道是该指他的鼻子还是指哪儿,最后反手点到自己胸口。   “保护?去你妈的保护!许柏庭我告诉你,我不要,我一点都不需要!你要是还尊重我,但凡一点点,以后就请你不要这么做。”   他只是笑而不语,表情有点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容嘉被激怒了,扑上去要揪他的领子,目光无意间落到他手里的手机上,动作僵住。   手机不是别人的,是她的。   她一共有两部手机,一部私人用的,一部工作用的,他手里这部就是她的私人手机,今天没有带到工作室。   原来,竟然是在这儿!   容嘉安静了会儿,忽然猛地去夺那部手机:“还给我——”   他微微一闪,轻易就躲开了她的攻势。   她扑了空,倒在沙发里,然后,就看到他利落地翻开了她的通讯录,把很多人一股脑儿删除了。   “好了。”他把手机丢还给她,弯腰端了杯茶几上已经凉透的水,施施然抿了口。   容嘉接过手机,捧着看了会儿,忽然站起来,扬手就挥了他一耳光。   “啪——”   清晰可闻。   容嘉恶狠狠地望着他,眼睛赤红。   许柏庭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里的杯子动都没有动。   半晌,她捂着脸倒回了沙发里,呜咽不绝:“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许柏庭说:“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你越来越不相信我。”   容嘉:“……”   他在她头顶轻舒了一口气,不无讽刺地说:“还是,现在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你唯恐避之不及的变态呢?我做什么,做或者不做,又有什么区别?既然这样,那你恨我吧,反正你是我的。”   他转身踩上楼梯,头都没有回。   ……   这样的相处模式,甚是煎熬。但是,好歹许柏庭没有虐待她,依然待之以礼,生活用度方面也一点不缺。   过了半个月,他出差去旧金山,约莫一个礼拜没见,两人的关系才堪堪缓和了一些。   “你跟程宇飞到底怎么样了啊?我看你们好久没联系了,不是真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周琦这日问起。   容嘉撇撇嘴:“差不多吧。”   周琦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容嘉也是苦笑。   “不过这样也好,他嘴里不肯承认,其实对你那股劲儿,我们都看得出来。男人啊,最怕那种自尊心很强其实又没什么能力和魄力的。说真的,程宇飞还不如我行呢。”   她拍拍手里的企划案,鄙夷道,“他那人啊,没什么上进心,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肯干,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的。只是,到底多年朋友了,实在不想看到他这样。”   容嘉尴尬笑笑。   心里也明白。   “不过他也够惨的,他妈得了胃癌,没救回来,前两天过世了。这几天,他在老家忙着办丧礼吧。”   容嘉一怔。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怜悯,心头也闷闷的。到底相识一场,晚上,容嘉给他发了条短信。   第二天,跟周琦还有几个老同学一块儿乘车去了西郊的十里村。   到了地方,容嘉在灵堂外面等了会儿,约莫过了几分钟,才看到程宇飞出来,神情低落,眼圈下都是青黑。   看到容嘉,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跟她点点头。   两人在台阶上坐了,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容嘉说:“我挺好的,工作也很顺利。”   “我也挺好的。”程宇飞说。   容嘉哑声,过了会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我也帮不上什么,这里是……”   程宇飞把钱塞回她手里:“以前我们交往的时候,我都没要你的钱,何况是现在?”   容嘉哑然。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感慨命运作弄人还是别的。   “你自己保重。”   “嗯。”程宇飞的态度不冷不热。   等她真的要走了,他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容嘉,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容嘉回头,看到他落魄狼狈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有人给她打电话。   容嘉忙抽回了手,接通后,男人清越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容嘉的耳朵里:“我晚上回来。你在哪儿?”   容嘉想了想说:“我现在在外面,一会儿就过去,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你在哪儿?我让老江去接你。”   “……好。”容嘉只好把地址发给了他,回头却见程宇飞一直看着自己,她舔了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宇飞心如刀绞,自嘲一笑:“容嘉,其实你挺喜欢他的吧?”   “……”   “你不用否认,可能是旁观者清吧。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起,其实我就知道了,我没有任何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处钝钝地痛,像是有人拿一把尖刀插入了他的心脏,汩汩地冒出血珠来,“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她没回他。一是不想回,二是觉得没必要,见了这次,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时间不早了,容嘉准备离开了,刚要抬步,就有个老嫂子从外面进来,跟她说,村口有人找。   容嘉知道是老江,道了谢,跟着她走下台阶。   天上这时下起了雨,容嘉下意识往头顶望去,看到的却不是灰蒙蒙的天,而是黑色的伞沿。   许柏庭安静的面孔就在她的头顶,手里握着细细长长的伞柄。   天色太暗了,容嘉有种错觉,好像他的眉宇间也有沁肤的寒意。她怔了怔,耳边听到他温和的嗓音:“下雨了,快上车吧。”   容嘉感觉自己想多了,又有些疑惑,迟钝地应一声,被他托着后背上了停在路边的轿车。   程宇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后面追上来:“容嘉——”   容嘉心里一惊,刚要抬头,眼前一暗——许柏庭把车门关上了。   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里,对前头的司机说:“走吧。”   ……   车里很安静。从上车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问她。   容嘉忍不住回头,许柏庭在闭目养神,双手交叠,安放在膝盖上,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能感觉到——他不开心了。   车内没有多余的摆设,甚至连座椅都是黑色的真皮材质,只有脚下的毯子是暗红色的。他黑色的皮鞋搁在上面,纹丝不动,干干净净,容嘉心里却跳个不停,有个不祥的预感。   这时,她才发现,他穿的是正装,银灰色的西装挂在椅背上,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下摆齐整地没入裤间,领带打成温莎结,一丝不苟。   借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光影,隐约可以看见暗蓝色的花纹。   皮带以下,黑色的西裤也是笔直齐整,没有一丝褶皱。   他这人向来讲究,格调又高。可这会儿,穿得这样正式,又一言不发地靠在那边假寐,无形间就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容嘉想开口说点什么,又不太敢打扰他,心里纠结。   车子过红绿灯时,前面有一堆障碍物,雨天视线不好,司机看到时已经晚了,连忙急打方向盘。   容嘉整个人依着惯性朝旁边扑去,眼看就要撞到玻璃上,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头,把她护在怀里——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砰”一声巨响,车子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了那堆障碍物上。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有什么流下来。容嘉探手一摸,有点粘稠,定睛一看,居然是血。   容嘉发出一声尖叫,那一刻,脑子里那根弦仿佛断了,她本能地拽住他的手臂:“许柏庭,你没事吧?”   她一边喊来人,一边猛地去砸玻璃。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子,让她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没事,只是磕破了头,你再这么吵,我的头才要炸开了。”他笑了下,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兴趣跟她开玩笑。   容嘉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觉得,他好像挺开心的。   “你笑什么啊?”容嘉不解,又有些气,“神经病!”   “我是高兴。”许柏庭看着她,目光湛亮,手里握着她的力道一点不少,“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从前只觉得他眼神清亮,坦荡从容,看着让人心生好感,这会儿,却有种不敢跟他对视的感觉。   容嘉好像连抽手的力气都失去了。   又怕扯动他的伤口,干脆不动。   后来救护车都来了,因为他一直抓着她的手,干脆连她一块儿抬走。期间,他一直望着她,看得容嘉面红耳赤。   好在他确实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出院了。   ……   程宇飞最近很忙,因为公司被HS收购了,换了管理人。   陈东发自己不干,把事情都丢给底下的他,对上面还说没问题,一定按时完成。程宇飞苦不堪言,又不好说什么。   因为他确实需要这份工作。   晚上有个聚会,陈东发算是大发慈悲,一早就叮嘱了,让他把工作放一边,务必出席,晚点让司机来接他。   等他人走了,程宇飞才不解地问同事,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个什么缘故啊。   小李向来跟他关系好,朝陈东发离去的背影瞥了眼,嗤声说:“忙着拍新老板马屁,抱大腿呢,当然殷勤了。不过,新老板是个海归,听说年纪不大,不是那种尸位素餐的,业务能力很强,没准儿晚上要问点技术性的东西,他对这个又一窍不通,一天到晚就知道指使我们。带上你我,算是有备无患,也免得自己出丑。”   “这样啊。”程宇飞了然了。   晚上一个小组的5个工程师都去了,他跟小李、小陈还有陈东发乘一辆车。   向来不修边幅的陈东发经理难得换了身正装,打上了领带,还特地梳了个油头,那股子发蜡味刺得程宇飞不由屏住呼吸。   面上,却不敢露什么。   到了酒店,车在红毯上停了下,马上就有门童来接过车钥匙,帮着停去了地下车库。大堂经理亲自来迎,跟陈东发握了手,给足了脸面,寒暄一阵后,却旁敲侧击问:“许先生到了没?”   程宇飞不由看了他一眼。   这才明白,这经理压根不是迎接陈东发来的。陈东发也不介意,似乎早就知道,说:“应该一会儿就到了吧。”   程宇飞又听他们说了会儿,才知道“许先生”是他们公司的新负责人,也是HS派驻到这边的区域总代表,兼HS分公司的CEO。   听说三十不到,是个名校毕业的高学历精英人士。   陈东发不走,他跟小李小陈也不好离开,只能像个跟班似的杵在一边。正百无聊赖,有辆银灰色的轿车从远处驰来,金色的立体车标晃得他眼晕。   旁边跟着的还有好几辆车,但是都没有这辆醒目。人有气质,豪车也是,这车一驰来,程宇飞就觉得肯定价值不菲,稳稳停在那边,就像俯卧在红毯上的一匹高贵豹子,通体雪白。   大堂经理来不及跟陈东发打招呼,带着两个侍应生就跑下了楼梯,另有等候在大堂沙发里的几个名流勋贵也纷纷出来相迎。   车门打开后,程宇飞看到一双黑色的软皮鞋,稳稳地踩在了地毯上。   那人很高,穿着件黑色的驼羊毛大衣,众星捧月般被一帮人簇拥在中间,只能看见模糊的一个背影。   擦肩而过的时候,程宇飞才看清了他的样貌,整个人愣在那里,如遭雷击。   他却没有看程宇飞一眼,白色的围巾被风吹得扬起,明晰如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连个眼角余光都吝啬。   ……   这顿饭,程宇飞味同嚼蜡,心里更是如同一团乱麻,好像头顶悬了把大刀,立刻就要砍下来时的。   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他咬牙,猛地朝不远处的主桌望去。那人坐在那边,手边的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红酒,却鲜少有人敢去敬他。   一桌人,谈笑风生,都是公司的高层,还有一些他这个层面接触不到的圈内人士。   他又觉得自己想过了,他算什么?也值得别人这么大费周折。兴许,这就是一个巧合呢?   可是,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他端起酒杯,灌下一口酒,更是心绪不宁。   可这人偏偏神色平和,宁静高远,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你怎么了?”小陈看出他的异常,忍不住问道。   程宇飞多喝了两杯,加上心弦紧绷到极致,再忍不住,就跟他倒苦水般说出了事情原由。   可看到小陈震惊的目光后,他又后悔了,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拉着对方的手千叮万嘱,不要说出去。   小陈神情闪烁。   后来他喝多了,趴在桌上就睡了过去,也没记得他应了没有。   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冷,公司也打起了暖空调。除了那天远远跟许柏庭打了个照面后,这位许总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他到底是忐忑,旁敲侧击地问人事部的小魏,小魏没多想,笑着说:“人家可是大忙人,又是留过洋的,格调高着呢,咱们这小破公司,哪里会看在眼里啊,就是破产个100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HS收购咱们公司,看中的不是咱们公司,而是一组最近跟盛海科技园共同研发的那个AI工程项目,据说这技术开发完成后,可以广泛运用到工程和电子设备里,这位许总看到了里面的商机,为了避免日后的产权纠纷,这才直接收购了咱们公司。”   程宇飞恍然,原来真不是为了他,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暗自可笑。   许柏庭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为了他这么大动干戈?   可是,他这个想法很快又自我推翻了。最近,陈东发明里暗里,总是不停找他的麻烦,把他整得半死,却又像是猫捉老鼠,又给留一口气。   可是,他需要这份工作,所以只能忍着。   程宇飞算是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直到撑了一个多礼拜,他才忍无可忍。      第065章 下雪   程宇飞打给她的时候,容嘉正在工作室赶工。   听了他断断续续的一番话, 她有好半晌没说话。   程宇飞的声音仍在那一头清晰无比地传过来, 震得她耳膜都疼:“……我没有想要破坏什么,我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你们不能放过我吗?我……我真的是受不了了!”   一棍子打死不可怕,最怕的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折磨, 一点一点凌迟你的身心。   对此, 程宇飞深有同感。   听完他的控诉,容嘉先是沉默,然而, 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程先生, 我想你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丈夫没有那么无聊……这样吧,下班以后, 我回头帮你问问他。”   “容嘉, 你不能这样!你就那么喜欢他吧?你这是助纣为虐!”   容嘉闷烦无比,闭眼揉了揉眉心, 几乎穷尽最后的耐心:“我知道了,我回头会问他的。”   “容嘉——”   她抬手把电话摁了。   她再打来时,她给摁断, 然后拉入了黑名单。   回到家里, 容嘉弯腰打开了鞋柜,蹲在那儿翻了很久。   许柏庭在客厅里问她:“找什么?”   “天气太冷了,换双鞋。”   “我给你找出来了, 就在你右手边。”他按遥控,换了个台。   容嘉手里的动作顿住,低头望去。   果然,那儿搁了双粉色的拖鞋,毛茸茸的,还有两只兔耳朵。不过,她没动,冷冰冰地说:“我要找的不是这双。”   他从沙发里回过头来看她:“你不是最喜欢这双?”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不说话了。   她也一直垂着眼帘。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容嘉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和他对视:“程宇飞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你找他的茬有意思吗?”   “你去见他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他打电话来问我。”   他笑,点点头:“哦,他特地打电话给你,你们联系还挺密切的。”   容嘉都气笑了:“许柏庭,你不要这么不可理喻好不好?他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来的。所以,为什么在我跟他都那样的情况下,他还一定要拉下脸打到我办公室?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   她笑,皮笑肉不笑的,“许先生,请你告诉我原因。”   许柏庭也笑起来,笑得特别放松,特别愉悦,好像她问这种问题有多么愚蠢似的。   见他这样,她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是疯了吗?许柏庭,你疯了!”   他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迎着她的目光站直了。   容嘉冷笑:“你知道我跟程宇飞什么都没有,你也知道,他对你而言就跟一只蚂蚁一样,但你还是想方设法去整他。有意思吗?你就是个占有欲满级的变态!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你对我的喜欢,就跟占有你的领地一样。”   她的笑声渐渐轻柔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荒诞的事情:“多可笑啊。以前你装得很辛苦吧?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干脆破罐破摔,什么都不掩饰了是吗?”   许柏庭:“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像是话不投机般,他单手入兜,缓步上了楼。   容嘉有气也没地儿撒,只能回了房间。   到了饭点,他过来敲她的房门:“吃饭了。”   “没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怎么能没有胃口就不吃呢?”   “你烦不烦?!”她蓦然回头,正好看见他推门进来。他一般不会不请自入,除非敲了三下她都不开,明显是故意跟他置气。   “不想吃饭,那就吃点水果吧。”许柏庭把一盘水果沙拉放到她面前。   容嘉还没回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倏忽回头。   果然看到切碎的水果上面,洒了满满一把香菜。   她都震惊了:“你……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香菜了!”   许柏庭点着头在她身边坐下:“是啊,不喜欢,才要尝试啊。”   他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容嘉:“……你不会真要我吃吧?”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喜欢呢?”   容嘉怒极,站起来,掀翻了那盘子:“许柏庭,你王八蛋!我讨厌你——”她瞪着他,“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逼我!”   他也站起来,跟她笑:“可我偏要勉强。”   什么叫话不投机,三观不同?这就是了。   容嘉憋了一肚子的气,晚上把房门给锁了。   他在外面敲门:“开一下。”   她裹着被子背过身去,不理他。   他的脚步声走远了。   容嘉松了口气,在心里窃喜,可没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没一会儿,门就被人旋开了。   他笑着走到她床前,推了一下她:“快起来。”   容嘉不理他,他又推。   她气愤地掀开了被子:“睡觉都不让我安生?”   他晃了晃手指上的钥匙,眼里有几分得意:“看到没有?我有钥匙。你不给我开门有什么用?我有钥匙啊。”   他很开心的样子,弯下腰,修长的手臂撑在她的颊畔,软绵的枕头往下陷了陷。   有那么一会儿,她感觉自己也跟着往下陷了陷,即将陷入无底的深渊。   容嘉竟然不自觉的有些战栗。   他看着她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好了,不闹了,快睡吧。”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她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翌日休息,容嘉去了孤儿院看孩子。可没想到,这人阴魂不散,居然先她一步出现在那。   容嘉看着他弯腰给孩子们剥橘子吃,笑容温雅,耐心十足,有那么一会儿,感觉不认识这个人。   “你来了?”许柏庭看到她,走过来,把手里剩下的半瓣橘子掰给她。   容嘉有心跟他抬杠,不领情:“吃剩的才给我?”   许柏庭:“你不说孩子们是你的命根子吗?平日嘴上说得好听,现在让你吃他们吃剩的橘子都不愿意?”   容嘉:“……”论强词夺理,实在是比不上比不上啊。   许柏庭哑然失笑。   陪玩孩子们,午后,两人在休息室靠窗的位置看书。   许柏庭泡了两杯咖啡,放到里面的桌上,回头招呼她:“别坐那里,太阳正对眼睛,晒多了对视力不好。”   容嘉回头看他一眼,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就要坐这儿。”   许柏庭笑笑,不以为意,过了会儿,却过来把她扶起来,强行带到了里面。   “哎哎哎,你……你怎么这样——”   他从果盘里拿了颗草莓,塞住了她的嘴。   容嘉:“……”   许柏庭笑着看着她:“我们之间,难道要一直这样吵架?”   容嘉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   “过去的是过去的事情,上一辈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这难道是我的过错?我们之间,没必要弄成这样,反倒让别人看了笑话吧?”   容嘉心里也明白。   确实,谢涵这会儿没准正偷着乐呢。   可是,可是……   “我总是忍不住多想,我觉得你……”   “你觉得我是个一个变态?”许柏庭替她开了口。   容嘉愣住,一时之间没反驳,也没接话。她这一低头的迟疑,立刻把两人的关系弄到不可转圜的地步。   许柏庭看着她,慢慢松了手。   有那么一会儿,容嘉觉得好似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她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   正月里下了一场大雪。   许柏庭没有回来,而是去了外地工作。   容嘉托着腮坐在窗前,心里也跟外面的湖水一样,结了冰,冰冷又沉淀。   人总是会失去什么的时候才会后悔。   她深以为然。   想了又想,定了H市的机票。   约莫下午4点,她抵达了HS在这边的矿产开发基地。外面冰天雪地的,工厂里还是热火朝天,容嘉匆匆转了一圈,又回了酒店。   快6点了,她又出了门,这次直奔HS在这边的矿产展览会。   这次的展览会要持续很多天,HS的高层都下榻在四季酒店。到了酒店门口,容嘉就下了车。   雪下得特别大,她拱着手吹了吹。   谁知,这一眼望去人就愣住了。   男人西装笔挺,从车里下来,转身虚扶了一下,示意身后人下来。   容嘉眯了眯眼睛才看清,那个大冷天还穿着酒红色低胸礼服裙从车里继而下来的女人是秦曼菲。   有那么会儿,她站着没动。然后,许柏庭回了一下头,也看到了容嘉。   容嘉觉得,这会儿她要是掉头就走的话,肯定非常没有面子。于是,她走了过去。快接近的时候,听到他身边一个拥虿狗腿子的话:“许总,您太太真是美啊,气质与颜值俱佳……”   许柏庭说:“王总,这是秦曼菲秦小姐,不是我太太。”   王总顿时愣住,尴尬极了。   也不知道打哪儿埋伏着的记者,对着几人一顿猛拍。许柏庭动都没动,只冷眼旁观。   罕见的是,一旁的魏洵也没有动。   于是,当晚这事儿就上了财经八卦和各大新闻。   # HS总裁夫人是容家大小姐 #   # 二女争夫,许夫人不受许总待见 #   # 秦家破产后,卖女求荣 #   ……   “操,什么狗屁玩意儿?哪个垃圾记者在那边瞎写呢?”周琦在办公室看得火冒三丈,回头问她,“你跟许柏庭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没几个意思啊,就那样啊。”容嘉低头涂指甲油,“爱咋咋滴。”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许总不是搞外遇的人啊。就算你们真吵架了,真有什么……而且,他的品位哪有那么次,搞谢涵搞剩下的破鞋?!”   容嘉不想听她说什么了,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抬手就给改了备注——   改成“许柏庭”。   转头就工作去了,懒得搭理他。   但是,关于秦曼菲和许柏庭的八卦被炒得如火如荼。   【容家和许家果然是塑料关系吧。】   【恐怕两家不和很久了,不然怎么容总都不管管?】   【这也太难看了,姓秦的小三都登堂入室了。】   【还以为许柏庭有多清高呢?原来跟那些下三滥的男人都一个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   ……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两人有什么关系的时候,许柏庭的名声不怎么好的时候,许岚山站出来,在新闻上发声,说许柏庭是她跟一个杀人犯在国外生的,她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他却不知好歹,不学好,小时候就跟一帮小混混混在一起,长大后,回了许家得了势就不认她这个亲娘,还把她扫地出门,云云云云。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瞬间,众说纷纭,连带着HS的股价都跌了不少。股价起落,是常有之事,也属于正常现象,但是在这种风口浪尖时,自然会被有心人用来大做文章。   连HS内部高层都惊动了,召开了无数次董事会,以谢涵为首的一帮人都反对许柏庭。   谢涵更是给她打来电话,明里暗里,用投资威胁,又用利益蛊惑,让她和许柏庭离婚。   话说得无比冠冕堂皇。   容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轻笑:“离婚?然后呢,谢总?给您当情妇吗?哦,这样说也许不大好听,那我换个说辞——‘女朋友’,毕竟,您还没结婚是吧?”   “我谢谢您了,谢总。不过,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谢谢您,我现在被猪油蒙住的心算是清醒了。”   ……   接下来那些,容嘉没有过多关注,只是最近一直心神不宁。   她请了几天的假,跟外界断了联系。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直到半个多月后,周琦找她一块儿出去。   工作日,街上行人寥寥,不大热闹的样子。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两个冰淇淋。”周琦拍拍肩膀,让她在花坛边坐下。   容嘉点点头,百无聊赖地朝四周望去。   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欢声笑语不断。就算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光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清楚了。   此情此景,倒更是衬托得她内心凄凉。   不过,有人比她更加惨淡。她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把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了黑漆漆的路缘石上。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站在那儿格外安静,瞧着比以前还要清瘦些。   大冷的天,居然只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件派克大衣。   这个人怎么这样?   犹豫中,她还是站起来,快步跑到他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胳膊:“许柏庭,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笑嘻嘻的,似乎极力想要把温暖传递给他的样子,但是,在他冷静淡漠的注视下,笑容渐渐难以为继,反倒有些傻缺的感觉了。   她捧了捧脸,垂下头,心里想,她戴着这么厚厚的手套,十根手指还那么冷,他呢?手套都不戴,分明冻得都发红发僵了。   可他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网上、新闻里、董事会上,那些人对他横加指责、攻讦、为难,添油加醋的责难,他也不辩解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酸得说不上话。   老半晌,她伸出手去。   有雪花落在她的掌心里,清晰的形状,但很快就消融了。   她落寞地垂下头:“我是不是很傻?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你?被谢涵那种小人左右。”   “我也是小人。”他终于开口,还笑了一下,“但我不会害你。他呢?你现在看明白了吗?我觉得,我比他至少还光明磊落些。”   容嘉哑然。   但是,她不是不相信他,是人心总是猜疑。   ……   许柏庭虽然被舆论和形势所迫,收敛锋芒,到底多年经营,加上持有HS集团54%的股份,谢涵和董事会也无法撼动他的位置。   他联合侯明朝得势后,首当其冲的就是容家。   首先,是南岛的开发项目被搁浅。   那是容静霆和HS两年前洽谈的一个项目,是他这些年掌权容家后,拿下的最大一个项目,前期投入就过了百亿,因为后续资金不足,搁过半年。   后来,容家和许柏庭联姻,有了强有力的资金后盾,另转让了42%的股份给南岛政府,再由许柏庭牵线、联合了几个资金雄厚的华侨才继续开展下去。   这个项目非同小可,资金投入大,周期又长,是个前期投入大收益后期才逐渐发力的项目。要换了一般人,根本吃不下也坚持不下去。   果然,伴随着高风险,收益也非常可观,这些年已经开始强力回笼。   可在这个即将盈利的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   容嘉这日回老家,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了容静霆的声音:“谢总这是打算撕破脸皮,不给我们活路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半个长辈吧,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真打算以后不见面了?”   谢涵笑道:“容叔,您说的哪里话,商场如战场,指定什么样的策略、发展方向,那是公司众多董事们共同商讨出来的结果,哪里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   容静霆哼了一声,笑而不语,抿了口茶。   但是,搁在膝盖上的手却暗暗使力,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也是个老江湖,什么时候落到过这步境地?   半晌,容静霆道:“说吧,有什么条件你才会收手?”虽然愤怒,但谈判还得继续。毕竟,容家一大家子人都靠他撑着。   他要是倒了,容家也就败了。   关键时候,他倒不会意气用事。   “这么确定?”谢涵冁然,“您就没想过,我这趟过来就是为了羞辱你的吗?”   容静霆反问他:“谢总有这么无聊的吗?”   谢涵笑了,拍了拍膝盖站起来:“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就一句,把容嘉嫁给我。”   容静霆愣住,然后深深地皱起了眉:“谢总糊涂了吧?我家容丫头早就许给你们HS的许总了。”   然后又笑了一下,微哂,“当然了,你要能让他们离婚,我也没意见。”   谢涵也不生气:“就是不能让他们离婚,这趟过来,才专程让您帮帮忙,出出主意啊。”   容静霆噤声了,此刻,心里就四个字——厚颜无耻。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呢。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了,要是他不能想办法让容嘉和许柏庭离婚嫁给他,他就让容嘉完蛋。   到底是世家豪门,容静霆虽然势利眼,也没到那一步:“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老张,送客。”   谢涵笑着离开。   于是,和安静站在玄关口聆听他们对话的容嘉对上,他脚步一顿,看着她:“你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容嘉说,“看了一出绝妙的大戏。”   谢涵说:“你别笑话我,我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吗?”   容嘉噗嗤一声笑了,拿眼角的余光瞥他:“你可别说‘喜欢’这个词了,谢涵,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羞辱她威逼她的吗?你就是不甘心,占有欲作祟,你压根不是喜欢我。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你,你可真是让我恶心!”   谢涵的脸色终于变了,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不服是吗?我就把你的骨头一块块敲碎了!”   第066章 秘密   俗话说得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用来形容现在的容家挺好的,用来形容现在的容嘉也挺应景。往日里称兄道妹的哥们姐妹,现下里一个个都不上门了。   好在容嘉看得通透,压根不在意,至少,还有周琦、温梨这几个知心朋友。   不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最近挺低调的,不是待在工作室工作就是一个人待在单身公寓里。   骆闻端着现磨的咖啡从外面进来,敲了敲她半开的房门。   容嘉回头,看到是他,疲惫凝重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是你啊。怎么不跟周琦一块儿去熟悉环境?”   骆闻说:“我来报道,得先来见你。”   他的脸色也不好,连着好几日的阴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骆闻离开尔嘉传媒跳槽到容嘉的公司,是背负着极大的压力的。首先,当初他签的是十年约,还有五年才到期。   他虽然已经是准一线了,这些年赚的一直很少,□□成都给了经纪公司。尔嘉传媒是业内出了名的压榨艺人,他的经纪人罗凯更是其中佼佼者,还老让他去陪酒。   他也是想了很久才作出这个决定的。   罗凯第一时间就起诉了他,还有组织地黑他,先是放了一波他高中就辍学的黑料,然后,网上出来个叫刘欣的,自称他的高中女同学,说曾经被他猥亵,所以学校才劝退了他。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全网黑,一个人待在公寓里差点得抑郁症。   要不是容嘉帮他澄清,摆脱罗凯,他根本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原来,刘欣追求他不成构陷他,因为刘父是学校的董事,学校才选择包庇。骆闻也因此辍学,一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后来他在送外卖时遇到罗凯,罗凯就游说他进入这个圈子,说赚钱容易,他这样的底子肯定能大红大紫,他就这么被忽悠进去了。   结果,红是小红了一把,但赚的钱都进了公司腰包,他又不会为自己打算,到手的钱跟普通白领没什么两样。   所以,他特别佩服容嘉,虽然没比他大多少,应变能力却比他强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只是,听说她家里出了事。   看她的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有话就直说吧。”容嘉道。   骆闻犹豫了很久:“外面说你跟谢总有些龃龉,他……”   容嘉皱起眉:“什么风言风语,都传到你耳朵里了?”这时她把笔搁下,拿出手机拨电话,“骆闻,你先出去。”   骆闻张了张嘴巴,见她要忙,到底还是离开。   他一离开,容嘉就把电话给挂了回去。   “砰”一声,显露跟平淡表情截然不同的暴怒。   她跟谢涵,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容家也是。   从某些方面来讲,她跟她大伯是同一种人,看着圆滑世故,实则高傲自负,宁折不弯。让他们因为这种龌龊事跟谢涵低头,是根本不可能的。   容家虽然势弱,倒也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一蹶不振,顶多是被频频打压,收敛锋芒暂避风头而已。   晚上家宴,容嘉正好有个Case,去得晚了点。到了里面,发现圆桌上坐满了人,已经来迟了。   她弯下腰,飞快去脱鞋子。   但是,这种事情就是你越急它越是跟你作对。她使劲了浑身解数,那鞋带反而打了个死结,气得她直接踢了鞋子。   鞋子在地板上滚出半米远,被一双黑皮鞋抵住。   然后,被鞋子的主人拾起。   顺着笔直的西装裤,容嘉抬头往上,然后,看到了一张久违的俊脸。她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望着他说不出话。   她只能眨巴了一下眼睛,尴尬地笑了笑:“好巧啊。”   许柏庭不说话,没有为她寥解尴尬的打算。   容嘉就更尴尬了,伸手去要自己的鞋子:“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哂了一声,低头利落地解开了扣子,然后,才把鞋子郑重地递还给她:“看到我有这么意外?毕竟我们也没离婚,是不?”   他不说倒罢了,一说,她反而更加窘迫。   这边僵持着,宴会厅里,容静霆已经喊他们过去了。容嘉连忙扬起声音应了声,朝那边过去。   许柏庭却拉住了她的手。   容嘉冷不防被拽回身,不由露出愠色:“你干什么?”   “一起过去。”   容嘉怔了怔,人已经被他拽了过去。   一开始是满满当当一堆人吃,亲戚朋友都在,大家闲聊着家常,后来送走客人,只剩下了容静霆、温敏和他们四人。   容静霆搁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你们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千万颗别为了些不知所谓的人闹得不开心。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主见,不愿意低头,但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什么面子啊格调啊,都是虚的。有什么不能敞开来说,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容嘉垂着头:“您多虑了。”   许柏庭说:“等我处理完谢涵的事情吧。”说到这里一顿,看向容嘉,“处理完外面的事情,我再跟容嘉讨论我们的事情。”   语气心平气和,似乎没有任何龃龉。   容嘉却觉得他语气冰寒,冻得人像待在窗外的冰天雪地里。   他要讨论什么?   容嘉看向他。   ……   晚上下了一场暴雨。   容嘉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淅淅沥沥。虽然是关着窗子,却仿佛能通过冰冷的玻璃,感受到那种侵入骨髓的寒意。   她抱紧了胳膊。   许柏庭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碗姜茶:“喝点吧,驱寒。”   容嘉没回头:“我很好。”   许柏庭径直过来,用小勺子给她舀了一小碗:“听张妈说你病了。”   容嘉说:“我没病。”   许柏庭没有勉强,端着那碗,静静站在她身边,陪她看着窗外不断线的雨。过了好久,她终于没他那么好的耐心,愤恨地回过头。   “你这个人,真的是……”   他到这时候倒是笑了一下,抬起眸子看着她,眼中有明亮的神采:“容嘉,你知道吗?你最不应该的就是跟我比耐心。”   容嘉望着他。   其实他瘦了,尽管神色依然漠然而镇定,脸上的风霜却是不假的。就像这几天,她头发也白了几根一样。   “你没睡好吗?都有黑眼圈了。”她状似轻松地笑了一下,想活跃一下气氛。   谁知,他眉梢都没动一下,依然冷漠地望着她。   容嘉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看到她如此出糗,他才笑了一下:“你也不见得容光焕发啊。”   “你这个人,真的是……”   对视一眼,两人反而都笑出声来。   后来聊到这些日子的生活,坦然了不少,说的十句里也有九句实话了。真的,好不好都在脸上,谁还不知道谁了?   在最熟悉的人面前撒谎,强装镇定,是最愚蠢的。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许柏庭拖住她的背脊,握住了她的手。容嘉微微一颤,闭上眼睛,他的吻就这样安静地落在她的额头上。   轻柔地像羽毛,也像沐浴在午后暖阳的照耀下。   许柏庭说:“我不会放过谢涵,也不会放过侯明朝和许岚山。”   容嘉愣住,抬起头来。   他对付谢涵和侯明朝,在情理中,但是许岚山……   “你想说什么?”   “她到底是我母亲,还是——担心我被人诟病?”   “我忍耐到现在,已经忍无可忍。”   容嘉不能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   心情复杂。   ……   之后几日,容嘉一直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对外界的风起云涌和你来我往的争斗,没有参与,也没有过多关注。   只从周琦和几个同事的嘴里,零星听到这一场HS权力角逐的旷世争夺战。   在网上查询时,关于谢涵和侯明朝的听闻更是铺天盖地,记者洋洋洒洒,文采斐然,关于两人偷税漏税、走私、乃至杀人放火的新闻都出来了。   是真是假,暂且不说,博足了眼球却是真的。   她浏览过一些不相干的画面,停在一个角落的标题上——   “HS总裁许柏庭生母许岚山原是外围□□,许柏庭生父不详,并非肖问。”   附属的还有一个小标题——   “HS总裁许柏庭生母多年来患有精神疾病,目前已被送往精神病院。”   容嘉心里暗涌流动,不知作何感想,连忙点开。   网页就变成了找不到服务器。   换了几个浏览器,依旧如此。   这似乎是为莫如深的事情。在她打不开网页的半个小时后,连新闻的大标题都被撤下了,像是尘封到地里的秘密,不再有人提及。   或者,是有人不想被提及。   容嘉默然。   心里酸涩。   那时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脑子混沌,迷蒙惘然,如今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许柏庭那样要强高傲的人,怎么能揭开自己的伤疤让别人知道呢?   他向来是不屑于解释的。   对他而言,也许生父是杀人犯还是嫖客,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不光彩的。说了,也不见得在她这里能加点印象分。   容嘉关掉电脑,拿着一杯水到阳台上喝。   天气渐渐和暖,阳春三月,空气里也没有了料峭刺骨的寒意。   北京的春天,向来是热闹的。   隔壁照相馆的鹦鹉更能吃了,街道上的行人也是熙熙攘攘、交头接耳的,似乎有说不完的趣事。   吃完燕窝,许柏庭的电话从洛杉矶打过来。   容嘉接通,笑着说:“你几点的飞机?”   他也在那头笑,语气温柔:“晚上7点到,不用等我,我让老江来接你。”   “好。”   “天气暖了,冷热交替,注意身体。”   “好。”   “出门记得戴口罩,我看新闻,北京这几天的沙尘很严重。”   “好。”   “还有……”   她笑出来。   许柏庭:“你笑什么?”   她忙收住笑:“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吧,什么时候该改叫你‘祥林叔’了。”   “好啊,你个小滑头……”   ……   他笑着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低头收拾了一下文件,递给魏洵:“交给李特助,去打印两份。”   魏洵迟疑地接过来,看着他,欲言又止:“……真的要骗夫人一辈子吗?”   许柏庭没说话,拄着头,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手里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半晌——   “不开心的事情,何必让她知道呢。现在这样,不好吗?”   魏洵望着他,隐约看到他眸中有闪烁的光,到底是把心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所以,宁愿让她觉得你是低到尘埃里的,也不愿意让她知道你跟肖问有任何瓜葛吗?      第067章 得奖   一切尘埃落定后,温梨和骆闻合作的电影《长安》也上映了, 票房一路走高, 首映一周就破了十亿,还获得了百花和金像奖提名。   颁奖典礼那天, 温梨说,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想感谢她的老板, 一路走来都是她的扶持和鼓励,才有她的今天。   两人一上一下,两两相望, 容嘉在主席台下落泪。   这一幕被人剪辑成了视频, 发到了网上。   PO主发言:本来看我梨子去的,没想到被梨子的老板圈粉了,太美了有没有, 神仙颜值啊, 这三庭五眼,黄金比例啊, 我想照着她整[大哭][大哭]   回复1:清醒一点,PO主,这样的脸是整不出来的, 除非换个头骨[笑哭][笑哭]   回复2:真的是仙女, 脸上肉也不少啊,看着怎么就这么小,我脸上肉不多还干瘪, 就这样还跟发面的馒头似的,气死[笑哭][笑哭]   回复3:其实五官拆开看一般,但是放一起怎么就这么好看。   回复4:真的好看,这视频我看了十几遍了[笑哭][笑哭]   ……   容嘉倒不怎么关注这些,参加完颁奖礼就带温梨和骆闻回去了,一边吩咐周琦记得把纪念品发出去。   周琦满口应下:“小的遵命。”   容嘉瞪她一眼,笑了:“说正经的呢。”   周琦说:“宝贝,你发现没有,你跟许大大越来越像了,不管是说法方式还是气场,妈妈呀,不说话叠着腿坐在办公桌前的时候,有时候我都不敢打扰你,如出一撤的高贵冷艳。”   容嘉愣住,半晌,笑出来:“少涮我了。”   到了外面,保姆车已经等在那边了。几人刚要上车,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截道揽在了保姆车前。   苏禾气得上去拍那车的车玻璃,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一点儿礼貌没有,我……”   周琦悄悄跟容嘉说:“她要知道这车06年就停产了、市价5000万还有价无市的话,不知道还拍不拍的下去……”   容嘉忍俊不禁。   在苏禾瞪大了眼睛的暴怒中,车门打开了。首先下来的是一脸无奈的司机,然后,许柏庭才从后座走下来。   苏禾:“……”   容嘉上前,把结结巴巴的她拨到一边,问他:“你怎么来了啊?不是在洛杉矶吗?”   “赶着回来见你啊。”他接过她的手,放在唇下亲了亲。   容嘉站在台阶上,他站在台阶上,是一个仰视的姿势,笑起来,灯光底下亮眼得很。见惯了他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模样,身后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身边一个小助理跟周琦咬耳朵:“许总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啊。”   “这对夫妻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这颜,我可以用AI换到我老公脸上过过瘾吗?啊啊啊——”   “猥琐!”   “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   后来记者也从大厅内闻声出来,对着他们一顿猛拍。许柏庭抬手挡住容嘉的脸,搂着她飞快上了车。   记者跟打了鸡血似的,还望前追,一人把话筒挡到了许柏庭面前。   容嘉都进车里了,许柏庭还没拦在外面就见那记者快把话筒戳到他脸上了:“许总,许岚山无论如何也是你的母亲,就这么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您不怕遭报应吗?”   他这一发问,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墨盒,其余人也一拥而上,七嘴八舌:   “你父亲真的做过妓女吗?请问你父亲到底是谁?”   “侯总爆料,你以前是在伦敦的贫民窟长大的,捡过垃圾擦过鞋子,这是不是真的?”   “听说是景淮安把你带回国内,和许家相认,你却把他女儿发配去了偏远的分公司。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   “许总……”   一声声跟连珠弹炮似的,不惮于最坏的恶意,最恶毒的言语来攻击他,许柏庭却始终漠然,只是一句“无可奉告”。   迟来的保安把记者拦到了外围。   许柏庭也上了车。   车都要开走了,他握住容嘉的手,容嘉却挣脱了,跳了下去。   所有人都望向她。   原本一个个感觉扫兴的记者又打起了精神,把话筒对准她。   容嘉的目光扫过他们,然后落在之前首先提问的那个记者身上,就那么定定地瞅着他。   不知怎么,吵吵嚷嚷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然后,就看着她踩着细高跟缓缓走到他面前——站定了。   刚才扎堆问,靠的是抱团的勇气,现在场面忽然安静下来,还被她这样灼灼又冰冷地望着,记者心里就没底了。   “你……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容嘉忽然扬起手。   记者吓得往旁边一缩,却见她只是在空中虚拍了一下:“好大一只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啊。”   表情生动,活灵活现,那记者却捧着脑袋,形容狼狈,把其余人都逗乐了。   原本紧张的氛围忽然轻松起来。   记者恼羞成怒,正要发难,她已经先一步开了口:“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杂志社的?”   “你……”   “问你话呢。”容嘉说,“你们杂志社是什么黑暗作坊吗?名字都报不上来?”这时才瞧见他胸口的名牌,她伸手给扶正了,读出来,“新远日报……哦,就是那个一天到晚瞎编乱造去年还逼得崔蓝自杀那个黑心杂志社啊?”   她说话一气呵成,把个小记者给唬住,一句话都答不上来,脸涨得通红。   容嘉拍拍他的名牌:“之前,也是你们杂志社在瞎写乱写一些我丈夫的报道吧?你等我的律师函吧。”   废话也不多说,她转而上了车。   这一次没有记者再追了。   路上,许柏庭问她:“非要装一下逼?”   容嘉:“不然呢,像你这样灰溜溜地溜走?以前你的气势呢?”   许柏庭说:“跟这种小人物,有必要吗?”   容嘉:“苍蝇天天在你面前飞也烦,你可以选择不拍死,我也可以选择马上拍死顺便再鞭一下尸。”   她跟他抬杠的时候,小脸扬起,别提多骄傲了。   许柏庭轻笑,点点头:“嗯,你总是有道理。”   ……   晚上不去外面,两人换了便服,去附近的超市买菜买水果。容嘉把推车塞到他手里,自己到处乱逛去了。   “你慢点。”他在后面喊她。   容嘉头都没回,跟他摆手:“没关系的,你去生鲜区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失笑,低头挑起青菜来。   容嘉在不远处的货架前回了一下头。天气渐渐热了,他只穿了件白衬衣,袖子挽肘弯里,说不出的清爽洒脱。   安安静静站那边挑个菜,都有过路的小姑娘频频看他,还把到手的新鲜葱递给他。   他说谢谢,回头继续挑他的青菜。   容嘉撇撇嘴,真是张到处招蜂引蝶的脸。   她想了想,抓起旁边的一个招财猫头套套在了头上,从另一边晃悠悠到了他面前,又是扭屁股又是摆手,捏着嗓子道:“给钱啊,不给过路费不让走哦。”   许柏庭想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抬手就把她脸上的头套给摘去了,露出底下一张精致的小脸。   她跟他笑,朝他抛媚眼:“许大大,我美吗?”   “美,跟猪八戒的媳妇儿似的。”   “你讽刺我吧?”过一会儿又反应过来,“你这不是连带着你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是啊,猪八戒和猪八戒的媳妇儿,天生一对呗。”   “呸呸呸,我才不要。”   “别闹了,快挑吧,买完菜还要回去,吃那么晚不好。”   “好吧。”   晚上烧中餐,她却在餐桌上点了两根白蜡烛,说是烛光晚餐。   许柏庭就笑话她,说,这不像烛光晚餐,倒像是咱们老家祭祀时放在供桌上的冥烛,不中不西,怪异得很。   容嘉嘴里不依,跟他闹了好一会儿。   明明知道这样摆着不好看,她非要摆着,说洋气、有气场,不一般。   许柏庭只好由着她去。   吃完后,两人又坐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容嘉想了想,跑去房间抱来了一个等身人偶,歪着脑袋继续看。   他看她一眼:“大热天的,你还抱娃娃?”   容嘉:“这不打着空调吗?”   许柏庭轻笑:“你总有一堆歪理。”   容嘉看他一眼,正儿八经的:“那你还喜欢我?这是不是证明,你就不知道正常的,就喜欢我这样强词夺理桀骜不驯的呢?”   “是,我就喜欢你这样活力四射的小野猫。只是有时候太不乖了,改天我去定制一个项圈,给你锁起来。”   “锁我?谁借你的胆子?”   他本来就是开一句玩笑话,谁知道她这么嚣张,诧异地望着她:“你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啊,容嘉。”   她接得无比顺口:“还不是你惯的?”   他苦笑,认命地点了点头:“嗯,都是我的不是。这样说,可以了吗?”   外面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击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像是风琴的声音,清脆悦耳,非常空灵,一点一点敲入她的心里。   也在他温柔的注视中,容嘉眨了眨眼睛,把头扬开,不在意地说:“谁稀罕了。”   他在她耳边笑,笑得她耳廓都红了,回头瞪他一眼。   许柏庭莞尔:“呦,好威风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还有几个番外~ 下个文开《掌中蔷薇》,作者专栏第一篇就是~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 http://www.xxqishu.com